《我是大皇帝》 第一章 圣旨 “何伯,我可没听说谁家孩子,从小就喝酒的!” 磨磨蹭蹭说着话,刘恒眼珠提溜转,偷偷挪着脚往外溜。 “杯里三钱酒,不是说我打小身子弱,何伯你特意去寻的土方子,自配的药酒么?可这几年连感冒都少有了,就,就不必再喝了吧?记得小时候每三天就得喝一次,长大了些也得七天一次,何伯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酒下去,像是一股火辣直通肚里,接着浑身像被火烤,得难受大半天……” “……”何伯不为所动,移步堵住了刘恒逃跑的路,“必须喝。” 才吃完今天晚饭的那碗菜粥,就见到何伯手里的鎏金铜杯,单闻着那沉郁酒香,刘恒也是醉了。 一老一小瞪眼对峙片刻,知道在这一点上绝对拗不过何伯,刘恒一把扯过酒杯,垮着脸一饮而尽。 不等酒的醇香在味蕾绽放,已经如一线热火过喉入肚,转眼又直涌上头,使得刘恒在即将入冬的寒冷中,也不得不煽动单薄青衫散发浑身热气,通红小脸认命地叹了口气。 “何伯啊,咱家每天以稀饭度日,喝酒太奢侈了吧?不如把酒去了,每天加两片肉不是更好?”琢磨着,刘恒两眼发亮,越想越对。 从小被何伯带大,他什么心思,何伯一听就明白,笑眯眯地收拢碗筷,“顶多再熬两年,到十四岁着冠,就能参加宗室大考了。以少爷的文才,家里世袭顾北侯的爵位就是手到擒来的事,等少爷袭了爵位,月钱大涨,别说喝酒吃肉,每天山珍海味都行!” “还有两年啊……”刘恒掰着指头一算日子,继续唉声叹气。 何伯自酿的酒不是不好喝,每天菜粥也味道极好,但再是美味佳肴,顿顿都这么吃,谁都会觉得腻歪。 “对了,学堂伍先生说过几天让你去一趟,该教的我都快学完了,等《通易注疏》最后四卷学完,就算结业。” 刘恒又琢磨道,“先生想推荐我去州城立乾城,找伍先生的老师继续求学,我想到了立乾城,就报考宗室大考,也不必再苦熬两年,多好。” 背对着刘恒的何伯闻言眉头微皱,没有考不考得过的担心,但似乎有别的担忧,却又不愿对刘恒说明,只是笑着拒绝道:“十多年都熬过来了,多两年也无妨,少爷还是稳妥些好。” “区区宗室大考,千多个纨绔子弟都有百多人能过,更不可能难住我!”刘恒还想争一争,突然听到家宅大门被人猛踹开了的巨响。 “这都什么破地方!这乾州留安县刘家,是人住的地儿吗?还有人没人呢?” 有人扯着尖细嗓子叫嚷,声音由远及近,听来竟分不出是男是女,十分怪异。何伯动作猛地一僵,惊疑不定间,转身快步跨出房门,等看清来人,又沉默立在门旁,神色竟前所未见的凝重。 刘恒紧随而出,见到来人的刹那,也呆立当场。 只见两个威风凛凛的带刀捕快,竟是难得一见的衣帽齐正,昂头挺胸。两人身前的瘦高人影,穿着更是华贵庄重,比县老爷还要考究,深红色绸缎大袍,头戴居然是高耸的宫帽! 再看来人面白无须的阴蛰瘦脸,哪怕刘恒从未见过,也一眼能断定,是个太监! “一个太监,来干什么?”突如其来又不明来意,单这汹汹阵势就让人觉得心神不宁,“留安县地处边疆,又是偏僻小县,离京城何止有万里之遥!一个太监跨过千山万水到来,绝不是小事!但听何伯说,留安县刘家早已落破,我刘恒已经是独苗,没有亲戚家人,朝廷发生什么事都不该牵连到我……” “我家落破后,也没什么大人物会再关注,至于我,还没世袭爵位,又一直循规蹈矩的,怕是更没人知道我的存在了。可这太监一来,直言乾州留安县刘家,那就没错,的确是我家,真真奇怪了……” 刘恒左思右想猜不透,正焦虑着,忽然隐约想起一桩事来。 “对了!” “最近听闻朝廷又大动刀兵,当今圣上相隔两年,再度北征,继两年前收复三城后,再下德州两城,为不世奇功!我大夏朝开朝不久连失四大州,七百余年有守无攻,有败无胜,只有当今能两战连捷,使普天齐庆,万千臣民赞颂,共尊帝号,开平!” “官府榜文上说,七百年首度收复失地,两番大胜,圣上能得帝号开平,是喜事连连。所以圣上决定举国推恩,大城开夜禁五日,赦小罪以下刑犯,诸税减半一年,最后更难得提及了皇亲国戚。” 众所周知,当今圣上勤政爱民,文治武功,单独对皇亲国戚十分苛刻。不止大大提高了宗室大考的难度,令各家勋贵的子弟们怨声载道,谁家稍有小错,必定遭到圣旨斥责,反倒哪家对朝廷有大功绩,也会比寒门贫民出身的,受到的奖励起码少两三倍。 所以听说就算如今的京城,王公贵戚家接到圣旨,都是诚惶诚恐,唯有这次的盛事,才明确恩惠到了皇亲国戚们。 八成能确定太监的来意,刘恒的心终于定了些。虽说因为家世落破度日艰难,但他家好歹也挂得上皇亲国戚的头衔,又说是推恩,那就是好事上门了! 想到这里,刘恒难免心头火热起来,能惠及到他的皇恩,少说是提升荣职增加月钱,再上或许能提前得到封地,最高,最高说不定……甚至能提前袭爵?! 强压下激动情绪,连太监那鄙视恶劣的态度也不大在意了,刘恒正头巾扫平领袖,朝太监微微躬身。 “乾州留安县刘恒,见过御使!” “你就是刘恒?” 宦官打量着一老一少,狭长双眼定格在面前的清秀少年身上,只见少年看起来年岁不大,但已然是眉清目秀,打扮虽说寒酸单薄,却也十分得体,显出一股子灵动的文气,比起大多数勋贵子弟掩不住的纨绔气质,更见难得。 但越显得独特,越让宦官看不顺眼。 因为哪怕这种家道落破至极的勋贵子弟,也能有读书上进的机会,而他别说读书,家里只为了两块菜饼子,就把他净身卖进了宫里,一辈子不能人道,战战兢兢苟活。 别的勋贵家天生富贵,他从来生不出攀比之心,因为早知道了人生来三六九等。可和这刘家相比,同样贫困,差的竟只是一层勋贵的头衔,处境依旧天差地别,怎能不让他心里生出嫉恨戾气? 可惜你家落破,可惜……你就是日后真能长成人中龙凤,又能如何? 心里冷哼了一声,也不知想到什么,终于让他心气平顺,隐隐冷笑起来。 “接旨吧!” 不知宦官心里转过的念头,刘恒只觉得奇怪,为何宦官的态度又冷淡了不少,但听这声尖喝,顿时一凛,努力平心静气,照着书本提及的接旨礼仪,深深弯下腰去。 这大礼是有讲究的,所谓见旨如见君,需要腰与地平的程度,头低于圣旨,代表地上万民尊拜天子的礼数。 “荣亲王三十八代玄孙,顾北候第六代玄孙,刘恒,恭迎圣旨!” 庄重念着家族荣耀,刘恒直觉着新奇,从没想过有一天,他也能接到圣旨这等天下至高至贵的皇信。转念又不禁莞尔,说是至高至贵,可说白了不就是皇帝这大家主,写给他这旁支子弟的一封信么? 宦官直腰正身,袖中恭敬捧出一卷金绸。 黄卷金灿灿,明晃晃,黄昏中都让人难以直视,才摊开来,一股浩瀚贵气竟已压得人透不过气,这卖相无需勘验,必是真品。事实上如今皇威浩荡,也没人敢冒着诛九族的巨险,斗胆去伪造圣旨。 “威德开平大皇帝诏曰,奉恩将军刘恒,年方着冠,文疏武劣,不思进取,有愧皇祖列宗……” 不对,不对头!才听个开头,就让刘恒越来越惊愕。 第二章 我,不服! 奉恩将军是对的,刘恒是我没错,但我年岁还不到十二,距离着冠成人,至少还有两年吧? 还有“文疏武劣,不思进取”,又是怎么回事?! 这是皇室斥责不肖子孙才用的词吧? 说他刘恒武功拙劣也没错,毕竟练武的花销远远高于读书,以刘家目前的困窘家境,想都别想。但再说他文才稀疏,刘恒简直瞬间就怒发冲冠,一派胡言! 家里省吃俭用,是为了供他读县里最好的学院,每天精打细算,一样是为了买更多的书! 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甚至不是为了读书成器,或者功成名就,只是为了能通过宗室大考,继承本该属于他刘家的爵位!何伯为他袭爵,是盼望着他能重振刘家荣耀,而他所期盼的更加简单,袭爵后没人再敢克扣他家的月钱,日子会比现在好过太多! 起码,起码不用再为哪天能吃二两肉这种事都算了又算。 如此简单的目标,足以使他从懂事起,就为之奋斗。 从小,别家孩子学着走路时,他就开始学字。别家孩子玩闹时,他在读书,别家孩子睡觉时,他还在读书! 日夜苦读,刘恒不敢有丝毫懈怠。如今他家里藏书过千卷,堪比县里最顶尖的那些个富贵人家,但能通读文史经著过千,尊称士子的,这些人家里寥寥无几。尤其别说同龄,二十岁下能做到这一点的,刘恒绝对是独一个。 据刘恒所知,这样的成绩如果传扬出去,堪称神童,上至皇子、州守,下至县令,都得对他礼待有加。 只是何伯谨慎,严令他一直隐瞒,所以无人所知罢了。 但单说明面上的,刘恒读的是在留安县最好的半山学堂,学业优异已经是众所周知,同窗无人能比,提前两年将要结业,先生更是独独推荐他去州府立乾城,找先生的先生继续修学。 如此好学,比起各大王公勋贵家的世子都不差丝毫,还说他文才稀疏? 刘恒不禁想问,什么样的文采,才能算上进?才能算文才出众?! 这圣旨,实在荒谬至极! “然……” 没等刘恒惊怒质疑,圣旨忽然一变,让刘恒一怔,心里又萌生希望。他熟知官府行文,“然”字是全篇转折的开始,前面都是废话,后面的内容才是重点。 “这毕竟是推恩的圣旨,走的该是先抑后扬的文风,我理会前面这些敲打之意的废话做什么,仔细听后面能落得什么好处,才是真的。” 刘恒安慰着自己,继续静耳聆听,却没留意到宦官斜瞥了他一眼,嘴角勾起那丝诡异的笑。 “然,时值国战大捷,举国同庆,皇恩泽被,从轻而处。遂仅免汝奉恩将军之职,革除宗籍!” 刘恒彻底地呆了。 “赐圣旨一张,乾州留安县城北祖宅一座!” “愿汝能从此自省自励,他日能为社稷栋梁砥柱,不负同氏威名!钦此!” “什么!” 何伯如遭雷击,尽是难以置信的神色,没人听到他嘴里无意识地喃喃,“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免职! 革籍! 不是说的推恩圣旨么? …… 不是该先抑后扬么? …… 刘恒眼神呆木,双耳嗡鸣,什么都听不清楚,脑海刹那间一片空白。看着刘恒这副傻了的模样,宦官终于不再掩饰,露出快意狞笑。 对,对,一路上宣旨,每一家都是这样,接旨前越是欢天喜地,后面哭得越惨。这些个平时耀武扬威的皇亲国戚,都娇嫩得很,免职加革籍的“皇恩”,对他们来说如天塌了一般,那些痛哭,呆滞,灰暗,绝望的样子,每次看都能让宦官打心底里感到痛快! 只是呆了怎么够?宦官玩味盯着面前瘦小少年,还得把他喊醒,看他接下来是会昏过去,还是哭天喊地?细数祖辈的功绩,跪倒乞求?最好看的,莫过于前一家当场悬梁自尽的,那才是大戏! “刘恒,接旨!” 听得宦官刻意的尖喝,刘恒一震,猛地醒过神来,慢慢直起了腰,用清亮目光直直望向宦官。 “我,荣亲王三十八代玄孙,顾北候第六代玄孙,刘恒,开平二十年二月十七日生辰,如今是开平三十一年秋,满打满算如今也不过年方十二,两年后才该着冠成年,这一点,族谱可查!” 刘恒字字咬得清楚,声音不卑不亢在院中响起。震惊过后,他迅速镇定下来,深知这旨不能接!只要接了,就是尘埃落定,什么希望都没了,他据理力争,是在争取最后的一丝希望。 还不服? 本以为是个不足岁的小萝卜头,会比其他人更不堪,当场被吓死都说不定。但居然没有哭,没有晕,没求饶,更没悬梁自尽,反而敢挑起圣旨的错来了! 宦官瞳孔猛缩,倒是头一次遇上敢质疑和反驳圣旨的,没想到此子小小年纪,这胆子竟比前头那些威风惯了的贵族们还大得多! 之前倒真小看了他! 宦官突然兴奋起来,觉得这“垂死挣扎”的场面,更有意思了! “胆子不小,你还敢质疑圣旨?” “不敢。” 刘恒拱手,哪怕心里怒吼了一万遍我不服,嘴里也绝不能承认,否则必定是抗旨不尊,等同谋逆的死罪。可要让他打落牙往肚里咽,就这么轻易认下将他逼到绝路的圣旨,刘恒实在忍不了。 “少爷!”何伯急喊,想阻拦刘恒冲动下冲撞御使,奈何刘恒却没理他,继续说了下去。 “只是宗府大人们和圣上日理万机,兴许出了些许疏漏,还望御使帮忙向上禀明,我刘家和我刘恒,日后必有厚报!” 这个忙,对刘恒来说是救命稻草,对宦官而言只是举手之劳,帮与不帮,只看宦官一念之间。宦官常在宫中,平日谨小慎微,很少有体会过仿佛拿捏着人生死的这种大权快感,听着心里直觉着舒坦。 原来这些贵族,也有低下头来求我一个太监的时候! 然而他四下一看,心里便不屑起来。虽听后生仔说得郑重,但看这家徒四壁的样子,顶多是个清贵,真帮了这忙,所谓日后的厚报,能指望落得什么好处? 就算他日后万中之一,真能袭爵,厚报上不了千两银子都是小钱,宦官实在看不上眼。求权吧,看这家落破到这地步都没人帮衬,又只剩个独苗,而且是皇家远亲,绝对够不上宫里的关系,更不可能帮得到他。 琢磨透了,宦官顿时心思淡了,冷笑道:“后面还有七八家要去宣旨呢,本宫可没闲工夫陪你玩,觉着圣旨有疏漏,你大可自己去宗府伸冤。从乾州到景京,正好走个一年半载,你这年岁,不够也够了,嘿嘿……” 宦官拒绝后,笑得幸灾乐祸,心里却是一点不怕。这种没了前程的家世,得罪了就得罪了,只是图个乐,能拿他怎么着?敢拿他怎么着? 刘恒身影一顿,沉默片刻,突然目光亮得让宦官感到刺目,“我自小苦读诗书,学堂成绩名列前茅,更是十二岁前阅经千卷,可称……” “少爷!” 何伯这一声唤更急了,强行不让刘恒继续说。 厉害! 宦官闻言一惊,不禁深深打量刘恒,心里自然清楚刘恒没说完的是什么话。阅经千卷,可称士子,而十四岁下的士子,又称神童士子,更是了不得! 要是朝廷听闻,就是天降的祥瑞,附近的皇子和州守都会前来礼遇,日后前程远大更是显而易见的事情,那影响可就真大了。宦官清楚,刘恒此刻提起来,不再是为了反驳圣旨的“疏漏”,而是再一次求宦官帮了这忙,但“厚报”的重量,却比之前又重了太多。 如果刘恒说的是真的,让朝廷收回圣旨后,肯定能通过宗室大考,神童士子再加上是皇亲国戚,日后前途……乖乖,注定是个顶天的大人物,想想都觉得可怕! 宦官终于怦然心动,顺手帮了这忙,简直等于提前攀上了高枝,举手之劳,收益何止千万倍! 难怪,骤逢大难,也能很快清醒过来,才思敏捷,口才好到连他都差点被说动,这种表现堪称惊艳,才不愧神童士子之名。 难怪,难怪…… 直到见了这一面,来之前的不少困惑,宦官才恍然大悟。 “还真敢吹!你要真有神童士子的天赋,何至于落得今天圣旨斥责的地步?”宦官冷笑。刘恒脸色一变,不明白宦官已经动心,又是什么变故让他重新变脸,还想辩解,却被宦官打断,“本宫看这圣旨还少了一条,谎话连篇!行了甭废话了,接旨吧!” 礼不够重? 不可能,这已经是刘恒能拿出最大的筹码了,相信世间除了当今圣上,没人会拒绝顺手相助,获得一个未来大人物的厚重回报和友谊。 只要没有这圣旨,他袭爵指日可待,文采和心智更给了他未来青云直上的资本,这一切显而易见。但从最后宦官的态度,刘恒隐隐明白,一定是宦官心里有更大的阻碍,没办法了。 他重新弯下腰,双手恭呈,摆出接旨的姿势,没人能看清他此刻的神色。 宦官细眼又是一眯,从和刘恒见面到现在,模样和气质已经隐隐可见,虽落破,但贵族子弟中绝对是上佳之才。论心智,小小年纪骤然遇到大难临头,不认命不绝望,反而据理力争,甚至不断诱惑他相助,始终在努力企图改变结局,何等厉害。 尤其最后,迅速明白事已至此后,更马上冷静下来接受结果,这才是最惊艳的地方! 竟还是个不满十二岁的少年! 实在不敢想象,这等人物,恐怕只要留下一丝机会,日后都可能一飞冲天。如今已经结仇,就绝对要打压到死,否则他怕以后,寝食难安! 宦官双手捧着圣旨,就要交给刘恒,却似乎手抖了一下,让圣旨从离刘恒双手一尺远的地方,迅速掉向地面! 只要圣旨落地,宦官扣上一个辱蔑皇威的罪名,当场就能让捕快来将刘恒和何伯两人打死,刘恒万万想不到,宦官竟然能这么狠! 这变故让刘恒骤然呆滞,急忙扑过去想要抓住,但显然来不及了。 双肘后面猛然传来一股迅速前推的力道,帮刘恒终是牢牢抓住了圣旨。刘恒回头一看,却不知何时,何伯居然赶到了他身后,关键时刻救了两人一命,让他长长松了口气。 好险! 此刻的何伯,扶住刘恒,两眼也莫名眯了起来,死死盯住宦官,让宦官突然感到一股如冰刺骨的狠厉寒意。 “请问御使大人,这圣旨是宗府哪位大人,代天子所宣?” 第三章 火 宦官一愣,从入院子到现在,第一次认真打量这个原本不起眼的老仆。 也不简单啊! 那目光盯过来,竟让宦官想起宫里万兽园里,被饿狼或毒蛇当做猎物的感觉,让他一阵毛骨悚然。还有这一问,看似平常,但显然猜到了不少内幕。问哪位大人代天子宣写的圣旨,明明是问他,想借圣旨之事置二人于死地的,究竟是谁? 何伯真的想搞清楚,到底是京里哪一家,过去了这么长时间,还对顾北侯刘家如此的“念念不忘”? “上头大人们的事情,本宫可没本事知道。”宦官眼珠一转,冷笑着转身就走,“接旨不谢恩,回头参上一本‘有不臣之心’,是本宫职责所在,别怪本宫心狠!” “敢问御使!”何伯听得惊怒,这狗太监竟然也这么的心狠手辣,“尊姓大名?” “哈?” 听得何伯口气带怒,宦官反而笑眯眯地顿步,“问杂家的名,是还有日后再来找杂家寻仇的念头?” 他自己都没发觉,他的自称从矜持的“本宫”,变成了遇到大人物才用的谦称“杂家”。 两个捕快一听,顿时抽刀瞪视一老一小,“还敢恐吓御使,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还是怎么着?” “御使大爷,要不要小的二人替您老收拾他们?要两条腿还是两只手,您一句话!” “嘿!你俩小子倒是有孝心!”这几声讨好宦官的呼喝,显然让他十分满意,眉开眼笑地,“得嘞,回头跟着本宫去州府立乾城,本宫送你们一个前程!” 这话听得二人惊喜交加,更忙不迭地奉承。 “至于这俩刁民……”宦官摩挲下巴,倒有心给俩人个大苦头,但他谨小慎微惯了,加上捕快们奉承得心里高兴,便佯装大气道:“算了,本宫今儿心情好,懒得计较了。好好听着,本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黄名柳,要寻仇只管来,正好给本宫找点乐子,哈哈!” 再是天才,被堵死了上进的路,注定只能做一辈子窝囊废,他还有什么可怕的? “御使爷就是大度!” 张扬的尖笑声和阿谀声远去,一老一小站在院中,很是萧瑟。 “少爷,少爷。” 观望见刘恒原本亮如星辰的目光,变得黯淡无神,何伯实在忧心忡忡,生怕刘恒承受不住这样巨大的打击,“什么爵位,宗籍,都比不上少爷好好活着重要,您千万别想不开!” “我想的是……”刘恒声音幽幽飘渺,“被革除宗籍,不能靠宗室大考继承家世爵位,是断了前程。但眼前最紧要的,却是没了奉恩将军的虚职,以后这书怕是读不起咯。” 读书也有很大的花销,买书,上学堂和笔墨纸砚,烛火,处处都要用大钱。 原本有奉恩将军的名头,按制每月都有俸禄,米一石(百斤),上等岳州布半匹,银十两。虽说层层克扣,到手最多也就两成,但老小两人紧衣缩食,还勉强供得起刘恒读书。如今断了,别说读书,恐怕二人怎么活下去都是问题。 何伯听了却是大松了口气,故作爽朗地大笑着连拍胸脯,“以前省吃俭用总算显出好处来了吧,少爷您放心读书,饿不着您!” 刘恒扬起眉毛,也笑了,“那好,只要能熬到结业,我凭本事吃饭,也就不必发愁了。” “伍先生明天还要考校我《通易注疏》第十卷,我得赶紧温书了。”一如往常冷静地做着未来的规划,刘恒走向书房,关门挑亮了灯。 但何伯见到他手里紧抓着的圣旨,却知道刘恒心里,并非他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蹙眉坐在窗外,望着窗纸上倒印出的瘦小人影,依旧是如常的端坐静读,看了好半天,何伯才真正放下心来,“还能读书,就应该是没事了。” 转念想起今天的遭遇,他眼里竟闪过一丝锋锐的戾气。 谁家没几个仇家,但他们刘家已经落末,更远避到如此偏僻的小县城,竟还有人想要斩草除根,连个半大孩子都不放过,实在太过分,也太欺负人了! 本来只想知道幕后是谁家的毒计,没想和个跑腿的太监计较,但这太监居然也嚣张至此,也敢来落井下石想阴死他们。再想起刘恒打小吃的苦,他只觉一肚子的愤懑无处宣泄,却实在憋不住了。 “这狗太监,也该死!” 他一脸的冷厉,捏紧拳头,悄然出了门。 噼啪轻响,把刘恒惊醒,回过神来,见烛芯燃了小半段,等于半个时辰过去了。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发呆的,书卷摊开来,却一个字也没看进去。 刚才何伯故作爽快,刘恒又何尝不是在故作平静。 两人都知道,圣旨对他们的影响,大的不能再大了,怎么可能还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家里有多少进账,刘恒也知道,为供他读书,何伯不可能攒得下钱来,只是安慰他才这么说罢了。以后的日子,书是不可能再读了,该怎么找钱来养活自己和何伯,才是迫在眉睫的大难题。 他起身出门,突然很想喝酒,去酒窖抱来一大坛子,拍开封泥就喝,平常怕喝酒怕得厉害,今天却很想要那种火辣。 “痛快!”刘恒高呼,抹掉嘴边酒渍,“难怪古人说借酒能消愁,只有酒,才能感觉我还活着。” 一口,又一大口,酒下得飞快,不多会大半坛子下去,刘恒小脸红的吓人,眼神早已迷离。望着满屋书架和上千卷经史名著,却是觉得像比以前更多了,他躺在椅子上,有些惘然地喃喃。 “我读书,读书原来是为了什么?为了什么呢?” “对了,是为了宗室大考,是为了顾北侯,眼看都快到手了……但如今被圣旨贬为平民,没得考了,也没得争了,还要读书干什么呢?文才再好,日后想做官也得有人举荐,有这圣旨在,谁敢举荐我?哪怕从文吏混起,再得赏识,又有谁敢举保我上进?” “这么下来,我再读下去又能有什么用?” “我家只剩我一个独苗,原本何伯还说等袭了爵,就把家里的事都告诉我,但如今,这圣旨和太监是哪个仇家派来的,何伯应该大概能猜到个范围,如今我问都不问,就是知道何伯不会再告诉我。因为知道了也没用,只能想方设法活下去的人,这辈子没本事更没希望报仇,知道了不过是徒增烦恼……” “连仇家都不知道,别提重振家世了,这顾北侯刘家,终究,终究还是垮在了我的手里,哈,哈哈!” “你们都听着,我是神童士子呢,这圣旨,这圣旨……”他大笑,拍着桌子跳起来,不知怎么又望向圣旨呆住了,只觉那金澄澄的色泽格外刺眼,“我堂堂神童士子,就因为这圣旨,家垮了,没书读了,只能等着饿死!” 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却被这么轻易而无情的抹杀,本就是人生最残忍的事! “我,我,我烧了你!”刘恒突然发狠,抓空了好几次,终于捞住圣旨,凑到火烛上,“对,烧没了,一切就又都好了!” 不得不说喝醉了真是胆大包天,要放在清醒时,刘恒绝不会这么做,因为焚烧圣旨意同造反,是诛九族的大罪! 好在圣旨做工考究,更有皇威的神异加持,传说不惧水火,尘埃不沾,自显尊贵,或许有些夸张,但区区烛火的确是烧不起来的。等了半天,见圣旨连边角都没被烤焦,反而越来越金亮,使醉后的刘恒都烦躁起来。 “烧不掉?果然是大祸害,一定,定是火不够大。” 他四处巡视,望见一排排书架顿时眼睛一亮,平时珍惜异常的书卷,此刻在他眼里成了上佳柴火,“反正读书都没用了,要书干嘛,正好用来加火!” 刘恒也懒得一卷卷引燃,干脆一书架推倒,拿烛火凑过去点。但书卷大多是竹制或兽皮,一时半会也难着火,让刘恒等得不耐烦了。 “对,倒,倒上酒!” 酒坛子砸在书堆之中,剩酒四溅,这次一凑就着。火迅速变大,热气蒸腾,火光照得刘恒脸蛋更红了,他笑的格外开心,将圣旨丢进火堆。 “居然,居然飘起来了?”刘恒瞪大眼,看得惊愕。 圣旨的确有皇威加持,落进火堆竟然自行飘在半空中,远离大火,这倔强让刘恒又不开心了。 不开心! 火还不够大,刘恒喃喃着,摇摇晃晃走着,最后把所有书架全给推倒。 火更旺了! 跌坐在火堆里,他目不转睛盯住半空中的圣旨,好半响终于发觉圣旨边角开始焦黄,一点点显出鲜红火线,让他渐渐兴奋,连滚滚浓烟呛得他咳嗽连连都浑然不觉,呼吸艰难也撑着眼皮,直等圣旨彻底变成一团火灰散落无踪,他才心满意足“睡”了过去。 他皱紧眉头,也不知梦到了些什么。 第四章 圆和竖 乾州州府,立乾城。 这是一座人居数十万的大城,傍晚,灯火如织,行人密集,热闹非凡。 城心衙门口林立,相比其他地方,却十分的幽静。 最安静的大街,两个风格迥异的府门迎街对立,形成鲜明的对比。 左边府门朱红顶门,虎头吞口,宽过十米,非常气派。平广石阶两侧,是两头做扑食状的威猛石虎,劲健雄横,似要扑杀恶鬼的霸道,活灵活现。四个衣甲鲜亮厚重的高大守卫,持枪静立,肃穆威武,一看就知是军伍出身,立于门前,自然而然感觉杀伐之气扑面而来,压得人近乎窒息,这是州尉府。 对面也是朱红色的门,却仅有三米阔,除了一块下马石,别无他物,相比之下格外简朴。要不是门匾上书州守二字,实难想象这竟是提天子牧守乾州,治下数千万子民的州守居所,整个乾州只有州尉能与之相提并论。 州守府最出名也是最大的屋子,是州守岳仲的书房,藏书过万卷,连各大学堂的名宿都会时常来借阅。 此刻书房只有一人,在陈色书桌前秉烛夜读,他白鬓过肩,其余须发却乌黑,显得有些奇异,看模样已过中年,眉目可以遥想曾经也是个风流文士。但如今他读书,即便没人在侧,也挺腰直背坐得端正,神色肃然认真,倒像个老学究。 他就是乾州州守,岳仲。 难得清闲,他手握一卷《通易注疏》,逐字读去。学童结业的书,他翻了千百遍,每次看得都聚精会神,正要提笔记下新的体悟,突兀一怔,猛地起身开窗,一脸惊骇地望向远处。 “这,这是!” 世上本不该还有能令他震惊的事,但眼前所见,岳仲只是听说过,此生却是头一次遇上。他双眼暴涨出银色灵光,只见北方数百里外,原本昏黑的夜空中,骤然显出一道紫金色气柱冲霄屹立,其中隐约可见有五爪金龙的虚影,浑身被赤红色包裹,金龙似乎在怒吼在挣扎,却依旧免不了身躯被赤红雾气吞没,迅速消亡。 凡人不可见的这一幕,让他看得心神震撼。 “竟然有人敢焚烧圣旨,不怕诛九族么?这推恩令一下,果然是多事之秋,连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都出来了!”岳仲焦虑地来回踏步,越来越压抑不住心头的大火,“胆大包天,胆大包天!在我治下出了这事,我得受多大的牵连!自己找死,非得连累本官!” “那方向是……来人,给我速速派人去留安县!” 留安县,刘家隔壁是家姓顾的,十多年的老邻居,三世同堂,正聚在一桌同享天伦之乐。老顾头抱着孙子逗弄,忽然抽了抽鼻子,惊疑道:“怎么有股胡焦味?” 这话在顾家媳妇听来就变了味道,不自然道:“奴家这次可没炖糊了菜……” 老顾头二话不说,扔下孩子就冲出院堂,望着刘家冲天大火目瞪口呆。紧随而出的一家子,也都看呆了眼。 “快,快救火!” “可这,”其余人面面相觑,却是迟疑,顾家媳妇大着胆子提醒道:“这是那刘将军家……” “都是头发长见识短!”老顾头一阵火大,怒骂道:“他家的事我们不管,但这火快烧到咱们家啦!” 众人才惊醒,慌忙打水撒灰。 周围几家也是忙乱一团,各自努力阻挠火势向自家蔓延,却没人去救刘家的大火,更没人想去救刘家火灾里的人,至多望着冲天火光感叹一句。 “刘家真不知走了什么霉运,这场火下来,怕是彻底完了……” 留安县正街,北角的浓烟引起了行人一阵骚动,“这么大的火,好几年没见了!” “希望衙门来得快,不然得烧多少家?死多少人?” 议论纷纷,一个人群中快步前行的老者,被越来越多驻足观望的人堵住,心里突然涌现强烈的不安,也扭头望去,顿时呆立当场。 “那个方向,可别惊扰了少爷!”何伯再也顾不得自己的事,转身朝家大步飞奔。 熊熊大火,浓烟滚滚,热气逼人,书房到处成了焦炭。其中有个蜷缩着的瘦小人影,衣物头发早已烧焦,皮肉吱吱作响。烧了圣旨,不过就是早死晚死的事情,虽然清醒了片刻,但也懒得再折腾了,刘恒没有后悔,只是很多事情,到了也想不通。 他挣扎的力度越来越小,燃烧的眉目定格在极度痛苦的表情,最终长长吐出一口浊气,又仿佛临终前对这世界的最后一声质问。 “为,什,么……” 他这短暂的一生,并没有为奸作恶,活得小心翼翼,努力追逐着希望和改变,只为过上更好的日子,难道这也有错?如果这也有错,那世人皆错,为什么惩罚的只有他?如果没错,为什么又要剥夺他所有的希望? 到死,他也不明白。 嗡! 像是钟磬轻鸣,在到处噼啪作响的大火中十分突兀,一道绿光倏然飞起,悬停在刘恒焦尸上空,竟像是一卷打开来的书卷化成的光影。 为什么? 刘恒死前的质问似乎再次响起,绿光大亮,在这片红得扭曲的炙热世界格外刺目,又像是火越烧越亮。书卷上密密麻麻全是字,方方正正,极为漂亮,却没人认识都写了些什么。 为什么? 嗡!! 嗡鸣声愈发尖锐,书卷的近千字,每个字骤然炸散,成了成千上万细小的竖和圆,似是仙人的符文,玄妙而细密,形成某种无人能知的东西。 为什么? 嗡!!! 一个竖,骤然跳动变成了圆,这像是个开端,所有符文飞快地跳动,在竖和圆之间来回变动,每一刹那,似乎都在展示着某种汪洋大海般庞大复杂的内容。 这古怪的光影,某一刻突然定格,绿光爆炸了开来! 剧烈的爆炸,绿光如薄雾,瞬间笼罩整个留安县,又猛烈的向更远处扩散,何等壮观! 绿雾里,心急如焚的何伯在门口摆出猛冲进门的架势,却一步步倒退。顾家媳妇泼出的水,在半空成了晶莹的流光,又重新收拢在木桶。 火势迅速收缩,书房里那具焦骨生出筋肉,脏腑,皮膜,毛发! 咚! 心脏重新跳动的声音,刘恒起身,一个个书架从火堆中竖起,一卷卷书自行飞回书架,继续整齐的罗列。大火,小火,变成火苗,烛火飞到刘恒手里,放回书桌。 连圣旨,都凭空浮现! 时间,竟然在逆转! 死而复生,逆转乾坤,这是何等惊悚诡异的事? 又是多么神奇的力量造就了这样的奇迹? 扑倒在书桌上的刘恒紧捏圣旨,满口酒气睡得昏沉,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只是醉倒了。唯有一声似有若无的尖叫,他额头有一点绿光,乍现后无踪。 街上行人继续游乐,何伯在繁华人群中顿足,疑惑地摇了摇头,“我怎么有些恍惚?” 他扭头朝家望去,夜色下点缀几颗灯火,毫无异常,于是自嘲道:“真是老了,倒有些不安,等办完了事得快些回家。” 普通的身影融入人群,再也找不到了。 邻居顾家,依旧在院堂其乐融融,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相隔数百里外,州府岳仲的书房门被猛然撞开。 “老爷……” 岳仲朝冲进来的俩个下人蹙眉,不悦道:“连我定下的规矩都敢不尊了,谁给你们的胆子?” 他说话声不重,两个下人却吓得脸都白了,噗通跪倒,连声认错。 “待会自去夫人处领罚。”岳仲望着书卷,漫不经心地道:“先说说,发生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一听这话,左边略瘦的下人立时瘫软在地,右边又高又黑的,也是一个哆嗦。 冲进来前二人就在挣扎,因为老爷有规矩,他在书房时,没有天塌地陷的大事都不准任何人来打扰,否则必交给夫人处置。而夫人的手段,吃过苦头的没人不怕,没吃过苦头的,一样闻之色变。 但听到老爷招呼,他们又不得不进来,如今老爷突然变了脸,实在让二人有苦说不出,只能一个劲地磕头讨饶。 “怎么回事?”但见两个冒失下人半天不说话,岳仲有些怒了,加重了口气,“先说事!再耽搁……” 又高又黑的下人一颤,急忙解释道:“我们本在外头值守,却听见老爷在屋里大喊来人,生怕老爷出了什么事,我们就,我们就……” “恩?”岳仲的视线终于从书卷抽离,闻言一脸惊异,“我在屋里大喊来人?我明明在看书,何时说过这话?” 他凝神打量二人,只见两人都是满脸委屈,都快哭了,不像是作假,心里的惊疑便越来越重。 “岳浑,你最老实,你告诉我,都听到我喊些什么?” “听老爷刚才似乎发了大火,大喊来人,给我速速派人去留安县,我们就冲进来了。“ “派人去留安县?还速速?”岳仲但见另一人也在连连点头,只觉如天方夜谭般,惊奇得无以复加,不禁蹙眉沉思。 以他的修为,世上很难再有什么东西,能在他毫不知情的情况下影响到他,甚至改动他的记忆,他明明记得自己在温习《通易注疏》,动都没动过,更别提发火叫嚷了,是两人在撒谎? 这种可能最大,但……何苦来哉? 想骗过他这替天子牧守万千子民的强者,难度可想而知,尤其是,他们没有这么做的理由!明明知道擅闯书房的下场还这么做,就像是在故意找死,还两个人一起? 如果两人说的就是真的,他们被谁人陷害了么? 周围百米的任何动静,不可能逃过他的感知,想要陷害两个下人,这幕后黑手的本事,简直多此一举,也不可能。 倒是,似乎在温书时我有一会儿,恍惚了? 沉思半响,他淡淡道:“行了,都下去吧。” “是!”忐忑半天的二人这才起身后退,临要出门,刚要松口气,却听书桌后面轻飘飘传来一句话,“家法不可免,记得去夫人处领罚。” 俩个下人顿时哭丧着脸,暗道今夜这无妄之灾,还是没逃掉。 “奇怪,奇怪……” 房门紧闭后,岳仲还是在想这事。 无人说谎,他又全然不知,简直……奇了! 说来也奇怪,奇异的竹卷虚影那时光倒流的诡异能力,只够影响一城,根本无法顾及到相隔数百里远的太守府。但从太守岳仲叫人到两个下人冲进门,相隔只有短短片刻,可强如太守岳仲竟都被波及,“圣旨被烧”如此滔天大祸的事,都转眼忘得一干二净! 就仿佛,与这场大火有关的人、事甚至人的记忆,都被一种莫名的力量悄然抹去,连堂堂太守也不能幸免,可见这奇力之威! “梦哉,幻哉,真真是一桩奇事!” 苦思良久不得其解,岳仲豁达一笑,提笔写下,“难怪老师推崇难得糊涂,世间多奇事,庸人自无知,连我都未能免俗。如此奇事,以我的能力显然已经无法探究,自然只能‘难得糊涂’。老师如今的境界,借这奇事,终于让我窥见一斑,也算一件奇缘,值得一记!” “至于‘速速派人去留安县’……”岳仲提笔一顿,蹙眉沉吟。 第五章 梦和少女 “我,我是谁?” 鸡鸣破晓,刘恒醒来只觉得浑身发软,头疼的厉害,比小时候第一次沾酒后的那次宿醉还要难受。他睡在床上一动也不想动,瞪大了双眼,脑海一片混乱。仿佛思绪被爆炸成了无数的碎片,根本无法正常运转,企图强行思考,就痛得像是脑袋要裂开。 绝不是因为喝醉酒,而是他好像,似乎,是做了两场梦,头一个梦见自己放火把自己给烧死了,另一个更离奇,却真实到他醒过来都无法分清,究竟那是梦,还是现在才是在做梦。 醒来后,梦忘了很多,但还隐约记得不少。 后面那个梦里,他不再是刘恒,在一个离奇的世界成了另一个人。 那个世界,有跑得比神骏更快的四个轮子的铁车,有无数平直宽阔的路在广袤大地上宛如蛛网。 城市能大得足够让上千万人安居乐业,一栋栋高耸入云的高楼广厦,还有难分昼夜的光明,千奇百怪的美酒佳肴。 如鸟的大铁器竟能带着人畅游九霄云上! 两块薄板,能让相隔千万里远的人直接对话! 更大的铁板,则像被施了传说中的仙家法术,能看到细小人儿在里面载歌载舞或悲欢离合,却都栩栩如生。 所见所闻,刘恒回想起来,只觉得匪夷所思,但冥冥之中,又仿佛这世界自有支撑它存在和运转的道理。 他就在这样一个世界啼哭出生,快乐长大,经历少年的烦恼,青涩的初恋。之后发生了很多事他都忘了,唯一还记忆犹新的是,他竟独自站在一片尸山血海之中,仰头望着苍穹,木然的脸上两道血泪,似乎在无声地朝天发问。 …… “为什么?” …… “为什么?” …… “为什么?!” …… 麻木、绝望、痛苦到了极致的感觉,更多的却好像是对什么事物的愤懑,总之是刘恒还无法理解的复杂情绪。 所经历的桩桩件件是如此真实,致使刘恒醒来半天,都难以分清他究竟是谁。 “周子梦蝶?还是蝶梦周子?” 周子是上古文圣,这典故说的是周子一梦,梦中成了蝴蝶,在天地间飞舞畅游,惬意自在,醒来后竟分不清是他梦中变成了蝴蝶,还是蝴蝶梦中变成了周子。 刘恒的经历,和这典故如出一辙。 “我是……”刘恒狠狠掐了自己一下,才觉得自己变得真实起来,“不管这是梦还是现实,我现在就是刘恒。十一岁过半,曾是顾北侯嫡传后人,昨天接了一纸‘推恩令’,被贬为平民,只能等着饿死的可怜人。” 他没发觉,醒来后的他似乎突然变了很多,连说起昨天遇到的惨事,都带着调侃的口气。昨天还觉得痛苦近乎绝望,此刻回想起来,居然看开了,好像都算不上什么大事了。不再借酒消愁,将手里圣旨拿起来看了看,随手扔在一边,刘恒竟突然感到浑身的轻松。 “为什么?没有什么为什么,这是命中注定的,我改不了。但我还活着,不需要再扛什么重振家世的重担,我一样还是神童士子。”自语到这里,他又是调侃的笑,“本事没丢,人活着,这就够了,而且从今天起,我只为自己活。我不该因此而甘于平庸,属于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突然的敲门声,打断了刘恒的思绪,门外正是何伯低缓的声音,“少爷,早膳刚好,该准备去上学了。” “来了!” 回应一声后,刘恒起身出屋,朝何伯一笑算是打了招呼,一如平日的清晨。他洁面净牙,洗发扫衣,打理妥当后吃了早粥,拿起《通易注疏》后四卷就要出门。 昨夜回来见刘恒喝了大半坛子酒,醉倒在书桌前,把他抱回房时还担心。现在看到刘恒一切如常,何伯最后一丝悬着的心终于放下,老脸重现笑容,收拢碗筷时不忘像每天清晨那样,追着他的背影高喊一声。 “少爷,好好读书!” “哎!” 刘恒干脆答应,快步出门,心里却不免有些愧疚,真不知何伯以后知道他今天的打算,会多么失望,生多大的气……至于现在,能瞒一时算一时吧。 清晨的小巷行人稀少,刘恒独自快步的前行,在即将转上长街的巷角,他不自禁地,偷偷把目光转向了临街的铺面。 边角有云纹的素青深衣,淡雅清秀,双平髻下是一张秀气轻灵的青葱俏脸,少女此刻小脸微红,正吃力地挪动杂货铺门面的一块长板。 朝阳映照下,少女的肌肤,竟仿佛白嫩得能透出微光来,那种充满活力和生机的美,刹那间实在夺目逼人,看得人都呆了。 漂亮! 活脱脱一个美人胚子,真不知道再长大些,会是怎样的祸国殃民。 她叫杜姑娘,不是姓杜名姑娘,是自打半个月前,她来街角开了这小间杂货铺,就只让别人这么称呼她,至于她的真名,没人知道。 大半个月,多少人拐弯抹角打听,却连人家打哪来的都没问能出来,一口的官话,不带半点哪的口音,清脆如铃甚是好听。人们不禁佩服,小丫头不仅人长得漂亮,也够精明的,谁也别欺负她年纪小就想忽悠她,反被她戏弄了的倒有不少。 她的到来让平静的小县城北,很是掀起了一阵波澜,每天来买东西的人不少,但来说媒的却是更多。 人好看,平素小县城里谈论的美人们,和她一比,哪怕涂脂抹粉也显得皮肤土黄,穿金戴银却更显得土气,一看就是大城市里来的,好像小仙女一般。 多少少年提起她见到她,没说话脸就红了。长辈们看中的是精明,会管事,这样的女人镇得住宅子,尤其还顺眼,谁不喜欢呢。 每天无数人围着,不买东西又问这问那,没过几天,杜姑娘干脆给了自己生辰八字,把所有说媒的都乐得合不拢嘴,都说杜姑娘是被自己给说动的。但第二天,所有人都嘴角抽搐,再没人敢提说媒的事了。 只因为,这生辰八字实在稀奇,居然和谁家的放一起算,都是克夫,最恨的更又败家、断子绝孙,实在吓人。 人们啧啧惊叹,直说这辈子第一次知道,真有红颜祸水这命的。长得漂亮又怎么样,命太苦,估计一辈子都嫁不出去,孤独终老的日子,该怎么过哦。 似乎此刻才想起,杜姑娘再好,可头一条就是来历不明,哪怕不信命的真把她娶回去,不怕日后莫名牵扯出祸事么? 本来嘛,小姑娘姓什么叫什么,打哪儿来,一个小姑娘家孤零零的,自个儿跑到个小县城里开间杂货铺,她父母又去了哪?为什么来? 没人知道,仔细一想,竟处处透着诡异,于是所有人都变得避之不及了。 杜姑娘自己,该做买卖就做买卖,少了说媒的,反而更自在。 这年月,人人对自己的生辰八字都看的很重,不敢错乱,但刘恒总有种感觉,杜姑娘给出来的生辰八字,应该是假的。否则也太蹊跷,有人来说媒,她这么干脆就给了八字,任别人去算,算出来吓死人,她终于落得清静。 一张纸解决了麻烦,估计是最快捷省事的了。 可她就不怕此刻的轻松,影响一辈子么? 别人不敢做甚至不敢想的,她却敢想更敢干,刘恒也是事后才猜出了些许端倪,所以刘恒知道杜姑娘不为人所知的古灵精怪那一面,也深深勾起了他的好奇。 谜一样的少女。 可惜平时刘恒专心读书,家里是何伯操持,根本找不到机会接触,于是他成了附近唯一一个不“认识”杜姑娘的少年。 但每天上学路过,刘恒和其他少年一样,目光也会偷偷地追逐着那个倩影。 杜姑娘开门,杜姑娘搬来薄木板,抱来一大碗红枣,这是准备晒枣了。杜姑娘撒开红枣,均匀铺开。杜姑娘看了看碗底,自然又快如小鹿般把最后一粒红枣扔进小嘴,似乎是给自己的奖励,还小意地吸吮了一下青葱指尖,小脸满是愉悦和满足…… 等等,她是在偷吃吧?还,还吮指头? 刘恒猛地瞪眼,几乎不敢相信眼前看到的这一幕。 枣已经属于中等甜品,刘恒和何伯两人,除去读书一个月花费大约二两,拿去买枣仅够买两粒!杜姑娘刚才,等于吃了两人半个月的费用,且杂货铺讲究薄利多销,细算下来,杜姑娘恐怕也吃了自己小半月的利润,实在奢侈得让刘恒震惊。 暗中吞了口唾沫,刘恒敬佩非常,无论杜姑娘开店的本钱是不是她自己的,这爽利和大气,果然不是普通少女可比。 但作为敢改自己八字的少女,做出吮手指如此孩子气的举动,与平时精明老练的样子相比,竟令人心生诧异。虽然,虽然吸吮指尖时的小模样,透出别样的童趣和可爱,也,也挺好看的…… 他兴许是看呆了,脚步不知不觉停下,杜姑娘身影立刻一僵,霍地转头,像是这才突然发现周围还有一个人,两腮微鼓又瞪大了眼,和刘恒对视一眼也呆了。 纯净,清澈,这是刘恒第一眼对视的感觉,就仿佛通透宁静的湖水,能看见自己的倒影,却又不知道是为什么,刘恒心跳突然就咚咚跳动起来。 心神微乱,该说点什么? 或许,或许这就是我和杜姑娘第一次认识的机会? 一想到这里,刘恒心跳得更厉害了。换做昨天的他,只会像是逃命般飞快离开,但今天的他,多了一种叫做勇气的东西,也变得更加洒脱。 但迎面杜姑娘显然不这么想,她似乎有些尴尬,此刻俏脸微红,眼珠一转,见左右再没别的人,便突然朝刘恒“恶狠狠”的瞪视过去。 这眼神的意思是…… 看什么看!; 第六章 半山学堂 看什么看? 刘恒看懂了她的眼语,换做以前,兴许他会被瞪得莫名的心生羞愧,掩面而去,但经历大变后,他心性彻底放开,顿时有些不高心了,心想尴尬的又不是我!虽然你长得是很好看,瞪人时都好看,我也很喜欢看,但不代表我就得让着你! 他很认真地想了想,做出了更认真的神色,庄重答道:“杜姑娘,我什么都没见到。” 这算什么回答? 杜姑娘的眼睛立刻瞪得更大了,也不知是震惊,还是无语。 “嗯……”刘恒又仔细一想,加重语气,再次肃容道:“真的,没看到。” 说完他只觉身心愉悦,转身就走。 是让你别放在心上,还是在调侃你,或许以后还会再提起让你难受?我究竟什么意思,让你自己去猜吧,这样的第一次印象,够不够深刻? 刘恒自己倒是深感满意。 怔怔望着刘恒远去的背影,杜姑娘大眼瞪得更圆了,半响回不过神来,心里一片凌乱,想的却和刘恒全然不同。 这样的回答,只有书呆子才会这么回答吧? 果然是个书呆子么? 竟然是个书呆子! 怎么办? 心里想着别人不知道的事,杜姑娘越来越纠结,越来越苦恼,只觉得整个人生都不好了。 走上大街,刘恒渐渐放慢了轻快的脚步,因为他感觉到今天街面上的气氛,非常不同。才走过三个衙役,侧街又冲出两个捕快,都是难得一见的披甲带刀,神色肃狠,盯住行人的目光如同鹰狼,逐个审视。 是抓犯人么? 留安县地处边境,再北上百里,就能踏上北胡的土地,所以在大夏犯下大罪且想要逃去北胡的犯人,不时会出现在留安县。抓捕犯人的阵势,刘恒从小见过很多次,但像今天这么戒备森严的场面,头一次遇见,还是在刘恒七八岁那会儿,抓捕祸害了景京数十家豪门的千金,震惊整个大夏的采花大盗胡飞时。 然而不多时,刘恒的神色也有了些许凝重,十人一队的兵汉持矛而过,短短时间竟往来了三队,那肃杀之气,似乎让入冬的清晨更寒冷了。 抓捕重犯,也绝对不会动用到军队,这是刘恒从未见过的,显然在这宿醉的夜里,留安县这个边疆小县,发生了惊天的变故。 往来行人行色匆匆,相互间没了平日的寒暄,看过去都是讳莫如深的样子。 “恒哥,恒哥儿!” 有人小声招呼,正在蹙眉猜测的刘恒循声望去,顿时乐了,心想不用自己瞎猜了,能回答的人这不就来了。 只见这少年身材高壮,和刘恒同样的打扮,但米色长袍被绷得很紧,头扎蓝带子,细眼厚唇,走近前来竟比同龄的刘恒能高出一个头来,怎么看怎么像是强行套了件读书人衣服的小武夫。 “大嘴!” 他是大嘴祝,刘恒唯一的同窗好友,见到这熟悉的人,让刘恒眼中的世界变得鲜活和温暖,宿醉后那些怪梦带给他的最后一丝疏离感,终于消失。 走到近前,大嘴祝上上下下仔细看了刘恒好几眼,才长松了口气,“昨夜里我才听大伯讲起你的事,登时就急了,可大夜里出不了门,把我急的,生怕你,生怕你……” 讲着讲着,他嗫嚅着住了嘴,小心翼翼地观望刘恒的神色。 他大伯是衙门里的牢头,属于县里消息灵通的人物,也是大嘴祝各种消息最大的来源,昨天刘恒家被降旨贬为平民一事,他昨夜里就知道了。 “生怕我什么?”听他话里真挚的担忧,刘恒心里一暖,笑的轻松,“生怕我想不开悬梁自尽了?” 见刘恒神色自然,大嘴心里终于安定,一笑后又郑重看着刘恒道:“恒哥儿,可不是开玩笑的,夜里我翻来覆去睡不着,真怕今早就见不着你了。” 他说得动情,刘恒拍了拍他的肩膀,“大嘴,这事以后,我算是想明白了,人活一世,甭管遇到什么事,活下去就还有希望。你放心吧,从今以后,不一样了。” “对,对,你就得活,而且活得更好给所有人看!”大嘴激动地握紧拳头低吼,片刻后又有些好奇地打量刘恒,总觉得这位好友经此一难,像是变了个人一样。他憨厚笑道:“你这话和我爹的口气差不多,我爹说了,人没事就好,天塌的事也总有过去的时候。” “不然我怎么是你恒哥呢!”刘恒得意笑道,转而又问起之前的事,“对了,今天街面上这动静,又是怎么回事?” “这事,这事……”大嘴祝挠头苦恼,说得吞吞吐吐,“我大伯说八成和你……” 他面色突然一变,猛地扯住刘恒,焦急道:“恒哥儿,你回去吧,这几天都别来学堂了,我帮你请病假!” “都快到学堂门口了,你怎么……” 已经能见到不远处的学堂大门,匆匆前行的同窗们,刘恒只觉得大嘴祝闹得莫名其妙,一扯袖子却没扯动,再瞪向突然闹腾的大嘴祝,一转念头终于明白他在担心什么,不由得沉默。 他们是学堂里的两个“异类”,大嘴是因为他的身材和出身,而刘恒则更复杂。 他出身清贵,其实只是空有个祖上蒙荫得来的“奉恩将军”的荣职,看似尊贵远超同窗,但家室早已落魄到清贫度日,使得他上不能和权贵子弟交往,寒门同窗也不愿和他有关系,只能被孤立。 二来,刘恒虽然低调,可心性聪颖,从入学起就显现出了不凡。哪怕他听从何伯的话故意藏拙,也依旧步步高升。留安县最好的半山学堂,他以十一岁过半的年纪,与十三岁左右的师兄们一道快要结业了。 这样鹤立鸡群般的特殊,只能更让同窗们和他疏离,毕竟谁也不愿做别人的陪衬,只有大嘴是个例外。 可兴许是因为刘恒的优异让人嫉妒,所以刘恒平时沉默寡言,但大多数同窗在提起他时,总听不到几句好话。 尤其是这关口,他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连家世里唯一能拿出来提一提的身份,都被圣旨剥掉,更注定了他刘恒这辈子都不可能出人头地,表现得越好越成了个笑话。 今天,正处在风口浪尖上,平时还会隐忍的大部分人,恐怕都会跳出来针对刘恒放肆奚落。既然没了身份的顾忌,又不需要去怕刘恒将来会飞黄腾达后遭到报复,那些同窗肆无忌惮下,会说多么难听的话,可想而知。 大嘴真怕刘恒受不了这种磨难,干脆让刘恒避一避风头,躲几天再说。 “恒哥儿,我没别的意思。” 大嘴挠头,牵强笑道:“咱不是家里才出大事么,你心境不稳,不如回家休息几天。再说你都快结业了,要我说啊,这狗屁学堂都别来了,你也没什么能学的了,干脆等伍先生写好举荐信,你直接奔立乾省城去最好!” 直到这时候,大嘴还照顾刘恒心情,不提真正原因,想方设法用别的理由,想把刘恒劝回去,真情实意实在让刘恒没法不感动。 能有这么一个好友,足矣! “大嘴,我明白。”刘恒深吸一口气,定定望向这个壮实憨厚的少年,“圣旨压不倒我,这些人的流言蜚语,我更不会放在心上。” 说完,他平静神色,继续前行,刹那间一放即收的自信,让大嘴都震得呆立原地。 身为好友,大嘴祝偶尔也能感受到刘恒的傲气,但刘恒通常将其深藏心底,让自己表现得像个书呆子,平平凡凡。可是今天,这种傲意竟仿佛出鞘的剑,再也没有刻意隐藏,才一出鞘,已然夺目逼人! “恒,恒哥儿……”大嘴祝怔怔望向那坚定前行的瘦小背影,回想方才那明亮几乎刺眼的目光,真的感觉到,他的恒哥儿,再不是从前那个恒哥儿了。 这一卷圣旨带给恒哥儿的转变,远比他想象的深,让他脑海猛地浮现一个成语。 潜龙出渊! 似乎只有这个词,才能准确形容他的感受。只是这转变是好是坏,大嘴祝很难分清,让他再难猜测恒哥儿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可他隐隐觉得,今天的学堂,八成要出大事。 黑瓦白墙,门堂敞亮,似乎能让每个到这里的人都变得沉静,闻着隐约墨香,心静如水。 这就是留安县最好的学社,半山学堂,连周围几县的富贵人家,都会慕名将子弟送来读书,可谓闻名遐迩。然而今天,半山学堂门口,随着穿米色长袍的读书郎越聚越多,竟有些喧闹起来。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啊!”有学生义愤填膺,“我留安县安居乐业数十年,从来没发生过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你们说是什么人胆子这么大,连,连御使都敢杀?”有少女小脸苍白,似乎还在觉得害怕。 迎风听到传来的吵闹声,刘恒浑身一震,也被这不可思议的消息震撼得呆立当场。 御使,最近来留安县的应该只有一位,昨天来宣旨那个阴狠毒辣的太监,居然被杀了? 一瞬间,他心里也只有一个疑问在反复的回荡,真的假的,不可能吧?真有人敢杀御使,真有人如此目无王法么? 难怪,难怪连军队都惊动了,比起这个,数年前那位震惊朝野的采花大盗胡飞,又算得了什么。 第七章 有种放学别跑! “听我二舅说,是死在城外十二里的官道上。连带八位官差和御使大人,都是被一拳打断脖颈,身首两分,绝对是高手所为!而且那御使的脑袋,被人插在车顶上,怒目睁圆,死相恐怖至极!连衙门当差二十几年的张捕头,见到那景面,都给当场吓瘫在地!” 刘恒怔怔出神,虽说他恐怕是这城里最恨那太监的,要是他有如此强横的武力,说不定也会忍不住动手泄恨,但显然不可能真去杀人,他也没这份本事。然而骤然听闻太监的死讯,还是如此凄惨横死,不免有些不寒而栗,有些不知所措,心底更被深深的触动了。 他是叫,是叫黄柳吧?一个堂堂御使太监,真就这么被杀了? 是谁杀了他? “以武犯禁!”有头戴方巾的少年,怒道:“这些武人都是莽夫,从来不尊王法,真敢捅破天!” 也有人在幸灾乐祸,“你看,县尉家郑老二,县令家李老幺,今儿都不来了,以后来不来,估计也玄!这两家都摊上大事了,老爷子的乌纱帽估计保不住咯,看他们以后还怎么嘚瑟!” “还有那谁!” 有人接口,眉飞色舞地道:“咱们县里唯一的那位小将军,嘿,听说御使就是来宣旨,贬他为平民的,看他以后还傲什么傲?” “他更跑不了!御使大人在咱们县外惨死,绝对和他有关,你们想想啊,御史大人来咱们县唯一的差事,就是去他家宣旨,因圣旨而迁怒御史大人,拦路仇杀,是不是?!” “不会吧?”也有人惊疑,“听说他家里就一个老仆人和他,一老一小,谁能有这本事?再说,也没这胆吧?” “这是断了他的路,断人前程如杀人父母!自己动不了手,也定是花钱雇人动的手!” “照这么说,是他没跑了?” “你没见也没来么,指不定啊,现在正大牢里头蹲着呢,隔日押送京城,秋后问斩!” “我平时就看不得他那样子,都不带搭理人的,以为自己多厉害呢,像是谁都看不起一样。现在好了,哈哈,以后去阴间厉害去吧!” “咳咳!” 众人正说得起兴,有人无意间回头,正见到刘恒相隔不远,差点没吓死。缓过气来,顿时一阵尴尬,连忙咳嗽提醒同伴,“别说了,人来啦!” 于是刘恒一路行来,仿佛成了消音之物,走到哪,哪里就突然寂静,只剩下各色异样的目光朝他扫来扫去。 有冷笑的,有嘲讽的,有幸灾乐祸的,有鄙视的,刘恒在此刻收到的注视,足够他回味一辈子的了。然而刘恒自己却面不改色,像是全没放在心上,继续淡然前行。 说他不搭理人的,还真没说错。曾经小时候,他还喜欢交朋友,但所谓的聊天不是对他调侃似的嘲笑,就是泛着酸味的讥讽,这样要还能做朋友,等于给人当傻子玩,刘恒自觉没这么贱!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他清楚自己没做过的事情,何必怕别人污蔑?要是在意这些闲言碎语,他不是早被骂死了,就是早该被气死了,所以他也早已习惯,用无视来面对一切。 爱说就说去吧,又不能让我掉二两肉。 “哟!这不是刘将军么?” 正要踏进学堂大门,数个身影牢牢堵在刘恒面前,居中那瘦白书生阴阳怪气地道:“居然还想读书呢,要我是你啊,现在就该自觉点,去牢房报到吧!” 周围他的同伴,顿时起哄般哄堂大笑起来。 带头的瘦白书生,是左县尉的二儿子,赵景。此人算是学堂里一个小霸王,读书也有天份,才十二岁出头,就与刘恒一样即将结业,然而平时有刘恒这珠玉在前,先生们大多偏爱刘恒而很少关照他。 刘恒清楚,赵景对他早就嫉恨在心,平时因为他头顶一个奉恩将军的头衔,才没有牵扯。如今不同了,刘恒成了平民,更牵连在御使被杀的大案里,而赵景老爹的顶头上司县尉,也受大案牵连,县尉一倒,身为左县尉的他老爹,最有希望扶正。零零总总,使得赵景第一个跳出来的事,刘恒早有了心理准备。 赵景平时就明里暗里刁难刘恒,挤兑刘恒,刘恒通常选择忍让和退避,懒得和他计较,可今天被人堵在学堂门口,当着所有同窗羞辱,实在过分。 “所以你不是我。” 赵景一愣,因为这是刘恒第一次回应他,而且那平静的直视目光,竟让赵景觉得格外刺目。回神后赵景立马恼羞成怒了,这是什么眼神?都快入狱的贱民,居然敢这么公然对抗他了,以为你自己还是大将军么?原来还是将军时都忍了,如今不是将军了,却来扫我的脸面,简直反了天了! 要是不狠狠打压,以后我赵景的名号在学堂不是成了笑话? “嘿,我当然不是你!”赵景狞笑着,“我是什么,你又是什么?一个快入狱的穷书生,你也配和我比?兄弟们,咱们今天帮衙门做回好事,把他押送牢房!” 居然如此肆无忌惮? 真要这么狠么? 不止周围同窗们个个目瞪口呆,连赵景的“兄弟们”一时都回不过神来,不过很快,人人都回味过来其中的玄妙,同窗们没人想插手管闲事,都是嬉笑着看热闹,赵景的兄弟们却都兴奋了起来。 “得了,动手!” 五六个人摩拳擦掌,撸起袖子,将刘恒围在中间,当然是“押送牢房”前还得教训一顿。 刘恒小脸一沉,也没想到如今的赵景能嚣张到这地步,敢当众在学堂门口聚众动手要打他,还要把他送进牢房!闹到这地步,恐怕他以后没去牢房,也再没脸来学堂了,成为全县的笑柄,再没法做人! 赵景,小小年纪居然也这么狠毒,一出手就把他逼上绝路! 眼看要迎接一场逃不了的恶战,突然一道人影闪身挡在了他的身前,沉厚声音愤怒质问道:“住手!你们,你们想干什么?太,太欺负人了!” “大嘴猪!” 竟有人还真敢跳出来,赵景一看来人,便更怒了,今天还真是奇了怪了!这大嘴祝看着高高壮壮,其实屠户出身,自卑得很,学堂里除了刘恒,谁欺负他都不敢吭声的主,现在也敢跳出来管他的闲事了! “大嘴!”刘恒心里一暖,实在没想到大嘴竟然在这个时候毅然挡在他前面,但嘴里却怒斥道“你真傻么!没看别人都站边上看笑话呢,你来凑什么热闹?快一边去!” “恒哥儿,”大嘴祝却是不动,“我大嘴虽然不成器,但家里没教过我忘恩负义!你家遭了难,只要我还有口气,就不可能眼看着你受人欺负!” “要学戏文里,为你唯一的兄弟两肋插刀么?” 赵景气笑了,“既然你这么讲义气,我要好好的成全你!兄弟们,先打断他两条腿,再给他两肋插上刀,让他知道什么是真正的两肋插刀!” 他率先一拳砸过去,突兀间大嘴还没防备好,脑袋后仰险些跌倒,左脸颊立刻红肿一片。几个人紧跟而上,都是下得狠手,才顷刻间,已经把大嘴打倒在地,重响声急促密集。 “怎么没人打断他的手脚?”赵景不悦地质问,原来他“兄弟们”个个脑袋瓜精明,真要断人手脚,总归心里还是有些怕的,没人真傻到自己下死手,此刻被赵景察觉且质问出来,几人都觉得尴尬。 倒有个更精的,“呀,要到上学的点了!为了收拾他们弄迟到了,惹得先生训斥太不值当,要不赵爷,先放过他们,等下学再收拾也不迟?” 赵景闻言一阵犹豫,他本来目的,是让刘恒没脸再来,伍先生推荐去州府立乾城的好事就能落到他的头上,现在要是放过了,刘恒跑了怎么办?但要再耽搁,真迟到了,必然会坏了他在伍先生眼里的印象,使得事情又生出变数怎么办? 左思右想,还是伍先生的印象更重要,反正刘恒已经丢脸了,日后的身份,更没法和他相比,威胁基本不大了…… “刘恒,我知道你有种,有种放学别跑!”赵景激将一句,恶狠狠地留了一句话,匆匆转身就要冲进学堂,“等我放学再来收拾你!” 刘恒使劲扶起大嘴,见他捂着肚子直不起身来,浑身脚印和血污,鼻青脸肿还努力朝他憨厚的笑,他手忍不住地开始颤抖,脸色却越发的平静,起身朝赵景追去。 刘恒后悔,赵景几人动作太快,他后悔自己在那时候竟然被惊呆了顷刻,他后悔自己没第一时间反应过来,让大嘴替他受了这么多的伤! 不少看热闹的同窗们,这时候也都急匆匆进门,路过两人时投来的目光更加鄙夷和不屑。讥笑大嘴的傻,替人受罪,鄙夷刘恒的懦弱,眼看同伴替自己遭打,竟然怕得不敢动了,果然是个只会读书的窝囊废! “赵景!” 刘恒大喊,当赵景闻声回头的瞬间,他眉头微微竖了起来,正好冲到赵景身后,捏紧的瘦小拳头,冲赵景那张怎么看怎么厌恶的死人脸上,二话不说狠狠砸了上去! “何必,再等放学!” 第八章 伍先生 呯! “啊!”赵景一声惨叫,捂着眼眶踉跄后退,另一只眼望向刘恒,只剩痛苦和惊愕。 周围人也是惊呆了,难以置信!这书呆子,居然也敢打人了!而且打的还是赵景! “景少!”发懵的赵景兄弟们,急忙扶住赵景嘘寒问暖,赵景怒到疯狂,指着刘恒大喊,“打!给我打!打死他!” 几人恶狠狠扑向刘恒,刘恒却是不退反进,对无数重拳狠脚都是不管不顾,只死死抓着赵景一条胳膊,手里牢握住不知从哪找到的书卷,只管对准赵景大腿狠砸。 换做自己遭打,他也不会这么冲动,但刚才打在大嘴身上,也痛在刘恒心里,想到赵景叫嚣要打断大嘴两条腿时的狰狞,刘恒就觉得怒火冲头! 还想打断大嘴两条腿,我先打断你的! 他手里的书卷都是硬竹条绑成,拿在手里和铁棒无异,再怎么被打,他都闷不吭声,使尽全力砸下去。赵景平时耀武扬威,都是指挥别人打人,却没真和人对打过,此刻早惊慌得只会挣扎,听到竹卷狠敲在自己腿上,邦邦重响,一阵又一阵的剧痛,更让他只剩惊惧和恐慌,尖着嗓子大喊,“快拉开他!我的腿,腿啊!” 早有人在努力,想扯开刘恒,但此刻的刘恒像是疯了一样,两三个人居然都扯不动他!生拉猛拽,掰扯,狠揍,都是没用! “疯狗!简直是条疯狗!” 几人骇然,脑中竟突然浮现起今早的传闻,说是刘恒雇人杀了御使,望着刘恒此刻的疯狂,他们居然觉得这传闻八成可能是真的!连御使都敢杀的人,还有什么不敢做的?要是和这样的亡命之徒结了仇,实在让几人想想都觉得恐惧! 悄然间,他们拳脚看似依旧很重,但成了演戏,再没了开始时的凶狠。 此刻赵景也想起传闻,看向刘恒的眼神彻底变了,他深深后悔自己干嘛要招惹他!连命都不要的人,怕是真敢把他打死在地!和这种贱民换命,太不值了! “刘恒!刘,刘大将军!”越想越怕到极处,赵景再不敢嚣张,也不怕被人鄙夷了,当场痛哭流涕,朝刘恒讨饶道:“您是侠士,我错了,求您放过我吧!” 但红了眼的刘恒,早已被怒火冲昏了头,根本没听见赵景的哀求,依旧只记得拿竹卷狠砸。 咔嚓两声脆响全场都能听到,但见赵景双腿肉眼可见的变形,从中折断,赵景最后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倒头栽地生生疼昏过去。围观的人都暗中吞了口唾沫,只觉得触目惊心,竟没人有胆子上前劝住发疯的刘恒,连赵景的兄弟们都在后退,人人脸上满是惊悸和害怕,有女生直接吓哭了,更有人被吓得尖叫不停。 平时同窗结怨,也最多纠集打架,朱大锥这种伤已经算是极重的情况,但下死手断人双腿,都是第一次见到! 好狠! 大嘴也怕了,是怕刘恒真把赵景打死,事情闹大,只有他强忍着全身疼痛,跌跌撞撞跑过来死命把刘恒抱住,“恒哥,恒哥儿!住手!不能再打啦!” 被人制住,刘恒猛烈挣扎,回头朝人怒视,扬起竹卷就要反敲。待看清是一脸焦急的大嘴,他终于清醒了过来,这才突然觉得一阵乏力,软软坐倒。 望向昏倒在地的赵景,无意识地抽动,双腿诡异的扭曲,满地血渍尿渍,刘恒一阵沉默。 “恒哥儿,你,你快跑吧!”大嘴低沉地道。 断人的手脚,尤其这人还是县里左县尉家的二公子,刘恒是痛快了,但接下来要是不跑,恐怕很快就会有捕快找来,以赵家在县里的权势,离奇死在牢房都有可能。 “大嘴,你看!” 刘恒沉默后,却没回应大嘴,反而自顾自说道:“平时这些人,都看不起我们,背地里阴阳怪气,可现在呢?你看周围,我看到哪里,哪里的人就往后跑,他们都在害怕。原来赵景到处欺负人,所以他们也怕赵景,我打断了赵景两条腿,赵景都前倨后恭,好像比赵景更恶,于是他们也怕我了。早知道,我早该动手了,与其让别人鄙视,不如让他们怕我,让我心里舒坦。” “恒哥!”见刘恒居然还有心思感慨,惹了这么**烦还不急不怕的,大嘴急了,以为刘恒真发疯了,还不跑,留下来就算疯了,也只是死路一条! “我清楚呢,”刘恒笑了笑,擦拭竹卷上的血迹,“只是打断了他两条腿,养个十天半个月就好,他爹是军伍出身,这种伤只会当是小孩子玩闹,或许还要斥骂赵景丢脸!再者说,我家好歹曾经是勋贵,他爹心里会有顾忌的。你放心吧,只要赵景没死,事情就闹不大。” 听刘恒分析得十分冷静,大嘴也半信半疑,却还是劝道:“不管怎么说,还是躲两天,先看看情况好点。” “他爹要脸面,他赵景也要脸面。”刘恒却是没听,支撑着起身,望向不远处探头探脑的那些个赵景的兄弟们,扬声道:“快把你们景爷送回去,请大夫,再拖下去人死了,你们也逃不了干系!记得给赵景说,他要还是个有种的,以后直管来找我报仇,我都接着!要是敢找大嘴的麻烦,叫他小心脑袋!” 这场面话,要是之前说出来,只会被人当笑话,但现在却大不一样,那几人听见刘恒的声音都打哆嗦,只在远处点头赔笑,却打死都不凑过来,仿佛连赵景的死活都不顾了。 “先生,先生来了!” 远处房屋有个中年文士打扮的人,一脸沉怒地匆匆赶来,身后紧跟着一大群学生,显然是有人去喊先生了。 遥遥和中年文士对视一眼,刘恒深吸口气,转身凝望又慌张起来的大嘴,拍了拍大嘴的肩头,“大嘴,以后,以后好好的……好好的读书。” 留下闻言愣怔了的大嘴,他拍打身上的尘土脚印,勉强梳理头发扎好头巾,朝前迎了过去,端正做礼道:“先生好。” “好?”先生冷哼,似乎被刘恒这平静的态度气得乐了,指头连点刘恒,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努力平息下来,先生指了几个人,“先把赵景送回去,其他人都给我进学堂,自行温书,谁敢吵闹,我就请他的父母来。” 一听这话,就知道先生真的生气了,谁还敢逗留,哪怕再好奇先生会怎么处置刘恒这狂徒,所有人也只都能乖乖挤进学堂。等几个人小心的把赵景抬走,默不作声盯着刘恒半天的先生,这才朝大嘴道:“朱大锥,你回去养伤,背下《通易注疏》第二卷,回来要背不了,就不用再来了。” “啊?” 大嘴傻了,背书是大嘴最怕的惩罚,比起这个,他宁愿和别人一样,打手心罚抄书,但先生就总是拿这个罚他。平时他早被先生吓跑了,可现在他也顾不得自己,只担忧地望向刘恒,还敢大着胆子道:“先生,恒哥他……” “加第三卷。” “恒哥儿……” “加第四卷。” “大嘴,没事的,你先回去吧。”不忍大嘴因为自己再遭罪,刘恒也赶忙温声劝道。 大嘴苦着脸,知道自己留下来只会加重责罚,对刘恒根本没用,懊恼地抓抓脑袋,满脸焦虑,一步一回头地挪走。 伍先生真是好先生,书上说的因材施教,对谁都有法子教导,刘恒低着头暗自感慨。 院中仅剩下两人,伍先生顿时厉声质问道:“《通易注疏》第十卷,通子谈君子,第一条是什么!” “回先生,第一条,制怒,第二条,有礼,第三条……” “我不是考校你的功课!”伍先生言辞更见严厉,“我是问你,第一条,就是制怒,你呢,你做到了么!” 刘恒回想沉思,却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今天他不动手,只会让赵景变本加厉的欺负,赵景这样的作为,要被人教训才会有所收敛。要说有不对的,就是刘恒觉得自己没控制好怒火,下手自觉有些太重,但要是制怒了,恐怕不会成为君子,只会被所有人当做窝囊废。 先生教训,刘恒不觉得对,却也不愿直接反驳,他想了想,恭敬答道:“请问先生,前朝李居山先生,算是君子么?” 伍先生因这反问而愕然,皱眉望向低头行礼的刘恒,久久不语。 虽然刘恒说的委婉,但伍先生博学,一转念就明白了刘恒提起李居山的真正含义。 李居山是前朝名士,几乎人人称之为君子,而李居山在后世最出名的,莫过于一篇骂宰相张澜的文章。因二人政见相左,李居山受打压得丢了官,被散播谣言败坏了名声,使得妻离子散,老父被气死,于是有了《笑张澜》这篇名著的问世,嬉笑怒骂,反讽调侃,成为流传百世的经典。 而李居山被后世称为君子,竟也因为这篇骂文,无数名家赞颂其的举动为君子之怒,笔发积郁,万世留书。 刘恒提起的意思,是说明君子,也会有发怒的时候,所以他今天发怒,并没有什么错。伍先生一时竟被这聪明的回应,堵得说不出话来,可他皱眉却并不因为这个。 怎么回事? 平时最重师礼的孩子,全学堂最有天份的孩子,乖巧懂事,怎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不只动手把同窗打断双腿,可见如莽夫般心生戾气,如今被训斥了,竟然还不乖乖受教,反而犀利反驳我? 伍先生不想和学生争执,哪怕辩赢了,也丢掉了师生的体面,可平时最欣赏刘恒的他,此刻对刘恒,已经深深失望。 第九章 谢师恩! 能短短时间想出最合适的回应,小小年纪的刘恒可谓才思敏捷,十分惊艳,可伍先生最不担心的就是刘恒的天赋,最担心的恰恰是刘恒的品德。 从刘恒入学,他就对刘恒抱有最大的期待,关注着刘恒点滴的成长,一直以来格外满意,总觉得自己门下说不定能教导出一位真正的名士来。 然而今天,伍先生知小见大,觉得这个弟子有些变了,隐隐显出一种锋锐的气质。 这是伍先生不能接受的,锋锐,或许武夫需要,文士或者说真正的君子,应该谦逊而有礼,礼重天地君亲师,仁义博爱,却偏偏不需要这锋锐。锋锐如刀剑,刺伤别人,也会伤到自己,刘恒此刻显现的锋锐,显然是陷入了偏执。 怎么会变成这样? 伍先生在沉思,要想扭转刘恒的心思,就得先弄明白,让刘恒变得偏执的原因。 对了,今早便听出,这孩子家被圣旨贬为了平民,就是因为这圣旨么? 不。 伍先生想明白了,不是因为圣旨,是因为刘恒的眼界太小! 如果经历多了大事小事,见过了大千世界的万千风景,他就会明白,圣旨是小事,被贬为平民也是小事,不值得因此变得偏激。同窗的鄙夷和侮辱,也是小事,更不值得为此被激怒,甚至做下残忍的举动。 “居山先生为君子,不仅笔发积郁,更因为他平素风度翩翩,见德思义,崇尚仁和礼,所以先有君子,后才有君子之怒。”伍先生对答认真,“居山先生屡遭迫害,谣言中伤,为君王厌恶而屡下圣旨贬官,不见其怒。” 提及圣旨时,伍先生刻意查看刘恒的神色,却见依旧面不改色,他来不及深思,接着道:“比起居山先生,他因狂风巨浪而怒,称君子之怒,你却因水沟波折而怒,还不明白么?” “先生是说我格局太小,没见过大风大浪。”刘恒也很聪明,听音知味,“禀先生,圣旨不能让我动怒,同窗的议论不能让我动怒,赵景的侮辱也没有让我动怒。居山先生因老父被气死而怒起,我虽不是君子,但也忍不住好友因我而受欺负。” 是因为情与义? 伍先生听过刘恒的自辩,明白刘恒并非是偏激,依旧条理清晰,因为情义动怒,也符合君子之道,终于对刘恒满意了。 “但你也不该下手这么重!” 但伍先生从不会表扬刘恒,生怕他骄纵,沉吟后提起了别的事情,“这段时间你就呆在家里,把《通易注疏》学完,来让我考校后,速速前往州府立乾城找我的先生继续求学。留安县对你而言,已经成为是非之地,不要再逗留了。” 伍先生失望,依旧在为他着想,但想到自己真正要说的话,刘恒不得不强行压下心里深深的愧疚,硬下心来对着先生重重行礼。 “今天学生……是来向先生辞别的。” “辞别?”伍先生一怔,皱眉后又放松下来,“也对,离开要紧,先去立乾城吧,日后等风波平息再回来补完最后的学课不迟。” “不是去立乾城,而是不再继续读书了。” “你说什么?”伍先生这才震惊,完全想不到刘恒会放弃学业,为什么? “失去奉恩将军的职位,家里已经没有进账,无法供我继续求学,连将来衣食都变得艰难。”刘恒静静陈述,为伍先生解答了疑惑。 为了钱财! 如果是畏难而退,伍先生会尽心教育,但伍先生千思万想,也没猜到学生偏偏只是为了维持温饱的不值一提的小钱,而毅然放弃了大好前程!这让伍先生实在怒其不争! “你竟如此短视!”伍先生连手都在气得颤抖,“为斗钱折腰,岂是君子所为?若是差钱,只管找我,你给我好好读书!” “先生,君子不能违圣旨,君子,不能饱肚子,学生不想做君子了。”刘恒拱手,“以先生的钱财供我读书,学生更像是百无一用,这样的书生文章写得再好,也自觉只是个拖累人的废物。” “不读书,你现在又能干什么?”伍先生气得指头怒骂。 “学生读书,是为了应付宗室大考,继承爵位,如今被贬为平民,再读书又有何用?” 刘恒终于憋不住,说出了心里真实的想法,越说越快,“哪怕成为名士,君子,只需一卷圣旨,一样成了废人,读书又有何用?君子若如李居山,我不愿做君子!读书不能有前程,我为何还要读书?!” “你!” “你住口!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我再没你这个学生!” 伍先生高扬起戒尺,与昂扬的刘恒怒视,“坐井观天,不知世界之大!大夏没有出路,你可以去北胡,可以去百武,甚至去灵原!只要有本事,何处不能一鸣惊人?小小磨难竟让你心生退意,做什么事没有诸多磨难,如此心性,枉我曾经如此期待你一朝成名天下知!原来只是朽木,如何雕琢?” “北胡策马,百武尚杀,灵原为中土,人杰地灵有百家争鸣。我还知道幽州多灵异,大燕有铁骑,佛国尽佛土,越蛮力擒龙!浩瀚厚土,大夏仅仅只是一偶之地。” 刘恒娓娓道来,“先生,学生早已阅经千卷,可称士子,但依旧强不过圣旨,强不过权势。请先生教我,读书如果真的有用,为何会如此?为何我还会被赵景这样才学不如我的人欺压,为何挚友还会因为我而受伤,为何我连家世都保不住?” “世界很大,但何处不是如此?读书如果真的有用,以先生的大才,为何也只能缩在这么一个边疆小县里,当个教书先生?!” 最后一句话如剑似刺,深深扎在伍先生心头,他竟无言以对,是啊,如果真的只以才学评高下,他何至于被“流放”到这里只做个教书先生? 然而半辈子的信念,让他拒绝如此刻的刘恒一般,把读书看得如此一无是处。 “十一岁的士子,神童士子,学识广博,好大的本事!伍某的确已经不配做你的老师,更没什么能教你的了!伍某只是个迂腐老学究,却也羞于听一个曾经的学生来教训我!” “为了区区铜臭,丢掉文人傲骨,可怜!可悲!可笑!” 伍先生讥讽道:“也罢,你自去吧,你我师生的缘分已尽,以后你……好自为之!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养活自己,但日后作奸为恶时,别说是我的学生,辱我清名!” 哀莫大于心死,伍先生收起戒尺,背身而去。 望着那萧瑟背影,刘恒咬紧牙关,知道自己今天说得太刺,伤透了先生的心,如果就这么离别,他会愧疚一辈子。 “先生!” 刘恒对着背影大喊,觉得这可能是今生最后一次喊先生了,格外真挚,噗通一声跪倒。 “不敢辱先生的清名,但能遇到先生,是学生一生之幸!” 咚! 深深叩首。 伍先生背影猛地一顿,却怎么也不回头。 “先生的敦敦教导,先生的恩德,学生藏在心里,此生牢记,不敢或忘!” 咚! “学生顽劣,辜负先生的期许,请先生……先生以后忘了我这逆徒,为逆徒气大伤身,会更让学生羞愧难当!” 三叩九拜,以谢师恩,如同六年前拜师时一样,但此刻的刘恒却扭头就走。伍先生突然回想起当年,那个稚嫩的小身影也如今天般,恭敬而真挚的叩首拜师,只是当时,那充满灵性的目光,望向书卷是多么的渴求和热烈,近乎虔诚,可今天呢? 读书真的没用么? “读书若只为功利,本就错了。”伍先生坚定了自己的信念。 乌压压的苍穹,压抑了很久,突然细雨如丝缓缓而下,伍先生仰头望着,抹了把脸,颤声道:“神童士子的才学,天份也要加上勤奋,可见这六年背后有多么努力。多好的东西,说丢……就丢了,他竟一点不觉得惋惜么?” “这孩子,这孩子,当年的小不点,转眼也长大了。” 悉心教授了六年,伍先生才发现自己根本不了解这个最青睐的学生。知道藏拙,有天赋,有毅力,更有大魄力,小小年纪已露峥嵘,但命运多舛,功利心也太重,他忍不住担忧,“真不知他的将来,会是什么样子?” 第十章 武戏班子 屋檐下,刘恒坐在石阶,回想起六年来无数次师授子读的场景,刚才和先生激烈争执的画面,一时心头百般滋味。 冬日的雨,比下雪还要冰冷刺骨,刘恒一个激灵,思绪骤然回转,“干点什么养家糊口?” “去衙门做文吏不错,最合适的是当师爷,明的暗的进账,撑得起一个小康之家。但这些抢手职位,不知多少人盯着,还得比拼关系和身家。我就更不用想了,有圣旨压着,加上如今因御使被杀的事还没洗脱干系,年龄又太小,谁敢收我进去?尤其身份敏感,敢去衙门,指不定就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了。” “去商行做记账,去大户当管家?” “也不错,可惜不知道有没有人敢收我。”刘恒喃喃,见细雨逐渐停下,起身走出屋檐,“先去坊市转转看,找机会吧。” 学堂里传来朗朗读书声,刘恒却背道而驰。 …… “煎饼,又热又香,新出炉的煎饼!” “李记姜面,百年老店!” “测八字,算运势,定凶吉!” 早市已开,虽然因为御使大案,人比往常少了,但也依旧热闹。卖早饭的,算卦的,卖菜的,卖肉的,兜售药草的,各种吆喝此起彼伏,在冬日里到处热气升腾,喧嚣杂乱。 “要记账的么?” “哪来的小兔崽子,滚一边玩去!” “要账房先生么? “开玩笑,一个黄毛小子也敢来骗人,还没断奶吧?哈哈!” 一家又一家铺子门口,只见有个小身影不断进出,脸上的无奈与苦恼神色越来越重。 “年纪小真吃亏!”刘恒只觉憋闷,进去后被嘲笑几句都算好的,严重的被人凶神恶煞推挤出来,“就没一个慧眼识真,试试本事再说么,我好歹也是神童士子,能找我做账房,你们赚大了,还嫌弃我?都是睁眼瞎子!” 最让刘恒不能接受的,是上一家珠宝铺子,还有一家卖古玩的和当铺,全靠眼力吃饭的地方,居然也这么肤浅,还把他一脚踢出来,什么眼光?咒你们一辈子不开张! 吃了一肚子气,已到中午,刘恒拿出绿色窝头恶狠狠地吃着,还是何伯的手艺香,虽然别家的窝头都是黄色的,他的却是诡异的绿色,但味道更好! 几条街的铺面基本都问完了,没找到差事,刘恒烦躁之余,茫然的四处闲逛。 “青楼?” 站在光面堂皇的三层楼前,刘恒若有所思,突然眼神一亮,“在好几本书里见过,不少名士穷困潦倒时,都在这地方混,写出很多流芳百世的诗词文章,樽酒美人,好不潇洒,想必也是读书人能赚钱的地方,我之前怎么没想到,早该先来看看的!” 刘恒踏步而入,只见厅堂敞亮,处处华贵辉煌,阁楼上倚栏而立的美人,都是绸缎轻纱,镶金带银……书上没骗我,果然是好地方,一看就不差钱! 浏览一圈,刘恒更是满意。 “哟!好一个风流倜傥的公子哥,公子这么早就来啦?”才进门,就有头戴相公帽的男子躬身迎来,仿佛熟识一般招呼着,笑容谄媚。 “不早啦。” 提起来,刘恒就遗憾自己醒悟得太晚,“都过了午时才来……” “是不早啦!”阶梯哒哒轻响,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柳腰轻摇,隐晦地瞪了相公帽男人一眼,才朝刘恒挥洒丝巾,甜笑妩媚地接口道:“公子是第一次来吧,要吃点什么?” 胭脂香味扑面袭来,十分好闻,刘恒有些熏熏然,但立刻努力清醒头脑,四下打量,见到柱子、墙面和梁匾,都有笔墨字迹,各有风采,顿时觉得找到了前辈们在这里发家致富的途径。 “吃过了,做正事吧!”刘恒大袖一挥,自信地道。 这么直接? 这么**? 妇人也惊了惊,但她久经场面,什么样的奇葩都能应付,顿时笑道:“公子稍坐,姑娘们这就来!” 说罢扭头朝阁楼高喊,“姑娘们,快下来待客啦!” 一扇扇雕工精致的门房接连推开,只见十多位女子纷纷下楼,围在了刘恒身边。或笑颜如花,或冷艳或丰腴,或如病娇子,各有各的风姿,阵阵香风,晃得刘恒都有些晃神。 “公子,我们家的姑娘,个顶个的好!您挑哪一位?” 这果然是对读书人最友善的地方,做事还有美人伺候,刘恒对这待遇更加喜欢,随手挑了一个,“就她吧。” “哎!” “公子真是好眼光!”妇人笑眯眯地夸赞,其余女子被她挥手打发时的幽怨目光,刘恒都不忍对视,“这位是柳红,我们家的头牌,性格温婉,最会伺候您这样年纪的公子!” 留下的女子身材窈窕,面如桃花,眼波如水正要近身,刘恒顿时不悦道:“笔墨纸砚呢?” 前面这么急,现在又有闲心写写画画了? 妇人一阵腹懑,但做生意就得伺候好主顾,推了推戴相公帽的男人,瞪眼道:“发什么呆呢,还不赶快帮公子拿笔墨纸砚来?” 很快,上好的笔墨纸砚呈上桌,刘恒深吸一口,心道第一笔生意,一定要开门红! 提笔静心,刘恒俯身挥墨,行文如行云流水,字字风骨,一篇刘恒最拿手的诗词片刻写就。 “好!白阳林杏,柳溪卧石,一觉见深秋……好一篇《卧石贴》!” “公子好功力,这年纪有如此本事的,奴家真是开眼了呢……” “刚中带柔,浑圆流畅,好字,公子大才!得挂在堂厅!”三人赞赏连连,妇人更是立刻指挥相公帽男人去挂字。 刘恒自己也觉得发挥极好,见他们都喜欢,心里也高兴了,这是开门红了,该要个什么价呢? “柳红,扶公子去房吧。” 女子软软贴过来,就要扶刘恒离开,刘恒急了,钱还没给呢,也不主动提一提,是要赖我的账么?不行,厚着脸皮也得要,“几位,《卧石贴》的钱……” “什么钱?”三人都愣了。 没片刻,两个大汉架着刘恒出门,将刘恒猛扔在地,妇人早已变了脸,讥讽道:“毛都还没长齐,就敢学人家来行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一个子儿不带来逛窑子,居然还想骗钱,胆儿还挺肥!要不是看你年纪小,先剁了你两只手再说!” “真是蛮不讲理,拿了我的字不给钱,还把我扔出来,太过分了!”刘恒跳起来,也是惊怒相加。 啪! 被揉成一团的《卧石贴》砸在刘恒的脸上,相公帽男人鄙夷道:“什么破字,还不如我写的呢!” “你,你们!”刘恒气得胸口起伏,何其羞辱,要上前争执但见到两个抱胸的恶汉,只能气冲冲地离开,“嫌我的字是破字?也是眼瞎!等着,日后我再来找你们算账!” 等走远了,一面拍打尘土一面冷静下来,刘恒又有些伤心,“书上都是骗人的么?那些前辈能在这里赚钱养活自己,我怎么就不行?难道是我的方式不对?” 又一处希望落空,但这次刘恒好歹长了见识,明白了到青楼赚钱也是个技术活,没有弄清楚其中的玄妙前,也不用指望这里了。 他想起先生怒骂时那句“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养活自己”,算是有了切身体会,之前以为会很轻松,但大半天下来他只剩下一个深沉的感叹。 想赚钱,真难! 连他这个神童士子都屡屡碰壁,其他人恐怕更难。 “看来也只剩下策,替人写信写春联了……”这行当认字就行,但只能挣辛苦钱,显不出刘恒的本事,奈何如今没有别的选择了,总要先糊口再说。 就着书篓搭起摊子写好字,“看信写信”,简单直白,算是在街上落脚了。可惜半响没开张,八成也都是觉得他年纪小,就信不过他的本事,谁都用怀疑的眼光看他。 “连这份钱都挣不到?”刘恒无奈至极。 倒是边上武戏班子,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叫好声惊呼声此起彼伏,人人看的兴高采烈,连刘恒都不自禁看得聚精会神。 “好!” “这是真功夫啊!” “厉害! 只见横竿上吊着一排铜钱,外圆内方,孔洞极小,相隔十米外是个绿襟少女娇喝,甩手一个小黑点飞出,竟笔直穿过所有铜钱眼,留下一条红线,啪一声轻响撞墙落下。人们定睛一看,居然只是个小纸团,顿时哄堂叫好。 纸团本就难用力,换个壮汉抛出,估计看上去都软绵无力,然而偏偏是个英姿飒爽的少女,纸团飞出迅疾如电,且如此精准,堪称神技! 有精健小伙,单手提起两人都抬不起的重石,如面团般抛起接住,在肩背滚动,简直将举重若轻这词演绎到了极致。 刘恒忽然心头火热起来。 第十一章 求学 武! 这就是武! 家里藏书中,书写游侠列传的不在少数。有少年英姿,千里袭敌而封侯的,有壮士一怒,天下素缟的,小时候只看书,都能令刘恒热血沸腾。 尤其今晨,才听说了御使被刺的大案,都说是武功高手所为,别人认为以武犯禁,但本就讨厌那太监的刘恒,却觉得是千里不留行的侠客。 是啊,为什么不学武? 如果他有一身本事,还怕谁来欺压?投身军伍,立下赫赫战功之后,谁又敢像现在这样公然打压他?至不济也能强身健体,哪会像现在这样求财无路,搬砖挑担,做屠夫或护院,到处都是活计,只要有一身力气,就绝对饿不死。 为什么不学武? 太贵! 宗室大考也分文考武考,所以当年刘恒没入学前,也曾在两条路前摇摆。然而穷文富武,不是说说而已,以他们家的身家,学文已经勉强,要学武连入门都支撑不起,只能遗憾放弃。 哪怕在这小县城,也常听说哪个大富之家为供后辈练武,短短三两年就被生生拖垮,练武的花费有多么恐怖,可见一斑。 刘恒原本也没在这事上多想,但眼前的武戏班子,又重新勾起了他的希望。 但凡是有钱的人家,谁会来街上卖艺? 没钱,但他们依旧在练武,而且均是技艺非凡,走的以武养武的路子,他们能行,我为何不行? 而且才片刻,围观的行人抛下的铜钱碎银子,叮当脆响,收钱的小丫头慢慢叠了两大碗,想必不愁衣食的问题。 望着眼前刀眉汉子执棒,迎面一盆水泼来,他沉喝一声,舞棒如圆,居然将水全部收拢在棒影之中,没漏一滴在地上,随着长棒越舞越快,看得人屏息凝神,心情也跟着紧张起来。 忽而鼓劲顿足,长棒疾挥,水团猛砸在墙面,再看刀眉汉子身上,衣裤,居然都找不到一丝湿痕,顿时又是满堂喝彩。 水至柔,用手都接不住,汉子却用长棒将水玩弄得如此精彩,其中的技艺之厉害,不得不让人叹服。 “这样的本领,也不知要苦练多少年?”精妙绝伦,刘恒此刻设身处地的想,若有所思,“读书,练武,看来做哪一行都得用功,才见成效。” 说起用功和吃苦,刘恒自问不会比别人差,转行练武的心思,终于定了。 “要入门,总得有人带,尤其练武,最讲究技巧,自己瞎练可不行,否则只会练坏了身子。”刘恒开始琢磨,怎么才能混进武戏班子。 演武也是力气活,没有两个时辰,武戏班子的人们个个神色疲倦,寒冬天里,能见到他们浑身的热气蒸腾,喘息如云龙一般,便开始收摊了。 等人群散去,刘恒起身走过去,还没说话已经郑重行礼。 “见过各位师傅!” 十来人闻声纷纷看过来,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旁边写信摊子的小先生如此客气,是什么来意。 舞长棒的刀眉汉子,显然是班头,迎上来咳嗽一声,朝刘恒笑道:“我们都是武夫,有话请直说便是,要是有什么得罪的地方,还望小先生海涵。” 直说么? “学生想跟师傅们学武,还请师傅们收下我!”刘恒坦然道明。 “想学功夫?”刀眉汉子猛地扬眉,其余人等闻言,脸上却都突然多了一丝怪异的笑容,“别看我们耍得好看,想学会哪门功夫,都得忍得痛,吃得苦。长年累月的练,受伤是家常便饭,而且起码三五年才能初见成效,小先生可得先想清楚了。” “我不怕苦,也不怕疼!”刘恒面容坚毅地道。 “小先生,既然想清楚了,有些话某家就得说在前面。” 刀眉汉子沉声道:“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我们会尽心的教,但能学到多少,只能看你自己。努力与否,天赋好坏,都有影响,日后断不能对师傅心生怨恨。” “明白!” 短短六年能阅书千卷,除了努力,刘恒对自己的领悟力也很有自信,不怕学不到东西。听到班头这么好说话,比刘恒想的要容易太多,让他激动得心潮澎湃,如在梦里。 “恩,这心性,是块练武的好料子!”刀眉汉子赞叹一句,“难得遇上你这么诚心的弟子,拜师的红包,我给你减一半……” 拜师红包? 刘恒愣怔后,心里苦叹,我说怎么如此顺利,原来还是要钱! “这个,最近学生手头紧……”刘恒说着自己都觉得心虚,但眼见学武的机会就在眼前,他还想努力争取,只能厚着脸皮道:“但学生吃苦耐劳,只要有口饭吃,什么活我都能干!还请师傅收下我!” 没钱? 刀眉汉子也傻了,随后皱眉苦叹道:“小先生,你是不知道我们的苦处,我们这行俗话说,教会学生饿死师傅,拜师的钱等于孝敬师傅养老的钱,有了保障,我们才能放心的教你本事。否则教会你,花费无数苦心和钱财,我们自己却没饭吃了,这……” 说的好有道理,刘恒竟无言以对! 眼看学武的机会也卡在钱字上,就此化为泡影,刘恒灰心丧气,转头要离开却还是不甘,忍不住问了一句,“请问师傅,拜师的红包应该是多少?” “很少能遇到你这么痴心向武的了。”刀眉汉子似乎很感叹,“这样吧,一百两,只需要百两,我就收你入门!” 百两! 这价格高么,对于练武来说,似乎已经十分廉价,但对于刘恒来说,已经变成了压在心头一块重重的石头,让他透不过气来,近乎绝望。 要是能拿出百两银子来,他何至于要辞学,到处找活干? “哼!没钱也想学武,逗我们玩呢?”看着刘恒远去的身影,纸团穿铜钱的绿襟少女鄙夷道。 “闭嘴!” 刀眉汉子猛地瞪她,随后继续眯着眼目送刘恒离去,也不知在琢磨什么。 钱,钱,钱! 刘恒从来没像现在这样,深深感受到了钱有多么重要,满脑子被一个钱占据,只觉得心烦意乱。原来这俗世之中,没钱真的寸步难行,想赚钱却是更难。 “钱?” 恍惚中,似乎耳边有人惊讶地疑问,随后耻笑道:“想赚钱还不容易,我真没见过连钱都不会赚的傻蛋!” “是谁?” 刘恒一惊,没想到世上竟有能听到别人心里话的奇人,还被他遇到了!但他四处巡视,周围根本没人,更不知道这人在哪里朝他说话,实在诡异! “别傻看了,爷爷在你魂海里呢!” “我魂海?”刘恒呆了,“魂海是什么地方?我身上哪里竟然还能藏进个活人?” “魂海……连魂海都不知道,老天爷唉,我是遇到白痴了么?”苍老的声音哀叹,“这么说吧,你呀,等于是鬼上身了,我就是鬼……啊呸!爷爷我才不是鬼呢,你当我是仙上身才对!” 鬼? 刘恒突然遍体生寒,浑身毛骨悚然,遇鬼了!什么时候上身的他竟毫不知情,此刻这么嚣张的跳出来,是不是我离死也不远了? “仙!给你说了我是仙,不是鬼!还有啊,你小子离死还远呢,遇上我,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这辈子注定要走上人生巅峰,成仙称祖,逍遥人间,快膜拜我吧哈哈!” 还是个疯鬼! 这么癫狂的话,刘恒彻底绝望,遇到鬼已经很恐怖了,更何况遇到个疯鬼?估计怎么被玩死的都不知道。 “仙!” “而且爷爷也没疯……”感觉刘恒根本不信,苍老的声音也无奈了,懒得再解释,“算了,反正你只要记得,这辈子爷爷都得跟你混了,所以先相互认识一下吧。我呢姓莫,你叫我莫老就行,至于别的,你还没资格知道,就别白费口水了。来说说你吧,姓甚名谁,年纪多大,什么家世,有什么天赋,一样一样来。” 拿这个莫名出现的古怪老鬼没有一点办法,再听到要混一辈子,刘恒立刻果断放弃了抵抗,老老实实回答起来。 “我今年将要十二,姓刘,叫刘恒……” “怎么不姓叶?!要是姓叶,姓林,多好!一看就是主角!这两家多厉害,单说叶家,什么叶凡,叶尘,叶墨,叶白,叶天,叶无道!还有林家也不差,林齐,林雷,林动,林晚荣,一个比一个厉害!什么只手遮天,掌管鸿蒙,你姓什么不好,偏偏姓刘!” 刘恒自问算是读书极多的人,但疯老鬼所说的大人物,以及什么叶家林家,他居然一个都不认识! “还好你遇上了我,否则单凭你这姓,注定一辈子吊丝……算了,你接着交代。” 很想问问什么是吊丝,但显然不是什么好词,一个姓都能挑出不好来的疯鬼,为了不再被借机嘲笑,刘恒决定当做没听到。 “吊丝不知道?吊丝就是你这样……” “我家世,家世曾经是大夏顾北侯嫡孙,昨天被圣旨贬为平民。”刘恒果断打断,奇怪的是此刻说起这桩惨事,竟心平气和,仿佛在说别人的事一样,心里并没什么波澜。 “昨天?原来是这样,我说呢……”苍老声音嘟哝,也不跟刘恒解释什么,“也就是一穷二白,还麻烦满身,说你的天赋吧!” “天赋?”刘恒苦思,“我在学堂名列前茅,自己阅经千卷,能称神童士子,这个……算不算?” 有了今天的经历,原本自豪的天赋,堂堂神童士子,此刻说起来,刘恒竟有些心虚了。 “学霸?竟然还是个学霸!”苍老声音突然高亢,哀叹道:“看来要不是遇到我,你这辈子是真没救了!” 学霸又是个什么玩意儿? 刘恒再生疑惑,很快琢磨估计是神童士子的别称,但显然也不是什么好词。本要反驳,可想起这一整天的遭遇,他不觉也哀叹了一声,发觉自己真是一无是处,毫无天赋可言。 “你赚钱想干什么?”苍老声音思绪跳跃极快,突兀问起了刘恒最挂心的事情。 “赚钱,学武。”刘恒闷闷地回答。 “总算对了!” 苍老声音莫名感叹,随后格外自信地道:“有我在,想赚钱还不容易,你就说想赚多少吧?” 第十二章 小将军 “要是能赚到一百两……”刘恒顺嘴道,惊醒后又嘲笑道:“你又吹牛。” 赚钱要这么简单,他打死都不信。 “哼,赶明要是得手,以后你管我叫爷爷!”苍老声音叫嚣起来,“行啦,明早出门记得换套衣服,这事就交给我了!” 已是傍晚,到处炊烟袅袅,各家饭菜的香味勾得人食欲大增,街口杂货铺早已关门,和刘恒往常回家的时间,应该是差不多的。 小巷的尽头,迎面大门敞开,一个襦裙少妇立在门前,笑容温婉迎了过来,刘恒愣怔了一下。 “娘亲!” “又去哪疯玩了?”少妇视若未见的和刘恒擦身而过,细心替刘恒身后的孩童拍打身上尘土,嘴里埋怨道:“一家人都等你吃饭呢,也不知道快些归家。” 转头正要见到刘恒回身看了一眼,两人都觉得尴尬。毕竟是十多年的邻居,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都撞得这么死了,再装作没见到实在说不过去,刘恒索性率先拱手,“顾家婶子。” 顾家媳妇微微屈膝,低头道:“见过小将军。” 平时都是这么古怪的称呼,然而今天却让刘恒听来有些触动,心里暗叹一声,已经不是小将军了。 这事情,他也懒得和别人解释,于是笑了笑,“婶子客气了”,转身离开。 “小将军?娘亲,他的名字好古怪,我还是第一次知道。”孩童才四岁,牵着顾氏的手,好奇望着刘恒背影,“那我该叫他小将军哥哥吗?” 本来脸上还有些怜悯之色的顾氏,闻言却神色一变,拉着他快步回家,徒然厉色训斥,“不知道的别瞎问,我不准你和他说一句话,不然打烂屁股,听到没有?” 莫名遭了骂,孩童被吓到,扑进迎来的爷爷怀抱,一瘪嘴哇哇大哭。 左走几米,一段长着青苔的灰褐色石墙中间,掉漆的陈旧木门,这才是刘家,往常这时候何伯会在门口迎他,今天不见踪影,门却是大开。 才进门,就见两道锐利目光霍然盯过来,刘恒心里一紧,“官差上门了!” 不知道是昨夜御使太监被刺的大案,还是赵景家搬来的救兵,或者两者皆有。 “来得正好,老实交代!” 院中石桌,何伯被挤在当中,两个官差大马金刀而坐,离鞘的雪亮长刀横放在桌上,让这声朝刘恒恶狠狠地喝问,更增添了很多威势。 换做是普通孩童,或许早被这下马威吓住,但刘恒自然不惧,还要故作惊奇地反问道:“交代什么?” “我们接到了线报,御使大案正是你们家含愤雇人所为,速速交代清楚,免得死前,还得受皮肉之苦。” 原来是这事,刘恒心里更坦然了。这话里都是审案惯用的手段,暗示、诓骗加上威吓,其实刘恒一听就知道,还想诈唬人,说明官差目前根本一点线索都没有,无非是例行公事排除嫌疑来了。 “御使被刺的事,我也是今早才知道的。”刘恒一脸委屈,“我们家老的老,小的小,也早没了亲戚,要雇人做这么大的案子,得花多少钱?我们家哪来这么多钱,再说也不敢啊!光听听我都害怕,不会牵扯到我们家吧?” “这可说不准!” 刘恒说的都是实话,两个官差也知道御使一路来,前面已经宣了好多家的“推恩圣旨”,很多大富大贵的人家这次都遭了难,得罪的贵人太多。所以事情虽然发生在留安县附近,但离得最近的刘家,人少势弱,反而嫌疑最小。 又恐吓两句,让二人严禁出城,两个官差施施然而去。 “这事到此,算是过去大半了。”刘恒心里松了口气,起身去关门,隐约听到门外官差随口的闲聊。 “我看那孩子不简单,遇到我们也一点不慌乱,这年纪如此镇静,我还头一次见。” “毕竟曾是勋贵,比普通人家的孩子多些见识也正常。” “倒也是,听说临县富将军家才摊上**烦了……” “那些杀才这次单靠吃富家就发了横财,可惜咱们县这刘家太穷,显然榨不出油水来,不然我们也来回折腾几次,就够吃一辈子的……” 刘恒听得惊出一身冷汗,头一次知道,原来没钱,也有没钱的好处。 这事情,果然牵扯得极大,幸好和他们家应该沾不上关系了。 “真是狗屎运!”苍老声音嘟哝,刘恒也懒得理会他。 “吃饭吃饭。”何伯笑眯眯地张罗饭菜,根本没把官差进家的事放在心上,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依旧是加了野菜的稀粥,想到日后的窘困,刘恒再没有说挑剔的话。反正哪怕是稀粥,何伯做的也好吃,入口滋味丰富,回味悠长。 “今天去学堂没发生什么事吧?” “恩恩,都挺好的。”刘恒大口喝粥,含混地回答,心里犹豫是否把辞学的事坦白出来,但怎么也不愿伤何伯的心,只能违心说了谎。 何伯应该没想到刘恒会骗他,所以被刘恒就这么糊弄了过去。 “这米,这菜……”苍老声音突然出声,感慨得莫名其妙,“还是勋贵人家啊!” 刘恒听的不是滋味,只觉得疯老鬼在冷嘲热讽,根本就不答话。 迅速吃完饭,刘恒立刻溜进了书房,因为看着何伯总会觉得过意不去,还是尽快避开心里好受些。 “行了,别人都是从娘胎里开始打根基,你这年纪才像学武,已经偏老,差别人太多,只能靠勤来补拙了。”苍老声音催促起来,“别耽搁,你身子骨太虚,先一百个俯卧撑练起。” “你也懂练武?”刘恒怀疑加嘲讽,“俯卧撑又是什么?” “什么都不知道还想学武……” 苍老声音毫不留情地耻笑刘恒的无知,不耐烦地开始教授刘恒从地上撑起身子来的动作,刘恒只觉得古里古怪,根本搞不懂要做来干嘛,倒好像被老鬼当白痴耍了。 “这,这算哪门子练武?有什么用?” 刘恒颇有些恼羞成怒,就要起身,却听苍老声音冷笑道:“做十个你就知道了。” 想了想,反正左右没事,至多也就是被耍得更狠,刘恒也就照着做了,但没想到才五六个,他就感到自己双手仿佛僵木了,再也使不上劲。 “真够虚的!”老鬼开始尽情嘲笑,“就这还想学武,底子太差,和残废差不多!” “果然有些古怪。”刘恒趴在地上喘息,“什么东西都是越用越活,我平时忙于读书,什么活计都不沾,身体的确荒废太久。这动作应该是练身体的力量,用来强身健体,应该有点道理。” 想到这里,他继续强撑着做了下去。 “对咯,万丈高楼平地起,要想学好武功,身体强壮是前提。看你的状况,今天都减半……谁让你休息的?每十个才能休息一次!” 有老鬼的监督,刘恒不断在战胜自己的软弱。 “还有蛙跳!练腿力的!” …… “接着仰卧起坐,练腰的,五十个!” …… “最后扎马步,锻炼你身体的稳固性!” 扎完马步,艰难回到床上,刘恒只觉得整个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浑身都指挥不动,又仿佛被人狠狠收拾了一顿,无一处不酸、胀、痛,难受得厉害。 回想锻炼的时候,身体的难受一次又一次刺激着他放弃,内心里一次比一次剧烈挣扎,放弃就是输给了自己,而每次坚持都是一次胜利,这经历让他心神愉悦,也隐隐有了感悟。 “这是,一直和自己在战斗。” 放松下来,倦意如潮水,转眼就将他彻底淹没。 “倒还有点韧性,可惜年纪太大了,还好有我来当随身老爷爷……”老鬼又在嘀咕,但睡死过去的刘恒已经听不到了。 第二天清晨,刘恒醒来后,竟发现精神出奇的好,身体还有些酸软,但竟然明显感觉到一丝力量,和以前比全然不同。 “记得换身你最讲究的衣服,最好带个小木箱。” 突然有个老声音懒洋洋冒出来,把刘恒吓了一跳,这才回想起来昨天的离奇遭遇,他被一个疯老鬼缠上身了。 “还以为是做梦呢……”刘恒无奈地嘟哝一句,才好奇道:“要干什么?” “废话,带你去赚钱!” 要换做昨天,刘恒铁定只当他是疯言疯语,半个字都不带信的,但经过昨天受指导的锻炼,感受到明显的效果,刘恒对疯老鬼的话终于多了几分信任。 “试试怕什么,管他呢。”刘恒安慰自己,依着老鬼的话翻出他最值钱的小皮袄,又找出装自己玩具的小木箱。 “少爷今天真精神!” 在何伯的夸赞声里迅速吃完早饭,又回应了何伯“好好读书”的殷切呼喊声,拎着小木箱出门的刘恒,满脑门子心思都被“赚钱”二字占据,火急火燎。 “快说说,怎么个赚钱法?” 第十三章 小郎中! “你知道这世上谁的钱最好赚?” 刘恒皱眉苦思,“孩子,老人,男人,女人?衣食住行,供人所需,可都需要本钱吧?” 孩子的玩具,老人的药,男人的青楼,女人的胭脂,这是众所周知最赚钱的。衣食住行都是必不可少,也能赚钱。 “错!” 老鬼断然否决,慢条斯理地道:“这世上,有钱人的钱最好赚!” “这是怎么个说法?”听到这回答,刘恒颇觉得惊奇,“有钱人是赚别人的钱富起来的,虽说他们最有钱,但以这些人的精明,怎么还说他们的钱最好赚?” “有钱人就不是人吗?他们也得有衣食住行吧,”老鬼得意道:“关键是,是人就会有所急,穷人得病要医治,富人得了病也得医吧?有钱人更怕死,得了病不就是随便大夫张嘴么,你说这钱好不好挣?” 居然挺有道理…… 刘恒愕然后,顿时不满道:“不对,我哪会医病啊?再者说,富贵人家生了病,请的都是有名望的大夫,我这么来历不明的上门,还得被人轰出来!” “你不会,我会啊!” 老鬼顿时得意道:“总有大夫看不了的病,知道什么叫病急乱投医么?我呀,专治疑难杂症!得了,听我的,先打听消息!” “行不行啊?”刘恒满是怀疑,嘟哝着朝前走去。 …… 午后。 城南郑家,郑财主这半年急白了头,全因为自己家的独苗得了怪病。 这孩子才*岁,长得聪明伶俐,人人见了都说是个继承他郑家富贵的好苗子,郑财主自己也得意得不行。 一妻十二妾,可劲折腾,却独独就这么一个儿子,但郑财主总说,就这一个,能顶的上别家十个! 可半年前,好好的儿子在院中跌了一跤,醒过来竟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一样,每天不准熄灯,怕见天光更怕见人,总自己缩在屋子里,裹了好几层棉被还是直说冷,小脸青白打哆嗦,还说混话。 关键是,连爹妈都不认识了! 这把一家人都吓住了,有人说是摔坏了脑子,得的是疯病,方圆百里的大夫全请遍了,没一个能医好的。有人说是撞鬼了,到处去请道士和尚,大仙神婆,银子大把撒出去,儿子却一天比一天更见虚弱。 道士和尚说缠身的恶鬼法力高强,他们不是对手,郑财主派出无数家丁,快马加鞭赶往名山大川,寻求名士大德。但大夫们说的更吓人,看过后开不少名贵药方,却都说病太怪,自己无能为力,眼看只剩十天半个月的寿命了,让郑财主家准备后事为妙。 郑财主怎么能甘心? 名山大川地处偏远,十天半个月根本来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儿子煎熬等死,那种无能无力,让郑财主心如滴血,寝食难安了。 “哭哭哭!一天到晚就知道哭!”眼见儿子亲娘每日以泪洗面,郑财主烦躁地怒骂,“哭管个屁用!再派人去催,十天内要没人回来,让这些狗奴才全给我舒儿陪葬!” “最近的大寺弘德寺,往来也得半个月!”二姨太悲痛欲绝,哭得更大声了,“我苦命的孩儿啊!” “想我郑大财白手起家,挣下泼天般的富贵,却连自己儿子的命都保不住么?”郑财主望天长叹,心如死灰。 “老爷!老爷!”门外突然传来高喊,一个家仆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是哪位高人到了么?” 郑财主猛地起身,惊喜问道。 家仆顿时迟疑,“是门房说门口来了个郎中,说是能医小公子的怪病,但……” “但什么但!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磨蹭!甭管别的,先把人请进来看病再说!”郑财主急切怒骂,这当口哪还顾得别的。 但等把人请进来一看,郑财主又怒了,“一个黄毛小子也敢来虎口拔牙,糊弄我郑大财,真当我这时候昏了头吗?你们没长眼睛么,这种小骗子都放进来,我要你们干什么,吃白饭啊?给我轰出去,打断腿轰出去!” 原来这郎中眉清目秀,身穿皮袄提着药箱,模样倒是文雅,但……一看就才十一二岁的年纪,会医什么病?乡下人都知道,郎中是越老越厉害,这年纪明显是来行骗的,门房奴才都是睁眼瞎吗? “慢着!”刘恒此刻看上去格外镇定,其实心里在打鼓,硬着头皮依照老鬼说的样子糊弄人,“郑财主,你是真不想要你儿子的命了?” “难道方圆百里所有名医都看不了的病,你一个黄口小儿能看好?”郑财主嗤笑,自然是不信。 “这时候,死马当活马医,让我看看总不会错。”刘恒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淡然道:“医不好,我分文不取!” 什么时候连小毛头都敢来他面前大放厥词了?郑财主瞪眼,本想反讽一句看坏了你拿什么来赔,但想起孩儿又不禁气短。十天和一天,其实差别不太大了,再说自古老人和尚,女人孩子,总出奇人…… 郑财主心里突然生出一丝希翼,索性激将道:“看好了,本财主千两黄金奉上,给小名医赔罪。要是看不好,你就得给我儿陪葬,敢不敢看?” 赌得有点大! 刘恒还是头一次把赌注放在别人身上,尤其是疯老鬼,怎么想心里都有点不踏实。但事到临头,缺钱的他听到千两黄金,也是怦然心动,“人生能有几回搏,无豪赌哪来破天富贵,老鬼,我就信你一次,赌了!” “把黄金备好,带我看人吧。”下定决心,刘恒语气豪迈起来,傲然道。 “爽快!” 这么有底气,指不定真有几分怪才! 郑财主猛地起身,侧身相邀,“小名医,请!” 穿门过院,走了小半时辰,郑财主才在一个院子小楼前停下,怔怔看了小楼片刻,咬牙猛地推开门,顿时听到有稚嫩声音凄厉尖叫,闻者无不感到心惊肉跳,受到莫名的惊吓。 郑财主却是默不作声地背过身去,胖脸格外阴沉。 刘恒想了想,“来两个人跟我进去。” 待郑财主挥袖让两个下人跟着,刘恒才迈步走进楼里,一股恶臭猛地冲进鼻中,差点让他吐出来。两个下人面色尴尬,嗫嚅着道:“小郎中不要见怪,少爷病的久了,又不准人进来打理……” “久病无香,正常。”刘恒故作熟悉地道,还是忍不住犯恶心,强忍着朝前走了几步,突然床上被褥猛翻,一个黑影迅疾飞来。 呯! 刘恒赶紧躲开,才见是个砚台,砸在墙上摔成了好几块。这才看见地上,除了无数烛火,就是满地的碎片,书画都成了碎纸,一片狼藉。 “出去!都出去!” 稚嫩的声音如歇斯底里,尖锐大叫,听得人心惊胆战,刘恒都有点被镇住。好在老鬼及时提醒,他照着吩咐道:“把他按住!” 两个下人略作犹豫,才急忙上前按住了被褥,但见被褥下的人影还在疯狂的挣扎,两个下人竟有些制不住。 扭动间,被褥中露出个小脑袋,披头散发,皮肤寡白,神色却狰狞至极,猛力地摇头蹬腿,“滚开,滚开!放开我!” “可真够吓人的!” 刘恒从没见过这种场面,“什么病能把人变成这个鬼样?不会是鬼上身了吧?” 想起自己也被鬼上了身,刘恒真怕了,“难道我也会变成这样?” “放屁!说了爷爷我是仙!”老鬼怒斥,随后又琢磨道:“你过去,先给他把把脉,总能看出一二来。” 刘恒壮着胆上前,学着大夫的样子,把两个指头搭在这孩子的手腕上,装模作样地闭上眼。像是在诊脉,其实是在等老鬼回应,也是不忍心再看,小小年纪受这种折磨,刘恒看着都觉得可怜。 “脉象虚急,似有若无,是命不久矣……”老鬼喃喃自语,“应该是受过惊吓所致,这可奇怪了,如此明显的症状是个大夫都能看出来,莫非郑家所请的都是庸医么?” 照老鬼的吩咐,刘恒仔细留意了房里的所有地方,才招呼两个下人一起出来,郑财主立刻迎了上来,急切问道:“怎么样?” 刘恒不回答,反而道:“把事发的情况,细细说给我听。” 第十四章 真相只有一个! 事发的情况,请个人来就要问一次,郑财主也习惯了,不厌其烦地再次述说。 “当天我不在家,但烈阳高照,是正午出的事。” “既然是正午,阳气正盛,那应该不是鬼祟作怪。”在刘恒心里,老鬼开始分析,“那就是人事。” 本来刘恒是读书人,不怎么信这些怪力乱神的说法,刚想反讽一句哪来的鬼祟,但如今自己身上就挂了个奇怪的东西,顿时没话说了。 “正吃过午饭,家里人去午歇了,下人们也犯困,等听到舒儿惨叫,长随舒儿的书童和丫环才发现舒儿自己跑出了屋子,循声赶去,只见到舒儿昏倒在花园,醒来就得了这怪病!” “如此说来,病的就真有点莫名其妙了……”不止老鬼,刘恒也觉得奇怪,但这话里有好几个疑点,首先午歇的时候,郑舒怎么自己去了花园?其次,诺大一个郑府,数百下人,当时居然没一个人在他身边! “带我去事发的地方看看!” 郑财主在前面引路,刘恒不禁质疑老鬼,“你不是来看病么?怎么变成审案了?” “连发病的原因都没搞清楚,怎么对症下药?”老鬼不耐烦地道:“庸医的那套没用,不然要我干嘛?” 好有自信,刘恒竟无力反驳…… 已是冬季,但花园依旧有红有绿,常青的枝叶,嫣红的梅花,点缀在湖畔,小径通幽,格外别致。 一群人驻足在湖边,刘恒仔细观察周围,居然也平平无奇,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去假山看看。”老鬼道。 相隔三五米的假山十分显眼,占地超过半里,居然不像假山倒像石林,果然和郑财主的豪气很搭衬。 在假山里转了一圈,刘恒是没看出什么来,老鬼却似有所获,“原来如此!让他把发现郑舒的丫环和书童找来,我要问问!” “那三个狗东西,把我舒儿照看成这样,还有脸活着么?”郑财主气道,随后看了眼刘恒,又改了口,“出了这事,我把他们都赶出去了!” 刘恒心里一寒,深知哪里是赶出去了,听这口气,那三人怕是都没命了。视人如草芥,这郑财主如此为富不仁,恐怕不是什么好东西!如果医不好,他肯定是真要让我陪葬! 不是开玩笑的! 郑财主随口的一句话,让刘恒真正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心里也非常不舒服,“这样的人,我还要帮他吗?” “怎么能叫帮他呢?”老鬼嗤笑道:“这是狠敲他一笔,对于这种人来说,钱比他命还要重要,千两黄金等于是割他的肉,绝对比杀了他还解恨!” “这么想的话……” 刘恒一思忖,顿时心里舒服了些,又想起病床上那孩子的可怜,终于定了心思,“他是他,他儿子是他儿子,两个人不能混为一谈。郑财主再坏,可以敲他豪财来解恨,但他儿子郑舒却没什么错,老鬼,要是能医,真的要医好他,好吗?” “废话!”老鬼嘴上不耐烦,心里却对刘恒高看了一眼。 “小郎中,有什么发现?”郑财主殷切问道。 “真相只有一个!” 刘恒照着老鬼的说法,面容郑重,说出了这句别扭的话,对于老鬼的怪癖,他已经见怪不怪了,“你儿子的病,是受惊吓所致!” 郑财主神情淡了,不悦道:“还以为你有什么本事!大夫神婆,什么人来都是这句话,这不是明摆着的么!” 刘恒脸色却是不变,依旧从容自若,“你儿子……是被人故意吓病的!” “这……怎么说?”郑财主这才面露惊容,“难道有人要害我儿?我往日无缘近日无仇,怎么会……” 说着这话,连郑财主自己也心虚得说不下去了,显然他诺大家业,平日又张扬,得罪的人怕是数都数不过来。他也知道,所以儿子总养在家里,很少出门,就是怕被人暗算,但如今在家里都出了事,有些事情,他早想过,却又不愿意相信。 “告诉郑财主几件事。” 刘恒细细说来,“你儿子来花园,怕是有人带来的,他的长随没注意,是因为有人用了迷药。景烟阁的金石墨,花园里曾种过的杜兰花,两种气味会让人产生幻象,带你儿子来花园的人,加上道具和幻象,突然变脸把你儿子吓晕,又拖到湖边的。” “草叶子虽然已经枯萎,但拖人走过的地方,根部折断过的痕迹很明显和别的地方不同!金石墨的气味,虽然屋子里恶臭难当,很难闻出来,但我见到了陈放金石墨的盒子,这种金贵的墨需要特殊盒子,一看就能认出来。杜兰花,种过杜兰花的地方,泥土会泛白,就在假山附近,如今却是没了……” 这些话,郑财主越听脸色越是发白,也不知是气的,还是在害怕,显然刘恒或者说老鬼,推测的一点没错,“小郎中,究竟是何人所为!竟敢害我儿子!” “至于是谁人所害,我就不清楚了,只能随便说说。”刘恒更加自然了,淡然道:“听说你儿子以前聪明伶俐,能独自带他来的人,应该平时和他十分亲近。所以以至于现在,他谁都不见,就因为亲近的人突然变成鬼,对他产生了心理阴影。” “金石墨和杜兰花的气味,至今还在那屋子里,常人闻不出来,但还是一直让你儿子陷入幻境,所以越来越坏。你看看发病后进过屋子的人,还有采买杜兰花和后来悄悄移走花的人,应该能找出幕后真凶。” 一桩桩一件件,显然不是外人所能知道的,但这小郎中居然信口指点出来,仿佛对整件事都亲眼所见一般,如此细致而真实的推断,何等厉害,谁还敢不信? 杜兰花!金石墨! 郑财主呆立在原地,似乎是难以置信,神色却越来越复杂,好像,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却更不愿相信这个答案。 最后他长长舒了口气,仿佛突然老了很多,疲惫道:“小郎中果然厉害,就是不知,能不能再救回我儿?” 比起之前半信半疑,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此刻的郑财主对刘恒,语气简直是讨好和哀求。 知道老鬼有底气,刘恒也有了底气,傲然道:“明天药到病除,如果不行,我就如你所说!” 如果不行,陪葬! 这话不用再说,在场的人都清楚,郑财主满脸笑容陪送出府,目送小郎中远去,眼睛眯了起来。 “老爷,这么多名医无能为力,一个小孩子,真的能医好我舒儿?”二姨太喜忧参半,“会不会就这么跑了?” “我早就派人暗中盯着他了,他跑不了。” 郑财主淡淡道,“看今天的样子,应该是有点本事的,看明天吧。” “这府里有人要害舒儿!”二姨太突然想起,俏脸上顿时满是悲苦,掩面哭泣道:“她,她怎么这么狠?有什么事不能冲我来,对一个孩子都下得去手!那可是老爷你唯一的独苗啊!” “放心。”灯火下,郑财主的神色明暗不定,声音也幽幽飘渺,转头望向内院的方向,“要断我郑家的根,如此妖妇,我怎么还能容她?” 二姨太掩面的手绢下,桃花般的俏眼绽放出惊喜的光芒。 一个时辰后,大堂上郑财主端坐高椅,几个仆人战战兢兢拖洗着地板,血迹一点点消失。神情阴沉的郑财主,默默沉思着,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禀报老爷,人,人跟丢了!”两个仆人颤抖地跪倒。 郑财主一拍扶手,怒喝道:“连个十一二岁的小屁孩都能跟丢,要你们何用?给我打!打!” 此刻的郑财主,似乎出奇地暴躁。 第十五章 怪病怪医! 依着老鬼所说,特意在城里大街小巷绕了好几圈,刘恒才悠然回家,心里也是既激动又不安。 “老鬼,不是说好今天当郎中的么?怎么改神探了?” “过把瘾!”老鬼得意道,“先显显我的本事,镇一镇他们,你不觉得这样更有高手范吗?” 果然又是怪癖! “我是仙,我是无所不能的!断案医病都行,厉害吧?” 算了,还是无视吧。 到家吃了晚饭,再次开始深蹲、俯卧和仰卧起坐,身体比昨天好了一些,但量也一点点加大,最后马步收功,甚至感觉比昨天还要疲惫。 一套古怪的锻炼动作,慢慢体会身体变得更有力量,那种充实和自己能感受到的点点滴滴进步,是读书不能比较的。 这就是扎实。 带着满足的笑容,刘恒很快睡着了。 第二天清晨,刘恒到了郑府,却是没见到郑财主,只有仆人来迎。刘恒倒也不以为意,拿过昨天备好的白袍,假发和面具,顶着恶臭昂然而入。 “你究竟想干什么,现在总该说了吧?”刘恒很是不满,不管昨天怎么问,老鬼就是不说,交代备好的东西像是扮鬼的,莫非嫌这孩子死得不够快,再扮鬼吓唬一次,让他死快点? 这就是所谓的“药到病除”? 片刻后,在老鬼“为了钱牺牲一下”的鼓舞中,刘恒咬牙切齿地披上白袍,来到被绑在柱子上的郑舒面前,伸出了一根手指,慢慢摇晃。 “你想干什么?!鬼啊!来人!” “鬼要杀我!” 郑舒稚嫩的脸上青筋暴起,因为恐惧和惊怒变得格外扭曲,拼命地嘶吼声凄厉至极,仿佛刘恒这件白袍,勾起了他最害怕的回忆。 “一。”刘恒定定地看着他,开始轻数。 “来人救我!” “二。” “我不想死啊,父亲你在哪!” “三。” …… “八八。” “有鬼……” 慢慢地,郑舒的注意力被刘恒均衡摇动的食指吸引,情绪舒缓下来,神情逐渐呆滞到疲惫,努力支撑了几次眼皮,终究喃喃着昏睡过去。 刘恒心里有些震撼,眼见如此简单的办法,就让一个疯怒的人慢慢平静,老鬼所说的“催眠术”,在他看来更像是神鬼之术,简直神乎其神。 “难怪,难怪你说你专治疑难杂症,这种术法,哪个郎中会使?” “这算什么,后面才是关键,别分心!” 面对刘恒难得的惊讶赞叹,老鬼也难得地没有借机自夸,反而语气严肃起来。 “现在是正午,我带着你去了花园,记得假山么?” 郑舒小眉头微皱,似乎有些不情愿地道:“记得。” “后来呢?” “后来……”郑舒小脸像是要哭,又掩不住地惊颤,“大娘你说要捉迷藏,我再睁开眼,就见到大娘,大娘你变成了鬼!要吃我!我怕!我怕!” “你睁开眼,再看看?”刘恒轻轻道。 郑舒眼皮颤抖几下,仿佛在害怕和好奇间挣扎了一会儿,偷偷地睁开一条缝,看了一眼又惊恐地迅速闭上。 “是鬼!还是鬼!你要吃我!” “我不会吃人。”早已戴上假发和鬼面具的刘恒,轻笑了一声,声音刻意轻柔,“我是鬼,我很丑,但是我很温柔,你这么害怕我,我会很伤心的。” “鬼,鬼也会伤心吗?”发现“鬼”并不狠厉,反而声音听上去很温暖,郑舒也不再像开始时那么害怕了,既忐忑又好奇问道。 “会呀,我很孤独,所以才会找你玩,如果下次,你会陪我玩吗?” “你也很孤独?”郑舒神情低落,嘟哝道:“我也孤独……如果你不吃我,我就陪你玩。” “不会吃你,我还会带好吃的给你。” “那,那我就和你做朋友!我从来没有朋友!” 面对着突然兴奋起来的郑舒,刘恒觉得心里仿佛被触动了,不理会老鬼的催促,耐着性子听完郑舒兴致勃勃述说了很多,才让他在满足中再次睡去。 “老鬼,鬼真的这么好么?” “遇到了你就知道了。”完了事,老鬼又开始不耐烦了,“这是治病,他心里对鬼起了魔障,让他不再怕鬼,自然就好了。” 脱去白袍、假发和面具,把房门大开驱散屋里的怪味,刘恒让下人们清扫干净屋子,尤其是拿走了金石墨。 “现在,醒来!” 刘恒厉喝,郑舒猛地惊醒。在刘恒紧张地注视下,郑舒揉了揉眼睛,好奇地望向刘恒,“你是谁?” 是真的好了! 刘恒长长舒了口气,这样的妙手回春,把一个将死的孩子医好,轻松之余,感觉竟十分的愉悦。 “我呀,我是郎中。”刘恒突然又有些担忧,“你还怕鬼吗?” 郑舒一怔,急忙四下扫视一圈,才激动地凑到刘恒耳边,“小郎中哥哥,告诉你个秘密,我和鬼是好朋友呢!” 刘恒笑容满面,见到他这个聪颖灵动的样,哪里还有之前如若疯鬼的影子,所谓的“催眠术”,效果居然如此的立竿见影! “走吧,你娘亲和父亲他们担心坏了,去看看他们吧。” “想到要收钱了,高兴吧?”老鬼嘿嘿地道,让刘恒很是无语,这老鬼还真是破坏气氛的高手! 但老鬼的本事,的确让刘恒有些叹为观止的感觉,谁能想到,还能这样治病的?回头一想,难怪这么多的名医无能为力,心病得用心药医,恐怕也只有这样离奇的“仙术”,才能真的医好这样的怪病吧。 千两黄金,拿的理所当然! 刘恒心里更加愉悦起来。 当手牵着小手,刘恒带着郑舒走向正堂,一路上遇到的下人都是随意一瞥,瞬间成了木雕,个个目瞪口呆。 听说老爷迷信一个十一二岁的毛头小子会治好少爷的病,下人们当面不敢多说,私底下却都认同老爷是急成了失心疯,病急乱投医,连这种不入行的小骗子都能糊弄他了。 昨天更是听信了那小子的鬼话,居然说是大夫人要害死少爷,把大夫人给棒打至死! 同甘共苦的大夫人,就这么痛哭而死,闻者无不心下恻然,更浑身直冒寒气。等少爷被这小骗子医死,郑家怕是也不能待了,被骗得绝子丧妻,老爷的疯病怕只会更严重了。 人心浮动,却没人觉得小骗子真能把少爷医好,然而清晨小骗子进府,才过去两个时辰,少爷居然跟着他走了出来! 看少爷的笑容,除了肤色苍白了太多,反而比以前似乎更开朗了。 这叫人怎么相信? 多少名医都无能为力,只让准备后事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轻而易举将少爷的怪病医好了? 直到两人走远,下人们揉动眼睛,都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父亲,母亲!” 正堂,面无表情的郑财主从主座上跳起来,望着眼前笑得开心的儿子,还在惊疑不定,快步迎上来伸手朝郑舒摸去,仿佛生怕这是幻觉,摸到才证明是真的。但不知为何,他手一颤,没摸到儿子就缩了回去。 “儿子,我的儿子!”二姨太却是急忙跑过来紧紧抱住郑舒,一面喜极而泣,一面仔细端详他,“是,是真的好了?” 实在是峰回路转,二姨太本已经绝望,没想到这个没报多大希望的小郎中竟给了她这么大的惊喜,真把她的宝贝儿子给救回来了! 咕咕…… 一阵怪叫让几人愣了愣神,小郑舒倚着娘亲,羞涩地道:“娘亲,我饿……” 病的半年,他根本没怎么吃东西,全靠名贵药材吊着小命,如今好了,自然是饿了。 “饿了好!”二姨太破涕为笑,“快,快带少爷去吃东西!” “没想到啊,没想到!”郑财主也是感慨万千,“小郎中果然是奇人,不,是小神医!” “医好这样的小病,不足为奇。”刘恒颇为矜持地道,拿眼“深情凝视”郑财主,只差把话说出口了,你也自觉点呗,不用我自己提了吧,钱呢?我的诊费! “来人啊!”好在郑财主知情知趣,豪气地挥袖,“奉上诊费!” 一个下人端着盘子上来,璀璨金光险些闪花了刘恒的眼睛。 刘恒喉咙不自禁地吞咽了好几下。 “老爷……”二姨太突然惊疑,欲言又止。 郑财主却不理会,笑容满面地道:“最近店里压货,钱财周转不开,小神医别嫌少。来人啊,替小神医包好诊费,更要替我好好送送小神医!” 还没看清楚,郑财主已经开始送客了,紧抱住沉甸甸的包裹出门的刘恒还有些发懵。除了觉得这钱来的太容易,感觉不真实以外,还隐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劲。 等等! 千两黄金,得有一百斤了吧,我能抱着走这么远? 细细体会了重量,刘恒的小脸开始发黑了,哪里有百斤,十斤还差不多! “我说郑财主吝啬出名,刚才怎么这么爽快,原来是反悔了,千两变百两,就这么把我打发了!”刘恒越想越不爽,“我拿命来赌,更救好了他的独儿子,他居然还玩这种把戏,如此不守信用,真是奸商!” “放心吧,落袋为安,先收好金子准备练武要紧,剩下的钱以后再跟他算。”老鬼却很淡定,“还没人敢差我的钱呢,哼!” 有老鬼的话,刘恒就放心了,感受着怀里的重量,他突然有点犹豫,“我之前想练武,是为了赚钱,现在有钱了,还练武干嘛?不如都拿给何伯,以后多吃点好的实在……” 纠结片刻,他又坚定起来,“不练武,连赵景的报复都无法应对。而且学文的路已经绝了,也只有练武一途,或许还有机会,能将在我手上失去的东西再拿回来!” “百两黄金也是千两银子,总算有钱交拜师费了!” “对咯!” 老鬼赞赏道,随后又愕然,似乎哪里和他想的全然不同,“等等,什么拜师费?” “废话,不拜师怎么学武?” …… 郑府正堂,二姨太迟疑着问道:“老爷,不是说小神医能医好舒儿,要赏金千两么,怎么……” “如果是我儿子的命,自然值得黄金千两。”郑财主淡淡回答,眼见二姨太瞬间俏脸惨白,他脑海仿佛还在回响着昨夜正妻似哭似笑的高喊。 “郑大财!你替别人养儿子,还要把身家都传给别人,你可真聪明……” “真聪明啊!” 第十六章 拜师学武! 有钱了! 赚大钱了! 曾经苦求一份每月几两银子的差事养家糊口,却处处碰壁。才过去几天,足够买下好几个铺面的巨财,就揣在他的怀里,这样的经历,简直梦幻。 虽说千两黄金变成了百两,但依旧是刘恒从前想都不敢想的大财。如果做一辈子的奉恩将军,实际到手的也就三百两白银,等于这短短两天,他就赚了三辈子的钱。 如果只是平民,苦死累活得挣十辈子! 置办点家业和田地,刘恒一夜之间便成了县里数得着的小富人家。此刻走在街上,一想到这巨资被他抱在怀里,就怎么想都不踏实,手心都紧张得冒汗。 先存钱庄? “区区千两银子,你别给我丢脸!”老鬼怒火中烧。 刘恒无奈了,骤然暴富,他突然发觉除了拜师费,剩下的九百两怎么花,竟然想不出来。 “先去买个房,日后练武用。” 老鬼一说,刘恒也觉得对,毕竟总像现在这样,白天不敢回家,早晚抽时间练武,效率实在太低。而且真正开始练武,得有个宽敞的场地,有了自己的地方,练武能更专注。 再说,钱也有了藏处,这主意不错。 奔着僻静和宽敞,最好离家不远,刘恒很快选定了几处,让典当铺的伙计跟着去看了看实地,便定好城角一处院子。离家几百米,关键院中很大,方圆百丈还多,足够他敞开来练武,尤其价钱还很低,只要八十两银子,刘恒自然满意。 但这地方早就没了主人,听说有些不详。老鬼却说是有些阴煞之气,可既然是拿来练武用,就不碍事,刘恒也就放心了,当场结了银子,去衙门过户,这院子便有了新主人。 这豪气,让伙计眉开眼笑,对刘恒更是高看一眼,小小年纪就能随手置办家业,给的是金子!还把他烂在手里一两年的房子给收了,这样阔绰又“傻”的小财神爷,真是少见! “有钱真好,以后,这就是我的地盘了!” 刘恒四下仔细转了圈,意气风发,稍微打理,院子看上去不再那么破败,心情也更好了。分出十两金子用红纸包好,剩下八十二两,刘恒小心藏好,这才又出了门。 再次来到西正街,还不到正午,武戏班子的人也才刚到,刘恒整理好衣服,一脸庄重地迎了过去。 “几位师傅,我来拜师。” 几人愕然,随后目光都望向刀眉汉子,眼神颇为惊佩。刀眉汉子脸上诧异之色一闪而逝,深深看了眼刘恒,平静坐在椅子上,“练武人的规矩,喝了拜师茶,接了你的拜师礼,你就得敬师为父,不是儿戏,你可明白?” “明白。”六年读书,刘恒心里对师道的敬重早已根深蒂固,自然清楚。 对刘恒的态度,刀眉汉子似乎也深感满意,“倒茶!” 江湖的礼数,和文坛全然不同,绿衣少女敦敦叮嘱以后,刘恒先躬身奉上师礼,刀眉汉子接过后立刻微微蹙眉,显然察觉分量不对,当场拆开来一看竟是金子,神色顿时又和缓下来。 “敬茶!” 双手高高端起斟满的茶碗,要三次鞠躬而一滴不洒,需要格外专注。刘恒浑身僵硬地缓慢行完礼,躬身等待刀眉汉子接茶时,终于体会到了这不算复杂的拜师礼中,给人的庄重感,让他也生起一丝紧张来。 好在只停顿了几秒,刀眉汉子接过茶去一饮而尽,刘恒松了口气,“见过师傅!” “你叫什么名字?” “徒弟刘恒。” “为师名叫秦长武,擅使棍棒,江湖人称八尺金刚。”刀眉汉子说的轻描淡写,却颇为矜持,听上去他的名号在江湖十分响亮,随后又指着盘弄巨石的精壮小伙道,“他是你大师兄林浩云,本事你也见过了,天生有些力气,人称瘦蛮牛。” “她是你二师姐秦衣鹤,擅使暗器,人称八臂天女。”这是绿衣少女。 “这是你三师兄,钱留真,四师兄周凌,小师姐王玉银。” 每介绍一个,刘恒就行礼问好。剩下这三人,看上去年岁也不大,那天见到三人都没上场,唯有小师姐王玉银收赏钱,倒有些印象。三师兄钱留真身材微胖,笑容和善,四师兄周凌瘦脸细眉,很显得少年老成,这次倒是记住了。 “他们和你年纪差不多,可以多来往,日后有什么不懂的,去请教你二师姐和大师兄。”师傅秦长武的话刘恒听懂了,就是以后刘恒学武,是二师姐秦衣鹤和大师兄林浩云来教授他。 “是!” 虽然听闻师傅不会亲自教导,让刘恒有点遗憾,但此时此刻,他只能乖巧应诺。 叮嘱一番,秦长武便去忙碌今天的筹备,林浩云痴迷盘弄巨石,根本不理会刘恒。唯有绿衣少女,也就是二师姐秦衣鹤摸过刘恒的根骨,又让由小到大搬弄石块,原地跳高,测量了刘恒的力量和敏捷,神色淡然道:“先蹲马步吧。” 人人开始忙碌,刘恒在街角蹲马步,好长时间没人理会。 “是我基础太差了。” 这种冷淡,让他拜师成功的激动心情逐渐冷却。刘恒心里也清楚,这几年忙于读书,身子骨等于荒废,得先把身体练好,才能开始学习真正的武艺。这还是老鬼最近督促锻炼,短短两天隐约见效,否则今天只会出丑,更被人嫌弃。 蹲着马步,他眼睛却没闲着,看见大师兄林浩云舞动百斤巨石,像是玩弄面团,师傅秦长武舞棍如风,心里更加火热起来,“万丈高楼平地起,只要我努力,以后也能有这样厉害的武艺!” “这也算武艺?” 从说起拜师费后,就出奇沉默的老鬼,此刻突然耻笑起来,“你说拜师,我还以为是什么高人,原来是来学这些个花把势,为这给了十两金子,和拿去喂狗有什么区别?” “说什么呢!”刘恒不乐意了,才拜过的师傅,岂能容别人这么糟蹋,“你是没见到他们真正的本事,十丈外扔纸穿铜钱,舞棒滴水不漏,待会保管让你看的目瞪口呆!” “我懒得和你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理论,我们打个赌。” 老鬼语气很冷,头一次让刘恒感到他仿佛生气了,“你照我说的练,一个月后要是把他们都打得屁滚尿流,以后你得叫我师傅。” 这个离奇附体的疯老鬼,医病他懂,断案他懂,刚才看房子还说懂风水,要是练武他也懂,岂不是无所不能?真是神仙了? 刘恒还就不信了! “赌就赌,要是你输了怎么说?” “要是输了,我,我……”老鬼也急眼了,怒道:“我这辈子不说话!” 对于一个鬼,这赌注好狠! 赌注一立,老鬼和刘恒便较上了劲,再不说话。马步蹲到双腿酸胀就休息片刻,接着蹲马步,眼看武戏班子开场,呼喝热闹又散去,小半天就这么过去了。 “觉得练武苦了吗?”秦长武擦着汗,终于问了刘恒一句。 “苦。”半天的马步,让刘恒双腿虚软无力,颤抖得厉害,像是随时要支撑不住跌倒,但他脸色却很坚毅,“可我不怕吃苦。” “很好。” 秦长武满意笑道,“今天就到这吧,明天接着来练。” “徒弟告辞。”刘恒大口喘息,还不忘行礼,这才离去。 “就这还练武,真是个二愣子!”等刘恒走了,二师姐秦衣鹤撇嘴不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看刘恒不顺眼,“给了拜师礼就当完事了?没个机灵劲儿,不孝敬我们师兄妹,凭什么教他本事?” “闭嘴。”秦长武瞪她一眼,沉声吩咐道,“留真,玉银,明天和他套套话,盘盘底,先搞清楚他究竟是个什么来路。” “是!”二人答应下来。 …… 回家时间还早,刘恒索性去了新买的宅子,新鲜劲儿还没去,瘫坐在躺椅上,他只觉得浑身都舒坦。 有了钱,买了新房,又成功拜了师,开始练武,几件好事凑到一块儿,哪怕累得要死,刘恒心里都高兴得快笑出花来了。 “休息什么,把钱都拿出来!”老鬼冷冷道。 “干什么?” 提到钱,刘恒顿时就警觉起来。 “才打的赌便不想认了?“老鬼冷笑,”今天我要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练武!” 第十七章 财来财去 从药铺出来,药铺掌柜笑脸送到门口,刘恒却脸都快黑成墨了。 “十年份的山参二斤,毒血蜂的冬蜜三斤,紫金蛇水十滴,乾州红花半斤……”买的药材很杂碎,但都价格不菲,小半是补药,大半竟是毒药,幸好毒性都不高,否则药铺都不敢卖了,就这老鬼还颇为嫌弃,“果然是小地方,不少东西都买不到,打基础,勉强够用十来天吧。” 摸了摸腰袋,刘恒心都在滴血,“六十一两金子,六百一十两银子,就买了这么点东西!” “还剩点?”老鬼诧异,似乎在琢磨。 再过半个时辰,刘恒用最后十一两金子,换来了肉铺老板的笑脸,猪、牛、马的大骨,还有牛肉,半个月里每天早晨送到新宅子,更提走了三根虎骨,一个铜板都没剩下。 本想照顾大嘴父亲的生意,但想到大嘴因为自己挨打受罚,而大嘴父亲却从来对他极为和善,要是说去买东西,根本不会要钱,这么大的钱货让大嘴父亲买账,刘恒哪里还会去。 “要不是宅子里还有些柴火,这么多熬煮的东西,都没钱烧火了。”刘恒只剩下反讽的心情了。 “别阴阳怪气的,愿赌就得讲信用。”老鬼慢条斯理地道,“再者说,这钱可都是我挣来的,怎么花自然我说了算,还都用在你身上,你心疼什么?” “可……”刘恒一时语塞,最后恼羞成怒道:“照你这用法,又没钱了,那半个月后怎么办?” “这是个问题。”老鬼沉思后,笑道:“郑大财主还差我九千两银子,到时候找他算账就行。” “说得容易,他又不傻,打定主意赖了的帐还能补给你?”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老鬼似乎成竹在胸。 回到家,面对何伯端来的粥,刘恒心里竟止不住愧疚,家里没了进账,他却花钱如流水,早上千两银子下午就全没了,让何伯还跟着吃这样的野菜稀粥,怎么想怎么不是滋味。 老鬼隐约有些怒了,“知足吧,好好吃你的粥!” “要是再有钱了,一定得给何伯留些。”刘恒暗自和老鬼商量,执着道:“何伯每天在喝粥度日,我每天吃肉,怎么吃得下?” “你知道什么?”老鬼冷哼了一句,再没有说话。 给何伯打了声招呼,说是出门找大嘴玩耍,刘恒便去了新宅子。 开灶台烧水,放进各种药材,眼见水最后变得混黑一片,想到这一锅全是毒药,刘恒都有些心惊胆战。 “又毒不死人,怕什么!”老鬼道。 把烧开的药水加在大木桶里,开始沐浴,才进桶只觉水温很烫,下意识要缩脚,但一想到老鬼估计会冷嘲热讽,刘恒咬牙坐了进去。 “谁让你坐着了?” 老鬼还是喊了起来,“在里面蹲马步!” 蹲着马步沐浴?还是头一次听过,可既然打了赌,都得听老鬼的,刘恒只能沉下脸照做。 没一会,皮肤全被烫得发红,浑身都痒,估计是汤水里的毒性正在入体,老鬼不让动不让抓,刘恒更觉得越来越痒,越来越难受。 才几分钟,浑身毛孔像是被针扎,细细密密的刺痛,连痒都没感觉了。然后到处筋肉竟然不由自主地抽搐,如同无数毛虫在皮肤底下蠕动,看的刘恒自己都毛骨悚然。 最后,连骨头都开始阴疼,一阵一阵的,像是骨头里被吃空了一样,怪异至极。 “你确定这汤毒药真毒不死人?” 刘恒都不知道是怎么坚持下来的,倒觉得好像进了牢房,把十大酷刑都“享受”了一遍,等老鬼让出来时,整个人都快被折腾得虚脱了。 “毒不死人,玩死人!” 老鬼严肃道:“世上哪有白来的东西,要真正练武,就得忍着!” 刘恒顿时沉默了,再不抱怨,强撑着起身听老鬼的吩咐,到院中摆出古怪的姿势。 “所谓的武,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我现在传你的这动作,加上秘方,都是用来练筋肉的,可谓基础中的基础,你得好好练。” 先拿来四块柴火插在泥地上,用手脚把人撑起来。单是这动作,刘恒试了十多次,摔得满身泥土,才勉强掌握窍门,颤颤巍巍撑住了。 短短半分钟,他已经发觉全身筋肉不止是僵硬,为了支撑自己按住四块柴火不摔地,力量随时都得调整,而且频率非常快,比前两天练了一天还累。 稍微的不注意,左手用力过重,柴火翻开了泥土,又摔了下去。 或许是那些古怪的毒汤起了作用,刘恒竟发觉今天精力十分充足,稍微休息片刻,身上就再次有了力气。 继续折腾! 简直是和自己过不去,但好在他悟性不错,虽然不像老鬼说的那样,把自己想象成一张弓,力气浑身崩开,但见到屋檐下网上的蜘蛛,却有了自己的明悟。 蜘蛛在网上行走,比自己现在更难,小小生灵都有它的厉害,而且……很轻松! 就是轻松,这像是它的本能一样! 刘恒闭上眼,慢慢让手脚微弯,身体似重若轻,竟然从颤抖,到渐渐稳固住了很长时间。 成了! “你这是取巧,偷工减料!”老鬼却怒了,“练的是力,其次才是巧!换木头,上宽下尖的,绑在脚上!” 换了木头,难度更大了,刘恒再也找不到原来的那种感觉。支撑身体的东西几乎变成四个点,力量更难把握,想保持住不摔倒,就需要不断调整,浑身的筋肉又变回原来的状态。 渐渐地,刘恒隐约体会到了老鬼所说的弓,但不是自己变成一张弓,而是全身的筋肉变成了无数张弓。跟随自己的心思,有些绷起有些松开,相互合作,才能完成那些最细微的调整。 这种体会十分奇妙,如同第一次感受到,自己的身体是由这么多细微的东西构成,复杂而精巧,要是合作得巧妙,就能像武戏班子的师兄弟们那样,做出让人叹为观止的技艺! “走起来!” 走? 才抓住左手的柴火试图抬起,身体重心稍微偏移,脑袋就止不住地冲向地面去了,砸下去还差点扭了脚。 一点点地尝试,半个时辰才挪动了两步,身体却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大冬天趴在地上,居然一点都没觉得冷,浑身热汗像是包子铺的蒸笼,呼呼蒸腾。 “去热水!” 今天只练了不到一个时辰,比前两天加起来还累,这次的全是补药,泡在热水里,舒服的都不想动,后来怎么回的家都不记得了。 第二天醒来,身体居然开始能看见筋肉的轮廓,让刘恒颇觉惊奇,“竟然这么有效?” 胡乱吃过早饭,又钻进新宅子,接过肉铺送来的各种大骨和牛肉,放进锅里熬煮,在毒汤里蹲完马步,回到院子继续折腾! 累了,去厨房喝两大碗热腾腾的骨头汤,吃几块牛肉,浑身力气恢复得更快,足足练了两个时辰,第二次筋疲力尽才又回到补汤里,喝着骨头汤休息。 临近午时出门,到了武戏班子的地头,被吩咐继续蹲马步,又没人理会他了。但今天,小师妹王玉银和三师兄钱留真,一个摔了钱盆,一个算错帐,被罚来和刘恒蹲马步,三人倒第一次偷偷聊起了天。 “小师弟,看你拜师用的金子,家里挺有钱的吧?”钱留真苦中作乐,好奇地问了一句。 “交完拜师礼,家里一分钱都没了。”刘恒苦笑作答,实话实说,想起昨天豪富来得快去得也快,还是郁闷非常。 “不能够吧?” 王玉银眨着大眼,满是不信,“都是师兄弟了,没必要骗我们吧?平常人家哪有用金子的,你家究竟做什么的?当大官的还是做买卖的?” 这话让刘恒再次想起那张圣旨,语气淡了下去,“真是平民。” 钱留真和王玉银面面相觑,也不说话了。 等下午刘恒离开后,钱留真和王玉银把事情讲给秦长武听,秦长武没说什么,脸色却似乎有点失望。 “我就说,金子看上去吓唬人,但看他打扮,还没我们穿得好,哪里像是富贵人家的孩子?”秦衣鹤更是不屑了。 大师兄林浩云难得说了句话,“看样子挺能吃苦,性子倒像个练武的料。” 秦衣鹤瞪眼看他,“没钱能练武吗?没钱供奉我们,谁教他真本事?你教,我可不教!” 第十八章 练筋初成! 第二天,刘恒乘人不注意,悄悄用石头测了测力气,拜师时举起三十斤的石头就面红耳赤,才三天过去,抬起五十斤的石头竟然还觉得留有余力。 如此进步神速,他嘴上什么也不说,回到家对老鬼教授的古怪练法,却更尽心刻苦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武戏班子的师兄弟对他态度似乎变差了,不止依旧爱答不理,很多时候二师姐还对他呼来喝去,指挥他做这做那。但除了蹲马步,半个月过去,还是什么也没教。 刘恒只能当做是对自己的考验,安慰自己熬过去,或许过几天就能让师傅满意,开始传授技艺了。但他做什么事,都有股一定要做到最好的韧性,读书如此,练武更如此,一腔热情,偏偏遭到冷遇,让他有种有力无处使的憋闷感。 倒是回家老鬼的训练,让他突飞猛进,连自己都能清晰察觉。随着手脚踩住尖木头行走自如,他身材也大变模样,再不是之前那个瘦弱小书生了。短短半个月,身高仿佛春后竹笋一般窜了起来,已经接近一米六,身上满是腱子肉,百斤巨石都勉强能抬起。 一鼓劲,新买的衣服都被绷紧,筋肉张弛自如,当力气不断增长,居然让他有了一种万事尽在掌握的错觉。 老鬼说这名为武生一重,又称练筋初成,勉强算是踏进了武道,和成年壮汉对打能轻易获胜。更说已经和大师兄、二师姐不相伯仲,但想起这两人精妙绝伦的武技,这话刘恒怎么都是不信的。 二人打小开始练武,哪像他半道出家,而且才将将练了半个月不到,怎么可能相提并论? “你是我专门教出来的,用的是古时候都奉为武生境三大功法之一的法子,他们三脚猫的野路子,练一辈子荒废一辈子,能比么?”老鬼却嗤之以鼻。 刘恒不服气,但在武戏班子半个月什么都没教,根本没法拿来和老鬼比较,只能在心里憋闷非常。 本已经和师傅告辞,被老鬼一激,索性转头回去想要直接问师傅一句,什么时候能教授他真正的武艺,谁知刚到街角,隐约听到的说话声让他停下了脚步。 “三师兄,扎马步真这么有效?”似乎是瘦脸细眉,平时喜欢故作老成样的四师兄周凌,正在小声问钱留真,“我看那穷呆子半个月前瘦瘦弱弱,才扎了半个月马步,身材见长,快比得上大师兄了,要不咱们也认真练练?” “就他?” 说话最和善的三师兄钱留真,没想到背地里对刘恒却格外不屑,“看他那傻样,扎个马步都当成宝,让他练还真乖乖练一天,这种呆子你也敢说和大师兄比?别看扎马步扎出一身肉,都是死肉,看上去比以前壮实了,其实也就和个庄稼汉差不多,我一个指头都能把他戳倒,更别说大师兄了!区区一百两银子,自然只值蹲马步的钱,让他练一辈子去,又能有什么出息?” 周凌顿时失望,“这样啊……” “师弟,你听我的,你也和师傅沾着亲,和那穷呆子根本不一样,只要你伺候好了师傅,该教你的本事自然会教你。”钱留真认真吩咐道:“那才是值钱的宝贝,要换做穷呆子,起码再给个百两的供奉,或许会教他个一招半式吧。” 周凌听着,才知道自己有多幸运,随后突然觉得刘恒似乎有点可怜,惋惜道:“要是再不机灵点,还是舍不得掏钱,这辈子怕就被这百两银子给废了,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开窍。” 在墙角沉默片刻,刘恒转身就走。 原来还要钱,又是百两银子! 短短半月,他已经深深的明白,练武的花销究竟有多大!千两银子,拿给十户人家能用一辈子,练武却堪堪够半个月所用,再花百两才能学招式,这价钱贵么?以前他或许会觉得贵,但现在他知道,一点都不贵! 可他……哪里还有钱? “正好药材和肉钱都干净了,也该去讨债了。”老鬼慢条斯理地语气里,透出一丝凌厉。 傍晚,套上一身黑色深衣,把头发扎起,将眉毛画浓,肤色抹白,牙关卡了两块石片,往铜镜一看,竟像是变了个人一般。 这半个月来,刘恒身体变化本来就大,比从前高了近半个头,扎起头发显得更加成熟不少,像个青壮小伙了。脸上稍作打扮,看上去大眉细眼,眼神更灵活,便有种贼精贼精的模样,牙关的石片不仅让他两颊更宽鼓,声音都低沉含混很多。 现在的样子走在街上,恐怕何伯都难以一眼把他认出来,更何况只见过几面的郑财主了。 如此简单的易容,效果却让刘恒十分满意,带上备好的东西出了门。 郑记当铺,是郑大财发家的行当,这些年生意做得越来越红火了,不知替郑财主揽进多少田地和房产,郑大财那“郑半城”的诨号,这当铺起码有大半的功劳。 临近深夜即将要关门,伙计打着哈欠去放门板,一个黑影突然探头探脑地溜了进来,倒把伙计给吓了一跳。 “把你们掌柜找来!”这人进门四下打量,坐到了灯火最暗的角落,低声道。 伙计干了好几年,一看这模样就大概猜出了来人的来路,陪着笑脸端上好茶,才赶紧跑到后院叫醒老掌柜去了。 老掌柜衣衫不整的急匆匆赶来,眼神似是浑浊,不经意般扫过来人紧抱的包裹,精光一闪,含笑道:“朋友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 “你这又不是官府,没听说过典当还带盘查人的,一句话直说,还做不做生意了?”来人似乎格外警醒,低喝道。 “做,当然做!”听到这回答,老掌柜反而像是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笑眯眯地坐下,“朋友,亮货吧。” “我得先问一句,你们都敢收些什么货?” “犯忌讳的,自然不敢收,别的只要不沾官气,都收。” 这时候,这打扮,所谓要当的货八成来历问都不能问,看这精壮小子着急的模样,肯定是犯了大案,赃物急于脱手,换成金银票子好逃往北边。这种人每年都能见到不少,往往是大买卖,郑记当铺靠这个才真正能吃大钱,老掌柜岂能放过。 所谓犯忌讳的,是雕龙刻凤之类,一眼能看出从王亲贵族那里顺来的,这类太明显,收回来也根本不能出手。沾官气,是货品沾着大案,当然不必去撞这个风口浪尖。 至于别的,只要胆大,那就真是能赚大钱的好东西了。 “这货风声紧,不能亮出来,但抢手得很,你就说敢不敢当,不当我立马换下家了。”贼精小子满是不耐烦,口气却极大,只放了两个盒子在桌上,手紧紧按住,不让人打开。 “朋友,你这可不和规矩啊!”老掌柜顿时愕然,本就是不问来历的黑货,还不让人看货,谁见过这么做买卖的? “那就是不敢咯,再会。”小伙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立马收拾东西准备走。 “慢着!” 老掌柜突然不干了,死死按住小伙的手,老眼紧眯盯住小伙,片刻后才低声问道:“你想当多少?” “看来掌柜的猜到来路了,嘿,那就一口价,十万两!” “十万两?” 老掌柜老眼瞪大了,连旁边伙计都吓得目瞪口呆,只给看两个盒子,就敢狮子大开口,“您想钱想疯了吧?” “不要就撒手!” 小伙还是强硬至极,但让伙计看不懂的是,老掌柜居然说什么都不放手,“再商量,再商量,两件盒子哪值当这天价,老头子看你可怜,今天吃个亏,一百两!” “这东西我拿命弄来的,一百两你打发叫花子呢,让开!” “买卖不成仁义在,好好说,一千两!” 在伙计傻眼的半个时辰里,两人争来磨去的,最后小伙像是被老掌柜折腾的没了脾气,无奈道:“要不是急着赶路,这两件宝贝说死都不能这么便宜给了你,我要现钱,一万两!不行就拉倒!” “城子,拿银票!”老掌柜语速一点不含糊,随后却唉声叹气,“小友真会做买卖,两个破盒子敢要一万两,我也是老糊涂咯……” “掌柜的……”店里总计也就万两银票的现钱,往日能应付半年的营生,但短短时间敲定了如此离奇的大买卖,伙计只觉得平素精明的老掌柜,像是得了失心疯,从没见他这么荒诞过,如同天方夜谭,他单是听着都震惊得双手发抖,忍不住想劝。 “快点!”老掌柜反而瞪他一眼,急切催促。 郑财主不在掌柜最大,况且老掌柜跟随郑财主一路发家,是郑财主最信任的人,这一万两以下的买卖都允许掌柜酌情而定,万般无奈,伙计只能取来银票。 核对了银票,小伙像是恋恋不舍地放开了盒子,见老掌柜立马抱紧在怀里,出门前幽幽叹息道:“得了便宜还卖乖,难怪这么会发财,真是生财有道啊!” “小友慢走啊,有了好货,记得再来!” 老掌柜笑眯眯起身送了几步,眼见小伙黑衣消失在夜色中,他顿时警惕非常,嘱咐伙计赶紧关上店门。 “掌柜,我今儿可真看不懂了,就两个盒子,你真给他一万两?”伙计惊疑道。 “你懂个屁!要是你都懂,何必让我当掌柜,干脆你当得了!”老掌柜似是不以为耻,反而得意洋洋,催促道:“和你说不着,你快去偷偷禀报东家,让他速来一趟!路上小心,别让人见到!” 第十九章 财去财又来! “大半夜的,吴老怎么急匆匆把我叫来?” 郑大财比半个月前清瘦了些,把伙计赶出去关上门,才朝老掌柜抱怨了句,“才刚睡下,这不是折腾人么。” 老掌柜却是神采奕奕,低声道,“东家,咱今天收了一万两的货!” 一万两! 对于郑大财,这也不是小数目了,但他清楚老掌柜是个有本事的人,深谙买十当一的窍门,这数十年从来没给他亏过钱。也就是说,今天这货转手卖出去,起码能挣个十万两! 郑大财顿时小眼瞪大,彻底惊醒了。他已经是城里首富,身家折算下来接近二十万两,等于这一天,身家便暴涨半番,比得上十来年挣的。如此暴利连他都是头一次遇上,一听就激动得心跳加速,险些难以自持。 “快给我看看,都收了些什么宝贝?” “东家请看!” 老掌柜亮出两个盒子,“不久前上门了一个小伙子,长得精壮但透着贼气,拿出这一对盒子来,不让打开就开价十万两,老夫好说歹说,一万两买了下来。” 说起这桩奇事,老掌柜只觉得浑身舒坦,奉为自己这辈子最为传奇的一桩买卖,分外自豪。 “一万两就买了俩盒子?”郑大财也是傻眼,要不是和吴掌柜搭档了数十年,他真怀疑是吴掌柜与人合伙,下套骗他的钱了。好在无数次证明了吴掌柜的眼力,郑大财颇为信任,震惊之余,反而更好奇了,伸手就要打开看看,“能值十万两的宝贝,长什么样?” “慢!”老掌柜却按住盒子不让动,慢条斯理地卖起了关子,“东家可曾听说,三个月前景京楚江公府上,丢了一对祖上传下来三百年的宝贝?” “你是说?”郑大财惊得呆立当场,怔怔望向桌上这对看似平凡无奇的盒子,只觉得难以置信,“这,这里面是……” “景京楚江公府最出名的,”老掌柜脸上的笑快溢出来了。 “金翅玉叶夜光杯!” 郑大财的手开始颤抖,越来越剧烈,几次伸手想打开盒子,却不知为何,竟有些不敢。 传世三百多年,伴随这对杯子的传说无数,在楚江公家都引以为宝。京城更有盛传,能饮一口这杯子乘的酒,才能算是大夏最顶尖的贵族,可见一斑! 要是盒子里装的,真是这东西,开价百万两都是抢手货,郑大财只要想想,都觉得最近日子里的积郁之气,瞬间就一扫而空了。 百万两银子! “东家您想,只给看盒子,让出价十万,谁听了不都得当疯话。”老掌柜提起这事,还是唏嘘,不忘自夸本事,“我,我把它拿下了!” “关键的时候,还是吴老有魄力!”郑大财忍不住赞扬,顺着问了一句话,满足老掌柜吹嘘的兴头之余,也满足自己的好奇,“您老当时,怎么看出来的?” “首先,这人虽年纪不大,但精壮之余,举止灵动更跳脱,手指细长也有力,我便知道,此人必有绝世盗技,一看就是要做大事,名动江湖的小主。”老掌柜兴致勃勃地道:“其次是盒子,别人可能不留意,但我知道金翅玉叶夜光杯,是一对用特殊药渣压成的盒子盛放,才能最好的保存。所以盒子看似普通木材,其实是药渣为料,会有股细微而古怪的药味,您仔细闻闻?” “是!这味道不注意,还真闻不出来,忒古怪!”郑大财凑近了猛吸鼻子,惊叹道。 老掌柜更得意了,“最主要的一点,是这对盒子乃楚江公府上所造,这类顶级豪贵不实行花俏,但常人会忽视的盒底一角,有个古字为楚!” 郑大财小心翼翼捧起一个盒子,凑到烛火上一看,果然在盒底左角,见到了极小的一个阴刻的“楚”字,由此对老掌柜神乎其神的鉴宝能力,更是惊佩非常了。 “换做别人,怕是早错过了这桩富贵!” “我当时偷偷一摸,心立刻定了。”老掌柜抚须长叹,颤颤巍巍收回手,满是期待道:“老夫也没想到,到老能遇到如此奇事,要不是细心点……不罗嗦了,能亲眼见到这宝贝,我就算死了也没遗憾了,所以大半夜喊东家来一同鉴证,现在不觉得老夫是折腾人了吧?” “能第一个见到,我荣幸之至,吴老别笑话我了。”郑大财嘿嘿笑着,在盆里净手,两眼冒出火热精光,“那我开了!” 慢慢掀开盒子,两人突然都僵在了原地。 “这就是闻名天下的金翅玉叶夜光杯?”看着盒里的杯子,郑大财疑窦丛生,因为怎么看怎么像是随手捡了两块石头,粗糙雕成,勉强像是杯子的模样。 “毕竟这对杯子名气虽大,但很少有人见过真容,说不定神物自晦,越神奇的宝贝样子看上去越普通。” 老掌柜也有些惊疑不定,“等我倒进酒看看,传说酒进杯子,就能显出半片金翅,酒水里玉叶点点,熄了灯更有幽光相伴,如饮仙酿,神异非常,这绝对做不了假的。” 待老掌柜前去拿酒,郑大财双手捧起杯子,仔细端详起来,是想先看看这对天价神杯的长相,究竟为什么这么古怪。 可是等老掌柜急赶回来的时候,才进门就听见两声脆响,竟是东家郑财主失手将两个杯子摔在了地上!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见郑大财哆嗦了两下嘴皮,一口血猛喷出来,踉跄跌坐在地,面如死灰一般。 “东家!东家!”匆忙搀扶住郑大财,才见郑大财眼睛瞪出了血丝,手指颤颤指向桌子,他顺着看过去,只见盒里最底下,各有一张纸条。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 “半月前欠我九千两诊费,利息一千合计万两,郑财主事多太忙,我自取了,不劳费心,不谢。” 如此古怪的两句话,不知背后牵扯了怎样的故事,却让郑财主如此失态,砸了天价神杯不说,还气得吐血了! “东家,再有什么事,身体为重,再说,怎么能砸宝贝!?”眼见地上的碎石,老掌柜心都在滴血。 “原来是他,原来是他……这哪是什么金翅玉叶夜光杯,这是用计来讨债的……”郑大财自己明白是怎么回事,心疼被骗的巨款,又想到被人当猴一样玩弄和嘲讽,心情大起大落之下,只觉一阵阵心塞得厉害,又是一口血喷洒满地,彻底气昏过去。 气昏之前,他只剩悔恨,早就知道那小神医是身怀绝技又神出鬼没的奇人,无论如何都不该赖账不给,否则何至于再遭这罪? 紧紧按住怀里十多张银票,刘恒心头火热,猜测郑大财发现被骗时的反应,更觉得格外过瘾。 “谁让你不讲信用,想赖我的钱,活该!” 每天去武戏班子,听人讲起“大盗夜光杯”的事,他只当是新鲜奇事,听过就忘,没想到老鬼却记在了心上。后来细心打听,用每天练武剩下的药渣仿作盒子,随手捡了两块石头草草雕琢,也亏得练武入了门,便上演了这一出“巧取万两”的好戏! 半个月前遭遇圣旨之灾,困顿到为了温饱只能退学,幸好遇见一个来路不明的疯老鬼,突然就峰回路转,如今怀里揣着的,是万两银票! 短短半月,他从清贵成了等着饿死的贫民,又突然有了城里数得着的大富身家,际遇之奇,刘恒怕是做梦都想不到! 又有钱了! 刘恒睡着都险些笑醒,第二天清晨,何伯稀粥里居然加了肉,笑眯眯道:“少爷最近正长身子,该多补补。” 原来是把刘恒练武后身体产生的巨大变化,当做了少年开始长大的正常现象,刘恒听得心里触动,真想把银票全拿出来,告诉何伯咱们不差钱了! 可一想到这巨财的来路,牵扯了身上说不清道不明的老鬼,更不知道何伯听了他弃文从武的事后会是什么反应,突然就张不开嘴了。 不知从何说起,他心里一阵烦躁,于是琢磨着怎么把钱给何伯的方法,闷闷出了门。 刚有钱,果然又被老鬼拿话顶住,再次去药铺黑着脸出来,大把撒钱换了一堆药,诺大身家转眼竟再次缩水大半。 这练武花费的恐怖,刘恒心里只剩唏嘘和默然。 还没想到怎么让何伯享福,但接下来大嘴家的事,就好办多了。 第二十章 练筋小成! “祝叔!” “你是……”放下刀,模样蛮横的中年汉子仔细打量眼前的少年,依稀有些眼熟,好半天才惊叹道:“刘小将军,一个月不见,个头还真见长,差点老汉我都认不出来了哈哈!” 刘恒笑了起来,刚想说话,祝二皱眉道:“听大椎说,你怎么辞学了?你就是读书的料,听叔一句劝,还是好好读书,要是缺钱,只管来找叔拿!” 辞学…… 提起这事,刘恒一阵沉默,如今虽然有钱了,但在学堂闹成那样,已经是回不去了。不愿多提这事,让祝叔数落,他很快转了话题,“那天大嘴因为我挨了打,伤好了吧?” “哈,那小子皮糙肉厚,都是小伤,养两天就好了,算得了什么事?”祝叔一如既往的豪爽,“这事做的不错,他打小和你亲近,要是见你出事都不帮忙,看我回来不打死他!对了刘小将军,你只管回学堂,赵家那小子再敢蹦跶,叔我提着菜刀给你们出气!” 这一家子人,刘恒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只觉得心头异常温暖,“自己的事自己解决,哪还用劳烦祝叔,我今天是来买肉的。” “要吃肉你言语一声,我让大嘴给你送到府上去就行,哪用得着买?今天正好有点好牛肉,你给拿走!”祝二二话不说,立马拎起一大块鲜红牛肉用油纸包上,硬塞在了刘恒手里。 果然是这样! 刘恒真是无奈了,“祝叔,我说真的,这次肉得天天都要,还得配上牛、羊、鹿、马和猪的大骨,数量挺大的。” “这样啊……”祝二微微蹙眉,随后一拍菜刀,哎呀道:“你看我这脑子,你正是长个子的时候,自然得好好补补,不能耽误。行,叔记得了,每天让大椎跑一趟就是,保管都是最好的。” “那好,祝叔说的话,我自然放心,这钱……” 刘恒伸手入怀正要掏钱,祝二立马瞪大眼睛,恼怒道:“你要是提钱,不是扇叔的脸面么?要是还当大椎是你的兄弟,就给叔赶紧滚!” “叔!” 刘恒倔着哪肯走,本就是来照顾大嘴家生意的,真照祝叔说的,岂不是弄成来祸害他们家了?这个亏法,祝家仗义,顶多能撑两月,肯定会被他拖垮,却绝不会给他说半个字,刘恒怎么能这么做? “这是千两的银票,您拿好,要是不收,我就不走!” “这!” 眼见那银票,祝二惊得目瞪口呆,随后脸色严肃一把攥紧刘恒,低声道:“赶紧收进去!你哪来这么多银子,叔也算看你长大的,不能看着你走歪路,跟我去见你何伯!” “叔,这是我凭本事挣的,清清白白,你放心拿着就是!”刘恒道。 “你这,这……” 端详刘恒的神色,和从前一样的坦然,目光清澈,祝二很快放松下来,感慨道:“叔自然信你,知道你和大椎比不了,是个有大本事的,这钱的事我就不多问了。转眼,你们都长大了……但这钱我不能要,你赚钱也不容易,哪能这么大手大脚,自己收着用!” “我赚了大钱,银子还剩很多呢,你要不收,我就换别家买!” 见刘恒转身要走,祝二赶紧拉住他,瞪眼道:“你真是钱多烧得慌,去别家买,你哪知道肉的好坏,让那些奸货坑你啊?” “那您就收着这钱。” “可也太多了吧……” “我可要一直吃下去的,吃完了再给也麻烦,干脆一次多给些,就当是我给叔的孝敬!” 等刘恒走了,祝二还止不住嘟哝,“这孩子,这孩子,从小我就看出来,以后肯定是个厉害人物,没想到才这么大,就会赚大钱了,还知道帮衬我!大椎能交到这样的朋友,真是咱们家祖坟冒青烟了!” 第二天,十一月十五,清晨新宅子的门被人敲得梆梆作响。 “恒哥儿!” 才推开大门,就见大嘴一脸兴奋,浑身透着热气,显然是一路跑来的。 相隔半个月再相见,大嘴本来想得厉害,可一看开门的少年竟比他高出半个头来,顿时傻眼。 “傻站着做什么,赶紧提东西进来!”听着刘恒熟悉的招呼,身形大变带给大嘴的那丝陌生感,立刻消失无踪了。 “这就是你自己买的新宅子?”一面跟随刘恒走进门,一面探头探脑地四处打量,大嘴兴奋之余,透出了羡慕的眼神,“真大!” “把东西放进厨房,锅里热着肉汤,自己喝,给我也打一碗来。” 虽说家里就是做屠户的,可为了供大嘴上半山学堂,也不是经常能吃上肉。尤其是牛肉混着大骨熬的高汤,香味扑鼻,大嘴欢呼一声,还没喝,喉咙已经骨碌碌连咽口水了。 “有钱真好!” 喝着浓郁肉汤,望着这诺大院子,大嘴喃喃道。 刘恒和大嘴的关系不用说,来了也不用招呼,喝了热汤,绑上木头继续开始古怪的锻炼。 院子的新鲜劲渐渐去了,大嘴坐在院角,好奇地望向刘恒。 眼见刘恒手脚顶着四块上圆下尖的长木头,撑在地上活动几下,很快手脚并用灵动攀爬,如同一只人形蜘蛛,绕院子打转,举止异常怪异,又透出别样的劲健,他却实在搞不懂恒哥儿这是在做什么。 “练武!” “这就是练武?”大嘴瞪大眼,只觉惊奇不已,“原来练武这么好玩,也不难啊。” 累到气喘吁吁,刘恒停下来,想了想后扔给大嘴四块柴火,“你来试试。” 大嘴立刻摩拳擦掌,高兴地接过柴火,仿照刘恒刚才的样子趴下,谁知手一晃立刻打滑,栽了个满嘴泥。 他不罢休,接连试了不知多少次,竟连站都站不稳,于是一脸羞赫,挠头道:“还真是怪了,看着简单,原来这么难!” 回想刚才刘恒灵活自如的动作,他才知道有多么厉害,彻底服气了,“恒哥就是恒哥,做什么都比我牛,难怪爹总让我多听你的。” “练什么都得吃苦,我之前摔得比你多得多了。”刘恒笑道,“这样,明天你来早些,我带着你练,身体练好了精神也足,读书能事半功倍。现在去洗洗,该上学堂了。” 等大嘴满是不舍地去了,老鬼却突然发作,怒喝出声。 “我教你的功法,谁允许你外传的?你根本不知这筑基功法牵扯多大,要是被某些存在发现,你死无葬身之地!” 这么严重? 刘恒猛一挑眉,随后沉吟道:“大嘴读书只算中流,我想他身子健壮一些,以后不必像我一样,起码能多条谋生之路。再者大嘴是自己人,我吩咐他别说出去,他是绝不会跟别人说的,我信他。” “哼,不听本仙言,总有你吃亏的时候!”老鬼冷笑道。 中午揣了一百两银票,悄悄递给师姐秦衣鹤,总算见到她神色舒缓了点,让他蹲马步时,百步外树枝上挂了枚铜钱,冷冷吩咐一句又不理会了。 “你盯住铜钱,什么时候能把钱眼看得有拳头大,再来告诉我。” 刘恒呆了,因为铜钱离得这么远,肉眼看去,钱眼如同针尖般大,要看得如拳头大小,这算什么练法? 但总是新鲜玩意,他心想武功类别极多,技巧自然迥异,难得师姐能教些真东西,这百两银子就不算白花。他调整好心情,便真的目不转睛盯着钱眼看,半个时辰后只觉眼睛红肿又疼,难受得眼泪都要流下来了,却还在坚持。 最近体魄变强,耳目也灵敏很多,依稀听到有人低声嗤笑,以前肯定是听不到的。 “这穷呆子果然不是练武的料,师姐又在糊弄他,他居然还是这么认真,听说以前是读书人,读书把人都读傻了。”是三师兄钱留真的声音。 “他给了百两供奉,师姐不是教他了么?”四师兄周凌疑惑道。 “你知道什么,师姐以前是这么练,但那是因为师姐天生眼力好,才能练出这手纸穿铜眼的绝活。要没有眼力的天份,普通人想如此练,最多两月,就能把他狗眼练瞎!” “师姐好狠的心!” 周凌听得一声惊呼,望向秦衣鹤的娇健身影,顿时心生惊骇。刘恒,却是彻底心冷了,但他一句话也没说,只当什么都不知道,依旧“苦苦”练着。 时光流逝,转眼又是半个月,清晨让大嘴练他原来的动作,他却将无数木柴绑成近两人合抱的大木桩,每天猛撞。 咚! 咚! 每一声重响,都是刘恒冲撞木桩的声音,居然全不留力,仿佛和人搏命一般,看的大嘴都暗自咋舌。傍晚还要大嘴帮他浑身擦拭药汁,活血化瘀,眼见手臂和背上不是红肿就是淤青,大嘴即敬又佩更担忧,换做是他,不知能不能对自己下得了这份狠心。 练了半个月后,刘恒在寒冬打着赤膊,一点也不觉得冷,全身筋肉稍微用力,竟然如同铁条,一根根看得清清楚楚。百斤的大石,他单手就能提起,抛弄玩耍轻而易举,好像和大师兄,真没什么差别了。 尤其撞击大木桩,如今隐约有了些恶熊靠树的威猛气势,邦邦重响,诺大木桩肉眼可见的剧烈颤抖,经常冲撞的地方,深深凹进去了一个大坑,很是吓人。 老鬼说,他如今身处武生二重的境界,练筋肉已算略有小成了。 不知道别人练武的速度,可他觉得自己一个月连跨两重境界,应该是很快了,老鬼却依旧抱怨刘恒天资太差,糟蹋了老鬼的盖世神功。 这天已是十一月底,傍晚刘恒正准备回家,院子大门突然被敲得又急又重,打开门却见是大嘴,一脸地急切和焦躁。 “恒哥,你千万不能回去!” 第二十一章 报仇的来了! “怎么啦?” “赵景,是赵景!”大嘴竟像是有些害怕,“他带了好几个人,堵在你回家的路上,我下学时听见,赶紧跑来告诉你的!” “看来是伤养好了,又叫了帮手,才敢来找我报仇了。”刘恒却很平静,毕竟早有所料,倒是想起了别的事情,“来的比我想象的晚,上次都传是我雇人杀了御使,既然他敢来,说明衙门里我已经彻底脱了嫌疑。” “恒哥,咱们没必要和他计较,你别回去了,我跑一趟给何伯说,你今天在我家住下就行。”大嘴说着就要走,上次那场面已经吓得他不轻,怎能还让刘恒再冲动一次。 刘恒却拉住了他,“赵景这人小心眼,我要是躲着,他一定会阴魂不散,找你或者何伯的麻烦,逼我出来。与其这样,干脆解决这事,一了百了。” “你,你要杀了他?”大嘴听见“一了百了”,顿时心惊胆战地望向刘恒,只觉得如今的刘恒胆子太大,大的吓人! “多大点事,犯的着么,杀他还嫌脏了我的手!” 刘恒没好气地瞪大嘴,大嘴这才吁了口气,“不至于杀,但绝对要把他打到怕我,彻底绝了他再找我麻烦的心思才行。” “可他叫了人!” “上次人也不少,走吧。”同窗好几年,刘恒深知赵景的性格,看着狠毒厉害,其实欺软怕硬,他自然没把赵景放在眼里。要是隐在暗处来阴的,还会让他觉得头疼,但听到是找人来报仇,刘恒顿时轻松很多。 苦练武功连进两重,他自觉已经今非昔比,更有了自信,正想练练手呢。 刚走到街角,便听到不远处娇嫩的厉喝。 “你想干什么?” “小娘子长得花容月貌,貌若天仙,小生一见倾心,看你抛头露面,独自操持买卖杂货这么辛苦的营生,小生实在心疼!”那故作文雅的语气,不用看都知道必定是赵景无疑,“不如今日就跟小生走,保管小娘子一生无忧!” “小娘子的容貌,才能配得上少爷的天资,看遍全城,谁还能比得上我家少爷?” “哈哈,要我说少爷能看上她,是她八辈子修来的福分!” “正是良配,良配!”居然是个女子声音,也在帮腔。 “你们放开我,当街耍流氓,还有没有王法?”那稚嫩声音色厉内荏,这种情境下,语气竟更见刚烈,“就他那模样,也不撒泡尿照照,给本姑娘提鞋都不配!” “哟,还是匹小烈马!” “有点脾气更好,待会收拾了那假将军,把小娘子带回我的私宅,本少爷调教起来更有趣味了。”赵景淡然道,颇有种尽在掌握的傲然。 刘恒神色更加平静,只是袖中拳头慢慢握紧了,跨步而出,噙着冷笑出声,“腿刚长好,找我麻烦就算了,居然还有闲心调戏女子,赵大少爷真是好兴致!” 他凝神望去,果然不出所料,被几人围住拉扯的,正是杂货铺的杜姑娘,也只有杜姑娘清丽脱俗的样子,才会如此无端惹出是非来。 “哈,你竟真敢露面,这单身赴会的胆魄,赵某佩服!”虽然一个月不见,刘恒变化极大,但被打断腿的深仇大恨,就算化成了灰赵景都能认出他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得意又含着恨,赵景笑得扭曲,“还得多亏了你,要不是来找你算账,错过了如此仙女一般的小娘子,岂不是要遗憾终生?” 刘恒皱眉,没想到自己惹来的麻烦,会因此牵连到杜姑娘,“欺男霸女,不怕我去衙门告你么?” “你告,你告!”赵景非但不怕,反而愈发得意,大冬天扇着扇子,“我爹当了县尉,与县令相交正好,我刚好看看这县里,还有谁敢和我过不去!” 难怪比以前更猖狂了! 刘恒沉下脸去,却听有个熟悉的声音,略带惊奇地道:“赵少爷,你花一百两请我们来,收拾的就是他?” 循声望去,刘恒呆立原地,竟在这里见到了大师兄林浩云,而抓住杜姑娘的女子,可不正是二师姐,秦衣鹤? 他们怎么会在这里? 大师兄林浩云微微皱眉,“他可是我们的小师弟。” “怎么,学堂混不下去了,跑去学武?”赵景吃了一惊,随后转头朝二人不满道:“你们什么意思?别忘了你们师傅已经收了钱,还有我爹对你们的承诺!难道因为有师门之情,就想要反悔么?” 林浩云沉默下去,秦衣鹤却笑道:“怎么会,赵少爷真会开玩笑,我们的意思是,早知道你要收拾的是这个废物,可不值百两银子!” 听到这回应,赵景才算满意,“狮子搏兔亦用全力,要不是为了万无一失,随便找两个我爹的部下来就够了。正是听我爹的亲兵们推举你们,说你们武功高强,我才会去请你们出手,只要让我满意,区区百两银子算得了什么。” “赵少爷果然名不虚传,小小年纪已有大将之风!”秦衣鹤夸张地惊叹,又笑道:“要怎么收拾,只管吩咐。” “这狗刁民,上次竟敢当着全学院人的面,打断了我两条腿,更……”更让他痛哭求饶,这实情他没脸说出口,但想起来就让他咬牙切齿,“叫我颜面扫地!今天给我打断他五肢,到学堂对面挂上三天三夜,好叫所有人知道得罪我的下场!” “得嘞!”秦衣鹤爽快答应,“赵少爷您好好看戏,大师兄出手,保管让少爷满意。” 师门之情,这就是师门之情? 刘恒只觉心寒刺骨,暗自对老鬼自嘲道:“看来那二百两银子,真是喂狗了。” 眼见大师兄林浩云慢慢撸起袖子,平静踏步朝他走来,风轻云淡般,却带给了刘恒极大的压力。 一个月前,大师兄玩弄百斤巨石如面团的轻松模样,深深触动过刘恒的心,让他第一次知道练武的强大,更一直以大师兄作为他心里强大的标准。是以哪怕如今他也能轻易抛举百斤巨石了,还是自觉不如大师兄,却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要和大师兄动手。 “我本以为,不会有和大师兄交手的机会。”刘恒紧盯住大师兄,以说话来试图缓解心里越来越大的紧张感。 等大师兄走近,刘恒才发觉大师兄几乎高出他一个头,将他笼罩在如山的阴影里,显得更加弱小,那样的不堪一击。 “同门一场,我好心劝你不要反抗,否则会吃更多的苦头。”林浩云神色冷漠,眼神似乎蔑视地望向刘恒,随意般挥出了一拳。 拳速不快,好像也没带多少力气,赵景看的不对头,这是念旧情,想合伙骗我么?但这么软绵绵的拳头,还不如我呢,也太假了些吧? 但是下一刻,他顿时瞠目结舌,近乎石化。 这拳的确被刘恒轻易挡下,但紧接着,大师兄手臂肉眼可见地骤然鼓胀,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力,如排山倒海般凶猛扑来! 后劲惊人! 直接把刘恒推出了好几米远,后背撞在墙上,那厚实墙壁灰沙直落,发出骇人的沉闷巨响。 “书呆子!”杜姑娘一开始看见刘恒现身,见他比以前高壮不少,还抱有几分期待,但如今一看差距这么大,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只觉无奈至极,“没本事你逞什么能,真是读书读傻了,你还是赶紧跑吧!” “不愧是大师兄,今儿没白来!”赵景却惊喜不已。 然而场中两人,却都面露几分惊讶,大师兄头一次认真打量了刘恒两眼,“能接我三成力没打飞,马步练得不错,那我就来真的了。” 三成力? 刘恒神色更加古怪,他看上去狼狈,其实接下这拳很轻松,如果这是三成力的话……他心里那个大师兄无比强大的印象,在这一刻忽然淡了很多。 原来老鬼没骗我,短短一个月,我已经追上大师兄了! “靠山崩!” 当林浩云第二拳带起呼啸拳风,威猛挥来时,老鬼猛地厉喝,刘恒下意识地侧身踏步,做出了这半个月里已经练成习惯的举动,如同每天在院子里,不知疲倦地撞向大木桩一样。 林浩云脸色却是大变,因为在他眼里,明明是普普通通地冲撞,但对面看似弱小的身躯,竟恍惚让他像看见了巨熊的幻影,凶恶而迅猛,有种能撞破一切的霸道气势,瞬间连他都生出种不可力敌的错觉! 一定是错觉!我天生神力,岂会被个才练武一个月的废物给吓住?如此纯比力气,我会怕谁?谁会是我的对手? 废物,就是废物! 嘣! 咔嚓! 第一声重响,是拳头和臂肉的撞击,僵持瞬间,随后那声脆响,林浩云咬牙急退,捂住扭曲的拳头和脱臼的手臂,望向刘恒,是惊愕和难以置信,更有些慌乱和茫然。 他以天生神力为傲,自信无敌,却没想到有一天,会被人用力气打败,而且一招就败得这么明显,还败给,败给一个只练武一个月的废物!要不是他缩手的快,怕是已被撞得重伤! 这,这怎么可能! 所有人都看呆了,谁又能接受这样荒唐的结果?一看就强出刘恒太多的林浩云,竟然一招败北? 别人惊呆,秦衣鹤却注意到林浩云骨折,心疼又心慌,哪想到本以为轻而易举的事情,还会让大师兄受伤,她恨恨瞪向刘恒,哪能因为他坏了我们的名头,咬牙娇叱,人已化作倩影,扑向刘恒。 “师兄别慌,我来助你!” 第二十二章 请教!(上) 纸穿铜眼的二师姐,秦衣鹤! 刘恒在武戏班子接触最多的人,二十步外纸穿一串铜钱的绝活,曾经肉眼根本捕捉不到的迅疾,他印象深刻。他只来及吸口气,就见秦衣鹤手袖微颤,顿时瞳孔猛缩! 出手了! 此刻才知道,秦衣鹤暗器的速度究竟有多恐怖,平时起码隐约能见到一道黑影,但她全力出手时,什么都见不到。只能猜到她出手了,但射向什么地方,用的什么暗器,都不知道,这才是让刘恒紧张到极点的地方! “弓体术基本式!右移!” 这是刘恒掌握的第一个古怪动作的名字,踩踏四块木柴,千百次摔倒,换来健步如飞,体魄本身都牢牢记住的动作。老鬼一提醒,他还没反应过来,后背已经自然微弓起,全身筋肉似绷未绷,陷入一种玄妙而出奇灵动的状态。当听到“右移”的命令,相应的筋肉瞬间绷起,身躯迅速朝右跨出半步。 这瞬间,身体的速度竟然比他的思维还要快! 当! 如金铁交击的脆响,刘恒回头望去,一枚铜钱深深嵌进墙壁青砖,巴掌深的青砖砰然碎裂。这要是打在人身上,无论哪里,都是轻易穿透,只会留下个血洞! 而铜钱的位置,如果刚刚刘恒没能躲开,此刻喉咙已经被打穿,要是没有这一个月来的苦练,普通人哪里能躲开? 这女人,果真狠毒,出手就准备要人命,比林浩云更毫不留情! 刘恒现在才觉得后怕,但这也让他彻底死了心,“既然这样,那我也不必再念旧情,放开手试试吧!” 明明凶险至极,他却突然觉得,浑身血液都开始热了起来,没有害怕,没有畏惧,堂堂正正一战! 躲过去了! 秦衣鹤都有些错愕,虽然看见刘恒力气更胜过大师兄,但这种蛮力,如同大师兄般,身体敏捷必然是弱点。算定这一点,又是近乎暗算的猝然出手,打刘恒个措手不及,以她的精准,本是必中的一招,竟也没中? 是偶然! 秦衣鹤强行让自己沉下心,毫不停顿,再度出手! 以她的技艺,任何东西拿来当做暗器,都威力惊人,且射速极快,正好克制大师兄和刘恒这类蛮力武者,倒要看看刘恒能躲开几次,只要一镖得手,必分生死! “弓身!右移!左移!近身,只有近身才有胜算!” 周围人只看见刘恒身后的墙壁啪啪连响,墙壁凹陷的小坑迅速增多,很快整面墙壁都布满裂纹,碎石飞溅如雨,满目狼藉。而刘恒仿佛化身猎豹,身体灵动躲闪,艰难却坚定地朝秦衣鹤靠近,生死只在转瞬之间,如在刀尖上跳舞一般,连看的人都觉得呼吸急促! 武者的对敌,竟如此惊心动魄! 怎么会射不中?怎么会这么多次失手! 眼见刘恒越逼越近,之前还觉得胜券在握的秦衣鹤,此刻只觉得惊慌失措,尖叫道“大师兄,大师兄!我们两人合力,你帮我缠住他,他必死无疑!” 还有十步! 五步! 三步! 看上去已经娇弱可怜的秦衣鹤近在眼前,刘恒吸气踏步,靠山崩! 刘恒这一撞的威力,之前所有人都已经看在眼里,连林浩云这样的都挡不住一撞,秦衣鹤自然更挡不住,仿佛一只被怒熊扑来的小白兔,周围人都不忍再看。 然而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忽然出现在二人之间,神色凝重非常,却毅然决然地沉喝出拳! 林浩云! 见到是他,这时候还能挺身而出,刘恒瞬间不知为何,又有了几分心软,悄悄收了两分力道。 但他八成力的一撞,依旧让林浩云如断线的风筝,猛然倒飞撞墙,一口鲜血连成一线,沿路洒下。 “大师兄!” 萎靡倒在墙角的林浩云,还在咳血,面如金纸。双臂软塌塌垂落,胸膛肉眼可见的微微凹陷,怕是断了好几根胸骨,一撞的威力如此恐怖,闻者惊心。 当近在咫尺的刘恒静静看过来,秦衣鹤凄厉尖叫,不由自主地连连后退,俏脸满是惊惧。 “二师姐,半个月前,你让我盯住钱眼练眼力,是不是这么练下去,两个月后,我双眼必瞎?” “你?!”秦衣鹤娇躯一颤,骇然望向刘恒,惊得差点脱口问出你是怎么知道的,但好在及时收口,勉强笑道:“小师弟,你疑心太重,我是真心想把我的绝学传给你,再说我就是这么练过来的,怎么可能害你?” “那就是了。”只听这回答,刘恒淡淡确定,又吓得秦衣鹤一哆嗦,差点软倒,他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今天没有这么遇见,过几天,我也会当面请教,就想你们给我个答案。我诚心来学武,你们的吩咐样样照做,自问没有一点不恭敬,为何这么对我?”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得问师傅!”秦衣鹤连声尖叫。 刘恒闭上双眼,沉默了片刻,“那就麻烦师姐,去请师傅亲自来一趟吧。” 什么? 秦衣鹤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听到了什么?这人是疯了,还是不知从哪学了几招,侥幸打败了大师兄和她,便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 让她去请师傅来? 也就是说,他如今连师傅都不放在眼里了,如此狂妄自大,不过是井底之蛙!他哪里知道师傅的厉害,和所有师兄弟都有天渊之别,还敢叫嚣让师傅亲自来,简直是自寻死路而不自知! “我,我这就去!”秦衣鹤强行压下心里的狂喜,“慌忙”的迅速离开。 刘恒并非是狂妄自大,打败林浩云和秦衣鹤,二人是武生一重境,刘恒如今在武生二重,实力本就强过二人。与其说是打败他们,不如说是打败刘恒自己心底对二人的敬畏,但秦长武大不一样。 秦长武同样是武生二重,练筋期小成,但他是老江湖,武斗经验强过刘恒太多不说,体魄更是十分接近练筋期大成,刘恒才刚刚突破到练筋期小成,体魄也是劣势。 怎么看,都知道胜算极小,但刘恒最终决定要找秦长武来,除了和林浩云、秦衣鹤这一战带来的自信,还为了心里那口气,很多事情,他想当面问清楚。 “赵公子要去哪?” 没有回头,但刘恒突然发问,让几个轻手轻脚想要偷偷溜走的身影顿时僵住,慢慢发抖。 如果说之前,那次学堂断腿,赵景对刘恒是又恨又怕,寻到高手才敢意气风发地找刘恒报仇,本以为这次该扬眉吐气了,谁想到今日所见,赵景对刘恒就只剩下深深地畏惧了。 上次相见,刘恒全凭狠,才把众人镇住,而这次,赵景看得眼睛都快凸出来了! 林浩云的神力,秦衣鹤的飞钱绝技,他爹的亲卫都很难力敌,已然是一派高手风范,赵景本还觉得这百两花的太值,正等着看刘恒被凄惨收拾,谁想到会是这种结果? 短短一个月,变化也太大了,连他师兄师姐都被轻易打败,想起在学堂就被他压着一头,怎么也超越不过去,赵景曾经还会嫉妒,现在只觉格外挫败。 这人,学文厉害就罢了,练武还如此精进神速,难道是妖孽不成? 连请来的高手都输了,还能拿他怎么办?赵景心惊胆颤,再不出声,一门心思只想着乘刘恒不注意,赶紧溜走为上,哪想到连这都没成功? 他的心彻底乱了,可恶,可恶,父亲严令不准他私自动用军队的高手,这已经是他能找到的最厉害的武者了,说是两个人能和他们师傅打个平手,如今被刘恒收拾得这么惨,再请他们师傅出马又能有什么用? 长久以来一直被刘恒稳压一头的阴影,越来越深。 有种预感告诉他,整个县里看过去,除了父亲亲自出手,怕是再没人能替他收拾刘恒了!可一直对刘恒讳莫如深的父亲,会为了这种小事出手么? 答案是否定的。 他已经不抱希望,知道跑不掉,立马转身跪倒,痛哭流涕道:“刘将军,我知道错了,求你再放我一马!” 见他如此没骨气,他的帮闲们却顾不得鄙夷,也是接连跪倒,纷纷求饶。 刘恒看得皱眉,以前还把他当个威胁,但练武后,感觉自身逐渐强大带来的自信,使得这威胁感越来越淡。深知赵景虽然城府极深,但胆子不大,仗着身份才敢嚣张,这次看来是真的被吓住了,便再没了和他多计较的心思。 “自断双腿,要是再敢来纠缠我,就没这么简单了。” 想起断腿的剧痛折磨,赵景脸色瞬间惨白,但又偷偷松了口气,“赵将军侠义,我绝对不敢了!” 此刻倒也颇有决断,他咬牙朝帮闲们道:“你们没听到赵将军吩咐么,赶紧动手!” “这……”帮闲们顿时迟疑。 “动手!” 刘恒难得轻饶他,他哪还敢啰嗦,生怕刘恒再改了主意,闭上眼不忍看,却尖声催促。 “啊!”几个帮闲也能看出厉害,一狠心棍棒下去,腿断之时,赵景惨叫一抽搐,再次疼晕过去。 杜姑娘胆量真是非比常人,之前就一副巾帼烈女的样子,如今没人纠缠,看见各种惨象居然一点不见害怕,反而在旁边桌子上杵着螓首,看得津津有味,望向刘恒,满是好奇。 等帮闲们背着赵景仓皇散去,没过多久,远处秦衣鹤陪着一个斜背长棍的身影缓缓而来,夕阳下更见伟岸高大。 秦长武! 来了! 第二十三章 请教(下) “师傅……” 这个刀眉汉子,仿佛遇到什么事都不会动容,见到自己大弟子萎靡在墙角,这声奄奄一息地呼唤,也只是让他微微皱眉。 “衣鹤,替你师兄止血,包扎上药。” 有秦长武在,秦衣鹤通常是低眉顺目的,答应一声,才露出心疼神色,急忙照顾林浩云去了。 面对刘恒,秦长武便是一声怒哼,“同门切磋,你们也能下这么重的手,简直是同门相残,实在让我丢脸!寒心!” 刘恒有些吃惊,他想过秦长武来的各种反应,却没料到会是这种斥责。完全站住师傅的身份,不分亲疏的斥责,反而让刘恒突然不知该怎么应对了。 “明天,你们三个都得受罚!谁也别想逃,为师要好好让你们长长记性,否则下次,还不知道得闹成什么样!” 刘恒低下头,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问道:“听说师傅收了赵景的钱,让师兄师姐来教训我?” 秦长武身影一顿,叹气道:“你现在也该知道,练武花费有多大了,单凭摆武戏摊子,根本供不起这么多人练武,所以为师也常接些别的生意,否则根本撑不下去。但我也没想到会这样,的确是为师贪财,才闹出这误会。” 这说法,刘恒感同身受,所以沉默下去,算是接受了。 看了刘恒两眼,秦长武又叹道:“看来这些日子,你我师徒误会不少,或许你还怪我冷落了你。干脆今天,我也把话说开了吧。你开始来,我就看出你从没练过武,而且练武的资质也不好,只当你是一头热,便想着收你些钱,然后让你知道练武的枯燥和艰苦,等你知难而退,咱们也算好聚好散。” 练武资质,不好? 刘恒心里惊疑,老鬼冷笑道:“你这资质,说不好都是抬举,要不是遇上我……” 原本一个月打败师兄和师姐,刘恒心里还激动,以为自己是练武奇才,当听到接连两个人对他练武资质的评价,他不禁有点恍惚。如果这是真的,那么秦长武说的都是真的,难道自己反而是错的? “没想到我也有看走眼的时候。”秦长武感慨道:“你能一个月只练马步,打败浩云和衣鹤,简直是毋庸置疑的练武天才!如此冷落你,险些把你毁在我手里,今天也算坏事变好事,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亲传弟子,我等着看你把我这身武艺发扬光大,名传天下的那天!” 不仅不责备刘恒,反而把错都揽在自己身上,师傅如此心胸,让刘恒敬佩之余,更觉深深的愧疚,正要郑重赔礼道歉,老鬼却嗤笑出声。 “他的把戏,也就能骗你这样的江湖菜鸟,感动得快要哭了吧?你明明资质极差,却一个月打败两个从小练武,且还有点天赋的人,不是明摆着有大奇遇么?把你骗回去,所谓的奇遇不就成了他的?要不是这样,你重伤他的徒弟,他哪里还会在这里演好师傅的戏,早就打死你了!” “……是这样么?”他深深望向秦长武,那张真挚而和善的脸,相信他还是相信老鬼,根本不会有犹豫。刘恒第一次如此真切地体会到,江湖的凶险,处处是尔虞我诈,他却宁愿没有这种体会,“原来这就是师傅,这就是江湖……” 他抬起头来。 “既然这样,我想借今天的机会,看看师傅还能教我什么武艺?” 秦长武呆住了,真不知道是遇见了有点本事便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还是心思老练,看穿了他的打算? 可明明不应该啊,一个月的相处,他早已摸清了刘恒的性格,如此迂腐有礼的书呆子,不是最吃这套么?莫非我还真看走眼了? 无论如何,刘恒这超出秦长武预料的回答,让秦长武彻底沉下脸去,解开长棍握在手里,“不愧是练武天才,果然都有点傲性,想要考校师傅的本事,那就来吧。” 握住棍子根部一抖,棍头舞动如花,已然如蛇影般迅疾探来! 相比林浩云的力,秦衣鹤的疾,秦长武的棍,显然将这两点都完美结合在棍法中。刘恒刚刚架住头一棍,顿时有如山巨力猛力压来,他身躯一沉,脚下石板砰然炸裂,猛然凹陷下去,可见力道的恐怖! “左边!” 老鬼急喝,没等他回神,左腰剧痛,他还不知怎么回事,已经被又一股巨力抽飞,撞在墙面跌下来。 “好快,力气比我还要大,果然很强!”被抽中的左腰又痛又麻,竟很快肿胀起来,刘恒首次面露凝重,颇觉震撼。 “本以为弓体术头两式,已经够应付到你武生三重了,偏偏惹麻烦,看来回去还得再教你两招……现在听我的,弓体术基本式,左移!”老鬼语气突然急切。 刘恒心里一紧,立马朝左大跨一步,凄厉风声扫过脸庞,长棍重重砸在墙面,他原本左肩贴着的地方,数块大青砖碎散,留下比秦衣鹤之前更大十多倍的大坑,棍力之重,触目惊心! 真被砸中,哪怕是如今的刘恒,肩膀也必碎无疑! “弓腰!后仰!” “右移!” “跳!” 老鬼的指点越来越急促,刘恒只要稍慢一点,都逃不过重棍之伤。这恐怖长棍却越舞越快,看得刘恒眼花,早已跟不上,只能紧跟老鬼的吩咐,紧张到了极点! 如此高强度的对战,他很快汗如雨下,却浑然不知,喘气逐渐粗重,动作微不可查地一点点变缓慢,局势越来越惊险! 只要一棍全中,必定重伤而败! 强! 好强! 虽然能及时躲开,但难免擦伤,身上中招的地方越来越多,更别提反攻。体会着秦长武那种无法战胜般的强大,让刘恒心生挫败,“同一个境界,真的差这么多?” 岂不知秦长武心里,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我练这套《流云赶月棍法》数十年,同境界能胜过我的都不多,一个毛孩子,才练武一个月,还资质拙劣,竟能在我棍法下坚持这么长时间,究竟是什么奇遇,如此神奇?” 只要到他手里,他一样能突飞猛进,铸就枭雄人生! 他心头更加火热起来,“机遇就在我眼前,简直是送给我的,我一定要得到!” “别急,跳!后退……就是现在!” 随着老鬼激动高喊,刘恒精神为之一振,知道反败为胜的机会到了,他毫不犹豫猛力前踏。 靠山崩! 这不是棍法的破绽,也不是秦长武的疏漏,仅仅是长棍力尽变招的瞬间,秦长武万万没料到,刘恒会如此突兀而生猛的反攻了一招! 来势如此凶猛! 好在他经验老辣,及时后撤,举棍横挡! 长棍弯曲得几乎贴在秦长武胸口,像是随时要折断,但刘恒的犀利反击,依旧被险险挡住! 力尽之时,刘恒脸色大变,他唯一学会的一招攻击招式,面对林浩云和秦衣鹤无往不利,但对上秦长武,显然还不够! 怎么办?还有什么办法? 这一瞬间他都难免心生慌乱,不知所措,“没办法,果然还是要输么?” “再来!”老鬼却厉喝。 再来? 刘恒猛地惊醒,再度鼓动浑身热血,沉喝声中,再拼尽全力朝前踏下一步,“再来!” 靠山崩! 啪啦! 秦长武长棍率先折断,刘恒左肩猛撞在秦长武胸口,如同撞到铁板,秦长武竟纹丝不动,刘恒反而肩膀大痛,像是被反震碎裂! “还是,不行么?” “再来!” 再来! 刘恒也拼出一股子狠劲,咬牙忍痛,稳住身形,不退反进! 依旧……靠山崩! 同样的位置,冲撞之力似乎更大了一点,秦长武那铁板般的胸口终是一软,邦邦邦连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难以置信地望向刘恒。 除了躲避,就只懂得一撞,如此毫无技艺可言,只称得上鲁莽的对战,他居然也输了一招? 一招后,刘恒努力平静呼吸,站直身躯,不再动手,仰头凝视不远处的秦长武,“看来,师傅已经没什么可以教我的了。” 在街角偷看的钱留真和周凌两人,本以为是怎么看师傅秦长武大发神威,教训逆徒的场面,此刻早已呆了。那个他们背后嘲笑,每天只懂得扎马步的穷呆子,只用了一个月,便能和他们心目中最强的师傅,斗个旗鼓相当! 看着这和师傅傲然对立的身影,回想自己曾经的嘲笑,钱留真只觉得羞愧至极,自觉聪明的他,和这个他眼中的穷呆子相比,更像个白痴。而周凌的眼睛却明亮得吓人,那个天天在角落扎马步的身影,在他心里越来越深刻,无数观念,因此颠覆。 甚至从这一刻,他想要追逐的目标都悄然转变,暗暗下定了决心,从今往后他也要努力,要像那样刻苦的修炼,也会有一天,能变得和他一样强! “狂妄!” 身后一声尖喝,刘恒刚要回头,后腰骤然剧痛,他被打得前踏两步,才听脚边叮当声响,一枚铜钱滚落。 忍着痛撑住身子,他缓缓扭头朝后看去,本是淡淡对视,还想动手偷袭的秦衣鹤突地一僵,俏脸瞬时煞白,竟然心生害怕,不敢再动,快步跑到秦长武身后才觉得略微放心。 “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老夫的确不配教你了。”秦长武护住秦衣鹤,苦笑出声。 此刻两人,都明白对方绝对是劲敌,再打下去,只会是两败俱伤的结局,却没必要打到那种程度。于是借着都受了伤的机会,各自戒备,不约而同地理智停手,都生出结束此事的心。 刘恒抱拳道:“还想告诉师傅,秦师姐后来又收过我一百两银子,教了我一手练瞎双眼的‘绝技’。” 虽然秦衣鹤是个女子,他不愿亲自动手,但如此刻薄势利,下手又阴又毒,不给她点教训,刘恒心里会憋得难受。 刘恒突然提起的事,让秦长武瞳孔猛缩,明白了刘恒的意思,是不满意他护住偷袭的秦衣鹤,除非他动手惩罚,否则便要结仇了。 “孽徒!”秦长武猛地厉喝一声,瞪眼怒视秦衣鹤,二话不说一巴掌重重扇过去,“你竟背着我如此为非作歹,小小年纪心狠毒辣,还趁机偷袭,害我被人笑话管教无方!” “爹!”秦衣鹤捂着红肿的脸蛋,突然被打懵了。 秦长武却不理她,偷瞥刘恒,但见刘恒依旧抱拳做礼,没有回应,顿时心里一叹,知道刘恒还不满意,只能狠下心去,一棍骤然挥去。 啪啦! “爹你!啊!” 秦衣鹤惨叫了一声,被砸得软倒在地,双臂已然无力垂下,剧痛伴随惊愕,哭得梨花带雨,无尽委屈。 “今天打断你的双手,让你牢牢记住这教训!” 刘恒终于直起腰,淡声道:“秦师傅慢走。” 师傅,秦师傅,一字之别,却让秦长武明白,从此以后,二人再无瓜葛。 这小子已经迅速成长到连他都忌惮的程度,退让到这一步能讲和,说明他还念及曾经师徒一场的旧情,是个有仁有义的人。只怪开始看走了眼,他和秦衣鹤做得太过分,没有了回转的余地,否则本该是一段名师高徒的江湖佳话,可惜了。 秦长武遗憾之余,心里松了口气,在钱留真和周凌的帮助下,强行扶起闹别扭的秦衣鹤,和艰难起身的林浩云相互搀扶而去。 才转过街角,秦长武便脸色骤白,嘴角溢出了鲜血。 “爹!” 秦衣鹤万万没想到,秦长武居然也受了伤,原来之前一直是强撑着,哪里还顾得上置气,顿时惊呼,满脸关切。 “还好,只是受了点轻伤,那小子也不好过。”秦长武难免叹息,“江湖催人老啊!” “爹何必让他?当时加上我帮忙,怎会收拾不了他?”听他这么说,秦衣鹤微微安心,又瞪眼道:“为了他打断你闺女的双臂,真是狠心!” “你啊,还是太年轻。你爹我混迹江湖半辈子,见过不少这样开始平平无奇,随后一飞冲天的奇才,都有别人羡慕不来的大机缘。我有预感,要不了多久,我们和他便会有龙蛇之别,这江湖,注定是属于他们的。” 秦长武平静又不乏羡慕,随后冷喝道:“如果没有把握彻底了断,只能是平手,我就不能和他结仇、甚至不能让他还心怀恨意,否则我倒是不怕,就怕他发达了,你们日后难以善终!” 秦衣鹤眼珠一转,还是不甘,“打不赢,总能算计死他,他的机缘,爹难道就死心了?” “闺女,我不敢放你去闯荡江湖,就因为你心思太多。”秦长武面色郑重,“爹能活到现在,只有一点,懂进退。那些和你一样贪心的,我见过太多,但是如今,他们都死了。” 秦衣鹤浑身一颤,终于知道怕了。 第二十四章 枣! “这样的江湖老混混,你不该如此轻易的放他走。” 杜姑娘手背在身后,蹦蹦跳跳走过来,仰起尖俏小下巴,神色“老成”的批评一句。 刘恒苦笑,“站着说话不腰疼,我被砸中十多棍,到处红肿,尤其腰上被秦衣鹤偷袭,一块地方没了知觉,能相互忌惮讲完话,已经是我强撑下来的了。如果说话了结不了,只能再打,到时候是谁不放过谁都不好说了。” “伤这么重?”杜姑娘夸张地惊呼,“你英雄救美受的伤,都是炫耀的资本呢!快给我看看,快给我看看!” 望着杜姑娘如同花蝴蝶般,围着他嬉笑调侃,刘恒顿时无奈,“别闹,我得赶紧治伤去了。还有,这事因我而起,只是牵连了你,自然得我自己来解决,但我可不是英雄救美。” “没看出来,你还挺爷们的!”杜姑娘柳眉微弯,杏眼也化成月牙,却很亮,笑咪咪的样子十分好看,似乎心情愉悦,“别解释了,你说你英雄救美,我该给你什么奖励呢?” 刘恒身影一僵,心脏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跳得厉害。 “脸都红了!” 杜姑娘啧啧惊叹,随后鄙夷道:“想什么坏东西呢,不许瞎想!本姑娘奖励你,奖励你……” 她四下环视,眼睛一亮,随手拿起一样东西,忽然塞进刘恒的嘴里。 很甜。 红枣浓厚而饱满的甜味,很快在刘恒口中弥漫,有种莫名的满足感。还有青葱指尖,那丝清淡而隽永的甜香,让他没喝酒,已经醺醺然像是醉了。 想起上次两人的遭遇,刘恒牢牢记住了这味道。 看来她很喜欢吃枣…… “你一定要努力,希望将来,无论我在哪里,都能听到你的名字。”杜姑娘凝视刘恒,小脸极为认真,“别让我小看了你,更别让他们小看了你,好吗?” 他们? 对视间,刘恒怔怔出神,她口中的他们,是谁?为什么会知道我,又小看我? 正想要开口问清楚,不远处突兀传来高吼。 “姓赵的,小兔崽子!还敢叫人来找刘小将军的麻烦,先问过老子的剁骨刀!”几个壮硕身影猛冲进巷子,气喘吁吁,却是凶神恶煞般,“别以为仗着你爹升官了,就能欺负人……咦?” 怒吼的正是大嘴他爹,刘恒还说大嘴怎么跟着跟着半路就不见了人影,原来是去搬救兵了。看爷俩和一道来的三四个屠户,怕是一听消息就呼朋唤友急忙赶来,一点也没耽搁。面对赵县尉家的公子,还是义无反顾地来了,这份仗义,刘恒牢牢记在心里。 然而几人,见到眼前一幕,都有些傻眼。 本以为今天要豁出去大干一场,心里都做好了日后被收拾的准备,来得颇为悲壮,谁想到了地方却如此清冷,只见两个少男少女站得极近,指贴着唇,举止格外亲密。 这是哪一出? 刘恒和杜姑娘吃了一惊,才发觉此刻两人的样子很不妥当,怕是被人误会了!急忙分开后,两人脸蛋都泛起微红,颇觉尴尬。 “你个瓜怂!”祝二假装没看见,故意四下环视后,朝自家儿子脑袋就是狠狠一拍,怒喝道:“还敢骗你爹我了,明明啥事都没有,让我跑这么一趟,找抽!” 大嘴捂着脑袋,可怜巴巴望向刘恒,那个委屈啊,咋回事,哥你倒是说啊! “祝叔,别怪大嘴,赵景他们真来过了。” “那人呢?” “都被我赶走了。” “啊?”祝二牛眼瞪圆,不是听说那小子还请了几个高手么,刘恒一个人都给打跑了,实在难以置信!不过如果是刘恒的话…… “你小子厉害!”祝二扬起大拇指,夸赞一句,随后扬起刀转身就走,“行啦,几个哥们别看戏了,没事咯,咱们都回吧!” 一面走,祝二突然又扬起巴掌,狠狠教训大嘴,“多跟你恒哥儿学学,做什么都顶呱呱,你呢?真是找抽,让你不打听清楚就乱叫人,看看刚才,不是坏了你恒哥儿的好事么?郎才女貌,要是毁在你手里怎么办……” “大不了我赔……” 爷俩嗓门太大了,听得刘恒哭笑不得,没机会解释,只能避嫌,临要走突然想起什么,“杜姑娘,你长得太……独自在外面实在危险,还是叫你家里人来,既能帮衬你,也能有人护着你些,不然叫人太不放心。” 杜姑娘背着小手目送刘恒,笑眯眯地道:“我当你是在夸我漂亮呢!” 面对这个时常语出惊人的漂亮小姑娘,胆量过人,脸皮好像也有点厚……刘恒自问真不是对手,立马溃不成军。 “这书呆子……”杜姑娘咯咯地笑,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捂住逐渐滚烫的小脸,化身成一个光艳照人的小红苹果,分外诱人。 回到新宅子,挑**处瘀伤,尤其后腰铜钱击中的地方淤黑一片,肿的惊人。幸好筋肉比以前厚实太多,才没造成内伤,否则更难处理。一处处用针尖挑破,黑血飚溅。恐怖伤势明明极疼,但平时练武,这种伤势早也成了家常便饭,只不过稍重了些,刘恒此刻心里莫名兴奋,根本不当回事。 “心里笑出花来了吧?”老鬼依旧阴阳怪气,“枣都含了一个时辰,早就只剩核了,还舍不得吐呢!要不干脆连核都吞下去?” “你当我不敢?”刘恒得意哼了一声,果然将核也吞了进去。 “你!”老鬼更加憋气,冷笑道:“真没想到,你竟然也会遇上桃花运,以后当小白脸去得了!” “你纯粹是嫉妒,我不和你计较。”给伤口上了药,疼痛逐渐消减,刘恒兴奋道:“老鬼,之前你说要多教我几招,快来吧。” 之前听老鬼的描述,说他到了什么什么境界,有多厉害,都不如今天一战的感受来得真切。他才知道,那简单而古怪的“弓体术基本式”,每天傻兮兮地自虐般撞大木桩,原来竟有这么厉害! 想想都像是幻觉,“原来我也这么强了……” 短短一个月,不仅打败了从小练武的林浩云和秦衣鹤,更以弱胜强,连练武数十年的秦长武都能打个平手,等于已经迅速成为留安县民间最顶尖的高手。单凭那原来看似平凡无奇的两招,如今想来,各有各的神奇,都不简单! 又能迅速磨练体魄,又能拿来胜敌,这样的招式,他迫切期待能学到更多! “不教,连师父都不叫一声,凭什么教你。”老鬼来了脾气。 “师父!”他哪里想到,刘恒真的顿都不顿一下,叫的这么干脆,呆了好半响。其实刘恒心里,对他的印象早已大大改观,从之前的疯老鬼,到后来暗中相助,不断创造出别人看来不可能的奇迹,更教授了他如此神奇的武功,不是师傅更胜师傅,早该叫了。 “为了学武功,你还真是不择手段啊。”老鬼感慨,随后端起了架子,“我姓莫,你得叫得恭恭敬敬。” “莫师父!” …… 第三招比前两招,技巧更高明,时间太晚,不忍何伯在家担心,草草记下招式,就忙着赶回家了。 到家时已经是夜里,后骗何伯说是在大嘴家吃过饭,何伯看看时辰,便不准刘恒再去书房,赶着他去洗漱睡下。 可今天发生这么多事,刘恒睡在床上翻来覆去,兴奋劲还没过,怎么睡得着?折腾半响,估摸着何伯应该已经睡着,立刻偷偷出了屋。 脑海里满是一件事,第三招,居然是实实在在的拳法! 秦衣鹤的暗器,林浩云的拳法,尤其是秦长武的棍,都是武技,施展开来威力极大,而且精妙绝伦。虽然三人都已不是他的对手,但对于只学过磨练体魄的功法的他来说,心里十分羡慕。 如今,他终于也要学一招武技了,叫他怎么能不越想越兴奋? “这招传你还是太早,如果前两式更多注重磨练力和速,开发浑身筋肉,这一招则更偏重对力和速的运用。想发挥出这第三式的真正威力,你现在差的太远,起码得武生境四重以上,将筋肉开发到极致以后再说。” 教是教了,但老鬼却不免喋喋不休,发泄不满,后悔自己被刘恒哄得高兴过头,教授得太早了。 “没事,就当让我长长见识。”刘恒赶紧好言安慰,随后趁着夜色,不断尝试和琢磨起新的招式来。或许是今天兴奋过头,他觉得此刻状态出奇的好,思绪都似乎比平时更活泛不少,分析和领悟能力大大加强。 刚刚有点头绪,他忽然有种被窥视的感觉,扭头看去,才发觉墙头杂草中,不知何时多了两个泛着微小幽光的碧绿光点,要不是最近境界提升,感官变得敏锐,恐怕很难发觉。 这种被窥视感,加上是这么个会发光的怪东西,寂静深夜里,让刘恒觉得毛骨悚然,浑身不舒服。 “什么鬼东西?” 尝试凑近,两个离得极近的古怪绿光倏然消失了,凝神观察,才隐约能见到光点原来所在的地方,一个黑影极快地爬下墙头。 “对面……是顾家。” 稍作犹豫,刘恒再也压制不住好奇心,急忙追了过去。 第二十五章 留影蛛! 两家之间的隔墙不过两米来高,以刘恒如今的身手,轻易就翻到了对面。 黑灯瞎火,凭借微弱月光,全神贯注,目光才能追踪到那个速度极快的小黑影。大概巴掌大小,像是活物,估计是虫子,要不就是什么小兽。 但之前的窥视,却不像小虫或小兽无意识地举动,仿佛是有意为之,便更让人感觉怪异。 不管是不是错觉,刘恒都想要搞清楚。 黑影对顾家宅院似乎格外熟悉,行进又快,又隐蔽,从没进过顾家的刘恒,好几次差点跟丢。好在顾家不大,两三分钟后,刘恒停在一个烛火昏暗的窗外,亲眼看见黑影顺着窗子打开的一条缝隙,灵巧钻了进去。 “是只蜘蛛!”借微弱烛光,黑影爬进窗子的瞬间,刘恒终于看清黑影的长相,“平时很少见巴掌大的蜘蛛,而且浑身灰黑,在墙面地面攀爬的速度还这么快,太古怪了!” 而且这已经是大半夜,正常人早该睡下,偏偏蜘蛛爬进来的屋子还亮着灯,烛火却不挑亮,一切都有种鬼鬼祟祟的味道。 刘恒轻手轻脚贴到墙壁,凑到窗子缝隙处朝里看去,片刻后,眼睛骤然睁圆。 蜘蛛停在灯边,一只手熟稔按在它身上某个位置,头部突然再度绽放两点绿光,比之前明亮太多!绿光之中,隐约能看出一个精壮的人影,念念有词,不时伸手比划,像在领悟什么。 如此神异的一幕,刘恒大为惊奇,真不知这是什么手段,竟能用光凭空显现出灵动的虚影来。然而细细看去,他心里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虚影十分模糊,换做别人或许还不看明白是什么,但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这分明就是之前他在院中的样子! 这是谁?为什么会运用如此诡秘而神异的方法?而且在监视他? 再想到这是顾家,平时不大来往,但做了十多年邻居,谁会怀疑这家会有人在监视他?这秘密持续了多久,他和何伯还浑然不知,如此煞费苦心的目的,刘恒猜不出来,但只想想,都已经让他浑身直冒冷汗。 谁能想到? 谁能想到?! 要不是他练武后,比普通人敏感了很多,要不是他今天兴奋睡不着,好奇心也过剩,没有这好几个的偶然,或许这秘密,他永远都不会知道! 顾家,凭城外十多亩田产维持家计,顾老头早年丧偶,留下一男二女,三个子嗣都已长大,两个女儿早已出嫁,参军归来的儿子六年前娶了秀丽媳妇,如今孙子都有四岁了。 常年在家的,顾老头,他后娶的夫人,顾家儿子和儿媳,四岁的小孙子,总计五口人。看上去,一切都是那么平平无奇,和别家毫无二致,然而监视刘恒的这个人,就藏在五人之中! 是顾老头? 还是顾老头后娶的夫人? 或者是参军归来的顾云军? 甚至也有可能是新进门的顾氏! 除了四岁大的顾小石,四个人都有可能! 是谁? 是谁?! 刘恒努力地凝神望去,试图从背影上猜出人来,但那只手已经收回,蜘蛛放出的绿光骤然熄灭,随后只听轻轻地吹气声,烛火也立刻熄灭,房间重归黑暗。 他刚觉失望,猛地发觉不对,就算这人要出屋了,如此黑的夜里,也需要掌灯照路才能前行,突然把烛火吹灭做什么? 心头一惊,正要后退,窗子缝隙骤然伸出一只手来,速度之快令他措不及防,死死抓住他的肩膀,力气更是大得惊人,仓猝间,连如今的他都无法立刻挣脱! “别慌!挡住脖子!”老鬼急喝。 刘恒伸手一挡,正好格住这人悄无声息探来的另一只手,月色下寒光乍现的匕首尖端,离他脖子仅剩几厘米!离死如此之近,刘恒心里的惊悚感,令他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 “僵持在这里,你是劣势,挣不脱就闯进去!” 全力隔开匕首,让那人的手臂掀起窗户,刘恒不退反进,缩身跳了进去,和黑暗中的人撞了个满怀! 靠山崩! 根本不敢有片刻耽搁,刘恒借脚踏窗沿的机会,全力使出了他最顺手的一招,猛地将这人顶在墙上。 咚! 沉重闷响,刘恒如今的巨力,连武生二重巅峰的秦长武都要受伤,这人吃了全招,也立刻响起一声闷哼。 “别掉以轻心!”老鬼却是急切吩咐,“这人身手绝不差于秦长武,一招不够!” 靠山崩! 靠山崩! 靠山崩!! 咚,咚,咚!墙壁急促而猛烈的接连重响,当紧捏刘恒肩膀的手无力滑落,刘恒才赶紧退开,粗重喘息却全神贯注,借大开的窗户映照进来的昏暗月光,紧盯住墙壁人影跌倒在地,半天没能爬起,心里才略微松了口气。 短短片刻,期间的惊险,远胜于傍晚的几场恶战! 如果没有老鬼相助,被抓住肩膀时,刘恒心神骤然慌乱,只会下意识忙着挣脱,根本不会留意紧接而至的匕首,当时便必死无疑! 这变数,怕是屋里的人也没料到,十拿九稳的一招竟然失手,他更没想到刘恒反而冲闯进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便再没了翻盘的机会,接连遭受重创而输。 要不是老鬼,这场短暂激战的胜负,经验不足的刘恒毫无胜算,早该死了。 迅速重新点亮烛火,凑过去一照,露出了让刘恒失神的一张面容。 刚才试探过身手,他本以为参军归来的顾云军嫌疑最大,没想到这人,竟是顾老头! 平时笑口常开,走路颤颤巍巍,老得只能在家逗弄儿孙的顾老头!就是他,常年监视刘家,还藏着如此厉害的武功! 堪比秦长武的高手,除开衙门和军队,在这县里绝对是顶尖一流,却伪装一个务农的地主数十年,没露出丝毫破绽,他究竟怀着何等惊人的目的,实在让人不寒而栗! 此刻的他,瘫软在地,凹陷的胸膛已经看不出起伏,血迹溅得到处都是,模样异常惨烈,重伤得陷入了昏迷。 听老鬼说以顾老头的境界,这种伤不至于丧命,刘恒便放下心来,目光顿时被桌上一动不动的蜘蛛吸引。 “留影蛛,多少年过去,没想到还有人在用这东西。”老鬼似乎很熟悉,感慨出声,“虽然是不入流的小玩意,但用来监视人,十分有用。” “的确!”刘恒亲眼所见,自然赞同,更不认为这是什么不入流的小玩意,在他看来,已经是闻所未闻的奇物,“它怎么不动了?” “一个机器,不是活物,你不给它指令,它怎么动?”老鬼鄙夷道:“真没见识!” “机器是什么?器?你说它是人做出来的?” 刘恒更是惊奇,试探着把蜘蛛抓在手里,翻来覆去的打量,才发觉这蜘蛛做得虽栩栩如生,但比起真实的蜘蛛,的确少了一种鲜活的生机,显得有些呆板,“没想到居然有人能做出这样的东西,几乎能以假乱真,能跑能跳,还能还原所见的场景,简直是巧夺天工!神乎其神!” “这东西以前不值钱,但现在就不好说了,能留下来的恐怕不多。”老鬼唏嘘道,像是想起了某些深刻的回忆,“如今这门手艺八成早已失传,这应该算是珍贵的古物,被人拿来监视你,就图隐蔽,很难被人察觉,看来你小子来头还真不小!” “我?我能有什么来头,原来虽然祖上也曾辉煌过,出过亲王,出过一个顾北侯,但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而且哪怕没被贬为平民,我家也落破已久,像我这样的清贵,成千上万,根本没有让人如此煞费苦心的原因。” “你一个小屁孩,知道什么?”老鬼冷笑道:“回去问问你那何伯,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是说……”刘恒一怔,自己对于家世,的确知道的很少,连父母的事他追问了不知多少次,何伯都闭口不提。现在遇到这么怪异而惊悚的事,他才发觉,自己对于身世根本是一无所知,不禁心头一阵茫然。 “别忘了,还有一个人,他肯定也知道。” 对了,顾老头! 他惊喜回身,猛地一阵恶风扑来,顾老头竟不知何时已经醒了,而且像是没受伤般,再次企图偷袭! 来势又疾又猛,眼神狠厉,如若夜下凶狼! 幸好他恰巧在此刻转身,不必老鬼提醒,刘恒稍稍移步,已经躲了过去。顾老头反而一个踉跄,自己失力再次跌倒,显然只是不甘心地蓄力反扑,失败后再没了余力。 “你为什么监视我刘家?” 第二十六章 你们刘家! 顾老头喘息艰难,神色扭曲,“没想到你的武功,竟然已经悄悄练到了这种地步,果然你们刘家,还贼心不死!我时刻监视,还被你们瞒过去,真是愧对上头对我的信任……” 贼心不死? 这是什么意思? 上头? 他不是主谋,竟只是被人安排来的探子,刘恒心里更惊,厉声喝问,“谁派你来的?” 顾老头看他像看白痴,耻笑道:“你以为我会告诉你?” “如果你不说,我必然迁怒你的家人,不为你自己,难道你也不担心家人?”刘恒只能装出凶狠的样子,冷冷道:“想想你的夫人,你儿孙满堂,还有你四岁的孙子!” “哈!”顾老头却怡然不惧,冷笑道:“他们为上头尽忠,日后自然有人为他们报仇!你们刘家,个个不得好死!” 突兀之间,他猛地朝嘴里塞进一个东西,竟是那只留影蛛!刘恒之前没想到,原来刚才蓄力反击,还藏着把留影蛛趁机抢回去的心思,现在更准备毁灭证据! 他急忙去抢,顾老头已经猛力咀嚼,吞咽下去。尖硬的蛛脚接连划破喉咙,顾老头竟像是失去了痛感,还觉得不够,用手抓住蛛脚胡乱拉扯,喉咙处顷刻就变得血肉模糊,鲜血喷溅,恐怖至极! 短短片刻,顾老头剧烈抽搐几下,眼睛睁圆,嘴角挂着诡异的笑,身体慢慢没了动静。 死,死了? 不在意家人的生死,更毫不犹豫地自杀,临死还要毁灭证据,究竟何等骇人的惊天秘密,值得他做得这么绝? 刘恒目瞪口呆地看着,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头顶直冲脚下,遍体生寒,真感到可怕,一门心思只想着离开!赶紧离开! 原路返回到自家的院中,他还在心神恍惚,头一次见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而且死相如此吓人,这人更几乎是被他逼死的! 他没了神童士子的自傲和聪颖,再没有一个月晋升县城顶尖强者带来的自信,和犯下大错的同龄孩子一样,只剩下手足无措的慌乱。 哪怕赵景,哪怕和秦长武等人大打出手,闹得几乎不可开交,哪怕顾老头,他也绝没想过杀人。因为这是个平静的小城,连谁家丢了只鸡都会闹到县衙,更别提很多年没发生过的命案! 注定要惊动全城,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顾老头的秘密,显然连家里人都瞒着,如今突然死得如此蹊跷,惨不忍睹,他的妻子,儿子和儿媳,以后会多么痛不欲生?又会多么憎恨他这个“凶手”?尤其四岁的可爱孙子,将会留下多大的心灵创伤? 怎么会搞成这样?! 我该怎么办? “这已经不是你一个人的事了,赶紧告诉你何伯,然后两个人商量该怎么办!”老鬼冷静厉喝。 对,对! 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刘恒匆匆跑到何伯屋前,急促敲响房门。 很快,当何伯胡乱套起衣裳拉开房门,顿时惊愕。好像自打开始读书,这孩子一天天自信,哪怕遇到那封圣旨,如天塌下来般的打击,都能平静对待,他都不知道有多少年没见到过这样神情无助的刘恒,自然吃惊。 这究竟是发生了多大的事? “少爷这是怎么了?” 刘恒脸色苍白,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我,我杀人了……我杀人了!” 何伯猛地眯起眼睛,“杀了谁?” “隔壁的顾老头……” 何伯听后神色出奇的平静,拍了拍刘恒的肩膀,“少爷收拾好东西,我去去就来。” 去哪? 刘恒怔怔看见何伯翻过隔墙,还回不过神来。他本以为何伯会惊慌,会问他为什么杀人,会怒斥刘恒罪孽深重,却偏偏没料到何伯反应会如此的平淡,仿佛杀人,也只是不值一提的小事一般。 可他现在去顾家干什么? 难道是…… 刘恒心里一紧,这事不可能瞒得过去,以何伯对他的爱护,他只能想到一种结果,伪造现场,替他顶罪! 不能这样!怎么能让无辜的何伯牵扯进去,替他受死罪! 正要追过去,却听老鬼怒斥,“瞎想什么?死个人算多大的事?他是去替你收尾,准备带你跑路!赶紧老老实实收拾东西去!都不知道你在怕些什么!” “对啊,我为什么要害怕,我又在怕些什么?”老鬼的话如同醍醐灌顶,刘恒突然惊醒,“我在怕理和法,但于理于法,我并没有任何错。对于一个怀着不明目的潜伏在旁,时时刻刻监视自己的人,我我想搞明白他这么做的原因,质问他有错么?他是为了隐藏秘密不让我知道,而选择了自杀,并不是我动的手,于情于理我都没错,我为什么要怕?要愧疚?” “既然选择了武这条路,以后生和死,你会遇见更多。”老鬼语气说不出是沉重,还是感慨,“所以说一入江湖,身不由己。” 经历过生死,刘恒又成熟了很多,听着老鬼的话,默默出门,快步赶去新宅子。既然要“跑路”,自然不能忘了银票和那些贵重药材,可惜省吃俭用辛苦积攒,陪伴他长大的那满屋子书,只能舍弃了。 等何伯返回来,顾家院里隐约亮起火光,何伯什么话也没有说,进屋带上两坛酒和一袋米,一捆野菜,便拉着刘恒快步出门。也才刚回来的刘恒,此刻见到门外静静而立的马车,不禁错愕。 之前往返还什么都没有,短短片刻,何伯从哪弄来的? 根本没机会发问,将东西和刘恒都安置在车厢,何伯赶着马已经启程。他们家离北城门很近,但现在是深夜,城门早关闭了很长时间,得明早清晨才开,这时候怎么可能出得了城? 生怕何伯是忙中出错,他刚想要提醒何伯,已经听到城门守卫们聊天大笑的声音,只能闭上嘴。 “干什么的?” 明知深夜封城,还赶到城门的马车,自然显得蹊跷。还没靠近,几个守卫已经警惕起身,瞪眼厉喝,班头看清赶马的何伯,突然瞳孔猛缩。 “几位爷,实在是家里出了急事。”何伯苦笑,“家里发急信让少爷连夜赶回立乾城,说是家主得病快不行了,还望几位爷通融。” “不知道夜里封城么?就算发生天大的事,这城门落下了,就不可能因为你打开。”一听是这事,八成赶回去争夺家产,几个守卫最见不得这等豪门,更不耐烦了,“等明早再来!” “什么破事,打扰兄弟们喝酒,要不是看你太老,少不得一顿揍!” “赶紧滚!” 果然是出不了门,刘恒心里沉了下去,再耽搁,顾老头惨死被人发现的可能也越来越大! 此刻冷静下来,他觉得要是不来夜闯城门,顾老头死得这么蹊跷,却没人知道他的死因,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谁会怀疑上他们? 在这时候企图出城,原本没有嫌疑都变成了嫌疑最重的人,何伯看上去冷静,其实已经乱了手脚。现在出不了门,明天事情闹大,更不可能出城,事已至此,干脆劝何伯,先去新宅子躲躲! “慢!” 班头突然一喝,几个守卫看向他,他眯眼打量马车,“明知深夜封城,还要来闯城门,不会是犯了什么事,想要逃吧?” 刘恒大惊,好精明的人,猜的太准! 第二十七章 雪夜山神庙!(上) 何伯看上去却比刘恒冷静,一脸无奈道:“班爷说笑了,我一个老仆人,少爷还不满十二,老的老小的小,能犯什么事?” “这可说不准。”班头的疑心没这么容易消除,握住刀柄慢慢走来,哗地掀开帘子,和刘恒面对面。 刘恒努力装出害怕的样,怯怯望向班头,只见是张显得沧桑的微黑方脸。两人素未谋面,但班头却露出一种复杂的神情,看他的时间也略显漫长。而且他的眼神,让刘恒有种错觉,像是深深凝视,想把刘恒的长相牢牢记住一样。 紧随班头的一个高瘦守卫,似乎也觉得班头查看的时间太长,有些古怪,好奇地凑头也往里看,班头却很快把帘子放了下去。 这班头有古怪! 从帘子缝隙,能见到何伯把一袋东西隐蔽地塞给了班头,讨好笑道:“打扰几位爷的酒兴,实在抱歉,还望通融。” 班头掂了掂手里的袋子,收回怀中,似乎颇为满意,回头朝其他守卫吆喝道:“算了,谁家都有难处,各位权当给我个面子,开城门!待会我请大家去怡红院!喝好酒!” 守卫们面面相觑,都露出了笑容,一听就知道,班头得了大好处,自然也少不得他们的。难得收到浮财,他们也跟着心情大好,在银子面前,所谓的封城令便也算不得什么了。 “开门,开门!” “让人家少爷赶回去奔丧!” 轰隆声响,城门开启,守卫们嬉笑着目送,何伯一路陪着笑,刘恒目瞪口呆,居然就这么出城了? 真是因为使了银子的关系吗? 刘恒有种预感,应该没那么简单,以他们家的家境,何伯能有多少银子,班头偏偏很满意? “那个班头……” “班头姓张,叫张子忠,本就是咱们家安插进去的后路,现在是他尽忠的时候了。”何伯闷闷地道。 刘恒这才恍然大悟,但听到尽忠,顿时又觉不对,“他会死么?” 何伯没有回答,显然是默认了。 “如果咱们不出城,装作没事发生,也没人会怀疑我们家,何必让他尽忠?”刘恒几乎是愤怒地问道。 何伯依旧闷闷地道:“顾老头是别人的暗探,官府不查,也有人会很快追查到咱们。” 刘恒震惊,一时无言以对。 一个顾老头,苦心孤诣隐藏无数年,只为了时刻监视他刘家,到最后为了保住秘密疯狂自尽。如今又是一个人,为了掩护他出城而“尽忠”! 这一切,在他看来是如此的匪夷所思,简直让人发疯。 为了这些稀奇古怪的原因,只是为了别人,就选择去死,他们的生命,怎么能如此廉价? 值得么? 这背后又究竟都隐藏着什么? 我,我们刘家,到底是个怎样的存在? 眼见一条条鲜活的生命,接连因为他而死,他怎么可能还像以前一样,真当自己刘家只是个落破的贵族,沉默好久,他还是忍不住问道:“别人为什么要监视我们家?用人命留后路,我们家究竟是干什么的?都到这时候了,何伯还不准备告诉我吗?” “少爷,别问了,该让你知道的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何伯却依旧不说。 还当我是小孩子么? 刘恒知道,何伯不开口,他根本没办法撬开他的嘴,只觉气闷。 马车哒哒走在官道上,他不由自主地回头,看向重新闭合的城门。 叫张子忠的班头,第一次见面就注定要因为他去死,能不能活下来? 顾家,死了顶梁柱,一家人不知该有多伤心?四岁的顾小石,以后知道爷爷是被他逼死的,会不会恨他一辈子? 还有大嘴,祝二叔,才送他枣的杜姑娘,从此不知道还有没有再见的机会,以后还会记得他么? 学堂,伍先生,会怎么看待他这个突然消失的逆徒? 这一刻,他甚至回想起学堂里,每一个曾经背地里鄙夷他的同窗,甚至赵景,还有武戏班子,郑大财主,被他医好不再怕鬼的小郑舒! 他出生和长大的地方,十多年的记忆都和这座城有关,所有和他接触过的鲜活的人,都和这远去的城一起,就此成为过去。 就这么离开了?又要去往哪里? 腊月初一的深夜里,车外寒风凛冽,悄悄飘起了细雪,开平三十一年的第一场雪终于降临,他心头一片茫然和彷徨。 雪越下越大,满地铺上薄薄银装,不知走了多久,留安城已经淹没在夜色里,彻底看不见了,何伯却突然停住了车,神色严肃地道:“少爷,去山脚山神庙,一定要躲好!” “难道有人追来了?”刘恒急忙下车,查看左右,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来人很快就能赶到,我去拦住他们。” “还是我来吧。”刘恒哪里会走,自觉如今的武功不弱,岂能让老弱的何伯去拼命。 “能杀了武生二重的顾老头,我才知道少爷偷偷练了武。”何伯神色柔和看向刘恒,接着望向来时的路,“但来的是高手,已经不是武生境能够应付的,少爷放心躲好就是。” 噗,噗,噗! 何伯身上,突然传出三声细微的轻响,有三道细长黑影爆射向四方,何伯的身躯便在刘恒吃惊的注视之下,迅速鼓胀起来,连模样都变得年轻许多。 “金针锁脉!这老头果然不简单!”老鬼都发出惊叹。 眼前的人身材修长,高大伟岸,像是顶天立地一般,模样英武,只能依稀看出何伯的影子,却哪里还像刘恒印象中,那个枯瘦矮小的老头? 离得近,刺骨寒冬里,都能感受何伯身上散发的股股热力,连漫天雪花都被吹得纷纷翻卷飘开。如同站在熊熊燃烧的洪炉旁,却又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仿佛他身体中,正在释放出一头将要吞天噬地的巨兽! 天翻地覆般的巨变! 连何伯,从小陪伴他长大的人,此刻都变得陌生起来! 难道他所经历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由不得他多想,何伯迎着来路跨步而去。开始时步伐不快,但越来越快,如同奔马,黑发和衣襟猎猎飞扬,迅速消失在雪夜中,只剩下他奔跑掀起的狂风,如巨浪般夹裹万千雪花倒卷而回。 “人跑的竟比骏马更快,寒冰都为之消融,这是什么境界?”被狂风吹得连退两步才稳住身形,刘恒只觉得震撼莫名。 “跨越了武生境九重之上的存在,已经接近武夫境巅峰,弹指劲风也能轻易杀死你。可惜不能看他一战,否则对你眼界的提升,大有裨益。”老鬼遗憾道。 武夫境巅峰! 练到武生境二重,刘恒已经远超常人,普通人根本承受不住他一击,必定会重伤,他很难想象武生境九重会有多强,更难想象高出一个大境界,站在武生境巅峰的何伯,又会是何等强悍! “武生境巅峰,寻常刀枪不入,血气如洪炉,神鬼辟易,能一个打几十个,你说厉不厉害?而更上一大境界的武夫境,已经成为杀场上的中流砥柱,如同绞肉机般,人不死力无尽,坐如山站如枪,不动而威,号称千人敌!”老鬼给刘恒讲解了几句。 千人敌! 也就是说此刻的何伯,比千人组成的大军还要恐怖,岂不是一个人就能打下诺大的留安县? 刘恒单是听闻,都觉得热血沸腾,惊骇绝伦,一个人修炼武功,竟然能这么强!堪比传说中能够屠城灭族的了! 跑向不远处的破败山神庙,刘恒难免忧心忡忡,逼得何伯暴露出本来实力,还要半路截击,说明来犯之敌恐怕比他更强,起码十多年没出手的何伯,能胜过一直保持在巅峰的对手么? “一个偏僻县城,隐藏的高手,最多也就他们这个层次了。”老鬼又变得懒洋洋地,“他要你躲起来,是怕被人抓住你来威胁他,让他不能放心施展。再者说,他们那种强度的打斗,动辄开山裂石,内力横飞,你在半里内都可能受波及,意外身亡,自然要离远些才放心。” “别小看你何伯,他比你想象的更强。” 听到老鬼分析,刘恒立马放心不少,刚跑进山神庙,突然感觉脚下大地微微抖动起来,仿佛地震一般。 “交手了!”老鬼让刘恒静听,很快,就听到如浓云中滚雷一样的重响声,接连而紧促,轰轰欲聋,“接近一里外,很激烈,两人有的打,慢慢等吧。” 相隔这么远,还能感受到如此骇人的声势,可见武夫境巅峰的强者交手,有多么恐怖!在这如同天地灾难的可怕威力面前,原本短短一个月,成为县里顶尖高手的骄傲,顷刻间荡然无存。 刘恒难免又为何伯紧张了起来,更生起懊恼,“还是自己太弱了,根本帮不上忙。” “你知足吧,要不是遇上我,你傻乎乎跟着那秦长武练一辈子,顶多也就你现在的水平。”老鬼自夸起来,脸皮一向很厚。“这算什么,有我在,以后你只会比这更强!” 哪怕老鬼这么说,刘恒还是生出一种无能为力的挫败感,更有种茫然。顾老头,张子忠,接着又是何伯,这样的强者,却甘于平凡,隐藏自己十多年默默守护他,为什么? 如今又有同样强大的高手,平时根本不见,此刻却紧追而来,又是为什么? 我,究竟是谁? “别乱想了,来人了!”老鬼突然提醒。 还有人?! 刘恒猛地惊醒,朝来路看去,只见两道黑衣人影悄无声息出现在马车旁,没拉开帘子已经猛地一刀戳了进去! 来人根本不想留活口! 帘子被急促刀影劈成了漫天布片,见马车里竟没人,两个人影略微停顿后四下搜查,立刻朝山神庙摸来。 依旧是杀气腾腾! “起码是武生境炼骨期的人物!快躲好!” 第二十九章 雪夜山神庙(下) 似乎因为半掩的破庙门被打得更开,寒风裹着点点雪花卷进来,刘恒只觉得浑身都僵冷得发木,心脏却因为过度紧张,跳的飞快。 “姓张的城门班头死得倒快,曹狗子,听说他们逃出城时你见过,是个老头带着个没成年的小屁孩,还有什么小心的必要?”没想到来人如此肆无忌惮,毫不掩饰地嚷嚷道:“你不会是当守卫当多了,把一身本事都丢了,才变得这么胆小的?” 见过? 刘恒心神飞转,突然想起一个人,当时张子忠来掀开车帘,身后有个守卫跟着,似乎无意识的凑头过来看了一眼,高高瘦瘦的,却十分不起眼,难道是他?他也是隐藏多年的敌人? “滚一边去!”另一个人笑骂回应,“同时出城,彭捕头反而没到,说明被人拦住了,那老头怕是个不弱的高手……不过你说的也对,凭我们的武功,收拾一个小屁孩轻而易举,直接喊他出来吧。” “刘恒听着,自首能保你一命,否则抓住便一刀斩了!”头一个人厉喝好几声,没听到刘恒回应,便道:“看来不在这里,怕是躲到别的地方了,狗子,咱们走。” 刘恒刚要松口气,却听老鬼冷冷道:“骗你的!这类捕快,怎么可能不懂得寻踪辨迹,你一路到山神庙踩过的脚印,在雪地十分明显,他们一看就明白。现在正包抄过来,就等你放松,然后一招毙命了。” 好奸诈! 刘恒惊愕,迅速绷紧心神,已经做好拼死一搏的准备,老鬼却叹了口气,道:“你还不明白,练筋期和炼骨期的差距究竟有多大。秦长武和顾老头,虽然实力略高过你,但毕竟处于同一境界,三下靠山崩能令其重伤,但炼骨期的武者,站在那里让你撞十下,一百下,也顶多肌肉疼痛,并不会造成多大损伤。” 差距竟然大到这种程度? 连拼命都毫无效果? 刘恒相信老鬼并没有骗他,本来想平静面对即将到来的死亡,却突然想起杜姑娘的那句话,“别让我小看了你,更别让他们小看了你”,心里猛地生出一股豪气,明知必死,也要死得壮烈,不能让任何人看不起! 拼了! “唉,还是太仓促了,要是等你学会第三招,何必要我动手,辛苦积攒多少年的魂气,这次不知要废掉多少……”老鬼叹息,嘟哝抱怨了两句刘恒听不懂的话,随后道:“小子,放开心神,今天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死战!” 放开心神? 还不知道怎么做,刘恒便感到一股阴冷的气息,从头顶迅速传递全身,手脚不由自主地动了! 仿佛身体被不知名的东西控制了! 刘恒震惊,正要抗拒,却听老鬼厉喝,“别抵抗!” 他心里顿时生出一种明悟,这是老鬼在显现他的力量,犹豫片刻,立刻果断地放弃了对身体的控制。都到了这地步,自己既然无能为力了,何不放手交给老鬼,看他怎么创造奇迹? 明明他已经放松了全身,身体却没有软倒在地,像是自己寄居在了别人的身体里,感受这人活动手脚,侧耳聆听后微微皱眉,突然发力朝右边猛撞过去! 这是一种神奇的体验。 相比自己,同样一招靠山崩,老鬼用的更加果决,时机巧妙,招式也更加纯熟和威猛,真正有种如熊扑山的大气势。来人显然也没料到,会有人在此刻反扑出来,但错愕之余,感受到这招的力度和速度,并非是炼骨期的武者,立刻放下心来,侧身横刀,应变的速度快得惊人! “练了几手三脚猫功夫,以为自己天下无敌了?真是井底之蛙,乖乖等死不好,非要提前冲过来受死?” 拒捕抗命,杀得更合情合理了! 老鬼施展的靠山崩,已经到达练筋期的极限威力,但在捕快看来却毫无威胁,横刀一挥,只等刘恒的脖颈自己撞上刀刃! 电光火石间,老鬼神色不变,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惊险地顿步扭身,刀锋贴着鼻尖擦过。 此时是个古怪的姿势,在刘恒的感受中,从脚底最细微的筋肉一路紧绷而上,力气如万千溪流汇入大海。弯到极致的腰猛力绷成铁板,全身力气汇聚在腰间,经此又得到猛烈增幅,经过筋肉层层绷紧弹射,又是飞快增幅,迅速传递到右拳之上时,力量已堪称恐怖! 同样的体魄,老鬼比起刘恒自己,调动的力气竟起码强了五倍!看上去一切都是如此简单,又如此精妙,每一处运力都充满玄妙,细思起来,更让刘恒觉得震撼莫名。 原来,同境界里,我也还有这么大的进步空间,运用力气更是如此粗糙不堪! 贴的太近,一招失手的捕快也被惊艳,来不及变招,且这拳居然堪比炼骨期的速度,只能仓促鼓起脖颈间的筋肉,倒也没太担心,毕竟练筋期的力气,很难伤到他。 谁曾想,真正中招,他才发觉这力气早已超越了练筋期,更带有炼骨期特有的穿透之力!等察觉时,已经彻底来不及了,脖颈如软木般被打断,身体倒飞的时候,头颅诡异地低垂下去,转眼气绝! 好会演戏!如果早知道,这小子也是炼骨期武者,我岂会如此大意而被杀? 这是他最后一个念头,格外悲愤不甘,要是他知道刘恒依旧是练筋期,恐怕更会直接被气死。 “这就是第三式,弓体拳?” 刘恒心底震惊,真正以弱胜强的招式,超越了本身境界的绝强威力,这一式竟然这么逆天! “只是简易版,别少见多怪了。”老鬼不以为然道,依旧是如此淡然傲气,顺手捞过这捕头的长刀,毫不迟疑地再度迎向第二人。 第二人长得高高瘦瘦,的确是曾跟在张班头身后的那个守卫,只是此刻一身黑衣,气势也大变,不再呆木,透出阴狠气息。此刻他隔着泥像石座,见不到两人交手的场景,嫉妒道:“老柳你倒是运气,那小子朝你那边跑了,练皮期秘法和秘方的奖赏,来的可真容易!” 慢步走过去,见到突然冲来的刘恒,顿时神色剧变! 怎么他还活着,还拿着老柳的刀?老柳去哪了? 如此出人意料的一幕,怎么看怎么透着妖异! 心慌之下,他只敢抵挡躲避,然而刀刀对撞几次,心里更是惊疑不定。刀法生涩,力气和速度,更是明显的练筋期实力,这么不堪一击,怎么会是老柳的对手? 一定是使诈,老柳大意了! 得出最可能的答案,他心底笃定,立刻转守为攻,境界的巨大差距顿时凸显,只是一刀便轻易击飞了刘恒手里的刀,未免夜长梦多,他紧接横斩,同样直指刘恒脖颈。 弓体拳! 毫无悬念,甚至和之前对付那人一模一样,前面的掩饰让曹狗子掉以轻心,突然爆发,让曹狗子同样带着惊愕和不甘而死。 接连死在一个练筋期的小子手里,来之前谁能想到,会是如此荒诞的结果? 明明惊险的一战,却这么短暂结束,而且感觉平淡如水,迷惑和欺骗,然后就是一击毙命。刘恒心底都有些麻木,虽然不是他亲自动手,但两条活生生的性命,依旧迅速结束在他的手里,用的是这样的方式,让他说不清是什么感受。 “你是学霸病,书读多了迂腐,你不杀他他就杀你,必须要死一方,莫非明知打不赢,还要为了所谓公平和道义去死?”老鬼声音显得虚弱,阴冷气息如潮水般缩回头顶,将身体交给刘恒,却毫不客气地教训起来。 “可也不必要杀得这么快吧?”刘恒知道自己不对,强行辩解道:“起码留下性命,问问来历?” “你身体太弱,只能使出两招,现在脱力得厉害,来条野狗都能咬死你,比自己境界更高的人你也想留下性命,简直是找死。” 恢复了身体控制,刘恒才发觉身体有多么疲惫,显然那两招如同透支潜能,将他所有的力气都耗尽了,现在连动指头都格外困难,不得不承认老鬼的判断更正确。 “小子,你如果不尽快变得杀戮果决,恐怕你会死得很快。” 望着两旁的尸体,刘恒已经明白,真实的江湖,除了欺骗和奸诈,更充满了血和骨。如果没有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觉悟,要么逃离江湖,要么等着被杀,只有使尽所有手段,还要一直在变强,才能保证自己活得更久。 “两个炼骨期武者栽培艰难,起码耗费数万银两,这样死了,敌人损失不小,也算是替为我而死的张子忠,稍微报仇了。” 心里刚有些明悟,门外突然被耀眼红光照亮,漫天雪花转瞬化为血雨。他震惊望去,只见远处一道红色光柱冲天而起,如同贯通天地般,异象惊人,壮观至极! “这是……”老鬼都惊呼出声,“武师境!气血狼烟,超越了武夫境这人体极限,开启肉身秘藏,能惊天动地的强者,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非……” 离得不算太远,只可能和今天的事有关,老鬼没说出来的话,刘恒隐约能猜测出来。如果何伯遭遇这样的强者,单声势都如此恐怖,只是想想都知道,性命堪忧! 他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止不住地焦虑和担忧。 “这样的存在,放在哪里都是坐镇一方的霸主,对手既然出动了这个等级的高手,就是为了万无一失,不留余地,我也无能为力了。”老鬼叹息,头一次露出无奈的情绪,“差距实在太大,你也别想跑了,认命等死吧。” 第三十章 离别 一里之外,彭虎广满脸惊骇,只是急退,疯狂的急退。 又是两根金针被逼出,何伯身影骤然拔高,竟接近两米高度,神色暴戾,浑身泛出一股浓郁的甜腥气味。他身后的血神虚影,沐浴在冲天血柱之中,变得更加凝实细腻,仿佛要从沉睡中活过来,散发出毁天灭地的恐怖气势。 何伯脚下,泥土和枯枝都在崩碎,大地仿佛承受不住,迅速凹陷出数百米的大坑,血雨瓢泼,血腥而可怕。 “你竟然是武师境!”前一刻还得意的彭虎广,此刻只剩下绝望和恐惧,难以置信地大喊,“你找死吗!哪怕你杀了我,方圆千里都能察觉你,如此突兀冒出来的武师境强者,朝廷必定不会放过你的!” 面对彭虎广色厉内荏的喊叫,何伯握紧拳头,一蹬腿如惊天利箭,所过之处遍地哀鸿,大地只能见到迅速出现的鸿沟,转眼便出现在拼命倒退的彭虎广面前! 一拳! 只是一拳,甚至没有用什么招式,血神巨像头盔尖角之下,彭虎广的宝兵,仿佛一声哀鸣,转眼爆碎,彭虎广的身躯更是如同软泥,毫无抵挡之力,一触即爆! “少爷死了,我死之前,不只是你,所有参与的人,都要陪葬!”何伯戾气横生,仰天怒吼,夜空都被震得隆隆作响。 他悲痛地回头朝山神庙看去,突然呆立当场,只见庙门处刘恒焦虑地朝外张望,顿时惊喜交加,急冲过去。 “少爷,少爷没死!原来那狗贼是骗我的!” 只觉眼前一花,突然出现高大身影,甜腥味的狂风吹得刘恒震惊后退,但看到来人欣喜的模样,才依稀辨认出是何伯来。 “武师境居然是他,这姓何的,藏得好深!”老鬼冷哼道。 “有股新鲜的血腥味?”何伯微微蹙眉,此刻的他对血格外敏感。寻着气味朝庙里看去,见到两具尸体,才知道彭虎广并没有骗他。显然少爷也经历了一场难以想象的恶战,少爷练武时间应该不长,实在难以想象是怎么活下来的,还反杀了两个炼骨期武者? 后怕之余,他更觉得愧疚,“是我没保护好少爷。” “区区两个小喽喽,我随手就收拾了。”刘恒说的不值一提,好像是他亲自动手,获得的傲人战绩一样。 “不要脸!”老鬼怒喝。 “跟你学的!”刘恒犀利反击。 这事真没法把真相说出来,刘恒厚着脸皮冒名顶替了老鬼的功劳,老鬼竟无言以对,只能生闷气。 何伯能活着回来,刘恒十分高兴,又见到何伯竟然这么强,更是万分期待,“何伯以后一定要教我练武!” “没时间了……” 何伯却是皱眉,没回应刘恒,反而朝远处看去。刘恒跟着朝那边看,却看不出任何异常来,依旧是血雨黑夜。 “他显露出武师境的异象,千里可见,这样的未知强者出现在自己境内,肯定会有同境界的高手赶来探查。”老鬼叹道:“虽然解决了眼前的事,但以后反而更麻烦了。相关事宜会被彻查,御使被杀的案子,无论和他有没有关系,都会栽赃到他头上,等待你们的,只会是越来越厉害的追杀!” “怎么会这样?”刘恒愕然,接着急忙朝何伯道:“别管我了,你快跑!” 何伯笑了笑,身影突然消失无踪,一转眼再出现时,已经把马车上所有东西都带来了,递给刘恒,“本以为少爷必死无疑,我也只想豁出去为少爷报仇,谁想到少爷竟活了下来,我暴露修为反而连累了少爷。” “少爷待会只管朝前跑,记住,去临顺城傍晚可以出城,然而到北胡国永顺州的望原寨。在那里你叫刘衡,平衡的衡,从小在那里长大。至于从前的身份,所有东西都忘了吧,以后安安稳稳过一辈子。” “那你呢?”刘恒有种不祥的预感。 “我?”何伯突然生出豪气,“区区大夏,奈何不了我,和他们玩几年,我便会到望原寨陪少爷的!只是抱歉,这几年不能陪伴少爷了……” 刘恒还想说什么,突然被何伯稳稳抱住,全力一甩! 他只觉如同腾云驾雾般,目送他的何伯身影迅速缩小,直至夜色淹没。耳畔是呼啸风声,转眼已在数里外的半空,那惊人力道才逐渐消失,身体开始下坠,刘恒又惊慌起来。 这样下去,得被摔死! 努力保持平衡,但下坠的速度却越来越快,眼见雪地迅速接近,刘恒只剩绝望。但落地的瞬间,一层血色气团将他包裹,撞在地面时迅速消亡,他下坠的速度也飞快变慢。等他平稳踏到地面,血色气团正巧消散,如同他只是自己跳起来落回地面一样,有惊无险。 “你也太小看武师境高手的实力了。” 老鬼这时才懒洋洋出声,显然早就料到会是这种结果,只是故意要吓唬刘恒,报复先前被气的仇,“不用脑子想想,以姓何的对你的爱护,能让你摔着?到他这个层次,整个大夏都没几个人,而且都身居高位,不会轻易出手,你根本不必担心他的安危,听他安排就是。” 回头望去,几里外有冲天血柱重新冲霄直上,带着漫天血雨迅速远去。 刘恒闷不出声,快步朝前飞跑,唯一亲近的人,就这样再次离别,他将独自面对陌生的一切,这种滋味实在无法言表。 “带着你,才是个**烦,没有你拖累,以他的实力,天下何处不可去?” “……我不想成为拖累。” “那就努力变强吧,强到你来保护别的人。” 会有那么一天的! 刘恒拼命奔跑,心底默默发誓。 说是一直向前跑,目的地是北胡永顺州,那么他现在是在朝北走。只要方向没错,一百多里外便是观顺城,越过河界将踏入永顺州,那片七百多年前被北胡强势侵占的大州。 他大概算了算,不耽搁的话两天就能到达,时间是何伯以自己为诱饵替他争取来的,每一秒都珍贵得他不敢浪费。 奈何他的状态太差,老鬼全力两拳虽然威风到极致,却将他所有力气都挥霍殆尽,全身骨头更是格外阴疼,这是强行使用骨骼还承受不住的弓体拳带来的后遗症。 强撑着疲惫身躯朝前跑,速度比普通孩童还不如,也许还没跑出三四里,已经累得双腿发软,实在是一点力气都逼不出来了。 疲倦和饥饿,让他连眼睛都睁不开,咬牙道,“得吃点东西,缓过劲来。” 翻找包裹,两三千两银子,荒郊野外一点用都没有,何伯留备的野菜刚想吃,却被老鬼厉声喝止,胡乱咬了两口山参,渐渐才有了点力气。 含着山参继续跑,效力却越来越弱。跑出不知多远,天色渐渐泛白,黎明将至,这漫长一夜终于快要过去,他却实在撑不住了。 “不知何伯怎么样了……” “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老鬼冷笑道:“补药不能当饭吃,体内阳火太盛,能把你体魄烧坏。你现在最需要的,是大补体力的肉食,或者好好睡一觉。” “不能睡!” 时间太珍贵了,刘恒眼里发黑,却猛地惊醒。而且荒郊野外就这么睡死过去,太危险了,被野兽吃了都不知道,这点常识他还是有的。 “早知道出城前,应该再带上些牛肉。” 颇觉遗憾,他却也只是念叨两句,便开始努力寻找“肉食”的踪迹。俗话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各种鸟类叽叽喳喳,但刘恒尝试好几次,根本摸不到这些灵巧小生灵的影子。 好在运气不错,溜走两只山鼠和一只野蛙后,一只斑斓的山鸡映入眼帘,刘恒悄悄吞了口口水,从没觉得这么饿过。 “绝不能再失手了!” 他脑海里满是烤得焦黄的鸡腿影子,鼻子也仿佛提前闻到了诱人香味,暗暗给自己打气后,他轻手轻脚靠近,抓紧时机猛扑了过去。 “有了!” 心里兴奋,疲惫的身体也不知哪里徒然生出一股力气,准准握住山鸡的脖子,脸上溢出笑来。然而刹那间,一只利箭迅疾射来,咻一声已在眼前! 敌人还是追来了? 来的好快! 刘恒心头一紧,匆忙间只来得及勉强将山鸡提起,一箭劲透,他立刻仰面倒在雪地,再也爬不起来。 最后的力气,也就此消耗殆尽,连强撑着爬起来都做不到,更别提继续逃跑,他索性再不挣扎,甚至闭上了眼睛。 利箭射来的方向,一阵细微的窸窸窣窣声,显然有人在灵敏地接近。 十米! 五米! 三米! ……已经到了他的身边! 第三十一章 山姑 刘恒眼睛突然睁开,罕见的锐利,猝然间出手如电,如抓山鸡般,死死捏住来人的脖颈! 他牢牢记住了江湖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准则。这一次没有丝毫犹豫,正要拼尽刚积攒的一丝力气,立刻捏断这人的脖颈,突然一怔。 手握住的脖颈十分纤细,触感温凉细腻,入眼的来人,竟是个猎户打扮的女子。 她皮帽被掀飞,秀发散落,脸庞因为憋气而涨红,大眼惊恐望着刘恒,双手拼命想掰开刘恒的手,力气居然不弱。堪比成年的男人,但和如今的刘恒相比根本不够看,哪怕此刻状态极差,不到一成的力气,也足以压制住她的挣扎。 误会了? 虽然这么想,但刘恒也没有掉以轻心,只是手指微微松开一些,留下给她喘息和说话的余地,便冷冷问道:“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女子大口喘息,却不敢挣扎,像是被刘恒“凶恶”的神情吓住了,“我,我叫山姑,这鸡,我,我不要了……” 说到最后,差点哭出来,又被吓得努力忍住,显得很是楚楚可怜。 鸡? 刘恒定定打量女子,细眉大眼,翘鼻因为寒冬而冻得通红,微微婴儿肥的脸蛋被吓得没有一丝血色。看上去年纪顶多比他大几岁,正是俏丽少女,最美好的年纪。 这等姿色的少女,应该去城里大户家做最讨喜的丫环,反而成了奔跑在山野的猎户,倒也少见。刚才射来一箭,看来是同样把这只山鸡当成了猎物,撞得凑巧,反而是刘恒过度紧张了。 其实想想,来的路上好几里,是何伯抛飞过来的,不会在地上留下任何痕迹,敌人能追踪到他的可能性很小。 心里略微放松,他用山姑身上的绳索绑住她的双手,“你是猎户,住的地方应该离这里不远,带我去看。” “你想干什么?”山姑突然惊慌起来,厉喝道:“我爹爹还在家里,不怕我爹爹打死你吗?” 刘恒练武入了门,看上去孔武有力,早超越了年纪应有的样子,乍一看起码有十*岁。两人头一次接触,便留下了刘恒“凶神恶煞”的印象,她只以为遇上了歹人,觊觎她的姿色,要预谋不轨。 想通其中关节,刘恒不禁苦笑,知道此刻要解释很难,干脆掏出十两银子,“我被坏人追杀,不得不小心行事,如果见到住处,就是误会了姑娘,到时候这十两银子就当是我赔罪了。” 见到银子,山姑镇定了许多,感觉刘恒不像是在说假话,犹豫片刻,才不情不愿地朝前走去。 走了一段路,山姑像是缓过了神来,眼珠一转,试探着问道:“敢问大侠,是哪里人?” 这倒没什么不可说的,刘恒坦然道:“留安县人。” “听说留安县里有个学堂,周围几县都闻名,是叫大山学堂吧?”山姑仿佛好奇地问道。 故意说错学堂的名字,如果刘恒连这个都不知道,说明他根本不是留安县人,说的也都是假话,在山姑心里,立刻就能坐实刘恒将要行凶作恶的恶人身份。 刘恒心里一笑,发觉这姑娘不像看上去那么娇憨,很有些小聪明。 “是半山学堂。”提起这名字,刘恒思绪随之飘远,“我还曾经在那里读过书……” 一听这话,山姑明显放松了不少。 虽然刘恒现在的样子,实在和山姑心里对读书人的印象相差甚远,一点也不瘦弱文雅。但口音的确是本地人,又说被追杀,山姑便理解了,毕竟谁都有不能说的难处。 她语气顿时变得客气,“原来还是位小先生。” “不敢当。” 因为几句交谈,之前两人间紧张的气氛消散了不少,默默前行,偶尔说话,不多时越过一条小溪,就见到了一间简陋的木屋。 在木屋中仔细看后,的确是常有人居住的样子,刘恒彻底放下警惕,解开山姑的绳索,愧疚道:“误会姑娘了,还望请令堂出来,我当面赔罪。” “我爹爹……”山姑神色落寞,“我爹爹一个月前,已经病死了。” 不经意又提起人家的伤心事,刘恒心里更是愧疚难当,“让姑娘受惊吓,这二十两银子赔礼,请务必收下,我才能心安。” “这太多了,太多了。”山姑慌忙拒绝,这等于好多年才能赚到的钱,只是因为误会,拿着都觉得烫手,奈何刘恒心意坚决,硬塞给了她。 见山姑手足无措的样子,刘恒想了想,道:“如果姑娘实在觉得过意不去,不如把这只山鸡炖了,也让我尝尝姑娘的手艺。” 放松下来,他再也提不起一丝力气,索性把这事让给山姑,也好让她银子拿的安心些。 “好,好!”山姑赶忙答应,匆匆跑去了厨房。她手脚麻利,才一会,已经有肉汤香味飘得满屋子都是,勾得刘恒肚子咕咕地叫,好不尴尬。 “让小先生等急了,手艺不好,委屈先生了。” 将肉汤端过来,她羞涩地拢了拢秀发,仿佛不敢看刘恒般,扭捏地坐在一旁。 胡乱吞下几口,只觉得格外美味,肚子里暖洋洋的,人像是重新活过来了,刘恒才顾得上招呼山姑。 “你也吃。” 山姑小声答应,秀气地吃着,不时偷瞥刘恒,又赶紧低下头,脸蛋红润得厉害。 “这小妞八成看上你了。”老鬼调侃道:“长得挺不错,荒郊野外,孤男寡女,要不顺便成就一段美好姻缘?” 刘恒懒得理他。 一个新丧父的姑娘,无依无靠,还开别人这么过分的玩笑,岂不是成了欺负人的禽兽? 整只鸡,刘恒吃了大半,力气很快恢复了,但精神依旧疲倦,脸色看上去格外苍白,显得萎靡不振。山姑迟疑一阵,才小声道:“这里荒僻,好几个月都不见生人,先生不如去屋里休息一会,养足了精神再走,就不怕坏人了。” “这……”她说的很对,刘恒犹豫了。 山姑立刻起身,戴好毛帽打开门,“还请先生好好休息,否则这银子我拿的也不安心,这就去打猎了。” 说完话,果真关门去了。 “风风火火,好爽利的姑娘。” 刘恒感叹一声,盛情难却,便去了那间应该是山姑父亲曾住过的里屋,倒床睡下。明明困意十足,但躺在床上,这几天经历的事情便接连呈现,一时思绪万千,竟睡不着了。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老鬼突然道,“那是一个只有斗气的世界,只有演绎到巅峰的斗气,有个叫萧炎的少年,天才变废物,遇上了一个老爷爷,也就是像我一样超神的存在,然后走上了人生巅峰!” 这是什么鬼故事…… “换一个,有个叫林动的少年,也捡到了一个石符,这也是像我一样超神的存在,然后走上了人生巅峰!精彩吧?” ……刘恒无言。 “还有,有个叫叶凡的,也就是我跟你说过,叶家的代表人物……” 在老鬼的魔音绕耳中,刘恒很快就沉沉睡了过去。 等他醒来,窗外天色满是红霞,像是没睡多久一样,但仔细一看,其实已是傍晚。 “睡了这么久?” 刘恒赶紧爬起来,突然发觉精神充足,全身骨头也不再疼痛,身体却反而更乏力了,皱眉道:“第三式弓体拳,后遗症的影响竟然这么久?” “弓体拳的后遗症是大,但现在可不是后遗症的事了。”老鬼冷笑道:“恭喜你小子,你撞大运了!” “什么意思?” “现在觉得虚弱吧?那是因为在你睡得正香的时候,你浑身的气血,被妖法吸走了大半!” “你是说……我遇到妖怪了?”头一次遇到这么诡异的事,刘恒大为吃惊,“如果附近真有妖怪,得赶紧告诉山姑,不能再住这里了!” “傻得都冒泡了你!”老鬼气道:“如此荒无人烟的地方,会有一个长得这么秀丽的猎户姑娘,你不觉得奇怪么?” “你说山姑她,她就是妖怪?” 刘恒只觉毛骨悚然,然而回想两人的遭遇,山姑留给他的印象极好,自然不太愿意相信这是事实。 “遇得这么巧合,本就古怪,你醒来前她进了屋子,施展妖法又是我亲眼所见,还会骗你不成?要不是她想将你圈养起来,长久吸食你的气血增长修为,早就把你吸成肉干了!” “之前看神异小说,只以为是故事,没想到还真的有妖怪存在。” 那个纯真娇憨的姑娘,羞涩模样仿佛还在脑海,突然知道这是妖怪,刘恒只觉心头滋味繁杂,“这世界,真是处处充满了欺骗。” “别想着动手,能化成人形的妖怪,境界和武夫境等同,趁她现在出去猎食,赶紧跑吧。”老鬼也不开玩笑了,凝重道。 等同武夫境,也就是只比何伯稍弱,难怪老鬼都说是中大奖了! 凑到房门边上,看清的确没人,刘恒二话不说,快步朝屋外冲去,才冲出木屋几米远,便听到身后木门吱呀轻响,顿时浑身僵硬。 “先生,是要不告而别么?” 倚在门边,山姑换了套薄纱,显出窈窕丰盈的身段,俏脸似是幽怨地轻轻问道。 她竟然在家? 刘恒转过身来,手心紧张得满是冷汗,努力在脸上挂出苦笑,“有仇人追杀,不愿牵连到姑娘,还是早走为好。” “这里荒无人烟,绝不会有人能寻到这里,先生留下才最安全。” 山姑眼波流转,“我才新丧爹爹,从此孤苦无依,先生如果走了,留我一个弱女子在这荒郊野外,危险重重,你舍得么?不如留下来,和我过神仙眷侣般的日子,岂不更好?” “莫非,我长得太丑,先生看不上我?”她自哀自怨地样子,分外惹人怜惜。 刘恒喉咙滚动,全是吓的,表面却半点不敢露,叹息道:“姑娘是花容月貌,能得姑娘垂青,是我的荣幸。如果能隐居在此,也是我一生之幸,奈何家仇未报,只能辜负姑娘了。姑娘如果有心,等我两年,待大仇报了,我必定回来!” 他说得郑重,义正言辞,山姑俏脸却渐渐冷如寒霜。 “真不知道你是怎么发现的,都紧张成这样了,还跟我演戏,想拿话骗我!你年纪不大,胆子倒不小,既然这样,还是奴家强行把你留下来吧!” 她莲足朝门外跃去,曼妙身影在半空中,竟然迎风大涨,转眼已化作数米长的庞然大物。比木桶还粗的巨大身躯,砸在地上便是一声如闷雷般的重响,朝刘恒猛扑而来! 第三十二章 山野有妖! 离得近了,哪还有原来山姑身上的青草香味,分明便是浓重腥臭,闻之欲呕! 曾经顾盼生情的眼眸,如今有拳头大小,竖缝瞳孔满是冰冷和嗜血,铁鞭般的长舌率先卷来! “蛇怪!快放开让我来!”老鬼厉喝。 刘恒果断放松全身,让老鬼更顺利的“附体”。瞬间,冰冷寒流冲灌全身,速度之快,显然老鬼也急眼了。 遇到堪比武夫境的大妖怪,危在旦夕,老鬼拼命总比刘恒自己,能多出一丁点希望。 同样的身躯,老鬼御使起来,灵动太多,猛地后仰,惊险躲过长舌席卷,干脆利落地转身飞逃! 如果是炼骨期武者,他还能搏一搏,但差了一个大境界,连他都无力回天,逃命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巨蛇一招失手,愣了一瞬,随后反而像是恼羞成怒,仰天长嘶,头颅猛力俯冲,长躯急扭,爬行的速度竟比刘恒快了太多。 只是片刻便追近,血红舌头再次吞吐,激射过来,老鬼及时扭身躲开。旁边有人粗的大树遭了难,被长舌扫中,啪啦脆响,立刻折断,轰隆倒地。 接连失手,彻底激怒了巨蛇,一路紧追,再没有任何绕路的念头,任何挡路的东西,都被它巨力扫飞,声势惊人! 眼见躲避越来越惊险,刘恒也急了,“这样下去,还是逃不掉!” “如果真是怪境的高手,早已开启本命神通,你认为我们还能折腾这么半天么?”相比之前,老鬼神色反而平静下来,仿佛发现了什么,“它越是显得霸道,我越觉得它像是在虚张声势,我怀疑它……并不是怪境!” 刘恒疑惑了,“你之前不是说,能化身人形,就证明是第二大境界的妖怪了么?” “妖道与武道不同,第一大境界是精,第二大境界称之为怪,是妖道修炼者最大的一次蜕变,不止能炼化喉咙横骨,幻化人形,更能智慧大增,拥有第一个本命神通。” 脑海中,老鬼沉声道:“然而,本命神通威力极大,拥有本命神通,才是怪境的标志。可是精境妖修遇到某些奇遇,或者有宝物相助,也能短暂获得变化人形的能力,这头蛇怪,不,蛇精,八成便是这样!” “同一哥大境界?如果是这样……” 刘恒有些激动,老鬼眼神骤然大亮,嘴角勾起一丝自信笑意,“如果是这样,未尝不能一战!” 二人在脑海中迅速交流时,久久没能擒下这练筋期的小子,巨蛇只觉得是莫大的羞辱。怒火上涌,它丢弃了之前想活捉的念头,只想一口活吞了刘恒,才能挽回自己的颜面。 它血口猛然大张,气势变得更加暴戾与恐怖,如同要吞天噬地般,巨大阴影迅速朝刘恒笼罩了下来! 老鬼立刻弯腰曲腿,双腿关联的所有大筋和肌肉,在一瞬间松弛后,突然大力绷紧,人便如灵猴般高高跃起,正好躲过巨蛇狂怒一咬,接着竟朝大蛇身上落去。 吐出树干残渣,大蛇赤红双眼,正要扭头寻找刘恒身影,就觉得背上一沉,仿佛被人骑在了身上! 是那小子! 居然不跑了,还敢这样火上浇油,区区炼肉期,以为我真收拾不了你么? 它身后长尾翻卷,迅速缠绕向刘恒。以刘恒的异乎寻常练筋期武者的灵活,它想收拾刘恒估计还得花些时间,但刘恒显然得意过头,反而主动贴身,在它看来简直是自寻死路! 一旦近身,两者境界之差,单凭力量的巨大差距,略微用力盘绞,就能把刘恒绞成肉泥。 它反应已经极快,刚缠住刘恒,脑后三寸的地方突然遭到重击,钻心般的剧痛传来时,眼前更是倏地一黑! 仿佛被天雷击中一般,那种感觉,头和身子如同已经被截断,才一中招,浑身痛得只会本能的抽搐,却失去了其他所有的知觉! 怎么会这样? 巨蛇之前吸食血气,便能确定这小子不过是练筋期的修为。而它已接近精境巅峰,堪比练皮期武者,虽说中招的位置的确是它要害所在,虽说大道各异,它的防御弱于同等阶的武者,但没有炼骨期的穿透之力,根本不可能伤到它! 它心里惊骇欲绝,一个练筋期的小子,怎么可能破开它精境巅峰的防御,打出如此可怕的攻击? 早知道这小子如此诡异,我岂能大意到,把要害露到他的面前? 它突然生出了无比危险的感觉,疯狂的扭动身躯,只想尽快把这人甩飞,远离它的要害! 绝不能这样受制于人! 然而刘恒双腿夹紧,死死绑在巨蛇身上,运尽全力的弓体拳再次重击在刚才的位置。巨蛇发觉不妙,忍痛再次缠住刘恒,猛力盘绞,企图抢先杀死刘恒。 “只有两击之力,糟糕了!” 刘恒深深记得,他体魄还太弱,像弓体拳这样突破本身境界的强横招式,只能施展两招!但巨蛇身躯堪比练皮期武者,两招用尽却没能杀敌,角色立刻反转,被缠住的他反而大大不妙了! 虽说此刻是老鬼操控身体,可感知依旧在,他也能感受到被巨蛇身躯层层缠绕,带来的恐怖挤压之力。浑身骨骼都发出嘎嘎声响,胸口透不过气来,脸色涨的酱紫,仿佛下一刻就将如脆弱花草般,被这狂力挤爆! 老鬼深深皱眉,似乎做下艰难决定,一手握住蛇颈,另一手高高扬起,猛力砸下! 原本已经脱力的身躯中,刘恒能感到头顶灌冲下一股阴冷巨力,竟然暂时代替了身躯的力量,重新运转弓体拳的发力方式,更加猛烈的打了下去! 本不该有的,第三击弓体拳! 这一拳的威力更大,只听蛇骨脆响,所击中的地方竟肉眼可见的凹陷,仰天怒嘶的蛇首,怒目睁圆僵住片刻,带着无尽不甘,轰然坠地。 铁索般的蛇身,挤压巨力也骤然消失,纷纷软落在地,却还在无意识地扭动不休,极为吓人。 老鬼大口呼吸新鲜口气,喘息了片刻,走到蛇首静静观察了一会。确认蛇精的确没了气息,他竟不顾蛇口的阵阵恶臭,将手伸了进去! 不知抓住了什么,他猛力朝外一扯,避开滴落的液体,用包裹小心翼翼包好,才迅速放开了身躯的掌控。 “这是头龙锦大王蛇成了精,全身精华都凝聚成了毒液,全在这毒囊里,价值数万两黄金,你小心收好,练皮期的时候用得上……” 原来还是头成精的毒蛇! 眼见那滴滴落的毒液,连雪、枯枝和泥土都被迅速腐蚀,留下一个吱吱冒着青烟的深洞,刘恒满脑门子直冒冷汗。 想起更多的毒液就拿在他手里,他险些手一抖,把这危险的包裹给丢出去。 再回想之前,他才觉得有多么惊险! 如果不是蛇精小看了他,舍不得将珍贵毒液浪费在他身上,老鬼又经验老道,后来反击时更是一直躲在蛇精背上,没给蛇精用毒的机会,结果不堪设想! “快成怪的蛇精,全身都是宝贝,待会回去那屋里,找刀来把蛇皮剥下来,简单做成皮甲,起码能让你对炼骨期的武者有些抵挡之力。” “还有蛇胆,一定收好。待会生火把蛇肉炖了,这是成精的蛇肉,最是大补气血。还有那木屋,估计有古怪,你仔细看看。”老鬼似乎很赶时间,接连不停地交代,最后才叹了口气,“这次亏大了,得沉睡好久,这段时间你多小心吧……” 疲倦至极的声音,慢慢虚弱,随后刘恒叫了好几声,再没听到回应。 能在练筋期击杀堪比武生六重以上练皮期的蛇精,创造这样不可思议的奇迹,那第三击至关重要,但并非刘恒本身的力量,老鬼显然因此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看着到地的蛇精尸体,刘恒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原来山姑的模样,再要去折腾人家的尸体,心里颇为别扭。可是再想想老鬼仿佛“临终”般的叮咛,他终于狠下心,折身回去找刀。 那是头蛇精,不是人,更不是山姑! 老鬼说木屋有古怪,但刘恒里里外外查看了好几圈,也没看出什么端倪来,只能先提着刀返回。 可还没靠近,却听到了陌生人的声音! 第三十三章 蛮厨子! “赶路都能遇到好料,快成精的龙锦大王蛇,今年老子果然是鸿运当头!” 只听有人嘿嘿地笑,声音粗犷,却似乎有股猥琐和贪婪的味道。 刘恒心里一紧,立刻停下了脚步,心里犹豫不定。听老鬼说,这得来格外艰辛的蛇精尸体价值不菲,要是被人就这么捡了便宜,自然不甘心。 但随后,他心里叹息,带着遗憾轻手轻脚往后退去。 “只能放弃了。” 不止是弓体拳强大的后遗症,身体疲惫至极,尤其最为依靠的老鬼,也因为拼命而沉睡,现在可谓是他最虚弱的时候。再者说山姑有句话应该是真的,这里荒郊野外,很长时间不见人,敢一个人孤自来闯荡的,必然有所依仗。 蛇精体内最珍贵的毒囊在他身上,银票和各种药材同样价值极高,如果这人稍有恶意,自己等于是送财还送命。把赌注放在别人性格是好是坏上,风险实在太大,忍痛舍弃蛇精尸体保存自己,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咦?毒囊哪去了?”粗犷声音忽而惊疑,刘恒顿时暗道糟糕,遇到个识货的人,毒囊便成了最大的破绽。 他二话不说,转头就跑! 谁知道刚抬腿,脑后生风,以弓体术基本式的灵敏立刻矮身,竟然没躲过去,反而被人顺势重拍在脑后勺,打趴在地。 好大的力气! 刘恒才中招便觉眼睛一黑,脑仁昏沉而钻痛,好半天眼里还直冒金星,“起码是炼骨期以上的高手!” 脑里会钻痛,正是穿透之力的特征! 努力让自己尽快清醒,匆匆往回看了一眼,这人身穿厚重皮袄,如同站立的大黑熊般,身材竟格外魁梧。从现在的视角仰望,更有种如高山般巍峨沉凝的气势,坚不可摧,牢不可破,比他见过的那两个炼骨期黑衣武者,看上去更强! 绝不能力敌! 一瞬间,刘恒便有了定论,趁这人正翻看他的包裹,再次鼓起力气爬起来就跑! 然而脑后风声呼啸,他已觉不妙,但连秦衣鹤的飞镖都能躲开的弓体术基本式,这老鬼自傲的身法,对身后的人来说仿佛毫无用处,依旧是一拍即中! 好强! “小兔崽子,遇到老子还想跑?” 瞥了眼再次趴在雪地的刘恒,这人不屑地道,翻找包裹后心满意足地收好,“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又遇到头肥羊!一个小屁孩,随身都带着快有十万两的东西,你小子家世真好,你家要不出个百万赎金,别想把你赎回去!” 肥羊,赎金? 刘恒心沉到谷底,这人的语气和举止,显然是恶匪!绝对的危险人物,得想办法尽快脱身! 刘恒没露出一丝胆怯,模仿赵景傲然的样子,虚张声势道:“我何伯是武师境的高手,你惹不起!” 赵景依仗身世的高傲模样,他学得神似,希望能以此吓跑这人。到了这地步,钱财这些身外之物比不上性命重要,只要能离开,没什么舍不得的了。 “武师境?” 大汉摩挲着络腮胡,果然渐渐皱起了眉头,“难怪死了头精境巅峰的龙锦大王蛇,毒囊也不见了。” 毒囊被刘恒放在怀里,没被大汉发现。而以他炼骨期的境界,怎么想也不可能杀得了这头蛇精,捏造何伯这等强者在场,便也顺理成章,很可能骗过这恶匪大汉。 计策见效,刘恒胆气更壮,“他马上就要来找我,你要是识相,这些东西就算送你的,赶紧滚!” “小兔崽子挺嚣张啊?”大汉瞪圆牛眼,面容忽然冷了下来,“既然收不到赎金,留下你是个麻烦,又怕武师境的高手来替你撑腰,怎么办呢?干脆宰了你得了!” 完了,弄巧成拙! 刘恒心里大惊,没料到大汉杀性竟然这么重,威吓反而激起了他撕票的心,刚想要改口,哪里还来得及! 眼睁睁看着大汉神色冷漠扬起巴掌,毫不留情拍下来! 哪怕刘恒全力出手,也能轻易人的骨头,更别说炼骨期以上的高手了,这一击拍实,他都能够想象西瓜爆裂的样子,心里一阵冰凉。 啪! 眼里昏黑,重重砸进雪地里,这就是死的感觉? 然而脑仁再度钻心的剧痛,让茫然的刘恒骤然惊醒,要是死了,怎么可能还感觉到疼痛? “看老子吓不死你!” 大汉拎着刘恒衣领,把他提起来,耻笑道:“要不是为了赎金,早把你拍死了省事,这种小伎俩还想骗老子,你还太嫩!武师境,武师境又怎么样,老子总有一天也能弄死!既然是险中求富贵,赎金得涨,五百万!” 还好,还好是个贪财不要命的性格,刘恒此刻只觉万幸。回想刚才那浑身冰冷的感觉,真不像是吓唬人的,这人才是真正杀戮果决的江湖人。 看刘恒被吓得脸都白了,大汉哈哈大笑,拎着刘恒到了蛇精尸体边扔下,“老子可不养白吃饭的,要活命就给我老老实实干活,把蛇皮剥了,待会吃蛇肉!” 干的是原来就准备干的事,但转眼连自己都成了别的人俘虏,随时受人威胁,实在觉得憋屈。 见刘恒闷声割蛇皮,显然之前吓唬的效果极佳,老实了太多,大汉津津有味地躺在一旁,拍开何伯留给刘恒的酒坛,大口猛灌。 “好酒,放点雄黄配蛇肉,今晚这餐,大补!” “麻利点,真是没干过活的少爷,内脏都丢了,蛇胆留下泡酒,蛇肉切小烤着吃!” 大汉一面嫌弃,一面戳戳指指,刘恒仿佛认命一般,任劳任怨照着吩咐做事。很快,夕阳西下时,篝火熊熊升起,灰头土脸的刘恒一脸木然,将蛇肉考得焦黄,吱吱冒油,香气四溢。 “把肉拿来!”大汉喝的满脸通红,嚷嚷呼喝,接过蛇肉大咬一口,他顿时怒喝道:“这烤的真难吃,再去给我好好烤!” 刘恒慢吞吞转身,突然皱了皱眉,似乎升起什么疑惑。 “这肉里……” 见效了! 听到身后大汉突兀的惨叫,刘恒才露出惊喜的神色。大汉贪婪赎金,然而刘恒是在逃亡,注定不会有人来解救他,与其大汉得知真相后恼羞成怒将他杀了,不如尽快自救! 也怪大汉太过自大,居然没限制他的自由,还吩咐他做事,一直把毒囊藏在怀里的他,有大把机会将蛇毒偷偷抹在蛇肉上。将肉送过去的时候,他表面上麻木无神,其实紧张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这是他唯一反败为胜的机会! 直到顺利得手,他才长长舒了口气,神色复杂望向疼得在地上拼命翻滚的大汉,却离得极远地谨慎坐下,不想给临死的大汉任何机会。在等待大汉死去的时间里,他叹息一声轻轻说话,不知是说给大汉听,还是想说服自己内心的愧疚,又或只是排解这难熬的时间。 “这是我第一次起了害人之心,实在是被逼无奈,也不知能找谁倾诉。我家曾是勋贵,可在我将要袭爵之前,偏偏突然来了一卷圣旨推恩令,责备我文疏武劣,被贬为平民。坐在家里都会有无妄之灾送上门来,你说冤不冤枉?” “后来我打了同窗,气了最敬重的老师,从此弃文从武,却又和学武的师傅动了手,接连成了忤逆之徒。但一切都在渐渐变好,本以为日子会这么平稳过下去,却又发觉十多年的邻居,竟是我家对头派来监视我的暗探,更在我面前惨烈自尽,随后便是连夜逃出城,凶险追杀!” “没让我有丝毫喘息的机会,便遇到假扮山野猎女的蛇精,才力尽险胜,就又遇到了你。”刘恒喃喃,“明明我什么都没做错,为什么人人都像是要谋害我,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但,我不想再把命运交给别人掌控。”刘恒眼神逐渐坚定起来,“尤其家里唯一的长辈为了掩护我逃跑,正拼命引走追敌,我更不可能在这珍贵时间里受你的拘束,我还得尽快赶去北胡。” “至于赎金,现在你也该知道了,不会有人来为我付赎金,如果你死了,日后有机会,我会烧给你。” 见大汉渐渐没了动静,他起身去收拾包裹,试了试还有微弱气息,他严肃面容和缓了不少,犹豫了会才道:“蛇毒霸烈,我也不是真下得去手这样毒杀你,所以只是抹了一点点。如果你活下来了,日后尽管来找我报仇,希望我能和你一战,以最公平的方式来解决你我的恩怨,到时候我要堂堂正正打败你。” 可话没说完,一道黑影直奔他嘴里,在他愕然神色中,大汉眼睛突然睁开,手已经捏住了他的下巴,强逼着他把嘴里的东西咽了下去。 “我蛮厨子岂会中这么粗糙的诡计,你做的东西,还是自己享用吧!”大汉翻身坐起,戏谑看向刘恒,哪里有半点中毒的样子,得意地大笑出声。 演技真好! 如此老奸巨猾的老江湖,刘恒只剩感慨和佩服! 嘴里的东西不用说,正是他抹了剧烈蛇毒的那块蛇肉,吞下后立刻如尖刀沿途划穿下去,火辣剧痛直到肚里,这滋味实在疼得人翻江倒海般,真想把自己身体给撕开! 原来这么痛! 豆大汗珠如雨下,脸色发青的刘恒抱紧肚子倒地,只觉这真是最痛苦的死法,心里却再没了一丝愧疚,反而觉得轻松。 “这是我最可能获胜的方法,却被以我之道还制我身,我已经尽力了,也算死得其所了吧?” 第三十四章 大洪庙 蛮厨子冷冷看着刘恒痛苦翻滚,最后一巴掌拍在刘恒后脑勺,把刘恒彻底拍晕过去,又从自己兜里找出几种草药,囫囵塞进他嘴里,扭住下巴嚼碎咽了下去。 “跟老子耍心机,想死都没那么容易!” 他摩挲下巴,望向刘恒的眼神多了几分难以捉摸的颜色,嘟哝道:“这小子虽然入了武道,但性子磨磨唧唧,估计是读过书,把人心也给读软了。打不过懂得下毒,说明还不算太傻,但既然决定下毒就该下足份,务求万全。偏偏遇到的是老子,这心不够狠,到头来反而救了他自己一命,要真是心狠手辣,现在就该被自己给毒死了……” “区区练筋期,能独自杀了精境巅峰的龙锦大王蛇,这小子的确有些古怪。对‘将死’的我这番唠叨,听那苦闷都快把他逼疯了,倒有些像我当年。”蛮厨子撇了撇嘴,又想起了别的事。 “未成怪,便能幻化人形的蛇精?” 仰头灌了一大口酒,他提着酒坛漫步朝前,顺着蛇精留下的狼藉一路寻去。 不片刻,他站在荒野山脚处,默默看了木屋一会,又灌了口酒,将手按在木门之上,闭上了双眼。 这间刘恒没看出任何异常的木屋,忽然簌簌抖动了一阵,雪花散开后,竟已大变了模样! 但见水汽氤氲,一座略微残破的古朴庙宇坐落在水汽之上,透出亘古沧桑的气息,通体呈暗色黄红相间,似真似幻,神异无双。 “这是……奇物?”蛮厨子有些愣怔,随后惊异道:“奇物万数,各有妙用,名传天下,没有大福缘者不可见更不可得,路上无意间都能遇见一件,老子今年的运道,是不是太好得逆天了?” 蛇精尸体价值巨万,但比起这天下仅有一万件的稀世奇物,简直是不值一提。骤然出现一件无主的奇物静静躺在他的面前,唾手可得,这运气好得连蛮厨子自己都不敢相信了。 已经不只是自己运气可以解释的事情了,蛮厨子若有所思地回头看了眼。这奇物与那小子有缘无分,只怪他自己认不出来,可那小子显然福泽深厚,如果带着他,此行怕是大有助益。 好东西来找他,他自己不认识,可逃不过我这双贼眼啊,岂不是跟着这小子,在后面捡漏都要发大财? 想到此处,蛮厨子顿时眉开眼笑,头一次见到奇物,真是好奇至极,里里外外好一番打量。 “看这样子,像是奇物榜第九千八百六十二位,三百洞府榜倒数第三的大洪庙?”认出了这奇物的名头,蛮厨子惊喜之情立马少了大半,嘟哝道:“原来是这货,排名也太末尾,而且排不上啥大用场……” 大洪庙,据奇物榜上记载,道武都能用,可纳藏体内,有芥子乾坤的玄妙,放出来能任意变化。但这些妙用别的洞府奇物都有,而比如飞天遁地,吸纳万物精华与天地灵气,增益修炼速度,或者自成一界等等,别的洞府奇物更厉害的妙用……这货都没有! 不过听说能踏浪乘洪,借汹涌水力而奔走,那点速度,还比不上他身法之速,所以对蛮厨子来说,并没有丝毫卵用! 这让他嫌弃的不行,好在他是个贪财的性子,加上奇物的噱头也能值不少钱,抱着白捡的总不能错过的念头,自然不会放过。 “奇物不入红尘,无人能算出身在何处,本该藏在江河湖海里的大洪庙,怎么跑到这里来了?还落在一头没成怪的蛇精手里?” 跨步进入庙门,里面空空荡荡,无非是些蛇精原来留下的凡俗家当,被蛮厨子看也不看全扔了出去。庙中央,是一尊庞大石像,驮着古朴石碑的无角龙头石龟,似是艰难前行的模样,怒目睁圆朝天怒吼,让蛮厨子露出异色。 “相传,大洪庙里是龙子赑屃驮无字碑的神像,且奇物坚硬,外物难毁,是谁能在无字碑上刻下一篇妖法?” 这篇妖法名为《吸血吞气螭妖功》,吞噬气血加速妖修的修炼,而且幅度极大,堪称上乘的辅助妖法。看来那头龙锦大王蛇也福泽不浅,正好遇到这篇对蛇精增益最大的妖法,如果没遇到这桩事,日后成就不可限量,可惜了。 他试了试,全力一指,竟也没能在石碑上留下丝毫痕迹,留下妖法的人,显然境界远高过他,实在深不可测。 “天下豪杰,实在太多。”蛮厨子幽幽感慨,“单凭这篇妖法,如此境界的高手留下的痕迹,对蛇族大妖简直是至宝,这大洪庙的价值起码翻百倍。要是落到它们手里,怕是天下大难,还是留在我手里最好,为天下揽下这桩大灾,我义不容辞啊!” 说这话,蛮厨子一点没脸红,反而理所应当般,脸上的贼笑如偷腥的猫,马上咬破指尖将血迹印在石碑上。心念一转,大洪庙迅速缩小,将他吐了出来,随后化作一个虚幻光点,飞入他的肚皮里不见了踪迹。 “真是好东西!” 哼着曲儿,心情格外愉悦的蛮厨子,回头将蛇精尸体和刘恒的家当全收进大洪庙里,一手拎起昏迷不醒的刘恒,一手拎着酒坛,偶尔喝上两口,漫步而去。 “我还活着?” 刘恒迷迷糊糊醒来,只觉强光格外刺眼,不知道过去了多长时间,身下微微抖动,看模样像是坐在车上。喉咙干得难受,仿佛有把沙子卡在里面,吞咽都觉得刺痛,显然是蛇毒的遗害。 迎着烈日,赶车的人看背影像是那个自称蛮厨子的凶匪,刘恒有些发懵。 如果说他死了,倒也想得通,可他不仅没死,反而像是被这凶匪救了,还顺便带走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人究竟还想做什么? “老子讲究睚眦必报,敢暗算老子,要是这么容易让你死了,老子心里得不痛快好几年!” 蛮厨子没回身,却仿佛也能知道刘恒醒了,骂骂咧咧,解答了刘恒心里的疑惑。 “都说人死万事休,但得罪了这样的人,莫非要让人生不如死?”刘恒一阵恶寒,“居然有这么小心眼的人?” 虽说一觉后,只有肚里和喉咙疼痛,精神和身体都恢复了过来,但见识过蛮厨子的手段,他明白自己根本不是对手。而且这人看似莽夫,其实精明得很,要想耍心机,估计也只有被戏弄的份。 刘恒有个优点,懂得认命,暂时找不到机会,索性安下心来老实待着。任由蛮厨子要怎么为难或折磨他,只要人还活着,总能找到机会的。 打量着车厢,他渐渐看得目瞪口呆,堪比普通房间大小,旁边摆下一个躺椅,竟还有个简易的灶台!木桌上摆着各色怪模怪样的蔬果,蛇肉全堆在桌下,旁边还有如山般堆叠的白皮土豆! 这究竟是什么马车? 刘恒只觉震惊,简直更像是个会动的厨房! “蛇肉可搁不住,得尽快吃,给我做个生片。”蛮厨子懒洋洋道:“蹲着马步在手上切,每片得和纸差不多薄,切好一盘子就端过来,兑上酱料,要是有厚的,哼哼!” 口味怪重,生蛇肉也敢吃,不怕肚里长虫! 刘恒心里咒骂一句,二话不说开始动刀,“吃不死你!” 自打开始学武,马步已经蹲成了习惯,本就是每天必练的基本功,倒也不觉得受到羞辱,但拿来蛇肉放在手里,才觉得这要求的确变态! 这里唯一找得到的刀,居然是大嘴他爹那种剔骨大刀,只比手臂略短,握着去杀猪捅牛肯定好用,但用来切生肉片?还得有纸薄? 才试了两次,刘恒脸色越来越难看,不是太厚,就是切到手,这就是故意刁难人! 他怒视蛮厨子背影,杀气腾腾! “你这种小少爷,屁大的事都做不好,还敢瞪我?”蛮厨子冷笑一声,手里马鞭仿佛长了眼睛般,刘恒根本来不及躲避,腿上已经被狠狠抽中,裤布炸裂,火辣辣疼得他嘴角抽搐。 鞭头一转,他手里蛇肉和刀都被轻易扯走,蛮厨子随意伸手,刀已在手,仿佛根本没有停顿,剔骨刀再出现的时候,已经呼呼旋转,稳稳插在了木桌之上。 而那块蛇肉却像是自己散了架,瞬间如千百纸片般慢慢飘落,细看过去,每一片都通透如水,粗略一数,至少数百片! 蛮厨子大手平摆,纸片般的生蛇肉便恰到好处的,接连飘落到他手掌上,斜斜堆叠。 刘恒是真的惊呆了,他都看到了什么? 什么都没看到! 莫非这蛮厨子除了当劫匪,还真兼修了顶级厨师? 他本以为是刁难的事,蛮厨子亲自露了一手,居然是如此的轻松写意。要不是常年练手,绝不可能做到这种地步,技近乎神! 以小见大,这样惊人的刀法,拿来对敌杀人怕也是十分容易! 抓起一块蛇肉放进嘴里,本就细腻的蛇肉仿佛入口即化,蛮厨子却皱眉道:“鲜是够鲜了,差点酱料,还想吃鞭子?” 第三十五章 逃!(上) 刘恒果断把各种调料都端了过去,态度和之前有了天翻地覆的巨变。 开玩笑,刚才那出刀的速度,已经超越了他眼神能捕捉的极限,一瞬间数百刀,而且每一片均匀如纸,想想都觉得可怕! 好像看见莽汉用绣花针转眼绣出一幅锦绣山河图,实在令人觉得不可思议。 曾经见过秦长武舞枪,能够滴水不漏,那时候以为已经是世上最精湛的技艺,可同样是最基础的东西,蛮厨子这一手,显然比秦长武又高明了太多。 更可怕的掌控力,更快更准,也更加自信,这种境界,潇洒得令人神往。 但作为对手,刘恒心情也更为凝重,起码要等到能看清蛮厨子出刀的时候,才会有一战的把握。 差距太大,他不知道需要多么漫长的时间,如果老鬼清醒,或许这时间会迅速缩短,但现在只能靠他自己。 最有效的做法,就是偷师! 当自己也能用出这样的刀法,自然也能看清刀的起落,蛮厨子便不可能再压制得住他了。 “这刀法怎么练的?”刘恒好奇问道。 用蛇肉下酒,蛮厨子瞥了他一眼,“把那堆蛇肉都切完,要是悟性不错,或许能有我一成功力吧。” 一成? 刘恒失望后又振奋起来,一成也是一瞬间数十刀,比现在一瞬间两刀,已经进步太大了。 他立刻转身扎起马步,专心致志开始切肉。 背对着刘恒的蛮厨子扬了扬眉,吃肉喝酒还不忘偶尔哼两句小曲,声音极大偏偏唱的十分难听,如同魔音灌耳一般,他自己却是悠然自得。 刘恒恍若未觉,迫切渴望提升实力的他,不止在专注练刀,更在暗中模拟靠山崩的发力方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厚实皮袄里,身体各处不断鼓起放松,是他在对身体里筋和肌肉做最细微的操纵,务求每一处都得到充分的锻炼。 这种锻炼方式,很难再有开始时那样迅猛的提升,但却如滴水磨石,一点点在打牢根基。这段期间是最难熬的,因为提升变得潜移默化,连本人都很难感觉到,会有种千辛万苦后毫无收获的错觉,很多人都是在这期间心生焦躁,而放弃了继续修行武道。 但武生三重,练筋期最后一重,却是武者一生最重要的阶段之一,打磨得稍不用心,以后就会留下致命的隐患或是破绽,一生都很难消除。 老鬼千叮咛万嘱咐,刘恒对这事自然牢记在心,所以很沉得下心来,哪怕身在这样的处境,也没有一点焦躁。 极为缓慢地切下一刀,虽然还是用力不均匀,切出了或大或小无数孔洞,但好歹是薄如纸了。 第二刀,第三刀。 每一刀都极慢,切下来的蛇肉上,孔洞在逐渐减少,他的手变得更加平稳。 用了近半个小时,同样巴掌大的蛇肉全切完,他却只下了八十二刀,显然和蛮厨子相比,肉片厚了近十倍,时间更不用提。而且坑坑洼洼,最好的是最后一片,也还有五个极大的孔洞,肉眼都能看出上面厚薄不均。 端到蛮厨子面前,蛮厨子一脸嫌弃,等他回转原地,转手抽了他十多鞭。全打在大腿处,硬生生疼得他身子往下沉了一截,马步都险些蹲不住。 刚稳住身形,蛮厨子又是十鞭,再次把他压下去。反复几次,好像除了惩罚,故意让刘恒摆出极困难的马步,重心太靠后,腿上筋和肉都要随时绷紧,撑得格外艰辛。 刘恒吃疼也一声不吭,心里也激出了火气,干脆就维持这样的马步,宁愿苦苦支撑也不让蛮厨子看笑话。 一天下来,他两腿彻底失去了知觉,皮开肉绽,满是纵横密布又触目惊心的鞭痕,肿胀得厉害。 刘恒吃半斤就觉得撑的蛇肉,蛮厨子起码吃进了二三十斤,还在不住怒骂刘恒想饿死他。最后自己动手,行云流水般且切且吃,又是二三十斤下肚,才抹着嘴皮翻身便睡,看得刘恒暗暗吃惊。 这肚子,简直是个无底洞! “睡了吃吃了睡,跟头猪差不多!” 不片刻鼾声大作,又是这种毫无防备的样子,但刘恒却没心思再试探了,练了一天他也累得不行,心里暗骂几句,很快也沉沉睡去。 “这小子,有点韧性。”嘟哝一句,蛮厨子翻过身,从怀里掏出个瓷瓶,满脸肉疼地倒了几滴绿色荧光的液体在刘恒腿伤上,这才回去躺下。 第二天醒来,身体居然恢复得很快,腿上已经消肿,只是鞭痕还在,却不影响修炼了。 “这些蛇肉果然是大补之物!” 继续在鞭打中练体练刀,这样枯燥煎熬的日子,竟不知不觉,过去了十多天。 “如果没记错,今天是十二月十二,雪下得可真大。” 一直坐在车厢里,他也不知道这辆每天慢慢前行的马车,究竟会去什么地方。这两天的苦修,已经不能再感到一丝一毫的进步,如果没错的话,他应该和秦长武一样,被困在了武生三重巅峰。 “我练筋期已经圆满,老鬼要是还不醒,没有炼骨期的秘法和秘方,我进无可进。”他也隐隐焦躁起来。 十二天接连不断的切肉,他的双手稳如磐石,下刀已经不用看,就能切出薄且均匀的肉片。巴掌大的蛇肉全切完,能用近两百刀,但速度却怎么也提不起来,尝试了好几次,一快就切得乱七八糟。 一分钟,最多十刀,速度慢的惊人。 回想蛮厨子瞬间数百刀的绝技,刘恒才真正体会到差距究竟有多大,这刀法真的有多么可怕。 近千斤蛇肉,仅仅十二天就被刘恒切得仅剩十多斤,起码十万刀的苦功,大半进了蛮厨子的嘴,看上去一点事都没有,这食量也的确吓人。 正在消灭最后一点蛇肉,车外突然飘进了熙熙攘攘的声音。 “好多天都行走在荒无人烟的野路,第一次听到人声,这是到了哪里?”长久枯寂,突然感受到人的气息,刘恒难免新奇,探出头去往外看。 “看什么看,切你的肉去!”不耐烦地话音伴随的又是狠狠一鞭,然而刘恒竟像是没有感到痛觉一样,呆呆望向前方,脸上渐渐浮现出掩盖不住的惊喜之色。 远处城墙又高又广的大城,城门上写着的是……临顺城! 没想到马车竟然是一路向北行! 只要过了临顺城,翻过河界,便是北胡了!这本就是他迫切想来的地方! 强行压抑下狂喜情绪,他转身回去继续切肉,心却再也静不下来,甚至嘣嘣乱跳。 “一定要找到机会,只要出了城,便能甩开这蛮厨子,去望原寨等何伯来汇合!一定要找到机会!” 带着马车要给百枚铜钱,但进城门没被怎么刁难,找了个破旧客栈,蛮厨子便指使起刘恒来,“我得去买点肉,酒也没了,你给我去弘德楼,叫他们送十坛醉八两过来!” 说完竟头也不回,摇摇晃晃去了,弄得刘恒惊愕当场,“这不是放着给我逃跑么?真有这么放心?还是要放过我了?” 但和蛮厨子接触多了,刘恒变得警惕很多,怀疑这是蛮厨子故意设的圈套,说不定就在后头跟着呢,等后面被抓指不定又会多什么折腾。 他老老实实找人问到路,才发现这弘德楼居然就在北城门旁边,只相隔几百米,更让刘恒心里惊疑不定,“一定是试探我!” 那所谓醉八两是酒楼里最出名的酒,蛮厨子给的百两银子,恰好给完十坛酒的定金,分文不剩,可见蛮厨子对这临顺城十分熟悉。 站在楼外等人送酒,观察了北城门好半天,刘恒觉得自己已经猜出了蛮厨子的鬼主意。原来北城门和入城的南城门不同,防守得格外森严,每一个出入的人都要受到最仔细的盘查。 才一会,他就见到好几个想蒙混过关的人被抓出来,被痛打一顿绑起来押送官府,更别提他这样毫无身份证明的人,想出城根本不可能。蛮厨子想必很清楚这一点,才会这么有底气放他来买酒,都不怕他偷跑。 看了看天色,日头已西斜,刘恒渐渐露出了笑容,“蛮厨子肯定想不到,何伯曾告诉我傍晚能出城,是他自信过头了!” 送酒的车走了,他却呆在酒楼没动,静静等待即将到来的傍晚,却突然被旁边人闲聊吸引了注意力。 “南边传来的消息,轰动我大夏的御使被刺大案,竟然是一个血神宗叛徒所为!” “听说这叛徒,在血神宗这武学圣地,曾经也是风云人物,不知道怎么会躲到了我大夏,还装成一个落破贵族家的老仆人,十多年没人察觉,直到犯下这桩大案……” “这人据说武功高强,朝廷派了三大州尉前去追捕,如此重视,想必这人逃不了多久了。” “能闹出这么大的风波,天下闻名,他也算是豪杰了,可惜……” “御使大案,老仆人,说的是何伯!”刘恒一惊,心被仿佛被突然攥紧了,“事情已经闹开了么?州尉应该是和他同样武师境的高手,何伯危险了!” 第三十六章 逃!(下) “你的消息早过时了,我昨夜听说,三大州尉围捕,两天前在西州大战,结果竟被他反杀了两个,重伤一个,结果毫发无伤的逃了!” 此话一出,引得无数人啧啧惊呼,议论纷纷。 “如此凶人,连朝廷州尉都败了,岂非要霍乱天下?” “这等目无法纪的大恶人,堪称百年内天下第一猖狂,真该遭天打雷劈!” 刘恒却放下了担心,不由感慨,“三人合力都不是他的对手,难怪让我不用担心他,何伯……真强!我也要努力了!” 被这消息鼓舞,刘恒握紧拳头,城门刚换班,他便大步走了过去。 排在人群中,打量着每一个刚换班的守卫,他知道何伯的意思,这里面肯定有像留安县城门的张子忠一样的人,他却看不出来究竟是谁。 人不算多,十个里面只有五六个能顺利出城,其他的不是被抓出来,就是转身逃跑,一看就是犯了案子要逃去北胡的。随着前面的人迅速减少,刘恒也渐渐紧张起来,不时回头扫视,生怕这当口蛮厨子又蹦出来。 到他了! “把路引拿出来,去北胡干什么?” 厚重盔甲下,高壮守卫一脸冷肃地质问。 大夏子民要走远路,必须带有当地官府发给的相应的路引,上面写着本人的姓名身份和年龄,更有身高、外貌的详细描述,标明要去何地干什么,沿途经过哪些地方,一点都不能弄错。 可这东西刘恒怎么可能拿得出来,顿时心急! 迟疑了片刻,旁边两三个守卫已经警觉地关注过来,不动声色地围拢。再拿不出来,也没有变故的话,他同样要遭受毒打,捆绑后押送大牢的待遇! “把手伸过来。”面前高壮守卫忽然低声急语,那种目光,和留安县守卫张子忠看他的目光,何其相似,复杂又坦然。 绝不会错,何伯暗指的人,就是他! 刘恒毫不犹豫伸出手,守卫凑近身子,将手伸进了他的手袖,装模作样掏弄了几下,再收回时手里神奇的多了一叠像是银票的纸。 “真够大方的,赶紧滚吧!” 他朝四方嘿嘿地笑,其余守卫立刻露出意会的笑容,朝两旁退去不再理会刘恒。 刘恒深深望向这个守卫,浓眉大眼,方正的面庞,神色沧桑但看得出来曾经高大俊朗。就是这样的人,和张子忠一样,甘心潜伏在某处数以十年,只为了在关键时刻成为掩护某些人的退路,甚至以死尽忠。 他不能理解,究竟是什么让他们信守诺言,但其中似乎有某种精神,令他觉得莫名的震撼! “能告诉我你的名字么?” 刘恒突然的低语,让守卫愣了愣,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问,认真看了看刘恒的神情,便恍然大悟,轻轻感慨一声,“难得恒少爷体恤下人,小的叫李不悔,能帮到少爷,便是我等的福分。少爷一个人来,小的却不用死了,否则反而引人猜疑,少爷不必挂念,也不必多想,快走吧。” 李不悔! 听说不用去死,刘恒心里好过不少,但也牢牢记住了这个平凡的名字,日后有机会,一定要为他们做点什么。 踏出城门,他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李不悔就站在城门里,平静而祥和的目送他远去,这目光他怕是一辈子都忘不记了。 张子忠,李不悔还有何伯,这些人都在拼命,拼命帮他活下去,显然自己活着就是他们最大的希望。自己的性命被他们看得这么重,他都能感受到那种沉甸甸几乎能压垮人的沉重感,那么他就更得活着,替他们活着! 夕阳西下,走过渡桥,他真真切切踏入了北胡的境地,颇有种不真实的感觉。 “蛮厨子,自己玩去吧,小爷不奉陪了!” “甩脱了蛮厨子,就该寻找永顺州望原寨所在,然后在那里等待老鬼苏醒,提升实力,静静等何伯的到来。”面对白皑皑的厚土,他大步朝前,心情似乎随着远离临顺城和大夏,也变得轻松起来。 才走出几百米,便听到顺风传来一阵吵闹哭喊声。 “娘!” “快逃!快逃回城去!” “天杀的北胡狗!” 前面出城的人炸窝般接连朝回跑,入目满是惊慌和恐惧,哭喊和惨叫声不绝于耳。散乱人群之后,数十匹烈马跃过山丘,马上都是魁梧男人,皆头发披散穿着简陋皮甲,呼喝嬉笑,围着人群绕圈。 “是北胡的人在追杀大夏百姓!” 当见到有北胡人沿途抓起一个女人,在怀里一番猥亵,之后有随手抛到地上,看着女人腰身摔断而哈哈大笑。当看到几个北胡人将个孩子相互抛掷,孩童被吓得哇哇大哭,却被北胡人用特有弯刀切下头颅,刘恒只觉怒血上涌,睚眦欲裂! 身后就是大夏雄城,大夏子民却在城下被虐玩屠杀,相信任何一个大夏人看到这一幕,都会怒不可遏! “我大夏雄军呢?怎么还不还击?怎能还不去解救受难的百姓?” 他赶忙回头望过去,却震惊地看见,城门正在闭合,渡桥竟也在缓缓升起,这是在干什么? 足足有数百人,被北胡铁骑逼到了大河岸边,朝对面绝望的哭喊与哀求。他们因为恐惧而陷入疯狂,甚至无数人不顾一切地跳起,试图抓住渡桥,却纷纷失手掉进湍急的大河,然后被浪花吞没,再也没有出现。 城墙上,城门内的守卫们神色淡漠注视前方,仿佛没见到就在眼前的一幕幕惨剧,也听不到呼喊和绝望的怒吼一样。 他们就像是泥塑,那样的冷漠无情,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刘恒惊愕也愤怒到极点,朝城门怒吼道:“你们都眼瞎了?都耳聋了?你们还是不是大夏的军伍?不尽守土卫民之责,你们参什么军?我大夏要你们何用?” 一片哭泣声里,独独有他在怒骂,听起来更加刺耳。 “出了大夏疆土的人,哪里算是我大夏子民?” 城墙上似乎有人被骂的憋屈,忍不住回头高喝,“不是我大夏子民,与我等何干?再者说,北胡强敌逼城,守住临顺城才是我等第一要务,要是中了北胡调虎离山的奸计,岂不是害了我临顺城数十万百姓?” 说得理由充分,但刘恒却更怒了。 “狡辩!都是大夏打扮,喊得也是大夏官话,难道只有城里的人才是大夏百姓,这些刚出城的便是北胡人了?” “不是说正在今年,大夏强军连战连捷,刚得了收复三城的大胜吗?既然有如此军威,为何面对区区数十北胡人,便怕得闭城锁桥,不敢出城一战么?只派出数十人来,驱散北胡人解救百姓已经足够,就此放任北胡人这么嚣张,你们究竟是何等懦夫?” 城墙上那人似是语塞,随后反骂道:“毛还没长齐的小子,你懂个球!等着被北胡狗杀吧!” “这就是大夏的雄军?这样的军队,是如何连战连捷的?” 刘恒简直觉得难以置信,一直以来对大夏军队强盛的印象瞬间崩塌,失望之极,更觉得憎恶和鄙视。 越来越多的人挤到了岸边,只是下意识地聚在一起,却仿佛一群惊弓之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去抵御强敌,解救众人。 “自己也身处险境,却还站出来为别人出声质问,小小年纪,好一身正气!” 身侧传来一个悠然的声音,刘恒扭头望去,才见不知何时多了辆牛车,十多个青年少年搀扶着一个长须老者下车,说话的正是这长须老者。这群人都做读书人的打扮,遥望眼前惨剧,也是面露唏嘘和愤怒。 “大夏……” 老者苦笑摇头,“这场大胜其实偶然,在北胡边邻的强国大燕,十万铁骑忽然侵入北胡,北胡匆忙调动举国兵力,只为抵挡大燕来势汹涌的侵略。大夏无非是乘虚而入,捡了个便宜,居然对内宣称如此大胜,各国都清楚是怎么回事,没想到反而是你等大夏子民还蒙在鼓里。” 哪怕被圣旨贬为平民,哪怕被逼得只能逃出大夏,他却从没觉得自己的祖国有什么不好的,遭遇的种种磨难,仅仅是因为家世和仇敌,不会生出埋怨大夏的心。 他一直觉得,大夏很好,而且在渐渐鼎盛。然而今天所见,加上长须老者所言的如果是真相,就像突然戳破了一切美好,太过残酷,是何等阴暗和丑恶? 刘恒站在那里,彻底地茫然了。 下车的青年和少年们,也在好奇打量眼前的少年,一身武夫打扮,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年纪,模样还显得青涩秀气。如果真是个粗莽武者,遇到这情况要么大开杀戒要么惜命溜走,这样仗义执言,怒声质问,倒像是读书人应有的风骨,所以更显得极为古怪。 见他得知真相后,那抑制不住的失望和悲怒,他们都觉得不忍与可怜,认为老师的话太过直接,对这个热爱大夏的少年,也太过残忍了。 真不知道老师为什么要这么做。 “现在你应该看清楚了,这就是你的国家,很失望吧?”长须老者平静问道,“北胡,相对你大夏,近千年都太过强势,所以才能如此肆无忌惮。你看,甚至我们就站在这里,他们却像是看不见我们身后的雄城一样,直直冲向城下,把我们当做了新的玩虐之物。” 刘恒木然抬头,果然数十骑策马扬鞭,狞笑冲来。 烈马疾驰,在快速接近他们,在凶狠的北胡铁蹄面前,这群大夏百姓如同将要遭受狼群围猎的羊,是那样的脆弱不堪。 人群尖叫散退,只有这群读书人没有惊慌,居然像是人人都做好了平静赴死的准备。 第三十七章 武与道(一) “遇到这样的作恶之事,你想怎么做?” 白须老者悠然发问,所有少年都好奇望来,似乎刘恒的回答比他们的生死更重要。 我想怎么做? 周围好像突然寂静了,刘恒也在问自己,所有情绪离奇的一扫而空,胸膛中渐渐有股热血涌动得越来越猛烈,心脏也随之激烈跳动起来。 “我的命很珍贵,甚至有人为了保护我而死,为了对得起他们,我得拼命的活下去。” 此话一出,除了白须老人,十多个少年纷纷变脸,都是鄙夷和不屑,连最文静秀雅的女子也露出失望之色。 “之前怒骂全城,还以为是文骨铮铮的俊杰,原来也是个懦夫。” “想逃命就逃,何必给自己找借口?” “老师,你也看走眼了。” 在白须老者那清澈如孩子,又深邃睿智的双目注视下,刘恒深深吸了口气,“但我身为大夏人,又空有一身武力,岂能眼睁睁看着北胡狗贼们欺负我大夏的老幼妇孺?我的性命再珍贵,也贵不过近千条人命,拼了一条命去,也绝不能让北胡狗贼们小看了我大夏男儿!” “为公道为仁义,我堂堂大丈夫,何惧一死!”扭头望向已在近前的铁骑,他剑眉倒竖,刚毅而愤怒,像是即将爆裂的火山。 众人倏然动容,才发现这少年年纪虽小,性格居然如此刚烈,实在令人刮目相看,自愧不如! 君不见,这近千人里也有商队马帮,青壮少说百人,除了眼前的少年,还有谁站了出来? 没有! 他们都只顾着掩护自家财物逃窜,甚至对靠近的百姓拳脚相加,再看看说完话便毅然决然反冲出去,如同逆流而上独自抗争洪流的勇者,竟是那样的醒目耀眼! 这一幕,又令人觉得莫名的触动! 就在此刻,那还不算健壮高大的少年背影,却能给人带来一种能够依靠和信任的安全感,仿佛见到了历经风云却更见巍峨的山岳,更隐隐看见了神话中那位被割掉头颅依旧悍不畏死的的影子! 这究竟是怎样一个少年? 学生们都呆了,唯有白须的老师皱了皱眉头,嘟哝了一句,“多好的苗子,却快长歪了。” “老师,快救下他!” “太鲁莽了!” “别傻了,回来!怎么能一个人去呢?” 身后的惊叫和急切呼喊,刘恒都已经听不见了,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了前方,体内热血激荡,所有的力气含而不发。他清楚奔马的速度太快,又是迎面相遇,全神贯注才能把握住稍纵即逝的出手时机。 这些北胡铁骑,真正修炼过武道的很少,但北胡人天生武勇,再有马力相助,同样能打出堪比练筋期圆满的巨力。每一个都不弱于他,而且他只是一个人,而北胡人起码四五十铁骑! 他再强,也不可能胜过这么多同境界的敌人,哪怕有了不要命的觉悟也不行,可他就是要打,比一比他和北胡人谁更惜命! 这才有可能救下身后的百姓! 北胡烈马天下闻名,传说有龙的血脉,是战场上最好的坐骑。还没靠近,已经能感受到烈马身上滚滚的热气,更有踏破山河的勇猛气势,哪怕见到刘恒挡在身前也毫无退避之意,直接冲撞过来! 弓体术基本式! 险之又险地躲过,再次后仰看着雪亮弯刀贴脸急扫,刘恒面不改色,踏步回身,毫不犹豫地朝马身撞去。 靠山崩! 如今刘恒已是武生三重,练筋期圆满,靠山崩已经绝不弱于烈马冲撞的威力,烈马一声悲嘶,带着骑士斜飞出去,在地上重重滑落好远,半天站不起来。 弱小少年显现出惊人武艺,一招重创一骑,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大夏人群里呆愕片刻,爆发出惊人的欢呼。绝望之中,这少年竟然一战而胜,让所有人又萌生出希望,这是遇到了能力挽狂澜的小英雄么? 而北胡铁骑纷纷停马,北胡语怪叫乱吼,惊怒异常。带头那人率领身后三骑厉吼冲来,显然单独的武者,他们并不畏惧,反而更激起了他们的凶性。 “杀了这个人,就再没有人敢反抗了!” “练过武的大夏羊羔,依旧是羊,他们太懦弱了,永远变不成狼。” “我要把他的头颅做成酒杯!” 这四人的马技惊人,而且像是练过专门围杀武者的合击之术,任刘恒如何拼命,也打不到人和马。反而刀锋密集落下,哪怕有弓体术基本式,身上的刀伤也越来越多,被克制得死死的,找不到一点机会。 看准时机撞过去,领头人的烈马居然跃起后蹄,灵巧躲过,再狠狠踏下来! 与此同时,四柄弯刀同时横劈而至,要将他大卸八块! 这哪里是时机,分明是合击之术故意露出的陷阱! “败在经验太少了……” 已是必死无疑的局面,刘恒只剩遗憾,“可惜不能救下这近千人命了……” 他的身后,无数人失魂落魄地瘫坐在地,甚至不忍直视。 马蹄和刀都已近身,身死只在旦夕,忽然不知从哪里吹来了清风阵阵,缠绕在周围。转眼,清风化作迅猛疾风,呼啸声不绝于耳,强烈到北胡人的皮甲都烈烈飞扬,面庞扭曲。 四个北胡人全力劈来的弯刀,居然像是被风吹得剧烈抖动,只差些许就要临身,却仿佛遇到无形的强劲阻碍,再难寸进。 烈马也在惊恐嘶吼,因为它的后蹄被莫名其妙托在半空,再也落不下去。 如此超越常理的事情,北胡人和刘恒都瞠目结舌,只觉难以置信。而北胡人看向这如同被神风护佑的少年,脸色渐渐变得恐惧和敬畏,接连翻身下马朝刘恒跪拜,口里急切说着北胡怪话。 刘恒听不懂,但当身后大夏人也跪倒一片,喜极而泣地大呼“仙迹!”或是“多谢小神仙救命之恩”,他立刻恍然大悟。 这些北胡人估计是被吓住了,一样误以为他是神仙,才变得惶恐,北胡怪话,是在忏悔和乞求神仙饶恕。 情形突然大变,然而他自己也没搞懂,究竟是发生了什么。 “虽然还不能出窍,但已有士子文气稳固的神魂,怎么可能还不会语术一类的术法?以术法说服在场青壮,合力抗敌,何至于将自己置于死地?只知道拼命却不知道用文才,不选最简单有效的解决方法,非要选择白白送掉自己性命,你以为是唱尽忠报国的戏曲吗?” 神魂?语术一类的术法? 都是什么东西? 突然响起的质问声,其中夹杂着刘恒极其陌生的词语,反而更让他茫然了。 他循声望去,才发觉岸边唯一还站着的,正是那群读书人,长须老者声色俱厉,继续朝他怒喝,“明明少年英才,怎会长着一个莽夫的心?教导你的老师是谁,实在无能!” 刘恒突然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之前于危急中将他救下的古怪大风,似乎和这老先生有关。但他看上去,明明只是个弱不禁风的老人,连走路都需要人搀扶,他是怎么做到的? 虽然似乎有救命之恩,但老人最后一句话,顿时让刘恒眉头又竖了起来。他打心底承认的老师只有一个,便是半山学堂的伍先生,哪怕后来闹得近乎恩断义绝,他敬重伍先生的心却没有丝毫减少,更不能容许任何人说伍先生的坏话。 “我的老师是我认识的最好的先生,他没有教我任何错的东西,只是我这个忤逆之徒愧对了他的教诲,还请老先生口下积德,不要侮蔑我的老师。” 白须老者那清澈又深邃的目光,仿佛能将人看透,带给人莫名的压力,刘恒却毫不躲闪的和他对视,带着格外的坚定和执着。 这小子胆挺大! 很少有人敢像这样和先生对视的,还带着脾气,一群学生对刘恒更加感兴趣了。 “忤逆之徒?” 白须老者喃喃重复,这个词说明少年已经叛出了师门,可偏偏还如此敬重曾经的老师,其中肯定有不为人知的故事。能教导出这样的学生,品行和天赋都是可造之材,还能让叛出师门的学生维护他,这样的老师的确不该说其无能。 “至于神魂,语术和术法,我更不知道老先生在讲什么。” 不知道? 这次不仅一群学生发呆,白须老者也是目瞪口呆,随后仔细打量刘恒,发现真是疑惑不解的神色,并没有一点装傻或开玩笑的意思,他不禁深深皱起了眉头,“你的老师……难道没教过你么?” 一听这话,刘恒也皱起眉头,不悦道:“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谁说老师该教?谁说读书人就必须知道?” 白须老者突然也茫然了。 如果真是好的老师,岂能连这些最基础的东西都没教授他,除非那老师真的只是个读书人。可如果老师是普通读书人,又怎么能教出这样的学生,少年士子,离开窍只是一步之遥,连灵体都接近成型了? 这是什么样的老师? 这又是什么样的学生? 第三十八章 武与道(二) 怎么会在这个时候,遇到这样一个充满谜团的少年? 少年魂魄文气充盈,却比一般士子更显得灵动,还带着快要显形的独特光泽,正是灵体将要成型的征兆。别人或许会看错,或许会忽视,但他绝不会看错,因为他曾经见过,却是别人的天骄弟子。 所谓灵体,位列奇物天骄榜,总计三百种,亿万人里稀世可见,却天生就注定是修道奇才,一旦栽培成型,远超普通天才。但这类天骄才出生,只是比别人多了成就灵体的可能,想要将灵体培养成型,发挥灵体的真正妙用,花费堪称恐怖。 最差的灵体,也得长时间服用十多种珍稀灵药,每一种都价格惊人,而且十分稀少。没有学士境的世家,想栽培灵体近乎不可能,如果强求,能生生把这类世家拖垮,花费之巨可见一斑。 而眼前少年根基已成,恐怕只需要最后两种最为珍贵的灵药,便能点蛇化龙,成就灵体,他的身世岂能简单?换做他是老师,也绝对当宝一样,比其他弟子更尽心的栽培。 要不是这样,白须老者也不会如此重视他,更怒斥其鲁莽,这样的良才美玉,实在太珍贵了,白须老者都不忍其这样廉价的夭折。 见少年如此冲动,他怒的是少年的老师误人子弟,但听少年的说法,居然什么都不知道! 明明是天骄,却只传授读书和文才,不教御敌防身的法门,甚至什么都不告诉少年,这是哪家的奇葩收徒方法?说误人子弟,偏偏还如此煞费苦心的栽培灵体,又画蛇添足般教了粗劣的武技,究竟是为了什么? 面对少年身上越来越多的谜团,他都完全看不懂了。 但知道少年不懂术法,刚才怎么会做出那样“鲁莽”的选择,白须老者恍然大悟。武生三重的修为,要逃命并不困难,却明知不敌还冲上去,是在以他仅有的能力去救人!去拼命! 这样的仁义热血,这样的果敢担当,令他悚然动容,印象大改。 他仿佛见到,圣贤低喝“虽千万人吾往矣”的大气魄! 这才是真正的天骄! 叛逆之徒,也就是没有老师了? 连即将成型的灵体都被逐出师门,显然犯下了极其严重的罪错,但少年此刻显现的心性,还是令白须老者怦然心动。 “所谓术法,是你修为的显现,是御敌防身之法,是护你修行的法,是教化众人的法,你看好了。”白须老者盘腿而坐,神色悲悯望向匍匐在地的两群人。 “人世,多苦。生来苦,逝去苦,众生皆苦……” 这是《大生经》,一篇道家的传世经文,刘恒自然读过,是阐述人到世上接受磨难,引人向善的微言大义,但他不明白老先生读这篇经文是什么用意。 但随着老人清朗顿挫的阐述声,仿佛有种莫名温暖的感染力,刘恒的心也跟着渐渐静了下来,不由自主回想起曾经的过往,一幕幕恍如昨日。 大夏百姓,只觉自己一生苦难众多,更犯下无数错事,转眼已经人人都是泣不成声,只求老神仙救苦救难,或是忏悔自己的过错。 而那群北胡人,蛮横脸上竟早已泪如雨下,朝老人磕头不止。那些本来不放在心上的罪孽,似乎突然变换了角色,自己去承受了一次次苦难和绝望,才幡然醒悟曾经犯下了多大的错,乞求众人的原谅。 错了么? 刘恒也开始迷茫,回想起和老师的争执,老师背后的怒和伤心,赵景的两次断腿,秦衣鹤和林浩云的悲和怒,顾老头临死的不甘和眷恋。 别人在痛哭悔过时,他的眼睛却越来越清明,“没有因就没有果,我不让别人痛哭,别人就会让我痛苦,除了老师的事,我并没有该忏悔的东西。” 虽然如此,可是眼前所见,已经让他震撼莫名。 读一篇经文,让千百人悔过,连丧心病狂的北胡人都被启发出良知,受到内心的谴责,轻易化解了一场灾难,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力量? “如果悔过就能消除罪孽,他们手下万千冤魂,就应该饶了他们犯下的罪孽?简直放屁!” 突然的一声暴骂,打断了祥和的氛围,无数人从痛哭中清醒,愕然望去。 是谁这么大胆和粗俗,竟敢怒骂老神仙? 只见城楼顶上,不知何时出现一辆马车,模样陈旧普通,马也是又瘦又老,真不知道怎么上的城楼高顶。城墙上的守卫们一阵慌乱,怒喝声不绝于耳,纷纷朝城楼冲去,老马却是纵力一跃,竟从数十米高的地方直接跳了下来! 无数人都吓傻了,如此古怪的马,它都不怕摔死么? 然而老马带着马车落地,却是如此平稳,连马车都没有丝毫颠簸,如同在平地上行走一般。这时候所有人都闭嘴了,哪怕再无知的人也明白,这马车绝不简单。 刘恒却呆了,这不是蛮厨子的马车么? 平时只觉得马车里面大,在外面看着却小,颇为神异,但直到此刻他才发觉,这马车和马比他感觉的还要奇异! 已经停下诵经的老者,平静望向马车,“悔过,是让他们以后不为恶,去做善事,一加一减,能少去世上更多的罪孽。” “北胡的悔过了,大夏的服么?”蛮厨子冷笑道,“人心多变,大夏的要报仇,也少不了去杀,你们这些迂腐酸才,能有屁用?” “冤冤相报,何时能了?” 老者一叹,正色道:“所以我正要讲,原谅是一种美德,不应该再为自己增加苦难,放下仇怨,才能感受到世间美好。” “我这种动手的,说不赢你们这些动嘴的,就真以为你们是对的?”蛮厨子跳下马车,突然手起刀落,旁边的北胡人还茫然时,已经身首两分,突兀被杀。 说着话就开始杀人,实在出人意料,引得一片惊呼。 “天道不公,我来替天行道!”蛮厨子淡淡说着,已经走向第二个北胡人,“我只知道血债血偿,这才是公道。” “你这是以杀止杀,同样是杀孽!” 白须老者微微竖起眉头,似乎也动了怒,气氛突然凝滞到极点。 那北胡人惊恐想逃,蛮厨子却大步赶上,依旧提刀就斩。然而风声大作,一缕缕隐现青色的疾风飞快缠绕蛮厨子,如同万千绳索将他绑住。蛮厨子怒喝一声,脚下大地竟轰然崩塌,浑身鼓胀起来,仿佛要化身巨人,欲图崩开风绳的禁锢,嘎嘎声格外刺耳。 傍晚云霞,本是晴空万里,片刻间风起云涌,黑云压城一般,像是某种毁天灭地的恐怖征兆。 白须老者脑后,隐约显出一圈圈光晕,柔和而明亮,照耀昏暗天下,恍如降世神灵。蛮厨子身上却倏然有血红光柱冲霄直上,贯天彻地,光柱之中,似乎有众多高山大川,万千古怪蝶影。 那种蝴蝶,个个身形巨大,蝶翼竟都是刀片模样,锐利又狰狞,点点血光令人毛骨悚然,在光柱中穿梭往来,迅疾与恐怖。 天地仿佛有哀鸣声,有洪亮嘶吼声,也像是多了万千人的低吟和令人愉悦的欢呼。众多异象相互对立,祥和与杀气同在,怪异得令人吐血,头晕目眩。 “竟是武师境!” 刘恒目瞪口呆,他从没想到蛮厨子居然这么强,曾经还用何伯企图恐吓蛮厨子,现在看来何等可笑。而白须老者,分明没有武师境,却同样异象惊人,和蛮厨子对抗丝毫不弱,“一个枯瘦老先生,他修的是什么道?这是什么力量,居然也能这么强?” 两个如同的强者相互僵持,所有人都吓得颤颤发抖,胆战心惊趴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城墙上早已慌乱一片,不片刻城墙上也猛地冲起血光,还有一道亮目光晕,文气汹涌,大将军和城守的到来,才让守卫们略微安心。 但是刘恒能看出来,大将军和城守的气势,竟然远远不如眼前的两人,根本起不到威吓的作用。蛮厨子和白须老者仅仅瞥了一眼,便专注在对方身上,显然并没有太在意这两人的存在。 “他们究竟强到了什么程度?” 刘恒只觉骇然,“连大夏高官都不放在眼里?” “两位,在我大夏边疆显化修为,究竟意欲何为?”那厉喝声,应该是大将军说话。 “还请不要牵连无辜百姓!”这话听来,仿佛带有恳求的意味,或许是城守,可刘恒隐隐觉得不舒服,这人似乎是在示弱,更有种请两人远离此地去解决恩怨的含义。 与此同时,临顺城的城墙隆隆有声,有了莫名的变化,隐隐有龙虎和众多神兽的影子在临顺城半空若隐若现。显然诺大一座边疆重镇,只因为两个人而紧张到了极点,不惜开启了某种御敌大阵。 两人却毫不在意,依旧对峙片刻。蛮厨子的刀斩不下去,漫天的巨大怪碟飞蛾扑火般,冲杀向白须老者,半空却被一篇闪烁青色电光的数千古字如网包裹,怎么也冲突不过去。 可那个北胡人也僵在原地,仿佛被吓傻了一般,可面上神情却在疯狂变幻,恐惧和绝望,像是在努力挣扎,却依旧动弹不得。他身前有本经文,死死挡在蛮厨子刀前,刘恒有种预感,要不是这本经文,北胡人或许已经死了。 这样的争斗,奇异得匪夷所思,刘恒什么都看不明白。其他人更是不堪,都觉得大祸临头,快要崩溃。 蛮厨子似乎不耐烦了,突然朝刘恒怒喝,“还不去提你的刀来,把这些畜生都给我宰了!” 白须老者一愣,也定定看向了刘恒,“你们认识?” 第三十九章 武与道(三) “不认识!” 刘恒拼命摇头,开玩笑,难得有人能制住蛮厨子这恶人,他要是承认了,岂不是又得落入蛮厨子的魔掌? “屁!”蛮厨子怒骂,瞪向刘恒,“你小子没良心,老子照顾你一路吃喝拉撒,只不过是放你出来,让你见见血,改了那墨迹软弱的性子,你就翻脸不认人了?” “原来他早知道我会遇见这样的事。”不过也难怪,这样修为的强人,有什么神异的手段都说不清。可说是一路照顾,刘恒真想吐一口口水在蛮厨子脸上,太不要脸了! 一路上鞭子不断,抽的他两腿全是鞭痕,有这样照顾人的? “难怪一个修道奇才,会有这样粗劣的武功,原来是你带害的!”白须老者也怒了,但似乎误解了什么,那篇古字光华大放,似乎要将漫天魔蝶彻底镇压碾碎一般,“将我文道奇才引入歧途,你心怀不轨,当诛!” “我可不知道什么文道奇才,这小子与我有缘,我还想把毕生绝学传给他,让他做我的真传呢!”蛮厨子振振有词。 刘恒简直看不下去,太无耻了! 明明一身高强武艺,却糊弄我,让我削了半个月生蛇肉,全供给你吃喝,这就是你的毕生绝学? 他刚想怒斥,耳边却听到蛮厨子的嘿嘿笑声,居然难得听出了些讨好的意味,“小子,只要你今天给我涨脸,我绝对不玩虚的,传你盖世绝学!” 原来你也有低头求人的时候?原来你也有要脸的时候? 刘恒心里很是舒爽,却冷着脸道:“我的东西,全被你拿走了。” 这小子还拿捏上我了? 蛮厨子瞪眼,刘恒毫不示弱地反瞪了回去,他立马软了下来,“这不是怕你搞丢了,替你保存着么,我什么人物,还会贪你那点不值钱的家当?” “不好说。”刘恒撇了撇嘴,别管是什么人物,他那贪财性子可不是假的。 蛮厨子嘴角抽搐几下,“待会全还给你,行了吧?” 见刘恒在说话,白须老者察觉到蛮厨子应该是在传音,生怕刘恒又被蛊惑了,顿时也朝刘恒道,“你是天生学文的料,学武已是误入歧途,不能再错下去。如果拜我为师,一个月后,就能晋升士子,堪比武夫境。” 士子? 曾经知道阅经千卷,可称士子,但今日所见让他隐隐明白了,似乎读书还有很多普通人不知道的东西。比如士子,好像也是一种如同武者武夫境的修炼境界,他还差了别的东西,听老先生这么一说,他眼睛都亮了。 提升境界和实力,是他迫切希望的,可并没有限定在哪一种方法。如果所谓文道能让他精进神速,远超武道,他同样求之不得。 “这老棒子!”蛮厨子急眼了,感情还有诱骗刘恒的打算,这可万万不行,这小子是他的招财童子,岂能让给别人? “别听他瞎扯,学那玩意天天得读读读,能把人头都读大了。而且咱们学武的有功法就能修炼,他们那玩意儿却麻烦得很,就算有功法有大药,一个想不通,就得卡在一个境界到老死,你可得想清楚了!”蛮厨子顾不得隐瞒,直接嚷嚷出来。 “胡言乱语!”白须老者怒喝,“文道虽艰难,但不像你们武道,你明知武道是绝路,还诱骗他去学,简直心怀叵测!” 这是怎么回事? 原本凝重到极点的城楼上,大将军和城守面面相觑,真有些被搞懵了。两个高手都快要大打出手了,却突然开始争论道和武,而争夺的对象,却是站在两人间的一个少年,实在诡异! 这少年究竟有什么非同寻常的地方,值得两人如此重视? 顿时,两人也凝神打量起刘恒来。 刘恒突然成了众人瞩目的焦点,包括百姓和守卫们,都是好奇望来。尤其北胡人,他们大概察觉,似乎自己这群人是生是死,已经掌握在这少年的手上,自然更是紧张。 可刘恒却处在震惊之中。 武道是绝路? 这是什么说法,怎么引他入武道的秦长武,最亲近的老鬼和何伯,也都没跟他说过? 他倏然想起,何伯明明是武师境高手,为何不教他练武?! 莫非武道真的有什么诡异与不详? “文道无非是多走一步,前面同样再无路可走,有什么可得意的?”蛮厨子瞪眼道。可是刘恒听了出来,哪怕傲气如蛮厨子,也并没有反驳白须老者的话。 白须老者淡然道:“只多一步,便已是天地之别。” “差的一步,我来补齐!”蛮厨子浑身气血如万千刀影化作狂风,将浑身风绳转眼全部切断,昂然高喝,仿佛有种不容置疑的大坚定。 白须老者愕然,似乎也被蛮厨子此刻展现的气魄而震撼,这句话旁人听不出所以然来,也仅有城头临顺城的大将军、城守和他,才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着多么一往无前的勇敢。 所差的一步,已经是世上可知最难也是最匪夷所思的一步,说起来简单,然而从古至今,让多少武道豪杰与天才蹉跎成土,依旧可望而不可及。哪怕如今武道最强的那几人,也没人再有勇气喊出的话,武道沉寂也因此有关,偏偏眼前的人毫不犹豫喊了出来。 别的不说,单这份气魄,也足够让人钦佩。 “也许正是总有你这样的人,早该落末的武道,才会一直如此生生不息吧。”白须老者轻轻感慨,好像有了什么感悟,话锋一转,却又道:“哪怕你气魄非凡,可现状如此,补齐那一步有多难你自己也清楚,要教授一个真传弟子的花费都是种拖累,与其误人子弟,还是让给我吧。” 嘴上说的冠冕堂皇,可蛮厨子心里,分明是把刘恒当做了招财童子,这小子的福缘他可是亲眼所见,怎么可能让? 眼见刘恒脸上露出的犹豫,他是真急了,暗自一咬牙,从气海逼出了一个虚幻的光点,在心里安慰自己,“娘希匹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舍不得小的就来不了大的,为了后面的,牺牲点不算啥!” 哪怕如此,他还是肉疼地都不忍心看。 虚幻光点飘到刘恒面前,他耳畔听到了蛮厨子咬牙切齿的声音,“小子快咬开指尖,滴血在上面!” 莫名其妙的东西,刘恒自然警惕,“什么鬼东西?又想算计我?” 蛮厨子险些气得一口血喷出来,难得他想割肉,奈何遇上个愣头愣脑的小子,根本认不出宝贝,还以为是要害他!一转念,真想把宝贝再收回来,最后还是狠心道:“老子是为了脸面舍大财了,你小子别身在福中不知福!快把这宝贝收好,别被对面那老梆子看出什么来,否则他也会动手抢!收了老子的东西,待会记得给老子涨脸!” 原来如此,刘恒放心不少,虽然不知道两人为何争夺他,但局势他大概看懂了。为了脸面,蛮厨子或许真舍得重宝贿赂他,而且老先生在眼前,蛮厨子也不太可能害他,不管怎么样,好东西先收着总不会吃亏! 他咬破指尖,滴血在光点上,但见光点乍亮,有种血水交融的感觉,仿佛自己突然多长了什么东西一样,突兀却又格外自然。那光点一闪,已经消失在他肚皮上,摸了摸,什么异样感觉都没有,还真是怪异! 见宝贝已经易手,蛮厨子只觉不舍,不放心般叮嘱道:“这可是一桩大财,千万不能给别人发现了,得藏好!” 蛮厨子这态度,顿时让刘恒彻底放心了,应该真是了不得的东西! 转头,蛮厨子已经傲然道:“既然收了老子的见面礼,日后就是老子的徒弟了!” 怎么就见面礼了?怎么就成徒弟了? 刘恒愕然,如果这是收徒弟的见面礼,送礼之前怎么没说清楚,现在才说? 真够无耻的! 好在还有对面的老先生,他显然看出不对劲来,皱眉道:“不见拜师,哪来的师徒?你是在胡搅蛮缠,做不得数。” 对头! 刘恒连连点头,庆幸这位明事理的老先生还在,不然真被蛮厨子给耍了。 “老子的师门就没有那些个虚礼,你说不算数就不算数了?莫非你还敢质疑老子师门的规矩?”蛮厨子眉头倒竖,反而怒喝问道,显然是将无耻进行到底了。质疑别人师门的规矩,等于看不起别人的师门,这可是死仇,蛮厨子还真能翻脸的! 遇到这么个蛮横不要脸的货色,老先生也是无奈,不愿陪他胡扯,转而朝刘恒认真道:“如果拜我为师,日后天下注定有你一席之地,至于什么见面礼,我帮你退还给他便是。” 不止刘恒,老先生的学生们都露出惊异之色,纷纷望向刘恒,只觉万分好奇。这少年究竟有什么特异之处,值得老师如此青睐?从来不夸口的先生,居然说出“天下注定有你一席之地”这样的豪言壮语,竟是如此看好少年的未来? 先生口中的一席之地,先生自己也只是勉强能算,岂不是说少年将来的成就,还能超越先生? 蛮厨子和老先生,两道炯炯目光注视刘恒,等待着他的选择,一时间刘恒只感到压力如山一般沉重。 他似乎隐隐的察觉,今天的选择,对他的未来将有巨大的影响。面前仿佛是两条对立的大道,永远不可能交叉,走上一条,就注定与另一条渐行渐远了。 第四十章 武与道(四) 相比蛮厨子,老先生的高洁品性,简直胜出千万里远。而且蛮厨子捉摸不透,收他做徒弟似乎也是别有用心,而老先生想收徒的心,显然更见真诚和重视。 “今天放你出来,本就是想让你看看这世道惨恶,而老子的武道,便是除恶务尽。”蛮厨子难得郑重道。 白须老者则说:“以杀除恶,并不能改变人心,人心不变,世道就不会变。今天或许阻止了罪恶,却有更多的罪恶在同时发生,当你让更多的人改恶为善,才是读书人的大功德,才能真正让世道变得美好。谁对谁错,你要问问你自己的心。” 谁对?谁错? 让世道变得美好? 刘恒沉下心去,扫除一切纷扰,静静沉思,想的是今天所见的一幕幕,蛮厨子的霸道和狠辣,老先生的感化和道理,这仿佛是道与武最真实的显现。 “我更喜欢谁的做法?” 这一自问,他突然醒悟,原来自己从开始就已经有了答案,“老先生,《秋水》一文上有句话,子非鱼安知鱼之乐?老先生既然看的是人心,何不问问这些受难的百姓,或许他们有自己的答案。” 我并不是鱼,怎么会知道鱼自己快不快乐?我不是这些大夏百姓,又怎么知道他们的心里是不是想宽恕罪孽? 老先生若有所思,他也想看看人心自己的选择。 大夏百姓们跪倒在地,突然被众人关注,他们受宠若惊,更是茫然无措,人人都紧张莫名。 刘恒定定望向他们,“这些北胡人将要改过自新,乞求你们的原谅,如果给你们一个机会,你们想要怎样的公平?” “公平?” 大夏百姓们面面相觑,小心翼翼望向蛮厨子和老先生,等了很长时间,也不见他们发话,似乎也在等待他们的回答,胆子渐渐大了起来。 “真的有公平?”有个小孩试探着问道。 刘恒看了看蛮厨子和老先生,肯定地回道:“真的。” 小孩猛地抬头,望向那群北胡人,稚嫩的脸庞满是怒火,“如果真的有公平,我娘被他们摔死了,我要为我娘报仇!” 这话仿佛是掉进油锅的火星,无数大夏百姓突然爆发了出来。 “这些北胡狗,杀了人又求别人原谅,是不是我杀了他们的父母,他们也会原谅我?” “我唯一的孩子被他们砍了头,断子绝孙,让我怎么原谅?” “我娘子被他们脱光了衣服,玩虐致死,我要血债血偿!” “相公被马踏死,他们那种笑我一辈子都忘不记,我恨不得撕碎他们的脸,吃他们的肉!” “报不了仇,人被他们白杀了,还哪来的公平?” 群情激愤,唾骂声和痛哭声如洪水般,要将北胡人淹没,他们脸色越来越苍白,越来越害怕。 “公平?人心?”眼前这一幕让老先生愣怔。解救了近千百姓的性命,也让这些北胡人重生良知,他本以为在做善事,可他没想到百姓们并没觉得庆幸,竟然如此委屈。这样的人心,显然和他所想的大不一样,不禁让他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蛮厨子得意非凡,老先生身后的学生顿时不乐意了,“这些人怎么这样,竟然不懂得以德报怨!” “先生有什么错,要不是先生出手,他们早就全被杀了,还贪心报仇,真不该救他们!” “如果没有先生在,他们怎么敢这么说话?” “人人如此,不明大义,世道早已崩塌。” 听到他们说话,大夏百姓的声讨戛然而止,纷纷低下头去,磕头不止。 “被老先生救了性命,包括我也心怀感激,但和北胡人的罪孽并不能混为一谈。”刘恒深深做礼,轻声道:“我并不觉得老先生有错,相反,我敬重老先生的所追求的境界,美好而高远,人人都希望那样没有罪孽的世道到来。” “老先生是大人物,您所为的是天下,亿万百姓。而我和他们一样,都是这浑浊大世里不值一提的普通人,我们没有高洁的品行,或许很自私,只能看到眼前和自己。我只知道,如果错事没有惩罚,不能血债血偿,就没有公平可言!” “我只知道,让我们为了所谓大义,为了天下美好而以德报怨,我做不到!” 他抽出背后剔骨刀,郎喝声间,同样手起刀落,斩下了眼前北胡人的头颅。鲜血迸溅,他面不改色,这算是他第一自己动手杀人,却并不觉得不忍,反而微微激动,只觉得心念通达,格外痛快。 蛮厨子哈哈大笑,见刘恒为自己挣了脸面,看刘恒也更加顺眼了。 北胡人都是惊怒想跑,但蛮厨子一瞪眼,如同神光激射,数十人突然浑身僵直,遍体生寒,脑海刺痛一片空白,纷纷呆傻倒地。 刘恒动了手后再不犹豫,一刀刀下去,像是半个月里万千次出刀切肉一般,精准而干脆。走过之处,只剩下软倒的身躯和飞落的头颅,鲜血遍地。 “这少年,杀性竟如此之重?” “杀人如屠狗,真下得去手啊……” 老先生的学生们看得瞪大双眼,被这血腥场面震惊了,也被刘恒的选择弄得难以置信。 老先生却并没有阻止,叹了口气站起来微微躬身,“没想到,我还没有一个少年看得明白,还是他教了我道理。我以为每个人都有心向善,忏悔了罪孽,宽恕了罪孽,就能让世道美好,却没想到这需要多少人失去公平,这得多么残忍?” “先生!” “老师!” 这一躬身非同小可,意味着老先生承认自己的追求出现了错误,原本稳固的道心甚至有了碎裂的危险。来之前都觉得是小事,谁也没想到,最终会造成如此凶险的影响,学生们纷纷心惊和担忧起来。 “我没事。”在蛮厨子意味深长的注视下,老先生稳住身形,深深看了眼还在杀人的刘恒,沉吟片刻,唇角微动,似乎在和蛮厨子说着什么私密的话。 北胡人的乞求眼神并没有让刘恒动容,心里也不觉得应该有丝毫怜悯,一个个罪孽深重的北胡人在他刀下死去,只看得大夏百姓热血激荡,激动得难以自已,忍不住叫起好来。 “杀得好!” “小仙人替天行道,咱们回去一定给您立长生碑,日日诵经祈祷!” “这些畜生,早就该杀了!” “谢小仙人替我们报仇,大恩大德,一辈子不敢忘!” 数十个人头,数十条人命,直杀得刘恒手软,浑身浴血,如同嗜血凶魔,他却长出一口气,再没有任何不满意和遗憾。 城楼之上,已经沉默了太久的守卫们,看见这一幕都是神色复杂,或许有愧疚,或许有不忿。本该是他们的职责,却被大人们严令阻止,反而看着一个少年替他们杀了北胡进犯之敌,保卫了百姓,真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两位大人,城外应该是北胡呼延将军极宠爱的外甥子,连带护卫全被杀在我临顺城下,岂不是给我临顺城招灾么?”之前和刘恒骂骂咧咧的声音,是个身披豹头锁子甲的威武大汉,此刻气急败坏的朝大将军和城守进言。 “这是北城神守将军。”大将军向城守介绍一句,瞥了他一眼,“孙将军,依你所言,我等该怎么办?” 被人如此无视,城守脸色不好看,加上并非自己属下,语气也没这么和善了,“这不是之前避战的将军么?刚刚听你骂那少年倒是挺威武的,既然后果如此严重,要不孙将军下去大发神威,割下这几人的头颅,也好给北胡呼延将军赔罪?” 简直是开玩笑! 孙将军顿时语塞,连城里修为最高的大将军和城守都如此忌惮,甚至不惜花费巨大军资开启守城大阵,可见城下那白胡子和凶横武者强到了何等地步,换他不更是去送死么? 无非是见不得那小子这样露脸,心里羡慕嫉妒,更似乎有种被羞辱的感觉,他才会抱怨一句,谁想到还遭这一番奚落与挤兑。周围同僚鄙视看来,大将军那厌恶的眼神,他脸都涨得通红,真是羞愤欲死。 “打是打不起来了。” 虽然是自己找抽,但毕竟是自己属下,大将军给他留了点脸面,很快转了话题,庆幸道:“这样的人物要是真开打,咱们城难免无妄之灾,还是早早送走令人安心。” “怪就怪永绥州那惊人的消息,不知引动了天下多少高手动心前来,不只咱们临顺城,附近多少地方不得安宁。这种存在纷纷过境,稍有摩擦便是毁天灭地般的灾难,实在让人提心吊胆,寝食难安。” 城守叹了口气,忧心忡忡,“只希望地方不会受到太多牵连,这事情尽快过去吧。” 大将军很是认同,随后下巴示意城守看向刘恒,若有所思道:“这个少年,你怎么看?” “能让两个这等存在全力争夺,这少年必有非凡之处,或许你我境界不到,看不出来,但这消息得赶紧向上禀报,让大人们重视才行。” 目送一行人在大夏百姓们感激和挽留中远去,城守抚过长须,“应该是我大夏之人……如此天骄却没能留在我朝,是我等的失职,只怕因此少了将来的一位国家栋梁,想来实在遗憾之至。” “我会吩咐下去,派人仔细查查他的底细。” 第四十一章 炼骨期! “什么?”刘恒惊呼。 “不就是要结伴同行么,别一惊一乍的,丢人。”蛮厨子一脸不耐烦地道。 原来在他斩杀北胡人的时候,蛮厨子和老先生有过一段交流,两人说了些什么,只有他们自己知道,其他人什么都没听见。倒是蛮厨子神色从开始的得意和嘲笑,变成后来的吃惊,随后陷入了沉思,最后便突兀告诉刘恒将要结伴同行的消息。 可两人刚才分明差点大打出手,一转眼又握手言和,自然让人惊愕。可转念一想,前面蛮厨子答应的爽快,要是没人了估计翻脸更快,与老先生他们同行,也不怕蛮厨子不认账了。 “我的东西呢?”刘恒二话不说伸手道,之前银票和药材,还有最值钱的龙锦大王蛇精的毒囊都被蛮厨子抢了。 蛮厨子一脸阴沉,极不痛快地甩了个包裹过来,刘恒打开翻看,一样不少,又琢磨道:“那条蛇精可是我杀的,还有我何伯送我的两坛酒。” 把蛮厨子的性格学了个通透。 “真给老子算账啊?”蛮厨子眉头倒竖,几乎要发火,可刘恒扭头望向身后的牛车,蛮厨子立马郁闷了,不耐烦道:“酒都被老子喝了,那种酒我也不会酿,待会让后面那车给你就是。一条蛇精的肉算什么,老子给你的见面礼,千万条蛇精加起来都比不上,吃都吃了,就当你孝敬老子的吧。” 可那见面礼,飞进肚里就没了动静,只听蛮厨子吹得如此值钱,刘恒根本不知道是什么! 见刘恒又要张口,蛮厨子急了,“再给老子算账,就别想学刀法了!” “刀法不急。”刘恒笑眯眯地道,“我现在缺的是炼骨期的秘法和秘方,你别给我说不知道。” “这趟真是亏大发了!”蛮厨子恨恨瞪了刘恒一眼,任由马车自行朝前走,他钻进车厢点燃炉灶,不断扔进各种补药,半响后端出一碗血红色的汤。 这汤颜色诡异,如同鲜血般粘稠,刚端出来竟一点热气都不冒,“老子师门传授的秘法和秘方,堪称世间最上乘的传承,先把药汤喝了,待会再传你炼骨秘法。” 有过练筋期的经历,刘恒知道这类药汤与功法相辅相成,其中成分绝对不能深究,干脆利落地仰头喝下。 入口一股甜腥味,真和血的味道极为相似,但微苦还很辣,又粘稠似胶,仅仅是温热。一饮而尽,初始没什么感觉,但很快肚子里又胀又热,像是成了火炉,连耳鼻口中都冒出蒸汽,样子十分恐怖与吓人。 皮肤早已通红,浑身汗如雨下,寒冬天气也热得穿不住任何衣服,那种由里到外的高温,仿佛要将人烤熟。 “舒服吧?”蛮厨子看得眉开眼笑,似乎故意憋着坏,让刘恒自讨苦吃。等刘恒愤怒瞪来,他才慢条斯理地道:“这药是炼骨期秘方不假,老子当年也是这么熬过来的,更爽的还在后头,你要是熬不过去,可不怪我。” 轻飘飘留下一句话,他竟再也不管刘恒,走出车厢继续赶马,还愉悦地哼着难听的小调,得意非凡。 “既然你能熬得过来,我一样能。” 刘恒憋着口气,索性扎起马步,努力平心静气,企图忘记痛苦。然而药力越来越猛,如同化作一条条火蛇,在他体内围绕起骨骼灵巧穿梭。每一次穿插,骨头都像是烈火烧灼,那种痛仿佛痛入骨髓,竟疼得肌肉和筋骨都止不住抽搐。 浑身都在不自然地扭曲,越来越剧烈,豆大汗珠滴落,他只觉得整个身躯都仿佛失去了控制,只剩下痛彻心扉的疼。 到后来,浑身筋肉都无力疲软,麻木不仁,但全身骨架竟分不出是太热还是太寒,骨头里好像被突然掏空了一样,一阵阵阴疼,“奇怪,这感觉似乎有些像施展完弓体拳的后遗症?” “蝶兮,蝶兮!化茧成蝶,振翅欲飞,力疾摇臂气通骨,身蓄力兮翼似刀……” 一篇晦涩的经文如歌谣般,徐徐飘进刘恒耳中,令他自剧痛中惊醒,不由自主参悟起经文的含义,摆出了一个似曾相识的姿势。 “这不是我练了半个月刀法的样子么?只是单刀变成了双刀……”刘恒惊愕,才发觉蛮厨子原来早就把炼骨期的秘法传授给了他,只是没有点明罢了。而且相应秘方通常成分复杂古怪,需要格外去购买,蛮厨子却当场做了出来,说明之前早就备好了所需的药材,这时间应该还在出城之前。 一念及此,他不禁默然,“没想到好像是个面恶心善的人。” “你这什么悟性?”蛮厨子突然发怒,和往常一样提鞭便想抽,刘恒猛地瞪来,他顿时尴尬地咳嗽一声,收起鞭子又怒喝道:“身子沉下去,重心向后,稳不住这身形,白瞎了老子的药!” 刘恒转变了心态,终于能听得进蛮厨子的教训了,尝试着把身子往后压,再往后压,摇摇欲坠又努力支撑。此刻双手舞刀,竟比平时吃力了太多,每动一下手骨都在剧痛,还有种仿佛刮骨一般毛骨悚然的感觉。 “人本平凡,想要拥有奇特的穿透之力,便是超越平凡,不吃够了苦头,就见不到丝毫机会。熬骨如熬鹰,得比耐性,什么时候力气能贯通手骨,才算是真正踏入炼骨期的门槛,慢慢熬吧小子!” 终于找到炼骨期的秘法和秘方,境界不再停滞不前,解决了燃眉之急,刘恒总算能静下心来继续练武了。 每天的傍晚,两辆车便找地方停下,蛮厨子开火造饭,两边吃的东西却是泾渭分明。蛮厨子通常是大量肉和车上那些被称为血芋的白皮土豆,相比他,姓周名游的老先生和学生们吃的则文雅很多,竟和刘恒曾经吃的很像,仅仅一碗稀粥。 灵牙米。 刘恒终于知道了这种稀粥原料的名字,传说已属于灵药的氛围,天下只有很稀少的灵田才能种植出来,常食能增长心智,令神魂饱满。这种灵米的价值不问可知,曾经还抱怨每天稀粥很寒酸,如今想来,何伯想弄到灵牙米不知费了多大的苦心,只剩下惭愧和怀念。 每天他不止要吃蛮厨子的伙食,增强气血,强壮体魄,还被强拉过去喝灵牙米粥。吃饱喝足之后,周老先生通常会开坛讲课,还让学生们叫刘恒过来一起旁听,格外的热情。 只听了一会儿,刘恒便明白,周老先生是有大学问与大智慧的人。 他没有局限在经史名著中,也没有讲述什么道术或法门,反而畅谈今天游历的感受,风景见闻。可偏偏这么平淡的内容,他总是能以微见著,讲解很多相关的典故,先人事迹,见识之广,学识的渊博,实在让人震惊与敬佩。 刘恒不知不觉听得入了迷。 讲授之后,他会不厌其烦地询问每一个弟子,今日所见所闻,有何感想。无论学生讲的是天文地理,还是很微小的发现,甚至是一只蚂蚁死去而感伤,他都是微笑点头,却从不会做任何评价。 对于学生的疑问,他也会尽量详细而浅显的解答,如果有些问题想不出答案,他也会毫不避讳地坦诚自己不知道。 这其中也包括了刘恒,他对待刘恒,和别的弟子没有任何差别。 温文尔雅的气质,还有真诚睿智的态度,使人如沐春风,更让刘恒深深体会到一个真正文道大家的风范。 一辆牛车,一辆马车,一位老先生带着他的学生,一个粗莽厨子带着一个少年,这样古怪的组合,不疾不徐的沿河前行,几乎感觉不到日子在匆匆流逝。 “如果没记错,今天是开平三十一年腊月二十三了,离家快一个月,兜兜转转,没想到竟然来到了永绥州的简洪城。”顺着熙熙攘攘的人群走进大城,刘恒不禁唏嘘。 永绥州,是大夏最西北的一个大州,这里上北毗邻北胡,西北方尽头又与灵原王朝接壤,百武便在它的西边,可谓三国交汇的要地。 十多天来,除了蛮厨子教授的《戒牒刀法》,他暗中更尝试运用弓体拳磨练。虽然两种功法一起修炼,几乎承受了比之前更甚十倍的痛苦,但效果好得惊人,仅仅三天就成功将力气贯通了双臂与手骨,正式踏入了炼骨期境界。 当昨天夜里,力气贯通下身的所有骨头,他还记得蛮厨子当时惊得下巴都快掉下来的样子,真是得意和暗爽一整夜都停不下来。 加起来才十三天时间,从练筋期圆满晋升炼骨期小成,接连跨过两重境界,武生五重!饶是蛮厨子见多识广,也从没见过这样恐怖的修炼速度,恐怕传说中拥有已成型的武体的那些妖孽,也不过如此吧? 可这小子分明没有一点武体的征兆,依旧精进勇猛,根基还比普通武者更牢固,这简直是见鬼了! 让刘恒更清楚了老鬼传授的这套练体功法,有多么巨大的价值,更是丝毫也不敢透露。就让蛮厨子瞎猜去吧,看着他整天心神不宁,惊疑不定,刘恒心情也更好了。 “好不容易来到座大城,整天修炼有什么意思,哥今晚带你去好好潇洒潇洒!” 才找到客栈投宿,刘恒便被人生拉硬拽拖走了。 第四十二章 再上青楼! 这人也不过十六七岁的年纪,厚袄青衫,唇红齿白,长发随意用红绳扎住,看上去文雅俊朗,实在长了一副风流好皮囊。 他正是周老先生的三弟子德琼,行事举止最是随心所欲,学问总被大师兄责备不上进,唯有在先生面前才略微收敛。今天入城休息,其他人都到处去游玩观景,他就更是闲不住了,拉住刘恒就往外冲。 “师兄,师兄,你们去哪?” 这是小弟子孙求,其实和刘恒年纪相仿,但看上去更有这个年纪该有的稚嫩和活泼。他最喜欢热闹,可性子太活泼,虽然深受一众师兄师姐的宠爱,但出去玩耍就不乐意带上他了。 正感孤单的他,刚巧抓住刘恒和三师兄德琼要出门,立刻围了上来,显然是想跟着出去玩耍。 德琼神情颇不自然,“小师弟啊,你还太小,我们去的地方可不能带着你去,你还是去找别的师兄弟玩去吧。” “他们早就跑得没影了,上哪去找?”孙求一脸不高兴,“你还能去哪,不就是去青楼么?那么好玩的地方总不带我去,却带刘师兄去,分明是你们都不想带我玩!” “是去青楼?” 那地方……不久前去卖书画想赚点钱,被人如此无礼地赶了出来,刘恒还在耿耿于怀呢,一听脸都黑了,“不去不去!你们去吧!” “小声点!” 德琼急忙低呼,紧张道:“要是不说带你一起,老师一准能猜到我要去青楼,哪里还会放我出来?兄弟你就行行好,就当帮帮我,陪我去走一趟吧!” 软磨硬泡,又扮委屈又乞求,实在让刘恒推拒不能,万般无奈被拖走。德琼眉开眼笑的,转头朝小师弟孙求又摆出了师兄的架子,严肃道:“师弟听话,过两年等你长毛了,师兄一定带你去见见世面!现在赶紧陪老师去!” 这都什么人呐! 刘恒直听得无语,留下闷闷不乐的孙求,德琼拉着他兴致勃勃往前冲。 “刘师弟啊,你一定是没去过青楼,那地方好处多多,保管让你去一次就乐不思蜀,念念不忘!”见刘恒兴致不高,德琼便拼命想调动起他的情绪来。 谁说我没去过? 刘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想起曾经的丢脸遭遇,更是没心情了。 一路唠叨,刘恒才发现这德琼原来是个话唠。这一个月在周老先生身边装乖学生,真不知憋的多难受,现在全朝刘恒倾泻过来,让他越来越后悔被绑架出来了。 这哪里是出来放松的,分明是来受罪的! 好在走了不长时间,德琼也不问人,偏偏如熟门熟路般站到了一座极为华贵大气的青楼面前。 “翠怡居,芳翠怡人之居,这名字起的不错,就这吧。”德琼打量一番,心满意足地道,随后一皱眉,无奈地朝身后道:“胆子不小,还没十二岁就来青楼混了,你小子比师兄我还有出息。” 人群里蹦出个小人影,孙求得意洋洋地道:“师兄,我昨天就长毛了!” 离开周老先生,一个个不再掩饰的本性,真是让刘恒目瞪口呆。 这一对师兄弟俩,堪称绝配! 可听听德琼说的话,刘恒不禁汗然,他如今同样还没十二岁,不过是因为练武,模样看上去倒像是和德琼同龄的人。 可要算上这次,马上就是“二进宫”了! 不仅超越了孙求,好像还破了德琼的记录,然而这显然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德琼没留意到刘恒的脸越来越黑,正拿这“长毛了”就不听话了的小师弟没办法,叹气后叮嘱道:“回去千万不准说我带你来青楼了,否则我一年都不带你玩,听到没?” “谁问我都不说!”孙求郑重地点头承诺。 才见三人走来,门口好几个龟公都是眼睛一亮,争先抢后地冲了过来。 左边德琼不用说,英气俊朗,正是文雅风流的俏才子模样,肯定是人中龙凤的人物。居中那孩童也不简单,脸蛋白里透红,尤其眼睛亮得出奇,令人觉得灵气逼人,颇有神童一样的非凡神色。 右边那少年,比起旁边两人模样并不算最佳的,但也剑眉星目,修长均称的身材,肩宽腰直,更多出几分英武豪勇之气。那双眼睛虽然不是亮如星辰,但更深邃沉静,宛若点缀着万千星点的浩瀚夜空,甚至能让人沉醉其中。 真真一个好男儿! 这些天晋升炼骨期小成,原本还略显壮硕的身躯,似乎因为许多力气收敛进骨头里,筋肉线条柔和很多,变得精健而非壮硕。加上骨架得到磨练,身高又猛窜上去一头,接近一米七八,显得修长挺拔,更有种恰到好处的美感。 而心智本就比同龄人成熟的他,聆听周老先生的教诲,也变得更加沉稳和聪慧,隐隐多了些超凡脱俗的文人气息。 再配上这身武者打扮,糅合出奇异而独特的魅力。 这样的三人,虽然穿着普通,毫不起眼,但依旧掩盖不住远超常人的气质,在人群中反而更见显眼,如同鹤立鸡群一般。 任谁见到,都不会当平常人对待。 “三位公子来的巧了,正赶上咱们翠怡居选花魁的日子!” “难怪今天选花魁,分明便是等着三位贵人到来呢!” “大堂热闹,雅间清净,三位公子上哪?” 几个龟公卑躬屈膝,纷纷说着吉祥话,紧紧簇拥三人走进了楼里,极是讨好。 德琼矜持地拍打折扇,环视一周。 闻到清香阵阵,并非是庸俗的浓香,宽敞大堂热闹却不吵闹,红灯高挂,亮光幽而不暗,处处雅致的氛围让他还算满意,这才一合折扇,“来得好不如来得巧,还是找个清静的雅间,等花魁登台的时间,也好让我们师兄弟叙叙话。” “得嘞!” 一个龟公抢先高呼,唱腔道:“楼上雅间,三位贵客请!” 三人刚踏上楼梯,就听到头上接连响起推窗声。好几扇窗户打开,传出不少女子的惊呼和娇笑,也有似责怪实则撩人的嗔怒软语。窗户处都出现了少年的身影,无一不是打扮华贵,带着高高在上的倨傲,打量刘恒等人的眼神仿佛是审视。 突然一粒瓜子壳被人吐出来,故意飞向了楼梯口。 刘恒微微侧身让过,抬头看向那个吐瓜子的细眉少年,微微皱眉,本就冷着的脸又冷了两分。 “就这三个穷酸样也配称贵客?”少年居高临下地俯视刘恒,依旧嘲讽道:“他们住得起雅间么?你们翠怡居怕是又忘了告诉别人雅间的价钱吧?” 其余几个窗口露面的少年,像是听到了多好听的笑话一样,都是哈哈大笑起来。 “翠怡居还真是越来越不行了,连门口龟公都眼瞎,什么人就敢请进雅间来?” “谁不知道雅间是咱们简洪七杰的地盘,你们翠怡居领三个酸秀才上来,是想羞辱我们简洪七杰么?” “三个傻子,也不照照镜子,上面是你们能来的地方吗?” 在其他龟公看白痴的眼神围观下,先前还得意自己抢到大生意的龟公,顷刻间吓得脸色惨白,膝盖一软猛地跪倒,疯狂地连扇自己耳光,哭求道:“小的是真不知道七位大公子来了,要是知道,绝不敢再请人上楼,求公子们饶过小的一次!” 怎么是这七个煞星?难怪刚才其他人都没抢话,这是想故意害死我啊! 这突兀发生的事,让原本热闹喜庆的气氛骤然冷却,熙熙攘攘的大堂变得静可闻针,竟然人人都惧怕这七个来头极大的少年。 “简洪七杰?” 德琼扬眉轻笑,摇了摇头,“为难一个相公算什么本事,我上过无数青楼,还从没问过价钱。” 多少人都倒抽一口凉气,这文雅书生好大的口气,简直不把简洪七杰放在眼里,难道不是猛龙不过江,还想斗一斗这七条地头蛇? 轻飘飘一张银票,塞在龟公巴掌和红肿脸庞间,龟公傻傻捧起一看,小眼睛几乎瞪得凸了出来。 “一百两金子,够不够进你们翠怡居的雅间?”德琼笑吟吟问道。 龟公拼命点头道:“够了,够的不能再够了!” 真是挥金如土的主啊! 千两银子,平时够争夺花魁的了,此刻却只是用来开一个雅间,实在让无数人心头猛震。这不仅是雅间的钱,更是书生要为同伴挣回面子,与简洪七杰争锋相对,来势汹汹啊! 七杰各自的雅间也是寂静,傲慢少年们神情凝滞,有几个勃然大怒就要爆发,却被细眉少年狠狠瞪了回去。细眉少年这才仔细打量三人,淡淡道:“好,好,咱们七杰好些年没这么被人打过脸了,别的不提,单兄弟这份虎胆,也足够让我佩服的了!” 深深看了一眼,他合拢窗户,“走着瞧吧。” 这事才刚刚开始呢! 敢得罪咱们七兄弟的人,至今还没有一个能竖着走出简洪城的! 注视几扇窗户被砸得嗙嗙闭合,德琼依旧笑吟吟地,似乎没有察觉任何危险和压力,招呼龟公道:“还不领我们去雅间,我还等着验验你们翠怡居花魁的成色呢!” 今天的争花魁,注定将是一场龙争虎斗的大戏! 第四十三章 一掷千金! “师兄,先生训斥你不止一次了,不准你到什么地方都惹是生非!” 坐在清净雅间,孙求眨着大眼睛提醒道。 德琼严肃道:“师弟你错了!刚刚你也见到了,这分明是别人来找我们的麻烦,要是退让了,咱们都颜面扫地,岂不是连老师都丢了脸?咱们作为老师的弟子,就有义务替老师撑起脸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绝不能丢老师的脸,师兄你做得对!” 孙求一听急忙表态,可转头又苦恼,“可好像,好像哪里不对,好像每次你都是这么说的……” “不要在意那些没必要的细节。”德琼大袖一挥,仿佛无所谓地打断,随后又告诫孙求,“师弟,你这斤斤计较的毛病,得好好改!” “啊?”孙求傻了。 没在他们老师的面前,这师兄弟彻底变成了一对活宝,这些对话让刘恒脑门上的青筋猛跳,恨不得甩手就走,装作不认识最好。 “刘师弟,不争馒头争口气,我还从没在青楼里丢过脸呢,你要是走了,岂不是让人以为咱们真怕了?”德琼紧紧拉住刘恒,“现在你走出这个门,咱们从此就恩断义绝!” 话说的这么决绝,刘恒的确不能走了,无奈地叹了口气,“你想要怎么办吧?” “青楼最夺彩头的就是争得花魁,今儿不管花魁有多难看,我都要挣个输赢!”德琼掷地有声地道。 没话说了。 花巨资只为争口气,这种事或许是青楼最喜欢见到的,刘恒很难理解德琼对这事的固执,但也只能接受现实。 “看来青楼,就是个无底的销金窟,原来我还想在这里挣大钱,现在想想实在可笑。” 连上个楼都丢出百两黄金,又和所谓“简洪七杰”对上了,今天的场面注定小不了,不知为了德琼的“脸面”,还得丢出多少去。 刘恒悄悄摸了摸袖兜,蛮厨子还给他的几万两银票,那种厚实才能让他勉强安心,“事到如今,不争也得争了,如果你不够,我这里还有些。” “真是好兄弟!”德琼感动得无以复加,连连拍着刘恒肩膀,神情更加亲近了。 这都是些什么事啊? 为了避免被德琼的唠叨折磨,刘恒立刻闭目凝神,体内《戒牒刀法》和《弓体术》第三式弓体拳的运力方式交替运转,默默修炼起来。 这种独特的修炼方式,痛苦远超其他炼骨期武者,浑身骨头如绞断一般剧痛,仿佛在永不停息地打熬,他却已经习以为常。除了身体筋肉不由自主地频繁抖动,皮肤很快覆盖一层细微的汗珠,他连脸色都没有丝毫改变,仿佛泥塑一般。 “刘师弟修炼,是我见过最拼命和刻苦的,连这点时间都不放过。”德琼不禁感慨摇头,自叹不如。不能去打扰别人练功,他忍不住训斥起孙求来,“你看看你,小小年纪不学好,每天只知道玩,玩,玩,都敢跑青楼来了!好好学学你刘师兄……” 话头起了就没有停止的时候,孙求小脸越来越苦,都快被训哭了,却只敢在心里抱怨,“只知道欺负我是师弟,师兄你也没见好到哪里去,上梁不正下梁歪!……师兄你放过我吧……” 直到大堂喝彩声响起,德琼忙着去看花魁,孙求才劫后余生般舒了口气。 “承蒙诸位客官的赏脸,更有咱们简洪最天骄的七位少爷前来捧场,我翠怡小居今儿个真是蓬荜生辉了!” 大堂高台之上,一个端庄妇人莲步而出,声音清朗软脆,举止大方毫不露怯,三十开外的年纪穿着朴素碎花裙,竟然衬出丰腴有致的身段,反而更有种风韵犹存的魅力。 说话间她朝四方楼上盈盈做礼,笑如桃花,居然没有一丝烟视媚行的风尘味,如同邻家少妇,亲切高洁,似乎愈发撩人心神。 “辛娘,你十年前就当过花魁了,今天不然再做一次,咱们保管再给你捧出个高价来!” 场下有人大声调戏,引得一阵哄堂大笑。 “五公子不爱小娘子,就好你这一口!” 楼上一扇窗户处,锦衣少爷扬起极尖的下巴,饶有兴致地望着辛娘,更是凑趣地道:“先赏辛娘百朵红荷!” 青楼高雅,以各色精美纸花替代赏钱,这一百朵红荷,便是一百两银子。 被打趣的人如此配合,更让堂下的起哄声越演越烈。 “谢五公子赏!”辛娘含笑做礼,“不过今天的十朵红花,正是娇俏年纪,未出阁已经艳名满城,奴家这等残花败柳可比不了,也不敢抢了她们的风头。” 应付这种场面,她显然已是游刃有余,将话题又轻松拉了回来,“腊月百花又争艳,今日红丸落谁家?” 高唱一声,韵味悠长,辛娘退向高台边,将中间让了出来。 “百花——登台!” 人未至,琴声先起,如脆玉连珠,叮咚灵性,让人心情也随之轻松愉悦,仿佛忽然置身山野仙境。万千烛光依次点亮,居中一袭白衣,盘膝弄琴,如瀑青丝下是张娇媚柔美的脸庞,琼鼻朱唇,点漆明眸,专注于在琴弦上跳跃的芊芊十指。 “以琴声扬名,传闻三公子没见到人就为琴声痴迷,想必这位就是三公子独爱的玉颜姑娘了!” 那种文静与认真的模样,美得令人震撼,不忍亵渎打扰。 琵琶声紧接而来,铮铮起伏,仿佛溪水流淌,悄然融入其中。这女子身穿翠色薄裤轻衫,勾勒出若隐若现的窈窕身段,精巧的瓜子脸,含羞似怯,仿佛小家碧玉,令人不自禁吞咽唾沫。 “这一定是是翠柳姑娘!” 当钟磬声响起,人们又被排钟前那似尼似道打扮的少女吸引过去,那种出尘韵味,同样让人怦然心动。 “传闻已久的道依,没想到竟是如此惊艳!” 五个装扮颇具异域风情的少女鱼贯而出,各有特色,各有胜场,演绎各族特有的舞姿,居然神形兼备,可见也是下了苦功的。 “灵珠,子簪,胡允儿,紫琉戈和卓玛姬琪!”有人如数家珍,被五个如妖精舞动的美人儿几乎迷花了眼。 “听说这五个真是来自异域,今日一见,果然都有异族风情!” 歌声幽幽,似是少女怀春的幽怨,又有深闺孤寂,一开腔已经触动人心。再见出场的佳人,红裙衬得肌肤越发冰雪白皙,那娇弱美人的病态美感,实在惊心动魄。 一个略微沙哑的声音衔接上来,与红裙少女相伴对唱,她故意扮作了书生模样,青丝被方巾扎住,青衫飘飘,倒像个太过俊美的风流文士。这女扮男装,也掩不住她的绝美姿色,反而多了几分俏皮与独特。 “病西子曾惜花,俏书生,钟子纪!”无数人暗中喉咙滚动。 十美当前,简直令人目不暇接,哪一个都不愿遗漏一眼,只恨自己没多长几双眼睛! 德琼也看得心神摇曳,目光落向俏书生钟子纪,扫过五个异域美人,气质出尘的道依,小家碧玉般的琵琶翠柳。在弹琴的玉颜那里,停留了很长时间,最后却痴迷地盯住病西子曾惜花,久久没能回神。 “玉颜一曲,何止千朵红荷?”带着银冠的少爷深深叹息,扬声赞叹。 一时间,堂下不知多少人扼腕叹息,三公子一出手就是千两白银,顿时绝了太多人竞争的心思。 美人美人,奈何有缘远观,无缘近玩? “三哥忒小气,玉颜莫非只值千两?别人服气,我可替玉颜打抱不平,两千朵!”叫嚷的少爷极胖,如同圆桶,偏偏还喜欢装文雅,正是七杰里排行最末的章回裴,此举不过是替他三哥撑场面罢了。 “哈哈,两千朵又算什么,我出三千!”三公子志得意满,大声道,特意傲然地瞥了眼刘恒三人所在的雅间,挑衅之意不言而喻。 下面一片哗然,才出口争花魁,就喊出了三千两,堪比往年最高的价了,然而这显然才是刚刚开始!后面更不知道会出现何等惊人的天价? “玉颜?一千朵……”德琼还在目不转睛地注视病美人无惜花,恍惚失神,仿佛喃喃般道。 “一千朵?” 围在窗口的七大少面面相觑,突然捧腹大笑。 “大哥,这就是个装豪气的穷货,想必身上只有两千两吧,就这还敢和咱们兄弟斗气,说出去咱们都丢脸!” “到了真刀真枪的时候,他就装不下去了吧?” “亏你好意思出口,玉颜的身价早就喊到三千了,你一千朵是来逗笑的么?” “装什么装?与其现在丢人现眼,还不如之前服个软呢!” 似乎觉得这几人吵闹,打扰了他看美人的兴致,德琼皱了皱眉,不耐烦地问道:“你们这不会没有金莲吧?什么红荷,德某还真拿不出手,先一千朵金莲吧!” 场下突然变得鸦雀无声,人人如同化作木雕,震惊得目瞪口呆,真以为自己是听错了。 金莲! 金箔细雕的莲花,一朵价值一金,一千朵便是……一千两黄金,一万两白银! 所有人都觉得不可思议,连台上美人们都掩不住惊呼,这是开创了翠怡居上百年来的先河,之前听都没听说过,更别说见过了。 这可是真正的一掷千金! 都能买下小半翠怡居了吧,而今居然只是用来争一个花魁,单是听见,都让人觉得如遭雷击。 世上竟真有如此挥金如土的狂人?! 第四十四章 万金博一笑! “大哥,我就不信这小子真有钱到这种地步,一万两银子,就算是我们想拿出来都觉得吃力,更别提一个来历不明的狗东西了!” 三公子躁怒至极,冲进大公子的房中,面容狠恶地道:“你能容忍咱们兄弟生生被一个外来狗羞辱吗?今天没带够银子,大哥借我一万两,让我杀杀他的嚣张劲儿!” “老三不急,你看这人的眼睛。” 如此突兀的变故,并没让细眉的大公子动容,他颇为冷静地观察着德琼,“他的目光就没从曾惜花身上移开过,说明他心里真正的花魁,必定是病西子,争夺玉颜只是他随手而为的罢了。” 三公子并不傻,很快回味过来,震惊道:“大哥的意思,难道这小子比咱们猜的更有钱?一万两都只是随手为之……不会这么吓人吧?” “如果真是这样呢?”大公子反问道。 “那咱们岂不是丢脸丢定了?”三公子不禁颓然,随后突然暴怒道:“干脆咱们把这小子给……” “别乱说话!” 大公子猛瞪过去,喝止了三公子继续往下说,神色变得凝重,“常言道不是猛龙不过江,这三人都不清楚咱们的身份,就敢这样公然和咱们过不去,背后必有原因。” “如果我没看错,为首这小子有种和我爹类似的气息,另外两人也不差,恐怕师出名门。要真是这样,咱们想做无本买卖,小心白白送了性命!” 三公子神色变得惊骇,“连大哥你这么苦心,都还离入道有些距离,就那三个狗东西,你说他们已经入道?怎么可能,他们才多大?” 他只觉不敢相信。 “虽然不想承认自己不如别人天才,但我不会看错,起码为首那人应该已经入道,”大公子更加肯定地道,“我也比你们更清楚入道之人的厉害,武道没有修炼到武夫境,根本不是对手。可要想动用军中武夫境高手,必定会惊动老二他爹,更加麻烦,这念头还是断了吧。” “难道就只能任由他们嚣张,咱们简洪七杰,以后还怎么在城里混?”三公子憋屈至极,在房中走来走去,怒火却越来越盛。 “谁说没办法,简洪七杰的名头,可不是白叫的。”大公子似乎胸有成竹,嘴角勾起一丝玩味而冰冷的笑容。 “大哥!”三公子眼睛亮了,“要么你怎么是大哥呢,就是这种时候,你最有办法了,快说!” “你先去把他们几个都叫过来,让他们把钱全凑给我,今日的花魁必然是病西子曾惜花,咱们先好好给那小子抬抬场面,看他接不接得住?” 一听大公子的话,三公子觉得大公子是为了争夺他最喜爱的病西子,故意借机凑钱,顿时有些不乐意了,“那玉颜怎么办?” “这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思惦念一个花妓?要脸面还是要女人,你自己选!”大公子怒得大骂,三公子哪里还敢还口,立马逃出门去。 连他们都这么如临大敌,更别提大堂里那些人了。虽然被台上美人勾得口干舌燥,眼睛都冒欲火,可如今却都被德琼随口天价的气势给镇得说不出话来了,更生不出争夺的心思。 “今天这一出花魁戏颇为精彩,在灵原也属于少见的,竟然还能看出几分乐家的风采,你们算用心了,都不能白辛苦。” 德琼看上去十分高兴,目光终于再次扫过其余美人,“灵珠,子簪,胡允儿,紫琉戈和卓玛姬琪,人漂亮舞跳得也好,颇具各族韵味,每人一千朵金莲!” “道依姑娘的钟磬与翠柳姑娘的琵琶,更是深得器乐的真谛,一千五百朵金莲聊表心意吧!玉颜再加一千!” 此话一出,下面猛地炸开了锅,轰然大乱。 “加上之前的一千两,都快黄金万两了!这人难道富可敌国么?” “他究竟是谁,莫非出自大夏的哪个豪门世家,不然哪来这么多钱?” “我以为我的家世算殷实的,可和人家一比,不过九牛一毛,这辈子能挣的居然远远比不上人家随手的打赏?我怎么觉得,此生已经了无生趣?” “这是要吓死人吗?” 遇到这样的豪客,最喜欢钱财入账的青楼之人都被吓住了,被这豪财突然带来的巨大压力,压得透不过气来。 那五个舞美人,早已知道自己虽美,今夜也只能做别人的陪衬,本来兴致不高,此刻却被意外之喜惊得说不出话了。 今日夺魁关系到日后身价,可谓至关重要,骤然被德琼将身价抬到了堪比昔日花魁的地步,哪怕今夜不能得花魁,日后也注定要当翠怡居的头牌,早已超出她们最好的预计。一时间,个个喜极而泣,纷纷朝德琼盈盈拜谢。 而有心争夺花魁的道依、翠柳,面对一万五千两的红花身价,也是心满意足。素雅文静的玉颜,听闻两千两黄金也是倏然动容,与其他佳人一道,娇声软语谢赏。 她凝视德琼的目光除了感激,还有些楚楚可怜的意味,因为她清楚自己也做不了今日花魁,心里有点遗憾。 毕竟,最出彩的病西子曾惜花与俏书生钟子纪,被德琼留在最后,必然也是最让他看重的两人,身价比她肯定是只高不低的。 花魁会在这二人间产生,不知又会是什么价? 堂下骚乱也渐渐静止,无数人抱着同样的期盼,等待德琼喊出更惊人的天价。 “俏书生钟子纪,身做青衣,刚柔相济,英眉之美,同样是倾国之姿,献上金莲三千朵,以敬佳人!” 三千两黄金! 人人心中不禁感慨,手笔真是越来越大了,被留在最后的病西子曾惜花会是什么花价,所有人都更加期待! 俏书生学着男儿拱手做礼,柔媚又潇洒,更是俏皮,逗得所有人莞尔一笑。那男儿青衫下凹凸有致的曼妙身姿,也让人心火上涌,生出某种特殊而另类的火热。 “谢公子赏!”钟子纪脆生谢赏,瞥了眼身边螓首微垂的娇弱美人,又看看自己这身青衫,美眸中惊喜下依旧难掩羡慕与失落。没想到另辟蹊径,最有钱的金主却不好这一口,还是没能争过她! “大哥,这狗东西真是嚣张,把咱们的风头全抢了!”大公子的雅间里,七杰聚首,二公子身材壮硕,恼火地捶桌子。 七公子章回裴肥肉抖动,也是义愤填膺,“太目中无人了,简洪七杰什么时候受过这种气?” 三公子恼怒道,“人人有赏,最差也是一千金,十四万两银子赏出去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够咱们七个加起来用一年的了,这人究竟是有多富贵?大夏首富的儿子也没见这么花钱的吧?” “这样倒是出尽风头,不过料想他也不剩多少了,我就不信一个人再有钱,能随身装着几十万?”四公子还算沉稳,望向大哥道:“咱们都没准备,仓促凑出来的钱,够不够待会压他一头?” 大公子也不确定了,含糊道:“是输是赢都得出声了,要是今天被从头压到尾,明天七杰的名头就成了全城的笑话,总不能让别人小看了咱们,先试试吧……” 雅间外,已是静可闻针,谁都不会再管什么“简洪七杰”,今夜万众瞩目的焦点,只能是这个一字千金的外来书生,这条过江猛龙! “病西子,病西子,西子病美,冠绝古今,不是绝代美人,不敢承这个美名。难得能在灵原之外见到如此绝世容颜,想来已有西子三分神韵,真是不枉此行。奈何囊中羞涩,仅能以五千金莲聊表心意了……”德琼摇头叹息,似乎颇为遗憾。 五千两! 果然没让众人失望,这花魁之贵,恐怕数十年都将传颂今夜的盛事。而德琼话里透出的意思,也让人倏然惊容,竟然是来自灵原! 简洪是毗邻灵原最近的大城,与那个集天下灵萃,得上天恩宠的国土有关的传闻,简直数不胜数。繁华与强盛远超大夏,多少豪杰与传奇的威名,能在天下经久不息的传扬。听闻书生居然来自灵原,众人终于恍然大悟,难怪仿佛视金钱如粪土一般,这不正是灵原狂士的风范么? “那小子是灵原来的!”二公子惊呼,眼中闪过一丝忌惮,“大哥,咱们还争不争?” “为什么不争?”大公子也是瞳孔猛缩,但依旧镇定,“咱们之前没有得罪他,此刻不过是意气之争,怕什么?又能出什么事?” “他说囊中羞涩,这五千两已经是最后的钱了,正是我们的机会!”三公子扶正银冠,冷笑道:“让这小子之前嘚瑟,真以为咱们怕了他了,今天抢他一个花魁,彻底扫了他的威风!能力压这等灵原狂士,咱们简洪七杰的名头,将更甚往昔!” 台上病西子曾惜花,掩嘴惊讶,随后盈盈一礼,“奴家有自知之明,并不值先生为我散尽家财,还请先生收回。” 居然拒绝了! 没等众人惊愕,沉寂已久的大公子房中,突然有人大笑,“病西子自然不止值五千金莲,在我杜博名眼中,该值七千!” 七杰竟然在最后关头,要一决雌雄? 眼见一个灵原人在这里出尽风头,虽然惊心动魄,但身为大夏人,难免有种客大欺主的屈辱感。无论如何,七人此刻能代表简洪城的脸面站出来,这份胆魄也让众人大声叫好起来。 别管七人平时何等不堪,关键时刻,没给咱简洪城与大夏丢脸! “七杰威武!” “好样的!” 听着赞扬与叫好此起彼伏,七杰容光焕发,得意非凡,这七千黄金,出的值了! “刘师弟,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修炼?”德琼急了,赶紧摇醒刘恒,“江湖救急啊,你那能借我多少银子?” 刘恒心里数了数,“能拿出五千两黄金,够了吗?” 德琼顿时放下心来,朝刘恒感激道:“好师弟,师兄记你一辈子的好!” 转身再来到窗边,他哪里还有之前的焦急模样,格外泰然自若,深情凝视病西子,叹息道:“美人应该多笑,每天多愁善感,总是令人怜惜。” “不知万朵金莲,可否博美人一笑?” 第四十五章 倒!倒!倒! 万朵金莲,只为博美人一笑?! 再看书生潇洒从容的模样,这样的气魄,有种别样的气质,令人为之震撼,为之折服。 所有人都惊得说不出话来了,如此灵原狂士,万金博一笑的传说,注定要在这简洪城流传很多年。 大公子的雅间,二公子面前的桌子被他猛拳砸碎,怒目睁圆,“这小子故意的!说什么囊中羞涩,等咱们凑齐银子叫价,才抬出一个天价出来,把我们当猴子耍吗?” “给咱们玩这一手,欲擒故纵!”三公子也摔碎了茶盏,再没有一丝风度,咬牙切齿道:“如此目中无人,哪怕他是灵原人,这事也绝不能就这么算了,不然咱们简洪七杰得被人嘲笑一辈子!” 七位公子都是义愤填膺,纷纷叫嚷要找这狗才算账! 大公子面色阴沉地笑了笑,一挥手止住众人,“又是十万两,咱们成了别人的陪衬,这事情多少年没发生过了?在简洪城咱们的地盘,还敢这么踩咱们的脸,好大的手笔,好大的狗胆!” 他起身来到窗边,深深看了眼德琼,在众人异样眼神注视下面不改色,淡然拱手道:“这位兄弟出手豪爽,我们认栽了,后会有期!” “承让,承让。”既然别人都服软了,德琼心里舒爽,却也极为矜持地回礼,并没将所谓简洪七杰看得太重,无非是斗个乐子罢了。 合上窗户,面对六位兄弟惊疑与鄙夷的眼神,大公子冷冷道:“把辛娘给我叫来!” “今夜花魁,病西子曾惜花!” 辛娘高声传唱,望着那台中央最醒目的娇弱美人,神色格外复杂。今日红花,单是那惊人的花价,不止让其余青楼的花魁黯然失色,连数十年来无数花魁都难相比较,也包括她。 这小妮子的命也太好了,好得连她都难免心生嫉妒…… 今夜之后,注定风光无限,艳压群芳! 众人的喝彩声中,病西子螓首微抬,与德琼深情对视,突然一笑。仿佛天地为之失声,万物为之失色,只有红衣美人,一笑无双! 那种突然绽放的绝美,夺人心神,不可方物! 花魁,当之无愧! 也唯有熟悉她的钟子纪,才知道她的笑里,有着骄傲与得意。她默默后退,心里叹了口气,成王败寇,从今以后,人人只知花魁病西子,谁还会记得她这个探花? 至于其他佳丽,就更别提了。 德琼含笑点了点头,风度翩翩地合上了窗户,才转身,笑容便僵在了脸上。 “师兄,你肯定完蛋了,把钱都花在青楼,没钱修炼,大师兄不骂死你才怪!”孙求怜悯地看着他。 刘恒之前专注修炼,没注意发生了什么,刚刚孙求小声告诉他后,刘恒脸都快黑成墨了,眼神恨不得想掐死德琼。 二十四万两银子,里面还包括他的五千两金子,话才刚说完,还不知道拿去干什么,便被德琼这爱慕虚荣的货给扔了出去!要是给他,这么多钱够他修炼到武生境巅峰了,一转眼全扔在青楼了? 没见过这么败家子的! 还博美人一笑? 说得潇洒,这货绝对是自己找抽!抽死都不解恨的! 面对刘恒喷火般的目光,德琼似乎也觉得今天有点过分,讪笑着道:“这不是话赶话么,咱从没在青楼丢过脸,今天自然也不能破戒。你放心,钱我一定尽快还你……” “不是钱的事。”刘恒摇摇头,叹了口气,很认真地问道:“我很好奇,你爹竟然这么纵容你,难道没想过打死你吗?” 德琼面庞抽搐,孙求惊奇道:“刘师兄,你怎么知道的?德琼师兄就是差点被他爹给打死,赶出家门后,老师看他可怜才收留的他。” 果然如此! 刘恒了解地点头,要换做他生了这么个败家儿子,也肯定想打死完事。 “不止他爹想收拾他,还有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兄……”孙求细心地数着,立刻被德琼死死捂住了嘴,朝刘恒讪笑道:“别听这小子胡说,我也就是偶尔抽疯,偶尔,偶尔……” 雅间的门被人敲开,辛娘领着十位佳丽前来陪谢金主,这才让闹剧收场。一时间莺莺燕燕,香风环绕,如同百花争艳,连刘恒都被这场面惊得眼花缭乱,神思不属。 “怎么样?这钱花的不亏吧?”德琼挤弄眉毛,朝刘恒得意道,“喜欢哪一个只管说,保管让你满意而归!” 刘恒扫了一圈,摇头不语。 虽说这十人姿色绝美,但花二十四万两买一夜风流还说不亏,他实在是理解不能。不知为什么,看着眼前这些美人,他突然想起留安县杂货铺的杜姑娘,总觉得似乎差了几分灵气,或许等杜姑娘再长大些,就更是没法比了。 说话间,一盘盘珍馐佳肴摆上桌,正是最出名的花魁宴。本来是姑娘们酬谢金主之礼,要分散到各位金主处作陪,奈何今日的金主居然是同一个人,于是十位美人罕见的共聚一堂了。 见刘恒依旧是兴致不高,德琼沉吟,朝辛娘道:“这样吧,你留下陪我小师弟谈乐,还有玉颜与病西子陪我们师兄弟喝喝酒,其余姑娘就去找热闹吧,都在这里也太挤了些。” “谢公子。” 德琼放下话,任是其余姑娘心有不甘,也只能行礼答谢,鱼贯而出。 “公子是灵原人?”辛娘好奇,一面招呼众人开宴,一面笑道:“见多识广,难怪能认出花魁戏的跟脚,换做咱们城里的人,哪里知道什么乐家?您也是好眼力,点中的花魁病西子,从小被咱们翠怡居送去乐家作外门弟子,还差点被收入门去呢!” “哦?” 德琼惊讶,被收入乐家门墙应该是自抬身价的说法,但能送去做外门弟子,“也算是你们有心了。” “比不得乐家的师姐们。”病西子谦逊道,语气里自愧不如的含义十分真实,相比乐家真正的弟子们,她的确无法比较。 “你认不认识一个叫景瑶的师姐?”德琼突然紧张起来,显然这个名字对他来说,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病西子曾惜花托腮仔细回想,随后黯然道:“公子所说应该是内门的师姐,乐家规矩森严,内门外门很少有接触,奴家并不认识。” “你和她长得有些像。”德琼情绪有些波动,声音微颤,似乎回忆起了什么,失魂落魄。 这样的话,让病西子心里不是滋味,却也只能道:“这是奴家的福分。” “人长得像,唱歌也有一分相似,我曾有幸听过她哼唱几句,从此便再也忘不记了……”德琼喃喃,随后突然问道:“你会弹琴吧?” 刘恒不禁细细打量病西子,这个德琼不惜花十万两捧出的花魁,容貌的确是绝色之资,实数十位美人中最美的一位。但听德琼的话音,似乎点她做花魁还有别的原因,竟是和某人长得有些像,这才让德琼如此追捧。 这个叫景瑶的乐家弟子,仅是听过几句哼唱,便让德琼如此念念不忘,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奴家的琴技,不如玉颜姐的十分之一,不敢献丑。”曾惜花俏脸含羞,细声道:“公子若想听琴,还是让玉颜姐来吧。” 德琼却道:“她最爱琴,每天琴不离手,我却无缘听过她弹奏,如果能看你弹一曲,也算是略偿心愿了。” 见德琼如此固执,曾惜花也无法拒绝,只能坐到琴边,认真弹奏起来。 琴声轻快,曲调如小女吟唱,倒也不像她所说的这么差,德琼摇头晃脑,听得心满意足。刘恒觉得,不是曾惜花真的弹得有多好,而是德琼把她看做了心里的那个人,不过是爱屋及乌罢了。 德琼这人,原来还有如此痴情的一面,刘恒若有所思。 “让三位公子见笑了。”曾惜花歉然起身,又坐回了桌边。 在场的人自然是叫好和称赞,辛娘赶紧招呼道:“三位公子莫非嫌弃翠怡居的手艺?这一席花魁宴,大厨们也是煞费苦心的,若是不能让公子们满意,实在令奴家们伤心。” 二十四万两银子买的宴席,怎么也得尝尝。孙求早就忍不住下筷了,尝了几口,小眉头微皱又松开,嘟哝道:“还不如蛮厨子大叔做的粥好吃。” 德琼倒是荤素不忌,心情好吃的也开怀,一面试菜一面笑骂道:“这能比么?凡间的厨子能做到这个地步,已经不容易了!” 刘恒夹了一筷子,皱眉把筷子放下了。这些菜肴样式精美,色香味俱全,但似乎味道还不如蛮厨子做的菜粥和血芋乱炖好吃,更别提何伯的手艺了。差的不是一点半点,他只觉难以入口,但不愿坏了气氛,索性慢条斯理地喝茶。 三位女子见到这一幕,只觉得无言以对,但这已经是她们翠怡居最好的水平了。她们也看出来了,不是菜差,而是这三位平时口味养叼了,这让她们实在无能为力。 “咱们翠怡居的酒可是一绝,乃是百金一壶的玉酿,肯定能让三位公子满意!”辛娘那眼神示意病西子,“还不赶紧敬三位公子一杯?” 斟满酒,刘恒三人给美人面子,小饮一口,孙求和德琼还算满意,刘恒却又微不可查地皱了皱眉。 开始还有些期待,没想到吹得“一绝”的好酒,居然是这么个味道,寡淡如水不说,还能平出掩盖不住的尘土杂味。和他曾经喝的何伯自酿的酒,都有天地之别,还敢号称百金一壶,实在令他失望。 不动声色地放下酒杯,刘恒只觉无趣,只能等两人吃完,还是早早离开吧。 没一会,德琼正与三个女子卖弄学识,说得兴致正高,房门突然被人猛踹开了。 十多个身影挤进门来,面色不善地看着他们,为首的正是“德琼七杰”。德琼放下玉筷,并没有惊慌,平静问道:“七位朋友闯进来,所为何事?” 大公子冷冷一笑,“这花魁宴酒菜不错吧?” “还行。”德琼淡淡回应,刘恒听得心里郁闷,就这还不错?这货的二十四万两扔的,真是亏的不能再亏了。 七人面面相觑,忽然露出诡谲的阴笑,二公子撸起袖子,忽然大笑高喝,“倒,倒,倒!” 第四十六章 忘神香! “倒,倒,倒!” 十多人忽然齐声高喊,在他们注视下,德琼和刘恒率先感到不对劲,急忙起身,忽然一阵头晕目眩,脑海更是骤然刺痛。孙求更是惨叫一声,抱头栽倒,疼得滚来滚去,挣扎哭叫。 德琼冷汗直冒,凝眉似乎运气,又是一声惨叫,仰头便倒,“我的神魂出了什么事?” 刘恒也觉得头脑昏沉,念头疲惫,连思考都变得迟钝,“这一定是中了毒,就是不知他们用什么方法下的药?” “还想出窍?想使用道术对付我们?”大公子不紧不慢地笑问道:“再待会,这忘神香真正的威力才开始发作呢,我就等着看一个入道的高手,怎么变成痴呆!” 三个女子已经悄悄起身,出现在了七位公子身边,辛娘朝五公子笑道:“公子们吩咐奴家做的,奴家们总算幸不辱命。” “辛苦你们啦!” 大公子揽住曾惜花的倩腰,嗅着她秀发的幽香,怜惜道:“惜花,让你陪这三个傻子演戏,委屈你了。” “奴家不委屈,能为大公子做事,是奴家的福分。”曾惜花笑颜如花,瞥了眼三人,“在简洪城还敢得罪七位公子,这三人本就是找死,就算大公子不吩咐,奴家也不会便宜他们的。” “以惜花的美貌,一定迷得他们魂都没了,只想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哈哈!”二公子夸赞道,泛出淫邪的笑,“要不是大哥为求稳妥,怕是连忘神香都不用,惜花一笑,比忘神香还管用,早就神魂颠倒了!” 惜花矜持一笑,对自己的姿色格外自信,自然也厌恶德琼,之前竟然把她当做别的女人的替代品,活该! “七位公子不知道,这三人真把自己当根葱了,还嫌弃咱们翠怡居的花魁宴呢。”辛娘撇嘴,朝五公子娇嗔道:“后来惜花赔了色相,才骗他们喝下酒,惜花可谓劳苦功高。” 五公子抚摸她的俏脸,嘿嘿笑道:“惜花出了力,辛娘你也辛苦,待会让我好好疼惜你!” 忘神香! 学士境之下只要沾着一点,神魂就像是明珠蒙尘,令神魂腐朽、消退,是对付修道者最阴狠的剧毒。而且此毒无色无味,十分隐蔽,令人防不胜防。如果不尽快服下解药,中毒的修道者很快会灵智全无,只能如行尸走肉般活着,生不如死。 德琼怎么能料到,一个小城里,会出现如此稀有珍贵的剧毒?各国严禁的毒药,只为了争风吃醋这么不值一提的小事,就拿出来使用,这些人竟如此肆无忌惮? “忘神香,与人合伙陷害金主,你们翠怡居就不怕事情传出去,名声尽毁吗?”德琼怒吼道。 三个女子娇躯一震,也是担忧地望向七位公子。 “怕什么怕?有什么可怕的?” 大公子淡然道:“等他们都变成了痴呆,心智比初生幼儿还不如,什么事都记不住了,还怕他们说出什么去?至于在场的,这事情人人有份,莫非谁还傻到自己宣扬出去?” 他的眼神似有意若无意地扫过众人,带着警告和威慑的意味,人人心虚避开,却也放心地笑了出来。 “经过这么多大风大浪,没想到在小沟里翻船了,英明尽毁啊!”德琼自嘲苦笑,随后细不可闻地朝刘恒传音道:“事情麻烦了,你中毒应该最轻,赶紧找机会冲回客栈,找大师兄来救我们!晚了就真来不及了!” 刘恒摇摇昏沉的脑袋,让自己清醒一些,闷声问道:“既然毒是他们下的,解药也该在他们身上吧?” “你是想?” 德琼猜出刘恒的打算,惊愕后赶紧劝解道:“别冲动!这些人来头不小,有一个气血充盈,精气十足,走的同样是武道,怕是有炼骨期巅峰的实力。跟随的家丁也都是炼骨期武者,你境界相同,但双拳难敌四手,更何况这么多人。还是听师兄的,赶紧找大师兄来,他一定在客栈!” 刘恒的头脑越来越昏沉,显然毒发作得越来越猛烈了。照德琼的说法,去客栈一来一回,他喝的酒少还好些,有希望解救过来,但德琼和孙求却很麻烦,只怕大师兄赶来时也无力回天了。 “来不及的。”他猛力摇头,稍微清醒,立刻运力跃起,突兀发作! 德琼分析,他自己也看得出来,这群人里最强的应该是被称作二公子的人,步伐轻灵,身形稳固,所以第一个找的就是他! “还有个练武的,来得好!” 这群人并没有掉以轻心,见刘恒反扑,几个家仆急忙上前擒拿,却被二公子拦下,他不惊反喜,怡然不惧地迎了过来,“同样是炼骨期,竟第一个找我做对手,你眼瞎了么?今天正好手痒,让我亲自动手!” 二公子跨步出掌,猛烈的力道在雅间带起风来,声势惊人,才出手已经压过刘恒一头。 “老二家传的《推碑掌》,传说在炼骨期已经能洞穿巨石,威力远胜其他炼骨期的功法,是某个武学圣地流传出来的上乘功夫。”大公子饶有兴致地评价道:“看老二出手,武功又有精进,怕是快突破了吧?” “这要是打在人身上,恐怕能打穿,只留一个血洞,实在恐怖!”三公子惊叹道:“看来武生境和书生境,还是武道更强些。” 迎面掌击,让刘恒双目一凝,只觉劲气如同排山倒海般扑来,还没临身已经令人窒息。这人武功同样很强,几乎把炼骨期的实力,超常发挥了出来! 弓体术基本式! 极力让过这一掌,力气自足底汹涌而上,全身力气汇入手骨里,迅疾打出! 弓体拳! 这还是他首次自己使出弓体拳,这拳的威力,让他格外期待。 《推碑掌》竟然打空了? 二公子惊愕,他苦练近十年的掌法,向来无往不利,却被一个无名小子躲过去了,这人究竟练的是何等高明的身法? 紧接着刘恒的反击,更让他神情凝重,来得好快! 出招的速度居然比他的《推碑掌》还快两分,这小子修炼的武功,似乎并不比《推碑掌》差,也至少是一门上乘的武学! 他侧身回力,本来算好应该能防住这一招,然而下一刻,他吓得眼睛都快凸出来了,这他妈是什么鬼? 拳头还没打到,劲气竟凝结出了拳头的虚影,率先朝他打来!如果眼没花,这竟然是内力外放,分明是武夫境才能施展的强大攻击,这是要吓死人么? 再天才的人,也不可能跨越一个大境界,以弱胜强。连内力外放都出来了,还打什么打?武夫境的高手,这不是欺负人么? “你们快上,和我一起围攻他!” 二公子亡魂大冒,嘴上招呼着人来帮忙,自己却疯狂朝后退,他还不想死呢! 那一拳的虚影还是擦中了他的肩膀,仅仅是虚影擦中,已经让他肩骨尽碎,猛烈凹陷下去,背后衣服爆裂开来,露出一件皮质内衣。 “幸好父亲给我这件鲨鱼皮内衣宝甲保命,能防御大部分武夫境以下的攻击,否则我小命难保了!”吃痛惨叫,踉跄倒地,二公子惊魂未定,却也庆幸不已。随后心里不禁暗骂刘恒,一个武夫境高手装作武生境,骗他来对战,实在太卑鄙了! 惊恐之中,他并没能察觉,他以为的内力外放,其实威力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强,却真真被吓住了! 不过任谁骤然见到刘恒的这一拳,恐怕都会认错,毕竟谁都没听说过,一个炼骨期武者的招式能外放劲气的。 刘恒自己也十分惊喜,“难怪老鬼说,弓体拳到炼骨期才能施展出真正的威力,没想到这么猛!如果之前能施展,山神庙遇到那两个死士,还有后来的蛇精,根本不需要老鬼出马,我自己就能打赢!” 弓体拳出人意料的恐怖威力,让刘恒萌生出无尽自信,面对数人围攻,依旧战意澎湃,丝毫不落下风。而其他人则早已看呆了,孙求和师兄德琼对视,惊疑道:“刘师兄不是武生境五重么,他什么时候突破到武夫境了?” 德琼魂不守舍,喃喃道:“难怪老师这么看重他,这究竟是个什么妖孽?” 其他六公子也吓傻了,大公子苦涩道:“真人不露相,扮猪吃老虎,原来这人才是最强的!早知道,我绝不会用忘神香这种对付修道者的剧毒,真是自找麻烦……” 拳影纵横,七个炼骨期武者也是胆战心惊,稍微擦碰,那恐怖拳影就能让人重伤。说是围攻,其实只觉在刀尖上跳舞,随时有性命之忧,却碍于命令不敢逃跑,他们心里真是欲哭无泪。 区区七个炼骨期武者,还想“围攻”一个武夫境高手,简直是开玩笑,还不如他们直接找个地方自己撞死来的痛快呢! 七位公子已经偷偷想跑,一个庞大黑影猛飞过来,直接撞倒了两道门墙,鲜血流了一地。倒在他们面前的正是三公子的家丁,捂住塌陷的胸膛,奄奄一息。 他们喉咙滚动,再也不敢乱动一下,堵在门口身体微微抖动,吓得冷汗直冒。 这一刻,所有人心里都在追悔莫及。 怎么会惹出这么个杀神来?这不是活得不耐烦了,自己找死么? 第四十七章 大师兄荣道中! 雅间已经满目疮痍,如同残垣断壁,短短片刻,所谓的围攻已经结束。 炼骨期家丁们横七竖八倒在地上,轻则手脚断裂,重者倒地不起。只有刘恒屹立场中,身影高大挺拔,仿佛铜墙铁壁般,让人生出不可力敌的敬畏。 他静静扫视众人,目光所及之处人人心惊肉跳,只觉冰冷杀气能把人淹没。 这位爷还想干什么?莫非要斩尽杀绝么? “别逼人太甚!”大公子脸色苍白,色厉内荏道:“你不敢杀我们,否则你也必死无疑,我爹正是简洪城城……” “闭嘴。” 刘恒冷喝,眼神冰寒如水,“把你们爹的名头抬出来,是真想逼我杀人灭口么?” 众公子一个哆嗦,紧闭嘴巴,再也不敢啰嗦。不显摆身份,事情还能善了,可身份亮出来,他们大人怎么能容忍被他们丢了脸,这人不愿事情闹到那一步,恐怕真的只能动杀心了。 而且看这人的气势,绝对杀过人,并不只是恐吓! “解药呢?”刘恒伸出手去,气势逼人。 大公子眼珠转了转,故作镇定地道:“只要放我们走,解药自然奉上。” “你还想跟我谈条件?” 刘恒冷笑,“真是看不清局势,要解药还是要命,自己选一条吧!” 自从杀过人后,他比从前更冷酷了许多,寒下脸来,自然而然有种杀戮果决的煞气。大公子牙都快咬碎了,任人拿捏,却毫无反抗之力,他自打出生,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屈辱? 这不是选择,分明是赤果果的逼迫,他……偏偏还不得不服软。心里憋屈地要喷出火来,低下头去,将解药双手奉上。 刘恒拿过解药,是个香囊模样的事物,味道却极为刺鼻,稍微闻到一丝,已经觉得心念瞬间清醒许多。拿给德琼辨认后,的确是忘神香的解药,三人吸入气味,神色终于平缓下来。 “兄弟高明,咱们后会有期。”同样的话,大公子今天说了两次,却一次比一次咬牙切齿,带着众人扭头就走。 “把你们身上值钱的东西都留下,当做赔礼。”刘恒淡淡道。 总不能没点教训,再者说,今天那五千两金子,不能找补回来得心疼好久。七个公子哥神色难看到了极点,闷不做声地掏东西,什么玉坠、佩剑、古扇,一堆花俏却毫无用处的装饰品,偏偏真是值钱。在刘恒炯炯地注视下,二公子哭丧着脸,极不情愿的把内甲也卸了下来,一众人这才气冲冲地走了。 刘恒目送他们离去,再没有阻拦,锐利目光逼视向三个女人。 虽然她们并不是主谋,但身为主人,不止坏了青楼的规矩,更助纣为虐。要不是她们算计,三人也不会中毒,长了花容月貌,心思却无情与歹毒。 此刻再看她们惊惧交加,楚楚可怜的模样,刘恒只觉得恶心。 “三位公子饶命!”玉颜惊颤垂泪,凄声求饶。 “他们是简洪七霸,无人敢惹,奴家们也是被逼无奈,还请公子们体谅奴家的可怜。”曾惜花泣不成声,样子格外凄楚,仿佛受了多大的委屈。可惜之前刚见过她变脸,那鄙视与自鸣得意的嘴脸可不是作假的,现在再来惺惺作态,谁还会信。 德琼望向她们,只觉得失望非常,叹息道:“前面还和人打情骂俏,转眼又把别人卖了。都说戏子无情,翻脸不认人,比谁都快,今天我算是彻底看明白了。” 两女默然,辛娘急忙乞求,“今夜承蒙三位公子厚爱,但花红太多,本就不该收,如今全数奉还,还请公子高抬贵手。” 撒出去的银钱还能回来? 刘恒眼睛一亮,倒是动了心,“这么说还能赚点?” 不得不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蛮厨子久了,他也不知不觉变得贪财起来,自己却没发觉。 “今天做师兄的可真是丢大脸了。”德琼摇头苦笑,随后朝刘恒认真道:“我仍在青楼的钱还没有要回来的时候,还请师弟留给我最后一点脸面,算了吧。” 可惜了! 德琼这么个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脾气,刘恒也是无奈,都说到这地步了,只能顺了他的心意。 就这么白白便宜了她们? 刘恒心里不痛快,闷头就走。德琼也知道理亏,赶紧追上,临出门又不禁深深看了眼病西子曾惜花,幽幽一叹而去。 “长得像她,心性……却是差得太远了。” 三女面面相觑,还不敢相信事情居然就这么完了,只是虚惊一场,到最后什么都没损失! 曾惜花和辛娘缓过神来,又鄙夷起这样的书生来。还以为有多麻烦呢,闹了半天,二十四万两依旧落袋为安,要脸不要钱,还是个傻子! 孙求临出门,却是怜悯地望了望三女,“我德琼师兄虽然放荡不羁,但在灵原也是叫得响名号的。要是在灵原,哪家青楼听说他要来,无不扫榻相迎,奉为上宾。师兄在得高兴了,总会赠人一首诗词,第二天这人的美名就能天下共知,不知捧红了多少名妓。” “大师兄说蛇蝎之人无厚福,让德琼师兄留下巨金而不是诗词,也不知道你们是赚了还是亏了。”孙求嘟哝道,最后又不忍心地道:“劝一句,你们还是尽快转行吧。” 三女懵了,等人离去很久,曾惜花才喃喃出声,“德琼,德琼……这人叫德琼吗?” 她美眸猛然睁圆,“难道是一诗开一花,灵原三十二才子里的那位点花君子?” 玉颜还在茫然不知,“这人来头很大么?” “竟然是他?”辛娘悚然惊容,随后神情变得苦涩至极,笑得像哭,“如果真是他,一言一行的确能影响一家青楼的兴衰。这样的传奇才子,本来该是咱们翠怡居的洪福,结果……咱们翠怡居以后怕是真干不下去了。” 还以为别人是傻子,其实她们才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曾惜花早已瘫软在地,美眸灰败无神,仿佛痴了。她最清楚自己错过了多大一桩造化,原本她明天就能因点花君子赠诗而名动天下,如今……如今怕只会是遗臭往年了。 一念之差,天地之别,今日之后,她注定将在悔恨中了此余生了。 刘恒耳朵太尖,听到身后的话语声,身影顿时一僵,转头狠狠瞪视德琼。 他竟然就是书卷里写的那种,能在青楼里赚钱扬名的书生? 这货,怎么就这么遭人恨? 就是他这种人,误导了多少无知的可怜少年? 回想自己的遭遇,他绝不承认自己起了嫉妒之心,愤恨地扭头,走得越发快了,根本不理会摸不着头脑的德琼。 这青楼,以后打死都不再来了,尽找气受! 回到客栈,见到等在门口的大师兄,德琼和孙求立马萎靡了,提心吊胆地企图悄悄溜走。 “一天到晚就知道惹是生非!”大师兄怒哼一声,竟然让这两个胆大包天的货都打了个冷颤,笑得比哭还难看。大师兄厌恶地挥袖,皱眉道:“滚进去陪老师温习功课,待会再找你们算账!” 两人如逢大赦,抬腿就跑,根本顾不上刘恒了。 这大师兄明明只会训斥和责骂,却从不会动手教训人,但不知为什么,连德琼都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如果说对周游老先生,人人都是敬重有加,那么对这个严厉的大师兄荣道中,一众师弟师妹,竟没有一个不怕他的。 这也让刘恒对大师兄颇为好奇。 “这两个惹祸精,今天多亏你照顾,给你添麻烦了。”荣道中郑重行礼道谢,刘恒赶忙还礼,面对这大师兄,立刻让他也觉得拘谨起来。 什么都没说,大师兄似乎已经对今夜发生的事了如指掌,实在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荣道中大概三十出头的样子,蓄了三缕长须,眼如繁星,儒雅又沉熟稳重。本是正当壮年的美男子模样,但太过恪守礼节,总给人留下严厉和古板的印象,甚至没人敢和他开玩笑。 他看了看天色,突然对刘恒做出了邀请,“今夜万里无云,难得美景,不如陪我在院中饮茶观星河,说说话,可好?” “喝茶叙话?这是什么意思?” 周老先生的一众弟子里,只有这位大师兄和五师姐与他关系最淡,平时最少接触,更别提单独聊天了,刘恒闹得一头雾水。但想必事有出奇,必然有别的用意,又不会是坏事,好奇之下,他自然不会拒绝。 薄雪覆盖的院子中,石桌边早就烧好了火炉,水壶咕咕冒着热气,显然并不是临时起意,而是早就准备好了的。 见到这架势,刘恒也郑重起来,“不知道大师兄想说什么?” “不急。”荣道中不紧不慢地从容泡茶,举止带有一丝出尘的仙韵,似是不经意地看了眼院外,含笑道:“看来,今天这出戏还没完呢。” 刘恒也朝外看去,只见一束束火把好像排成了火龙,蜿蜒游动到了院外。抽刀声接连响起,犀利而狰狞,甚至掩盖了无数沉重杂乱的脚步声。 一股能让空气凝滞的杀伐之气,在黑洞洞的夜里显露峥嵘。 第四十八章 问心灵茶! “把那三个在翠怡居闹事打劫的犯人抓出来!胆敢阻拦者,视如同罪!” 那沉喝的话,真是杀气腾腾,冠冕堂皇。 “所谓简洪七杰,家世在简洪城果然是一手遮天,只因为青楼争风吃醋丢了脸,居然动用了官府和军队!” 刘恒脸色一沉,“公器私用,还公然给我们套了闹事打劫的罪名,包围客栈来捉拿,看来我之前不愿把事情闹大,却没能让他们记住教训。” 大师兄荣道中淡然自若,刘恒抬头看了看平静如故的客栈里,仿佛不知道外面被官兵包围一般,他也没有紧张。毕竟有那两位长辈坐镇,只是对峙就震慑得临顺城开启护城大阵,这种小场面自然不会让人惊惶。可这种小事情,闹得连两个长辈都知道了,不知道德琼和孙求什么感觉,但刘恒只觉得脸上无光。 他刚要说话,被大师兄阻止,“替这些不争气的小子扫尾,我已经习惯了,不算什么大事,别打扰了我们品茶的心境。” 品茶不语,到这时候还不忘遵循礼数,刘恒张了张嘴,又识趣地闭上了。 院外呼喝声气势汹涌,数十捕快就要冲进院门,甚至传来了不少弓弦紧绷的嘎嘎声,局面已经紧张到剑拔弩张的地步。 大师兄却眼帘微垂,似乎在平心静气等待茶汤入味,刀枪临头而面不改色的风采,刘恒深深敬佩。 一股冷风刮过,刘恒不自禁打了个寒颤,眼前忽然有流光一闪,只见一只玉质小剑凭空浮现,忽然悬横在院门中央。 玉质小剑不过巴掌大小,小巧玲珑的模样,仿佛有灵性一样,在院门处如鱼儿游动,像是调皮顽劣的顽童,却很难让人感到刀兵应有的杀伐寒气。 它游动过的地方,留下一丝丝玉色光华,如梦似幻。然而不经意触碰到玉光的捕快或兵士,都会忽然浑身冷噤,啰嗦着呼出寒气,渐渐僵硬在原地,似乎化作一座座冰雕! 这诡异场面实在令人惊悚恐惧,后面的捕快哪里还敢往里闯,惊呼不止,都在拼命后退,满脸地惊惧和不安。 大师兄却皱眉,如同对人一样训斥道:“不准顽劣,不准逞凶!” 那玉质小剑顿时微颤,收敛了愉悦的轻吟声,摇摆剑柄,竟透出畏惧和讨好的情绪,像是里面真藏了一个孩童般,看得刘恒啧啧惊奇。 “区区道兵,也敢逞威?” 院外有人冷哼,忽然光芒乍现,有个金印倏然飞来。上面刻着一头匍匐的麒麟,须发鳞片俱全,屈身欲扑的姿态,威武大气,栩栩若生。 这是大夏的文官授印! 它虽只有方寸大小,却代表文官重权,是朝廷身份的象征,自然而然带着凛然官威,不容侵犯,令人敬畏。 冥冥一声如龙似虎的嘶吼,让人心神为之震慑,那官印上的麒麟竟然动了,如活物般从官印章座上猛扑出来! 在半空中,金身金蹄的麒麟忽然涨大,化作比人还高的巨大身躯。金光凝实,龙角怒目,有血有肉,如同真的神兽麒麟,从神话中再度重现人间! 刘恒一时之间,竟分不清是虚幻还是真实,麒麟却活灵活现地出现在他眼中,怒吼着朝玉质小剑扑抓而去。 两道身影巨大的反差,好像巨兽掌下的小鱼,随手就将被撕碎,让人不禁为玉质小剑担忧。 院外的官兵则是欢呼喝彩,齐声高喊:“县丞威武,诸邪授首!” 声势立刻振奋鼎沸,更甚之前。 见小剑被欺负,大师兄冷冷道:“一只县丞麒麟,依托官威才能化形,算什么本事?身为道剑,岂能被这等俗物羞辱,斩了吧。” 小剑仿佛得了命令,兴奋地颤颤鸣叫,剑刃似乎也变得锋锐逼人。玉光灵巧游动,闪避过麒麟利爪,顺着麒麟脖颈一绕,在众人还没回过神的时候,已经回到大师兄面前邀功般地炫耀跳动起来。 它的身后,麒麟峥嵘头颅,斜斜滚落在地,哀鸣声响起,身躯和头颅同时消失。再出现时,已经重归官印章座上,只是被斩去的头颅不见了踪迹。 这一剑,何等惊艳? 那无头麒麟的模样,凄惨可怜,哪里还有半点之前的凛凛官威,呆板失神,仿佛连金色光泽都蒙上了一层灰暗。 “大胆狂徒!” 在官兵们惊愕呆滞之时,院外官车上传来怒斥,“连大夏官兽都敢斩杀,简直无法无天!” 官车外徒然显出一道巨大光影,是个四十岁左右的文士模样,但官服庄重,官帽端正,神色威严,朝大师兄瞪视过来。 两道金光,如同大山般镇压而下,庞大压力连在一旁的刘恒都感觉近乎窒息,深深感受到其中的堂皇正气。 这是一国威严,堂堂皇皇,神圣至极,不容亵渎,更能镇压一切邪恶。 “凝出官身,想用官威压我?”大师兄抬头看了眼,却是平静依旧,轻笑摇头道:“修为不到学士境,哪怕用强行用官气凝聚出官身,也不过是外强中干,更显得你虚张声势,连自己都底气不足,又能吓得住谁?” 玉质小剑抖动剑刃,骤然刺去,官威形成的金光巨山轰然炸裂,随后更是逆流而上,将金光势如破竹地摧毁,再摧毁! 小小剑身,却生生刺出了无可阻挡的霸道气概! 如果其余官兵是震撼与惊艳,县丞心里则掀起了惊涛骇浪,连官威都能斩碎,这道剑怎么这么强?单凭一柄道剑就逼得他一败再败,这人还没亲自出手,恐怕他本身更加深不可测,究竟是什么修为? 越想越觉得恐惧,县丞官身脸上都无法掩饰,尤其当玉质小剑悬停在他官身面前,剑尖静静点在他眉心,一股寒意更是直透骨髓。 这一剑要是真的刺下,凝聚官身的官气肯定阻挡不了,他没晋升学士境的神魂更是脆弱不堪,顿时就会魂飞魄散,神死道消! 为了维持官家的威严他还在坚持不退,但心里已经骂死了自家的兔崽子,还有怂恿他前来的其他几家后辈。为了争口气,来招惹这样可怕的存在,这不是让他来找死吗? 之前还骗我说,只是个武夫境的小子,我才有心来走一遭,可怎么又蹦出个修道的恐怖高手来?和这人相比,武夫境又算得了什么? 当爹的真是要被自己这废物儿子给坑死了! 他欲哭无泪,玉质小剑却似乎不耐烦了,慢慢刺进了他的眉心,寒气贯透进来,几乎将他官身里的神魂冰冻,仿佛在恐吓他,别给脸不要脸! 真等到小爷没耐性了,我可不在意斩杀了一个小小的县丞! 县丞真的怕了,前面肆无忌惮杀了他的县丞麒麟,和杀一个县丞又有多大区别?这人和这剑,不会太把大夏官威放在眼里,莫非要让他为维护朝廷威严,以死尽忠? 开什么玩笑? 和自己的小命相比,朝廷威严又算得了什么? 小剑玉芒越来越锋利,县丞心神颤抖,果断将官身散去,神魂逃命一般惶惶收回体内,根本什么脸面都顾不上了。 见县丞龟缩回去,玉质小剑得意洋洋地绕了官车一圈,好似蔑视和嘲讽之后,才又回到大师兄身边,炫耀几下,遁入大师兄眉心消失无踪。 “真是顽皮。”大师兄无奈地摇摇头,刘恒却看见了他那一闪而逝的宠爱神情。收回小剑,他淡淡看了眼院中僵硬不动的十多个官兵,这些人顿时腿脚一软,终于又能动了,哭喊着连滚带爬地往外逃。 沉寂的县丞官车,这才传出县丞威严的声音,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真是谎报消息,那三个逃犯分明不在这里,害我等白跑一趟,回去一定要狠狠惩罚这些谎报消息的刁民!” 刘恒听得无语,身为“逃犯”的他就好端端坐在院里,这县丞是睁着眼睛说瞎话,话里话外都在服软,还在找借口企图挽回最后一点颜面。 官字两张口,真是功力深厚,让人佩服! 听他话里的意思,那坑了爹的“简洪七杰”,估计还得被恼羞成怒的县丞大人好一顿收拾了,刘恒想想就觉得有趣。 “收兵回府!” 汹汹而来,仓皇而去,这一队官兵匆忙撤退的速度,比来的时候更快更急,转眼就好像从没来过一样。 甚至不需要两位前辈出面,单单大师兄的一剑,都能够让官兵无功而返。 人自身强大到一定程度,居然可以无视朝廷,逼得官府退让,今天的所见所闻,再次坚定了刘恒努力修炼的渴望。 和县丞等官兵一样,他心里也在好奇,大师兄究竟是什么修为? 可惜大师兄没有炫耀的心思,好像只是做了不值一提的小事,示意刘恒可以品茶了。 才掀开茶盖,一股奇异而幽淡的清香钻进鼻中,说不清这是什么香味,只觉得苦涩又让人心神为之一振,精神许多。 低头看去,茶杯里只有孤零零一枚茶叶,小而圆,通透如碧玉,细密纹络却是银色,如同繁复又玄妙的仙家符箓,在茶水中起伏飘动,一看品相就知道不是凡物。 “这是什么茶?”刘恒惊奇问道。 大师兄深深看了他一眼,“问心灵茶!” 第四十九章 悟读灵心! (这一章很多东西要交代,所以晚发了这么久,让各位久等了,撒泼卖萌求推荐和收藏啊~~) 经过这段时间,刘恒对修行的事情,不再像从前那样一无所知了。 帮助修炼者提升修为的药,最常见的莫过于野山参、灵芝、鹿茸和精怪血肉之类,价值万两以下。 再上一层称之为宝药,如同各种精怪的毕生精华,龙锦大王蛇精的毒囊称得上宝药,或者年份和药力惊人的草药,也算这一类,价值顿时十倍增加,最高能到十万两。 这问心灵茶,带着一个灵字,就又是不同了,连刘恒都为之惊愕。被称为灵药的,传闻药力中更多一分灵气,浓郁凝实也更甚宝药,没有福缘者一辈子都见不到,曾拍出过百万两银子的天价,而且还很难买到。 哪怕宝药,在灵药面前都不值一提。 刘恒之前接触过价值最高的东西,莫过于宝药级的蛇精毒囊,价值万两黄金,已经让他觉得格外珍贵了。但突然说小小的一杯茶,或许比蛇精毒囊珍贵十倍,哪怕他心思沉稳,也是吃了一惊。 等于一口喝下了十万两黄金,这比刚刚所见的大战还要惊人,换谁都会心神震动。 他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把茶杯放回桌上,郑重道:“无功不受禄,我不敢收这样的重礼,还请师兄收回。” 如果他是蛮厨子,送上门的东西没有他不敢收的,还收的眉开眼笑高兴得很。但他是刘恒,凭白无故送来的重礼,他只会感觉受之有愧。 暗中观察刘恒神色的大师兄,见刘恒拒绝的这么坚决,并不是虚情假意,嘴角浮起一丝笑来,“再好的东西,都是拿来用的。问心灵茶入水,药力已经化入茶水中,如果不尽快服用,半个时辰后灵气尽消,这才是真正的浪费。” 泡都泡了,不喝就浪费,你罪过可就大了! 面对大师兄这近乎无赖的表态,刘恒也是瞠目结舌,没想到大师兄还有这样一面,和德琼相比,竟是各有千秋。 “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心里苦笑,刘恒认真道:“我做事务求问心无愧,无论如何,这茶我是不会喝的,还是请师兄赶紧喝了吧。” 面对送上门的灵药,还能坚守本心,有点意思…… 大师兄对刘恒,本来就不像老师那么重视,也不明白老师为什么会这么重视这个少年,这还是头一次看到了刘恒身上的闪光之处。 问心无愧么? 他仿佛从刘恒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影子。可惜那件事后,他再也没提过这四个字,这也成了他境界的魔障。自己倒在了本心面前,就此一蹶不振,不知道眼前的少年,又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很多人和事突然再次浮现,让他神情恍惚,心底幽幽叹息。努力清醒过来后,他才摇头苦笑道:“我可不敢喝,这是老师亲自吩咐送给你的,我不过是听命做事的罢了。” 周老先生吩咐的? 刘恒惊异,他知道周老先生所作所为,必有用意,只是他猜不透,更觉得莫名其妙了。 “你先别忙着拒绝,听听老师的话再说。” 大师兄打断刘恒,“老师说,无论如何,你神魂快要成型的灵体,最少需要近十种宝药和灵药,好几种更是得长时间服用才能稳固进度,不知花费了你长辈的多少苦心。” “问心灵茶是所有灵体成型前,所需的最后两种灵药之一。如果不用问心灵茶点化,将灵体推入大成期,灵体就无法稳固,不进反退,前面十年心血全部白费。老师让我问你,因为你的问心无愧,让你长辈的苦心就此尽毁,你舍得么?” 灵体?苦心栽培? 刘恒不知道只是一杯茶,还能牵扯出这么大的事。 可他苦思冥想,依旧不知道大师兄和周老先生讲的,究竟是什么。什么灵体和宝药、灵药,他之前根本不知道所为何物,直到现在才大概知道一些,更别提长期服用过了,竟是全无印象。 突然之间,他只剩茫然无措。 观察刘恒的神色,大师兄慢慢道:“先生说他猜测,你应该是奇物榜八千六百二十四位,天骄灵体榜第九十九位的悟读灵心,所需要的宝药你听听,或许能想起点什么来。” “常用的七味宝药,有六味需要酿成酒,做栽培灵体之用,蝎精尾针,蛛精丝囊,蟾蜍精的皮膜,月精宝菇,葛宝根须,百年雷击桃木心。” 蝎针,蛛囊,蟾蜍皮,蘑菇,葛根,桃木心! 刘恒身躯猛震,虽然名字变了,但这不是何伯酿的药酒里最多的六种药材么? 何伯说他身子弱,从小逼着喝到大的药酒!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他恍然大悟,也终于想明白了很多,记忆里平淡普通的贫苦日子,又一次浮现脑海。一切就深埋在这普通之中,当他明白真相时,生活早已面目全非。 “还有一味宝药,是堪比武师境的百目宝鲨妖的肉,这是宝药里最珍贵的一味。因为百目宝鲨妖数目稀少,藏在深海又实力强大,来去迅疾,就算武师境高手要捉拿它也得经历拼死搏杀。所以它的肉也最为少见,却是灵体栽培必不可少的一种宝药,通常都是有价无市,很难买到,幸好是隔一段时间才需要吃一次,稳固灵体进度。” 知道了酒的真意,刘恒怎么还猜不到,每隔十天半月,灵牙米的稀粥里出现的几片肉块是什么! 明白了!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每过一两年,何伯总要出一次远门,回来显得格外疲惫,身上很多时候还带着伤,需要好几个月才能养好。曾经何伯说是去山上打猎,给他打点肉食补身子,现在回想,怎么可能? 平常荒野里有什么野兽,还能让何伯这么一个武师境高手受伤?还是要养好几个月的重伤? 这分明是百目宝鲨妖的肉买不到,或许也买不起,何伯自己跑去深海,寻找和搏杀!或许他吃的每一块肉里,都染过何伯的鲜血! 不知何时,刘恒视线模糊,喃喃地道:“我曾经还嫌弃过,说,说那肉不好吃……” 当一切真相大白,他心里百味杂陈,何伯一个人辛辛苦苦十一二年将他养大,还要刻意隐瞒,背后究竟付出了多大的心血?这一点一滴里蕴藏的恩情,叫他怎么回报得了? “第八味药,是一味灵药,称为天聪灵枣,只需一颗,能将悟读灵心灵体稳固在小成的阶段。” 枣? 红枣? 如果没记错的话,他吃过的第一颗枣,正是杂货铺杜姑娘喂给他吃的那粒红枣,说是他英雄救美的奖励,至今还记忆犹新。然而,一个普通杂货铺的小姑娘,怎么可能如此天生丽质,随手送出价值万金的灵枣?只是因为英雄救美么? 难怪那天回家之后,心神会如此的精神,久久平静不下来,想必是什么灵体小成,显现的影响。 此刻,他才明白背后一定另有原因,这个来历不明的杜姑娘,究竟又是什么人?为什么要送他这粒灵枣,助他灵体小成? “你一定要努力,希望将来,无论我在哪里,都能听到你的名字。”杜姑娘凝视刘恒,小脸极为认真,“别让我小看了你,更别让他们小看了你,好吗?” 当时的情景,杜姑娘那古怪又暗含深意的话语,怎么听怎么像是某种暗示,又一次浮现在眼前。 “我就说你还有当小白脸的潜质!” 一个久违的声音,突然冷笑响起,明明是嘲讽,却让刘恒觉得十分温馨,他在心里惊喜地道:“老鬼,你醒了?” “不知道我沉睡这一个月,你究竟惹出了多少事,身边怎么尽是这样的高手?”老鬼怒斥道:“听好,周围有两个能发现我的存在,要是不想老……子出事,我得继续沉睡隐藏起来,千万不能被他们察觉。从现在起,没有要紧事千万别叫我,当我不存在!” 急速叮嘱完,老鬼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再次没了声息。他口中的两个存在,说的应该就是蛮厨子和周老先生,能让肆无忌惮的老鬼如此害怕,这两人究竟是有多强? 刘恒暗暗吃惊,但老鬼苏醒,依旧让他为之高兴,老鬼不在的这段日子,他总是提心吊胆,此刻终于莫名地感到了一种安心。 “不喝了这文心灵茶,灵体不进反退,老师也是舍不得见到灵体消亡,才好心去找来的文心灵茶。还是那个问题。”大师兄能感觉到刘恒心神的剧烈波动,静静的再次问道:“因为你的问心无愧,让你长辈的苦心就此尽毁,你舍得么?” 舍得么? 刘恒再没有犹豫,仰头将茶一饮而尽,岂能让何伯十多年的心血白费? 茶水入口即化,仿佛喝了一口热气,上冲脑海。转眼,他只觉心神为之一清,仿佛思考问题更加敏锐和迅速,眼前的世界更加丰富多彩,无数曾经不留意的细节,现在只看一眼就能深深记住。 这就是所谓悟读灵心大成后,带来的变化? 好奇的多看了两眼,他就感到头晕目眩,好像潮汐般庞大的内容冲入脑海,这显然是心神和身体,还没能适应这剧烈的变化,承受不住了。 垂下眼帘,只敢开一道缝隙,他郑重朝大师兄和客栈方向行礼。这样珍贵的灵茶,恐怕周老先生也得之不易,不知花费了多大的代价才替他找来,“前辈和师兄的大恩大德,晚辈牢记在心,日后必有厚报!” 虽然只是少年一诺,但同样掷地有声! 说完他摇摇晃晃,像是喝醉了酒一样,赶紧上楼去适应灵体大成带来的剧变。 “悟读灵心?” 大师兄慢慢喝着自己的茶,“真是天赐的厚福之人,这样鸿运不断,或许他会比我走得更高更远吧?老师非要让我和他结这一份善缘,不知又是何用意?” 第二天清晨,刘恒是被窗外的吵闹和欢呼惊醒的。 “开平三十一年冬末,我大夏上百位皇子争夺六年之久,就在昨夜晚间,终于钦定太子!” 第五十章 两个消息! 太子定位,储君已现! 这是轰动全国的事情,连诸国也一定为之震动,相隔近四十年,大夏终于再次迎来了新的太子! 毕竟如何夸奖这位文韬武略的开平大帝,他登基接位时已经是五十岁,如今在位三十二年之久,今年正是八十二岁高龄。虽然说无病无灾,圣体还不显老态,但仍旧是垂暮之年,随时可能驾崩,储君却一直未定,不可避免的让人心生担忧。 当他登基十年,就不断有文武百官进言选太子,可不知为何,这位大夏子民人人赞颂的圣明皇帝,对这事不闻不问又过了十四年。直到七十六岁大寿时,突然咳血,才顶不住各路官员进言如雪花般的逼迫,开启了这一代的太子之争。 这太子之争,可不简单。 大夏开国时风雨飘摇,近乎被强盛北胡灭国,直到第三世夏镇帝力挽狂澜,才将大夏从灭国边缘生生拉了回来,稳固了国体,早就今日的格局。 而到了五世封定帝,朝廷腐朽,人人贪图享乐,巨贪无数,甚至有世家和门派视皇室如无物,已经将要崩溃。而封定帝重订国法朝纲,酷刑整顿家国乱局,让大夏重获新生,也奠定了大夏许多迥异别国的规矩。 比如定太子一事。 五世封定帝觉得以嫡庶长幼定太子,几乎是以国运赌明君,不适合大夏这问题多多的国度,遇到昏君就有灭国之危。他不顾天下恶骂与风评,毅然废除嫡长子为太子的祖制,找来一尊神异国器,重新定下争夺太子的规矩。 从此之后,连皇帝都无法钦定自己的继承人,一切交给命运。 听说这太子之争,所有皇子和列入皇室族谱的诸王,都能参与争夺,却很少有人知道究竟怎么个争夺法。 每次成百上千天骄共聚一堂,看似人人有机会成为下一世新帝,其实更加血腥残酷。众多人杰、龙子厮杀拼命,仿佛巫医养蛊,只有最强的那个才能踏着兄弟亲族的尸骨登上宝座,成为新的储君。 虽然残忍,但这样选君的制度,的确让朝纲为之一振。七百年来登基的大帝,一位更比一位强,很少出现昏君,才让大夏越来越稳固,越来越强盛,让诸国不敢再小觑。 这位开平帝同样如此,他登基时已老,但无论怎么说,他都是七百年来头一位夺回失地的大帝,他的大功绩无论如何都不能抹杀。 可再英明神武的大帝,都战胜不了岁月蹉跎。如今八十有二,还能亲自处理国事,已是古往今来罕见的长寿帝王了。 留给他的时间,已经不多。 但事关天下的太子之争,居然狠狠争夺了六年之久,直到今早才得出胜负,争斗的艰难与残酷,可见一斑。这六年亿万大夏人都在暗中担忧,生怕长寿的开平帝撑不到太子定位的那一天,今天终于放下了悬着已久的心,自然举国欢庆。 圣明老皇尚在,新生太子已出,大夏最后一点隐患也一扫而空,国体终于稳固了! “太子!”刘恒怔怔起身,也难免为这消息振奋。 “是镇亲王,开平帝第四子,从小就聪明沉稳,传出盛名。开始太子之争时他就是最有力的竞争者,到最后尘埃落地,果然是他!” “听说他比开平帝更强势,有铁腕之称。等他登基后,应该能扫除大夏的低迷和怯弱,临顺城外那样的事情,不会再发生了吧?” 对于这位新生储君,刘恒也抱有最大的期盼,十分看好。 然而对蛮厨子和周老先生等人,或许是因为并非大夏的人,听到这消息也只是略微诧异,并没有像刘恒这样激动。 原有的计划没有任何改变,在简洪城休息一夜,一行人再次上路。 来到城门,仿佛昨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请出县丞都被一人一剑逼得官身退散,显然包括简洪七杰背后的势力都感到棘手,不敢再找麻烦了。 可是出门时,明显能感觉到守城的官兵,或明或暗紧盯住他们的一举一动,暗地里颇有些风声鹤唳的紧张。倒像是生怕这群强人闹腾起来,要盯住把他们送出城去,才能真正松一口气。 “搞得我们好像一群瘟神。”刘恒看着这似松实紧的局面,心里哭笑不得。 在出城的人流长龙里缓慢移动,到处听到的是议论太子的事,人人脸上都泛出笑容,欢庆不断,热闹至极。 直到城门边,一群人围住的官榜张贴的地方,好多张通缉犯的榜文,也有人在争论和点评。刘恒随意看了一眼,突然浑身僵硬,贴的最高的那张通缉令,分明是何伯! “最近闹得最凶的,莫过这个血神宗叛徒,还敢拘捕,反杀两大州尉,重伤一位,安然而去!” “如此大胆妄为,目无法纪,朝廷显然是动了真怒,通缉令上悬赏十万黄金,足够让众多高手动心了!” “北方好几家世家放言,会请出自家名宿,群力围杀这凶魔,他蹦跶的日子不会太长了!” “或许是想为太子献礼呢!” 连世家都参与了? 刘恒心神恍惚,知道能称为世家,起码传世数百年,历经风雨不倒,肯定少不了真正的强者。 “明明是朝廷的事,这些世家掺和什么?”刘恒起床后的愉悦心情消失无踪,只觉恼火,再次为何伯担心与焦急起来,“朝廷围剿还好说,但世家可谓是本地的地头蛇,任何风吹草动,嗅觉比朝廷更加敏锐,何伯真的麻烦了!” 他都不知道怎么出的城门,连在马车里练武,心思也久久不能集中,心里乱成一团。 “看你切的血芋,还不如拿去喂狗!”蛮厨子冷叱出声,“练这么多天练到狗身上去了?” 刘恒猛地惊醒,低头看了眼磨练刀法的血芋,又变得像是刚练刀法时的样子,坑坑洼洼地,刀法烂的连自己都看不下去。 而蛮厨子,也有很久没这么骂过他了,可刘恒不怪他,的确是自己的状态太差。 蛮厨子回头瞥了一眼,冷哼道:“有门古怪武技,炼骨期能逼出内力外显,就看不起我教你的《戒牒刀法》了?” 这是哪跟哪? 面对蛮厨子的误会,刘恒真是苦恼,又不好去解释自己在烦躁什么,随后又是一惊,“我只是在青楼用过弓体拳,德琼和孙求不会说,他怎么就知道了?” 这门功法的神奇,他体会越深,也越当做不能透露的秘密了。 “我也不问你这功法哪来的,但要是不想早死,老子劝你不到万不得已,以后别在用这武技。这武技你用出来,就像小孩抱着重宝,谁看了都想抢。” 蛮厨子严厉道:“这武技是厉害,能起到出奇不意的效果,你可以当做压箱底的杀招。所以平时还得有一门拿得出手的武技防身,《戒牒刀法》并不弱,老子劝你还是得练好。” “我知道了。” 刘恒郑重答应,知道蛮厨子是为他好,随后又苦恼道:“不知道为什么,《戒牒刀法》好像陷入了瓶颈,刀速总是提不起来,这样毫无威力可言。” 蛮厨子这才满意,慢悠悠道:“你缺的是自信,还有对刀的意志,要相信自己的刀。” “相信自己的刀?”刘恒若有所思。 “上古时候,要想做一个真正的刀客,还得对刀虔诚。每天上香膜拜,刀不离身,等到扔出刀去,闭上眼伸出手臂,刀落下时是刀背擦过手,才能开始学习刀法。” 刘恒听得毛骨悚然,这简直是赌命! 用手臂去试刀,有一半的可能是刀锋落下!手是武者最重要的东西,这法子不知废了多少天才的手,也终结了他们武道生命和崛起的希望! 蛮厨子没说话,伸出手扔出了手臂,他的剔骨刀在阳光下飞舞,在刘恒的惊呼声中,刀背稳稳停在蛮厨子的手臂上。 “这法子因为残忍而被渐渐废止,但并不是没有他的道理。”蛮厨子收起刀,“你不需要这么做,因为你还没找到能和你性命相伴一生的武器,可是你也得相信自己的刀法。” “静心,只有你自己觉得可以,才会真的可以。” 自信和相信? 刘恒有了明悟,回想蛮厨子初次施展刀法的潇洒,他闭上眼睛,隐隐找到了那种一切了然于心的感觉。 包括刀,和需要斩切的东西。 高高抛起手里的血芋,他沉下心,骤然出刀! 血芋的白皮仿佛雪花一样纷纷飘落,闭上眼的刘恒看不见他出刀有多快,能看到的只是幻影,心里却能感觉得到。 当血芋落到桌上,化成上百片斜斜倾倒,这几秒钟里,他出了整整一百九十二刀,远远超越了曾经任何时候。 “只有自己觉得可以的时候,才会真的可以。”刘恒体会着这句话,渐渐有了更深的感悟。 蛮厨子喝了口酒,心里喃喃道:“这小子的刀法,到现在才算是快可以出师了。” 傍晚,周老先生讲完课,把刘恒留了下来,背对夕阳而坐,长袍飘飘如仙。 “你今天上课走神了,我观你眉心有忧愁之色,像是遇到了什么困扰。” 刘恒张了张嘴,正想讲给周老先生听,却被他制止。 “你的困扰,我解答不了。” “今夜芙依要去访友,你跟她去吧,应该能得到帮助。” 第五十一章 碧夫人 和周老先生讲话,很累心,总是别有深意,很难弄明白他的用意。 至于他提到的芙依…… 正是他的五弟子何芙依,让刘恒有些郁闷的是,这位五师姐,恰巧和大师兄一样,是周老先生一众师兄弟里最不熟的两人之一。 并不是他不善于交际,其他师兄弟他都能处的很好,唯独大师兄和五师姐不同。大师兄总是给人一种长兄的感觉,太过严厉和收礼,连他的师弟们都觉得很难相处。 而五师姐,长得眉目如画,仿佛画中仕女,但性格太静了,静的让人不忍打扰,更不知道说什么好。 连三师兄德琼听到,都觉得诧异,“大半夜去访友?这附近又没有名胜和大派,而且老五这性格,竟然还有人能跟她做朋友?” 简而言之,这是个安静到应该没朋友的女子,她今夜要去拜访的挚友,竟然能解答刘恒心里的困扰? 听到刘恒要同行,何芙依静静看了他一会,刘恒张了好几次嘴,还是那种不知能说什么的尴尬,何芙依才飘然而行。 没话说了,刘恒赶紧跟上。 他的困扰只有一个,何伯面对的局面越来越危险,境界相差太远的他,有没有什么办法? 他也想过,如果能请动蛮厨子和周老先生,救下何伯应该不难,这或许是最稳妥的营救方法。 可一路走得不紧不慢,但方向一直没变过,怎么看都是早有了相同的目的,能让这两人动心的东西,肯定非同寻常。而且两人虽然对刘恒很好,想要让他们放弃这早定好的重要目标,跟他去救人,刘恒也得拿得出更重要的谢礼才行。 连他们的目标是什么都不知道,刘恒能拿出什么更珍贵的东西? 并没有! 他虽然不知为何能得两人看中,可毕竟现在修为和境界太低,不过是看好他得将来,或者别有用意。那杯昂贵无比的茶也是早就准备好的赠礼,他承诺是为了不违背自己的本心,也有信心以后回报。 并不是说他此刻的承诺,能有多值钱。 哪怕是承诺,甚至卖命,他仔细衡量过,也并不足以打动这两人任何一个,别的就更别提了。 刚才想要试试,可请求的话还没说出,就已经被周老先生拒绝。刘恒隐隐觉得,这位睿智的老先生或许猜出了他想做什么,连说都不让他说出口,就是为了不伤及两人之间的情分。 显然此行的目的,老先生看得极重,不容被任何事情打扰。 最后又给刘恒点出了模糊的方向,五师姐何芙依的朋友,能给他什么帮助?莫非是个高手,能请去救何伯出来?不知要花费什么代价? 他心里暗暗琢磨着,也在苦苦思索别的办法。 从这几个月的经历来看,他的身世并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从圣旨到顾老头,从何伯到杜姑娘,到掩护他出城的张子忠和李不悔,都如同深潭下隐藏的无数鱼龙。 浮现一些,但隐藏的却更多,居然连漩涡中心的他都有很多事情被隐瞒了。 显然背后有势力不断惦记着他,冷枪暗箭不断,也有势力在保护他。何伯至今还在被追杀的事就能看出来,有关他的争夺,还在激烈的继续。 可让刘恒看不明白的是,为什么对方连朝廷的力量都动用得这么大了,自己这边相比而言却很冷淡。对面高手接连不断的浮出水面,甚至越来越多,而自己这边,竟只有何伯一人在苦苦支撑! 刘恒不禁有些恼火,简直是不闻不问,任由何伯在独自拼命,掩护他逃走。 他们在想什么? 莫非要像张子忠一样,将何伯也放弃和牺牲了么? 何伯这样的高手,无论放在哪里,都应该是极其重要的力量吧,可他们连救援的样子都舍不得做一做,就这么轻易舍弃了? 这边的势力,主事的人竟然如此舍得? 还是说,根本只有何伯是真心为了他去拼命,其他人根本不重视他和何伯,舍弃了也不觉得惋惜? 想到这里,刘恒不禁觉得一股悲凉寒意,直透心肺。 不会的,不会这么冷血! 一定,一定还有人记得他们,一定还有人在为他们担忧,只是或许不知道罢了。虽然不知道这些人在哪,但如果找到他们,把事情闹得众人皆知,相信何伯绝不会被轻易放弃的! 关键在于,要知道这些人藏在哪! 可现在麻烦就麻烦在,唯一知道最多的何伯,什么都没告诉他,刘恒毫无线索,怎么去找到自己背后的势力? 再没有别的办法了,可刘恒现在却没有一点头绪,也深深觉得束手无策。 和五师姐何芙依同行,也有好处,要是换做话唠的德琼,绝不会给他深思的机会。两人一路静静前行,仿佛受了五师姐的影响,刘恒心里也渐渐感受到一种宁静与祥和。 “真是一个与世无争的奇女子,气质娴静温雅,仿佛仙子一般,竟然让人生出不忍亵渎的心情。” 长夜漫漫,山野里偶尔响起几声兽吼和虫鸣,反而更显静谧。夜雾渐渐浓郁,散发微光的虫子点点飘舞,不时有小兽幽光的双眸在雪地里一闪而逝,古树参天。 前方有一池碧潭,如此寒冬也并没有结冰,水面漂浮的几片荷叶,竟也还没枯萎。 居然有种置身仙境的错觉,让人分不清冬夏。 “倒是个好地方。”刘恒也不禁赞叹。 何芙依如同没见到碧潭一样,漫步前行,刘恒急忙提醒,她却置若罔闻,眼见已经走入潭水,连阻拦都来不及。 急忙冲了几步的刘恒,忽然神情渐渐变得震惊。 点点涟漪,何芙依居然真像是成了仙境中的仙子般,莲鞋点在水面上,竟不见沉浮,踏水而行,如履平地! 这是什么仙术? 不可思议! 再配上何芙依那出尘的气质,如梦似幻,美景几乎让人看呆! 可转眼,五师姐已经到了碧潭对面,依旧不急不缓的前行,却渐行渐远,都快消失在雾色中了。 “五师姐是不愿带我去,用法术过了潭水,把我扔在这里了吗?”刘恒这才急了。 紧追几步,凝神看向碧潭,以他才悟读灵心大成后的眼力,能看出这碧潭深不见底,“我不会游泳,估计硬闯得淹死在里面,怎么过去?难道赌一赌五师姐会不会回头来救我?” 对于这个念头,想想五师姐的性格,刘恒再不抱一点希望。 “这是考验还是刁难?但五师姐既然带我来了,又知道是周老先生的吩咐,不应该啊?”刘恒疑惑,沉下心来思索,“不对,虽然不知道五师姐的境界,但过去时并没有一点使用术法的征兆,她能过去,我应该也能。” 大成的悟读灵心,给他眼力提升很大,细心观察潭水中的玄妙,他眼睛一亮,终于找到了一点把握。 毫不犹豫,他也一步踏向潭水。 果然,如同踏在雪地上,脚下微微下沉,却并没有掉进水里。放下心来,他一面朝前走,一面好奇地向下看,虽然猜出了原因,但设身处地的感受,仍旧觉得奇妙。 “潭里竟然养了这么一群鲤鱼,能驮着人不落水,远远看去好像人真的踏水而行一样。这么有灵性的鲤鱼,远不是普通鲤鱼可比,不知是什么人养出来的,或许是五师姐那位神秘的挚友?” 虽然还没见面,但刘恒对这人,也越来越感兴趣了,“或许真能帮到何伯?” 顺利过潭,何芙依并没有走太远,似乎在等他,好像对他能自己过来很有信心。 “稍微提示一下,何必搞得这么麻烦?”刘恒心里苦笑,但面对的是五师姐,性格本就如此,竟然觉得合情合理,并不能责怪她什么。 一座庭院出现在眼前,院门半开,竟然已有一个枯瘦老妇人等在门口。 是这老妇人? 见到两人前来,老妇人依旧面无表情,显得冷漠,只是微微行礼,就在前面引路,带二人走进院里。 将两人带到一间楼房前,老妇人又无声无息地慢慢离开了,只留两人独自等在门外。 “我这位朋友……”五师姐终于说话了,好像有些迟疑,“规矩很多,你称呼她碧夫人就好。她每个月只会帮人三次,但很有本事,待会就算不能帮到你,也不要得罪她。” 每个月帮人三次,规矩很多?不能帮到也不要得罪? 让惜字如金的五师姐,在进门前都要叮嘱他一番,这碧夫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有多古怪? 可房里隐隐约约传来的说话声,让五师姐秀眉微蹙,被人赶在前面了? 灵体大成,刘恒耳力也得到提升,只听房里传出一个倨傲的声音,嘟哝道:“在乾州留安县,这是个什么地方,我怎么听都没听过?怎么跑去了这么个鬼地方?” “乾州留安县?” 刘恒不由自主挑了挑眉,心里又惊又奇,“我从小在那里长大,但留安县只是个普通小县,并没有多少古怪,也不算有名吧?怎么相隔上千里远,竟然在这里又听到了留安县的名字?” “‘跑去了这么个鬼地方’?这人说的又会是谁?去留安县干什么?” 第五十二章 奇人! “请问碧夫人,此人在这地方想做什么?” 房里有个娇媚的声音,慵懒回道:“赵公子,今日你我缘分已尽,还请回吧。” “不对,我凌晨就来了,应该是第一人,你这个月还有两次,为何不告诉我?”那倨傲的声音质问道。 “真是不巧,今天有两位好久没见的朋友来访,总不能让他们空手而回,赵公子抱歉了。”那娇媚的声音,不卑不亢,再次送客。 “哦?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 房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的锦衣公子朝刘恒二人看了过来。 与此同时,刘恒也在打量这个提起“留安县”的赵公子,只见他大约也是二十左右的年纪,丰神俊朗,英姿勃勃,手握腰间剑柄,透出一股贵不可言的气势,一看就是出身富贵之人。 只是看人的眼神显得强势和倨傲,有种盛气凌人的感觉,太过锋芒毕露,让人不太喜欢,却也印象深刻。 相互打量片刻,赵公子意味难明的一声冷笑,却一句话不说,带着两个下人让开了路,慢慢朝外走去。 “这赵公子不知是什么来历,他要找的人,怎么牵扯到了留安县?” 目送三人离去,就要和那位碧夫人见面了,刘恒心情竟有些莫名的紧张,随着五师姐走进房中。 跟随在赵公子身边的两个下人,一个面相蛮横、身材魁梧,一个倒像是中年文士,大冬天还扇着纸扇,“风雅”至极。 “公子,为何不动手?” “怎么也该给碧夫人几分面子,当着人家的面欺负人家朋友,太过失礼了。”赵公子悠然漫步,回道:“不急。” 进入房去,才见一道屏风挡在眼前,碧夫人显然是不愿抛头露面,并没能见到容貌。 “芙依,怎么每年都能见到你?”屏风后面,依旧是娇媚慵懒的声音,但比刚才,似乎多了几分亲切,无奈道:“我都躲到这里来了,还是能被你找到,真是想清静也没法清净。每月三次的规矩,总是月初凌晨就用掉,你说我头疼不头疼?” 丝丝魅音,听不出年纪,但极为撩人,又被称作碧夫人,想来也该是妇人了。 “你是卦家近年来最得意的弟子,卦算的准,自然有人来找。”何芙依淡淡回应。 卦家? 刘恒一怔,“常听说有算卦为生的人,多是坑蒙拐骗,装神弄鬼,怎么周老先生和五师姐,会让我来见这样一个人?” 好在两人是熟识,碧夫人好像也知道她冷淡的性子,并没觉得冷漠,娇笑道:“小依依,也就是求人的时候能听你夸两句,真是难得!” 刘恒忽然感觉身畔一股寒意,五师姐秀眉猛蹙,或许是因为这声“小依依”而生气,顿时那种生人勿近的感觉更重了。 “开个玩笑,别生气嘛。”碧夫人讨好道,似乎也觉得头疼,叹气道:“你问的还是那个人,对吧?” 何芙依没有回应,以刘恒对她的了解,这应该是默认。 碧夫人也没期望能得到回应,屏风后沉默片刻,略带疲惫地道:“早给你说,你问的这人修为高过我太多,还逼我强行推算这种强者的因果,一点不担心我算得反噬吐血,你也够狠心的。我只能算出,他还在大夏,性命无忧。” 听了回答,何芙依眸子中露出一丝迷茫与苦楚,刘恒突然觉得她显得那样的孤苦无依,楚楚可怜。 “每年都来问一次,还是同一个人,这样锲而不舍地寻找,五师姐也是执着。让五师姐如此挂念,又这么多年不闻不问,不知这人是有多狠心?” “唉,就见不得你这样子。”碧夫人也怜惜,“难得今年我境界提升,这次多算出一句来,五年之内,有缘得见。” 五师姐的明眸终于亮了,杏口张合几次,欲言又止,似乎激动又有些紧张。 “别问了,再多我也算不出来了。”碧夫人赶紧地讨饶,随后急忙转了话题,打趣道:“这次怎么带了个俏郎君来,还是头一次见你带男人来我这,莫非是你的意中人,今天还想让我帮你算算姻缘?” 五师姐明眸大睁,羞恼地瞪视屏风,那冰雪消融的娇美模样看得碧夫人直乐,意犹未尽地加了一句,“还是直接让我帮你们算良成吉日了?我一定帮你好好算……” “碧梦真!”五师姐娇叱,显然怒到了极点。 “总是开不起玩笑,你们游家,怎么就出了荣道中和你这两个另类。”碧夫人嘟哝抱怨,极为郁闷,“小男人,我知道你的来意,先想清楚你究竟想问什么。” 我什么都没说,你就知道我的来意了? 说实话,刘恒听说是来算卦,心思就淡了。别说他饱读诗书,并不相信卦象一说,和诸多圣贤一样,认为这只是欺骗自己的东西。哪怕真能算准卦,又能怎么样,并不能真的帮到何伯。 尤其再听见这种明显故弄玄虚的问话,分明是常用的套话,他更觉得失望,他现在需要的不是用谎话来欺骗自己,就当是陪五师姐出来散散心吧。 “五师姐,我要找的是能帮我的强者,咱们走吧。” 而不是这种骗人的东西。 他没说出口的话,两个女子都明白,碧夫人冷笑道:“遇到麻烦只懂得到处求人帮忙,芙依,你怎么带来这么个懦弱的人?” 不找人帮忙,怎么救何伯?难道靠他自己? 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 这话对刘恒来说,简直是火上浇油,要不是自己无能为力,他何必想去求人? 他也恼火自己帮不上忙,但修为提升再快,也需要时间。他是真的怕何伯等不到他有能力的时候,就发生了意外,才会这么焦躁。 “刘恒!”见两人针尖对麦芒,快要吵了起来,何芙依又是喝止,瞪了刘恒一眼,似乎在说,进门前怎么交代你的,都忘了么? “能找碧姐算卦,很多人求都求不来,你自己没有头绪,听听碧姐说的总不会是坏事。”训斥完刘恒,她又朝碧夫人道:“卦钱我帮他出了。” 这算什么劝人的话? 刘恒愕然,估计屏风后碧夫人也是直翻白眼,好在两人的火气总算稍微冷静。碧夫人冷冷道:“给芙依一个面子,我不跟你计较,你是想找能帮你的人,还是想找到有关你家世的人在什么地方?或者是想找救人的办法,又或是想问那人能活到什么时候?自己想清楚,我只会回答一个。” 真能算得出来,还是猜的准? 不得不说,刘恒心里颇为吃惊,他所想的无非就是这几个问题,被人家一个不差的罗列出来,仿佛将他看得通透。这话里的自信,甚至还夹杂着对他的嘲讽,可不再是什么套话,让他也由不屑一顾,变得半信半疑了。 好像的确有几分门道,莫非真遇到了奇人? 这么准,算一算也好吧? 究竟选哪一个问题,不知不觉,刘恒开始苦苦思索起来。 碧夫人则和何芙依说起了话,“芙依啊,不是姐不给你面子,这小子的卦钱,只有他自己付得起。” 何芙依惊奇地看向屏风,刘恒沉声道:“卦钱不能让师姐帮我出,你说说看,就算现在付不起,我以后也会付给你。” “你付得起,我要的是你将来的一个人情。”碧夫人慵懒道:“五年之内,我有一难,如果到时候你还活着,必须来帮我渡过此劫。” “还有人情当卦钱的,倒也新奇。” 刘恒呵呵一笑,随后冷淡道:“连我五年后是生是死都算不出来,我怎么信你算卦算得准?” 他终于找到了碧夫人的破绽,立刻不留情面地点了出来。 碧夫人却没有被人揭破谎言的惶恐,同样冷淡道:“因为你被人改过命!” “照你原本的命,早该死在三个月前,如今还能活生生站在这里,似乎是有高人将你起死回生了!”碧夫人语不惊人誓不休,“你的命数早已乱了,普天之下没人能算得准,已经成为天地间一个变数,我正是想赌一赌你这个变数。” 这都是什么? 命还能改? 越扯越玄乎了! 刘恒越听越觉得谎话连篇,正要反驳,脑海中突然响起老鬼惊奇的声音,“这小丫头,还真有几分道行,小子,能信她!” 这么扯呼的话,老鬼偏偏说能信? 刘恒真是一个头两个大,搞得整个人生都感觉不真实了,莫非我还真的死过? 无论怎么莫名其妙,但老鬼都冒出来说话了,刘恒总是相信老鬼的,只能勉强让自己也相信碧夫人了。 “如果你是真能算得准,这卦钱,我一定会付。” 两人的对话让何芙依都看不明白了,碧夫人她熟悉,怎么会突然说出这么惊人而荒诞的话?之前刘恒不怎么信的,可怎么听了这么古怪的一番话,反而像是信了? 难道刘恒,真是起死回生而来的? 不止这老朋友她看不懂了,她认真打量刘恒,也渐渐觉得像是蒙了一层迷雾,变得模糊神秘了。 隔了好片刻,屏风之后才传出碧夫人更加疲惫的声音。 “你所算的人姓何……” 第五十三章 不妨下手狠些(上) 真能算出来? 刘恒心神剧震,紧张地凝神静听。 碧夫人也没有再纠结让刘恒只选一个问题这事,虚弱地道:“气运红中带黑,虽身处危难,但三年内还能遇到一桩大机缘,是为鸿运。可也因为这鸿运,危局加剧,三年后一月十八,大夏湖州门叠岭,他门派中的宿敌设下大阵,广邀诸强围剿,必死无疑!” 三年? 刘恒心里迅速计算,今天已是开平三十二年一月初一,三年后也就是开平三十五年一月十八日,大夏湖州门叠岭,无论卦算得真假,他都牢牢记住了时间和地点。 门派中的宿敌? “通缉令上说何伯是什么血神宗的叛徒,就是说这血神宗也有人参与其中了!同门派的仇敌一定对何伯了解极深,能设计骗何伯入阵,倒也说得通。”刘恒也深深记住了这个门派的名号,随后皱眉道:“你是说,何伯这三年不仅能好好活着,还能遇到什么机缘?” 这怎么听着还是不靠谱? “惊动了朝廷和世家,不仅能活蹦乱跳熬过三年,还得了一桩天大机缘,身边还带着个普通孩子,这人不是单单用福缘惊人就能说得通的了,实在非同凡响。”碧夫人提起何伯,似乎也十分钦佩,“有缘真想见见这样的英雄豪杰,可惜注定难逃一死。” “你是说他还带着个普通孩子?”刘恒听得更加惊奇,这究竟是什么诡异的情况,何伯十多年来都是孤零零一个人,哪里蹦出个孩子来,还连逃命都要带着? 不对,刘恒突然想起了一种可能,难道何伯是要把戏演足,刻意带着一个他的替身逃命,好掩饰他独自逃走的真相? 似乎也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何伯身边莫名其妙出现的这个孩子。能骗过无数人这么长时间,只能说这孩子应该和他很像,仓猝间怎么可能这么快找到? 是早就备好的他的替身! 真是用心良苦…… 刘恒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但也渐渐相信了碧夫人,算卦或许真的很准,正要开口问别的事,碧夫人已经打断。 “别想有救援了,哪怕你能找到你家隐藏在幕后的势力,也是白搭,里面有人同样正盼着你们早死呢,怎么可能还出手救人?” 这都是些什么乌七八糟的事? 刘恒听得心头一阵恼火,自家都有人盼着他和何伯早死,难怪何伯至今孤立无援,独自奋战。亏他之前还抱着希望想去寻找救援,这样的自家势力,本就弱的不敢冒头,还自己勾心斗角,早该被毁灭,就当不存在好了! 还有三年时间。 刘恒紧皱的眉头终于松了松,有时间总比没时间好。 “必死之局,我很好奇,到时候你能怎么救他?”碧夫人冷笑道。 “希望你不是骗我的。”刘恒沉声道:“留给我三年时间,足够我改变很多事情,包括我自己的修为。这三年,我一定努力将修为提升到足以一战的程度,哪怕没有人帮助,我独自一人也会去的。” 碧夫人惊叹,“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古往今来,哪怕奇物天骄榜上的各种灵体和武身,我都没听说过有人能只用三年,连跨两大境界的。放下这样豪言的你也是头一个了,希望你能让我看到奇迹,可别死得太早。” 面对她的明嘲暗讽,刘恒暗暗握紧了拳头,并不想去解释。 他不是口出狂言,因为他还有老鬼!一套功法,让他短短三个月,从普通的文弱书生连跨五重小境界,速度说出去足够吓死人的。保持这种速度,三年时间何愁到不了武师境? “到不了。”老鬼突然叹气,“我不想骗你,你把武道和境界看得太简单了,也把弓体术看得太神奇了。弓体术只能帮你尽快到达武生境巅峰,到武夫境就没用了,哪怕到时候我再给你晋升最快的功法,到达武师境也至少需要六、七年。” 十年?! 刘恒浑身僵硬,连一向有办法的老鬼都说出这样的丧气话,显然这事是真的不可能了,可是……他怎么能甘心? “老鬼,你也不是全知全能的,世界上一定有办法能达到我的目标,一定有!三年时间足够我去找到它!” 听着刘恒近乎疯狂的怒喝,老鬼一声叹息,不再说话。 “你确定还有三年?” 听刘恒到现在还有怀疑的意思,碧夫人又生起火气,“我有算不出的卦,却至今还没有算不准的卦,三年后若是卦准了,记得你的卦钱!若是不准,我此生再不算卦,就在这里等你来杀我!” 好大的赌,以卦为生的奇女子碧夫人,公然下了卦不准此生再不算卦的重注,已经非同小可。 敢下这种注,能看出她对自己的卦极为自信,刘恒也就更放心了,郑重行礼道:“事关紧要,不得不慎重,得罪之处还请碧夫人见谅。如果算得准,我五年后没死,必定信守承诺,到时候任凭碧夫人吩咐。” “小子,临别再送你一句赠言,待会如果遇到事,不妨下手狠些,或许能替你亲近的人挡一次灾呢!”碧夫人轻飘飘送出一句话,刘恒心生疑惑,却没有再问,大步而去。 也唯有何芙依听出来,碧夫人这话里,分明有幸灾乐祸的意思。 这两人难道天生不和么,怎么闹到这种地步了? 何芙依也是头疼,朝屏风幽幽叹气,“走了,明年再来看你。” “芙依,我临别也送你一句。”相比之前,碧夫人此刻却认真不少,“如果三年后你还能遇见这小子,最好和他同行。” 何芙依习惯了碧夫人的故弄玄虚,疑惑不解却知道她不会再多说,也懒得问了。把话记在心里后,她朝屏风纤手轻摇算是道别,接着飘然离开。 “我就没遇到过这么敢怀疑我的臭小子,要不是命数如混沌,似是《易卦神经》上描述的逆天改命大术,我第一次见到这样疑似的仙迹,怎么会这么容忍他?” 独自坐在房中,碧夫人银牙轻磨,恨恨地道:“不知什么高人这么无聊,把如此神异的大术用在了如此一个没用的臭小子身上,只是让他起死回生,真是暴殄天物!” “但得罪了我,总得给他找点麻烦。”自语到这,她红唇勾起一丝意味难明的冷笑。 …… “你真的起死回生过么?”回去的路上,何芙依也忍不住好奇,小声问起了刘恒同样的问题。 “我也不知道。”刘恒苦笑,老老实实地回答。 何芙依看了他一眼,默不作声了,显然误以为刘恒不愿回答,才故意这么含糊回应。毕竟起死回生一说太过神异,翻遍古籍也只能见到只言片语的传说故事,真假都无法证明,这后面肯定隐藏着大秘密,刘恒不透露实属正常。 可刘恒是真的不知道啊! 回想刚才老鬼突兀的冒头,这事或许和他有关,但现在无论刘恒怎么问,老鬼却打定主意不出声了,刘恒也没办法知道了。 才踏过深潭,夜雾里浮现三个人影,挡住了两人的去路。 正是之前照过面的赵公子和他的两个下人。 “就是你们两个,浪费了碧夫人今月的两次卦?”赵公子又是那种倨傲地打量,撇嘴道:“如此珍贵的问卦次数,本公子还有大用,怎么能废在你们两个无名无姓的小人物身上?听说碧夫人还有个规矩,只要把问卦的人杀了,这人用掉的问卦次数便作废了。” 左边那个满脸横肉的魁梧下人顿时沉吼,“没听到公子问话么?要是识趣,赶紧自杀,不识趣的话,某送你们一程!” 怎么会有如此无礼的人? 何芙依心里微恼,俏脸挂上寒霜,也不说话,信手一招,从她眉心飘出一道五彩霞光,她就一跃而上。 霞光恍如实物,光泽莹莹,如锦缎如丝绸,轻飘飘悬浮在半空中,居然能托住何芙依,让她盘坐其上。不仅如此,何芙依还把刘恒也拉了上来,他只觉像是坐在草地上,软绵绵却不会沉坠,颇为神异。 显然也是件宝物。 只听五师姐低喝一声“走”,霞光立刻载着两人飞跃而起,飞行速度竟然奇快,仿佛乘风而行,恐怕日行千里的宝驹也比不上。 五师姐选择用宝物遁走,她就是这样不愿生事的性子,想要甩脱麻烦。 刘恒刚体会到飞行的一些奇妙感受,在越过赵公子三人头顶时,那满脸横肉的魁梧下人突然暴喝一声,狞笑着猛力跃起。 “小美人,往哪走?留下来陪我们玩玩吧,包你舒服!” 十多米的高度,他竟然一跳而至,黑粗大手骤然抓住霞光一角,狠狠一拉,居然把霞光带人一起倒扯了回来! 这样恐怖的巨力,还显得游刃有余,五师姐惊呼,刘恒也是脸色大变。 恐怕这人起码是武夫境的修为,还仅仅是个不起眼的下人,麻烦了! 不等落地,他率先从霞光上跳下,迅速稳住了身形,抽出剔骨刀准备迎敌。何芙依却是秀眉倒竖,前所未见地怒了,一股冰冷气息铺天盖地而出。 “谁允许你的脏手,碰我的晨曦五仙霞的?” 第五十四章 不妨下手狠些(中) 她脑后亮起一圈光晕,柔冷如月色,清丽如仙,衬得她更是超凡脱俗,圣洁无比,美得不可方物。 仿佛雪夜中新生另一轮明月,光华驱散迷雾,一只小玉兔自明月里蹦了出来,浑身晶莹玉透,如同羊脂美玉雕琢,皮毛雪白光滑,长耳抖动,可爱至极。 然而之前张狂的魁梧下人却惊骇起来,好像见到的不是玉兔,而是能吞天噬地的绝世凶兽一般。 “广寒玉兔!银秀才别看戏了,快来帮我!” 悠闲观战的风雅文士,也不禁惊呼出声,“这件十大仙器之一的广寒玉兔,一直是拜月教的镇教之宝,怎么会出现在一个毫无名气的小女子手中?” “这就是名震天下的广寒玉兔?” 赵公子也惊奇望去,却并没有害怕,眼中勃发出炙热光芒,“传闻这件仙器模仿上古神兽,极尽满月精华而生,在夜间神影无踪,能无声无息吞噬人的神魂,神通广大。我真是天之骄子,这样的仙器注定是属于我的!” “不对。”被称为银秀才的风雅文士仔细看了片刻,就渐渐镇定下来,“听说仙器广寒玉兔出现,浑身缠绕银色的冷月仙光,看了一眼心智为之所夺,拜月教弟子沉浸其中,几乎有无敌之资。眼前这尊广寒玉兔,显然没有这么神异,应该只是件仿品。” “仿品?”赵公子一听顿时失望,随后叹气道:“看这玉兔灵动非凡,虽说是仿品,但也该有真品十分之一二的神异了,接近道器,也算珍贵。我们还要赶去见她,你和郑合一起出手,这件广寒玉兔正好当做小玩意赠给她,想必以这卖相,应该能讨她的欢心。” 话语之间,好像五师姐何芙依的宝物,已经成了他的一样,竟然很是理所当然。 “遵命!”银秀才躬身施礼,随后盘腿坐下,身躯轻震,眼神神智尽失,连呼吸和心跳都突然缓慢下来,近乎停滞。 一股阴风刮过,他彻底不动了。 在半空中,称作郑合的魁梧下人早已撒手,被骤然出现的广寒玉兔吓得转身欲逃。但玉兔端坐在月光凝聚的云霞之上,紧追在他身后,朝他猛力一吸。 郑合浑身气血鼓胀,方圆十丈内赤烟如火,炙热如洪炉。 照例说这样气血阳刚,正是神魂阴物的致命克星,同境界的神魂根本不敢近身,稍微沾染就会被烧融。但这玉兔吸食之力却一点不怕,反而让郑合气血动荡,几乎将他的充盈气血压灭。 与此同时,几乎被定在半空的郑合,浑身动弹不得。他脑后浮出一个重影,满是惊恐欲绝的神色,正是他的魂魄,被玉兔那不可抗拒般的吸食之力,一点点拉扯了出来。 正在魂飞魄散的危急关头,玉兔身后不远处,徒然浮现出一头阴暗巨狼的虚影。幽光阵阵,天地间似乎响起鬼哭狼嚎的呼啸,听的人毛骨悚然,仿佛绝代魔狼降世一般,带着狂卷阴风扑向何芙依! 单是那恶毒凶狠的恐怖气势,都令人胆寒,神魂僵硬,何芙依眼看就要被其轻易撕碎。 “这是那秀才的神魂出窍,显化的异像!”老鬼提示道。 何芙依的玉兔猛然扭头,宝石般的红眼一瞪,月华激射,就将魔狼定在半空。它身影一闪无踪,再转眼已经吞下魔狼一条腿,正要乘胜追击,把魔狼整个吸食掉,解脱危局的郑合已经再度狞笑,朝何芙依一拳打去。 熊熊烈火般汹涌的惊人拳气,如同毁天灭地的之拳,朝何芙依吞噬过来。 何芙依身边霞光缠绕,正是她的晨曦五仙霞,死死守护她脆弱的娇躯,却在郑合越来越猛烈的火拳攻势下,颤颤欲碎。 另一边,因为郑合的强势牵制,玉兔也被魔狼压制,岌岌可危。 “以二敌一,真是无耻!”刘恒心里一紧,知道五师姐虽强,但这两人一道一武也不是弱者,长久下去必败无疑,“修道者,神魂出窍后肉身脆弱,很少有自保之力。如果能毁去银秀才的肉身,他神魂就成了无根之水,将会迅速消散,这是扭转局面的唯一突破口。” 打定主意,他疾奔向前,奇袭向银秀才如同泥塑的肉身,剔骨刀横劈而去,正是《戒牒刀法》,快如闪电,有势不可挡的惊人气势! 然而这一刀竟然被人稳稳挡住,刀剑金铁交鸣,极其刺耳。一旁气定神闲观战的赵公子,仿佛早有准备,腰间像是装饰品的华贵宝剑骤然出鞘,剑速之快,似乎并不下于以快致胜的《戒牒刀法》! 剔骨刀被挑开,刘恒感受着手臂酸麻,震退半步,暗暗吃惊。 真是人不可貌相! 这看似娇弱富贵的赵公子,居然也能下苦心修炼武道,而且力道还在他之上,恐怕境界比他还高。 迎面的赵公子,轻而易举接下这一刀,倨傲脸上也浮现一丝诧异,上上下下打量刘恒一眼,如对晚辈般评价道:“不错,能接下我一剑只退半步,同辈中你是第一个。” 好像能接他一剑只退半步,已经是多么了不得的成就一般。 “接近道器的广寒玉兔,还有你这样和我同龄,也能晋升到炼骨期,只比我略弱的修为,刀法也属于上乘的天才,看来你们也有点来头。”赵公子露出一丝轻蔑的笑,“虽然不如我天才,但想来你的门派对你已经重视至极,不知今天英年早逝在这里,会有多惋惜?” “同龄?快二十岁才踏进练皮期,最多剑法有点天赋,就这也敢自称天才?真不知哪里蹦出来的乡巴佬,这么自恋!” 老鬼嘲讽道:“你虽然不算天才,但有老夫在,自然比他强出几条街去。要是让他知道,你还没到十二岁,练武也才两三个月,很快连境界都要超越他了,他会不会被羞愧自杀?还是嫉妒到死?” 刘恒对老鬼总是无言以对,这话怎么听都不像是在表扬他,老鬼的傲娇自恋显然也比赵公子强出好几条街了! “这赵公子显然也看出了关键所在,才会守护银秀才的肉身,看来要试试突破后的刀法有多强了!”面对显然比自己更强的赵公子,刘恒不仅没有怯弱,反而战意盎然,热血沸腾。 换做刀法突破之前,赵公子单凭剑速就能稳稳胜过他,除非用出弓体拳才有可能反败为胜。但《戒牒刀法》略有小成后,他对自己的刀法也生出一股自信,足有一战之力! 屏气凝神,刘恒暂时忘记了还能坚持的五师姐,精神更加专注,面对赵公子这个劲敌。 风雪席卷间,他骤然出刀,如同夜空霹雳,迅疾无铸! 赵公子眼眸一凝,如同他的剑一样,变得更加锋锐逼人。沉身移步,宝剑寒光乍现,激射迎来,气势竟比刘恒更加强势,也更加凌厉! 又是刀剑激烈碰撞,火星四溅,两人居然是以快对快,转眼对攻了上百招! 出手速度,刘恒不弱丝毫,简直是超常发挥,要是有人观战,一定会被两人中间出现的无数重叠的刀剑重影而惊得目瞪口呆。 肉眼只能见到重影,哪怕紧盯去看,看清的刹那,其实刀剑早已经不在原处,这究竟是何等令人惊悚的速度! 难以想象,这只是两个不到二十岁的青年的对决!如果秦长武能见到这一幕,或许真要羞愧至死了! 那个曾经清秀文弱的少年,曾经和他斗个旗鼓相当,已经让他震惊。但短短一两个月不见,这个少年如他所料一样,以更迅猛的速度将他远远甩在了身后,站到了他一辈子都无法抵达的高度。 而且和这样名门大派的天才弟子相斗,都能不落下风! 要是再次相遇,他怕是连刘恒一招,都接不下了。 两个少年身影闪动,都是热血鼓荡到了巅峰,搅动得方圆十米风雪飞扬,又被两人散发的气血热力消融成漫天雨水,甚至气化蒸腾,场面格外惊心动魄。 “这人究竟修炼的什么身法?”赵公子越来越震撼,终于感到自己似乎小觑了对手,“明明起码差了我两重境界,竟然能和我缠斗这么久,同龄人中,简直前所未见,岂不是比我还妖孽?” 他心里更加不舒服,“刀法还好说,怎么连身法都能跟上我,虽然古怪却灵巧异常,似乎比我的上乘身法《五梅点花桩》更高明?” “这人越战越勇,我几乎要被他反压,幸好太过穷酸,他依旧只是死路一条!” 不知想到什么,他心里的惊涛骇浪渐渐平息,嘴角隐隐勾起一丝狰狞而诡异的笑意。 如果说刚开始时,刘恒第一次施展《戒牒刀法》对敌,还略显生涩,一上来就被赵公子压制得防多攻少,后来就渐渐不同了。激烈的对战,似乎逼出了他所有的潜力,《戒牒刀法》越来越熟练,连大成的悟读灵心都发现了新的玄妙。 他的眼力比原来提升太多,赵公子这样的快剑,他也能分辨清楚,甚至心念急转,他隐约把握住了赵公子剑法的套路! 赵公子这套剑法不可谓不高明,但他似乎很少有和人生死对敌的时候,剑法虽然苦练精通,但用在这种时候,就略显呆板。一招一式有板有眼,时间长了,刘恒也能看出,赵公子来来回回总共不过十二招,相互之间的变化也不算太多。 这也多亏悟读灵心大成,对他心智和领悟力,可谓提升巨大,才能在这样迅疾激烈的战斗中,更快速分析出很多细节。 “没想到悟读灵心居然还能有这种妙用!” 到后来,甚至赵公子一起手,他都能猜出赵公子将要施展的是哪一招,近乎看得通透,获胜的信心自然也越来越强了。 “他撑不了多久了!” 可是下一刻,刘恒突然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第五十五章 不妨下手狠些(下) 他的剔骨刀,刀尖竟突兀崩断了! 怎么会这样? 没等他想明白,赵公子已经借机反守为攻,宝剑徒然化作梨花暴雨般,朝刘恒疯狂压制过来。显然是抓住这突兀的转机,气势大盛,要一举斩杀刘恒! “这意外,他似乎早有所料,可是怎么可能?” 面对急转直下的局面,刘恒全力施展着弓体术基本式,身形如灵蛇般穿梭在千光剑影里,沉着应对赵公子凶猛凌厉的攻势,心念急速运转,“是碰撞频率太高,短时间内无数次对碰,对刀体伤害极大,承受不住断裂了!” 分神瞥了眼刀刃,只见上面早已裂纹密布,剩下的也支撑不了几次,就会寸寸崩裂了。 “这刀是不能再用了,可是同样的碰撞,为什么他的剑却依旧完好无损?” 转眼间,赵公子已经在刘恒身上留下好几处或长或短的剑伤,只觉得胜券在握,意气风发地长笑道:“我的宝剑岂是你这种凡铁破刀可比,乃是云纹精钢打造的极品宝剑,将来还要伴随我杀灭天下强敌的本命之剑!能死在这剑下,成为它铸造血脉的第一个天才祭品,是你的荣耀!” 云纹精钢铸造的宝剑? 刘恒恍然大悟,随后也羡慕非常,“云纹精钢属于最上等的宝材,纹如层云,每一寸都倾注着炼钢之人的数年心血,千锤百炼才能铸就最坚韧的品质,一两都能作价万两黄金。” “完全以云纹精钢打造的宝剑,少说也得上百万两银子,可以说价值连城。这么奢侈的宝物,武夫境巅峰的高手都梦寐以求,却很难凑齐钱财打造出来,可赵公子才刚到武生境七重,初入练皮期,却能配有这样的宝剑,还有能力敌五师姐的两大强仆护卫,可见哪怕在大势力里,也是极受宠爱!” “也幸好他境界还不高,否则武夫境后内力外显,能逼出煌煌剑气,才能真正发挥出宝剑的威力,我一点胜算都没有了。” 明白了刀断的原因,刘恒也安下心来,脑海中迅速分析着赵公子这一套十二招剑法。每一招的所有细节和变化,以悟读灵心大成后的恐怖运算,迅速变得更加熟悉起来。 他对赵公子剑法了解越深,眼前看似恐怖的剑雨,对他的威胁也越来越小。赵公子刚抬手,刘恒就能预知到他即将刺出的一剑会是什么走势,落点是哪个方位,这还有什么可怕的? 但赵公子的可怕剑速,依旧是巨大的威胁。哪怕明知剑法,提前躲避,身法的速度还是显得略慢。 身上剑伤渐多,刘恒还是不动声色,表面看上去被逼得十分狼狈,其实一直在耐心等待,等待一个出手就能斩敌的时机! 赵公子却不耐烦了,一个境界差他两重的小子和他纠缠这么久,实在让他觉得太过耻辱和丢人。他从小被称为天才,从来都是他以弱胜强,什么时候被人反过来以弱胜强过?要是被人见到,他的脸面还往哪放? 这小子,真是天才得让我都嫉妒,绝不能让人知道今天这一战! 必须让他死! 眼睛里寒光逼射,他杀气惊人,全力猛刺向刘恒脖颈,使出了今夜最强一剑! 同样的剑式,出剑却更快更猛,再没有留余力,刘恒瞳孔骤亮,几乎想大叫一声好来! 他等的就是这样一个机会! 不留余力,意味着赵公子这剑的威力更恐怖,却也失去了控制,留下无数破绽不说,更无法及时回防。 赵公子,太自负了! 弓体术基本式的运力骤然增快,刘恒的身法比之前更快一丝,就是这一丝,不仅惊险躲过赵公子的剑,也猛然发力还击。 断刀如闪电,瞬间划破虚空,同样更快得恐怖,直取赵公子头颅! 胜利在望,刘恒却在赵公子的眼神中,察觉了一丝不对劲,立刻暗中收回了两重力道。 呯! 又是一声本不该出现的碰撞声,断刀又被崩断一截,刘恒果断撤退,躲过赵公子突兀回返的阴狠剑招,神情却掩饰不住的惊愕。 竟然是用手臂挡下了这刀! 瞥见赵公子破开的华贵袍袖,里面透出丝丝金光,细密鳞甲,他恍然大悟,“难怪敢使诈骗我反攻,是相信我攻不破他的甲!” “我练皮期的防御,加上这蛟鳞宝甲,连内力都很难伤我,更何况是你!”赵公子不再掩饰,震碎衣袍,显现出整个金光宝甲,覆盖全身,衬得他更加英武卓绝,也显现出更强大的自信,“是不是觉得很绝望?” “不仅有宝剑,还有更珍贵的宝甲防身,这身攻守兼备的行头价值数百万两,很多武夫境高手恐怕都配置不起。” 刘恒真是又惊讶又佩服,“这赵公子所处的势力,实在富得流油!换做别人真得绝望,连我都觉得棘手,这还怎么打?” 赤果果的装备碾压,难怪他至今有恃无恐,这简直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刘恒叹了口气,抽空看了眼旁边三大高手的激战,风云变幻,浓云遮天。五师姐已经被逼得落地,郑合的恐怖重拳接踵而至,晨曦五仙霞几乎紧贴在她身上,拳力的余波震得她周围大地不断崩塌。 银秀才神魂化身的凶魔巨狼,不知何时吐出了一张黑烟大网,烟气丝丝缕缕,居然能把玉兔渐渐困在其中,挣扎不出来。 何芙依,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试验刀法威力的目的已经达到,单凭刀法,再配合悟读灵心,能胜过境界高我两重的赵公子,这威力我心满意足。”刘恒深吸一口气,体内点点滴滴的气血都调动起来,气势竟变得锐不可当,强盛到顶点,“这已经是万不得已的时候,该速战速决了!” 当赵公子快剑再度笼罩刘恒全身各处要害,刘恒却不在闪避,再度以快攻快,悍然以断刀和宝剑对撞起来! 这是自暴自弃了? 赵公子高兴没多久,紧接着所见的画面,让他眼睛都惊得瞪出来了,“这,这是内力外放?!” 和宝剑撞击的,不是断刀本身,而是一道道像是内力化成的恐怖赤色刀气!虽然刀气不是实体,相撞后立刻崩碎,但耐不住攻击范围更大啊!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同样的速度下,单是攻击距离的差距,足够让赵公子吓得魂不附体! 内力外放,本来就是武夫境力压武生境的根本原因,你的兵刃打不到他,他的刀光剑气却能相隔数米取你首级,这还怎么打? 可是赵公子难以置信,打了这么半天,一个分明是炼骨期的少年,怎么突然变成了武夫境的高手?而且以他的年纪,能晋升武夫境,这是要天才到吓死人的程度吗? “小子,你!” 老鬼惊愕,随后不情愿地嘟哝出声,“好像还算有点天赋,没想到这窍门都被你自己摸索出来了。” 以弓体拳的发力方式施展《戒牒刀法》,刘恒只当做自己是异想天开,可谁想到居然真的能用,当时偷偷尝试出来,连他都被吓了一大跳! 威力就不用说了,刀本来就比拳更加锋利,刀气和拳气当然也一样,而且相比拳力,刀气更能发挥出炼骨期最极致的穿透之力。 要不是五师姐危在旦夕,需要速战速决,赵公子又依仗宝剑宝甲,近乎耍赖,也不会逼得他施展出这一招来。 有时候想想,他都觉得这招太变态,也太欺负人了。 刚刚赵公子张狂的问刘恒,是不是觉得很绝望,现在赵公子真想抽自己大嘴巴,到底是谁觉得绝望? 虽说宝剑宝甲号称能承受内力的轰击,可这也只是号称罢了,怎么可能真的战胜武夫境高手? 没有进入武夫境,就绝不可能和武夫境高手一战,大境界的差距,早已是牢不可破的真理。就算像赵公子这样,也有宝甲没有覆盖的地方,脖颈、头颅还有下身,血肉之躯可承受不住内力攻击! 不能打,白痴才会打! 面对层层叠叠的恐怖刀气,仿佛要将他包围起来绞杀,赵公子宝剑宝甲也防御不过来,只感到越来越大的压力,让他透不过气来。 转眼已是绝境! 他面色酱紫,恼怒又恐惧,更觉得这辈子都没受过这样的侮辱,突然怒吼一声,猛一巴掌拍在自己胸膛。 胸膛处,骤然放出剧烈强光,隐约能见到他胸口浮现出一张复杂符箓的光影,十分诡异。 赵公子狠狠瞪视刘恒,眼神像是要杀人,“小子!修炼到武夫境,却故意装作炼骨期的废物,别以为你比我天才,就可以这么羞辱戏弄我!我记住你了,今天的一切,总有一天我会连本带利还给你!” “这货究竟哪来的,浑身是宝,简直是个移动宝库,连保命遁符都有?”老鬼也不禁惊叹出声。 “他要逃了?”刘恒也惊了,施展出不能露光的杀手锏,他早就做好了杀人灭口的准备。都到这地步了,他自忖就算换做自己,也绝无生还的可能,但听赵公子和老鬼的意思,分明是真能被他走脱,这真是匪夷所思! “保命遁符是什么东西?他真能逃走?” 老鬼叹息,解答道:“保命遁符比什么宝剑宝甲更珍贵,乃是道家符箓,却能以气血开启,存世罕见。虽然一次报废,可一旦启用,遁速乃是天下一绝,连武师境都拦不下来!” 眼见赵公子身影开始模糊,刘恒心里突然闪过碧夫人之前的留言,“待会如果遇到事,不妨下手狠些,或许能替你亲近的人挡一次灾呢!” 虽然明知碧夫人的话不怀好意,但回想赵公子之前曾提起“留安县”的古怪,不知道为什么,他心血来潮般生出一种预感,碧夫人并没有骗他。 “绝不能这么轻易放过这赵公子!” 电光火石间,他毅然决然全力出刀,刀速似乎再次突破极限。一转眼连出两刀,一上一下,一刀砍脖颈一刀砍胸腰! 刀气临身的刹那,赵公子已经露出猖狂得意的狞笑,来不及了,因为保命遁符已经启动! 第五十六章 接连殒命! 赵公子令人讨厌的身影消失的那瞬间,刘恒似乎听到了凄厉的惨叫和怒吼。 保命遁符果然名不虚传。 以他如今的眼力,居然也无法追踪到姓赵的去向,眼前一花,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样,遁速果然惊人至极。 “似乎有所收获?” 刘恒诧异,之前出刀是临时起意,也是不甘心姓赵的能毫无损失地逃走,可惜时间紧迫,出手后连他自己都没报希望,没想到竟然真能见效。 赵公子刚刚立足的地方,大量鲜血溅射在泥土中,还留下了腰胯以下加两条腿的半截身子,一只灰白右手上,熠熠生光的正是那柄云纹精钢打造的宝剑! “这是怎么回事?”相信不止刘恒觉得想不通,此刻重伤垂死的赵公子,恐怕更是难以置信了。 心念一转,刚才所见的短暂画面,悟读灵心使他的记忆力得到极大增强,无数细节在刘恒脑海还原,让他隐隐猜出了一些真相。 “这简直是他自己霉运当头了……”刘恒啧啧惊叹,哭笑不得,“一刀脖颈一刀胸腹,姓赵的自忖胸腹有宝甲护卫,并没有理会,全神贯注抬臂保护脖颈。谁知临身的刹那间,符箓恰好启动,身躯突然朝上移位。本该斩在脖颈的那一刀,错位切在他腰腹间,有宝甲的腰腹没事,刀气边缘却巧合地切下了他的手腕。而原本该斩在他胸腹的那刀,也因为骤然错位下移,把他拦腰斩成了两段。” 这样离奇的巧合,让老鬼也心生感慨,“这小子也太倒霉了,命中该有此劫。气运这东西,实在神秘莫测,高手之争,很多时候都是气运左右了胜负,就像当年……” 似乎因为眼前所见,老鬼勾起了对往事的唏嘘,但还是才起个头,立刻就闭嘴不说了。 “只有上半身能逃走,这样的重伤,姓赵的能活下来的希望渺茫了。就算能活下来,失去右手,他这辈子也是废了。” 之前自负倨傲的天才,转眼间即将陨落,江湖争斗,就是这么残酷。 拿起价值十万黄金的宝剑,刘恒好奇,当下却也没心思细看,只当做临时替换碎刀的兵刃,毫不停顿地向银秀才的肉身杀去! 两人激战出结果,一旁三大高手都心神震动。不止陷入困境的五师姐何芙依面露惊喜,赵公子两个下人,郑合和银秀才的神魂,心里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公子竟然扔下我们逃了?” “这小子看上去和公子年纪相仿,竟然逼得在门派中有小天骄之称的公子都不得不启用保命遁符,显然被逼到了生死攸关的地步。这样的年纪,突破到武夫境,天赋远超公子,世上竟还有这样的天才?难道是天骄榜上真正的武身天骄?” 疑似武夫境的天才人物,两人也不得不分神警惕,眼见刘恒提着宝剑朝银秀才肉身劈去,银秀才顿时惊怒交加。 前面神魂出窍,就是相信赵公子一定能护住他的肉身。哪怕刘恒能跟赵公子激战,他依旧毫无顾虑,就因为相信赵公子是门派享誉盛名的天才,又有宝物无数,最终的胜利一定是公子的。 可谁想到最终会是这样的结果,连自信必胜的公子都被拦腰斩断,留下手腿凄惨逃命而去,谁还来保护他的肉身? 失去肉身,他没到学士境的神魂便成了孤魂野鬼,瞬间实力大损不说,无法用肉身保护神魂修炼,有出无进,只能等待消亡。 想到将要死在一个境界远不如他的小子手里,他是何等不甘和羞怒? 神魂化作的魔狼朝月厉啸,立刻抛弃了即将擒拿的玉兔,疯狂冲向自己肉身。 没有实体的神魂,游动快得像是疾风,顷刻已经冲到刘恒身后。 武夫境的气血如洪炉,最是阳刚,没有超过一个大境界的神魂只要靠近,就会被烧化。所以他也没敢靠得太近,诡异狼啸如怒涛急浪,一*轰击向刘恒。 魔音灌耳,刘恒双耳很快被尖锐声音刺得流血不止,眼里更加是幻象频生,仿佛突然置身地狱,见到了无数惨象,触目惊心。 短短片刻,他头昏脑涨,心念昏沉,恶心欲吐,摇摇晃晃几乎站不住,比中了忘神香毒还要难受百十倍。 这就是修道高手的神魂冲击,防不胜防! 再这么下去,刘恒心智就会被震散,神智尽失而死,他头一次体会到修道者的恐怖! 何芙依哪能眼看刘恒危难,玉兔急冲而来,鼻翼猛吸。银秀才神魂化作的魔狼惊啸震天,急忙全神贯注抵挡可怕的吸食之力,这本就是神魂克星! 魔音冲击变得似有若无,瞬间消弱太多。 刘恒耳鼻血流如注,神智却渐渐清醒了过来,立刻明白是五师姐相助,果断抓住时机,手起剑落! 果然是削铁如泥的宝剑,甚至没感觉到丝毫阻拦,银秀才保护肉身的宝光接连破碎,大好头颅飞扬而起,一剑了命! 肉身死去对神魂影响甚大,魔狼身影瞬间虚化,虚弱到了极点,哪里还能抵挡玉兔吸食之力。凄惨绝望的哀嚎,转眼化作一缕阴风,被玉兔吸入鼻中没了踪迹。 神魂出窍的高手,就此殒命! 郑合看得心惊肉跳,短短片刻,局势竟然急转直下,公子和银秀才接连败死,剩下他一个,莫非还能力挽狂澜? 他也果决,事态不妙,二话不说转身就逃,不知有意无意,正朝着刘恒的方向而来! “不对!”刘恒正要退开,老鬼却是冷喝道:“他是想带走姓赵那小子的残肢,如果有高手相助,尽快把残肢接回去,姓赵的休养一年半载,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听到老鬼解答,刘恒顿时剑眉高挑。 还想着修复身体,恢复如初,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真是开玩笑! 他以剑代刀接连斩过去,刀气横七竖八落在赵公子残肢上,立马血肉飞溅,把残肢切成碎肉。就这还不放心,他索性拿出蛇精毒囊,挤射出好几滴落在碎肉上。 蛇毒的霸道他亲自体会过,青烟滚滚,滋滋声不绝于耳,碎肉迅速化作了一滩脓水,这下彻底没救了。 “狗胆小贼!竟然如此残忍歹毒!”郑合看得惊怒交加,怒吼如炸雷,朝刘恒猛轰出一拳。 相隔十多米远,怒火冲天的郑合散发出的威势,连虚空都在震动,刘恒真正体会到了武夫境高手带给人的巨大压迫感,仿佛身上突然压下座大山,要把人碾成肉酱! 更别提这一拳的厉害了,蕴含庞大内力的拳气凝聚成赤色拳影,比他施展的刀气凝实千百倍,如同烈火化成的赤铁金拳,坚不可摧! 还没近身,滚滚热浪铺天盖地而来,像是连肉身都能融化,他才知道何芙依之前抵挡了这么久,有多么辛苦和危险。 面对这样的拳气,刘恒竟生出一种不可抵挡的错觉。疯狂的抽身急退,弓体术基本式被逼出了所有潜力,更不忘刀气连出,想抵消拳气。 可是无往不利的刀气,在汹涌拳气面前变得何等脆弱不堪,接连崩碎消失,都不能阻挡片刻! “这是武夫境高手真正的攻击,里面还带有他的意志和信念,坚定不移,不是你这种伪刀气能比的。”老鬼道。 好在忙于逃命,这拳郑合只是仓猝出手,刘恒惊险逃开。望着泥地轰然炸开,留下巨大深坑,余震还没消散,他只觉震撼莫名,“这就是真正的武夫境高手,实在可怕!” 郑合这一拳也彻底激怒了何芙依,“还敢逞凶?” 玉兔跃起,好像化作幻影,在郑合身躯往来穿梭,快得不可言喻。郑合僵在原地,雄壮身躯剧烈抽搐,肉眼可见的一片片灰白失色,片刻后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地,气息全无。 那张满是横肉的脸庞,怒目睁圆,满是不甘,竟是死不瞑目。要是他不停下刹那去轰击刘恒,或许真能逃掉,也不会白丢了大好性命。 乘着仙霞,何芙依如同踏月仙子一般,圣洁凌然,不带一丝凡俗气息。 招手让刘恒上来,两人片刻都没有耽搁,迅疾而去,走得十分匆忙。飞出好几里,何芙依才轻舒一口气,清声道:“碧姐是挑拨离间,你还故意中计?杀了他的下人已经解恨,那样的天才显然出身大门派,而且深受门派重视,你毁了他的手腿,仇就结大了。” 经过这次并肩作战,两人亲近不少,何芙依才会说这番话。 寒风拂面,刘恒喃喃道,“师姐你不知道,姓赵的提起过‘乾州留安县’,那是我的家乡。这样的人注定是个大祸害,不如让我来接下这麻烦,总不能让他去为害我的家乡,甚至伤害我亲近的人。” 原来是这样…… 何芙依终于理解了,沉默下去,不知在想什么,好片刻才道:“毁了这样的天才弟子,一定会引出他的长辈前来寻仇,所以我们得赶紧走,尽快回到老师他们身边才安全。” 打了小的,惹出老的? 还真是个**烦,刘恒暗自皱眉,老鬼却突然道:“那两个老的都能察觉我的存在,在他们身边,我就不能再和你联系。你既然想尽快提升实力,老夫再助你一臂之力,趁现在把炼骨大成的秘法和练皮期秘方传给你,你听好了!” 新的秘法和练皮期秘方? 刘恒顿时精神振奋,老鬼放出来的可都是好东西,从弓体术基本式,靠山崩和弓体拳,都展现了非同寻常的奇效,是支撑他走到现在的最大依靠。 新的秘法和秘方,也一定能给他巨大帮助! 第五十七章 寻仇上门! 默默牢记下秘法和秘方,正在感悟,身后突然如同惊雷乍响,震耳欲聋。 这一声怒喝,但宏大而高远,仿佛天穹都能被震出个窟窿一般,凛凛然令人不自禁生出大恐怖,更有种无边无际的威压。 连夜空也为之一暗,又骤然大亮。 回身遥望,他们刚才激战的地方徒然升起一轮烈日,刺目红光映照脸庞,忽然昼夜颠倒,寒冬变成酷夏,竟然像是季节都骤然逆转了,异象震撼天地。 “这样浩瀚强大,人的气血居然能强盛到如此可怕的地步?” 刘恒心惊,“哪怕何伯,也没有这么恐怖的气血,和眼前这人一比,好像荧光和皓月,差距大到了无法计算的地步,简直超越了人力能想象的极限!连周老先生和蛮厨子,似乎都有所不如,姓赵的究竟请来了何等境界的强大靠山?” 烈日中,一道神光徒然锁定两人,刘恒只感到一股愤怒的杀气笼罩过来,瞬间就神智僵硬,脑海被一种气势冲击得一片空白。 哪怕强如五师姐,同样连别人的注视都承受不住,几乎魂飞魄散,这种强大实在是骇人听闻! 单是一道目光,郑合的拳气,银秀才的魔音,都变得不值一提。不说相隔数里远,目光里透出的意志锐不可当,每一个被其关注的人,都能感受到他有我无敌的强大自信,更有不可一世的霸道强势! 刘恒好像都能够看见,这绝世强者,一步步踩踏着万千强者和天才的血与骨铸就的阶梯,走到了今天这一步。无数次的胜利,不断斩杀强敌,才能培养出今天这样的无敌之姿! 太可怕了! “是地仙级别的无上强者!”何芙依也是俏脸煞白,脑后光圈大亮,显然再不节省神魂之力,全力催动晨曦五仙霞,速度立刻激增。 身后那轮黑夜下的烈日,悬浮在半空中,忽然仿佛流星划破天际,追来的速度竟匪夷所思,快出何止百十倍! 几里距离,好似一跃而至,只用了几个呼吸就追到二人身后。 刘恒匆匆回头,终于在刺目红光中,隐约看出来人模糊的轮廓。来人就这么双脚踏在虚空,像是踩在平地一样自然而然,中年模样,长发用玉簪扎住,神色冷峻,有种掌握万千人生死的贵气,身体修长笔直,浑身透出绝世锋芒,只看一眼都觉得双眼刺痛得要流泪。 原本扶手而立的他,居然根本不准备和刘恒二人废话,抬手以食指随意点出。 好像斩杀刘恒和何芙依,只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可事实也是如此,两人和他的差距大得不可以道计,一根指头的指力,依旧不是两人能够抵挡的。只是随意一指,有巨大神剑激射而出,在这神剑之下,刘恒和何芙依好似两粒不起眼的尘埃,是那样渺小。 能不惧郑合和银秀才两大高手合攻的何芙依,神色平静,甚至放弃了抵抗。 “堂堂浩然剑门的王大掌门,怎么还亲自出手,为难两个小辈?” 言下之意是,怎么这么不要脸? 这熟悉的声音让两人都精神振奋,心神也立刻安稳下来,是周老先生及时赶来了! 二人乘坐的晨曦五仙霞,像是几乎被狂风巨浪吞没的小舟,周老先生单是随风传来一句话,却像一根定海神针,瞬间平息了所有波荡。 一句话,威力如斯! 即将让二人灰飞烟灭的神光巨剑,随风消失,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整个人气势如冲霄利剑的王掌门,目光凝视前方。 “游家的周老儿,没想到连你也跑来凑这热闹了。” 他和刘恒两人之间,一股中正平和的清风灌注其中,渐渐浮现出周老先生盘膝坐在虚空的模样。 要不是刚见到清风幻化,根本看不出这只是个神魂虚影,没有一点神魂应有的阴冷气息。毛发衣服,皱纹肌肤皆在,血肉饱满,祥和如一个普通老者,平凡到反而让人感觉高深莫测。 王掌门瞳孔猛缩,仿佛见到了何等惊悚的事,深深凝视周老先生,神色凝重起来,“你竟然走到了这一步!过段时间,恐怕会吓到很多人,沉寂了很多年的游家,看来又要因为你重新冲回百家前列了。” “王掌门盛赞,周某不敢当。”周老先生淡然一笑,却并没有多少谦让的意思,“王掌门不知是何来意,这样杀气十足,可不要吓坏了两个小辈。” 提起这事,王掌门脸色骤然阴沉,乌云密布,霍然盯视向刘恒二人,“这两人是你的弟子?周游老儿,你真是教的好徒弟,竟然合伙差点杀了我的宝贝徒儿,不杀他们,何以平息我心头之怒!” “合伙?” 周老先生神色冷淡下来,“既然是宝贝徒儿,你莫非没有派人护道?不知护道之人现在何处,最好请出来对质,看看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 护道之人? 王彻立刻哑口无言,周游正好点在这事最关键的地方,两大护道人已经惨死,还怎么叫出来对质? 哪怕都没亲眼目睹,但争斗的是他徒儿赵真羽和两个护道人,对上周游两个弟子,实力本就略强,结果却闹得赵真羽被废,两个护道人被杀,再往下说简直是自取其辱。 难道承认自己徒弟不如别人的徒弟,占尽优势还败了? 周游又道:“而且我也好奇,我徒儿性子与世无争,怎么会和贵徒争斗到这种地步?” 当时见赵真羽被保命遁符送回来,仅剩头颅、胸膛和一只手的惨状,小命差点没保住,他立刻冲来寻仇。来到原地,又见两大护道人惨死,赵真羽的残肢化为脓水,根本无法修复,天才弟子等于彻底废了,更是怒不可遏。 因为赵真羽是他众多弟子里天赋最好的,平时或许太骄纵了些,所以赵真羽性子有些飞扬跋扈他是知道的。 虽然没问争斗的缘由,但深知徒弟秉性的他也能猜出来,徒弟主动惹出麻烦来的可能最大。 这让他怎么回应? 难道说徒弟是想恃强凌弱,反而被狠狠打了脸,还差点丢了小命? “无论如何,你两个好徒儿安然无事,我徒弟却被他们彻底废了,现在还性命危在旦夕,这是事实!”他索性不讲理了,强硬道:“要是不能为我徒儿找回公道,让天下人如何看我?我颜面何存?” 这样无理取闹,周老先生再好脾气,也微微生出火气,“你想怎么样?” “谁害的我徒儿,让他以命赔命!” 此话一出,何芙依不自禁地看了刘恒一眼,醒悟过来立刻扭头,清声道:“人都是我杀的,想杀我,还想抢我灵器,能跑了半条命都算他运气好了。” 赵真羽的伤可都是刘恒自己做主下的手,师姐后来还责怪他,现在却毅然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头上,他哪能愿意,顿时起身昂然道:“一人做事一人当,要杀你徒儿的是我,毁去他残肢的也是我,和师姐没有半点关系!” 何芙依急了,还想再争,王彻的目光已经如火柱般,猛地锁定了刘恒。瞬间,刘恒只觉寒意透顶,仿佛浑身被看了个通透,再没有任何秘密。 才看两眼,王彻眼神顿时一凝,“武道同修,炼骨期小成,神魂已经饱满,出窍在即却强行压制,再配上周老儿赠送些宝物,难怪能胜过羽儿!” 他自以为看得明白,要是知道刘恒对道修还一窍不通,也没有任何宝物,是单凭武道取胜,恐怕会更加震惊。 “周老儿,没想到你还收了这么个好苗子,看来这次的事你也得到了不少消息,不仅想为自己搏一搏,还想为宝贝徒弟争夺这大机缘,真是所图甚大啊!” 王彻冷笑不止,“小子,你既然有担当,就该赶紧叛出师门,任由本尊惩戒,不要再让你师傅和师姐为难!” 叛出师门? 王彻哪里知道刘恒和周老先生等人的复杂关系,虽然胜似师徒,却偏偏没有师徒的名分,根本谈不上叛出师门一说。 刘恒心里也在怒骂,他的便宜师傅蛮厨子又跑哪里去了?这时候还不露面,莫非怕了这姓王的,真想放弃他了? 正在叨念,蛮厨子那粗俗蛮横的声音已经响起。 “我说姓王的,你怎么还是这么不要脸?老子见到你,总会忍不住想抽你几大耳光,你说奇怪不奇怪?”蛮厨子一跃浮空,慢悠悠来到刘恒身前,满脸厌恶地望向王策。 “你那点心思,别人不知道,老子还猜不出来?” “说得冠冕堂皇,替你徒弟报仇,可你这种自私小人,见到老子的宝贝徒弟,哪里还会顾得上那个废物徒弟的仇?找个借口想骗老子的徒弟叛出师门,你只怕立马把人绑走了,过几天你们浩然剑门,又得多出一个更天才的弟子了吧?” “有用之人你才会宠爱有加,没用的废物立刻被你抛到脑后,这凉薄天性,还是一点没变!” 蛮厨子一番话,王彻只觉如同赤身*一般。能一语道破他的所有心思,将他看得通透,这人肯定对他十分熟悉,可是仔细看蛮厨子却是格外陌生,他敢断定自己从没见过此人。 这般诡异,直令他毛骨悚然。 “你,究竟是谁?”他抽剑直指蛮厨子,厉声喝问。 第五十八章 武陵山脉! 世上怎么会有一个陌生人,对他如此了如指掌? 蛮厨子却毫不犹豫抽出刀来,嘿嘿狞笑道:“你管老子是谁?剑都拔出来了,要不就做过一场,让老子称量称量,你这些年有没有点出息!” 见到周老先生出面,让王彻投鼠忌器,不敢再动手,他就隐隐有了猜测。毕竟曾经蛮厨子和周老先生的对峙是他亲眼所见,两人的实力应该十分接近,周老先生能吓住王彻,蛮厨子自然也不该会怕王彻才对。 蛮厨子认下他这便宜徒弟虽然别有用心,但他能感受到蛮厨子对他的重视,不管怎么说,师徒名分还是在的。王彻张口就让刘恒叛出师门,这等于公然蔑视,他就不信蛮厨子能忍得了这种羞辱。 所以他敢毅然站出来,是有了蛮厨子会替他出头的很大把握。可没想到蛮厨子一上来这番话,噼里啪啦简直是一点就炸的炮仗,这么的活力十足,肆无忌惮,让刘恒都惊出了一身冷汗。 便宜师傅,这么的蛮横,直接火上浇油,真的好吗? 蛮厨子摆出期待一战的架势,王彻反而不愿动手了。突然蹦出如此生猛的一个怪人,实力不弱却极为陌生,上来就喊打喊杀,对他没有一点忌惮,立刻让他心生警惕,惊疑不定起来。 尤其还有周游在旁,如果闹得以二对一,他再自信也不可能傻到认为自己能力挑两大同境界高手。 起码先搞清楚,这人究竟是谁? “藏头露尾,还跳出来找事,算什么本事?”王彻撇嘴道,“有本事你露出本来面目,堂堂正正和本尊一战!再者说,本尊来找周老儿徒弟算账,关你屁事,你来胡搅蛮缠些什么?” 周游不得不站出来解释了,咳嗽一声道:“王掌门有所不知,这位蛮厨子蛮兄台,是和周某路上相遇,结伴同行的。至于刘恒,严格来说,的确是他的徒弟不假。” “读书人说话就是讲究!”蛮厨子听得直乐,朝周游竖起了大拇指,“真是什么师傅养出什么徒弟,你徒弟和老子徒弟是公平一战,老子徒弟境界还不如他,这样还差点被老子徒弟杀了,简直是废物!就这你都还有脸来为徒弟出头,王彻小儿,你真是越混越回去了!” 王彻拐弯抹角,想试探出蛮厨子的底细,周游虽然为人豁达,此刻回答却也十分巧妙。 说是路上偶遇,自然无法告诉王彻蛮厨子的底细,因为他自己也不知道,不是不愿告诉王彻。而他毕竟被认出了身份,很多事情变得不好处置,蛮厨子蹦出来正好,把这事彻底推给蛮厨子这隐藏身份的家伙,不必和王彻讲什么江湖规矩,想怎么来怎么来。 王彻听得脸都黑了,这周老儿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奸诈似老狐狸,谁说他是个老好人来着? 不仅不当和事老,还几句话把他挤兑在墙角,再也回避不了和蛮厨子正面相对了。 “你是这小子的师傅?”他冷下脸来,“当老子睁眼瞎么,这小子神魂饱满,肉身却只是炼骨期小成,分明道修比武功的修为高出很多,怎么可能是一个练武者的徒弟?” 周游叹息道:“这事有些复杂,老夫见到他时,他已经是这样的文道修为了,老夫曾经也见才心起,想收他为徒,可他最终还是选择了跟随蛮兄台修习武道,至今老夫还遗憾不已。” 见周游硬是不接话,王彻更怒了,“不管他是谁的徒弟,害我徒儿是他亲口承认的吧?你们总得给我个说法,最好以命偿命,本尊丢了个好徒儿,自然该让他替罪顶上,有什么不对么?” “这样的话也能说出口,你小子真是越来越不要脸了!”蛮厨子惊叹道,随后不屑地道:“还藏着掖着做什么,还当谁不知道似的,你心急想找个好徒弟,不还是在打那事的主意吗?你不看看这次,谁没带着几个看重的徒弟前来,还想骗谁呢?” 王彻脸黑如墨,传出这消息的人说是知道的人寥寥无几,怎么没几天已经闹得众人皆知了? 亏他当时为了这消息,还花了肉疼的大价钱! 那卖消息的神秘人,实在太无耻了! 一时激愤,他气势徒盛,“知道更好,你也该知道折损徒儿对本尊影响多大,等于这次的事关键之处彻底与本尊无缘了,这损失难道不该补偿我么?” “你别放屁了!”蛮厨子破口大骂,牛眼瞪圆,“你小子睁着眼睛说瞎话,这次分明是修道者的机缘,你弄个修武的徒弟来凑什么热闹?还损失?亏你也张得开嘴!” “奇遇有缘者得之,谁说修武的徒儿就没有碰机缘的机会?”王彻索性不讲理到底,冷然道:“说来说去,你们就是仗着人多想糊弄本尊,真当本尊怕了你们二人不成?” “嘿,你说对了,还真是仗着人多欺负你,你能怎么着?”蛮厨子嘿嘿地笑,一脸痞子相,鄙夷望向王彻,刀尖直指,气势猛然拔高,“不服就打,废话什么?你查不到老子跟脚,老子就是散修,杀了你也找不到老子头上!” 他是如此嚣张,直接挑衅王彻,一直废话,你究竟敢不敢打? “不动手,老子都看不起你!” 王彻有多少年没受过这种鄙视和侮辱了,剑眉立刻倒竖,怒发冲冠,衣袍鼓胀开来,双眸神光朝蛮厨子激射而去! 刹那间,他的气血已经涌动到极点,滚滚热浪,连周围虚空都扭曲变形,万千恐怖剑影,在其身后若隐若现,锋利无双! 蛮厨子身躯不动,头顶骤然出现巨大气血凝聚的刀影,刺破苍穹,昂然而霸道,与王彻的万千剑影,正是争锋相对。 两者气势竞相拔高,仿佛永无止境一般! 他们眼神射出的神光,在虚空激烈碰撞,像是晴天霹雳,闷雷轰鸣不绝于耳。这是两大绝世强者意志的交锋,各自无敌信念的摩擦,还没开战已经斗得惊心动魄! 周游身前烈风呼啸,将刘恒和何芙依护在身后,否则只是蛮厨子和王彻气势交击的余波,也足以让两人瞬间灰飞烟灭。 这个境界的高手对决,已经稀世罕见。更何况还能放心旁观而没有性命之忧,对刘恒和何芙依这等小辈,没多看一眼都会对他们将来产生巨大影响,这样的机会更珍贵至极。 所以两人哪怕心惊肉跳,震撼非常,也聚精会神连眼睛都不眨一下,不愿放弃每一个瞬间和细节。 相比蛮厨子战意澎湃,王彻显然心存顾忌。略作试探,他就知道蛮厨子是个劲敌,加上越发深不可测的周游在旁,一旦二人围攻,后果对他极其不利。 这一战,不能打! 他狠狠盯视在场众人,尤其蛮厨子和刘恒,显然恨意滔天。但理智让他强行克制羞愤情绪,怒喝一声扭头就走。 “人多打人少,欺负本尊没有帮手么?一个炼骨期小子能废了本尊练皮期徒弟,这种鬼话说出去谁信,本尊就不信天下没人讲理了,这事不算完!” 他哪里会相信刘恒能废了他徒儿,境界差距明显摆在那里,自然深信其中必有蹊跷,更觉得羞辱了,“今天的耻辱,本尊牢记在心,咱们武陵山脉再见!姓蛮的,到时候咱们再公平一战,看看谁强谁弱,谁生,谁死!” 永绥州武陵山脉就在前方了,那里正吸引着天下众多强者汇聚而来,身关将来的大战在即,他要是提前受了伤,肯定影响重大。 所以顾全大局,他只能忍下这一口恶气,所有仇怨,全放在武陵山脉那场注定到来的大战里一并解决吧! 到时候,定要分个生死! 眼见王彻无功而返,身影如烈日流星划破苍穹,含怒而去,蛮厨子和周游四目相对,却并没有丝毫轻松和得意,反而神情凝重起来。 “没想到武陵山脉的消息传得这么广,惊动了太多人,什么牛鬼蛇神都纷纷冒出来了。”蛮厨子嘟哝道。 “这大夏永绥州,毗邻北胡、灵原和百武,听到消息的强者不知会来多少。”周游也在感叹,“想必你们武者因此出世的会更多,毕竟能助人跨出那一步,武者因为更艰难,显然也比修道者更加渴望。” “周老儿,莫非你怕了?”蛮厨子撇嘴道。 周游神色肃穆,“我已经困在这关口太久太久,我寿命将尽,不进则退。这次机缘怕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如果错过,只能带着遗憾寿尽而死。不能见到更高峰的风景,老夫死都不甘心,岂不是白来世上走一遭?” 言下之意已经十分坚决,必定要去争一争了。 蛮厨子却是豪气大生,意气风发道:“正合我意,你我二人携手,好好会尽这天下豪杰!” 寒风袭过,蛮厨子和周游衣袍猎猎,飘然如画中仙人。 提起强敌无数,他们没有害怕,反而更加燃起了熊熊战意,只听得刘恒都热血激荡,或许很多年后都会记得此刻所见的震撼一幕。 看遍劲敌,忘却生死,无所畏惧! 将如同绞肉漩涡的大战,他们带着各自的目的,也带着渴望一战的大气魄,毅然投入其中,这才是绝世强者应有的自信。 无论结局如何,他们一往无前的豪放身影,伟岸如山,都注定将在这一战中,划下最不可磨灭的浓重痕迹! 第五十九章 时间与交易 可一转身,蛮厨子那嘿笑的模样,顿时将盖世强者的风范摧毁殆尽。 “我说刘恒啊,你脑瓜子灵,怎么回事你也该猜到了。我们得到消息,过段日子有个宝地开启,里面最重要的东西,据说只有武生境和书生境的天才少年能够参与争夺,你懂了吧?” 刘恒之前百思不得其解的很多问题,豁然开朗。 难怪,难怪蛮厨子和周老先生会这么重视他,或许大半原因,正是这个。明白了原因,他心态也立刻坦然了,“原来他们需要我。” “小子,到时候你也将卷入其中,与众多天才竞争,但收获绝不会让你失望。”蛮厨子挤眉弄眼,诱惑道:“只要你得到宝贝,老子保证只挑里面有用的,大半留给你,怎么样?” 不怎么样! 刘恒又不傻,连他们这种境界的高手都动心的宝物,竞争之惨烈可想而知,稍不小心就得丢了小命,凭什么啊? 周老先生叹了口气,似乎遇上这样的盟友,深感无奈,“老夫和他不同,我是真想收你做弟子,如果你拜我为师,我不会让你牵扯在这大凶险中,只会带你去找一个清修之地,把毕生衣钵全传授给你,让我游家在你手上发扬光大。” 他的目光殷切而真挚,依旧在等待刘恒改变主意。 之前才听说,这次机缘或许是周老先生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不能借此突破,寿命即将终结。可现在他如果答应拜师,周老先生竟然甘愿放弃机会,带他离开,是要将自己所有希望寄托在了刘恒身上,而不再顾惜自己的生命。 这沉甸甸的邀请,实在让刘恒无法不动容,相比周老先生的诚意,蛮厨子收徒的动机简直只能算是一场肮脏的交易。 “武还是道?” 这段时间以来,他对两种修炼法门不再一窍不通,更有幸看到了好多次大战,真切体会到了武和道各种境界的实力。在他眼中,武和道谈不上孰强孰弱,各有各的强大之处,胜负还是看个人。 但是选择的决定权,现在已经不在他自己手上了。 他郑重请教周老先生,“请问先生,如果修道,三年后能否和武师境高手一战?” 摆在他面前最紧要的问题,正是碧夫人的卦象所说,三年后何伯注定会被围攻而死。无论修炼武还是道,无论用什么办法,他必须在这三年里疯狂提升实力,到时候救下何伯的性命。 可是这个问题,连之前无所不能的老鬼都说无能为力,本来让他失望焦虑,此时灵机一动,朝周老先生问了出来。 能让老鬼忌惮的周老先生,学识渊博,他一定有办法! 这问题让周老先生诧异,面对刘恒期待的眼神,他不禁皱眉道:“历数天下功法,据我所知,哪怕仙经都没有这么快的。修炼本就是逆天而为的事,步步艰辛,相比修道,练武或许快些,但也只是略快,却绝不可能快到这一步。你要是有意,如果一帆风顺,老夫保证你……十年踏入学士境,可与武师境争锋!” 蛮厨子都惊异望来。 哪怕栽培天骄榜上的天才,有辅助修炼的天赋,想在武道上突破武生、武夫到达武师境,也困难重重,最顺利也少说需要十数年以上。修道则更慢一些,大概二十年左右。 这还是大门派重点栽培,不惜花费,耗用众多药物和异宝,才有可能这么快。 但这已经是江湖公认,最快的修炼速度了。 换做普通人,花费的时间更慢。 刘恒还好,现在神魂饱满,等于已经达到书生境顶点,只剩下才子境和突破到学士境的关隘。即将成型的悟读灵心,虽然没有加速修炼的天赋,但好歹也是天骄榜上有名的灵体,修道比常人快得多,或许十五年左右能够达到。 但周游为了吸引刘恒,将这数字生生又斩去五年,三分之一!为了将修炼时间压缩到十年,周游注定要付出恐怖的代价,或许倾尽家当也说不定! 周游想收个好徒弟,连这种愿都敢许下,真够拼命的! 十年? 刘恒一惊,心却彻底沉了下来,“这应该是周老先生能承诺的极限了,可是十年,比老鬼答应的还慢三四年时间,看来这事是的确不可能了。” 连周老先生和老鬼都没办法,想三年提升到武师境相等的实力,难道真的没办法了吗? 他不禁又烦躁起来。 蛮厨子却挑起了眉毛,突然插嘴,“周老儿,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东西,修道老子不知道,但练武,老子还真知道一套三年可与武师境强者一战的功法!” 这出人意料的回答,刘恒脑海里传出异样波动,显然老鬼都觉得惊讶,更别提骤然激动的刘恒了。 周游也是一脸的诧异,随后蹙眉沉思好久,才慎重道:“老夫的确孤陋寡闻了,但这么可怕的提升速度,江湖却无人知晓,想必这功法一定十分诡异,绝不是正道功法。” 蛮厨子听见这话,脸顿时冷了下来,“是正是邪,是道是魔,这可不是单凭你们书生舌头能定下的东西了。” “难怪总有人在说,你们百武为求踏出那一步,很多人不惜钻研各种歪门邪道。原来在你们心里,早已没有正邪之分,再这么下去,怕是整个武道都要坠入魔道了。”周游沉声道。 蛮厨子寸步不让,“只要能让人赢,能一直赢,一直胜,甚至助人踏出最后那一步,这样的功法,谁还敢说它不是最正统和最强的武经?” “但这种功法,相比代价极大,又怎么可能让人那最圆满一步?” 周游还想再争执,蛮厨子却一挥袖子打断,扭头望向刘恒,“争执这些没有任何卵用,反正我是给你说了,想要功法就必须给我夺来宝物,要么就跟周老儿去混,怎么决定你自己看着办。” 还有什么可决定的? 刘恒根本没有丝毫犹豫,他需要的就是这个,哪怕付出任何代价也在所不惜,“你想要的宝物,我会拼尽全力去争取,但前提是,必须答应我事后给我功法!” “成交!”他话音刚落,蛮厨子立马答应下来,绝不给他反悔的机会,心里偷乐。 拿一个承诺换这小子去拼命,这交易怎么算都不亏,而且在他眼里这小子是个招财童子,气运极盛,或许真有一丝得到宝贝的运气呢! 就算不成功,他也没啥损失不是? 蛮厨子的奸猾,让周游气得厉声质问,“你就这么想毁了一块璞玉,将他引入歧途?” “周老儿,你再诋毁武道,老子可真翻脸了!”蛮厨子怒了。 “这已经不是武道的事!这……” 两人因为信念的不同,总是争执不断,刘恒郑重行礼,“先生,你的诚意和好心,刘恒牢记在心。可我不得不这么选择,我缺的就是时间,找遍了方法,只有这样了。” 这或许是最好的选择了,刘恒有了希望,周老先生也不用放弃最后一搏的机会。 待他这么好的老先生,他同样不愿老先生因为他,无声无息在某个角落逝去。 看向刘恒,周游知道这孩子很有主张,一定有必须这样做的原因,可这样的选择实在让他痛心疾首,又不知该怎么去劝说了。 所以神色复杂,长了好几次嘴,最后化作一声长叹,“也罢,等这事结束以后再看吧,说不定能有转机。” 他还是没有放弃,毕竟这次开启的宝地,传闻是修道天才的大机缘,或许能有奇迹发生。 提到这事,生怕蛮厨子耍赖,刘恒警惕问道:“先说说,你究竟想要里面的什么宝贝,长什么样?” 别的可以都不管,但这是换取功法的唯一物品,刘恒必须清楚是什么,全力争夺这件蛮厨子想要的东西,要是最后抢错了,蛮厨子不认才麻烦了。 “不知道,别说是老子,谁都不知道。”蛮厨子道。 刘恒不禁愕然,“你们都准备拼命了,却连是什么都不知道?” “反正知道对我们有用就得了,江湖机缘,要是还没开始就知根知底,也不用说是撞机缘了,哪有这么便宜的事?”蛮厨子撇嘴道,鄙视刘恒的无知,“你只要见到同龄天才全力争夺的东西,然而给老子抢来就行了,不管是啥,老子保管不赖账!” 刘恒只觉得无语,这么草率和无所谓,真的好吗? …… 大夏开平三十二年的大年初一,就这么惊险又平静的悄然逝去。 行进在前往武陵山脉的路上,牛车和马车日夜兼程,周围山野不时闪过矫健人影,甚至夜空偶尔也会划过几道流星。 显然,正有无数高手在赶往同一个地方。 马车车厢里,刘恒已经撤去了自己的木床,头和脚分别靠在两把椅子上,中间悬空。每天睡觉,刘恒都要保持这个古怪的姿态,身躯僵硬微微颤抖,体内越来越庞大的力气,冲击向他的脊柱,不断敲打和熬练。 脊柱是人体的龙骨,支撑人体的关键所在,也是炼骨期最重要的最后一步。只要打通脊柱,力气在体内畅通无阻,不会再因为骨头的脆弱,限制了力气的增长。反而气血能汇聚在骨骼中,打破筋肉的极限,更使攻击多出特有的穿透之力,威力大增。 如果是其他人,在这时候只能慢工出细活,耐下性子打熬,不敢出丝毫差错,会花费很长时间。 有了老鬼的秘法则不同,专门修炼脊柱,这痛苦几近折磨的古怪方式,却能帮助他尽快晋升炼骨期大成。 脊柱三十三块脊骨嘎嘎作响,比之前坚固无数倍,如同金铁摩擦,一一被贯通。感受着筋肉不断虚弱下去,体内的气血却并没有减少,在骨架里穿梭自如,变得更加运转如意,刘恒心里无惊无喜,十分平静。 “炼骨期大成了。” 第六十章 练皮期! “这小子……”蛮厨子摇了摇头,无言以对。 明明武道天赋普通,却能以疯狂的速度不断突破境界,三天跨入炼骨期,十天炼骨期小成,又用十六天打通全身骨骼,晋升炼骨期大成了! 这么惊悚的事,要是传到江湖,不知要吓死多少人! 简直是妖孽!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蛮厨子打死不都回信,哪怕现在,他依旧觉得匪夷所思。看见刘恒,再回想自己,炼骨期足足都花了三年多,就这还被师傅表扬有天赋,曾经他和所有人也是这么觉得的,可在刘恒一个月不到炼骨期修炼圆满的表现面前,蛮厨子突然有种羞愧想死的心情。 或许是心里不满,或许是总觉得不踏实,蛮厨子硬是逼着刘恒压制了两天境界,不准匆忙突破练皮期。 这两天,刘恒不断要做的,就是重复磨练所有功法,从弓体术基本式、靠山崩到弓体拳和新的弓体升龙力,还有《戒牒刀法》。筋肉骨骼再次如打铁炼钢般锻造,重温学过的所有功法到后来,不仅对功法有了新的感悟,连身材也又一次发生了变化。 身上练筋期修炼出来的大块肉,再度收缩,仿佛重新变成了曾经瘦弱书生的样子。可是肌肉里面每一丝都坚韧细密,如同千锤百炼的钢丝一般,只要发力,能爆发出更强大的力气。 皮下的大筋好似牛筋,一旦动作根根绷紧如大龙,反应又平稳又敏捷。 尤其骨骼,不仅让刘恒身材抽高一米八开外,这几天一遍又一遍气血冲刷,带走了骨骼里所有杂质,使骨骼更加通透,仿佛白玉雕琢,却比钢铁还要牢固。这样才能承受越来越强的气血,不会在使用穿透之力时自己伤到骨头,对别人的穿透之力也有了一定抵御能力。 要是换做没修炼到炼骨期时,他的肉身绝不能被穿透之力打中,否则力道直透身体最深处。就像之前和赵真羽一战,他的宝剑哪怕只是擦到,也绝对会被锋锐的穿透之力切断肉身而重伤。 没有炼骨期的磨练,相对穿透之力,肉身是那样的脆弱不堪,简直一碰即碎。 而现在,越来越旺盛的气血,一旦凝聚何处,筋肉发力顿时膨胀,竟然如同钢丝缠绞成钢球,像是要把皮膜撑得裂开一样,有种撕裂般的疼痛。 刘恒虽然没有试过,但总感觉鼓动筋肉到这地步,可以抗住很多打击了。 “可是撑起筋肉,皮膜近乎被撕裂的感觉,好像是生生剥皮般的疼痛,以我的定力都忍受不住这样的疼痛感,谁都人受不了。”刘恒心有余悸,却也明白,“皮膜还没磨练,所以承受不住这样庞大的力气了,这是炼骨期到了极限。” 修炼皮膜,已经迫在眉睫。 蛮厨子也看出刘恒虽然修炼速度惊人,可根基比他当年还要牢固,并没有不踏实的地方,所以不再阻拦,嘴里却难免嘟嘟哝哝。 “这小子秘密真多,单说这套武生境秘法,就是绝世珍宝。要不是对老子没用了,肯定软硬兼施,怎么都给老子吐出来。不过这样快得诡异的速度,或许他和那套功法,真是天生注定的缘分。” 无数不为人知的过往又浮现心头,他唏嘘一声,陷入了沉思。 他们已经进入了武陵山脉边缘,前进速度又慢了下来,似乎快到目的地,反而不急了。刘恒记住车队前行的方向,带上练皮期秘方的各种药材,下车找地方磨练皮膜,相信修炼完也能追上缓慢前行的车队。 寒冬大雪,天地一片死寂,连虫兽的踪迹都变得稀少了,陷入冬眠。无论看向何处,都是一片雪白,单调而苍白,好像整个天地都被冰封冻结,泯灭了大地上所有的生机。 “只有在这样的景象下,才能知道人有多么渺小,仿佛尘埃。”莫名生出感触,刘恒很快扫除了这些杂念,是心神变得空灵专注,一门心思琢磨起修炼来。 在呼气结冰的天气里,刘恒脱下上衣,露出精健身材,并不魁梧,但块垒分明。连鞋袜都脱下,撸起裤管,赤足踩在雪地上,近乎赤身*,他却并没怎么感到寒冷。 修炼到现在的境界,气血如同体内自生火炉,不惧严寒,风雪落在身上,转眼就会被融化成了水。但有些麻烦的是,脚踩进雪堆,仿佛热铁棍插入雪中,陷下去的速度很快,行走都有些阻碍。 把药材熬成汁水,擦拭到每一寸肌肤上,好像辣椒水一样又痒又辣,难受至极。 “加入了一丝蛇精毒液,这药汁已经有种腐蚀的力量,可老鬼传授的秘方,还有几种药材蛮厨子都没准备。听名字也都是大毒之物,不知道全融入其中,会可怕到什么地步。” 刘恒摇了摇头,把心思集中在臂膀上,鼓动全身的气血,那种筋肉膨胀,撕裂皮膜剧痛感再次传来。 这里的皮膜上都渗出细密血珠,绷得几乎透明,血肉都能看见,十分恐怖。 刘恒再也忍受不住,朝前猛烈一蹦,全力撞在粗壮的树干上。 嘭! 如同大地重响,三人合抱不住的树干,也被这巨大力量撞得剧烈震动,树枝上的雪盖疯狂坠落。但即将胀裂的地方经此一撞,立刻气消血散,虽然还疼,却更有一种舒服的感觉传遍全身。 “又疼,又舒服,真是怪异。”刘恒低头看了看撞击的地方,肿胀全消,稚嫩的皮肤似乎坚韧一丝,“靠山崩,原来也是练皮期的秘法。” 舒服感很快消散,药汁痒辣感立刻回归,逼得刘恒不敢停顿,不断的鼓起皮膜,又不断施展靠山崩,狠狠撞到树干,身上每一处都没有放过。 寂静山野里,重撞声不绝于耳,仿佛连大地都随之震动,听得人心惊肉跳。 “你是在练皮吗?” 有个声音突然在旁边响起,刘恒立刻扭身望去。 却见是个大约十七八岁年纪的少年,身穿厚重大氅,腰挺身直,模样俊美,又是公子哥的模样,朝刘恒好奇望来,似乎是被刘恒修炼的巨大声响吸引过来的。 这人莫非又是赵真羽那样的,难道不知道修炼是私密之事,这样旁观很不礼貌吗? 刘恒皱眉,正要说话,少年已经醒悟过来,急忙解释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打扰的。师傅说磨练皮膜,和人对练效果最佳,我也是练皮期,可师兄弟里没有和我同样境界的,自己修炼很浪费时间。本来很苦恼,听见你练皮的声音就赶紧赶过来,就是想问问,能不能和我搭伙对练?” 那双清澈大眼,满是期待地看来,刘恒竟见不到丝毫杂念,“原来是这样,之前倒是也听老鬼说过这种说法,再者说,对练能增加我实战的经验,好处多多。” 想到这里,刘恒也动了心,而且少年真挚的道歉,也让他好感大增,朝少年抱拳行礼道:“我姓刘名恒,敢问兄台贵姓?” 见刘恒这么讲礼数,少年手忙脚乱,也仓促回礼,模样颇不自然,神色却很郑重,“见过刘师兄,我免贵姓徐,名子章,师兄叫我徐师弟就行。” 在他看来,刘恒身材比他修长,雪天里赤身光足练武,更显出英武硬朗的男儿气概,模样比他成熟很多,显然应该叫刘兄。 刘恒现在的样子,实在和真实年龄差距太大了,听得心里哭笑不得,却也没有再啰嗦辩解。 徐子章慢慢侧身曲腿,横掌于前,架势堂堂正正,颇为大气,显然是名门大派调教出来的弟子,“还望师兄不吝请教。” 停下磨练这片刻,刘恒浑身已经痒辣得难受,见状再也忍不住了,大喝一声率先攻去。 “师兄怎么……” 见刘恒突然就气势惊人的扑来,徐子章不禁有些发呆,这位师兄怎么一点规矩都不讲?在门派里对练,不是该先亮亮起手式,客气两句才出手吗? 他哪里知道,刘恒真算起来,其实是野路子出身,遇上蛮厨子这便宜师傅,能期待蛮厨子会教他什么规矩? 但徐子章的心性,居然很快给刘恒找到了理由,敬佩起来,“师傅总说,出了门派,就要做好随时开打的准备,门派的规矩要彻底丢了,否则小命难保。刘师兄不愧是师兄,比我觉悟高,这是提醒我出门的危险,随时可能发生!” 他郑重起来,手掌一屈一吐,如灵蛇吐信,迅疾拍在刘恒的肩臂。 刘恒身躯一震,硬生生鼓起来的筋肉,立刻被拍了下去,力量竟不比他弱多少。不等刘恒变招,徐子章再度拍掌下来,直击刘恒左腹,刘恒心念急转,左腹所有筋肉,猛然绞成一坨,用上了全部力道。 即将被撑开皮膜的庞大气血,再次被徐子章拍散,转眼间,徐子章再次打来。 “就是这样!” 同样磨练皮膜,但对练的效率,显然比刘恒独练高出好几倍。短短一炷香的时间,他浑身上下几乎都被打了一遍,实在舒服得说不出来。 要是换做刘恒自己练,要达到这样的效果,起码得花半个小时。 看见刘恒连中他好几十章的拍击,竟然还站得稳,没有疼痛受伤的样子,徐子章也暗暗佩服与欣赏起来,“同样境界,很少有人能接我《游蛇化云掌》数十击而不受伤,刘师兄的武功也很厉害!” “师弟小心,换你来!”刘恒高喊一声,果断变招,由靠山崩变作弓体拳。 第六十一章 你,无耻! 这样磨练,双方的穿透之力,才能起到打散对方全部气血的最佳效果,使皮膜好像被锻造的铁皮,反复揉打锤炼,去除杂质,变得更加坚韧。 但他的弓体拳,却超过了这个范围,杀伤力太大,出手伤人,自然要收敛一些。 “来得好!” 徐子章朗喝,单从刘恒出手的自信和沉稳,他眼睛一亮,已经能感受到刘恒拳法的不凡来。 弓体拳是刘恒的杀手锏,向来无往不利,连番大战,刘恒不知不觉渐渐养出了对弓体拳的无穷信念,施展开来,别有一番气势。 瞬间攻守对换,徐子章早有准备,面对刘恒威猛无铸的攻势,他不退反进,双手一架,稳稳将刘恒拳势格挡了下来。 刘恒能感到,落拳下去的地方,如同打在铁板,硬块被他敲碎敲散,锦衣下的肌肤似乎有种弹性,一落一抬,他的穿透之力竟然瞬间被抵消了大半。 比起他追求的坚韧如牛皮,徐子章的练皮秘法显然另有玄妙。并不是铸造钢铁,让对方攻击无功而返,而是巧妙卸力,将对方攻势反弹对消。 初次接触其他的法门,刘恒心里啧啧惊奇,暗中思忖,发觉两种秘法是选择了不同的道,各有千秋,却谈不上哪一种更高明。 但弓体术这套练体秘法是老鬼传授,十分神奇,能和弓体术相提并论,这种秘法自然也很厉害了。 “不知这秘法叫什么名字,一定来头极大。”刘恒心里喃喃。 徐子章也露出惊喜神色。 他并不是真找不到人来对练,而是怪在他的功法上,功法越神奇,修炼方式就越苛刻。练皮到小成境界后,他找了好多人,或轻或重,都无法恰到好处的打凹皮膜却不破坏反弹之力,再也找不到能促进他修炼的对练者了,为此已经苦恼了好久。 连他师傅都为此头疼不已。 之所以找刘恒对练,是暗中观察了好一会,觉得刘恒的实力或许有用,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出声的,没想到真的有效! 在不彻底打破皮膜弹力的前提下,如同弹簧,要压得更深反弹力才能更大。刘恒的力道,增一分则肌肤崩裂,减一分又达不到磨练弹力的效果,正好是肌肤弹力的极限! 这正是徐子章梦寐以求的事! “再来!”他兴奋清喝,气血不断变化,在刘恒如雨落下的重拳轰击中,迅速磨练身上的每一寸皮膜。 一套下来,全身皮膜弹性终于再次增长了一丝,几近停滞的境界,在刘恒的辅助下慢慢冲击向练皮期大成! “如果每天能这样对练两个小时,最多半年,我一定能武生境圆满,比我自己练快了起码两三倍!”徐子章白皙脸上浮起激动的红晕,让刘恒一起分享他的喜悦,随后乞求道:“拜托刘师兄,每天能抽出两个时辰,陪我对练吗?” 能相互帮助,刘恒自然乐意,但此刻却训斥道:“这待会再说!谁教你交手时能分神的,要是换做真正的对战,一个分神就会害你丧命!” 凶巴巴的,真是严厉,跟师兄师姐他们差不多! 徐子章吐了吐舌头,正要道歉,刘恒又冷脸沉喝道:“还有,你怎么回事,练武要练到通透,不能留下余地。总是躲躲闪闪,胸膛皮膜一直没打熬到,莫非是想日后留下致命破绽,还是考校师兄我的身法?” 这徐子章身法极好,步伐好似水里的鱼,捉摸不定,连弓体术基本式都很难跟上节奏。这样一来,打到何处并不是刘恒自己决定,而是徐子章选择以哪一处接拳打到。 虽然好像被对方掌握了主动,但本来就是好心帮他打熬皮膜,而不是生死争斗,自然不会计较谁主动谁被动这种小事。可是半天过去,徐子章仿佛猫戏老鼠般,又或是对战到酣畅处,彻底忘了对练的根本目的,胸口一大块皮膜总是躲闪过去,没让刘恒打到一拳,刘恒就真有点生气了。 听到刘恒怒喝,徐子章刹那间脸色大变,急忙想要解释什么,起了较量之心的刘恒却率先动了手。 论起实战,刘恒的经验比第一次出门的徐子章丰富太多了。 一认真起来,他弓体术基本式的身法立刻变得更加灵敏,如同树上猿猴,一个窜身用背挡住徐子章一只手,左手隔开徐子章另一只试图防御的手,扬拳就打向徐子章空门大开的胸膛,大喝道:“接拳!” 这凌厉果断的架势,徐子章俊美脸庞瞬间煞白,仿佛吓傻了一般。 呯! 落拳下去,刘恒立刻察觉不对劲,弹性十足,但触感柔软,这小子是真吓傻了不成,怎么忘了要鼓动气血筋肉,磨练皮膜? 幸好是对练,他赶紧收回了大半力气,但毫不防御,想来这一拳徐子章胸口肯定难免伤痛。退后两步,刘恒气得眉毛都竖了起来,“你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对练误伤在所难免,可你分明是走神了!要是换做实战,你现在……” “师,师兄,你!” 刘恒话还没说完呢,就见徐子章俊美脸庞由白转红,涨得通红。猛地捂住胸膛,好像蒙受了多大的羞辱一样,灵动大眼羞怒瞪着他,眼泪猛地就夺眶而出,“你,你无耻!” 眼泪一流简直止不住,如同泉涌,他一跺脚,居然就这么大哭着跑了! “这小子……”刘恒目瞪口呆,喃喃失声,“多大点事,竟然还哭了,难道之前从没受过伤么,他家里怎么能娇生惯养到这地步?还有就这么跑了算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怎么欺负他了呢!” 眼见徐子章身影很快消失在雪色之中,刘恒不禁气恼道:“好心帮他练皮膜,又教他实战经验,他还骂我无耻?没见过这么奇葩的人,这小子一定脑子有病,以后要是再遇上,我绝对当做不认识!” 不管徐子章再怎么古怪,今天的修炼目标提前达到,药效也已经过去,全身疼痛,在练下去过犹不及,刘恒索性穿好衣服,追赶车队去了。 刘恒离开好一会,一个明眸皓齿的绝丽女子拉着徐子章,气冲冲地赶了过来,大喝道:“那个无耻混蛋呢?敢欺负我们家梓章,实在胆大包天,死不足惜!赶紧给我出来,我要你碎尸万段!” 女子大喊大叫,倒竖的柳眉下,清亮双眸冒出火光,像是要杀人,显然气到了极点。 可惜两人要找的刘恒已经走了很久,任她再怎么叫嚷也出不来了。她还不罢休,拉着徐子章搜遍了一大片雪地,最后没能寻到“那混蛋”的踪迹。她纤手按住柳腰,高耸胸脯剧烈起伏,有气撒不出,银牙都快咬碎了。 “敢做不敢当,跑的倒是贼快,你就祈祷吧,千万别让我遇见!” 厉喝间,她含愤一击,看似柔弱的玉手印到身旁树干,徒然爆发出剧烈声响。刺耳剧烈的嘎吱声越来越烈,历经刘恒千百次猛撞而屹立不倒的粗壮树干,竟承受不住绝丽女子一巴掌之威,居中断裂。 仿佛山岳倾倒,替刘恒受罪的巨树轰然砸下,气势惊人。 同样是一招《游蛇化云掌》,但劲装女子比徐子章施展出来,恐怖了何止百十倍?! 徐子章都被她吓到了,小声道:“二师姐,算,算了吧,他好像不是故意的……” “说什么呢?还不是怪你!看你哭着跑回来,要不是追问了半天你才说,耽搁了时间,否则怎么能让淫贼跑的没影了?” 女子拿大眼瞪他,“人家就是欺负你太单纯了,才敢借对练的机会故意调戏你,要是不把这种淫贼杀了,你的名节都被他彻底毁了!而且还不知有多少人的名节会毁在淫贼手里!今天敢打你胸,下次他就能更得寸进尺……” 女子说起来就停不下来,如同一把玉珠掉落金盘里般,清脆悦耳却噼里啪啦,徐子章被她说的又是泪珠子滚落,气恼哽咽道:“你还提,你还提!早知道就不跟你说了!” “得,得,得,我的小祖宗哎,我以后都不提了,连师傅都不告诉总行了吧?”女子最看不得徐子章垂泪的可怜样,伸出玉手忙着帮他抹泪,叹气道:“这次大师兄闭关,师傅让我看好你们,我自然不能让你们受丁点委屈,这种欺负你的淫贼绝不能放过,否则这事传扬出去,咱们整个门派都会被人看不起,你知道吗?” 徐子章怯怯地道:“他,他应该不会说出去的吧?” “这么猥琐的事都做得出的人,还有什么事不敢说的,指不定还会当做得意事到处宣扬呢,这事你别管了,我来处理。”女子脆声冷冷道,明眸里寒光四溢,“在这里遇见,看来淫贼也应该会去武陵山脉,到时候你带着我去,一定要把他认出来,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人物!看我怎么替你报仇!” “哦。”徐子章闷闷不乐,嘟哝答应。 女子这才拉住他,一路细细叮咛唠叨,快步远去了。 远处马车里,刘恒突然打了个冷噤,不禁疑惑道:“莫非刚才受凉了?” 后来发生的事,他浑然不知,自然不知道还没到地方,他已经又被人惦记上了。 “听蛮厨子说要到地方还有个五六天,如果徐子章还能陪我对练,或许到地方之前,我就能突破到练皮期初成的境界了。”回想对练对修炼的极大帮助,刘恒只觉遗憾,转头就把这事放下了,开始细心感受皮膜的细微变化。 第六十二章 北胡狼骑! 只是短短半天时间,他都能感觉到皮膜变厚了一丝,有了一种韧性。如果换做别的秘法,皮膜的提升几乎感觉不到,需要长年累月才会有显著变化。 属于神异弓体术的靠山崩,加上老鬼特意给的练皮秘方,头一次开始磨练皮膜,修炼效果也比其他秘法好上太多。 “可惜了,徐子章一走,自己练习肯定没这么快。”刘恒又惋惜一句,随后琢磨道:“周老先生的弟子们都是修道的,蛮厨子境界太高,都没法帮我对练。好在听说这次武陵山脉是江湖盛世,应该会来很多江湖中人,到时候再找个合适的对练吧。” 一行人逐渐前行,又过去三天,遇见的林木越来越密集,枝节粗大,都是生长了很久的古树,有种蛮荒亘古的气息。 显然他们已经走进了武陵山脉的深处。 如果是往常,这种地方凶兽纵横,危险至极,连经验老道的老猎人都不会来打猎,很难见到人的踪迹。 但这几天见到的人越来越多,刘恒甚至见到了一群道士,还有一群长裙佩剑的女子飘然而去,身姿仿佛飞天仙子一般。鬼气森森的老妪,红眉绿眼的侏儒,还有更多奇装异服的人士,争先赶后的朝前奔走。 寂静深山,慢慢多了一种非同寻常的气氛。 甚至昨天傍晚,他见到了神似孔雀的巨鸟,拖着极长的尾羽飞过,姿态格外优雅,五彩斑斓美丽得如同梦幻仙鸟。在地上留下像是黑云的庞大黑影,而它迅速飞过的苍穹上,却仿佛留下了一道彩虹,绚丽夺目。 不止刘恒看得震撼,连蛮厨子都怔怔目送其飞远,好久后才皱眉嘟哝,“怎么连妖族的孔老怪都来了?” 能让蛮厨子重视的人物,实力必然极强,或许连他都视为劲敌。 随着深入,蛮厨子渐渐收起了一直挂在脸上的漫不经心,自从见过那巨大孔雀之后,蛮厨子夜里甚至嘱咐刘恒,“这几天练武,改作早上或傍晚我们停车后,千万别走太远!” 奇人异士接连出现,刘恒也谨慎起来,郑重答应。 所以今天,距离目的地只有两天的路程了,刘恒一直在马车里磨练《戒牒刀法》到傍晚,吃过晚饭,才独自出行。 走了几百步,刘恒停在原地,抹上药汁开始今天的修炼。 三天下来,他的皮膜表面上看没有增厚多少,也看不出异变来,但他自己感觉就像被反复鞣制过的皮革,组成皮膜的脉络粗壮坚固,普通成年人全力打来,或许单凭皮膜都能让他无功而返。 “听说到了练皮期,如果在杀场上,能力敌十多个训练有素的强壮士兵,是军队的中坚力量,不知我现在做不做得到?”刘恒不断全力施展靠山崩,心里反思道:“一个多月前遇到的那群北胡骑兵,哪怕他们练过合击战术,也绝对困不住现在的我了。而且再上一步,练皮期初成后,他们普通刀剑没有穿透之力的加持,连我的皮膜都破不开。” 这就是进步,迅速惊人的进步,刘恒的信心也在增长,“如果再遇见他们,不会再像原来这么麻烦,我独自出手不能全歼,也肯定能吓退。” 忽然,他感觉到地面一阵不自然的震动,而且越来越强烈。雪地剧烈的起伏,他像是突然落进大海,再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腿脚发软,几乎站立不住。 “是地震了!” 刘恒惊容,努力稳住身形,体会到了天地灾难的大恐怖。人在这样颠覆天地的大势面前,好像沧海一栗,努力挣扎见不到一丝希望,只剩下恐惧。 正头晕眼花,耳畔忽然听到一声如雷厉喝,“小子,赶紧滚回来!” 是蛮厨子! 如同雷音贯耳,使刘恒骤然惊醒,奋不顾身的朝车队所在方向狂奔。 在他的身后,无数巨树在迅速地轰然倒塌,雪花和尘土甚至大块土地都高高飞起,地面在凹凸间剧烈变化,场面震撼得仿佛世界末日降临。 无数冬眠的兽禽惊醒,或小或大的野兽身影出现在刘恒周围,也在疯狂四散,发出惶恐或凄厉的惨叫嘶吼,听得人更加心慌胆颤。 还好离得不远,刘恒跑到一行人身边,才有了一丝安全感,惊魂稍定。 恐怖的局势没有蔓延到这里,只有地面微微的震动。疯狂的野兽们也像是遇到无形阻碍,在车前不远处忽然散开,朝两边分成两道汹涌洪流,继续朝前猛奔而去。 周老先生面无表情,在学生们的搀扶下淡淡看向地震发生的方向,蛮厨子则脸色难看,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 “这群蛮子,也就是在大夏敢这么嚣张,要是在百武,屁都不敢放一个。” 漫天迷雾般的尘土被狂风扫开,突然出现的一幕,让刘恒眼睛瞪圆,只觉难以置信。 他刚刚练武的地方,正在被无数巨狼狠狠践踏,多得不可计数,密密麻麻令人毛骨悚然。 每一头巨狼都有一人多高,堪比神骏,但奔跑起来透出的凶狠和嗜血气息是神骏万万比不了的。巨狼都身披鳞甲,鞍子上做着精壮武士,也是重甲在身,身背大弓手执巨刃。每一个都气血强盛,远超武生境的极限,神色冷酷,绝对是久经沙场的强者! 从狼到人,都是全身漆黑,仿佛从地狱里冲出来的死骑大军,要来人间收割亿万生命一般!千骑过境,却有千军万马之势,带来像是灾难的地震,个个强者,气血汇聚成一处,便有一往无前,踏破一切的无敌强势! 世上竟然还有这样的强军,实在让人觉得难以置信! 天地之间,还有什么能阻挡他们?! “这是北胡的呼延狼军,是天下闻名的精锐军队,坐镇北胡南疆。自建国起未尝一败,只有这样的万胜之军,才能培养出这样的气势,天下无敌的意志,简直有了自己的军魂。” 周老先生感慨评价,“北胡能与其相提并论的军队只有两只,历数天下众国,这样的精锐军队也寥寥可数。哪怕只来了千骑,集结军阵,凝聚的庞大气血足以震散学士境的神魂,可谓群邪辟易。” 刘恒默默听着,心头震撼莫名,原来军队,可以强到这种地步! 之前还因为境界的提升,渐渐不把北胡的骑兵放在眼里了,但此刻所见,让刘恒对北胡骑兵的印象彻底颠覆。 难怪天下高手无数,更有众多强大宗门和世家,统治天下的还是朝廷国家。 “北胡公然派精锐军队前来,恐怕大夏的人也快到了,不知来的是哪一支强军?”大师兄荣道中唏嘘道,“这次连各国都派兵前来,可真是越闹越大了。” 大夏也会派兵来? 刘恒心里一动,刚见识过北胡精锐的可怕,不知道我大夏的精锐军队,又会有怎样惊艳的风采? 他隐隐期待起来。 第二天,马车和牛车开始翻山越岭,到第三天夜里才停在一个僻静山头,开始安营扎寨。面对的一个山谷里,刘恒凝神望去,居然像是一个小镇,灯火如织,十分热闹。 “如此荒僻的深山里,竟然还有城镇?” 蛮厨子吃着肉块,撇嘴道:“那只是个集市,江湖上只要有什么大事的消息,这些个商会就像是闻着臭味的苍蝇,来的最快。估计半年前消息才传出来,就有商会来搭建集市,专门赚死人钱,也不嫌恶心。” 商会? 传闻世上最有钱的就是商会,很多商会富可敌国,却从不参与任何纷争,里面都是商人,每天一门心思只想着赚钱。 听蛮厨子说得粗鄙,周老先生却没有反驳,显然默认了这种赚死人钱的说法。 宝地出世,对每个修炼者而言都是机遇,为了提升实力,哪怕九死一生都在所不惜。可是这样的争杀,注定无比的残酷,不知会死去多少人,商会偏偏抓住江湖人齐聚的大好时机,前来大赚特赚,可见他们的贪婪和冷血。 今夜讲完课,周老先生罕见的严厉叮嘱所有人,让他们在等待宝地出世的时间里,一定要谨慎小心。这地方已经变得鱼龙混杂,什么事都可能发生,连他和蛮厨子都很难顾及到每个人了。 可是刚下了课,德琼便挤眉弄眼凑了过来,“刘师弟啊,宝地还不知道多久才出世,你不是还差了几味练皮的药么,正好陪我去集市凑凑热闹?” 这就是个闲不住的货! “又想去青楼?”刘恒一听立刻黑脸,“不去!” “嘿,你把师兄我看成什么人了?每天只知道寻花问柳,我是那种人吗?”德琼声音骤然高亢,仿佛受了多大的冤屈,可看刘恒那一脸分明就是的表情,他也不禁尴尬地连连咳嗽。 见刘恒转身要走,德琼赶紧拉住他,语气分外严肃,“师弟,我这次去集市,可不是去闲逛的,而是有重任在身。” “大战在即,讲究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尤其这次对师傅至关重要。集市来的都是江湖中人,是消息最灵通的地方,我必须去打探消息,起码得知道师傅他们和你们的劲敌都来了哪些,你不想知道么?” 好充分的理由,刘恒竟无言以对。 第六十三章 群雄汇聚! 集市之中,人声鼎沸。 远看只是村镇大小,走进了才发觉占地极广。亭台楼榭,溪流湖泊,宫群塔楼林立,景致富贵逼人,说是王宫大院都有人信,哪里像是半年建造的小集市? “这些商行最重视门面,一旦定了消息,就邀请绝顶高手把整片地挪移过来,这样的地界最多只要十天半个月就能拼凑起来,请这样的存在出手,花费巨资最后自然能在更多江湖人的手里赚回来。”德琼看出刘恒的震惊之色,细细解释,随后也感慨道:“以钱生钱的本事,天下以他们为最,再没有人能比得过他们商行了。” 以人力生生挪移整片地过来? 一个人抬起重过亿万倍的大地轻而易举地行走,实在难以想象这画面是多么宏伟壮观,简直是神话传说中移山填海的大神通! 刘恒只是联想,都觉得震撼的无以复加,能够随意改变天地,这是修炼到了何等逆天的境界? 而商行为了赚钱的大气魄,也让他心生触动,明白了一个道理,“只有舍得花钱,才能赚更多的钱。” 头一次见到这样专门为江湖人服务的集市,刘恒处处看着都感到万分新奇,行走在人群中的,没有一个普通人。 曾经经过的地方,上百人里面最有两三个修炼者,属于平常很难见到的存在,到了这里他才发现,世上竟然有这么多修炼者,放眼望去成千上万! 大夏禁止刀兵的禁令,在这里被公然无视,人人随身带着各色兵刃,仿佛是习以为常。 不带刀兵的,反而更让人忌惮,要么身穿道袍,要么文士打扮,要么是花轿娇女,显然是修道之人。 相比气血强弱一看就知道的武者,修道者神魂藏于肉身,不出窍很难察觉是什么境界的高手,所以看上去都是深藏不露。 看不出深浅,自然也不敢轻易招惹了。 江湖人士平时都是恃才傲物的性格,这么热闹的地方,难免生出摩擦,但让刘恒惊奇的是,居然很少见到当街争斗。 “集市是商行用来赚钱的,哪能容别人砸了场子,早就请了无数高手坐镇。集市禁武,这是江湖自上古就默认了的规矩,现在还敢在集市打斗的,已经很少有了。” 德琼知道刘恒初入江湖,这些规矩自然要讲给他听,“当然禁武只限集市之内,要是真闹得不可开交,卖商行们一个面子,只要出了集市,打生打死都不会有人管了。” 立下规矩,能让大多数桀骜不驯的江湖人都共同遵守,惩罚肯定十分厉害,刘恒牢记在心。 “各大商行的门面里,江湖人需要的东西,基本都能在里面找到,价格也算公道。”德琼讲的很细,“门面外也设有摊子,缴纳给商行一定租金就能自行买卖,要是连各大商行都找不到的东西,转转这些摊子,多么稀奇古怪的物品都会出现。” 听了几句周围人的闲聊,德琼顿时有些惋惜,“宝地开启在即,咱们来的有些晚了,错过了最热闹的盛事。各大商行联合的拍卖会前两天才结束,世上最珍贵的宝物往往出现在这类拍卖会里,要是早来两天,就能带你大开眼界了。” 刘恒也不禁遗憾,“以后有机会,一定要见识见识。” “只要能好好活着,这种机会以后多得是。”德琼拍拍他肩膀安慰道,“先去各商行和这些摊子转转,长长见识,把你需要的药材买了,就去酒楼打探消息。” 随处走随处逛,刘恒很快被琳琅满目或千奇百怪的见闻晃花了眼。 商行之中,待客的不是风度翩翩的英俊小生,就是美貌少女,巧笑倩兮,放在俗世足够惊艳,在这里却只是伙计。罗列的货物,不仅宝药、宝兵和灵器随处可见,连道器、神兵都有得卖! “五师姐的灵器仿制广寒玉兔和晨曦五仙霞,大师兄的道器玉质小剑,其神异和可怕威力我是见识过的,这样的宝物居然也能轻易买到?” 刘恒实在难以置信,再一看标价,道器和神兵也只是作价几万或十余万,但数字后面跟了个古怪的紫字。 “东西绝对是货真价实的,这一点你不用怀疑,可比修炼者性命相修的本命宝物,这些的威力总是差了一些。”德琼笑道:“标价是灵原铸造的紫金币,一枚就可以和修道开窍、练武凝练内气的大药等价,咱们可买不起。” “这么贵?” 修道者开窍,晋升真正的士子境,练武之人凝练内气晋升武夫境,都需要专门的丹药辅助,才能踏出这至关重要的一步。这类丹药的珍贵可想而知,楼下见到最差的也标价几十上百万两黄金,可用灵原铸造的紫金币,竟只需要一枚? 明白了价格的真正差异,再看这些道器神兵的价钱,刘恒只觉心惊肉跳,少说都是数百亿黄金,这是什么天价,都能买下一座大夏的州城了吧?竟然这么值钱? “紫金一枚一两,大约等于百万黄金,它本身就是宝材,能打造顶级灵器,这么一说就不觉得夸张了吧?”德琼笑着解释道。 的确……很不夸张! 刘恒脑门都冒汗,实在被这真实的江湖镇住了,修炼者的花费,境界越高越堪称恐怖!放到俗世,单是一件宝物的价钱说出去,都不知道会吓死多少人。 等转到摊子上,刘恒又一次大开眼界。 有专门买眼珠子的,奇形怪状大小不一,听说是用来打造灵器的某种材料。 很多卖骨头和各色兽角、兽爪和鳞皮的,还有神异矿石,有些连德琼都辨认不出,还价格奇贵,张口紫金起价,还一副爱买不买的态度。 也有来历不明的残破宝物或残图,残缺不全的功法秘籍,用途和长相双重诡异的东西简直数不胜数,甚至两人还被拉到角落,看见贩卖奴隶、兽卵和幼兽的! 真是无奇不有! 只有刘恒想不到的,没有在这里见不到的,走了一圈,他原来对世界的认知,彻底被颠得天翻地覆了。 最后,在德琼介绍药材最好的道然商会和洞玄商会里,分别挑选到需要的几味药材,刘恒一脸麻木的被德琼拖进了一家酒楼。 “这大商酒楼,挂的是天下第一商行大商商会的招牌,消息数这里最灵通。” 德琼这次十分难得,进门后对深处幽僻的宫殿楼阁看都不看,没有一点要去喝花酒的意思,直接在最喧闹的迎客大堂里要了桌酒席,就开始凝神静听周围的吵闹声。 这里说是大堂,其实比宫殿还要广阔,起码数千人在其中饮宴交谈,也不显得拥挤。 “昨夜神王榜上有名的孔雀神王,和北胡呼延狼骑差点打起来,可惜被道家孙真人劝下,否则这两边都是火爆脾气出名,或许真能打得天崩地裂!” 孔雀神王? 刘恒想起前几天见到的那只仙禽般的孔雀巨鸟,蛮厨子嘴里的孔老怪,想来说的就是他,只是不知道神王榜又是什么。 孔雀神王和呼延狼骑的威风,刘恒见识过,可这里面提到的道家孙真人,竟能将两边劝阻下来,想来应该实力相仿,更不是简单人物。 “神王榜罗列的是妖族顶尖强者,地仙榜是武道顶尖强者,道仙榜是修炼神魂的顶尖强者,这三大榜单,几乎囊尽天下各方霸主,最是权威。”德琼小声解释,神情渐渐凝重,“道家天机门孙真人,超然世外,但也是公认的一方强者,应该是被众人请来推演宝地出世时间的,和老师同样都是道仙榜上的存在。” 神王榜,地仙榜,道仙榜! “前夜拍卖会,那上古吼天牛神王的残破尸身,据说争夺到最后的,是邪王榜的兀都大长老,和今世的吼天牛神王!”有人炫耀消息。 “连兀都大长老都来了?”顿时无数人惊呼。 “不止,最后兀都大长老买到,有人见到拍卖会刚结束,两者就到一重天中大战,可惜结果谁胜谁负,就无人有幸得知了。” 这消息顿时让大堂内议论纷起。 “怎么又多出个邪王榜来了?”刘恒不禁听得愕然。 “这次真是和蛮前辈说的一样,什么牛鬼蛇神都跑来凑热闹了。”德琼苦笑出声,“邪王榜号称第四大榜,却并非得到公认,只因为上面罗列的,乃是邪魔外道的顶尖强者!比方这兀都大长老,邪王榜上九十二位的人物,出身道家魃仙门,最擅长的正是驱尸,掌控三大飞天邪尸,等同三个地仙级的强力帮手,你说厉不厉害,诡不诡异?” “还有这样的门派和法术?这样的人物?这样的榜单?”刘恒震惊不断。 德琼神情却古怪起来,“事实上,那吼天牛神王,每一世都向来是第五个榜单上的常客,魔王榜!如果说神王榜是妖道正派的表率,那么魔王榜上每一尊,则都是灭世魔王,每次出来都要搅得腥风血雨,这次……” 他不免担忧起来。 刘恒震撼喃喃,“神王榜,地仙榜,道仙榜,还有私底下默认的邪王榜和魔王榜,这世上究竟有多少绝顶高手?” 第六十四章 天下英杰! “天下之大,霸主称雄,等你境界到了,自然也就知道有多少绝顶人物了。”德琼悠然道。 “今早见到鲜花彩虹自北方横空铺过来,想必农家花仙子也来了!” 细数已经到来的诸强,大堂众人越说越兴奋。 “儒家仁德颜氏来了两大家老!” “佛家来了一个密宗小菩萨!” “灵族不知有没有大能悄悄到了……” “百武简直是大军压境,浩然剑门王彻掌门,化云宗张英掌门,黑魔刀门吴洞藏吴掌门,裂海宗曲掌门……加上佛家小菩萨无净,地仙榜上足足来了十位!” 突然有人惊愕高呼,“道仙榜,道家天机门孙真人,儒家颜氏二老,儒家气学罗氏大家老,农家花仙子,也来了五位!神王榜的孔雀神王,邪王榜的道家魃仙门兀都大长老,魔王榜的今世吼天牛魔王,又是三位!这还只是高调露面的,如同冰山一角,说不定悄悄到来的霸主更多!” “这!” 兴高采烈的大堂,瞬间鸦雀无声,一片死寂。 只有罗列出来,才能感受到每一个名字所代表的可怕,还有众多名字集结在一起,忽然散发出来近乎毁天灭地的恐怖气息。 无数人倒抽一股冷气,猛地心惊肉跳,才发觉这次盛事已经悄然演化,成了一个无底洞般的死亡漩涡。 那个境界的高手,举手投足都能引得天地异变,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存在。无论多少人围攻,说不定都顶不住任何人一指头,转眼全部灰飞烟灭,差距不可以道计。 这等霸主,明面上就来了十八位,到时候现身的只会更多! 刘恒也惊住了,因为他知道,周老先生来了,同等境界的蛮厨子也来了,同样没有露面,隐于暗处的霸主绝对有不少! “宝地有这些霸主争夺,我们来做什么?”突然有人心灰意冷,自嘲苦笑,“来送死的么?” 说完他竟头也不回,转身就走了。 是啊! 他的话说出了无数人的心声,面对这些霸主之争,他们渺小如尘埃,根本没有一点竞争之力,来多少都是去送死。 被宝地勾起的沸腾热血,突然就被一盆冷水浇了个透心凉,彻底冷却。 哗哗哗。 桌椅拖动声接连不断,转眼不知多少人毅然离场而去,完全绝了撞机缘的心思。就算赌命,也得有一线希望吧,连这一丝希望都没有,还争个什么呢? 热闹氛围瞬间变得冷寂,连刘恒都有些茫然。 “不对!” 突然有人起身大喊,大家纷纷望去,只见是个佩剑的少年,一看就是初出江湖。对江湖的憧憬,对自己一飞冲天的渴望都未曾冷却,他涨红了脸,亢声道:“如果真是这样,只是霸主之争,那么这些前辈,为什么都带来了弟子?” 这话让留下的众人摇头失笑,毕竟如此大战很多年都难得一见,带来自己得意弟子,不过是来长见识开眼界罢了。这些天之骄子,有长辈的细心护佑,自然没有性命之忧,他们这些背景浅薄或者根本没背景的散修,怎么比得了? 可是心念一转,又纷纷愣怔了。 是不对! 他们的消息虽说灵通,但境界决定层次,自然得不到更加隐秘的消息。只知道是上古宝地开启,机会难得,就来撞仙缘了,比刘恒知道的还少。 可谁也不是傻子,明显察觉到了其中的蹊跷。 这次来的可不只是各大霸主的得意门生,还有本来绝不该出门的天才弟子。这种弟子往往天赋惊人,将来注定会成长为绝代高手,但现在年纪还小,境界更低。通常不晋升武生境或者士子境,没有一点自保之力,师门是绝不会放他们出门的,毕竟如果偶然夭折,就是惨痛损失了。 可是这次不同,各大霸主偏偏连这些天才弟子都亲自带出来了,但这种大战里谁都不敢有全身而退的万全把握,连自身都难保,更别提护佑这些还脆弱的小天才, 他们怎么突然不怕天才折损了? 别的不说,农家花仙子身边,那个俏丽如仙的娇小身影,应该正是还没出师门就芳名远播的小花仙。 孔雀神王头顶的小孔雀,都还没能化形,却能公然趴在神王头顶,可见只会是其最宠爱的重孙,有小神王之称的孔明清,才能有这种待遇。 魃仙门大长老兀都,其神尸肩上坐的,有一人分明年纪极小。有人说认出来正是兀都长老近年新收的关门弟子,传闻乃是天骄榜上有名的灵体,正好十分契合魃仙门的功法,怎么也带了出来? 裂海宗曲掌门的亲传,疑似武身,同样早有盛名,天赋惊人,但至今年纪十六,也仅仅是武生圆满的修为,并没有晋升武夫境! 这些霸主不约而同的举动,肯定有更深的用意,说明这次宝地开启,绝对还有不为人知的大秘密! 无数人灰暗的眼神,又陆续亮了起来,而且兴奋非常。 “有机会的,还有机会!” “这次宝地开启,绝对非同寻常,咱们不跟霸主争,尽量避开,跟这些还没成长的天才竞争,总还有优势吧?” “老子苦练体魄三十年,如今武夫巅峰,自认不是霸主对手,但欺负这些小辈,还不是轻而易举?” “不管再天才,境界差距总摆在那里,我就不信相差整整一个大境界,还斗不过他们?” “哈,天无绝人之路!” “听说这些天才今夜齐聚后院,谁跟我先去见识见识?” “同去,同去!” 有人起身振臂一呼,立刻应者云集,竞争的对象变了,心态也骤然轻松,调笑着朝后院鱼贯涌入。 德琼看向刘恒,“不必担心这些人,你的对手,一直是后院的那些。知道了老师他们的对手,也该看看你们的对手了,道听途说终觉浅,只有亲眼见到,才能真正感受到这些天之骄子的厉害。” 农家小花仙,妖族孔家小神王,魃仙门灵体,裂海宗武身! 年纪相差仿佛,他默默无闻,这些人却早就名扬天下,拥有深厚背景,更注定将来也都是搅动风云的绝世人物! 可是好像命中注定,无论有名的还是无名的,他们注定要在这次宝地相遇,要分出个谁胜谁负! 刘恒突然感觉心潮澎湃,激起了无限战意,朗声大笑,“我也想看一看,这些天之骄子各自都有怎样的风采?” 德琼目光骤亮,看向豪迈的刘恒,似乎已经能看见蛮厨子前辈那睥睨天下的几分神韵,不禁心里暗暗赞叹。不知不觉,师弟也有了他自己的气概与风采,不再是之前那个懵懂莽撞的小师弟了。 如果说大堂是敞亮和广阔,大商酒楼这一片后院,则雅致幽静,小溪潺潺,湖泊映月,好似月下仙境,不胜凡间。 哪怕涌入之前,口气再大的那些所谓前辈,进入这里都很快被这气氛感染,慢慢安静下来。 湖泊上水雾丝丝,如烟似气,有石桥曲径相连,几间古朴的亭台错落其上。这时正有人在弹琴,似乎亭台里的少年们都在静心聆听,并没有察觉有众多外人涌入,或者就是都毫不在意。 这些天才,无论自负或是说自信,都有沉稳不凡的气度。 琴声随风传来,不像有什么曲调,似是随意弹奏。偶尔拨动几下,却叮咚如清泉,有种自然的味道,好像能弹进人的心灵深处,连鼻尖都仿佛忽然闻到了山野清晨的清新香味。 明明有音,却更让人感到宁静,天地间都因此静谧而祥和,生不出丝毫波澜。 “好!” 亭台有人大赞,中气十足,如同朗朗轰鸣,使得众人骤然惊醒,琴声不知何时早已停了,竟没有一人发觉何时停的。 一众人相顾骇然,他们中不乏武夫境圆满和士子境巅峰高手,却还是无声无息地被引得失神,这样的琴声即格外动听,也格外的可怕! 这才什么境界,就能凭随意弹奏,影响到他们的心神,这就是天才么?难道真和寻常修炼者有这么大的差距? 那中气十足的声音,又淡淡道:“琴声能影响人心,小花仙的神魂之力,怕是不能再压制了吧?” 弹琴的是小花仙? 刘恒好奇之下,凝神望去,只见抚琴而坐的女子穿着素雅黄裙,颈如天鹅肤如白瓷,可惜帽子垂下素纱,将她绝世容貌遮掩,朦朦胧胧怎么都看不清楚。 这人的问话,似乎有什么玄机,亭台再度静下来,似乎都在等待小花仙的回应。 “不过是和乐门姐妹交好,学了几手,粗糙生涩,岂敢称得上一个好字,倒叫诸位听笑话了。”她的声音如琴声般清脆,清清淡淡,又颇为大气,“至于神魂,也不必让诸位挂心,不至于连这几天都压制不了。” 刘恒又听见了乐门二字,似乎一提起音和乐,这乐门就被推崇备至,是当之无愧的天下无双一样。 她的回应,让亭台里凝滞的气氛骤然平缓,一众少年又谈起了别的事情。 刘恒看得聚精会神,却没留意亭台里的角落处,有个无聊的少年不经意间看了湖边众人一眼,随后眼神猛地定格,死死盯住了他。 少年扯了扯身边的宫裙女子,小声道:“二师姐,那个淫,那个无耻流氓,我见到他了!” 女子闻言顿时杏目一瞪,喷火般怒视周围。 “淫贼在哪?” (祝各位端午节幸福,都有粽子吃~~记得投票哟~~) 第六十五章 他是谁? “小点声,小点声!”徐子章急了,见周围没人留意,这才松了口气,嗔怒道:“早知道就不跟二师姐来了,这种事,你非要闹到众人皆知吗?” 二师姐一滞,顿时化作内力传音,“梓章,师傅让我带你来见见世面,就是为了让你认清楚劲敌,不只是现在,更是将来!再说,不来怎么能遇见那淫贼,快指给我看是谁。” “那个长在最边上的,身穿皮袄子,身子最挺,正和身边人说话的那个。”偷偷指了指湖泊边,徐子章神色复杂,只觉胸脯又有些疼了。但见刘恒那没有一点邪念的神色,又总觉得那好像是个意外,并不是有意猥亵。刘师兄不像是那样的人,奈何事情发生后他心情激动,二师姐又是个急性子,一直逼问后立刻炸了,他早就后悔了,早知道绝不该告诉这二师姐的。 以二师姐的性子,这事还不知会闹成什么样子呢,怎么收场? “师姐,这事就当没发生过好不好?”徐子章近乎乞求,越想越不对劲,“这里可是大商酒楼,千万不能动手的!” 二师姐目光锐利如刀,恨恨射向刘恒和德琼,“原来是他,难怪!这就绝不是什么误会了!不能动手也得让他长点教训,待会出了集市再跟他算总账!” 她眼波流转,忽然笑颜如花,高声道:“这不是惜花君子么,都是同道,怎么不过来一叙?” 惜花君子? 灵原三十二才子之一,是游家风头最劲的二代弟子,绝不容小觑!连他都来了,那么…… 众多天才心念疾转,纷纷扭头看去,很快将人群中的德琼认了出来,同辈的抱拳,小辈的自然起身行礼,露出邀请之意。 游家德琼,在今日聚会,绝对有一席之地。 怎么就被人认出来了? 德琼自觉躲得隐蔽,本来今天就没想着露面的,不是刻意寻找,绝不该被认出来才对,是谁这么惦记他? 心里惊奇,但既然如此,他也坦然一笑,并不会怯场,带着刘恒走出人群,在众人哗然中走向亭台。 “师弟,待会不必拘束也别高调,但千万别露出了真本事,留到将来再用。”行走间,德琼的传音暗含深意。 他自然见过刘师弟的本事,知道刘恒古怪,炼骨期就能“内力外放”。这样的杀手锏十分惊人,将来足以在关键时刻扭转乾坤,这些天骄到时候都会震惊。 绝对将在这场盛事一鸣惊人,是最有力的竞争者。 他就怕刘恒心性不够沉稳,被人一激就耐不住炫耀出来,让众天才有了戒备,未免大大可惜! “知道。”刘恒小声答应,心里并没有太大波澜。 只有不为人知的杀招,才是最厉害的杀招,他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个道理。 这次盛事,关系到蛮厨子的交易,关系到三年后救何伯的执着,他看得无比重要。而弓体拳,是他最大的秘密,也是他如今最强的一招,更是他和众多天才争杀里,最大的胜算! 从前是神童士子,他能压抑住一举成名的渴望,甘于平凡,早已习惯了默默无闻,现在也同样不会改变了沉稳的心性。 今天如果可能,他甚至都不想露面。 待会他也只想做一个低调的看客,静静看清楚这些人里面,哪些是最该重视的对手。 “今日英杰聚会,惜花君子的大名人人敬仰,就是不知道君子身边这位……”两人正要走进最中央的大亭台,左边亭台里突然传出一个阴冷的声音,不屑地冷笑道:“谁知道他是谁?有什么资格与我等同称当世英杰?” 来了! 英杰聚会,注定会有这样的刁难。在座的哪怕头一次走出师门,天才的盛名却早已传遍江湖,哪里是普通江湖人能比较的?刘恒这样毫无名气的陌生人,要是就这么轻易走进来,岂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来了? 这还算什么英杰聚会? 简直是对在座英杰的侮辱! 其余人虽然没说话,自然也是同样的态度,审视和称量的目光接连落在刘恒身上。 刘恒循声望去,只见那亭台坐着的,都是面带邪气之人。发话的少年居中而坐,面色青白,有种生人勿近的阴冷气息,目光更冷,毫不掩饰的和刘恒嘲讽对视。 “他身边两个下人,举止略微生涩僵硬,肤色灰白,面无表情,浑身死气充盈,应该是尸仆。”德琼面泛冷笑,“这么说来,他就是魃仙门那个灵体了,头一个跳出来,性格如此张扬狂傲,看来兀都长老喜得灵体徒儿,骄纵得不行了。” 遭人质疑,这是刘恒避免不了的事,他也无法帮上忙,只能辨认出说话的是谁。至于刘恒要怎么回应,他无法替刘恒做决定,还要看刘恒自己的打算。 这就是尸仆? 不是活人,而是强者尸体炼化,却能行走和听令,因为没有痛觉,反而比生前更加厉害几分的尸仆? 从没见过这样奇异的存在,刘恒闻言惊奇,不禁多看了两眼,表面上也没能看出和生人有多少不同来,顿时没了兴致。 听人质疑,刘恒反而乐得轻松,索性顺水推舟道:“我是无名小辈,不敢和众位英杰相提并论,来错了地方,还望诸位不知者不怪,告辞!” 因为德琼被认出来,他才不得不陪着走一遭,现在正好,他才不爱来这里抛头露面呢,也不知有什么意思。 远远看看是些什么人,有什么本事就行了。 选择退让? 德琼心里一怔,不禁对刘师弟的心性又生出几分赞叹。明明身怀绝技,远超在座大多数所谓的天才,面对挑衅却还能忍让不发作,这是最正确的做法。 但淡泊名利,说得容易,真正去做却绝不容易。尤其师弟这样年少非凡的,往往年轻气盛,最渴望一朝成名天下知,更少能做到这一步。 小小年纪,就能够不为浮名遮望眼,心境已经比他还高出很多,的确不是池中之物啊! 可是刘恒的话传进一众天才耳中,却让无数人错愕不已,这究竟是什么人? 值此敏感的时候,德琼这游家近年来推出的唯一一个才子的出现,牵动了在座太多人的心。他们都想知道,德琼悄然到了,是否意味着游家那位深不可测的掌教周老先生,也悄悄来了? 如果来了,岂不是自家师尊,又多了一大劲敌? 而且德琼身边这位,众人都觉得陌生。观其气血大概是武生境七重之上的修为,气质神色却同样不凡,明显有浓郁的文士书卷气,应该也修炼了神魂。 这样的人物,显然不简单,偏偏带在德琼身边,很有可能是游家还不为人知的天才弟子! 如果真猜对了,那就是在座众人的劲敌,自然都想打探一下实力。魃仙门灵体出声近乎羞辱,也是抱着这样的目的,想来换做哪个天才,都不可能忍下这口气,应该会显露几分实力让众人认同才对。 就这么低头退让,算怎么回事? 这是个误会,还是遇到了一个奇葩,或者……是个心思深沉,深藏不露的人物? 刘恒出人意外的举动,难免引得众人惊疑猜测,不少人也立刻露出了鄙夷不屑的神情。 见刘恒果然转身就要离去,魃仙门灵体却脸色更加阴沉。 如果真是误入此地,骤然见到这么多闻名遐迩的天才和江湖名士,一个小人物必然会有惶恐和忐忑。然而他却只能在刘恒脸上捕捉到一种坦然,一种平静,这人绝对有问题! 如此洒脱,看似不重名利,可在他看来,那句话看似退让,却更像是在反讽! 这人分明是不屑和在座众人结识,甚至没将他们所有人放在眼里,简直傲到了极点! 比他还狂傲不羁,他怎么能承受这样的羞辱? “慢着!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把这当成什么地方了?将我等放于何处?”他徒然厉喝,眉心微动,身后一个尸仆慢慢挺直身躯,骤然跃出。 这一跃之力,如同山岳拔动,原地材质坚硬的黑石板,能承受武夫境内力砸击,竟也留下了细密裂纹,差点被踩裂。 不似人口能够发出的沉闷嘶吼还震荡在周围,这尸仆的高大身影已经如同大鸟飞鹏展翅,一跃上百丈远,重重落在刘恒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 落地时,又是重重一震。 一股让人极不舒服的泛冷气息,仿佛冰冷到如寒冬的死寂,还有令人作呕的恶臭,纷纷弥漫开来。 以刘恒接近一米八的身高,都要微微仰视,才能看见尸仆的长相,可见这尸仆身材有多高大。他是武者打扮,皮肤可见腐朽和惨白,隐约可见细密而神秘的斑纹。年纪看上去竟然不大,也是少年姿态,模样英武硬朗,可惜那呆木失神的眼睛,丧失了应有的神采。 “这尸仆,乃是上古一尊绝世武体,如果不是英年早逝,绝对能名流千古。如今练成尸仆,虽说将来肯定会伴我踏上巅峰,但如今也只是武生圆满的实力,是我自己的护体力士。” 魃仙门灵体冷冷道:“如果不敢和他一战,你跪下自扇十巴掌,向本座求饶,本座心情好,自然会放你滚出去。” 第六十六章 武身尸仆! 眼见这一幕,众天才们面面相觑,眼神里的震惊之色都难以掩饰。 还没能晋升士子境,神魂都还无法出窍,就能有自己的护体力士了?而且竟然还指使得动? 这尸仆是上古早夭的武身,自然来历非凡,也颇有神异,莫非炼化成尸仆后,还能唤醒他生前的一些灵智不成?甚或是这魃仙门的灵体,真的就有这等逆天的天赋? 魃仙门灵体,略施手段,已经让人牢记在心,盛名能贯通古今的灵体,果然有其独到之处!不容小觑,必是将来劲敌! 这想必也是他的目的,性格张扬,却也心机极深,正是要让众人知道他的厉害,让人对他心生畏惧。 以他的心机,绝不会只是冲动出手,众人乐得在旁边看戏,也好看看灵体和这不明深浅的无名小子都有些什么惊人手段,为将来大战做准备。 “再是天骄灵体,没有长成,也有夭折之灾。” 如此咄咄逼人,紧追不放,德琼却是怒了,刺骨寒风凭空汹涌,“不要因为猖狂,就像这尊武身,日后也成了别人的尸仆!” 刘恒是跟着他来的,岂能容忍被人这么羞辱,气势徒升,已经有了动手的准备。 “德琼,小辈争执,你凑个什么热闹?”有个漫不经心的声音,在魃仙门灵体身边响起,德琼骤然望去,阴影中那散漫的身影,让他目光一凝,“才几年不见,脾气见长啊?还敢威胁我的师弟?我倒要看看,你怎么在我面前杀了我的师弟。” 两个身披鳞甲的魁梧尸仆,慢慢从魃仙门灵体身后的阴影里踏出来,气息如渊似海,头上怪异尖角更见狰狞。 “鬼才程如继!” 德琼冷喝,“你这师弟,怕是太过骄纵了吧?张口闭口让人跪下自打耳光,如此飞扬跋扈,当他自己是什么?绝世霸主么?就算兀都长老,也绝不会做这种事!” “都说了是天才,没点霸气,算什么天才?”那阴影里的散漫身影嘲笑道,“他注定是将来的霸主,如今就养起应有的无敌信念,也不算早了。要是像你,屁都不敢放一个,那他哪怕是灵体,我也亲自弄死他得了,省得放出来丢人!” 这人的话,直接讽刺德琼,简直比魃仙门灵体还要霸气。 德琼怒火狂烧,一片金色叶影从眉心飞出,周围如刀的叶影万千飞舞,凌厉可怕。 徐子章的二师姐早已在幸灾乐祸,朝徐子章得意传音道:“你看,都不用咱们动手,照样闹得灰头土脸,丢脸丢尽了!” 看着被魃仙门灵体的尸仆堵在石桥之上,进退不得十分难堪,被人议论纷纷的刘恒,徐子章一脸担忧,“二师姐,这样会不会太过分了?” 二师姐不以为然,撇嘴道:“这算什么过分?放心吧,在这大商酒楼,他们打不起来的,最多切磋两招。这只是开胃菜,让他丢丢脸,你先看个热闹,等出了集市,师姐再亲自给你报仇。” “二位,小辈之争,还可以说是切磋,你们动起手来,难道真要大商商会的人出来赶客么?”亭台中果然有人负手起身,淡然劝止。 这人面如冷水,扶手一立,自有傲然气度。 道家龙虎门的张归一! 正是和两人同辈的绝强人物,由他出来劝和,谁都要给他两分面子。 可得德琼正在气头之上,并没有收起本命灵兵,锋芒直指魃仙门程如继,“先让他那宝贝师弟放人,否则哪怕是在大商酒楼,我也要和他讲讲理了!” 用的是手段和胜负,来讲讲道和理! 刘恒却笑了,扭头望向德琼,“德琼师兄,我动手只是切磋,对吧?” “刘恒,你?”听刘恒的口气,德琼不禁一怔,随后怒容道:“你不要出手,给他们脸了还?魃仙门的张狂,今日怎么都要见个真章!” “师兄你也冲动了,可别失了你的风度。”刘恒一笑,淡淡看了眼对面的亭台,“别人是后辈出手,如果这就逼得要你替我出头,岂不是让别人看了笑话,不知怎么小看咱们呢。” 他目光微转,凝视向眼前的武身尸仆,沉声道:“我也想称量称量,这武身尸仆,究竟有什么厉害之处。” 听这来历不明的小子话里的意思,是真准备动手了? 连武身尸仆都不惧一战,说明应该有几分本事,才有这样的自信。 众人精神顿时一振,凝神望去。 徐子章的二师姐闻言惊异,“这小子还算有点骨气。” 刘恒慢慢抽刀,对面亭台,灵体冷笑道:“本来打算服个软,本座就放了你,但你偏要尝点苦头!也罢,既然不愿磕头求饶,放不下脸面,就别怪本座心狠了!不小心受了重伤,甚至丢了小命,别说我之前没给你活路!” 尸仆怒吼,高大身躯骤然一伏,爪如厉电倏然窜出,竟然还会施展武艺,而且技艺惊人! 这一爪如有掏心撕颈之势,来得又快又疾,在场见识丰富的人,才见它一出手就面露惊容,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魃仙门的威名极盛,驭使尸仆为战,天下没有不顾忌的。但他们的尸仆众所周知,除非遁入神魂亲自驾驭,否则驱使的话,是单凭身躯和本能作战,如同强横妖兽一般。 还从没听说过,魃仙门的尸仆还会施展武艺的! 不知道是魃仙门的道术被改良得更精深了,还是这尊尸仆本身不凡? 如果是尸仆的灵异还好,应该是魃仙门珍藏的稀有尸仆,已经把武功练到了本能的境界,这种情况虽然少,但在武身本就是天赐的异能加身,在尸身上出现再灵异的事都能让人理解。 可如果是魃仙门道术改良了,这就十分恐怖,等于每个尸仆的实力得到了迅猛提升,越强的尸仆就会变的越恐怖。 要是连魃仙门兀都长老的三大飞天邪尸都萌生了武道记忆,想想都让人毛骨悚然,这次盛事必将震惊天下! 在刘恒眼中,武身尸仆突然化作了武道高手,武艺竟然比他更厉害,一举一动,都变得玄妙高明,让他出手都变得谨慎起来。 “这武身尸仆,连死后都这么惊艳,不知道生前会有多厉害。”刘恒试探着出手,交手的时间越长,他越是佩服,深深为他遗憾,“可惜英年早逝,死后都不得安生,被这样的人练成尸仆,终日操控永无解脱之日,实在凄惨。” 才出刀两次,刘恒就察觉了疑似武身的不凡之处。 他的刀斩在尸仆身上,他肌肤上那些繁多的灰色花纹仿佛活了过来,骤然放出微光,扭曲涌动,自行汇聚在他落刀之处。他炼骨期强大的穿透之力,劈斩在上面仿佛遇到高山巨石,凝实厚重,连皮毛都难以斩落。 反倒是巨力交击,新买的剔骨刀竟然承受不住,才撞击三四下,已经崩碎了两个豁口! 刘恒暗暗倒吸一口凉气,惊奇不已。 要知道,自从遭遇了身揣宝剑的赵真羽,他的剔骨刀碎裂,险些酿成大祸,他已经对兵刃格外重视。这把剔骨刀,乃是精铁打造,是凡间能找到的最好的材质,哪怕这样,击打在武身尸仆身上,居然比和赵真羽宝剑相撞崩碎得更快! “听说练皮期巅峰,能够刀枪不入,可也就是凡铁兵刃吧?这武身单凭一身神异的皮膜,都比穿了一套宝甲还可怕,或许能练就成神兵了!” 他深深感觉到兵刃材质的重要,“蛮厨子把云纹精钢的宝剑抢去,说是找人帮我打造成一把宝刀,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造好?如果宝刀在手,不知道能不能破开武身神异的皮膜?” 想到这里,他对宝刀也更加期待起来。 而眼前,武身尸仆打斗一段时间,举止竟越来越灵动,连眼神都似乎多了一丝神采,像是就要起死回生了一样。 刘恒很少遇到这样的情况,就算有机会出刀,斩在武身身上,也毫发无伤。而武身的精湛爪功,是武生境圆满的巨力,本就比刘恒力气更大,再加上皮膜异能加成,别说他身躯不敢受伤,连宝刀都不能硬碰武身那一对肉爪! 这是何等匪夷所思? 从头到尾竟然一直被压着打,一退再退! “这人是输在了兵刃上,虽然武身是尸仆,但应该有生前五六成的实力了,绝对是武生境最顶尖的人物。能和这样的武身尸仆打到这种地步,至今还能坚持不败,也算是不弱了。”有人细心观看,淡淡点评道。 其他人也神色平静,认同了这种评价,相比刘恒,反而对如此诡异强大的武身尸仆关注更多。 说是不弱,比的是普通的武生境武者,但比起在座天才,这种实力已经让他们放下了心,因为没有任何威胁。 “你是老鼠么,只懂得逃命?”对面亭台,魃仙门灵体不屑冷笑道:“就这种实力也敢和我较劲,简直不知天高地厚!再怎么会逃也不过拖延时间,等着被我的武二追死吧!” 相比活人,尸仆耐力近乎无限,不到命令终结都不知疲倦,在他眼里,刘恒必死无疑。 刘恒微一皱眉,终于被挑起了一丝火气,突然顿住脚步再没有后退,剔骨刀猛力隔开尸仆利爪,骤然侧身猛撞进了尸仆怀里! 靠山崩! 第六十七章 废了! 同样是一招靠山崩,然而暗里却大不相同,刘恒悄悄用上了弓体拳的运力法门! 咚! 仿佛山岳对撞,重响轰鸣,连石桥下湖泊都泛起剧烈波纹,可见这是多么巨大的力量对撞! 逼出体外的狂猛冲击,彻底打入尸仆体内,表面没有露出一点疑似内力外放的异象。 武身尸仆痛苦嘶吼,连连后退,那坚不可摧般的尸身,竟然肉眼可见的塌陷一大块,受创之重难以想象。 “武二!”原本稳坐亭台,朝刘恒冷嘲热讽的魃仙门灵体骤然蹦起,惊呼之时,满脸的不可置信,“怎么可能!武二的铜纹皮膜,连宝兵都很难留下痕迹,一个练皮期还没初成的小子,绝不可能打伤我的武二!绝不可能!” 别说是他,无数人都震惊得起身,望向刘恒惊疑不定起来。铜纹武身号称最强铁壁,同境界防御无敌,很少有人能伤到铜纹武身,更何况道术精炼过的尸身! 这小子,竟然做到了,而且是一招重创! 放眼天下,又有几人能做到? 原来大家都看走了眼,差点被他骗了! 要不是魃仙门咄咄相逼,这人或许还不会显露这样恐怖的杀招。连同境界防御无敌的铜纹武身尸仆都挡不住一击,如果真被这神秘少年假象蒙蔽,小觑了他,放到将来争夺宝物时骤然爆发,谁又有自信能无惧这一招的威胁? 无论他是怎么做到的,这小子绝对是同龄天才中,最可怕的顶尖那一流! 魃仙门灵体简直怒发冲冠,猛地扭头,朝刘恒狰狞怒视,“这小子一定耍了诈,武一,给我帮武二报仇!” 他都快要气疯了,想要立威,反而被别人用他狠狠立了威风。 不止公然打脸,神异非凡的武身尸仆,稀世罕见,魃仙门中都所剩无几,要不是因为他是灵体,绝不可能赐下两尊来。 本来准备这次有武身尸仆相助,他将横扫所有天骄,踏着他们的失败将名望推向人生巅峰,想想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可谁能想到,武身尸仆还没真正发挥作用,今夜只是准备牛刀小试,借机收拾陌生少年来扬威,偏偏莫名其妙地就被重创了一尊? 这让他情何以堪? 他身后的尸仆沉吼答应,同样一跃而去,拳风呼啸如同撕裂了虚空,带着捶碎一切的霸道气势,直击刘恒头颅! 刘恒不管不顾,再度朝武二靠山崩,猛力几乎将武二胸膛彻底撞得近乎紧贴在后背,这才扭身迎向武一。 武二极度不甘地怒吼,仿佛生前的绝望和惊愕再度重现,他无法容忍自己又一次被打败,却似乎依旧难改英杰早逝的凄凉结局。头骨失去支撑垂落,几乎贴到腿脚,无力再战。 再一次的败倒,竟然败得更加凄惨了。 这是最极致的穿透之力,不能破坏武二的铜纹皮膜,却能穿透进去,将他的骨头和内脏,两击全部撞得粉碎,彻底废了! 迎上武一的拳头,刘恒心头猛震,因为他的剔骨刀居然好像豆腐做的,在这拳之下寸寸碎裂,挡不住片刻。 这武身又有什么可怕异能? 他抽身急退,凝神望去,只见武一拳头有金光闪耀,如金似钢。这拳头不止卖相奇特,坚固更甚宝兵,配合拳法施展的恐怖威力,他已经亲眼见识过了。 “是霸拳武身,拳头天生蕴藏霸气,无坚不摧!”亭台中都是见多识广的英杰,顿时认出了这具尸仆的来历,凝重出声。 霸拳武身的拳头,甚至比刘恒那诡异的一击更加可怕。因为天下尽知,曾经古代有一位霸拳武身修炼到了一方霸主的境界,立刻被公认为最强武道霸主,连同境界的铜纹武身的皮膜都被他一拳打破,可见霸拳的威力! 这霸拳武身尸仆拳法大开大合,有种遇山开山,遇水裂海的威势,霸道得令人只剩下不敢一战的畏惧。像是漠然宣告,要么求饶逃命,要么受拳去死,我的拳下没有第三种可能! 甚至迎战,都需要大胆魄,最自信的信念! 刘恒或许还没有培养出绝大胆魄,却对弓体拳早已培养出了近乎无敌的自信,似乎只要弓体拳一出,就是必胜的结局。这种自信好像也悄然融入到了弓体拳的外放之力里,无声无息使这外放之力也多出了一股不可匹敌的强大气势,更加凝聚,也更加坚固。 他还不知道,这正是一个想要走向更强的武者,必备的精神支柱,他已经快要养成了。 果断扔掉只剩刀柄的剔骨刀,弓体术基本式灵巧躲避着霸拳武身的狂猛攻势,寻找到一个破绽,顿时矮身一钻,一靠! 简简单单两个举动,却牵动众人的心,无数人屏息凝神,只为看清刘恒这看似平凡却格外可怕的一招,究竟有什么玄妙?又是出自哪个门派的绝技? 可是没人能真正看懂,甚至不明白武身怎么就败得如此容易。 莫非武身尸仆只是纸老虎么? 看着吓人,其实不堪一击? 连铜纹武身都抵挡不住的极致穿透之力,不以防御见长的霸拳武身的尸身,就更不可能挡得住! 仅仅一靠,霸拳武身腰背猛弓,倒飞好几米,卧倒在地,几度试图起身再战却无能为力,咆哮一声胜过一声,却仿佛失败者的悲鸣。 一尊武身尸仆又被废了! 湖泊突然一片死寂,好半响寂静无声,都被刘恒突然显露的勇猛震得一时都说不出话来了。 短短片刻,他们亲眼看着一个陌生而普通的少年,等于接连打败了两大武身,而且还是以弱胜强,这是何等的惊心动魄,骇人听闻? 哪怕练成尸身的武身失去大半神智,但武身毕竟是武身,尤其天赐异能还在,更是这种生前将绝世武艺练成了战斗本能的武身,起码还有生前五六成实力。 让在座最顶尖的天骄们亲自出手,都不敢说能稳胜一尊,但这少年只是接连三招,仿佛轻描淡写,就将两大武身尸仆接连废了! 看得震撼,细思……更是极恐! 这是怎样的妖孽战力?又是多么逆天的招式? 少年究竟是谁? 哪怕曾经默默无闻,单凭今日惊艳绝伦的惊人表现,绝对一战成名! 这少年,还有谁会是他的对手? 就算一众自负非常的天才,也忽然怀疑起自己来,人人扪心自问,武身尸仆换做是自己,又能有几成胜算? 结果他们面色都凝重了几分,能够依旧坚定自信的寥寥无几。 如同裂海宗那个疑似武身的少年,厌恶望向刘恒,喃喃自语道:“只有活着的武身,才是真正的武身,欺负这些被人奴役的失败者的尸身,到时候我会替他们向你找回荣耀,为真正武身证名!” 西边亭台顶上,一只五彩斑斓如梦幻仙禽的小孔雀,依旧在漫不经心地梳理自己的尾羽,像是这些凡人的争斗,它根本提不起兴趣。 中央亭台,古琴后的小花仙,没有一点情绪波动,似乎平静如水。 斜侧的亭台里,有个背对众人的少年身影,负手跨刀,如同湖泊水雾比这场激斗更加吸引他的注意,看得出神像是化作木雕,一直没有转过身来过。 同样平淡的,在场还有好几个天才,只是隐于众人之中,并不显眼。 “你!” 魃仙门灵体惊怒至极,眉心在疯狂跳动,像是要释放出什么恐怖的存在,气息无限提升,“你竟敢毁了我的两大护体尸仆!将要陪伴我走上巅峰的仆人,你好大的狗胆!” 刘恒无视了他,朝德琼严肃道:“师兄,天骄榜上有名的武身,还真是很厉害,我差点就败了。” 这话让无数人直翻白眼,没见过嘴这么损的,看似谦虚,其实快把魃仙门灵体的脸都打肿了! 说武身厉害,还差点败了? 可大家见到的,却是你连废人家精心栽培的两大武身尸仆好不好!武身厉害,那你岂不是更厉害?有这么自夸的么? 德琼却也严肃回应,“师弟千万不要骄傲,要是遇到两个武身同上,你还是很危险的!” 刘恒十分认同地点头回应。 这对师兄弟,真是够了! 众人简直听不下去,他们是在认真讨论,还是在得意张扬?需要这么高调反击魃仙门之前的讥讽么? “对了师兄。”刘恒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忐忑地问道:“不小心打坏了人家的武身尸仆,要不要赔?很贵的吧,咱们能不能赔得起?” 德琼仔细想了想,才迟疑道:“听说魃仙门尸身多得是,坏了两个而已,没几天就又有新的了,应该不用赔吧?” 别说众人纷纷扭头,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魃仙门一众弟子,尤其魃仙门灵体,几乎被气得吐血。 竟然开这么阴损恶毒的玩笑! 这可是武身尸仆,将来越成长越恐怖,就算在魃仙门也是稀世珍宝,每折损一个都是巨大损失,把你们卖了都赔不起一个脚趾头! 太过分了! 一贯高傲自负的魃仙门灵体脸涨得酱紫,已经怒到了极致。 刘恒的无视,战胜后的极尽得瑟,简直是在肆无忌惮地践踏魃仙门的尊严,别人能忍,他却再也忍不下去了! “狗东西,别以为能废了我两大武身尸仆就天下无敌了,这是你逼我的!”他面容疯狂扭曲,怒吼近乎咆哮,竟然像是还有更强的杀手锏,就要激愤得施展出来,“没人能羞辱我,没人!” “我要你死,死,死!” 第六十八章 被惦记上了! 刘恒感觉到了不同寻常的诡异气息,像是万分危险即将临近,终于凝神望向了魃仙门灵体,神情平静,暗中却戒备到了极点。 之所以胜了还要毒舌,一方面是对这不让逝者安息的魃仙门深感讨厌,另一方面是并不觉得毁了两个武身尸仆,能让这魃仙门灵体得到多少教训。 他自己的灵体也将要成型,可并没觉得灵体就有多了不起,所以在他看来,这孩子就是太受纵容宠爱了,才会变得如此狂妄自大,缺的正是能记得住的教训! 开头那口气,好像世上唯他独尊一样,实在欠揍! 所以刘恒既然动了手,就想要动个彻底,只毁他两具尸仆怎么够? 如果可能,他想把脚真正踩在这跋扈到令人厌恶的魃仙门灵体脸上,再狠狠碾压几下才会觉得舒服。 稍微两句反讽,就让这孩子受不了,正合刘恒的心意,来亲自下场过过招吧! 尤其现在,张口闭口就要人死,这么暴戾和猖狂,也狠狠勾动了刘恒真正的火气。 “师兄,我要是把他打死或打残了,还能不能算切磋?”这点得提前问清楚,刘恒小声咨询。 德琼闻言都立马汗然。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蛮前辈的风格,他记得最深的,是蛮前辈的一句座右铭,“别人要老子死,老子又不想死,只能先弄死别人了。” 看来跟了蛮厨子前辈,这刘师弟受到了巨大影响,或者是因为临顺城外已经开了杀戒,现在的刘师弟,比以前真是生猛了太多!书生的仁善谦礼,怕是快要彻底丢掉了! “之前你要是打不过那武身尸仆,只要一受伤,立马就会有大商商会的人出来制止,换过来也一样,切磋就不能见生死见残。别看那小子说得嚣张,其实只是叫唤而已,放他十个狗胆,也不敢真断了你半个指头。” 德琼不赶紧解释都不行,生怕刘恒动手太快。 “这大商商会能稳坐商行头一把交椅数百年,有他的道理,你绝不能闹得太过分。试想灵体难得,整个魃仙门十多年才找到这么一个,自然宝贝得不行,比武身尸仆更加受重视,要是被你在这种地方废了,魃仙门必然不会善罢甘休。他大商商会,绝不会为了谁和某个大势力闹僵,只要抓住你坏了规矩这一条,反而会抢在魃仙门前面追杀你,以此保持住和魃仙门固有的交情。” 不能把对方怎么滴,单是能相互叫嚣?那还有什么劲?难道比谁更毒舌? 刘恒顿时觉得很没意思。 “顾如景!到此为止!” 将要愤而出狠招的魃仙门灵体,也被身后师兄厉声喝止,“输了就认自己本事不如人,然后好好练以后赢他就是,你不要连这点骨气都拿不出来,让人更看不起你!” 那个一直懒散的鬼才程如继,像是睡醒的雄狮,整个人的气质都突然变得凌厉至极。 “师兄,我!” 魃仙门灵体顾如景还是不甘,试图争辩,却又被师兄程如继打断,“你已经把自己的脸丢尽了,把咱们魃仙门的声名尽毁,还嫌自己不够丢人现眼吗?” 这厉喝如洪钟震耳,顾如景骤然惊醒,想要解释什么,程如继双目忽然异变。仿佛漆黑夜幕,深邃见不到一丝光,连相隔极远的众人,望去都有种自己神魂将被吞噬的惊悚错觉。 而和程如继正面相对的顾如景,受到的影响更大,神魂猛地像是背了大山一样沉重,倦意如潮水涌来。他哪怕不甘,也眼皮一磕,立刻支撑不住昏睡过去。 让自己独角巨身的尸仆将顾如景抗在了左肩,自己跃上尸仆右肩,他目光电射向刘恒和德琼,冷声厉喝道:“今日折损两大武身尸仆,是我师弟技不如人,我们魃仙门认了。但愿几天之后,能和你游家分个真正的胜负!” 看似拿得起放得下,可这话分明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意思,是要将今日之耻,留到宝地开启时再加倍奉还! 如果说灵体顾如景是魃仙门的骄傲,程如继自然是今天主事的人,他的举动才真正能代表魃仙门的态度。 之前对顾如景的力挺,随后对他不留情面的呵斥,此刻像是退让,却毅然代表魃仙门向整个游家发下战帖。每一次表态都将魃仙门的傲然姿态展露无遗,并没有让顾如景这事影响到魃仙门的威名一丝一毫。 难怪魃仙门放心由他独当一面,处事决断英明果决,放在任何门派,都绝对能胜任最优秀的主事地位! 相比灵体,他更加成熟,哪怕不是灵体,也更让人对他不敢小觑!这才是同辈真正的劲敌! 放任程如继驱使另一具独角巨身的尸仆跃到石桥上,扛起两具被废的武身尸仆返回,德琼抱拳沉声,“到时候自然要分胜负!” 战帖,德琼也毫不犹豫的替游家答应下来,相信不只是他,整个游家又何惧一战? “很好。”程如继细眼微眯,淡淡回应,随后朝各方亭台略一行礼,“今夜让各家看了我魃仙门的笑话,这英杰聚会我等自然也没脸再待下去了,见谅,告辞!” 他变得雷厉风行,不等众人说话,率领一众师弟驭使各自尸仆,迅速离场远去。 直到走出集市,灵体顾如景才悠然转醒,周围没了外人,他猛地朝程如继怒吼道:“这样退让不去还击,别人会怎么看我魃仙门?不仅不为魃仙门争气,还阻止我动用它弄死那狂妄的狗东西,替魃仙门重振声威,你算什么师兄,简直不配做我魃仙门的弟子!” 程如继撇嘴,“在外人的眼里,你最能代表魃仙门的脸面,你自己丢人,也丢了整个魃仙门的脸,不自觉惭愧,还有脸责怪别人?看来别人说的是有几分道理,师门的确对你太过纵容了。” “你胡说,分明怪你阻止我,要是让我放出它来,这狗东西必死无疑,又怎么会丢脸?”程如继怒喝。 “难道天下只有你才有压箱底的杀手锏,你怎么知道别人就没有?” 程如继冷冷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道:“师父嘱咐你多少次,只有别人不知道的杀手锏,才最能致命,你难道都当耳边风了么?” “只因为斗气就把杀手锏使出来,就算能杀了他争口气,又能怎么样?你的劲敌可不止他一人,杀手锏闹得众人皆知,你对别人就等于没有了丝毫威胁。这是江湖最可怜可笑的傻子,你难道还想推陈出新,成为古今第一个灵体傻子?” 他毒舌起来,言语犀利得直接打脸,“这还是好的,要是把杀手锏放出来却还是败了,你干脆找个地洞把自己埋死得了,省得牵连魃仙门都成为整个江湖的笑柄。” “不可能,杀手锏是什么,凭游家那样的落魄户,也配有吗?哪怕倾尽全力栽培这狗东西,藏着的杀手锏又怎么可能是它的对手?”顾如景固执非常,“而且它是无敌的,绝不会败!” “武一武二被废之前,你也是这么说的。”程如继讥讽道。 “那是他耍诈!”顾如景怒得蹦起来,激愤不已,“一定是用了透支潜能的秘法或是丹药,拼命都要争这一口气,哪像你嘴上厉害,真要动手却怂了,实在让人看不起你!” “哪怕在集市不能动手,就不能在集市外截杀他们吗?以他们的狗命让其他人知道,我魃仙门不容侮辱,有仇必报!” 程如继懒得理会他,实在太过幼稚。 灵体顾如景被他无视,却越说越气,愤然道:“你这种怂货,早点退出我魃仙门吧,我这就去请师傅亲自出马,他一定会来帮我出了这口恶气,弄死游家的这俩狗东西!” “放屁!” 程如继直想一巴掌抽在这白痴灵体脸上,把他打死得了,“你是认为师傅是天下无敌的,还是认为你是师尊唯一的独生子?盛事将至,师尊同样有无数强敌,也要全神准备即将到来的恶战,岂会因为这种小事打乱原有计划?” 见灵体顾如景依旧闹腾不休,遇上这种极品师弟,又不能动手教训,毒舌反而激得他越来越反叛,程如继也越来越头疼至极。 最后不得不面露凶狠,近乎狰狞的狠狠道:“能不能用用你的脑子,难道连几天都等不了吗?到宝地争夺时才能毫无顾忌的厮杀,到时候让你亲眼看着我帮你把那小子杀了,为你解恨行了吧,能闭嘴了吗?” “谁要你帮忙了,到时候我当然要亲自弄死他,才最有痛快感觉!”顾如景这才目光骤亮,惊喜又咬牙切齿地道。 终于解决眼前的麻烦了……程如继长长的舒了口气。 而群英聚会上,不少上一辈的师兄师姐们,也暗暗将刘恒牢记在心。 这种显然是师弟师妹劲敌的天才人物,如同妖族孔家小神王和小花仙等少数几人一样,等宝地开启,他们都不会再顾忌什么欺负后辈的恶名,如果有机会绝对要亲自出手,首要将这几人斩杀或重创。 一定要替师弟师妹,扫除这些对他们最大的威胁! 第六十九章 颜家史书 “就这么放过他了?”刘恒不乐意道。 德琼传音道:“大庭广众,不能把他怎么了,不如等到过几天,浑水里随便你怎么处置,岂不是更痛快?” 刘恒被激起的火气渐渐冷却,沉吟道:“如果他不再像今天这么戾气重,到时候我也懒得和他多计较。” 当然这种可能很小,看那小子心眼太小,到时候估计是要分个生死的。 “现在的麻烦,是锋芒太露,让别人记住了。”刘恒心里清楚,今天这一战虽然打出了威风,也打出了无数麻烦。原来无人所知,没人会多么重视他,现在连废两大武身尸仆,被逼得暴露了他的大半实力,已经让太多人视为劲敌。 一战成名,隐藏的优势消失了,将来正戏上演时,他将会成为最被针对的几人之一,明里暗里的威胁将无限增加,必须想办法消除。 他暗中运起弓体拳的法门,将全身气血猛烈逼到手掌上,又迅速倒冲回返全身。 逆运功法,自伤己身! 在外人眼里,刘恒脸色煞白又突然涨得通红,浑身一抖差点跌倒,越又在努力稳住身形,似乎想掩盖什么。 德琼也是聪颖的人,也在琢磨怎么消除刘恒的影响,此刻一看就知道刘恒的心思,顿时暗赞刘恒果然有主意。甚至不需要刘恒暗示,他已经配合了起来,脸色微变,突然朝正要招呼他们进去打探底细的众人抱拳行礼。 “怪我,怪我,忘了邀约好友相聚,想来好友早已在等我了,要是爽约,不知以后怎么埋怨我呢。”德琼懊恼道:“难得如此英杰聚会,看来是和我们无缘,不能和众位坐而论道,实在遗憾至极。下次如果再有聚会,一定和诸位把酒言欢,再来道歉,告辞了!” 德琼号称惜花君子,红颜遍天下,这也说得通。但众人眼力高明,怎么可能看不出他像是刻意隐藏心里的急促,但又的确焦急的模样,竟不等人说话,拉着身边那神秘少年就走。 对于身后众人的挽留声,他置若罔闻,走得真是太匆忙了。 亭台的人们冷眼旁观,目送两人匆匆离场,眼神对视间,似乎各自都看出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 看似拉着那至今不知姓名的天才少年,其实更像是在搀扶,这么刻意是想要掩盖什么? 回想少年今夜惊艳的表现,和武身尸仆激战时,开始明明不敌,显露的也只是略微高明的实力。虽然不敌武生境圆满的武身尸仆,但境界本就差了两重多,能纠缠这么久,已经勉强能说是还算优秀的练皮期武者了。 但后来实力骤然暴增,连武身尸仆都被他以弱胜强,而且都是一招置地,这样的表现已经不足以用天才来形容了,堪称逆天!实在匪夷所思! 这简直太过诡异! 武身尸仆这样几乎可称之为武生境无敌的存在,在座大多数天才都需要好一番折腾,才有可能惨胜。不可能突然蹦出这么个绝世天才,之前竟毫无名气,在座这么多见多识广的人物,居然每一个人认识他! 而且一个人的实力,很少有短时间里变化这么大的,除非他之前刻意隐瞒了实力。可是众人分明见到,他在气势最巅峰时,展露出来的气血依旧是刚刚踏入练皮期的水准,并没有丝毫变化! 单单这两点,再对比他突然展现的可怕威力,显然有很多太不合常理的地方,十分不真实,早已让人们心里又惊又疑了。 再想到随后少年好好的突然要跌倒,细心人都看在眼里,那脸色的剧烈转变,很像是某种后遗症突兀爆发! 而刚刚德琼神情变化,又极力掩饰不想人看出来的焦虑,匆匆离场时隐晦的搀扶,真相已经不言而喻。 “如果没看错,少年是用了透支潜能的秘法或丹药,并非本身就这么惊艳绝伦。这类秘法或丹药,的确能让人爆发出超越常理的可怕实力,但事后潜力大降,不仅现在暗伤处处,他将来修炼怕更是困难重重了。” 龙虎门张归一摇了摇头,朝小花仙身后那个像是山野农夫的黝黑中年人叹道:“连这种方法都用出来,只为了让众人看重,甚至不惜折损后辈的潜力。游家太渴望重新崛起,可惜在我等看来,他游家真是落末了,底蕴都已经尽失。” “这类秘法或丹药稀世罕见,偶尔出现一点,也是价比最低的道器,难道这次游家是毅然破釜沉舟,把最后的一点家底都拿出来了?” 中年农夫感慨,说的是宗门流派,神情却像是农夫见到了别人家的庄稼收成越来越差而感慨,“周游前辈一个人撑起整个流派,真是辛苦。威名镇顶,奈何垂垂老矣,寿命怕是不长了。” 旁边有个儒生,看似二十出头,一举一动皆透出儒雅风流,气度不凡,“周游前辈这次,怕是来拼命的,如果无功而返,想跨出那一步怕是不可能了。这样的绝世人物,结果却逝于寿终,实在令人扼腕惋惜。” “尤其游家落末太久,好不容易出了个周游,可门下弟子还是青黄不接,并没有太出众的弟子能够继承周游前辈将游家重获新生的大愿望。只要周游前辈撒手一去,游家怕是彻底没希望了。 几人唏嘘,像是预见到了又一个流派将要泯灭在人世间,儒生叹道:“只能在史书中,缅怀游家曾经的辉煌了。” “这次盛事,不知在你们颜家史书,会记下哪些人,哪些事……”张归一又摇了摇头,喃喃出声。 颜家史书! 传闻自从颜家崛起,便担负起了整理和书写历史的重担,自荒古开天,到现在每时每刻都能在颜家史书找到记载。 而颜家史书,中正平和,总是客观记叙,并不会留下主观意念,是天下公认最真实不虚的史书。名留青史,是每个人足以传世的最高荣耀,也是无数人的毕生追求,这里说的青史,正是颜家这部史书。 独一无二! 儒生洒然一笑,“十年之后,众位如果活着,自然知晓。” 他的姿态,如同颜家,一样的超然世外。 颜家史书每年问世一部,记载的却是十年前的大事,一贯如此。今年影响天下的重大事件,除了当事人和颜家的人,外人只有十年后才能在颜家史书里,详尽知晓这场盛事最真实的模样。 “十年,希望你我到时候还能一聚,看着史书回味今朝!”张归一朗声道,豪情尽显。 与此同时,其他人也在谈论,或是暗暗沉思。 “应该是秘法或丹药催动,那少年并非是真正天骄的实力。” “既然不是真实实力,那么这人的威胁并不大,到时候时间紧迫,不能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我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宝地争夺时谁不是手段尽出,比平常实力要强大很多,他不过是提前显露,到时候谁会比他差?真是可笑,以为演这一出戏,能吓得住谁?” “原来是个白痴,早早暴露了杀手锏,到时候谁还会把他当回事?要是命不好撞到我手里,就是顺手杀了的事。” 刘恒和德琼的异样,让无数天才们重生信心,也的确消除了不少人对他的杀心,危险大大降低。 有人半信半疑,但也有很多人无动于衷,并不信刘恒是用了透支潜能的秘法或丹药,反而猜测二人最后是在演戏,故意误导众人,所以依旧把刘恒当做首要击杀的目标。 能有这样的结果,刘恒和德琼这场戏已经达到了效果,起码比最开始好了太多。 “还傻什么呢?”被扯住袖子,徐子章倏然惊醒,才听到二师姐的传音,“人走了正好,给你报仇的机会到了,咱们赶紧跟上!” 被二师姐悄悄拉出亭台,快步走出大商酒楼,徐子章还是迷迷糊糊。 这一次,他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冲击,脑海一片空白,还沉浸在之前惊心动魄的争斗中,“那武身尸仆这么凶悍,我一个都很难打败,还人人说我是天才,那刘师兄又算什么?年纪和我相仿,却连武身这种天骄都能接连打废两个,原来刘师兄竟然这么强!” 二师姐风驰电掣朝外赶,拉得他两脚离地,在风中摇曳,几乎飞起来。 在他心里,刘恒的形象早已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心跳莫名的越跳越厉害,“头一次相见,让他陪我对练,是以为实力相仿,今天才知道,刘师兄比我厉害太多了,他才是真正的天才!当时我那么贸然冲过去,是不是太不矜持了?也太自以为是了?自以为是天才,说不定被刘师兄心里笑死我了!” “他并没有因为我实力差而拒绝我,还自降实力陪我练功,现在想想,他耐心好人也心好。我一身男装,刘师兄替我着想,不愿我留下皮膜破绽,那一拳合情合理。” “这样的好师兄,怎么会是淫贼?反而怪我太敏感,还错怪他!” 想通了一切,他试图赶紧解释给二师姐听。但二师姐赶路的速度太快,他一张口就有狂风灌进来,哪里说得出话来,小脸神情越来越焦急,却根本没有办法阻止暴走的二师姐。 奔出集市,二师姐很快找到了快步离开的刘恒和德琼二人,俏脸寒霜密布,轻功速度又激增了两分。 相隔只剩十多步,二师姐一声娇叱,狠狠一掌拍去,内力凝聚出一个气势可怕的凝实大掌,要将二人瞬间碾压成肉泥! “淫贼,受死!” 第七十章 一夜成圣! “不知能骗过多少人?” 德琼回想刚才两人配合做的戏,喃喃道:“本来是去打探别人实力的,谁知道遇到这么个狂妄小子,反而把你的实力透露了大半,现在想想真是亏大了。” “无妨,目的差不多也达到了,那几个没有动容的人,显然自身实力比我展现的更强,到时候只需要注意他们就好。”刘恒倒想得通。 每件事都有坏的一面和好的一面,展露一定实力,也容易区分出真正该视为劲敌的是哪些人。 “废了武身尸仆的时候,左侧亭台上有个少年看我的眼神,竟然是仇视,或许他也是武身,才会有感同身受的恨意。” 悟读灵心的异能,就是不会遗漏任何细节,刘恒慢慢回忆着每一个不同寻常的地方,“他应该就是传闻里那个裂海宗疑似武身的天骄弟子,而且眼神只有厌恶和仇视,并没有凝重,显然哪怕见到我展现的实力,他依旧坚信自己比我更强,或许还想替同是武身的尸仆找我报仇。有这样的自信,看来真正的武身,应该比这两具武身尸仆更可怕。” 德琼认同道:“的确,武身尸仆或许比活着的武身肉身更坚韧,但毕竟失去了生机,天赐的异能其实威力比生前弱了起码六七成。我曾经见过一个同境界的武身,不得不承认我并非他的对手,你说这人如果真是武身,那你绝不能掉以轻心。” 点点头,刘恒又回忆起其他几个人来,“斜侧亭台有个人一直背对我们,负手挎刀,他的背影不知道为什么,我印象很深。只有背影都能引人注意,这人肯定也不简单。” “这人面对的是中央亭台,和他迎面相对的人很多,但其中有个不起眼的人,书生打扮却挎着剑,看着年纪很轻,但神情有种沧桑的味道,越是细致回想,越觉得这书生十分古怪。” 刘恒渐渐皱眉,发觉以他悟读灵心的记忆,这人的印象居然也渐渐在淡化和模糊,“不对,挎刀的人和挎剑的人,这两人应该是在暗斗!气息都在悄然波动,不知暗中斗了多久,又是以什么方式在争斗,但好像平分秋色。最诡异的是,周围这么多天才,竟然都没察觉!这两人都很恐怖!” 德琼努力回想,却实在无法回忆起这么不起眼的细节,不禁对刘恒悟读灵心的异能暗暗惊叹和羡慕。 “妖族孔家的小神王,应该是那头亭顶的小孔雀吧?”刘恒记忆里,只剩下五彩缤纷和十分骄傲这两个印象,“在众人头顶梳理羽毛,好像他身处众人之上却自觉理所当然,真够傲娇的,但也应该有和他傲娇相符的资本。” “至于小花仙……”刘恒眉头越皱越紧,甚至觉得难以描述,因为这个女子明明很少说话却很难让人忽视,性格清静如水,好像对周围发生的任何事都不太关心。 “小花仙,没想到啊!” 提起这个名字,德琼感慨万千,“这人严格来说,是和大师兄同辈的人,二人先后扬名天下,都有天才之名。近二十年过去,大师兄步步晋升,已经到达学士境巅峰,而小花仙居然一直留在原地,二十年都处在书生境巅峰寸步未进,天才之名反而比大师兄更响亮了。” “我记得,和大师兄有一次提起小花仙,神情古怪复杂,竟然将小花仙评为和他同辈人里最危险的人之一,自叹不如。”德琼情绪越来越低落,“要不是因为我们师弟师妹不争气,以大师兄的惊艳天资,绝对也能走小花仙那一条路,将来或许能比老师更强。” 刘恒悚然动容,境界二十年原封不动,名气却不退反进,连大师兄都自叹不如,竟然有这么神异的人物,怎么听都非同小可,“那一条路?究竟是怎样一条路?” “平地一声雷,一飞冲天!”德琼神情肃穆,“传闻上古时墨家,有人一生六十年读书写书,偏偏修为毫无寸进。到老都停顿在书生境,连神魂出窍都做不到,六十年受尽嘲笑和鄙视,他却淡笑面对。” “但将要逝世前,因为一场变故,他著书落下最后一笔,一夜破境如破竹,竟毫无阻碍接连冲破了无数境界,成为了圣人!由垂死复生,活出了第二世,天下震惊!” 圣人! 一夜成圣! 世上竟然有离奇的人物? 刘恒早已知道,圣人是世上最强大的人物,天下最独一无二的存在,每一个圣人都是传奇。但这么匪夷所思的成圣经历,恐怕古往今来都是最超越常理的了吧! 刘恒只是听闻都觉得震撼的无以复加。 默默无闻,积六十年的可怕根基,一举冲击成圣,难怪这条路被称之为平地一声雷,一飞冲天。但是想想,六十年受尽侮辱和蔑视,他却都能忍受过去,眼看同辈人不断突破也不艳羡,不焦躁,这样的人物本就不凡。 其中体现的魄力和自信,心性和天赋,哪一点都令人敬佩,也更让人觉得可怕。 如果小花仙走得是同样的路,大师兄自叹不如她也在情理之中了。 “从这位圣人之后,天赋强于大多数天才却比不上天骄的人物,都会尝试走一走这条路。事实证明,如果能一飞冲天,的确比正常修炼能高出整整一个大境界,所以这条路一直有人趋之若鹜。但大多数是作茧自缚,至死都没能冲破书生境,或者死于一飞冲天的狂猛冲击里。能真正一飞冲天的,细数整个历史都是寥寥无几的存在。” 德琼叹气道:“大师兄有这样的胆量和魄力,也有最终能一飞冲天的可能,最后被我们拖累而放弃,老师都一直觉得惋惜。但小花仙毫不犹豫地选择了这条路,据大师兄猜测,她一旦现在选择开窍,绝对能晋升大学士境,已经远远超越了他。” “如果再压制下去,继续不断又不断的积累,将来更不可限量,或许将远远超越霸主,甚至成圣。”德琼道。 这样的人物! 刘恒只觉得悚然震惊,哪怕同样的境界,也绝对是对他最具威胁的存在,或许比同境界的天骄更可怕。 难怪,难怪她哪怕不说话,也处于众人最中心的位置,见到他的实力依旧无动于衷。因为她比起刘恒和刘恒同龄的天才们,多出了近二十年的苦修,也见多了天才或天骄,自然很难有事物能让她动容了。 刘恒和德琼都在沉思或震惊,没能留意身后有人快速的逼近,直到听见身后那声“淫贼受死”的娇叱,才骤然惊醒。 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却来得更快,绝对比赵真羽的护道人郑合含恨那拳更加恐怖,来人起码是武夫境巅峰的实力! 这人是谁?怎么会前来袭杀他们二人? 而且居然是杀意决绝! 甚至来不及回头,刘恒果断朝旁边极力退去,回头却惊见那巨掌前,德琼一动没动,仿佛安然受死一般,神色竟然也很平静。 德琼师兄,这是要做什么?! 想要去救他,但显然时间来不及了,还好德琼师兄的实力不差,他的本命灵器那金色叶影自动飞出,极力卷起犀利疾风,和巨掌对撞消散。 “二师姐!你……” 突然传来的声音刘恒竟觉得耳熟,立刻循声望去,看清来人顿时惊愕当场,出手的绝美女子身边,不正是徐子章么?要杀他和德琼的人,怎么会是徐子章的二师姐?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隐隐感觉,这麻烦或许是他引起的,莫非就是因为那天对练,撞了徐子章的胸一下?就这种小事,徐子章当时反应过度也就罢了,竟然还要找师姐来替他出气? 刘恒只觉得难以理解,就为这种小事要杀人? “你别说话!”绝美女子柳眉竖起,快嘴阻止徐子章说话,杏目狠狠瞪着德琼,冷笑连连,“好一个惜花君子,曾经听闻风流却不下流,没想到竟然是这种淫贼!亏你下得去手!” “师兄,这是我……”刘恒不愿牵连德琼,只想赶紧站出来解决这莫名其妙的麻烦。 谁知道德琼也是毅然打断,“师弟,你别插口,这是师兄惹来的麻烦,千万别牵连了你。” 他风流的名声不是吹出来的,用大师兄的话说就是到处沾花惹草,处处留情,惹下的风流债自己都记不清了。所以这种阵势,每次到了这种江湖热闹之地都会遇上,他其实早已习惯,一见到来的是美女,立刻就明白了。 “只是这样的绝色,以前招惹过我绝对会记得牢牢的,奇怪,怎么想不起来了?可我到底是做了什么事,让这美人如此愤怒,这样不好……” 好在处理这种事,他算是驾轻就熟了,转眼间,他的眼神变得深邃,凝视徐子章的二师姐,深情道:“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如果有火,尽管朝我发出来,我任你发泄。美人要是生气会老得很快,我不忍心见到你这样绝世的容颜,因为我有丝毫的衰老,会让我遗憾终生的……” 二师姐娇躯一颤,却很快又厉喝出声,“淫贼,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她的玉手凌厉出击,瞬间贴在德琼胸口,只要劲力一吐,就能让德琼心脉尽断而亡。 这事怎么莫名其妙的,变成了这么奇怪的样子? 刘恒和徐子章欲言又止,最后面面相觑,突然同时露出无奈的苦笑。事情是他们俩人弄出来的,可是现在的情况,连他们两个当事人都看不懂了。 第七十一章 练皮期初成! “二师姐……”徐子章再次尝试。 “你别劝我!” 换来的只是二师姐的厉喝。 “师兄!你……”刘恒也试图和德琼说话。 德琼传音:“你别插嘴!” 徐子章很想说,二师姐,咱们误会刘师兄了,而且……你更找错人了! 刘恒很想说,师兄,你搞错了,这应该是找我的,让我来吧! 可惜徐子章的二师姐和德琼都没给两人开口的丝毫机会,一张嘴立马打断,怎么把话告诉他们? 玉手贴在胸膛,含劲未吐,随时有丧命的危险。刘恒看得直冒冷汗,德琼师兄的误会,真的很可能把自己小命给玩丢了! 徐子章也心惊肉跳,再这么误会下去,二师姐真要杀人了! 德琼的眼神却越来越深情与专注,仿佛眼里只剩下徐子章的二师姐,“感觉到我的心跳了吗?只有看见你,它才会跳得这么有力!” “你!”二师姐绝美脸蛋渐渐泛起一丝红晕,银牙紧咬,“无耻!混蛋!” “我无耻,我混蛋,我对不起你!”德琼毫不犹豫全答应下来,轻声道:“动手吧,我的心能死在你手里,它已经死而无憾了!” 这究竟是什么人?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无耻的人?我一生都没听过这么不要脸的话,他竟然也说得出口?而且一句接一句,都不害臊吗? 二师姐死死磨着贝齿,恨恨盯住德琼那坦然的脸,他直接而炙热的目光,居然让她不敢对视,“怎么回事?明明耍流氓的是他,我怎么反而心虚胆怯了?这是什么道理?难道越无耻的人,气势反而越强盛?” 她只想狠下心,将内力往前轻轻一送,立刻送欺负徐子章的淫贼归西,可不知道为什么,身子骨突然发软,好像使不出一点力道。 这淫贼,一定用了什么诡异法术! 她倏然惊醒,眼中重新放出冰冷寒光,煞气冲霄,就要动手,耳畔突然响起了德琼轻柔的低语。 “早归去,早来兮!来世只愿化成蝶,常伴尔簪增俏艳。” 德琼柔情一笑,小声道:“你将来,要是见到簪子上停了只蝴蝶,千万不要想起我,我不愿让你徒增忧愁,只愿能增加你一丝俏丽,助你早日与如意郎君双宿双栖,我就心满意足了。” 此话一出,别说徐子章二师姐倏然动容,像是被猛地击中了心里最脆弱的地方,连徐子章都惊得张大嘴合不拢,刘恒也被突然震住了。 虽然早听说德琼师兄是惜花君子,是灵原三十二才子之一,随手一诗能捧红一位名妓,字比万金。但他一直觉得名声是被捧出来的,什么才子君子,其实真实文采怕是和他也相差不多。 然而此时此刻,此情此景下,刘恒自忖换做自己,恐怕心念急转的是怎么脱身,哪里还有心思去作诗? 更别提张口就能来一句动人心魄的绝句! 那种对自己生死的洒脱,更衬出深藏字里行间的浓浓爱意,只愿尽早化成蝴蝶,能常伴在你身边,增添你的俏艳。 刘恒仿佛听到了潺潺流动的溪水声,柔情似水,这正是情诗的极高境界,世上哪个女子听了后能够不动心? 徐子章二师姐螓首微垂,骤然收回玉手,一句话不说拉着还痴迷诗句的徐子章扭头就走,行色匆忙近乎慌乱。 这模样,哪里还能看出一丝来时的腾腾杀气? 德琼追了两步,脸上满是不舍和留恋,追着她的背影疾呼,“再相见,是何时?今世相思人憔悴,莫等青华化白首!” 宛若情郎最真切的挽留,道尽了对离去佳人的无尽眷恋,真是绝了! 望着徐子章二师姐娇躯轻颤,脚步瞬间变得更乱,走得却更急了,仿佛身后有吞人巨兽,近乎逃命一般。 刘恒不禁感叹,德琼师兄的情诗,对女子杀伤力实在太大,这简直就是绝杀! 之前还在遗憾不能听到全诗,转头德琼师兄就给配齐了,后句变前句,分明成了一首经典好词。 这首词雅俗共赏,足以流芳百世,谁能想象是被人随口做出的? 德琼师兄急智下的文采,竟都是这么惊艳,让他顿时只剩惊叹和佩服! 甘拜下风! 才子之名名至实归,刘恒彻底服气了。 “二师姐……” 离去了好久,见二师姐脸上红霞彻底消退,面无表情,徐子章才小心翼翼地试探道,“你还好吧?” 二师姐猛地惊醒,咬着红唇恨恨道:“这淫贼一定是有至强邪术,咱们两人竟然都不知不觉中了招,本来想让他赔命的,谁知道连出手都做不到,就莫名其妙败退了,真是邪术高强!” “师姐……” 徐子章的话又没能说出口,就被满是羞恼的二师姐立刻打断,“你别说了,没能替你雪恨,师姐知道对不起你。这次吃亏在不明邪法上,下次有了准备,师姐一定能收了他的狗命!等到宝地开启那天,绝对就是这淫贼授首之时!” 看着几乎把牙咬碎的二师姐,徐子章欲言又止。 本来很想解释清楚,赶紧把误会消除,但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不想说了。似乎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告诉他,二师姐已经陷入了某种奇异的状态,说不说都没用了,不说更好,这或许会是个很美丽的误会。 但是刘师兄那里,一定要尽快找机会去解释和道歉…… “师兄,厉害!” 看着还沉浸在戏中,望着徐子章二师姐消失的方向仿佛痴了,久久没能回神的德琼,刘恒竖起了大拇指。 不愧是最专业的,他根本看不出一点虚假和作伪的痕迹,直到人离场了还在演,真够敬业。 “唉,佳人一去不复返,咱们走吧。” 德琼怅然若失,几乎三步一回头,叹息着离开。但传到刘恒耳中的传音,却透出了天差地别的情绪,得意洋洋又故作矜持,“唉,师兄我的情债,真是多得让我头疼啊……世上痴情男女总太多,每次出来江湖热闹的地方,总会遇到这样的事。我无心再留情,又不忍心她们受到伤害,倒让你看笑话了。” 刘恒张张嘴,最后决定闭上了。 还是不要说出真相,打扰师兄自鸣得意的心情了。 这个奇怪惹上的麻烦,既然师兄愿意接了,就还是放心交给他这种专业人士来处理吧、看起来他也很乐意,只看这出口成绝句的情场大绝杀手段,都根本不用为他有任何担心和愧疚了。 心安理得。 周围不少若隐若现的诡异身影,接连消失踪迹。显然见证了这场大戏,足以证明德琼退场时“约会好友”的话不是托词,这些刺探自然没有了再跟的必要。 所以刘恒和德琼回去这一路,变得十分清静,再没人来打扰。 反倒是周围不时传出厮杀和喝骂声,甚至突然的惨叫。江湖人多了,总会生出很多事来,随着宝地开启的时间逼近,也将会变得越来越不平静。 明面下暗流涌动,到那一天,注定波涛汹涌。 回返之后,德琼走去牛车,自然要把今天的见闻都告诉老师,刘恒则去了马车,继续磨练刀法。 马车和牛车的位置偏僻,加上有心人也该知道这里有谁在,并不会来打扰。外面渐渐喧闹,这座山头却很平静,缓缓又度过了好几天。 “正月十五,今夜就是月圆之日了。” 结束了一天的修炼,刘恒清洗身上污垢和汗渍,仰望夜空繁星和明月,心里居然十分宁静,无风无波。 又是九天苦修,完整秘方熬制出来的药汁,效果明显增加。再配合这九天成千上万次靠山崩的磨练,他在两天前已经练皮期初成,稳稳站在了武生境七重之上。 凡铁打造的兵刃,划过他现在的皮膜,最多只会留下一层浅浅的白痕,一抹就不见了,已经无法对他造成伤害,这正是练皮期初成的特征。 甚至穿透之力,他都有了一定防御。 要是能更进一步到达武生境八重,练皮期小成,就算成年人全力斩下的刀剑,也无法在他皮肤上留下痕迹,更别说能破开了。某种程度上来说,修炼到这地步,他在凡间已经是刀枪不入的神话高手了。 但是放在江湖,他也只是刚刚起步的雏鸟,对他能轻易造成威胁的人和物实在太多,这点修为还不够看呢。 可相比别人,刘恒对自己的修炼速度,已经十分满意了。 明面上看,他的皮肤并没有增厚了多少,要用力揉捏才能感到其中的坚韧。仿佛贴了层熟铜打造的薄皮,光滑到隐隐泛出光泽,敲击竟然能传出金属般的回响,能清晰感觉到和以前的不同。 这让他对这次宝地争夺的信心,又增加了一点。 近几天他忙着苦修,德琼却来回奔波,打探了更多的消息。宝地开启的时间早已正是演算出来,正是正月十五,圆月当头之时! 此刻,无数人都走出了住地,静静仰望圆月不紧不慢地升上高空,时间已经越来越近。 周围出奇的寂静,仿佛即将爆发之前的火山,一股非同寻常的紧张氛围近乎凝滞,却也悄然蔓延到了每个人的心头。 突然间,大地隆隆震动,远处山野仿佛卷起一条黄白长龙,竟然有大军在这时狂奔赶来了! 是谁? 这样张扬到毫不掩饰,先声夺人的威武,引得所有人都惊异望去。 第七十二章 太子! 起码是上千骑军冲来,还是要等同之前北胡精锐的呼延狼骑,才能造出这样震撼人心的威势! 相隔极远,那冲天煞气和凝聚的惊人气血,已经扑面而来,有吞天灭地的大气势。 仿佛受到了挑衅,西面山谷也突然有血煞之气冲霄而起,如同地狱骑军的呼延狼骑毫不示弱,针锋对麦芒,昂然相对! 江湖盛地,像是突然卷入了征战沙场,两军对垒,即将展开最激烈的冲撞和厮杀。那种众志成城的庞大意志,不是一盘散沙的江湖高手们能够比拟的,这是人世间最可怕的家国杀器,只为厮杀和征战而生,肃杀军威足以让所有人噤声。 等这只精锐骑军冲到集市前,好几道庞大威压也迅速升起,正是霸主好似能撼动天地的恐怖气息。或是烈阳如火,或是异象惊天,像是一种震慑,终于让这只骑军在集市千米外止步。 一声令下,千骑由狂奔到静止,竟然没有一点喧闹,几乎同时停顿,阵型更是丝毫未乱!由小见大,这样令行禁止,单凭军貌足以让人侧目,绝对又是一只身经百战的精锐强军! “恭迎太子驾临!” 不知何时,集市前早已有一群人在守候,忽然齐齐躬身行大礼,齐声高呼。 太子! 听到恭迎之声,在场江湖人士立刻一片哗然。无需多说,这时候出现在此地的太子,当然只会有一位,正是一个月前才刚刚赢得太子之争的大夏镇亲王! “都知道这里是大夏的疆土,连北胡都悍然派出上千呼延狼骑前来,大夏也肯定会派大军赶到。还在猜测来的会是谁,哪只精锐,可没想到居然是太子亲自领军来了!” 刘恒心神震动,对这位太子自然十分好奇,努力凝神遥望。 这会是个什么样的人? 列阵的千骑,长矛如林,人人金盔银甲,英气十足。座下是高大骏马,身形几乎比平常能见到的神骏高壮一倍,身上天生一层细密鳞甲,静立驻足,居然隐隐有龙的姿态,绝不是凡俗可见的品种。 “这就是龙马!” 德琼在刘恒身边道,他心里也是波澜起伏,“传闻有上古神龙的血脉,耐力惊人,可以日行万里却依旧生龙活虎。可惜如今已经稀世罕见,每一匹都是无价之宝,世上可知的唯一凑成一只军队的,据说只有秉承大气运而生的这位大夏太子,他自己打造的羽龙军!” 羽龙军? 相助太子夺得太子之位的军队,才能号称羽林军,取的是“将来为国羽翼,如林之盛”的军名含义,自大夏传国开始一向如此。 可是这位太子,公然将祖制都改了,自行定军名“羽龙军”,似乎有“为国羽翼,人人如龙”之意,这举动的深意,实在引人深思。 无论如何,都能看出这位太子绝对不简单。 但这只军威慑人的羽龙军,并不是最引人注意的,众人的目光其实都集中在为首的那个人身上。 他看上去刚近中年,头戴金冠,模样并不是多么英俊绝美,可是五官面庞好像刀刻出来的,显得格外坚毅阳刚。静静坐在龙马上,自然而然透出一股众王之王的高贵和气概,那样的器宇轩昂,英姿非凡,无论身在何处都会是众人唯一的焦点。 座下龙马,鳞甲竟然全银,劲健神武,头顶隐约有小小龙角冒尖,像是比它的主人更加高傲。 “晋升妖境的白龙马,居然甘于为人坐骑,这位大夏新太子的大气运和王霸之气,怕是大夏有史以来最鼎盛的了。”周老先生凝神一观,都忍不住赞叹出声。 这就是大夏新太子! 原来的镇亲王,开平帝亲生的第四子,诸位皇子里最早得到亲王封位的两人之一。六年血战,从众多英杰脱颖而出,打败诸多强敌,成功登顶,成为大夏当世最杰出的储君,未来注定主掌浩瀚疆土和亿万子民的存在! “终于有幸能亲眼见到……” 刘恒喃喃,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或许有激动,或许也有希望。不知道这位太子将来,究竟会把大夏这只巨船引向何方,但亲眼一看,至少没有失望。 这是个天生的王者,从无数细微处能看出,他并不会甘于平淡,绝对会有一番大作为,也应该会有改天换地的大魄力。 或许有很多人不把大夏放在眼里,但大夏的太子不同。经历一代又一代最残酷争杀挑选出来的太子,绝不会有昏庸无能的,一代更比一代强大,当今太子就算放眼天下,谁又敢小觑? 而且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挑了这么个最敏感的时机强势登场,他究竟想做什么? “诸位来我大夏欢聚一堂,大夏蓬荜生辉,未能扫榻相迎,还望诸位见谅。”他举止雍容又不失气度,说话中正平和,传进每个人耳中,竟然能让人感觉如沐春风。 可这话里的意思,却让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皱眉。 这里的确是大夏疆土,但地处偏僻,本来也是江湖中的事情,其实根本扯不上朝廷。可是太子一来,就显露出一地之主的架势,这是什么意思? 一时间没人回话,都谨慎非常。 太子却是面不改色,丝毫不觉得尴尬,“难得我大夏有这样的江湖盛事,能见到诸位霸主亲至,是我刘玄德的荣幸,自然不想错过这样的机会。来的匆忙,却不能不尽地主之谊,事后还请诸位赏脸赴宴,让我好生款待诸位,否则显得我大夏也太过失礼了。” 事后?招待? 众人更摸不清这太子的心思了,难道事后要强留下所有人,可这么多位霸主,恐怕天下谁都没有这么大的胆魄吧?而且单凭他千骑羽龙军,也绝不可能做到,这简直是开玩笑。 如果说是邀请,他究竟想做什么? “不必了,有心就行。”西面山头传出沙哑尖锐的声音,不知道是哪位霸主发话。 旁边山峰有人冷笑,“大夏太子莫非一代不如一代了,怎么选出个白痴来?我们是来这生死厮杀的,到时候不知要死伤多少人,结下多少私仇血恨,那时候谁还心平气和能坐下来吃你的宴?难道嫌我们死得不够多,再凑一局多死些?你这心思可真够有趣的!” 也有人没这么尖锐和讽刺,冷冷道:“江湖是江湖,朝廷是朝廷,从来都泾渭分明,怎么能混为一谈?款待不必了,要是太子有什么想说的,现在就说了吧。” “是我考虑不周,让各位见笑了。” 太子淡笑,好像嘲讽和冷漠都是随风浮云,他都不会较真,随后认真道:“诸位都是当世最杰出的的人物,但天下太大,单凭各位一人之力总有不尽人意的地方,何不考虑报效朝廷?” “我大夏日渐强盛,正是最渴求人杰的时候,只要诸位不嫌弃,来我大夏尽力,我保证以国士待之!但凡有所需,一定倾力满足,比起众位单独修行的麻烦,岂不是好上很多?” 这一番话,无数人惊愕当场,鸦雀无声。 连刘恒都难免震惊至极。 竟然是来招贤的? 这大夏新太子,怎么感觉心智有点问题?是个疯子么? 古往今来从没听说过这样招贤纳士的。诸位霸主虽说是江湖人,但地位之高不比他差,哪怕真有需求,也得亲自上门去,摆出求贤若渴的姿态才有点可能。谁见过在这种场面,朝众位霸主一起发出邀请的,简直没有一点应有的尊重。 把霸主当成什么了? 大白菜么? 这不止毫无诚意,更像是对诸位霸主的羞辱! “哪来的黄口小儿?” 山峰上之前冷笑的人率先大怒,“给大夏一分面子,才称你一声太子,你真把自己当什么了?好好管住你的嘴吧,这是在替大夏招灾!” 也有人嗤笑,“别说是大夏太子,就算灵原太子,也不敢这么对待我等。再者说看遍诸国,数你大夏最弱,就算要投靠朝廷,放着灵原不去,谁会来你这穷乡僻邻?” “赶紧滚吧,否则我等一怒,天地失色,你这千骑也顶不住我等一击,就别在这丢人现眼了。”有人懒懒道。 “怎么来的,怎么滚回去!”也有霸主怒斥。 无数洪亮声音在天地来回轰鸣,如同惊雷或地震,轰轰隆隆。众位霸主的怒意稍一展现,好像人世间都承受不住,境界略低的人甚至被轰鸣声冲荡得心口一堵,吐出鲜血,可见恐怖。 刘恒眉头紧皱,“这太子究竟怎么回事?这么故意得罪无数霸主,是太过自负狂妄,还是别有用心?” 他深觉古怪,却实在琢磨不明白了。 太子神色依旧平静,却不辩解或赔礼道歉,他身边有人跨马而出,朗声道:“还请诸位霸主息怒,我家太子并没有得罪众位的意思,而是难得机遇,诚心向各位发出邀请。” 他看了太子一眼,又接着道:“或许诸位太小看我大夏了,借此机会,也想请诸位重新审视我大夏的实力,事后再考虑考虑,也许会改变主意。” 这话不卑不亢,但其中的自信简直要溢出来了。 原来是借机展露军威的! 所有人恍然大悟,随后也凝重起来,有这样的自信和骄傲,甚至不惧众多霸主,想来这只羽龙军非同寻常! 强势的太子,傲然的精锐军队,一改大夏平日的低调,霸气十足的宣示要参与今日大战,足以让人提起万分警惕。 第七十三章 莲宗仙府! “狂妄!”有霸主叱怒。 也有霸主冷淡道:“多说无益,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西面山谷也传来怪异而生硬的大夏语,“不错,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鸟,就算穿一身神甲也不能变成神鹰,多见见血,军伍才能长大。” 这话一出,山谷里顿时哄堂大笑,显然呼延狼骑对这羽龙军和太子都不屑一顾。 对众多霸主无动于衷的太子浏玄德,霍然朝山谷逼视,双目神光激射,凌厉如刀锋,“呼延大将军,我从小听你传说长大,说你的狼骑踏破天下,无往不利,镇压我整个大夏数十年动弹不得。父皇寿诞将至,欲借你头颅一用,以为寿礼!” 迎面黑盔之下,鹰钩鼻之上,呼延鹰眼一眯,这位大夏新太子,霸气逼人,性格比他的父亲强硬了太多!这还没登基,已经尽显雄心勃勃,似乎已经能预见到,等到他主掌这浩瀚国度时,边疆将腥风血雨,永无宁日! 实非我北胡之福! “我父亲说过,不杀一个大夏太子,就不配做呼延家的家主,更不配做狼骑将军!” 呼延朗朗大笑,杀机越来越盛,“七百多年,死在我呼延狼骑下的大夏太子不下十位,只有我上位数十年,大夏迟迟没选出太子,使我一直愧对祖训,今天终于能圆满了!” 呼延家族的祖训! 提起这个,大夏每一个皇室都会恨得咬牙切齿。自大夏开国到现在七百多年,与其说是大夏和北胡交锋的血泪历史,不如说是和呼延家族的抗争! 漫漫七百年,一支呼延狼骑一进再进,压得整个大夏都抬不起头来,成百上千次交锋,大夏竟没有一次赢过!甚至能守土不失,已经幸亏大夏世代出“名将”了,细说起来,何其可悲和耻辱? 历史上的大夏太子,梦寐以求的就是打败呼延狼骑,然而无数次悍勇无畏的冲击,却只是在呼延家族的祖祠里留下了十七颗怒目狰狞的头颅! 十七位注定是将来的大帝,却没能登上人生巅峰,就被人终结,至今尸骨难全,死不瞑目。 这是呼延家和呼延狼骑永世的骄傲,每每提起来,都能让呼延狼骑的气势徒然沸腾,人人激动地呼喝吼叫,近乎冲破云霄。 这却是大夏无法抹杀的大耻辱,太子怒发冲冠,感同身受下,也深深明白了祖先们明知不敌,却哪怕丢掉性命依然要一次次冲击的原因。 耻! 怒! 家国之耻! 太子之怒! “今夜,我要替大夏雪耻,我要替十七位先烈血恨!拿你头颅,祭奠他们的英魂!” 呛! 长剑出鞘,直指山谷的呼延狼骑。他厉喝声中,羽龙军气势已经攀到巅峰,齐吼间化作吞天灭地的洪流,悍然杀去! 居然不等宝地开启,两军就因为家国世仇杀起来了? 无数人愕然,只觉如同闹剧,刘恒却十分理解,而且感到自己的热血也在沸腾。 相比绵延数百年的仇怨,宝地又算得了什么! 走得越多,看得越多,听得越多,刘恒就越明白在别人眼里,大夏是个什么样子。 弱小而老朽,明明受尽北胡羞辱,却安于现状,暮气沉沉。 说开平大帝连战连捷,收复三城开不世伟业,但其实是乘虚而入,而且绕开了呼延狼骑,同样不敢一战!以此,也被传为开天辟地般的大功绩,授帝号开平,想想实在可笑可悲。 只有这位新太子,才一见面,那锐不可当的英气和自信极具感染力,像是春风一般,为这暮气沉沉的大夏带来了一丝活力,让刘恒眼前一亮。 有这样的一位太子,是将来大夏之幸! “千万别死在这里了!” 刘恒握紧了拳头,暗暗为他祝福,“比起报仇雪恨,将来的大夏更需要你。” 两大国家利器悍然相遇时,磅礴气血率先厮杀,众人却不再关注,因为圆月已经当空! 不知何时,周围起了浓浓夜雾,如霜似雪,又像是仙气升腾。 月光忽然如光柱,直直激射下来,笼罩不远处最高的山峰。才片刻,无穷磅礴的月华灌注,山峰隆隆震动,仿佛渐渐从荒古苏醒的神山,五彩光华大亮,照耀百里! 仙霞环绕! 天地间似乎有天籁唱响,如仙女呢喃,似先贤传唱,像在阐述有大道至理,让人沉醉其中,又让人心生种种明悟。 夜空,山谷,溪流里,白雪上,山野遍地凭空绽放朵朵莲花,金莲、青莲、白莲、红莲、紫莲、黄莲,漫山遍野随风舒展。 这改天变地的惊人异象,弥漫出浓郁道韵,冥冥不可捉摸,更说不清,道不明,只有心神为之震撼。 道。 什么是道? 灵原百家争鸣,大道昌盛,对各自的道都有不同的阐述和理解,各有玄妙。然而从古至今,都没有一种道能够得到天下人共同的认可,好像在每个人心里,都有各自对道的理解。 刘恒也在异象中陷入了沉思,不由自主开始思考自己的道。但总是好像灵光乍现,却无论如何也抓不住,只隔着薄薄一层窗户纸,却绞尽脑汁也捅不开。 憋闷得十分难受。 身边有人一扯他袖子,才把他惊醒,不禁骇然,“我怎么不知不觉走神了?这是什么诡异的情况?” 德琼激动莫名,几乎在大喊,“你看到了吗,这绝对是上古先贤的仙府开启了,连逸散出来的灵气都比平常浓郁十倍百倍!我神魂稍微吸纳一丝,居然就要突破了!简直是传说中的仙气!” “只是仙府气息就能显化出自身大道,连天地众道都不能阻挡,的确是上古先贤的仙府。”蛮厨子凝神遥望,肯定道。 “如果早知道是上古先贤仙府出世,只怕来的人会更多,我们是来对了!”周老先生目光大亮,仿佛透出无尽渴望,眉心闪出一叶轻舟,拉上众人朝神山迅疾赶去,“成败就在今朝!” 轻舟跃空的速度风驰电掣,竟然比刘恒曾经搭乘过的何芙依的晨曦五仙霞,快了不知多少。凝神向外看,只能看见扭曲的风景,化成一条条彩线飞快变换,这样的急速,连他都感到惊心动魄。 周老先生的急切,让刘恒也不自禁感到紧张,大战在即! 机缘难得,生死有命! 好几里距离,好像转瞬及至,轻舟像是扑向烈火的小小飞蛾,只能感到周围光华越来越亮,几乎刺目。 等停下时,刘恒被蛮厨子拎下轻舟,才发觉景致已经大变,他们已经来到神山脚下。 夜空各种光华划破虚空,无数强者也在这里纷纷落地。各种恐怖气息交织,显然最先赶到的霸主们肆无忌惮地释放出威压,想要震慑和吓退其余竞争者,刘恒等人也只有在蛮厨子和周老先生庇护下才安然无恙。 但哪怕这样,赶来的人也还是越来越多,这时候被仙府勾动的人心,连霸主们都镇不住了。 迎面大放仙光的,是一座大得超乎他想象的巨门,透出古老沧桑的气息。至少占据半座山峰,白玉铸造,有数百米高,上面金光流转,纹络繁复而玄奥,只看两眼就觉得头晕目眩,比中了忘神香还难受。 他赶紧扭头,心里却惊起了惊涛骇浪,“我的悟读灵心最擅长记忆,却不由我控制。喝了问心灵茶,灵体大成后,突然丰富的细节让我适应了好久,但这感觉,分明是门上纹络细节和内容太庞大,已经超越了我记忆的极限!难以想象,这还只是一座门上的小部分花纹!” 周老先生的学生们也觉得难受,不敢多看,只有周老先生和蛮厨子能够细心查看。 “莲宗仙府?” 看清巨门上的古字,蛮厨子皱眉喃喃,朝周游问道:“周老儿,你是读书的,知道的也多,知道这仙府的来历吗?” 周游白眉紧蹙,努力思索后摇摇头,“我毫无印象,但看这门阵,却像是中古时代的痕迹。当时天下所有强者都被牵连在一件大事里,因此同时断绝的传承和陨落的强者太多,连史书都无法详尽记载。那个时代,能让一位先贤无声无息陨落,连史书都找不到丝毫记载,只会是和这场改天换地的大事有关了。” 以他的见识,阅书无数,连他都辨认不出来历的东西,世上也没几个人能认出来了。 周围气息涌动,显然霸主们也在传音议论纷纷,对这仙府的来历猜测不已。 他们境界实力相差仿佛,争夺同样的东西,多一分认知,就多一分胜算和优势,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可是这仙府,在场竟然没人能认出来,一时间,不少霸主悄悄打探颜氏二老的神情。颜氏以著史书闻名,他们往往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一看二人交流时神色难以掩饰的震惊和激动,霸主们隐隐有了猜测。 这仙府或许比他们想象的,更加非同小可。 “颜家二老,你们既然知道仙府来历,不妨说出来些,吃独食可是会把人撑死的!”有个低沉如闷雷的声音,似是威胁的道。 刘恒一看,这人高过两米还多,身形壮硕如熊,皮肤黝黑,面色蛮狠,头顶竟然有一对又尖又长的牛角,心里隐隐猜出,这或许就是魔王榜上的那位吼天牛魔王了。 “什么都不说,这么多人连怎么进去都不知道,围着个破门有鸟用?”一个沙哑的声音阴测测道:“要是因此错过了机缘,你们怕是和天下霸主都结仇了,任你颜家再强,也得称量称量吧?” 这人说话阴阳怪气,刘恒印象深刻,分明是之前讽刺太子最多的那人! 第七十四章 有朋自远方来 刘恒霍然望去,才见是个枯瘦的光头老者,面容惨白阴沉,他座下竟然是个怪异的巨物。 人面人身,但肌肤泛青充满倒刺,尖耳三眼,满嘴尖牙,神色狰狞凶恶到了极点,蹲坐在地上都比刘恒还要高,尤其背上居然还有一对收敛的肉翼! 它周围连满地道莲都在枯萎,不断生长又不断化成尘埃消失,仿佛他身上散发的死寂气息已经浓郁到容不下任何生机一样,看上去诡异非常。 在这怪物身后,还有两头相似的怪物,左边怪物身上,刘恒敏锐感觉到一道极度仇恨的目光紧盯着他,不正是魃仙门灵体顾如景么? 这么说,当头那个枯瘦的光头老者,应该就是魃仙门大名鼎鼎的兀都大长老了。 刘恒顿时恍然大悟,难怪听说话都这么让人讨厌,原来是师徒相传的啊。 而众人聚焦望去的地方,是一群书生,儒衫儒帽,人人文质彬彬,尤其为首的两位老先生,更是温文尔雅,气度超然。 面对众多霸主的刁难,他们并没有动怒,相视后沉默片刻,左首那位额头宽广尽显慧光的老者才朗声道:“诸位同道,我颜氏虽然以史为任,但这仙府的来历我等也只是猜测,不能确定自然不敢妄言,并非有意隐瞒。” “二著,诸位既然想听,说出来也无妨。” 他身边那眸有紫光的老者淡然道:“先秦野史,曾记载一位以莲为道的大贤,近乎登顶成圣,却被另一位抢先得道,引以为一世大憾。对他的评价,那野史里也只有一句,如天地可容二人成道,必有莲圣人。” 周围一片惊呼。 简简单单一句话,足以让人浮想联翩。一世只能一人成圣,如果有第二人,必然是这莲宗仙府的主人! 这是多么高的评价? 可见这位先贤,就算放在中古,也是最惊采绝艳的人物! 但这样惊艳的人物,为何会陨落无踪,为什么后来也不见再有人提起,连史书中都不见一笔? “因为……”左首被称为二著的老者神情古怪,“这位先贤一生,都没有传下道统。” 众人悚然惊容,哪怕是凡间老人,也希望仙逝后能香火鼎盛,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先贤,竟然如此洒脱,连传承都不愿传下? “这位先贤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有霸主不禁喃喃。 毕竟要入的正是人家的洞府,主人的性格至关重要,如果真的太怪异,或许有霸主都会选择离开。因为面对先贤的手段,尤其近乎成圣的存在,要是留下什么恶毒后手,霸主都无力抵挡,随时会有陨落的可能。 太凶险了! 就算这种登峰造极的先贤,留下的宝物再动人心,也不得不考虑风险。如果撞进了性格暴戾的先贤洞府,连霸主都有去无回,这样的大凶之地,江湖史上早已出现过好几次了。 另一个颜氏老者,紫眸里神光飞快闪烁,似乎在迅速回忆,周围人也静静等待,不敢打扰。片刻后,他才疲惫道:“有几本中古先贤手札里,似乎也曾提过个莲道人,不知是不是这一位。只说莲道人乐善好施,为人洒脱不羁,在江湖如闲云野鹤,是个如仙人般的人物。” 颜氏二著老人郑重道:“记载太少,我等只能揣测,是否做真,是否要入内,还是各位自己衡量吧。” “这么说……”众霸主略微放心,却也半信半疑。 洞府来历,里面究竟会遇到什么情况,连颜氏二老都不敢断定,众人自然更没有把握了。 周老先生沉吟,随后道:“还请颜家二老告知我等,洞府仙门要如何开启?” 别的霸主都还好说,并不像他寿命将尽,所以还有选择的余地。但他不同,仙缘难现,错过了这次,他或许没时间等到下一次了。 所以众人里,他是意志最坚决的,甚至不惜拿性命去赌。 周老儿这次是要拼命了啊? 众霸主也深知他的情况,听他出声纷纷侧目,一个霸主如果生出孤注一掷的勇气,将会比平时可怕很多! 面对周游,颜氏二老都敬重地拱手行礼,没有隐瞒地道:“这仙府应该还是第一次出世,史上并没有记载,所以如何开门,我等也不知。” 这话倒让众人目光接连亮了,第一次出世? 也就是说从没有人进去过? 那里面的宝物,真是值得一搏了! “娘希匹的!” 吼天牛魔王沉声骂娘,呸了一声扛起巨斧,“再这么啰嗦干看着,卵用没有,让俺试一斧头,就给砸开了也说不定!” 情形不明,有人站出来要尝试,众人自然不置可否。 吼天牛魔王“呔”一声沉喝,连刘恒双耳都轰鸣欲聋,心里骇然,难怪名头里有个吼字,这嗓门果然非同小可。 恐怖力道掀起狂风,他巨斧刚要砸下,忽然白玉大门上符文飞速变换,最后凝出一行古字来。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巨斧僵在半空,吼天牛魔王仿佛被施了定身法,牛眼瞪圆,被这突然变故惊得瞠目结舌,连说话都结巴起来,“这,这是啥意思?难不成,难不成这,这里头还有人?” 门自生字,极像是有人在里面操控的样子,可这仙府不是从未出世过么?中古至今少说数千年,如果里面真有活人,实在太令人惊悚了! 连众霸主都突然感到毛骨悚然的恐怖。 哪怕圣人都不可能这么长寿! 还没等众人惊疑回神,门上纹络再动,又浮现出新的一行字。 “同道请回,来者是客,扫榻相迎!” 玉门嘎嘎作响,居然自己打开了。然而无论谁努力朝里面观望,看得双目刺痛,也只能看到一片仙光,根本看不清里面是什么模样。 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门自己打开了,一时却没人想要冲进去,反而都谨慎起来。 洞府是什么地方,再大方的先贤,也不可能在自己不在的情况下,邀请这么多陌生人进去一聚吧? 怎么看怎么觉得古怪。 而且头一句,同道请回,这同道二字,指的是哪些人?修道之人?还是所有江湖人?后面又说来者是客,谁才是客?邀请的莫非还有特定的人?会是谁? 如果不合规矩的擅闯,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人人心念飞转,迅速做着各种猜测。最前方的吼天牛魔王似乎是大咧咧的性子,试探着把手伸进光幕之中,细细等待了片刻,随后眉梢微挑,毅然跃了进去! 眼见他庞大身躯消失在光幕,众人面面相觑,再不犹豫! 虽然还有疑团重重,但牛魔王不是傻子,敢这么进去绝对是有了把握!不能再耽搁了,可不能让他抢了先,把宝物都弄走了! 一时间,狂风乱卷地动天摇,或是神光闪烁,众多霸主各施手段,争先恐后地冲了进去! “小子过来!”蛮厨子一脸肉疼,却下手飞快,套了层软甲在刘恒身上,又把一柄刀硬塞进他手里,随后拎起他猛力一跃! 狂风砸脸,呼啸冲耳,刘恒只觉眼前一花,华光一闪再落地时,眼前景象已经面目全非。显然转眼间,蛮厨子带着他,已经踏进了洞府大门! 进门的待遇,和周老先生的轻舟实在没法比,蛮厨子这粗暴脾气,也让刘恒木然无语。 “待会机灵点,看那些小兔崽子往哪冲,你就跟着去,别忘了答应我的事!” 蛮厨子匆忙交代一句,刚抬头看了眼,顿时和其他霸主一样,雄躯剧震后呆立当场,似乎突然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冲击。 刘恒好奇抬头,只见漆黑洞府,各色道莲虚影漂浮高空,如同深夜繁星闪烁,竟然有种浩瀚无边的感觉。 而洞顶居中,则是一朵巨大无比的青莲,至少方圆上百米,仙雾蒙蒙中静静悬立,绽放点点幽光。别说只看模样就知道是非凡之物,再看看周围,能让霸主都震撼,甚至激动得颤抖,更能想象这青莲的非同寻常! 可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刘恒越发好奇,却听见有霸主惊呼,“苍天在上,我见到了什么?居然是,居然是一颗完美无瑕的先贤念头!” “如果是莲道人所留,这就是几乎接近圣人之境的先贤念头!”蛮厨子咕嘟一声,不由自主地吞咽口水,眼睛里全是火热和贪婪,“乖乖,这得有多珍贵?这能卖多贵?” 先贤念头? 刘恒虽然茫然不知,但只要看看蛮厨子现在的模样,就知道这绝对是稀世奇珍,无价之宝! 他也有自知之明,这种东西明显只有霸主才能参与争夺的至宝,其他境界的人参与进去,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还是和蛮厨子的交易至关重要,刘恒不再分心,悄悄凝神观察其他少年的举动。但显然这些天才也毫无头绪,同样在四处观望,偷偷寻找。 “才进门就有这种至宝,里面的岂不是更好?” 忽然有人失声喃喃,使得被先贤念头惊呆了的众霸主目光骤亮,猛地朝同一个方向齐齐望去。 其他人也赶紧凝神望去,终于在无尽昏黑里,隐约见到深处似乎又出现了一座紧闭的大门! 所有人都知道,最珍贵的东西,一定藏在最深处! 怦然心动下,霸主们连先贤念头都顾不得争夺了,又疯狂冲向了下一道门。 第七十五章 霸主莫入! 等众人赶到门下,只见这扇巨门居然和入口大门十分神似,同样蔚为壮观,透出古老苍茫的气息,但门上纹络毫不相同,却还是非常繁复神异。 之前有了经验,这次众人聚精会神,等待巨门自行开启。 等人聚多了,门上符文骤然变换,只凝出四个熠熠生辉的古字,随后缓缓开启。 “霸主……莫入?” 众人一呆,回想入府大门,似乎也写着同道请回,他们隐隐明白了什么。 一位先贤所称的同道,连霸主都没资格,应该说的是境界和他相当的其他先贤们,禁止了其他先贤入内。第二道门又说霸主莫入,是再往深处连霸主都不准进了。 也就是说,深处的东西都严禁霸主染指,这先贤念头就是留给霸主们争夺的唯一至宝了。 徒然间,霸主们都想起了之前得到的那个传闻,心里豁然开朗。难怪说要带上徒弟前来,就是说后面更重要的宝物,全靠小辈们之间来争夺了。 虽然先贤念头足够让霸主满意,但人心贪婪,明知道更多更好的宝贝就在前面,甚至可能只隔一道门,就人人心头蠢蠢欲动。 这种极致诱惑,又岂是四个字就能阻挡的。 再者说,单靠徒弟们可谓听天由命,哪有自己亲自动手来的稳当? “俺可不是不尊敬先贤。” 吼天牛魔王笑呵呵的,但谁敢说他傻,出口还知道讨好早已作古的先贤,可见他的稳重。此刻又率先蹦了出来,众霸主里属他胆最大,“但数千年留下的手段,俺帮先贤试试还牢不牢。” 众人无语,要试探就试探,非得说这么不要脸的话,牛脸皮太厚! 他又是小心翼翼伸出一个指头,戳在光幕上,只见涟漪点点。他只觉像是按在泥土里,好像很松软,但越深入阻力就越大,顿时心神一动。 似乎能硬闯进去? 二话不说,他毅然鼓动气血,如烈日骄阳,汹汹热浪逼得霸主以下的人只能不断后退,根本承受不住霸道气血的一丝气息。 他沉吼一声,全力朝光幕冲撞了过去。 那种气势,像极了撞倒巨岳的,天下没有任何东西能挡得住一撞! 转眼,他牛角和巨臂已经深深插入光幕中,但冲撞的速度却迅速缓慢下来。到后来他黑脸都涨得通红,额头手臂青筋近乎爆裂,身形粗壮几乎快要化为原型,可见用力之巨。可他的身躯居然不进反退,用力越大退得越快,竟然被反推了出来! 霸主们相顾骇然。 天下皆知,牛以力著称,赞叹人神力都说是力大如牛,可见牛的力量是公认的强大。 一头普通的牛能有上千斤的力气,人要修炼到武生巅峰,力量才能相提并论,可见差距数以十倍计。普通牛都这么大力,就别提修炼过的牛妖了,而吼天牛血脉本就是牛妖族中的王者,霸主级的吼天牛魔王已经算是天下力道的极致。 但这样的巨力,居然被一道薄薄光幕反推回来,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 世上还有能抵挡吼天牛魔王神力的事物,说出去谁信? 上古先贤数千年前留下的手段,依旧震古烁今,深不可测! 吼天牛魔王在众多人前大丢了脸面,没人会笑话他,他却恼怒得脸色阴沉。人人都以为他还想找回面子,谁知他重重怒哼一声,居然扭头就走,专心去观察那颗先贤念头去了。 拿得起,放得下。 这么干脆果决,能成为霸主的,果然都不是简单人物! 其余霸主目光闪烁,身为天下称雄一方的霸主,都有各自的神异手段,自己不试过总是不会死心的。毕竟力道极致不行,或许能破了阵法,也许神魂念头能入。无论什么方法,只要能有手段参与后面的争夺,就比其他人掌握了更大的优势,不能亲自参与,能帮助到徒弟们争雄也是大好事。 或隐晦诡异,或神异霸道的霸主气息频繁波动,千奇百怪。哪怕针对的是光幕古阵,偶尔泄露的一丝气息,依旧让境界不到的人面色惊恐地疯狂散退,因为沾染到一丝的,要么疯癫,要么神魂寂灭,要么转眼化作尸骨,要么成了一片脓水! 片刻,数百上千人丧命或是惨叫。 他们在人世间,应该也是一方豪强,高高在上的存在,可在霸主面前只是蝼蚁,根本无力抵抗。能想象的甚至超越想象的死法和伤法,都呈现在众人面前,触目惊心。 看向神色漠然的诸位霸主,江湖人们只觉得一股寒意直透心肺。为了达到目的,这些意志坚定如铁的霸主,绝不会在意他们有多少死伤的! 恐惧! 大恐惧! 越聚越多的江湖人,都在拼命的后退,甚至不惜相互厮杀,或者头也不回地冲出了洞府!这样的机缘,根本不是他们能够参与的! 刘恒静静看着,说不清心里是什么触动,只觉百味杂陈。 人命,贱如草芥! 修炼到这种境界的存在,如同天上神祗,又岂会在意无意间踩死了多少只蚂蚁? 如果没有周老先生和蛮厨子的护佑,别说是他,恐怕何伯来了也只有逃命的份,或者早就死了。 有上百人吼叫着相互鼓劲,想要趁机冲进第二道门,不得不说胆量惊人。可惜只能听到冷哼,都不知道是哪位霸主出手,瞬间全部化为灰飞,狂风一卷连尸骨都没能剩下,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 进入光幕,的确连霸主都无可奈何。但这种时刻全部霸主都盯着,连自己徒弟都顾不上送进去,哪能容许蝼蚁这么虎口夺食? 周围一片死寂,哪怕重伤的也大气都不敢喘,蠢蠢欲动的其他人更是噤若寒蝉,什么心思都没了。 过了好一会,霸主们的气息才渐渐停止了波动,都停下手来,各自皱眉沉思。世上可知不可知的手段,都有霸主试过了,竟没有一个霸主能够侥幸突破,这道光幕实在固若金汤。 连当世霸主们,都不得不对这位先贤的本领惊叹佩服。 不愧是先贤! 不止光幕像是至柔成刚,将霸主们所有手段吸纳后消弭无形,或是反弹而回,连洞府的墙壁也神异非凡。 早就有人打起了挖洞的主意。 地仙榜上的武道霸主,全力猛踏要是放在外面,足以地动山摇,轻易踩裂一座大。可放在这里,竟然只是微微摇动,刻画的神符纷纷亮起,巨力就此消失无踪。 道器纵横,平时能撕裂虚空的,到这里竟连墙壁和地砖都只能划下一道浅痕,转眼就恢复了。 想挖路过去显然都不可能,想必先贤早已料到,并没有留下任何破绽,终于让所有霸主都彻底死心了。 但同时,对这位莲道人留下的遗藏也更加渴望了。 这绝对是个古今罕见的大宝藏! 里面的宝物一定要得到! 各位霸主,目光或明或暗,都转到了各自的徒弟身上,只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他们身上了。 寂静了片刻,颜氏二老率先咳嗽,打破了僵局,“先贤意志不是我等可以违逆的,这么下去也不是办法,还是让后辈们进去吧,同道们就不要再插手了可好?” “的确!” “正合我意!” 众霸主纷纷附议。 一群颜氏子弟率先步入光幕,并没有任何波澜。霸主们都是松了口气,警惕着其余霸主,也护佑着自家弟子们,陆续通过。 眼见相安无事,各家弟子迅速稀少,刘恒依旧和周老先生的学生们结成一队,小心翼翼地向光幕走去。 即将踏入,刘恒徒然心生警兆,脑后像是被利箭瞄准的恐怖威胁感,让他猛地毛骨悚然! 他霍然回头,却什么都没有看见,连是什么攻击都不知道,偏偏危险感却越来越强烈,像是死亡就在眼前一样,心里莫名惊悸到了极点! 这绝对不是幻觉!有人向他悄悄动了格外隐蔽的杀招! 他甚至有一种感觉,他根本躲不开,防不了,一旦这人出招他就必死无疑! 会是谁? 为什么要杀我? 他心里紧张得手心冒汗,努力辨认着每一个霸主和强者的神色,却根本察觉不到丝毫端倪。心念疾转,他也在迅速思考,想杀他的人是什么动机,因为结仇还是想提前杀了自己弟子的劲敌? 如果是为弟子,他明面上看,根本比不上妖族孔家小神王和农家小花仙等人威胁大,连这些人都没有遭受暗算,更没有道理只暗算他! 那就只有结仇的原因,或者两者都有! “我结过仇的应该只有两家,被我废了得意弟子的浩然剑门掌门王彻,还有打残了两具武身尸仆的魃仙门!” 电光火石间理清了思路,他猛地看向魃仙门兀都长老,随后迅速扫视到了浩然剑门的掌门王彻!目光对视的瞬间,他分明见到王彻嘴角隐约勾起的一丝冷笑,还有锐利双目微微波动,透出的那缕阴冷杀机! 是他! 突然之间,刘恒心头的危机感骤然提升到了极点,显然在刘恒察觉的同一时间,王彻已经毅然发动了绝杀一击! 第七十六章 向前,向前,向前!(一) 霸主级的暗算,绝不是他能抵挡的! 刘恒毫不犹豫地急喝道:“蛮厨子,周老先生!有人要杀我!” 他显然做了最正确的选择,蛮厨子眉梢微动,凝神感应周围每一丝细小的变化,倏然出手拿捏向虚空,壮臂一震,像是受到了某种不可见的剧烈冲击。 刘恒看向他手指间,稳稳捏住一根透明的细针,被蛮厨子神力稳稳捏住,还在猛烈地颤动企图挣脱,可见蕴含的力道有多么恐怖! 也就是震动太激烈,才能隐约被看出轮廓来,这么诡异的杀招,实在令人惊悸! “无形神针剑!” 蛮厨子横眉冷喝,认出了这针的来历,运力搓动,将透明细针生生抹杀成粉,如刀目光猛地逼视向王彻,“用这么歹毒的方法暗算我的弟子,王大掌门真是高明!” “堂堂霸主不顾身份暗算一个才入门的后辈,不怕天下人耻笑么?”周老先生毅然怒喝。 此言一出,众多霸主纷纷侧目,惊异望向这边,却明智的都没有插嘴,看向王彻的目光却怪异非常。 要是背上了欺压后辈的指责,可不是件小事! 霸主通常爱惜身名,所以前面过去这么多天骄也没一个人出手,浩然剑门王彻莫非真不怕以后声名狼藉么? 而且如果出手的对象是早有英名的天骄还让人想得通,看他想暗算的对象,乍一看竟只是个初入练皮期的游家后辈。看着十分陌生,只是这么个无名小辈,也值得他堂堂霸主动用这等手段企图悄然抹杀? 他们深知,王彻这么做肯定有必须这么做的理由,甚至冒着身败名裂的风险也值得!这么说,莫非这不起眼的游家小辈,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特别之处? 不少霸主悄悄施展手段,打量起刘恒来。 模样算不上最上等,对见多识广的霸主们来说,只能算勉强看得过眼。但观其精气神,气血饱满精神充沛,竟然好像走的是武道双修的路子。 尤其这小子的精神已经在自行凝实,分明到达了书生境能承受的极限了,而武功修为竟也不差,起码武生境七重的气血修为。要是论起特别来,或许只有这一点了! 但这种程度,在见惯了天才的霸主们看来,绝对没有出类拔萃到让王彻冒着大风险暗算的程度。 也就是说,这小子身上八成还有他们没能察觉的诡异! 只有颜氏那眸生紫光的老先生,紫光暗中频频闪烁,神色极为惊异,以传音朝弟弟二著急声道:“这少年,竟然还不到十二岁!” 二著先生也微微动容,扭头朝刘恒好生打量,随后感慨摇头,“这怎么看得出来。” 通常练武和修道,哪怕独修一门,极有天赋的也至少需要耗费十年以上,才能达到刘恒这么牢固的根基,更别说同修了! 君不见,连魃仙门的灵体甚至是小花仙这样的天骄,到达书生境巅峰,也都起码十四五岁了。 又读书又练武,都极费心神,哪怕有天赋也会受到拖累,得到成就反而更慢,像刘恒这么快的,实在太过罕见! 这少年一定有大秘密,或是难以想象的机缘气运,真是人不可貌相。 颜氏老先生能看出刘恒的年纪,是因为他练就了独门眼术,连蛮厨子和周老先生都不知道,更别说其他霸主了。 所以越是看得仔细,越是疑窦重生。 受到指责,王彻面不改色,甚至懒得否认,冷冷道:“早说了血债血偿,我真传弟子赵真羽,正是被这小子废了,从此再无练武的命。这样的深仇大恨,怎么可能不报?” “当着众位同道的面,莫非真要把这事说个明白么?”周老先生徒然厉喝,“你徒弟恃强凌弱,反而公平一战中惨败,是自己技不如人,哪里听过还有师傅为此去寻仇的?你简直无耻!” 听说王彻带来的得意小弟子,也是练皮期的修为,和眼前少年境界正好相同,如果堂堂正正地败了,的确没道理来寻仇。 这王彻…… 有霸主暗中摇头,对王彻只剩鄙夷和冷视,这样心性卑劣的人物,不配和他们同称霸主。 王彻勃然大怒,“公平一战?亏你们好意思说出口,当时谁见到了?你见到了,还是我见到了?我弟子也能栽培成武身,岂是一个无名小辈能打败的,这里面绝对有鬼!真羽莫名其妙被废,你们还振振有词,那我出手收拾他,又有什么不对?” “周老儿,和一个彻底不要脸的人还能讲通什么道理,连暗算小辈这种丑事被抓住,他都没有一点惭愧,还说个屁!”蛮厨子狠呸一声,骤然抽出刀来。他运力一震,铁皮哗啦啦落下,剔骨刀竟然寸寸碎裂,露出里面通透又薄如蝉翼的奇异刀身来,一看就神异非常。 这显然才是他本命兵刃的真容,他是要动真格的了! 呛! 剑鸣如龙吟,响彻天地,王彻金剑在手,气势已经攀升巅峰,“上次相见,我就说过莫欺人多打人少,这次我同道皆在,看你二人还能猖狂什么!剑下见生死吧!” “早就看不惯你,今天正好斩你狗头!” 蛮厨子须发倒冲,热浪翻涌,至阳至刚的磅礴气血中,种种异象时隐时现,仿佛降世! 剑虹如龙,呼啸俯冲向蛮厨子,蛮厨子一跃而起,蝉翼流刀闪烁雷光,悍然屠龙! 二人一触即发,刚交手已经气势滔天,打得激烈惊人。 王彻邀约而来的三个武道霸主,自然不会袖手旁观。一人相助王彻围杀蛮厨子,另外两人剑光乍现,鞭影如巨蟒横天,将周游、刘恒和周游学生们笼罩下去,是要一网打尽! “道中!护着刘恒和你师弟们赶紧进去!”周游传音匆忙吩咐,盘膝而坐,脑后神光圈圈浮现,如同仙像。 一本古卷自他眉心浮现,哗哗翻动,个个如同仙符的繁复古字蹦跳出来,在半空化作了浩瀚山河,甚至上古,吼啸惊天彻地。 “游家周游,半卷山海古经!好大的名头!”执剑的武道霸主,长发黑白相间,气势凌厉如锋,朗声道,“今日正好见识见识!” 挥动血鞭的是个半百妇人,身穿劲装,除了扎髻银发,竟不显老态,风韵犹存,冷笑道:“不知有几分真本事?” 巨蟒般的恐怖鞭影,漫天凌厉剑影,近乎撕裂虚空,劈裂山河,斩杀! 古经翻动得越来越快,才能抵挡住两人猛烈攻势,但也能感觉到,这样抵挡越来越吃力了。 “贺氏夫妇!没想到竟然也会助纣为虐!”大师兄荣道中怒斥,神色凝重至极,扭头却朝刘恒和师弟师妹们厉喝,“还呆着做什么,快走!走!” 以二打一,实在无耻! 刘恒暗中咬牙,握紧拳头。心知自己等人在这里,只是蛮厨子和周老先生的拖累,只有尽快冲进门里,才能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放手施为。所以他只是牢牢记住了这些人的名字,拉着身边孙求,和其他人一起拼命朝前冲! 眼看只剩几十步,斜侧突然传出一个阴测测的沙哑声音。 “听说你们游家,有个小辈废了我徒弟两尊武身尸仆,就是这小子吧?” 是魃仙门兀都! 话音刚落,令人作呕的浓烈腐臭冲入鼻子,一具飞天邪尸已经划破虚空,嘶吼着扑向众人! 王彻开了头,周围早已乱战起来,魃仙门这位霸主再没了顾忌,也趁机袭杀过来! 卑鄙么? 这些指责对于霸主这等近乎非人的存在来说,如同清风拂面,哪里会真正看得太重?真正厮杀起来,没人会管什么手段,或是名声,只要结果好就行! 刘恒已经无力怒斥,大师兄荣道中毅然放出玉质小剑,要拼命保护师弟师妹们了! 可是大师兄并非霸主,相差境界太大,哪怕拼了一条命,也绝不会是这头飞天邪尸的对手! 几乎是绝境,大家心知肚明,孙求小脸上都是绝望的平静,刘恒更觉得悲愤莫名。 这种实力的碾压,更能感受到自己有多么弱小,多么无能为力。 “兀都老儿!你无耻之极!”周游气得怒骂。 兀都出手得太过突兀,时机又格外巧妙,让他一时抽不出手来,解救刘恒和自己的学生们,大惊失色之下,连平时的风度都全然不顾了,可见心头愤怒到了什么地步。 周游寿命不多,逝去前已经没时间再去调教新的弟子,传下游家传承。兀都这一击要是得手,等于扼杀了游家所有未来,也彻底葬送了整个游家,是何等的阴狠毒辣! “有什么仇怨冲我来,胆敢灭我游家传承,老夫有生之年,也必要将你魃仙门闹他个天翻地覆!” 周游把游家看得比自己的命更重,兀都用心险恶,已经让他老好人的脾性都彻底癫狂,如同泣血厉啸,连其余霸主也为之惊容。 坐在邪尸背上的光头老者兀都,闻言身躯一僵,却还是桀桀狂笑,邪尸依旧呼吼俯冲了下去。 “我魃仙门仇敌遍天下,多你一个没了门派的将死老儿,又算得了什么?从古至今,我魃仙门有仇必报,怕过谁来?” 第七十七章 向前,向前,向前!(二) “芙依,二师弟哲愚不在,后面的路只有靠你保护他们了,快走吧。”荣道中神色平静,仿佛在说遗言。 他的玉质小剑发出似是留恋的轻鸣,随后昂然而上,义无反顾地激射向飞天邪尸! 如同飞蛾扑火,飞天邪尸乃是魃仙门最出名的一类尸仆,号称无惧道器神兵,玉质小剑切在上面,只能留下白痕,皮毛难破! 大师兄荣道中脑后神光却越来越亮,像是动用了某种拼命的秘术,整个神魂仿佛在燃烧,气势提升像是永无止境般,飞快追赶着霸主的气息。 玉质小剑的玉光也越来越犀利,然而飞天邪尸浑然不顾,只是散发的邪恶死气,都让玉质小剑上渐渐浮现黑斑,似乎感染了剧毒,飞速渐渐慢了下来,不甘长鸣,却只能眼睁睁看着邪尸利爪横扫向众人。 周游悲狂怒吼,似乎预见到了众人被扫成肉酱的惨剧,霸主之击,他和蛮厨子都被人死死缠住,还有谁能阻止? 一只如玉巨手稳稳将整个飞天邪尸捏在手中,如此凶厉恐怖的飞天邪尸嘶吼挣扎,竟像是蛛网里的虫子,根本挣脱不出! “孔老妖!你要多管闲事么?”邪尸突然口出嘶喝,沙哑阴测,像是兀都在借邪尸之口说话一般,满是凶狠和疯狂野性的碧绿双眼,威胁看向前方。 已经准备等死的众人,突然绝境逢生,纷纷惊愕抬头。只见他们头顶,一个修长身影盘腿坐于虚空,五色华丽的修身长衫,更显得来人的英挺和高贵气质,正是化为人身的孔雀神王! 别说他们,其余看戏的霸主也都觉得想不通,周游和蛮厨子惊喜之余,同样疑窦重生。如果他不出手,这群小辈必死无疑,孔雀神王和这些人分明毫无关系,怎么这么好心了? “乘人之危,欺负一些小辈,魃仙门兀都,你已经卑鄙到这种地步了么?”孔雀神王淡淡道:“他们看得下去,我看不下去,还是把你杀了,省得再丢我等霸主的脸。” 这位神王,竟然是如此刚正不阿的性格? 刘恒深深震动,终于见到了和王彻、兀都等人截然不同的霸主。行侠仗义,胸中自有正气,难怪身为妖族,却被称为神王! 孔雀神王凝聚的五光巨手,狠狠一握,要将飞天邪尸如虫子般捏死,随后低头深深俯视刘恒,“去吧,你这样的天骄,不该死在这里,应该去和我的孙儿等人争锋,那才是你最好的战场!就算要死,也该成为我孙儿的踏脚石!” 那种霸道和骄傲,和他的孙儿小神王如出一辙! 刘恒目瞪口呆,竟然是因为这么诡异的理由才救了他们? 惜才? 偏偏最后一句话怎么听怎么别扭,我是天骄,所以才配当他孙儿的踏脚石?这得内心有多么骄傲,才能说出这样的话? 无论他出手的原因是什么,救人总是真的,没有他出手,刘恒和游家等人现在早该死了,所以刘恒深深行礼,“无论如何,多谢前辈救命之恩。” “孔雀神王,我游家牢记今日搭救之情,日后必有还你的时候!”周游郎喝,激动道。 蛮厨子放声大笑,“老孔雀,你这人真有意思,老子领你这人情!” 这蛮厨子就算感激,也让人听着别扭,孔雀神王嘴角抽搐,锐利双目狠狠瞪了他一眼,冷着脸朝刘恒等人挥手道,“赶紧去吧,省得因为你们这位口无遮拦的前辈,我再改了主意。” 一众人冷汗直冒,抱拳道谢,赶紧向第二道门飞奔而去。 “孔老怪,你狂妄至极!”兀都怒极反笑,怎能忍受这等蔑视,三头飞天邪尸围杀向孔雀神王,“我倒要看看,你的命有没有你的嘴这么硬!” 五色神光横扫,与三头飞天邪尸激战。 颜氏二老对视一眼,悄悄收回了正要救人的术法,二著先生传音道:“孔雀神王,怕是也看出来了。” 紫眸老先生摇了摇头,道:“他孔家的五光洞彻眼术,的确有独到之处,看出来也不奇怪。这样身怀大秘密的少年,只要不中道陨落,未来不可限量,随手结一份善缘总是好的,可惜你我下手晚了。” 二著先生苦笑道:“这孔雀神王的确太骄傲,连这样的顶级天才,也说只是他家孙儿的踏脚石,可见那小神王怕是真的妖孽之才了。怎么来了这么一群天赋惊人的小辈,看来我颜氏的后辈,这次没什么希望了,能保命就好。” 二老都是唏嘘,很快不再惋惜,目光紧盯向先贤念头的争夺上。 那里,早已引得无数霸主动手了,现在看来,这才是他们最有把握拿到手的至宝,自然不会轻易放弃。 “听说前几天英杰聚会,有个游家后辈十分惊艳,莫非就是这人?” 有霸主喃喃。 虽然没能看透刘恒的诡异,但混战是因为刘恒掀起,浩然剑门王彻邀约三位霸主要杀他,魃仙门兀都也要杀他,不止那执刀的陌生霸主和周游拼命保护,连之前素未谋面的孔雀神王都顺手救人。 细细一想,一个少年如果没有大古怪,怎么可能引得八位霸主因他大战? 再愚钝的霸主,都觉得不对劲了,一定有他们没能看透的重要原因! 一时间,不少带来后辈的霸主,望向刘恒也目光闪烁,似乎在衡量要不要出手。 刘恒只觉得如芒在背,危险感在疯狂提升,不知道多少霸主对他跃跃欲试,无数恐怖目光聚焦带来的巨大压力,让他心脏跳动好像要爆炸的快。 要快! 感觉太可怕了,像是随时随地,都可能被一击毁灭般。 要更快! 只有尽快冲进第二道门,才能稍微安全! 临要踏进光幕,刘恒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心里长舒了口气。 大多数霸主们忙于争夺先贤念头,打得惊天动地,孔雀神王和兀都三头飞天邪尸大战,暂时分不出胜负。 没有了他们的拖累,蛮厨子和周游彻底放开了手脚。 周游仿佛化作清风长龙,游走之速不可捉摸,所谓贺氏夫妇怒喝连连,却再也围困不住他。蛮厨子刀影如雷瀑,将非人的极速刀法发挥到了极致,力敌王彻和另一个霸主的呼啸剑光,竟然不相上下! 虽然霸主激斗,漫天劲气神光肆虐,落到哪里,都是死伤成片。但更多的江湖人士却看到了希望,或高喊着或疯狂急奔,都朝第二道门拼命冲涌而来。 这一路,像是血与骨铺垫,惨烈至极。数以万计的江湖人,能冲过来的幸运儿或许只有数千人,真正的九死一生! 洞府大门处忽然震动,有长啸惊天,数百骑军如有踏破山河之势,毅然冲杀了进来! 带鳞神马,身上骑兵银甲金盔,浴血之后,更见英武悍勇之资,当头之人王剑高指,威不可当! 是大夏太子,和他的羽龙军胜了! 那旌旗上,插着一条粗壮手臂,恐怕是号称百战无敌的呼延大将军之手! 虽然折损小半,但开天辟地般打破了呼延狼骑的无敌神话,这场惨胜反而让残存下来的羽龙军气势如虹,士气振奋到了极点,分外高亢! 这样的气势,足以横扫天下! 太子,果然是我大夏之幸! 刘恒也觉得格外提气,心头杂念一扫而空,毅然踏入了光幕。 “杀!” “滚开!” 还没看清新的场景,冲天的喊杀声已经灌进双耳,无数人正分成数十团,疯狂争抢着其中的宝物。可人实在太多,连他们究竟在争夺什么都看不见,只能见到刀光剑影往来纵横,残肢血雨不断洒落。 格外惨烈! “前面还有门!” 有人高喊,更多的人避开哄抢人群,争前恐后继续向前冲。 第三道高耸的白玉大门早已大开,光幕凝出四个古字。 “师境止步!” 光幕前,有门派强者飞天穿梭,冷血斩杀着试图再往前冲的江湖人士。 情形显而易见,学士境和武师境的高手都只能留在这里,第三道门后面,只能容许武夫境和士子境修为的人进入了。 这些在门口屠杀的强者,是在阻拦其他人的进入,为里面的师弟师妹们扫除更多的竞争者。 “或许后面还有第四道门。”隐隐明白了规则,大师兄荣道中沉吟后,罕见的郑重望向德琼,“三师弟,我和随风、芙依留在这里,后面那关靠你了,一定要保护好刘恒和孙求,他们才是最关键的。” 方随风,游家四师兄,通常沉默寡言,似乎有什么苦闷的事。 德琼肃然点头,担当下了这重要的任务。 见他们到来,无数凌厉的攻击纷纷转向他们,显然都知道游家的弟子更是师弟们的劲敌,欲图提前斩杀他们的,不知有多少! 此刻出手的人物,要么气血贯通天地,如同冲霄火柱,要么脑后光圈层层,都是何伯一个等级的强者! 漫天光影落下,何等恐怖至极! 玉质小剑长鸣如龙吟,划破天际,玉光寒气逼人,所过之处,所有人冻僵在远处,连漫天可怕劲气都被冻结在虚空! 一剑惊世! 天地都因此失声! 往常低调的大师兄荣道中,单凭一剑,已经震慑诸敌,人人为之惊悸。原来游家传说中不成器的荣道中,竟然是如此强悍得可怕的人物! “去吧。”大师兄神色平静,为众人生生扫平出一条宽坦大道! 德琼和刘恒重重点头,带上其他人飞快冲进了第三道门。 目送他们离开,大师兄环视一圈,只见人人面色凝重,如同群狼凶狠盯住了他们三人。他朝何芙依、方随风淡淡一笑,“这是我们的战场,师弟师妹,怕了吗?” 方随风漠然摇头,何芙依突然一笑惊艳,也是不怕。 “好!”荣道中意气风发,朗声大笑,“蛮前辈有句话说得好,值此良机,应当会尽天下豪杰!也该让他们看看,我游家真正的风采了!” 第七十八章 向前,向前,向前!(三) “曾经大师兄是和小花仙并称的天骄,因为一场变故沉寂下来,就被江湖前辈评价天赋已尽。”德琼回头,看着荣道中震惊众人的昂然身影,激动道:“其实只有我们清楚,大师兄不是变弱了,反而更强了!今天就让他们刮目相看!” 再次见到大师兄和平时迥异的一面,还是让刘恒觉得惊艳,这是个有故事的大师兄。 奔进光门,还没看清场面,已经警兆徒生! 刘恒果断拉起孙求运起弓体术基本式,奋力朝旁一闪,只听耳畔轰鸣,一双巨手猛然合拍!只要慢上一点,他都能想象自己的头颅,已经如同西瓜般被拍爆! “你们魃仙门,都这么无耻吗?” 德琼怒吼,眉心金叶跃出,如利箭激射向前方! 前方青皮的尖角巨人微微侧头,已经躲过,巨人肩上坐着的程如继一脸遗憾,啧啧道:“还真是命大。” 其实他心里,实在有些惊异。他心思缜密,自觉这一击必中无疑,换做自己恐怕也反应不过来,可那个少年竟然躲过去了! 难怪能把灵体师弟都欺负成那个样子,这小子果然不简单! 一击失手,众人警惕,德琼正要迎战,他居然毅然后撤,谁也摸不清他是怎么想的,只见他笑容怪异,“小子,这一击只是给师弟和师傅个交代,尽完责也就没我事了,还是让师弟自己和你玩吧。德琼,至宝在前,我可没心情和你拼命,你还是先解决别的麻烦吧!” 说完,他召回袭击刘恒的尖角巨人尸仆,竟然真的毫不留念地扭头就走。 刘恒只感到心悸,这程如继,性格多变,行事往往出人意料,绝对是个让人不敢掉以轻心的人物! 德琼只觉恼火,有种像是被人随意戏弄了的憋屈,但却没被怒意冲昏了理智,把刘恒和孙求送进第四道门,才是现在最紧要的事! “待会再来找他算账!” 愤愤地扔下一句话,认清第四道门所在的方向,德琼带着七八个师弟和刘恒匆匆赶去,连此地有什么宝物都顾不上看一眼了。 眼见就要赶到第四道门,德琼稍稍放松,因为第四道门处人竟然不怎么多。想想也正常,一道道门下来,除了被人一路庇护过来的各门派弟子,能进来这里的江湖散修肯定不会太多。 这里已经是洞府深处,前面到处混战,各大门派的弟子都有意外陨落的,更别提江湖散修了。 再加上有门派高手堵门屠杀,能一路侥幸混到这里的小散修,所需境界又低得可怜,正是是沿路最容易惨死的。所以能到这里的,只有用幸运都不足以形容的极少数了。 玉门光幕,赫然闪烁四个大字,“生境可入!” 而玉门下,却是十多个模样各有怪异的人,将门口彻底堵住。为首那人是真的有头角峥嵘,身形壮硕皮肤黝黑,模样凶蛮,但此刻揉着脑门直抽气,一脸惊怒地瞪向正在远去的中年农夫,嘴里还嘟嘟哝哝骂着什么。 他的同伴,却都是神色怪异至极,想笑越强行忍住的样子。 刘恒也是耳尖,隐隐约约听到几句,“不就是好多年不见……问了声小花仙胸脯长大点没有,至于发这么大火吗……” 刘恒听得目瞪口呆,这位不会是真的这么问候了小花仙吧?单是想象那画面,都美得让人不忍直视。 佩服! 这位才是真正的奇人! 难怪他的同伴会露出这么怪异的神色,刘恒神情也怪异起来。 “慢着!”这牛角大汉突然朝这群人瞪视,暴喝道:“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 德琼见到这人,好像十分熟悉,也是满脸无奈,“牛大霸,别闹了,一边玩去。” “那可不行!” 牛大霸义正言辞地道:“俺爷爷说了,咱们家没人进去,总不能看着别人进去吃肉,让俺在这收钱,跟着喝点汤!无论是谁,没给钱别想俺让路!” 德琼额头青筋微跳,“小花仙呢?要是小花仙你也收了钱,我立马给你!” 显然都是熟识,德琼很熟悉牛大霸的弱点。 “那,那怎么能一样呢?” 牛大霸一时语塞,挠了挠头,干脆胡搅蛮缠道:“别废话了,你和俺是熟人,大不了给你个半价,是多少来着?” 旁边有个牛鼻还没化形的,一看就是他兄弟,赶紧提醒道:“哥,一百紫金。” “你傻吗?问你半价!” 牛大霸恼怒地猛捶了弟弟脑门一下,随后无奈道:“看你这脑子,难怪爷爷让俺来办事,一百紫金的半价,算,算一千紫金吧!” 游家一众人呆立当场,刘恒更觉得像是巨雷轰顶一般,被雷得厉害,不禁深深打量眼前这奇葩,居然很难分清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俺认钱不认人!你看看,不给钱的都被俺堵在旁边了,可不只是你,今儿不交钱,谁都不准过!”牛大霸凶神恶煞地伸手怒吼,“赶紧拿来,不然咱们之间因为钱伤了和气,俺可吼你了!” 偏偏遇到这牛中最犟的奇葩,德琼正觉无奈,耳畔突然听到一声厉叱。 “德琼,受死!” 有点耳熟? 德琼扭头一看,已经见到绝美的宫裙女子杏目喷火,朝他玉掌劈来,这不是前几天和刘恒一起遇到的那个美人么?似乎今天还上了淡妆,模样比上次见更美貌惊艳了…… 徐子章的二师姐?她怎么也来凑热闹了? 刘恒按住脑门,直觉今天真有点流年不利,偏偏凑巧得他脑仁都发疼。 德琼眼珠微微转动,灵光一闪,朝牛大霸嘴角蠕动,像是在传音。 也不知他说了什么,牛大霸突然两眼放光,激动吼道:“早让你教俺你总是扭扭捏捏,要不俺早就把小花仙拿下了!赶紧,赶紧!这次只要俺看清楚,就当你的买路费了!” 刘恒一听,心里暗赞德琼的聪明。 不用说,顶替买路费了应该就是德琼无往不利的风流*了!这是把徐子章二师姐当做教材,当面施教啊! 诚意十足! 可是,想想小花仙,想想之前听到牛大霸的嘟哝,再看看牛大霸这长相脾气,刘恒心里直冒冷汗。 德琼师兄的风流*因人而异,如果牛大霸真拿去对小花仙使了……结果实在太难以预测!怕是将来要出大事! 现在是蒙混过去了,将来德琼会不会牛大霸追杀到死? “啊!” 还想提醒德琼小心后果,德琼已经伸出手,将徐子章二师姐的玉手稳稳握在掌心,引得她惊呼一声,急忙收了手掌上的气血巨力,“淫贼,你,你放手!我要打死你!” 德琼是修道的,身上力气还不如普通成年人。但修武到了武夫境巅峰的徐子章二师姐,不知为什么,几次拼命抽手,偏偏抽不出手来,软绵绵地用不上力,急得俏脸很快浮上一层红晕,娇艳欲滴。 其余师兄弟扼腕叹息,不忍直视,纷纷别过头去,又一朵鲜花陷入了三师兄的魔掌…… 也不知是羞赫还是恼怒,她杏目狠狠瞪着德琼,僵持在原地,朝身后娇叱道:“宝物要紧,梓章赶紧进去!这淫贼交给我帮你收拾!” “哦!” 徐子章答应一声,小步跑到刘恒身边,小脸微红低声道:“刘师兄,上次误会对不起了,师姐,师姐让我跟着你赶紧进去……” 刘恒了然,看向德琼和徐子章二师姐两人,心里赞叹都是聪明人啊!再看向一旁看得聚精会神的牛大霸等人,估计忙着学习,早就懒得理会他们了,他拉着两人就朝光门冲去。 “回首再见卿,隔日如三秋……”德琼深情喃喃。 徐子章二师姐娇躯一颤,微垂螓首,白皙粉嫩的耳根都红了,声音更小了,“你,你先松手。” “原来是这么玩!”牛大霸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这两人究竟是在演戏,还是准备假戏真做了? 刘恒暗叹,德琼师兄啊,有些美人,不是真动情就别去招惹,这么玩下去,小心玩火**了…… 带着忧心忡忡,他跨入第四道门! 眼前一亮又骤暗,耳畔呼喊厮杀声突然远去,四周格外的寂静。 不对劲! 这应该是洞府最重要的地方,怎么反而听不到厮杀声? 他立刻将徐子章和孙求护在身后,警惕望向周围,看了两眼不禁愕然。 满地莲花如海,五彩缤纷,如梦似幻。 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花海上散落站着寥寥一两百人,大多数是各门派天才弟子,前几天在英杰聚会上见到的,都在这里了。 可他们没有争执,没有抢夺,都是仰头凝望,深深皱眉的样子,像是被什么疑难困住了所有天才。 怎么回事? 宝物在哪里? 刘恒也不禁顺着他们的目光仰头望去,才见上百米高的半空,墙壁上多出一个不大的青玉莲台,是这里唯一突兀的事物。 难道宝物都在那莲台之上? 应该是这样了,否则其他人不会都紧盯着那里发呆或沉思。不一会,刘恒也明白了他们全站在这里苦恼的原因,他也有点愣怔了。 如果宝物都在上面,相隔上百米,怎么上去? 第七十九章 向前,向前,向前!(四) 数百米的高度,堪比深渊悬崖,这是坠落下来,武夫境层次低的武者都有可能摔死的高度。这样的高度,除非学士境御物攀飞,武师境御风踏空才上得去,境界低的似乎毫无办法。 爬墙上去? 看了看墙角,好几个人在尝试,应该是有壁虎游墙一类的身法。但墙壁笔直光滑,缝隙竟还没有指甲大,身法再厉害也无处借力。 不得不说能来到此地的,的确都是同龄中的天纵奇才,掌握的术法武功各有神异,不是普通生境修炼者能相提并论的。 能够凭空借力,提纵跃空,攀升到不可思议的高度,这类旁人想都不敢想的上乘轻功,在场竟不止一个人会。近十人运力足尖,身形轻盈如禽鸟飞虫,一跃就是十多米高,再踏墙生力再度纵高,转眼已在二三十米之上,竞相争先。 轻功玄妙得令人惊叹。 刘恒都心生羡慕,如此来去自如,高来高去,是每个江湖人的梦想。但上乘轻功是同等功法里最珍贵的一类,哪怕师出名门,不是真传弟子都无缘学到。 刘恒从一个凡俗读书人成为修炼者的时间太短促,倒像是冒然撞进了这超脱凡俗之上的江湖,随后又因为何伯的事忙于拼命提升修为,根本没精力去修炼轻功。 再者说,以蛮厨子极度抠门的性格,想要他传授上乘轻功,都不知道需要付出多么昂贵的代价。第二个更好的功法来源老鬼,寄藏在他的魂海,遇到蛮厨子和周老先生这等霸主像老鼠见到猫,更是不敢冒头,指望不上了。 “屁!谁说老夫不敢冒头的?”一提起老鬼,老鬼恼羞成怒的声音顿时在脑海炸响,“这些霸主当年我见多了,算个屁啊?老夫怎么可能怕他们,是嫌被发现了麻烦,才懒得和他们计较,我可不怕!” 刘恒撇了撇嘴,一句话里说不怕都重复了两次,听着都像是在给自己壮胆,就这还硬撑着说不怕呢? 他早就看出来了,老鬼虽然颇为神秘,但现在的情况在霸主们眼里,或许也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孤魂野鬼,随手就能灭杀。 也就是现在,和众多霸主隔绝,周围再没有能威胁他的存在,他才敢出来蹦跶。 “你小子别幸灾乐祸,老夫要是被人发觉,你也活不了!”老鬼怒喝,“要是还能认出我的来历,那跟我沾上关系的,死后连魂魄都会受尽折磨,绝对想逼问出他们想知道的秘密。从我附体那天起,你我已经是绑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生死同路,你自己琢磨吧!” 刘恒心里一惊,突然沉默。 老鬼虽然说的是气话,但绝不是危言耸听。随着对江湖认识越深,他也越发感觉到了老鬼的神秘不凡。 仅仅一套弓体术,价值就无法衡量。 要知道,武生境本就是打根基的境界,从筋到骨到皮,寸寸磨练强健,修行很难快的起来。连公认为天骄的武身,也得从娘胎里开始悉心栽培,四五岁开始打熬筋肉,增长气血力量,至少花费十年才能到达武生境圆满。 天骄武身,到达武生境七重需要多少年? 六七年。 毫无武道天赋的刘恒用了多久? 三个月! 如果没有这套弓体术,哪怕他再刻苦,还无需担忧秘法和秘方,也得花费至少十几年,才能达到现在的高度。 所以身为霸主境界的蛮厨子,都会看着他修炼这恐怖速度,感到不可思议。 连霸主都震惊。 能让一个普通人迅速打牢根基,可见这套弓体术潜在的价值有多大,要是透露出去,怕是和这莲宗仙府一样,会引起席卷天下的腥风血雨。尤其对各大门派,武生境才是根基,有这样一套功法,他们绝对会因此疯狂崛起,壮大成恐怖的庞然大物。 或许比整个莲宗仙府还要珍贵,这样的秘密,刘恒敢透露一丝一毫么? 更别提老鬼扔下弓体术,恐怕只是他的冰山一角,背后隐藏的更多秘密,刘恒都不愿去问。 “放心啦,只要老夫安全,什么轻功,过段时间就给你,保证比他们都好。” 震慑住刘恒,老鬼又得意洋洋起来,还不忘给刘恒点念想,随后又啧啧鄙视起这些常识提纵上去的天才们,“现在的天才都是没长脑子的么?要比的是轻功谁好,何必只让没晋升士子境和武夫境的小屁孩来争夺,把莲道人想得也太白痴了。” “莲道人?你认识?”刘恒眉梢耸动,隐约从老鬼话里听出一丝端倪来。 到了这里后,他大概猜出了莲宗仙府主人的想法。把洞府分隔成四个战场,分别放了那个境界最需要的宝物,却把最珍贵的宝物放在这里,只容许武生境和书生境小辈进来,倒像是要选择一个传承者的套路。 一个上古先贤的传承,眼前的考验想必绝不会简单。 真正顶尖的天骄们也没怎么试探,应该是心里都有所准备,所以看着这些想方设法尝试的少年,都在冷眼旁观,并没怎么紧张。 “当年他还……” 老鬼感叹了一句,突然收声,显然不愿提起过往,但心情突然烦躁,“你只要知道他是个老好人就行了,他当年是突兀崛起,谁也不知道他传承的来历,只知道十分高深莫测,玄妙非常。曾经想得他传承的天骄都海了去了,甚至有先贤把亲生的天骄送给他做弟子都被拒绝,绝对是好东西,你必须得抢到手!” 这么厉害? 连老鬼都说是好东西,那就肯定不会差,刘恒也动心了。而且莲台上估计还不止有传承,别的东西还得拿去给蛮厨子做交易,关系到将来能不能救何伯的命,刘恒看得更重,不需要老鬼交代也会拼命去抢的。 在刘恒脑海,老鬼不为人知的唏嘘喃喃,“这老莲花,当年神神秘秘,没想到也栽在那场大难里了……数千年后的今天,一切已经面目全非,他竟然是我唯一听到的故人消息……将传承放到现在才出世,他究竟打得什么主意?” 刘恒也敏锐捕捉到一个秘密,老鬼竟然来自数千年前的中古先秦! 听闻那是风起云涌的大世,诸子千家竞相争鸣,然而最终不知因为什么变故,所有东西都泯灭在历史长河,连大世都因此凋零落末。先秦留下的痕迹,如今已经很少,连当时的史书都稀世罕见,究竟发生了什么,真相如今恐怕没人知道了。 难怪老鬼的一切,都显得这么诡异非凡,有关先秦的事情到了现在,无论多么神秘莫测都在情理之中。 用轻功试探已经有了结果,刘恒暂时扔开杂念,细心观察起来。 冲得最快的少年,已经到了三十多米的高度。但不知为何,他脸色涨红,仿佛承受了极大的压力,怒喊着努力向上提纵,速度却离奇地越来越慢,最后竟停滞在半空中了! 好像一只不慎撞进透明蛛网的飞虫,被死死阻拦下来。 好在的确如老鬼所说,莲宗仙府的主人莲道人是个老好人的性格,留下的禁制也没有伤人的心。这几个少年在半空停滞片刻,就开始坠落,有轻功相助踏墙卸力,一路有惊无险的落地了。 但看他们脸色煞白,对于刚才惊险的遭遇,还在心有余悸。 不知道他们具体遇上了什么,拼命探索来的宝贵经验,就是将来的优势,显然不会轻易对旁人透露。 还有少年灵机一动,拿下背后强弓,在箭矢上绑住绳索,全力朝莲台激射。 比牛还大的巨力射出利箭,换做外面,少说也能射出数百步,但在此刻却只能射出二三十米,就力尽而返。 只觉丢脸,少年面色难堪至极。 正在众人苦思无解之时,斜侧亮起一阵柔光,引得所有人霍然望去。 一个执剑少年,书生打扮,气质英武儒雅,但模样却平凡至极,只有眼神有些独特,有种阅尽沧桑的深邃感,和他年轻模样极其不符。 他的身前,突然冒出点点柔光,很快竟凭空显现出一个莲台模样,他淡然一跃,站了上去! 这是什么异宝? 人们都惊疑,但想来是天骄用独特手段出手试探,也只是静静旁观。可是下一刻,只见少年宝剑微颤,他的头顶居然浮现出了第二朵莲台! 到了这时,所有人相顾震惊,之前平静的顶尖天才们也变了脸色,都看出不对劲了! 哪里是什么异宝,这分明是率先摸索出了通过考验的正确方法!人人还在一头雾水,这人已经上路,岂不是显得他比所有天才更聪明?这人实在高深莫测,是哪位天骄? 然而众人凝神打量,却发现没人认识这少年,竟然十分陌生! 又是突然崛起的一代天骄! “是那天英杰聚会上,和执刀少年暗斗的那人!”刘恒猛地回想起来,这人曾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此刻终于显现出了不凡。 可是哪怕有他做示范,人们对考验的方式依旧稀里糊涂,看不懂了。 难道是抖剑? 无数人迅速尝试,却没有一点用,顿时不少人毅然朝少年出手,甚至争先恐后跃上小莲台! 这变故彻底打破了之前的平静,天骄之争,就这么突兀爆发了! 第八十章 向前,向前,向前!(五) 十多人喊杀到来,执剑的书生却神色自若,颇有种夜观风雨的淡然气度。 利剑漫不经心般随意点拨,就格开了三支利箭,带偏两柄长刀,身如轻羽飘上第三座莲台,将其余武生境圆满的可怕杀招全部让过! 那样的从容不迫,竟很难让人觉得他其实身处险境,稍有差池就会毙命,倒像是在写诗作画一样写意潇洒。 第三座莲台! 所有人还是没看懂怎么出现的,显然执剑书生的确掌握了考验的窍门所在。 看其身手,看他心智,谁还敢小觑曾经不起眼的他? 而他的下方,十多个少年竞相踏上第一和第二座莲台,谁知结果却是一片惊呼,谁能想到莲台对他们而言,居然好像虚幻存在,都是突兀踏空,狼狈跌落。 少年们面面相觑,都是难以掩饰的错愕,随后对莲宗仙府的主人更生出了敬畏之心。 看来这莲台也有独特的规矩,旁人无法借用,只能自己使用,杜绝了投机取巧的可能。 一时间,所有人只能眼睁睁看着执剑书生步步登高,转眼已经连登十多座莲台,站在几十米高空,依旧以飘逸的身姿迅速接近青玉莲座! 简直一骑绝尘! 难道就这么看着他把至宝轻易独吞? 谁还坐得住,连小花仙等绝顶天才都脸色大变,急忙寻找起有关考验的线索来。也有人没放弃,毅然跃空阻击执剑少年,显然抱着誓死拖住他的心态,既然我不行,也绝不能让你得手! 但等执剑少年登上百米高空,再好的轻功也无能为力了,只能干瞪眼着急。 “我果然没看错,这人的确深不可测!” 刘恒感叹,也被执剑少年惊艳了,“不愧是能独自连过四门,安然无恙到达这里的人物,在场像他这样深藏不露的,不知还藏着多少。” 他可没忘了,英杰聚会上他和武身尸仆激战时,只有执剑少年和那个一直背对他的跨刀少年毫不在意,能和执剑少年暗斗而不落下风,这跨刀少年也同样不可小觑! 可惜没能见到跨刀少年的面容,现在隐在人群中不冒头,他也没办法认出人来,但想来应该同样到了! 突然间,刘恒只觉得一股热血在胸膛激荡,生出豪情万丈。 群英荟萃,试问谁能称雄? 又是一道柔光乍现,小花仙莲足轻点,踏上眼前浮现的莲台! 妖族孔家小神王,五彩缤纷的尾羽抖动,从容一跃而上。 有少年挥刀如舞,莲台接连凭空冒出,如同青莲大道,助他直上青天,迅速追向执剑书生! 终于冒头了。 几天前激战的二人,换了个地方,再度争锋! “天命所归,洞府至宝,注定是属于我的!” 有少年朗声高喝,自信无双,施展一套掌法虎虎生风,热浪逼人,急追赶上甚至要超越众人,正是裂海宗疑似武身的天骄! 也有人凭空书写章华,青气升腾,莲台纷纷显现。 颜氏书生朗朗吟诵,莲台大道如同坦途! 小小考验,怎么难得倒一众天骄,更何况还有执剑书生率先前行,藏在考验里的秘密一捅即破,越来越多的天才找到了其中的窍门,迅速追赶了上去! 好像每一刹那,都有新的莲台出现在更高处,这些天骄远远超越了其他人,相互竞争,让剩下的少年们看得目瞪口呆。 少年们像是彻底分隔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这一场争夺,似乎从一开始,就决定了天骄的对手,只有天骄!剩下还找不到窍门的少年,连让他们多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只有观战的份,根本无法参与其中。 突然有莲台阶梯从刘恒头顶扶摇而上,刘恒不禁抬头看去,正好见到一张令人讨厌的脸,居高临下俯视着他。 “提升实力的丹药或秘法呢?怎么不用了?” 魃仙门灵体顾如景不屑地冷笑,“废物就是废物,之前虚张声势,到现在动真格的,就能看出你真正有多废物了。这种争夺根本没废物的事,你也就配睁大眼好好看着本尊怎么力压群雄的,等宝物到手再来收拾你!” 他轻蔑地看了眼刘恒,随后高傲抬头,口中朗诵章句,飞快登高而去! 宝物最重要,这时候他只能暂时放弃和刘恒的恩怨。不能把宝贵时间浪费在一个连考验窍门都发现不了的“废物”身上,甚至不屑多看一眼,现在他的眼中,只有那些遥遥领先的天骄们! 刘恒也抬头看了他一眼,连话都懒得说,随后静静看向了眼前的莲海。 莲海五光十色,可细心查看,里面朵朵青莲连在一片,分明是八个古字,“莲意心生,大道自现!” 这就是考验的秘密! 看懂了秘密之后,他眼里的世界突然出现了一些变化。抬头看去,每个莲台上的天才少年,都环绕着一层青白之气,或浓或淡,格外神异。 领先的执剑书生和舞刀少年,还有裂海宗武身,三人目前在最高处,遥遥领先众人,他们三人身上的青气也最浓。 执剑书生每次抖剑,其实都在刻画一朵莲花,栩栩如生,甚至有真正莲花清丽脱俗的神韵。这原来不可见的朵朵剑莲,都在增加他身上的青气,凝聚莲台也更快。 舞刀少年,像在舞动一套颇具莲意的上乘刀法,整套刀法十余刀,像是书画里写意墨莲,浓墨重彩,增加的青气也不慢。 裂海宗武身更加惊人,掌法连出,每一掌都化作一片莲叶,层层叠叠竟然从头到尾,都只在凝聚一朵青莲。至今这朵莲花呈现还不足一小半,但青气增长却是最快的,已经超过了执剑书生和舞刀少年,可见他这套掌法来历有多么不凡! 说不定是绝顶功法,而且偏偏最契合莲意,难怪他自负到放出豪言,说至宝注定是属于他的! 紧随其后的是小孔雀和小花仙,他们显现莲意的方式也最特别。 小孔雀尾羽本就是五彩斑斓,绚丽至极,它尾羽轻抖,就能留下一朵五色莲花,如同仙莲,甚至仙光点点,青气自然十分浓郁。 而小花仙,连前方三人都不时侧目。因为她白皙双手捧着一粒莲子,居然无需泥水,就在她手里生根,发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茁壮生长。 到这时候,洁白莲藕舒展,莲叶冒尖,莲花骨朵长茎如天鹅脖颈,笔直高昂,含苞欲放,娇艳无双。 这真实的浓郁生机,如同神迹,青气升腾环绕,或许当莲花彻底绽放,就是她超越众人之时。 刘恒震惊,小花仙所做,看着朴实无华,但分明超越了常理,简直匪夷所思! 要知道,她手里的莲子并非灵物,长出来的也就是寻常可见的普通莲花,可一个还无法神魂脱壳施展道术的女子,怎么能让莲花在短暂的时间里旺盛生长的? 这实在诡异至极! “农家植作的确有独到之处,而且这小丫头……” 老鬼也惊叹道:“她施展的不是术法,而是用她自己的道点化凡莲,真是难以想象,现在还能见到把一飞冲天做到这一步的。已经在领悟自己的道,说明她真实的境界已经无限接近霸主,甚至先贤。一旦决定冲天,说不定能一举冲到先贤的境界,她居然还能耐心积累,可见野心之大非同小可,目标怕是直指圣境!” “这样的人,实在太可怕!” 真实境界接近霸主? 而且甚至可能一举冲击到先贤境界? 刘恒悚然惊容,不止老鬼对小花仙评价高的不能再高,他也深深觉得恐怖。 因为在入口处,二十多位霸主,乃至周老先生拼命争夺的,也只是晋升先贤境界能多一丝丝帮助,真正想要晋升还是希望渺茫。 然而眼前的小花仙,看上去和大多数天才差不多,不过书生境巅峰。但怎敢想象,只要她愿意,甚至转眼就能和霸主争锋,而且更有可能一举冲上众多霸主梦寐以求的先贤境界? 从此超凡脱俗,高高在上! 相比霸主们,她或许晋升的可能性更大,也更加容易。 但就算是这样,她竟然还不满足,还在隐忍积累。所求所谋不止远高于在场天骄们,更是连霸主都不敢奢望的境界,这女人野心之大,谁知道了不觉得可怕? 绝对是最该重视的人物! 小孔雀和小花仙后面,则是三个书生模样的少年,或是手书,或是口诵,有锦绣章华使青气凝字,速度也丝毫不慢。 刘恒只知道,其中一个是儒家仁德颜氏的天才子弟,其他两人居然十分陌生,可是看他们的文采,只能用四个字来形容刘恒的感受。 惊才绝艳! 如果说是武道,他接触的时间还短,很多细节其实不甚了解。但说起文道,他曾经苦读诗书整整六年,能够号称神童士子,对文道自然理解更深。 理解越深,也越能知道,眼前这三人究竟有多厉害! 几乎达到了和德琼等同的水准,出口成章不说,文采更是无可挑剔,字字珠玑,句句惊艳,可见对文道浸淫到了多深的程度。 恐怕早已远远超越了士子的水准! 这才是真正的文道天骄! 第八十一章 向前,向前,向前!(六) 左侧的书生一身白衫,大概十七八岁的年纪,神采飞扬。 单看他做的这首咏莲长诗,字字青气凝出虚莲,写莲竟也能写出一股激扬意气,每出一句身上青气就暴涨一丝,才学难以想象的深厚。 略慢一步的书生,毡帽大氅,天庭饱满,像是个富贵出身的读书人。 他做了篇骈文,也就是中古风行的一种文体,如今也是宫廷惯用的祭祀文体,多是四字或六字成一句,文风华丽,语调铿锵有力,吟诵得好就像他这样,十分具有感染力和震撼力。 骈文格外考究文学功底,很多学士平常都很少尝试,做得好满堂彩,做得不好顿时声名尽毁,风险极大。偏偏这富贵书生还只是书生境,却敢在这时候做了一篇骈文,可见对自己文采有多么自信了。 而且他这篇骈文,居然并不是直接赞莲的,而是一篇人物志。以人喻物,来赞颂如莲花一样高洁的品格,用意之大胆,可见一斑。 偏偏莲道人是中古先贤,或许骈文文体正好讨喜,现在都快要后来居上了。 显然这又是两个深藏不露的奇才。 不能说他们也准备要像小花仙那样,走一飞冲天的险路,但也肯定是压制了神魂,真实境界应该达到了学士境的高度。 这种情形并不少见。 因为书生开窍和武生凝气是修炼者至关重要的一步,对将来影响深远。而开窍或凝气,都必须外力相助,通常是大药或灵丹,当然成色越好对修炼者的帮助也更大。 百万两的灵丹,和数百万两的灵丹,助人开窍的效果相差近两三倍,更别提稀有顶级的灵丹了。在这之上,还有更珍贵的各种大药,能让修炼者开窍或凝气后得到巨大提升,甚至还可能增加独特能力,价值连城,就更罕见了。 但显然,外力不同,晋升后同样的境界,实力差距也能拉开得非常大,所以对于辅助开窍或凝气的外力,任何人都格外重视,不敢有丝毫马虎。 这些天赋惊人又心志太高的奇才,都是没能得到满意的开窍或凝气大药,所以宁愿压制境界静心积累,等到能遇上最好的时机。 哪怕暂时实力落后,也不愿委屈自己,更不能容忍将来步步不如别人。 这等奇才,真实实力远超表面境界! 再后面是拼命追赶的十多人,其中除了魃仙门灵体顾如景等寥寥几人外,剩下的速度都渐渐慢了下来,似乎追上前面奇才和天骄们的可能已经不大。 最后的二三十人,离地只有二三十米,身上都是白气环绕,其中参杂几丝青气,色泽杂驳,远远比不上前面众人的气势,速度也最慢。显然他们也心急如焚,但天赋和文采的确有差距,根本没有竞争之力。 这些人,放在外面也是名动一方的天才,甚至和刘恒一样是神童士子的都有好几个。不是他们不强,而是小花仙等人实在太强,强到近乎妖孽,才衬得他们这样的平庸,令人绝望。 “师兄,这人是谁?”孙求瞪着顾如景高去的背影,不满的道。 他不知道顾如景和刘恒之间的仇怨,但顾如景那不可一世的样子,居然谁见了都觉得讨厌,刘恒想想也不得不佩服他的本事。 “他啊……”刘恒摸着下巴,心思却渐渐陷入沉思。 徐子章不敢打扰,小声替他向孙求解释道:“他是魃仙门灵体,名叫顾如景,就是个刘师兄的手下败将。” 英杰聚会上,刘恒连败顾如景两大武身尸仆的强悍一幕,让他对刘恒印象大改,至今还记忆犹新。 “一个手下败将,还敢来师兄面前嚣张?” 孙求吃惊地瞪大眼睛,不忿道:“都输了还来摆什么威风,他得意什么?就这水平还不如我呢,师兄都不用亲自出马,让我去吧,让他知道咱们的厉害!” “你去?” 刘恒终于回神,不禁看了眼孙求,沉吟起来。不像德琼,孙求究竟是什么实力,其实刘恒并不清楚,但想来能被周老先生收为亲传弟子,孙求应该也不是平庸之辈。 “如果有把握你就去吧,不能错过这机缘,但等到了上面一定要小心。” 现在看来,莲道人的考验没什么危险,只是改变了这里的规则,让众人对莲的感悟和理解真实展现出来,挑选出一个称心如意的道统传承者。 恐怕很多人之前都没有想到,会是这样不需要厮杀的竞争,只比较各自的天赋。亏蛮厨子还难得的大出血,不止送来了替刘恒改造的宝刀,还多给了一件锁子宝甲,看来暂时是用不上了。 但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厮杀在所难免。尤其高处莲座上究竟会遇到什么样的情况,现在还说不好,以防万一,所以他不得不慎重吩咐孙求小心。 “好嘞!” 孙求兴奋答应,看见这么多妖孽甚至天骄,还能保持旺盛斗志,不得不说这孩子心性是极好的。 他皱着小眉头思索了片刻,清朗高吟,“骄阳九月天,荡舟西湖上。青荷盖碧水,白鹭横苍穹。舟入隐不见,闻歌知人来。一茎孤引绿,下有并根藕……” 才听几句,刘恒已经悚然动容,竟然是上古文风的叙事诗! 简单平淡的描述,却足以让人生出身临其境的感觉,其中有清澈童真的韵味,却又不乏景面壮阔之感,更难得的是古意盎然。 这小师弟,这小师弟! 见多识广,偏偏还能保持赤子童心,仿佛璞玉在被雕磨开,渐渐展露出惊艳夺目的光彩! 头两句已经引来青气如光华,竟然像是对孙求十分亲近,一字一莲台,转眼已有阶梯直上百米高空,无数人霍然望来,惊憾当场。 “这是谁?” “看上去才十二三岁的年纪吧?这功力不下于士子境巅峰!” “是游家的小弟子,以前只是听说过,没想到竟然这么厉害!小小年纪,再进一步,足以称之为神童学士了!” “这是要一鸣惊人了么?” “此地真是藏龙卧虎!” 无数人惊叹,刘恒也心神震撼,没想到平时不起眼的小师弟孙求,展露出的才华,那赤子之心,居然是这么的惊艳绝伦! 在万众瞩目下,孙求朝刘恒眨眼挥手,开心地蹦跳而去,不像是参与了天骄之争的绝世奇才,反而只像是寻找到玩伴的顽童。 刘恒目送他步步登高,激动心情稍稍平复,忽然想起了身边还有另一个人,不禁深深望向了徐子章。 “孙师弟好厉害!”徐子章真心惊叹,佩服的道。 “你呢?” 刘恒笑问,这时候他已经不会小看任何人了,徐子章似乎也是出身大门派的天才弟子,怎么可能是普通人物。 “我……”突然听到刘恒询问,徐子章垂头搅动白玉手指,小脸浮上微微红霞,小声道:“其实裂海宗季梦鹏那套《千叶生莲掌》,我们宗门也有,师傅教过我的……” 裂海宗季梦鹏? 刘恒一怔,随后很快反应过来徐子章指的是谁,正是如今遥遥领先众人,和执剑书生和舞刀少年竞逐第一的裂海宗疑似武身的霸气天骄! “原来这人叫季梦鹏。”刘恒记住名字,朝徐子章笑道:“那就更好了,你也赶紧去吧。” 季梦鹏凭借的正是这套绝学,才能和那两人争锋,徐子章有这样的本事,不去绽放他应有的光彩,岂不可惜? “可是,可是。”徐子章搅动手指越来越紧,声音也更小得像是蚊鸣,刘恒差点听不清,“师兄还没动,我自己走了,会很失礼……” 到这时候了还会在意失礼不失礼这样的旁枝末节,对徐子章的家教,刘恒也只剩佩服二字,于是洒脱挥手,“不要在意礼节了,你赶紧追上去要紧,不用管我,我自有打算。” “哦!” 徐子章脆声答应,但看上去不像孙求那么兴致高昂,好像还有些不情不愿。慢吞吞地施展拳法,却眼巴巴看向刘恒,似乎很想刘恒改变主意,让他留下来一样。 可是直到他身上青气沸腾涌动,生出无限气象,莲台如阶梯大道,迅速呈现,还是没能等到刘恒开口。 心里暗叹,他索性不再纠结,朝刘恒笑道:“师兄,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要好好争气,最好把他们都比下去!” 刘恒给他狠狠鼓劲。 “恩!” 在众人再次震惊的注视下,徐子章身形如游鱼,灵动迅捷的快步登高。 他一点不担心刘恒,因为在他心里,刘师兄可是连天骄都能打败的绝世强者,比他厉害太多了。现在不行动,也一定是有别的深意,图谋更大,哪里需要他替师兄操心。 由于是练武出身,前进速度反而比孙求还快,简直是高歌猛进,让不少人直接吓傻了。 “又来一个?” “还让不让人活了,怎么这么多变态,难道一点希望都不留给我们?”甚至有人绝望高喊。 “世上强人,也他娘的太多了!” “这是要夺魁的天骄人物!” 一个孙求,一个徐子章,都是突兀爆发,惊艳众人。之前不少人都见到他们是三个人结伴站在一起的,现在唯独留下的刘恒,立刻也引起无数人的重视和警惕,深深怀疑他怕是更加深藏不露,出手的时候会更加震撼人心。 更何况,不少人曾经在英杰聚会上,就见过刘恒的可怕,引以为劲敌。现在闹了这么两幕,对于刘恒,他们自然也越发不敢掉以轻心了。 可就在无数人或明或暗的密切关注中,刘恒居然猛地转身,反而朝大门走去。 怎么回事? 众人面面相觑,都是惊愕当场,心里惊疑不定。 难道这人只是虚有其表,其实根本没有一点真本事?可莫非连尝试都不尝试,就毅然放弃了?还是说,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第八十二章 背下恶名! “真是外强中干!” “至宝在前,没本事只能退却,想想也真可怜。”有人冷笑。 也有人在暗自沉思,“看来几天前连败两大武身尸仆,这人的确用了透支潜能的丹药或秘法,而且后遗症十分霸道,到现在还被暗伤困扰,现在无力参与了。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为了扬眉吐气,反而因此错过了正事?” 越想越对,无数人看向刘恒,再没了重视和警惕,大多变得怜悯和鄙视,甚至懒得再多看一眼。 如今还没察觉考验秘密的,已经寥寥无几,最差的也有白气薄雾,登上了好几座莲台。留在原地的,注定是所有少年里的最底层,根本不值得再留意,更别提这种不进反退的“垫底废物”了。 对于这些异样目光,刘恒视若未见,来到第四道白玉大门中央盘腿坐下,闭目养神,似乎真的准备放弃了。 天骄之争正越演越烈,几乎所有少年都参与其中,最为瞩目的是已经距离青玉莲座只剩百米的执剑书生等天骄,受到所有少年的密切关注。 那如火如荼的火爆竞争,天才们各施手段,才是焦点,僻静角落的刘恒更显得孤寂清冷。 把宝刀横在腿上,默默感受着刀的重量,那些细密的云纹,每一寸都由陌生变得熟悉起来。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这宝刀或许是要陪伴他很久的伙伴,待会更用得上,尽快和它熟悉,做事才会更有把握。还有身上宝甲,细密鳞片不知道来自哪一种妖兽,但他用力试了试,承受练皮期的巨大力量,丝毫无损,蛮厨子难得的靠谱了一次。 随后他开始平心静气,摒除所有杂念,使心灵变得空灵而宁静,如同深潭。没有了那些明里暗里的目光,他反而觉得更加自在,连心情都变得舒畅起来。 不争了? 放弃了? 只有放得下,才能拿得起。 刘恒的确是准备不参与这场天骄之争了,因为见多了天骄,大门派从小栽培后的底蕴,真不是半道出家的他能够比较的。 论起所学,武和道他都插了一脚,但现在来看,和天骄们相比底蕴差的实在太多,两种都显得杂而不精了。 武就不说了。 虽然现在已经晋升武生七重,回到留安县或许能打遍全县无敌手。但他崛起的速度实在太快,修炼时间太短,这一点利弊参半。如果提升没这么快,他根本没可能参与到这样的天骄之争来,但提升太快,使得他没时间来充实别的武道知识。 像裂海宗武身季梦鹏和徐子章这样大门派出身,除了提升境界,往往还要学习很多武功,充实底蕴。这种事平时看不出用处,但通常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派上大用场,比如现在,成为了他们和其他天骄争锋的最大资本。 刘恒境界是差不多了,但这样的底蕴,他却差的太多。这种底蕴缺失,此刻也显现出很大弊端,没有修炼过能展现莲意的功法,他连参与争夺的资格都没有。 武一道暂时无用,那么文呢? 有曾经不知道的悟读灵心相助,悟性远超普通少年,使他寒窗苦读近六年,能够阅经千卷,能够自称神童士子。这是极其惊人的成就,哪怕隐藏下来,但和周围同窗差距拉的越来越大,刘恒心底其实也渐渐生出骄傲。 神童士子,也意味着他是万中无一的天才,不止数遍留安县从古到今都没出现过,放到整个乾州,都是当世独一无二的神童。 换做谁不会引以为傲? 但是走出留安县,走出乾州,去过的地方越多,他的骄傲也消失得越快。尤其在这里,他才真正知道了天地究竟有多大,自己的成就和其他天才一比,居然算不上多优秀,只能说普通! 堂堂神童士子,大夏举国,一年也出不了几个的绝顶天才,在这样群英汇聚的场面之中,竟是如此的不起眼。 因为举目望过去,神童士子能数出十多个,却大多落在最后。别说和小花仙等天纵奇才相比,在更妖孽的神童学士面前,也同样不值一提。 不是他们不够优秀,而是这些天骄,优秀得如同妖孽。好似骄阳,太过夺目耀眼,谁还会留意万千星辰暗淡的星光? 和这些人生在同一世,是神童士子的悲哀,简直会被这些骄阳压得喘息都艰难,刘恒感同身受。 他暗中尝试做了一篇有关莲的文章,以前或许会觉得不错,自己挑不出毛病来。可如今有了对比,他发现自己引以为傲的文才,竟然只能引动白气莲意,仅够在末流竞争。 巨大的差距,赤果果的现实,不是不甘和拼命就能改变的。但和其他神童士子不同的是,他们还沉浸在自信受到巨大的打击里,刘恒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认清了现实,冷静接受这残酷的现实。 既然武和文都是大劣势,与其去竞逐末流,不如放弃。 以下马对上马,是最愚蠢的做法,刘恒选择换一种方式,用自己的优势去面对所有人! “我和这些天骄相比,唯一的优势,就是弓体拳带来的极致穿透之力,只有利用好这一点,才有可能得到至宝。” 他思路清晰,“这里只有一道门,无论最终结果是什么,获胜者只能从这里出去!” 想想他有些无奈,也有一丝羞愧。 “读了这么多的圣贤书,没想到有一天,我居然也要做打家劫舍的恶人了。” 但很快,他就把这丝羞愧彻底赶出了脑海,心神变得坚定不移,“何伯的危难只留给我三年时间,我必须在这三年全力提升境界,唯一的机会是蛮厨子知道的神异功法,却需要这里的至宝才能换取。不能堂堂正正得到,我却又必须得到,这劫匪的恶名,我背了又何妨!” 事关何伯,刘恒连性命都可以舍弃,更何况区区名声? 不争,是争! “别把事情想的这么简单。” 老鬼冷言冷语道:“意外随时可能发生,莲座上面什么情况我们根本不清楚。说不定那里就有一道门能出去,说不定是开窍或凝气的丹药,境界提升的宝物,当场就服食了,你的想法岂不是落空了?” 刘恒依旧平静,“我预想过这些可能,但现在这是唯一的办法,只能祈求那里没有第二道门了。如果是丹药,我并不在意,因为我的目标只是获得宝物,和蛮厨子做交易。但开窍或凝气的大药,或者提升这种境界的宝物,绝不是霸主想要的东西,没得到也对我没有影响。” “还有,弓体拳虽然号称天下最强攻伐武功之一,但别以为它就是天下无敌的。” 老鬼冷冷道:“比如小花仙这样的天骄,肯定都有远超常人的杀手锏,你想把他们所有人都打劫一次,小心阴沟里翻船!” 天下最强攻伐武功之一? 弓体拳这强悍的名头,刘恒还是第一次听说,不禁眉头一挑,微微动容。随后沉默了片刻,他反而自信陡增,胸中有豪气澎湃昂扬。 “蛮厨子都说要会尽天下豪杰,我有天下最强攻伐武功,要是不能会尽这些天骄,难道要以后抱憾终生么?” 小花仙,执剑书生,跨刀的少年,裂海宗武身季梦鹏,孔雀小神王,神童学士! 这样的天骄人物,如果不是遇上这种场合,平时想遇见一个都难,更别提像现在这样同时出现。错过了这次,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有和他们一战的机会,当然要全部打过一遍才痛快! 只是想想,都觉得热血沸腾! 胜负都变得不重要了,为了至宝,他绝不会放弃。 他慢慢拂拭宝刀,感受着它的锋刃,战意在心中酝酿,只等竞争结束的天骄们到来! 突然间,他听到一声熟悉的惊呼从高空传来,让他霍然抬头看去。 在数百米高空,有人的莲台阶梯不知何时转了方向,居然斜横过去,堵住了徐子章的前路。两座交接的莲台,有人影悍然朝徐子章出手,要把他击落下去。 这人的莲台还在横向延伸,径直朝孙求蔓延过去,显然连孙求也不放过。 这样的高度,落下来必死无疑! 幸好徐子章是武者,面对这突兀袭击,他虽然受到惊吓,却也立刻反击,和身前人影激战,才没有发生意外。 和他交手的人影,高大威猛,有诡异的青白肤色,上面贴刺了无数古怪繁琐的符文,额头更有独角,分明是顾如景新换的尸仆! 尸仆虽然举止有些僵硬,但身躯比普通武者更加坚韧,境界似乎也是武生巅峰。才交击片刻,徐子章因为境界差距,已经岌岌可危! 而顾如景的莲台阶梯,不止横空堵住了下方所有人的前路,还在迅速朝孙求撞去! 孙求大眼惊呆,他修的是神魂,肉身并没有磨练过,最多比普通人略强,怎么敌过得武生巅峰的尸仆一击?就算没有当场横死,被推下莲台,也必定会摔成肉酱! 刘恒再也坐不住了,朝那边拼命狂奔,心里怒火狂烧。 这顾如景,真是卑鄙无耻到了极致! 第八十三章 有胆下来一战! “顾如景!” 刘恒仰天怒吼,双目几乎喷出火来,长刀直指顾如景,锋锐逼人,“欺负别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朝我来!” 他声音如破霄清雷,刹那间压盖了所有喧嚣,震得所有人纷纷低头望去,都是瞠目结舌。 众人都知道,顾如景是魃仙门灵体,是最顶尖的天才,所以才会这么的张狂与霸道。他横摆莲台阶梯,不止阻杀徐子章和孙求,更公然堵住了后面上百人的前路,但这些人在他的淫威下,都选择了忍气吞声,默默尝试绕开。 这个连台阶都不敢上的废物,居然敢直接向灵体天骄叫嚣? 看着这少年,放在一众天骄里实在太普通,很难寻找到一点出类拔萃的地方,但此时此刻的强势,却太过出人意料了。这简直像是猴群里最弱小的猴子,突然跳出来公然挑衅,说要打败猴王一样匪夷所思。 他哪来的胆量和勇气? “他曾经似乎使用了透支潜能的秘法或丹药,打败过顾如景的两大武身尸仆,武功也有诡异。” 有人目光闪烁,再度暗中猜测起刘恒的实力来,“本身境界不过是初入练皮期,的确属于这里最垫底的存在,或许他还带来了一枚丹药,或许秘法还能使用,这就是他的底气么?” 这类可以让实力暂时暴增的丹药或秘法,都是无价之宝,只能说这少年运气极好。但听说后遗症极其可怕,这么短的时间连用两次,少年真是连自己的死活都不顾了? “有秘法或丹药,就敢这么有恃无恐,他是白痴么?” 也有天才冷笑,不屑道:“武身尸仆毕竟是尸仆,天赋已经丧失大半,用了秘法或丹药才能和武身尸仆一战,这样的战力和众天骄一比,又算得了什么?” 武身尸仆不可谓不厉害,但太过珍惜,很少有人有和武身尸仆亲自交过手的经历。但刘恒一击一个废了,让众人对武身尸仆的战力严重低估,顺带刘恒这惊世之举,随后想想也不算什么了。 “灵体顾如景是真正的天骄,武身尸仆不过是明面上的手段,已经足够震慑住很多人。可是像他这样的天骄,怎么可能没有压箱底的杀手锏?”不少人怜悯地看着刘恒,都不看好。 “一看就是江湖经验太少的井底之蛙。” “以为打败了武身尸仆,就连天骄都敢这么叫战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是啊,顾如景真正发怒,使出杀手锏来,他就算用了秘法或丹药,恐怕也只有死路一条。” “我为什么不愿得罪顾如景,就是忌惮大门派出身的天骄,杀手锏实在太可怕。别说是他这样外强中干的废物,就算是我,也可能有殒命的危险。” 寂静片刻的洞府,一面倒的议论声嗡嗡不绝,都觉得刘恒是在自寻死路。 但被人如此公然叫嚣,顾如景哪能无视,顿时在半空停下,居高临下地俯视刘恒,眼神嘲讽。 “实在可笑,用秘法强撑出来的‘天才’,居然真把自己当成天才了?” “如果我和你较真,一个指头足以戳死你,蝼蚁一般的废物,本座懒得理会你,别以为真收拾不了你。” 他这样蔑视,却没人觉得他是虚张声势,纷纷肃然,能说出这样霸气的话,顾如景必然是真有底气。 天骄灵体顾如景的杀手锏,究竟会是什么? “你有胆现在就下来!” 刘恒气血汹涌,热气如水雾蒸腾,含怒眼神杀机凌然,刺得顾如景都浑身不舒服。 他就是不明白了,同样是灵体,顾如景有什么资格这么不可一世? 而且大家都在竞勇争先,偏偏他能想出堵截后人前路的做法,可见这人的聪明,都用在了这种歪门邪道上,实在让刘恒不齿和厌恶! 尤其顾如景居然趁机想害死徐子章和孙求,分明是赤果果的挟私报复,刘恒真的动了杀心! 这样的卑鄙小人,不杀不足以安心! “过来一战!要么你一个指头戳死我,要么我一个指头戳死你!” 众人哗然,只觉震惊得无以复加,他们都听到了什么? 这小子居然还不罢休,执意要和顾如景一战分生死,这是艺高人胆大,还是无知者无畏? 莫非他真的以为,没有了武身尸仆的顾如景,就是拔了牙的老虎,谁都能撩拨虎须,任人耀武扬威都不敢吭声? 这也太不把天骄灵体放在眼里了! 多少年没见过这样自己找死的狂妄少年了? 被人如此挑衅,顾如景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遇见,瞳孔一凝,只觉得自己灵体的威严受到严重侮辱,脸色铁青眼神近乎要杀人。 但是一看脚下刘恒,他顿时气极反笑,“让我下去一战,你算什么东西?要是你一叫嚣,我就要出手,也太看得起你了!” “狗东西,现在顾不上你,暂时放你多活一会。” 他正忙着争夺第一,如果真中了刘恒的激将法,杀刘恒自忖废不了多少时间,但来回总得浪费时间,恐怕耽误正事。 这时候只能忍下火,鄙夷道:“你有点本事自己爬上来受死,连上来的本事都没有的废物,就在下面等着本座夺得宝物,再下来弄死你吧!我当你是条只会狂吠的野狗,现在吠的越响亮,待会死得越惨!” 无数人哄堂大笑。 是啊,都没本事上来,在下面叫的越嚣张,只会越让人看不起。 他们低头俯视刘恒,只觉得顾如景形容的太形象了,刘恒这样子,可不正是像条只会狂吠的野狗? 连莲台都招不出,可见实力之差。 顾如景选择不屑一顾,也在情理之中,并不会让人觉得他是不敢一战。放在平时,如他这等天骄也同样不会理会这种杂草,太自降身段了。 “你有胆,就下来!” 刘恒气得怒吼,恨不得能立刻冲上去,一拳打爆顾如景那倨傲的面目! 可顾如景的话,的确戳在了他的痛处,如果能追上去,他何必选择等后面打劫? 太憋屈了! “不就是灵体么,得瑟什么?比霸主还威风!” 老鬼也忍不下去了,“当年我纵横天下的时候,多少天骄都得跪着给爷唱征服,什么时候一个灵体,也能在爷面前这么装逼了!刘小子,赶紧给老夫冲上去,别的都不用,就用指头戳死他!” 刘恒不禁愕然,这口气,怎么听怎么像是**大佬的口气,姓莫的老鬼当年,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你以为我不想啊?”刘恒没好气地道:“要是能上去,我早弄死他了,何必在这里叫战,让人家看笑话?” 他的叫战,不仅顾如景当耳旁风,懒得回应了。连周围人也是撇嘴不屑,都没人再朝他多看一眼,心思又回到争夺上去了。 简直被人当小丑了。 难道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畜生继续欺负徐子章和孙求? 刘恒刀柄都捏得嘎嘎作响,可见用力之巨,那种越努力越觉无力的憋闷,狠狠折磨着他的心。 “你傻了吗,你没办法正常,老夫什么时候没办法过?”老鬼怒其不争地厉喝,“这世上,就没有老夫办不成的事,不就是莲意生大道么,老莲花这点小手段,也难得到我?” 对啊! 刘恒眼睛大亮,心里萌生出无限希望,怎么忘了老鬼这个非人的存在,每次他说这种话,就说明他有了必胜的办法! “你给我好好听着!” 一字一句,被老鬼徐徐道出。刘恒凝神记着听着,随后慢慢回味,却越品味眉头皱得越紧,怎么说呢? 这是篇短文,总计不过一百多字,甚至还比不上某些长诗,字数少得惊人。这不算是奇怪的,更奇怪的是它的文体,以刘恒阅经千卷,居然都很少见到这么……闲散的文体? 那种随意,好像兴之所至,想写什么就写了什么,竟找不到一点规矩,未免也太古怪了。 直白说,诗不像诗,文不像文! 根本没有所谓的文体可言! 刘恒不禁想问,这究竟什么东西? 而且文章行文也太平了,字字句句平平淡淡,见不到丝毫惊艳的地方。如果拿这种随意之作去竞争,他总觉得心里不靠谱,好像还不如他自己写的水准? 拿出去,会不会真的贻笑大方? 老鬼反而惊异起来,“难道现在,连这种文风都没有流传了么?” “我阅经千卷……”刘恒苦苦思索,随后迟疑道:“或许是我看的书还太少了吧,但现在的确没见过哪位文道大家用过这种文体。” 老鬼沉默,叹息声仿佛穿越了无尽岁月。 “没想到才几千年,多少东西,都已经见不到了,真是沧海桑田,面目全非。” 听出老鬼孤寂的低落情绪,刘恒不忍他伤心,索性道:“要不然,干脆用我的文试试,虽然慢些,但这个高度应该能到的。” “你放心用这文,你不懂不代表老莲花不懂。”老鬼意味阑珊,有气无力地道:“当年他莲道人就想求此文一阅,我硬是没给他,他是到死也没甘心,今天就当满足他的遗愿吧。” 这么厉害? 以莲为道的先贤,也渴求阅读这篇咏莲的“怪文”,却至死都在遗憾未能偿愿? 刘恒听得震惊,又不断回味全文,终于渐渐品出了一股迥异于寻常,又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味道,而且越品味越觉得不凡,不禁好奇问道。 “这文叫什么名字?” 第八十四章 爱莲说! “爱莲说……”老鬼敷衍的道。 爱莲说? 刘恒挑了挑眉毛,心里古怪的味道更浓了。这名字不仅平,严格说来更觉得俗气,毫无文采可言,却像极了整篇的文风。 淡淡平和,自然流露,但又有种超凡脱俗的清韵,闲静尔雅,或许……雅俗共赏? 越品,越能感受其中的意蕴深长,回味无穷。像是小饮一杯仙茶,神清气爽,连心灵都像是得到了一次升华,静看云霞舒卷,无所牵挂,超然世外。 刘恒深深受到震动,他终于体会到这文表面上越是平凡,越显出不凡,字句里充满了大道和至理。 就像一杯水,干净而单纯,村夫能喝,圣人也喝,却都从中得到了他们想要的东西。村夫解渴,圣人却在水里看到了滚滚红尘,天道地理。 这种境界,这种境界! 难以想象,如此返璞归真,能将至深至高的人生感悟,这么简单直白地描述出来,写文的先生究竟修炼到了多么匪夷所思的高深境界? 只是通读全文,他都仿佛因此有了巨大的感悟。可要他细说究竟明悟了什么,又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朦朦胧胧。这像是得到了一座锁住的大宝藏,总有一天推开门,会回馈给他丰厚的奖励。 自己的文章,境界差距大得超出想象,眼见顾如景不断逼近孙求,他不再犹豫,朗声长吟。 “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 头一句和莲一点关系都没有,别说青气,连最浅薄的白气都没显现,刘恒却很平静,心里不生一点波澜。 “古晋圣人独爱菊,自先秦来,世人盛爱牡丹。” 水上和陆地上各种草木的花,值得喜爱的非常多。古代晋朝有圣人唯独爱菊花,从先秦以来,世人们大多喜爱牡丹。 平直叙述,讲到了各种花,尤其提到了菊和牡丹,偏偏正题“莲”还没一个字说到。 别的天才们作诗作文,最厉害的头一句就惊艳世人,比如小师弟孙求,莲意青气如风云卷动,气势滔天。最弱的至少也是白气如雾如霞,白莲阶梯步步而升。 像刘恒这样,已经两句出来,却一丝莲意之气都没有引来,实在是绝无仅有,简直堪称奇葩! 身边几个没有莲意底蕴的少年,见状也是摇摇头,没见过这么差的,亏他好意思拿出来丢脸。 刘恒神色淡然,已经沉浸在淡淡隽永的章句里,忘却了身边一切。 “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净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 莲! 我唯独喜爱莲花,生于淤泥却不受淤泥的丝毫沾染,它在清水中洗涤却不显妖媚,它的茎中间贯通外形笔直,不长枝蔓也不长枝节,香气传播越远越清幽。它笔直洁净地立在那里,人们可以远远的观赏,却无法靠近去玩弄它。 这就是莲! 本质高洁清雅的莲,纤尘不染,不显媚态的自然清新。 它笔直没有枝蔓,不攀附不牵扯,洁身自爱的独傲,“可远观而不可亵玩”,这不正是书里君子的境界么? 超脱了百家阐述的道与理,没有一丝主观的见解,只说出了莲最朴素的本质,好像莲本来就该这样。 此句一出,清风丝丝,随后风云大动,声势浩大的程度前所未见,席卷了大半洞府,惊得所有人都低头看去,心神震撼。 只见虚空中多出一团团白气,如同云霞,猛烈地涌动向刘恒,仿佛他是个巨大的漩涡,近乎无尽的凝聚着所有气息。 先前吟诵的章句,每个字都有浓云白气显化出来,竟散发出夺目的光华,一座莲台正在凭空生出。 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所有人都被惊动,感觉像是天地都为之动容一样,浩瀚庞大。可结果却让人皱眉,因为声势再大,引来的却都是白气,而且居然只有一座莲台。 众人早已摸清,青气才代表最上乘的莲意,一点就能催生一座莲台。而白气显然落了下乘,需要十倍百倍才能凝出一座莲台。 这声势浩大,偏偏没什么用,只是白气显现,连一丝青气都没有。 “简直是玩笑!” 有人不屑地道,“看着吓人,原来就只是看着吓人罢了,区区白气生莲台,可见这人的才华真是不值一提。” 也有人摇头失笑,“看来他是真被顾如景急红了眼,明知道才华不足,也只能硬上了。可惜强差人意,反而显出他的碌碌无能,只会让人更看不起他。” 被惊动的人们,也有人在细细端详刘恒的章句,看后更是失望,脸上露出鄙夷神色。 “这都是什么东西,从古至今没见过这种文体,难道他连怎么做文章都没学过么?” “这种文才,他真的读过书吗?” “第一座莲台催生的速度都慢得惊人,以这种速度,说不定等他催生出第二座莲台,上到两三米的高度,整场竞争都已经结束了。”有人冷嘲热讽。 “这种水平,还拿出来丢人现眼?” 顾如景早已大笑,“废物,就是废物,不过徒增笑料的跳梁小丑罢了。” 如果说之前,顾如景还对刘恒有些忌惮,现在连憎恨都没心思了,一条巨龙和一条青虫有什么可计较的,太自降身价了。 到了此刻,距离莲座只剩下百米之遥,在他前面的不过寥寥七八人,他自信凭借自己的咏莲长文,待会一定能赶上甚至超越。身后百多人,大多数有心无力,但其中有几个颇有后来居上的架势,威胁极大。 尤其孙求和徐子章,上升的势头格外猛烈,他视为劲敌,哪里能容忍后面的人超越他? 他懒得再看刘恒的闹剧,专心追杀孙求,没有了这些后顾之忧,他才能全心全意和别的天骄竞争。 最前面,才是他真正的战场,时间已经越来越紧迫,容不得他耽误了。 但孙求太机灵了,见势头不妙,一面朝他怒视和嘲讽,一面反向横移过去,催生莲台的速度只比他慢一些。 “师兄,不用管我!”孙求不愿因为自己,让刘恒被众人笑话,哪怕深陷危局,依旧咬牙高喊,“理会他们做什么,你看着我怎么耍猴就行了!” 这小兔崽子,简直误我大事! 等我追上,让尸仆把他撕成粉碎,全丢到脚下那废物的面前,不知他会不会直接崩溃? 顾如景狞笑起来。 而刘恒,却陷入了一种奇妙的意境中,只觉得心神轻盈,像是要飞升一样的愉悦。因为半篇《爱莲说》的感悟,他都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神魂有了巨大的进步。 面对哄笑,众人嘲讽不屑的目光,他都恍若未觉,福灵心至地喃喃。 “予谓菊,花之隐逸者也。” …… “牡丹,花之富贵者也。” …… “莲。” “花之君子者也!” 我认为菊,是花里的隐士,杜丹是花中的富贵之人,但莲花,才是花中的君子! “噫!菊之爱,晋后鲜有闻。莲之爱,同予者何人?” 喜欢菊花的,晋朝圣人以后就很少听说了,像我一样喜欢莲花的还有什么人呢? “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可是喜欢牡丹的人应该就太多了。 那种淡淡的唏嘘,寻不到同好者的孤独感叹,难道正是莲道人生前的写照? 刘恒明悟,莲道人之前为什么苦求这篇文,至死都遗憾。或许因为这文已经写透了他一生的感触,换做他自己来写都无法和这篇文相提并论。 他身边,莲意白气浓浓翻涌,却没有了丝毫气势,反而宁静祥和。他居然像是从白气中,感受到了一丝解脱和满足的意念,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可是他的身前,依旧只有一座莲台静静悬空,洁白凝实,却又栩栩如生。就和《爱莲说》描述的一样,亭亭净植,洁而不妖。 可不就是花之君子的模样? 甚至让人只想远观,不忍心踏足上去亵渎了它的品格。 但刘恒抬头看了眼高空,那顾如景穷追不舍的恶相,岌岌可危的徐子章和孙求,毅然一跃而上。 “冒犯了。” 他低声和莲台道歉,并没有当它是死物,只觉得应该如此。 莲台白叶舒卷,像是回应,原谅了他的冒犯。 《爱莲说》凝出的莲台,虽然只有一座,却显然和别的莲台截然不同。细细凝望,上面竟然有细密金丝,如同纹络,透出一种生机。 心神一动,莲台竟然像是有了灵性,能感受到他的心意一样,突然动了! 如同跃出水面的莲尖,扶摇直上! 转眼间,已经冲过数十米高,超越了末尾的二三十人,令他们猛然扭头看来,惊得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回事? 竟然还有会动的莲台?! 怎么和所有人的都不一样,这算什么事? 他们简直看傻了眼,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实在难以置信。看看刘恒的莲台,再低头看见自己的莲台,他们只觉整个人生都在崩塌。 不带这么玩的,简直是作弊!连会飞的莲台都冒出来了,还让别人怎么玩? 低头怒视自己的莲台,他们恼火得快要疯了,甚至有人全力猛踏,怒其不争。 “别人的就会飞,你怎么不飞?” “你倒是飞啊!” “飞一个给我看看!” 望着毫无动静的莲台,无数人欲哭无泪,只能眼睁睁看着刘恒不断超越,超越!以惊人的速度,将越来越多的人甩在了身后! 带着将要傲视群雄的气势,一飞冲天! 第八十五章 一指头戳死你! 越来越多的人呆如木鸡,傻傻看着眼前飞跃而上的洁白莲台。 只觉得不真实! 每个人都是一步一莲台走上来的,拼命催生新的莲台,才能走上更高处。早知道有这样会飞的莲台,谁还会疯狂攀比莲台的数目,有这样一座就够了,远胜过无数座! 怎么想,怎么觉得自己像是个被愚弄的白痴。这一刻,他们曾经自傲的天才之心,深深受到摧残,信念正在轰然倒塌,甚至让他们开始怀疑自己的人生! 是谁? 他们都心生震撼,努力想看清莲台上人影,因为如果没有意外,催生出等于作弊的莲台,这人毫无疑问,必然将是第一个登上青玉莲座的人! 唯一的获胜者! 君不见,天骄如执剑书生,舞刀少年,裂海宗武体季梦鹏!孔雀小神王,小花仙,依旧走的是和他们同样的路! 一步一莲台,虽然他们目前遥遥领先,但怎敌得过飞升莲台的神速,必败无疑!仔细一想更觉得惊悚,这人竟然比众天骄更胜一筹,如此力压群雄,岂不是天骄中的天骄? 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但洁白莲台速度太快,几乎是一闪而过,只能隐约见到上面人影修长,似乎一身极其普通的皮袄,分不出是修文的还是练武的。 “真像是林中百鸟,隐于山林时,分不出谁是凤凰谁是野鸡,等到群鸟振翅高飞,那一飞冲天的,必是凤凰!”有人感慨。 如果说是前面神通学士那样的天骄,因为差距不算大,一众天才们大多数还会嫉妒和不服气,攀比之心澎湃高涨,总想争个胜负。但像这样的,差距大得不可道计,就只剩下惊艳和佩服,哪里还有攀比的心思? 现在众人只想知道,他究竟是谁? 徐子章被独角尸仆逼到莲台的角落,眼见尸仆长臂猛挥,武生境最巅峰的巨力带起狂风呼啸而来,他根本无力抵挡。要么被逼得后退,掉下莲台,要么当场重伤! 他大眼里满是愤怒,咬牙准备拼了重伤,也决不后退! “双臂挡住,臂骨会全断,但再催生一座莲台,还有希望冲上去!” 心里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他双臂交叉挡在胸前,正准备承受断臂的剧痛,忽然眼前一道白影一闪而过! 有犀利的寒光,几乎贴着他的脖颈横划而过,那锋锐至极的感觉,令他心悸!浑身寒毛乍起! 太狠厉了,这样势如破竹,快得只在眨眼,惊险到了极点! 是谁?又有谁出手了? 他几乎感到绝望,心里无尽愤懑,这人太无耻,居然在他最危险的时候插手进来!而且还是个用兵刃的高手,和尸仆同时袭杀,是要将他一举击杀! 好心狠手辣! 可是转眼,他又愕然呆滞,连预计中的断臂剧痛都没有传来,眼前独角巨尸身躯骤然僵在原地。片刻后,那狰狞的头颅从脖颈平滑分离,掉落在莲台上,又滚落下去,强悍身躯轰然倒地,再没有丝毫声息。 那一刀是杀尸仆的! 或许只比武身尸仆略弱的强悍独角尸仆,几乎将他逼到绝境,却被来人干脆利落的一刀两断! 何等惊艳而可怕的一刀! “我居然是,居然是被人救了么?”徐子章怔怔呢喃,半响还回不过神来,因为这峰回路转实在太快,直让他发懵。 而且他实在想不出来,这种时候,有谁会出手救他? 进来这里的天才,并没有谁和他的交情到这一步,能救他于危难。唯一可能的是刘恒刘师兄,可他根本上不来,怎么可能救得了他? 会是谁? 他深深惊疑,但也长松了口气,只想把好消息告诉担心他的刘师兄。但低头一看,忽然发现找遍了整个莲海,都没能寻找到那个熟悉的声音,渐渐眼眸瞪圆,想到了最匪夷所思的一种可能! 下面没有了师兄的身影,他会去哪? 难道刚刚救我的,就是师兄? 是啊,除了刘师兄,还有谁会在这种时刻救了我? 但师兄,怎么可能来得这么快?就算小花仙等天骄,上来的速度也绝没有这么快吧? 像是一眨眼,一阵风! 而且这人只有一座莲台,一座会飞的莲台! 他霍然抬头,紧紧追寻着那迅疾飞升而去的身影,难以置信,心却突然不知道为什么,嘣嘣嘣跳得极快。 这简直是奇迹! 就像那天英杰聚会上,连败两大武身尸仆,刘师兄,就是一个不断创造奇迹的人么? 两座莲台的距离越来越近,孙求甚至能看清跃跃欲试的独角尸仆,脸上所有细密而狰狞的黑纹!顾如景的狞笑,更是近在眼前! “大不了落下去!”孙求咬牙,愤恨地暗道,“打不过刘师兄,又不敢和我堂堂正正的竞争,只会用这种恶心的方式取胜,亏他还是传说中的天骄灵体,没想到只是个卑鄙小人!” 他忍不住回头,想朝顾如景唾弃,却突然见到顾如景忽然狞笑僵在脸上,瞳孔猛缩! 一定出现了极大的变故,他不禁惊奇,才猛地发觉,洞府里不知何时,怎么变得这么安静了?这样的寂静无声! 发生了什么? “我的妖魔尸仆!” 顾如景霍然回身,骇人目光朝徐子章所在的方向逼视而去,正好见到无头尸身轰然倒地的悲壮惨景,连须发都气得倒冲起来! 他陡然间怒火冲霄,狂啸厉吼,“是谁胆敢杀了我的妖魔尸仆?” 就在这时,他才见到一朵白莲诡异的朝他激射而来,居然是会飞的莲座,他顿时惊悚得毛骨悚然,一股寒气倒冲头顶! 什么鬼东西? 这么半天,谁见过还有会飞的莲座? 尼玛这不是作弊么? 没办法,谁第一眼见到刘恒所踏的莲座,头一个念头都是这样,只觉得像是作弊,整个人生都被人玩弄了的感觉! 再看清洁白莲座上的人,顾如景更觉得诡异得难以置信了,无论是谁他都觉得能接受,可偏偏竟然是那个废物? 那个之前连上来的本事都没有的废物,那个写出一篇毫无文体的低俗文章的废物,那个声势惊人,最后只因来白气催生出一朵莲台的废物!那个只会弄出闹剧的废物! 怎么会是他? 就凭他那篇狗屁不通的文章,如此俗气不堪的东西,能催生出一朵会飞的莲台?这不只是让人想不通了,简直让人羡慕嫉妒恨! 凭什么?! 有这样的神物,和其余人一步一莲台相比,简直是碾压的优势,顾如景甚至能想象,最终居然是这废物力压群杰,成为了最终的获胜者! 一想到这样的结果,顾如景气得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谁赢了都行,但绝不能是他!这个废物! 如果真的是这废物赢了,哪怕他是灵体,都会被人嘲笑一辈子,永世无法翻身! 最终获胜的明明应该是我!这莲台也该是我的! 妒火在心头狂烧,顾如景目光疯狂闪烁,死死盯住了迎面而来的刘恒。 刘恒也诧异,本来准备无声过去,打顾如景一个措手不及,让这恶心的家伙一刀了事。没想到刚刚杀了他的独角尸仆,他居然有感应,被提前发现了行踪。 看来灵体之所以称为天骄,果然有些门道,哪怕同样没有开窍,无法施展道术,也和常人有天壤之别。 不过也无所谓了,能袭杀最省事,但要堂堂正正一战,刘恒又怎么会惧怕! “顾如景!” 刘恒清朗道:“你不是让我上来受死么,我已经上来了!倒要看看,是谁一指头戳死谁!” 他的声音清亮而昂然,像是亮剑宣言,也是霸气宣战! 被飞天莲座惊得说不出话来,一片死寂的少年们,此刻才悚然惊容,人人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人! 难怪! 难怪之前似乎是从最底层突然飞跃而上,留在下面的人本就寥寥无几了,都是最不成器的那些小人物。其中的人自知不敌,早就失意准备离去了,唯独有这人,胆敢朝顾如景那样真正的天骄叫嚣一战! 现在想想,本来就不凡。 大家都以为他会一飞冲天,成为登上青玉莲座第一人,他却突兀扭转横飞,朝顾如景疾驰而去,众人还觉得疑惑,现在才明白,这是战意滔天啊! 刚才他闹出惊人动静,结果只是白气环绕,生一座莲台,所有人还当笑话看。此刻他们只觉羞愧得想找条地缝钻进去,真是有眼无珠! 明明是骄阳,他们却看成了凡尘,还看别人的笑话? 难怪有底气叫战顾如景,这样的人物,比顾如景更加的耀眼夺目! 要不是顾如景激怒了这人,他说不定还要藏拙,有这样的本事还深藏不露,想想都是何等可怕! 他之前静观众人竞争,绝不会只是看众人的笑话,那时候他究竟想做什么?人人突然想到了一个恐怖的可能,他坐在门前,莫非想等所有人竞争完了,然后一网打尽? 如果是这样……众人都是心惊胆战,倒抽一口凉气! 原来还藏着这么一个大魔王! 刘恒却不知道,自己的举动吓坏了多少人,但的确是他们自己吓唬自己了。他们也不可能猜到会有老鬼这样的存在,否则刘恒是真的上不来,也无法拿出《爱莲说》如此惊世文章,催生出能扭转乾坤的飞升莲台。 “哈!偏偏要自寻死路,我又岂能不成全你?” 面对来势汹汹的刘恒,顾如景居然一点不惧怕,反而脸上挂起诡异的冷笑,眉心光华一闪。 刘恒眼前景色,骤然面目全非! 第八十六章 大梦谁能醒? “我这是怎么了?” 刘恒摇了摇头,只觉得头脑昏沉得厉害,像是心智蒙了一层尘土,连思考都觉得困难。 他从床上坐起来,看着熟悉的房间,并没有任何异常,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对了,昨天来了圣旨!”他忽然惊醒,想起一件大事,心神变得异常复杂,“从奉恩将军升格为国忠将军,月俸涨了一倍。关键是,居然不需要宗室大考,着冠即袭爵,现在不满十二岁,但也只剩两年,就能恢复我刘家的旧日荣光了。” “万万没想到是天降鸿运,昨夜高兴得喝酒喝醉了,真是孟浪。”刘恒想想,也不禁摇头失笑,“处变不惊,处变不惊,我的心境修炼还是太差了。” 不过这样的大喜事,孟浪些也在情理之中,至少宿醉后头疼难受,心情却一直很愉悦。 “少爷该起了!”门外传来何伯的敲门声。 “哎!” 麻利起身,穿衣结发,拿起《通易注疏》后四卷匆匆洗漱,已经闻到了早餐浓郁的香味,勾人食欲。 “何伯,今天这是怎么了,明天不过啦?”刘恒惊呼,怪叫道。 货真价实的白面馒头,三大盘肉排骨,都是上等的牛肉,肉汤芬芳,这几样都快一两银子了。早已习惯天天稀饭偶尔肉片的日子,突然换上一桌如此丰盛的早餐,何伯罕见的奢侈,连刘恒都惊住了。 何伯似乎心情也是极好,一面给他盛汤,一面笑眯眯道:“少爷忘了么,昨天宫里来人,县衙也惊动了。不仅赶紧把欠咱们好几年的月俸给补齐了,更顺带连下半年的新月俸都给提前送来了,咱们家以后也不差钱咯!” 一听何伯提起,刘恒猛拍脑门,也是幡然想起,随后心生感慨。 “书上说,贫居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今日总算有了切身体会。” 县衙克扣他奉恩将军的月俸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甚至他和何伯都懒得去要,昨天御使一来宣了圣旨,县衙就立马紧赶慢赶来示好。 变脸还真快! “少爷袭爵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再过两年连留安县都是少爷的封地,县衙要是连这点见机都没有,不是等着将来少爷上书朝廷,摘了他的乌纱帽么?”何伯得意道。 “真是势利眼,这县令哪里还有读书人的风骨?”刘恒摇摇头,拿起馒头沾着喷香肉汤,混着牛肉下肚,只觉格外满足。 吃饱了饭,哼着小曲出门,心情好,好像看着天穹都是晴空万里,连空气都比平时更清新。 今天才出门,遇见的邻里邻居人人热情无比,殷切地招呼。同样一声“小将军”,韵味却迥然不同,不再是阴阳怪气或是冷言冷语的奚落感,现在怎么听都是讨好和奉承。 刘恒也不会倨傲,对每个人都和原来一样,谦虚而平和。 反而引得众多邻居的赞叹,“小将军这样的富贵人,还如此平易近人,实在难得。” “我早就说过,刘家小将军天生富贵命,将来注定是要飞黄腾达的!” “刘家只是暂时低谷,总有一天还会鼎盛的,没想到来的这么快!” 辛苦辞别了热情的邻居们,回想他们曾经的冷漠和避之不及的样子,就觉得不真实。他对那句古语的感触也越来越深,趋炎附势才是人之常情,很少有人能脱俗。 行到街角,杂货铺忽然传出一声娇滴滴的低呼。 “刘公子不进来坐坐么?” 刘恒扭头看去,是杜姑娘。 可这时的杜姑娘,淡妆素裹,更显得娇艳动人,倚在店门边,眼眸似有春水流转般勾人心魄,媚得能让人心都化了。 刘恒看呆了一瞬间,心神摇动,就要痴迷地走过去,随后忽然觉得毛骨悚然,那种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不对! 杜姑娘怎么会是这样肤浅的人? 好像他对杜姑娘的性格早已有了解,和这模样完全对不上,但如果没错的话,这应该是他和杜姑娘第一次说话!之前应该毫无接触! 到底是哪里不对? 他说不上来,但总觉得怪怪的,尤其见到这个妖媚样的杜姑娘,更是有种惊悚至极的感觉。 面对绝世芳华的杜姑娘撩人心魄的引诱,他二话不说,扭头就走。 “公子是嫌我姿色太差么?”身后是杜姑娘垂泪欲滴的幽怨声,闻者心怜,刘恒却头也不回,咬牙硬下心肠走得更快了。 或许,是我把杜姑娘想得太好了吧……趋炎附势才是人之常情,又有几人能脱俗?! 他突然有种心碎的难受,仿佛对杜姑娘一切美好的幻想,瞬间轰然崩塌。 倾慕的杜姑娘,已经摆出予取予求的撩人姿态,只要他顺水推舟,就能将梦寐以求的杜姑娘叙一段佳话。但刘恒却不愿堕落下去,我倾慕的佳人,不该是这个样子! 他冷着脸,只感到像是美酒,成了污泥! 无尽的诱惑,但他看来,格外肮脏! 杜姑娘,怎么会是这样的人? 心情突然坏到了极点,再见到一脸阿谀奉承的大嘴,更是连话都不想说了,冷着脸一言不发朝学堂走。 才到学堂门口,无数同窗站在门口,领头的正是平时和他暗里较劲的赵景,忽然率领所有同窗抱拳屈身行大礼。 “恭贺刘将军高升!” “刘将军,真是鸿运当头!” “今日将军,明日威震天下的顾北侯!” “咱们是同窗,日后平步青云,可不能忘了咱们这些同窗啊!” “以后一定多多照顾!” 平时冷漠的同窗们,也是热情恭维,笑脸如花,甚至昔日敌对的赵景,更是前倨后恭,“刘世子,如此大喜讯,朝廷降旨高升,一定要大大庆贺!还请给小的一个机会,放学后大洪楼替世子摆宴,宴请同窗和先生,共同给你贺喜!” 敌人低头,同窗逢迎,这本是最该志得意满的事情,刘恒放眼望去,只觉得恶心!恶心到了极致! 像是浑身陷入了深深的淤泥塘里,无数污浊正在沾染他! 只要放下清高,顺势沉沦在浑浊凡尘,旧敌垂首,佳人投怀,他将会何等的意气风发,甚至没什么不满足的了。但他看着同窗的笑容,却怎么看怎么丑陋,完全难以接受! “这都是什么东西!” 他不禁怒斥,“身为读书人,还是这么俗陋不堪,没养出一点风骨么?” 见到刘恒突然的发火,人人噤声,却根本想不通刘恒为何发火,人生大喜事,不正是该得意的迎接吹捧和逢迎么,怎么莫名其妙还发火了? 这刘世子脾气真怪,想讨好他怕是还得多动点心思了…… 刘恒环视一周,面对他的怒斥,居然没有一个人感到羞耻,更是失望甚至绝望,“如果尘世全是这样,我宁愿隐居深山,跳出淤泥,也不愿沾染其中!” 这话,硬朗坚毅,掷地有声! 当如花中君子,出淤泥而不染! 等等……这话是我在哪里知道的,怎么总觉得印象很深? 他灵光一闪,像是抓住了什么,努力回想,渐渐蒙在心神的那层“灰尘”被扫起,眼前同窗甚至整个世界都静止了。 “余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他心神震动,悟读灵心的强悍天赋,使得他记起来的越来越多,“这是《爱莲说》!是老鬼给我的……老鬼是谁?为什么给我这篇《爱莲说》?” “老鬼姓莫,是突然附在我身上的先秦鬼怪,神神叨叨但来历神秘,近乎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我家的圣旨,哪里是高升的,分明是革籍贬为平民的!我早已弃文从武,离开了留安县,何伯正在吸引追兵,身陷险境,还有三年的命,需要我去救!” “杜姑娘也并不是那个样子!” 他突然松了口气,只觉心情好了不少,眼神越来越亮,“至于《爱莲说》,是先秦莲宗仙府开启,众天骄争先夺宝,老鬼拿出来,让我上来教训那卑鄙无耻的顾如景的!” “眼前一切,都是虚幻!” 他大喝,随着蒙蔽心神的“凡尘”被灵智一扫而空,他眼前静止的同窗和世界,忽然化成阵阵阴风和浓雾,收缩消散,转眼无踪! “小心!” 心中终于再次听到老鬼熟悉的厉喝,他倏然凝神,才见到一本怪异的黄色小书悬在眼前,迷雾迅速收入其中,书页翻飞合拢。而之前护在顾如景身边的独角巨尸,狰狞面目近在眼前,一根比他两个指头还粗的食指,正如剑激刺,直指他的眉心! 如果他还沉醉在那“无尽美好”的幻象里,没有及时清醒,下一刻他就真的要被顾如景的独角巨尸一指头戳死了! 武生境巅峰的巨力,毫无抵挡,单凭头骨一点即爆,必死无疑! 将他转眼强行拉入幻觉的黄皮小书,想必就是顾如景真正的杀手锏,这样诡异莫测,刘恒此刻还心有余悸。 竟然让他无知无觉的中招,篡改了他所有记忆,改成了最让常人愉悦高兴的场面。 旁人没有经过《爱莲说》的熏陶,没有悟读灵心的天赋,还有不愿沉沦堕落的执念,或许早就沉浸其中不可自拔了,根本不可能清醒过来,想想实在恐怖非常! 太诡异和厉害了! 有这样的杀招,难怪顾如景会这么的有恃无恐! 但我清醒过来了,这招数对我就再没有任何用处了,刘恒眼神一厉,霍然对独角尸仆横刀而去! 第八十七章 晓梦书! “怎么回事?” 有人惊异,他们都在期待,两大天骄的碰撞会有多么惊心动魄,但谁都没想到会是眼前这样。 他们两人的莲台已经冲撞在一起,那不知名的魔王天骄长刀直入,矫健身姿忽然僵在原地不动了,这就让很多人看不懂怎么回事了。 难道是因为那本突然出现的黄皮书? “应该是针对神魂的宝物。”有人凝重道。 有身形矫健的武道少年,也惊疑道:“还没开窍,却能驭使尸仆,催使宝物,岂不是书生境有了士子境的实力,顾如景的灵体天赋究竟是什么?” “恐怕不只是灵体天赋的问题。” 也有书生打扮的少年,仔细观察后迟疑摇头,“驭使尸仆还好说,毕竟出身魃仙门这样的驭尸大宗,或许有什么秘密手段。但驭使宝物……我倒觉得那并不是什么宝物,你们仔细看那书的模样。” “你是说?”他的同伴霍然大惊,忽然想到了一种可能,“奇物榜上第九百八十九位,据说是本以先贤人皮为页的奇书,你说就是这本?” 不少人震惊凝视,才见书页的材质果然纹络细腻至极,看上去又十分柔软,果然像是人皮!用先贤皮膜做的书,怎么想怎么让人惊悚,太诡异和邪恶了! 奇物来历不明,但每一件都有远超常人想象的神异,名震古今。但凡出身名门的少年,对江湖的认知,可以说就是从熟知这一万件奇物开始的,其次才是十大仙器和十大神兵,可见非凡! 万数奇物,在场少年几乎都能如数家珍,一提起奇物榜九百八十九位,好几个人已经惊呼出了这件奇物的名号。 “是晓梦书!” 先贤虽然强悍,彻底脱离了凡俗的范畴,但漫漫古今,成就先贤的不可计数。先贤终归会衰老和逝去,而且意外陨落的同样不在少数,从古至今算下来,先贤遗身同样出现过很多次。 可以说,晓梦书的材质虽然珍贵至极,其实并不算太少见,然而晓梦书从古至今却只有一本,因为奇物是无法仿制的! 传闻不少强盛世家曾秘密尝试仿制这件奇物,因为它算是奇物中为数不多,能够知道材质的奇物,照说仿制应该不太难。 结果却大出所有人意料,同样是先贤皮膜装订的书,甚至有人冒着大险记下整篇晓梦书的经文和图纹,原封不动的还原上去,最后仿品已经能够以假乱真,但仿品……毫无用处! 因为先贤已非凡人,但修的是道,肉身虽然也有些不凡,却不算多好的材质,甚至还比不上武道霸主的身躯。 人们不得不怀疑,做成晓梦书书页的皮膜,究竟是不是来自先贤?或者是圣人?甚至是仙人? 这一点根本无法证实,因为圣人逝去后或葬于天地,受门派和世家守护,或葬于九天之上,根本寻觅不到。仙人就更不必说了,哪怕追朔到开天辟地,也只有仙人留下的传说,究竟是否存在过都无人能证实,哪里去找仙人尸体? 有人惊叹,“能排进万数的奇物,我长这么大都没见过一件,没想到竟然先见到了排名进千位的奇物晓梦书!” “传闻晓梦书只要知道驭使的法门,连凡人也能使用,能让武生境和书生境的修炼者神魂迷醉美梦中,永世无法舒醒。甚至听闻上古时,这书曾在一位先贤手里大发神威,抹杀了足足三位先贤,可见何等恐怖!” “美梦醉人,又有几人能知晓自己身在梦中而醒来?”有人感叹万千。 一个书生叹息道:“晓梦书的威能不止同境界无人能挡,更高一个境界都会中招,能得到它作为杀手锏,顾如景这种灵体不愧是上苍眷顾的宠儿,几乎同境无敌了。” “那拿刀的无名天骄,能催生出远超众天骄的神异莲台,文才肯定比那两个神通学士更甚一筹!显而易见当为一世人杰,奈何遇上了顾如景,晓梦书!” 他的同伴也唏嘘不已,“虽然死于晓梦书中,也算荣耀,但崛起于无名,陨落依旧无名,何等可悲可叹?” 从开始的看笑话,到后来飞升莲台的惊艳四座,人们已经承认刘恒必是绝世天骄,可惜至今,没人知道刘恒的名字。 遇上晓梦书,可谓时运不济,在众人看来,这无名天骄就要陨落了。 晓梦书,顾如景! 两者合一,能够斩杀这样的绝世天骄,简直可怕到了极点,所有人更是深深警惕起来。 放出无往不利的晓梦书,使刘恒陷入沉醉,顾如景立刻放下心来,一面让尸仆趁机袭杀刘恒,一面试探着想要踏上飞升莲台。 “什么狗东西,也敢在我面前嚣张?你还不够格!” 顾如景冷笑,“竟敢废了将伴我成道的两尊武身尸仆,又斩杀我一尊妖魔尸仆,还想杀我?真是嫌命长了!” 此刻在他眼里,刘恒已经是个死人了,所以看都懒得再看,倒是刘恒的这座飞升莲台,让他怦然心动。 “单凭一篇狗屁不通的怪文,能催生出这样飞动自如的莲台?这么特别的莲台,既然和其他人的莲台迥异,说不定别人也能驭使?” 他内心火热,尝试朝洁白莲台踏出一步,竟真的不像踏上别人莲台那样的虚无,的确踏稳了! 顾如景顿时惊喜如狂,“有了这莲台,我必胜无疑!” 正要一跃而上,忽然心头警兆猛升,只觉得一种极度恐怖的危险正在袭来,因为仅剩的一尊妖魔尸仆,忽然死了! 死的太突兀! 它不是该杀了那狗东西么?怎么反而死了? 太不对头! 他猛地扭头看去,只见刘恒不知何时竟然再度动作,刀光如雪,势如破竹般,将他的妖魔尸仆从食指劈下去,连皮带肉斩成两片! 顾如景差点尖叫出声,实在难以置信,竟然还有同境界的人能破开晓梦书的美梦,这怎么可能?! 简直前所未有,太不合常理了! 一瞬间,和刘恒那凌厉目光对视,他只觉心惊肉跳,心里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究竟是什么人? 我究竟是惹到了一个什么样的妖孽? “怎么回事?” 一直关注两大天骄的众人,见到这变故都是一片惊呼,震惊莫名。 “这不是大名鼎鼎的奇物晓梦书么?连同境先贤都会沉醉其中无法自拔,这人怎么挣脱出来的?” “天骄,真是一个比一个更可怕!没有一个能小觑的!” “这位无名天骄究竟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奇物都困不住他,是要当世无敌了么?” “我莫非是在见证奇迹?” “简直逆天!” 连晓梦书这奇物榜千名以内的强横奇物都没用,这时候顾如景都感到害怕了,脸色苍白不断后退,厉喝道:“你到底是谁!” “晓梦书?奇物?” 刘恒双耳微动,听到了人们提起的词,再看向缩回顾如景手里的黄皮书,还在心有余悸,深觉可怕和惊悚。 这种诡异的东西,以后一定要提高警惕,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莫名其妙使人中招,实在难防,而且陷入梦境里,居然很难察觉一点异常,也太过真实了。这不像是梦,倒像是重新回到了那一天,经历了全然不同的“美好”生活。 能发觉不对劲,全亏才刚经过了《爱莲说》意境的熏陶,心境还格外纯粹洁净,才能难忍尘世“污浊”。也幸亏悟读灵心大成,记忆前所未有的清晰和难忘,很快回想起现实,最后才能解开梦境。 回想一下,他能从梦境挣脱出来,非常的机缘巧合,再来一次或许结果都会截然不同。 面对顾如景的质问,他都懒得回答,猛然一步跨去,朗声道:“现在再看看,谁能一指头戳死谁?” 收刀回臂,他伸出食指,看似轻描淡写点出,其实一指破空的风声犀利鸣响,可见这一指已经用上了全力! 还不止如此,体内气血正在以弓体拳的运力法门猛烈运转。只因为顾如景这样的天骄虽然卑鄙无耻,但后手实在太多太诡异,刘恒拼尽全力就想一击必杀,绝不能再给顾如景任何机会了! “啊!” 顾如景骤然尖叫,惊恐到了极点。 他是修道者,肉身很少磨练,所以才需要尸仆护道,如今尸仆全死在刘恒手里,单凭他脆弱的肉身,怎么可能抵挡武生境高手的一击? 更何况这人的武功实力,强悍到连武身尸仆都能打废,他的身躯又算得了什么? “我一代天骄,将来注定称霸天下的人物,难道真要死在这里了?”面对凌厉一指,顾如景神色绝望几近疯狂,万般不甘! 食指如风雷激射,点在他的眉心。下一刻巨力就要贯穿顾如景的脑海,忽然一道刺目强光爆开,反而是刘恒忽然感觉到极度的危险感! 有大凶险! 他毫不犹豫地收手,全力急退,但那种危在旦夕的惊悚预感,却越来越强烈!因为顾如景身上爆发的强光中,突兀生出遮天盖地般的巨掌,以势无可挡的霸道气势,正朝他碾压下来! 第八十八章 霸主护体! 这遮天巨掌带来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仿佛遇见擎天巨龙一般,仅仅威压就让无数人为之倾倒,近乎被碾压成肉泥。 “是霸主一击!” 有人惊恐地大喊,因为之前经历过众多霸主对峙的场面,霸主的气息,还有几人认不住来? 霸主出手特有的霸气,在此地谁能抵挡? 只要压实,不止正中的刘恒,恐怕所有人都将承受这世界末日般的大毁灭,无人能活! 众人倏然惊悚,是啊,一个灵体何等的珍贵,又是身为霸主的弟子,岂会没有霸主的护持? 这是天骄最后一道庇护。为了磨砺,平时不彰显,只有天骄在生死大危机时才会激发,自行保护天骄的性命。 这道霸主护持不止在防御,更要将天骄的对手彻底抹杀,这正是魃仙门的霸道,邪王榜霸主兀都长老的性格! 绝境逢生,感受到那熟悉的气息,顾如景激动得无以复加,喃喃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师傅一定会保佑我的!我可是灵体天骄,将来注定威震天下的存在,怎么会轻易死在这里,死在一个狗东西的手里!” 师傅的庇护手段,带来无尽的安全感和底气,他重新恢复了桀骜狞笑,大喊道:“灵体的尊严,我魃仙门的荣耀,不容侮辱!师傅!一定要替我杀了他!” 这擎天巨掌是兀都一丝神魂显化的攻击,并没有丝毫独立的意识,却能感应敌人的攻击而激发。不需要顾如景请求,它自行锁定了出手的刘恒,冷漠而霸气地压盖下去。 其他的天才少年都在惊呼,生死危机面前,哪里还顾得上竞争。 攀升不高的少年纷纷毅然跃下莲台,朝洞府最角落的地方狂奔逃命,只希望能躲过这场无妄之灾。身在半空的少年们瞬间绝望,跳下去也是死,不跳就等着被巨掌碾压致死,左右竟都是死路一条! 身为巨掌主要攻击目标的刘恒,巨掌还没到来已经动弹不得,被巨大压力压得快要跪下,却用刀尖努力支撑住。但体内剧痛,竟然已经在威压下受了内伤,而且随着巨掌逼近,伤势也越来越重,嘴角溢出血丝。 但他昂然望着这灭绝生机的巨掌,脸色居然还很平静,小声惋惜道:“果然还是不能杀死。” 他早就有所预料,一个灵体在门派中何等尊贵,岂能这么轻易被他杀死,但之前不试试,他又怎么能甘心? “简直是只捏不死的小强。”老鬼也在嘟哝,抱怨不已,但也并没有怎么担心他们的安危。 小强又是什么鬼? 刘恒郁闷,知道老鬼嘴里经常冒出稀奇古怪的词语,都懒得再问了,省得又被老鬼抓住机会一阵奚落。从话意里倒是能大概猜出,这八成不是什么好词,形容顾如景或许也很贴切。 至于眼前的霸主一击…… 他平静相对,因为同样隐隐有种预感,这一击不会危及他的性命。 而且,很多人忘了,这里是武生境和书生境的天骄战场。这样境界明显超出极限太多的攻击,公然破坏整个考验的公平,身为先贤的莲道人怎么可能提前没有防备? 神魂巨掌出现只是一瞬间,甚至不给人太多反应的时间,电光火石压下,速度惊人,却渐渐缓慢下来。 不知何处,飘出了缕缕清香,那种洁净而清新的香气,让人心神平和,如同置身山野或莲塘,甚至能忘却匆匆流逝的岁月,日出日落。 是莲香! 却不是一般的莲香! 巨掌那恐怖杀气在悄无声息的迅速消弭,最后戾气尽消,停滞片刻,转眼散化成成千上万朵五色道莲,缓缓飘落。 如同下了场如梦似幻的莲花雨。 劫后余生的众人都长长舒了口气,随后却又感到莫名的寒意席卷全身,冰寒刺骨。 要知道,这可是绝世霸主的霸道一击,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被化解了!霸主的一丝神魂,转眼以如此唯美而诡异的方式,被彻底抹杀! 如同润物细无声,其中隐藏的恐怖威力,实在让人惊恐。 这就是中古先贤的手段! 在先贤面前,绝世霸主简直不堪一击,天才们终于切身体会到,两者之间究竟有着多么巨大的差距,仿佛有不可逾越的鸿沟一般。 难怪无数霸主,梦寐以求的渴望跨出那一步,一步之差,如同天差地别。登上去,立刻能够一览众山小,以超然身姿傲视群雄。登不上去,等于还在这滚滚浊世争渡,一世沉沦不得解脱。 “这,就是霸主。” 刘恒缓缓起身,闭目喃喃,体会着之前那恐怖的感觉,终于真正感受到了霸主到底是何等可怕。在这一掌之下,他甚至没有丝毫生机,脆弱如鸡卵,只能等死,他深深记住了这种绝望的感觉。 不到霸主,恐怕何伯也只是鸡卵,一碰即灭,这样的存在实在非人! 难怪江湖总是在传说,唯有霸主能够对敌霸主,真是至理名言。 他低头凝望那成千上万的道莲如雨落下。 “这就是先贤。” 和先贤相比,强横不可一世的霸主,又算得了什么? 也许只有到达这个境界,才能真正超脱尘世,无虑无忧了吧? 他忽然生出一种渴望,一种心声。希望有一天,自己也能到达这样凌绝顶的境界,再没有任何忧愁,超脱于所有纷纷扰扰,闲度此生。 再睁眼,刘恒精气神更加锋锐,双目眼神亮得夺目,连气质都隐隐发生了改变,更加神采奕奕,仿佛心境得到了升华。 “师兄你没事吧?” 孙求骤然见到刘恒突兀崛起前来解救他,又遭遇一波三折的变故,奇物晓梦书,霸主一击!刹那间连遇惊险,他不免惊魂难定,情绪也为之波澜起伏,此刻更是难免担忧。 尤其看到刘恒嘴角的鲜血,更觉得触目惊心。 刘恒也在细细感受身体的状况,毕竟霸主霸气的震慑,不是普通人的身体和心神能够承受的,换做凡人怕是早就直接被震慑而亡了,不可能还坚持到现在。 片刻后,他神色变得复杂,似惊喜又不乏古怪。 “没有大碍,这里似乎有种气息,没吸进一口气,胸腹都感到清新和温暖,伤势居然在快速恢复。” “这就好,这就好!身在仙府灵地,灵气浓郁,对伤势恢复的确有很大帮助。” 孙求终于放下心来,拍着胸脯道:“吓死我了!要是师兄为了救我而死,我岂不是要愧疚一辈子?” 随后他对刘恒也更加佩服起来,“不愧是师兄,原来比我想象的更加厉害!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吓死一片,连会飞的莲台都弄出来了,真好玩!奇物晓梦书困不住,霸主一击下活命,凭一篇文章力压群杰,今日之后,师兄你注定要威震江湖了!” 他心思纯净,见刘恒大发神威,并没有心生嫉妒,反而真心为刘恒高兴和激动。有这样的师兄,风头把所有天骄都压下去了,他只觉得与有荣焉。 “对了,顾如景!” 见孙求精神头极好,刘恒摸了摸他的脑袋,霍然扭头望去,原本顾如景所在的莲台上,哪里还有任何人影? 顺着顾如景的莲台阶梯往下看,才发现顾如景不知何时竟悄悄往下逃了,此刻已经跑了近半路程。 “他倒是机灵。”看见顾如景如同丧家之犬的背影,刘恒冷哼一声,也不得不佩服顾如景这家伙见机有多快。以他没修炼过的体魄,如今逃下去了近百米,分明是他师傅的神魂巨掌刚出手,就已经趁机开始跑了,简直怕死得不行。 但连霸主护持这最后一道保命符都用了,刘恒就不信他还能有什么保命手段? 心意一转,脚下洁白莲台熠熠微光,倏然朝顾如景追去,引得周围阵阵惊呼。 “好霸气的天骄,这是要不死不休么?” “果然是天骄的脾气,得罪了他,竟然连条活路都不留?” “今天注定要有一尊天骄英年早逝了吗?堂堂的灵体天骄,居然也有被同龄人追杀而慌不择路逃命的时候,这场面,我恐怕一辈子都忘不掉了。”眼见这一幕,不禁有人唏嘘出声。 赫赫威名贯穿古今的灵体天骄,何时出现不是惊艳世人,大放光华,成为同辈中最璀璨夺目的存在。这样威名扫地,一败再败的场景,又有几个人见过? 见刘恒还在穷追不舍,顾如景惶恐欲绝地大喊大叫,更加拼命朝下逃命,但哪里比得上飞升莲台的神速? 眼见越追越近,他忽然咬牙,毅然决然从莲台阶梯跳了下去! 足足数十米的高度,一个没修炼过的肉身坠落,简直必死无疑,可见他惧怕刘恒到了何种地步! 宁愿摔死,也不愿死在刘恒手里! 无数人都别过了头去,不忍心再看。堂堂灵体天骄摔落而死,如此穷途末路的悲壮惨景,可谓古今未见,简直丢尽了古今未来所有天骄灵体的脸! 刘恒猛地挑眉,也是被顾如景的举动震惊得目瞪口呆。 轰! 洞府地面轰然巨响,地面黑雾弥漫,又是一道神魂巨掌,将顾如景稳稳托住,保护他缓缓落地。 第二道霸主护持! 刘恒倏然动容,这家伙的师父对他究竟有多么宠爱?到底炼化了多少道护持给他?保命的手段未免也太多了吧? 一瞬之间,他都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顾如景的命,实在太硬了! “师兄,师兄!” 孙求忽然高喊,“正事要紧,别和这废物灵体玩了,他们都快冲上莲座了,你还是赶紧追上去吧!” 顾如景和刘恒的激烈争斗,吸引了太多人的目光,竟没能察觉最前面的那几位天骄,离青玉莲座只剩二三十米的距离了。 近在咫尺! 第八十九章 青云直上! 看了眼又在拼死逃命的顾如景,又看向高空,刘恒忽然陷入思索。 接连两道霸主护持,他如今实在猜不透顾如景身上,究竟还有多少道这样的保命金牌? 想要杀他,如果再遇到霸主反击而受伤,未免太得不偿失。 倒是这场考验,现在对于他来说,已经截然不同了。 曾经抱着打劫的主意,其实是万不得已的下下策。可被顾如景逼出了老鬼一篇《爱莲说》,催生出了这样一座神异非凡的飞升莲台,他忽然有了堂堂正正和众多天骄争胜的能力。 不只有了争夺之力,而且还有很大的获胜可能! 既然能堂堂正正获胜,谁还愿意去做打劫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迅速衡量,发现只要放弃和顾如景无意义的纠缠,还有充足的时间追上去,他再不犹豫,毅然转身而上。 见刘恒终于放弃,顾如景跌倒在地大口喘息,惊魂稍定,脸色顿时难看到了极点。尤其那些怜悯和嘲讽的目光,刺得他脸上火辣辣的格外难受。 曾几何时,身为灵体天骄,也有被人追杀得只顾逃命的时候? 把脸都丢尽了! 他的面色由铁青到涨红,反复变换,最后咬牙切齿,眼神闪烁出疯狂的意味,眉心有蛛网般的细纹渐渐浮现,十分诡异。 刘恒已经飞回孙求的身边,一把将他拉了过来,又准备去接应徐子章,“我带你们一起上去!” 有这样的大好机会,他又岂会独享? 孙求兴高采烈,好奇地打量着脚下洁白莲台的每一处,怎么看怎么惊奇不已。 看到这一幕,其他所有人不禁露出羡慕的眼神,有好事不忘了带上好友,共享造化,我怎么就不认识这么仗义的朋友? 可是刘恒稍一动念,却不禁皱眉。 原来顺心如意的飞升莲台,忽然生出一股滞涩不畅的感觉,任他心念怎么催促,飞行的速度越来越慢,近乎静止。 他低头看去,才发现脚下莲台洁白之色渐渐暗淡,仿佛多了孙求,就失去了原本洁净独立的意味。 像是受到了淤泥的沾染一样。 “真是够洁癖的!”老鬼冷哼,“和莲老鬼生前一个模样。” “除了自己,连孙求这样有赤子之心的人,都被视为瑕疵或污尘么?”刘恒喃喃,“洁白无瑕,无尘不染,这样的追求也太极致了。” 孙求也立刻发觉了不对,眼珠一转,突然跳回了自己的莲台阶梯之上,朝刘恒嬉笑起来。 “师兄,可别被我拖累了,要是不能见到你力压群雄的取胜,我不知得有多遗憾,以后都没得吹嘘了!” 不远处徐子章也是心思通透,已经猜出了异常,也急忙道:“刘师兄不用管我们了,我们自己也能上去的,你赶紧去吧,别被其他人抢了先!” 看着两人通情达理,刘恒也心受触动。感受着莲台重新变得洁白,熠熠生光,因为孙求的离去,那股滞涩感瞬息消失,他忽然再次体会到了那种傲然独立的韵味。 “师兄一骑绝尘,冲,冲,冲!” 孙求握紧小拳头,兴奋地给他加油鼓劲。 徐子章也是笑得灿烂。 “一定要赢哦!” 仰头望向那几位竞相争先的天骄,刘恒胸膛热血涌动,斗志徒然高昂起来。 冲! 带着孙求和徐子章的寄望,洁白莲台一飞冲天,势如破竹! 那一往无前的惊人气势,震惊了太多人。 实在太快了! 无数人合不拢嘴,只是瞠目结舌地呆呆看着这一幕,震撼得说不出话来。这一刻,刘恒和这朵洁白莲台,才是万众瞩目的焦点,甚至抢了所有天骄的风采! 破空,破空,不断地破空! 莲台飞过,只留下一道长长的白虹,青云直上! 两百米,一百米! 以骇人听闻的速度逼近! 五十米! 和最领先那几位天骄的距离在迅速减少! 颜氏书生,两个神童学士被转眼超越,甩在了身后。那一瞬而过的身影,让三人呆滞在了原地,心里惊起了惊涛骇浪。 三十米! 刘恒已经到了小花仙和孔雀小神王的身后,小花仙手中莲花的莲叶微微摇动,小神王的五彩尾羽被清风吹起,令他们微微蹙眉。 “那座飞升莲台,所有人都能用!谁抢到了它就肯定赢了!” 有人在地上高喊,引得无数人分神望去,才发觉是顾如景在朝空大喊,“小神王,你们不想赢吗?!想赢就把他的莲台抢了!” 这灵体天骄,已经疯了! 众人不禁心生恻然,这是怂恿所有天骄围堵刘恒,用心何等歹毒? 飞升莲台? 最前面的几人正全神贯注相互争先,没精力分神留意身后,之前就感到下面的骚乱,却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此刻才发觉,后面似乎出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让他们不得不分心低头看了一眼,瞬间都被这所谓的飞升莲台惊得呆立当场。 这是什么鬼东西? 枉我们在这里争死争活,拼得不可开交,谁知道后面居然有人弄出了这么不合常理的莲台,追上来的速度也太快了! 莫非最后还被别人后来居上,赢得最终的胜利? 那我们岂不是都成了笑话? 一众天骄忽然感觉到了令他们窒息的紧迫感,面面相觑,忽然不约而同地加快了速度,不再隐藏任何实力。 青玉莲座已经近在眼前,相距不过二三十米了,这已经是最后的关键时刻,也该拿出全力竞争了! 不过身为天骄,像顾如景这样的无耻奇葩是极少数,他们有自己的骄傲,不屑于如顾如景所说,去抢夺别人的莲台。 无论这莲台有多么神异,都不能摧毁他们的自信,要堂堂正正取胜! 身后三个神童学士率先发力,加快了吟诵诗句的速度,青气如潮水般涌聚拢,莲台一座座化生出来,居然紧追在了刘恒身后! 领先至少十米的执剑书生,舞刀少年,裂海宗武身季梦鹏。 执剑书生剑法反而变慢了下来,由凌厉变得写意,一笔一划如行云流水,仿佛在以笔代剑,书写一个莲字! “这是,这是!” 有人惊呼,似乎见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以剑书莲,写尽道意,这莫非是传说中的《莲字帖》?” 《莲字帖》,来头颇大。虽说只是一套读书人修身养性的剑法,但传闻是古时一位圣人所创,其中蕴含着圣人领悟的天地至理,所以在古时曾赫赫有名。 “不可能!” 此话一出顿时引得不少人质疑,“《莲字帖》自先秦之后,早已成了绝响,无数先贤寻遍古迹而不得,怎么可能还有人掌握?” “可你们看他的莲气,这样的气势,起码是绝学一类。以剑书莲的文道剑法,除了《莲字帖》,还有哪篇能引起这样的声势?”有人不服气道。 只见执剑书生身边青气沸腾,其中竟出现了丝丝金光,莲台如雨后春笋般接连冒出,何等惊人。 莫非真是千古绝响的《莲字帖》? 绝迹数千年的绝学,众多先贤苦求而不得,这书生从哪里得到的?如此浑身透着古怪的书生,究竟是哪里冒出来的? 旁边舞刀少年,突然爆发不相上下的冲霄气势,引得众人分神看去,都是双目一凝。 这少年的刀法也变了,一改之前的唯美优雅,陡然生出无尽的死寂感,仿佛他的周围没有了任何生气,万物皆寂! 他一直努力刻画的巨大莲花,才刚刚绽放出勃勃生机,就已经在凋零和枯萎,这简直匪夷所思。 “竟然是一套同时蕴含生死两种意境的刀法?”有人失神喃喃。 万物有生有灭,才算一世圆满。如果说之前的刀法阐述了莲的生机,堪称上乘,而之后反转的刀法就是升华,将整套刀法的意境骤然拔升到了圆满无暇的境界,同样是绝学! 蕴含了莲的一生,同样阐述了生死的天地大道! 然而这套绝学刀法,无数见多识广的天才,居然没有一个能认出来历的,实在不可思议。既然是绝学,总该会有曾经的辉煌和璀璨过往,如果无人所知,岂不是漫漫千古都从来没有出现过? 怎么会有这么一套默默无闻的诡异绝学? 这少年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如果说小花仙,孔雀小神王和裂海宗武身季梦鹏,这三人的天骄之名早已传遍江湖,无人不知,遥遥领先也算是在众人意料之中的事情。但这两人,还有急追直上的神秘少年,催生出飞升莲台如此力压群英的大杀器,就出现得太惊异莫名了。 能与众天骄争锋而不弱分毫,在这之前居然没有一个人认识,从默默无闻到一鸣惊人,只是一战就成名,堪称江湖奇迹! 却又太让人惊悚,如此惊世绝艳的人物,偏偏来历神秘,他们为何而来?之前默默无闻的时候,又在哪里? 裂海宗武身季梦鹏,受二人气势所激,爆吼一声,也是骤然加快了《千叶生莲掌》的速度。那朵千掌凝成莲叶的华美莲花即将成型,青气如江河汇入大海,汹涌汇聚而来,仿佛在替这朵莲花庆生,莲台阶梯出现的速度一点不比其余两人慢。 而小花仙和孔雀小神王的声势,则更加浩大得恐怖。 第九十章 天骄的争锋! 孔雀小神王尾羽绽放五色光华,璀璨夺目。高雅身姿轻舞,不只显出五彩仙莲的幻影,更有非凡道韵弥漫,似乎有大道之音呢喃赞颂。 甚至莲意青气也沾染上了五彩神光,孕育出如同琉璃的灵玉莲台,供孔雀小神王优雅地飞跃而上。 小花仙螓首微扬,面纱隐约印出精致五官,倩影被层层青气环绕,如仙子临世。芊芊玉指捧着的莲藕竟隐隐生长出似人的模样,神异非凡,酝酿许久的莲朵抽枝挺拔,就要绚烂绽放开来。 随之而来,似乎有万千先民歌颂丰收的歌谣,跨越漫漫历史长河唱响起来。甚至小花仙曼妙身姿的四方之下,隐约出现无数务农先民的虚影,朝她敬畏跪拜,仿佛将她当成了祭祀耕作的丰收之神一样。 这异象实在太惊人,那万民膜拜的场景,洪亮欢歌声,都将她衬托得神圣无比,震撼人心。 这两位身前莲台丛生,像是构筑出了直通青玉莲座的阶梯般。 他们居然能够突然间将速度提升到不弱刘恒飞升莲台分毫的地步,死死把刘恒压在身后,无法再次赶上和超越。 “不愧是早早扬名天下的天骄,最后爆发的潜力,简直可怕!” 刘恒终于收起了轻视之心,再也没有得到飞升莲台后那种胜券在握的优越感,被这些天骄惊得神色严肃了起来。 以飞升莲台的速度,竟然也只能和这些天骄爆发后的上升速度持平,可见有多么恐怖! 他和小花仙、孔雀小神王两前一后,以微小的优势逼近前面三人,在相距青玉莲座不足十米的时候,近乎并驾齐驱! 六大天骄齐聚最高处,各自凝聚的磅礴青气搅动整个洞府,成为最为夺目的存在。如同六大骄阳争辉,让其他所有人生出浓浓的挫败和无力感,与他们生于同一时代,何其可悲? 而他们争锋带来的惊心动魄,连这些只能观战的天才们都感到紧张得让人窒息。 谁能力压群英,一举夺魁? 最后,谁才是那个最璀璨夺目的唯一胜者? 最终的胜者,可谓是天骄中的天骄,风采甚至能压盖其余所有天骄的光芒! 然而此刻没人能猜出结果,原本以为赢面最大的飞升莲台,放在此刻六位天骄之中,居然再不显眼! 泯于众人! 没有了丝毫能自如飞升的速度优势,反而因为起步太晚,此刻明显落后于其余五大天骄一个身位,紧赶慢赶都没能追平。 仅以目前来看,他竟然很可能最后登上青玉莲座,和其他天骄相比,夺胜的可能最为渺茫! 连飞升莲台如此逆天的至宝,都被其余天骄死死压在身后,天骄的潜力,真的这么强么? 在此之前,谁能想到会是这样一幕? 众天骄显然也意识到不对劲,再这么下去分不出胜负,裂海宗武身季梦鹏率先朝身边的人悍然出手,凌厉而霸道的一掌,突兀攻向刘恒! “你这样凭借歪门邪道哗众取宠的小丑,也配与我等争辉?” “滚下去吧!” 六人中摸不清来历的有三人,他和执剑书生、舞刀少年一路竞争上来,深深明白这两人有多么的厉害,也认同了他们和自己一样,都有天骄的实力和资格,为之忌惮。 但刘恒却不同,他第一次见到刘恒是在英杰聚会上,对这种以透支潜力的丹药或秘法故意夸大自身实力的人就不喜欢,再见到他言行举止对武身尸仆的轻视,更是厌恶至极。 如今更是不知用了何等卑鄙手段,弄出如同作弊的飞升莲台,妄图取胜,他怎能容忍? 这样的小丑,有什么资格和他并称天骄? 甚至此刻同处一处,都让他感到如同羞辱! 绝学《千叶生莲掌》,不再是凝聚莲意青气的华美掌法,朝刘恒展现出其称为绝学的一面,招式简直可怕! 一掌迎面,那呼啸掌风凌厉如同刀锋,气势仿佛能劈开汪洋大海! 好在刘恒早有了心理准备,毫不示弱的第一时间迎刀而去,倒要看看是宝刀锋利,还是你的肉掌更强! 当! 太出乎意料了! 面对削铁如泥的宝刀,季梦鹏居然不闪不避,以肉掌悍然相击,竟发出了不可思议的金铁交击声! 仿佛他的手掌不是血肉,而是宝钢神铁铸造的一般,连宝刀都无法伤到毫毛。 刘恒瞳孔猛缩,才发觉季梦鹏手掌皮膜之外,附着一层透明薄膜,如同蝉翼打造的手套。只有在震荡时,才显出点点微光,隐约显出轮廓,正是它抵挡住了刘恒的宝刀。 众所周知,除了师境高手,否则修炼者的肉身很难和宝兵抗衡,除非拥有同样的宝兵。 也就是说季梦鹏这透明手套,看似不起眼,竟也是宝兵! 想想也在情理之中,毕竟他身为天骄榜上真正有名的天骄武身,和顾如景一样极为罕见,他的门派又岂会不重视?能到达这里的天才们都大多配有宝兵、灵器,更何况是这等武身天骄? 以顾如景做衡量,想必这武身天骄身上,也藏了无数后手,深不可测! 与此同时,剧烈碰撞之下,刘恒只感到一股奇异的巨力透过宝刀瞬间传递过来。这力量如巨浪拍击,磅礴到前所未见,更惊悚的是冲击入体后,所过之处竟然更清晰感觉到自己的气血,在被迅速杀灭! 整条手臂都猛地虚弱下去! 那种诡异的无力感,简直让人骇然惊容。 是被灭杀,而不是吞噬或消融,这才是最奇异的地方。哪怕是受伤,也只是*受损,气血阻塞却依旧存在,从没听说过还有能杀灭气血的攻击! 这就是他武身的天赋? 果然匪夷所思! “原来是杀血武身,天骄榜排名五十八位,其天赋是力道里带有特殊的灭杀意志,会抹杀掉接触到的任何气血,无法抵挡。越到境界更高的时候越恐怖,听说到了霸主境界,连眼神都能让人气血消亡,肉身转眼枯萎如同干尸。” 老鬼简洁解释,随后嘿嘿笑道:“不过既然认出了他的跟脚,就没什么可怕的了。运力靠山崩,绷紧皮膜,这小子还没凝练出内力,单凭力道是能用皮膜秘法挡住的!” “不必了。” 刘恒抱住无力的右臂,深深看了季梦鹏一眼,微微侧身和他拉开了距离。 知道了应对的方法就足够了,现在不是交手的时候,不能浪费时间和他纠缠,取胜要紧! “真是小丑。” 季梦鹏战意高昂,鄙视地瞥了眼刘恒。这一招,虽然两人抱着同样的试探意味,可简单交击就让刘恒略败一筹,让季梦鹏对刘恒更加看不起了。 连不惧一战的勇气和自信都没有,果然不是真正的天骄,只是个投机取巧一路混上来的跳梁小丑罢了。 “凭你也配侮辱武身尸仆?要是那铜纹武身还活着,就你这点实力,别想伤到他一根毫毛。换做活着的霸拳武身,只要一拳,就能将你彻底打爆!” 两人一触即分,季梦鹏耻笑一句,失去了对刘恒这种“小丑”继续动手的兴趣,转而全神朝小花仙攻去。 这是上一辈的天骄,更有大魄力走一飞冲天的修行险路,才是他真正该重视的对手! 小花仙并不意外,玉足下莲台竟忽然焕发无穷生机,仿佛活了过来,层层莲叶收拢,将她牢牢护在了其中。季梦鹏接连重掌,能断水裂石的巨力将莲叶打得粉碎,但莲叶新生的速度反而更快。 季梦鹏的狂暴攻势,居然连小花仙的人影都触碰不到,这场面匪夷所思,看得下方众人鸦雀无声。 “活着的天骄,果然和尸仆截然不同,天赋的威力更加惊人,不可同日而语。”这次试探,让刘恒体会到了两者真正的差距。 如果说炼化成尸仆的武身,实力等同最顶尖的武生境巅峰天才,那么活着的天骄则是真正的骄阳,堪称同境无敌。 那诡异莫测的天赋,让季梦鹏出手的杀伤力达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如果突兀被偷袭,恐怕武夫境高手都会被其灭杀气血,活活虐杀致死。 这才是武生境,据说武身天骄,境界越高越强,真难以想象等他到了更高境界,会变得多么可怕。 “以后有机会还要好好请教,现在暂时放下他吧。”刘恒眼中的炙热战意被他强行压制下来,迅速寻找着率先登顶的时机。 他们距离青玉莲座,已经不足三米,三五步必将踏上,就在顷刻之间将分出最终的胜负! 而另一边,暗斗持续了很长时间的舞刀少年和执剑书生,早已激战成一团。 圣人所创文道绝学剑法《莲字帖》,对上蕴含生死两重意境的无名绝学刀法,才一交击,已经刀光剑影往来纵横,战得惊心动魄! 如果说执剑书生的剑法,是在临空书写莲字,笔笔飘逸,却劲道凌厉,那么舞刀少年的刀,则是生死杀场! 每一刀下去,都有种生死立见的杀戮果决之意。 一刀下去,要么生,要么死! 第九十一章 一跃而上! 人们看着两人交手,都感到心惊肉跳。 他们对各自的功法掌握太深了,不仅出招自信而凌厉,一刀一剑都行云流水,攻防变化都在一念之间。 功法再厉害,胜负却还是要看个人。 同样境界,修习绝学的打不过三流功法的江湖散修,这样的事情屡屡发生,就因为两者对武道的理解,实战经验,对功法的熟练程度差距太大。三流功法杀伤力或许不如绝学,但绝学想要练熟的难度却最大,用不熟练的绝学对上炉火纯青的三流老手,一样有输无赢。 单论武道的理解,他们已经远远走在了所有天骄的前面。那种老辣,绝不该出现在武生境,甚至和武师境高手相比,欠缺的也只是境界和实力罢了! 都是江湖人,观战的天才们会情不自禁代入其中,竟悚然发觉,这样最基础的对决,他们竟无论对上谁,都坚持不过十招! 必死无疑! 可见这两人的交战经验,丰富到了何等可怕的境地! 而且这是在考验,限定了两人出手必须是能催生莲意的功法,这类功法不得不说有些偏门,很少有人是主修这类功法的。如此说来,这还不是他们最真实的实力,连偏门功法都能掌握到这种水准,足以看出他们的底蕴有多么深厚,简直让人毛骨悚然。 刘恒就不说了,总有些古古怪怪的感觉,并没有显现出真正天骄的强悍,而这两人却实在展现出了身为天骄的恐怖。人们越来越迫切地想知道,这两人究竟出身什么门派,能籍籍无名的栽培出这样的天骄? 如此激烈而惊险的交战,无数人早已看得连眼睛都不敢眨,就怕错过瞬间。这已经是武生境最绝巅的一战,代表了生境最高的水准,能有观战的机会都太珍贵了,甚至能指引他们将来提升的方向,对他们有巨大的帮助。 就算无力争胜,有这样的经历,已经不虚此行。 身处其中的刘恒,也深深被两人惊艳,感觉到了自己和他们的差距。不算弓体拳这超越境界的招数,他对上这两人中任何一人,都是必败无疑。因为对功法的掌握,交战经验都远远不如他们,这种差距不是天赋能弥补的,必须有更多的时间和经历才能逐渐追赶。 他进入江湖和修炼的时间,还是太短了。 观看这样巅峰交手,对他的帮助和提升都会很大,但时机不对,他没有时间多看。因为此刻相距青玉莲座实在太近了,只有三五步,就将分出最终的胜负,他的所有精力都必须集中在寻找超越的机会上。 可此时,小花仙被动应战,季梦鹏却在大杀四方,不止朝小花仙狂攻,更插手了执剑书生和舞刀少年之间的激战,彰显出身为当世武身天骄的霸道和狂傲。 这四人交战太过激烈和混乱,彻底堵住了前往青玉莲座的路,孔雀小神王和刘恒,被他们逼得略微落后了一个身位,才能保证自己不被牵扯在这场乱战里。 季梦鹏、执剑书生和舞刀少年三人有意无意,招式都在横飞乱舞,这种情况任谁再想插入或赶超过去,都必定是要遇上三人共同的针对。想必在场所有人,没有任何一个有自信能同时对战这三大天骄,而不会瞬间被乱招斩杀而死,已经惊险到了极致。 这样反而孔雀小神王和刘恒被排斥在最后,看似已经把最后争夺的机会让了出去,胜者只会从四人中产生了。 麻烦了! 刘恒难免心里焦虑,孔雀小神王却并不在意,就在这最关键的时候,猛地展翅高飞,竟是想直接从战团头顶飞跃上去! 好聪明的举动! 它的莲台阶梯已经贯通青玉莲座,就代表这一路畅通无阻,唯一的麻烦是前路被四人战团牢牢堵住,它却有其他天骄没有的优势,就是它能飞。 难怪它之前落后,却一点都不慌乱,是早已胸有成竹了! “你休想!” 眼见小孔雀优雅身姿从三人头顶飞过,转眼后来居上,季梦鹏率先爆吼,猛力跃起抓向它的尾羽! 执剑书生和舞刀少年也立刻变招,杀机纵横的刀与剑在半空交织,让小孔雀的前路瞬间变得荆棘密布,再想朝前都是必死的局面。 “呜!” 厉啸声中,孔雀身影骤然下沉,是被季梦鹏拉了下来,它努力振翅稳住身形,猛地扭头向季梦鹏愤怒啄击! 尖锐鸟喙如厉刺激箭,又快又疾,如果季梦鹏不撒手,肯定能一穿而透! 显然被抓住尾羽彻底激怒了它,这一击格外可怕,速度和威力已经隐隐超越了生境应有的范畴。 季梦鹏也是艺高人胆大,嘿笑一声,居然反身如闪电般探出另一只手,精准抓牢孔雀鸟喙。随后运力爆吼,他竟想将孔雀整个倒甩出去,自己借力反冲上青玉莲座! 就在这时,一个谁也没想到的身影突兀一跃而上,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是刘恒! 落到最后的刘恒,季梦鹏试探后,被几位天骄觉得最弱的人,却在此刻出人意料地出手了! 长刀如雪,惊虹般横划季梦鹏的脖颈,让他惊怒至极,却不得不赶紧撒手抵挡。孔雀的危机,竟只因为一人一刀而化解,而季梦鹏的算计,也因此落空! 季梦鹏万万没料到,在这至关重要的时刻,坏了他的好事的,居然会是这个懦弱的“小丑”! “找死!” 然而身在半空无法借力,他万般不甘,也只能朝刘恒怒吼,却难以扭转他身躯坠落回去的局面了。 “这就算是回报孔雀神王前辈救我们一命的利息吧。” 心里默默叨念,迎向孔雀小神王那满是惊愕的漂亮双眸,刘恒低声说了句,“抱歉。” 紧接着,在众人呆滞的注视下,他毅然一脚踩在孔雀小神王背上,随后猛然借力再踏上小孔雀的头顶,轻轻一点,人影如飘鸿轻盈而起,于万众瞩目中率先踏上了青玉莲座! 整个洞府,骤然鸦雀无声,寂静得可怕。 所有人都几乎不敢相信眼前所见的这一幕,他们都看见了什么? 在众目睽睽之下,公然踩踏了孔雀小神王的背不说,更踩了小神王的头,最终赢了所有天骄的竟然是他! 谁能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这何止是把小神王踩在脚下,简直是在践踏小神王的荣耀和骄傲! 以此为胜,这人是有多么狂妄? 如果这一幕被神王亲眼见到,不知会被气成什么样子! 小神王身躯并没有收到任何的伤害,反而被刘恒间接解救,但这举动未免太打脸了。 它之前还说,刘恒这样的天骄,足够做它孙儿的踏脚石。恐怕打死它都不会想到,自己最骄傲的孙儿,结果却成了刘恒真正的踏脚石,现实和他想的完全反过来了! 这岂止是直接打了它的脸,更是践踏了它神王的尊严,整个妖族孔家的威严,此后都会因此成为笑柄! 斗胆小儿! 刘恒却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因为时间紧迫,他根本来不及多想,对获胜的迫切渴望引导他做出了最能取胜的选择。 离青玉莲座只有一步之遥,大好机会又摆在面前,谁还有心思想别的事? 可赢了之后,他反而更加紧张起来,甚至来不及多看莲座上的场景,立刻扭身摆出了防备的姿势。受此大辱,他必定要面对小神王滔天怒火的报复,生死一战已经难以避免! “呜!” 一声尖鸣响彻洞府,比之前更加尖锐,显然如果说之前被季梦鹏抓住尾羽的小神王是愤怒的话,此刻怒火简直将它整个燃烧了。 它拼尽全力,优美身姿如同化作五彩神箭,破空激射上青玉莲座。连什么获胜什么先贤传承什么至宝都不管不顾了,此时此刻它一心只想杀了刘恒,洗刷这两踩的耻辱! 怒火浇灌的激发潜力,让它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居然抢先执剑书生和舞刀少年一步,第二个跃上了青玉莲座! 但它凝神搜寻,却发觉青玉莲座上竟是……空空如也! 并没有那狂妄之人的身影! 它自忖赶来得极快,相距刘恒跃上莲座只有刹那的时差,这么短暂的时间,那狂妄之徒能溜到哪里去? 青玉莲座上空旷一片,举目望去平滑得光可鉴人,根本没有躲藏的地方,但偏偏就不见人! 只能归结于莲宗仙府的那位先贤主人,那神鬼莫测的手段了。 雪耻无望,满腔怒意无处宣泄,憋屈得它仰天厉鸣,长恨惊天,在洞府尖锐反复回荡,如同化身煞气满盈的魔王。 “没人?” 刘恒紧张戒备了半天,却一直没等到小孔雀冲上来的身影,顿时也有些迷糊了,试探着走到莲座边朝外望去,更是惊愕当场。 举目望去,只见五彩莲海浩瀚斑斓,如梦似幻,却再也寻不到任何人的身影,仿佛之前那惊心动魄的群英争锋盛事,都只是他的幻觉一样。 竟是一片死寂,空无一人。 “别看了,早说了老莲花是个老好人,这青玉莲座上应该有他留下的高明阵法。将每个人都隔开了,是让你们都能安心接受他的馈赠,不必因为贪婪别人的宝物而再起争端。”老鬼懒洋洋地道。 刘恒恍然大悟,不禁佩服道:“莲道人前辈,真是宅心仁厚,品性高尚,不愧为先贤。” “别啰嗦了学霸,还是赶紧看看得了第一名,能获得什么好奖励吧!” 第九十二章 归去兮! 眼见刘恒和孔雀小神王相继登上青玉莲座,执剑书生淡然神色终于消失,露出一丝焦虑。来之前他显然没料到会遇到这样的情形,居然遇到了能和他纠缠至今而不败的神秘舞刀少年,致使他没能率先登顶。 相信在场所有人中,只有他隐约能猜出考验首胜将得到什么奖励,那本来是他梦寐以求的东西,就这么擦肩而过了! 这用刀的少年,究竟是谁? 好像连首胜都不是他的主要目标,一直和我争锋相对,而且竟然能不落下风,这绝对很不寻常! 总感觉少年对他的功法,十分熟悉!可是要知道,他使用的功法在今世早已失传了,这种熟悉就更显得诡异了。 他望向少年,能看出少年眼神中炙热的战意,只想和他分个生死输赢,怎么会遇到这么个坏事的武疯子? 不能再耽搁了,否则我的大计会被他全部破坏! 他目光骤然变得锐利,整个人的气势也随之大变,刹那间变得锋锐逼人,剑招更加精准玄妙,竟在和少年刀剑剧烈交击间,不断借力倒冲而上! 又换了一套剑法。 而且两套剑法转换毫无滞涩,瞬间变换,那样的得心应手,可见他对剑法掌握到了何等熟练的程度。 用刀少年也立刻变招,奈何还是慢了一步,烦躁地低喝出声,继续锲而不舍地紧缠了上去。 就在两人一前一后冲上青玉莲座之时,一个窈窕身影忽然和执剑书生擦肩而过,在最终时刻,以微不可查的微弱优势抢先跃上。 小花仙! 这个女人! 执剑书生瞳孔猛缩,暗暗惊悸,这样心怀大志的奇女子,无论放在任何时代,都是最惊艳夺目的存在。 竟然突兀跳出来,抢了他的第三位,还是不能小觑了如此的当世天骄! 第四位! 用刀少年紧随冲上去,成为踏上青玉莲座的第五人。 最开始雄心勃勃的武身天骄季梦鹏,本以为必胜,却因为刘恒插手坏了大好局面。等他落地时,前面已经空无一人,恨得他狂躁怒吼,大步跃上只想将刘恒捏死! 胜券在握的第一,却被一个跳梁小丑抢了,还被他生生拖累成了第六! 此仇此恨,必须碎尸万段! 眼见六大天骄接连冲上青玉莲座,其余人却是怦然心动。还以为争出第一后考验就会终结,但看现在的样子,似乎并不是这样。 否则刘恒已经获胜,其他五位天骄为什么还拼命追赶过去? 也就是说…… 无数人目光大亮,相视有种不言而喻的意味在涌动。说不定踏上青玉莲座,只是第一重考验,因为过往无数试炼都不止一重,这次八成也一样。 也就是说,我们都还有机会! 三位神童学士率先振奋精神,再度争先而上,余下所有人也是闻风而动,一时间,冷寂的气氛重新沸腾起来。 “师兄赢了……” 孙求瞪大眼怔怔望着青玉莲座,至今还回不过神来,周围的骚动才让他惊醒,突兀大喊了出来。 “赢了,赢了!” 他握紧拳头雀跃蹦跳,兴奋地呐喊奔跑,却觉得怎么宣泄都不足以表达心里的激动。 从开始的信心十足,到看见几位天骄爆发后的惊艳,那龙争虎斗的争锋,看得他比刘恒还要紧张。 胜负竟然只在一瞬之间决定,谁都有获胜的机会。尤其见到刘恒一直被排挤在最后,季梦鹏更是趁机出手打压,他气得小脸涨红,恨不得冲上去教训这家伙一顿。 还好最终,刘师兄以最夺目的身姿一跃而出,胜了! 胜得惊心动魄,也胜得那么从容自如,简直潇洒到了极点! 帅气!太帅气了! 就这一幕,孙求觉得够他和其他师兄师姐吹嘘一辈子的了,连他也深以为荣。 徐子章同样感到激动与欣喜,刘恒那飘逸的背影,从此牢牢刻在了他脑海最深处。 “孙师弟,咱们也上去和刘师兄汇合吧!” 孙求连连点头,“对!这样的喜事,一定要赶紧找师兄好好庆祝!” 他连忙沉静情绪,续上了剩下半篇叙事长诗,莲台阶梯直通青玉莲座,大道如坦途。徐子章挥掌如舞,眼前千叶莲花渐渐焕发圣洁生机,同样急追直上。 两人的实力,本就和神童学士们相差无几,没有了顾如景恶意阻拦,他们就不断的超越着前人,开始遥遥领先。 眼见这两人势头如虹,并非没有人动邪念,但一想到这二人是那魔王天骄的同伴,顿时偃旗息鼓,什么念头都没了。 开玩笑! 那可是敢踩孔雀小神王头脸的魔王,为了同伴甚至都敢将灵体天骄顾如景追杀得如丧家之犬的人物,嚣张到不可一世。现在谁还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动他的同伴,不怕待会被追杀至死么? 还是老老实实公平竞争吧,别人不来仗势欺人已经该烧香拜佛了! 可以说刘恒这一战,彻底打出了威风和霸气,谁还敢像之前那样小看他? 就这样一路畅通无阻,不少人甚至主动避让开他们的风头,孙求和徐子章竟紧随三位神童学士身后,跃上了青玉莲座。 排名第十和十一,极为靠前! “分开了?” 每个站到青玉莲座的少年,望着空旷如野的四周,第一时间都是呆滞当场。 没有第二重考验了? 失落之余,随意见到莲座中央高柱上,一枚圆润丹药,却都心头激动火热。 “中古开窍的灵丹!” “是凝气的宝药,质地上乘,比宗门派发给我的好了不知多少倍!” “我排名应该是九十多,相当末尾,没想到都能得到这么好的奖励,那排名靠前的那些天骄,岂不是至少也有一枚大药收入囊中?” 下等灵丹,中等灵丹,上等灵丹,顶级灵丹,绝世大药,助人开窍或凝气的丹药,起码分五个等阶。每一个等阶的丹药,开窍或凝气的效果天差地别,哪怕下等和中等,都有两三倍的差距。 但下等灵丹都叫价上百万两,再往上价格更是十倍十倍的翻番,顶级灵丹价值连城,绝世大药就更是无价之宝了,有钱都难买到。 强盛的宗门,需要凝气或开窍的弟子也多,如果谁都供应上等灵丹,再强盛的宗门都支撑不起,说不定会因此亏得倾家荡产而崩溃。 所以普通弟子,能得到一枚下等灵丹已经感天谢地了,连中等灵丹都不敢奢望。而来到洞府的天才们,大多数也只是得到中等灵丹的赏赐,此刻能获得上等灵丹,自然激动莫名。 上等灵丹,大宗门也存量极少,除非遇到神童学士这样天才中的天才,才会赏赐栽培。而顶级灵丹,除非格外值得培养的灵体或武身天骄,否则根本不会给出。 因为顶级灵丹,想要获取的难度和价钱都骇人听闻,用一颗少一颗! 而绝世大药,就别提了。 除非最顶级的宗门和势力,还要传世极久,或许才可能有一枚两枚的珍藏,否则很多霸主都一辈子无缘得见,可见有多么珍稀! 一瞬间,想到天骄们这次能得到顶级的灵丹,甚至会是绝世大药,无数人都是脸色接连变换,目光闪烁,心中波涛汹涌。 如果…… 开窍或凝气这一步,一生只有一次,堪称一世之基,此时的差距,随着境界提升将会越拉越大。同时自负天才,谁甘愿此后被人在同境界碾压,轻易虐杀? 如果自己得到一枚顶级灵丹,绝世大药,此生都将因此而得到天翻地覆的改变,甚至有了屹立绝颠的希望! 不约而同的,不少人并没有服用自己的灵丹,默默收起走向莲座之外。哪怕是上等灵丹,远胜他们平时能获得的灵丹,也无法令他们满足了。 这一次,还不算完结! 还有获得更好灵丹的机会,错过今日,绝不会再有这样的机会了,他们岂能甘心? 就算这一搏要冒着生死大险,他们也无怨无悔! 人心贪婪,就是这么的永无止境,恐怕莲道人这样的先贤,都对人心失算了。 在同一时刻,刘恒眼前高台上静静悬立着三件东西,他却没有多看哪怕一眼,所有的心神,都被脚下的几行古字深深吸引。 “路尽,何以成仙?” “故,那千古绝颠之位,由他们去争吧!此生已无欲无求,逍遥自在。” “半世闲度,忽闻仙人降世,无解救亿万子民之大志,却有心一观仙人之姿!” “此去,注定无归!” “但求此生无憾。” “伴吾一生之杂物,不忍随吾而毁,留于此地,静候有缘人。” “如有大志,望如吾一般,日后也有胆一观那仙人之姿!” “归去兮,生于天地,还于天地!” “归去兮……” 无人留名,但那字里行间透出的,看淡生死的洒脱之意,恐怕唯有那位莲道人了。 一篇长文似是随意写就,没有半点刻意雕琢的痕迹。但章华自生灵光,透出书写者高深的道韵,如同道音轻吟,经文传唱,字字神异非凡。 哪怕刘恒这样处世未深的少年,都深深为之震撼,生出无数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悟。 “怎么回事?” 老鬼却惊呼出声,似乎什么事情让他感到难以置信,出乎了他的预料。 第九十三章 一生三世称圣人! 刘恒才猛地惊醒,摇晃昏沉的脑袋。骤然发觉不知不觉,自己竟然被这几行字迷惑了心神,身躯有种温暖感,仿佛快要融化,不禁骇然。 这并非幻觉,而是真实的感受,像是要投入天地自然的怀抱,忘却自己。 “先贤字迹,你境界太低不能多看,否则快要化道了。”老鬼不耐烦地道。 “化道?” “就是被老莲花的道意吸引,羽化自身,心甘情愿成为道里的一缕清气。”老鬼冷漠道:“简单点来说,就是你差点死了,而且是那种连灰渣都不剩的死法。” 刘恒只感到毛骨悚然,死于安乐,自己还感到愉悦,这简直太可怕了! 要知道这只是多看了先贤字迹两眼,而且莲道人本身并没有恶意,就闹得如此惊险,如果莲道人是有心为之,恐怕更加可怕得无法想象。 这就是先贤的境界,深不可测,一丝一毫对于凡人,甚至境界不够的修炼者都有大恐怖! 他深深为之惊悸,更为之震撼。 身处这样超凡的境界,将看到怎样的风景? “路尽,何以成仙?” 老鬼却没心思琢磨刘恒在想什么,他喃喃重复所见的字句,仿佛遇到了极大的困惑。 “这一句我倒是知道,自古以来都说圣人是天下最高的境界,却不断流传着仙人的传说。可是没人知道圣人之上,该怎么跨入仙境,这是连圣人都无法解决的难题。所以说路尽不知道该怎么成仙,老莲花生前已经到了琢磨这桎梏的境界了?” 听到老鬼的嘀咕,刘恒忽然想起,曾经听过周游老先生和蛮厨子的激烈争辩。两位霸主,几乎站在凡尘绝巅上的存在,也曾隐约提起过这件事。 现在回想起来,他们的话里透出的意思,似乎说古往今来,霸主已经是武道最高的境界。无数英杰枭雄都在为之奋斗,想要突破这武道的千古困局,结果却太不尽人意。 而文道则能多走一步,甚至两步,因为先贤皆出于此,更出过一位又一位名震天下的圣人。 由此,文道一直最为鼎盛,无论哪一道都无法与其相提并论,堪称天下独尊。 然而蛮厨子曾说文道也不过只是多走一步罢了,似乎是说先贤乃至圣人已是绝顶,再往上同样是一条绝路。 超脱圣人之上,又会是什么样的境界,无人知道。连圣人留下的经文里都模棱两可,模糊不清,显然圣人也没有定论。 “众多猜测,公论是以寿命看,圣人绝不该是最高的境界。”老鬼严肃道,“因为修道者,能开天辟地,推山裂海只是手段,最根本的追求还是食气而长生,超脱尘世,与世同尊。” 凡人七十称古稀,百岁尊为人瑞,已经是福寿惊天了,这通常算为一世。修道者寿命更长,最长寿的圣人往往能活三世,简直超越世人对常理的认知。 这已经是世上最匪夷所思的事,然而传闻中的,他们的威名却能跨越亘亘历史长河,考证下来竟至少都有万岁! 更不用说得道成仙后,传说仙人超脱五行轮回,逍遥人世,寿与天齐! 也就是说,天地不衰竭毁灭,仙人便不朽! 这才是真正的长生! 而不是世人对圣人尊崇的那种长生。 自古以来无数人孜孜不倦的寻求“真相”,包括一世世圣人,都在寻找着仙人的踪迹,更重要的事成仙之法。 可越是考证,越是发觉仙人是那样的虚无缥缈,没有任何证据能证明他们真的曾存在过,留下的除了传说,还是传说。 这仿佛是无数不甘心的人用所有美好愿景,堆砌出来的虚幻存在。 可神秘莫测的是,世上总有些禁地亘古长存,连追查线索的圣人都莫名陨落其中。以圣人的强大,已是天下绝巅,连灭世大灾难都无法伤其分毫,偏偏还有能灭杀他们的可怕禁地,这样的地方又是怎样形成的? 谁造成的? 如此来推论,没有高于圣人的境界曾经存在,又太解释不通了。 “但我身处史上最鼎盛的先秦王朝,普遍认为仙人是不存在的。”老鬼说得很认真,显然他也相信这样的结论,随后就难免惊疑。 “莲道人就是知道无法成仙,才无意去争夺圣人之位,求一个闲云野鹤的活法。否则他有成圣之望,是当时无数人盛赞过的事实,并非没有一争之力。” “我以为他是卷入那场席卷天下的祸事里陨落,如今看来,似乎不是!他这篇遗言里,居然说听闻有仙人降世,没有解救亿万黎明百姓的大志向,却想去一睹仙人之资,结果真如他所料,一去不回!” “我离开之后,这天下究竟发生了什么诡异的变故,为什么后来史书里一点都没提到?” 说到后来,老鬼的声音都止不住发颤,说不清是太过激动,还是莫名的心生恐惧,“连老莲花这样世间最顶尖的先贤都有去无回……突然冒出仙人降世的传闻,能惊动他们这个境界的高手,说明消息极其真实。如果真的有仙人,为什么需要他们出来解救亿万子民?这仙人降世来干什么的?他究竟是仙人还是恶魔?” “我能感觉到,他的遗言里分明有种战意,他或者他们,难道是去逆天伐仙的?和仙人一战,他们当时到底在想什么?” “以老莲花的性格,哪里会在意这些身外之物?可他临去前却把所有东西都留了下来,选择这时候传承下去,又提到希望继承者也如他一样,有胆去一睹仙人之姿?如此煞费苦心,莫非他们已经算到,这一世还会遇到和他们同样的情况?” 连刘恒一瞬间,都被老鬼说得心惊肉跳起来,这究竟是什么情况? 但感觉到老鬼情绪波动极大,他赶紧安慰老鬼道:“事情相隔太久远,现在担心也于事无补,反而徒增焦愁。之前不知道,所以我对记叙先秦事迹的古史文经没怎么在意,以后我多留心收集这方面的书籍,务求尽快把事情弄明白,好吧?” “你不知道,你什么都不知道!” 老鬼突然暴怒地大喊,“先秦,我的父亲,还有大帝他们,他们……” 他的大喊再次戛然而止,刘恒听闻也不禁默然以对。 看来老鬼如今这样奇异的存在世上,背后是有原因的。 否则为什么连先贤都死了,老鬼却能以这么古怪的形态活到现在,这似乎寄托了太多人对他的爱护之意。 如今刘恒才知道,圣人只能活过三世,大概三百岁,而先秦距今却有足足数千年,老鬼虽然是鬼身,却活出了远超圣人数以十倍的时间,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事? 显然超越如此极限,造就老鬼这样活生生的存在,有无数人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此刻身处和老鬼极其相似的情况,刘恒能理解老鬼现在的心情,小声却又坚定地道:“咱们,都要好好活着!” 说着他大步向前,走上高台,看向了那三件悬空之物,不觉啧啧惊奇。 第一件,是个石条,是最普通的灰白杂色,模样也粗糙不平,像是随意从哪里捡来的石块。但石条正面和背面,分别刻画了一种古老而玄奥的符画,倒像是某种古老到无人认识的文字。 因为这两个字,石条立刻多出一股苍莽厚重的气息,变得极不普通。 况且刘恒是首胜,得到的应该是洞府最好的奖励,仅有三件东西,它能独占其一,就更证明这石条的非同寻常了。 “这是什么?” 刘恒好奇打量,随后一伸手把它拿下,发现质地轻盈却格外的坚硬,逐渐加力尝试,但最后用尽全力,也无法伤到石条分毫。他甚至拿宝刀去砍,铿锵作响,极致的穿透之力配合宝刀的锋利,居然如泥入大海,毫无反应。 “你真当我无所不知啊?”老鬼没好气地道,“有些宝物讲究滴血认主,你滴血试试。” 刘恒依言而行,划破指尖将鲜血滴落,但鲜血又顺着石条流淌下去,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显然也无用。 “这我就不知道了,反正老莲花搞得故弄玄虚,想必这也是件十分有用的宝物,慢慢总能揣摩明白,留着吧。”老鬼道。 虽然是件未知的宝物,但刘恒还是赶紧贴身收好,心里暗暗惊喜。说不定蛮厨子需要的,就是这种怪东西,应该能拿去和他做交易了。 第二件东西,是个木牌。玄黄陈色,没有任何雕琢,看似古朴至简,上面有个和莲宗仙府同样的古字,“莲”。 “这还差不多!”老鬼满意道:“这是整个洞府的禁制令牌,相当于洞府的钥匙,赶紧收好!” 刘恒手一颤,心里震惊,“也就是说,有了这令牌,以后这整个洞府都是我的了?” 先贤遗府,除却这些能让每个境界的人都疯抢的宝物,肯定还有更多的东西。莫非从此以后,所有先贤的遗物,都跟着他姓刘了? “别瞎想了,这上面有禁制,不到一定境界根本无法使用,想打开这大宝藏,你还早呢。”老鬼冷笑道。 现在还用不上,但依旧是好东西啊! 恐怕被外面霸主们见到,能抢破了头! 二话不说,刘恒赶紧藏好,目光看向了最后一件宝物。留在最后的,一定是最好的东西,他也觉得惊奇,还有什么东西竟然比整个莲宗仙府都更珍贵? 第九十四章 完美大药! 静静悬浮于半空的,是一枚青紫相间的种子,青翠娇嫩,仿佛刚刚剥下来的一样,充满勃勃生机。 一枚莲子! 像是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莲道人以莲为道号,可见他对莲喜爱到了何种地步,而且莲对于他肯定还有特殊的意义,所以把这枚莲子看得比整个莲宗仙府更珍贵的行径,的确像是他的性格。 可匪夷所思的是,莲子被放在这里,距离现在至少有数千年了。连金银珠宝都早该生锈腐烂的漫长岁月,为什么这枚莲子看上去,还如此的新鲜? 就好像拿出来再扔进水底,依旧能抽枝发芽一样。 竟没有留下一丝岁月的痕迹。 乍一看平凡,仔细一想却是何等妖异,能跨越数千年还蕴含生气的活物,想想就让人头皮发麻。 再凝神看过去,莲子中青两头紫,饱肚如梭,那紫色竟是肉眼难见的细微纹络构成,每一线都比蚕丝更细。针尖大小的部位,都如同蕴含了一幅波澜壮阔的山河图,紫线繁琐细密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似乎是天生的玄奥道纹,让人不知不觉想要看得更加仔细。 可再凑近,顿时就两眼发胀,难受得像是要爆开。 尤其对于拥有悟读灵心的刘恒,这种细节太复杂的事物,对他双眼和脑海的冲击力更胜过普通人十倍百倍,赶紧扭头不敢多看了。 如果说白玉大门上的符文已经复杂到不可计数,整扇门所有符文加起来,竟也不如指头大小的莲子上一个针尖部位的纹理,可见有多么恐怖。 小小莲子,仿佛在将星辰大海都凝缩其间了。 “传闻莲道人之所以爱莲,是因为莲正是他的证道之物,开窍用的是一粒仙莲子形状的大药,从此伴他成长,威震天下。” 老鬼惊疑道:“这粒仙莲子来历神秘,却堪称世上最完美的大药之一,这难道是那株仙莲所生的莲子?” “但为何只有一颗?” 众所周知,普通莲花能生出二三十枚莲子,难道仙莲品质不同,只能独生一枚?否则,其他莲子同样珍贵,又去了哪里? “世上最完美的开窍大药之一?” 刘恒听得震惊,“中等灵丹价值数百万,这最完美的开窍大药得值多少钱?” “千年世家或宗门最多有一两枚最普通的大药,就已经算是天下最顶尖的势力,这种东西,全天下都屈指可数,连他们都不可能有藏货。”老鬼嗤笑道:“你自己琢磨能值多少钱吧?” 小小的一枚莲子,价值却简直无法想象,无价之宝! 难怪排在最后,太吓人了! “怎么没见到莲道人的传承?” 老鬼却突然生出疑惑,“单是一枚完美大药,没有传承相应的功法,这叫哪门子传承?” 除了一块石条,一枚仙府的禁制令牌,一枚完美大药级的莲子,高台上再没有别的特别之处。之前猜测的第一能得到莲道人的传承,足以达到先贤境界的传承,足够以此创建一个千年世家或宗门,为镇派功法,却并没有出现。 这让老鬼惊喜之余,不免大为遗憾。 相比老鬼,刘恒倒更容易满足,将莲子小心翼翼握在手里,触感温凉如玉,又柔嫩到让他不敢多用一份力,像是普通人都能捏碎一样。 他闭目深深吸气,突然做出一个重要决断,凝声问道:“这枚莲子,对开窍能有多大作用?” “这可是完美级大药,连我生前都没能得到过,效果究竟是什么样,我也不清楚,但大概揣测一下也十分可怕。这么说吧,如果说下等灵丹开窍后,神魂是一,中等是三,上等是六或七,顶级是十。常见大药或许有二十,我曾用过的有瑕大药应该能达到二十到三十,以此保守推测,完美大药增幅能达到下等灵药三十倍到四十倍!” 刘恒倒抽一口凉气,终于明白了那些天骄为什么宁愿压制神魂境界,也不愿将就用普通灵丹开窍! 差距竟然能大到这种地步! 不说多的,假如下等灵丹开窍的士子神魂够使用十次法术,那中等灵丹开窍的士子就能施展三十次法术,再往上相对最差开窍的士子,神魂简直是浩瀚无际的海量,从此不用再怕魂力耗尽的危机了。 你十次施法将魂力耗尽,剩下只有被动等死的份! 更不必说,不少法术威力极大,耗费魂力也极其巨大,你需要到达士子境巅峰,魂力才够施展一次这样的杀招。而别人刚刚踏入士子境,这样的杀招就能施展三次,七次,十次! 想想就知道有多么可怕! “而且大药天生,通常开窍后能获得一些独特的能力,所以以大药开窍者在江湖也有另一种叫法,人造灵体!” 是啊,还能得到特殊能力加成,等同灵体天骄,不啻于给那些心高气傲的天才们一次重新追求完美的机会,难怪他们非要大药开窍不可。 本就是天才,却天生弱于那些灵体、武身,既然有弥补的机会,谁又甘心一世不如别人? “一粒大药开窍,等于给了你以弱胜强的希望,初入士子境就能和上等士子斗个旗鼓相当,到了士子境巅峰,甚至连和学士境都有一战之力。如果有相配的功法,则会更加强悍,所以我才觉得遗憾。” 老鬼唏嘘道,随后突然警惕起来,“学霸,你问这个……究竟想干嘛?” “这样的开窍大药,蛮厨子应该用不上吧?” “与其被他拿去卖钱……” 刘恒喃喃,想到这样的结局,不禁惋惜至极,目光越来越坚定,“与其被他拿去卖钱,暴殄天物,不如给我自己用!” 眼见如此至宝从自己手上失去,他恐怕会后悔一辈子。而且他的目标只是变强,并不局限于文道或者武道,和蛮厨子那交易约定相比,这枚能让他迅速变强的莲子大药更为实际。 未尝不是增强的一条捷径! 何伯身为武师境,所遇到的危险也不会高出太多。哪怕蛮厨子的交易黄了,凭借这完美级的莲子大药,三年后如果能晋升士子境巅峰,也足以参战,改变很多事情了! 他如今已经是书生境巅峰,到达士子境巅峰,所耗费的时间远远不如突破到学士境,三年晋升士子境巅峰,希望会很大。 “慢着,学霸你不是疯了吧?来真的?” 老鬼惊呼出声,急忙警告道:“你可要想清楚,文武双修的速度会比单修一道慢上很多倍,而且你这样简直是对完美大药最大的浪费!如果像小花仙那样,一直压制境界,积累一世之基,等真实境界到达学士境巅峰再用,才能达到完美大药的最大效果,甚至有成圣的希望,何不再多等等?” “你一定要想清楚!” “而且这枚莲子虽然是完美大药,可你还没学过开窍经文,将来也没有晋升境界的功法,岂不是废了?完美大药我都没见过,贸然服食会有什么风险,根本说不清!” 老鬼警告完,又好言相劝,“武道绝学我这里有的是,你老老实实修炼武道,别的不敢说,我绝对能助你突破武道霸主桎梏,成为武道先贤!” 不得不说,老鬼的话很有道理,可刘恒却根本没听进去。 只要能迅速变强,是文道是武道又何妨? 老鬼急喝声戛然而止的同时,刘恒毅然把莲子扔进了嘴里,一吞而尽! 他头一次没听老鬼的话,一意孤行了! 入口太急,没尝出什么味道来,倒是有股凉意,顺着喉咙直通肚里,仿佛喝了一口凉水,并没有别的异常。 刘恒眉头一挑,只觉得错愕,难道是我使用的方式不对? 心里惊疑,他盘腿坐下,不禁细细感应着身体里任何变化,可片刻过去,莲子像是彻底消失了一样,没有引起丝毫动静。 “完了!” 老鬼哀嚎,怒叱道:“我都见到了什么?一枚天下屈指可数的完美大药,就这么被你毁了!还说交给蛮厨子拿去卖钱是暴殄天物,他至少能换回巨量钱财,你却因为误食而彻底浪费,还不如拿去卖钱呢!” 慢着,等等! 刘恒眼皮猛跳,忽然感觉肚里仿佛猛然结冰,彻骨寒意由此散发全身,瞬间冻得他直打冷噤。脸色青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哆嗦,仿佛赤身果体站在寒冬雪地里,浑身甚至心神都随之被迅速冻结,冻僵。 那种寒意,冷到无法形容,呼出一口气,竟嘎嘎作响,是肉眼可见的一团冰雾。 这简直让人不敢置信,要知道以他如今的境界,气血如烘炉,早已到了不惧冷热的地步。他每天都要在寒冬雪地光着膀子打熬皮膜,非但一点都感觉不到冷,反而磨练片刻,浑身就热气蒸腾,汗如雨下。 凡人需要穿着厚实棉袄,每天缩在火炉边取暖才能活下来的季节,他都无所畏惧,可见此刻这寒意有多么诡异和可怕! 练皮期的火热气血,都在被冰冻,竟然起不到一点作用! 才片刻,他头脸发肤都浮现冰渣,眼珠子都慢慢停止了转动,保持震惊恐惧的神情,彻底被冻成了冰雕! 第九十五章 脱胎换骨,开窍! “完了完了!” 老鬼都极力收缩自己的气息,躲避这突如其来的恐怖寒潮,惊骇又愤恨道:“这老莲花究竟在想什么,留下完美大药种子,却没留下传承功法,更不交代使用方法,这不是要害死人么?” “这小子死了,没有身躯供我寄存,我都得陪死,是要一尸两命啊!” 如果是普通大药,他还大致清楚,可这仙莲子和莲道人同样神秘,又是连他都没见过的完美大药,到底是什么样的使用方法,会引发什么后果,一概不知! 刘恒连神魂都已经冻结,思维静止,还算老鬼逃得快,又不是主体,才暂时幸免于难。他思绪疯狂运转,搜寻着可能有效的解决办法,可一时间根本想不出好主意来,更是焦虑至极。 寒潮起的太突兀,又太暴烈,根本不给人防备的机会,瞬息刘恒的生气在迅速削弱,如同风中烛火,即将熄灭。 “叫你别乱吃,别乱吃,结果好了吧!连老……夫都要被你害死了!”被寒气冻得哆嗦,老鬼哇哇乱叫,“我还要转生为人,重活一世呢,怎么能才苏醒没多久,反而被老莲花给玩死了!” “老莲花!我恨你!” 他怨恨滔天,气得朝天怒骂。 这寒气,不仅冰冻身躯和气血,连神魂都被彻底冰冻,直至死寂和消亡,他却毫无办法,只能等死! 就在老鬼绝望时,刘恒体内却在悄然发生着天翻地覆的巨变。 身躯因为冰冻而凝缩,一些平时怎么苦练都排挤不出来的细小杂质,被不断从筋骨皮肉里挤出,使刘恒的身躯变得更加纯净而强健。 尤其刘恒心神,老鬼看见的是冻结静止,其实无数感悟和信息,正在静静刻画在他的心神里。 “幼时,它从天而降,赐我一生荣华。” “人人猜测我得到上古仙府传承,谁能想到,我一应奇功,皆拜它所赐。这传承我寻找了很久,都不知道来历何处,或许,或许是来自世外的奇功。” “琢磨一世,我仍然不知它是何物,世人猜测它是完美大药,实则恐怕它比我们想象中,来头更大!” 云海飘渺的绝巅崖边,刘恒只能见到一个屹立的修长背影,一袭青衫,简单清爽,背脊挺拔如同铁板,如莲枝,傲然独立,飘然出尘。 他负手而立,清风徐徐,仿佛随时要乘风而去的谪仙,只背影就让人惊艳,实难想象世上竟有如此绝艳气质的人物。 可惜无缘一睹真容,却能听到那温润清朗的声音,随意潇洒,令人生羡。 “它今世,与你有缘。我总能感觉得到,它心里有不甘,望你能帮它找到它的归处,那里有它的无尽寄托。” “将它托付给你,我已无憾,此去,无归!” 他似有一声豪爽大笑,洒脱到了极点,双足运力一点,身影如飞鸟轻羽,一跃而起,倏然跃下绝巅悬崖,身影穿入浓雾云海,转眼无踪。 刘恒想要追过去,但他也不知道此刻是遇到了什么情况,不仅身躯不能动,连目光也无法挪动丝毫。只能眼睁睁目送这人身影消失在崖边,望着空寂浩渺的云海孤崖,心里一阵怅然若失。 下一刻,幻境被巨力搅动,云海掀起狂风巨浪,浩瀚而壮观,似乎能将世上万物吞噬。云海中央,一个漩涡越来越大,刘恒能感觉到那恐怖的吸力,悬崖上的石子簌簌飞起,随后是更大的青石被吸起,整个悬崖峭壁迅速分解,化作一股洪流拉进了漩涡中。 身不由己的刘恒,尽管惊悸焦虑,也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被巨力席卷,和万千碎石一道飞身投入漩涡! 眼前一花,随后陷入了无边黑暗和寂静里。 看不见任何一点东西,听不到丝毫一点声音,那种极致死寂,仿佛世间万物都寂灭了一样,只有他一人独生,莫名生出惶恐和不安。 “怎么回事?我怎么生出了这么多幻象?”刘恒心绪终于渐渐能转动了,随后惊疑起来,“如果前面见到的是莲道人的遗言,那现在这又是什么?” “不过莲道人所说,这仙莲种子竟然来自世外?” 刘恒回想莲道人的话,只感到震惊,这天地之外,还有世界么? “让我帮仙莲找到它的来处,这到底是莲道人因为爱莲太过生出的臆想,还是这莲子真的有自己的意志?” 没等他多想,眼前忽然生出一道光,远远不知从何处生起,从何处来。因为一切都是黑色的,让人心生错觉,这光好像就在眼前,又好像远在不可计量的世界尽头。 但光亮,总算给人一种温暖感,刘恒伸手想去触摸,才发觉自己根本没有手。低头一看,连身躯都和黑暗混于一处,没有任何实体的感觉。 那光仿佛有磅礴浩瀚到无尽的巨力,划开黑幕,刘恒似乎都能体会到那种不可抗拒的猛烈推力。 因为有光,世上像是多出一股强大的生机,无数骄阳般的刺目强光接连亮起,彻底点亮了整个世界。刘恒眼前,也有一道光华骤然夺目,正是那枚莲子从虚空中一点点生出的模样。 不知道为什么,眼见这一幕,他忽然生出一种明悟。 “这是先天地而生。” 越来越多的光华暴亮,使得世间越来越璀璨夺目,将先前的黑幕驱散得无影无踪。期间似乎有龙吟兽吼,浩荡悠扬,鸟鸣乐唱,生机无限! 刘恒却觉得脑袋越来越疼,双目更是被周围的强光刺得难受,举目一片白茫茫,其余什么都见不到。 究竟发生了什么? 这一幕到底是想告诉我什么? 他想闭眼,却发觉没有眼皮遮挡,只能任由自己双眼快被刺瞎,才感觉到之前黑幕的好来。 好在强光起得快,去得也快。 他似乎身处一个温暖的仙胎中,周围是柔软的外壳,将他安全的保护起来。心头忽然莫名生出道音,像是谁在呢喃,阐述独特的道与理。 “生于无根水,长于混沌里。” “地风水火,皆我助力。千灾万劫,不沾我身。” “天地生,我先生,天地灭,我不朽。” “一劫一轮回,莲生子,子生莲,不死不灭……” “破窍而出,从此跳脱五行中,性命由我不由天!” “……” 一字一句,如洪钟大吕,振聋发聩。 这是怎样一种道意? 天地还没生,我已先生出来,天地寂灭,我却还要不朽! 哪怕遇到劫难,也不过是由莲花化作莲子,又能从莲子再茁壮生出莲花,一死只是一次轮回,真正不会死也不会被毁灭。 破窍而出,破窍而出! 刘恒心神受到了巨大的震动,被那玄妙至极的道意引导,忽然生出一股意气豪情,何不破窍而出?何不破窍而出? 从此跳出凡世红尘,天地不能左右,我的性命从此只能由我自己掌控! 他甚至没有发觉,随着他对道意吸引,越来越认同,他原本消失无踪的身躯,已经从虚空渐渐浮现,一点点凝实。如莲藕的洁白百骨,晶莹如玉的血肉皮肤,耳眼五官,转眼已经栩栩如生。 握拳,起身,每一个举动都变得坚实有力,胸膛更是热血激荡。 此刻不破,更在何时? 他仰天长啸,抒发心头激昂之意,运起弓体拳,前所未有的巨力骤然砸在旁边壳壁上! 整个软壳都被波动震荡,被砸中的地方更是猛烈凹陷下去,刘恒还意犹未尽,又是一拳打去,紧接着一拳,又一拳! “我要破窍而出!谁也不能阻我!” 那一往无前的坚定信念,仿佛给了他无尽气血,供他持续不断的全力击打壳壁,直到将壳壁打得极度变形,然后一拳穿透了出去! 心头快意,刘恒忍不住爽快大笑,伸出双手顺着破口,全力撕裂! 彻底将整个外壳撕成了两半! 无尽超脱之意,使他舒畅痛快,长笑不绝,猛地一跃而出! “从此跳脱五行中,性命由我不由天!” …… 老鬼却越来越惊疑不定,他能感觉到汹涌寒潮寂静下来,刘恒的生气变得似有所无,甚至有一瞬间,彻底熄灭。 这代表了刘恒,已经宣告死亡! 可是下一刻,寒潮瞬息消失,刘恒身躯由僵硬变得柔软,神色自然而轻松,仿佛忽然生出一种超尘脱俗的非凡气质。 但他的气息还是似有若无,更不见清醒! 尤其随后,刘恒神魂竟突兀消失了! 这让老鬼倏然惊悚,因为他就在刘恒的脑海里,随时都能感觉到刘恒神魂气息环绕在他周围。那些神魂之气被冻结之后,突兀全部无踪,这是何等诡异之事? 刘恒的神魂,究竟去了哪里? 莫非已经被寒潮彻底杀灭,从此成为植物人了? 身躯还好好活着,人魂却死了! 不对! 忽然之间,老鬼想起了一个可能,骤然大惊失色,“难道是出窍了?” 肉身气息似有若无,神魂无踪,这岂不正是神魂出窍的征兆么? “这就出窍了?” 但饶是他见多识广,也从没见过第一次就这么出窍的! 第九十六章 神游! 他一开始只想到刘恒是神魂被灭杀,根本没敢想刘恒是出窍成功了,因为这比神魂被灭杀更加不可思议! 要知道,刘恒神魂之力虽然已经饱满,但他连出窍功法都还没学过! 他出窍的功法从哪学来的? 而且哪怕刘恒之前学过出窍功法,但开窍相应的功法有好有坏,速度也差异极大。 众所周知,开窍最快的要数小花仙这类,走一飞冲天这条路的人物。但哪怕那位创道的圣人,也在开窍时反复尝试了数次,至少花费两个时辰以上! 更别提其他人开窍有多难了,需要在开窍前做诸多准备。 比如长辈护佑,布结大阵,沐浴焚香,提前寻找最佳状态之时,甚至还要推算良成吉日,静心宁神,才敢尝试开窍。这期间利用开窍丹药的澎湃药力,反复冲击无数次,耗费一天到三天都算是天赋极佳的,十天半个月才是常态。 可见开窍有多难。 老鬼更从没见过第一次出窍就能一蹴而就,而且成功速度这么快的! 从神魂被冻结,到开窍而出,怕只用了一个时辰不到,比一飞冲天的圣人都快出不知多少。如果真的是出窍了,这实在惊世骇俗,堪称史上之最! 简直吓死人! 可他藏在刘恒脑海,因为情形不明,又不敢贸然探出神魂查看究竟怎么回事,一时间便惊疑不定,只能在紧张和忐忑中煎熬等待。 虽然神魂出窍的可能很小,可刘恒服用的是完美大药,他不明效用,所以不能排除这种创造奇迹的希望。 只能等了。 以初入士子境的神魂修为估算,最多半个时辰就能有结果。如果刘恒神魂回归还好,如果不见神魂归来,恐怕就是最坏的结果了。 随着时间慢慢流逝,老鬼的心也渐渐沉了下去。 而刘恒,则是另一番情形。 他好奇地“望”着这新奇的世界,这种望不是用真实的眼睛看,而是一种感知。没有身躯,没有五官,没有冷热和触感,仿佛化作一阵青烟,随风摇晃。 周围寒雾蒙蒙,不知为何,总有股阴冷的感觉。 无论他多么努力的去“看”,都看不清身处何处,只能隐约感到下面有温暖的吸引力,那里应该是自己的肉身所在。 低头“看”去,倒是能模糊见到一个人影轮廓。看上去大概十六七岁的模样,一身皮袄盘膝而坐,气息微弱双目紧闭。似乎眉清目秀的,身材挺拔修长,透出英武刚毅的气势,此刻却又有种超尘脱俗的飘逸。 一种陌生感,又无比的熟悉,这种感觉格外怪异。 “这就是……我么?” 想看得更清楚,就无论如何都做不到了。 他想去触碰,才发觉靠近很快,那种莫名的引力随着他的接近迅速增强,使他生出一股明悟,“如果再下去,就要被强行拉回肉身了。” 可正在新鲜劲最足的时候,他怎么可能愿意这么早回去,努力止住回归的势头,兴致勃勃地朝周围飞去,想要看到更多。 “能不能看见整个高台,甚至青玉莲座?” 随心念向前飞,没飞出多远,就感觉像是掉进了水里,游动格外艰难费力。越想往前,阻力就越大,像是陷入泥潭,渐渐连一举一动都变得滞涩起来。 他猛地停住,是心里生出了警兆,如果再强行往前,似乎就会永远回不去了。 “应该是我的神魂太太弱,算了,不必再冒险了,等下次将神魂修炼得更强健后,再来尝试吧。” 心里微微有些遗憾,但他还是理智地向回游来。 可他倏然惊觉,后面肉身的吸引力不知何时悄然消失了,他竟然迷路了! 不知归处! 举目茫茫然,不知道该去哪里,那种毫无方向毫无依靠的迷茫感,让他忽然生出无尽的慌恐。 该怎么办? 他有些慌乱了,找不到回去的方法,只能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渐渐不知不觉,他的神魂越来越失去神采,心里无欲无求,仿佛麻木,生不出任何念头,只知道飘荡。 而他的神魂,也在迅速虚弱。一阵清风刮来,却像是滔天巨浪扑面,浑身彻骨巨寒。他根本无力阻挡,如轻烟的身躯被席卷而去,转眼散化在风中,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 “我这就神死魂灭了?” 心念里忽然生出了明悟,这却是他最后的念头,而且平静至极,连他自己都觉得面对死亡,这种平静似乎太可怕了! 没有死的恐惧,没有生的渴望,如同只是草木砂石,竟然在死时都是随遇而安的心态。 怎么能这样? 怎么能这样! 在消亡的最后一刻,他猛地惊醒,像是溺水前本能的最后挣扎,万般不甘中,骤然有经文在心神最深处流淌而出。 “地风水火,皆我助力。千灾万劫,不沾我身。” “天地生,我先生,天地灭,我不朽。” “一劫一轮回,莲生子,子生莲,不死不灭……” 是啊! 这风,也不过是助我成长的一股力,这死劫不能沾我身! 天地灭,我依旧不朽! 经历一劫,只是入了轮回,我如莲中种子,在劫难中也能借风重生,如水生莲,不死也不灭! 明悟如醍醐灌顶,使他清醒过来,心境祥和不喜不悲,却生出了不死不灭的信念和自信。他的神魂在最后,被经文化作的细小青华符文包裹,凝做一朵青莲,虽然在狂风巨浪里凋败腐灭,却留下一粒莲子。 风来风去,不知过了多久,莲子忽然在虚空中,悄悄破窍重生,发出新芽。一阵阵清风狂风,本是毁灭性的力量,此刻却化作了莲芽的养料,使它生出段段白藕,抽枝冒尖,迅速生长! 高挑笔直的莲枝上,花苞重新绽放,一页页青色花叶舒展,露出花心深处,竟端坐着一个微小而庄重的模糊小人身影。 由死到生这一幕奇观,如果有人看见,会由心升出一种神圣无暇的震撼,仿佛见到了神明诞生的圣洁场面,让人不由自主想要顶礼膜拜。 “一劫一轮回,不死不灭!” 经此一难,刘恒对经文的理解骤然加深了一层,连神魂都比之前强健了许多,至少神魂都变得稳固了,“这就是《青莲度灭经》。” 没能更多感受这生死大道的玄妙和神奇,他睁“眼”的瞬间,突兀感受到了来自肉身的召唤! 那股熟悉的吸引力如同指路明灯,正在迅速消失,他来不及多想,抓住这瞬息机会纵身一跃! 顺着召唤“乘风破浪”,心里只剩下一个坚定执着的信念! 回归! 我要回归! 不知冲击了多久,终于见到盘膝而坐的肉身轮廓,他心里一喜,猛扑了过去! 如同重归仙胎,那种温暖,仿佛受到了完美保护的安全感,使他终于安下心来,长长松了口气,却还在心有余悸。 太惊险了! 他从来不知道神魂出窍竟然有这么凶险,脱离肉身后,神魂简直脆弱得不可想象。不仅不能离开得太远,会找不到身躯回归而迷失在虚空,渐渐迷茫消亡,甚至经不起一阵风吹! 如同风中烛火,一吹即灭! 出窍之后,步步危机,如果之前没有学过神异的《青莲度灭经》,他此刻恐怕早就神死魂灭了,想想不禁万分庆幸。 “玩完!” 他忽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正在懊恼烦躁地说话。 “都半个多时辰过去了,而且之前没有准备,就算真是神魂出窍,怕是也回不来了!没有大阵静风定气,没有长辈护佑,没有香烟引魂,第一次出窍的神魂哪经得住一点风波,必死无疑啊!” 是老鬼! 刘恒不禁莞尔,听到老鬼熟悉的抱怨,在替他担心,终于有种重归人世的踏实和温暖感。恐怕老鬼都不会想到,短短一个时辰,他遇上了多少惊心动魄的事情,甚至经历过了神死又重生这样奇迹的事! 凝神望去,才发觉自己并没有出现在青玉莲座的高台之上,而是在一片昏黑云海中,却有种尽在掌握的奇异感受。 好像在这里,他无所不能,如同神明。 “这就是我的脑海了吧?” 静静感受,他只要升出想要手脚的念头,就能看见手脚从虚空浮现,身躯健实,如同肉身显化了出来,没有一点不自然。 顺着老鬼的声音奔跑追去,想要速度有多快,就能有多快。 那种酣畅淋漓,万事如意的舒畅感,简直无与伦比。 几乎转眼间,已经见到一个盘膝坐在云海上的苍老背影,不需要他绕过去,只要一想,就见云海转动,见到了人影的真容。 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老鬼的模样! 无论怎么看都看不清,被一团浓雾遮掩,可让他惊悚的是,他似乎透过浓雾,隐约见到了一个像是女子的身影! 这怎么可能? 乍一眼望去,竟是黑发如瀑,身影修长曼妙。他揉揉眼正要努力看清楚,浓雾里的人影骤然警觉,倏然抬头和他对视。那双明亮而狡黠的眸子,本来懊丧的眼神猛地透出一种震惊和慌乱。 第九十七章 拿来! 可是再一转眼,眸子满是沧桑和睿智,人影长袍卷身,长须过胸,分明是个顽童般的老者模样。 “竟然能把老鬼看成妙龄少女!” 刘恒摇头失笑,自嘲不已。想想也不可能,这么长时间的朝夕相处,眼前所见才和他印象里猜测的老鬼模样相符,如果是个女子,这得多惊悚?如果是个女子,这得是个多么古怪的奇女子? 实在太不合常理了。 “咳咳!” 老鬼咳嗽了两声,随后震惊望向刘恒,“你,开窍了?” “是。”刘恒含笑道。 “怎么可能?”老鬼霍然起身,依旧满脸的难以置信,“没有开窍之术,你怎么开窍的?你出窍起码半个多时辰,没有阵法定风静气,才出窍的神魂哪能经受风吹消磨,而且没有香烟引魂,你怎么回得来?” 提起来,刘恒也是后怕不已,把经历讲给老鬼听,同样让老鬼都一惊一乍,只觉得匪夷所思。 “你说开窍前,见到了莲道人?” “那应该是他离去前留下的一缕意念……” “从没听说过完美大药里,自生功法的!难怪,人人都说莲道人功法来历神秘,我还以为他是那种才情惊艳的天才,一路自创功法而来,是想要开创自己的道统,没想要竟然来自开窍的大药!” “你居然才头一次得到功法,没有多多感悟,就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都敢开窍,太莽撞了,简直是找死!” “神魂出窍之迷,你经历过了还能自行清醒过来?莫非是因为灵体的缘故?阴风席卷,被天地灵气消磨抹杀,还能留下莲子重生,这功法是得有多神异?” 老鬼越说越激动莫名。 “这究竟是什么功法?这种功法修炼后,岂不是神魂从此不死不灭,好霸道自负的功法意境,太逆天了,简直闻所未闻!天地大道,怎能容得下这样的逆天功法存在?” “如果修炼之后,神魂再不惧凶险,历劫难不止不灭,还能借力增强,太可怕了,天下哪种功法能与之相提并论?” 这实在让人难以接受,老鬼都回不过神来,止不住喃喃,“连天地灵气搅动的清风,都能成为助力。你重生后,能不用香烟引魂而自己寻到肉身所在,分明是神魂彻底稳固,已经一瞬跨过初入夜游境,晋升到了夜游境小成了!” “这怎么可能?” 老鬼只知道不断重复这几个字,显然心神受到了极大的震动,随后骤热激动,“老莲花,该杀!如果当年他不自私自利,将功法告知我等,谁还会亏待了他?!如果所有人都学会这功法,岂还会有那场浩劫?” 他霍然扭头盯住刘恒,那种眼神凌厉而陌生,仿佛充满暴躁和杀气,“将功法念给我听!” 竟然因为功法而心生贪婪,要翻脸了么? 刘恒能感觉到,此刻的老鬼是真动了杀心,如果不将功法告诉他,他真的会动杀手! 静静和老鬼对视,刘恒眼中没有畏惧没有惊怒,两人气氛紧张得近乎凝滞,剑拔弩张。半响,刘恒才皱眉后叹了口气,“我知道你现在情绪波动太大,念在这么长时间的交情上,不会和你计较。” “别以为有不死奇功就有恃无恐,我有的是办法弄得你永世生不如死!” 老鬼神魂身躯骤然暴涨,怒喝声震得整个脑海隆隆回荡,气势无限攀升,煞气冲霄,惊人恐怖,“你给不给?” “本来就没准备藏私,否则也不会把事情说给你听。” 刘恒叹息道,忽然有种心灰意冷的感觉,感到一种心冷。原来肝胆相照,相依为命的交情,在老鬼眼里竟都远远比不上一套功法的价值么? 老鬼一怔,没想到刘恒会这么回应,只觉错愕,似乎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听好了,生于无根水,长于混沌里……” 刘恒淡淡念出功法,没有隐瞒一个字,“这功法名为《青莲度灭经》,你好好修习吧。” 说完他看了老鬼一眼,再没说话,转身就走。 没有任何留念,欣喜而来断情而去。 “莫前辈,这套功法你要,我就给你。算是偿还了你传我弓体术,引我入武道的恩情,此后,两不相欠。” 刘恒用谁都听不到的声音,小声自语。 两人的缘分,从此恩断义绝,哪怕还无法避免同处一个身躯,却也形同陌路了。这事情彻底伤透了刘恒的心,仿佛在两人间深深划下了一道裂痕,从此以后再也回不到之前了。 “《青莲度灭经》!《青莲度灭经》!” 老鬼却已沉浸在这逆天奇功深奥玄妙的经文道意里,无法自拔,心潮澎湃,似乎根本没有留意到刘恒的离去。 “天地灭,我不朽!” 他被字里行间的孤傲和霸气,深深震撼,不知不觉开始盘膝闭目,陷入玄妙非凡的道意中,开始修炼起来。 没多久,他的神魂身躯一阵波动,突然维持不住人形,化作一缕青烟。似乎要凝出一朵莲花来,却无论如何都凝聚不出,反而越是努力,莲型便崩散得越快,而且消耗的神魂之力简直巨大到不可想象,才尝试几次已经整个神魂都虚弱了大半。 可怕的是,他自己竟浑然不觉! 仿佛心神被深深吸引,根本感觉不到自己在消散,直到某一刻他神魂中有神光乍亮,似乎有别的宝物护佑,才让他骤然惊醒过来,随后心惊胆战,后怕不已。 “不对劲,这功法太邪门了!” “我差点被功法所痴迷。神魂快要化道了都不知道!功法没错,但我一定是缺了什么关键之物……那粒莲子!绝不能再强行修炼下去,否则如此逆天功法本就不为天地所容,强行修炼只会花费其他功法千百倍的神魂之力,徒劳将自己耗死而浑然不知!” 亲自尝试以后,他才知道多么凶险,很多不解愤恨之事,突然间恍然大悟了。 “我就说,这么逆天的功法,怎么可能如此轻易就能修成,关键还是在那粒莲子上。没有莲子作为大药,就算知道功法,都绝不能修炼。” “难怪有这功法,莲道人却一直隐瞒着没说,是我错怪他了。”他只觉愧疚,“难怪他一生没有透露过功法,也一生没有留下传承,并不是我想的自私。不是他不想说,而是他不能说,只能他自己练,告诉别人就是故意想害死人,” “莲子从古至今只有一颗,从老莲花再传到刘恒,依旧只有这一颗,能练这功法的,世上也仅能存在一人。” 老鬼唏嘘感慨,想起莲道人洒脱的身影,依稀恍如昨日,却早已作古归去。忽然又想起刘恒,才发觉自己似乎也没真正了解这个人,顿时心情复杂,不由自主嗔骂了一句,“这臭小子!” “谁知道他是真的这么大方,还是被我吓住了!不过心眼也太小,和我一个……斗什么闷气,这就生气了,真不经逗!” “忽悠他这么久,引他修炼武道,就是不想他开窍后能进入脑海,没想到因缘造化,结果还是没防住……” 刘恒寻了个脑海角落,闭目感知起自己的五官和身躯,渐渐神魂化入身躯,睁开眼站了起来。 沉默站了片刻,抖落身上莫名多出的厚厚黑灰,看了眼脚下一滩来历不明的腥臭黑水,他才转身朝青玉莲座外面走去,忽然又听到了老鬼在脑海里说话。 “这功法,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了!” “……哦。” 不冷不淡地回应。 “学霸,功法虽然逆天,但天地大道自有定数和平衡,如此诡异逆天,必定也有极为隐蔽却致命的后患。记住,不到生死攸关的时候,绝不能依赖这轮回重生,不死不灭的特殊神效而去犯险!别当我危言耸听,上一任莲道人同样有这功法,不也一样陨落么?” 刘恒微微挑眉,也是倏然警醒,老鬼绝不是吓唬他。原本还打算利用这一招,疯狂冲击境界,现在看来怕是不能这么玩了。 不死不灭,莲道人依旧死了! 这其中肯定有自己还不知道的致命隐患,以后能不用就绝不用。 不过老鬼这是……莫非还想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么? “哦。”他依旧淡淡回应。 “嘿臭小子,给你脸你还端起架子来,和我较上劲了?别给脸不要脸,难道还要老……夫给你赔礼道歉?”老鬼也气了,怒哼一声再没了声息。 这次刘恒直接当做什么都没听到,连“哦”都懒得回了,只当老鬼不存在,大步走上自己的洁白莲台,动念飞下。 渐渐地,他才发觉跨入士子境之后,升华的神魂给自己带来了很大的变化。比如不用回身扭头,都能“看”到周围三五米的事物,这种感觉十分奇妙。 而眼力竟然能看见虚空中的丝丝灵气,青蓝金黄红,随风而动,能让神魂感到舒适。所见的每一处都截然不同,显得更加灵动,感知也越发敏锐了,洞若观火,似乎就是这样的境界。 右臂中原本被灭杀的气血,不知何时重新变得充盈饱满,也分不清是青玉莲座上灵气充裕的缘故,还是因为那神秘莲子的缘故,或者是因为神魂开窍,连肉身都获得修复和提升? 不过,浑身气血倒的确强盛了不少,而且运转起来,居然更加迅捷如意,快了近乎一倍。 没等他体会完全,忽然被喊杀声,骚乱声惊醒,循声望去,立刻惊怒交加。 原来刘恒出来的最晚,在洞府白玉巨门之下,聚拢了所有天才,正在厮杀和追逐,场面疯狂而激烈。 而孙求,则被徐子章紧紧护住,飞快地奔逃。他们身后,足足十多人在追杀,要不是徐子章拼命保护,毫无战力的孙求怕是早死了! 哪怕这样,两人的境地依旧岌岌可危! 刘恒的身前,忽然也出现了一道出乎他意料的身影。 竟是那个执剑书生! 他朝刘恒大步飞跃而来,长剑直指,带着绝霸强势向刘恒昂然大喝。 “拿来!” 第九十八章 滚开! 刘恒猜过会找上门来的,可能是顾如景,可能是季梦鹏,可能是孔家小神王,抢了这三人风头不说,仇还结得大,必定不会轻易善罢甘休。但他万万没想到,第一个迎来的,竟然会是这人! 这个来历神秘的执剑书生,很强! 但他和这人,分明之前没有一点恩怨! 怎么回事? 虽然不明原因,刘恒瞳孔猛缩,却并不畏惧,迎刀横挡,随后借力扭身,乘着洁白莲台飞快离开。他不愿和这人陷入纠缠,因为打得太莫名其妙,毫无道理,也许其中有误会,但现在也没时间啰嗦,救人要紧! 可刘恒避让,执剑书生却不愿罢休,紧拦在他身前,纠缠不休。 直到此刻,刘恒才真正看清和记住了这人的模样,眉如横剑,白衫飘逸,原本温雅淡泊的气质此刻却凌厉非凡,仿佛和刘恒有多大仇一样。 简直莫名奇妙! 被他不断牵制住,刘恒终于是心生焦怒,极力想要摆脱。 最令人惊奇的是,执剑书生力道并不强,大约也就是武生境三重,炼骨期大成的样子,还不足刘恒如今的三分之一,显然没有认真修习过武道。可他的剑法实在高明到极点,远超境界,哪怕力道差距极大,以刘恒《戒牒刀法》的极速,都很难对他产生威胁。 而且此刻,执剑书生的剑法已经不存在任何套路,不局限哪一套剑法。像是随心所欲使出,却羚羊挂角般玄妙至极,根本捉摸不透,比之前展现的实力更加可怕了! 刘恒从没遇见过这样纯粹以高明剑法压制他的对手,以为抓住机会的时候,往往是牵扯的陷阱,还有致命杀机。几次被戏耍,稍不留神就惊险至极,要不是及时换位,用皮袄下的宝甲抵挡,随时都有命丧当场的可能。 这就是对敌经验太过老辣丰富的优势。 短短片刻,刘恒虽然没受伤,但皮袄已经破开十多个大口子,触目惊心。 单论招式对敌,被执剑书生打得毫无还手之力,他已经是输了。 如果是平时,刘恒一定会惊喜遇上这样的对战,能让他对敌经验得到巨大提升,但现在哪里还顾得上。只觉挡路的执剑书生讨厌至极,悍然运气弓体拳的穿透之力,宝刀披荆斩棘般狂猛横扫,朝执剑书生怒喝出声。 “滚开!” 可狂猛一刀,执剑书生像是早有所料,忽然身法轻盈如纸,顺刀风飘然闪开,竟没伤到分毫。对于刘恒的怒喝,他也不以为意,再度纠缠上来,“想要救人,就把莲子交出来!” 刘恒心头猛震,震惊望向他,“他怎么知道我得了一枚莲子?” 青玉莲座上,明明人人都被阵法隔开,谁得到了什么,除了自己应该再没人知道才对。 可执剑书生竟然知道他得了莲子,他怎么可能会知道? 这人实在太诡异了! 刘恒深深看向他,心里掀起惊涛骇浪,面上却丝毫不露。本想问一声,随后想想干脆没有否认,既然人家都已经直接点明了,说明很确定莲子在他手上,索性坦诚道:“我不骗你,莲子的确有。” 执剑书生目光大亮,炙热而急切,“给我!这莲子对我有大用,我用同样的完美大药和你换,算我承你的重恩,日后必有厚报!” 他知道! 刘恒更是震惊,发觉执剑书生比他想象的更加了解这莲子,甚至可能知道莲子和经文不死不灭的神异,否则同样有完美大药,为什么还要逼他换? 这就证明,莲子也许比其他完美大药,更加独一无二。 可他是怎么知道的? 连曾经和莲道人有交情的老鬼都茫然不知的秘密,可见莲道人生前隐瞒得有多好,可这神秘的执剑书生,竟然知道! 突然间,刘恒只感到惊悚,太让人毛骨悚然了! 这人究竟是谁? 这样神秘莫测的人物,能不得罪最好,可提起来刘恒又有些无奈,“……我已经吃了。” “不可能,你骗我!” 执剑书生霍然惊呼,却怎么都不信,“这样的完美大药,不走积一世之基的路,不留到一飞冲天时再用,岂非最大的浪费!而且,你神魂才是士子境的真实修为,开窍起码得好几天,这才两个时辰不到,哪够你食药开窍?” “他也有不知道的事情。” 刘恒终于松了口气,被执剑书生不断道破秘密,带来强势压迫的窒息感,消失了不少,随即反问道:“完美大药,举世罕见,以这粒莲子开窍,哪用得了一个时辰?” 这不是反驳,而是反证。 “你真的服用了!”执剑书生像是忽然受到了极大的打击,瞬间变得失魂落魄,似乎格外难以接受这残忍的事实,“如此神籽,于斯尽毁……” 太傲了! 好像这粒独一无二的仙莲子,只有他才配得上服用,被刘恒服用,就是毁了神物,这得多看不起人? 刘恒听得心里一阵不舒服,此刻也懒得和他计较,见他发呆,赶紧趁机超越了过去,朝徐子章和孙求所在的方向拼命赶去。 “把大药交出来!” “别顽抗了,你们逃不了的!” “别逼我们不留情面!” 那群追赶的人不断的厉喝呼喊,却似乎因为对刘恒心存忌惮,没敢对两人真动杀招,所以只是死死将两人围困,凶狠威逼。 然而当中有几个人影,却格外狠厉,不见丝毫留手,每一招都有必杀之意! “你们怕什么?” 居中有人在尖利质问,十分不满,“不就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家伙么,要不是一开始小觑了他,我怎会输给他?” 无数人都忍不住暗中翻白眼,不敢明说,心里却都在腹诽不已。 你输的不是一次,好么? “如果我一开始就全力以赴的话,杀他不过反掌之间!” 顾如景恼羞成怒,自然能感受到针对他的尴尬气氛,哪能忍受,怒吼道:“如果两大武身尸仆没事,这无数下等尸仆辅助,又有奇物晓梦书,哪怕他是绝世天骄,也只有授首的份!” 刘恒听后,也不禁心里凛然。 此刻正凶神恶煞攻杀向徐子章两人的,赫然又是七八个强悍尸仆,都有武生境巅峰的实力。而且堵在白玉巨门下的,竟还有不下数十尊,显然都是顾如景口中的下等尸仆,都不知从哪里又突然蹦出这么多来的,简直源源不断,杀之不绝。 数目多得可怕! 如同大军,而且最恐怖的是,每一个都是武生境巅峰高手,以此围攻任何天骄,哪怕不能杀死,也能足足耗死。如果开始时,真如顾如景所说,以无数下等尸仆围困,以武身尸仆领军攻击,以晓梦书拉人入梦,换谁来都必死无疑! 可惜,从开始太小觑刘恒,顾如景就一步错,步步错,假如以这样的阵势严阵以待,谁胜谁负犹未可知! 最起码绝不该像这样,败得一塌糊涂,颜面扫地! 见招揽的几个人还是出工不出力,顾如景忍不住怒喝道:“我丑话说在前头,谁抢的大药就是谁的,都想要捡便宜,没这么便宜的好事!” 谁抢的就是谁的? 此话一出,终于勾得不少人的动了心。 毕竟之前被顾如景威逼利用而来,都知道大药稀少,哪怕拼死拼活,最后落进谁手里却真不好说,所以都不怎么用心。但说清了分配的原则,他们就都蠢蠢欲动了。 众人普遍猜测,前十应该都得到了大药,其中六大天骄不好惹,三大神童学士来头太大,也不好动。唯一剩下孙求和徐子章,势力不大,实力也属天才中的末流,如果不是因为刘恒的震慑,算得了什么? 怎么可能得到这么好的位次? 猜不出奖励还好,猜出了奖励竟然如此惊人,无数人顿时嫉妒非常,运气也太好了! 一直没见到刘恒出现,这些人就半推半就跟随了顾如景,本就是对两人的大药心生贪念了。 能改变自己一生命运的大药,平日绝无机会得到,现在却唾手可得,谁不心动? 少年们悄然拿出了兵刃,渐渐露出杀机。 徐子章和孙求立刻感觉到气氛的转变,深知局势已经万分危急,徐子章骤然厉叱,色厉内荏地道:“谁敢动我们,刘师兄一定替我们报仇,逃到天涯海角都没用!” 他们有这样的信心,因为在他们的心里,刘恒就是这么值得信任的人! 可能不死谁都不想死,但愿刘师兄杀出来的威风,能震慑住这群“恶狼”! 那魔王天骄姓刘? 刘恒赫赫威风,是生生打出来的,听到人名,顿时让少年们脚步一顿,心生惊悸。但两人没惊喜片刻,却见这十多个少年再度逼来,眼神陡然锐利,神色反而越发凶狠和狰狞了,杀气更甚。 一个不在眼前的人,哪能和大药的诱惑相提并论? 他们都早已打定主意,抢在刘恒到来之前,拿到大药抽身就走,一出洞府便是海阔天空,能奈我何? “徐师姐,把大药给他们吧。”孙求恨恨瞪着每一个人,小声道:“我记住他们所有人的样子了,先保住性命,等师兄出来,再让他替我们拿回来!” 徐子章却是苦笑,“你觉得就算给了大药,他们还会留下我们的命,给师兄指证他们么?” 孙求还是太单纯了,没看透局势,既然动了贪念,这些人必定是要杀人灭口了。 此刻他显然已经再没有活命的奢望,毅然摆出拼命的架势,准备奋死一搏,拼死几个算几个! 总不能吃亏! 第九十九章 生不如死 众人杀意决绝,忽然都生出一股极度危险的感觉,倏然惊悸后撤。 一道雪亮刀影忽然落下,竟然如同划破黑夜的刺目闪电般,惊艳到了众人的双目! 徐子章和孙求身前,最凶戾的尸仆身影就在这刀影下,居中一分为二,从头到脚刀口光滑如镜,他竟毫无反应踏前一步,苍白身躯才霍然分作两半倾倒。 可见这一刀之快,力道之足,实在骇人! 连魃仙门精心炮制的,身躯强过武生境巅峰强者的尸仆,竟也经不住这人一刀,在场何人不惧? 顶尖强者! 他们瞳孔猛缩,紧接着看清来人,更是一阵心惊肉跳,惊骇欲绝。那悍勇身姿震慑众人,冰寒目光扫视每一个人的,可不是正是这次夺魁的那刘姓天骄? 不对! 要知道前五之中,除了第四的执剑书生出来的极快外,排名第二的孔家小神王,第三的小花仙和第五的舞刀少年天骄,可都还没出来呢! 众人猜测,前五或许所得到的和其他人决然不同,或许远不止一粒大药,所以才耽搁的时间比其他人更长。第四的执剑书生出来得这么快,应该有别的缘故,可排名第一的刘姓天骄,怎么也出来得这么快? 简直快得超乎所有人的意料! 要是早知道他会这么快的出来,谁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来找他的朋友的麻烦?就算顾如景再怎么威逼利诱,他们也绝不会动心,开玩笑,这不是虎口拔牙,摆明了自己找死么? 刘恒作文招出奇异远超所有人的飞升莲台,追杀灵体天骄顾如景,与其余五大天骄争锋而不落分毫,最终击退武身天骄季梦鹏,脚踏孔家小神王肩背和头顶,以最桀骜夺目的身姿夺魁,这一路不知震撼了多少人的心神! 如此狂妄无忌,霸道强悍,早已被众人视之为天骄中最凶狠的魔王,是最不能招惹的一位。 赫赫威名,是一路硬打出来的,谁敢不惧? 之前怎么就被顾如景蛊惑了,竟敢对他的同伴动手,自己不是猪油蒙了心么? 一瞬间,见到刘恒的身姿,少年们肠子都悔青了,也恨死了顾如景。两三人二话不说,第一时间低头认错,“刘师兄,我们是受了顾如景的胁迫,情非得已,还请原谅!” 也有人尖叫一声,惊得魂飞魄散,转身就逃。 “围杀我的师弟们,不认错就想逃么?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刘恒一声厉喝,又是长刀破空。寒光乍现,宝刀在他手里,如同削铁如泥,尸仆根本抵挡不住他的刀锋,所过之处断肢横飞,身躯残碎,场面惊心动魄! 此处,原本喧闹的场面骤然变得鸦雀无声,只听尸仆的惨叫和怒吼,也在渐渐消弱,人人胆战心惊。 逃跑的两人背影一颤,哪还敢再跑,转身噗通跪倒。 “求师兄,师兄饶命啊!” 干脆利落杀了这七八具尸仆,如同杀鸡屠狗一样简单,刘恒才霍然盯向众人们。那锐利如刀剑的目光透出的杀气,直让众人身躯僵硬,豆大冷汗直冒,却连擦都不敢去擦。 没片刻,后背都已经湿了一大片,自己的生死存亡全捏在刘姓天骄手里,只在他一念之间。 刘恒也在心念疾转,对这些人,究竟该怎么处置? 全杀了? 倒是痛快,但能进入这里的,都是各大门派的得意弟子,是他们门派将来的顶梁柱。如果死在这里,还死在同一个人手上,等于之前倾心培养的花费全部毁了,未免会结下太多仇怨。 自己倒是不怕,大不了跟随蛮厨子行走山野,想必很难追查到他们的踪迹。可他和孙求、徐子章交好的场面,难免会被人透露出去,找不到他的麻烦,祸事就注定会牵连二人,甚至二人的门派。 二人门派的跟脚摆在那里,不可能逃得了,虽然也都不是小门派,但突然这么多家一起打上门来,集合的大势非同小可,谁都抵挡不住的。 可要这些人道个歉,这么容易就饶过,刘恒又心里不舒服,左思右想忽然心里一动。 “饶命?” 他冷冷一笑,“难道我杀了你们,和你们师门道个歉,也就完事了?谁要是觉得自己的小命这么不值钱,大可以站出来,我送他一刀!” 不必讲得太直接,先看看里面有没有聪明人…… 这样杀气腾腾,众人又是一颤,倒是有机灵的,敏锐捕捉到了刘恒的话外之音,关键就在值钱二字上。 似乎是要让我们舍财保命啊? 还有商量的余地,不是非死不可,就让少年们松了口气之余,也是肉疼,看来破财消灾是免不了了。想在天骄刀下保命,这价钱又岂能便宜? “刘师兄,我有宝枪一杆,宝甲一件,银钱百万,全部送给刘师兄,当做赔罪!”有人光棍,也是果断之极,知道寻常银两根本不够分量,立刻拿出全部身家,说是赔罪,无非把买命钱说的好听点罢了。 其他人恍然大悟,都赶紧跟随,毅然报出了自己全部身家,也都是以赔罪来遮羞。 照说七八人加起来,这价码已经极为惊人,刘恒却不为所动,反而冷笑道:“我也有宝刀一柄,宝甲一件,银钱百万,能买你一条命来杀否?” 要不我给你同样的价钱,拿你一命给我杀怎么样? 嘶! 众人一听,顿时倒抽一口凉气。 这是嫌价太低啊? 他们不禁纠结,没想到这位姓刘的魔王天骄,胃口竟这么大,可都把全部身家拿出来了,还有什么能令他满意的? 随后,少年们突然大惊失色,都想起了一桩东西来,惊怒望向刘恒,原来他的目的,竟一直是那个东西! 胃口未免也太大了! 他们的开窍灵丹! 眼见众人变色,刘恒慢条斯理地道:“没事,反正在这里也难逃出去,究竟是身外之物重要还是命重要,你们慢慢想吧,想清楚告诉我师弟们一声就行。” 不理会接连变换脸色的少年们,任由他们在心底剧烈争斗,刘恒突然大步跨出,身影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刘恒及时赶到,再次解救了徐子章两人,让他们在惊喜之余,也萌生出无尽的安全感和感激之情。 有人撑腰给了孙求极大的底气,再不躲在徐子章身后,都敢站出来得意洋洋地扫视众人,颇有种狐假虎威的狗腿子架势。 “师兄就是霸气!” 他朝刘恒远去的身影竖起大拇指,随后故作老成地咳嗽一声,“几位,听见我师兄的话了吧?赶紧想清楚!” 一个毫无战力的小书生,都敢威胁他们了? 少年们只觉牙疼,恨得牙痒痒,却真不敢拿孙求怎么样,纠结不已。 而不远处,他们再次见到了古今未见的一幕。震古烁今的堂堂灵体天骄,又一次在刘姓天骄的追杀下尖叫着疯狂逃命,实在让人不忍直视,顾如景,简直丢尽了古往今来所有灵体天骄的脸! “三番五次找死,你当真以为我收拾不了你么?” 刘恒厉喝,如同惊雷炸响,直让顾如景吓得如老鼠般,只顾得催促座下尸仆逃得再快点,再快点! “我乃魃仙门霸主长老兀都的真传弟子,灵体天骄,你不敢杀我!我还有师父的霸主护持,姓刘的,你杀不了我,追我做什么?”他高喊,也不知是宽慰自己,还是想威吓刘恒。 这人太诡异了,他的胆子怎么这么大?杀尸仆竟如同砍瓜切肉般轻松,远超武生境巅峰的实力,竟然能保持这么久,他爆发实力的秘药或灵丹,究竟能维持多长时间? 疯子! 顾如景咬牙切齿,忍不住怒骂。 刘恒也是被气笑了,好像真拿他没办法? 他忽然想起之前和老鬼对峙之时,老鬼放出的狠话,发觉用在这时候也十分恰当,不禁冷笑道:“你是有霸主护持,又怎么样?难道你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无数种方法,能让你生不如死么?” 生不如死? 是啊,不杀人,不代表不能折磨人,足以让他体会还不如死了痛快的痛苦。 顾如景顿时毛骨悚然,真被刘恒吓坏了,简直是魔鬼! 恐惧到极致,他猛地心生急智,骤然想起,这魔头得罪的人其实不少,可不止他一个! “季梦鹏,季梦鹏!你的第一被他抢了,还当众被他戏弄,难道你不想报仇么?把属于你的东西夺回去么?” 听到他的大喊,远处另一大群人里立刻跃出一个英武无双的身姿,如鹰眼神霍然望来,飞快锁定了刘恒,顿时一声怒吼冲来。 “小丑,夺我机缘,纳命来!” 堂堂武身天骄岂能被这等跳梁小丑羞辱,季梦鹏气血如洪,奔跑如有巨熊狂虎之姿,劲风鼓荡,那气势仿佛能撞崩山岳的,威猛举世难当! “难道还是难免被人压制的命运么?” 斜侧,失魂落魄的执剑书生,以旁人听不到的声音喃喃自语,那种积郁憋屈和无尽悲愤,忽然化作洪流,冲毁了他一切心智。本是傲世天骄,却总是遇到比他更为惊艳的存在,无数不为人知的过往,那些画面忽然一幕幕又在眼前浮现,刺激得他双目赤红,呼吸粗重。 “师父,师门,错了!你们都错了!” “我们不争,就总是难免败,一败再败!为何他儒家昌盛至今,我们却早已消声灭迹,无非是差了争斗之心,我要争,争一个宏图大世出来!” “我要让你们知道,我的谋划,才是对的!” 他骤然仰天长啸,声音如鹰鸣似龙吟,仿佛潜龙出渊,震荡古今,人人为之侧目,惊愕动容。 接着,他飞身冲向刘恒,悍然高喝。 “莲子没了,我能等你再孕化出来给我,但你何德何能,也配享有仙府令牌?” “交出来!” 一左一右两大强势身影迅速逼近,已成夹击之势。 公认最强的两大天骄,目标都直指刘恒! 第一百章 以一敌二! 和顾如景、季梦鹏不同,这两人一直不认同刘恒的实力,和刘恒真正交手过的执剑书生却能感觉到,刘恒身上有种淡淡的危险感。 能让他产生这种感觉的人物,绝对不容小觑! 况且,无论如何,技压群雄最终夺魁,又岂是单单好运二字能够形容的?没有点真本事,能有这样的见机和胆魄么? 三人中,他是最不小看刘恒的人,一上手就是全力以赴! 那剑招以巧胜力,简直有四两拨千斤的神奇,一旦用上杀招,玄妙诡谲,刁钻森然,如蛇蝎出击,防不胜防! 刘恒还真是奇了怪了! 究竟是有什么仇什么怨,让你这么针对我? 而且,不仅知道刘恒得到了仙莲子大药,还知道他手上还有仙府的令牌!听他的口气,令牌也对他至关重要,众人没有探索到的地方,还藏着什么宝物? 他对这莲宗仙府到底了解有多深? 张口闭口,又是不配又是何德何能,他表面上看着淡然,其实骨子里比顾如景更加倨傲和目中无人! 现在没有了后顾之忧,刘恒转身冷哼,悍然迎上,正好用你磨练我的武道! 《戒牒刀法》! 刘恒在出刀之前,脑海中闪过了蛮厨子用这一招的威猛架势,那刀光竟能演绎如同天河垂挂的浩瀚场景,似千万蝶影冲刷而下,泯灭一切! 瞬时,他的刀法也隐约有了这样的一丝意境,绵绵不绝,一刀快过一刀,如激流般一往无前! 面对刘恒突然爆发的气势,已经达到了一力降十慧的强度,执剑书生脸色凝重。才来得及巧妙抵挡几招,便再也跟不上刘恒出刀的快速,竟被打得一退再退,再退! 可是让刘恒吃惊的是,如此爆发,执剑书生看似狼狈,却还是没受一点伤。 来不及多想,身后季梦鹏已经杀到,盛气凌人,出掌如有横推一世的威猛气势,当世武身,谁敢小视? 刘恒立刻扭身,手臂暴涨又转眼凝缩,将皮膜绷紧到了极致,只为抵挡季梦鹏那能够灭杀气血的诡异力道,这才迎刀而去! 当! 仿佛是山川对撞,那交鸣声巨响,震得人头晕耳鸣,惊撼众人! 入洞府至今,诸多天骄交锋,从没有一次像这样武力巅峰的对决,以巨力硬撼巨力的刚猛,直让人血脉喷张,激烈至极! “季师兄乃是武身,力气本就比普通武生境巅峰强者更大,加上绝学掌法,这一击简直霸道绝伦!” 入口处,有人激动赞叹。 白玉大门下,早已围住了两群人,一群是煞气阴冷的数十尸仆,另一群则是投奔季梦鹏的武道少年,泾渭分明。 他们劫掠的对象,大多是实力不强的散修,还有毫无武力的书生们。甚至另一边,早已出来的三位神童学士,都在同伴和陪同下人的紧密守护里,没能走出洞府。 这些人说话时,眼神不时飘向三人,意味不言而喻,正是打着敲山震虎的主意。最张狂的刘恒,如果都要败在季梦鹏手里,你等书生,还敢不老老实实交出自己的大药来保命么? 到了此刻,连三人显赫的身份都不大管用了,除了儒家仁德颜氏的书生还能在这群人虎视眈眈下保持淡然,其余两人脸色都已微微变了。 “季师兄威武!” “世间无敌!” “把那跳梁小丑偷的东西,夺回来!还要让他记住教训!” 数十人齐声高喊,为季梦鹏助威,声势浩荡。 在他们眼里,胆敢独自对敌两大天骄的刘恒简直狂妄,绝对必败无疑。等他都败了,这洞府中还有谁能抵挡他们的合力,足以横扫所有天才,将获得难以想象的丰厚收获! 一想到这,他们的眼睛都被刺激得泛红,满是炙热和贪婪。 尤其季梦鹏身为武身,还有迥异常人的异力,又岂是普通人能够抗衡的?他们迫切期待着,这张狂的刘姓魔王天骄,能坚持几招? 然而出人意料,不仅众人诧异,连季梦鹏都微微凝眼,因为刘恒在这一掌之下,居然只是退了十多步,便稳住了身形。 关键是季梦鹏那灭杀气血的异力,似乎并没有产生应有的奇效,被刘恒挡下来了! 这人也比他想象的更诡异! 要知道,季梦鹏师门没有透露过他的武身名号,就是不让外人知晓,好让人摸不清底细,在真正对战时有出其不意的妙用。 天骄榜三百,灵体和武身各占半榜,足足一百五十种武身,就是一百五十种异力,各有匪夷所思的神异。任是对天骄榜了解多深的天才少年,也很难在短短时间里,猜出季梦鹏的异力是哪一种,也就无法用出最正确的应对方式。 但刘恒仅仅第二次接触,居然就能猜出季梦鹏的武身是哪一种,更用出对应的方法,这绝不是一个武生境少年应有的眼光和见识! 难道是误打误撞? 这小丑,究竟是有多么好运? 可看见刘恒那似乎胸有成竹的模样,季梦鹏却有些惊疑不定了,这家伙到底是真的走狗屎运,还是深藏不露的妖孽? 季梦鹏忽然觉得有些把握不准了。 “武生境巅峰的武身天骄,果然名不虚传!” 如果说之前在青玉莲座下,两人只是试探,此刻全力交手,刘恒终于体会到了季梦鹏远超常人的强势。 不仅是异力诡异难防,他的气血和力量,也比普通武生境巅峰强盛了太多,刘恒差了两个小境界,力量上居然落了下风。 如果说武生境巅峰,应有一牛之力,刘恒因为功法的缘故,虽说只是练皮期初成,但其实差距已经不大。而季梦鹏,竟似乎接近双牛之力,可见有多么可怕! 要不是经历青玉莲座上的奇遇后,他身躯有了莫名变化,更加接近一牛之力,而且气血运转前所未有的快,刚刚在撞击之后,及时催动了两次气血力量,才勉强抵挡住巨力冲撞,现在怕是已经受伤不轻了。 而这一击,刘恒也隐隐感觉到自身的巨大变化。 不仅是气血,开窍之后,感官变得更加敏锐,能察觉十分细微的转变,而且真真实实看见了气血的存在。 原本是看不见的,而现在所有人在他眼中,都多出了一些色泽。 比如执剑书生,身上气血恐怕只是比普通人旺盛一些,淡淡血气流转全身。难以想象他竟然能以武力和武道天才们对敌而丝毫不落下风,可见他的剑法境界高明到了何种程度。 季梦鹏却全然不同,那英武身姿,气血浓郁得几乎要冲天而起一样,却丝毫不逸散。这是皮膜锁气血,丝毫不漏,练皮期大成的征兆。只要离得太近,面庞双目和身躯都能感受到迎面传来的滚滚热力,烧得人十分不舒服,神魂更是有种被灼伤的感觉,格外难受。 刘恒明白,这就是为什么说武生境比书生境更强的原因,那种武道磨练出来的阳刚气血,简直天生就是神魂这阴冷存在的克星。 当然随着境界提升,这种单面克制的情况,将会演变成相生相克,如同水火不容。 此刻要是放出神魂来,比遇到清风更加可怕,估计只要被季梦鹏的气血一冲,就瞬间被烧得灰飞烟灭了。 倒是季梦鹏的异力,果然如老鬼所说,以靠山崩法门绷住皮膜,就能有效隔绝他灭杀气血异力穿透进来。挤压在皮膜上被他微微一震,已经将诡异力道崩散消除,没有像上次一样吃了大亏。 想起老鬼,刘恒顿时心里又是一阵不痛快,火气更旺,转身就朝执剑书生连刀斩去,简直就是在拿他出气! 经过季梦鹏一掌,算是彻底把刘恒给打醒了。以如今的情况,执剑书生剑法高明,是他短时间难以弥补的弱项,但耐不住他力气优势更大,任你剑法超凡入圣,我只一力镇压,能奈我何? 周围的呐喊和助威声渐渐弱了下去,少年们面面相觑,都是诡异的尴尬。 这是怎样一个局面? 季梦鹏追着刘恒在打,刘恒却追着执剑书生打! 只是在季梦鹏铁掌打来时,刘恒会全力抵挡,随后借力飞退,再猛烈压着执剑书生疯狂出刀,生生一副先收拾了执剑书生,再转头来收拾季梦鹏的刚猛架势! 有神魂境界提升,让刘恒眼力更加非凡,对季梦鹏和执剑书生招式的了解,也在迅速增加,竟越打越游刃有余。 一时间,不仅季梦鹏咆哮连连,执剑书生也在激怒厉啸,这刘姓少年,实在太狂妄了! “竟然敢无视我!”这是季梦鹏的咆哮。 “他居然在小看我?” 这是执剑书生的心声,因为刘恒的做法,是把他当成了最好欺负的人。 看着三人激战,顾如景喉咙滚动,心里渐渐惊悸,他终于发觉,自己恐怕真的看走眼了! 什么灵丹妙药和诡异秘法,能让刘恒坚持这么长时间爆发,力敌两大天骄而不败?这样的东西根本不可能存在,也就是说,这小子实力是真的可怕! 四周早已寂静无声,都被刘恒惊憾得无以复加,谁都没想到,在两大天骄合击之下,刘恒竟然能坚持这么久! “痛快!” 打到酣畅处,刘恒终于忍不住,施展出了弓体拳的运力法门! 宝刀微微亮起,雪亮刀气突兀暴出,直斩执剑书生! 第一百零一章 都交出来吧 “又被一个莽夫以力压制了!” 执剑书生说不出的愤恨,他倒不在乎脸面,但这样急冲冲上来,却被人反制,感觉实在糟糕透了。任他剑法如神,耐不住对手蛮干,纯以力压,这是他无法弥补的弱项。 而且这家伙越打越顺,似乎变聪明了,居然懂得渐渐凝聚大势,以此来巩固胜机。 这么成长下去,那种无敌信念,会让他变得可怕! 执剑书生心里焦躁,正在琢磨该怎么打破刘恒的“势”,突兀感到一阵心悸,有种心惊肉跳的极度危机感,让他倏然变色。 明明是同样刀法,却似乎变得更加锋锐难当了,他竟来不及变招,全力抵挡之下,一道匪夷所思的刀气骤然出现! 刀气! 怎么可能?! 执剑书生瞳孔猛缩,震惊到了极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见到的东西,武生境打出了刀气?他是临阵突破了,还是吓唬人的虚招? 无论怎么样,他都严阵以待,奈何刀气出现的太出人意料,虽然打碎了刀气,却还是难免其中锐利的气力顺着宝剑震荡传入他的身躯。 转眼,皮膜炸开,经脉在破碎,血肉被切断,骨骼碎裂,一路冲入体内的巨大破坏力太恐怖了! 难以抵挡,势如破竹! 一口鲜血狂喷,他身影如同折翼大鹏,带着难以置信被打飞,身躯竟在向着彻底崩溃的方向迅速演变。面对这种远远高于境界的杀招,他磨练太少的体魄显得无比脆弱,不堪一击! 顷刻间,一股温和而深邃的磅礴气息从他身上猛地显现,如春和日暖,不霸烈却旺盛,将刘恒刀气彻底消磨融化,稳稳护住了执剑书生即将崩裂的肉身。 “这是师父!”执剑书生身躯猛震,忽然眼眶湿润,怔怔失神,“师父的气息,竟然还在保护我……” 霸主护持。 刘恒余光一扫,神色平静,没有感到意外。连顾如景如此无能的灵体,都有霸主师父的层层保护,执剑书生这样的天骄,又岂会轻易被杀? 只是执剑书生身上的霸主气息,似乎有些诡异,远没有顾如景身上的强势,似乎有种难以言喻的虚弱和沧桑,像是快要消亡了。而且这道气息十分陌生,并不属于这次来抢夺机缘的众多霸主中任何一位,但气息的中正平和,浩瀚温暖,仿佛和煦阳光,像是位十分温和的文道霸主所留。 有这样的师父,倒让刘恒对执剑书生的师门有了些好印象。 一个人的气息能大致感应出其人的性格,境界越高越是如此,鲜明而无法作伪。尤其到了霸主境界的文道大能,似乎更代表了他对道的见解,是对自己追求的坚定信念。 刘恒曾在周游老先生身上,有过类似的感受,温和如水,如君子,不惊不惧,不傲不卑。但周游老先生的气息更飘逸灵动,随性洒脱,这位霸主却仿佛多了种奇异的炙热情怀,如同烛火或旭日,燃烧自己也照亮别人。 这样的高尚品格,实在罕见。 所以执剑书生重伤后,霸主护持消亡,刘恒也没有再乘胜追击,转头厉喝如惊雷炸响般,长刀划破天际,直击季梦鹏! “来得好!” 季梦鹏大喝,精神陡然振奋,这小丑终于敢和我迎战了! 在他看来,执剑书生败就败在身躯本质太弱,如果能有和剑法相匹配的武道境界,强悍身躯和强横力道,执剑书生将会十分厉害。但此刻弱项太明显,哪怕和他交手,败亡也只是早晚的事。 所以他并没有把执剑书生当成对手,也没有看清刚刚一闪而逝的刀气,只当是执剑书生一招失手。要是看清了刀气,绝不会以这种姿态面对刘恒! 当! 和执剑书生不同,季梦鹏的肉身千锤百炼,又有宝甲护体。普通的穿透之力传到他的宝甲,被削弱了三五成,皮膜一鼓一绷,就将剩余所有穿透之力全部挡在身外,如同铜墙铁壁。 刘恒与他相差仿佛,但境界弱了两重,皮膜防御的强度也无法和季梦鹏相提并论。 刀光掌影在瞬息万变,你来我往,气流涌动乱撞,声势惊人。 交手没多久,随时要防备季梦鹏灭杀气血的异力入体,刘恒的皮膜已经被打得疲惫麻木,酸胀乏力,这是到了抵御的极限。 “还不败吗?” 季梦鹏眼中神光暴涨,厉吼道,他的见识,哪能看不出刘恒的情形,不过是在强撑着而已!知道防御异力的方法又能怎么样,时时都得防备,无非是拖延败亡的时间罢了! 这就是武身的可怕,优势太大了,所以季梦鹏才有同境界无敌的自信。 “好!” “这才是武身天骄的厉害!” 眼见刘恒打败执剑书生,投靠季梦鹏的武道少年们目瞪口呆,更感觉到刘恒的恐怖。但接着又见到刘恒被季梦鹏压得连连败退,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再次大声叫好起来。 果然,还是真正天骄更强!没有人能在同境界打败武身天骄! 刘恒不动声色,却是借机磨砺皮膜,靠山崩随时运转,竟比平时自己修炼提升的速度更快好几倍。不多时练皮期初成的境界已经彻底稳固,开始朝练皮期小成大步迈进。 “可惜了……” 随后,刘恒不禁觉得遗憾,这样大好机会,没有提前抹上练皮秘药,否则修炼的效果还能好上不少。奈何皮膜已经乏力,不能再继续磨练下去,否则就要伤身了。 他不再耽搁,毅然出击! 宝掌再次与长刀对撞,季梦鹏顿时察觉不对,只感到一股尖锐至极的力道长驱直入,宝甲不能挡,皮膜不能挡! 这是什么鬼力? 莫非他……也是武身天骄? 季梦鹏大惊失色,身躯一僵骤然后撤,这力量太诡异了! 皮膜生生被崩裂开来,鲜血直流,血肉筋脉损坏,连骨头都险些被击断,这才被他不断运力消磨掉。 没等他从惊慌中回过神,刘恒已经贴身。弓体术基本式使他身法灵动到难以捉摸,放弃被季梦鹏拼命抵挡的刀法,弓体拳,弓体拳,靠山崩! 弓体拳,靠山崩! 同出一门的招式,运用起来没有一点滞涩,连贯迅捷,竟越打越快,越打越感到酣畅淋漓! 一股股极致穿透之力,以季梦鹏应接不暇的速度打进他的体内,使他如同布偶般,被打得左摇右摆,毫无还手之力。 口口鲜血喷洒,浑身如沐血浴,触目惊心! 他千锤百炼的身躯也在崩坏,随后在刘恒长啸一拳下,打得倒飞而去,跌落远处浑身抽搐,再也爬不起来。 这画面,震撼人心! 以一敌二,却是执剑书生和武身天骄,接连败了! 胜败转换得太快,只在瞬息间,将要强横取胜的季梦鹏就像是中了毒一样,忽然以凄惨身姿落败,突兀得让人回不过神来。 连武身天骄都败了? 这刘姓天骄,到底强到了何等变态的程度? 无数人暗中忍不住吞了口口水,见刘恒锋锐目光扫视过来,都是一阵心慌和惧怕,不由自主地朝后缩。 刘恒神色平淡,并没有觉得打败了这两人是多么值得炫耀的事,大步走向了白玉大门下。 随着他走来,那股连胜天骄积累下来的气势,强盛到顶点,令人生畏。他进一步,前方的人群就退三步,他走得越快,人群退散开的速度就更快。 “你,你想干什么?”有人色厉内荏的高喊道。 “咱们人,人多,不用怕他!” 也有人想要振奋人心,但他语气透出的心虚,谁又会去应和? 众人抱团或者能有些自保之力,但想要和这种人物对抗,谁能保证倒霉的不是自己? 于是,刘恒没有多少动作,人群却自然而然闪开了一条大道。在压抑和畏惧中,甚至再没人敢跳出来说话,生怕触怒了刘恒,惹来无妄之灾。 他想要做什么? “顾天骄,这是要去哪?” 刘恒轻轻地发问,白玉大门前不远处,一个背影骤然僵硬,转身朝刘恒露出似哭似笑的扭曲表情。 眼见刘恒走进,此刻的顾如景却如见了猫的老鼠,吓得浑身寒毛乍起,竟是一动都不敢动,显然惊恐到了极点。 刘恒却像是无视了他,和他擦身而过,随后盘膝坐在他的身前,闭目养神了片刻。 诺大洞府,上百天才少年,居然鸦雀无声,连大气都没人喘,更没有一个人敢惊扰到他。 刘恒不是装模作样,他是先把门口堵住,不放过任何一个人,心里也在思索该怎么处置这些人,才不浪费这大好局面。 “能不杀最好不杀,但蛮厨子不好应付,最好的东西被我用了,还是多积攒些宝物好应付他,省得他赖账。” 好东西的来处,自然得着落在眼前这群“天才”身上了。 “没想到,到头来好像还是跑不了打劫的恶事?”刘恒心里自嘲,却不像之前那么有愧疚的感觉,毕竟现在和之前不同。 之前是情非得已,现在却事出有因。要不是这些人心怀不轨,他本来已经放弃了打劫的念头,可既然要找他和徐子章等人的麻烦,失败了就要有接受惩罚的心理准备。 “要怎么开头呢?” 刘恒睁眼,众人一阵窒息,却见他霍然将目光放在了顾如景的身上,“你应该清楚,不惊动霸主护持,我也有办法将你折磨致死。” 顾如景身躯一颤,恐惧地望向刘恒,他知道刘恒并不是吓唬他,这种事情的确可能发生。 “想要保命,老老实实把身上的东西都交出来吧。” 第一百零二章 大丰收! 打劫? 顾如景瞳孔大睁,震惊呆滞。 打劫都打到了灵体天骄身上了,这胆子是得有多大?而且他身后还站着一位威震天下的霸主师父,现在抢到手的东西,拿得走么?不怕把命都留下? “我听说过一种刑法。” 刘恒不理会他惊呆的神色,慢条斯理道:“只需要薄薄一页纸,沾湿了蒙在人的脸上,就能够让人在窒息中死去,据说十分痛苦。还有,遮上你的双眼,切开一条血脉,你会静静听着流血的滴答声,感受死亡临近的无能为力,恐惧会像潮水一样将你吞噬……” 淡淡述说好几种恐怖的死法,每说出一种,顾如景脸色就白几分,似乎被刘恒的描述代入其中,惊悸至极,只觉得能想出这些死法的刘恒简直是魔鬼! 其实他哪知道,这些死法都是老鬼讲给刘恒听的,当时把刘恒也吓得不轻,现在用来吓唬他十分合适。 “你喜欢哪一种?”刘恒道:“还是都想试试?” 顾如景不禁连打哆嗦,一股寒意直透心扉,说这么可怕的事情,竟然还能谈笑风生? 魔鬼! 变态! 关键这变态的武力实在太高,哪怕还有十多具尸仆团团保护,顾如景还是没有一丝安全感。他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坚持没一会,干脆利落地褪下了宝甲,连着刚才得到的灵丹一起扔了过去。 之前被刘恒打落,后来追上去也不过排名二十多,拿到的只是顶级灵丹,这等开窍灵丹他在宗门都能得到,所以没了也不算太心疼。至于宝甲,和自己的性命相比,更谈不上多重要了。 和一个要钱不要命的疯子计较什么? 只是被一个仇人连连威逼到这种地步,让他感到了无尽的耻辱。 “我要隐忍,只要能活着出去告诉师父,这一切都会让他加倍还回来的!”他低下头去,不让刘恒看见他扭曲狰狞的脸,心里咆哮。 刘恒像是没有察觉,仔细检查得到的东西,随后神色一冷,骤然起身大步逼近顾如景。 “都给你了,你还想干什么?” 刘恒一动,顾如景就惊骇地朝后退,让尸仆全部挡在了身前。 “堂堂天骄灵体,就只值这点价值么?” 刘恒冷笑道,手起刀落,十多具武生境巅峰的尸仆竟毫无还手之力,根本抵挡不了宝刀的锋利,在他戒牒刀法下吃痛嘶吼,血肉横飞,“你的奇物晓梦书呢?” 将尸仆都切成残肢,刘恒悍然伸手牢牢逮住了顾如景,一道玄黄光华猛地绽放! 正是晓梦书! 刘恒心里一凛,但和上次不同,这次早有准备,心神早已凝聚戒备起来。能见到晓梦书翻卷,诡异的浓郁黄雾骤然笼罩向他,神魂一阵昏沉,幻想丛生。 要故技重施,把他神魂拉入“美梦”! “千灾万劫,不沾我身!” 开窍后的神魂比之前强悍无数倍,凝练稳固,让他有了一丝抵挡之力,第一时间回忆《青莲度灭经》。经文自心头流过,神魂便是微微震动,仿佛被莲子坚固外壳包裹,任由晓梦书奇雾缠绕拉扯,都无法沾染其身了。 在顾如景震惊呆滞的注视下,刘恒像是丝毫不受影响一样,骤然探手一捞,大手已穿过层层浓雾,将晓梦书本体重新合拢,要抓在手里。 可惜像是穿过虚空,居然根本触碰不到,奇物晓梦书飞跃而起,猛地投入顾如景眉心,缩起来再没冒头。 “还想顽抗?”刘恒隐隐有了怒意,冷喝道。 “你不要得寸进尺!” 顾如景尖叫出声,可惜没磨练过的小身板实在不够看,拼命挣扎也只是徒劳,心里更是惊恐到了极点,“这怎么可能,连晓梦书对他都没有一点用处了么?” 太不合常理了! 他哪里知道,登上青玉莲座后,刘恒神魂有了天翻地覆般的巨变。得到了不灭仙经《青莲度灭经》,以仙莲子完美开窍后,境界修为更是遥遥领先,再也不怕晓梦书了。 但刘恒深深明白,晓梦书是何等厉害,如果能到他的手里,不啻于又多一大制敌杀招。 “不见棺材不掉泪!” 刘恒冷笑,微微用力一扭,就轻易把顾如景双臂折断,扭在背后。 顾如景哪里吃过这样断臂之痛,大喊声间,无力跌落在地,脸色骤然变得扭曲铁青,豆大冷汗如雨滑落。 杀估计是杀不了,但拿这货怎么办呢? 刘恒也是头疼,目光在左手右刀间徘徊,衡量着究竟该拿这家伙怎么办。 打断手脚,还是多斩几刀? 哪种方法才能真正吓住这家伙,把晓梦书交出来? 余光扫见刘恒的眼神,顾如景深深感到心寒和恐惧,急忙高喊道:“慢着,慢着!奇物滴入我的心血,已经和我合一,非霸主以上的大能不能解开,不是我不想拿出来,是真的拿不出来啊!” 没见过奇物,刘恒也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不禁怀疑望向他,可见他欲哭无泪的模样,倒是有几分信了,不免觉得遗憾。 “看来这晓梦书,真和我无缘了。” “师兄……” 孙求和徐子章早已赶来,但见到杀气腾腾的刘恒,他们都感到有些陌生和害怕,不敢打扰更不敢凑得太近。直到此刻,徐子章才因为有些不忍心,忍不住小声叫住了刘恒。 “我知道一种点穴法,不必这么麻烦的。” 刘恒眼神骤亮,正在思索其他人该怎么处理,总不至于全部打断手脚这么残忍,徐子章却送来了更好的方法。 听徐子章凑在耳边低语告知,突然闻到一股似有若无的幽香,听完后不禁皱眉训诫,“身为大好男儿,岂能像女儿家家的,身上还有香味?” 徐子章小脸骤然蒙上了一层红晕,红到了耳根。 刘恒却没留意,细细感悟起这套点穴功法的玄妙来,神魂提升使得他悟性也有了大幅增长,才片刻就渐渐有了把握。 “你,你!” 见到刘恒目光又落到自己身上,顾如景如同被恶匪劫掠的小媳妇,惊颤尖叫不止。刘恒却不管他,只把他当做摆在眼前最好的功法试验品,手指运力连点,让顾如景身躯连连颤抖,随后软弱无力地瘫软在地,连叫都叫不出来了,只剩满脸的恐惧。 “这《截穴七击》,果然有效。” 察觉顾如景身上的气血变得凝滞不通,刘恒心满意足,把他翻过来在手腕切了一刀,任由鲜血缓慢流淌,“在流血而死之前,你可得想清楚了,命重要还是奇物重要。” 说完再不理会他,眼神扫向其余的少年,惊得众人纷纷后退,噤若寒蝉。 这是杀鸡儆猴! “一个一个来吧,交出所有身外之物,破财免灾,要么留下等死,自己做个选择。”刘恒道。 众人面面相觑,苦笑不止,心里忍不住暗骂刘恒无耻和狂妄。 明明已经是赤果果的打劫了,还说得冠冕堂皇给人选择,这哪是选择,分明是在威胁。 要么交出宝物,要么等着被杀。 怎么选择? 再是心不甘情不愿,心里怒骂恶贼,也只能认命了。 大败武身天骄季梦鹏,执剑书生,又把灵体天骄顾如景折磨成这副残忍模样,如此肆无忌惮的魔王,谁还能鼓起反抗的勇气? 也有人舍不得艰辛到手的灵药就此送给别人,在人群中鼓动道:“他只有三个人,怎么堵得住这么大的门?咱们一起冲,出去了就不必再怕他了!” “对!” “就这么办!” 还果真有五六人响应,选择铤而走险,其他人都在蠢蠢欲动,却还是没敢做出头鸟,想要观望。 这样人心不齐,一看只有孤零零的五六人,他们自己都感到绝望。心知绝不是刘恒的对手,他们倒也果决光棍,干脆冲到了刘恒面前,老老实实奉上了宝物。 好像跳出来,就是为了提前认栽一样。 徐子章和孙求看到这一幕,都忍俊不禁,被逗得笑出声来。 宝甲宝兵,还有更珍贵的灵丹,渐渐堆叠起来。 开头这几人,除了点穴之后,还遭受了和顾如景同样的待遇,显然是惩罚,却让剩下观望的人们惊疑不定起来。 刘恒不得不解释了一句,让他们宽心,“这是《截穴七击》,气血弱的一个时辰,气血强的半个时辰,就能自然化解。” 众人才放下心来,至少刘恒没有丧心病狂到杀人夺财,心知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只能一个个垂头丧气地接连上前,接受刘恒的处置。 没有贪心的,都还在青玉莲座上,选择了当场炼化灵丹。提前下来的,都是贪念所致,想要出来抢夺别人的奖励,所以刘恒打劫起来毫无愧疚之情。 眼见在外面声名远扬的各大门派天才,如同羔羊般,上百人瘫软倒了一地,这场面也是壮观,十分稀奇罕见了。 孙求只顾着数宝物和灵丹的数目,越数越开心,徐子章却怔怔望着眼前这一幕,心里受到了极大的触动,只觉震撼。 “刘师兄,已经开始站在同辈的最巅峰,踏上傲视群英的大道了么?” 他隐约有种预感,刘师兄和在场众人的距离,将会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拉越远,远远超越同辈。 还有几个人,能追上他前进的脚步? “算算时间也差不多了。” 刘恒衡量之后,起身把宝物和灵丹打包,装成厚厚三大包裹。他望了眼没有参与进来的那三位神童学士,三人身边的同伴和下人顿时戒备紧张,生怕刘恒还朝三人动手。 但刘恒和三人只是遥遥相望,相互和善的行了个礼,就领着孙求和徐子章走向白玉大门。 “再耽搁,等那只小孔雀出来难免再闹出麻烦,就错过离开的最佳时机了。” 第一百零三章 赶紧溜! “看来你是真的要硬抗了,真是条汉子!” 看了眼顾如景,像是没见到他哭得快要疯了的表情,刘恒赞叹了一句,随后认真道:“以你的气血,点穴能制住你一个时辰,现在这流血速度,一个时辰后是死是活,你就交给运气吧。” 别啊,就这么扔下我甩手走了? 真会死人的! 这种阴招霸主护持根本没用,顾如景感受着生命随着鲜血在一点一滴止不住的流逝,自己却动弹不得,那种恐惧、焦急和绝望,把人折磨得生不如死! 这个魔鬼,变态! 可惜,就算求饶也无法讲出话来,否则顾如景早就跪下来求饶了。 无数人麻木望着,将所有人劫掠一空的魔王潇洒而去,甚至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滋味。 “啊——!” 有人悲怒咆哮,如同受伤的野狼,是没有被点穴的季梦鹏,听上去孤寂而苍凉。他根本没搞懂自己是怎么败的,太不合常理,让他憋屈而不甘,甚至憎恨起自己重伤的身躯来。 堂堂武身,居然败给了一个不知名的小丑!败得这么惨! 不对,最后那诡异的穿透之力有古怪,是武身的异力! 他隐藏得好深,一定是这样,只有排名更高得武身天骄,才能打败我! 无论是自欺欺人,还是的确如此,他都认定了刘恒是扮猪吃虎。否则被一个毫无天赋的小丑打败,这会彻底摧毁他的自信,简直能把人逼疯。 “败了,连大药都被人反抢,败得一塌糊涂,干干净净!”他沙哑着似哭似笑,随后咬牙坐起,“今日之耻,乃明日之志!现在境界还低,败得越惨,越是我奋斗的动力,将来胜得越荣耀!” 他重新拾起了信心,正视刘恒为对手,开始休养伤势。 “是弓体术,是弓体术……” 执剑书生却在满脸不可思议的喃喃,仿佛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久久回不神来,连浑身被孙求搜光都毫无反应。他的喃喃声太低,刘恒没有听到,否则更会震惊,连蛮厨子和周老先生都认不出来历的弓体术,执剑书生居然还是知道! “天下第一攻伐功法!” 许久后,他才苦笑出声,神色却平静了很多。对这套功法他闻名已久,却还是第一次见到,直到刘恒打败季梦鹏,才从招式上得到确认。 “没想到是栽在了弓体术传人的手里。有这门奇术在手,胜是理所当然,败了反而出人意料,哪怕对上武身天骄也是如此。” 他眯了眯眼,失神望向洞府穹顶,眼神却飘渺深远,仿佛穿透了穹顶,落在无尽远的未知之处。 “气数,还是不站在我这边,还是那么的难以捉摸啊……” 说着失望的话,他的语气却异常平静,像是对这样的结局早就习以为常了一样。这不应该是他这样如日东升的少年该说的话,更像是早已看淡世事沉浮的垂暮老者,透出沉沉的暮气,毫无少年朝气可言。 …… “六公子,他为何没有劫掠你,反而还朝咱们行礼?” 被这憨厚壮硕的少年疑惑发问的,正是颜氏前来的那位神童学士,似乎回想刘恒怪异的举动,越想越不对劲,“莫非知道咱们还有后手,所以怕了?” 颜氏六公子,看上去也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神色一直淡然。目光却有远超同龄的深邃和智慧光芒,如同深潭般深不见底,也同样有仁德颜氏出身的人那种超脱凡尘的气质。 “能打败武身天骄季梦鹏,不惧灵体天骄的晓梦书,这样的人物,不会惧怕在场任何人。” 他轻声和憨厚少年解释,不理会少年的吃惊和不解,叹了口气道:“他要是想朝我们动手,我会第一个把所有东西都给他,免得丢脸还遭受无妄之灾。” 他望向白玉大门,目送三人背影消失,脸上浮现出复杂的神情,“他不朝我们动手,是因为心中还有底线,不愿为恶。在他眼里,收拾其他人是因为他们的贪婪,但我们不曾参与其中,就不该遭受同样的惩罚。” “可他做下这么大的事,想要安全离开,就需要时间,不能容许在场任何人提前离开。所以朝我们行礼,既是种示好,也是在警告,希望我们识趣,起码半个时辰不要出去。遵守了则是结一份善缘,要是不遵守就是结仇了。” 少年挠了挠头,只觉得读书人真是一举一动都暗含深意,太高深莫测了,像他这样的老大粗还真是无法理解,索性好奇问道:“那公子想怎么做?” “我回礼了。” 六公子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深感解释吃力,“我不从善如流,岂不是太自不量力了?这样骄而不傲,心中自有善恶的人物,只要不夭折,将来必是当世骄阳,不是枭雄就是豪杰,我又不是吃错了药,不结善缘,还去得罪他?” “那公子一定是虚与蛇尾,骗他呢。” 少年“恍然大悟”,随后呵呵笑道:“他都走了,那咱们也走吧!” “不行!” 六公子郑重道:“君子一诺,重逾千金,约定半个时辰,就不能少片刻。” “我这里就有千金,公子是让我给你,然后再走么?”少年想了想,万般不舍地掏出了自己的银票,狠心递给了六公子。 六公子望着少年张了好几次嘴,用了很大力气才把心头火气压下去,却有种被狠狠愚弄了的感觉,在风中凌乱。 他忽然分不清,究竟是谁智商有问题了。 …… “师兄,一共有大药两枚,顶级灵丹二十一颗,上等灵丹……” 才跨过白玉大门,孙求就再也忍不住,朝刘恒兴奋禀报辉煌“战果”。这次收获实在太惊人了,宝甲和宝衣堆叠起来,都有厚厚一叠,各色宝兵更是背了刘恒满背,看上去造型夸张至极。 除了没有道器和神兵神甲,这简直可以和打劫最豪华的商楼相提并论了。 然而大药,却是连商会都找不到的至宝。 “这两枚大药,一枚来自排名第四的执剑书生,一枚来自排名第六的季梦鹏,质地一定比你们自己的好,你们收着吧。”刘恒取出来,分别塞给了两人,“要贴身藏好,千万别弄丢了。” “啊?” 徐子章和孙求一样,吃惊地瞪大眼,回过神来才慌忙推拒,“这太贵重了,都是师兄自己得来的,我不要。” 这可不是开玩笑,是一枚大药啊! 说不定还是完美大药,举世罕见,连圣地和文道豪门都难以得见,价值根本无法估量。刘恒随手送出来,徐子章却怎么都不敢收。 “没听过长者赐,不能辞么?” 刘恒一瞪眼,摆出了师兄的架子,虽然他的真实年纪,显然还没有徐子章大,“既然叫我师兄,就赶紧收下。再说,刚才我打劫的时候,你们都是帮凶,不分润赃款堵住你的嘴,我还怕你泄密呢!” “我,我不会的!” 徐子章小脸都涨红了,急忙分辨一句,才反应过来这是刘恒的玩笑话,顿时失笑出声,可眼见大药,还是犹豫不愿接。 刘恒难得认真起来,“凝气不是小事,干系一生成就,既然有更好的选择,就绝不能委屈了,听我的吧。” 这样用钱都买不到的好东西,刘恒可不愿拿给蛮厨子去卖,还是留给同伴用了更值得。 “那就谢过师兄了。” 徐子章听得出刘恒的真切关怀之意,终于感激道谢,小心翼翼接了过去,贴身藏好,又拿出自己得到的大药,毅然塞在了刘恒手里,“有了更好的,我的这枚就没用了,就当补偿吧。” 同样是大药,但三人都知道,价值天差地别,根本无法相提并论。刘恒没有矫情收下了,他知道如果不收,徐子章会有多过意不去。 转头再看孙就直接得多,不需要刘恒废话,早就乐呵呵地抱住那枚大药,又把自己的大药塞进了刘恒手里,心满意足地道:“还是师兄大方,还是师兄对我好!我就知道,师兄发了大财,不会亏待我的!” 和徐子章相比,孙求和刘恒更加亲近,像是兄长对弟弟的亲情,他拿的更安心。 刘恒不禁哑然失笑,随后又望向这一大堆东西,头疼道:“子章师弟还喜欢什么就赶紧挑,就当我散财了,也替我分担些。” 孙求出去后应该还要同行,“分赃”的事也不急,但徐子章出去后注定就要分别的,刘恒自然不愿亏待了他。 连大药这么珍贵的东西都拿了,分这些东西徐子章就没再感到不自然。这显然是刘恒的好意,和大药相比根本算不上什么,徐子章当然不会再违拗,挑顺眼的都拿了几件。 “师兄,现在该干什么?”孙求还在兴致勃勃。 刘恒拍了他脑袋一下,“你这是废话,闹了这么大的事,不招呼师兄们赶紧溜,还想干什么?难道等着被人围攻算账么?” “哦!” 三人举目望去,才发觉这重洞府的争夺,比他们可激烈得多! 也就是他们所在那重洞府规则不同,所以争斗虽然也激烈,但没有多么惨重,这里则不同,如同化作了血腥战场。 残肢,碎尸,可怖的血迹,随处可见,触目惊心。 三人面面相觑,暴富的喜悦突然一扫而空,心情也随之凝重起来,没想到会这么严重! 德琼师兄他们不会出什么事吧? 可仔细搜寻到师兄们的身影,三人顿时无语。 第一百零四章 又见分赃! 这里足足冲进来上万人,此刻剩下的还不足千人,尸骨地狱也不足以形容。 人命贱如草芥! 要知道,能到达这里的强者,不是武夫境高手就是士子境才子,是国家的中流砥柱。如果进入朝廷,都能跨过吏卒而直接封官,至少一县之长,比如留安县最顶尖的高手,不过如此。 武夫境强者,杀场上足以称之为百人敌,奔走如骏马,气出如龙。从开战打到征战结束,力气都不会衰竭,堪称统御沙场的杀神。 然而这样的高手,短短一个时辰,已经在这洞府里洒血埋骨,死伤成千上万,可见有争夺有多么惨烈。 活下来的太少,死的却太多! 九死一生! 无论任何人见到这种局面,都会忍不住为身处其中的亲人好友担忧。 可仔细一看就能发觉,死的大多是散修,门派弟子却基本都活了下来,这不得不让人沉默以对。 同样的境界,散修相比门派弟子,争斗经验或许更老辣,但门派弟子其他的优势却更大。 他们修炼的功法更好,眼光见识也高出一筹,身上还配备着散修可望而不可及宝甲宝刃,甚至道器神兵,实际杀伤力根本不在同一个层次。 再加上散修们哪怕暂时联手,在宝物和生死面前,也永远不敢像同出一门的师兄弟那样信任同伴。本就处于劣势,还要相互勾心斗角,就更不是紧密抱团的门派弟子们的对手了。 各方各面的差距,造就了如此迥异的结局。 占据绝大多数的散修惨死无数,人数极少的门派弟子反而损伤极小。寥寥数十个死伤者,除了在乱战中倒霉的,竟大多数是死在了门派弟子之间的厮杀里。 打到现在,原本以门派凝聚的小团队,早已被更大的团队以流派或地域之名接连吞并。不足千人,分割成了近十群人,还在乱战不休。 其中出身百武门派的武者们,似乎以亲疏,分成了最庞大的三大阵营。而出身灵原的修道者,则以儒家和道家最为强势,却不知道怎么分属的,两大学派竟生生分出了四大阵营。 而大夏本土的江湖人士,人数可谓最多,似乎来自各大世家。看上去声势极大,但其实一眼就能看出属于弱势群体,是被逼着抱团自保的。 剩下一大阵营,人数也不少,一看模样比散修结营还不如,简直称得上三教九流,鱼龙混杂。 好像不属于各大阵营的,还没死的江湖人士,荤素不忌,都聚在一起了。 可看着奇葩,这群人实力却一点不弱,叫嚣声喧哗声此起彼伏,居然朝四面八方的各大阵营都开战了。或者说其余阵营对他们的围攻,他们竟然没被打垮,反而打得风生水起,很是强悍。 “牛大霸,你个无赖!” “把百花养神丹还给我!” 吵闹声最大的地方,正在这个阵营的中央,可令人无语的是,大打出手的双方不是别人,正是牛大霸和他三个弟弟。 这吼天牛魔王家出身的,声音就是大,力压群雄,整个洞府都只能听见他们的嚷嚷声。牛大霸紧抱着一堆东西,在前面绕圈飞奔,三个弟弟如同看见杀父仇人一样,牛眼赤红穷追猛打,牛大霸居然还不时回头怒吼两句。 “都是一家人,吵什么吵?让别人看笑话么?” “说了是替你们保管,待会出去了在分赃,大哥我是那种独吞的人吗?这么闹,成什么样子了?德大君子还不赶紧来帮我,教教这群没礼数的什么叫兄恭弟谦!” 德琼和徐子章二师姐两人,则在一旁冷笑连连,“牛大霸,谁还不知道谁,何必在我面前演这种戏?你们兄弟要玩什么把戏我不管,把我和舒芳那份赶紧拿来!” 额头有一团黄牛毛的牛三霸闻言,怒声道:“德兄弟你可看错了,这货哪里还有一点当兄长的样?连亲弟弟的东西都敢吞!我拼命抢来的百花养神丹,可是养练神通最好的妖族宝丹,足以让神通提升三个小境界!他嘴上讲着替我们保管,转头就给偷偷扔进了嘴里,要不是我恰好见到,出去后又得被他耍赖说没了!” 牛鼻子的二霸则咆哮道:“还有我的灵心酒,早盯着他了,正好见到他塞进了自己的腰包!” 牛四霸泪流满面,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大哥连我的顶级宝棍都私吞了!那可是爷爷赏给我,让我将来孕育成本命神兵的!” 这么凶残?这么过分? 刘恒是真的吃惊了,似乎情况比分赃不均更严重。没想到表面憨厚的牛大霸,竟是如此腹黑,连自己亲生弟弟都不放过,把人家性命相伴的宝兵都骗过去不还了! 可突然间,他感觉到一股阴气悄然近身,不寒而栗。 他顿时警醒,才发觉自己三人的处境有多么危险。在场留下的都是武夫境和士子境巅峰的顶尖高手,而且早已杀出了血性,和这些人相比,他们的实力是最弱的! 这些人为了宝物,已经杀得浑身浴血,突然冒出他们三个浑身是宝的羊羔,如同见到了移动的宝库一样,怎么可能还不动心,想要杀人越货? 他霍然扭头,顺着阴气看去,只见一个道门阵营里,好几个年轻道士,正以看死人的目光冷冷盯住了他们,眼神里满是灼热贪婪和杀气! 这还是第一个动手的,周围发现他们的,却有越来越多的人在跃跃欲试。 如群狼环视! 曾经不可见的出窍神魂,如今他也开窍后,已经能看得真真切切,第一次看清了士子境的手段。 如果说书生境的文道修士还弱不禁风,毫无战力可言,那么晋升一个境界后,文道修士就毫无掩饰的显露出了应有的厉害。 出窍之后的神魂,好似一道黑烟,看上去就阴森诡异,滚滚涌动扑来,忽然凝出一个披甲神象的虚影,朝三人践踏下来。 牛是力的极致,而象则是力的霸主,在象面前,牛也只是小辈。 这只是神魂凝化的虚影,用凡俗的说法,是凶魂厉鬼,能以鬼邪之术害人。所以这力,不会作用在人的肉身上,却能乱人心智,摄人心魂,将人神魂碾压灭杀! 同样是死,但肉身却无伤无恙,神魂却早已灭亡,死相何其诡异? 还没有近身,披甲神象的闷吼已经震得三人头晕目眩,那阴冷魂气近乎让人神魂冻僵,只能眼睁睁望着巨象携带推山踏海的巨力踩踏下来! “师,师兄救命!” 危急时刻,孙求涨红了脸,拼命朝德琼等人求援。 他的真实境界早就达到了士子境的水准,神魂凝练只差以大药开窍,就能跨入其中,所以对这样的神魂杀招还有一定的抵挡能力,才能在关键时候喊出救命来。 武道出身的徐子章则更不堪了,那雄浑气血在这凶威凛凛的神魂面前,竟是那么的不堪一击,毫无抵挡之力。 虽然气血护神魂,但到了士子境之上,两者相生相克的常理已经逐渐显现,孰强孰弱,就看哪种的实力更强了。显然对上士子境巅峰的神魂,徐子章还不到武生境巅峰的阳刚气血,实在无法和这神魂相提并论。 听闻熟悉而急切的求救声,德琼猛地望来,顿时大惊失色,怒容满面。 “龙象门的,安敢害我师弟的性命?敢动他们一根毫毛,我和你们势不两立!” 他哪里还顾得上看牛家闹腾,也没了紧盯分赃的心情,惊怒大吼着,毅然神魂出窍,拼命朝这边赶来。 然而相距极远,根本赶不上了! 眼见悲剧即将发生,他悲愤长啸,穿金打石,刺耳欲聋! 在旁人眼里,巨象也不过一丈高下,但在刘恒眼中,巨象昂然,如同顶天立地,踏下身姿仿佛山岳倾倒,让人深感渺小无力,好似蝼蚁一般。 这是魂力引发的幻觉,气势强弱的差距在其间被无限放大,使人未战先惧,气势越弱,就越发的不堪一击。 决定胜负生死,往往只在一瞬之间,可见神魂争斗,有多么惊心动魄! 心里深深被巨象壮观身姿震撼,刘恒却骤然惊醒,神魂一震,已经挣脱了魂气的拘束镇压。 以等同完美大药的仙莲子开窍后的刘恒,才晋升士子境,魂力就远比同等境界的修士雄浑无数倍。哪怕明面上两者差了无数重小境界,单论魂力却没有这么大的差距,加上《青莲度灭经》的神异,就算对手是士子境巅峰,只凭神魂的气势怎么可能镇压得住他? 可惜才晋升,又相当于野路子出身,他却没有学过任何士子境应有的应敌手段,杀招当前,忽然无计可施。 他把脸色苍白徐子章和孙求护在身后,心念急转,咬牙施展出了《青莲度灭经》。他知道这只是篇修炼的功法,而不是对敌争杀的术法,但走投无路之下,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经文如水,在心中流淌而过,危难当头,他竟突然心神宁静下来,不惊不躁,不悲不怒,如清水静莲,淡看人世波澜起伏。 “千灾万劫,不沾我身,我又何必有丝毫惊忧?” 冥冥中,一种超脱俗世的出尘感,渐渐自心头萌生。 第一百零五章 武者,生猛如斯! 层层莲叶自虚空浮现,如绽放青莲,又似仙佛座下莲座,莫名生出一股氤氲超凡的仙雾,神圣至洁,不染尘埃。 巨象前足踏下,才触碰到刘恒魂气散发的仙雾,就莫名被消磨。践踏得越重,象足泯灭得越快,点点魂气被打散后逸散在虚空中,似乎都能听到巨象吃痛的哀鸣嘶吼。 怎么回事? 无数人愕然以对,龙象门弟子出窍的神魂更是重新化为一道黑烟,骤然抽身急退,透出惊悸至极的情绪波动。 他们眼看着三人从第四道门走过来,料定他们都是生境小辈,又浑身重宝,这才动心想要速战速决。可堂堂士子境巅峰高手,神魂化形一击,居然被莫名挡下来了! 能让生境小辈抗下士子境巅峰的攻击,这三人身上,究竟藏着何等厉害的防御至宝? 这实在匪夷所思! 刘恒脸色一白,却是在刚才对抗中神魂受到了一定损伤,但经文一转,就很快恢复了过来。 片刻对峙,终于赢得了时间,还不等龙象门弟子回过神来,一只洁白玉掌已经悍然拍向他的神魂。 徐子章二师姐率先杀了过去,掌风凛冽如金芒巨印,雄浑气血仿佛洪洪大火,几有燎原之势! 武夫境巅峰强者,身法灵动如猎鹰,热浪翻卷,直让黑烟厉啸急退,不敢沾染丝毫。 可是任由黑烟如何躲闪急飞,都躲不过宫裙佳人玉掌金印,凄厉惨叫声间,被生生砸成两段。徐子章二师姐得理不饶人,娇叱劈斩,硬是连出三掌将黑烟彻底打散,猛烈气血一冲,顿时将漫天薄烟焚烧大半。 还算这人果决,毅然断尾求生,浑然不顾神魂散乱,一心冲回自家肉身。结果来时滚滚如溪流的黑烟,仅剩百中之一的一小团得以回归肉壳,但总算保住了性命。 险死还生,肉身才清醒,他就忍不住抱头痛吼,仰面栽倒,脸色白如金纸,这是受到了巨大的重创,不知要休养多久才能恢复了。 辛苦修炼经年的神魂,仅仅遭受徐子章二师姐四掌,就差点魂飞魄散,可见多么可怕! “放肆!” “这是不将我道家龙象门看在眼里么!” “好一个泼妇,安敢伤我师兄性命!” 他的师兄弟惊怒起身,纷纷拿出一粒丹丸,做出欲砸的姿势,“欺负我师兄神魂没有铅丸银甲护体,就以气血冲击偷袭,嚣张什么?” 徐子章二师姐负手而立,白瓷般脖颈高高昂起,颇有一代大家风范,俏脸满是寒霜,“欺负小辈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冲我来!没灭杀他的神魂,算他命大!你们这些土鸡瓦狗,用上铅丸又算得了什么?” “我才想问问。” 一道神魂轻烟环绕刘恒三人,慢慢浮现出德琼的虚影,眼神寒光四溢,逼视龙象门众人,厉声道:“当着我德琼的面,如此肆无忌惮偷袭我师弟们,你们又将我游家放在眼里了么?” 德琼在士子境也是响当当的人物,岂能容忍别人如此羞辱? 一见两大知名高手出声,龙象门弟子才发觉这三个小辈居然有两家背景,气势顿时一弱,接着声音突兀高亢起来,“游家德琼,云山宗周英,你们是要合伙围攻我龙象门么?” 难怪这么不简单。 他们可是听说,此次各大门派强者带来的生境后辈,都是强者最寄予厚望的弟子,堪称门下天赋最强的天才,远不是他们这些普通弟子可以相提并论的。如此天才,敢放心放进来争夺最里层的至宝,必定有了万全的保护,刚刚那能够抵挡巨象的青莲虚影,说不定正是传说中的霸主护持。 没能一举击杀三个小辈,反而因为突兀出现的青莲生出变故,致使龙象门最强的师兄就此遭受重创,神魂近乎破散,根本无力再战。 反观对面,游家在士子境的头面人物德琼,周英也是云山宗在武夫境最杰出的的弟子,这两人等于代表两大宗门,气势正盛,又岂是师兄惨败后,群龙无首的龙象门弟子们敢叫战的? 又因为理亏,他们就更加强势不起来了,索性站在弱者角度,强调是两家围攻他龙象门一家,企图博得周围门派的同情相助之心。 而且,提前出来的三个小辈,身上的宝物实在多得惊人,他们就不相信送上这么一个插手的借口,就没人动心? 的确有不少人砰然心动,朝这边悄然挪步。徐子章二师姐眼观四路,也察觉了众人的蠢蠢欲动,心知不妙,干脆厉叱一声,身如长鹰击空,竟孤身抢先杀入了龙象门众人所在。 众人吓了一大跳,龙象门十多个弟子更是震惊骇然,谁能想到一个女子,竟有如此英武悍勇! 此情此举,立刻镇住了无数人,让他们顿时止步。 游家众师兄师姐也纷纷跃出神魂,和德琼一道显出神形震慑四方,牢牢护住三人向后急退。 “徐子章的二师姐,原来是叫周英……” 虽然见面几次,但刘恒还是第一次知道她的名字,每次相见,都觉得惊艳无比。一个宫裙佳人,本该高雅矜持,却往往化身巾帼英眉,反差极大,无法不让人印象深刻。 惊见周英突兀杀来,引起龙象门弟子们一片惊呼声,匆忙将手里铅汞丹丸接连砸地,爆出阵阵银色大雾。这十多人立马盘膝坐地,只见道道神魂黑烟从他们身躯飞出,又猛然一头扎进银雾中。 这些银雾,似乎别有不同,黑烟一裹,银色尘雾竟然全数沾染在神魂上。神魂再度化形成巨象,仿佛身上披了一层熠熠生辉的银甲,肉眼可见,神威凛然。 刘恒一边退一边关注这场激战,眼见这一幕,顿时瞳孔猛缩。 “铅汞丹丸,这就是修道者和武者争斗的手段了!第二大境界,武者气血对修道者神魂的杀伤力还是很大。裹上铅汞银甲,将神魂护在其中,才能抵挡武者气血对神魂的冲击。否则就像之前那倒霉鬼一样,被周师姐气血一冲,魂魄就险些彻底崩散了,根本抵挡不住。” 而且裹了层铅汞银雾,神魂因此由虚转实。原本只能攻击神魂的神象虚影,此刻仿佛从噩梦里蹦踏而出,成为真实存在,甚至能够真正和武者争锋角力! 十多头神象自虚空浮现,轰然落地,竟连整个洞府似乎都被震动,足以有万马奔腾的磅礴声势。 实实在在,一种纯粹力量的体现,气象惊人。 象力,人不可及也! 英武如周英,在这群神象身前,也显得格外渺小,真正像个纤纤弱女子了,仿佛近十米高的神象舞动象鼻掀起的劲风,都能将她轻易吹飞一样。 宫裙飞舞,飘飘如仙子降世,周英却逆风而下。莲足稳稳踏入十多头神象之中,立刻就如同脚下生根一般,狂风巨浪都不能使她那娇小身躯动摇分毫,如同最稳固的岸礁,任凭惊涛拍岸却毫不动摇。 这一幕,所见的人心头都猛然生出一种震撼。 庞然巨象甩鼻抽击,也有昂身践踏下来的,更有闷鸣冲撞的,受他们围击的周英,令人不免为其心惊肉跳。 但下一刻,无数人张大嘴,却许久都没能合上。 周英纤细玉手突然探出,稳稳抓住一头神象的长鼻,随后厉喝一声,仿佛将这头神象当做了趁手兵刃,竟举重若轻般,将神象生生甩飞了出去! 这壮举比之前,更加的震撼人心。 随手将庞然巨象抛飞! 实难想象,那娇小身躯里,到底蕴藏了何等惊人恐怖的巨力?! 此间的巨大反差,更使人感到难以置信。 仿佛见到了幻觉一样。 神象横砸出去,直接砸倒了相邻的三头神象,力道才堪堪终结。宫裙佳人衣袂飘飞,凛冽舞动,只见人影穿梭,一象分别拍出三掌,就将神象彻底拍散! 如此坚固的铅汞银甲,都承受不住她的三掌之力! 其中爆发的力量,连刘恒都感到窒息,说不出一句话来,实难想象如果拍在人的身上,又有几人能承受她的一击? 如同一头人型暴龙! 他霍然扭头,定定望向身边徐子章。他仿佛都能想象,等到以完美大药开窍,这位师弟在不久的将来,注定比他的二师姐更加强悍可怕的身影! 武者,生猛如斯! “我呢?” 他扪心自问,忽然莫名的心潮澎湃,暗暗握紧了拳头,“只要能掌握如此神力,三年后何愁不能解救何伯?” 团团散乱黑烟仓皇逃回肉壳,十多人齐齐吐血倒地,奄奄一息。只剩宫裙佳人傲然独立,气定神闲,像是没做什么惊心动魄的事情般,却是一战生威。 有人暗中吞咽口水,比来时散得更快,还有几人敢打刘恒等人的主意? 别忘了,还有游家周游没出手呢! 退回阵营深处,一众人终于暂时放下心来,周游瞪视着刘恒,实在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刘师弟,就算收获颇丰,咱们也不必这么张扬吧?” 三个鼓鼓囊囊的包裹仿佛比人还高,能装进一头神象。尤其那些透出包裹的各种锋刃,寒气凛凛,宝光湛湛,像是背着个兵器架在身后行走一样,这造型未免太过夸张了。 要不是这造型太拉风,让人不注目都不行,也不会惹出这么大的风波了。 第一百零六章 境界不同,见识也不同了 刘恒挠了挠头,露出了不好意思的讪笑。 没办法,劫都劫了,不可能宝物丢下不带走吧?现在才感觉,似乎这一票做得也太大了,没想到这么惹眼…… “我说里面究竟什么情况?” 听说这次先古仙府开启,除了霸主之争,最里头洞府也是重中之重,进去许久只见刘恒三人出来,德琼也难免好奇。尤其见到他们收获这么大,满满当当全是宝物,更是暗暗吃惊,“难道真有个大宝库?” 刘恒刚要解释,就见一个山野农夫打扮的中年人凑过来,黝黑脸上满是惊疑,“怎么就你们出来了,其他人呢?” 过去这么长时间,还是没见其他人出来的身影,他也难免心生焦虑,索性来问问刘恒这三个当事人。 见刘恒警惕,德琼赶忙介绍道:“这是农家宝剩师兄,小花仙的师弟。” 刘恒立刻恍然大悟,说是问其他人,无非是关心小花仙的情况。他心里一凛,才发觉现在的局面,根本不适合说出实情,哪怕说的再隐秘,也免不了被人偷听的可能。 要是被人知道他做的事,不知还会惹来多大的麻烦。 君不见,妖族牛家的几兄弟追追打打,耳朵却都竖了起来,可不正是在偷听? 他顿时满脸无奈的道:“我们师兄弟实力不济,哪里争得过那些各大门派的天骄和天才?看着没希望了,里面厮杀争斗又吓人,干脆随地捡了些尸骸上的遗物,就提前跑了出来。” 真是这样? 不少人看过来,眼神都掩饰不住怀疑和不信,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 如果真像刘恒所说那样,他们三人是实力不济,又怎能在吓人的“厮杀争斗”里活下来?而且还能拾荒暴富,提前逃得出来? 这命也太好了吧? 刘恒抢先讲出了谎话,让刚要兴奋炫耀刘恒光辉战绩的孙求和徐子章,张口却说不出话来了,都是霍然扭头,神色古怪至极的看向了他。 其他人都怀疑,熟悉刘恒实力的德琼就更别说了,一听就知道他们没讲实话。但他也是心思通透的人,听出三人肯定有隐瞒的原因,所以没急着追问,还极为配合的“安慰”道:“人没事就好,就当来见见世面,开开眼界,再说收获这么大,也不算白来一场了。” 迎向众人怀疑目光,刘恒却面不改色,听后极为认同的点头,像是十分受教。 但一听厮杀争斗十分激烈,农家宝剩却是关心则乱,哪里顾得上分辨刘恒话里的真假,焦急问道:“那我师姐呢?” 小花仙! 经此一役,刘恒深深记住了这惊采绝艳的女子,就算竞争最激烈的时候,他都不忘分神警惕她。可是最后,他也感到一丝奇怪,总感觉小花仙依旧没有尽全力,对这女子的实力,刘恒只有四个字来形容,深不可测! “宝剩师兄过虑了,小花仙师姐那样的天骄,根本不必别人替她担忧。” 刘恒把洞府考验解释了一遍,真心实意道:“我们匆忙逃出来时,正见到小花仙师姐与其他几位天骄同在最高处,并不弱分毫。” 他又将小花仙应对季梦鹏攻击时,展现的万民朝拜异象,还有莲台玉叶护体的异象详细描述出来,一方面说明自己没说谎话,一方面也在宽慰宝剩。 这事里他的确没说谎,只是隐去了他自己。 “是师姐,是师姐!”宝剩激动道,放下心来,也不免骄傲夸耀,“其实以师姐的实力,和你们这些小辈竞争,的确有些以大欺小的嫌疑,但机缘在前,也没这么多讲究了。哪怕武身天骄,也休想伤到师姐一根汗毛,魁首如同师姐囊中之物,是这样吧?” 孙求和徐子章快憋出内伤来了,真想告诉他,他以为天下无双的师姐,只排在第三,真正的魁首就站在他面前装模作样呢! 刘恒也是一脸敬佩,随后遗憾道:“我们忙着逃命,出来之前也没来得及见到最后的胜负。” 宝剩脸色一沉,刘恒又赶紧加了一句,“但想必其他天骄根本不是小花仙师姐的对手,胜的肯定是师姐!”宝剩这才满意,对刘恒露出了孺子可教的神情,极为欣赏他的识趣,拍了拍他的肩膀便去玉门下守候师姐了。 连刘恒这等不成器的小辈都能满载而归,师姐就更不必提了,他还得提前准备好保护师姐,免得如刘恒等人一样被人偷袭。 大哥,就是你欣赏的这位,抢了你师姐的魁首! 孙求都快忍不住呐喊了,望向宝剩师兄的背影,不知为何生出一股怜悯之心。 “德琼,你们游家这次大发了,见者有份啊!” 牛大霸率先凑了过来,也不管刘恒说的是真是假,张口就讨要好处,那样的自然而然,看不出丝毫做作和羞涩。 “牛大霸,小辈的东西你也好意思要,还要不要点脸皮了?”德琼破口大骂,随后瞪眼道:“我师弟们出来了,我也没必要再呆在这了,赶紧把东西分给我,咱们这就散伙吧。” 他深知刘恒几人这次肯定有古怪,尤其之前龙象门士子境大弟子一击,竟然都被刘恒以前所未见的手段化解,更是惊异。别人或许还以为是霸主护持,但他才清楚,老师的确暗中在刘恒身上留了一道护持,却绝对不是这个模样! 一座莲台! 这绝不是老师或者蛮厨子前辈的手段,而且他隐隐感觉,刘恒似乎透出一股已经开窍的气息。再联想刘恒之前所说最深处洞府的场景,他顿时生出一种预感,或许最了不得的宝物,已经在刘恒身上了! 他可不信刘恒这番逃命的鬼话,于是他们这满身宝物的来历,直让他心惊肉跳,都不敢再往深处想,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早走为妙! “别啊,还没打完呢……” 一听说要分赃了,牛大霸就满脸不乐意,也没心思再贪刘恒的好处了,收到怀里的东西还要让他吐出来,简直像割他的心头肉。 “别啰嗦了!赶紧拿来!”德琼懒得和他掰扯,直接动手自己抢。 以伟力震慑住无数人的徐子章二师姐周英,施施然纵跃而回,见状根本不问缘由,立刻伸手帮忙争夺。 “来人啊,抢劫啦!” 牛大霸如同被人干啥了一样,不顾形象的哭喊叫嚷起来,“二霸三霸四霸,你们就干看着他们欺负你们大哥啊,还不赶紧来帮忙?” 结果他不嚷嚷还好,一嚷嚷不只三个亲弟弟冲了过来,所有同阵营的三教九流纷纷扑上,顷刻将他抢的精光,然后一哄而散。 “都是什么人啊?你们是牛头上动刀,找死!” 辛苦掏摸来的宝物一扫而空,牛大霸是真怒了,咆哮声震动霄汉,疯狂追向众人。 可包括他三个弟弟,也是一个跑得比一个快。纷乱之中,周英提着孙求和徐子章领子,德琼以魂气化作清风,助一伙人健步如飞,头也不回地直奔第三道白玉大门而去。 大乱里,刘恒才听到德琼细若游丝的传音追问,“里面有多麻烦?” 刘恒仔细思索,真正的**烦至少还有半个时辰,但估算不准的是还在青玉莲座上的小花仙和小孔雀等人会什么时候出来。稳妥起见,他郑重回应道:“走得越快越好!” 德琼顿时只觉头大,刘师弟啊,你们究竟闹出了多大的事? 他恐怕怎么都想不到,刘恒惹出的事比他想象的更大,之前更严重的都不说了,最后还几乎把所有门派的得意弟子都抢了个遍,简直胆大包天! 如若不然,哪来这么丰厚的收获? 德琼心如电转,迅速分析道:“咱们这么跑出去,太过突兀,尤其霸主之争那层洞府不好过,待会你别说话,交给我吧。” 才冲出第三道白玉大门,刘恒便感觉到了漫天恐怖气息,威压如同身躯和神魂都背负了无数重山岳般沉重,每时每刻都有种极度惊险的感觉,步步惊心。 他没有开窍前,却没有这么灵敏的感知。 境界不同,见识也不同了。 越接近这个何伯和大师兄等人身处的境界,他才越能感到这个境界的可怕,真正厮杀起来,仿佛连气息都能杀人。或许直到现在,他才算接近了真实的世界,曾经肉眼无法见到的,魂气环绕双目,看得清清楚楚。 冲霄如狼烟的气血巨柱,如有雷火电光,丝丝闪烁出令人心悸的光芒。凝出的武道神像,威武或诡异,或是如上古复活,重现人间。 这是武师境高手! 刀光剑影纵横,宝光巨印飞舞,各色奇异宝物漫天纷飞,或是降下阴火,或是冰冻千里,或是毒物奔走,或是剑光四射。甚至有笛响琴音,妖异缠绵,又有慷慨激昂,如女子低吟哭诉,又似圣人大喝,鬼啸阵阵,霎时间就令人心慌意乱,神魂迷失。 这是文道学士境高手! 数百师境强者之争,如同灭世灾难,遍地尸骨,却大多是实力不足,妄想冲进第三道门的江湖人。尸骨成山,血流成河,大多数士境和生境江湖人士,根本过不了这一关,便在师境强者刻意或无意的招式余波下,死伤遍地。 德琼早已和徐子章二师姐周英,一道将师弟师妹们牢牢护在身后。哪怕看见师兄们纵横身姿,他也没有选择传音,而是在众人震惊注视下,公然大喊出声。 “大师兄别打了,听说洞府快塌了,咱们快跑啊!” 一语出,四方皆寂。 语出惊人的德琼,突然成了万众瞩目的焦点,但这样的强者注视,实在使人压力如山大。 无数锐利目光倏然朝他逼视而来,只是数百强者的眼神,都如同无数重威压加身,让人感觉透不过气来,差点软倒在地,跪拜下去。 师境之威,恐怖到了这种地步! (啊啊啊……早上连了好几个小时,终于上来了,据说系统习惯性抽风……突然这个点更新,居然有点不习惯了,额……今天更新应该和平时一样~除非再次抽风!) 第一百零七章 冲击第一重洞府! 洞府要塌了? 突然间,包括刘恒几人,也猛地扭头,一脸呆滞的看向了德琼。 这是嫌事不够大啊! 刘恒终于知道他这谎话张口就来的本事,是被谁带出来的了。 如果说他说谎时难免板着脸,故作严肃来掩饰心虚,德琼则显然是宗师,此刻堪称声情并茂,满脸惶急带着众人朝第二道门猛冲。 上百师境强者中,不少人将信将疑,但其中大师兄等人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信,却玉剑分光四射冲出重围,口中极为配合地高吼道:“走,快走!” “荣道中,要走可以,留下阳罡道丹!” “还我的葵水阴雷珠来!” 大师兄三人身后,却有数十强者穷追不舍,爆吼声起此彼伏,可见三人也是乘机携宝跑路了。 随后,第三道门不断涌出人来,不少是和德琼一样抢了牛大霸潜逃的。才出门还没摸清情况,就听见有人大喊“洞府快塌了”,再见到无数师境强者也在朝外飞奔,顿时心里一慌,也拼命跑了起来。 这一跑不要紧,无数还在观望的师境强者,见到第三道门涌出了这么多“逃命”的人,原本不信的也信了,争前恐后朝外飞奔。 得,弄假成真了…… 刘恒一时间都不知道是无语,还是该佩服德琼了。这厮胆子也真大,要不是抢了个时间差,后面的人可不一定会这么“配合”他,真是胆大心细,生生把假的给演成了真的。 大师兄三人赶来极快,随后又是魂气化风,增益众人速度。 刘恒只感觉一股强劲清风托起他的身躯,仿佛自己忽然化作了一片落叶或轻羽,没有了一点重量,随风一卷,就随风而动,就像要飞起来了一样轻盈。 “这就是术法的运用了。” 他心里明悟,突然有些羡慕,到现在他都开窍了,竟然还没真正学过任何一种术法。这样清风提速的术法,虽然是小术,但也自有玄妙,此刻用起来正是恰到好处。 如果学过术法,哪怕是生境的游说之术,临顺城外和周游老先生一行人初次相遇时,见到北胡铁骑劫匪屠杀大夏百姓,都不会闹得这么麻烦了。 “师弟,走慢点!” 德琼再次传音提醒他,他骤然回过神来,这才发觉自己跑得太快了。 不对,不是自己跑的太快,而是其他人都悄然放慢了速度。 他心念一转,顿时醒悟,德琼扯谎骗众人一起逃命,是为了让别人先去冲击第一重洞府,减少自己等人的危险。既然无数人已经上当,就不必冲在最前面了,还是躲在人群中间最安全。 之前已经见到了师境强者争斗的可怕,而堪称人世巅峰的霸主们,激战起来逸散的气息只会更加恐怖。 进来时有霸主保护还好,出去如果只有他们一小群人,却很难保证周游和蛮厨子能第一时间注意到他们,如果被浩然剑门王浩或魃仙门兀都率先发现他们,就只有一个死字。 生死只看运气,实在太不保险,所以德琼的做法,绑票所有人一起往外冲,是努力把危险降到了最低。 这么大一群人的动静想必能惊动所有霸主,也不怕周游和蛮厨子见不到他们了。 “洞府要塌了!” “快跑啊!” 现在都不必德琼自己出声了,越来越多的人在惊恐大叫,迅速散播着这让人心惊肉跳的谣言,让更多的人拼命朝外奔逃。 先贤洞府如果坍塌,别说是师境强者,连霸主们都难以活命,所以在这恐慌下,所有人都是一个心思。 逃! 在这恐慌情绪中,很少有人还会分神去留意始作俑者的德琼等人,不断被旁人超越,渐渐落在了人群的后面。 最前方,各种光华绽放,或是神像显形,照耀人世。显然排头的师境强者也在做充足的准备,将自身和同伴全力防护住,才敢硬着头皮踏入第二道门。 霸主争斗的恐怖是众所周知的,无意间踏入进去,哪怕师境强者也必死无疑,而且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冲在人群最前面,他们不得不朝前,否则稍微滞后,都会被身后的人群淹没,同样也凶险无数。 白玉大门,仿佛吞天巨兽的大口,柔和白光不断“吞噬”着人潮。又仿佛是一道天堑,分割了两个世界,前方第一重洞府现在是什么样子,没进去的都无法知道,只能做最坏的预计。 临近大门前,大师兄也是面色凝重,身上神光暴涨,玉质小剑分化万千冷玉剑光,将众人都笼罩起来,这才顶在最前方率先冲进门里! 柔光如轻风拂面而过,刘恒还没看清第一重洞府的局面,却先听见了刺耳的惨叫声和哭喊声。 地面在摇动,像是天塌地陷一样,映目都是夺目强光,太踏入其中,就有种心悸至极的恐惧感凭空而生。 有人声兽吼在洞府轰鸣滚荡,震耳欲聋,只是听闻都让无数人五孔流血,受到了巨大冲击。 如同神明在征战,魔兽在灭世,使人腿脚发软,只想逃命都使不出力。 “滚开!” “这块念头,你们休想跟本尊争!” “杀!杀!杀!” “洞玄道尊降世!” “灭神阵雷!” “八荒叩首拳!” 冷玉般的剑光不断迸发,如铁壁铜墙,生了又灭,灭了又生,终于死死将众人护住。宏宏巨音也渐渐虚弱下去,强光被剑光遮挡大半,刘恒将魂气凝聚在双眼,终于勉强能睁开双眼看向四周了。 率先映入眼帘的,是数十轮高挂虚空的烈日与明月,散发出无量光,无穷力,令虚空都在颤抖扭曲甚至燃烧,如同日月争辉! 而之前最醒目的那朵巨大青莲,被称之为先贤念头的至宝,此刻早已不见了踪迹。 凝神望去,那一轮轮烈日与明月划破天际,分成三五成群追逐的东西,正是一片片青莲碎片! 先贤念头如此至宝,竟然都生生被霸主们打成了十多块碎片! 可见众人不在的期间,这里发生了多么剧烈的争斗。 一大群人从第二道门涌出,惨叫和哭喊声,似乎总算引起了霸主们的注意。有霸主皱眉,分出几道流光来,替后辈们勉强挡住了不少争斗的冲击。 “怎么出来了?” 可惜只是这短短片刻,最前面冲出来的人群里,也有不少在霸主争斗的余波冲击里受到重创。倒霉丧命的不只士境高手,连师境强者也有防护破碎,不幸殒命的。 就算好命没死,被霸主怒吼声震出内伤,五窍流血的也比比皆是,举目望去都是一片惨状。 “师尊啊,洞府快塌了,咱们快逃吧!” 这位霸主的弟子率先哭喊,本来还不怎么惊慌的,再见到这霸主们打得快要天崩地裂了的架势,是真的怕了。 先贤洞府毕竟存世数千年了,经受这么漫长的岁月冲刷,任是先贤所留,恐怕也抵不住霸主们这么放开了轰打,垮塌只是早晚的事。 “要塌了?谁说的……” 这位霸主端坐虚空之上,长眉耸动,刚惊疑质问,洞府便又是一阵猛烈摇晃。他皱眉转头,却见到三位霸主齐齐轰击在一块先贤念头碎片上,将这碎片再次打碎成三块,剧烈的撞击造成了这次洞府震动。 他终于从惊心动魄的厮杀中清醒了过来,顿时感到心神不宁,似乎的确有大危机即将临头的预感。 感觉不妙,他毅然探出仙气巨掌,一把捞起自己的所有弟子们,化作流光直冲正门而去。 见到这一幕,无数人面面相觑,心里越来越恐惧。 连霸主都选择逃跑了,洞府怕是真的要塌了! 人群一片骚乱,随后只见人们嘴唇都在快速的蠕动,是忙着传音呼唤自己的师尊,把危机尽快告诉师尊,然后带上自己等人赶紧跑路。 “这洞府……不会真的快塌了吧?” 大师兄荣道中惊疑不定,忍不住朝德琼发问。 显然身为大师兄,他极为了解自己这五师弟的秉性,之前才听德琼喊叫,就听出德琼是在骗人了。可是现在一看霸主率先跑路,忽然觉得有些把握不准德琼说的是真是假了,急忙询问德琼,想要听他说句实话。 德琼早已瞠目结舌,一副被吓傻了的样子,半响没能回应。 刘恒却很理解德琼现在的心情,甚至他自己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事情归根结底,源头还是在他身上。是他先打劫了各大门派的所有天才,随后怕这事说出来惹出**烦,只能选择隐瞒。可他哪能想到,德琼会撒了个更大的弥天大谎,然后骗得所有人都信了! 现在,德琼又哪能想到,连霸主都被他吓跑了! 好像越想隐瞒,结果却背道而驰,已经是越闹越大,根本收不了尾了! 这是要闹哪样啊? 而且以霸主的灵觉,可以说先知先觉,很难受到蒙蔽或欺骗,可如今连霸主都感觉不对跑路了,顿时连唯一知情的德琼和刘恒等人也茫然了。 难道是德琼乌鸦嘴蒙准了,这洞府还真要塌了么? “我才得了洞府的禁制令牌,这洞府就被人给彻底打垮,究竟谁更倒霉?”刘恒突然有种欲哭无泪的心情,还没法跟人倾诉,简直都快郁闷死了,生出一股子直接想把德琼这乌鸦嘴掐死的冲动。 第一百零八章 乘风去,逍遥游! 预期中的大宝藏,还没揭开面纱,让我高兴高兴,就要被毁了? 刘恒彻底茫然。 “德琼!” 半天没听到回应声,大师兄顿时怒喝,这关键时刻还发什么呆呢,“赶紧说实话!” 德琼被吓醒,嗫嚅半天,才犹犹豫豫道:“之前是糊弄人的,现在我,我也说不好了。” 轰! 又是如同晴天霹雳般的巨响,整个洞府摇晃仿佛更剧烈了。无数人骤然望去,才见又一块先贤念头碎片被五位霸主合力击碎,这毁天灭地般的动静,再度加剧了所有人的恐慌之情。 这五位霸主也果决,纷纷出手抢到一些小碎片,就不再恋战,毅然折身抓起自己门派的弟子,风风火火地冲出洞府。 不对劲! 如果只是一位霸主撤离,还有可能出错,但更多霸主的抉择让众人再没了犹豫。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无数人猛地扭头望向德琼,这些目光让德琼突然感到一阵毛骨悚然,仿佛在看一个异类般,怪异到了极点。而且所有人都在悄悄挪步,默默远离说不清是先知还是乌鸦嘴的德琼,让德琼委屈地嘟哝哭诉,“这,这也不能怪我吧?” 大师兄都忍不住恨恨地瞪了他一眼,随后再也顾不上他,朝洞府穹顶嘴唇急促微动,忙着招呼周游和蛮厨子去了。 无论真假,这局面还是随大流,先跑出去观望再说! 无数骄阳明月如流星坠落,裹带自家弟子而去,不多时一轮明月和骄阳齐齐落在刘恒等人面前。热流扑面,强光刺眼,根本看不清来人是不是周游和蛮厨子,刘恒就感觉一股他无力抵挡的巨力拉扯,将所有人笼罩。 他仿佛突然成了风筝,被绳索强拽着前行。那种前所未有的速度,使他眼前一花,什么都看不清,而且灌耳狂风竟如同轰鸣,只能模糊感觉冲进了一团白光中。 是出门! 在这种时候还会想着救众人的,也就只有周游老先生和不靠谱的蛮厨子了,刘恒终于心安。 眼前一暗,隐约见到飞速后退的山野景致,刘恒心知这是已经出了洞府,更是大松了一口长气。可是他觉得安全了,两位霸主似乎并不这么觉得,哪怕已经出了洞府,速度也没有丝毫减缓,反而有种越冲越快的征兆。 还有什么危险? 一股轻柔而有力的清风忽然环绕他身躯,如同套了层绸缎或是甲胄,使得刘恒双目强光和灌耳的狂风都被隔绝开。这种感觉似曾相识,曾经在临顺城外最危急的关头,也是这样一道清风保护了他,所以此刻他明白,是周游老先生出手护住了他。 凝神朝前望,不远处乘风而行的身影,明明苍老瘦弱,却总给人一种厚重如山岳的安全感,能撑起垮塌的苍穹一般,让人只要见到他的背影,都会感到极度踏实,正是周游老先生。 他分出神力包裹众人,率领众人朝前飞奔,双手紧紧捧着一道青华,点点莹润星光环绕,神秘而圣洁。飞速前行中狂风如千刀万剑,却无法吹散丝毫青华,刘恒也只能透过层层涟漪的青光,勉强看清青华里,竟是一片极为完整的青色莲叶! 之前完整如青莲的先贤念头,早已在数十霸主的激烈争夺中一碎再碎,如此完整的一片莲叶,恐怕已经是独一无二的瑰宝了! 他们两位,竟然合力夺下了这么一大片! 刘恒霍然回头,自然在众人最末尾见到了蛮厨子那熟悉的模样,却前所未有的看见蛮厨子一脸认真严肃,突然散发出霸主应有的强者风范,执刀横立替众人断后,这样子反而有些陌生。 而众人身后,竟有近十道刺目流星在穷追不舍,显然没有一点放弃的念头。 无他,只因为他们两人夺取的先贤念头实在太勾动人心了。 这些流星之中,有两个乘坐亩大黑云的陌生霸主,而厉啸间煽动巨翼的妖异邪尸背上,毋庸置疑正是魃仙门霸主兀都。 那踏空如履平地的几轮烈日,划破天际,或透出锋锐裂空的可怕气息,或如漩涡吞噬虚空,想必是浩然剑门掌教王彻和他邀约的几位武道霸主了。 没想到这几人,居然一直纠缠到了现在还不罢休。 难道他们这次一无所获? 刘恒不禁对他们报以最恶意的揣测,心里就高兴不少。看来这次所有人都大有收获,可这样被死追着不放,刘恒也难免皱眉,不知道周游老先生和蛮厨子有没有什么好办法,能甩脱这些霸主安全离开。 否则这些人一直吊在后面,就不能算摆脱了危险。 “姓蛮的,不管你真身是谁,不交出先贤念头,我追你到天涯海角,必定要生劈了你!”王彻声如金铁,透出坚决狠厉的意志。 一个陌生而阴森的声音,也冷笑传来,“周游老儿,你可是寿命将尽的人,如果不能突破霸主境,就不怕今日结仇,日后为你的学生们招来灭顶之灾么?” 刘恒只感到震惊,竟然直接威胁周游老先生的后辈,这等霸主居然也能无耻到这么没有底线的程度。 忽然想起兀都和王彻等人的卑劣行径,他对霸主的敬畏之心在渐渐淡去,才发现成就霸主也是人,也有好坏之分,摒除不了人性的丑恶。 这样的人物,哪怕身为霸主,同样不值得人去敬畏。 听到王彻的叫嚣,蛮厨子嗤笑回应,“今日一别,等到老子破开霸主境,必屠你浩然剑门满门!” 如此毫不示弱,煞气腾腾,张口灭人满门,也就是小心眼的蛮厨子了。 相比蛮厨子,周游老先生则文雅得多,却似乎也被激怒,头也不回地淡然道:“邪巫宗二老,待我证道之日,必亲自驾临你邪巫宗山门前,坐等你二人向我叩首赔罪。” 那淡淡然的口气,不提杀人灭口,却同样霸气凌然。 刘恒听得出来,得了这片完整的先贤念头莲叶,周游老先生突破的信心似乎增加了不少,他也为老先生感到高兴。 “狂妄!” “受我们十大霸主追击,你们还妄想能逃脱么,简直异想天开!” 贺氏夫妇厉喝,却换来周游畅然长笑回应。 “诸位同道,莫非忘了我出身何派么?” 此言一出,魃仙门大长老兀都率先脸色大变,疾呼道:“糟糕,他要施展游家独门大术了!” “游家!” 几人都是大惊失色,这才霍然想起,周游正是游家最杰出的人物,岂能不会游家最出名的独门大术? 洪洪大世,百家争鸣,任何一个学派,能在这大世占据住一席之地,必然有其独到之处。 比如儒家,以仁义礼乐立世,讲究为万世开太平,为往圣继绝学。其门下最擅长占据大义,凝大势而破敌,正气无双。 而游家,则是讲究以游历天下,增加见识而提升境界。传闻,游家最鼎盛时,游家弟子们的足迹穷尽天涯海角,是世上走过地方最多的一群人,最是逍遥,也与世无争。 游家最独到之处,自然是一个游字,能逍遥往来天地任何地方,凭的正是游家一种独门大术,使游家弟子奔走之速,敢号称天下无双! “乘风去,逍遥游!” 周游老先生的声音忽然仿佛吟诗传唱,透出莫名的潇洒畅意。长歌声飘荡天地,引来阵阵风儿,似乎活了过来一样,都有了灵性,或呼啸或如同在相伴歌唱,都在透出一种愉悦的情绪。 “自在而来,逍遥而去,千难万险如舟渡,清风伴我上青云!” “吁!” “昂!” 两声响彻云霄的牛鸣和马啸,像是应和,刘恒只见熟悉的牛车和马车,朝他们踏空飞奔汇合过来。 拉马车那匹老马,此刻哪里还有丝毫老态,昂然神骏,仿若飞马,四蹄如同踏着流火,竟隐隐透出神龙腾飞的身姿! 而周游老先生那头拉车的老牛,就更加神异了。 相伴歌声,一跃升空,身躯在不断膨胀,仿佛撕裂了牛身,从中跃出一条巨大鱼身。这巨鱼身上披着黑白分明的鳞片,怪异至极,却又冥冥透出一股玄妙如道之意,长鳍破空,游曳虚空仿佛在水中一样自在,朵朵祥云仿佛也成了它的汪洋。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 周游老先生高歌,刘恒骤然生出明悟。虽然这黑白巨鱼只有一里巨身,不如歌谣所唱的几千里那么夸张,却给人同样的感觉,这就是鲲的显化。 “化而为鸟,其名而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 伴随着歌谣声,老牛化身的鹏又一次转变,鱼鳍延伸开来,真有垂天之云那样壮阔之感,震翼一抖,浑身鱼鳞便化作黑白长羽,飘逸空灵,破空而来。 脚下一软,刘恒才发觉,自己已经踏在了“鹏”的背上。大鹏托上众人,垂天云翼轻轻摇动,四周景致转眼大变。 他回头望去,之前紧追不舍的十大霸主,已经不知被甩出了多远,根本见不到人影了。 这样惊人的极速,简直匪夷所思,令人震撼至极! “扶摇而上九万里,过去不可追,世事皆成风——” 第一百零九章 洞府外的争锋 大师兄等人也在击节应和,古歌谣洒洒而出,如轻风拂面,连心境都随之感觉到愉悦和自在。 九万里! 刘恒却如在梦中,恍惚呆滞,忍不住喃喃问道:“这就,就飞出九万里远了?岂不是已经到了天涯海角?” 一跃九万里,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实在远远超出了他的认知。让他怎么都难以置信。 “哈哈!” 德琼等人一听,顿时哄然大笑,“刘师弟,你真该在世上多走走了,九万里算得了什么,别说不到灵原的小半长,你大夏也不止九万里!” “这世界,原来比我想象的更大!” 刘恒心里更是震撼。 他从小到大没出过留安县,本来感觉留安县已经很大,但出来走了两三个月,见识过临顺城和简洪城这样的大城,才知道曾经的自己只是井底之蛙。可是行走了漫漫长路,横跨几个大州,他本以为自己的见识已经大增,可今天才切身体会到,他走过的地方相比整个世界,也只是一偶之地罢了。 没真正去过,很难想象出这世界究竟有多大,这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如今听闻以万里为计的长度,他忽然心胸都开阔起来,萌生出一种渴望和雄心,暗暗下定了决心。 “世界这么大,我想去看看!” “等救出了何伯,就带上何伯一起周游整个世界,用脚步丈量世界。人杰地灵的灵原,百越,北胡甚至百武,都要去亲眼看看,见识不同的人文和风景,才算没有在这世上白来一遭!” 端坐鲲鹏背尾的蛮厨子已经收起了刀,顺手拍了拍大鹏的背羽,也不禁赞叹道:“你们游家的独门大术《逍遥游》,果然名不虚传,这一瞬息,足足甩出王彻等人上百里了吧?有这样大术傍身,天下何处不可去?” 上百里? 原来只飞出了上百里,刘恒听后暗中松了口气,相比那瞬息九万里的神话,虽然转眼上百里也很离奇,却总算不是那么难接受了。 “传闻我游家先贤在北极汪洋惊见这神兽,创出这一篇《逍遥游》,但历代先贤走遍千山万水,都再没见过,所以这《逍遥游》彻底成了绝唱,可惜无法再精进完善了。” 周游也有些唏嘘,“扶摇九万里,是先贤畅想圣人境界,如果圣人使出《逍遥游》,应该能瞬息九万里。如果顶尖先贤见过活生生的神兽鲲鹏,感悟了《逍遥游》的真谛,也能达到这样的境界,可谓朝天涯暮海角。 “可惜我只是道仙,要是踏足先贤境,瞬息千里也不是难事。牛儿只是有鲲鹏的稀薄血脉,并不是真正的鲲鹏,虽然配合大术显化,百里已是它的极限。” 能听出,周游有不少遗憾。 “也够了,王彻等人拍马也追不上来了。”蛮厨子满意道,随后瞥着周游怀中的先贤念头莲叶,淡声道:“这玩意可是咱们合力抢来的,你别想独吞啊,少说有我一半!” “还有你小子!”他又望向刘恒,嘿嘿笑道:“看来你也是大丰收啊,都拿来给我,看看能不能让我满意!” 得,才脱离险境,蛮厨子立刻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十足一副市侩商人模样,哪还有一丝霸主气质,实在让人生不出好感来。 莲宗仙府大门前,一道道耀目光华飞跃而出,照耀人世,如同白昼。 霸主们携裹自家弟子纷纷逃出“即将崩塌”的洞府,放下弟子们后又再度跃上高空,继续开始追逐争夺。 从洞府里打到洞府外,还没有丝毫停下来的迹象。 没有了先贤设下的强力禁制,天穹风云变幻,种种异象如同毁天灭地,霸主们真正的破坏力,彻底显现了出来。 连绵山脉,皑皑厚雪被地仙们雄浑气血一冲就迅速消融,化作溪流瀑布。千年巨树被沾染邪王气息,转眼灰飞烟灭,消散无踪。 山脉承受不住魔王一击,就彻底崩断。 虚空震荡破碎,是道仙们在施展灭世大术。 孔雀神王五色神光扫过的地方,连百丈山峰都瞬间消失无踪,那样诡异可怕的神通,如同末日。 最恐怖的,不是各大霸主,反而是自身并非霸主境界的大夏太子浏玄德,和他的羽龙军! 数百骑踏过之处,山脉都在崩坏,地动山摇,声威震天! 近千人举止如同一人,横推太子剑指之处,透出的王者霸气,所向披靡,无可阻挡! 这样令行禁止,主将如臂使指的骑军,本就是将军们梦寐以求的精锐军队,真不知太子是怎么练出来的。厮杀征战到现在,千骑的阵型依旧没有丝毫散乱,将士和坐骑都是浑身浴血,却还在热血奋战,仿佛永远不会疲倦一般。 他们似乎演练一套古战阵,众人气血凝做一处,如冲霄神龙,可与霸主争锋! 连赫赫威名的北胡呼延狼骑,以一家之力压制大夏全国七百年的呼延家族当代家主,都被这只新锐精军打败,当代家主更是折臂而去。 到了此刻,谁还敢小看大夏这位看似狂妄至极的新晋太子?哪位霸主还敢小觑他的羽龙军? 回想洞府开启前,这位新晋太子那得罪所有霸主的狂妄之语,无数霸主心情复杂,原来敢尽邀天下霸主来为他效力,并非无知小儿乱放诳语,他是真有这样的底气! 单凭这一支龙马强军,上千足以征战天下,如果有万数,或许要搅动天下风云,连先贤都要退避三舍了! 如此太子,或许是秉承整个大夏国运而降生,注定要改变天下大势。 “你说乾州临顺城城守,曾传来急报,一个陌生地仙和游家道仙周游在城外显现踪迹,是因为争夺一位我大夏走出的少年?” 游家独门大术《逍遥游》,施展时的声势极为惊人,引得无数人抬头观望,正见到歌谣响遍天际,牛化鲲鹏的壮观异象,背上众人瞬息无踪。 大夏太子牵马驻足,忽然想起这件事来,开口问起身边的将军。 将军一怔,还没从厮杀热血中恢复平日的理智,仔细回想后才佩服道:“太子好记性,是有这么一件事。” 之前一路急行军赶来,沿途的确接到过这么一条急报。可大事当前,两位霸主又极为克制,没真打起来殃及临顺城,大战起来后将军就彻底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难得太子心细,这时候竟然还能想起来如此一桩小事。 “回头记得提醒我,这事要好生查查。” 太子冷哼一声,似乎很不悦,“能让两位霸主如此争夺,可见必是绝世天骄,可这样的天骄,我大夏怎么就留不住,反而被他国霸主收入囊下?足以看出我大夏如今,是何等的腐朽不堪,再不变革,就等着亡国吧!” 亡国! 如此大逆不道的话,也只有太子能讲,也只有这位太子敢讲的如此直白,将军却心头一凛,连应和一句都不敢。 “是!” 他郑重答应,牢记下这事,心头却还是敬佩,只有如此直言不讳迥异常人的太子,才他全心全意辅佐追随,这才是大夏真正的希望所在。 至于严查这事,会牵连到什么人哪个世家,他根本不在意,只觉得这些国之蛀虫,他还嫌杀得不够多,不够快! 不如此,不足以使这国家重获新生。 抢得十多块先贤念头的小碎片,又达到了此行炫耀武力的目的,已经算是收获极大,眼前数百骑在追逐霸主,也不需要他们担心。 面向刘恒等人远去的方向,两人双骑静静伫立,似乎各自都在思索很多人和很多事,千头万绪,一时无话。 片刻后,太子一挑眉,再度猛然扬剑,指引羽龙军冲击向另一个方向。 那边只有一小块先贤念头碎片,为此放弃了更大的一块,太子这莫名举动让随行将军疑惑,却并没有质疑多问,立刻率领大军冲杀向王剑所指之处。 才参与进去,太子剑锋所指的方向却再度转变,引得大军立刻变向。可瞬息间,方向又变了,令大军如同无头苍蝇般徒劳奔波,将军心头的疑惑越来越重了。 太子这是做什么? 戏弄大军吗? 但太子举动往往别有深意,从不会做这么无聊的事,所以哪怕看似莫名其妙,将军和骑军依旧一丝不苟地执行着太子的指令。 过了好几息,太子的剑锋才停止了乱变,直指最大的一块念头,让大军冲杀而去。 “这大夏太子是疯子么?” 高空中,*轮骄阳明月,其中坐在飞天邪尸背上的邪王兀都气急败坏,忍不住怒骂出声。 “我邪巫宗追踪之术的确厉害,但这大军血煞一冲,周游老儿等人的气息被彻底冲散,没法再追查他们的去向了。”一团乌云里,透出无奈又愤恨地声音。 “这大军乱跑什么?” 王彻怒骂,“平白坏了我等的大事!” 没人能见到,仙金面甲下,太子嘴角勾起了一丝玩味的笑,“如果那天才还活着,也算助他一臂之力,日后或许还能引他回来为国效力。今日之事,就算是还报他国霸主替我大夏栽培栋梁之情了。” 洞府大门不远处,孔雀神王收敛了神通,重新化为人形,端坐在一座山崖上,瞥了眼斜侧同样静静等候的颜氏二老,闭目养神。 他怀里有三块碎片,还有胆魄安然端坐,却没有霸主再来寻他争夺,可见孔雀神王在霸主中,也是顶尖强者。 没了霸主激斗,洞府似乎稳固下来,他和颜氏二老一样,都在等候自己的得意门生。 对于自家的天骄,他们都有信心,只要洞府没塌,肯定能活着出来。 第一百一十章 追讨! 虽说现在出来,第一重洞府到处遗留着霸主们的恐怖气息,步步惊险,但既然身为天骄,想必福泽深厚,总能化险为夷的。 当然,如果不幸殒命在洞府里,就是福命浅薄,自然也不能算是天骄了。 半个时辰悄然流逝,能有命逃出洞府的人已经越来越少,从开始的人流变得稀稀落落。 霸主身体发肤,血迹和招式残留的痕迹,对于境界之下的修士而言都恐怖异常,而且存在长达百年以上不会消亡。 尤其这样数十位霸主混战过的地方,最初半个时辰气息都显化在空中,肉眼可见,只要小心总能避让开。但时间拖的越长,痕迹就会渐渐隐没,而且相互交织混杂在一起,会变得越来越可怕! 换句话来说,时间越长,生还的可能就越渺茫! 要是拖到一天以上,连霸主都不敢独自进入其中了。 逃脱的最佳时机,不超过一小时。孔雀神王默默估算着,心里打定主意,他只等两个时辰,一旦过了这个时间,他就当从来没有这么个天姿横溢的孙儿,起身离开。 “一个时辰,霸主痕迹开始隐于无形了。” 孔雀神王微微皱眉,觉得不对劲,第一重洞府开始变得无比危险,但还是没有见到自家孙儿的身影。 他曾经观察过孙儿的命相,不像是早夭的命啊,怎么会才出山,就栽在这么个不算凶险的上古洞府里了? “以这孩子的实力,同辈中不该再有威胁到他性命的危险,哪怕争夺不利,也断不至于丢了小命吧?”孔雀神王心里疑惑喃喃,“最深处洞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从头到尾,竟也只见到游家一伙小辈出来,不止他家的孔雀小神王,所有门派的天才和天骄,都不见踪影,里面绝对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 “早知道见到那小子,该问上一声的。”他不免遗憾,唯一的知情人刘恒被十大霸主追逐,结果游家周游老儿施展独门大术匆匆走了,现在想问也来不及了。 随着时间缓缓消逝,霸主们竞相追逐激战,已经各自散去,洞府已经好一段时间没见人出来了。 最后出来的是个师境武者,一面逃一面吐血。手脚缠绕着诡异的气息,使得他的血肉和骨头都在被迅速腐蚀和燃烧,里面生出怪异的黑虫,不断在血肉里窜行繁衍,越长越多。 随意一瞥,他就能认出巫家蛊术,鬼道霸主的鬼火气息和某位武道地仙的气血混杂在一起,还有更多莫名气息,这已经成了世上无解的毒伤。这师境武者哪怕侥幸活着逃了出来,也无法消除这剧毒,最多一时半刻,必死无疑。 果然,才惨叫逃出数百米,这师境强者就浑身肿胀,身躯却越来越薄,随后轰然爆开。万千怪异黑虫喷洒满空,却来不及逃逸,就被各种霸主气息凝聚的毒火焚烧消亡,死得没剩下一点东西。 第一重洞府,恐怕已经成了生命禁区。 “如果下次再遇见那小子,一定要问个清楚,总不能连孙儿怎么死的都不明不白。” 他心底叹了口气,不再抱有奢望,起身准备离开,忍不住又回头看了一眼,忽然顿住身形。 洞府白玉大门突兀冲出了上千人,虽然都是灰头土脸的模样,一脸惊悸,狼狈到了极点,但好歹没沾染什么霸主气息。 一群生境小辈,还有更多士境的小辈,过去近两个时辰还能生还,简直堪称奇迹。 不得不说,这群小辈都是各大门派最顶尖的天才,冥冥中似乎真的有上苍青睐和庇护。 但是仔细一想,这已经是天下众门年少英杰共聚一堂,各种独门异术和神通,只要配合得好,的确有可能在这个时间逃出来。 再晚些,可就真的危险了。 劫后余生,这群少年青年都是心有余悸,惊魂未定,其中却有不少人一脸的愤怒,朝四方巡视,口中怒喝不止。 “游家姓刘那小子呢?” “竟敢坑害这么多江湖同道,简直胆大包天!” “罪大恶极!” “百死莫赎!” 一时间群情激奋,怒骂声讨伐声不绝于耳,一个身影冲天而起,翱翔高空,迅速搜寻着大地,似乎很想找出某人的身影。 那身姿,可不正是妖族孔家的小神王。 好像吃了亏? 孔雀神王若有所思,随后在小孔雀满是怒火的锐利目光扫视到这里时,朝它招招手。见到祖父的伟岸身影,小孔雀双翅一震,万般不甘心地飞落下来。 “说说吧,此行有什么收获?” 孔雀神王在崖边负手而立,五色羽衣随风轻舞,神姿无双,淡笑着问道。 在他看来,孙儿此行似乎遇到了极大的变故,八成是受了挫折。但初次出行,就算一无所获也没事,能够活着回来,还增长了见识,见过了各大天骄的厉害,能够比以前成熟懂事些,也是不虚此行了。 小孔雀猛抖羽毛,甩散满身厚厚尘土,才觉得略微舒服,却还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有气无力的呜呜回应。 “哦,得了一枚完美大药。”孔雀神王含笑道,随后忽然觉得不对,猛地扭头,惊愕望向它,“你说,你得了一枚完美大药?” 小孔雀又是有气无力地呜了一声,从兜囊里取出玉盒,递给了祖父。 孔雀神王急忙接过,打开一看,却是个如琉璃般的珠果,里面隐约能见到一个沉睡婴儿的轮廓,彩色流光忽明忽暗,仿佛在呼吸吐纳一般。 这样的神物,连孔雀神王都前所未见,不禁啧啧称奇,才相信孙儿是真的得了这难以置信的大造化。 “完美无瑕的大药,比我给你准备的大药,不知好了多少!” 孔雀神王惊叹欣喜道:“如此成色,我孔家自古以来都没有得到过一粒,竟被孙儿你得到了,看来你果然是天之骄子,有莫大气运,。有了这枚完美大药,你必将傲视天下,同辈无敌,将来注定要超越祖父了!” 平日严厉至极的祖父罕见盛赞,可见心里有多高兴。换做往日,小孔雀不知会有多得意,此刻却依旧垂着小脑袋闷闷不乐,提不起丝毫兴致的样子。 “单这一枚大药,比完整的先贤念头更珍贵!” 孔雀神王被这难得一见的完美大药吸引了心神,没留意小孔雀的异象,小孔雀眼珠一转,忽然抬起头来呜呜出声,似乎极为恳切地在请求祖父。 “把大药献给我?我要你的大药做什么?” 听到小孔雀离奇的请求,孔雀神王哑然失笑,逗趣道:“莫非让祖父再化妖一次?祖父只是替你收着,大药是你自己夺得的,那就是你的,放心吧,谁都抢不走。再者说,看遍族中,还有谁比你更配服用这大药?” 小孔雀却极为坚决地摇头,犹豫片刻,眼中透出羞恼愤恨的火光,急促地呜呜高鸣不止。 “你问游家刘姓小子的去向?” 孔雀神王惊异反问,忽然有些摸不清孙儿的古怪想法了,用一枚完美大药,只和它的祖父换一个小子的去向? 他猛地想起,这群冲出来的小辈,口里提起最多的也是这人,思来想去应该就是那个在第一重洞府时,他随手救过的那个气运极为诡异的游家少年。 这小子在最深处洞府,究竟做了什么天怒人怨的事情? “让我带你去找他?” 孔雀神王越来越惊异不解了,急忙追问道:“他到底做了什么恶,你告诉祖父!” 可小孔雀一脸羞愤,只是摇头不答,像是受了什么难以启齿的欺负一样。 问不出来,可知道孙儿对这事极为重视,孔雀神王思忖后正要告诉它,那小子搭了游家独门大术的顺风船,此刻已经远去成百上千里之遥了,根本追不上了,旁边忽然有不少人集结而来。 “见过孔雀神王前辈!” 却是那群小辈,齐齐朝孔雀神王行礼,像是要说什么事。 孔雀神王把碎片和大药收好,淡淡扫视众人,无形威压就让众人心头一悸,如同身上背负了一座山岳般,自生敬畏之情。 “何事?” 才听孔雀神王回应,一群小辈就义愤填膺,争先恐后要说话,小孔雀却忽然急了,呜呜争鸣,像是在朝祖父辩解什么,也像在朝众人威吓。 可惜它的话众人都听不懂,这时节毫无作用,被所有人忽视了。 “还请神王替我等主持公道!” “我等在洞府里经过了重重考验,历经千辛万苦才得到的灵丹赏赐,却被那游家姓刘的恶贼都抢走了!” “他持强凌弱,该死……” 众小辈你一句我一句说得散乱,但听了一会,孔雀神王也大致听明白了,不觉愕然以对,“你们是说,你们上百人加起来,都打不过一个同辈的少年?都被他抢了?” 他才知道,那少年比他想象的更有意思,竟然无视众少年加起来显赫到恐怖的背景,胆敢做下这么胆大妄为的事! 够胆魄! 吵闹声戛然而止,众人面面相觑,纷纷羞愧得低下了头,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虽然他们最后都是没勇气对抗刘恒,并非加起来打不过,但说这实话似乎更显得众人无能了。 可神王关注的地方也真是怪了,这不是重点啊! 重点是,刘姓少年仗着自己武力强横,强抢了众人的洞府奖励好不好?! 感觉神王似乎无动于衷,反而有些鄙夷众人,有少年恍然大悟,那刘姓少年没抢孔家小神王的大药,神王无动于衷,或许是这个原因? 但他对孔家小神王,同样做了十分过分的事情! 少年们一脸感同身受的悲愤,开始述说刘姓少年对孔家小神王的羞辱,相信神王听了这事,必定会被激怒! 小孔雀羞恼地尖锐呜鸣一声,转身振翅而去,受不了这么丢脸的事情还再次被人拿出来说,还被祖父知道了! 它恨死这些人了! 孔雀神王雄躯一震,神色骤然转冷,一股冰寒至极的杀气弥漫开来,果然动怒! 原来那小子恩将仇报,竟敢如此羞辱我孙儿! 难怪! 难怪! “我等还邀请了诸位的师尊,希望神王前辈共襄义举,与诸位霸主一起追讨恶贼!” 第一百一十一章 我曾经遇过类似的人 见孔雀神王动怒,众人顿时振奋,生怕孔雀神王不答应,更控诉起刘恒的“暴行”来。 “魃仙门灵体顾如景,被他几乎杀光了所有尸仆,更狠毒至极的划开手腕,点穴禁制,差点死在里面,到现在还虚弱得走不动路!” “他打劫也就罢了,还把所有人都点穴,耽误近一个时辰,出来才惊闻洞府快垮塌的消息。这么一耽搁,险些把所有人的性命都葬送在里面,如此阴狠歹毒之人,当群起诛之!” “可恶至极!” “只要诸位前辈一起前去讨逆,想必那陌生的地仙前辈和周游前辈也不会助纣为虐,恶贼必当授首!” 孔雀神王皱眉闭目,似乎在权衡,那不动而威的气势,让众人顿时噤声,不敢再呱噪。 他们都露出期盼的神色,只等孔雀神王答应。不说别的,就算不是为自家天骄孙儿讨个公道,也要为了完美大药吧? 如此兴师动众,他们所说都是借口,真正有把握说动诸位霸主的,还是利益。刘姓少年这次恐怕是洞府里收获最大的人,至少三枚大药,价值就超过了一颗完整的先贤念头,还有不下二十枚顶级灵丹,上等灵丹无算,如此暴富,简直让所有人都眼红。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一个生境小辈,经历一次探险就身家暴涨,单论开窍灵丹的储备,连不少大世家大宗门都无法和他相提并论。 这就像是婴儿怀中抱着一枚夜明珠,怎能不让人心生歹念? 想必透露出这消息,没有霸主会不动心,只需出行威吓一下,就能有开窍大药收入囊中,何乐而不为? 他们想不出孔雀神王拒绝的理由。 可惜静候片刻,孔雀神王霍然睁眼,却冷冷道:“此役,连我等霸主都在生死厮杀,不拘任何规矩,他能力压群雄那也是他的实力,我没觉得有一点错。只要你有本事,大可自去寻仇,败而不妥,这也不改男儿本色。到处游说霸主,找我等替你们撑腰才敢去报仇,算什么本事?” 众人瞪大眼,寂然无声。 拒绝了? 还反过来训斥我等? 哪怕是孔雀神王训斥,众人都是各大门派的天才,顿时不忿,涨红了脸想要反驳,孔雀神王却懒得再听。 “我的脾气,你们是知道的,真惹烦了我,可不会管谁是谁的宝贝徒弟!” 众人顿时惊悚,哪里还敢废话,嗫嚅半天还是哑口无言。 鄙夷地扫过众少年,孔雀神王一跃而起,在半空化作庞大如遮天蔽日的五彩孔雀,振翅掀起狂风,飞纵而去。 “这神王,简直!” 平白来找了一顿骂,被霸主如此训斥,少年们只觉羞恼,直到神王远去,才有人义愤怒喝,却被同伴赶紧死死捂住了嘴。 霸主的境界,闻名心动,谁哪怕心头叨念了他的名,都会有所感应,可不能被羞怒冲昏了脑袋,因为多嘴招来无妄的杀身之祸! 少年警醒,还是愤愤难平,却换了种说法,无奈地道:“孔雀神王前辈,还真是骄傲,看来是不会参与此事了,咱们换一位?” 众少年冲出洞府,有人振臂一呼,提出这看似极有成算的计策,顿时引得众人响应。当时离得最近的霸主,正是孔雀神王,热血冲头之下,才率先找了过来,没想到却是迎面一盆冷水浇了下来。 热血被浇灭,遭了神王这一顿鄙夷唾弃,众少年们悻悻然,冷静下来才发现这事不一定会像他们想的这么顺利,顿时不少人都起了退去的心思。 霸主有霸主的脾气,神王还算好的,骂的难听,总不至于像某些杀性重的霸主,说不对头可是真的会动手的! 的确如神王所说,这事说起来真不光彩,平白被前辈看不起,指不定无非是多遭几次鄙夷而已。 会贪心到不顾惜自己名声的霸主,毕竟是少数。 事不可为,何必自找不痛快呢? 无人回应这牵头的少年,更有少年陆陆续续,悄然离开。 寂静无声中,聚集的人却越来越少,少年尴尬恼火,怒哼一声也甩手走了。这事才开始,就因为神王一番骂,无疾而终了。 高空,小孔雀越想越委屈羞怒,心里积郁,在无人处才忍不住全力呜鸣,响彻云霄。 “觉得丢脸?” 耳畔忽然听到熟悉的淡淡询问声,小孔雀呜鸣声戛然而止,才发现不知何时,祖父已经追到了身侧。 小孔雀别过头去,闷闷不回应。 神王也不介意孙儿闹别扭,相伴前行片刻,才像是自言自语般的悠然出声。 “说来奇怪,之前第一眼见到那少年,祖父只觉得普通,并没有觉得有多优秀。但他竟然引来数位霸主追杀,这才感到惊奇,忍不住用眼术看了眼,才发觉人不可貌相,这少年冥冥中的气运,竟连我的眼术都看不透。” “祖父少时也曾遇到类似的人,气运乍一看全是阴黑死气,是死人才该有的气运。可再仔细一看,却跳跃着惊人的赤红强运,分明是有大气运护佑的天骄。” 神王娓娓道来,难得听到这位传奇祖父讲起往事,小孔雀慢慢被神王的讲述吸引了心神,暂时忘却了复杂心绪。 “当年我也和你一般,族中同辈无敌,便以为天资已经天下无敌了,连什么天骄榜上的武身灵体,都不被我看在眼里。”这是过去了很久的事,但回想起来还恍如昨日,神王不禁唏嘘。 “可一出山,便遇到这人,我……败了,败得很惨。” 小孔雀露出惊容,在它的印象中,这位震慑天下的绝世霸主祖父就从没败过,自然崇拜至极,以为祖父从出道开始就是有战无败。它心底一直以祖父为傲,也曾想像祖父一样,要一路战一路赢到巅峰,可莫名在刘恒这里受到了羞辱挫折,这才如此恼怒。 它就此被刘恒破坏了渴望的完美人生! 可此刻却听闻,印象里无敌的祖父,在幼年时竟然也败过!而且自承“败得很惨”! 这让它不敢置信,感觉简直比它这一败更让它难以接受,可神王自己说起往事,却依旧像是说别人的事那样平静。 “那一战,我险些就此一蹶不振,除了身躯受到重创,自信也就此崩溃,幸好遇到了你祖母。” 神王露出一丝罕见的温暖笑容,停了停才淡声道:“足足休养三年,我才恢复,重新振作起来,出山寻找这人,再战,再败。” “休养,再战,再败。” “同样境界,他似乎更强了,强得不可思议,妖境那一战,我十分惊险才活着逃回来。” “一生十一战,我却连战连败,没有战平过哪怕一次,更别提赢了。” 神王淡淡说,小孔雀张大嘴瞪大眼,却被这匪夷所思的祖父往事给惊得麻木,根本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震惊得回不过神来。 它本以为第一战后,祖父就会重振雄风,展现霸主风采,可没想到真相,竟是祖父一败,再败! 十一战,居然没有赢过一次! 祖父说的真的是他自己吗? 它深深怀疑这只是祖父为了安慰它编造的故事,否则也太不真实了。 这人究竟是谁? 真的存在过这么强大的人么? 而且如果真是这样,祖父连连受挫的心境,又怎么能晋升到神王境界? “第十二战,我准备了足足小半生,一直憋着一口气,赌上毕生潜力,以此生再无法晋升为代价,强行突破到神王境界才出山找到他,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么?”神王忽然失笑,卖了个关子。 一定是祖父胜了! 但小孔雀迫切想知道,祖父这一胜是多么荣耀! 正听到紧要处突然被打断,小孔雀急得连连呜鸣催促,神王却怅然若失,许久后才喃喃道:“我才知道,他三年前就死了,冲击先贤境界失败而死。” 小孔雀呆滞当场,根本没想到居然会是这么离奇的一个结局。 它甚至都能感受到祖父心头的愤怒,不是对劲敌,而是对这命运。他精心准备小半生,带着拼尽所有的激情而去,却仿佛全力一拳打在了空处,到最后都没能得到他最想要的胜负,而且永远都没办法得到了。 心境永远无法圆满。 祖父心里,究竟是什么心情? 难怪之前祖父会突兀出手,救了那可恶小子一命,或许也有这个原因。 祖孙两个沉默前行了好一会儿,神王才率先平复了心绪,淡笑道:“你和这小子的事,我也大概知道了,他当时曾经解救过你,也让你顺便得了第二,还不算忘恩负义。” “之后的事是争夺第一时顺水推舟,却不是故意羞辱你,所以也不要过多计较了。你很像幼时的我,性子太傲,受点挫折反而是好事,让你也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小孔雀不忿,因为它和刘恒除了当时,其他时候总是阴差阳错的错过,没有真正交过手,所以它并不承认刘恒真的胜过了它。 “不用争辩了,不说别的,裂海宗那个武身小子,实力和你也就相差仿佛,他都败得这么惨,你动手了也不会赢的。” 神王看得透彻,训斥道:“不要像那些我看不起的窝囊小子!强就是强,你得承认,才能有动力去追赶,然后要有信心,有一天亲自把受到的羞辱都加倍还给他!” 小孔雀小声呜呜,必胜的信念没有丝毫折损,要像祖父一样,留待将来亲自报仇! 看着孙儿恢复了过来,神王欣慰一笑,心里暗道:“我倒是替孙儿选了个一生的好劲敌,希望那小子不会英年早逝,等到霸主境二人再战,或许他真的会成为我孙儿踏足先贤境最好的踏脚石!” 对这天资比他当年还好的孙儿,神王也抱有比自己更大的期许。 同一时间,洞府旁,颜氏那位神童学士的六郎,也在向颜氏二老认真禀报此次的见闻。 第一百一十二章 年方十二 以六郎的真实境界,又刻意留心观察,最深处洞府发生的一幕幕可谓事无巨细,描述得极为详实贴切,二老都仿佛身临其境一般,对六郎极为满意。 二老并手于前,听完六郎的禀报,相视一眼,二著先生沉吟片刻,抚须道:“此次天骄争锋之事,你是亲眼见证者,这段史书就由你书写吧。” 六郎愕然,书写史书在颜氏,是极为神圣的事情,哪怕他从小展现了远超同辈的天资,也从没想过会得到书写史记的机会。头一次出门,两位老祖居然会让他来书写史书,成为了同辈中的第一人。 哪怕这段史书只是小辈之争,无关大局,但史书就是史书,只要颜氏不倒,他记下的每一个字都会随着颜氏流传在世间。身为记述者,只要想想他都感到荣耀和激动。 而且虽然都是小辈,但其中必定会有人在将来威震天下,甚至成为一方霸主,他所记载的史记就将成为此人幼年传记里最浓墨重彩的一笔。 其余颜氏子弟,闻言都朝六郎投去羡慕的目光,已经好多年没见到过在书生境有权书写史书的天才了,六郎真是受眷顾到让人嫉妒! 人生第一次,六郎难免有些忐忑,不断思量润色着腹稿,却迟迟不敢动笔,总觉得不够尽善尽美。 尤其还想起一件关键的事,不禁眉头紧皱。 “二老祖,可我一直没打听到那刘姓少年的全名,这……” 毋庸置疑,刘恒是此次天骄之争最夺目的少年。于数位天骄中脱颖而出,夺得魁首,打败武身季梦鹏,数次追杀灵体天骄顾如景,悍然抢劫了所有天才的东西,甚至还踩了妖族孔家小神王高傲的脑袋! 简直大杀四方,一副无人能敌的霸道姿态尽显无疑。 可最让六郎无法接受的是,他居然到现在都不知道刘恒的全名,这让他如何下笔? 提起这事,二老也无能为力,叹气指点道:“就先以刘姓天骄暂代吧,这样的人物,只要他还活着,就注定还会传出更大的盛名,全名总有一天能补齐。” 显然,记了一辈子史书的二老不是头一次遇见类似的事了,早已有了妥善的处置方法。 二老十分看好六郎,所以才有心栽培,见他闭目雕琢腹稿,都没打扰他,静静期待着他的头一篇史记。 六郎果然没让二老失望,全心全意打出草案,又在心里润色了近一个时辰,才骤然睁眼,格外专注的目光亮若星辰,透出别样的神采。 屏息凝神,提笔,字字生花。 灵动,又不乏古意的字迹,仿佛是临摹祖辈一如既往的字体,只有极细微的地方,才有颜氏自家人能看出的个人风格。 这态度和表现,就让二老满意,随后不再关注这点,开始认真考量起六郎的文笔来。 毕竟是第一次写史书,六郎写得中规中矩,如同祖先们留下的模本,只管详尽描述所闻所见的每一件事。 当然,刘恒占据的篇幅最大,却因为很多刻意隐瞒的地方,反而显得十分不尽不实,于是六郎越写越是皱眉,连自己都开始怀疑起所见的究竟是不是真的了。 一个不知来历,不明宗门的神秘少年,原本名不见经传,在众多天才们的夺目光华下也十分不起眼,却突然一鸣惊人了? 六郎仔细回想后,发现自己居然只知道他很强,却不知道他为什么会这么强。力压武身和灵体两大天骄,竟也没看出来他用的是哪种绝学功法,偏偏胜得如此毋庸置疑。 这搞得他不像在写最公正的史实,倒有种像在写给少年看的江湖传奇小说的感觉,极为不真实。 见六郎踟蹰,一著先生突然插了一句,“年方十二。” 六郎正要加上这句,猛地一惊,怔怔望向老祖,满脸的难以置信。 十二? 这少年竟然还只有十二岁? 哪怕这事情再匪夷所思,六郎都知道一著老祖是不会错的,他修炼紫光神目,能看出比其他霸主更多更准的东西。 可是,十二? 这实在太让六郎难以相信了,简直是开玩笑! 他回想所见的刘恒,哪里看得出来是个十二岁年纪的少年,不,不能说少年,还只是个孩子! 难以想象,大多数十四五岁年纪的少年们,包括季梦鹏和顾如景,也是十五岁开外的年纪了,到头来竟然都败给了一个小所有人两三岁的孩子? 这事怎么想,怎么让六郎震撼莫名,如同晴天霹雳,震得他脑海突然一片空白。 究竟是哪里蹦出来这么一个妖孽? 一直自信至极的六郎,面对刘恒也难免生出了深深的挫败感,忽然失魂落魄。 怎么能有人能强到这种地步,已经让人生不出丝毫攀比追赶之心,连他都只能只能仰望。 可是这怎么可能? 等听到这最离奇的事情后,六郎再下笔就行云流水,写到其他离奇的事,都没了再去质疑的心情了。 还有什么事,能比刘恒的年纪更不真实? 写到莲台争锋,每一位天才的行径,使用的功法和文章,都被他一字不差的记载下来。可当六郎写到刘恒的《爱莲说》时,却换成二老皱眉了。 “这文章……”一著先生欲言又止,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 二著却是陷入沉思,灵光一现,惊道:“这是不是先秦曾风行的一种文风,散体?” 是散体? 一著先生也骤然露出惊容,“这文体早就落末数千年了,这少年从哪学的?而且这篇文章……” 《爱莲说》最后一个字落下,两位老先生忽然噤声,被一股惊天文气给惊呆了。 “这文章,这文章!” 一著老先生看得最清楚,也最为震撼,失声喃喃,“一篇如今已不入流的散体文章,竟然还能在当今绽放惊世文华?” 不入霸主境,如六郎,根本不知道这事带给二位老祖多大的震撼,这简直颠覆了二位老祖的认知! 为了不打扰六郎,两位老祖是在传音,六郎没有分心,自然也没留意老祖们的异样。 写到末尾,六郎把刘恒朝他行礼所表达的含义,也详尽写了上去。 “敢打敢拼,不惧诸多天才那吓人的背景,有胆魄劫掠所有天才,小小年纪已经尽显霸气。最后又能克制自己,没有纵情大开杀戒,可见处事已经极有尺度,小小年纪,十分难得。” 一著不免赞叹唏嘘。 “已经有多少年没见过这样的人物了……” 二著也在叹息道,看了眼六郎,传音道:“不管他是什么来历,或许将来,也是个会搅动天下风云的主。六郎能记下他的幼年传记,说不定也是他的机缘和造化。” 颜氏修的道十分独特,所记载的史记将来影响越大,书写者得到的文史之气对修为的增益也越大。换句话说,身为六郎第一个书写的人物,刘恒等人将来的成就越大,六郎得到的好处也越多,尤其刘恒…… 这事,二老没有向六郎说,面对忐忑等待评价的六郎,二老不置一词,携上众人登上一座灵舟御风而去,直让六郎一头雾水的郁闷。 遥遥天际,绵延山脉中,两条奔流大河汇聚一处,又朝大夏汹涌滚滚而去。 这是大夏与百武、灵原的交界处,澎湃江河将三地分割开来。这里没什么守备,因为地处荒僻,恶匪、妖魔丛生,没有霸主护佑,很少有人能穿梭其间。 鲲鹏重新化作了不起眼的老牛,敦厚地默默驮着牛车,再也看不出丝毫神异。涛涛江水声边,一群人正在商讨。 那片先贤念头莲叶,是蛮厨子和周游老先生的东西,两人传音密语,讨论了很长时间,小辈们也不敢打扰。最后莲叶被周游老先生收入囊中,蛮厨子放开嗓门嚷嚷,威胁道:“周老儿,一人一年,看你要紧才先给你,可别想赖账!否则这些小辈,我可是都记得长什么样的!” 这东西太珍贵,蛮厨子索性也不顾身份,赤果果的做出了如此凶狠的恐吓。 总是被人拿捏住弟子来要挟,是都知道周游最担心的是什么,所以周游也是无奈。但蛮厨子毕竟做了很大的让步,周游跟他也生不起气来,摇头叹息一声,再没理会他,转而认真看向了刘恒。 “你已经开窍,只要入我门下,我保证你五年晋升学士境,而且将来也是坦坦大道,不会有任何隐患,怎么样,跟我走吧?” 五年,不会有任何隐患? 刘恒能听出老先生隐含在话里的意思,随着对江湖的理解越深,刘恒也越知道世上没有便宜的好事。蛮厨子传说中那套三年晋升武师境的诡异功法,晋升速度远超常理,也必定有极大的隐患! 曾经逼不得已,现在却不同了。 虽说老先生只敢保证五年,但刘恒是以和完美大药同样药效的神秘莲子开窍,实力将远远高于同境界强者,或许只需要士子境巅峰修为,就能对敌学士境和武师境高手,已经可以对何伯起到极大的帮助! 而且不会有隐患! 不得不说,刘恒动了心,忽然犹豫不定起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 分别,上清花,百武! “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啊。” 蛮厨子狠狠瞪了“坏他好事”的周游一眼,又像是不在意般朝刘恒淡淡道:“我这功法,可是能保证你三年后,能与武师境二重高手一战,他周老儿可不敢保证这一点,你可要想清楚。” 事到如今,刘恒显然不像一开始那样单纯好骗了,所以他索性不再争辩有没有隐患这一点,直接再度加码,诱之以利。 刘恒显然在洞府拿了大好处,有周游看着,蛮厨子也不好直接抢,却又是贪财的性子,怎么甘心眼睁睁看着刘恒这“大宝藏”被周游给这么勾引走了? 三年可与武师境二重一战? 刘恒清楚,蛮厨子虽然贪财,却比很多人都守自己的规矩,敢说这样的话,不管里面有多少猫腻,却必定是有底气达到的。 如果三年后可与武师境二重一战,必定能救下何伯! 刘恒不再犹豫,再次朝周游老先生郑重拱手行礼,“先生好意,学生心领,但亲人三年后那场避免不了的大劫,我必须越强越好。” 碧夫人算的卦后来五师姐何芙依曾告诉周游,此刻听闻,周游差点脱口而出,想替刘恒解决这麻烦。 霸主出手,这麻烦就不算什么事了。可问题是如今只知何伯在大夏东方,相距此地数万里,最麻烦的却是还不清楚何伯的具体位置,连周游都有心无力了。要说等到三年后,倒是知道具体位置,但……周游寿命将尽,此次如果无法突破,都不清楚能不能活到那时候! 于是周老先生张了张嘴,最后只剩下一声抱憾长叹。 帮不了刘恒。就扭转不了刘恒的决定,这少年看来和他是的确没有师徒之缘了。前前后后劝了三次,可见周游想收刘恒为徒的诚意。奈何造化弄人,陡然无言。只剩这长叹了。 “希望你得偿所愿吧。” 周老先生抚过刘恒脑袋,不舍地转身,随后又厉声朝蛮厨子道:“这璞玉终是交给你雕琢,我只待将来再看,若是璞玉于斯尽毁,我此生都将你视如死敌!” 声声斩钉截铁,铿锵作响,十分罕见的严厉。显然不只是空口威胁,而是真的这么想。 老实人发火,蛮厨子脸上有些挂不住,冷哼一声别过头去,嘴里嘟哝道:“老好人,瞎操什么闲心?” 周游转过身去又忍不住三次回头,最终才狠下心来,毅然招出灵舟,裹上老牛和众学生跃上去,头也不回地乘风而去。 刘恒突然心潮涌动。忍不住朝灵舟大声高喊,“周老先生,你必成先贤!” 这正是他最大的祝福和心愿。这么好的一位先生,怎能才认识不久,就寿尽而终? 逍遥大笑声,似是回应,倒是大师兄忽然想起一件事来,赶紧朝刘恒高喊,“刘师弟记住了,成就灵体最后一味奇药,是奇物榜八百一十三位上清花!” 天聪灵枣。灵体小成。文心灵茶,灵体大成。最后一味居然是奇药。上清花,能让灵体彻底成型。 刘恒追着灵舟拼命招手。直到灵舟钻入云层彻底不见,他才停在原地,心里一阵空落落的。 离别。 就这么分别了,不知道周老先生能不能如愿以偿,晋升先贤续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相见。 “小子,滚过来!” 周老先生们才离去,蛮厨子对刘恒的态度顿时变回了原样,不耐烦地喝骂一招手,滚滚热力就把刘恒擒了回来,“把东西都交出来!” 这话,刘恒怎么听着有些耳熟? 一副恶霸模样! 他总算发觉自己在最深处洞府突然萌生打劫的念头,是被谁带坏的了。 零零落落,各种宝甲、宝兵扔了满地,蛮厨子首先在意的不是这些,而是先看起了开窍灵药。 足足四十九枚上等灵丹,二十一枚顶级灵丹,尤其两枚出自孙求和徐子章的大药,更是看得蛮厨子眉开眼笑,率先收进了自己怀里。 得,有进无出。 谁知翻了半天,蛮厨子又不高兴了,“就这些破烂玩意儿,没别的了?” 还不够? 刘恒也皱眉,突然发觉,自己似乎小看了蛮厨子的贪婪,拿了两枚无价之宝的开窍大药还不满意,这是要赖账? “你不是夺魁了么,都得到什么好东西,别磨蹭了,赶紧拿出来!” 刚刚孙求老老实实把里面的事都讲了一遍,蛮厨子清楚得很,现在拿出来的都是刘恒抢别人得来的东西,真正的好东西还在刘恒手上呢。 刘恒倒很镇定,拿出了那有神秘字符的古怪石条,“毫不隐瞒”地诚恳交代,“得了一枚莲子大药,被我吃了,还剩下这石条,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还请师父指点。” 其实还有洞府禁制令牌,但刘恒开窍后提前滴血认主,早已藏进了他的识海,此刻干脆隐藏了下来。从执剑书生那急切态度就能感觉出来,洞府只要没被霸主们彻底打垮,里面就肯定还藏有好东西,他才不愿被贪得无厌的蛮厨子这么骗去了。 至于石条,一来是三样物品里价值最低的东西,二来的确不认识,给了蛮厨子也没什么舍不得的。 “被你吃了?!” 蛮厨子惊怒得一巴掌拍在刘恒脑袋上,痛心疾首地骂道:“你个败家玩意,这么好的东西,就被你当场糟蹋啦?” 这还是他不知道刘恒吃的那枚莲子堪比完美大药,否则更不知会心疼成什么样子了。 一把抢过石条,翻来覆去琢磨半天,蛮厨子就更怒了,猛地甩给刘恒,“这是什么破烂玩意,该不是哪里捡的破石砖。拿来糊弄我的吧?” 刘恒清楚,这的确是好东西,可惜这次蛮厨子也不识货了。既然不要更好。刘恒默不作声地收了起来,“还请师父教我功法。” “什么功法?”蛮厨子装傻充愣起来。 果然是要赖账么? 刘恒冷下脸来。转身就走,堂堂霸主要赖账,刘恒拿他有什么办法,那两枚大药就当喂狗了!就当花钱买个教训,从此知道蛮厨子的人品,果然是信不过的! “别走啊,你当老子是什么人了,是那种耍赖的人吗?”蛮厨子反倒急了。赶紧叫住刘恒。 不是吗? 刘恒停步转身,也不说话,只是冷笑看着他。 蛮厨子犹豫了一阵,眼珠一转咳嗽两声,又开始拿捏起来,“老子知道的这套功法可不简单,你没见连周老儿都没听说过么,价值可想而知,区区两枚大药可不够换的。” 没见过这么无耻的人! 拿出两枚大药,天下除了十大神兵和十大仙器。刘恒都想不到还有什么换不到的,可蛮厨子居然这么贪,还想敲诈出更多的东西! 没得谈了。刘恒毅然决然就要离开。 “这破孩子,脾气见长啊,还开不起玩笑了?” 蛮厨子大手一擒,把刘恒抓在手里,瞪视半天终是无奈服软。显然看刘恒这坚决的态度,是没藏什么好货了,于是又摆出了高人的架子,大气道:“别说师父不照顾你,这么好的功法。我只取两枚药,其他这么多灵丹、宝甲和宝兵可都留给你了。这可能卖个大价钱!可师父也不能亏本不是?” 亏本? 亏他好意思说得出口,张张嘴的事情有什么成本可言。况且这一堆东西的确值钱,但加起来都远远比不上那两枚大药珍贵吧? 对于蛮厨子的厚颜无耻,刘恒领教了不下一次,都快麻木了,无奈道:“还请师父明示,您究竟还想要什么?” “紧张什么。” 蛮厨子左思右想,最后叹气道:“算了,这就先走着吧,还得抓紧赶路,否则错过了功法,老子可就真成赖子了。顺路把你在那莲座上的所见所闻,讲给我听吧。” 一听就知道,蛮厨子还想换点别的消息。这倒没什么不能说的,刘恒转身坐上马车,开始朝蛮厨子讲述,最先说的自然是印象最深刻的莲道人绝笔。 “路尽,何以成仙?” 蛮厨子听完,不由自主地重复了这句话,一声落寞叹息,似乎也感触颇深,沉默片刻才小声的喃喃自语,“仙人降世,仙人降世,世上还真的有仙人?莫非仙人降世并非好事,竟是天地大劫么?” 这古往今来无数英雄豪杰都无法解答的疑问,刘恒自然也没有答案,沉默以对,任由蛮厨子自己沉思。半响后望着周围逐渐迥异的风景,不禁好奇问了一声,“这是去哪?” “废话,学的是武道功法,自然是去百武。” 蛮厨子不耐烦地回应,闷头赶车,懒得再搭理刘恒。刘恒也不以为意,看了会风景,静静沉思最近的经历和得失,随后又开始专注磨练体魄。 练皮期小成,距离武生境圆满可还有些距离,得抓紧时间了。 百武大地,地处大夏以西,疆土浩瀚,号称宗门林立,最出名的就是五大武学圣地,何伯曾经叛出的血神宗就是其中之一。 才进入这方大地,刘恒就感觉出一丝不同来,连周围虚空里似乎也多出了一股子莫名的气息,竟然隐约提升了他凝练气血的速度,的确是种新奇的体验。 “这就是百武?” 刘恒若有所思。 借着这股劲,赶路的十多天,刘恒境界再度提升。当马车驶向一座大城时,他已经晋升到了练皮期小成,距离武生境圆满只剩练皮期大成这最后一个境界了。 “不算临顺城外踏足北胡的几百步,这还是我第一次远离大夏,来到一个新的国度。”(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四章 蝶花城 “武陵山脉,横跨大夏永绥州,灵原酉阳州,百武平北州,这里应该就是平北州了。”刘恒细细思量,幸好曾博览群书,总算还能大致猜出自己的所在。 从荒芜山野出来,渐渐能见到人烟,依山傍水有零星的村落,阡陌田园,看上去和大夏没什么不同。 只是细看,比起大夏的百姓,所见的百武平民身材似乎更高些,也更加健壮,显得孔武有力。他曾见到一幕,一个极为平凡的农妇担着起码三四百斤的柴火,走得稳稳当当,这让他悚然动容。 “我百武的人,幼年举石锁,成年行如奔马,力如猛虎,天生就都是练武的好材料,哪是其他地方的人能比的?”蛮厨子是这么得意回应的。 “难怪这块大地宗门林立,武道盛行,或许就因为得天独厚吧。” 刘恒似有所悟,从小处就能看出不凡来,武道能在百武从上古昌盛到今天还经久不衰,自然有其存在的道理。 普通百姓,都比其他国度的强悍许多,稍加修炼都能堪比他国兵士,可奇怪的是,为何百武从古至今,都很少扩张过疆土? 如果换做大夏或者北胡,招出百万能征善战的大军轻而易举,或许都能征战天下了。偏偏百武坐拥如此底蕴,却很少动用过,这让刘恒纳闷不已。 “在的日子长了,你就能搞明白了。” 问起蛮厨子,他撇了撇嘴,却懒得和刘恒解释。 想想也是,此次并非是来游历。无论是选择周老先生,跟随去灵原,还是选择蛮厨子来百武。都得长久居住个起码两三年,这么长时间的确够他了解的了。 可惜原本答应何伯要去北胡,如今阴差阳错。却是越离越远了。要是何伯去北胡找他,还怎么找得到? 一定会以为我出了什么意外。不知该有多着急? 刘恒心绪飘飞,忽然有些茫然。 “不想了,何伯此刻还在被大夏追捕,三年后更有一场死劫,应该不会有机会到北胡去。我最紧要的,还是尽快提升实力,否则就算遇见何伯,也只是个拖累!” 想明白之后。他不再多想,更加专心的修炼。 十多天匆匆而过,远离了边境,所过之处越来越繁盛,大道通畅,车马往来如流,刘恒见到了百武的第一座大城。 高耸如悬崖峭壁的城墙,厚重宽广如无边无际,竟比之前大夏永绥州州府简洪城更雄浑壮观。守城的守卫,居然不是常见的军士。而是一个个英挺武士,没有披盔戴甲,反倒都穿得像是宗门服饰。挎剑而立,神情冷肃双目却如鹰般锐利,透出别样的英气。 “蝶花?” 看清城门上那银钩铁画,仿佛刀削剑刻出来的两个古老大字,刘恒不禁微微一愣,“蝶花城?怎么会有这么古怪的名字?” 大城定名是大事,往往有非同寻常的深意和原因,与当地息息相关,但这么秀气文雅的两字作为名字。却十分罕见。刘恒不禁猜测起来,“莫非这里盛产一种叫蝶花的东西?或者蝶和花很多?” 这不是不可能。 毕竟是初来乍到。虽然疑惑好奇,刘恒也没有过多询问。随着人马车流踏入了这座古怪的蝶花城。 可是谁知,寻到客栈,蛮厨子留下几句话,竟就这么扔下刘恒自己走了! “过段时间蝶花宗开始招徒,老实在这等着吧!” 见蛮厨子这就要走,刘恒呆滞,随后彻底不干了,死死地抱住马车不撒手,“这算什么事?莫名其妙把我带这来,你就甩手走了?要走也行,把两枚大药还给我!” 果然不能相信蛮厨子有人品! 收了两枚大药,说是有三年晋升武师境的功法,然后把他独自扔在一个陌生地方要走,这不是骗人后想抽身跑路又是什么? 蛮厨子,玩的可真溜!可刘恒又不是傻子,连这都看不出来! 没这么糊弄人的! 蝶花宗又是什么鬼? 这不是你看此地叫蝶花城,然后顺嘴编出来的吗?能不能骗人也用点心,别这么敷衍行吗? “小兔崽子,别不知好歹啊!” 可惜刘恒的力气,对上蛮厨子就是不值一提,被蛮厨子轻描淡写一扯一扔,就甩在一边,“穷图匕现”,满脸凶恶地道:“老子可是诚信的人,岂能因为区区两枚大药坏了老子的好名声,好好在这等着,你要的功法只要进了蝶花宗,保管你能学到!” 随手连点,让刘恒也享受了一次点穴后动惮不得的滋味,连话都说不出,被蛮厨子提拎着扔回客房,临出门还嘿嘿笑着挤眉弄眼,“等你进去了,就知道老夫对你有多好了,到时候不必对老夫感激不尽了。” 鬼才会对你感激不尽! 就你还诚信,还好名声? 我呸! 刘恒瞪着他的眼神,都快喷出火来了,却不能动嘴,只能在心里疯狂怒骂,眼睁睁看着蛮厨子哼着小曲潇洒而去! 足足两个时辰,他拼命鼓动气血,才冲开被封禁的穴道就赶紧冲出去,可耽搁这么长时间,怎么可能还见得到蛮厨子那可恶的身影? 茫茫人海,热闹非凡,可没有一个刘恒认识的人,也没有一个人认识刘恒。这些热闹和喧哗,和刘恒没有丝毫关系,他就像是个无关紧要的桌椅摆设,没人会多看他一眼,身处这么多人之中,他却感到更加的孤寂。 一个人在一个陌生的城市。 怔怔站了片刻,刘恒如行尸走肉般神情麻木回返客栈,躺在床上不知发了多久的呆,还是恍不过神来。 “蛮厨子,真的就这么走了?” 他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直到傍晚腹中饥饿,才苦笑出声。喃喃自语,“我早就知道他不靠谱,却没想到他能不靠谱到这种地步。不负责任到简直没有底线。” “可笑的是我自己,明明知道他不能信。怎么最后还是上了当?全都因为我太迫切想要提升境界,被人抓住了破绽,利令智昏,才上了这鬼当。” 但说来也没办法,谁又能想到一个霸主能放下身段,这么不要脸的费尽心思骗一个才入江湖的小辈? 堂堂霸主啊! “这就是堂堂霸主。”刘恒嗤笑,翻身坐起,算是彻底想通了。遇到蛮厨子这么极品的霸主。他愿赌服输,并没有多少悔恨愤怒,“就当花大钱买个大教训,连霸主也不能轻易相信。” 想想两枚大药,无价之宝就这么被骗去,他还是觉得肉疼。 “早知道,就把徐子章那枚大药藏好,好歹能留给自己凝气用。” “嘿,你能藏在哪?”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心底幸灾乐祸起来。“面对的可是一位地仙,目光如炬,早就把你浑身看个通透。还当他真的信你啊?” 见到刘恒吃了大亏,老鬼终于蹦出来尽情奚落,“要不是你小子还有点小聪明,知道提前把洞府令牌藏进识海,无论你藏在哪都能被他找出来。看到没,要是没有老夫,你个菜鸟,就只有被人骗的份!” 这时候不跳出来,刘恒才觉得奇怪了呢。所以老鬼幸灾乐祸在他的意料之中,这次冷笑回应。“这种局面,有你在没你在。有什么区别?” “呵呵,自己没本事,别当老夫也像你一样!” 老鬼倨傲鄙夷,耻笑道:“老夫都指点你,遇到那化名山姑的蛇精,得好好查查它那木屋子,可老夫也没想到,竟是奇物大洪庙。你居然还知道收进识海,倒是难得聪明一次,但都有洞府了,不知道把东西藏进来,你说你是不是自己找骗?” 大洪庙? 这是什么东西? 听老鬼的话,刘恒反而更觉得莫名其妙了。这事他记得,当时的确去木屋仔细盘查了半天,却没发现任何异常,后来不就遇见蛮厨子了,然后一路被劫掠到了此地,哪里有什么奇物大洪庙? “你不知道?你居然不知道?” 老鬼惊诧地大叫出声,也惊疑起来,“那你识海里,怎么会有这大洪庙?” 我识海里还有这么个东西? 刘恒也愕然,哪里顾得还在和老鬼冷战,盘膝凝神,神魂在自己识海中清醒过来。细心感应,果然发觉了识海中除了老鬼,真的还有一个异物! 在自己识海中,他是无所不能的,于是也尝试了一次霸主们的超凡手段。探手一擒,浓云化作大手,相隔不知多远,将这物从识海深处抓到了眼前。 但见一片水汽氤氲,一座略微残破的古朴庙宇静静伫立在水汽之上,透出亘古沧桑的气息,通体呈暗色黄红相间,似真似幻,神异无双。 “这是什么?奇物大洪庙?” 刘恒震惊望着眼前突兀出现的庙宇,从不知道自己识海竟然存在这样的东西,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又怎么跑进来的! 身为奇物,自然珍贵,必定来历不凡,绝不可能莫名其妙的出现。 刘恒坐在庙宇前,皱眉思索,回想这段时间的每一幕,突然想起一个早已险些遗忘的“小事”。 去年临顺城外,蛮厨子为了和周老先生争夺,的确曾塞给他一点虚幻灵光,滴血后钻入自己的体内。当时对江湖了解不深,也猜不出是什么东西,他只当蛮厨子戏弄他,根本没在意,早就快忘了。 可仔细想想蛮厨子当时的表情,那种难得一见的肉疼和不舍,明显是给了他好宝贝。除了这事,刘恒实在想不起来,这大洪庙还会有什么别的来历。 这宝物,真是蛮厨子给的? 再想起这人,刘恒顿时心情更复杂了,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五章 大洪庙 要说奇物,刘恒并不太清楚,却曾经遇到过一件,就是顾如景那本晓梦书。那神鬼莫辨的诡异“美梦”,差点让他死得莫名其妙,自然印象深刻。 传闻这些奇物,天下只有万数,每一件都有非同小可的神术,堪称无价之宝。 老鬼所说这奇物是蛇精山姑的小木屋所化,应该不是信口开河,那一切就豁然开朗了。 当时他看不出木屋的神异,但怎么可能瞒得过蛮厨子这霸主的见识,于是蛮厨子就成了这件奇物的有缘人。宝物在前,奈何没有这份眼力,刘恒错过了,被蛮厨子捡了个便宜,这是人家的本事,没什么可抱怨的。 但刘恒想不通的是,以蛮厨子贪财的性子,这样的宝贝收进去了怎么还会吐回来?简直让人无法想象! 他回想当时,周老先生和蛮厨子争相想要收他为徒。周老先生不必说,自然是看好他堂堂灵体的文道天赋,可刘恒至今捉摸不透,为何蛮厨子能狠心舍出一件奇物,都要收他这个武道没任何天赋的少年为徒? 说是单纯和周老先生置气,打死刘恒都不相信,蛮厨子哪是那种舍得为斗气花大钱的人?对他来说,脸面远远没有宝物值钱! 所以越是琢磨,刘恒越是疑惑,当时蛮厨子争夺他的理由,究竟是什么? 他恐怕想破头都想不到,蛮厨子这人太迷信,正是因为这奇物,使他深深相信了刘恒极为旺他的气运。其实在蛮厨子心里,刘恒就是他的招财童子,如今就更信了。 要不是刘恒,他哪能和周游联手。哪能夺得一枚完整的先贤念头莲叶,更别提还有两枚大药了。此次全因为刘恒,他在霸主里可谓是收获最大的一人。所以蛮厨子回想自己舍了奇物大洪庙保住了“招财童子”的行径,还忍不住夸赞自己当时实在太英明了! 不舍小财。哪来后面的大财? 奇物大洪庙,怎么比得上先贤念头莲叶加两枚大药值钱!咱这生意可是大赚了! 识海,老鬼还在和刘恒置气,哪怕刘恒现身识海,也依旧远远呆在一个角落,显然不想和刘恒照面。 刘恒也不以为意,想不通的事暂时放下,心里对蛮厨子的愤恨也悄然消散了不少。甚至起了一个念头,“莫非这蛮厨子走前,说的都是真的?” 可这里面,分明有个无法掩盖的破绽。即便真有蝶花宗,这么公然招徒传下他想要的那套神异功法,以周老先生的见识怎么可能不知道? 所以略微思忖,刘恒也就懒得再较真了,开始好奇地打量起眼前的大洪庙来。 这可是真正属于他的奇物,难免新奇。 只见古朴石阶与石柱,红木为墙。黄瓦为顶,看似没有丝毫出奇的地方。 他尝试着踏上去,在庙门前站得稳稳当当。凝神细看,才发觉看似简朴的石阶、红木甚至黄瓦,都刻着层层叠叠的细密云水纹,每一道纹络都小如针尖,覆盖了整座庙宇的每个角落,不知凝聚了多少匠人的心血,使人莫名生出敬畏与震撼。 踏入庙里,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座石雕。竟是头似在艰难前行的巨大石龟,那怒目睁圆像在仰天怒吼的忿怒状。栩栩如生,乍一见竟让刘恒心神为之震慑。 “龟身龙首却无角。这莫非是龙子赑屃?” 神话中龙生九子,各有不凡,这赑屃正是龙与玄武的子嗣,神力无双,所以天生背驮神碑,主掌江河洪流。 “难怪会名为大洪庙,这尊神像出现的凡间庙宇,也通常是用来保佑江河风调雨顺的。”刘恒若有所思,随后看向了龟背上的神碑,那一个个如蝌蚪的怪异文字,又让他皱眉,“不是说赑屃背上是无字神碑么?是谁敢亵渎神像,在上面刻下一篇文章?” 以他饱读诗书的见识,居然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文字,就更别提看懂些什么了。 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刘恒不再深究。四处打量却是空空旷旷,除了这尊神像别无他物,他就坐在神像前,开始细细感受这奇物的玄妙。 老鬼显然知道奇物该怎么用,但两人生着闷气,刘恒也不愿为了问个用途就率先向老鬼低头,他还就不信靠自己会琢磨不出来。 毕竟是认主之物,感觉仿佛自己的眼耳鼻舌一样,稍微尝试和感受,已经大致摸透了这奇物的用法。 他神魂散化,重归身躯,抓起那一堆宝物,心念一转,就把东西都放进了大洪庙里。 “能存物,能外放当做安身之地,简直就是随身携带的洞府。”刘恒深感满意。如今独自一个人,一大堆宝物就这么放在身边未免提心吊胆,收进身处识海的大洪庙里,顿时浑身轻松。 “原来咱也是身怀奇物的人,顾如景得意什么?” 虽然这是洞府奇物,和顾如景的晓梦书无法相提并论,却无法影响刘恒的心情稍微好了一些。 蛮厨子……还算有点良心。 心里默默嘟哝一句,事已至此,他也不再多想,此刻腹中饥饿,先喂饱了肚子再说别的吧。 “至于老鬼,正好让他看看,我不求他也照样活得下去,就当他不存在!” 下楼坐在客栈的大堂,他唤来小二吩咐道:“你们店里有什么拿手菜,只管上来,关键是分量要足!” 别的不说,到如今他在凡间,也算是不差钱的主了,就算身为武者,敞开了吃也吃不穷他。 而且遇到这么多郁闷事,就更不能委屈自己,一定要大吃大喝,吃好喝好! “得嘞!” 小二也是机灵人,又拿了刘恒二两赏钱,知道这是最好招呼的豪客,更是笑容满面,“咱们这地方,往来都是武者,甭管公子您多大的胃口,都管饱!您稍等!” 招呼一声,小二就麻溜地去上菜了,刘恒闲下心来,才开始好好打量起百武来的风土人情来。 大堂十多桌人,都是公然带着各种兵刃,一身劲装更显武勇,吆喝祝酒,喧嚣热闹,更显出独特的豪爽,这是大夏绝不可能见到的场面。 大夏禁刀兵,连秦长武的棍棒都得去衙门报备,否则衙役见到,当场就会擒拿。据说这是开国起就持续到现在的规制,所以在大夏,身怀绝技的武者十分罕见,哪像这百武,举目望去,竟似乎人人武艺高强一般。 “都说侠以武乱禁,这么多武者混在一处,百武就不怕他们惹出大乱子来么?”刘恒心里诧异,暗暗道。 至于文士,甚至诸子百家出身的文道修士,从进城到现在,刘恒竟然一个都没见到。 这就是自古以来的武道传承之地,果然非同寻常。 可见此地独尊武道,其他传承,甚至天下最为昌盛的儒家在这里都没有立足之地,恐怕放眼天下也是绝无仅有的地方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六章 蝶花宗招徒 等不多时,小二已经勤快地端上菜肴,果然如他所说,分量十足,看得刘恒暗暗咋舌。 武者修气血,胃口极大,修炼境界越高,越是成了大肚汉,这是不可避免的。 尤其食肉补气血,刘恒以己度人,自己开始练武,上好牛肉和骨汤,随时进补,随着境界提升食量也越来越大。想来别人也差不多,所以开在百武的客栈,早就习惯招待大肚汉了。 跟随蛮厨子吃的是血芋,虽然比肉食更补气血,但吃了好几个月早就吃腻了,换做喷香量足的肉菜,刘恒顿时胃口大开,敞开吃了起来,一面开始琢磨自己将来。 “莫名其妙被蛮厨子拐来百武,人生地不熟,那骗人的功法也不必多想了,这百武也就不再是长久之地。” 被蛮厨子以功法骗过来,如今功法没了,就没必要再在百武耽搁时间了。他如今已经知道,突破到生境以上后,境界提升会变得很慢,动辄以年计,尤其没有门派的散修,修炼会变得更加艰难。 短短三年时间,单靠自己,哪怕把所有宝物变卖,换成钱财供他修炼都会很慢。 缺乏前辈的悉心指点,没有同门师兄弟的对练,也没有最合适的功法和相应秘方,他将会变成另一个秦长武,蹉跎一生! 现在摆在他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去寻找周老先生他们,要么转去北胡,在约定之地等候,说不定何伯会来找他! 说起来就想起蛮骗子,刘恒不禁恨得牙痒痒。 骗财也就罢了,好歹可以就当两枚大药换了奇物大洪庙。也不算多亏。可但凡蛮厨子不那么心黑,当时让他跟着周老先生他们走,他都不至于这么恨。现在好了。把他一个人扔在百武,周老先生一行人都不知道走多远了。虽然记得游家驻地。可相距此地不知多远,凭他的实力想要赶到那里,或许路上就得耗去三五年! 去北胡约定之地,倒也不算太远,可也得跑大半年! 而且他还记得碧夫人算的卦,何伯怕是没机会再去约定之地了,他还去哪里傻等什么呢? 正迷茫烦躁,“恶狠狠”地吃着菜。却忽然听到邻桌提起了一个词,让他猛地竖起了耳朵,凝神静听。 “蝶花宗这次招徒还真是热闹,让咱们大饱眼福啊!” 一个生猛大汉,挤眉弄眼地朝同伴嘿笑。 蝶花宗? 还真有这么一个宗门?而且还真的在招徒? “难道蛮厨子居然没骗我?” 刘恒不禁惊愕,可听这人说话的语气,总觉得有些说不出来的怪异。但听到这话,还是提起了他的兴趣,慢慢进食,更是听得仔细了。 “是啊。平时哪能见到这么多美女共聚一堂?” 他的同伴是个精瘦中年,也扬眉怪笑回应,两人眉来眼去。透着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意味,仿佛还在回味无穷。 “就说这蝶花城吧,最近涌进来这么多爷们,有一个算一个,不都是来一睹众位佳丽芳容的?真是江湖盛事,这可比去青楼还过瘾!” “青楼?那种烟花之地出来的娘们,身上一股子风尘味,哪能和这相比,差老鼻子远了!这次来拜师的。都是名门闺秀,一个个花容月貌。气质非凡,都像画上飞出来的飞天仙子!” 美女? 刘恒顿时感到不对劲。听这话里的意思,敢情来蝶花城的男人,都是来看美女的,而来的女人却都是来拜师的? 这蝶花宗,究竟是个什么门派? 好像只收女弟子? “果然,蛮厨子的话肯定有猫腻。”刘恒摇头长叹。真的有蝶花宗这么个门派,也的确在招徒,可蛮厨子玩的把戏,只是隐瞒了这门派收的是女徒弟! 他又不是女人,怎么混的进去? 而且他现在也不怎么信,蛮厨子所说的功法真的存在。 旁边一桌的几人却是大惊失色,顾不得唐突,急忙朝这桌的人追问道:“敢问几位兄弟,蝶花宗招徒已经开始了?” “开始了?” 生猛汉子和精瘦中年闻言相视一眼,却像是听到笑话一样猛地大笑,很艰难地忍住笑,看向这桌人的眼神却充满怜悯,“几个哥们这来的也太晚了,哪是开始了,早在半个月前就结束了!” 可惜也可怜,紧赶慢赶,到头来还是没能一饱眼福,错过了这场艳事。 这话仿佛晴天霹雳,震得邻桌几人跌坐回去,都是失魂落魄,久久回不过神来。 刘恒听到后也是无语,“得,蛮厨子果然通篇都是鬼话,也就能骗骗初入江湖的我了。” 门派没错,招徒也没错,可一来人家招的是女徒弟,二来半个月前人家就已经招完,错过了整整半个月! 半个月前刘恒还在莲宗仙府里和众天骄争锋呢,哪里赶得及过来? “我隐约记得蛮厨子的确曾说过,要赶紧赶路否则错过了功法,敢情是这么来的。”刘恒苦笑,对蛮厨子编造骗人鬼话的水平佩服得五体投地,原来还早就留下了伏笔。 不是没功法,不是骗人,而是来晚了! 原来还能圆回来,蛮厨子“童叟无欺”的人品就是这么保住的! 连招徒大考都错过了,门派都没没能进去,你怎么知道功法有……还是没有?你怎么知道蛮厨子究竟是不是在骗人? 这骗人已经骗到了这么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绝顶境界,受骗的刘恒无话可说,只剩佩服二字。 “结束了?” 这回应,似乎让那一桌的四人深受打击,只知道喃喃重复这三个字,仿佛被抽空了神魂,双眼空洞失神。 生猛大汉和精瘦中年也没想到四人会这么大反应,顿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安慰道:“哥们想开点,再漂亮那也就是群婆娘,没见到就算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至不济咱再等三年,这批错过了,下次记得来早点,总能见到下一批,对吧?” “说什么屁话?” 领桌里一个少年闻言却是大怒,“我可不像是你们这等淫贼!我等万里迢迢赶来,不是为了看什么美女佳人,是要进蝶花宗拜师学艺的!” 安慰不成反被骂,生猛大汉二人本是勃然大怒,但随后又是惊愕,接着更是笑得前俯后仰,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来蝶花宗拜师学艺?你还什么玩笑?” “小屁孩,你怕是被人骗了吧?咱蝶花宗像来只招女弟子,这一点天下皆知,你一个男童想混进去,这是做什么美梦呢?” “要是蝶花宗招男弟子,天下男人不抢破了头,哪还轮得到你?” 少年听得一愣,他身边那稳重青年却突然平静了下来,反而朝这两人摇头,“牛头不对马嘴,原来是他们什么都不知道,三郎别跟他们废话了,咱们走吧。” 刘恒却是停下筷子,倏然朝这四人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七章 骤然开打 啪! 生猛大汉猛地把金环大刀拍在桌上,冷冷看向四人,“好心搭理你们,你们反倒羞辱我等,当我大刀是吃素的么?” 精瘦中年长枪跺地,巨力砰然砸裂青石地板,细密裂纹骤然蔓延,深陷双眼阴测测盯着他们,仿佛毒蛇一般,嘿笑道:“淫贼?我行走江湖数十年,还是头一次背上这样的污名!” 这四人刚刚心情波动太大,说话难免带着情绪,尤其少年张口骂人淫贼,是有些过分了。 居中的青年看上去十*岁的年纪,虽然穿着普通劲衣,但模样周正,广眉星目,有着远超年纪的稳重,举止透出一股出身优越的大气,像是四人中主事的人。他也觉得刚才少年十分失礼,皱眉沉吟后,起身抱拳行礼,替少年朝两人抱歉道:“我三弟初次出门,未免莽撞,言语冲撞了两位兄弟,还请见谅。这样吧,今天二位这顿算在我们头上,当是赔礼,可好?” 他谦逊有礼,心平气和的赔礼道歉,照说在大夏,这事八成就能完结,可放在百武,却截然不同。 “当我们兄弟是什么?” 生猛大汉牛眼瞪圆,气得蹦起来怒吼,“把我们兄弟当要饭的么?谁还差一顿饭钱?“ 精瘦中年站如青松笔直,倒背长枪,冷冷道:“要么留下白银万两,要么留下两条命,这才叫赔罪,自己选吧!” “果然,武道昌明,人人武艺在身,难免养出暴戾脾气,就没有息事宁人的说法。”见到这一幕。刘恒不免心生感触。 对面那桌闻言,两个沉默寡言的精壮武者霍然起身,怒视二人。居中青年直起身子。忽然笑道:“留下两条命,也就是还放两人活命。两位的确仁义。白银万两,也不贵……” 他笑容满面,看似极好说话,让两人的逼人气势也陡然和缓下来,悄然对视一眼,精瘦中年慢条斯理地道:“既然懂事就赶紧挑,留命还是留财?” 谁知他话音还没落,劲衣青年却骤然冷脸。“还请店里的诸位做个见证,人家要我们四人两条命,可不是我们先找事的。他们要人命,咱就送出两条命去,就看他们有没有本事收去了!” 这话说出来,客栈竟是一片轰然叫好声,无数食客兴高采烈地朝两方助威,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 刘恒这才知道,劲衣青年居然说的是硬气话,但见他此话一出。身边两个精壮武者大步走向对面二人,不免暗暗吃惊。 大堂广众之下竟因为话不投机,扔下碗筷就要开打! 眼看命案发生。围观者不仅不害怕和去报官,反而呼喝叫好! 这百武的民风果然彪悍。 客栈掌柜和伙计在接了青年给的大份赏钱之后,顿时喜笑颜开,也不怕他们打坏了物件,反而匆忙奔走挪动开桌椅,很快替他们腾开了空场,一副乐见其成的模样。 那掌柜更是会做营生,当场坐庄开赌,引得气氛更加火爆。 一场争斗。转眼变成了闹剧一般,下场的双方居然也不在意。反而更加精神抖擞,呼喝间轰然撞上! 生猛汉子和精瘦中年胆敢接下梁子。自然身手不弱,气血一放,顿时让围观者们倒抽一口凉气。凛凛寒冬,两人周围却热气蒸腾,如滚似沸,雄浑至极,如同火炉一般,分明是两位武生境巅峰的强者! 刘恒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就在这么个不起眼的小客栈,居然都能见到这样的高手,百武的武风之盛,可见一斑! 诺大金环阔刀飞舞,章法大开大合,生猛汉子如同化身杀场上威不可当的绞肉旋风,展现万夫不当之勇,如疯如魔。 精瘦中年却是另一个路数,枪走如龙,奔走生风,刁钻老辣非常,专找对面两个精壮武者的空门而去。 “好!” “猎虎屠龙刀法,赵家枪法,都是二流武技,但如此精湛纯熟,可有些年头没见过了!起码得浸淫数以十年,才能磨砺如斯,这二人怕是来头不凡啊!” 单看二人架势,就已经惹得人声鼎沸,看出二人武功的人们更是叫好声一浪高过一浪。 两人听得心里高兴,热血沸腾下,攻势更加威武勇猛了。 然而迎面一高一矮两个武者,面对二人如此威猛攻势,却没有丝毫动容,面上平静如水,脚下不动如生根。直等到刀枪临身,这两位才骤然探手出去,没见怎么鼓动气血,高个就捏住了枪尖,矮个一把抓牢了金环大刀的刀刃。 空手夺白刃,这份眼力见识和自信,都非同寻常! 生猛大汉和精瘦中年脸色大变,同时大喝“撒手”。大汉奋力朝前砍,想要加力斩断矮个的手掌,中年极力朝后抽,是要回力再刺。 可凭二人武生境巅峰的如牛神力,鼓劲到脸都涨得通红,道道青筋虬龙般鼓起,落在高矮个两人手掌的刀枪像是黏在里面一般,还是纹风不动。 鼎沸的气氛,如同顿时跌入冰渊,骤然寂静。由动到静只在转瞬,格外突兀,像是所有人都突然被掐住了脖子。 连最吵闹起哄的,都死死封住了嘴巴,大气都不敢喘。 这不是斗武技,而是生生以纯力量的碾压,可见双方境界差距实在太大。能单凭力气压制武生境巅峰高手的人物,会是什么境界的强者? 深不可测! 众人看向这四人的目光彻底变了,隐隐透出敬畏和忐忑,都没人敢胡乱叫嚷了,倒是看着踢到铁板的二人,只能在心里怜悯和默哀了。 尤其高矮两个高手,似乎还以那青年和少年为主,可见这四人来头怕是极大。尤其青年和少年,指不定是哪个大世家出身的少爷公子,只是不知道跑来蝶花宗的驻地做什么? 如果不是来看美女的,难道真如他们自己所说。是来拜师的? 可众所周知,蝶花宗收女不收男…… 众人看向这两位公子哥的眼神,不免怪异了起来。 两位公子哥却不清楚众人是如何看待他们的。见到两个强者下人制住了这二人,劲衣青年才泛起冷笑。“命就放在你们刀枪下,看来是你们自己没本事收,可怪不得我们了。” 显然,他这是在冷嘲热讽。 之前盛气凌人的二人,此刻哪还不知道惹上了大麻烦,脸色都是由红转成铁青,又由铁青转成惨白,努力挤出像是哭的笑。似乎想要求饶服个软。 迎面高矮个两高手却根本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微微运力,已让二人如同被牛群冲撞一样,被不可抵抗的巨力甩飞。 还没落地,已是喷血萎靡,显然身躯受到了极大冲击,内伤甚重。 那生猛大汉不偏不倚,正好朝刘恒这桌飞撞而来。眼看那庞大身躯就要将一桌子菜毁于一旦,刘恒微微皱眉,暗运弓体拳一格。将生猛大汉的身躯拨向了一旁。 只是这身躯传来的冲撞之力,依旧让他有些动容了。 没见矮个强者多么用力,轻描淡写一甩。这力道被生猛大汉承受了大半,没想到居然还是让他手臂猛震,险些抵挡不住。 不是他高估了自己,而是低估了这不起眼的强者的实力! 绝对不是才刚入武夫境的强者! 可他也是无奈,生猛大汉砸哪不好,偏偏砸在他桌前。这顿晚餐才刚开始,他也没养出浪费的习惯,瞬息间来不及多想,本能般出手护住了这桌子菜。 他一出手。众人就看出他也不像是好惹的角色。 毕竟敢孤身闯荡江湖,见人大战还好整以暇的在旁吃喝看戏。那种镇定不是装出来的,显然见过大世面。尤其这随手一挡。更显现出武道根基的扎实,堪比武生境巅峰一击的冲撞,他敢出手格挡更挡得下来,又岂是易与之辈? 瞬息间,无数人心头不免生出感慨,小小客栈,真是藏龙卧虎! 青年等人都露出一丝诧异,随后深深看了眼刘恒,青年让矮个强者伴随护佑,一步步走到了躺在地上痛苦抽气的二人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二人,接着伸出一只脚慢慢踩在了生猛大汉的脸上。 “你要命,给你你也收不走,就这本事还敢给脸不要脸?万两银子,亏你们也好意思张口,你自己说,就你这脸,值当这万两银子么?” 他脚下不断碾压,生猛大汉哪里说得出话来,凄惨地拼命呜咽令人不忍听闻,他还是冷冷地问道:“只要你还敢说,你这脸值万两银子,我立马就给你,有这个胆子么?” 这种局面,谁还敢说硬气话? 眼见兄弟受此磨难,精瘦中年泪流满面,奋力爬起身来跪在青年面前,不断地磕头求饶,“我等兄弟是有眼不识泰山,认栽了!还请公子开个价,只求公子慈悲,放过我们兄弟的性命!” 他急忙翻找钱袋,将两人所有的银票匍匐着双手奉上,足足三四千两的样子,只为保命! 谁能想到不过片刻,局面就这么急转直下,转变快得众人回不过神来。 “认栽了?之前不是还张狂得很么?” 青年却毫不动容,继续冷笑道:“穿得人模狗样,结果什么都不知道,居然还来我面前摆谱,你们自己说有多可笑?三四千两银票,你打发要饭的吗?我还差这点银子?” 一报还一报,曾经二人的话,被青年原封不动的送还给了他们。可是这么锱铢必较,看来青年看似沉稳,其实心眼也是极小。 见青年得势不饶人,似乎还不想罢休,又近在眼前,刘恒心生不忍,张口想要劝阻两句。 精瘦中年也是眼泪鼻涕满脸,跪爬前行还想求饶,谁知青年竟双目昂然盯着刘恒,猛地足下运力,对准生猛大汉的脑袋狠狠踩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八章 草革裹尸! 啪! 生猛大汉身躯猛一抽搐,一直紧握的金环大刀,性命相伴的伙伴,终是失力从手里滚落地上。他原本脑袋所在的地方,被青年锦绣鞋子替代,红的白的四溅满地。 “啊——!” 亲见兄弟惨死当前,精瘦中年悲怒疯魔,猛地翻起,长枪拼命刺向青年,“好生狠毒!我要你替我兄弟偿命!” 怒火中烧,他已经将自己的生死都置之度外,是想拼死换命。 这一击竟也超越了此生最巅峰的威力,枪尖锋锐划破虚空,如同凄厉啸鸣,闻者动容。 奈何矮个强者就守护在青年身边,此刻骤然出手,再度稳稳捏住了枪尖。在这等强者面前,武生境巅峰的攻势简直不值一提,根本无法伤到青年分毫。 青年也是淡然相对,显然对护卫格外有信心,浑然不顾直指要害的破空一枪,又一次屈膝猛踩过去。 他自身的实力同样不容小觑,出腿如电,而且力道十足。精瘦中年连闪避都做不到,就被同样一只锦绣鞋子揣在脸上,脑袋被脚踩得朝后倒冲,根本抵挡不住,撞在地上如西瓜般摔得稀烂。 转眼之间,他也步了他兄弟的后尘,一同上路了。 一鞋葬送了两人性命。 或者说,只因为吃饭时一句争执,造就了两场血案! 这实在难以想象! “侠以武乱禁,原来会乱到这样的程度。” 刘恒筷子骤然顿住,事态发展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杀人,如此肆无忌惮,使他心头骤然震惊。才感觉到大夏的好来,“大夏太祖禁刀兵,果然有先见之明。” 而抬脚踩死两人的青年。却依旧是平静得可怕,仿佛不算是多大的事一般。甚至踩死人的时候。他的目光都没有看向眼前的人,而是挑衅般盯着刘恒,似乎很想激起他出手一样。 “怎么还冲我来了?” 刘恒不免疑惑,隐约感觉自己刚才好像不应该插手,怕是触动了百武的什么规矩,所以才会惹来青年的挑衅。 虽然见到当场行凶的恶事,还有青年挑衅,他心里也生出一丝火气。但想了想还是硬忍了下来。 人生地不熟,还是多看少动,少惹麻烦为妙。 毕竟一处有一处的规矩,这场祸事他也只是见证者,刚才差点受无妄之灾,被迫出手这才牵扯了进去,涉入却不算深。 “初入异地,各种规矩都不明白,还是谨慎点好,免得做多错多。” 这么劝慰自己。他情绪渐渐平缓下来。尤其他出自管制甚多的大夏,早就习惯了循规蹈矩,更不愿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打出手。总觉得浑身不对劲。 本来听闻青年等人也是来拜师,似乎和蛮厨子的“鬼话”相似,他还有心想问问,可这时候再一看青年的冷血和残忍,就再没有丝毫搭话的心情了。 只要蛮厨子没骗人,前来拜师的就绝不会只有青年等人,用点心总能打探出更多的消息,何必与这样的人多来少去,没得自找不痛快。 两人惨死在他的桌前。满地血污脑浆,腥味熏鼻。彻底坏了他吃饭的心情。于是他轻轻皱眉,看了眼青年等人。放下碗筷起身,吩咐小二一句把菜送进客房,转身离开。 走向后院时他也在琢磨,出了命案肯定会惊动官府。等官府来人,倒要看看百武的官府会怎么处置这事,又会怎么处置青年等人。官府行事最有代表性,借此也能看出不少百武本地特有的规矩来,不至于像现在这么畏手畏脚了。 只是这两人,吃顿饭为斗气而丢了大好性命,刘恒想想也不免为二人感到惋惜。 他身后却忽然响起一片嘘声,搞得他莫名所以,疑惑不解地回头望去。却见所有人,包括客栈的掌柜和伙计,都是一脸鄙夷看向他,仿佛十分看不起一样。 莫名其妙。 刘恒只觉得古怪,却又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好在各种异样目光,他读书时曾在学堂见多了,在之前莲宗仙府最深处,曾经也是这样的目光,他早就习惯了。 搞不懂,又不好问,他干脆当做没见到,继续前行去了后院。 临要走出大堂,却隐约听到了身后有人朝他唾弃,“之前有胆子出手接下梁子,我还当他是条好汉,没想见到这位公子的厉害,居然怂了!” “没胆子就别插手啊,本来没他啥事,非得凑热闹,现在这么缩回去,反倒更让人看不起!” “现在装模作样,当做什么事都没发生,就以为不丢脸了么?” “这绝不是我百武的好汉!” 刘恒摇头,觉得这百武的民风真是奇了怪了,公然杀人的没人谴责,却齐齐谴责他这么个无关紧要的人,简直莫名其妙。 不过是不愿砸坏一桌子好菜才被逼出手,怎么就成他接下这事了? 百武的规矩,让他这外人深感无奈。 回到客房已是傍晚,夜幕降临,一个人在陌生城市,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受,只觉得空空荡荡。 在客房发了一阵呆,等小二把菜送来吃完后,却是无所事事。习武已经逼近武生境最后一重境界,需要有坚硬墙壁或树桩,才能辅助他磨练皮膜,在客房显然练不成。 “既然是武风盛行的百武,城里应该会有让人修炼的地方,明天起个早去好好转转找找,不能耽搁了修行。” 本来以为蛮厨子是骗子,都准备走了,但听青年等人的口气,好像蛮厨子没骗人。蝶花宗的确还有一场招徒大考,而且估计还真有蛮厨子说的这么一套奇异功法,否则青年这样出身极好的人物,绝不会远渡万里之遥赶来,所以他也决定暂时先住下来,等打探清楚消息再说。 寂静长夜。他很少遇到这么无聊的时候,也闲不下来,干脆翻身坐起。开始琢磨起神魂来。 神魂算是厚积薄发,早就积累够了。得大药开窍顿时晋升士子境,反而抢在武道之前提升到了下一个境界。 但他对神魂和文道修炼,其实并不太清楚,直接说就是连怎么修炼都毫无头绪。虽然周游老先生曾经悉心教导,但他毕竟没有真正拜师,所以游家的修行手段和功法,都没有传授给他。 他如今只有从神秘莲子里莫名得来的《青莲度灭经》这独独一种修道法门。好在比起遇到周老先生前,好歹知道了士子境的大概境界划分。 “士子境。其实是以儒家书生的一种称呼来简称的境界,诸子百家公认的却是另一套称呼。将士子境划分成了三个境界,对应武道的下等武夫、中等武夫和上等武夫三个境界。” “初入士子境,神魂凝型,却十分脆弱,不能轻易出窍。尤其不能在白天出窍,否则至阳的日光一照,立刻被焚烧得灰飞烟灭。这个境界又被称之为出窍境,得吸纳天地间各种灵气,慢慢健壮稳固神魂。才能到下一个境界。” “传闻道家清静无为,吸食天地灵气。儒家则是以感悟和书写文章诗句,获得文气来增长神魂修为。入仕为官的。则以政绩和作为来获得官气,增长修为。还有大夏极少见的佛家,和更少见的灵家,传说是以虔诚信念增长魂力。还有商家则更是离奇,以获得的宝气、财气甚至人气来养神。” 儒家,如今在灵原是一家独大,但其他各家学派也不弱。诸子百家,就以儒、道、佛、灵、商五家为主,其余各家都比不上这五家昌荣鼎盛。 虽说略弱一筹。但各大学派之所以传承至今,也都有各自安身、立命、传道的本钱。 比方刘恒了解最深的游家。正是以游历增长见识,各地异同的灵气来助长修为。 这就让刘恒苦恼了。他算是无门无派,只有一篇《青莲度灭经》,不知该怎么继续修炼,怎么来提升境界。 之前在莲宗仙府开窍时,倒是隐约感觉到《青莲度灭经》似乎是吃杂食的,荤素不忌,任何灵气都能吸纳来提升修为。可是自打他来到百武后,似乎感觉到了一种莫名压制,虚空里各种灵气少得可怜,仿佛受到某种排斥,很难吸纳入体,自然也很难修炼。 在客房尝试了好几次还是一样,魂力增长如同龟速,辛苦修炼一个时辰增长的可怜,还不如开窍后在莲宗仙府里一个呼吸增长的多。 这是在浪费时间,他隐约感觉到百武这片大地自有古怪,好像天生不适合修炼神魂一样。 不能修道,总感觉时间紧迫的刘恒又闲不下来,索性不再耽搁时间。趁着时辰不算太晚,就把原本准备明天去做的事情提到了现在,出门去寻找练武之地了。 才来到客栈大堂,原本喧闹的人群早已散去,身为主角的青年等人也不知去向,难得的清冷。 他曾经落座的地方,血案留下的痕迹已经被打扫干净,不再像开始时那么触目惊心。行到客栈门前,他随意一瞥,忽然见到门角堆着两片草席,隐约见到了其中包裹的两具无头尸身。 分明就是之前死在大堂那两人的尸体,就这么孤零零横呈在角落,再也无人问津,更没人理会。 成长数十年,辛苦修炼到武生境巅峰的生命,可见多么不易。却因为话不投机而惨死,草革裹身死得如此孤凉凄惨!连死后都无人料理后事! 这就是身为江湖人的结局么? 刘恒突然就愣在原地,望着这一幕久久失神,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官府就不管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入土为安 如此草菅人命,竟然没人管了? 如果这事发生在大夏,早就有人去报官,然后衙役拘捕凶犯,当庭问审,秋后问斩! 惨死的人,尸体也会有衙役守候,等死者亲属前来认领和下葬。就算没有亲属前来认领的无名尸身,也至少能拉到城外乱葬岗入土为安。 可在百武,这两人的尸体早被人搜索干净,赤条条裹一席草革扔在了角落,哪里有人过问? 更见不到官府来人的踪迹了! 这百武,究竟是个怎样的地方? 刘恒默然,随后在周围人惊诧怪异的注视下,毫不忌讳地扛起了两人尸身,大步朝城外走去。这模样,所过之处都是一路异样目光,行人唯恐避之不及,使他数十米内都空空荡荡,所有人厌恶地远远看着,议论纷纷。 他全不理会,冷着脸踏出城门,寻了个荒僻山野以宝刀挖开两个大坑,将两人埋了下去。 “也算为你们入土为安了。” 拍打身上尘土,刘恒这才长舒了一口气。不知这两人的姓名,立的也是无字碑,刘恒有些不忍,想了想从大洪庙中掏出一坛酒,替二人坟头一人倒了一杯,算是敬过了。 小雪飘飘,落在他的肩头双腿,他也不以为意,仰头灌了一大口,心里才稍稍感觉到了一丝暖意。 “你们也能安心了,好歹还能遇上我这么个傻子帮你们下葬。” 刘恒朝坟头轻笑,随后默然了很久,又喝了口酒才长叹了一声,“常在江湖走,难免有横死的那一天。不知道我哪天横死,会不会也有好心人替我收尸?会是谁帮我下葬。在我坟头敬一杯酒?” 见到这两人的下场,难免让同为江湖人的刘恒感同身受。他还记得神秘的碧夫人算命时,曾说过一句话。“如果五年后你还活着”,似乎并不是无的放矢。好像他有可能活不过五年,让他心里蒙上了一层阴影。 的确,搅入这样的江湖里,谁知道自己能活到哪一天,又会在哪天像这两人一样骤然横死? 随着他对江湖了解越深,也越发感到心寒。 原本打算在城里寻找习武之地,现在他遥望灯火通明的蝶花城,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厌恶来。出来了后都不太愿意再踏进去了。 喝了两口酒暖了身心,他褪下皮袄劲衣,赤着身子抹上秘药,鼓动气血沉喝一声,就地开始磨练起皮膜来。 今天不知什么原因,他浑身气血热腾,搬运起来甚至像是能听到江河滚滚的声音一般。 如今他体内的气血相比几个月前在留安县刚练武时,不知雄浑了多少倍。一鼓劲浑身都是大块腱子肉贲起,健壮如牛,惊人之极。已经显现出武功深厚、力气无穷的武勇之气。 吞食了那枚神秘莲子,似乎不仅神魂蜕变,身躯也隐隐发生了变化。运气更加流畅如意。力量好像又一次增强了不少,才武生境八重,就已经无限逼近武生境巅峰的实力。 晋升练皮期小成,这种感觉就更明显了。 而且晋升这个境界后,皮膜坚韧如皮革,凡铁打造的兵刃,需要极其锋刃,还得费很大力气才能留下一点痕迹,可见一斑。 不仅如此。没晋升这个境界前,每次施展诸如弓体拳这样极其耗费气血的招式。一身雄浑气血也只能坚持不到十招就会消耗殆尽。可如今气血仿佛被包裹起来,威力不减。消耗却骤然下降了很多,他大致猜测,全力施展弓体拳都要数十招以后力气才会耗尽。 感知变得敏锐,他才发觉身上气血,其实每时每刻都在消耗流逝,一丝丝消散在虚空里,每个人都是这样。可练皮小成后,这样无意识的流失也被皮膜阻拦下来,比以前稀少了很多。 显著的变化。 “等练皮大成后,气血会牢牢锁在体内,平时一丝都流不出,不断积累才能晋升到武夫境,凝聚成内力。” 他距离练皮大成这武夫境巅峰境界,只有一步之遥了! 在各大宗门,弟子只有到了这境界才会放出山门,游历四方去历练。因为江湖最常见的就是这个境界的高手,到了这个境界,才算在险恶江湖有了一定的自保之力, 有弓体术这等修炼奇功,其他武者需要好几年打磨,他却只需要大致一个月就能突破,心里自然振奋。 靠山崩! 靠山崩! 不断重复,每天施展成百上千次,他已把这一招练得炉火纯青,成了身体的本能。今天也许是因为喝了酒,也许是受了刺激,他闷不做声练招,碗口大的树干却也经不住他一撞,一路前冲,只留下无数断木,如同蛮熊过境一般猛烈。 心里一股闷气宣泄出来,他才感到痛快,练得更加卖命了。 可没练多久,身子才刚练热,忽然听到有不少人快速接近的杂乱脚步声。 被人打扰,他不得不停下,皱眉转身朝来人的方向看去,率先映入眼帘的却是好几个和城门守卫一般打扮的玄黄劲衣武者。 “就是他吗?” 这几个武者一脸森然,朝身侧一个畏畏缩缩的身影喝问道。 跟随这几个武者前来的,正是他投宿客栈的掌柜,看了眼刘恒又把微胖的身段缩在了武者们身后,忙不迭地点头哈腰道:“禀告大人们,就是他!” 又闹出什么事来了? 刘恒心里疑惑,暗中生起戒备,却没有太紧张,镇定抱拳行礼,客气道:“不知几位大人找我,所为何事?” 知道这些人守卫城门,掌柜也称大人,他自然从善如流,也这么称呼总不会错。 “还所谓何事呢?” 为首的黄衣中年留着漂亮的八字胡,面色冷峻,闻言却是八字胡微抖,露出冷笑来,讥讽一句,随后陡然厉喝,“我劝你老实认罪,免得皮肉之苦,给我拿下!” 其余五六个武者齐声应诺,身影奔走将刘恒团团围住,骤然只见刀枪绳索翻飞,就朝刘恒猛扑过来。 刘恒莫名所以,却是骤然惊愕,犹豫瞬间,还是没有选择“老实认罪”,运起弓体术基本式,身影就如灵鸟游鱼,从众人围剿里脱身而出。 总不能连是什么状况都还没搞清楚,就这么被人抓去任人宰割吧? 他可是孤身来此,要是被这群人抓走,可没人会来救他! “还敢拘捕?”八字胡眼神一厉,干脆亲自下场,气血一放如烈烈大火般,竟是武夫境的高手! 刘恒立刻变了脸色,神情凝重起来,这可是货真价实的武夫境高手! 不等八字胡逼近,刘恒骤然连退,口中高喊,“慢着!” 八字胡却像是不愿和他废话,脚下如虎从风快速逼近,手中利剑上精芒乍亮,显然就要逼出内力剑气! 可以想见武夫境剑气一出,必定破空激射,犀利到遇河断流,遇山裂石! 武夫境高手的厉害,刘恒亲眼见过不止一次,这内力外放的威力,可不是他弓体拳那种伪内力外放能够相提并论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章 大胆! 虽然他感觉以自己如今的实力,用出弓体拳已经可以和武夫境强者一样,轻易碾压武生境巅峰武者,但毕竟没和武夫境的强者真正交过手,他也不清楚还有多大差距。 单凭招式威力来看,应该还是有些差距的。 一旦让八字胡放出这道剑气,他就将陷入极为惊险的苦战。苦战他倒是不怕,可关键是原因都搞不懂,他自然不愿意莫名其妙打这一架。 眼见八字胡剑气将出,他陡然变脸,厉色高喝,“大胆!” 这一喝严厉至极,才让八字胡一个愣怔,收招止步,惊疑盯住了刘恒。 在他看来,有胆吼这一嗓子的,都很有底气,说不定这少年武者来头不小,还是谨慎些免得得罪了贵人,为公事惹到麻烦可不好。 再者说,他也看出这小子虽然身法灵异出众,似乎练过上乘身法,连几个武生境巅峰的同僚都困不住他,可毕竟也只是武生境后辈。有他亲自坐镇,稍微耽搁一下听听他想说什么,也绝不怕这小子跑了。 单凭架势暂时吓住八字胡,刘恒心思急转,也在琢磨该怎么办。仓猝间索性装到底了,端起架子,反而皱眉质问道:“谁给你们的胆子,敢来打扰我练功?耽搁了我修行,要是我进不了蝶花宗,不怕有人找你们算账么?” 没办法,刘恒也只能装腔作势一回了。 真正倨傲的人他见多了,如顾如景和季梦鹏,还有被他废了的浩然剑门掌教王彻的真传弟子赵真羽正是其中翘楚,稍微模仿一下举止语气,也足以镇住八字胡了。 好大的架子! 一听刘恒这口气,八字胡更是怀疑刘恒怕是来头极大。森寒杀气顿时消弭,沉吟片刻,才试探着问道:“公子似乎不太懂我百武的规矩。不知从哪来?” 他是知情人,晓得蝶花宗有位大人物。最近在常例招徒大会后突然发声,说是要招一位弟子,男女不忌。这位大人物在宗里地位极高,平时不理俗世,一心追求武道,这次却骤然发声,所以再荒谬的要求蝶花宗也会尽力满足,更何况只是想找个弟子这种不算太离谱的要求了。 但蝶花宗长久以来毕竟是女宗门。宗内都是女修,所以这第二次招徒大会就没有太过宣扬,只是知会了有渊源的武道世家和各大势力。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这消息一放出去,居然引起了很大轰动。刚开始他怀疑来的男人是奔着满宗门的绝色佳丽而来,都是心怀不轨,不免心生鄙夷。可是没过多久却觉得不对劲了,因为各大势力派来的,竟都是武道天资横溢的天才少年,显然真的都是一心来拜师学艺的! 直到这时他才有了些许明悟。那位放话要收徒的蝶花宗大人物恐怕真的有独到之处,否则这独独一个名额,不会有这么多大势力的天才少年趋之若鹜! 别的不说。他却知道能得到这消息的,必定大有来头。最近城里像这样的少爷公子哥来了不少,为此他的顶头上司也敦敦叮嘱,让他们执法时小心再小心,不到万不得已就别得罪了这样的少年。 之前见刘恒赤身果体,也没见到什么显示身份的饰品或徽记,而且说话也太过和气,所以他只当是普通的毛头小子,擒拿起来哪会有丝毫顾忌? 而此刻刘恒一开口却又不同了。直接点明是来参加招徒大考的,这就作实了八字胡随后的揣测。看来这小子果然有些来头。可他也不是好糊弄的,难免言语套刘恒的话。想要打探出刘恒的底细,省得被小子不知从哪得到了消息,来装模作样把他戏耍了。 “你有什么资格盘问我?”刘恒哪会进这种套子,“不耐烦”地道,“有什么事赶紧说,别浪费我的时间!” 八字胡险些被噎住,顿时无语。得,原来之前的和气都是装出来的大家风范,一惹怒了就暴露了傲娇本性,这种公子哥他见多了。 随后刘恒“毫无防备”地捡起自己的衣物,似是不经意地提起了宝刀,让八字胡眼神骤然一凝。 是云纹精钢打造的宝刀! 那纹络如重重薄云,细密精巧,乃是千锤百炼后,精钢自生的玄异纹络,乃是武夫境武者最梦寐以求的兵刃材料。八字胡积攒了小半生才凑足十斤不到,还不够打造一柄绝顶宝剑,却依旧视若珍宝,每天都要擦拭把玩,又岂会认错? 他心里叹了口气,说不出是艳羡还是嫉妒。 亏得他堂堂武夫境强者,辛苦操劳小半生还打造不了一把趁手兵刃,这么个还不到武生境巅峰的小后辈却心大到把如此宝刀随意扔在空地上,可见并不怎么珍惜。 如此宝刀,奈何遇人不淑! 看见这一幕,他难免心里不是滋味,人比人,气死人!要是给他,可不知道有多宝贝。 凭什么? 就凭人家投了个好胎,根本羡慕不来! 这宝刀就不是普通人能拿出来的,有宝刀为证,八字胡再无怀疑。已然确定了刘恒“大有来头”,哪里还会像刚开始那样声色俱厉,赶紧挥手让手下们收起兵刃,气氛和缓下来,不免露出苦笑。 糊弄成功,终于是吓唬住了! 见八字胡态度变了,刘恒心底才真正松了口气,现在看来应该打不起来了。亏他演的这么辛苦,费尽心机,结果还是亮出宝刀才起了奇效。 “公子莫怪,我等都是劳苦命,也是奉命行事,这不……” 他骤然想起一人,用杀人的目光狠狠回头瞪了两眼,大步奔去将客栈掌柜擒了过来,二话不说一巴掌就把掌柜脸扇得红肿酱紫,恨恨道:“就是这不开眼的狗东西,之前突然跑来城主府状告公子,说是公子私携尸首而去。沿途又有无数见证,府里这才派我等前来,前来……” 到这里本是要说“前来捉拿你归案”。可这时候哪里说得出口,岂不是自己找不痛快。索性嘿嘿的笑,敷衍了过去。 随后他就收拾起“惹事”的客栈掌柜来,不仅脸上凶神恶煞,连连大力抽在掌柜的脸上,心里更是痛骂不已,都是这货多管闲事才惹出的麻烦,活该挨打。 以他武夫境的力道,还是收了九成力。但养尊处优的掌柜可没练过武功,满脸细皮嫩肉的,哪经得住他这么抽打。几巴掌下去,掌柜的脸就肿胀如猪头,淤青污紫的恐怖巴掌印渗出血珠,触目惊心。 掌柜何等精明,早就看出不对,肠子都快悔青了。 早知道少年这么大来头,连执事大人都被吓住,他何苦为了去城主府讨个喜头就惹出这么大的祸事? 真是……死都是自己作出来的! 他早就怕得双股战战。却根本不敢跑,因为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客栈就是他的全部家当。能跑到哪里去? 所以此刻被打得这么惨,痛哭流涕也依旧忙不迭地朝刘恒作揖求饶,说着讨好的话,只求刘恒大人不记小人过。 所以执事这么狠毒打他,他还嫌打得不够重,只希望自己的惨象能稍微勾动刘恒的恻隐之心,自然是越惨越好了。 否则这事还不知道怎么才能了断呢,得罪了权贵之后的惨事他听得太多,人家不杀人。却能砸了你的摊子,让你生不如死!曾经他幸灾乐祸。谁想到有一天会落到了自己头上? 八字胡执事估计平时拿到掌柜的不少孝敬,才会这么“帮”他。也是想替他免灾才演这出戏,刘恒又岂会看不出来。 等八字胡停手,还义愤地问道:“这小子瞎了眼,敢得罪公子,公子说怎么才能消气,哪怕杀了他咱也不二话!” 八字胡这漂亮话无非是说给他听的罢了,他又岂会当真,于是刘恒也就顺水推舟,淡然道:“不知者不怪,既然受了教训,就饶他一回吧。” 如果私携尸体触犯了此地的律法,刘恒倒觉得掌柜去报案并没有什么错。只是给刘恒惹来了麻烦,刘恒现在又装的是倨傲公子哥,不让他们表演一番再“消气”,还未免让人生疑。 再者他可还记得傍晚时,掌柜可没少说他的坏话,现在挨了一顿打,也让他心里舒服不少。 “看来咱也不是个胸襟多大的人。”刘恒撇了撇嘴,心里一晒。 有仇必报,不得不说……感觉还不错! “公子发了善心,你还不赶紧跪谢?”八字胡暗暗松了口气,又朝掌柜恶狠狠地厉喝。 哪需要他说,掌柜早就感激涕零地噗通跪地,带着劫后余生的轻松,不断叩首拜谢,“多谢公子宅心仁厚,小的牢记公子大恩大德,永世不忘,愿公子永远大富大贵……” “停!” 刘恒也是听得直起鸡皮疙瘩,赶紧阻止,“不耐烦”地道:“没你的事了,给我赶紧滚回去!” 受了惩罚也就够了,刘恒又怎么会和他斤斤计较。 掌柜喜笑颜开,那肿胀如猪头的巨脸更显怪异,连声应诺,这才敢一路小跑去了。 见刘恒目光看过来,八字胡执事顿时露出郑重神色,看得出来这位“公子”是有话要问他。 刘恒在思忖该怎么说,他问题可不少。 毕竟初来乍到百武,似乎好些东西都一窍不通的,难得遇到这么个肯定会耐心解释的人,总得多问明白些才好。 还是先从眼前的事先问起吧。 “这私携尸体出城,是个什么罪名?”这一点在他看来太过古怪,所以也最为好奇。(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一章 另一场招徒大考! 八字胡几次张嘴却欲言又止,好像其中有什么难言之隐一样,最后牵强笑道:“公子勿怪,据说这规矩自打有蝶花城起就一直传到了现在,这一点从外面来蝶花城的都搞不懂。其实咱们也是照章办事,只知道无人认领的尸身要上交城主府,要说为啥这样,咱同样不知道,却早就习惯了。 听得出他有所隐瞒,或许他知道些内情,但一来似有什么忌讳,二来也不愿和刘恒这纯属好奇的公子哥解释。 尸身上交城主府?这城主府收取尸体去做什么? 莫非是要统一掩埋在一个地方? “如果是这样,所谓城主府的作用和官府差不多,那的确是我多管闲事了。” 既然不好说,刘恒也不多问,暂时放下疑惑,转而又问起了别的事情,“即便我犯了法令,你等怎么有权拿人,为什么不见官府?” 八字胡顿时诧异,一听就知道,感情这位公子爷并非百武中人,竟还是个外国人。 蝶花宗地处北川州腹地,但北川州却地处百武最偏远的东北方,毗邻三大国度,灵原、北胡和大夏。这三国都有朝廷,但凡从这三国初来百武的人,都会问起这事。 就是不知这位公子打哪来。 要是大夏和北胡这等国力羸弱的来客,他难免要拿捏一下,显摆身为武学圣地之人的矜持和身份。可要是灵原来人,他就得更恭敬些了。 没办法,看遍各国,唯有灵原傲立,古往今来一直鼎盛,连百武中人在灵原人面前都无法攀比。 他很想问清楚刘恒的来路。一时却找不到话头,好在刘恒询问的事没什么不能说的,索性失笑解释起来。 “公子刚来百武。才会有这样的疑惑,在百武呆的时间长了。自然就知道咱百武的好了。” 呆的时间长了? 又是和蛮厨子一样的口气,有种生为百武人的骄傲和自夸,可刘恒就不明白了,这么个当街草菅人命的地方,到底哪里谈得上一个好字?还值得这么傲气? 在他看来,这百武简直就是个无法无天的地方,生不出一丝好感来。 见刘恒皱眉,八字胡不敢再嘚瑟。笑道:“咱们百武可没有朝廷存在,各大州各大城,起初都是相邻的门派建起来的集市,时间长了慢慢就有了城。比方咱蝶花城,就是蝶花宗所建,自然也归蝶花宗指建的城主府管辖,别的门派哪怕五大圣地,都不能插手这里的人和事。咱们这些执事和城守,就等于,等于那啥……” 他挠挠头。苦思后才恍然道:“对,等于衙役、捕快和兵卒。” 刘恒心里震惊,世上竟然还有这样只有宗门。没有朝廷的国度! 他无法想象这样没有朝廷治理和举国之力的大军,等同各自为政的诸多小国聚集之地,是怎么从上古存在到今天,还造就出比大夏更长也更辉煌的历史的! 身边三大强国环绕,为何竟能容忍一盘散沙般的百武流传到现在,而没有一个想去吞下这一大块肥肉的? 实在太让人难以理解其中的古怪。 但越是这样,刘恒就越不敢小觑了百武,能在诸国环绕中屹立至今不倒,就足以证明很多事情了。 “要是在我们灵……” 刘恒似乎惊诧失声。又很快警醒闭嘴,嘟哝了一句。“无论是什么身份的人,可都没见过谁敢动我一根毫毛的。哪会有这么多破事?既然我犯了法,是不是还得把我抓去关起来,等我长辈来赎人?” 倒不是刘恒对自己家乡不自信,只是在别人尤其八字胡这样的百武人眼里,不用说都知道,必定是看不起大夏和北胡的。他只当顾如景上身,把灵原来客“高贵”身份装到底了,平白会少去很多麻烦。 八字胡双耳微抖,敏锐捕捉到了刘恒口里含糊的那个“灵”字,顿时态度越发恭敬起来,笑容也越发和善了,赔着笑道:“公子说笑了,这就是个误会,误会!” 开玩笑,都说出“等长辈来赎人”了,这不是赤果果的威胁,又是什么? 这小子不怕进牢房,我还怕请神容易送神难呢! 要真把他关进去,我就等着找死吧,也许不用他长辈来,我的顶头上司就得先把我弄死了,好给人家一个交代了。 “哦,那还差不多。” 刘恒“无所谓”的道,忽然灵机一动,“迟疑”后才道:“也不能让你们白跑一趟。” 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来,似是随意地抛给了八字胡,八字胡倏然看清数目,心里激动手上却赶忙推拒,“公子这是干什么,咱无功无收录,哪能收您的钱?再者说咱这是公务,公子这不是害我吗!” 随手就三千两,拿在手里又撩心,又烫手! “别推辞,我的钱还没有赏不出去的,莫非看不起我吗?”刘恒有些不悦的道,随后又劝,“实在不行,就当我给自己的赎身钱,只是免了去牢房走一遭的罪,这总行了吧?” 话都说到这地步了,八字胡神色讪讪地收回手去,心里乐开了花,姿态都近乎谄媚了,“可不敢,那咱就谢公子的赏了!” 见他手下银票,刘恒也觉得肉疼。现在虽说暴富了,可说不清是以前不富裕,还是跟蛮厨子沾染了吝啬的毛病,只能心里安慰自己,“算了,就当破财消灾,再说还用得上他,这钱……不亏!” 暗暗咬牙,他面上却风轻云淡,露出满意神色,又不经意般道:“对了,我长辈只说让来拜师,我来了却连在哪报名都不清楚,正头痛这事呢,不知道执事大人?” “这算多大事!” 八字胡变得更加爽快,“报名就在城主府,公子要是急。咱今晚就给你办了。要是不急,公子说个时辰,咱带你去!” 要的就是你这话! 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要不花这笔钱,哪能让八字胡答应得这么痛快。 刘恒从客栈那青年的口气。隐约听出这第二次招徒知道的人很少,正头疼要是自己去琢磨,不知得多麻烦。没曾想如今坏事变好事,凑巧给彻底解决了。 既然是富贵子弟,自然得不急不躁,所以心里急切,他反倒漫不经心地道:“这样吧,烦请执事大人明早到客栈寻我吧。” 其实要是可能。他恨不得现在就把事办了,落袋为安。 “好嘞!”八字胡自然应诺,随后见刘恒放下衣物,又准备练武,显然摆出了逐客的姿态,赶紧识趣告退,“那咱们就不打扰公子练功了,祝公子半个月后旗开得胜,独占鳌头!” “承你吉言吧。” 这种漂亮话谁都爱听,刘恒不免含笑回应。 见执事像之前胖掌柜一样点头哈腰离去。他五六个手下难免觉得不舒服,都是森冷盯着刘恒,却不愿弯了脊梁。好在还算懂事。直到走出很远才有人忍不住质疑道:“大人,不过是个有点破钱的外地人,有必要这么,这么重视吗?” 他本想说卑躬屈膝,但顾忌上司颜面,才以重视替代,意思却没变。 执事脚步轻快,显然心情极好,闻言也不动怒。笑吟吟道:“你们啊,还是太年轻。还得多磨练!一个独自在城外练功,又有云纹宝刀。还敢训斥我们的,身份又岂会是有点破钱的外地人这么简单?要不是今天有我在,你们还不知道给府里惹来多大的麻烦呢!” 五六个青年城守这才惊异,深深后怕。 “以后长点眼睛,别当愣头青还毫无所觉,单说这人来自灵原,就注定不好惹。你想想那是什么地方,有胆子万里迢迢赶来百武拜师,消息得多灵通,而且显然有依仗?要不是在这边也能寻到大靠山,他那种家世的家人,哪能放心让他自己来?”借这机会,八字胡也难得朝属下们显摆一下自己的老到经验和眼光,望着属下们一惊一乍,更感到得意。 “所以别以为是外地人就能得罪,人家找来靠山,咱们可承受不起。再者面子值几个钱?现在这样既能交好贵人,又能有大把银子拿,岂不更好?” 但属下们面面相觑,却迟疑道:“执事英明,可没抓来犯人,回去咱们怎么交差?” 一听这话,八字胡气得一巴掌拍在这属下的脑门上,“你是真傻还是怎么着,只要说人是来拜师的公子哥,我保管执法大执事不仅不会怪你,还得夸你会做事,你信不信?” “这……”这几个属下显然半信半疑。 “听我的吧,我会害你们,还会害自己不成?”面对这几个才来的愣头青,八字胡难免叹气,总觉得没脑子得很,“先回府里报备,然后再出来你们就知道了,到时候去醉花阁,今儿请你们吃顿好的!” 他的几个属下这才兴高采烈起来,他却暗中撇了撇嘴,心里满是鄙夷。嫩鸟就是嫩鸟,太好糊弄了,一顿宴席就能打发。哪像那些老油子,要是同来的换做老手,虽说不需要解释,可这三千两的浮财也得分出去不少! 不仅如此,这得多大的福分,才能让他凑巧遇到的贵人,稍微疏忽就会被别人截了胡,哪还有他的好事。现在倒好,不必提心吊胆,只要明天招呼好了,日后留心经营,必定是一大助益。 这群嫩鸟,又岂能明白里面的好处? 想到愉悦处,他浑身轻飘飘的,一路哼起了小曲。 …… “蛮厨子……” 经过此事又回想起他来,刘恒也说不清自己心情有多么复杂,因为他越想越觉得这便宜师傅捉摸不透。 说他是堂堂霸主吧,偏偏很少有霸主的气质,脾性粗鄙不说还十分贪财,连他这么个小辈都不放过,更没有周老先生那样给人靠谱的感觉。 但说他贪财吧,却又遵守他自己的规矩,任由刘恒叫他蛮厨子也不以为意。 真是个怪人。 到现在他说的话哪句是真哪句是假,刘恒都分不清了。 “姑且信他一次吧。” 既然似乎真的还有一场招徒大会,刘恒决定暂时就当蛮厨子说的都是真的,就在这陌生的蝶花城安心练武,等着拜师进蝶花宗。 他倒要看看,是不是真有这么一套功法!(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二章 小人 练了两个时辰,气血消耗干净,皮膜又坚韧了一丝,刘恒才转身回城。 这百武的大城也是奇怪,昼夜不关城门,更没有宵禁一说。虽说现在已是深夜,路上依旧行人如织,丝毫不见稀少。 有人当街开打却不见人阻拦劝架,反而很快引来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呼喝助威十分喧嚣,他沿途就见到好几桩,对这百武的彪悍民风,只剩摇头无语了。 睡了个安稳觉,第二天清晨起了个大早,他却没忙着出门,耐下性子修炼神魂,直到接近晌午才慢悠悠走向了大堂。 才到大堂,就见到了八字胡独占一桌,手指不断点着桌面在训斥掌柜,显然已经等了好一会,又不敢去贸然打扰刘恒,心急难免有些气躁。 瞥见刘恒身影晃入大堂,他立刻堆起了满脸笑容迎了过来,刘恒含笑道:“抱歉,昨夜练狠了些,这个时辰才爬起来,倒叫执事久等了。” 昨晚最多练了一两个时辰,这就喊累了? 八字胡险些被噎住,还真是公子哥的做派,就这懒惰性子能在十五六岁修炼到武生境八重,不知家里堆了多少宝贵资源在他身上! 心里鄙夷又嫉妒,他抱拳笑道:“这大清早的,公子说哪里的话,我也才到不久,不然咱吃碗早茶再走也不急?” 都快日上三竿了都能说成大清早,刘恒发觉自己似乎也小看了八字胡的厚脸皮。 “早茶就算了,先去把正事办了再说别的也不迟。”刘恒哪还愿意和他啰嗦,干脆拒绝道。 “哎,那咱们这就走着。” 八字胡也松了口气,赶紧大笑答应,就要朝前引路。那脸上还没消肿的胖掌柜却犹犹豫豫凑了过来,左顾右看一副做贼般的样子,满是紧张地低声叫住了刘恒。 “公子昨夜宅心仁厚放了小的。小的回来后左思右想,总觉得有件事得告诉公子。否则心里愧疚的很。”他凝重道:“昨夜小的本也没打算多事,是那踩死人的李少爷给了小的一笔赏钱,让小的去城主府报案的,说是想给公子找点麻烦。小的想让公子知道,小心这李少爷,他可没什么好心!” 他回来后庆幸之余,却是越想越后怕,才发觉自己被人当枪使了! 这分明是两个公子哥的暗斗。他哪有那身家参与进去?可这么莫名其妙被人利用,差点被害死,他想起着李少爷也难免恨得咬牙切齿,虽说不敢当面找这李少爷的麻烦,但背地里通风报信总还是敢的! 咱不好过,也不能让那小子好过!咱没本事收拾他,这深藏不露的公子却也许能替他出一口恶气! 骤然知道这事背后还有这么一段隐秘,刘恒一愣,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拍了拍掌柜肩膀算是记了他一份人情。这才冷着脸跟随八字胡出门。 见刘恒沉思,八字胡也不敢打扰,深知这事情谁遇上都得好好琢磨琢磨。可每走多远。刘恒突然出声问道:“敢问执事,招徒大会何时开始?如果昨夜我被抓进城主府牢房,凭这罪名得关多久?” 八字胡倏然望向刘恒,那眼神充满惊愕,仿佛此刻才真正认识了刘恒一样。昨夜遇见刘恒,他只当是个不成器只会摆谱的灵原公子哥,虽说热情讨好,却如同哄孩子玩一般,其实对这种离开家世就会一事无成的公子哥。心里是十分看不起的。 本来指点掌柜把这事告诉刘恒,他也没指望以刘恒的心智。能自己搞明白里面的猫腻,是准备待会再讲出里面的利害关系吓唬吓唬他。也能让刘恒对他心生感激,增进一下交情。可他万万没想到,刘恒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就敏锐抓住了其中的要害! 看来这些看似只懂得养尊处优的公子哥,并不像表面上那么一无是处,单这份心智,就让人不敢小觑! 可他哪里知道,刘恒不仅不是他想象中的那种公子哥,更是不久前才力压群雄的少年天骄,又岂是寻常公子哥能够比较的。 他的态度顿时认真了不少,佩服道:“公子英明,居然这么快就抓住了事情的关键。其实这事公子不问,在下也准备告诉公子,招徒大会就在七日之后,而私盗死尸的罪名,起码得坐十日牢房!” 不需要说的太直白,刘恒已经了然,点头淡然道:“明白了。” 可他就奇怪了,照说当时他也没有得罪这什么李公子,这人怎么就盯住他了?明面上挑衅不说,私底下居然还使出这么阴毒的招式,一心想要阻拦他参与这第二场招徒大会,没什么深仇大恨吧? 他想了想,不禁朝八字胡疑问道:“我私盗死尸是犯了蝶花城律法,可他当众杀人,如此大罪又该怎么处置?” “我知道公子的意思,可……” 认真对待刘恒,八字胡自然也能听出刘恒的含义,这是想以牙还牙让对方也惹上麻烦。但他迟疑后,苦笑道:“公子可能有所不知,不是咱不帮忙,而是咱蝶花城,不,整个百武都没这么个罪名。” 刘恒吃惊,私盗死尸这么古怪的罪名都有,反而当街杀人却不算是罪,这是什么鬼道理? “这事情吧……” 八字胡似乎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刘恒解释,才能让他明白百武的规矩,费力地解释道:“这么说吧,如果之前双方没有争执和要一决胜负的意思,这李少爷无缘无故杀人,的确是死罪。可那两人之前分明是自己要应战,又有不少人做见证,并非李少爷强迫他们,所以这么被杀只能算自己本事不到家,胜者不仅没罪,还会被大家赞一声好汉,这是咱百武的风俗,到哪都一样。” 他说得很是骄傲,随后又朝刘恒露出惭愧神色,是有心想帮助刘恒却无能为力。 决斗中杀人,无罪! 这百武的风俗,还真是……刘恒无言以对。 敢情那两人也不像他想的那么可怜,要是角色对换,是这什么李少爷等四人技不如人,就等于生死全看他二人心情,想必以百武人的性子,最后也同样将白白惨死在二人兵刃下。 胜者当场斩杀败者,胜者荣耀,死者也能被人称为敢当当的好汉,像二人那样输了求饶的,才会被人看不起! 见刘恒冷着脸,八字胡眼珠转了转,出主意道:“公子,要实在想收拾这人也好办,只要他没什么大背景,您就放心交给我,等着听信儿就行。” 刘恒忍不住偷偷翻了个白眼,他知道八字胡说的不假,这种地头蛇想收拾几个人,简直不要太容易。可八字胡也说了前提是没什么大背景,他却单看随行保护的两个武夫境高手就知道这姓李的肯定来头不小,反而是八字胡眼中背景通天的自己,才是真没什么背景的那个。 要是放任八字胡办事,最多能逞一时之快,绝不会让姓李的吃到多大苦头,反而怕是八字胡得被自己玩死。 不忍心把这么个城里唯一认识的“好心人”也给祸害了,刘恒只能一挥袖,“大气”地淡然道:“无妨,这种只会耍阴谋诡计的小人,成得了什么大事?我们又怎能像他那么下作,等到招徒大会上,他就更不是我的对手了,到时候我要堂堂正正击败他。” 不管刘恒是自负还是真有本事,可这话的确说得敞亮,八字胡更是赶紧翘起大拇指,赞叹道:“公子好气魄!咱佩服!” 刘恒微微昂起下巴,应景摆出了傲然姿态,心里却拿定主意,到时候一定要找这李公子算算账! 行上正街大道,尽头就是一座比衙门更宏伟的殿宇,匾额写着凌厉威武的三个字,“蝶花宗”,竟是从字迹上都透出森然杀气,狠厉慑人。 有八字胡熟门熟路指引,顺着小门入内,沿途就见到越来越多的少年、青年,都是英武不凡,各有雄姿,显然都是来报名的。 “无论如何,能吸引这么多武道天才前来拜师,这蝶花宗收徒的大人物,必有独到之处。” 刘恒若有所思,心里对蛮厨子的“鬼话”又信了两分,也终于生出了期待。 既来之,则安之,先胜过这些天才,成功拜师再说。 走到一处偏殿的门前,聚集的武道天才更多了,相互都在攀交情,聚在一起热闹交谈,他居然在里面见到了姓李的两兄弟。 不是冤家不聚头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三章 灵原人 花园中,少年和少女们三五成群,相谈甚欢。 毕竟有资格接到蝶花宗放出的消息赶来的大多数,都来自百武各地叫得出名号的各大势力,或许数千年里不说相互成了姻亲,也总能找到渊源。哪怕离得太远,可起码曾听过各自势力的名头,只要一说来自哪里,就立刻有人惊呼,报出这人的来历。 说是招徒,倒像是一场聚会,刘恒随意听见几句,就是他是哪个州哪家老几,幸会幸会,你是谁家老几,闻名不如见面,诸如此类的客套话。 见到又有少年被执事引来,无数人朝刘恒望过来,仔细打量却越看越觉得陌生,使得热闹气氛有了瞬间冷却。 众人面面相觑,相视间难免尴尬,这人究竟打哪来的,居然没一个人认识吗? 如果因此而冷场,岂不是显得众人都很失礼? 可这却很奇怪。但凡大势力出身的,就算每天大门不出,这样的场合好歹也该穿戴上自家的服饰,这人却是普通皮袄,从头看到脚也寻不到彰显身份的配饰。本就没人认识,再让人认不出家门,还怎么结识? 走错了? 却也不可能,看这少年的锐气,举止也颇有大家气度,又在这时候进来,误入的可能性太低。再说能得到这消息的,又岂能是普通人家的孩子? 也不知是哪家的子弟,未免也太不懂事了。 不少少年和少女都微微摇头,认为刘恒就是那种第一次踏出家门的小雏鸟,家里之前也没有教他规矩,想必出身那种才崛起的小家世,才会显得如此没底蕴和家教。 眼见刘恒走来,离得最近的一群少女里。一个长相漂亮,装扮却很英气的少女,白皙纤美的手掌搭在细腰边的剑柄上轻敲。回头打量刘恒片刻后,英眉皱起。朝八字胡率性出口,“这位执事,不为我等介绍一下这是哪家的英杰吗?” 八字胡瞥了眼刘恒的神色,见他没露出不愿意的神情,顿时朝众人抱拳笑道,“各位少爷小姐,这是他国慕名而来的刘公子,初来乍到。还请少爷小姐们多多照顾。” 他抱拳行礼时,隐隐朝北边扬了扬,众人都是心灵通透的人,一看就了然。这是暗示少年是从北边而来,百武平北州已是北方边境,再往北可不就是灵原么? 是灵原来的? 于是等刘恒朝众人做礼时,只有临近的少数人随意回礼,就不再理会,其他人的态度就更是冷淡。 八字胡出身贫寒,自然对灵原有种莫名敬畏。可他们和八字胡不同。他们出身本就高贵,更没有需要仰仗灵原贵客的想法,反而因为父辈的言传身教。时常对灵原人有种争锋相对的意味。 只是不搭理,而不是当场翻脸,已经算他们够有教养的了。 察觉到众人异常冷淡的态度,刘恒微一琢磨就猜出,兴许是这虚构的灵原身份的缘故。之前遇上八字胡,这身份异常好用,可换做这些百武的权贵子弟,或许还起到了反作用。 好在他本就是异乡人,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气氛。不以为意的笑了笑。他也没有热脸贴人冷屁股的毛病,跟随八字胡穿过了满是冷漠的人群。从容前行。 行到雄壮宏伟的偏殿门前,正要踏入。忽然耳畔听到了有人刻意的大声说话。 “诸位,诸位,我昨天刚到,就在客栈遇到了一桩事。” 不用去看,一听声音刘恒就知道,说话的人正是和他同住一个客栈的那李姓青年。在客栈遇到的事,自然是要提起他,他索性停下脚步静静看向李姓青年,倒想听听他要说些什么。 李姓青年周围的少年和少年们都静了下来,他清了清嗓子,冷笑望着刘恒道:“昨天刚到客栈,忽然听闻有人说是招徒大会已经结束,实在惊愕,随后才弄明白说的是蝶花宗常例招徒,才知道是牛头不对马嘴。结果对方那两个莽夫张口万两银子和两条人命随我选,我哪能接受,便当场让家仆和他们决胜负。” 说到这时,听闻的人不是不耐烦,就是满脸疑惑,都不知道他提起这么不值一提的小事,究竟有什么意思。 他却谈性不减,含笑道:“结果大家也知道,区区两个贫寒出身的莽夫,哪会是我家家仆的对手,最后被我像踩蚂蚁般都踩死了。” 无聊。 不少人皱眉摇头,就要失望离去,他忽然提起了声调,“可旁边偏偏坐着个灵原人,当时居然插手了!” 周围的少年和少女们听到灵原人三个字,才猛地眼睛一亮,只要有灵原人的事,他们就能勾起兴趣。 “这灵原人实力怎么样?” “刘二,你怎么收拾他的,赶紧说啊!” “对,卖什么关子!” 怎么教训灵原人这种事,是权贵子弟们最乐意炫耀的事情,也是他们最爱听闻的事了。 “我当时却不知道他是个灵原人。” 李姓青年遗憾道,听得众人也是失望,以为故事就此结束,谁知李姓青年又笑道:“可咱这脾气,既然插手了,哪能轻易饶他?亲自走到这人近前,就在他眼前踩死了那两只蚂蚁,照说是个百武人,岂能容忍别人这么羞辱,可你猜这灵原人怎么着?” “快说快说!” “怎么这么墨迹!” 这李姓青年如同讲段子一样,调动起了所有人的好奇心,迫切追问。 “咳咳,这灵原人站起来转身,当时是这么说的。”他咳嗽两声,装着刘恒的模样,却是难堪和压抑羞怒的神色,如同小丑般尖着嗓子道:“把,把我的晚餐送到我房里!” 众人一愣,接着哄然大笑。 刘恒竟也被逗笑了,一来他不是灵原人,二来这李姓青年丑化他的样子,也太有喜感了。 不少人笑得前俯后仰,少女们也是掩嘴咯咯的笑,有人含蓄些,同样摇头失笑,“这就是灵原人。” 在他们印象里,灵原人就是这么个不堪的样子才对。 “灵原就没有一个爷们。” “对,要是我出生在灵原,干脆缩在家里装娘们,哪还敢出来丢脸?” “你们说什么话呢?不要把我们和灵原人相提并论,是看不起我们百武的女子么?”居然有少女不忿,愤然抗议起来。 立刻引来少年们纷纷向少女们道歉,承认自己说错了话,少女们这才满意。 刘恒闻言都不得不承认,这百武的女子个个一身劲装,随身带着兵刃,英武飒爽,的确不是其他地方的女子可比的。 “诸位,诸位!” 李姓青年见自己的话引起这么热闹,也是得意,接着又提音高喊,招呼众人静下来,听他继续讲,“这还不是最好玩的地方,更好玩的是,我见到那个灵原人竟然也来参加这招徒大会了!” 诺大花园骤然一静,无数人这才恍然大悟,敢情李二说这番话,是针对在场唯一那个灵原人而去的! 唯一的灵原人,是谁? 无数嘲讽和鄙夷的目光,骤然都凝聚到了刘恒的身上。(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四章 这就是个懦夫 人们刚刚还以为李二只是借这丑事暗讽同为灵原人的刘恒,却谁也没想到,李二说的当事人原来就是他! “把我,我的晚餐送到我房里!” 刹那诡异的寂静,被一个隐藏在人群里装腔学舌的怪音打破,众人神情顿时怪异,随后再也憋不住,突然再度爆笑起来。 “李二你真损,竟然当着人的面揭人家的短,还有没有一点百武人的礼数?”有少年责怪,可那忍俊不禁的神情,怎么看怎么像是调侃。 “你别介意,李二就是嘴上不饶人,其实人还不坏。” 也有少女朝刘恒道歉,显然极有家教。但这说话刘恒真不敢苟同,他心里自有分辨好坏的底线,像李二这样当场杀人面不改色,背地里又耍弄阴招的人,在他看来这人的品行只能称恶劣,已经足够让他厌恶了。 而且这少女虽然谦逊有礼,但刘恒不用猜都知道,心里一定也是鄙夷他的。 李二精明至极,刻意将事情拔高到百武人和灵原人相互看不对眼的程度,再一味丑化,在场又都是百武人,自然而然对他这“灵原人”同仇敌忾了。 他清楚现在自己是身单力薄,没有人会站出来帮他说话,单凭他自己再多辩解也只会让人对他更看不起,不会有任何改观。所以他也不多解释,只是朝众人抱拳做礼,洒脱一笑,浑不在意般就要走进偏殿。 这洒脱从容的态度,倒让一些人对他的印象稍有改观。能让人这么嘲笑而不气急败坏,这人行事虽然懦弱可笑,但性子还算沉稳大气,并非一无是处。 “果然是灵原人,连这种当面羞辱都能忍下去。要是换做我,早就当场和李二一决生死了!” 李二身边,有少年冷嘲热讽。依旧恶意地高声道。 而李二反而摆出了一副风轻云淡的架势,淡然笑道:“这就是个灵原懦夫。孙兄和一个懦夫去计较什么,没得自降身价。” 懦夫? 众多权贵嘲笑刘恒,八字胡一个都不敢得罪,自然连话都不敢多说,此刻见刘恒微微皱眉顿步,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生怕这灵原贵客真的被激怒,中了李二的挑逗阳谋。他可不知道这灵原贵客的实力。但想必这种灵原公子哥论起武道修为,哪会是李二这种百武出身的天才的对手? 这要是被打死了…… 他倒不是真的多关心刘恒的死活,但刘恒毕竟是他唯一认识的一个权贵,就这么被人弄死了,可不是让他准备苦心经营的贵人关系又断了? “刘公子,咱身娇肉贵,何必和这些武夫置气?”他赶忙小声劝道,“不值当,不值当!” 刘恒闻言笑了笑,却还是停下脚步。回头静静看向李二。 见他突然有了动作,刚才因为刘恒不接话就觉得没啥看头了而失望的众人顿时都是精神一振,都是期待至极。看这架势是真被激怒了。李二有水准啊,难道这灵原懦夫也要爷们一回了? 李二也毫不示弱的和刘恒对视,气势凌人,目光冷冽却昂然,一如昨日的挑衅,一副战意澎湃的架势。 在场很少有人知道,李二和别人不同,天生就比别人预感敏锐,而且预感到后来验证。往往都是灵验的。家里还以为他也有成就武身的可能,欣喜若狂。但仔细察验后却都是失望,他并非那种能将家族引入巅峰辉煌的天骄。 即便如此。家族也公认李二可能天赋异禀,于是倾尽家族全力栽培他。他也十分争气,自幼便显露出远超常人的武道悟性,更是成熟极快,一开始便从家族无数同辈子弟里脱颖而出,一骑绝尘! 而昨天第一次见到刘恒,他突兀生出一种感觉,这人必是自己此次的大敌! 对于自己异于常人的预感,李二自然是坚信不疑,所以见到刘恒插手顿时当面挑衅,是迫切想试探出刘恒的真正实力,好提前做出相应的准备。奈何这在百武百试百灵的方法,刘恒竟出其不意的退避了,并没有接招! 心里失望,本来还在琢磨找什么法子能试探下这深藏不露的少年,谁知夜里出门寻友,却恰巧见到刘恒携带那两具尸体要出城掩埋。他本来撇嘴鄙夷这人假仁假义,并没怎么在意,可临出门忽然灵机一动,想起了蝶花城极为出名的一个古怪律法,不准私盗尸体! 这罪名平时觉得可笑古怪,此刻却让他颇为惊喜,显然这小子竟不知道,偏偏还触犯了! 单凭此罪,起码能关他十多天,使他错过这次招徒大会,岂不更好? 可他也不知刘恒来历,所以对这计策也没报多大希望,只当顺手一试,成则欣喜失败也没什么损失,于是给了掌柜些许赏钱,让掌柜替他去办这事,自己出门寻友去了。 他哪里想到,这不太在意的阴招差点得逞,毫无靠山的刘恒要不是凭自己机智,真得被他害了。 今日一见刘恒来了,他就猜测刘恒是搬出了身世,解决了这在他眼里不算大的麻烦,可见刘恒还真有些背景,倒不好用阴招了。 但一听刘恒是灵原人,李二又心生一计,正是想借势激怒刘恒。 在旁人看来,他只是无聊找灵原人逗趣,只有他自己清楚,他是真的想和刘恒过过招!只要能提前交手,他就不必再对刘恒如此警惕,知己知彼,岂能不胜?到招徒大会真正开始时,总能有法子制住这大敌! 所以一见刘恒中计,他立刻鼓动气血,但求一战! 他战意昂扬,对面刘恒却毫无动静,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两眼,仿佛要记住他的模样一样,随后淡笑道:“多说无益,咱们还是大会上见吧。” 轻描淡写一句话,却让李二骤然惊怔。那种泰然自若,显然极有底气,更是对自己实力的极度自信! 这人果然很强! 见刘恒留下这么句话后,就转身进了偏殿,花园里立刻响起了一片嘘声。李二的弟弟三郎,尤其不屑,“切,只会说这种场面话,真是灵原来的孬种!” 他的同伴一样鄙夷道:“灵原怎么会让这种人来百武,不怕丢了所有灵原人的脸,我还嫌他丢了同为男人的脸面。” “被李二这么一闹,他心里不知怕成什么样子了,恐怕把这招徒大会也当成了龙潭虎穴。”李二身边有个俏丽少女叽叽喳喳,说话更是刻薄,“现在还敢说大话,指不定就是装装样子,等大会开始的时候就吓得不敢来了!” “就是。”少女的同伴也是嘲笑,“反正他又不是百武人,大不了这辈子都不来百武,永远缩在灵原,咱们想嘲笑他他也听不见了呢!” 这话让周围又是一阵哄笑。(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五章 他是谁? 有八字胡相助,报名没有一点麻烦,刘恒报备后,顺理成章地拿到了身份令牌。 “二月初九早晨九时,城外望蝶峰下镇山古庙,的确是七日之后。” 百武的年历没有大夏帝号,日子却是相同的。 解决了这头疼事,刘恒颇为愉悦,至于李二的挑衅和针对,他虽然感觉莫名其妙,却并没有太在意。 莲宗仙府一战,见多了各大天骄的英姿,他更是打出了自信。像李二这样的,在这里或许极为出挑,可如果放在那一战里顿时就泯于众人,谈不上多优秀了。所以无论如何挑衅,只要不再耍弄阴谋诡计,他又岂会惧怕和这种人正面一战? 至于别人的嘲笑,他就更不在意了。 所以行出殿门,那些怪异的轻笑,鄙夷的嘲弄,甚至那些丑化灵原人的笑话和段子,他都是视若罔闻,泰然自若地穿越人群,折返回客栈。 “这灵原人还真拿了令牌,匆匆赶回去,怕是忙着换住处吧?” 百武子弟真是怎么看灵原人都不顺眼,不管刘恒怎么做,都会被挑出毛病,加以嘲笑。 “也对,被如此羞辱还不敢和李二较劲,偏偏又和李二同住一个客栈,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这七天该怎么熬过去啊?” 众人大笑,有人更是鄙夷,“算了,真没意思!你们不看看人家,任咱们说得多大声都装作听不见,脸皮早就厚到天下无敌的地步了。” 可很少有人发觉,人群里有个少年从开始就僵在那里,脸色惨白,浑身直冒冷汗,眼神里竟充满了恐惧和惊慌。 陪他前来拜师的是个秀美少女。可配上武靴利剑,更显得双腿惊人的健美,同样是英气十足的打扮。她不免疑惑。小声问道:“堂兄是染了什么急病么,怎么脸色这么差?要不咱们赶紧回去找大夫。别耽误了七日后的招徒大会。” “是他,是他,是他……” 少年却是魂不守舍的神情,双唇哆嗦,反复喃喃着这两个字,仿佛根本没听见少女说什么一样。 他是谁? 少女惊疑不定,堂兄这副模样让人瘆的慌,说不清是忽然魔怔了。还是染了疯病,也太过吓人了。 可是没听说堂兄有这种病史啊,要知道她绝不会跟他同路。这突然发病,同行的也跟着丢脸,而且还不知得闹出多少麻烦。 见到已经不断有人异样望来,堂兄却没有一点能清醒过来的征兆,她羞恼得跺了跺脚,遮住脸死死拉着堂兄冲出了人群,仿佛逃命一般仓促。 太丢人了! 她这辈子都没这么丢脸过,转头不禁恨恨地瞪向堂兄。星眸如同喷出火来,气得抖了几次嘴唇,却不知该骂什么好了。和一个疯魔了的人。说什么都是鸡同鸭讲,除了白费口水,根本没有一点用。 亏得出门前,家里还吩咐她要听这堂兄的话,恐怕谁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突发状况。现在她只能哀叹一声,还有什么办法,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说来也怪,她和堂兄称得上青梅竹马,相互之间都很熟悉。也从没听说过堂兄有什么怪病啊? 而且不仅如此,在她的印象里。堂兄从小到大都是家族里最优秀的那个人,天资横溢堪称惊艳绝伦。连她都十分敬仰。 可是才几个月不见,听说堂兄去了趟大夏,参与了一次上古仙府开启的盛事,怎么回来就感觉像变了个人一样? 才在蝶花城相遇,她就明显感觉原本俊朗自信的堂兄忽然变得暮气沉沉,每天沉默寡言,时常发呆,仿佛受了极大的打击和惊吓。当时她不以为意,认为堂兄只是参与盛事耗尽了精力,只是暂时的低沉,很快就会好转,谁能想到会越来越糟糕了? 曾经她还嫉妒与羡慕,毕竟能够出门参与这样的盛事,与各大门派的绝顶天才争锋,堂兄可谓是同辈中的第一人,那夺目荣耀让其他同辈包括她都黯然失色。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什么好事,怕是在那仙府中了什么毒或诅咒,才会变成这个样子吧? 人生际遇,的确诡谲难测,谁知道是福是祸? 她突兀生出感慨,也为这堂兄惋惜。 这模样,还谈什么拜师,少丢家族的脸就不错了,还是尽快把这事禀报家里,让人把他接回去休养吧。 “他居然来这了,他居然来这了……” 匆匆赶往住处,在繁华人群中,堂兄忽然笑得比哭更难看,面容时而狰狞吓人,满是贪婪和火热,时而青白一片,似乎在恐惧,仿佛内心正在陷入剧烈挣扎,让人看得心惊肉跳。 “他,他是谁?” 一直听堂兄喃喃,少女越来越好奇,也不理会堂兄是不是会回应他她,忍不住问出了声。 “他是谁?” 堂兄声音忽然尖锐起来,那让人害怕的眼神霍然盯住她,面容扭曲怪异到极点,挤出了一个似哭似笑的可怕笑容,“他,于众多天骄中一举夺魁,力压群杰,连武身和灵体这样货真价实的天骄,都被他打得重伤将死。他堵在门口,抢劫了所有人得到的宝物扬长而去,没有人敢反抗,你说他是谁?” “还有这样的人!” 少女掩嘴惊呼,只感到震撼,更是难以置信,只觉得堂兄一定是在说疯话! 怎么可能真的存在强到这么恐怖的人? 她可是听说,这趟不仅裂海宗风传了很久的武身天骄去了,听说连农家号称当世最惊艳的女子,小花仙同样赶去,还有什么孔家小神王,都是世间无敌的人物。更有百武的无数响当当天才纷纷现身,关她听到的就数不过来,这么多天才,怎可能都败给同一个人? “你不信?” 堂兄虽然似是疯魔,但感知还是一如往常的敏锐,岂能看不出她的怀疑,涩然道:“如果我不是亲眼所见,也绝不会相信的。什么孔家小神王,被人踩了脑袋一跃而上。什么魃仙门灵体,被人追杀得如丧家之犬,要不是有霸主护持,都不知道死几次了。还有那什么裂海宗武身,还是与另一名天骄一起围攻这人,却被他三两招打得两人重伤垂死,就更别提我了……” 在这些天骄的惊艳光芒照耀下,他简直渺小的如同尘埃,只是默默交上宝物不敢反抗的众人之一,连一战的胆量都没有。 懦弱么?丢脸么? 回来后他不断的回想,竟然都没有丝毫悔恨,反而觉得自己当时的选择十分英明。 差距大得让人绝望,何必还去自取其辱? 可见这人在他心里留下了多么不可战胜的巨大阴影。 少女还是第一次听堂兄提起他此次去仙府的经历,早已被震撼得呆立原地,许久都说不出话来了,怀疑堂兄说的就是江湖流传的传奇小说脚本。 越来越疯了! 什么脚踏孔雀小神王的脑袋,追杀魃仙门灵体如丧家之犬,堂堂武身放下尊严与人一起围攻,还被人三两招打成重伤,她简直无法想象那是个什么样的画面,现实怎么可能发生这么离奇虚幻的事情? 然而看见原本自信非凡的堂兄,此刻那罕见的落寞神色,她竟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堂兄说的都是真的! “他,他是谁?” 同样一问,语气却截然不同,再问这句话,她语气竟带着颤音,杏目里都是崇拜和惊艳的光芒。(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六章 大好时机? 堂兄瞥了她一眼,自然熟悉少女花痴的模样,不免苦笑道:“没人知道他是谁。” “怎么会?” 少女诧异追问,此刻哪还管堂兄是疯还是没疯,真是惊奇不已。如此力压群杰的人物,早该一朝成名天下知,天下都将传扬他的天骄之名才对,怎会还如此神秘无名? “一开始谁都不知道他会这么妖孽,是那样的籍籍无名,所以也没人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堂兄眼神失神,茫然望着人潮,“直到他忽然崛起,步步震惊世人,却又没人再敢问他的名字了。” “怎会有这样的人?”少女愕然了,哪个少年不希望有一天自己的名字能传遍整个江湖,成为后辈们为之骄傲和敬仰的人,怎么还有不要名声的天骄? 未免太古怪了! “有天骄曾愤怒质问,可他从头到尾都没有透露自己的姓名,似乎连这些天骄都不配知道他的名字一样,那种不屑,那种骄傲,直让人感到受到了无尽的羞辱,却偏偏连有实力逼他说出名字的人都没有。”堂兄嘲讽地笑,“只是和他同行的人曾叫他刘师兄,大家才有幸得知他姓刘,其余就一概不知了。” 少女仿佛也能体会被人打败,对方却连名字都不屑告诉你的那种羞辱感,自己都搞不清自己忽然是什么复杂心情,呢喃道:“原来是这么高傲的一个人……” 神秘,强大,高傲! 简直聚齐了让万千少女窒息的一切魅力,只是听闻描述,都让少女砰然心动,莫名跳得厉害。 要是这话让刘恒自己听到。恐怕只会哭笑不得。 他不透露名字原本是早就做好了打劫的准备,自然不能让人知道他是谁,以免惹来麻烦。他哪能想到这举动。后来居然被人解读成了这么匪夷所思的样子? “你没听到我说,他姓刘么?” 堂兄语气不悦。仿佛在暗示着什么,只觉得这堂妹的心智实在成问题,“难道你就没联想起什么来?” “姓刘怎么了?” 少女一副莫名其妙的懵懂模样,忽然想起之前堂兄那副受惊吓的模样,还有不断重复的话,顿时惊呼出声,“堂兄你是说,那个姓刘的。他,他竟然来这了?你见到他了?” “你怎么不叫我看看是谁,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长着三头六臂?” 她不禁埋怨堂兄,堂兄才张了张嘴,激动的她却早已经忽视了堂兄,叽叽喳喳地兴奋道:“你先别说话,让我猜猜,我一定能猜出来!姓刘,你说他姓刘,是思南州刘家十六?不像啊。就他那歪瓜裂枣的鬼样……还是黎州刘家三房的三十二郎,也不该吧,他的实力谁不知道。莫非他深藏不露?或者是兴义州刘家……” 刘是大姓,单是此次前来参加蝶花宗这场招徒大会的,就有分布好几个大州的极有名望的刘家子弟,她倒是不嫌麻烦,兴致勃勃地一个个猜测下去,快人快语,根本不给堂兄插话的机会。 堂兄撇撇嘴,自顾自皱眉思索着朝前走,神情却越来越挣扎了。 “好难猜。究竟是谁?” 少女却没注意堂兄的异样,苦恼不已。随后索性道:“算了,堂兄还是直接告诉我吧。究竟是思南州刘家小十六,还是黎州刘家三房的三十二郎,还是兴义州刘家……?” “是灵原刘家!”堂兄苦思着,随口敷衍道。 “灵原刘家?咱们百武哪来的灵原州,堂兄你是逗我……”少女嗔怒责怪,却又猛地呆滞,仿佛听到了最匪夷所思的事情,星眸瞪圆,“你说,你是说,是所有人嘲笑的那个灵原人?” 她猜遍了疑似的所有人,却千算万算都没想到,会是那个灵原人! 对了,领着灵原人进来的那个八字胡执事,的确曾提起灵原少年正是姓刘! 真的是他?! 堂兄揭开了谜底,她脑海猛地一片空白,只是不断回想着印象里那少年的样子。 身材挺拔劲健,模样清秀又颇有些硬朗,可放在众人中却没什么特别的,才短短时间她就快忘了,可见平凡到了何等地步。尤其性子似乎和和气气,被人这么嘲弄也不见动怒,只会说什么“大会上见”这种场面话却不敢动手,连她都觉得很窝囊,分明就是个懦夫。 这样的人,和堂兄形容的差别太大,简直就像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真的是同一个人么? “怎么会不是我百武的人,却是那个灵原人,我不信!” 少女毅然否决,恨恨瞪着堂兄,“堂兄你一定是骗我,逗我玩!” “我是亲眼所见,尤其印象深刻,他化成灰我都认识,绝对是他。”堂兄满脸不耐烦,“爱信不信!” “真的是他,可是,可是差别怎么这么大?”少女还是不愿意相信,有种美梦破灭的难受。听堂兄描述想象出来的人物,不知得有多英明神武,雄姿非凡,更该有能迷倒万千少女的绝世容貌才对,但现实里,怎么能这么普通? 哪怕有一点点类似的气质,她都不会这么难以接受,偏偏刘恒身上找不到一点令人称道的优点好吗! “我在仙府里第一次见到他,他就是这么个不值一提的样子,不知蒙蔽了多少人。”堂兄冷笑,讥讽少女的无知。 对哦…… 少女恍然想起,堂兄的确说过这样的话,莫非堂兄没疯,而且说的都是真的? 那之前他忽然“发疯”,是因为骤然再见到这刘姓天骄受到了惊吓,倒也合情合理了。 少女都开始期待招徒大会尽快到来了,她也想亲眼看看,这刘姓天骄到底有没有堂兄说得这么厉害! 走到半途,堂兄却踟蹰停步,一脸犹豫不决的模样,“有这人在,我注定不可能拜入那位大能的门下了,你说我是该直接打道回府,还是该把这人的行踪禀报给家里?” “别啊,总得让我开开眼界吧。” 少女顿时不答应了,随即又疑惑起来,“堂兄你究竟在琢磨什么?” 直接打道回府她倒是能理解,毕竟有这样的强人,他们已经毫无竞争的机会,可把这人的行踪禀报家里,又是什么意思? 对于少女的心智,堂兄未免无奈,要不是实在难以抉择,他绝不会找她来出主意,干脆直接道:“你知不知道,这人可是打劫了所有天才,你想想他如今身上藏着多少宝贝?而且可以说那仙府里最珍贵的宝物,都在他那里了!” “其他时候,他都跟在两位霸主身边,我根本不会有多余的心思。可现在不同,他似乎是一个人来的,却没见到那两位霸主,你知不知道这是多么难得的大好机会?” “要是告诉了家里,派来长辈相助,把他神不知鬼不觉的……” 堂兄的面容,激动得涨红扭曲,眼里都是灼热贪婪,竟让少女突然感到陌生和可怕,一种毛骨悚然的心悸感。 更让她觉得,堂兄怕是真的疯了! 他的想法太让人害怕,透着疯狂的味道,几乎让人透不过气来! “那么多的宝物,岂不是都成咱们家的了?你想想,是不是很动心?”(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七章 苍天不公 “堂兄!” 少女忍不住娇喝,“你是魔怔了么?那可是有两位霸主为靠山的天骄!你怎能知道霸主有没有什么手段,查出是咱家做的?你这是在为咱家招灾!” 是啊,有两位霸主为靠山的天骄! 她堂兄猛地握紧拳头,牙都快咬碎了,只觉得苍天不公! 这次仙府之行,见到太多天才和天骄的神勇,对他的触动太大了! 他自觉天赋也远超常人,为何同样境界,实力却有这么不可逾越的差距?就因为别人有霸主为师,而他所在的家族,已经近两百年没诞生过新的霸主了! 如果有霸主教授,他照样能像这姓刘的那样一鸣惊人,力压所有天骄,无敌于世! 所以为何这次一听到家族要派人来蝶花宗拜师,别的子弟纷纷推脱,唯有他以最爽快的态度接下了这事。 这些人和曾经的他一样,都是心气极高,哪里愿意放着顶尖宗门和武学圣地不去,来这么个二流宗门屈就。可他不同,他知道更好的地方,争夺的层次也不同,他拜师的希望十分渺茫。 这次仙府之行彻底让他清醒了过来,与其高不成低不就的这么为了虚无缥缈的希望浪费大好年华,不如抓紧青春,提前进入宗门得到最好的栽培。 蝶花宗明面上是个二流宗门,目前修为最高的是武师境巅峰的宗主,所以其他兄弟姐妹一听就没有兴趣。可他恰巧打探到内幕,这次特殊的招徒大会,是蝶花宗隐藏的一位霸主要招徒! 而且这位霸主,在霸主境界也是最顶尖的,他传授的功法又岂会差了? 拜一位这样的霸主为师。他将再没有任何遗憾! 来之前还听说家里同辈们对他很是嘲笑,他却默不作声,心里暗讽等到将来。才知道谁是真聪明谁是真傻。君不见这次前来的,有多少各大世家和势力最顶尖的天才。莫非他们都傻么? 他本以为这次的机会很大,但倏然见到刘恒出现以后,他瞬间变得绝望,这毫无公平可言的苍天,连这样的机会都不给他吗? 只要见到一丝机会都要被人硬抢掉么? 他不甘心,他怎么能甘心! 凭什么所有好东西,都像是天生就等着你来取一样? “我要逆天!” 他在心里怒吼,萌生出更疯狂的念头。“既然你这么大意,正是给我机会,如果能借机杀了这妖孽天骄,他的宝物都是我们家的,我的功劳最大,也该得到最多的奖赏!拜师霸主也再没妖孽挡路,加上这份豪财积累,将造就我一个何等辉煌的未来?” 他越想越是激动,却被堂妹的厉喝如同一盆冰水浇了个透心凉,热血乍冷。骤然惊醒过来。 是啊,这人不只自己妖孽,关键背后还站着两大霸主!如果做下这桩事。再隐蔽都难保霸主有什么神鬼莫辨的手段追查过来,到时候霸主的怒火,真是给家族招来灭门大祸了! 没想到平时娇憨的堂妹,居然有比他更清醒的时候,幸亏她的喝骂,否则后果不堪想象! 可是大好机会就摆在眼前,难道还是拿他毫无办法吗? 他依旧不甘心,脸色阴晴不定地沉默片刻,随后突兀招呼堂妹。“你不是想结识他么,咱们这就去吧!” 结识? 刚听过堂兄那可怕的想法。突然听到这消息,堂妹哪能信他能这么快调整过来。警醒道:“真的只是去结识?你可别还藏着什么坏主意!” “这样的人物,不在他刚发迹时结识,等他屹立巅峰时,咱们哪还有这么好的机会和他结下交情?” 堂兄笑得有些苦涩,却像是放下了心魔一样释然道:“放心吧,我是真的想通了。既然不敢谋害,也不该就这么离去,能够借机交好,同样是我们该抓住的机会,将来等他成为一方霸主,我们指不定能获得多大的好处呢!” 刚还想谋害人家,转眼却又想去讨好,这堂兄想法转变之快,实在让堂妹跟不上节奏,顿时愕然无语。不过现在的想法虽然卑微到让人鄙夷,却并没有什么危险,总比之前那想法好了不知多少,所以她也乐于接受。 想到很快就能结识到那无敌天骄,她杏目都泛出星星,激动与兴奋起来。 想找到刘恒不难,只要一打听平北鳄城李家两个子弟的住处,自然而然能找到刘恒。 别人说刘恒匆匆赶回,是忙着调换住处,省得每天见到李家二人被冷嘲热讽的,太过难堪。曾经少女也是这个想法,但现在根本不会再信了。 难怪他之前对李家二人的当面羞辱,反应这么平淡,以前以为是懦弱,现在才知道,分明是没将李家二人看在眼里的意思!尤其那句“咱们大会上见”,她的印象更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可笑她还以为这只是虚张声势的场面话,如今再回想,这是一句何等霸气的宣言? 这究竟会是个怎样的人? 可惜两人到的时候,李家二人匆匆回来又匆匆离去,据说是忙着去修炼了,而最想见到的刘姓天骄却还没回来,说是去宴请那八字胡执事,答谢今天帮忙报名的情分。 堂兄妹两人这才恍然发觉,中午还没吃东西,索性就在客栈叫了一桌,一面进食一面静静等候刘恒归来。 宴请八字胡,是他的确帮了大忙,二来刘恒还想多问出些内幕。可惜经过中午报名的事情一闹,八字胡的态度又有了变化,不再像之前那么热情,开始有些保持距离的味道了。 刘恒一琢磨就回味过来,他如今的身份是“灵原人”,却和身为百武的权贵有了摩擦。八字胡再是认为刘恒这“灵原贵客”有靠山,毕竟隔了一层,哪有本身就是百武权贵的身份更能让他敬畏。 如果真闹起来,最先倒霉的就是他! 八字胡之所以还能来赴宴,没有彻底和刘恒划清界限,是因为经过更多接触,他有些摸不清刘恒的虚实了。刘恒在他心里的印象不断变化,从昨夜人傻阔绰的灵原贵公子,到今天观其行事举止,却分明聪明敏锐,而且城府极深,面对这么多嘲讽依旧能把保持云淡风轻的心态,可见十分不凡! 究竟是装模作样又自负过头,还是深不可测的天骄? 这刘姓灵原公子,颇给他一种神秘莫测的感觉,以他老辣的见识居然都没有把握看透了。 或许要等到大会真正开启,才能真正搞明白这刘姓公子的虚实…… 这么想着,他才摆出了若即若离的姿态,既不过分亲近,也不彻底断了关系,给自己在关键时刻做选择留下了充足的余地。 很聪明的想法。 刘恒琢磨透了八字胡的心思,也不禁赞叹,自然不会勉强逼迫,很快换了话题,谈天说地起来,最后相谈甚欢而散。 临到客栈的门口,却见到掌柜在门口焦躁的踱步,看到刘恒的身影立刻小跑着迎了上来。 “公子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午后突然来了一男一女两人,刚到就不断打探公子的行踪,现在还在堂里等着,公子还是小心为妙!” 刘恒诧异地看了他一眼,没发觉这掌柜还挺敏感,还知道通风报信。随后仔细思索,除了李家人并没和其他人有太多牵扯,而且以那群百武权贵的傲性,怎么会有人愿意和他这么个“灵原人”来往。 莫非是嫌晌午嘲笑得不够过瘾,还追到这里来羞辱他? 有这么无聊的人? 一时间,他也猜不出这两人的来历,但思来想去没什么危险,就不怎么畏惧,反而带着好奇走向了客栈。 倒要看看这突然蹦出来的两人,究竟想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金锄头还是银锄头? 走进大堂一看,已经过了午膳的时辰,大堂里稀稀落落不怎么热闹,在门口这桌坐着的少年和少女就显得格外显眼了。 少年大概十五六岁的年纪,坐在那里虎背蜂腰,英姿勃发,神采非凡,一看就是名门出身的杰出子弟风范,于大堂里更是有种鹤立鸡群的独特,只是似乎隐隐给了刘恒一丝熟悉感。 好像在哪里见过? 可这等人物如果见过,他怎么会没多少印象? 而对面少女,则端着铜镜查看眉眼,补了点腮红又细细描画眉毛,更显得甜美俏丽,如仙境宫女一般。一袭青色劲装,尽显窈窕身段,更衬托出那双浑圆长腿惊人的健美,充满力量和速度的美感。 等了足足两三个时辰了,正觉得无聊,少女补了补妆,无意间目光越过铜镜,忽然见到了客栈大门透进的阳光中多出一个影子,这才抬头瞥了眼。看清那门口的人影,她顿时愣在了那里,随后骤然惊叫一声,铜镜失手落地,啪啦碎裂。 她堂兄霍然扭头,也猛地站起,怔怔望向刘恒。 是两个同龄人,刘恒就更加放松了,含笑道:“是二位找我?不知有何事?” 堂兄率先清醒过来,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随后抱拳苦笑,“看来刘兄是忘了,十多天前咱们才见过……” 果然,在这种天骄面前他毫无存在感,才短短十多天,这刘姓天骄对他已经没有任何印象了么? “哦!” 刘恒顿时做出恍然大悟的神色,虽然还是没太多印象,但这人提起的时间让他明白了过来。十多天前,不正是他在莲宗仙府力战群杰的时候么。难怪这么杰出的人物他都印象不深了。 在那一战里,太多光芒夺目的天骄存在,似眼前少年这种没有太出挑表现的太多。以他悟读灵心强悍的记忆力,都难免会有所疏忽。 少年虽然说得隐晦。但刘恒还是又提起了警惕,没想到能这么巧遇,他在仙府深处可没干什么好事! 如果没错,这少年显然也是被他抢劫的众人之一,如此当面揭破,是想要挟,还是想讨要回他的宝物和凝气大药? 总之,怕是来者不善! 他深知自己在仙府怕是给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印象。否认也没用,索性坦然笑道:“没想到咱们还挺有缘分,又遇到了。” 真是他! 少女星眸猛睁,不禁更仔细打量刘恒,俏脸微微浮现红晕来,微露羞态,连神态都拘谨和矜持了很多。 她堂兄却是心里一颤,深知这魔王岂会真的这么好说话。自己这么贸然相认,刘姓天骄肯定心里很不高兴,而且十分怀疑自己的来意。既然决定交好,还是别惹恼了他为好。 他笑容满面,“的确有缘分!惊见刘兄到此。在下思前想后,才鼓起勇气来结识刘兄。有些事情想必刘兄初来乍到不太清楚,不如寻个安静处,在下好倾囊相告!” 这么好心? 刘恒反倒惊疑起来,但一看对方那诚恳真挚的神情,如此盛情更让人难以拒绝。如果只是这两人,刘恒倒不怕他们出什么幺蛾子,不如静观其变。 “好,难得他乡遇故知。掌柜的,开间静室。上壶好茶!” 刘恒爽朗笑道,率先走向后院。等到掌柜引三人走进一间私密房间,上好一壶热茶合上房门,刘恒这才淡然道:“想做什么,现在可以说了吧?” 两人愕然。 原来还是怀疑我们别有目的。 堂兄又是苦笑,不得不更加认真道:“刘兄不要误会,仙府里见过刘兄大展神威,我已输的心服口服,这次要是有别的念头,绝不会这么坦然以对的。” 刘恒一怔,发觉他说的也对。 要是心怀歹意,之前亲眼见过他的实力,就绝不该这么直愣愣地前来揭穿,一定会隐于暗处寻找机会,再带高手前来务求一击必杀。 “难道还真是来交好我的?” 他习惯了籍籍无名,却低估了自己之前仙府一战带来的影响,想到过有人针对,这样来交好的,还真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原来我在别人眼里,已经有结交的价值了么?” 虽然不适应,刘恒还是平静下来,歉然道:“这位……” “哦,刘兄勿怪,是在下忘了介绍,我们来自平越吴张城张家,在下姓张名云龙。”少年指向身边少女,“这位是在下堂妹,张云允,是听过刘兄的惊世战绩极为仰慕,随我来结识刘兄的。” 还真是…… 刘恒无言以对,突然听闻自己都有了仰慕者,真说不出来心里是什么感受,略微调整心绪,才歉然笑道:“张兄言重了,没你说的这么夸张。只是你也知道我在仙府做的事,得罪的人不在少数,所以难免有些疑神疑鬼,倒是误会二位了。” 张家兄妹自然理解,不免客气道:“是我们来的太突兀了。” 客套两句,气氛和缓过来,张云龙渐渐讲起了正事,“刘兄也许有所不知,这蝶花宗表面只是个二流门派,其实一直有位霸主前辈坐镇。只是据说这位霸主前辈是宗门的护道人一脉,身份和功法都极为特殊,所以不到宗门大难临头,是绝不会出面的。” “而这次非同寻常的招徒大会,正是这位霸主前辈忽然起了收徒之心,所以不只蝶花宗自己,各方都很重视。” 护道人,是每个宗门最特别的存在。肩负守护门派传承的重任,自身传承也非同凡响,平时属于隐藏在宗门最隐秘的强者,是震慑四方的最后底蕴。 张云龙的堂妹张云允却是骤然看向堂兄,睁圆的眸中尽是震惊和不可思议,显然张云龙此刻所说的消息,她之前竟也浑然不知。 难怪家族天资最好的的堂兄,会如此急切的接下这其他同辈兄弟姐妹都拒绝的差事。而且还这么认真,搞半天是早就知道了内幕! 她不情不愿的被委派陪同前来,本是抱着应付了事的心态。她才不愿屈就自己,拜在这么个二流宗门的门下呢。可是来到后却感觉气氛不对劲。各大势力派来的竟然都是最杰出的后辈,她本来疑惑不解,现在才幡然醒悟。 敢情还有这样的内幕,所有的迷雾都解释得通了。 连我都瞒着…… 张云允急忙低头做饮茶状,是不愿让人见到她此刻双眼慢慢浮现出的水雾,心里却直觉得委屈得想哭。 为什么? 堂兄瞒着她也就罢了,但催促她前来的父母居然也瞒着她,要不是张云允要拿出这事讨好眼前的人。她恐怕从头到尾都茫然不知! 难怪! 刘恒也豁然开朗,原来是这么一位身份隐秘、功法特殊的霸主要招徒,他对蛮厨子的“鬼话”更有把握了。 “七日后招徒大会,刘兄需要注意几个人,大定州钱家老九,名为钱元霸,据说天生神力。铜仁州林家林武志,都风传他有成就武身的潜质,这次也来了。还有黎州陈家的陈平,出生时晴天霹雳。自有异象,也不知道有什么诡异,总之还是小心点好。还有……” 他仔细述说,都是自己来之前和来到后费尽苦心打探到的重要消息。每一个他自己觉得格外需要警惕的强敌,一个个细数下来,他说的口干舌燥,喝茶润口的时候才见到刘恒竟是听到格外认真,不禁一愣,随口苦笑住口。 “在下也是昏头了,都忘了刘兄是什么人物,又岂会像我一样将这些人都看在眼里。刘兄一听听烦了吧,是咱太啰嗦了。” 我有这么不可一世么? 刘恒不禁无奈猜测。在别人心里他究竟是个什么模样,怎么搞得好像他已经狂妄自负到了目中无人的地步一样。 他不是顾如景那样的人好吗? 尤其仙府一战他虽然胜得极为风光。打出了自信,却也同样开阔了眼界,知道了世上还有这么多惊采绝艳与强悍如的人物,也更加对江湖有了敬畏之心。 所以对张云龙的介绍,他不仅表面听得认真,心里更是牢牢记下,闻言朝张云龙自嘲苦笑,“张兄未免也太高看我了,我可不敢小看天下豪杰,张兄能这么对我知无不言,对我帮助极大,真该好好谢谢你。” 他朝张云龙举起茶碗示意,张云龙赶紧陪饮,心里居然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刘恒沉吟片刻,诚挚道:“之前是我愧对张兄了,还请张兄告诉我,你随身的宝兵和宝甲是什么模样,对了,还有灵丹。我这就退还给张兄,就当赔罪,还请不要推辞。” 刘恒难免心生愧疚,毕竟之前还曾打劫过人家,人家却这么以诚相待,颇有种不计前嫌以德报怨的意思。不把东西还给人家,单是这份珍贵消息和交好的诚意,他都不敢承受了。 张云龙雄躯一震,怦然心动之后,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惊疑不定起来。 刘恒分明连他是谁都忘记了,又怎么会还知道他丢了的究竟是什么东西,这岂不是把一个大好机会摆在了他面前,任他狮子大开口讨要好东西了么? 可这魔王,真的会这么好心么? 他猛地想起小时候就听过的一个神话故事。说的就是一个农夫不小心把锄头掉进了河里,在河边哭得伤心欲绝,哭声感动了河神,现身问他,他诚实相告,说没了锄头他会被东家打死,河神于是跳回河里,重新出现后手里有一把金锄头和一把银锄头,问农夫丢的是哪一把。 此刻的他突然感觉自己,竟然和那个农夫的处境十分相似! 金锄头还是银锄头?还是选择自己的铁锄头? 他心里剧烈挣扎,深切体会到农夫当时是什么心情了,实在太他娘的纠结了! 张云龙坐立不安,才短短片刻,后背已经被冷汗浸得整个湿透了! 这就是个玩弄人心的魔鬼!(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这不是我的锄头! 看着刘恒真诚的模样,越是分辨不出他的真意,就越让张云龙感到恐惧。因为他猜不透刘恒的真正目的,是的确想把他的东西送还给他,还是想试探他是否诚实。 一瞬间,他都有种小时候做了坏事面对父母盘问的感受,说不清自己说了谎话或是实话后,分别会得到什么样的后果。 如此恩威难测,让他怎么知道哪个才是正确的回答? 要是选择错了的话,又会怎么样? 这才是关键! 和刘恒目光对视,他思绪疯狂急转,神情却十分镇定,闻言讪笑道:“刘兄不要再笑话我了,那是我等技不如人,心甘情愿输给刘兄的东西,岂能还有要回来的道理?” 无论金锄头、银锄头还是铁锄头,我都不要了,这总行了吧? “不要了?” 刘恒不禁一怔,浑然没料到他会这么回应,连上好宝兵宝甲,还有上等乃至顶级凝气灵丹都不放在眼里,说不要就不要了?难道百武的权贵世家,已经富贵到这种地步了? 他被百武世家子弟的奢侈震惊了,料想换做是自己丢了这么多宝贵的东西,不知该有多肉疼。 可他哪里知道一句话让张云龙急转了多少个念头,疯狂猜测他的真正意图,为之吓得如同受惊的兔子。他又哪里知道,张云龙装得很大气,暗地里为自己放弃如此大好机会,心都在滴血了! 他不想要么? 他做梦都想要! 这可是他积攒的所有家当才换来的宝剑和宝甲,每天细心擦拭,宝贝得不行,谁知道才头一次用上就被人劫了个精光。更别提那枚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再有机会得到的上等凝气灵丹了,同样为了舍财保命。还没焐热就落入了别人囊中! 但他敢要么? 直面这个给他留下一生阴影的魔王,不管这魔王说的是真话还是鬼话,不管魔王表现的多么真诚和善。他都没胆子敢当着魔王的面说出那个要字! 他再也不会被魔王的伪善欺骗了! “张兄是不给我道歉的机会?” 刘恒冷下脸来,故作不悦地道:“我知道张兄家世豪贵。不把这些宝物当回事,可这毕竟是我的一番心意,张兄不接受,就是看不起我了?” 张云龙听到这话彻底崩溃,差点想哭出来,连不选都不行吗? 到底要我怎么办才行,能不能直接说,我照做不就完了? 别这么玩弄人了行不行? 他脸庞抽搐。努力想挤出笑来,却怎么也维持不住了,结结巴巴道:“刘,刘兄真爱说笑,你是无敌天骄,别说我了,天下谁还敢,敢看不起你!” “都说张兄不要再吹捧我了!” 刘恒闻言自嘲,“我自己有几斤几两自己知道,岂敢称什么无敌。要是被那些来拜师的各家子弟听到。更不知还会怎么嘲笑我呢!” 是怪之前众人嘲笑时,我没有出言争辩? 张云龙纯粹是陷入了自己吓自己的循环里,刘恒每说一句话。都会惊得他胡思乱想,越来越害怕。 还说来结识交好,可他哪里知道魔王竟然这么可怕,喜怒不行于色,心思更难以捉摸,他简直是来自讨苦吃的! “张兄勿怪,当时我,我骤然见到刘兄,太过震惊才忘了说话。并非,并非……” 刘恒眉头紧皱。不明白张云龙怎么说着说着话,露出了越来越心惊胆颤的恐惧神情。更搞不懂他莫名其妙的突然害怕什么? 现在更是开始说胡话,根本听不懂他到底想说什么了。 “这样吧,稍等。” 沉吟了片刻,刘恒留下句话,起身出门,房里的张家兄妹一动也不敢动,也不知道刘恒还想干什么。 好在没等多久,就见到刘恒回来,手中提着个包裹,郑重放在了张云龙面前,“务必请收下。” 都不需看,只见包裹的凸起,就能看出里面长的是宝剑,方方正正盒子模样里面装的一定是灵丹,微软的那肯定是宝甲了。 宝物都藏在刘恒识海的奇物大洪庙里,但当面拿出来,岂不是让人知道他还有这么件奇物洞府,这点警惕他还是有的。所以出去绕了一圈,装作回去拿东西,等候了片刻这才折返。 张云龙心都快跳出来了,有心想二话不说笑纳,却还是忍不住颤着手拉开包裹,迫切想看看究竟是什么,可一看几乎让他心脏骤然停跳了好半天。 呛! 抽剑似龙吟,清越而雪亮,那堤纹重叠,透出森冷杀气,分明是堤纹精钢打造的上等宝剑! 宝甲是两片神龟巨灵鳞合制,内衬妖狐皮毛,穿上去柔软温暖,防御也毋庸置疑,这正是上等的神龟软狐宝甲! 摊开盒盖,一道灵光映得人睁不开眼,呼吸到浓郁药香,都有种气血凝练雄厚的感觉,那灵丹表面隐隐浮现神兽呼吼的异象,这必然是顶级灵丹才有的架势! 张云龙嘴唇颤抖,半天说不出话,张云允更是眸子瞪圆,震惊得忘了呼吸。 “我丢的是……” 半响,张云龙才艰难地吐出一口长气,话刚开头却又停住了。他很想说自己丢的只是一柄千锻精铁打造的中等宝剑,中等锁子甲和上等灵丹,可面对这“金锄头”的致命诱惑,他怎能狠得下心来说实话? 魔王都说了是赔礼,比我丢的好上十倍百倍也正常吧?而且魔王这么盛情,不收反而会让他不高兴,不如就这么顺水推舟收下吧?应该没什么试探了,收下我反而因祸得福,瞬间暴富! 收下吧,收下吧! 他内心在疯狂的呼喊,可心里还有另一个声音,也在疯狂怒吼,“你看,河神果然拿出了金锄头和银锄头,你明明知道还要上当吗?” 是啊,这可不就是农夫与河神的故事翻版,魔王在假装河神,他却是货真价实的那个被玩弄的可怜农夫! “这不是我的锄头,不,这不是我丢的东西!” 张云龙咬碎了牙扭过头去,毅然决然拒绝了诱惑。不管魔王最后会不会奖励他的诚实,把自己的铁锄头和金锄头一起送给他,他都不想再被魔王这么玩弄下去了。 刘恒微微惊讶,没想到还有这么老实的人,于是笑道:“张兄真是诚信人,但东西还是收下吧,就当是你告诉我这么多内幕的回报,莫非还要麻烦我再跑一趟么?或者……还不满意?” 两枚大药的来历清清楚楚,其余顶级宝物的来历他也大致记得,绝不会是张云龙的。所以他拿出的东西,相信只会比张云龙丢掉的好而不会差,已经带着回报的意思。 如果这还不满意,那张云龙就是太贪心了,让刘恒心里隐隐不快。 不满意? 张云龙吓得腿一抖,再不敢啰嗦,提心吊胆收下“金锄头”,努力挤出笑脸,“不是不是,是刘兄给的东西比我丢的好上太多,我不敢欺骗刘兄。但刘兄话都说到这地步了,我再不收也不合适……在下就谢过刘兄的好意了。” 说来奇怪,明明丢了铁锄头换来金锄头,已是大赚特赚,他心里却没有一点喜悦,只感到头脑发懵,如在梦中。 大赚一笔还心惊肉跳的,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是伴君如伴虎,惊吓过度,一时没能缓过神来的缘故吧…… 张云龙这么安慰自己,又见魔王沉吟片刻,迟疑道:“张兄,距离大会开启还有七天,你知不知道蝶花城里有什么让人放心的练武场地?” 怎么突然问起这事来了? 虽说心里疑惑,但的确是小事一桩,张云龙毫不犹豫地道:“刘兄想要在大会前再度精进,果然勤奋远超常人!城里练武场地极多,都是禁止决斗之地,刘兄见到武馆,只管放心进去就是。要是还不放心,干脆去我张家开在蝶花城的武馆,包管刘兄安全放心!” 去你家开的武馆? 刘恒双眼微微眯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武馆 他原本打算是出城练武,一来隐蔽二来安心,但来源于那李家李二莫名其妙的恶意,让他警惕陡生。 如果光是这人,当面争斗他不会怕,但这人显然心机很深,就怕会派出那两个武夫境实力高深莫测的守护者,抓住他去城外修炼的时候暗杀他。 以他现在的实力,遇上那两人恐怕十分危险。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还是转到城里寻找修炼场地,不给别人找到提而走险的机会为好。 但张云龙的提议同样让刘恒警惕,毕竟这两人来历不明,突兀前来交好,表现得再热情都不会让刘恒掉以轻心。世上没有白来的好事,他相信张家兄妹必然怀有目的,在没有万全把握下绝不会彻底相信二人的。 尤其邀请刘恒去他们家开设的武馆,岂不是把自己的安危完全交给别人了?身处别人腹地,如果张家心怀不轨,刘恒简直防不胜防! 所以刘恒毫不犹豫,淡笑拒绝,“张兄好意我心领了。我初来乍到很多事不明白,既然张兄说得这么简单,我怎么好意思这么麻烦你们?还是在附近随便找一家武馆就好。” “不麻烦不麻烦!”张云龙依旧热情相邀,“刘兄能驾临咱家武馆,那才是让武馆蓬荜生辉,荣幸至极,怎么能说是麻烦呢?” 刘恒皱眉,更觉得他透出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怪异,懒得再和他废话,干脆利落地起身抱拳,笑道:“就这样吧张兄,咱们大会上再见,到时候可得手下留情。我得去寻个武馆努力修炼了。” “刘兄真爱说笑!” 见刘恒拒绝之意很坚决,张云龙心里难免生出一丝遗憾,如今刘恒露出送客的架势。他赶忙识趣地起身赔笑,“到时候还请刘兄手下留情才是真的。那我们就告辞了!” 相送到门口,张云龙和堂妹准备转道自家武馆。目送选了另一条路的刘恒远去,张云龙抱紧怀里的包裹,脸色阴晴不定了很久。 “堂兄,这人好大方!” 张云允怔怔失神,还在回想刘恒的音容笑貌,突然出声惊叹,“你才透露些内幕。他就送你这么多好东西!可怎么感觉你很怕他,他送了你反而不敢要?” “我怕他?” 张云龙闻言冷笑道:“见过他大杀四方的恐怖样子,谁对上这魔王不心惊胆战的才怪了!别看他今天这么和善好说话,他发起疯来,那真的是翻脸不认人,可不会管咱们有多大的背景,说杀就杀了的!” 这说法未免夸张,刘恒在仙府的行径虽说十分的大胆和过分,如同肆无忌惮,让张云龙这些权贵子弟心里留下了极为可怕的阴影。其实细细琢磨,就会发觉刘恒行事都留了余地。 最起码没杀人,连顾如景都没死。这显然没有触及霸主和各大势力最后的底线。从孔雀神王的态度就能看出来,丢了宝物却抱住性命,在霸主们看来就只能算是小辈们小打小闹,不至于让他们撕破脸皮朝小辈动手。 刘恒很好的把握住了尺度,并没张云龙等人想的那么狂妄,就更不会像他说的那样暴虐到说翻脸就杀人了。 可见张云龙纯粹是被吓怕了。 张云允却也被吓住,杏目惊颤,掩嘴低呼,“他。真有这么可怕?” 被堂兄说的她越想越后怕,仿佛之前茫然不知地在地狱走了一圈的感觉。后背惊出了一身冷汗。 “不然你以为,我会这么如履薄冰么?”张云龙也是长舒出一口气。才平静道:“能得到如此回报,也不枉费我冒了这么大的凶险了。” 关键是这枚顶级凝气灵丹,足以造就他一个辉煌未来,不虚此行! “咱们回去,明天再来。”张云龙抱紧包裹,谨慎地回返,见到堂妹的疑惑,笑道:“既然决定交好,岂能能半途而废?” …… 刘恒头一次在蝶花城里闲逛,才发觉这城比他想象中更大,而且因为武风盛行,和大夏截然不同,遍地是武馆,比酒坊青楼还多。 他兴致勃勃地逛了一圈,选定了最大的一家,名为“金风剑馆”,迈步走了过去。 “这位公子是要练武还是拜师?” 刚到门口,就有好几位迎客丽人含笑询问,刘恒好奇道:“这里还能拜师?” 一个伶牙俐齿的甜美女子抢先道:“咱们开的是武馆,自然能拜师学艺了。公子如果想拜师,我金风剑馆有武师境强者三位,武夫境高手二十三位,保管物超所值,教授公子最厉害的上乘武功!” 好强! 刘恒暗中动容,区区一家武馆的武力都能攻陷一座县城了,可见这蝶花城是何等藏龙卧虎!蝶花城如此,百武其他地方恐怕情况也相差仿佛,这百武暗藏的武力有多么惊人,简直无法想象! 而且听女子话里的意思,只要缴纳令武馆满意的价钱,连上乘武功都能学到。要知道上乘武功非同小可,能够成为像李二或张云龙这等家世的镇族功法,可谓传承根本,绝不会轻易透露,就更别提想要花钱学到了。 这金风剑馆能够做到附近最大的规模,除了有武师境高手,想必这上乘武功也是关键。 可是都不用问刘恒也清楚,想要学到武馆里所谓的上乘武功,花费恐怕是金山银海都止不住,就不要妄想能轻易学到了。 他也没这心思,解答了好奇以后,直接问道:“我要是想练武呢?” 几位丽人的热情立刻消散不少,显然练武比之拜师,里头的油水少了太多,她们的神色也就冷淡了下来。但那甜美女子笑容不减,爽利道:“公子要练武也行,咱们金风剑馆有下等武场,中等武场和上等武场,公子选哪一种?” “都说来听听。” 刘恒不急着选择,倒想多弄懂些百武的事物。 其余丽人却见惯了场面,一看刘恒那身普通的打扮,就能大致猜出刘恒身家同样“寒酸”,既然不拜师,怕是榨不出多少油水。尤其再听刘恒这话,更知道无非是在佳丽们面前强撑面子,最后磨叽半天,八成还是只会选择最便宜的下等武场,更让丽人们提不起丝毫兴趣了。 这长相甜美的女子,连刘恒都看得出来是才入行,连他这种“蚊子肉”生意都不想放过,热情得不行,“下等武场,每个时辰一两银子,有上好牛肉充足供应,物美价廉。中等武场每个时辰十两银子,有血芋供应,绝对值回票价。上等武场就更别提了,虽说每个时辰百两银子,但供应的是妖肉,保证公子气血充足,没有后顾之忧。更有灵原传来的宁神香,让公子练武更加专注,而且还能提升悟性!” 大出刘恒意料,这价钱……竟然很公道! 下等武场,单说供应上好牛肉,就和刘恒自己修炼时的花费差不多。而中等武场,刘恒早已知道血芋价钱不菲,每个时辰十两银子的收费,对于武者的肚量只能算是堪堪保本。 而上等武场同样不算贵。毕竟供应的可是妖肉,能称之为妖的妖族实力可与武夫境强者等同,血肉里气血最为旺盛,是武者凝练气血最好的食材。更别提宁神香,刘恒见过游家众人使用,自然知道也很值钱,效果更是极好。 刘恒诧异,沉吟后又问道:“有没有单独的地方?” 如今他身家暴涨,基本不用考虑价钱了,倒是身上秘密太多,更注意私密了。 “公子放心,中等武场以上都是单人独户,保证无人打扰。”甜美女子道。 其余丽人都是面含讥笑,深知这样问的越多的人,越是吝啬寒酸,指定最后会选最廉价的下等武场。她们也懒得告诫甜美女子,只等最后女子吃了亏,再来好生幸灾乐祸。 “那就带我去上等武场吧。”刘恒做了决定,笑着回应道。 不用考虑价钱,其实中等武场就不错。可跟随蛮厨子,他吃够了血芋,已经不想再吃了。既然有更好的选择,他自然不愿屈就,顺便也换换口味,更要保持最好的状态参与即将到来的招徒大会。 能不能拜入蝶花宗那位护道霸主的门下,学到蛮厨子所说的功法,对他至关重要,一点也不能放松。 此话一出,其余佳丽顿时呆立当场,愕然看着刘恒,浑然没料到竟是这么个低调的大豪客。紧接着她们奋力迎了上来,比之前更加殷勤,两个女子更是脸如桃花,似有意若无意地触碰刘恒,眼神勾引,将甜美女子猛地挤到了最外面。 “公子,奴家带你去吧?” “这路奴家最熟,还是跟奴家走~” 甜美女子拼命朝里挤,却还是挤不过其他女子,最后只能放弃,眼中朦胧硬忍着没流泪,神情却失落到了极点。 “抱歉。” 刘恒嘴上客气,暗中使出弓体术基本式,灵动逃出来胭脂堆,站到了甜美女子面前,含笑道:“咱们还不走么?” 佳丽们一片寂静,没想到刘恒能狠心拒绝这样的诱惑攻势,竟然还要选择她! 她们心里嫉妒更兼悔恨,要是之前不那么见人下菜,看走了眼,现在又怎会只能眼睁睁看着如此豪客就这么便宜了别人? 还真是傻人有傻福! 甜美女子张大樱唇半天没合上,也是万万没想到刘恒会做出这样的选择,醒悟过来后顿时破涕为笑,如同雨后兰花般清丽脱俗,光彩逼人。 “公子请随我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招徒大会前夜! 正是午后,金风剑馆人来人往。 其实如今进入二月,已是春分之后,地处西南的百武还没回暖,外面寒风凛冽,武馆里面到处烧着火炉,却是温暖如春。 还有各个武场里强者修炼时散发出的滚滚热力,更是让剑馆如同蒸笼,一股股惊人的热流使人直冒汗。 沿着走廊走过,封闭的门里微微颤抖,隐约能听见或低沉如雷或震耳欲聋的呼喝声,起此彼伏,使人为之震撼。 “除了武馆本身,不拜师却前来练武的散修强者,怕是也不少。” 这就是百武潜藏的底蕴,比大夏强盛太多。 刘恒暗暗惊叹,跟随甜美女子前行。甜美女子似乎因为前面的事,对他怀有感激和好感,一路上都在尽力把自己所知的武馆事情告诉刘恒。 “公子去了上等武场,那一片有几位并非我武馆的大人物,只是借我武馆的场地修炼,公子如果遇见,还是避开些为好。” “甲一到甲十这头十间武场,有蝶花城西区十分出名的十位武师境前辈常年享用。甲十到甲五十,有不成文的规矩,都要留给城里有名有姓的武夫境前辈,公子只能委屈些,在甲九十九这间行吗?” 区区蝶花城,隐藏的强者更是不可计数! 看女子忐忑的模样,刘恒知道这应该是她有权开到的最好的武场了,哪里会看重这些虚头,笑道:“不妨事,九十九也挺好记,就这吧。” 女子感激一笑,急忙领着刘恒留下八千两订金,预定了甲九十九这间上等武场七天。每天十二个修炼时辰。就这她还是使出拼命的架势才抢来的,可见武馆生意之好,超出了刘恒的想象。 “在百武开家武馆。估计也挺赚钱。” 短短七天总计八十四个时辰,就花去了八千两银子。而且还不算太贵,武者还真是境界越高,花费越是恐怖。 拿到令牌进入武场后,一看场地足够大,物件更是齐全,刘恒就还算满意,给了女子百两赏钱。总不能人家忙前忙后,毫无收获吧。 女子惊喜谢过。见刘恒就要修炼,赶紧解释一句“公子要什么,只管摇动门边小铃,我会立刻赶来的”,这才高高兴兴去了。 “千斤石锁是练力的,这么多石桩和石墙,应该是练身法和皮膜的,角落火炉是给人熬煮秘药的,比我以前修炼,条件不知好了多少。”刘恒感慨。 虚空悄然弥漫一股异样清香。闻之醒神,使人心境空灵寂静,的确是宁神香的味道。 在这么专业的武场里。能够让人沉下心来专注于修炼,刘恒也不例外,褪下衣物抹上秘药,继续磨砺皮膜。 累了稍作休息,摇动铃铛女子就会送来上好妖肉。补充够气血,浑身重新充满力量,他就再次投入修炼,直到深夜再返回客栈。 清晨出门,果然都能见到李家两个武夫境守卫紧盯住他。还尾随他直到金风剑馆的门口才停步。这举动不出刘恒所料,的确心怀叵测。如果他还像昨夜那样出城修炼,必定会被两人无声无息的谋害。 七天时间匆匆流逝。刘恒除了武馆和客栈哪都没去,也没给那两人丝毫机会,专心磨练皮膜。 倒是张家兄妹每天都来,相邀刘恒出去游玩,或是参加什么聚会,都被刘恒婉言拒绝。异常平静地渡过了七天,刘恒终于安心了些,在这天夜里提前返回,修炼了一会神魂,准备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以最好的状态迎接明天招徒大会的到来。 这一夜,远比往常宁静很多,为了明日的大会,蝶花宗像一个月前那样罕见的实行了宵禁。好多人还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唯有明日将参与竞争的少年和少女们,都在养精蓄锐。 可是到了半夜三更,刘恒忽然感觉浑身乏力,空气中似乎有一股陌生而古怪的味道,猛地惊醒,才听到房里隐约有窸窸窣窣的细微响动。 “进贼了?” 浑身的乏力显然是他在沉睡里中了蒙汗药之类的迷幻药,要不是早已开窍,强悍的神魂远异于常人,感知更敏锐,他恐怕根本醒不过来。 来人显然做了充分准备,药量下得十足,是连武夫境都能保证迷倒的药力。但是来人恐怕绝不会想到,刘恒不仅有武道修为,连神魂都修炼到了这样的地步! “是进贼了还好,要是李家那两个守卫铤而走险……” 两个深不可测的武夫境强者谋财又害命,那才是真的危险! 月光从半开的窗户透进来,刘恒不动声色地扭头朝响动传来的方向看去。以他如今的眼力再运起一丝魂力,这微弱月光已经足够看清来人了。 是一个人。 这人穿着夜行黑衣,手脚麻利动静却极小,似乎在匆忙翻找房间的每一处。从背影上看倒不像是李家那两个守卫里的任何一个,让刘恒提着的一颗心霍然落下一半,不是害命只是谋财的话,就不怎么危险了。 刘恒暗运魂力涌入身体各处,激活气血慢慢排散药力。没想到这药力极其猛烈,以他的实力也只能一丝丝艰难排出体外,好片刻才恢复些许力气坐了起来,无声无息静静看着来人,忽然叹了口气。 夜行人身躯一僵,猛地转身看过来,没有蒙住的双眼陡然瞪圆,满是震惊和不敢置信。 我分明下得是能让武夫境强者沉睡不醒的迷药,他怎么可能醒的过来? “张兄深夜到访,不知有何指教?” 刘恒淡淡问道。 夜行人闻言瞳孔猛缩如针,随后骤然握住了剑柄,透出森然杀气,哑着嗓子厉喝道:“什么赵兄张兄,别虚张声势了!身中长醉七草烟,你就算能强撑着做起来,也绝不会有任何力气动手的!我只是求财不求命,识相的话就把藏着的宝物都交出来,否则别怪我心狠手辣!” 见夜行人装傻否认,刘恒默然,片刻后才叹道:“这柄堤纹精钢宝剑是我送你的,就算你换了剑鞘,剑穗和剑柄却还是我记得的样子。” 被刘恒彻底道破,夜行人哑口无言,双眼急速闪烁,似乎在犹豫挣扎,最后却依旧厉吼道:“装神弄鬼!非要揭破我的身份,是要逼我趁机杀了你吗?宝物藏在哪赶紧告诉我,只要拿到宝物我立刻就走,咱们好聚好散!我不想杀你,但你别再逼我了!” 他的双眼和话语都透出一股将要疯狂的危险意味。 刘恒神色却依旧平静,“张兄,宝物你永远都找不到的。不如你现在就离开,我当做你今夜根本没来过,明日相见还是朋友,岂不更好?” 虽然刘恒还是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但他清醒着,那亮若星辰的目光朝张云龙望去,张云龙就莫名感到极大的压力,心里猛地生出无尽的畏惧和忐忑不安。 张云龙为了这一天做了太多准备,足足七天不断试探才有了最大的把握。 没见到霸主的身影,他基本能确定刘恒是独自前来,但有堂妹的威吓,他生怕惹了祸事牵连家族,所以再也没敢把事情告诉家里。可是放任“大好时机”,他又不甘心,这才选择了铤而走险,却不敢谋害刘恒,思前想后才琢磨出这行窃的计策,也是为失败留足了余地。 那天见到刘恒出去不久就带了宝物返回,他能感觉刘恒把所有宝物就藏在附近,很可能就在他的房里。这夜他仗着曾学过一套上乘的夜行身法,为求稳妥还用上了迷药,保证刘恒沉睡这才壮着胆子潜伏进去,可以说已经成功了一大半。 可他千算万算也没算到,在这种情况下刘恒竟然还能清醒坐起来,更没想到翻找了半天,居然还是没找到刘恒藏匿的宝物的踪迹! “究竟是虚张声势,还是真的能动了,却念及二人的交情放我一马?” 张云龙内心急切的衡量着,最后眼神却骤然一厉,杀气逼人! 这么强劲的迷药,一定有用! 身为魔王要是真能动,早就该出手杀我了,哪还会这么好说话! 他现在一定只是在虚张声势,其实已经十分虚弱,才会想利用平日我对他的畏惧来吓退我! 都到了这地步,等刘恒恢复过来肯定不会轻易放过他,与其这样,还不如放手一搏!再者说,他岂能甘心就这么退去? “这都是你逼我的!” 咬牙怒吼了一声,张云龙呛然抽剑,朝刘恒全力刺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贪念 这一剑锋芒毕露,已超越了张云龙以往任何一次,更快,更狠,更准! 甚至都不再有任何招式和套路,只是干干净净一刺,如惊电化破了虚空,让张云龙忘却了一切,眼里只有剑尖,还有刘恒的眉心! 短短距离,稍纵即至! 他心跳如鼓,只要刺中,这镇压诸敌的魔王就将死于他的剑下,以所有人意料不到的意外结局,终结那刚刚走向辉煌的一生! 魔王到现在还没动,说明我猜对了!机会就近在眼前,只需要这一剑! 他一步跨越大半距离,剑尖离刘恒眉心只剩三尺,却骤然停滞在此处,微微颤抖,随后抖动越来越剧烈。 从小学剑,张云龙自然知道稳固对剑客的重要,早就练得手臂稳如磐石,此刻却不由自主的哆嗦。因为他见到刘恒慢慢站起身来,面对自己锋锐至极的剑尖,刘恒眼里却没有丝毫动容和恐惧,那种平静让张云龙突然心虚到了极点! 只是站起来,一个简单举动,张云龙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突然彻底崩溃了。 勇气溃败得太快,恐惧就激生得更快! “张兄,现在停手,还不算晚。”面对直指眉心的宝剑剑尖,刘恒却视若未见,只是定定注视张云龙双眼,认真又劝了一句。 呛啷啷! 宝剑失手落地,张云龙腿一软噗通跪倒,拼命地磕头,眼里留下不知是不甘与屈辱还是悔恨的泪水,痛哭流涕。他眼中又浮现了刘恒在仙府里那镇压诸敌的霸道身影,那样的不可战胜,那样的让他恐惧。他都不知道自己刚才突然生出的拼死一搏的勇气是哪里蹦出来的,一定是魔怔了! 魔王是好心,他明明能动! “刘兄。是我错了,是我猪油蒙了心。被贪婪蒙蔽了双眼,我罪该万死,死不足惜!都是我的错,这就自杀谢罪,只求你大慈大悲,放过我张家!” 他临头醒悟,事到如今倒也果决,将一切罪责都归到自己的身上。不愿刘恒牵罪自己的家族,毅然决然拿起宝剑就要自刎谢罪。 当! 一道莫名寒光突兀闪过,张云龙手中宝剑被打飞,他呆滞当场,怔怔望向刘恒,久久回不过神来。 他没想到刘恒会救他,更没想到刘恒救他的手段! 这是内气么?! 相隔三五尺远,超越了刘恒手臂的距离,凭空能打飞自己手里的宝剑,不是内气。他已经想不出还有什么能造就这样的效果! 原来魔王早就比仙府所遇的众多天才和天骄提前跨出了一大步,率先晋升了武夫境。张云龙“明悟”真相,心里只剩释然的苦笑。他早就该料到这样的结果,魔王手里有凝气大药,又怎能忍住不用,暗中晋升了武夫境才合情合理。 面对这比众人越走越远的魔王,还有什么争头? 张云龙终于输的心服口服。 “多大的事,张兄至于自刎谢罪么?”刘恒忍不住叹息,看出张云龙的举动十分坚决,是诚心谢罪他才出手解救。 却没想到张云龙居然怕他到了这种地步。 默然片刻,他又重新坐下。闷声道:“你走吧,我就当你今夜从没来过。” 张云龙一怔。随后喜极而泣,又是拼命叩首。 “刘兄大仁大义。宽恕在下的冒犯,在下永世难忘。” 谢恩之后,他将刘恒送他的宝甲、宝剑和灵丹都毅然放在原地,不等刘恒出声,猛地从窗户一跃而出。 送给他的宝物,刘恒并没有收回的意思,拿起东西追到窗户,却只能见到那黑影在屋檐间灵巧纵跃几次,消失于黑夜角落。 目送张云龙离去,许久后刘恒才合拢窗户,突兀后仰跌回了床上,望着东西怔怔失神。 虽然一直对张云龙二人抱有戒心,但张云龙的确抓住了一个极好时机,选择在大会前夜前来,突兀得超出了刘恒的预料,刘恒也没想到张云龙会突然这么大胆。 其实到现在他体内的迷药药力还有大半没有排尽,之前举止都是在强撑,那拼命逼出的一道弓体拳极致穿透之力,更几乎耗尽了他所有能催动的气血,可谓最虚弱的时候。 刘恒是在虚张声势,利用他曾经留在张云龙心里的畏惧阴影,才吓退了张云龙。只要张云龙再胆大一些,克服心里阴影,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但也只是给刘恒造成更大的麻烦而已。 不说刘恒已经能催动足够使出一击弓体拳的气血,足够在关键时刻扭转局面,就说他还有已经开窍的神魂,也能瞬息灭杀张云龙的神魂。 张云龙毫无胜算,但真到了那不可挽回的地步,刘恒也只能狠心斩杀这位“友人”的性命,再没有丝毫和解的可能了。 这是他初来乍到百武,唯一结识的两个人之一。 所以就算知道张云龙的故意接近怀有目的,并不像张云龙自己说的只是仰慕这么简单,如今更是犯下错事,却又真挚赔罪,刘恒就没忍心要他性命,选择原谅了他。 可是他想不通,明明自己对张云龙不薄,面对张云龙的交好,他回报了分量十足的厚礼,为何张云龙还是选择要行险走这一遭。 “人的贪婪,真的永无止境么?” 只能归结于贪婪,知道刘恒身怀众多宝物,想要冒死赌博,企图谋来一场暴富来解释张云龙这勇气的由来了。 他怔怔望着天花板,突兀感到一种怅然,喃喃自语道:“难怪《通易注疏》上曾记载过一句圣人警言,万事兴衰,皆因贪念,因贪而兴,亦因贪而终!” “我生前曾听一位我敬重的人说过一句话,不满足。是人最大的原罪。” 老鬼突兀也生出了感慨,“所谓贪念,小人物称之为梦想。大人物称之为胆魄,其实都是一回事。包括你。这么迫切前来拜师,不也是因为对蛮厨子说的神速修炼功法起了贪念么?” 刘恒张了张嘴想要辩解,自己是为了三年后解救何伯,并非如他所说是心生贪念。可是仔细一想,想要逆天而为解救何伯,这又何尝不是一个贪念? 哑口无言,良久后他难免苦笑,“贪念。还真是头无所不在的魔鬼。” 排出了所有迷药药力后,他还是睡意全无,睁着眼睛发呆,一时思绪翻飞,都不知道多久后才迷迷糊糊睡去。 第二日天才蒙蒙亮,他又骤然转醒,坐在床边调整心情。重新振奋精神,穿上崭新劲衣,打理整洁,出门时已经恢复了最巅峰的状态。似乎没有受到夜里烦心事的丝毫影响。 夜里张云龙退还给他的宝物,他没有收进大洪庙,依旧裹了个包裹准备在大会上遇见张云龙时再还给他。送出去的东西没有再收回来的道理。还是给张云龙作为这一场交情的见证吧。 交情开始的见证,也是交情终结的见证。 出了客栈,却只见到张云龙堂妹张云允的俏美身姿,心里隐隐有了预感,却还是忍不住问道:“张兄呢?怎么没见到他?” “我,我也不知道堂兄这是怎么了,一夜没见就变得更奇怪了。大清早见到他,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倒像是大彻大悟的和尚。他让我来替他向刘兄道个歉。也道个别,说是刘兄仁德牢记在心。这就背着包袱跨马而去,看方向像是回家了。” 张云允迟疑。又忐忑道:“是不是他又怎么得罪刘兄了?” 道别? 这就走了? 刘恒默然后才笑道:“没有的事,也许张兄有了别的梦想,去拼命追逐了吧,你也别多想。你呢,你想怎么办,还想参加这大会么?” 张云允鼓起勇气,脆声道:“堂兄是堂兄,我是我!既然知道有这么个机会,哪怕明知肯定是争不过刘兄你,我也不甘心就这么放弃,我,我还想试试!” 贪念?梦想?胆魄? 刘恒分不清了,也不愿再去深究这高深问题,随手把包裹扔给了她,“这是张兄忘在我这里的东西,你替我还给他吧。” 张云允匆忙接住,微一感觉就知道是里面是什么东西了,顿时心跳的如小鹿乱转,却更是惊疑不定了。 这分明是七天前刘兄送给堂兄的三件宝物,怎么突然又出现在刘兄的手里,这一夜肯定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大事! 但这些宝物,现在都在她的手里了! “这个堂兄嘴里的魔王,究竟是真大方,看不上这些珍贵宝物,还是想考验我的诚信?” 忽然间,她也有了堂兄面对这魔王时的心情,深觉被玩弄得心力憔悴,既激动炙热又忐忑恐惧,复杂到了极点。 “如果,如果堂兄不收呢?”她虽然不知道两人发生了什么事,但宝物又被堂兄送回,肯定有很大变故,显然不能排除送去堂兄却不要的可能。 “他不收?” 刘恒微一思索,还真捉摸不透现在的张云龙是什么心思,却不愿再纠缠这点,“他要是真不想收,你就自己处理吧。” 张云允彻底呆在了原地,忽然心跳得厉害。堂兄送还,魔王又不要,宝物岂不是能便宜了我?直接贪墨了,想必也没人追究? 剧烈挣扎片刻,她猛地露出坚毅神色,“刘兄放心,我一定会把东西完好交到堂兄手上!” 这一刻,刘恒似乎从这个娇美少女身上,看见了一种夺目的光辉,莫名触动人心。强行平复下心绪波动,他才笑道:“不是要去大会么,咱们结伴同行吧,可别迟到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利箭! “祝公子脱颖而出,心想事成!” 出门前,掌柜拱手说吉祥话,诚心祝福刘恒。 相处下来,他觉得刘恒更与人为善,相比那心思阴沉的李家二人,他自然更希望拜师成功的是刘恒。毕竟身在蝶花宗治辖下的蝶花城,这次拜师成功的人注定身份高贵,对蝶花宗有足够的影响,要是李家那两人获得,恐怕以后日子不好过。 “承你吉言。” 没有见到李家人的踪迹,想必是提前走了,刘恒含笑回应,和张云允二人出门而去。 宵禁一夜的蝶花城,清晨又恢复了往日的热闹,对昨夜古怪的宵禁未免议论纷纷,却都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第二场招徒大会太过特殊,知情的人都讳莫如深,不敢多提,所以知道消息的人并不多。 “祝刘公子旗开得胜!” 在城门处恰好遇见八字胡执事在守门,见到刘恒又是笑吟吟地送上吉祥话,刘恒也是一句“承你吉言”回复,迈步而出。 刚出城,气氛就不一样了,可以见到朝南去望蝶峰的一路上都是少年与少女的身影。而路边山林,则不时能见到身穿蝶花城城主府服饰的守卫,在山林中若影若现,似乎是明松暗紧,戒备森严。 只有到了这里,才能感受到大会开启的气氛。 相熟的少年和少女相伴前行,叽叽喳喳说着话,兴奋议论着,脸上都是既紧张又期待的神情。相比他们成群结队的热闹,刘恒和张云允更显得身单影只了。 张云允还紧抱包裹,总感觉这包价值连城的宝物放哪都不安全。连藏在自家武馆都怕被人发现,不告而取。反而不如随身带着安心。 可随身带着,她才发觉如同抱着烫手的山芋,随时提心吊胆。不敢有片刻放松,简直是自找罪受。 她有心想找唯一的同伴刘恒说说话。排解下情绪,可刘恒似乎并没有闲聊的心思,仿佛当她不存在一样,目光似有意若无意地巡视着四周。 要是换做别人,她早就耍性子嗔怪对方了,但她对堂兄描述的魔王形象印象太深刻了,刘恒不会理她,她竟也没胆子去打扰。 好郁闷! 一路并没什么危险。她渐渐放下心来,就觉得又郁闷又无聊,搭伴的魔王平时实在太无趣。路走到一半,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朝刘恒露出娇美笑容正要说话,却见魔王神情猛然变了。 这是怎么了? 刚见到魔王冷下脸来,那莫名的威严和肃穆,就让张云允芳心一颤,吓得漏跳了两拍,心里委屈得不行。 我明明还没说话。也还没打扰到你,这么放脸吓人做什么? 真是喜怒无常! 刘恒却哪里还顾得上她的感受,浑身寒毛乍起。眉心更是在猛烈刺痛,分明是神魂预感到了极度危险的征兆! 他骤然心悸,飞快扫视周围,却在左侧山林里见到一道无声无息的凌厉流光,以惊人急速朝他激射而来! 速度之快,简直超出了常人的想象,可以想见其中蕴含了多么恐怖的巨力! 大庭广众之下,竟然也能遇到这么狠厉的袭杀? 刘恒来不及说话,突兀紧抱住张云允细腰。在她惊呼声里运起弓体术基本式,身影如游鱼飞鸟。轻盈而迅疾地拼命朝一旁扑去! 轰! 剧烈的地震,身后有强劲风尘袭来。闹得两人灰头土脸。 张云允早就被这激烈袭击吓傻了,脑海一片空白,小脸也是煞白一片,这才知道刘恒突然莫名其妙地“轻薄”她,是在危机关头救她的小命! 刘恒霍然回头,只见到刚才立足之地,被生生轰出了一个三五米方圆的深坑,蔓延出恐怖裂缝。在深坑底部,一根精铁打造的利箭的尾羽还在嗡嗡颤动,余劲不止! 直到现在,划破虚空的凄厉箭啸才传来,尖锐到几欲刺破人的耳膜。 可见这一箭是何等可怕! 如果刘恒毫无防备被射中,恐怕身躯都会被整个炸开,死无全尸! 这绝不是武生境能施展的威力! 还不等他回神,眉心再次剧烈刺痛,又来了! 他毫不犹豫,抱住张云允朝旁边猛滚,滚动好几米的距离,可心里那种惊悸不安的感觉却更强烈了。他暗道不好,拼命又催生出一股新力,顺着山路一路朝下滚落! 轰! 轰轰轰! 巨炸声竟是紧接而至,紧锣密鼓般连响了足足一个呼吸! 这到底是派出了多少高手? 短短时间,如此利箭居然射出了不知多少箭! 足以看出偷袭者对刘恒的必杀之心! 漫天炸裂的尘土飞扬而落,使得刘恒两人仿佛成了土人一般,很艰难才掀开土层翻越出来。 张云允还好些,一直被刘恒护住,除了受到惊吓没什么外伤。刘恒却嘴角和双耳都露出血迹,没被任何利箭射中,但他也被利箭落地的声势震得耳膜溢血,体内因为猛烈震动受了些许内伤,脸色更是阴沉得吓人。 直到这时,才听到附近的尖叫和惊呼声。是周围人骤然见到如此激烈震撼的袭杀场面,之前被惊吓得目瞪口呆,现在惊醒过来才后知后觉的恐慌惊叫。 “什么人竟敢来此行凶?!” “往哪跑?” “留下命来!” 山林里传出蝶花城守卫们此起彼伏的叱吼,无数人影攒动,迅速逼近利箭射来的地方。 敢在这么敏感的时候袭杀来拜师的少年,简直是对蝶花城和蝶花宗的羞辱和挑衅,胆大包天!守卫们恼羞成怒,岂能放任行凶者从容离去,那样蝶花宗的脸面还往哪放? 可是在那地方,一阵阵惊人的气血疯狂涌动,让无数守卫倒抽一口凉气,眼睁睁地看着两个蒙面人运起身法脱身离去,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位执事敢追上去,却也是越追越远了。 是接近武师境的强者,普通守卫凑上去只是送死,哪里还敢深追? 守卫们分出十多人急速赶来刘恒两人面前,几个人来询问刘恒等人有没有受伤,需要什么帮助,另外的人都去查看利箭留下的痕迹了。 “这是雪花百锻铁打造的利箭,是宝器之下最犀利的箭矢。” 一个经验老到的守卫越看神色越是凝重,起身又朝利箭射来的方向观望,衡量清楚距离后更是惊憾,“相距足足五百步,落地还有这么大的杀伤力,也只有牛筋铁木劲弓才能做到了。哪怕只是想拉开牛筋铁木劲弓,都需要至少数千斤巨力,绝不是武生境能够使用的劲弓!” 来袭者的实力不言而喻,起码是武夫境的强者! “惊动这样的高手前来袭杀,两个小娃子也不知道惹了多大的麻烦。” 看着刘恒两人的凄惨模样,这老守卫不免怜悯惊叹,又安慰道:“这种局面都能活下来,还没受多大的伤,你们也算好运了,都是有福运护佑的人。” 什么福运护佑? 刘恒脸色难看至极,还在心有余悸,要不是神魂开窍后有了些许危险的预兆,无论有多大的福运护佑都是必死无疑! 莫名其妙遇到这么大的凶险,他心里恼火得很,抖落尘土朝守卫们抱拳问道:“还请各位大人能告诉我,袭杀我的有几个人?” “你一定是看利箭忽然射来这么多,就以为来了很多人吧?” 老守卫感慨一声,又凝重道:“我可以告诉你,来人是用弓箭的高手,只有两个人,却都会连珠箭这种高明箭术,自然能造就这么恐怖的杀势!” 只是两个人? 刘恒微微眯眼,心里已经生出最有把握的答案,咬牙恨恨吐出两个字来,“李家!” 他到这里一个人都不认识,唯独和那李家李二突兀有了摩擦。也只有莫名其妙对他深怀恶意的李二,最可能谋划这场暗杀,也正好有两个深不可测的强者仆人可以支使! 不是李二就没别人了! “多谢大人告知。”刘恒朝众位守卫抱拳道谢,拉着张云允继续朝前走。 张云允却是真的害怕了,踟蹰不前,满脸畏惧地道:“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咱们还要去吗?别去了吧,这也太可怕了!” “去!为什么不去?” 刘恒冷笑道:“正因为发生了这种事,咱们就更要去了,否则岂不是让别人称心如意了?” 他毅然大步朝前,越走越是坚定。(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四章 望蝶峰! 惊见这恐怖袭杀场面的少年和少女们,都是以愕然又异样的目光看向二人,然后为二人迅速让出一条路来,都带着唯恐避之而不及的态度。 无论这两人有多大来头,能惹来如此杀局缠身的,他们以灾星对待绝不会有错,离得越远越好。 要是再来一场袭杀,他们离得太近,岂非成了城门失火被殃及至死的池鱼? “谁知道这两人是什么来路,小小年纪怎么惹来这种暗杀?”有人又害怕又好奇,忍不住问起身边人。 周围有个少年闻言接口道:“那女子应该是平越州吴张城张家的张云允,这几天经常见到她陪着他堂兄结交八方天才。可此刻她身边的,却绝非她的堂兄,至于这人是谁……” 他难免迟疑,可人群里却有人还记得刘恒,耻笑道:“诸位莫非忘了,此次招徒大会来了个十分可笑的灵原人?” 这么一提,七天曾见过刘恒的少年和少女都是陡然醒悟的样子,露出了更加怪异和哭笑不得的神情。 “我怎么忘了是他?” 却有不少人是这七天里才赶来,不免更好奇了,“是谁?哪个灵原人?” 权贵子弟们之间流传的灵原人笑话太多,乍然提起,还真让人反应不过来谁是谁。但立刻有人提醒他们,是那个“把我的晚餐送进我房里”的灵原人,一提这句话所有人都懂了,原来就是这个最近盛传最广的懦夫灵原人。 “笑话里说的灵原人,就是他?” 才明白过来的这些少年少女们惊奇的朝刘恒背影望去,“一个这样的懦夫,还会惹来如此可怕的袭杀,他究竟做了什么?而且这样袭杀。料想我自己都很难活下来,他却不仅自己成功活命,竟还能护住别人。这份本事也并非笑话里传的那么不堪吧?” 这些少年少女没见到李二丑化刘恒的模样,对刘恒的第一印象。反而没之前那些少年们心里的这么糟糕。 “只是狗屎运!” 有人立刻辩驳,振振有词道:“你们是没见到他七天前在我们面前的样子,被李二当着所有人的面极尽嘲讽,换做是谁能忍得了?可他偏偏当做什么都没发生,扭头走了,这总不是我们刻意诋毁他了吧?” 无数人站出来为他作证,这的确是众人亲眼所见的事情,让其他人不信也不行了。 “而且你们忘了咱百武有句老话了么?” 这人得意道:“越是畏惧懦弱。越是死得快,这不就是最好的证明?他这样的懦夫,说不定惹得哪位强者看不过眼,要灭杀他以免污浊世间,也很有可能吧?” 如此说来……还真说得通! 或许的确如他所说,原本对刘恒印象有些改观的人们顿时又改了态度,比以前更加鄙夷不屑了,对刘恒的遭遇再没有丝毫怜悯。 谁叫他这么懦弱的,活该! “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居然还想去参与招徒大会。他是异想天开么?”少年嘲讽道:“就算去了又怎样,没胆子和我等竞争,去了只会更丢脸。要我是他还不如不去呢!” “听说这次来了很多天才,如同钱元霸、林武志和陈平等人,我们根本争不过他们的。这人去了也好,可以给我们增加更多乐趣,也不会觉得太无聊了。” 少女们嬉笑起来,众人哄然大笑,也是提起了兴趣,尾随刘恒二人继续赶往望蝶峰。 身后不断有阴阳怪气的嘲讽话语顺风飘来,刚镇定了一些的张云允不禁看向了刘恒。迟疑道:“刘兄是当世英杰,怎能容忍别人这么羞辱?不如我过去喝止他们吧。太不像话了!” 那些难听的话,连她都听不下去了。她实在无法想象当事人刘恒又是什么心情。这么下去,她觉得这些人是在玩火*,要是真惹怒了这尊魔王,大开杀戒的后果实在太可怕。 “这样的话我早就听习惯了,在我大……家乡有句俚语,犬吠人,人反吠之?” 刘恒神色依旧轻松,发觉张云允似乎没听懂,又解释道:“这话说的是,狗朝人吠叫,难道人还要反吠回去吗?意思是身为人去和狗多做计较,是在自降身份,最好的做法是当做没听到,很多时候我都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你也可以试试。” 果然是魔王! 听明白了刘恒的想法,张云允恍然。这么多的权贵子弟和天才他都只当做是一群爱叫唤的狗,根本不屑和“狗”去计较,这魔王表面平易近人,其实骨子里不知得有多高傲。 任别人奚落和嘲笑,我只当做过眼云烟,不会在心里留下丝毫痕迹。 如此强大的心境,分明是无数辉煌战绩才能造就的自信,她忽然十分憧憬,渴望有一天自己也能有如此强大的内心。 她也尝试着忽视那些随风传来的声音,渐渐地发现自己居然平静下来,再没有任何躁动。回头看看,忽然笑了,有些理解了刘恒的感受,这可不就是一群只会犬吠的狗? 要真动起手来,都是不堪一击,谁又会是魔王的对手? 根本就不在一个世界。 等到大会开始时,不知多少人眼珠子都会吓掉了,只要想到那画面,她就感到心情十分愉悦,脚步也轻快了起来。 没到九时,蝶花城著名的望蝶峰已经遥遥在望。明明是春季,厚雪还没消融,雪地林间已经有了零星蝴蝶的踪迹,绕着早春的花朵飘飘飞舞,更增添了无数缤纷色彩,让人莫名生出一股暖意。 “望蝶峰的确名不虚传。”刘恒为眼前美景赞叹,心胸为之舒展。 可是到了望蝶峰镇山古庙前,在提前到来的人群里见到李二的身影,他的好心情顿时消散无踪。 李二也在第一时间见到了刘恒。因为来的人都注重身份,穿着考究干净,唯有刘恒和他身边的少女两人灰头土脸的,就显得格外突兀,简直让人没法忽视。 他露出诧异神色,显然没料到派出两大仆人半道以高超箭术暗杀,刘恒竟然还能活着来到这里!而且虽然看着很狼狈,竟都没受什么伤! 能在两大上等武夫手下安然逃生,这人究竟有多强? 他心里越来越警惕,更隐隐生出了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因为他发现自己已经尽量高估这人了,可这人真正的实力显然比他想象的还要强悍! 麻烦了! 李二不动声色地扭过头去,想要装作没见到刘恒,却没想到刘恒直接大步走向了他,目光凌厉到锋芒毕露的地步,竟让他有些不敢对视。 这人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强势? 太强势了,和之前温和的气势截然不同! “李二公子,有什么手段尽管当面使来,何必用这么多阴谋诡计加害我?如果没记错,七天前我才和你说过,咱们大会上见,你就这么迫不及待想置我于死地吗?” 刘恒淡声质问,声音清越朗朗,让周围忽然陷入寂静,鸦雀无声。(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五章 语术,决一死战! 无数人诧异望来,看见是刘恒就更加疑惑了,这个以懦弱为笑料闻名于大会的灵原,怎么突然生出了质问李二的勇气? 而且听他话里的意思,李二用了很多阴谋诡计想害死他,这又是闹的哪一出? 所有听闻的人一时都没说话,目光不断在两人之间游移,突然感觉这两人好像很有些不为人知的过节,难道要当场打起来? 只要灵原人有这个胆量,那可就热闹了! 百武人最喜欢的就是这种热闹,就看二人给不给他们看热闹的机会了! 众人兴奋起来,根本不会去管两人究竟有什么矛盾,只是迫切期待局面朝那个方向发展,有热闹看就行! “我完全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李二目光有些躲闪,却是镇定地矢口否认,“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如果你怪我之前当众嘲笑你,那只是开玩笑罢了,你要是这么在意,我给你道歉。” 他能感觉到刘恒暗中不断提升的气势,竟让他有种莫名的心悸,预感在急切地提示他,一旦开打他会败的很惨! 虽然这么服软使他感到十分屈辱,但他更相信自己百试百灵的预感,拒绝开战才是最明智的做法。 绝不能打! 他的话倏地让周围一片哗然,人人都觉得匪夷所思,怀疑自己是听错了。 李二这在说什么? 他居然在服软! 这李二还是他自己吗? 怎么好像是突然换了个人一样,这根本不像是李二会说的话,更不像李二平时的脾气。换做平时,别说李二,任何一个百武人遇到一个灵原人的挑衅,能怂么? 那是绝不能怂的! 连灵原人都有勇气来百武人面前叫嚣了。不答应就是在丢所有百武人的脸!就算是战死也绝不能服软啊! “李二,你他娘的还是不是百武男人?” 远处人群忽然传出了一个响亮的骂咧声,刘恒循声望去。却是个双手提着两个硕大金锤的魁梧壮汉,伟岸如巨熊。年纪不大却是满脸的络腮胡,朝李二瞪着牛眼吼道:“什么时候能让灵原人在咱们面前耀武扬威了,你要不决战,爷一辈子看不起你!” 看他那架势,怒目瞪向刘恒,简直恨不得刘恒挑衅的是他,跃跃欲试,都快忍不住了。 “手提金锤的络腮胡。这应该就是张云龙口中所说,需要极为重视的大定州钱家天生神力的钱元霸了。”刘恒暗暗打量,心里惊叹,“果然是一副武勇无双的模样,不知所谓的天生神力,究竟有多强?” 他曾经听过被评价为天生神力的另一个人,是他还在大夏留安县时的便宜大师兄,秦长武的大徒弟林浩云。一开始见他玩弄石锁的举重若轻,的确十分惊艳,但随着境界提升。他早已明白林浩云所谓“天生神力”的天赋,在真正武者看来简直不值一提。 而在百武这么武风盛行的地方还能被人称赞“天生神力”,显然和林浩云的天生神力不可同日而语了。必定非同小可。 “虽说李二你平时也只有鼠胆,但要是连这都怂了,以后都别想在百武混下去了,谁还会愿意沾染你这种窝囊废?”镇山古庙门前,一个眉眼如鹰的少年淡笑讥讽,他公然坐在庙门的石狮头顶上,高高在上俯视众人,可见何等自傲。 “眉眼如鹰,如果没料错。这就是出生时晴天霹雳,伴随异象而生的黎州陈家陈平了。倒也气势不凡。”刘恒暗中评价,目光不禁在人群里巡视。“不知道有成就武身潜质的铜仁州林家林志平,又是个什么模样?” 可惜庙门前人越聚越多,数百上千少男少女,想要在这人潮里找出特定的人来很难。但这样的人物,绝不会泯于众人,等到比试开始肯定就会展露锋芒,根本藏不住。 既然必定能见到,刘恒也不急着寻找了。 “对啊李二,你真要当孬怂么?” “这可不像是你啊,连灵原人叫战都不敢答应吗?” …… 李二的回应不用刘恒说话,早已引得百武权贵子弟们群情激奋,激将者有之,破口大骂的更是大有人在,这场面连刘恒都不禁为李二抹了一把冷汗。 而李二站在那里,面对众人谩骂,他脸色接连变化,最后再也忍不住,极其不自然地恼怒道:“平白无故和人家灵原人决战,赢了又怎样,难道真像灵原人说我们的那样,只是一介蛮夫么?” 真会说话。 刘恒心里佩服一句,嘴上却更加凌厉,“好一个平白无故!我倒要想问问,你为何平白无故嘲笑于我?又为何平白无故想把我谋害进牢房,错过招徒大会?为何还要平白无故驱使你家仆人在来望蝶峰半道上想以箭术袭杀我?” 书生的嘴,才是真正杀人不见血的利器,刘恒之前是不愿展露,要真比嘴皮子的功夫,不通文道的李二又岂会是他的对手! 拍马都比不上! 现在将李二的阴谋诡计一项项罗列在众人面前,接连质问显出的陡然逼人的气势,正气凌然不容侵犯,能够震慑诸魔,万邪退避。 他清朗声音如同惊雷乍响,突然压盖了所有人的声音,让无数人猛地感到自己说话艰难,胸闷气短,不禁相顾骇然。 语术威压! 果然是灵原来人,这就是书生的手段! 首当其冲的李二更是不堪,刘恒每质问一句,他心里的惊悸就更深一层,脸色也更苍白一分,浑然不觉自己在步步倒退,险些腿脚一颤跌倒在地。 刘恒也没料到质问时精气神高度集中,神魂之力不由自主地融入到声音里,竟然有这样的奇效,暗中惊讶,“这就是游家众人时常提到的语术么?没想到是这么个用法……” 原本没学会的书生境术法,如今晋升士子出窍境,没学就自然而然的会了,倒是个意外之喜。 众人听到刘恒爆出的内情都是震惊,万万没料到李二竟然如此卑鄙,顿时都朝李二怒视,满是鄙夷和唾弃神色。 为人不齿! 朝灵原人施展阴谋诡计陷害,却不敢堂堂正正决战,这才是真正丢光了百武人的脸! “你,你胡说!” 李二是真的急了,要是坐实了刘恒的说法,他就是直接坠落万劫不复的深渊,声名尽毁,无颜再活在世上了。 以嘴杀人,灵原书生的厉害,他现在算是彻底领教了,也是的确恐惧和后悔了。 他还想辩解,刘恒却没有给他再说话的机会,朗声抢先道:“我相信公道自在人心,诸位自然能分辨我说的是真是假。但如今我也不想再和他废话,只想入乡随俗,用百武的方式解决这事。” 刘恒目光紧盯李二,“请诸位做个见证,我想和他决一死战!” 他本来没有太把李二当回事,只想在大会上分个胜负就好,可李二一而再再而三的耍弄诡计,让刘恒再也忍不住心头怒意,杀机尽显!(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六章 马师姐 “好!” “没想到灵原也有你这种好汉!” “爽快!” “这才是男儿行径!” 刘恒话音刚落,就迎来众人的无数响应,为刘恒“入乡随俗”的选择和勇气叫好不绝。 “李二你还在犹豫什么,人家这么大气爽利,是给足了你小子面子,还不赶紧答应?”有人转头朝李二不耐烦地催促起来。 以百武的规矩,决一死战是摒弃了之前所有的麻烦,以生死胜负来一次性解决所有的恩怨。刘恒的做法在众人看来已经极为痛快,像极了百武人才有的作风,自然让他们击节赞叹。 无论谁生谁死,都是荣耀。 “一个灵原人都有勇气挑起决斗,李二你好意思犹豫么?”李元霸砸锤怒吼,“拿出点咱百武爷们的血性来!” 吼叫和助威如狂潮汹涌,气氛越来越火热,刘恒都听得热血澎湃,战意高昂。 可李二死死比猪嘴,任别人怎么催促,就是不见答应,硬撑了好一会,突然大喊道:“九时了,九时了!” 众人一怔,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大会开始的时间已经到了,却是人人都朝他怒视,恨不得将这懦夫当场生吞活剥! 刘恒心里却越来越疑惑,因为照常理来说,李二身为百武权贵子弟,就算死都不会拒绝这样的决斗,更不可能忍受得了一个“灵原人”如此挑衅才对。李二此刻的举动太过古怪,古怪到他完全看不透了。 加上之前的数次暗算,刘恒只感到莫名其妙,不明白这李二到底在想什么,他到底想做什么? “李二!” “你在一个灵原人面前,丢尽了我百武人的脸!” 连少女们都在怒斥。少年们就更别提了。钱元霸怒目狰狞,竟二话不说当先举起一对金锤,朝李二脑袋猛砸去。狂力使得虚空都是沉闷可怕的嗡嗡声,震耳欲聋。 其余少年也是长枪利剑疾射。李二立足之地瞬间如变成了荆棘密林,直看得人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李二在开口时,显然就预料到此刻的局面,话音没落已经率先向古庙大门逃去。可是门前石狮上坐着的陈平却站起身来,冷冷俯视离他越来越近的李二,将拳头捏得嘎嘎脆响,如同炒铁豆子一般。 他的神情如同猎鹰盯住了接近的猎物。冷漠无情,是主掌万千生死的君王。 刚一抬头就见到这杀神,李二瞳孔遽缩,拼命避退向旁边,喊得更急了,“九时了,已经到九时了!大会该开始了!” 陈平撇了撇嘴,微微抬起手臂,蓄势时拳头上隐隐浮现一层剧烈闪烁的微光,猛然向李二挥去。 虚空仿佛凭空生出风雷呼啸的惊人声势。闻者心悸,莫名生出敬畏之心。而这一拳直指的李二更是近乎窒息,被震得身躯僵住。腿脚发软,眼神满是恐惧,如同面对的不是拳头,而是人力不可抵抗的天灾! 不,不! 我不愿和那姓刘的灵原人决斗,就是还不想死,还想拜在那位蝶花宗护道霸主门下,又怎能被你陈平杀了?做了如此充分准备,成功已经近在眼前。我怎能甘心现在死了? 可是陈平这一拳的声势太恐怖了,已经恐怖到让人看不到一点能在这拳下活下来的希望! 拳头迅速逼近眼前。李二拼命抵抗那镇压得他动弹不得的威压,却只能在心里疯狂呐喊。“不对,这不对!我没有生出丝毫将死的预感,说明我绝不会死在他这一拳下,可是转机呢?转机怎么还不来?” 当! 在他最绝望的时刻,突兀听到炸耳的尖锐撞击声,他竟像是听到了救世仙音,脸上浮现绝处逢生的狂喜。 “我期待的转机终于到了!” 一道白虹从古庙骤然刺出,如白驹过隙,快得超出常人反应的极限,精准刺中陈平拳头,让陈平脸色狂变,以比扑来更快的速度倒飞而回! 他的确了得,明明被远超他的巨力一招击败,他还能硬是在半空稳住身形,脸色微白重新落在石狮头顶,鹰眼更加阴冷得死死盯向古庙深处。之前欲杀李二的时候,他都好像只当是踩死一只蚂蚁,没有多么用心,此刻气势却是不断攀升,是把古庙里没露面的强者真正当作了劲敌! 能一招打败武生境顶尖高手的陈平,这样的实力毋庸置疑,肯定是突破了武生境的强者出手救了李二。 群起潮涌的气氛骤然静止,没人再冲动,齐齐望向了古庙的方向。 “吵什么吵?闹什么闹?没得搅人的好梦!” 古庙门前的阴影里,传出了一个不耐烦的喝斥声,才见到一袭红衣走了出来,“现在各大世家的子弟,都这么没规矩了么?” 好霸气! 明明知道在场的都是百武身份高贵的权贵子弟,还能这么肆无忌惮的斥骂所有人,已经不仅是霸气二字足够形容的了。 而且被人这么骂,众多权贵子弟竟都是闷不吭声,没有一个站出来说话的,这就更非同寻常了。 刘恒不禁凝神打量,只见从古庙走出的是个身穿深红劲衣的女子,看上去年纪不比在场众人大多少,同样风华正茂。女子身姿矫健,容貌上佳,但配上倒提着的寒光长剑,透出的那种锋芒毕露的气质却是刘恒从未见过的。 她寒着俏脸,冷冷扫视众人,那逼人气势竟压得所有英杰纷纷低下头去,一起朝她抱拳行礼,讪笑着恭敬问好。 “见过马师姐!” 刘恒露出了然的神色,立刻弄懂了女子的身份,看看众人的态度,就知道这霸气尽显的女子估计就是蝶花宗派来主持这场招徒大会的人。 “难怪之前这李二会不断大叫时间,还刻意朝古庙跑,是料定了古庙里的这女子会出手护住他。” 她这身打扮,虽然和蝶花城守卫们的衣着颜色截然不同,但一些细微标识却极为相似。而且能让众人低头尊称一声师姐,显然她在蝶花宗的身份极高,远不是那些守卫可以相提并论的。 “还不知道谁能入门,你们有什么资格叫我师姐?”马师姐将剑缓缓收回剑鞘,说话却毫不留情,刻薄的很,问得众人尴尬无言。 气氛尴尬,她却不以为意,微微斜眼瞥向立在石狮上的陈平,冷笑道:“看你的样子,是还不服气么?还真想和我过上两招?要不我给你个机会动手试试?”(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七章 大会开始,负石登山! 陈平脸色接连变换,最后还是抱拳低下了头,“马师姐说笑了,在下哪敢……” 马师姐看着他,冷笑道:“你是不是想着我今天是靠着境界欺负你,你很不服气?等自己将来拜在那位霸主门下,肯定会得到霸主的全力栽培,成就武身之后,我这个区区真传弟子还不是任你拿捏,到时候再来变本加厉的还报我今天对你的羞辱?” 被人叫破心思,陈平身躯一僵,头更低了,站在石狮上都不让马师姐看清他的脸色,“在下绝无此意!” “我当年拜入蝶花宗的时候,我就见过你这样的。那女人同样有武身潜质,同样傲娇到不可一世,结果才进去就被所有人一起围杀而死,多大的抱负都无处施展了。” 马师姐的语气淡漠,陈平越听越感到遍体生寒,的确被吓住了,马师姐却更是冷笑道:“我要是你,还不是霸主弟子,更不是武身,绝不敢让任何人知道,因为我怕死。像你这么张扬狂傲的武身潜质天才,其实绝大多数都没能成就武身,就死无全尸了。” 不止陈平被马师姐那森冷话语吓得身躯微颤,连刘恒也是浑身直冒冷汗,因为他甚至比陈平更能理解马师姐的话。 武身或灵体,只有成型后才能叫做天骄,比如季梦鹏和顾如景。这两人要不是遇见他这么个异类,他们两人可谓货真价实的天骄,足以同境无敌。 包括小花仙那样惊才绝艳的奇女子,其实是比两人大一辈的天才,可对上小她近十岁的季梦鹏,也只是旗鼓相当,可见天骄的可怕。 而顾如景。哪怕刘恒打得他屁滚尿流,但心里对顾如景还有很多苦思不解的地方。比如后来出现的数十具尸仆是从哪里突然蹦出来的,他怎么想都没想通。如果没有弓体拳,谁遇到数十个武生境巅峰强者围攻的阵势都毫无活路。 他越来越庆幸曾学过弓体拳。等于提前拥有了更高境界的武力,才能和这些天骄争锋,否则同等境界,他根本不是天骄的一合之敌。 差距就是这么大。 但是要知道除去弓体拳,他也是货真价实的灵体潜质天才,可有什么用? 没有真正成就武身或灵体,这种天才只是比普通同境界高手略强一些,却比别人有更多的危险。马师姐这番话就是最残酷的现实写照。 如他,如陈平,其实现在是最危险的时候,贸然出来就是举世皆敌,无论因为嫉妒还是恐惧,所有人都会率先把矛头对准他们。 最安全的做法如顾如景和季梦鹏,等到真正成就天骄再出来,其次是如刘恒,深深隐藏不说。下策如铜仁州林家的林武志,虽然有武身潜质的消息不知为何没能隐瞒住。被传扬了出来,但人家来了后低调至极,哪会像陈平这么张扬? 而陈平和他们家族的做法。只能说白痴。 不管那个出生时有晴天霹雳的异象这消息怎么透露的,他都不该再摆出这副狂傲姿态。本来他不张扬,潜在的危险就够多了,他却还敢如此张扬,如同大街上炫富的白痴行径一般,更不知为自己引来了多少恶意,完全就是在自寻死路。 沉默片刻,满头冷汗的陈平朝马师姐郑重行礼,“多谢师姐当头棒喝。这大恩大德,在下日后必有后报!” 他是真的被彻底吓清醒了。 “什么后报。等你活到成就武身的时候再来说这种话吧。”马师姐撇了撇嘴,似是不以为意。随后又厉喝道:“谁允许你站在石狮头上的,还要继续摆你高高在上的架子?还不赶紧给我滚下来!” 现在再被喝骂,陈平却再没了丝毫脾气,如乖孙子一样听话,立刻跳下石狮,老实站在了众人中。 刘恒却能看得出来,马师姐嘴上说得难听,其实是故意点醒陈平。她的举动不知道只是自己的意图,还是暗藏了宗门的示意,如果是后者,说明蝶花宗极其看好陈平,才会这么别出心裁的调教他。 莫非陈平已经是蝶花宗那位霸主暗中预定的弟子人选了? 不只是他,不少心思通透的人也是因此浮想联翩,马师姐却不理会众人怎么想,凌厉目光巡视众人后,清声道:“既然时辰到了,这招徒就开始吧。” 听闻她说大会开始,众人都是心神一凛,再没了任何别的念头,连刘恒也难免生出一丝紧张。 “第一关我不说估计你们也早就打探到消息了,我也就不多说了,已经凝气的就自觉点退出吧,别让我出手赶人。” 此话一出,人群里有数十人脸色阴晴不定,见马师姐一个不漏的一个个看过去,这才颓然走出人群,三三两两折返而去。 刘恒却微微皱眉。 一方面是疑惑为何让已经凝气的人退出,只能归结于这怕是那位霸主定下的古怪规矩。 “难道那套功法对人有什么特殊的要求,要从凝气前开始独特的培养?”他只能从马师姐透出的只言片语尽量分析,具体是什么情况,现在根本毫无头绪。 另一方面,则是马师姐的说法。 他才发现自己就算有张云龙的“倾囊相告”,对这场比试的了解也远远不如这些真正的权贵子弟。比如第一关是什么内容他就不知道,其他人却都是一副赫然神色,显然的确如马师姐所说,早就打听清楚了。 好在自从夜里见到张云龙,他就有了张云龙会对他有所隐瞒的心里准备,唯一没想到的是,张云龙居然对他隐瞒了这么关键的内容。 如今马师姐直接把第一关内容略过,第一关究竟怎么比试他就根本不知道了,无形中已经有了最大的劣势。 “铁石就在古庙背后,能抬起来的就背着赶紧去登山!” 马师姐一声令下,上千人就疯狂涌向古庙背后。侥幸逃过一劫就缩在角落的李二,正想乘机混在人群里冲去庙后面,却被人死死抓住了手臂,拼命挣扎也没能挣脱。 怎么会有这么大的怪力? “同样境界,我竟被完全压制?”李二惊骇至极,简直难以置信。(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八章 你很聪明 他猛地扭头看去,怎么也没料到制住他的人,居然是钱元霸! 这神力壮汉外形成熟得远快过年纪,才十五六岁就满脸的络腮胡,说是中年都没人不信。而且可能是因为天生神力的缘故,他的身材也远比大多数人雄壮很多。李二绝不算矮,可在李元霸身边如同侏儒,反衬得李元霸就像一座巍峨山岳般高大伟岸。 因为信息不全,刘恒难免更加紧张,早就无意再关注其他,也没心思再理会李二了。他忙着尾随众人冲向庙后,一门心思都在急切猜测第一关的内容,无意中却见到这一幕,顿时惊奇停步。 他这个当事人都不愿追究了,怎么这毫不相干的钱元霸反倒紧抓住李二不放,连比试开始都不在意吗? 这是闹的哪一出? 看见是钱元霸,李二也是直接懵了。 “马师姐,这窝囊废丢了咱们整个百武的脸,你没见到么?” 他瞪着眼睛看向马师姐,只是说话都如闷雷阵阵,朝马师姐大声质问起来。 马师姐锐目和他对视,那锋芒逼人的气势能镇住很多人,却吓不住这钱元霸,对峙片刻干脆厉喝道:“不过是些小争执,别人都没说话,你来折腾个什么劲?” “咱钱家有祖训,路见不平就要管!”钱元霸亢声道,却是毫不示弱。 世家的祖训就是天,是世家传承的根基,也代表了整个家族对外的态度,不容任何人羞辱,否则就是和整个世家结仇了。所以钱元霸提出祖训,霸气如马师姐也不敢反驳,索性翻了个白眼。道:“现在比试要紧,别的事都等到比试结束再说吧。” 她是这场大会的主事人,说的话就是规矩。钱元霸忿忿不平,猛地把李二推开。一口浓痰呸在他脸上,鄙夷道:“看到你我就觉得恶心,既然马师姐说话,咱暂且放你一命,等比试结束再来找你决斗!” 被这么个粗人如此羞辱的李二,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几次握拳想要出手,可看着那雄壮如铁桶的钱元霸却又没了胆量,一把抹去浓痰扭过了头去。心里却更加憋屈得要死。 “果然是没胆子的怂货,没得污了我的眼睛!” 钱元霸越发鄙夷,又是一口浓痰狠呸过去,这次李二倒是早有戒备,侧身躲过,脸色却更是铁青了。 碍于马师姐刚订规矩,李二怂到这地步,钱元霸真找不到办法收拾他,只能卖马师姐这面子,再也懒得多看李二一眼。向一边旁观的刘恒嚷嚷道:“你是条汉子,这场比试咱堂堂正正和你比,让你看看哪样才是真正的百武人!” 刘恒抱拳回应。觉得这人虽然愣头愣脑很有些执拗,却不失为直爽汉子,他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邀战。 钱元霸也是如熊抱般,别扭的回礼后,风风火火的大步走向庙后。 “刘兄,咱们也快走吧,不然要落后其他人太多了。”一直跟在刘恒身边的张云允同样厌恶的看了眼李二,出声催促道。 刘恒瞥眼马师姐,随后望着李二道:“你很聪明。但我听过一句话,像你这种聪明的人。最后也都因这种聪明而死。” 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任由李二惊悸难安。他带着张云允也追了过去。 耽搁了这片刻,庙门前早走空了,只剩下李二和马师姐,李二才朝马师姐露出了感激的神情,“多谢师姐维护,这救命之恩……” 他话没说完,马师姐陡然厉喝道:“你也给我赶紧滚!” 马师姐也没给他留任何面子,更懒得听他的废话。 李二咬紧牙关,还是抱拳礼谢,却没再说什么,转身疾驰向庙后,心里的鬼火压得他快要疯了。 “贱人,连你也给我甩脸子,早晚有一天让你后悔!” “这只是一时屈辱,等我成为霸主弟子……不只是这贱人,所有侮辱过我的人,看不起我的人,我都要加倍奉还,让他们不得好死!” 他在心里怒吼,不断以自家家训激励自己,“忍得非常人之忍,做得非常人之事!” 因为刘恒没死在袭杀里,接着更突兀叫战,使得后来的事越来越脱出他的掌控,受了生平前所未见的奇耻大辱。但即便如此,只要他还活着参加比试,成功的可能还是最大的! 只要成功,一切就能峰回路转,到时候这些失败者,还有什么资格嘲笑他这唯一的胜利者?而且将来,他注定会有比这些人更辉煌的前景,等到身份境界和这些人有了天渊之别的时候,他就更没必要在意这些人的冷言冷语了。 到了那时候,这些人除了能在背后嘲笑,还能有什么作为? 他调整好情绪,走得越来越自信,却见不到背后马师姐那同样厌恶至极的眼神。 “估计还做着美梦呢,这些李家人简直一个比一个恶心,连我都快忍不住了,我们家怎么会有这么一门姻亲?要不是有这层关系,我都想任他死了算了!” 她之前那声喝骂极其清亮,还没走出多远的刘恒岂会听不到,却更是坐实了心里的猜测。虽说这马师姐同样骂的毫不留情,但再想想她之前对李二极力的维护,就能明显察觉出她和李二必然有很深的关系。 从紧要关头救命,到用训斥陈平的方式不露痕迹的转移所有人的注意力,没等众人醒悟又立刻宣布大会开始,使得几乎所有人都不再关注李二。要不是遇到个较真的钱元霸,她可谓极其成功的把李二从悬崖边上拉了回来,将李二造成的糟糕影响降到了最低,甚至很少有人能捕捉到她的意图。 如此隐晦又煞费苦心的维护,绝不是一般关系能够做到的。 刘恒不禁庆幸之前自己曾向李二邀战,否则李二不会被逼迫到生死关头,更不会逼得马师姐不得不出手相救,两人这层关系就绝不会露出一点蛛丝马迹。 要是隐藏得他毫不知情,那就太危险了! 他已经明白了李二获胜的底气,连大会的主事人都和他渊源极深,可见李二对这场比试的了解肯定超过所有人,如果比试里再获得或明或暗的破坏公平的帮助,他的优势就太大了。 如果没有防备,刘恒恐怕会连自己最终怎么输的都莫名其妙。 幸好知道了。 现在,刘恒心里提起了警惕,“一定要盯紧他!” 古庙恢宏,占地极广,绕了半圈到背后居然走了好几里的路程,等和众人汇聚到一处,刘恒开始认真观察这第一关的古怪来。 单纯从知情的多少来说,别提跟李二比,就算和其他参与比试的少年少女相比他都差得太多。他不得不集中所有注意力,务求尽快弄懂比试的章程,不然这比试根本就不用比了,直接认输自己退出得了。 看了没一会,他渐渐看出了很多东西,却也生出一丝疑惑。(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九章 第一关! 望蝶峰山脚镇山古庙背后,是一大片空旷之地,此刻被上千少年少女完全霸占了。 人群中,最显眼的是数十个往来游走的红衣女子,都和马师姐一样,是真正的蝶花宗弟子,只是装扮有细微的不同,似乎也显示了各自在宗门地位的不同。 而早到的少男少女,面前都有一块背包大小的石板,虽然都是齐整的方方正正的模样,但奇怪的是表面光滑,却是通体黝黑没有丝毫反光。 众人都在尝试把石板抱起,可大多数人脸都涨得通红,青筋暴起,看上去十分吃力。刘恒带着张云允随意找了两块黑石板,他也试了试,发觉表面上薄薄一块石板看似不起眼,却出乎预料的重。 普通石板同样大小,最多四五十斤,眼前黑石板却足足有千斤重量,超出了二三十倍。 这已经是武生境巅峰的力量极限,而且因为练体功法的差异和优劣,只有用上乘以上功法修炼出来的武生境巅峰强者,才有可能把黑石板搬起。 “张武梅,离场!” “苏峥,离场!” 凡是尝试三次失败的,就会有红衣女子过去勘验身份令牌,高喝此人的失败,并催促离场。 举不起千斤石板,说明到达武生境巅峰,体魄也没有得到最好的锻炼,或是天赋不够,连参加笔试的资格都被排除。 或者说,这就是第一关,连这一关都不能通过的人,就更别提后面的关了。 不断有人沮丧离场,短短一盏茶的时间,千多人就少至不到千人。足足两三百人淘汰 这样的比试,还是在百武才能挑选出这么多合格的人,换做别的地方。比如大夏,淘汰的人只会更多。 空旷场地到处散发滚滚热力。使得处处残雪都消融成水,甚至水汽蒸腾,如同置身铁铺一样。 能抬起黑石板的人,等比试监察们勘验后,就会稍做休息,然后再次背上黑石板,慢慢走向望蝶峰。 “那位马师姐说的是背石登山,看来第一关应该就是这个了。背上这块千斤黑石板走上望蝶峰,这么说来就是以到达峰顶的时间来决定胜负了。” 刘恒微微眯眼,才发觉这比试的难度究竟在哪。 登山本来就吃力,还要背上这么重的石板前行,等于随时要全力催动气血,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难。而且以这样的状态,气血随时在飞快的消耗,最多一个时辰就会耗尽气血,这还是以刘恒自己为标准,换做别人只会更少。 他目测要望蝶峰足足有上千米高。到登到山顶至少一两个时辰,如此下去,恐怕能坚持到最后的寥寥无几。 人群中钱元霸最为显眼。鼓动气血后气势最为惊人,沉喝一声双臂微涨,就慢慢将黑石板提了起来,也不休息直接换到了背上。他和刘恒一样落到了最后,但启程朝山上出发时,却将前面的人一个个慢慢超越,而且看上去却是越走越轻松了。 “不愧是天生神力!” 看着这如熊猛汉渐渐走到了最前方,追上了陈平等上百人,刘恒不禁惊叹。 这难住许多武生境巅峰强者的千斤石板。对他影响远没有其他人那么大,甚至也不嫌麻烦。上百斤的那对金锤都没有放下,就这么同样挂在了腰间。 他这种超越坚定得让被超越的人们深深体会到了和天才的差距。感到无可奈何。 有这样的人存在,自己获胜的希望就更加渺茫了,不断有人承受不住这样的对比和打击,放下石板果断退出了。 招徒的霸主只收一个弟子,既然毫无希望,省得浪费时间还要受到这些天才的刺激,还不如直接退出。 “刘兄,咱们也抓紧吧?”眼见空旷场地滞留的人越来越少,张云匀也开始有些心急了,小心翼翼问了“魔王”一句。 她自认实力不弱,但毕竟不能和“魔王”相比,“魔王”可以气定神闲是因为人家的确有这个底气,自己要是这一步慢了,注定步步慢,只有垫底的份了。 刘恒并非如她所想是有底气,而是需要时间揣摩规矩。如今心里有了底,自然也不愿再耽搁下去,如旁人一样叫来了比试监察,和张云允一起尝试起来。 张云允大口呼吸,排除杂念,才提着一口气猛地握住黑石板两侧,将石板一点点地提了起来。才举到腰间,勉强算是通过,已经是俏脸涨红,头顶热气蒸腾,是将气血催生到极致的征兆。 见比试监察朝她点头,她神色才稍微放松,失力让石板重重落回地面,瞥见监察变得轻视的眼神,顿时有些羞赧。 “张云匀,通过。”这位监察语气不带丝毫感情,是因为见到了这么多人,张云允的表现只能勉强称之为普通,这种人毫无胜算。 既然日后不会是同门,自然连笑容都懒得给一个了,想必她这长相平凡的同伴也差不多,监察不耐烦地催促刘恒道:“你,也赶紧!” 刘恒神色平静,弯腰握牢石板边缘,浑身筋肉骤然撑起衣服,显出健美轮廓,就这么慢慢将石板抬了起来。 监察连手中笔都渐渐停在半空,怔怔望着刘恒慢慢将石板抬到胸口,微微停顿看向了她,显然在等她宣布通过,她这才回过神来,急忙点头道,“行了,行了,通过了!” 刘恒又平稳的把石板放回了原处,监察微微张口,却忽然不知说什么好了。 看他将石板举到胸口时,居然也就是脸色微红,放下后也是脸不红气不喘,和张云允放下后那粗重喘息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如此表现,分明不知留了多大的余力,和他那个叫张云允的同伴简直是天差地别! 她曾监察过的人里面,只有那个叫林武志的少年可以相提并论,其他人都和他们差远了。不说别人,包括她自己当年还在武生境巅峰时参加比试,表现也远不如这两人这么轻松。 又是个深藏不露的天才! 她吁了口气,才平复下波动的心绪,极为认真地查看了刘恒的身份令牌,又郑重地递给刘恒,更露出了笑容,亲切道:“刘恒师弟,你也通过了,抓紧去登山吧。” 这态度和之前截然不同,甚至称呼师弟,一听就知道极为看好刘恒。 张云允见到这一幕也没什么不平衡,别人尊重和看好,都是“魔王”用毋庸置疑的强悍实力硬换来的,自然合情合理。如果自己也有这样的实力,别人同样不会用那种轻视态度对待自己,根本没任何可抱怨的。 她之前还怀疑堂兄对“魔王”太过夸大和吹捧,如今见到“魔王”实力展露了冰山一角,就什么怀疑都没了。 强! 的确很强! 至少是钱元霸那个级别的天才,这还只是小试牛刀,就足以让太多人服气了。 真不知道“魔王”是怎么修炼出来的! 张云允心里感慨,佩服之余也有些艳羡,却也彻底服气了。难怪心高气傲的堂兄怕他怕到这种地步,同样境界,却如同有不可逾越的实力差距,这样的妖孽天才怎能让人不怕? 刘恒含笑谢过,正要招呼张云允上路,却见到来路上出现了李二的身影,不禁眯眼望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章 果然有鬼 李二极为低调走向了最边缘位置,除了刘恒一直留心,很少有人注意到他的到来。他走去的地方,他的弟弟三郎和一个监察正在等他,才到来没见怎么休息,直接就把石板举了起来! 竟然这么轻而易举? 刘恒瞳孔猛缩,立刻生出了惊疑之心,“他也有这样的实力?” 不说别人,就说自己。武生境七重,练皮期初成就有了接近千斤的力气,能与武生境巅峰一较高下,是因为修炼的功法远高于普通绝顶功法,那套来历神秘的弓体术造就了如今超强实力的他。 如今武生境八重,练皮期小成,距离武生境九重只有一线之隔,力气自然再度有了增长。具体有多大的力气,连他自己都没有准确衡量,如今能比较轻松举起千斤石板,显然这还不能测试出他此刻的极限。 “大概有一千三四百斤,到达练皮期大成巅峰,或许和武身天骄季梦鹏的差距不会很大了。”一个普通人能和武身天骄持平,这弓体术的可怕,了解越深越让刘恒觉得惊艳了。 而陈平和钱元霸这些人虽然练体功法绝不可能比得上弓体术,但他们胜在都有各自远超常人的武道天资,能有超越武生境巅峰极限的力气也情有可原。 如此天才注定只会是极罕见的少数。 但如果李二都有这种实力,刘恒就有太多怀疑的理由。不是因为相互看不对眼,或者结下了深仇,而是因为这十分不合常理。 一个实力绝顶的人,如陈平或钱元霸,肯定不屑如李二般再去耍弄阴谋诡计,因为他们有堂堂正正也能获胜的自信。 换句话说没有这种自信。也不会有同等的实力才对,李二自然让人生疑。 “李煜庞,通过!” 李二通过了。 李家兄弟面前的监察匆匆离去。两兄弟窃窃私语了片刻,就背起各自的黑石板上路了。他们前行速度似缓实快。逐渐追赶前面的人,和钱元霸行走的速度竟然不相上下! 兄弟两人都有这样的实力? 绝不可能! 一个人还好说,如果两个人都是如此厉害,这是何等的上天眷顾? 张云允也见到了李二兄弟两人的异常,惊异之后又愤怒道:“不可能,他们肯定作弊了!真无耻!我去举报他们!” 刘恒看得很仔细,终于看出了一些猫腻,这才释然。 两人的动作明显有刻意装作背负重物的痕迹。但在泥地留下的脚印却远浅于别人,只能说明他们背的根本不是千斤石板! 难怪! 这黑石板质地十分特殊与神奇,才会有远异于普通石板的惊人重量,但表面并没什么特殊,只要找到相似颜色的普通石块做成同等的模样,从外观很难看出差别。 原来是这么作弊的。 刘恒摇了摇头,面对这么破坏公平的竞争者,他没有愤怒也没有去举报,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平静。 作弊的竞争者不算可怕,在任何时候都难免遇到这样的存在。可怕的是不知道别人在作弊。如今知道李二,不,李煜庞作弊了。更有幸知道了他作弊的方法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总能有办法收拾他的。” 如今的刘恒,已经有了不惧作弊者的自信,朝张云允笑着回应后,招呼等急了又不敢催促的张云允也上路了。 这反应淡然得让张云允怔怔愕然,随后才回味过来。对啊,这是谁,这可是连天骄都能镇压的“魔王”,怎会将李二这种跳梁小丑放在眼里? “魔王”似乎总能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她也平静下来。点头答应后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黑石板背在了身上。艰难的一步步努力追赶着刘恒的脚步。 背负比搬举要轻松一些,刘恒现在更加自如。气血消耗比他预料的还要少一点,应该勉强够撑到他爬到山顶。 他也有些疑惑,毕竟以这种难度,连他都觉得难,别人就更别提了。第一关就这么难,足够刷下所有人,剩下寥寥几个天赋异禀的人,就应该能挑选出最好的徒弟了。但既然提到了第一关,肯定还有其他的比试,后面的关卡只有这几人参与,还比什么? 他有心想问问旁边应该知情的张云允后面还有几关,好做到心里有数。可扭头一看,张云允吃力到俏脸憋红,提起的一口气许久不敢松下,这种状态哪里还敢说话。 说不定只要一开口,松了这口气就会失败,还是不要为难她了。 走着看吧。 刘恒心里想着,毕竟自己有通过第一关的能力,这事对他就也不算太紧要了。 一走入山脚,他立刻感觉到些许的异常,身后黑石板似乎莫名其妙的变得更重了。 如果说入山前黑石板有一千斤重,那现在恐怕有一千二三十斤,平白增加了二三十斤左右! 这应该不是他的错觉,因为气血消耗也增加了一丝,但这种变化太细微,也就是他悟读灵心大成,对事物细微变化也格外敏感才能察觉,其他人恐怕就毫无所觉了。 虚空中也似乎多出了一些气味。闻起来格外清新,深深呼吸,仿佛胸肺都舒服很多。而且身体气血,离奇的比平时运转更快,甚至一丝丝恢复,正好填平了那多出来的消耗速度。 这么一来,别人就更感觉不出来了。 刘恒微微皱眉,一面前行一面静静体会着这些细微变化,也在分析这些改变到底会对自己带来些什么影响。 这到底是为什么? 石板莫名其妙的增重,空气里的异常,还有气血离奇的恢复,这些古怪意味着什么? 他苦思不解,却隐隐有种预感,搞明白这些怪异处,似乎对比试十分重要。再说唯一的同行者张云允,如今的状态绝不会说话,气氛自然十分安静,除了走路还是走路,与其这么无聊,还不如找点事情琢磨琢磨打发空闲。 正思考着,目光无意间见到沿路的山岩,还有随意散落在各处的石板,突然愣在了那里。(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取巧和任性 在场地上背起的石板,居然在刚进山林的地方扔得到处都是! 他回头一看,发觉这地方,逐渐茂密的树林恰好遮住了场地方向的所有视线。 而刚刚还在不远处的人,此刻连踪迹都不见了,背着千斤石板绝无可能这样突然增速,只可能他们都把石板扔掉了! 唯有甩脱负重,才能恢复平时的速度。 不是说要背负石板登到山顶么,怎么所有人都把石板扔了,这不是赤果果的群体作弊吗? 可这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刘恒都心惊,只是稍微的遮掩,就不怕哪个监察跟过来看见,全部被淘汰? 随后,他无语的看着身边张云允也轰然扔下石板,将泥地砸的微震,然后如释重负地长吁了口气。 见刘恒异样眼神,张云允同样茫然回望过去,反问道:“刘兄怎么还不扔了铁石石板,再不扔可就被其他人越拉越远了!” 看来这都不是第一次了,难道以前同样的比试,所有人都是这么做的,已经成了默认的规矩? 集体作弊,相信不会所有人都这么大胆,也只有这才能解释清楚眼前的事了。 身为异乡人,最头疼的就是这种隐性规矩。 刘恒深感无奈,正想入乡随俗也放下这碍事的黑石板,忽然一怔,发觉这事很不对劲! 要是扔掉也没什么,反而能轻松上阵,不会和“作弊”的其他人拉开差距,他也不是那种古板死守不知变通的人。可他突兀想起之前察觉到的异常,还有更多怪异的地方。 如果这是长久潜移默化的规矩,相信蝶花宗的人早就知道了。既然明知比试的意义已经没了,为什么还不直接取消这比试,反而一直坚持这么无用的比试? 也有可能是祖上定下的规矩。所以不敢更改取消,但即便如此。开宗立派的祖师立下这比试的真正意图又是什么? 他低头看向裸露在泥土和残雪外的山岩,那黝黑色泽,如果没认错,分明正是所谓的铁石。铁石石板,就是以这望蝶峰的山岩为材料制作的,却选在这里进行这样的比试,岂不就是在暗示和引诱别人投机取巧? 扔下背上石板,获取远超其他竞争者的速度。遥遥领先后再在终点前就地取材,制作成石板模样背在身上,这比老老实实照规矩比试的竞争者,增加了多大的优势? 而且他本来就觉得比试太难。以他的实力在同境界里,不说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也绝对算是古往今来最顶尖的人之一。他都觉得难,能通过的人甚至能坚持爬到半山腰以上的,恐怕就能算是出类拔萃了,不作弊又有几个人能通关? 不止暗示和引诱,这直接就是逼人动歪心思! 相信第一个尝试的人获得胜利。并没有遭受处罚后,谁还受得了这样的刺激和诱惑,模仿的人只会越来越多。竟渐渐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不作弊你就毫无胜算,这种氛围下,谁会不选择作弊? 刘恒几乎都能预料到这规矩形成的过程,但定下规矩的人又岂会想不到这点?既然能预计这样的结果,蝶花宗也早知道了,却不制止也不处罚,这不是一种默认和故意纵容? 故意的! 他敏锐察觉到了其中的关键,更是倏然动容,这故意莫非是藏得极深的一种考验? 这考验的目的。又是什么? 此刻得到的信息太少,而且定制比试的人如此用心良苦。又怎能被人轻易揣摩出来真正的用意? 傻么? 一直坚持这“无用”比试的蝶花宗,和用默认规矩作弊的比试者。到底谁傻? 哪怕猜不透隐藏的真正用意,既然猜到了用意存在,又自信有实力通关,何不试试? 刘恒放到一半的石板,又在张云允愕然的注视下,慢慢的重新背回了身上,想了想才道:“张师妹,我还是背着石板走吧。” 他并非有意隐瞒,发现问题后就想告诉张云允,但转念一想,这些只是他自己的猜测,并没有万全的把握。 猜对了,让张云允跟他一样负石前行,恐怕爬不了多高就会失败,这规矩对她毫无用处。要是猜错了,张云允白白坚持到输了比试,最后毫无收获,反而比现在更糟糕。 告诉她除了让她纠结外,没有任何好处,不如不说。 毕竟张云允不是自己,没有实力就不用提选择的权力,还不如和所有人做同样的选择,同样是一条有希望的路。 张云允惊呆了,发觉自己完全搞不懂“魔王”的想法,他究竟在想什么?所有人都照做的隐性规矩,为何到了魔王这里就出了问题? 如果不这么做,她觉得就算魔王再强,也注定会输,难道魔王自己不知道这一点? 这么简单的道理他绝不可能想不通,既然想得通为何还要这么做? 是自负狂妄,还是那种墨守陈规的性格? 听过刘恒的故事,她觉得刘恒不是那种会墨守陈规的人,相反胆大到令人恐惧,那就是太骄傲了。 张云允知道这种天骄做下的决定,甚至自己苦劝也起不到任何用处,只能在心底叹了口气,深深觉得魔王这次怕是要为他的骄傲付出巨大代价了! 可和刘恒同行,刘恒这么做使她开始迟疑,是该放弃脑子坏掉的魔王自己上路,还是该放弃胜利希望,陪魔王傻一次? 是争一争拜师的机会重要,还是魔王的交情更重要? 她还是陷入了极度纠结。 幸好刘恒善解人意,一看她在迟疑直接笑道:“张师妹你自己先去吧,别为了我耽搁了自己的事,这只是第一关,我就算慢些还是能通关的,咱们在峰顶再会。” 张云允瞪大双眼,满是不可思议! 她听到了什么,魔王不是吹牛皮吧,就算慢些还是能通关的? 要知道蝶花宗每两年就要举行这样一场招徒比试,就她所知怕有上百年没人能背着石板走上山顶了。早有公认这第一关照明面规矩,就不是这个境界能够完成的,起码武夫境才有可能。 慢不慢无所谓,这个无人能完成的关卡,魔王竟说自己能通关? 她现在终于能勉强揣测出魔王的真实实力,居然强到了这么骇人听闻的非人地步! 这就是传说中的有实力就任性? 张云允只剩心底苦笑,人家有任性的资格,自己是万万比不上的,还是走自己的路吧。当下也在没有任何犹豫,朝刘恒抱拳道:“既然刘兄这么说了,我就不矫情了,希望刘兄能完成这盛举,期待峰顶再聚!” 说完她快步上山,很快消失在茂密山林,也是怕自己继续跟在刘恒身边,会被他刺激到发疯。 人和人的差距,真能大到这种夸张的程度吗? 还让不让人活了! “什么盛举?” 刘恒愕然,突然捉摸不透张云允的话了,却也没有深究的心思。等张云允离去后,他站在原地调整心态,真正静下心来后深吸一口气,这才继续向前,渐渐如钱元霸一般越走越快! 已经做了这个选择,意味着他如今的对手只有自己。只剩下和自己的挑战,反而激起了他所有的激情,爆发出全部潜力。 战胜自己! 他开始认真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二章 越来越多的新发现! 不知不觉,刘恒竟开始小跑了起来。 这场景可惜没人见到,否则不知会吓到多少人目瞪口呆,谁敢想象这是同境界的人能做出来的事? 身负千斤重石,不仅不举步维艰,竟还能跑得起来! 这得有多可怕的巨力,才能做到这一点? 倒不是刘恒力气真大到了如此地步,而是他突然发现了一个令他有些惊疑的秘密,隐隐感觉自己之前的猜测或许错了,所以选择用更激烈的方式实验一下自己的新猜测。 全力奔跑了好几百步,他突兀停在原地。 奔跑比慢走消耗气血的速度更大,他的举动毋庸置疑是个愚蠢的做法。如果慢走,此刻消耗的足足一成气血,够他走出更多一倍以上的距离,但这“愚蠢”尝试现在看来却十分值得。 他停下静静感受体内的变化,果然比慢走更明显了。 之前第一次停下,因为前面走过的路不远,消耗也极小。没停下没太大感觉,可一停下却惊愕发觉,气血竟然比原来增长了一丝。 绝不仅是恢复损耗的气血,而是新生! 这也意味着他的气血在没有专门修炼的情况下,竟然也有了些许提升。而平时就算专心修炼,想要增长这一丝气血也要耗去起码半个时辰。如今什么都没做,只是背着石板在望蝶峰走了十多步,最多两三分钟时间,居然也增长了这么多! 细细一想,这是何等的匪夷所思? 不知以前有没有人发现,毕竟参与这比试气血就随时在飞快消耗,又要忙着争先恐后,恐怕很少有人能像刘恒这样气血消耗极小。就更少有人像刘恒,这时候还有闲心感受如此细微的变化了。 突然发觉这诡异,刘恒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才选择这样激烈的试验来验证。 结果这次再停下后,新发现却越来越多。远远超出了他的意料。 随着攀登的高度越高,石板增加重量也越多,而与之同步的,是那种莫名气息对自身气血的增长效果,也在迅速增强! 他还怕是恢复和增长混淆了,索性放下铁石石板,坐下来从脑海大洪庙里取出一锅妖肉,当场以妖肉补充气血。 在金风剑馆最贵的甲九十九练武七天。收获的确很大,让他从刚刚踏入练皮期小成,直接到了距离练皮期大成也只有一线之隔的地步,至于这些妖肉,就只能算是附加的小收获了。 倒不是他这么爱贪小便宜,是七天吃下来,发觉妖肉内藏丰厚气血,用于修补气血效果异乎寻常的又快又好,的确不愧它如此昂贵的价钱。这么好的东西自然要常备些,说不定在什么时候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估计金风剑馆也没料到有人会带着奇物洞府。所以自然放心的遵守它包吃包送的保证,刘恒要多少就送多少来。 刘恒本来准备采购一些,既然金风剑馆格外大气。他也懒得麻烦,每天顺手收取些,不知不觉收了很多。这么做他也没怎么感到惭愧,毕竟就算这样,金风剑馆还是赚着钱的,所以也拿的心安理得。 这随意的准备,现在果然派上了用场。以妖肉修补气血,不足一盏茶的时间,刘恒已经如平时一样。把损耗的气血全部恢复了过来。 现在再细细体会,刘恒猛地挑起了眉毛。 不是错觉。气血的确增多了! 而且比他想象的更多,同样两三分钟时间。气血比平时修炼一个小时增长的更多,使得他距离练皮期大成越来越近。 “气血消耗得越快,增长速度也越快?” 刘恒深深被这异常发现震惊,“还是攀登的高度越高,那种诡异气息也越浓,所以效果也越好?” 这一点他分不清了,也不愿为这不重要的疑问再耽搁更多宝贵时间,因为到达山顶自然就能明白,现在只要证实气息有这种奇异作用就足够了。 “背上石碑开始消耗气血,这种增长就在持续,就算站着不动,最多两三个时辰我就能自然而然突破到练皮期大成,这武生境最后一个境界。”刘恒暗暗计算,更是被吓了一大跳。 接近十天的修炼时间,被缩短到两三个时辰,这是多么恐怖的增长速度? 但他绝不会就这么停在此地,因为如此恐怖增长另一方面,却产生了一个本不该存在的巨大隐患,就是气血增长太快,很快会超出皮膜体魄能承受的极限。 这么做只会有一个结果,就是最多半个时辰,他会被迅速增长的气血撑爆,当场爆炸而亡! 武生境,本就是个磨砺体魄,为境界提升到更高时夯实基础的境界。 头三层是练肉期,磨练筋肉增长和储藏气血,等气血增长到筋肉都几乎承受不住的地步,就要修炼身体骨骼。中三层炼骨期,是使骨骼更强硬,除了穿透之力外,也提升气血的新生速度,更是筋肉进一步增强的有力支撑。 到了后三层练皮期,则更不同了。 练皮期是骨骼都不足以支撑住越来越庞大的气血带给身体那越发巨大的压力了,唯有磨练皮膜,成为气血撑爆体魄的最后一道也是最强大的防线。以这种目的磨练的皮膜,甚至能抵挡带有穿透之力性质的气血,可见有多么坚韧,自然也无形增强了武者的防御力,使武者更加强悍,实力有一个实质性的巨大飞跃。 所以气血增长速度,不能超过皮膜磨练的坚韧度,所有练皮期秘法也保证了这一点。 但刘恒此刻的状态是个意外,气血异常增长,皮膜却没有得到相应磨练! 有多么危险,可想而知! 最明智的做法,是学张云允等所有人的选择一样,放下铁石石板追赶众人,就能脱离这种超出练皮秘方修炼的异常状态。但既然发现了这秘密,刘恒激动得连呼吸都有些急促,又怎会甘心放弃这等送上门来的大好造化! “或许我之前的猜测真的错了,这不像是一种隐藏的考验,更像是给发现者一个快速提升实力的机会和奖励。” 这对刘恒来说,正是他最想要的奖励! 他毅然从大洪庙取出练皮秘药抹在全身皮膜上,再次背起石板小跑着攀登上去,却一路不惜更加耗费气血,不断地施展着弓体术第二式同时磨砺皮膜。 靠山崩! 遇树撞树,遇石撞石! 这一路轰鸣不绝,如同巨蟒、狂熊过境,造就摧枯拉朽的声势,极为惊人! 一边比试还不忘一边修炼,这在蝶花宗近千年招徒大会历史上,怕是绝无仅有的独一位了! 但还没到山腰,他那精进勇猛的速度却渐渐慢了下来,而且越来越慢。(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三章 火上浇油! 他这种方式对于其他人或许十分有效,偏偏对他来说,却如同火上浇油! 其他人的修炼秘法哪怕上乘或绝顶,每天刻苦修炼得来的气血也极为微小,重在磨砺皮膜,往往耗费一年半载才能提升一层小境界。 可刘恒呢? 他的修炼功法是弓体术,这套神秘又异常强大的功法修炼速度也快得异乎寻常,平时十天半个月就能提升一层小境界,本就比其他人快了一二十倍。好在这功法在磨砺骨肉皮膜上虽然霸烈,效果却也格外的好,才能消除这种气血急速增长带来的隐患。 但弓体术本就是火,而现在空气中的诡异气息就是油,两相叠加的效果就更加可怕了,刘恒则像是那个将要玩火*的人! 才短短半个时辰,刘恒已经接近半山腰,这次才跑了不足百步,就不得不再次停下来。 第一时间扔掉石板躺下去大口喘息,浑身汗如雨下,热汽如突然生出迷雾般朦朦胧胧,他的眉头却越皱越紧。 “时间越来越短了!” 上上一次停下前,他还坚持了一百五十步,上次则是一百二十步,这次立刻就缩短到不足一百步的地步。 不仅如此,他也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皮膜下的肿胀,在不断地考验着皮膜最极限的承受力度。此时浑身筋脉已经像是无数细蛇一样突出来,筋肉更是坚硬如铁,好半天不见松软下来,皮膜已经崩到了最薄的程度,血肉清晰可见,模样异常恐怖。 说不清在哪一刻,他就会像个撑到极致的皮球。轰然爆裂! 所以就算胆大如他,也不得不变得越来越谨慎了,抢在最危险的时刻到来前预先停止这种状态。稍微休息下才敢继续下去。 可冲击极限的危险到来的时间,同样变得越来越快。 也意味着他可操作的余地同样在迅速变窄。更窄,如同随时在刀尖上跳舞一样惊险! 好在风险的确和利益成正比,短短半个时辰里,他得到的好处也一样惊人。 “如果没猜错,我现在已经晋升到了练皮期大成。” 原本计算晋升到这层境界需要两个时辰,是半小时前以当时的状态和地点预计出来的,连刘恒自己都没想到最终误差会有这么大。 晋升速度从两个时辰变到半个时辰,又足足缩短了四倍! 也足以看出气血异常增长的速度。比他预计的又猛烈了多少倍!要知道这里的误差,每多一丝都预示着风险在无限扩大,这却显然超出了太多! 他自己心里的恐惧也在变大,现在每时每刻,每一个念头,都在经过剧烈的挣扎和疯狂的博弈! “现在哪怕不背上那估计已有一千五六百斤的铁石石板,静静停在这里,竟也同样不能停止这诡异气息对气血的增效。” 他不知道别人是不是能感觉出来,此刻气血本身已经消耗殆尽,体魄储藏气血的空间却还在不断增大。带给体魄越来越大的压迫力。这样迥异的状况,恐怕只有如此激烈利用“机缘”的他感受才会这么明显,别人或许就没遇见过如此强烈而诡异的反差。 开始前也低估了危险居然会这么大。否则绝不会为了这造化而闹到如今这玩命的程度,绝对会果断选择放弃。 可惜世上没有如果,更没有后悔重来的机会,刘恒不会做后悔这么无聊的事。 “这种情况,最后我爆裂开,难道只能见到满地残肢碎肉,却见不到一丝血?” 因为气血都已被耗空了,爆裂时候的力度也会变小些。 刘恒忍不住自我调侃,这是苦中作乐。也是在试图放松自己过度紧张的情绪,想象着那画面。他竟忍不住笑了起来。 “这种极限状态,往回走也有暴毙的风险。只是风险略小。”他渐渐清醒,冷静思索着,“继续往前起码还有存在转机的希望,回头却绝不会有这种希望。已是骑虎难下,还不如放手一搏!” “左右最坏的结果都是死,唯有死法难看些和更难看些的差别,还能坏到哪里去?” 他恢复了些许气血,强撑着起身从大洪庙拿出妖肉,继续补充气血后,深吸一口气再度前行。 三十步,脚步越来越沉重。 四十步以后,用力最大的双手,左手手背上突兀撑爆了一条血脉表皮,淤血迅速在皮膜下蔓延,使得肌肤下乌青到紫黑,左手肿胀得像是恐怖夸张的黑馒头。 第四十二步时,右手手腕也有血脉表皮爆裂,整个右手也变成了另一个夸张的黑馒头。 四十五步,双脚脚踝同样肿胀乌黑,几乎要把鞋子撑炸。 第四十八步,浑身处处出现肿胀和大量可怕淤血,并以惊人速度扩散全身,整个人似乎突然就变成了一个大腹便便的大胖子,惨不忍睹。 五十步,他的五官已经被暴胀的肥肉挤得封闭,再怎么努力也还是撑不开。于是看不见,听不见,张不开嘴,肌肤彻底没有了知觉,最致命的是无法呼吸,开始窒息了。 “暴毙前率先死于窒息,过程竟然这么痛苦,如果还有来生,我绝不愿意再死于这种死法!” 期待中的转机并没有如愿等到,刘恒在心底喃喃,这是预计里最差的结果,既然是自己的选择,自然是淡然接受后果。 “左滚。” 五官封闭的世界孤寂得可怕,甚至让人开始怀疑自己到底存不存在。忽然听到一个熟悉声音,虽然充满不耐,也还是给人感到无限温暖,近乎绝处逢生的惊喜感。 是老鬼! 没想到这种时刻,老鬼还会摒弃前嫌,如同生平第一次恶战时那样做出紧急指示。 心里激动,想说感激的话,但他还是先毫不犹豫,拼上了所有还能调动的感知和意志,意图使自己庞大麻木的身躯朝左挪移。 可惜没有感官,也无法知道这次努力究竟有多少成效,自己身体有没有像往常那样听话,真的朝左移了么? 刘恒不清楚,可是片刻后,却感觉身体的滚烫有了些许消退,有种久违的清凉和轻松。 有效了?! 老鬼……还是和原来一样! 刘恒微微触动,来不及说话,又听到老鬼冷冷吩咐道:“前滚。” 没法,刘恒再度努力朝前“滚动”,如今身体如同圆桶,这动作倒也不难,身体的难受果然消散的更多更快了。 “上滚!” “右滚!” 哪怕老鬼把每个动作指示都用滚字代替,这次刘恒也没脾气了。能在这时候救自己性命,态度坏点就坏点吧,不要和他计较这些小处了。 十多个动作下来,刘恒终于松了口气,最危难的时刻已经被化解。身体率先恢复知觉,呼吸虽然艰难,好歹没有继续窒息。他开始好奇老鬼到底是利用什么办法救了他,于是第一时间强撑着睁开眼,以肿胀模糊的视力看向前方。 色彩重新回归,再次看到五彩斑斓的世界,没人会理解刘恒这瞬间心里莫名的感动。 可仔细一看,他顿时毛骨悚然! 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四章 妖刀林! 他曾听过民间有阴司地狱的说法,这地狱足足有十八层,分别惩罚生前犯过各种罪孽的阴魂,以极度痛苦让他们恐惧,来生再不敢犯这罪孽。其中第七层地狱,名为刀山地狱,说是山上都是尖刀,和眼前场景何其相似? 放眼望去,触目可及的,竟是密集到恐怖的万千尖刺! 地上是细小荆棘,密密麻麻,如同倒插箭矢。遮天蔽日的,是纵横交织的巨树和枝桠,却连树干的表皮都以层层倒刺构成,看得人头皮发麻。 这仿佛是完全以刺形成的世界,草木枝叶,无一样不是尖刺的模样,根本容不下其他任何东西存在。 刘恒一动不敢动,心里也在惊疑,“我不是应该在望蝶峰的半山腰么,怎么突然到了这种地方?或者说,难道望蝶峰半山腰,怎么会存在这么一片地方?” 怎么会到了如此诡异地方? 这地方无处不透出一种森然肃杀的感觉,环境更是恶劣到了极点,是进来多少人死多少人的绝地! 他回头望去,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进来的,只是所过之处,留下的是满地血污,无数尖刺上还挂着刺眼的血珠没有滴落,触目惊心。 低头审视自己身躯,就越发惨不忍睹了。 原本完好的青色劲衣被划得千疮百孔,又沾染了太多血迹和污浊,早已看不出原来的样子,衣衫褴褛如同最悲惨的乞丐。身体更是到处都在剧痛奇痒,孔洞划痕遍布每一寸肌肤,鲜血还在止不住的流出,每时每刻都在折磨和刺激着他的神经。 这种痛苦,非常人所能想象。估计和传说中投入刀山地狱接受刑罚也没有差别了,简直让人生不如死。 可对于刘恒来说,这却是能救命的地方! 如果没听老鬼的话进入这里。他现在早已浑身爆裂而死。如今这些尖刺划破皮膜,将过剩的气血以最霸道的方式排出体外。又不断损伤着筋骨皮肉,使他的糟糕状况迅速得到缓解,将他从死亡的悬崖边生生拉了回来! 他也明白老鬼的用意,之前关键所在是气血总量增长太快速,超过了*承受极限,*适应不了这种急速增长,才惹出的风险。如今这解决办法是最合适的,虽然极度痛苦。却让他的身体变成漏气的皮球,进来的多,出去的更多。 这只是饮鸩止渴,对身体带来的损伤会越来越重,并非真正解决了问题,却延缓了他死亡的时间。 “胆子真大,没有任何相应的修炼方式,就敢在有暴血灵气的地方修炼,不是自己找死又是什么?”老鬼冷笑嘲讽。 暴血灵气? “使我体内气血快速增长的莫名气息,原来叫这么个名字。”刘恒凝聚神魂之力在双眼。看着漫天多出来的血红色泽,心里喃喃。 神魂开窍后,已经能看见很多普通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在莲宗仙府。虚空有异彩流光的气流涌动,而出来后,平常的地方只能见到丝丝缕缕五彩光点,在虚空随风而动,稀少得可怜。 到了百武,再用神魂之力去看,虚空连五彩光点的踪迹都很难见到,反而多出一抹抹淡血色怪异气息,对体内气血有一定的增益。而到了望蝶峰又是不同。这血色鲜艳如血,如浓雾般缭绕各处。 可以见到血雾丝丝逸入体内。不断使他的气血旺盛,更多出一股狂暴的意味。 “这是哪?” 难得两人打破僵局。刘恒也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好奇问道。 “这是妖刀林。” 老鬼冷冷道:“我们那个年代,想要修炼武道,就肯定要来这样的地方,可以获得最好的修炼。相比那时候,你们这个时代的修炼,简直如同小孩子打闹般不值一提。” 那个年代? 刘恒顿时了然,老鬼说的应该是上古先秦,那个传说中天地鼎盛到古往今来都无法比较的强盛王朝。当时各道都在最巅峰的时候,包括武道,很多如今无法想象的修炼方式都大行其道,各种奇思妙想也随时在迸发,是一个如今人无法想象的奇迹时代。 眼前所遇的,似乎正是那时候最常见的修炼场地,如今却成了无人理解的奇异修炼方式了。 数千年漫漫时间,沧海桑田,很多事情早已面目全非。 “妖刀林,铁荆棘,妖刀树,都是极为特殊的植物,需要邀请农宗弟子才能种植和维护。而这种地方配上暴血灵气,是武道天才最好的修炼之地,如果长期在这种地方修炼,平常需要一年的武生境九层到巅峰,在这里只需要两个月,帮助之大可想而知。” 老鬼语气不带丝毫感情,冷漠道:“但我……弓体术修炼者,本就是天下最好的武道功法,来这种地方修炼反而是找死!” 这不用他说,刘恒如今已有了切身体会,现在也是心有余悸。 这种对于别人来说极好的修炼宝地,对他来说却是万万行不通的,只因为他修炼的是弓体术。 弓体术这功法不是不好,相反却是太好了。短短半年能够让一个普通人晋升武生境九层,别说现在让人难以想象,恐怕在先秦时代都算是绝无仅有的神奇功法了。 这功法修炼起来,气血增长本来就快得非同寻常,哪还能再经得起暴血灵气的刺激? “幸好这里暴血灵气不算浓郁,也幸好还残存这么一小片妖刀林,否则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老鬼冷笑,讥讽道:“我们门下第一条,就是绝不能进这种地方修炼,从古到今敢进来修炼的,你是第一个,我佩服你的胆量。” 刘恒挠了挠头,没话说了。 他不可能责怪老鬼没有提前告诉他如此重要的事,因为恐怕以前老鬼恐怕也没想到,相隔数千年还能遇到残存的修炼宝地。刘恒阴差阳错,因为比试毫不知情的撞了进来,纯属巧合了。 虽然暂时保住命,却还得琢磨怎么继续活下去。 “比试获胜是别想了,能保住你小命就已经是万幸了。”老鬼冷冷道,随后再没了声息。 比试别想了? 刘恒沉默,脸色接连变换,谁能想到突然遇到这种意外,甚至有了性命之忧。但他来就是为了拜师,要让他就这么放弃,又怎能甘心? 一定还有别的办法! 一定有的! 他拼命思索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五章 疯子! “上古的修炼之地,如今被当做比试场地,设计比试的人用意又是什么?”刘恒试图换做制定者的角度来思考,想想有没有别的方法。 经过这事,他更高看制定者了。这位素未谋面的前辈显然也清楚上古修炼的法门,却并没有公开,反而当做了试炼之地,肯定有某种原因或特别的用意。 而且时过境迁,数千年以后的今天,这种修炼方式显然早已消亡,此处却还能留下一片残地,也肯定有特殊原因。 被当做试炼之地而不知修炼之地,最大的差别是一个需要时时使用,另一个只是在特定时间开启。使用时间的巨大改变,也意味着这里面有了变故。 “老鬼之前说暴血灵气还不算浓郁,他应该是以先秦时为对比的标准,也就是说这同样是变化,而且估计是最为关键的变化。” 身体知觉在渐渐复苏,刘恒运转气血之力覆盖皮膜,控制恐怖伤口合拢,减少伤势继续恶化,继续沉思,“最可能的就是,天地发生了巨变,曾经天地间还算常见的暴血灵气在不断稀薄,甚至消亡!而这里的暴血灵气则是用了很大代价保持下来,消耗之大早已不够天天使用,甚至不够太多人用!” 刘恒眼睛发亮,“所以制定者的用意,是把这次比试当做了只给发现秘密的天才的隐形奖励。” 他隐约揣摩到了真相。 的确,能敏锐察觉最细微的变化,又有心抓住这一点琢磨,最终发现这隐藏极深的秘密,又岂会是普通人? 这不是刘恒自我标榜,他能在没有任何外力强助下。短短六年阅书千卷成为神童士子,比那些在莲宗仙府遇见的天才们,有霸主倾力栽培才成就的神童士子。难度不知大了多少倍。 而且不说别的,身有灵体潜质。有可能成为天下公认的天骄,又岂会普通? 像他这样不为外界打扰,心思细密又有能力察觉细微变化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这份厚礼,正是为他这种极少数人准备的。 “这么好的事情不给大多数人享用,说明暴血灵气已经到了不堪使用的程度。”刘恒隐隐捕捉到了其中的关键,“也许不像老鬼说的这么严重,现在更有了解决办法。只要维持下去就还有走到山顶的希望!” 解决的办法是什么? 他望着周边铁荆棘和妖刀树,若有所思。 身体的损伤,能够缓解暴血灵气对身体的恶劣影响,另一方面未尝不是对身体的一种磨练。 只是这种磨练的方式,太痛苦和凶狠了些。 满身疼痒,让刘恒脸上都抽搐了几次,受的罪还真不小,可想要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就要有更遭罪的准备。 可刘恒并不缺乏毅力和勇气。 他神色坚定起来,放下铁石石板。开始艰难的抽出宝刀切割妖刀树的树干。 铁荆棘和妖刀树栽培艰难,但能够供武生境巅峰武者修炼,刺破那号称刀枪不入的强者皮膜。质地可想而知。削铁如泥的宝刀挥舞下去,都有切到硬物的感觉,这种质地或许拿出去俗世,都能当做最好的利剑了。 而且可谓宝兵下最好的兵刃,这种木质坚韧程度竟比很多千锤百炼的金铁更好,实在匪夷所思。 忍受着浑身剧痛,刘恒努力保持手腕的平稳,将妖刀树树干切出一大片满是倒刺的树皮,略微裁减制成了一套简陋至极的革衣。 他简单试了试。面上又是抽搐,几乎本能般想第一时间把这鬼衣服立刻脱下来。因为倒刺那面向里。才穿上就再次刺破了刚有些愈合的伤口,那些鲜嫩的血肉被摩擦刺穿。痛苦的程度简直无法形容。 这正是他想出来维持的方法,稍作尝试发现效果比他想象中更好,甚至比在妖刀林翻滚穿梭的效果也更好。 因为妖刀林的尖刺,也不像这样能同一时间顾及到身体每一寸肌肤,并且无法避免的,每时每刻伤害着肌肤皮肉。 “简直是个……” 在识海深处角落,静静看见刘恒这番举动的莫“老鬼”,吃惊地小嘴长大合不拢,灵动大眼更是瞪得滚圆,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简直是个疯子! 妖刀林磨练是众所周知最好的修炼方式,却同样是公认最痛苦的磨练方式,所以在先秦时谁要是被分配到进妖刀林,都是痛苦哀嚎,和受凌迟刑罚无益! 谁都谈“林”色变,只有很另类的极少数天才,才会有魄力和勇气选择这种修炼方式,其他都是被师门硬逼着进去的。 这些天才人人都打心底佩服,可和刘恒现在的疯狂举动,又算得了什么? 到妖刀林受苦还嫌不够,更以倒刺树皮为布做套衣服穿在身上,让本就强烈刺激的痛苦不仅随时维持,还要翻倍,这不是疯了又是什么? “老鬼”不是不知道刘恒现在的办法,当年他就曾经见过一位惊才绝艳的师兄想要进妖刀林修炼,结果父亲扔给他一件同样的衣服,让他在暴血灵气最稀薄的地方尝试,甚至没开启现在的灵压大阵。 那位神姿非凡的师兄才坚持一盏茶时间,脸色就变了,豆大冷汗爬满肌肤,却还能咬牙支撑。但半个时辰后,他疯狂地大喊大叫,拼命想脱掉衣服,却无法忍受这更加痛苦的折磨,最后哭喊着求父亲帮他解脱,平日丰神俊朗的形象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当时的场面,给幼时的他留下了一生无法磨灭的深刻印象。 从此以后,师兄遭受了极大的打击,险些就此了却残生,原本父亲寄予厚望的苗子却因此一蹶不振,完全荒废了。 而刘恒现在身在暴血灵气还算正常的地方,灵压大阵已经开启,他却选择自己制作同样一件衣服穿在了身上! 他承受的痛苦比起当年师兄更甚无数倍,非常人可以承受! 更让人瞠目结舌的是,这竟是他自己做的决定! 惊呆看着刘恒又制作好鞋子、手套和面具套在身上,覆盖每一寸肌肤,老鬼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是什么原因,支撑或逼迫他做出了如此极端的选择? 这是哪来的勇气? 因为求生**? 显然不是,想活下来的方法已经告诉他了,可他偏偏自己苦思,也要拼命想出一个能支撑他朝山顶走的办法,就不是单单求生**可以解释的了。 这么拼命都不放弃比试,是为了拜师,学到那套三年可以晋升武师境的功法。学功法又为了什么? 只有这个原因可以解释了。 老鬼突然发现,虽然自己怕是世上最了解这少年的人,但依旧在有些时候会看不懂这个看似普通的少年。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刘恒不知道老鬼在想什么,此刻脸色青白到了极致,每一个动作都伴随着无数冷汗和血迹,他却努力一步步再次向山巅出发。 没走两步,他忽然发觉自己遗忘了一个东西,在老鬼呆滞的注视下,转身回去继续背起自己的铁石石板,这才继续前行。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老鬼脑海一片空白,只感觉疯子二字都不够形容这少年了,疯狂到甚至会让人感到可怕! 他越来越感觉到,自己沉睡数千年,却因为这个少年突然醒来,并不是没有原因的。(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六章 山路上前行的血脚印 背上铁石石板的做法在先秦就有,是要把暴血灵气的增益效果最大化。可刘恒在这种随时生死攸关的状况下,竟然还不想放弃这种快速增加实力的机会? 是贪心么? 这种不要命的贪法,也不仅是贪心足以形容了。如今少年对变强的极度渴望,恐怕已经渗透到这少年的骨子里去了,真不知道这个极致另类的少年,将来究竟会变成什么样? …… 渐渐走出妖刀林,顺着越发陡峭的望蝶峰山路向上攀登,暴血灵气更加浓郁,那种诡异的重压也越发明显了。 在这看不见摸不着的重压影响下,铁石石板增重到起码一千五百斤,不断接近着刘恒的极限力量,连那套妖刀树皮制作的衣服都开始有种沉重感了。这种压迫,使得紧贴肌肤的坚硬倒刺更加深陷皮肉里,甚至刺到了骨头! 只要微微动作,倒刺就会在皮肉里错位,对身体造成更大的伤害。 这样的倒刺,却密密麻麻的覆盖了全身上下每一处。 鲜血很快把树皮都浸染红了,甚至丝丝缕缕渗透出来,又顺着纹络流淌下去,留在了每个踩进泥地很深的脚印里。踏足的山岩上,也留下了同样触目惊心的一个个血脚印。 又往上走了两三百米,每一步都走得极为艰辛,腿脚开始止不住颤抖之后不久,铁石石板突兀砸落地上。 刘恒也跌坐在地,大口大口地喘息,脸色难看地太厉害了。他心里疯狂想要让自己脱下这层鬼衣服,可另一个更强大的自己却强行把这个**狠狠镇压下去。 这次休息了很长时间,他才哆哆嗦嗦举起手来,怔怔看向自己的双手。 妖刀树皮手套。早已浸满了干涸血迹,又被汗水冲开好几条清晰的痕迹。最重要的是,这双无论握笔拿刀都早已练得稳如磐石的双手。此刻也在不受控制地剧烈抖动,所以那铁石石板才会突然失力坠落。正是因为这颤抖。 “这是快到极限了吗?”他喃喃自问。 不是身体对气血储藏的承受极限,而是身体支撑的极限。有了这办法,身体像随时漏风的屋子,新生多少气血都会立刻被排挤出体外,暂时排除了暴体而亡的隐患。但维持这种状态的代价,正是“屋子”到处凿开通风的孔洞和口子越来越多,对“屋子”本身带来的伤害正在不断增大。 身体气血再多,同样还是难免疲劳。所以平时就算随时有肉食恢复气血。修炼到了这个地步也需要真正的休息,使身体疲劳缓解过来才能再次修炼。否则修炼效果减半,事倍功半之余,对身体根基伤害太深,将来会留下太多隐患。 欲速不达。 刘恒是到达武生境九层的人,又岂会不知道这些老辈的告诫,平时哪怕再焦急,也会牢牢遵守这一点。可现在情况不同,就算他想休息都不行,这疲劳因为身体伤势恶化而提前到来。使他更加头疼了。 气血再次耗尽,一半是修炼和负石行走消耗的,另一半却是生生从伤口流失出去的。 颤抖着手拿出妖肉再次补充气血。略微休整。炼骨期以后百骨催生气血的能力变得更强,平时最多三五分钟就能恢复力气,现在却足足用了十多分钟,可见疲惫对身体状况的影响有多大。 等到气血一恢复,早已预计过这种情况的他拿出绳索,想要把铁石石板和双手绑牢,可刚用力绳索就绷断了。 “铁石石板果然太重了,一般的绳索根本承受不住。” 心里叹息一声,刘恒拿出备用的妖刀树皮。哆嗦着手编织成简易绳索,以妖刀树皮的坚韧才能托得住铁石石板的恐怖重量。 绑到牢固。他再次颤颤巍巍上路。 “到这地步还不放弃铁石石板?” 老鬼早已被刘恒的执拗刺激得麻木了。 …… 不知不觉,已是日上三竿。从比试开始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六个时辰。正是困午觉的时候,等候在望蝶峰山顶的十多位比试监察一个个打着哈欠,都感到百无聊赖。 “不然咱们回去吧?” 一个圆脸女子忍不住建议道:“第一关这么简单,基本都能过关,两三个时辰前人不都走完了么,咱们还在这傻等什么?” 她一提议,其他监察也交口应和,纷纷赞同她的主意好,唯独略微年长的为首女子很是沉稳,淡然道:“宗门数千年传下的规矩,都是要等到深夜才能离开,来之前你们又不是不知道,都别胡闹了。” “这规矩最奇怪了,谁不知道这比试最多两三个时辰就结束了,师祖怎么会订下这么条怪规矩?”圆脸女子嘟哝抱怨,“难怪哪次接到这任务的师姐都是怨声载道,早知道还要这么无聊傻等,我也学其他师姐妹们装病不来了!” 其他女子也是鼓噪无聊,想要怂恿为首女子下令,解放众人提前回返。为首女子任由她们怎么鼓动利诱,依旧毫不动摇,反而道:“谁说结束了?人应该还没走完,旁边那位小妹妹不是还在等他同伴么?” 众人纷纷望去,第二关的关口的确有个双腿有惊人美感的小姑娘在那里傻等了两三个时辰,虽然明显有焦躁之意,不时朝山下和第二关远处来回张望,却还是在等着没走。 这小姑娘来的明明不晚,却突然放弃很大优势停住不前,她们早就好奇了,曾凑过去询问,谁知竟得来一个要等待同伴的回答。 本来这也不算什么,尤其同伴要是个男的,同为女子的她们自然能“理解”她这么等待的原因,所以虽然嘴上不说,对这个痴情少女倒颇有些好感。 原来以为小姑娘等候的情郎哪怕实力比她弱些,也不至于让小姑娘等候太长时间,可谁也没想到小姑娘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两三个时辰。 监察们嘴上不说,心里却都是对小姑娘报以无限同情。 等候了这么长时间还不见人影,或许有很多原因,最有可能的是小姑娘情郎实力比她们想象的更差,在灵压大阵下登山太过吃力。另一个可能就是,那情郎无情无义,半途放弃也懒得和小姑娘打个招呼,就这么扔下她自己走了。 挺甜美的俏丽小姑娘,眼光也太差了吧? 要么就是没本事,要么就是最会花言巧语却又薄情寡义的人渣,无论是哪个可能,都说明小姑娘挑选情郎的眼光太差。 都到这时候了,圆脸女子最是热心,不忍心小姑娘再这么浪费自己的机会继续痴等,扬声道:“小妹妹别等了,赶紧去追其他人吧,你要等的人不会来了!” 小姑娘一怔,俏脸上也浮现出犹豫迟疑的声色,片刻后突然又坚定起来,“他亲口说会来,但也说过会慢些来,应该还是会来的。” 她等在这里就是想亲眼见证,魔王是不是真的强悍到他所说的地步,会不会真的能完成负石登山这上百年无人打破的奇迹。 真是好痴情的小姑娘! 什么来慢些,这分明就是骗人的,人渣想甩脱失去兴趣的情人都用类似的鬼话,也就涉世未深的小姑娘才这么容易相信。 监察们都是过来人,闻言都是心里叹息,可惜所遇非人,连这种鬼话能忍心拿出来骗如此纯情的小姑娘,小姑娘注定要受伤了。 她们同情怜悯,又兼过于无聊,索性纷纷出言劝解小姑娘想开些,谁也不信过去这么长时间了,还会有人再上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七章 浴血恶鬼 监察们突然都涌到她面前群情激愤地谴责魔王,张云允都快吓傻了,呆呆站在那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明明这些监察应该从没见过魔王,怎么好像魔王对她们犯下了多少罪恶滔天的恶事般,惹来如此群情激愤的追讨和责骂? 还有,说的情郎又是什么? 她难免茫然以对,颇有种莫名其妙的错愕,总感觉这些突然激动的监察们似乎哪里搞错了,隐隐感到有些不太对劲。 “他,他不是一般人。” 张云允急忙辩解道:“他曾……” 正要说刘恒曾经镇压上百天才,甚至包括灵体和武身两大天骄的惊人战绩,相信足以让这些人再也说不出怪话。可她猛地想起,魔王这些日子如此低调,好像故意隐瞒自己想要说的这些事,自己要是透露了,是否会坏了魔王什么大事? 她倏然一惊,立刻牢牢闭住了嘴巴,再也没敢继续说下去,干脆来来回回只用一句话回应。 “他说来就肯定会来的!” 我可还想等着看魔王创造奇迹呢,要是让你们提前知道,看不到你们被惊得嘴里能放下两个鸭蛋的呆滞表情,岂不是少了很多乐趣? 张云允得意暗道,却连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明明知道魔王想做的事上百年都无人成功了,却还是莫名其妙相信魔王真的能做到。 或许魔王那种从容和自信,的确能给人十足的信任感。 可她哪里能想得到,她信任的魔王不仅差点把自己玩死,如今更深处水深火热之中,如今同样生死难料。 “肯定会来?” 圆脸女子叹气道:“他能举起铁石石板,说明实力也是同境界里极为优秀的。而第一关的难度众所周知,能拦得住谁来?照常理来说,所有人都应该早在两三个时辰前通过了这一关。如今在第三关你追我赶才对。为何偏偏只有他在最容易的第一关耗费了比别人足足两倍的时间,却还是没有到达这里?” “第一关的难度唯有个妖刀林。谁没有提前准备了宝级护甲?有这层保护通过妖刀林轻而易举,除此之外再无困难,我实在想象不出还有什么麻烦,能纠缠住你们这个境界的武者!”一个眼如桃花的俏丽女子叽叽喳喳抢话道:“没有困难却还是久等不至,别给我说只有一条路上山,他还能离奇迷路了?” 她讥讽得极其辛辣,没有给张云允任何解释的余地。见张云允被自己逼得都快哭出来了,她又不免刀子嘴豆腐心。正想要安慰两句,却见小姑娘一直紧盯山下的漂亮眼眸骤然睁大,呆滞当场。 还真来了? 监察们都注意到小姑娘的异样,心里都是惊诧,莫非咱们都看走眼了,竟是个有情有义的情郎? 一个守信而来,一个同样坚定苦等,这还是一对情比金坚的金童玉女? 这是多么感人肺腑的情感? 突兀间,监察们都被自己浮想联翩出来的故事感动,可心里还是有些惊异。既然信守承诺而来,小姑娘的情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致使自己姗姗来迟。让小姑娘如此苦等他? 二来,既然苦苦守候的情郎如约而至,为何小姑娘脸上寻不到丝毫应有的惊喜,反而会是一副像是突然见鬼的惊愕神情? 女子们好奇大生,都立刻扭过头去,顺着张云允的目光看去,忽然人人都如同被张云允传染了一般娇躯僵硬,呆在了那里。 这每一步都是艰难挪动的东西,真的是人吗? 一身破烂肮脏的血色全甲。到处都能见到淋漓鲜血,甚至厚厚的血污。都快遮盖了整个木甲。这套竖立的血甲稍微动作,就会有新的血液从血甲缝隙溢出。看得人心惊肉跳。 如此诡异的东西,分明就是刚从地狱爬出来的恶鬼,哪还有一丝人的模样? 如果真的是人,这么多的血迹是从哪染上来的? 监察们冥思苦想,都想不出这试炼之地里哪里存在满是鲜血的地方。因为比试早已提前清空了整座山峰,连老鼠都找不到一只,比试里又没死人,好像只留下最后一个可能。 难道这些鲜血,全是血甲里的人流出来的? 她们忽然都感到一阵惊悚,单是肉眼所见的血迹就已经多的吓人了,这人到底流了多少血? 不就是顶着逐渐增强的灵压登山么,怎能搞成这么惨不忍睹的样子? 这一路唯一的险地只有妖刀林,的确对武生境巅峰是死亡禁地。可来参与的都是权贵子弟,应该都早早得到了消息,穿戴极好的宝甲而来,莫非这人前面忘了,是硬生生从妖刀林杀出来的? 监察们悚然动容,又细细看过去,却发觉这人分明一身盔甲包裹得比所有人更严整,连手甲鞋甲都有。虽然浸满鲜血,早已看不出这套甲的质地,但走到这里肯定过了妖刀林,盔甲却没有太多损伤,说明盔甲肯定很好。 连盔甲都没有损坏,说明他并没在妖刀林受伤,可这极度凄惨的模样,究竟在哪受的重伤? 遥遥相见,不过两三百米的距离,这人每往前一步,竟都给所有人一种惊心动魄感,为他深深心揪。 那动作沉重,慢得如龟爬,许久才挪动些许,然后头盔下就传出如巨兽吐纳般粗重的喘息。 监察们都在抽冷气,只觉得看着都艰辛,受了不知多重的伤,明明随时都惠倒下不起的状况,支撑他这样子还坚持爬上来的究竟是什么力量? 他们猛的看向张云允,一个冒死都要守信赶来,另一个也是坚定守候,两人之间,到底流转着何等动人心弦的情感? 感人肺腑! “他,他真的做到了!”相比他们,张云允知道得更多,心里的震撼也就更大。 唯有她在定定看向刘恒背后淋满血迹的黑石石板,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只剩汹涌澎湃的惊涛与骇浪。 “还在发什么呆!”圆脸女子看得心焦,恨不得亲自让刘恒别再折磨自己,立刻放下黑石石板过来休息,可惜碍于自身身份,只能猛推张云允,嗔怒道:“都看他这样了,还不赶紧去扶他过来!” 张云允这才如梦初醒,急忙跑了过去。可走到近前,几次伸手却又踟蹰,面对像浴血恶鬼的刘恒,她竟莫名有种惊悸和害怕。(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八章 毛刺和石板 沾满血迹和汗渍的粗糙面盔,粗重如牛的喘息,腥甜铁锈的血味浓郁得令人恶心。身为武者,对血味早已习惯,但让张云允害怕的,是刘恒面盔下的双眼。 那双血色的,瞪圆睁怒的双眼! 张云允无法理解这双眼里究竟饱含了多少情感,但能看出来最强烈的是不甘,是愤怒,是桀骜与抗争! 明明她就站在刘恒面前,可刘恒眼里并没有她的身影,那睁圆怒目仿佛凝固,只在直直望向前方,望向山顶,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他在愤怒什么?他在不甘什么?又要抗争什么? 只是想挑战奇迹,还是挑战自己? 她隐隐感觉绝不仅如此,这个太不平常的男人,或许永远没人能猜透他的想法,却往往会被他莫名触动。 忽然生出一股勇气,她毅然伸出双手搀扶住了刘恒,没有别的念头,就想力所能及的帮助他。 可才一触碰,她就不由自主惊叫一声,触电般倏然收手。 以她连皮期大成的皮膜,刚刚指肚居然倏地刺痛,拿起手来看,竟已被刺出了一个又小又深得伤口,流出殷红血滴。 她吃惊的看向刘恒那身满是血污的盔甲,头一次认真打量,显然这套盔甲极不寻常,不知刚刚是什么刺穿了她武生境巅峰的皮膜? 可一看,她眼睛越瞪越圆,渐渐充满了难以置信。 这套盔甲制作得太粗糙,很多地方都留下显眼刀痕,像是赶工劈砍出来的东西。甚至刚刚刺破她指肚的东西,竟是一根极为微小的毛刺,显然太过粗糙,都没有打磨过。 可就是这么根不起眼的毛刺。居然轻易穿透了练皮期的皮膜! 究竟是什么质地的盔甲? 浓厚血污被那些汗渍冲洗开来,才能看见一些盔甲本身的颜色和纹理,她隐约有种熟悉感。似乎在哪里见过的感觉。 在哪里见过? 她急速思考了片刻,猛的灵光一闪。浮现出一种极其相似,却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的东西。 妖刀树? 这是用妖刀树的树皮做的革甲? 这猜测太出人意料,让她自己都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越想越发现,这似乎是唯一可能的答案。 之前一起同行,张云允还记得刘恒原本穿的是一套青色劲衣,并没有穿戴什么盔甲,这盔甲又是哪来的?再者说。如此粗糙的做工,分明是自己临时打造的东西,沿途还有什么东西,做出来的盔甲上一根毛刺都能刺穿练皮期大成的皮膜? 除了武生境武者的禁地妖刀林里出产的妖刀树,还会有什么? 魔王究竟经历了什么,怎么做了一套这么怪异至极的革甲穿在身上前行? 她感到难以理解,再细细看更是吃惊的捂住了嘴巴。 革甲异乎寻常的厚,将刘恒矫健身躯生生撑得臃肿起来,但那些盔甲和身躯怎么会有极宽的缝隙? 似乎有不少细微的东西撑开了这些缝隙,张云允还想细看。刘恒深深吸了口气,突然再次朝前挪动了一小步。那缓慢到极点的动作,传出古怪的叽叽声。她正好看到那些盔甲内面的细微东西刺进刘恒的身躯,挤出了汩汩鲜血! 是妖刀树的倒刺! 难怪说没见到妖刀树树皮的倒刺,这套革甲竟然是表皮向内的! 一想到那些密密麻麻又过分尖锐的倒刺在里面摩擦皮肉,张云允就感到头皮发麻,毛骨悚然! 魔王竟穿着这么套恐怖诡异的革甲走了一路,这是何等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负石登山还不够,还要弄这么套革甲折磨自己?魔王究竟在想些什么,莫非他有极度自虐的习惯? “快脱下来,快脱下来!”张云允急忙尖叫。只是看着都受不了,怎能还让魔王这么折腾自己。就要帮魔王从这地狱解脱出来。 这时候也顾不得毛刺刺破皮膜的疼痛了,她硬扶住刘恒。小心翼翼想要先帮魔王先把面甲取下来。可她才一动,就看见这具雄躯忽然一颤,面盔里猛的流下了更多的血,顿时吓得不敢再动了。 连想脱下来都这么可怕,她很难想象魔王是以何等勇气穿上去的! 魔王都在颤抖,说明现在想脱下来造成的疼痛比以前更甚,这可麻烦了。 她顿时感到头疼,得想个妥善的解决办法,暂时却是真不敢再动了。以魔王摇摇欲坠的状态,明显早已麻木,都不知道怎么强撑着走到这里的,却随时都可能倒下就再也起不来了,取下盔甲的疼痛刺激只会有反作用。 “怎么了,还不快把他扶过来!” 看见张云允跑过去半天没有动作,看的监察们都急了,大声催促起来,“还在磨叽什么,他需要休息!” 正手足无措的张云允恍然,急忙扶持刘恒朝前走,相信有这么多人一起集思广益,总比自己在这里毫无头绪的瞎着急好得多。 可搀扶时又发觉,无论怎么用尽全力,刘恒身躯却异乎寻常的沉重,仿佛一座大山般,以她千斤之力竟像是毫无用处般。 怎么会这么重? 她突然想起还有黑石石板,急忙绕到背后帮刘恒抬举石板,只求为刘恒减轻些负担。 这已经到了第一关的关口,人人都要提前刻制一块新的黑石石板,在监察们装装样子的。如此多监察在看着,哪怕心向着他们,张云允还是不好意思太过,所以只想要帮忙分担些重量。 可使上全力更是吃惊,魔王这块黑石石板怎么这么重? 太重了,绝对不止千斤。因为她施展全力,怎么样都足够把千斤东西提举起来了。但现在俏脸都涨红了,那块石板竟还是纹丝不动。 她越来越怀疑,魔王自虐的毛病是不是太严重了,竟然还嫌原来的石板不够重,特意做了一块更重的? 张云允却不知道,不是刘恒的石板换了,而是其他人的石板重量轻了。所有人自制的石板,其实是以这个灵压下的千斤制作,如果拿到山下,估计只有五六百斤。 很多人都忽略了灵压的存在,所以才会这么长时间没发觉第一关隐藏的秘密。 可是现在,张云允忍不住埋怨魔王自虐病太重,闹到如今这地步,别人想帮忙却一点忙都帮不上了,全是他自己害的! 现在该怎么办? 张云允急的如无头苍蝇,却再没了办法。(未完待续) 第一百四十九章 第二关! 可她使上力气已经发现,刘恒的脚步陡然轻快了很多,却因为不适应,一个踉跄差点跌倒。 有用! 她惊喜起来,憋着一口气使出全力,在后面帮刘恒分担重压。张云允现在只希望刘恒能尽快走完最后的路,到达关口让所有人一起帮忙想办法。 但这也太重了! 张云允俏脸憋得通红,可因为使力角度别扭的关系,至多能使上七八百斤的力气,这块铁石石板放在地上她就不可能再抬得起来,此刻也只能勉强帮衬刘恒一些。 得有一千七八百斤了吧? 走了不到一百步,她已经精疲力竭,不得不一点点收回力气,一面赶紧取出妖肉补充气血,一面还得随时紧盯刘恒的状态。 她刚放手,刘恒的脚步重新滞涩和缓慢下来,伟岸身躯摇摇晃晃,又恢复了每一步都让人为之提心吊胆的样子。 才走了一百步,张云允稍微体会到了刘恒此刻的感受,就更加吃惊了。背负这样的重量前行,能走得起来已经强悍得超乎她的想象,然而魔王竟然这样走到了山顶! 起码三千步! 不论魔王自虐的怪癖,单这份展露的实力,就足以让她感到震撼,甚至无法想象他是怎么走上来的。不过大概也因为如此,魔王才会用了五六个时辰,才走完这一关的全程。 君不见,此刻魔王好几个呼吸才动弹一下,可见他也感到吃力了,以这种速度能只花费五六个时辰就到达这里,已经快得堪称奇迹。 她回头望着一路延伸到尽头的血色脚印,再看见魔王新溢出革甲的鲜血。就更感到触目惊心了。 刚才看见刘恒的神情,她就知道魔王早已超过了身体的极限,换做常人或许早就晕死在地。魔王能够继续颤颤巍巍前行,只是单凭某种意志在强撑着。 是什么执念。能够造就这样的奇迹? 怔怔望着魔王背影,她不禁茫然以对,心里更产生了一种平衡感和强烈的心愿。 如果这就是想成为天骄需要拥有的品质,忘记生死不断挑战自身极限,还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我宁愿此生也不成为什么天骄。 曾经她总能看见那些天才每天不见怎么努力,就能获得比自己更强的实力和万众称赞。而她自觉十分努力,比所谓天才更刻苦努力十倍百倍。换来的却是家里长辈的忽视,实力反而也和天才们越拉越大。 这些受眷顾的天才,一直让她心生嫉妒,总觉得上苍太不公平,如今却忽然感到,或许上苍的确是公平的。 也许自己只见到了他们光鲜亮丽的那面,并没见到他们在不为人知的时候,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如果天才都像魔王这样,是以非人的意志,还有常人无法想象的苦练换来的万众赞叹和强大实力。她再没有丝毫不服气。 做什么努力,有什么收获,这才是真正的公平。 自己所谓的努力。在亲眼见证的魔王面前,又算得了什么? 她试图想像自己是魔王,就猛地发觉自己根本没有毅力承受此刻的痛苦,恐怕没走几步就哭喊着放弃了。既然吃不了这样的苦,更没有吃这份苦的勇气,天才和自己的差距也就理所当然了。 这些人,或许天生就和别人不一样,这才是注定他们高高在上的真正根基所在。 张云允彻底服气了。 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刘恒突然一个有些剧烈的摇晃,让她倏然惊醒。赶紧摒除所有杂念,努力搀扶住刘恒。另一只手也在忙着抓紧时间补充气血。 最后她甚至就把妖肉都塞在嘴里,一面吞咽一面用上了力。 监察们都感到紧张。气氛凝滞,全都不敢大口呼吸,就怕惊动了二人。明明是一个简单至极的画面,她们却都莫名其妙感觉到了一种惊心动魄,只敢在心里为二人鼓劲加油! 快到了! 就快到了,再撑一撑就快到了! 剩下最后几十步,张云允头顶热气如龙,气血消耗惊人,也在强撑着不放弃,刘恒就更别提了。 哪怕有张云允全力帮助,他也早已超越了灯尽油枯的地步,怎么坚持下来的自己都不知道。张云允塞进他嘴里的妖肉,甚至都没力气咀嚼一口,就这么一点点在嘴里挪动到喉咙口,艰难地整块吞咽下去。 十步! 明明只剩十步,已经沉重到极限,如灌了铅的双腿却再也没力气提起来了。太长时间没有补充,其实从三百多步前气血早已干涸,却怕放松后再也爬不起来而不敢再停歇,后面全是单凭意志力在支撑,还有张云允的帮衬也起了很大作用,这才勉强走到现在。 否则连他自己在之前都做好了随时累死的准备。 满口妖肉更成了救命稻草,干涸**到了极致的肠胃,如同久旱逢甘露的田地,刘恒仿佛都能听到它们的欢呼雀跃。原本需要好几分钟才能消化的妖肉,此刻遇上疯狂运转的肠胃,像是转眼间已经转化成了身体的能量,并迅速传向四肢百骨。 百骨瘙痒发热,一缕缕纯净而温暖的气血不断新生,让他近乎停滞的各个器官开始复苏,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力。 他脚步陡然加快,爆发的速度连张云允都吃惊,急忙也加速才勉强跟上。 五步! 三步! 两步! 最后一步,刘恒近乎纵身一跃,落地时巨重让他双脚深陷泥地,然后整个人直板般猛然后仰,就这么吓人的瘫倒在地。 刚要雀跃欢呼的众人,都被他这举动吓了一大跳,甚至以为他骤然放松,脱力而亡了,这样的例子在武者中可不算少见! 众人急忙围过去,直到听清他如牛般的重喘,才都是大松一口气,面面相觑,忽然都感到满心的喜悦,替刘恒和张云允庆贺欢呼起来! “成功了!” “云允,你挑的情郎也不简单!竟然这样都能坚持下来!” “你是怎么闹得这惨样的?好在是个壮小伙,稍微休息下,抓紧机会赶上去,你们还有机会!” “我也看好你们!” “单凭你们俩的品质,日后都会成为独当一面的强者!” 一群女子叽叽喳喳地围住两人,送上祝福的话,也真心为二人出谋划策,热情得刘恒完全莫名所以,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等等,第二,第二关,是什么?”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哪怕身体再不适,都要努力的大声询问。(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章 绝鹰崖 可惜他精疲力竭,加上十多个女子同时动嘴的吵闹,再拼命都只是沙哑的低音,完全被吵闹声压了过去。 “先别管这个,你赶紧休息。”幸好圆脸女子就在旁边,更在细细打量刘恒,这才捕捉到他说话的动静,闻言立马打断,以不容置疑的口气把刘恒压了下去。 “对,对!” 年长女子也在劝解,“俗话说得好,磨刀不误砍柴工,你这样的状态最重要的是休息,只有休息好了才有机会赶上前面的人。” 刘恒努力坐起来,拿出妖肉开始快速进食,见这些人不答,他索性问起了最有把握回应的张云允,“其他人离开多久了?第二关是什么?” 也在脱力的张云允闻言急忙直起身来,努力扫除脑海一切胡思乱想和震撼,认真道:“其他人离开已有三个时辰以上,但第三关很难,至少还需要两三个小时才能分出胜负,第二关名为绝鹰崖!” 周围激动的监察们渐渐静了下来,面面相觑,都是忽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的东西。 单凭这两人的简单交流,分明能感觉出来两人的关系好像不像他们想象的那样是江湖眷侣,反而更像是上司和下属的关系。 如果是情侣,怎会见面毫不温存,言语更是简单明了,一个询问一个回应,都认真至极,这种对答的情况,说是上司和下属还更准确一些。 搞错了? 预想中情比金坚的情侣,忽然换成了上司下属,那种感动人心的气氛顿时消亡殆尽,让众人只感到一阵阵空落落的难受。 怎么会不是情侣?怎么能不是情侣? 这人也真是,遇到如此纯真坚定的小姑娘都不动心,莫非是和尚么?见到小姑娘这么全心全意对他。拼命帮忙,早已超越了上司下属的界限,他的心是木头做的。这样还不动心? 监察们眼珠急转,脑海浮现出无数杂念。曾以为见证了一场感人肺腑的浪漫。结果只是自己一厢情愿,这真相实在让女子们难以接受。 但就算现在不是情侣,也有成为情侣的可能啊? 尤其这两人,分明都有情有义,或许只差一层窗户纸,捅破了不就是了? 到时候,这一段相互扶持走过的路,不正是两人最美好的浪漫回忆。更是他们感情最好的见证? 女子们的眼睛都亮了,相视间流转着一种不言而喻的默契,又开始笑着叽叽喳喳起来。 绝鹰崖? 一听这名字就透着股凶险之气,刘恒顿时迟疑,扭头朝更前方望去,若有所思,一时也没注意身边发生了什么。 那群监察不露痕迹地把张云允围了起来,圆脸女子揽住她倩腰,眨眼示意她朝刘恒望去,小声耳语道:“我看这小伙挺不错。就凭那份毅力也非常人可比,尤其你俩年纪正相当,有没有动心啊?” 张云允听得愕然。魔王又何止是不错,历数她见过的所有同辈少年,包括这次前来参加比试的各大世家弟子,这也是绝无仅有的最强天骄,这一点不用别人说不错,她自己的体会更深。 可是,动心? 动什么心? 等她疑惑对上圆脸女子挤眉弄眼的模样,猛地恍然大悟,随后俏脸浮上了一层浓似血滴的红晕。立刻把头深深垂了下去。 原来是说这个意思! 她早就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经过了无数情爱小说的熏陶。怎么可能如此明显暗示下还懵懂不知圆脸女子是什么意思? 原本她从没起过这个念头,但圆脸女子一点拨。这念头竟疯狂滋长开来,迅速占据了她的脑海,再也压制不住。 这样一个绝强的天骄,浑身又充满谜团和矛盾,对这个年纪的少女简直有致命般的吸引力,尤其了解越深,这种吸引力就仿佛磁石,越让人不知不觉沉醉其中。 简直就是梦中最完美的白马王子,就这么活生生站在你面前,试问哪个少女能不动心? 可是…… 张云允低落下去,忽然变得自卑和怯弱,“我,我不配的。” 此话一出,充满期待的众人都是怔怔。想过张云允身为百武女子,有爽利承认的可能,想过情窦初开,会羞怯否认的可能,却浑然没料到会是这么个回答。 不配? “这哪像是我百武女人说出来的话,也太没胆气了吧?”圆脸女子不满,斥责道:“身为百武女人,哪个不是爽爽利利,说喜欢就大方去追,不喜欢就扭头便走,干脆利落!什么叫不配?这话咱们可不爱听,世上还有咱百武女人配不上的人吗?没有!只有他们配不上我们的份,哪有我们配不上他们的!” “可是你们不知道!” 听张云允要辩解,圆脸女子霸气打断,“没有可是!你就说动心,还是不动心?” “遇见这么完美的人,谁不动心……”张云允略带惆怅,苦笑道。 完美? 众人听到这词,却很有些不认同,在他们眼里,刘恒连过妖刀林这种危险不算太大的险地,都险些重伤惨死,分明是个实力极差的小辈,只说这一点就和完美相差甚远了。唯一值得称道的,也就是那份坚持和毅力,受这么重的伤还能硬撑着通过第一关,的确让人动容。 却也仅仅如此而已,其余再没什么亮眼的表现了,可从张云允口中说出完美,她们自然不会去反驳,因为这分明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么! 可以理解,可以理解。 说明这小姑娘还真的是动了真心了,那这事还真有戏! 但就是不知道,小姑娘怎么会如此自卑和怯懦,都不知怎么养成的性子,完全不像我百武女子,听着就让人生气! “动心就好!”年长些的女子也忍不住插嘴,提出了自己的经验,“你又不是不知道咱百武的谚语,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纸!只要你放得下矜持,以你的容貌长相,这不就只是一层纸的事,一捅就破!鼓起点勇气,大胆的上,大胆地追!” “对!” 其余女子也是起哄,鼓噪道:“咱们这么多人给你鼓劲,做你坚强后盾,给你加油助威,该上就上!” “你可要想清楚,既然你觉得是好东西,说不定还有人也觉得是好东西呢,要是下手晚了,可就成别人的了!” “这种事本来就是手快有,手慢无,要动心就别放过,抓紧拿下,别等到以后再来追悔莫及!” 女子们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张云允渐渐也心跳越来越快,猛地迸发出一股再也压制不住的疯狂念头。 要不,要不就试试? 不试试,就永远不知道结果是成功还是失败,难道留着将来后悔?可要是鼓起勇气试一试,说不定就成功了呢?(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一章 超越极限! 一群女子热闹的窃窃私语,刘恒自然无意参与,等到气血恢复了八成以上,他强撑着疲惫的身躯朝第二关走去。 望蝶峰山顶这一面,竟像是被巨人用大斧硬生生劈开了一般,留下一个陡峭悬崖,下面云雾缭绕,根本看不清有多深。漫漫云海,相隔数千米,才隐约能见到对面峭壁一角。 “这就是绝鹰崖!” 意喻这在如此高度,连翱翔最高的鹰都难以到达,就更别提人失足跌落,恐怕武师境没有达到一定高度的都会被摔成肉泥。 他站在崖边,静静感受内心的恐惧,也在查看身体此时的状态。 每一寸皮肉都在散发极度疲惫的情绪,催促他需要放松,还有休息。与此同时,身躯承受气血的极限不断被打破,又不断冲击新的极限,早已超越了武生境巅峰境界,却因为没有大药相助凝气,如今他都不知道自己算是什么境界了。 古往今来,也不知道有没有人和刘恒一样,莫名走上了一条类似文道一飞冲天的传奇路。如同小花仙,一直压制境界不提升,让心境和神魂不断积累,刘恒此刻则是气血到达极限,却还在不由自主地增强,再增强! 一飞冲天,是文道圣贤曾经证道之路,但依旧是公认的凶险至极,连天资横溢的天才都有很大可能因此陨落。而换做武道,想修行同样的路,不知道以前有没有人尝试过,刘恒亲自体验,更觉得此路不通。 首先神魂和气血不同,本是虚无缥缈的东西,几乎不存在积累的极限。身躯和气血却是实实在在的东西。极限就在那里,清晰而易见。 身躯磨练到武生境巅峰,已经是最为坚韧的状态。凡间刀剑无法留下伤痕,对气血的容量也到达了最巅峰。这是人体能容纳气血的极限所在。再多也承受不了,到这时候就该以丹药凝气,将气血蜕变凝缩,转为更精粹的内力,才能让体内留出足够多的空余,供人继续提升。 这是无数先贤替后辈们寻找到的最正确的路,其余修炼方式已证明都是死路一条,如同一飞冲天。 而刘恒则是被硬逼着走向了这条死路。哪怕如今血肉皮膜不断损伤,因为暴血灵气的存在,身体容量还是被硬逼着扩充,再扩充,甚至不知不觉,莫名其妙地冲破了人体本该牢不可摧的极限。 简而言之,武体天骄季梦鹏已经能代表同境界的极限,也就是拥有两千斤力量的气血,这是增无可增的地步。可刘恒似乎再不断折磨中,硬是突破了这个极限。早已超过两千斤不少,如今气血要是补充完全,骨肉皮就如脆弱的瓷瓶。硬生生被这庞大气血冲击得寸寸崩碎,再没别的可能。 而且到达山顶后,这种补充气血的速度简直可怕,稍作休息都不用妖肉,也能迅速补充完全。甚至连划破皮膜骨肉,随时随地流淌,都很难压制住这种增长速度了。 “再往上走,连妖肉都不敢吃了。”刘恒撇嘴嘟哝,深感无奈。 打破人体极限。听着风光,内里的恐怖。只有当事人才是有苦说不出。再往前,估计铁石石板是必须抛弃了。因为如今两千三四百斤的重量,放下去连刘恒自己都没本事再抬起来,更别说继续朝前走。 抛弃了这消耗气血的大户,得想个别的办法代替这种消耗,使气血继续保持消耗和增补持平或者略超过的状态,才能继续活下去。 “最消耗气血的……” 刘恒磨着略生胡渣的下巴沉思,渐渐有了主意,就再也不敢继续待下去,招呼远处的张云允,“咱们赶紧继续上路吧!” “啊?”张云允耳尖,在监察们纷纷替她出主意的吵闹声中,居然立刻捕捉到了刘恒那沙哑低沉的声音,慌忙回应,“哦,哦!对了,你那套盔甲赶紧脱下来,咱们再上路!” 她是真不忍心再看刘恒继续这么折磨自己下去了。 谁知刘恒却是皱眉,“不必了,咱们赶紧走才是要紧事!” 他如今的状态,哪能缺了这套保命的盔甲? 而且不说前面耽搁了太长时间,落下别人太远,单说再不走气血很快补充完全,到时候就真是死无全尸了! 刘恒哪里还敢耽搁时间? 张云允却是错愕以对,忽然发觉这看似完美的刘姓天骄魔王,似乎也并非真的完美无缺。起码这远超常人的自虐毛病,如同无法戒除的瘾,现在都让人受不了,将来要是成了,还不知自己怎么头疼呢。 一瞬间,被众人鼓噪出来的热血激情就像泼了盆冷水,又开始犹豫不决了。 魔王到底有没有自己想的这么好? 她心底打了个大大的问号。 因为如今两人并不算多亲密的关系,见刘恒坚持她也没有身份多劝,只能急急忙忙追上了刘恒。但有了那个念头以后,两人再站在一起,她就莫名感到一些不自然,甚至不知该怎么和魔王继续相处了。 “两个小家伙,这绝鹰崖的险恶相比你们应该清楚了,我就不再多提了,想必你们应该能安全通过。就是要注意第三关,听说这次比试,灵压大阵比以前开启的程度更深。”热情的监察们又朝两人围拢过来,圆脸女子认真叮咛道:“要是坚持不住,记住千万别强撑,别为了拜师拼掉了小命,懂得取舍也是好样的!” 又是这样! 刘恒心里无奈,一说具体关卡的内容就这样,如果全是提前打听清楚的百武权贵子弟,的确不用废话了,可她们就没考虑过像刘恒这样的异乡人该怎么办吗? 对关卡内容毫不知情啊! 遇上如此热心的监察也算幸运了,奈何体内气血补充太快,停留的时间越长风险就越大,根本不容许刘恒多问两句。只能和张云允一样谢过,就急急忙忙走向崖边了。 “这边!” 他们刚要上路,却又被监察们叫住,被叫去了另一个方向的角落。刘恒甚至看见不少监察在朝自己眨眼,似是暗示着什么,听话的走过去一看,心里隐隐有了明悟。 第二关是让人通往对面的悬崖,两个悬崖相隔数千米,中间却有无数条铁质绳索相连,供人通行。或许这一关正是考验人的胆量,也还有说不清的风险。 而监察们示意两人使用的那条绳索,远看根本看不出异常,近看却能发觉比其余绳索宽了很多,自然比其余绳索更加安全。 他骤然明白,这就是留给类似李二这等人的后门了。 “没想到我也有能享受这种待遇的一天。”刘恒心里感慨,也不知道张云允怎么做到的,竟能跟这群监察结交到这么好的关系。 有好事自然不回拒绝,他谢过监察们的好意,和张云允一前一后踏上了这条绳索。 “云允,千万记住我们给你说的!” “一定要拿下!” “我们都看好你们!” 走在前面的张云允脸都红到了耳根,刘恒却听得一头雾水,根本不知道这群女人在用暗语说些什么。 “拿下什么?怎么就看好我们了?”他摇了摇头,好像和自己关系不大,这种女人间的秘密,就还是不要多打听为好了。 越走越远,他摒除所有杂念,专注于思考和行走上。 “这第二关的难点,又会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二章 白眉武鹰! 论起消耗气血,威力越大的招式一般消耗也越大,最大的莫过于弓体术靠山崩和弓体拳两式,后学的解蝶刀法也略逊一筹。而靠山崩虽猛,却应对练皮期的修炼,正好还含有扩充人体气血容量的作用,如今自然不能再用,就只剩下弓体拳了。 弓体拳极其消耗气血,他在炼骨期之前连一招都用的极其勉强,如今也最多十五六次,就能耗干磅礴至极的全部气血,其气血耗费的恐怖可见一斑。 如今它也是替代黑石石板作用的最好办法。 暗暗运起弓体拳的发力法门,浑身气血沸腾凝聚,从右手汹涌而出,在脚下云雾打出了一个不算模糊的拳印。 近乎一成气血瞬间就离体而去,因为力量迸发,浑身伤口也不要钱般喷发出更多鲜血,瞬间消耗的气血接近一成半,刘恒能感觉到体内一阵轻松。接近崩裂的身体略微松弛了些,他又一次从暴毙的边缘解脱了回来,心底长松了一口气。 有用! 略微感应,这次修炼弓体拳增加的气血,在炼骨期时增长十分明显,但换做现在却不值一提了。而同时间暴雪灵气催生的气血也只是一丝,等于打了一拳足以支撑他走出很远了。 很好! 他给这效果一个满意的评价,至于同样暴涨的痛苦,他早就学会忽略不计了。 每个倒刺都在刮擦着鲜嫩的肌肤骨肉,带给人体最敏感的疼痛,仿佛随时置身于刀山地狱,这种痛苦实难为外人道也。 唯一知道的张云允,早已被震撼得完全回不过神来,走在远离地面不知多高的细细绳索都忍不住惊疑。猜测刘恒承受这种折磨的同时,是怎么做到还能保持这种平静从容的? 这人莫非天生没有痛觉么? “什么动静?” 脚下云雾突然疯狂搅动,如此大的动静张云允怎么可能没见到。顿时警觉起来。 这么敏感? 刘恒无奈了,这是他暗中打出弓体拳引发的变动。声势略有些大,被张云允察觉了竟会有种做坏事被大人发现的心虚,咳嗽一声佯装镇定道:“我也不知道!” 看来以后得稍微打远些了…… “糟糕!” 张云允突然惊呼,使得本以为不算什么大事的刘恒也疑惑起来,却见微微侧头的张云允脸色煞白,急切道:“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变故,但这么大的动静,绝对会惊动不少白眉武鹰。麻烦了!咱们得快点走!” 白眉武鹰? 刘恒顿时心道不好,万万没想到第二关的难点竟然是活物! 他低头凝神俯视,只见浓厚云雾突然多了许多波动,有细小黑点穿越云雾汇聚而来的痕迹。 虽然不知道白眉武鹰有多厉害,但此地能成为比试一关,显然也有所谓白眉武鹰的功劳。也就是说,这些白眉武鹰能对他们这个境界造成极大威胁,是提升比试难度的存在! 不明规矩就是这么难受,随意宣泄过剩气血,谁会想到也能惹来麻烦! “快走!” 以他的目力。隐约能看到云雾下黑点越聚越多,脸色也微微变了,同样催促起张云允来。 张云允哪还需他催促。骤然加快速度,最后干脆运起身法在绳索上纵跃前行。以武者对自身的千锤百炼,每一寸血肉都能控制得顺心如意,连伤口都能控制血肉闭合止血,才能做到在悬空的细小绳索上行走自如的神奇举动。 常人不说奔走,就算看着这场面都会觉得心惊胆战,要是换个普通人站在这里,恐怕根本没有站上去的勇气,两股战战立刻就吓得屁滚尿流了。 普通人如果见到张云允此刻的身影。只会感到瞠目结舌,惊得说不出话来。在心里赞一句,果然是艺高人胆大啊! 实力的提升。也会让人胆量不知不觉变大了。 见到这一幕的刘恒也不禁心里生出感触,随着武道境界的提升,自己注定离普通人的世界只会越来越远了。 撇开杂念,他也运起弓体术基本式,紧追张云允快步而去。 呖——! 第一声鹰鸣响彻云霄,随后仿佛惊动了马蜂窝一般,一时间不知道多少只雄鹰在竞相争鸣,彻底打破了悬崖间的宁静,听得人心惊肉跳! 一道道尖锐而迅疾的身影接连划破云雾,将云雾彻底搅乱,直直冲着两人上冲而来! 这样的高度号称雄鹰绝迹,这所谓的白眉武鹰却能突破这样的界限,就足以看出本身有何等不凡了。 刘恒匆匆俯视一眼,只见这些鹰体型极大,仿佛丈二大汉加上了一对翅膀,那雄壮身躯看上去格外英武,收翅上冲的姿态如同巨大的锐利箭矢,朝二人激射而来。 浑身黑羽,在烈日下反射出像是金铁的光泽。那扁平脑袋,如长勾的尖喙后面,是两道刺眼的白羽,使得它的双目看上去更加锋锐有神,眼神冷漠坚定,更带有令人窒息的野性。 这或许就是白眉武鹰名字的由来了。 刘恒微微眯眼,以魂力开双目,竟从白眉武鹰身上看见了雄浑的气血! 万物想要修炼化为妖,都要有得天独厚的造化,先点通灵智,再学会修炼法门,才能踏入修炼之道。而平常的生灵,虽然气血同样强大得远超常人,但这种气血往往显得十分死沉,不会有这么活跃,全力催动也只是调动了很少一部分,一看就能看出很大差别。 能够踏入修炼之道的生灵,毕竟是极少数。 可是现在他看到了什么? 足足上百头白眉武鹰,每一头居然都仿佛武者般,能鼓动全部气血,而且那眼神充满灵性,像是每一头都踏入了修炼之道,有成妖的可能一般! 如果一头两头还能勉强解释,但全部都这样,这就让人感到匪夷所思了! 怎么会这样? 刘恒灵光一现,忽然想到一个可能,会不会是那暴血灵气的缘故? 也只有这种诡异灵气的存在,才能解释得通了。 来不及多想,第一头白眉武鹰已经冲到了他的脚下,以惊人的速度抓咬向他,显然想要如抓羊兔一样,轻易把他抓掠去当做开胃的肉食! 刘恒提气前纵,险之又险地避开。只是擦身而过,那扑面而来的劲风,都能感受到这急冲的威力,仿佛迎面撞来的铁牛般! 足以和季梦鹏这等武生境巅峰的天骄一较高下! 他不禁倒抽一口凉气,才知道白眉武鹰有多么可怕,如果每一头都有这种实力,哪个武生境巅峰武者不心生恐惧? “啊!” 前方不远处,忽然传来了张云允的惊呼。(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三章 彻底打穿! 两头白眉武鹰竟仿佛还懂得粗劣阵势一般,隐隐锁住了张云允前后挪移的位置,形成夹击之势! 也就是说哪怕站住不动,最终正好是两头武鹰交错的位置,将会被他们扯成两半! 必死之局,越来越麻烦了! 刘恒瞳孔猛缩,毫不犹豫挺身而出,身形忽然化作踩丝蜘蛛般,灵动前跃钩住张云允倩腰继续大步朝前,弓体拳蓄势待发! 之前第一关尽头,如果没有张云允及时相救,他已必死无疑,所以张云允对他有救命之恩。如此大恩又岂是一声道谢足以表达的,所以他当时连谢字都没说,是深深把这份恩情记在了心里。 以他的为人,自然是要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更何况是这样的大恩! 见到她遇险,怎能不救? 张云允因为她自己的实力,遇上哪头白眉武鹰都难以力敌,所以惊恐得手足无措,刘恒则不同。对他来说每头武鹰都只是值得认真对待的强敌,危险却远没有张云允感受的这么大,所以也更容易做出选择。 停在原地自然是最坏的选择,等于他将面对两个堪比武身天骄的劲敌,独自一人都很危险,更别提还带着个毫无助益的张云允了。与其这样,不如做个方向选择,只需要面对一头武鹰更容易些。 如果只面对一头…… 刘恒的眼神陡然爆发精光,张云允终于见到了天骄应有的骄阳般夺目的气势,是那样的凌厉逼人! 她看着刘恒和那头白眉武鹰对视,仿佛都能见到目光在虚空碰撞的火花,如同金铁交击,竟是如此的争锋相对。不落下风! 这不像是一人一鹰的交击,更像是两座巍峨山岳的对撞,看得人心生震撼! 近了! 更近了! 刘恒大步向前。白眉武鹰掠来的速度却更快,双方都透出坚决和自信。没有丝毫迟疑,显然心底都认为自己才是最终获胜的那一方! 狭路相逢,勇者胜! 谁才会是最后的胜者,张云允也不知道,只看着即将到来的激烈碰撞的气势,都感到心里热血激荡,胜者将是号称武生境杀手的白眉武鹰,还是一直古怪又深不可测的魔王? 武鹰气血充盈。顺着高空传来热浪,如巨箭射来,刘恒身上的气血也在澎湃汹涌,同样惊人!张云允暗暗心惊,哪怕这就是魔王的全部实力,此刻展现的气血竟也足足是她的两倍以上了! 难以想象,她就算自谦,同样还能算是武生境巅峰中的一流武者,刘恒实力竟还比她高出一倍!而且看他还游刃有余的样子,这似乎还不是他的全部实力! 这就是天骄么? 她心里震撼。只剩下苦涩喃喃,“现在就有如此大的差距,将来……” 将来只会越来越大! 和人脑袋差不多大的巨喙已经大张。化作铁钳,对准刘恒脑袋狠狠咬去,想要一咬两断! 张云允难以抑制的害怕,不由自主地拼命后仰,刘恒却依旧面不改色,酝酿很久的弓体拳毅然轰出! 呖——! 难以形容这一拳杀伤力究竟有多大,张云允只见到钢筋铁骨的白眉武鹰被打中脑袋,整个身体都骤然偏斜,发出剧痛的惨鸣! 诺大身躯被生生打的骤然偏离。翻滚斜飞数米,打中的地方更是血肉模糊。惨不忍睹。如此突兀而狂猛的画面,带给张云允极大的震惊。脑海只有一个念头在不断升腾。 这一拳,到底有多重? 肯定有某种高明武技的增幅,才能将同样两千斤力道,发挥出远超本身太多的杀伤力! 刘恒却藏起了微微颤抖的手臂,这一拳竟如同打在妖刀树上,白眉武鹰的身躯坚硬超出想象,再加上那以刚对刚的碰撞,产生的伤害他竟承受不住,手臂受到剧烈震荡而受了轻伤! 不能硬来了。 他毫不示弱的瞪向这头武鹰,让受到重创反而激起凶性的武鹰冲势顿止,眼神渐渐露出畏惧,呜咽一声折身返回云雾之下,回去养伤了。 可是刘恒心底却没怎么轻松下来,因为更多的武鹰盘桓不去,都在跃跃欲试,围猎的**越来越大了。 这只是开始,接下去的局面将会比这凶险十倍百倍,等于要独自面对一群武身天骄的围攻! “到我背上来!” 刘恒神情前所未有的凝重,张云允也知道形势严重,没有任何忌讳,利落地攀到刘恒背上,紧紧抱住了刘恒的脖颈。 就算不能帮忙,也绝不能成为他的负担! 一股清新幽香钻入鼻中,刘恒却无意关注了,从腰间取下了随时很久的云纹宝刀,一面在铁索上奔跑,一面做好了随时出刀的准备! 伏在魔王背上,明明浑身透着浓郁的汗渍和血腥味,衣服更被染脏,张云允却莫名感到安稳,有种小时候趴在父亲背上的感觉,没有嫌弃,反而连紧张都淡去了。 她浑身放松下来,连置身这样的险地,都仿佛有种置身事外的感觉,甚至有闲心,静静看着一头头白眉武鹰凶神恶煞的杀过来,又被魔王要么灵巧躲闪开,要么一鹰一刀,生生切成两半,血溅长空。 很安心。 这就是被魔王保护的感觉…… 她心底默默呢喃,说不清是滋生了什么样的情绪,把螓首也轻轻伏在魔王那坚实的肩头。 刀出如光,凛冽寒寂。每一次出刀,都会带走一头武鹰的性命,刘恒脸色却没有丝毫动容,冷肃而硬朗,如同杀神。 鲜血在他四周飞溅,残肢和翎羽也在飞舞,洒落向那深不见底的云雾深渊,这一幕令人震撼,也令人热血沸腾。 武鹰的厉啸声又急又厉,彻底激发了野物的凶性,那些散落的鲜血残肢,也引来更多武鹰嗅着血味而来,越聚越多! 之前还在头疼气血增长太多,现在却又要担心气血消耗太快了。普通的《解蝶刀法》根本无法对武鹰造成多大的伤害,只会更加激怒武鹰,唯有增加弓体拳那极致穿透之力才能刀刀见效。然而武鹰太多,弓体拳力也在快速使用,这种消耗连暴血灵气也入不敷出了。 不得已,刘恒再次取出妖肉含在了嘴里,不断吞咽。 还能坚持下去,他暗暗计算着,这样足以支撑他将整个悬崖彻底打穿。可同一时间,这群武鹰忽然发出了带有惊恐和急切的厉啸,竟突然弃刘恒这已是“最后疯狂”的猎物不顾,纷纷俯身栽回了下方云雾里。 发生了什么? 或者说,即将要发生什么了? 刘恒瞳孔猛缩,突然戒备到了极点,能让这群凶性大发的白眉武鹰放弃猎物,本就很不对劲! 一定有什么极其恐怖的危险即将降临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四章 罡风凛冽! “是,是!” 忽然的寂静,反而让两人心底都生出了极其不好的预感,张云允陡然一惊,急呼道:“快跑,是罡风!” 罡风? 要是换做别人,或许还不知道这是什么,刘恒却恰好知道这种东西。因为游家修炼除了心境提升需要游历体会和感悟外,还需要天地间最灵动的灵气加以吸纳,提升神魂修为。 而这种名为风灵气的灵气,正是世上所有风的起源。但据大师兄和周游老先生描述,到达他们那个境界,吸纳的灵气又是不同,通常正是显现为罡风。 如此罡风,使得他们的神魂之力带有特殊的威力,如同周游老先生和大师兄,他们的神魂之力比其他人更为轻盈,也更为锋锐。 当时他好奇,曾向二人求学。在大师兄和周游老先生的讲述里,罡风是更为凝聚的灵气,各种灵气的特征也更为明显。 如金灵气,一股股锋锐如宝刀,如木灵气,更是如厉电惊雷。如水灵气,沾身就能让人血肉消无,腐蚀或沉重,却因为各自修行的功法不同,威力体现的方向也会分出更多的极致差别。 但最原始的罡风,依旧不是武师境以下的修炼者能够承受的东西,哪怕是相似属性的灵气罡风,也对修炼者如同剧毒,不说吸纳入体,沾染到都有很大危险。 刘恒眯眼,将神魂之力运于双目,凝神朝四方看去,立刻察觉了天地间灵气的异动。 那些血色是血灵气和暴血灵气,充盈在百武的天地间,平时只是如清风飘飘,丝丝缕缕游荡世间。此刻却仿佛忽然有了灵智。一缕缕汇聚起来,竟如同血蛟或血蛇! 一条条缠绕飞腾,巨大的如同山岳。细小的也如同溪流奔河,在虚空肆意奔走。充满了暴虐和血腥的意味。 暴血灵气汇聚成的罡风! 这种上古存在的怪异灵气,如今已经稀世罕见,会有什么特异威力,恐怕连见多识广的周老先生都是从未见过。但看那些白眉武鹰避之不及的架势,这罡风的威力可想而知有多么恐怖! 他扭头远眺,望着远处在高空飘荡的无数条铁索若有所思,没想到设计比试的先辈这么狠。这样的高度不说白眉武鹰,只说这罡风一吹。稍不注意恐怕天骄都有失足陨落的可能,这是为了挑选弟子,完全不顾惜人命了! 身在高空铁索上,供人躲避挪移的空间已是极小,一股大罡风面前,无论天骄还是庸才,殒命的机会都是公平的。 或许这位设计比试的前辈,或许将运气也当做一项比试的标准。没有好运的天骄,难以避免夭折的可能,又还有多少栽培的价值? “定血神符呢?” 张云允在刘恒背上匆忙翻找。从腰包拿出一张符纸贴在的锁骨间,又催促刘恒道:“刘兄也赶紧贴上吧!” 定血神符? 刘恒无奈了,这显然又是早准备好的。应对比试的宝物,可他对比试一无所知,遇上这种时候就彻底抓瞎了。 听这名字,应该是将浑身气血定住,使自身不受暴血罡气的影响,这倒是个好主意…… 思索着这应对方法的用意,刘恒突然也想起了一个效果类似的办法,急忙凝聚气血于手指上,在身上几个穴位迅速点击。他浑身躁动的气血陡然凝滞。近乎死寂下去,浑身也立刻松软了下来。仿佛再也使不上一点力气。 “这,这似乎是云山宗的云山点穴法?” 张云允好奇看着。总觉得这种点穴法门似曾相识,迟疑着问道,“这套点穴法是云山宗镇派十大功法之一,在整个百武都有其独到的名气,不是真传弟子有了大功绩,绝不会传授的……” 她欲言又止,心里却是越来越惊奇,魔王究竟是什么来路?不是说是灵原来人么,看他的样子对百武也并非多了解,怎么会懂得云山宗这门绝不外传的独门功法? 太神秘了! 莫非这灵原人的身份也是假的?但能学到这种功法的,必定该是云山宗里极其重视的真传弟子,如此天骄,注定也该在云山宗得到最好的栽培,怎么会突兀跑来蝶花宗拜师了? 要知道,看遍整个百武,云山宗也能算是一流门派里数一数二的大派,而蝶花宗不过是个二流门派,而且在二流中也很不出挑,二者有着判若云泥的差别。 魔王到底遇到了什么变故,又是怎么想的,会弃云山宗而选蝶花宗? 云山宗? 刘恒怔怔,脑海忽然浮现出了那个略有古怪,待人却格外真挚的师弟徐子章,甚至还有那个风风火火极为爽利的宫装美人,徐子章的二师姐,回想起来竟也恍如昨日。 那掌灭数十铅丸巨象的霸道场面,更是印象深刻。 原来这两人来自云山宗! 可惜莲宗仙府外局势混乱,连道别都没来得及说就匆匆分别,不知还有没有机会再遇。 “云山宗十大镇派功法之一,不是真传弟子有了大功绩,绝不会传授?”刘恒心里喃喃重复,突然回想起徐子章传授他功法时的笑容。 “我知道一种点穴法,没这么麻烦的。” 就这么轻描淡写把功法传给了他,没有提到一丝一毫的规矩,更没有提及徐子章自己为此顶了多大的压力,让刘恒也以为这功法没什么出奇的。如今想想,能不分谁人统统点穴镇压,哪怕天骄也能封镇,又岂会是简单功法? 他突然体会到一种沉重,和一种温暖,没想到徐子章会这么信任他! “我没有定血神符,这样应该也能有效吧?”没有和张云允解释,刘恒紧张问道。 没有定血神符? 张云允愕然,根本搞不懂魔王是怎么想来比试的,好像感觉什么都没准备,就这么甩着手来参与如此凶险的比试,这就是天骄的自负和骄傲么? 天骄,果然不是常人所能理解的。 “应该可以吧,但以你的气血,估计哪怕是云山点穴法,起效的时间也会很短……”张云允迟疑着道,这法子恐怕有很大风险,哪里比得上定血神符管用,尤其魔王的气血本就比常人更加旺盛饱满,有用的时间就更短了。 “那就要抓紧了。”刘恒沉声回应,望着还有一半的铁索路程,全神贯注且小心翼翼的小跑起来。 没有了气血,他和常人无异,顶多身躯健壮些,但背上妖刀树树皮打造的这身革甲都会感到沉重,更别提身上还背着个少女了。 原来根本感觉不到危险的悬崖铁索,随着气血消退,也突然变得极度危险起来,每一步都需要极度小心,随时关注着平衡才敢下步。 暴血罡风,却已经如同一条条恶蛟般呼啸扑来了! 或许,这第二关到现在,才刚刚开始!(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五章 暴血罡风的恐怖 还没靠近,那滚滚热力已经让人毛发枯焦,肌肤也有种灼伤感,连人心都变得躁动。 “连神魂都受到影响!”刘恒暗暗吃惊,还是第一次知道气血灵气能影响神魂的。不过一想又不对,百武天地充斥着血灵气,神魂就莫名受到了压制,这本就是一种预兆。 只是没想到血灵气晋升为暴血灵气,又凝聚为暴血罡气之后,这种影响变得更强了,还似乎多了无法形容的特殊威力。 至于灼伤,如同站在火山边,这和境界极高的武者给人的感觉十分相似,刘恒倒不算太意外。 “可是定血神符,使自身气血凝滞,显然是要防备更加严重的危险。”刘恒若有所思,“我因为功法和感知敏锐,能够体会到暴血灵气对自身的巨大影响,而暴血罡气,或许使得这种影响增强了十倍百倍,让所有人都能体会到暴血灵气的特殊效用了。” “也就是说,暴血灵气增加气血的作用增强,由好处变成了危害,任何人都将遭遇我之前的情况,面临随时爆体而亡的恐惧。”他神情越来越凝重,“这样的话,在我身上暴血罡气的恐怖将展现得更加明显!” 如果镇压不住气血,他可能不再像之前那样还有暂时缓解的办法,瞬间就将爆体而亡。 来了! 如同高空中奔涌的血色长河,巨浪拍击,横贯整个山谷。每个穿行山谷的人都被笼罩在暴血罡气巨浪之下,无人幸免,也没有丝毫躲避的余地,只能硬着头皮应对。 轰! 如惊涛拍岸,黑红大浪将两人身影瞬间吞没,那种热异乎寻常。仿佛浑身浴火一样的炙热。可奇怪的是,包括刘恒和张云允身上的衣物,却只是有一点点腐蚀。却没有丝毫焦灼。 这种热仿佛只针对活物,尤其武者。不知道张云允怎么样,刘恒却感到浑身气血在躁动,如热水沸腾,连封禁穴位都快抑制不住那种蠢蠢欲动了。 毛发在焦灼,那种热量透体而出,与武夫境巅峰无异,却是没有蜕变升华过的身躯无法抵御的。 刘恒心脏越跳越快,仿佛随时要爆炸。莫名感到一阵烦躁,陡然生出某种想要毁天灭地、砸烂一切的破坏**。 “要先静下来!要静下来!”刘恒自己知道情绪有多么不对头,“罡风的确不是师境下的修炼者能够接触的东西,不知道《青莲度灭经》有没有效?” 他记得沉浸在经文中,再大的情绪也会如清风拂面,很快消退,使心境恢复宁静空灵,十分神奇。就是不清楚面对如此猛烈的暴血罡风特殊影响,能不能消除或是稍微抵御。 不管怎么说,先试试吧。总好过什么都不做,否则再这么下去,刘恒恐怕不知不觉就入魔了。 “生于无根水。长于混沌里。地风水火,皆我助力……” 经文自脑海流淌,那些因罡风而起的躁动如潮水般迅速退去,风起潮涌的脑海竟很快又变得如平时般平静如古井,波澜不惊。 甚至浑身都感觉到一阵莫名的轻松和凉意。 “这经文果然不凡!”虽说经文传承竟离奇来自神秘莲子之中,颇有些来历不明,但这经文的神异,的确已好几次让刘恒啧啧称奇了。 清醒过来,才发觉暴血罡风如烈药。使得平时听话至极的气血仿佛化作了凶猛野兽,不由自主地冲击着留下的穴位封禁。迫切想要挣脱一切束缚,和罡风一道自由自在的肆虐这方天地。 亲身体会过后。他难以想象其他人如果没有定血神符或暂时封禁气血的方法,会不会多走两步就走火,或者没有清心静气的法门,心境突然入魔。 原本以云山点穴法封禁季梦鹏这等天骄,也能维持接近半个时辰,可如今这情况,能不能坚持二三十个呼吸都成问题。 坚持时间比他预计的少了十倍百倍! 目测距离对岸,大概还有千多米,封禁了气血后他和凡人无异,以凡人身躯想要二三十个呼吸跑出上千米,简直是妄想! “要抓紧时间了!” 暴血罡风在越来越烈,留给他的时间或许比他想象的更短,刘恒心里凝重道,拼尽所有力气全力奔跑起来。 这时候就显出有后门的好处来了,在这种化作普通人体魄的情况下,谁还敢在细如手指的铁索上奔跑纵跃?而特意留给李二使用的这条铁索,居然有鞋板宽,哪怕在如此暴戾罡风下摇晃猛烈,踩上去却同样感到平实稳固。 以刘恒对自己身躯的了解,只要集中注意力,足够他有胆量在上面健步如飞。 两道悬崖间一条细细铁索在狂风中剧烈摇晃,上下起伏,一个背负着佳人的血人脚踏铁索全力奔跑,那画面如果被人见到,不知会让多少人看得下巴都合不拢。 震撼到惊心动魄的感觉! 不够! 还不够快! 刘恒此生从没像现在这么全心全意奔跑过,也从没跑的这么快过,仿佛自己融入了风中。明明惊险至极的时候,他却莫名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舒畅! 他越跑越快,浑然不顾这种奔跑隐隐加速了气血的躁动,封禁住的穴位如同抵御洪流的大堤,越来越支撑不住了,随时都有决堤的可能! 时间,不够了…… 刘恒的预感越来越清晰,早已做好应对决堤的准备,手中云纹宝刀越来越亮,仿佛快要自沉睡中醒来收割生命的阎王! “啊——!” 相隔还有两三百步,气血再也抑制不住,如同脱缰的野马般奔涌全身,那种狂猛汹涌,让刘恒浑身通红,忍不住怒吼出声。 毛发在燃烧,如同火神! 不能有片刻停顿,强行将气血扭转进弓体拳的运转路线,再从刀锋逼迫而出! 保命要紧,顾不上会不会被张云允发现什么了。 他以这种方式宣泄着疯狂过剩的气血,然而太慢了,消耗的一成多气血竟在转眼间补充完全,再度冲击着刘恒快要崩溃的身躯。 慢? 刘恒心念急转,立刻想到了自己学过最快的招式,《解蝶刀法》! 一刀追一刀,快似庖丁解牛,肉眼都难以分辨的急速,仿佛虚空浮现出越来越多的刀气蝶影,唯美而森然! 他从没像现在这样以弓体拳的发力方式施展《解蝶刀法》,因为太过奢侈,平时绝不敢让浑身气血在转眼间消耗一空。可是此时此刻,身处暴血罡风中,竟也只有这种极致到恐怖的消耗,才能让自己活下来! 转眼十多刀将身躯内所有气血消耗殆尽,可再一转眼,气血已经以惊人的速度补充完全,迫使刘恒居然根本不敢有丝毫滞涩,将《解蝶刀法》使了一遍又一遍。 痛快! 没有任何一刻,能让他毫无顾忌地施展自己最巅峰的实力,相信就算对上武夫境高手,也绝难抵挡他如此疯狂而可怕的攻势! 一刀在手,可战天下! 极度危险中,刘恒偏偏生出了无限豪情! 如果能在这种状态与强敌一战,他死而无憾了! 可惜面前空无一人,只有悬崖,云雾,铁索和凌冽的暴血罡风,让他越来越恐怖的刀势全劈在了虚空,除了张云允再无一人有缘见到,更别提一战了。 遗憾! 这只是极其特殊而短暂的奇妙体验,短短两三百步,放开气血后两三个呼吸就踏上了对面悬崖,暴血罡风到此禁绝。 刘恒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一阵遗憾和失落。 没等他回过神来,忽然感觉到此地极大的异常,让他脸色骤然变化。(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六章 第三关,崇圣路! 燃烧的毛发已经无风自熄,只留下枯焦,刘恒随意用手一抹就窸窸窣窣飘落,原本扎束的长发如今只剩下紧贴头皮的短短一层,整个人的气质也为之一变。 曾经哪怕做武者打扮,他身上也难免从小读书留下的痕迹,比起纯正武者总多一丝文雅和飘逸的气质。但如今从小的黑发一朝尽毁,使他看上去多出了一种彪悍武勇的气质,仿佛连面庞都仿佛比以前更加刚毅了。 “越来越像个纯粹的武者了……” 刘恒忍不住摩挲着头顶的寸毛,心里苦笑,更有种怅然若失。 但感受着虚空中莫名的变化,刘恒也不禁皱眉。 直到此刻,张云允才从震撼中惊醒,急忙从刘恒背上越下,慌乱地勾动耳边发丝,显得局促不安。 她心里还平静不下来,之前见到的画面仿佛还在眼前浮现,让她真的不知道怎么面对刘恒了。 因为每次认为自己看出了魔王实力有多强,魔王却总在不久后给她一次彻底的颠覆。原本在第一关,她看着魔王展现出来的实力,已经和传说中不施展异力的武身天骄相同,本以为这已经是魔王的真正实力,可看见了魔王勇闯第二关的模样,她才发觉自己似乎还是低估了魔王! 难怪能镇压得裂海宗武身天骄季梦鹏都重伤惨败,那种漫天刀气纵横的惊人场面,真是武生境巅峰能够到达的境界么? 她已经无法想象,一个武生境巅峰武者施展出武夫境高手的实力,究竟是怎么修炼出来的? 可是随后,她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强大得如此诡异的实力,魔王显然也是深深隐藏。不到关键时刻绝不愿暴露,如今却被她凑巧见到……不会,不会杀人灭口吧? 她脸色煞白起来。实力如此恐怖的魔王要做什么,她哪有一点抵抗之力? “我。我绝不会乱说的!” “什么?” 刘恒哪知道她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倒是听她说话,索性问道:“这就是所谓的灵压大阵?” 听刘恒没有杀人灭口的意思,张云允提着的心落了地,看了眼四周答道:“的确是灵压大阵,这正是第三关也是最后一关的关键所在。从旁边这条大道走上崇圣山顶的英祖殿,最先到达的三五人就有了拜师的资格。” 还好,迟钝的张云允终于像是察觉了刘恒对规矩的陌生。这次讲解的十分详细,让刘恒对第三关的理解前所未有的清晰。 “最先到达的三五人,才是有了拜师的资格,而不是直接能够拜师学艺?” 这和刘恒之前预计的有些差别,“本以为优胜的就能拜师,现在看来,似乎是最好的几个人还要面对那位霸主的挑选,倒有些麻烦了……” 如此一来,拜师成败最终还得看那位霸主的心情,并不像他原来想的那么公正简单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刘恒感到有些无奈。却不得不接受这样的现实,“先把拜师资格拿到手再说。” 张云允颇有讨好的意味,向刘恒献出自己了解的更多消息。“现在灵压是一倍,而崇圣路每走上五百步,灵压就会增加一倍,足足一万步,最后十步更是一步增加一倍,想要踏上英祖殿门前,需要承受三十倍的灵压,十分可怕!” 灵压? 刘恒回头看向云雾飘渺的望蝶峰,又仰望更高的崇圣山。很多疑惑在这一刻豁然开朗。 崇圣山应该是灵压大阵的中心,而之前铁石石板莫名的增重。就是灵压大阵逸散在阵外的气息所致。身体同样受到影响,但因为铁石石板太过沉重。也影响了他的感知,所以没能察觉出来。 此时此刻细细感应,他果然发觉自身变得沉重,原本大概一百斤的体重,突兀增加了一倍,仿佛浑身加了一套超过百斤的重甲,行走举止都有些许影响。 这是一倍,等到九千九百九十步,或许和他之前背着铁石石板行走在望蝶峰山顶差不多,倒还不算太可怕。但最后十步,那种重压没有体会过,根本无法想象,连刘恒都有种紧张和忐忑。 “抉择胜负,估计全看这十步,甚至可以说全看最后一步了。”他心里思忖,忽然生出了豪勇。 三十倍! 其他人都有勇气去尝试,我又怕什么呢? 而且刚踏入崇圣山时,他感受到的变化还不止如此,明显察觉这座山除了暴血灵气,又多了一种莫名的气息。 这气息闻着似乎极其新鲜,吸入体内就给人一种暖暖洋洋的感觉,格外舒服,伴随太久的痛苦都随之消退了不少。他的肌肤和骨肉好像也受到了影响,伤势在缓慢愈合,身体的损伤也在悄然修复,疲惫同样在退去,像是吃了大补药一样。 “似是一种奇异生机?” 刘恒暗暗琢磨,他为这场比试承受的伤害,还以为已经无法弥补了,不知将来会留下多大的隐患,现在像是见到了恢复的希望,这倒是个难得的好消息。 “崇圣路,崇圣山!” 他喃喃出这两个名字,“崇,山高也,也有崇拜之意,也就是说圣人如山般高高在上,人人都要顶礼膜拜。可是在这里,显然不是这个意思,而是……” 微微眯眼仰望,他一步踏上了第一个台阶。 “探索武道成圣的路,就像此路般充满艰辛与困难。有勇气尝试武道成圣的先辈们,虽然都化作了探索路上的垫脚石,却值得每一个人顶礼膜拜!” “只因为有了这些先辈的勇于牺牲和付出,留下众多经验,使得将来武道必有人因此登顶,打破古往今来武道无人成圣的神话,获得前所未有的荣耀!这是所有修行武道的人心里坚信的事情,同样应该在为此奋斗不止!” “这才是崇圣路的真谛!” 刘恒心里也生出了一种神圣肃穆的感觉,一步步走得极为认真,抬头已经能看见山腰往上如同黑点的众多人影。 之前超前的各大世家天才弟子,落后太多的他,终于快要赶上了! 李二,钱元霸,陈平还有林武志,这些劲敌…… 就在这最后一关真正决一个胜负吧! 刘恒生出豪情万丈,正要和张云允加速追赶上去,忽而又发觉一个十分容易被忽视的细节,让他心里突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怎么会?(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七章 追赶! 脚下铺陈阶梯的,赫然正是一块块铁石石板! 哪来的石板? 刘恒看着这些痕迹陈旧的铁石石板,似乎年代极其久远,忽然隐隐生出一个念头,不知在多久之前,比试远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一个个欲图拜师的天才弟子从望蝶峰背上铁石石板,一路走过妖刀林、绝鹰崖,在崇圣路上自己能走到的最高的地方,放下自己的石板,代表自己最终的成就。 最初的比试,应该是这样才对。 他弯腰去细看,可以看出每一个台阶,果然都是层层铁石石板叠到如此高度的,越往下的石板也越显得陈旧,甚至覆满了青苔。 刘恒应该算是当今武生境巅峰中最顶尖的存在了,但哪怕比试开始前早有了准备,他最多也就能背着铁石石板在崇圣路上走出上千步! 这还是他,换做其他人,能走完开头五百步都是绝无仅有的了。 要知道五百步增强一倍灵压,头五百步铁石石板已有稳稳两千斤重量,到第二个五百步就是三千斤,到第三个五百步是四千斤!就不要说更高处了,敢问天下武道天骄,谁能在武生境巅峰拥有三千斤或者四千斤力气? 哪怕有神力异禀的武身天骄,又能在这崇圣路上走多远? 五千步后,铁石石板有一万一千斤!九千九百九十步,足足两万斤!还不算自身体重的增幅! 要想走到最后一步放下石板,随时都在承受三万三千斤的重量! 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神力? 真是武生境能够达到的实力么? 可看着整条崇圣路,每一个阶梯都堆满了石板,显然都是曾经的强大比试者留下的印迹! 仿佛在远久时代,不止一个人达到过这样的成就! 这让刘恒突然生出无比的震撼! “蝶花宗,究竟存在多久了?”他突兀扭头。朝身边张云允问道。 怎么忽然问起这个了? 张云允一怔,虽然好奇却也不敢多问,仔细回想后才道:“像蝶花宗这样的宗门。大多是在先秦崩塌后陆续建立的,蝶花宗应该有两千多年历史了。” 两千多年? 刘恒蹲下身用手轻抚石板。感受着石板表面细微的痕迹,却发现不少石板存在的时间远不止两三千年,似乎比蝶花宗存在的时间更长! 这说明了什么? 他有些释然,也同样感到惊异。 释然是因为蝶花宗并没他想象那样,隐藏着可怕实力。惊异却是因为在先秦甚至更远古的时代,好像同样境界的天才,比现在所谓的天才强大了太多! 强得无法想象,强得不讲道理。甚至刘恒隐隐自傲的实力,在如今已是绝颠,但放在那种时代竟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还有什么自傲的资格呢? 刘恒苦笑,近段时间连战连胜带来的自傲,忽然一瞬间烟消云散。在这些留下震撼痕迹的先辈天骄面前,又有几个人还自傲得起来? 可他也隐隐疑惑,同样是人,同样境界,相隔两三千年,为什么实力差距会有这么大? 这天地或许发生过不为人知的大变故。 内中隐秘。不是如今弱小的他能够了解和接触的,刘恒也不再深究,倒是被提醒得心头灵光乍现。 稍微停滞片刻。那种崇圣山上独有的生机气息已将他身上伤势大致恢复,更让他体魄隐隐发生了某种蜕变,原本极不稳固的新境界竟也仿佛得到了巩固。 难道? 这种气息是针对暴血灵气暴力提升留下的隐患,专门修复和弥补这种隐患的? 也就是说…… 一种没有隐患的大造化! 暴血灵气霸烈的扩充气血,这独有气息又能让身体不断蜕变,使其能承受和容纳更大量的气血。意味着自己在武生境这个巩固基础的境界,将获得匪夷所思的实力提升,这种提升对将来会有多大的帮助,他自己都想象不出! 这才是比试最开始时的真谛所在! 刘恒又心动了。这样的机缘注定极其罕见,错过这次说不定将来再没机会遇见了。 也许能重现古代天骄的盖世风姿。获得和他们同样的实力,放在如今。又会有多强? 武生境能战武夫境? 也不是不可能! 刘恒不挑剔,直接从脚下吃力的搬起了一块铁石石板,在张云允震惊得下巴都合不拢的注视下,重新背在了身上。 魔王,究竟要干什么?! 张云允彻底呆了,完全无法理解。 “走吧!”刘恒感受那重压,满意地大声道。 和原来在望蝶峰不同,痛苦和吃力一直都存在,但爆体而亡的危险却降到了最低,同样的举动反而更加安全了。 为了提升实力,曾经如此危险都撑下来了,现在还有什么理由不继续呢? 走? 张云允欲言又止,最后咬了咬牙,也不知道跟谁生闷气,健美惊人的长腿一步步走在了最前方! 走就走! 这种自虐症已经没治的魔王,懒得理他了,让他自己玩去!谁见过顶着灵压还背铁石石板的,纯属脑子有病,看他能死撑到什么时候! 她哒哒哒走得极快,谁知魔王不仅寸步不落的跟上了,而且越走神色越是轻松! 真是个让人不敢置信的妖孽! 这实力强到让张云允翻起白眼,愤恨却又无话可说,人家就有这任性的实力,难怪这么无法无天。 刘恒身躯损伤在不断修复,而传说中武生境巅峰的极限,就这么曲折而稳固的突破了,谁能想到? 而且突破之后,仿佛进入了一个新的增长期。暴血灵气在增加气血总量,让身躯鼓胀如同随时要撑爆,可崇圣山独有的那种气息又在不断修复,使刘恒身体得到了不断的蜕变。 气血总量仿佛没了任何桎梏,增加极快,身体变得更加坚韧。同样重量的铁石石板,此刻却无法再带给刘恒原来的沉重压力了。 自然越走越轻松。 “前面落后其他人太多,要不咱们走快点吧?”刘恒目测了一下和大多数人相差的距离,忍不住提议道。 还走快点? 张云允银牙都咬得咯咯响,本就是生怕背着铁石石板,再走快了会让魔王更吃力又为了面子不得不硬撑,为了照顾这任性的魔王不那么辛苦,她才刻意压制了前行的速度,谁知道反而被魔王嫌弃了? 走快就走快,自己找苦头吃,待会可怪不了别人! 狠下心来的张云允顿时二话不说,大步在崇圣路上疾行起来,没走多远还是没忍住回头看了眼,又是吃了一惊! 魔王竟依旧跟在她身后,见她回头还疑惑问道:“怎么了?” 这,这个变态! 难道他感觉不到灵压下的铁石石板有多重么?(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八章 超越,超越! 刘恒比张云允想象的要轻松,因为他在望蝶峰就已经强行适应了这种状态,如今两千多斤的气血在体内稳固,抬起两千斤的铁石石板竟还留有一些余力。 这是当世的常人难以想象的巨力,天生神力的特殊体质,甚至各大武身天骄也难以相提并论,恐怕只有某些以神力著称的武身天骄才能到达这种地步。 超越武生境巅峰,又并非武夫境,不知有几人探索过这个奇异境界,刘恒也不清楚新的极尽在哪,但如今竟像是再没有极限一样,又一次开始了爆发式的提升。 大概原来两千斤以后都有爆体危险,如今身躯的坚韧程度总算和体内气血持平,能够支撑住两千七八百斤的气血。 其中两三百斤的增长,居然是渡过绝鹰崖后半段,暴血罡气硬催生出来的。短短十多个呼吸,比攀登望蝶峰一个时辰增长的还多。 崇圣山和望蝶峰只隔一个山谷,但望蝶峰的山顶对应的高度不过是崇圣山半山腰的位置,好像两座山原来是一座山,却被或巨人用夸张的巨斧大剑劈成了如今的两座山。 如果是真的,劈山断海,毁天灭地,不知那又是何等境界了。 以如今的模样,好像让崇圣路又多了一种意喻。 一山更比一山高! 人外有人,山外有山。 现在除了赶路还是赶路,唯一的目标就是追赶更高处的比试者,所以刘恒也偶尔分神,不断浮想联翩。 “这种比试,应该不是蝶花宗的原创,他们也只是发现了这个奇异。直接借用当成了自己招收徒弟的比试用地。先秦以前,不知这是哪个宗门的比试场地,能招收这么多强横到让人不敢置信的天才。那个宗门恐怕也是极为恐怖的存在!” 走得越高,看着脚下依旧层层叠叠不知多少块铁石石板堆起来的高阶梯。刘恒就越是感触极深。 无缘得见那样强盛的时代,每一个武者都会感到无尽的遗憾。 第五百零一步时,刘恒脚步微弯又立刻稳住了,稍微停顿了一会。在这里,灵压陡然提升一倍,身躯由两百斤突兀变成三百斤,已有两千斤重的铁石石板也变成了三千斤重。 可这五百步里,他的身躯也再度升华。坚韧程度连自己都无法准确估计,因为竟然承受了三千多斤的气血都只是微微鼓胀,离爆体而亡的危险还很远。 增加到三千多斤的重量,对刘恒还是没有太大压力。 “几乎一步增加一斤的气血力量,这么说的话……”刘恒有些诧异,心里也有些振奋,“也许我真的能重现上古天骄的风采,武生境巅峰身具三万多斤的恐怖神力!就看新的极尽在哪了!” 这种突破极限后的爆发式增长,绝不会永远持续下去,将会出现新的极限。想必远古天骄们也遇到过同样的情况。可惜他们的解决办法,如今已经无人知道了。 心里遗憾,却也没有办法。“等新的极限出现时,再琢磨怎么办吧,大不了只能把铁石石板放弃了。” 倒也不算太麻烦的事,这种隐藏很深的提升方式本就是意外之喜,到为难的时候直接放弃,同样不会觉得有多么可惜。 五百步以上,暴血灵气和另一种奇异气息比之前更加浓郁,对身体的提升也在增强,约莫一步能增长一斤半的气血力量。 到达一千零一步时。刘恒脊梁陡然一弯,脚步恢复了原本的沉重。甚至彻底停滞下来。 此刻恰好是体内气血增长没有跟上灵压增长速度的时候,此前的五百步增长了七百多斤的气血力气。差一点才到四千斤。所以这一步踏上去,差点让刘恒彻底压踏在地,却被他鼓着一口气硬撑住才没倒下。 但那种血流成河,连妖刀树树皮制成的革甲都被撑开,满脸酱紫青筋暴鼓的模样,一看就知道是用力过巨! 张云允一直在震惊和担忧,此刻惊慌道:“赶紧把石板放下!” 同时心里也长长嘘了一口气。 再强也有极限,这好歹能证明魔王依旧是个人,并非什么变化人形的妖孽魔鬼。可即使这样,张云允还是难免震撼,直到四千多斤才到达极限,这真是人所能到达的实力么? 足足比她这样的武生境巅峰中一流武者,高出了三倍! 要是再加上高明武技……她都不敢想哪会有多可怕! 好心要帮刘恒取下石板,谁知刘恒却摇头拒绝,粗重喘息着道:“帮,帮我把革甲取下,小心倒刺扎,扎手。” 好歹同意了部分,能同意取下这套折磨人的革甲,张云允都有种魔王在给他面子的古怪感觉,竟有些莫名的受宠若惊。 革甲早就沾满了血迹和汗渍,穿戴的时间过长,很多倒刺扣在血肉里,已经粘合,取下来反而更加痛苦,如同在生撕皮肉一般。 刘恒都不禁倒抽凉气,强忍着不惨叫出来。 哐啷! 一件件革甲被张云允小心翼翼取下,扔在了地上,看着那没有一块好肉的身躯,她捂住嘴仍旧感到揪心的难受。 “没事,走,走两步就好了。”刘恒反而转过来安慰起张云允来,惹来张云允恨恨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扭头过去。 让你自讨苦吃,活该! 其实刘恒说的是实在话,那股奇异的鲜活气息存在,使他伤势愈合极快。这套陪伴他大半天的革甲,本来是以加剧损伤来抑制气血增长的,可如今有这股气息存在,不仅没用了,还起到了反作用。 愈合的同时又在新的损伤,等于痛苦之余还加上了奇痒,格外折磨。而且如今身躯越来越坚韧,连妖刀树树皮的倒刺对他的肌肤骨肉,都很难再起到原来的杀伤力,渐渐表皮都快刺不透了,要它还有何用? 喘息一会,刘恒又重新站直了身躯,呼吸也平稳下来,抹了把如雨汗水,朝张云允笑道:“咱们继续走。” 只休息这一会就够了? 张云允惊愕,茫然随刘恒继续朝前走,心里却越来越担忧,魔王这不会是还想硬撑下去吧? 她哪里会知道,这片刻休息,刘恒体内气血再度增长,已经又一次足够支撑他身负四千多斤的重量再次启程了。 一千五百步,又是停步,然后继续前行。 两千步,停的时间又长了些,接着却还是能往前走。 两千五百步了! ……三千步! 三千五百! 四千步! 张云允彻底麻木呆滞,甚至不知道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只是默默记录着另一个数字,五千五百斤,六千六百斤,七千七百斤,八千八百斤! 九千九百斤! 一万斤! 这个高度,没有背负铁石石板的各大世家天才,也有很多停滞于此,因为本身的千斤重量已经给他们造成了极大负担,此刻却被两人不断超越,超越。 这些人开始都是麻木以对,渐渐却都变得如泥塑般呆滞原地!(未完待续) 第一百五十九章 这还是人吗? 四千步时,单是自身就有千斤重,这已经让本次比试里实力稍差的人们举步维艰。四千步,四千五百步到五千步这段阶梯,滞留了大多数人,在这里一步步艰难前行,挑战着自己的极限。 也只是挑战自己极限了,望着越离越远的天才们,这群人早已没了争胜的心思。倒是之前打听到,蝶花宗比试将会打开崇圣山这片修炼的宝地,暴血灵气增长气血,血肉灵气坚韧身躯,能够让自身实力得到大幅增长,很多人倒是为了这个目的来的。 这两种灵气如今已稀世罕见,还留存有的门派都视若珍宝,看得极紧,只有招徒的时候会大方点开启宝地,让没能拜师入门的比试者也能不虚此行。 便宜白占白不占,大多数人倒是希望天才们决胜的时间能拖长一点,他们收获也更多些。 都落在末尾,所谓的赶超就是一步两步的差距,要么别人快点,要么自己又超过去,早就没人上心这事了。 大多数闷头走着自己的路,不怎么关心周围有什么变化,可也有不少人习惯左顾右盼,恰好见到了刘恒和张云允超越众人的身影。 看着有些陌生? 人们脑海骤然闪过这个念头,也没有多大兴致研究,毕竟这次前来的人太多,谁也不可能人人都记得住,偶尔有两个陌生人影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这种情况持续了好一会,直到一个少女有些无聊,看见刘恒那衣衫褴褛、血迹斑斑的惨状,顿时好奇多看了两眼,随后第一个呆在了原地。 “是我出现幻觉了!”少女好看的眼睛瞪到了最大,直直望着刘恒背上的铁石石板。突然凶狠地揉动双眼,“幻觉!一定是幻觉!” 可那染血的石板越看越清晰,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幻觉。少女娇躯微颤,忽然觉得自己快疯了! “楚韵。怎么不走了?”她的同伴是个英眉少年,俊朗脸上此刻汗珠密布,见状重重喘息着抹了把汗,问道。 “哥,你看!你快看看啊!” 楚韵扯住她哥的衣袖用力摇晃,拼命指向了刘恒,急切向哥哥求证道:“你告诉我,那人背上是不是背着铁石石板?” “你是累到眼花了吧?” 她哥一听就忍不住笑了。“这里有九倍的重压,你九十多斤就有近九百斤重,一千斤的铁石石板到了这里,足足九千斤!我听说神力武身天骄在武生境巅峰,也就是四五千斤的力气,这已经骇人听闻,远非常人可比。就是他也不可能扛着九千斤重物行走,其他人就更不可能了,除非武夫境强者还差不多!” “你啊,不行就别强撑着。咱们慢慢走慢慢休息就是了,别说这种胡话吓唬人……” 絮叨告诫的话音没落,他不经意间顺着妹妹指的方向看了眼。忽然也呆愣在了原地,随后猛地揉擦双眼,“一定是我也眼花了!谁还能背着铁石石板在这里行走,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这一幕十分不起眼,却又格外让人莫名震撼。 如果说他们是累得眼花看错了,那别人呢? 越来越多的人注意到这细节,都如他们一样呆滞原地,或是倒抽一口凉气。明显都是异常震惊的神色,总不可能所有人都看错了吧? 但……但这怎么可能? 哪怕亲眼所见。人们还是觉得无法接受,脑海都只剩下这个惊疑在反复回荡。怎么可能有人背得起这么重的铁石石板,岂不是说他至少有万斤之力? 一个拥有万斤之力的武生境巅峰武者,这,这还是人吗?! 作假了!那铁石石板肯定是假的! 只有这个解释能让众人接受,楚韵他哥是个直接性子,拼命催动全部气血,大步追上了刘恒,二话不说就上手要抬起刘恒背后的“假石板”。 “朋友这是?” 身后的异动刘恒不可能没感觉,不禁扭头望去,搞不懂这少年想做什么。 “起!” 少年也不答话,用大喝给自己鼓劲,气血涌动如烘炉,头顶热气如龙,连身躯都陡然鼓胀起来,然而没有丝毫用处。 那看似极薄的假石板纹丝不动,他那千斤力气单承担自身重压就废去了大半,想以两三百斤力气搬动九千斤重的铁石石板,简直是杯水车薪,根本没有一丝可能。 “原来是来试探的。” 刘恒现在也搞明白了少年古怪举动的用意。 想想也有趣,就算这是假的石板,好歹原本也该有个四五十斤重,在这九倍重压下也得有四五百斤重量吧。单凭少年这点力气根本连真假都试不出来,好像少年冲动下根本没多琢磨,就做出了如此无用的举动。 虽然不喜欢这种不打招呼就胡乱动手的粗鲁行径,有心想突然松手给少年个深刻教训,但刘恒最后还是没忍心。他只是略松了些许力道,就让少年惨叫后退,只觉得骤然巨重差点将自己双臂扯断,及时松手再看向刘恒,已是满脸不可思议的震惊神色。 这,这是真的? 他震撼得彻底说不出话来,刘恒朝他含笑示意,就继续朝前走去。 张云允回头看着少年失魂落魄的样子,怜悯之余,倒很能理解少年此刻的心情。 受到巨大打击,快要崩溃了吧? 这一路走来,她又何尝不是一直抱着这样的感受走过来的,可以说随时处在崩溃的边缘,此刻早已震惊到麻木了。 竟然习惯了…… 每走上五百步,刘恒一停顿,她就会松口气,心想这魔王终于到极限了。可是谁知道刘恒虽然休息的时间越来越长,休息完后却会在她呆滞的注视下继续前行。 要知道,这可是每上五百步就增加一千一百斤的巨重! 她就这么从两三千斤,一路震惊到了如今一万斤这无法想象的时候,扭头看看魔王再度平缓下来的呼吸,早就没有任何语言了。 魔王,或许就是这么个以打破常理为生的妖孽吧? 任何常理,好像永远都不可能出现在魔王身上一样。她默默跟随在魔王身边,感受着那一路惊掉无数眼球的瞩目,连自己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这样的天骄像是命中注定般,哪怕如此低调,依旧会不知不觉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 原本攀登的路上,偶尔还会响起说话声,或是同伴的调笑打趣,或是相互鼓舞。但渐渐的,刘恒超越过的崇圣路上,只留下一片诡异至极的寂静,鸦雀无声。 还有越来越多的木雕和泥塑。(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章 恐惧的李二! 四千五百步。 五千步! 这个区间同样滞留了不少人,自身重量已经增加到一千一百斤至一千两百斤,带给权贵子弟们很大的压力。 包括张云允,原本的气血极限也就大概在这附近,所以走到这里,张云允也开始有了轻微的喘息。 好在这两三个时辰,有暴血灵气和血肉灵气的存在,人人都有不小提升。原本秘法磨练的千斤左右实力,如今慢慢增长了至少两三百斤,这种提升已经极大了。 刘恒本来还有点疑惑,为何自己提升的程度会是别人的十多倍,这段路来慢慢有了些许明悟。 一来好像有练体秘法的缘故,秘法的好坏磨练出来的体魄也会有差别,致使身体对两种奇异灵气的接受程度同样产生差别。 他抬头仰望,那些已走到*千步之上的少年少女,明显是在崇圣路上获得了更大的提升,否则无法解释他们如今和武身天骄无异的实力是如何得来了。 而自己则更不用提了,以神秘弓体术磨练出来的体魄,似乎早已和常人身躯有了细微而重要的区别,使得他对两种灵气的接受程度也远高于其他人。 二来,就是自己胡来惹出的变故了。 之前望蝶峰上没有听老鬼的劝告,走得充满了艰辛和痛苦,更差点暴毙,一直徘徊在气血总量超过身体极限的危险境地里。本以为会留下极大隐患,但谁能想到气血总量提前突破了极限,崇圣山上这新的诡异灵气让身躯获得了某种升华,使他就这么莫名其妙地彻底突破了人体极限。 突破极限和没有突破极限,仿佛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境界。原本他的提升也不大,但突破极限后。蜕变的身躯居然能跟上灵压增加的速度,连他自己都感到匪夷所思。 如今万斤气血力气,竟仿佛还没到达新的极限。刘恒也觉得如在梦里,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但哪怕不算自身增加的重量。单铁石石板那一万两千斤的巨重,自己此刻不是照样能扛着行走么? 看见他就呆立当场的人越来越多,他神色如常,仿佛根本没发现这些看怪物般的目光一样。 他的目光,只看向更高处! 如果说在莲宗仙府时,还有老鬼帮他“作弊”的功劳,那么这一次,他纯粹是靠自己硬拼上来的。所以感觉又格外不同。 六千步,总重一万五千四百斤! 七千步,一万七千六百斤! 八千步! 一万九千八百斤! 九千步! 两万一千斤! 这是今世闻所未闻的恐怖巨力,足以和用中等灵丹凝气的武夫境高手一战了,是真正可以跨境而战的妖孽! 他的身后,近千权贵子弟的眼珠越瞪越大,心里的震撼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如今哪怕刘恒模样惨不忍睹,如同乞丐,谁还敢小看他一丝一毫? 还能继续往前走? 九千零一步时,刘恒提前休息了好几分钟。直到气血增长足够,才再度踏出这一步。可谁知刚抬脚,他眉头骤然蹙紧。就这么僵在了那里。 “怎么了?” 如此异样张云允怎么可能没发觉,立刻紧张问道。 刘恒停顿片刻,依旧重重踏上了新的台阶,闷声回应道:“没事。” 抬脚时,身上巨量气血刚刚催动起来,他脚底已经愈合的一个伤口突然崩裂了。从表面上看,这的确不算多大的事,但刘恒隐隐感到,这似乎是正在接近身体新极限的一个征兆。 “也该到了。” 他在心底小声喃喃。反而松了口气,因为如此激烈而巨大的提升。还像是永无止境一样,连他自己都难免害怕担心起来。 此刻。应该触摸到了身躯新的极限,提升也渐渐缓慢了起来。 九千五百步,两万两千一百斤! “如果我没有估计错的话……” 到达这样的地步,增减一两百斤居然很难察觉出来,刘恒也只能凭借计算大致估量。他在这里停留了很长时间,因为脚板和细嫩肌肤处,已经炸裂了很多伤口,铁石石板带来的沉重感已经无法言喻。 他粗重喘息,身边张云允也是娇喘连连,仰望那巍峨宏大的英祖殿,心里格外的不甘。 明明只剩最后五十步了,可她却深知自己再也撑不下去了。在这里她承受的是接近两千斤的重压,哪怕一路走上来获得了极大提升,身体却似乎到达了极限。再往上一步,又要增加接近一百斤的重压,这于她而言如同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踏上去了。 止步于此? 离崇圣山顶只有五十步之遥,失败在这个位置,她又如何能甘心? “距离新极限越来越近了。”刘恒自语,也有些无奈,好像只能放弃铁石石板的磨砺才有登顶的希望了,可他看着石阶上更加陈旧的铁石石板,又重新坚定了信念。 “远古还有很多人能走到更高处,我又怎能不试试就放弃?”努力撑直脊梁,刘恒暗道:“等到真正的极限到来时再说吧!” 张云允望着他,怔怔后突兀道:“刘兄不用管我,你去登顶吧!” 她清楚,刘恒和别人不同,别人把比试当做比试对待,他却好像磨砺的心思更重些。竟然背负铁石石板都走到了这里,只要扔下石板,登顶对他来说肯定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如今她也明白了刘恒执意背着铁石石板攀登的原因,是要将两种灵气对自身的提升最大化,所以才能到现在这不可思议的两万多斤神力。可明白是明白,她反复思量,好像除了魔王,这方法别人根本学不了。 因为别人到这里增长了一千斤力气算很多的,但魔王到这里足足增长了两万斤力气,张云允完全想不到他是怎么做到的。 他或许天生就是如此独一无二的存在吧? “没事,咱们都慢慢走。”刘恒也累得想倒下就睡,却还在鼓励张云允,“这里对自身实力提升极大,错过了此生都不会再有这种造化了,能坚持一点就坚持一点,别让自己将来后悔。” 魔王竟然在鼓励我! “嗯!” 张云允心情忽然好了很多,郑重点头答应,重新振奋颓然的精神,“咱们都努力!” 前方只有五六十人,都是这次比试里出类拔萃的天才,正在奋勇争先,拼命争取着拜师的三五人名额,早已顾不上其他。可是其中有一人却频频回首看向刘恒,突然和刘恒目光相对,竟不敢有片刻对视,立刻扭回了头去。 李二! 刘恒嘴角勾起了一丝冷笑,终于再次见面了。 他,他竟然追上来了! 李二突然觉得自己心跳得厉害,像是快要蹦出来了一样,莫名的生出恐惧。原本见刘恒竟不懂规矩,背着石板攀登望蝶峰,从开始就落后所有人太多,他还在窃喜,以为自己的预感终于错了一次,这灵原人不可能再对他有任何威胁了,胜利注定是他的。 可是谁能想到就算这样,灵原人居然还追得上来! 如今,更离他只有几步之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一章 “兄弟情深” 果然和我预感相同,这灵原人到处都透着古怪,很不寻常! 可是恐惧,又由何而来? 这次的预感太古怪了,尤其现在,面对刘恒的目光竟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李二自己也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就是莫名的害怕。 他还没见到刘恒负在背后的铁石石板,否则更不知该吓成什么样子了。 “三郎,不要再隐藏实力了,贴上那东西,咱们快走!”李二朝弟弟压低声音,急切道。 “怎么了?”他弟弟挠了挠头,疑惑道:“二哥不是说,要等到最后两步才发力么,现在还太早了吧?” “顾不上这么多了,还是先把拜师资格收入囊中才能放心,我怕出变故!”李二神色凝重道。 变故? 弟弟惊疑,知道是哥哥又有了预感,便没有多问,和李二一道从怀里悄悄取出一道勾画血色怪字的符文,咬破手指滴了血在上面,又悄悄贴在了自己肚上。 他们原本沉重的脚步,在一道似有若无的气息环绕下陡然轻快了些,不动声色地超越了前面的三个人,还在悄然加速。 刘恒微微眯眼,适应了这两万两千斤的巨重,招呼了张云允一声,再度开始了新的征程,而且同样脚步越来越快。 最后五十步! 这期间不过三五十人,尤其最后十步,滞留的人更多,几乎寸步不前。排在最前面的是天生神力的钱元霸,只剩最后五步,尤为惊人! 为了获胜,他连性命相伴的那对金锤都不知扔哪去了,就为了减少负重。 “李兄真是深藏不露。竟能走这么快!”刘恒忽然大声道。 大家都缓慢挪动,李家兄弟二人本是准备悄然加速,谁知被刘恒叫破。见在场所有人纷纷疑惑望来,他们顿时露出了极力掩藏惊慌失色的神情。 “走。快走!” 李二心道不好,彻底撕下掩饰,朝弟弟大吼,自己也全力冲击上去。 “居然偷偷用了轻身符,李煜庞,你们家的姻亲可真多啊!”有人心思聪颖,立刻搞懂了李家兄弟的玩法,顿时冷嘲热讽道。 李三突然涨红了脸。羞恼交加,李二却神色阴沉,不仅自己一言不发,更拉住弟弟不让他多说话,只是闷头朝前赶。 陈平鹰目骤眯,扬声道:“有人公然作弊,莫非堂堂蝶花宗就这么放任不管么?如此,还有什么公道可言?” 骤然寂静。 包括惊悸的李家兄弟,所有人的目光都倏然高扬,望向了那宏伟巍峨的英祖殿。他们都知道。那里面必然不止监察在,甚至还肯定有不少蝶花宗的高层在等待结果,所以在这里的说话声。里面肯定能听到。 就是不知道这样的作弊行径,殿里面的大人物们会怎么决断? 人人屏息凝神,刘恒也站在原地,期待英祖殿中给出回应。然而好半响,英祖殿依旧宁静肃穆,没有传出任何动静。 视而不见么? 相对李家兄弟的惊喜,其他人心情都沉了下去。视而不见就是蝶花宗的态度,也就是说,无论老老实实比试。还是用了阴谋诡计,蝶花宗都不会管。只看最终胜负。 “是这样?” 刘恒皱了皱眉,没有再说。一步步向李家兄弟追去。 其余人也是沉着脸加快了速度,不少人心里后悔,早知道作弊没人管,自己怎么可能不提前准备呢! 原本冲在最前面的钱元霸却是一瞪眼,竟然扭头走了回来,昂然道:“没人管,我管!” 竟然为了这样的事情放弃了领先,钱元霸的耿直霸道,实在让人愕然无语。 但大定州钱家有祖训,路见不平就要管! 这种祖训培养出来的钱元霸,正是这个脾气! 又是他! 多管闲事的钱元霸! 李二心里恨得咬牙切齿,却也难免惊慌,奈何是狭路相逢,避无可避,他发狠迎了上去。 轻身符能减轻自身三成的重量,等于如今两千两百斤的体重骤然下降到一千七百左右,使他终于腾出了很大余力。他就不信有这么大优势,正面征战还会差钱元霸多少! “李家长拳!” 长喝声间,李二浑身鼓胀,劲衣猎猎舞动,大步奔走朝钱元霸轰去,拳势如龙! 这拳让无数人面露异色,原来李二本身的实力竟也不弱,这李家独有的长拳已练得炉火纯青,有乃父之威! 其父当年也是天资横溢的人物,祖传长拳被其彻底发扬光大,号称打遍三州无敌手,可见一斑。 然而如此威猛无铸,却被钱元霸一只手稳稳捏住他的拳头,只是粗臂骤鼓,便将李二轰击的巨力完全承受了下来。李二只感觉这一拳仿佛打在了铜墙铁壁上,不仅再如何使劲也挣脱不开,反而被钱元霸用力捏得拳头像是要压扁般的疼痛,心下更是骇然。 钱元霸另一只手抓住了李二飞踢起来的脚踝,咧嘴冷笑,猛一用力竟将李二整个倒提了起来。 这是在自身负重两三千斤的情况下,将一千七百多斤的重物生生提起,加起来都快接近五千斤的力气了,这是何等惊人的巨力! “三弟快来助我!” 李三听到呼唤,顿时大喊着朝钱元霸冲去,使的同样是李家长拳,气势居然不落哥哥李二多少。 他显然比哥哥耿直些,除了极为听哥哥的话,没太多鬼心思。所以哪怕见到实力相若的哥哥不是钱元霸一招之敌,依旧愣头愣脑冲了上来。 虽说实力远超二人,但如此威力的一拳钱元霸也不愿硬抗,原本蓄势想将李二打死的重拳不得不转向,对上了李三的拳头。 咚! 如战鼓擂动般的沉响,两拳相撞,钱元霸面不改色,李三的脸色却彻底变了。他的手腕竟被当场打断,惨叫一声倒飞出去。 这是替李二承受了本该落在他身上的重创,可谓兄弟情深。但李二却乘这个机会全力挣开钱元霸的铁手,一个鹞子翻身就窜向了前方,拼命朝山顶跑去,看得无数人错愕当场。 好个无情无义的家伙! 刘恒眼神一厉,暂时放弃了行走艰难的张云允,大步紧追上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二章 给我滚下来! 弟弟稍等,只要我拜师霸主门下…… 只要我成功拜师! 一切牺牲和隐忍都会换来最丰厚的回报,到时候你受的创伤,我会完全补偿给你! 李二牙根都咬出血来,眼里满是仇恨。钱元霸,姓刘的灵原人,还有所有嘲笑鄙夷过我的人,包括你们的家族,就等着将来承受我这新晋霸主的怒火吧! 如今最高处,陈平和一个模样普通的背棍少年俯视下来,如同两尊不可逾越的门神,让李二隐隐焦躁起来。 还有这两个麻烦的人,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出手! “陈平,林武志!要知道我李家和蝶花宗渊源甚深,拜师资格有三到五个名额,何必为了一时意气,得罪了我李家在蝶花宗的同门?”李二脚步略缓,警惕地仰望两人,高声大喊道。 林武志? 刘恒也抬头看过去,只见那少年身背长棍,模样平平无奇,属于那种丢到人堆就认不出来的人,无法想象他竟然就是那个身具武身潜质的天才。 可如今站在倒数第七个阶梯,和陈平并立一处,同样身负近三千斤重压而气定神闲,他的身份已经毋庸置疑。 听到李二隐含威胁的话,他粗眉耸动,似乎沉吟了片刻,“与人为善,与己为善。我一心追求武道极尽,无意牵扯在凡间因果中,自然不会对你动手。” 他语气清冷淡漠,有种生人勿近的冰寒味道,侧身让开了前路。 陈平冷冷一笑,“我可不像他们林家人,个个都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样子,自然好说话。你那种便宜话可威胁不到我。只要成了霸主弟子,想必所谓的你李家在蝶花宗的同门,巴结我都还怕来不及。哪里敢再提这事。” 这话说得不留丝毫情面,可李二却露出了惊喜的神色。 他的心思何等通透。立刻听出了陈平的话外之音,“便宜话”这个词意有所指啊…… “我身上有宝甲一件,十枚紫金。”李二一面朝前走,一面褪下宝甲,看着陈平毫不动心的模样,犹豫不舍片刻,狠心又从腰囊掏出了一个玉瓶,“还有一枚上等凝气灵丹。不求别的,只求陈兄袖手旁观!” 上等灵丹! 连陈平身边的林武志闻言都倏然动容,陈平也深受震动,急不可耐地大步走下来,硬是从李二手上把玉瓶夺了过去,打开来一看,又是勃然变色,“你当我好糊弄吗?这分明是下等灵丹!” 至少价值千枚紫金币的上等灵丹,一转眼却变成了只值一枚紫金币的下等灵丹,换做谁都会怒意狂涌。 竟被糊弄了! 可就是这片刻。李二已经趁机溜了上去! 好奸诈! 他还不忘回头朝陈平冷笑,“陈兄是否太贪婪了?中等宝甲外加十枚紫金币,一枚下等灵丹。价值三五千万两只换你让条路出来,怎么说都够了,如此趁火打劫,可见陈兄品性也没比我好多少!” “小人!”陈平怒喝,紧追而上,甚至求助林武志,“林兄,只要你拦下这小人片刻,我欠你一个人情!” 李二也紧张望向了林武志。但这背棍少年却一如既往的神情平淡,“我早就说过一心向武。说不会牵扯在这些凡间因果里,就绝不会出手的。” 那冷淡模样实在让人恨得牙痒痒。偏偏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李二却是大喜过望,跑过他身边时不忘抱拳做礼,深深感激他的大恩大德。 此刻钱元霸又重新冲了过来,追到陈平身边时,朝陈平冷笑讥讽,“活该!” 陈平脸色更加难堪,怒哼一声就要发力,忽然身边又有一个人影紧随钱元霸身后超过了他,虽然没说话,却同样看了他一眼。 这人是…… 陈平心念疾转,好不容易才想起这似乎是那个姓刘的灵原人,但灵原人这一眼顿时让他怒火狂生。 什么时候连一个不起眼的灵原人都敢如此嘲笑的蔑视他了? 恶心的李二算他跑得快,一时追不上,钱元霸则实力不容小觑,在这关键时刻懒得跟他计较,但你个不值一提的灵原人,有什么资格学钱元霸那样嘲笑我? “给我滚下来!” 他大吼一声,手如鹰爪倒扣向刘恒肩膀,就要运力将刘恒甩向身后。这一招乃是陈家独门的《烈火金钩爪》,乃是上乘武技,能将威力暴涨一两倍,平时生怕伤人不敢轻易动用,此刻却本能般使出,可见他是动了真怒。 出手了他才倏然惊容,隐隐后悔自己不该迁怒旁人,对这个灵原人使出如此重手。可出招容易收招难,更何况出爪太快,根本来不及了。他也只能在心里向无辜的灵原人道声抱歉,只希望灵原人体魄磨练得足够强壮,不会被他一爪生生扯成了两半。 但天下武功出百武,一个练武的灵原人,修炼的功法有多么粗劣可想而知。 “能上到这里,说明体魄应该,应该是不错的吧?”陈平心里说着连自己都不怎么相信的安慰话,却微微眯眼,准备抵挡即将四溅的鲜血不溅到眼珠里。 铁爪刚扣牢刘恒的肩膀,陈平的脸色就彻底变了。 灵原人不仅没像他担心的那样被撕成两半,自己超过千斤的撕扯之力更是如石沉大海般,没入灵原人体内后就诡异的消散无踪,甚至无法让灵原人的步伐有片刻停顿。更让陈平惊骇的是,他带着中等宝器手套的铁爪,居然像是捏在精钢上,根本不能像平时那样,深深扣进对方的皮肉里! 难道世上还有这等匪夷所思的秘法,竟能将皮膜练到能抵挡宝器的程度? 但这怎么可能? 如果真有如此强悍的秘法,出身百武权贵世家的陈平怎么可能不知道,而且闻所未闻! 尤其这异象不是出现在一个百武人身上,竟出现在了一个不明来历的灵原人身上! 这更让他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可这偏偏就是事实,由不得他怀疑。不仅如此,灵原人突然回头朝他露出了个难以理解的微笑,随后他就在更加惊骇欲绝的心情下,被灵原人生生带飞了好几步! 到底是什么情况? 陈平快要疯了,要知道自己此刻也有两千多斤的重量,却被这诡异的灵原人硬拉出好几步,这灵原人是要有多重?而且这匪夷所思的巨力,莫非和天生神力的钱元霸也不差多少了吗? 这还是个灵原人,一个并非百武出身的异乡人! 要不是他醒悟过来及时松手,怕是会生生被带得斜倒在地,勉强稳住身形再看向灵原人大步往前的背影,更是瞠目结舌,惊呆在了原地。 但见灵原人不仅突然超过了钱元霸,更在最后十步下正好追上了才踏到倒数第七个台阶的李二,猛地扔下一个重物,然后大手如他之前那样,骤然扣在了李二的脖颈上。 依旧如他之前那样,一声爆吼。 “给我滚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三章 飞人,非人! 咣! 刘姓灵原人扔下的重物砸在地面,发出如同巨岳倾倒般的可怕巨响,仿佛整个崇圣山都为之一震。 陈平凝神看去,心里骤然掀起了惊涛骇浪! 那,那是铁石石板? 他无法想象,原本就有千斤重的铁石石板在这个灵压下,重量究竟会提升到多么恐怖的程度,一万斤?两万斤? 甚至更多! 这真是人力可以承受的重量吗? 哪怕从小号称天生神力的钱元霸,此刻身躯和力气再次得到升华,也不过四五千斤,这就足够骇人听闻的了。 可两万多斤,陈平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然而亲眼所见,却由不得他不信了。 难怪我上乘武学《烈火金钩爪》拉不动他,这不是开玩笑么,加上他自身重量两万两三千斤的巨重,自己这千斤余力的一击还不到零头,拉得动才怪了! 而宝器手套勾不进血肉,他此刻也恍然大悟,能容纳如此庞大的气血力量,肉身不知道都磨练到何等匪夷所思的地步了,凭皮膜抵挡宝器之利,又算得了什么? 但他不敢置信的是,武生境巅峰,真能磨练到这么恐怖的程度吗? 还没凝气,已经和用下等灵丹凝气的武夫实力相差仿佛了,无法想象凝气之后,这种巨力再增长十倍几十倍,会攀升到何等磅礴惊人的地步! 恰巧看见这一幕,所以见到后来让众人震惊呆立的画面,他反而不惊讶了,而且觉得理所当然。 放下铁石石板,刘恒就感觉身体忽然轻盈得匪夷所思,那种身轻如燕的感觉。像是轻轻一跃就会飞上高空一样,如此的无拘无束,轻松自在。让他有种要纵情呐喊的冲动。 “给我滚下来!” 这声爆吼如惊雷震霄,铿锵有力。在山顶滚滚回荡。 李二惊恐想要避开,可刘恒出手太快,转眼大掌已如铁钩般牢牢扣在他的脖颈,顿时仿佛脖颈已被捏断般的巨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了惊天动地的惨叫。 刘恒微微用力向后一扯,自忖应该不超过四五成的力气,然而李二却像是重量极小的石子或是玩具,被他轻易扯得朝后倒飞。以惊人的速度飞滚向了山脚。 崇圣路沿途,无数少年和少女惊呼尖叫着,匆忙避让这人形“暗器”,随后震惊得鸦雀无声。 高空飞人! 这巨力,太惊世骇俗了! 刘恒自己也惊愕交加,竟然连自己都低估了自己目前的力气,实在太离谱了! 他伸头俯视下去,在山脚处李二竟然稳住了跌势,浑身鲜血淋漓,神情充满了痛苦和恐惧。 “真是好命。” 刘恒心里惋惜。也在惊叹李二运气好,此刻看着惨不忍睹,其实大多是摔出来的皮肉伤。真实伤势并不重。也怪自己对自己力气预估不足,用力过重让李二逃远了,否则还准备好好收拾他一下,现在倒让他好命逃过去了。 “算了,终归断了他拜师的念想,就足够他伤心的了。”刘恒劝慰自己。毕竟李二为了拜师成功,不惜彻底放弃脸面身份,用足了各种心思诡计,如今还是失败在了他手上。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打击和重创。 终于了却一桩心事,他身心都感到轻松。在众人越来越骇然的注视下,旁若无人般重新背起了铁石石板。准备再次出发。 但一个阴影忽然挡在了刘恒的面前,他不禁抬头望去。 一张平凡的脸,此刻望向他的目光却亮得出奇,使得刘恒心里疑惑,不沾凡间因果的林武志,为何突然挡住他的去路? “你准备把铁石石板背到山顶?” 原来是好奇,刘恒了然,含笑道:“我准备试试。” 他的笑容更让林武志感到阳光得刺眼,仿佛邻家少年般和善,和之前霸气凌然的天骄形象判若两人,不禁一怔。 “这才是神力,这才是神力!” 这一幕对钱元霸的冲击就更大了。从小所有人都说他是天生神力,自己也深以为然,但如今见到这不起眼的灵原人骤然展现的锋芒,他才突然发觉自己所为的神力,竟如此的不值一提。 简直非人! 他仿佛魔怔了,一句话反复在嘴边喃喃,随后瞪着牛眼问道:“你这身神力是怎么来的?” 好直爽! 也只有这混不吝的钱元霸,才会这么直接的问出心中好奇,浑然不顾这是否牵扯到别人的*。好在这事本不算秘密,刘恒对这“爱管闲事”的钱元霸也颇有好感,所以并没有隐瞒,“背着石板一路上山,自然而然就有了。” 钱元霸有些发呆,显然也没想到刘恒会说的这么干脆,随后朝刘恒郑重抱拳,“谢字不多说,以后咱当你是兄弟!” 说完扭头就走,一路下到崖边学刘恒般背起石板,随后一声如吼断山河般的巨喝,重新上路。 连胜负都不顾了? 刘恒也呆了,更让他没想到的是,前方林武志也抱拳认真道:“我也记你一个人情,将来必有厚报!” 同样爽利的大步下山,与钱元霸一道背着石板重来。 远处陈平皱眉迟疑,片刻后也朝刘恒行了个拳礼,“刘兄仁义,咱此生不忘,之前得罪的地方,将来一并还你恩情!” 又一个…… 刘恒无语,看着前面忽然空荡荡的十个阶梯,再无一人踪迹,只觉得不是自己疯了,就是这几人都疯了。 放着近在眼前的胜负不要,都跑去吃苦受罪了,不是疯了是什么? 可是静下心来一想,对这几人除了理解,更隐隐生出了佩服的心情。换做自己是这样的天骄,平时自负天下无双,又怎能容忍同样的境界,自身实力差了别人几倍甚至十倍? 在这种刺激下,还知道了弥补的方法,怎么可能还顾得上什么胜负和痛苦折磨。要做天骄,吃苦算得了什么,更要有任何境界都不弱于旁人的争锋之心,一旦没了这个,任是如何天资横溢,也注定此生无法再笑傲江湖了。 那么自己呢? 刘恒反思,随后摇了摇头,“不一样的,我开始是为了夺回失去的爵位,从此弃文从武,后来千方百计想快速提升实力,则只是为将来救何伯,和他们目标都不同,自然无从比较了。” 他不禁有些羡慕。 “等成功救了何伯,或许我才能真正放下心来,如林武志他们一样,专心追逐武道的极尽。” 到那个时候,应该能够如此心无旁骛吧…… 撇开杂念,他再度运转弓体术,让身躯向新的极限再次冲击,坚定而沉重的踏出了迈向最后十个阶梯的第一步。 一步一倍灵压,重量直接增加一千一百斤,比得过前面五百步! 这又是新的挑战!(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四章 你敢上来吗? 两万四千三百斤! 不仅经脉在纷纷炸裂,连骨骼都发出了难以承受重压的嘎吱声,仿佛随时会折断的感觉。刘恒喘息粗重,赫赫不止,在这阶梯停顿了很长时间,连动一动都艰难。 可在别人看来,他早已独立山巅,仰望他的背影,竟是如此的伟岸如山,令人惊憾。 这个男人! 张云允弯腰杵着膝盖喘息,望着那高高在上的孤傲背影,明明只有几十步之遥,却让她深深感到魔王离自己是这么远,这么的遥不可及。 一个灵原人,登顶了! 整条崇圣路上,无数百武权贵子弟呆在了原地,有些无法接受这样的事实。近千数百武英杰,竟被一个灵原人彻底压制了所有锋芒,简直是所有人一生的耻辱! 从古至今无法诞生圣人也就罢了,文道无法和灵原相提并论也能认了,但他们怎能想象,如今连百武最自豪的武道和体魄,都完全败给了一个灵原人! 而且败得如此明显,如此的毋庸置疑。 刘姓灵原人那骇人听闻的两万多斤巨力,实在让人输的心服口服,再也生不出丝毫争锋的心思。 他们颓然,茫然,甚至觉得了无生趣,自小学武又有什么用? 面对这样不该出现在世上的非人般妖孽,才是武道最初境界就有如此不可逾越的巨大差距,将来呢? 基础差距大,境界越高,差距只会成十倍百倍的越拉越大! 自己学武可不是为了失败而学的,知道一生都注定在同境界远差于某人的感觉,实在太糟糕了。 刘恒可谓给太多人留下了一生的阴影,甚至就此颓废下去。一蹶不振。 但也有不少人见到陈平等三大天骄放弃优势,背上石板重头再来的举动,顿时获得了极大的鼓舞。 从哪里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 这才是我百武人该有的姿态! 有些人也放弃了坚持,扭头回到崇圣路最开始的地方。尝试搬起一块铁石石板,但大多数人连扛起石板都难以做到,顿时受到了更大的打击。 “别学我们,你们走你们的,该有多大造化就搏多大的造化,不要贪心,也不要一副蔫了的样子,给谁看呢!”钱元霸怒吼道:“咱百武人做好自己的。就不丢人!” 这话听着格外提气,无数人轰然响应,气势如虹地又杀了回来,态度却比之前认真了太多。 不能和天骄比,却能和自己比! 刘恒回头恰好见到这一幕,忽然感觉自己受到了触动,“或许这才是百武人自古以来一直百折不挠的原因吧。” 正因为从古至今所有百武人都有这种心态,才能维持无法出现武圣人的百武一直如此长盛不衰。 对于钱元霸三人,他也隐隐生出了敬佩之心。 不愧为百武的天骄,拥有强横实力之余。更天生有股鼓舞人心的领袖气质,这才是真正合格的天骄。 和自己比! 这一刻,刘恒对百武这片异乡。突然寻到了一丝奇异的认同感。 他拼命的鼓动气血,抬起脚想跨出第二步,缓慢到了极点,却还是不断朝前挪动着,哪怕一点点,也让刘恒有了更多的奋斗之心。 不和别人比,就和自己比! 重新出发的钱元霸三人,钱元霸的天生神力显出了自己的非凡之处,如同刘恒之前一样在崇圣路上披荆斩棘般大步前行。陈平和林武志也不慢。他们冲到三千步左右才再次缓慢了下来,感觉到吃力。 第二步! 两万五千四百斤! 刘恒几乎被压得跪倒下来。深吸一口气,快要触地的膝盖却再次反弹。一点点绷直,硬撑着站稳了。 在这里僵持了更长时间,夕阳已经快落山,从清晨到现在,竟没有丝毫休息过。到达新极限前,消失的极度疲倦又一次翻涌上来,而且更加强烈而汹涌。 足足半个时辰,刘恒崩开的无数伤口都再度愈合,他才终于缓过劲来,出现了踏出第三步的可能。 他刚要动作,突然发觉身后有异动,顿时惊异,这么快就有人追上来了? 回头一看,神色顿时冷了下去,露出冷笑。 就说怎么这么无声无息,总有种身后人鬼鬼祟祟的感觉,原来是李二! 这家伙的确厉害,原本无数人想收拾他,结果被刘恒扔飞,只是好运的受了些皮肉伤。而这一两个时辰,没人再注意他,竟让他又偷偷溜了上来。要不是刘恒警觉,说不定一不留神,还真被他又超了过去。 被刘恒发觉,李二立马停步,甚至万分警惕地连退了好几步,才略微感到了些许安全感,却还是惊恐地紧盯住刘恒。 刘恒索性不走了,转过身来俯视李二,目光充满嘲讽,“我就站在这里,你敢上来吗?” 敢么? 真是废话,有这魔王挡着路,刚被收拾过的李二,再借他十个虎胆都不敢啊! 可如此讥讽和蔑视,也让李二面上无光,难堪到了极点,忽然色厉内荏地道:“谁给你报名资格的?你是怎么混进来的?我建议蝶花宗仔细查看你的底细,取消你的资格!” 刘恒气极反笑,“居然贼喊捉贼?相比我的身份,你这一路作弊恐怕更过分吧?任何人都比你有资格来质疑我,唯独你没这资格!” 李二却不敢搭话,期待地望向英祖殿,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了会有大人物站出来革除刘恒比试资格上。 刘恒也不说话,看着李二半响,才笑道:“会不会很失望?可要知道,连你作弊都没事,我身份又算得了什么?” 李二顿时哑口无言,随后疯狂大喊道:“你一个灵原人,灵原人!竟敢在百武如此猖狂,谁给你的胆子?这么多百武人,莫非你们都看得下去么?” 他想向原来那样,鼓动起其他百武权贵子弟对灵原人同仇敌忾的心情,可他回头望去,迎向他的目光都是冷漠和鄙夷,竟没有一个人响应他。 如同在看小丑一样。 相比刘恒,众人更同仇敌忾丢尽了百武人颜面的李二,不群起收拾他就不错了,还妄想伙同众人威逼刘恒? 简直无耻至极! 刘恒朝下方所有人抱拳行礼示意,见到这一幕的很多人也赶忙回礼。因为刘恒是真正凭借实力,赢得了很多人的尊重,甚至超越了国界和身份,纯粹对刘恒人品和超强实力的认同,敬重。 这样的人,哪怕是灵原人,也同样值得敬佩。 反了,反了! 怎么会成这样? 无人响应,反而还朝灵原人回礼,这些人还是百武人吗? 李二惊怒得快要崩溃,想要吼醒这些反常的人们。但刚要张嘴,见到这些人越来越森冷的目光,忽然一个激灵,死死闭住了嘴巴,再不敢多话,只敢在心里骂翻了天。 刘恒看着他,失笑摇头,再没心思理会,专心踏出了自己的第三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五章 断你机缘没商量! 刘恒刚一动,李二也悄悄动了。 之前刘恒走到第二步时,李二就看出来了,这妖孽也有极限。身抗两万五千四百斤,连刘姓灵原人都双腿几乎跪地不起,足足半个多时辰才缓过劲来。 虽然实力强得变态,却是个傻子!和钱元霸那些人差不多! 分明能获胜,却偏偏追求所谓的极限,什么挑战自己,和成为霸主弟子的机会相比又算得了什么? 他们什么都不懂,更不知道这位霸主传授的功法是多大的机缘!要是知道了这个,相信所有人都会像我一样疯狂,不顾一切只求得到拜师资格的。 李二心里冷笑,颇有种别人笑我太疯癫,我笑别人看不穿的窃喜,见到刘恒还要强撑走出第三步,就更是欣喜若快,等候的机会终于到了! 两万六千五百斤! 只是踏出了一步,刘恒浑身爆裂,到处血流如注,已经被压得单膝跪地。李二甚至使用上了轻功,就想趁着刘恒状态最糟糕的时候赶超过去。 这是最好的机会了,一切只为了拜师资格! 李二心头呐喊,本以为时机抓得极准,谁知刘姓灵原人的感知比他想象中更加敏锐,在他即将擦身而过之前,再度轰然扔下石板,像之前那样朝他倏然探出一只满是血迹的大掌。 又来? 李二慌忙后退躲开了刘恒这一抓,心里早已怒骂开来,多大点仇怨,一直这么念念不忘干嘛,这灵原人是不是脑子有病? 他却忘了自己做过些什么。 想把刘恒阴进牢房,错过这场比试。刘恒当时都不愿和他计较,只当是富贵子弟的怪毛病。随后报名当日又当着众人嘲讽挑战,刘恒也只想到今日堂堂正正分个胜负。并没有多想。可是今早的截杀,却真真正正让刘恒动了怒。那种差点惨死的惊悸,刘恒记忆犹新。 别人都想要自己性命了,还有什么说的? 而随后的一切,更使得刘恒对李二印象坏到了极点,哪里会容许他还能得到拜师的资格? 如今在比试,刘恒始终有些顾忌,不好生死了断,但他能看出李二对拜师资格的迫切渴望。 所以不管是何原因。你越想要什么,自然是越不能让你得手! 有心算计被李二机敏躲开,刘恒眯着眼,冷冷望着李二,挑衅般再次扛起了石板,就看李二有没有那个再度尝试的胆量。 但受过一次惊的李二,哪里还会轻易上当,任是刘恒如何狼狈都不愿再试了。 两人相隔三个石阶对望,刘恒粗重喘息,调试着身躯。希望尽快适应新的重量和越发磅礴的气血。这两万六千五百斤带给刘恒的,远远不是只增加一千一百斤重量这么简单,是又一次对新极限的挑战。 传说骆驼背负数百斤的重担。还能艰难前行,最后只增加了一根轻盈稻草,却突然被压垮,刘恒正处在这种状态。 他也说不清哪一次压力的剧增,会是压倒自己的那根稻草。 可是现在,似乎再次撑住了,他慢慢站起身来,赫赫喘息让他声音也变得异常沙哑,朝李二闷声道:“我能压你一次。就能一直压着你,不信你随时可以尝试。” 霸气? 狂妄! 如此狂妄张狂的话。让李二胸膛都快气炸了,竟然敢对他说这种话。完全不把他放在眼里! 太猖狂了,一个灵原人,你以为你是谁,能说这种大话! 曾经有幸见到裂海宗那位真正的武身天骄季梦鹏一面,相互也是以礼相待,你就算实力再强,能和这等天骄相提并论吗? 他会有这种想法也不奇怪,毕竟在百武这片大地,自古以来的武身天骄无不君临天下,以无敌之姿镇压古今,早已成为人们崇拜的图腾般存在。可他要是有幸知道他标榜的那位真正天骄季梦鹏,就在不久前也曾败在刘恒拳下,估计就不会再这么想了。 哪怕如今,他也只敢在心里怒骂,面对如此“记仇”的灵原妖孽,摆出一副此路不通的架势,他真是心急如焚。隐隐后悔当初真是脑袋被门缝夹了,怎么硬要和这等妖孽过不去,如今可好,不正是自找苦吃么? 得想想办法,绝不能被他断了机缘! 李二心念疾转,忽然露出了恳切的姿态,“刘兄,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是我猪油蒙了心,才会想和刘兄这等不世英杰过不去,如今我是真的知道错了。还请刘兄大人不记小人过,给我个化解恩怨的机会,有什么要求只管说,只要我做得到的,绝不含糊!”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 可谓全不顾脸面,面对刘恒的挑衅也颇有唾面自干的精神,可见他对这拜师资格渴求到了何等程度。 刘恒灵光一现,骤然盯住了他,“你知道那套功法?” 单单只是为了争夺霸主弟子的身份,钱元霸等人的态度才算正常,绝不至于让人做到李二的这种地步,所以一定有什么别的原因。联想李二对蝶花宗的了解,肯定知道的比其他人更多,也就是说……蛮厨子的传说中快速提升修为的邪异功法,很有可能是因为这个的缘故! 相比蛮厨子给人格外不靠谱的感觉,还不如试探一下李二这等知情人,或许能大概猜出功法是否真的存在。 他问得突兀,含义又十分隐晦,却让李二骤然间瞳孔猛缩,震惊瞪向刘恒,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 这灵原妖孽究竟什么来路,这么隐蔽的消息,连他都是机缘巧合才打听到,无数百武权贵都没听说,一个灵原人怎么知道了? 还是诈我的? 但能直接点明是功法,说明灵原人是真的知道了点什么。 难怪……难怪! 他本来还在奇怪,一个灵原人为何万里迢迢赶来百武,还只是为了拜在这么个二流宗门下,是十分让人难以理解的事情。 刘姓妖孽身为灵原人,不修文反而习武,已经奇怪至极。 而且照说灵原百家争鸣,文道昌盛天下无双。百武是武道霸主,地仙极多,灵原的文道霸主,邪王、道仙、神王则更多,传闻地仙一样数目不少。放着灵原更加顶级的师门不去,却来百武,岂不诡异? 尤其是这么个妖孽,只要放出消息,哪个门派不是趋之若鹜,拼命争抢,何必如此艰辛还想拜入小小蝶花宗? 李二忽然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原来同样是因为那套功法! 一切疑惑此刻都解释得通了。 他神情变得凝重,不管这灵原妖孽什么来路,看来都比所有人更不好糊弄,要认真对待了。 “刘兄,既然都是明白人,咱们也不玩虚的了,要什么条件才能让我得到拜师资格,还请刘恒直接给个明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你给不了 那套功法,竟然真的存在? 看到李二的态度,刘恒顿时证实了猜测,忽然又想起那粗鲁蛮狠又贪财的蛮厨子,动了动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一切居然都和蛮厨子说的相同,没有丝毫偏差。 至于李二索要的明示,刘恒摇摇头,淡然道:“你能给的东西,我都不想要。我想要的东西,你却也给不了,所以……” 他说的是实话,李二能给出的东西无非宝器,银两或者凝气灵丹,这些东西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很珍贵,但对刘恒却是毫无用处。 经过莲宗仙府一遇,他藏在大洪庙里的这些东西,简直多的不能再多了,还发愁怎么销赃呢,再多来几样又有什么差别。 至于他想要的…… 他没说完,李二立刻打断道:“一枚灵丹,一枚真正的上等凝气灵丹,怎么样?” 李二却是不信,只认为刘恒是在说大话,世上怎么可能有不受诱惑的人存在,索性直接拿出了自己最大的筹码,一枚价值千万金的上等灵丹,就不信刘恒不动心! 他深怕刘恒以为他是像之前骗陈平那样骗人,直接掏出玉瓶打开瓶塞,脸上万般心疼不舍的神情,还是毅然把瓶口对向了刘恒,以示灵丹的真实。 相距不远,以武生境巅峰的眼力,绝对能看清灵丹的品相,如同果肉般晶莹,却透出一股股如龙蛇游走的神异金银色泽。 “的确是上等灵丹。” 听到刘恒确认,李二刚松口气,刘恒却不怎么动容,让李二的心又莫名提了起来,莫非哪里不对? “可我说过,你给的东西我都不想要。不是为了争气斗狠,而是这种东西我并不缺少。” 刘恒只是平静回应,却没有拿出东西来证明自己的话。但李二一怔后却是信了。这上等灵丹对其他人来说的确珍贵至极,可以称得上价值连城。连他都是煞费苦心才得到,但对刘姓灵原人却不同。 别忘了,这人来自灵原,那个地广物博的灵地,得到这些宝物的机会比其他地方更多。更何况刘恒展现的惊人实力,放在哪里都是第一等的天骄,又怎么可能缺少这样的东西? 这是李二自己的猜测,要是知道刘恒身上揣着多少宝贝。估计会惊得下巴都掉下来,才明白什么才叫低调的土豪。 可是这种明悟却也让李二生出一种怅然若失,自己视若珍宝的东西,却被别人完全看不上眼,那种感觉,实在让人难以承受。 关键是,连上等灵丹都无法打动这“灵原拦路虎”,李二已经想不出自己还能拿出什么宝物让这灵原人不再挡路。 难道真如灵原人自己的猖狂言语,什么“你能给的东西,我都不想要。我想要的东西,你却也给不了”,听着就让人气得无以复加! 李二恼羞成怒。直接问道:“你开出条件来,就算现在我给不了,将来也能给你!” 他难得说了句硬气话。 刘恒认真看向他,“我想要这套功法,你肯定给不了,对吧?” 李二哑口无言。 刘恒又道:“除此之外,曾经我有个师傅说,谁想要我的命,我就先要了他的命。之前有人想要我的命。我自然也想要他的命,你给得了吗?” 第二个要求。却让李二倒抽一口凉气,不由自主倒退了好几步。惊悸望向刘恒。 之前谁想要刘姓灵原人的命? 除了他还有谁! 刘姓灵原人这话的意思,分明是想要他的命!这李二倒是给得出,可他舍得给么?就算舍得,连命都给了,争什么霸主弟子和功法,拿来还给谁用? “也就是说,你我这仇是结定了?”李二脸色都有些狰狞了,“你今天是打定主意要断我的机缘,甚至不给丝毫商量的余地?” “不是早就结仇了?” 刘恒诧异,反问差点噎得李二吐血,“从截杀开始,咱们早该结仇了吧?莫非在李二公子的心目中,截杀我是如此不值一提的小事?” 可你不是活过来了吗?! 李二想要怒吼,可和刘恒那冷漠目光一对视,不知为何竟没了说话的勇气,暗暗心怯。 刘恒继续道:“实话给你说了吧,这功法我志在必得,你就别抱多大念想了。要是真不服气,我给你一个机会,放下什么轻身符,咱们堂堂正正竞争,别说我挡你前程了。” 在刘恒的注视下,李二神色接连变换,明显陷入了挣扎和犹豫。 如今情况和之前早已不同。让他充满压力的钱元霸、陈平和林武志三人脑子傻了,放弃优势落到了中流,前面除了这灵原妖孽外,再无别人。 而拜师资格,是三到五人! 真如灵原妖孽所说,放下轻身符公平竞争,他未尝没有得到拜师资格的可能。 “你,你别想骗我了!” 就像前面那样,刘恒故意踏出第三步,摆出举止艰难的样子,就想骗李二自己凑近。上过一次当后,李二觉得灵原妖孽此刻的“坦荡”,分明是又一个陷阱,“以为我傻么,骗我放下轻身符,等到了你身边,岂不是任你收拾?” 他不仅完全不信,更警惕地又连退好几步,和刘恒拉开了更远的距离。 更加不同的是,如今挡在前面的不是直愣好骗的钱元霸,不是与世无争的林武志,也不是能被宝物打动的陈平,而是这个记仇且豪富的灵原妖孽!有他挡在前面,让李二心里没有一点底,哪敢轻信他的话! 看着他,刘恒忍不住叹了口气。看来这人走惯了邪道,也会习惯性地以自己的心思去猜测别人,变得疑神疑鬼。 其实哪怕现在,刘恒要真想收拾他,同处灵压遍布的崇圣路,只要扔下石板就不怕他逃得到哪里去。这么简单的道理李二不可能想不到,却偏偏不愿给别人丝毫信任,还能说什么呢? 到了这地步,已经是无药可救了。 既然李二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在刘恒的预料之中,没有丝毫惊喜。给了机会不要,非得一路投机取巧到底,这正是典型的聪明反被聪明误,刘恒也就随他去了。 这样的卑鄙小人,注定成不了大事,尤其被刘恒挡在前面紧紧盯着一举一动,除非出现奇迹,否则李二不会有丝毫机会。 同样单凭李二,也没有多大的危险值得他警惕的。 所以刘恒回过头来,安心适应体魄的新变化,准备踏出第四步。(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七章 新极限 两万七千六百斤! 这次准备的时间充分,那些筋脉皮肉竟如同铜筋铁骨,每一寸肉也变成了无数细微的精钢绳索,紧致而坚韧。巨重压下来时,浑身都发出细微的嘎吱声,却还是仿佛承重最大的麻袋,不断有可怕的崩裂。 气血在迅速流逝,浑身血迹又被新的血河冲刷,脚下流了厚厚一层,看得人心惊动魄。 但这次,刘恒硬生生稳住了身形,额头青筋爆开好几条,牙龈咬碎,渐渐撑直了双腿。 永远浴血的魔王! 张云允瞪大美眸呆滞望着这厚重背影,在心头留下了永世难以磨灭的痕迹,震撼到了极点。 身负山岳而行,却依旧顶天立地,俯仰乾坤,独立山巅! 大好男儿,当如是! 这样的男人,张云允从前没有见到过,更清楚将来也不会再有机会见到了,魔王注定是她生命中遇见的最独一无二的那个人。 李二离得最近,鲜血几乎溅在了他的身上,他不断细微的调整着角度,心里却莫名的惊悸。 这个妖孽! 连如此危险的事情都敢尝试,什么挑战自身极限,分明是在找死!现在不死,照这么玩下去的话,也迟早会死! 究竟是什么东西,支撑他和陈平这些人如此的疯狂? 李二可能永远都难以理解,却也难免生出极端复杂的情绪,是被这种愚蠢举动震撼了心灵,还是鄙夷或惊艳,也有莫名的羡慕或是嫉妒,连他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 或者什么都有一点吧。 但无论如何,只要这灵原妖孽还继续这么狂妄愚蠢下去。他就永远有机会。他紧盯刘恒的举动,不断衡量和揣测,却不再敢轻举妄动了。只想找到一个自认为最安全的时机! 刘恒终于感觉到了李二一直徘徊不去,带给自己的一丝压力。 因为实力对比在此消彼长。相对自身气血的流逝,身躯疲惫和极限到来,李二却是在不断地养精蓄锐。这甚至让刘恒有种错觉,仿佛被一只嗅着血味到来的秃鹫盯上了,在旁边摇曳徘徊,虎视眈眈,只等下嘴的时刻到来。 虽然李二的实力,刘恒大致估量在两千斤到三千斤左右。相对如今的自己不值一提,但他也没料到自身的状态会糟糕到这种地步。 有这么个卑鄙小人在不远处窥视着,越来越让他感到浑身不自在。 此刻的他像是骑虎难下,反而不能轻易放下石板,被这小人看出自己有多么虚弱,说不清李二会做出什么事来。 “就这么硬撑下去吧!” 刘恒默默道,微微扭身瞥着李二,吃力地拿出大块妖肉,就这么当着他不断闪烁的目光,缓慢地咀嚼。 他就是在虚张声势! 与其故作坚强让李二看出虚实。有了铤而走险的胆量,不如将自身的虚弱坦然显露,反而显得更有底气。 明明虚弱。还能如此强硬,果然让李二惊疑不定,竟不敢再轻易相信自己的判断,更觉得刘恒像是有恃无恐一般。 一定是有诈! 再等等,再等等! 李二强行压下蠢蠢欲动的心情,让自己再继续等待更好的机会。 将李二吓住,刘恒心底松了口气,恢复气血加上修复肉身的伤势,这次休息的时间更长了。 足足快一个时辰。夕阳斜落,余晖红霞如血。刘恒身影在石阶上拉出长长一条,然后迈出了第五步。 二万八千七百斤! 第六步踏出时。残阳完全落山,只留下一片鱼肚白。 两万九千八百斤! 第七步,天色开始昏黑。这四五个时辰,钱元霸重新走到了八千步以上,陈平和林武志也再次攀爬到了六千步以上。 三万九百斤! 第八步,三万两千斤! 此刻已经夜深,崇圣路两侧虫鸣兽吼此起彼伏,崇圣路上却显得更加寂静,没有任何人说话。每个人都在坚持,企图获得比自己预计更大的突破,当颓然想放弃时,都会忍不住抬头仰望一眼。 看见那血色身影依旧伟岸屹立,就是最好的榜样,自己也会受到鼓舞。如此天骄顶着比自己重过十倍的巨压,还在努力坚持,自己又有什么放弃的理由? 甚至最娇弱的少女,也抹去泪珠,脸上重新露出坚定神情。 虽然足足过去五六个时辰,刘恒只走出几步路,简直慢得不忍直视,而且越来越慢,却没人会嘲笑他。因为谁都知道这几步有多么难走,还背着铁石石板,刘恒已经足够让人敬佩了。 和刘恒相同,李二这五六个时辰也只走了这七八步,但没人会对他有丝毫好感,更别提敬佩了,只会越来越看不起他。 不断地跃跃欲试,又不断地畏惧前行,哪怕贴着轻身符作弊,依旧不敢和刘姓灵原天骄争锋。别人走一步,他才敢胆战心惊的跟着挪动一小步,那猥琐又狰狞的神情,让人鄙夷至极。 第九步! 三万三千一百斤! 刘恒轰然跌倒,骤然用一只手臂撑在地面,才强撑住自己没有双膝跪地。可是他满脸酱紫,又迅速青白,因为连脸上的血脉也在爆裂,七窍喷血,眼珠都快暴突出来。 鲜香血流淌满了这倒数第二个阶梯,又顺着流淌下去,仿佛血泉一般。无数人看得心惊,少女们紧捂住樱唇,更是不忍直视。 太惨了! 刘恒喘息如巨兽,迟缓地把石板换到身前,慢慢放到了最高处。轻轻抚摸这块陪伴他一路的铁石石板,他充满感触,更有种前所未有的成就感。 “已经足够了,这一步已是我的极限,再上去只有爆体而亡,没有别的任何一点可能了。” 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他早预感到这最后一步,是万万不能再尝试的,“要懂得适可而止,有舍有得,才不是莽夫。” 最高处,除了他新放下的石板,下面也只有独独两块石板,和其他阶梯相比石板数目少得惊人。显然从不知多么古老的过去到现在,能到达这一步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他能算得上其中之一。 漫长血迹沾染,已经让这块石板浸出了一种明显的暗红色,仿佛是他这一路走来的证明。抹去这石板上浓郁的血浆,但上面的暗红色泽却抹不去了,或许会像下面那两块石板一样,长久存在,永不退色。 做到这一步,刘恒足够满足和自豪了。 他站起身来,突兀运转弓体拳发力法门,将自己仅剩的所有力气汇聚拳上,猛地回身轰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登顶,压你没商量! 这妖孽都要跨出最后一步了! 李二心里焦躁起来,他都不知道自己这几个时辰是怎么熬过来的。每次见到刘恒踏上去一步,他都想要尝试,可一对上刘恒那冷漠眼神,他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就莫名其妙消散一空。 连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怕些什么? 再妖孽还不是照样是个人么! 但说不清道不明,他就是害怕,一次次被吓退了!自己也忍不住怒骂自己的怯弱。 倒数第二步,这显然已经是最后的机会,错过这次等妖孽登顶,他将会彻底被挡在顶点之外,再不会有丝毫拜师可能了! 所以刘恒踏上这一步时,他无论如何都要拼命试一试了! 一直紧盯刘恒,没人比他更了解刘恒此刻的状态。浑身皮肉都炸裂了,说不定骨骸都出现了裂痕,就像个布满裂纹的瓷瓶,一碰即碎。 这样的情况已经糟糕到无以复加的地步,李二就不信此刻的灵原妖孽还能有多可怕,这显然就是过度自负,自己把自己玩死了! 要是还想尝试背着三万斤石板踏上最后一步,就更好了! 他还嫌不把稳,悄悄取出了一根珍藏的宝器尖刺,暗藏在手心里,鼓足勇气大步冲上去,又急又狠地出手了!不求杀敌,只求宝刺能加剧刘恒的伤势,保证他登顶! 可他没想到,刘恒竟在这时候放下了石板,突兀转身一拳打出! 不可能! 刘恒的明智太出乎李二的预料,让他瞳孔骤然猛缩,心里惊悸至极。但酝酿了太久的攻击一旦起势,再想突兀停下都不可能了,他拼命大喝给自己勇气。颇有种有去无回的惨烈和疯狂! 他相信自己的判断,妖孽分明是最虚弱的时候,哪怕有骇人听闻的三万斤力气。如今气血大亏。所以别看这一拳气势如虹,肯定是外强中干。真正的威力不值一提了。 可是瞬间后,他立刻感觉到格外不对劲! 那拳风太烈了,居然带有种类似武夫境强者出手的声势,恐怖得匪夷所思! 怎么可能? 在最虚弱的时候都能打出如此恐怖的一拳,妖孽已经到达这等程度了么? 此刻给李二心灵的震撼实在太大了,那种强势的威压让他身心都骤然僵硬,浑身发软,脑海更是一片空白。甚至惊人拳势临头。他都呆滞不动,生出了必死无疑的预感。 我,要死了吗? 手中宝刺呛哴坠地。 他绝望中,却恍惚见到妖孽的双耳似乎抖动了一下,随后充满死亡意味的血拳忽然偏了些许,擦着他的右耳打了出去。 可虽然打偏,拳头太近,擦耳而过也让李二右耳轰鸣,受到了极大的余波冲击,耳目爆血更是骤然失聪。 太凌厉锋锐。也太可怕了! 哪怕看不见身后那朦胧而惊人的拳气,李二同样有了明悟,这拳要是真打实在了。他的脑袋会如同瓜果般爆掉,再没有别的可能! 这妖孽竟一直都有轻易取他性命的实力! 他彻底被吓住了,拳头停在他耳边,他就一动不敢动,喉咙在不由自主地接连滚动,豆大冷汗爬满脸和背,任由耳目血流如注同样不敢去擦拭。 刘恒冷冷看他,没有说一句话,更是很快扭头朝英祖殿瞥了眼。神情意味难明,却还是慢慢收回了拳头。 又逃过一劫! 李二骤然软倒在地。劫后余生地大口喘息,突然心头充满逃生后的庆幸。可他也不明白。妖孽为何在志在必得的时候却突然放弃了,将杀拳变成一种震慑和恐吓,莫非是突发善心? 刘恒却没在理他,深吸一口气,稳稳踏出了最后一步。没有了铁石石板带来的重压,这被人视为生死关的最后一步,对他而言却十分轻松了。 登顶! 成为得到拜师资格的第一人,距离拜师和得到那功法只有咫尺之遥了,但刘恒却出乎自己预料的平静,没有惊喜交加,也没有喜极而泣,反而像是理所应当一样。 再踏出一步,所有灵压骤然消失,他终于得到了彻底的放松。本来就想当场席地而坐,等候其他资格诞生,然后一起踏入英祖殿等候那位招徒霸主的最后抉择,不经意间低头一看又忽然怔了怔。 这是又一块石板! 放在最高处阶梯的前方,是那样的独一无二,说明古往今来真的出现过一块超凡脱俗的惊艳人物,真正背着石板踏出了最后一步! 刘恒的自傲之心忽然消散了大半,对这方天地,对这条崇圣路,又生出了敬畏之心。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 虽然不处于同一个时代,但这块静静躺在那里的石板证明着,还有人比自己更强,永远不应该有天下无敌的自负。 怀着尊敬心情,刘恒又跨出了一步,在这块古朴而特别的石板更前方盘膝坐下,闭目休养身心。 他淡然坐在那里,就让重新爬起来的李二颤颤心惧,在倒数第二步那里不断纠结踟蹰,怎么也不敢跟着踏出这一步了。 之前不是不想趁机给李二一个了断,但就在他杀心乍现的瞬间,忽然敏锐感觉到英祖殿力传出了好几股强烈波动,顿时让他心生警兆。 那种磅礴气血的隐约波动,刘恒曾经在莲宗仙府感受过,应该是武师境强者在蓄势。这说明英祖殿里的蝶花宗高层已经感受到了他的杀机,随时准备出手干预了。 也就是说,不出人命正是这场比试的底线,否则就会惹来强者的干预,所以刘恒干脆及时偏拳,再次饶了李二一命。 反正有强者看着,怎么地都无法杀掉李二了,不如自己收起杀心,给蝶花宗大人物们一个懂事有见机的好印象。 毕竟到现在只是得到拜师资格,最终的选择权却在那位霸主和各位蝶花宗大人物的手中,或许印象好坏也将决定最后的胜负。 刘恒哪怕再不甘心,也更不愿意败在了这点上。任性了也杀不掉李二,反而因为干预,说不定让李二抓住机会,抢得了一个拜师资格,岂不是得不偿失? 这么亏本的事,刘恒是万万不会做的。 再说现在,就在这里死死盯住李二,足以保证李二绝不会得到他最想要的拜师资格,不是也很好么? 浑身裂缝和伤势在缓慢修复,刘恒眯着眼,看着李二越来越纠结焦躁的神色,嘴角隐隐勾起了一丝冷笑。(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猪脑子! 有刘恒在此,李二就不敢动,所以刘恒稍微缓过点劲来后,便朝下方看过去。 现在离得最近的,是个模样刚毅的少年,像是刚被大水淹没过一样,浑身被汗水浸透。他刚刚踏上最后十步里的第四步,这里近三千斤的重压,能坚持到这里已经极其不容易了。 随后竟然是张云允,她同样汗如雨下,湿透的衣裳将她姣好身材和健美双腿显现得淋漓尽致,竟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感。 正好站在最后十步的第一步处,她已经被压得动惮不得,渐渐撑不住跪坐在地,这显然已经是她的极限。 随后九千五百步到九千九百九十步之间,足足有上百人了,比七八个时辰前多了一倍。然而相比比试的千人,这也只是十分之一的人,可见能有机会修炼到上乘功法的人依旧是少数。 哪怕有这样的神异修炼场地,曾经磨练体魄的秘法不同,天生肉身也有不同,最终达到的极限也会出现很大的差异。 在崇圣路上,这种差异就更明显了。 比如钱元霸三人,如今更显出非凡来,天生异禀加上更高明的锻体秘方,让他们渐渐触摸到了刘恒进入的那个难以言喻的新境界。 因为天生的体魄异于常人,他们的极限比刘恒更高,之前就已达到了三四千斤的高度。而今因为刘恒的明言,找到了正确的修炼方式,都突破了人体极限,正在和之前的刘恒一样以无法理解的速度朝着新极限进发。 最前面的钱元霸,已经重新走到九千步以上,而陈平和林武志稍稍落后,也同样在接近九千步的地方不断前进着。 这是超过了两万斤的重压。刘恒清楚,不达到那个新极限境界,是绝不会有这等巨力的。 他们也突破了! 刘恒没有嫉妒。反而有种淡淡的欣慰感,毕竟帮助别人。让别人得到提升的感觉,同样很好。 求仁得仁,求果得果。 追求自身突破,自然获得自身突破的结果,像李二这样投机取巧的,注定也会遇到刘恒这样以恶制恶的存在。 可是到达这样的地步,钱元霸三人也举步维艰起来,看上去已经离自身新极限的瓶颈都不远了。 他们细嫩的地方血脉已经有破损和爆裂。鲜血顺着雄躯流淌,模样和刘恒一样惨不忍睹,这正是新极限到来的征兆。可三人都是自傲性子,看见刘恒如何登顶的,就强撑着一口气,自然拼命也不愿弱于刘恒这个旁人。 天赋异禀之后,练体秘方的差异则越来越凸显。 刘恒看着这三人,心头生出明悟。如果自己修炼的是和三人相同的秘方,说不定还不到两万斤就已经到达极限,而多出来的接近万斤。或许就是弓体术的缘故了。 功法差距竟这么大? 得出这个结论,他也暗暗心惊,可老鬼知道实情并非如此。 当年不少同门为自身晋升更高境界打下最牢固的基础。都要追逐这个新极限,但大多数的极限是在两万五千斤左右,只有天赋异禀的才能达到三万斤。 弓体术虽然远强于其余功法,却也没有刘恒想象的这么神异。 刘恒自身的练武资质不好,所以哪怕修炼弓体术,自身极限也就是两千斤开外一点,新极限无非是两万三四千斤的水准,这就是老鬼对刘恒的估量。 而今能到达三万三千斤,甚至老鬼都震惊无比。 他反复思量。才想起一桩事来。一个月前莲宗仙府那枚神秘莲子,帮刘恒神魂开窍之余。还让他肉身也发生了细微而莫测的变化。只是当时那开窍的效果太令人震惊,连老鬼都忽视了这一点。如今思来想去,也只能归结于这一点了。 将刘恒的新极限高度生生拔高了接近万斤,还只是神秘莲子开窍之余的附带效果,这结论让老鬼瞠目结舌。 或许这枚莲子,来历比所有人想象的更神秘,也更强悍! 真是走狗屎运了! 老鬼暗骂,如今既然在置气,他早已对刘恒采取了放任不管的态度,自然懒得和刘恒多说。 而钱元霸三人,在刘恒的关切注视下,又艰难前行了一个多时辰,就接连止步不前了。 他们都站在最后十步上,钱元霸在第五步,两万七千六百斤的地方,陈平在第三步,两万五千四百斤,林武志则在第一步,两万三千二百斤。 其实这重量是以刘恒自己为衡量的,放在三人身上又有细微误差。比方钱元霸,那魁梧身材肯定超过了百斤,也就是说如今承受的重量或许已经接近两万九千斤了。 陈平应该差别不大,但林武志,之所以落后他两步,是因为身上还带着那根起码有百斤重的精铁长棍,到了这里少说也有两千多斤的重量,其实极限和陈平应该差不多。 之所以两个有武身潜质的天才反而落后钱元霸,一方面是武身没有栽培成型,另一方面则是因为他们都并非力气方面的武身潜质。 而钱元霸则让刘恒服气了,能力压武神潜质的两大天才,新极限超越近四千斤,这“天生神力”果然名不虚传。 可三人到了这一步,都是自身的最顶点了。距离刘恒曾经到达的高度,分别只差了四步、六步和八步,已经都离得很近,却只能望眼欲穿,这让三人何等不甘? 钱元霸爆吼一声,昂着脑袋拼尽全力,硬是想再踏出一步。可一只脚踩在第六步上,开始增加的重压让他僵在两步之间,身躯无论如何也上不去了。 无数血脉爆裂,血浆四溅长空,那惨烈模样刘恒看着都倏然动容。离得很近,刘恒甚至都能听到钱元霸体内所有骨头发出的嘎嘎声,双臂率先被压得脱臼,脊梁也越来越弯,随时有压垮的凶险。 可他血眼暴突睁圆,怒吼着还想踏出那一步! 这三人是不要命了么,有必要这么拼? 不只是他,后面陈平和林武志也在玩命,刘恒忍不住起身凑近,心里替他们担忧和恼火。 他期望三人自己醒悟,可三人似乎魔怔了,明明如此危险,还是没有一点放弃的意思,依旧在努力朝前踏。 三人这一步要是真走上去了,只有当场暴毙的结果,再无别的可能! “发什么疯!” 刘恒忽然破口大骂,骂得三人愣怔失声,旋即恼羞成怒,就算有指点之恩,也就不代表你就有资格这么骂我们! 三人正要回骂,却听刘恒如惊雷震世般怒喝一声。 “舍得,有舍有得!” “钱元霸,你之前还劝别人不要贪心,要做好自己,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还有陈平和林武志,为了挑战自身极限丢了小命,人都死了,就算突破了还有什么用?你们都是猪脑子吗,不会用脑子想想?” 怒骂声响彻山顶,让四周更是寂静无声,无数人怔怔望着这一幕,吃惊得说不出话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比试结束! 指着三大天骄的脑袋一个个骂过去,除了眼前这位,世上还有谁敢做这样的事? 更让人彻底看不懂的是,被骂得狗血淋头的三人不禁没有回骂,居然都僵在了原地,一副被雷劈了的呆滞模样。 莫非都被骂傻了? 三人没反应,后面却有不少人替三人抱不平了,朝刘恒怒目而视,甚至恶言相向。 “不过得了次第一,你就以为自己是谁了?谁给你随意骂人的资格?” “别忘了这里是百武,不是你们灵原,要得意猖狂,滚回灵原自己玩去,我们可不伺候!” “原来我还对你有几分敬重,如今看来,不过是小人得志,这模样让人恶心!” “我早就看出来了,他是怕钱兄三人追上他的高度,抢夺了原本只属于他一个人的风光,才故意这么做的!” “果然是这样,沽名钓誉的小人!” 一时间,群情激愤,朝刘恒怒骂声不绝于耳,李二被这突然变故搞得惊喜交加。他还焦虑灵原妖孽压得他抬不起头来,找不到丝毫机会,谁想到妖孽会自己放了这么大错? 如果引得全部比试者反感的人,相信蝶花宗高层一定会接受舆论,有很大可能将这人开革出局。 他正要再鼓噪一番,谁知耳畔倏然听到一声爆吼。 “都闭嘴!” 这爆吼充满力量,如同战鼓捶响,震耳欲聋,让越来越吵闹和激动的声音都猛地消失了,人人朝爆吼传来的方向愕然望去。 竟然是钱元霸! 被千夫所指的刘恒皱眉瞪视着三人,却仿佛对满天的谩骂声视若罔闻。偏偏钱元霸怒吼出声了。不止如此,在这诡异的寂静中,他沉默着率先反身弯下腰去。将石板放在了上层阶梯上,硬扭合了脱臼的双臂。如刘恒之前般感触万千地抚去石板上的血痕。 那神色有些失落,却很快振奋起精神,大步跨上山顶,和刘恒面对面凝视。随后在众人更加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朝刘恒抱拳行礼,这次更是深深弯下了腰去。 “刘兄骂得好,我这猪脑子,要没有刘兄骂醒。怕是已经死了。” 死了? 众人心惊,他们没有经历过新极限的境界,自然也不知道其中的凶险。听到钱元霸的话,这才知道三人的情况竟严重到了性命攸关的地步,再望向刘恒,顿时生出赫然羞愧的神情。 原来,原来是错怪他了! 继钱元霸之后,陈平和林武志也相继放下自己的石板,看也不看那惊恐躲远的李二,接连跃上了山顶。朝刘恒抱拳,重谢救命之恩。 刘恒谦逊,不愿接受三人拿出的重礼。钱元霸索性板过他的肩膀。四人俯视下方,钱元霸冷冷道:“他们两个我不清楚,但我,钱元霸!从今天起和刘兄就是异性兄弟,谁他娘的再敢骂刘兄一句,咱和他一辈子过不去!” 陈平和林武志同样铿锵有声,听得刘恒无语,心里暗暗嘀咕,别人骂我是为他们鸣不平。转头来这还错了,还得罪他们三个了?这么伤人心的举动。真不知他们是怎么想的! 可让刘恒错愕的是,其余比试者不仅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大声叫好,一副替他们高兴的样子。 “这百武的民风,看来还得多适应啊……”刘恒心里生出感慨。 转眼间,这场从清晨持续到夜深的比试,终于诞生了四个有资格拜师的人,也就是说,最后一个名额诞生后,这场比试就要结束了。 四人相互谈笑,也在探讨着自己对这个新极限境界的感受、认知和猜测,一时间气氛火热,各自都有了新的收获。连其余有幸听到只言片语的少年和少女们,也觉得收获颇丰。 这是属于天骄的境界! 就算自己无缘达到,将来流传在自家,也是给子孙们的一笔巨大财富。抱着这样的心态,面对四人谈经论道,所有人都听得很认真。 而如今离山顶最近的,只有总在差两步的地方徘徊焦躁的李二,还有和他站在同一个阶梯的那个刚毅少年。 虽说只是两步,但这两步想要踏出,对李二和刚毅少年都极为艰难。 少年是因为距离自身极限太近,李二的原因就不用多说了。原本有刘恒盯着,如今又多了钱元霸和陈平,更是无论如何都不敢上去了。 他心里骂得咬牙切齿,也同样绝望至极。来之前自觉必胜,哪能料到几番波折下来,自己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全坏在了这刘姓灵原妖孽的头上! “这是大定州周家九房的小十八吧?”陈平认出了刚毅少年的来历,不禁唏嘘道:“看来真是人不可貌相,他之前默默无闻,谁能料到竟是准备一鸣惊人的人物,就算这次拜师不成,他也注定扬名整个百武了。” 的确,虽说不能和他们相比,但少年能走到这一步,已经显露出了超人一等的天资,回去后身份待遇,将会截然不同了。 在四人期待的注视下,周凌天再度踏出一步,距离登顶只剩最后一步。他在这里喘息了好长时间,四人也耐心等候,直到养精蓄锐足够,才在众人瞩目之下,毅然踏上了最后一步! 五个拜师资格即将全部诞生,比试就要终结了! 正踏出第三步的张云允抹去额头细汗,索性停下了脚步,心里却并没有多少失落,反而都是满足感。 我也战胜了自己,这就足够了! 而且这次收获,远远不是一个拜师资格能够比较的,看着魔王朝自己投来的鼓励目光,张云允就更满足了。 可就在大家都觉得尘埃落定的时候,一个身影忽然和张凌天擦身而过,抢在他前面踏上了山巅! 是李二! 刚松了口气的周凌天愣在那里,正要朝他欢呼庆贺的钱元霸等人也惊怒交加,唯有刘恒早已挡在李二的身前! 在旁人都关注着周凌天之时,刘恒依旧以余光紧盯李二的一举一动。以他对李二的了解,自然知道这小人必定不会甘心认输的,结果果然如他所料,真还想铤而走险! 他大手精准捏住李二脖颈,就要将这恶心小人再次甩下山去。 “比试结束。” 李二已经是抱着生死一搏的心态冲上来,被刘恒那不可抗衡的巨力提起,顿时连自己都认命了。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长久寂静无声的英祖殿,忽然传出一个沧桑却清脆的声音,宣告比试结束! 一听那传扬百里的声音,可见出声者功力深不可测,是蝶花宗大人物开了金口! 刘恒捏着李二没放,望着半空中的李二,还有一只脚已经踏上顶端的周凌天,和众人一样疑惑看向了英祖殿。 最后一个拜师的资格,究竟是属于谁的? 李二,还是周凌天?(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一章 英祖殿,是你吗? “刘恒,钱元霸,陈平,林武志……李煜庞!入英祖殿!” 周凌天身躯骤然僵硬,刘恒四人沉默,李二愣怔之后,忽然挣脱了刘恒手掌,惊喜如狂,“是我,是我!果然是我!” 在众人看来,两人都在两可之间,这时就取决于英祖殿里大人物们对二人喜恶,显然李二家对蝶花宗的渗透,起到了一定的影响。 “还是被他搏险成功了……”刘恒暗暗握紧拳头,有心想结果李二,可英祖殿里分明传出了力保他的信息,如今却是连动他都不可能了。 钱元霸冷哼一声,依旧一口唾沫直溅到李二的脸上,对这人厌恶到了极点,竟看也不看,扭头就朝英祖殿走去。 如今也只能这么恶心他一下了。 陈平也是二话不说,如同钱元霸般唾沫吐在李二脸上,紧步追去。刘恒也有心效仿,可这“百武风俗”未免有些低俗,他冷着脸转身就走。林武志耸耸肩,最终平静而去。 李二脸色大变,拼命擦拭脸庞,把脸擦得红肿依旧觉得止不住的恶心,羞怒怨毒看向四人背影,神情难看到了极点。转瞬却忽然笑了,十分得意,“这反而说明他们拿我没有办法,就是我赢了!” 想到自己完成了近乎不可能的事,距离梦想中的神异功法只有一步之遥了,他就内心火热,甚至格外兴奋。 “我如此煞费苦心,忍辱负重,那功法是我的!注定就是属于我的!” 他仰望那伟岸恢宏又肃穆庄重的英祖殿,紧追着跟了上去。 半步之差! 周凌天呆木半响,谁也不知道他是何心情,只见他慢慢放松身躯。仿佛正值英年却忽然有了老态,沉默着收回了那一步,又沉默着一路走了下去。 所有人人都有心安慰。可见到他的遭遇和现在这模样,都是忽然不知该说什么话好了。所以所过之处人人都自发为他让开了一条路。拍拍他的肩膀,跟在他身后顺着原路下山。 这群失败的人群,寂静山林没有人鄙夷他们,他们自己也没见到多少失落神情,平静而沉默,甚至渐渐昂起了脑袋。 他们失败得并不丢人,尤其这一场战胜自己的战争,坚持到现在的每一个人。都是胜者。 这次所见,所闻,还有心境的升华,让众人短时间里身心都得到了一次极好的成长,收获已经足够了。 张云允伸着螓首目送魔王的背影走入英祖殿,心里怅然若失,默默嘟哝了句,“这次不告而别,不知道将来还有没有机会再见?要是经年后再遇,早已成为大人物的你也不知还会不会认得这么个不起眼的小人物张云允呢?” 她忽然灿烂一笑。潇洒转身,劲美长腿快步跟上了骄傲下山的人群,只留下幽香和长辫在身后飞扬舞动。也慢慢远去了。 深夜英祖殿灯火长明,空旷高广的殿内极为敞亮,仿佛除了烛火,还有不知名的神光。空气中弥漫着养神香的味道,使人踏足进来,心境忽然变得空灵澄净,也仿佛多了种虔诚和安宁。 大殿尽头高处,是一尊徐徐入神的金身神像,是个长须英眉的老者身穿长袍武身。虚抱盘膝而坐。神像高高在上如同神祗,伟岸英武。却又隐隐散发着高深莫测的武道意蕴,那种莫名威压。竟让人不敢多看,莫名心生敬畏。 “这想必就是蝶花宗立派祖师的神像了,想必当年也是叱姹江湖风云的一代豪杰,不知这神像有他生前的几分神韵?”刘恒看了一眼就不敢多看,低头继续朝前走。 “神像边放着个空的紫金蒲团,不知是何意喻?” 这一点有些古怪,让刘恒心里涌现一丝好奇,却只能留在心底。神像和蒲团之下,是如林般密集的祀碑,应该是历代对蝶花宗有大功绩的人物牌位,再下面,就是三个盘膝而坐的活人了。 居中那位,看似中年妇人,头顶金冠,眉心有明珠一点,模样美得不可方物,但打扮却气派非凡,颇有种久居人上的雍容贵气,应该是蝶花宗当代掌门。 左首是个白发扎髻极为考究的老妇,看似七十开外,却鹤发童颜面色红润,目如双鱼却炯炯有神,浑身气血波动稍微泄露些许,都让人感到心惊肉跳,显然境界极为高深,是实力恐怖的人物。 只是不知她在蝶花宗是何身份。 右首则是个白眉方脸的老者,颌下五缕美髯过胸,身着精美大袍盘膝而坐,看着就是非凡人物,可身上却没有透出丝毫气息,仿佛凡间普通老者一样。 当五人走到近前,这三位纷纷睁眼,朝他们细细打量。 不知道别人什么感觉,刘恒忽然感到六道如火炬般的目光将他自上而下看个通透,仿佛藏不下任何秘密般。尤其右首那老者,目光更是凌厉逼人,如宝刀透体,不由得心惊。 这看上去最普通的老者,实力竟比其余两女更强,跟蛮厨子甚或周游老先生不相上下! 霸主! 毋庸置疑,老者才是这次招徒的正主! 那种目光注视散发的威压,让众人心里一悸,肆无忌惮如钱元霸也变得拘谨起来,和其他人一起纷纷低头,朝三人抱拳行大礼,僵在那里不敢乱动。 “晚辈(刘恒、钱元霸、陈平、林武志、李煜庞),拜见蝶花宗三位前辈!” “都是难得一见的好苗子。”左首传来苍老却温润的声音,是那个雍容老妇人出声了,“屠长老这次定能寻到佳徒。” 居中的蝶花宗掌门,声音微带磁性的好听声音,似乎在笑道:“这次各大世家和势力都派出了最好的后辈,也只有屠长老在江湖才有这等声望,望着这些天资横溢的晚辈,真是羡煞旁人了。” 招徒的神秘霸主,姓屠。 刘恒立刻紧记下来。 “掌门过誉了,莫要捧杀老夫才是。”右首老者谦逊回应,那沙哑而生硬的声音却让人听不出丝毫情感,所以显得十分怪异。 好在其余二人仿佛熟知他的秉性,并不在意,蝶花宗掌门笑吟吟道:“屠长老不要谦虚,您可是我蝶花宗的顶梁巨柱,正该有如此声威,否则别人还不知会如何小看我蝶花宗呢!” “掌门过誉,掌门过誉。”老者依旧以沙哑而生硬的怪异声音谦逊回应。 “今日是屠长老的大喜事,既然比试顺利结束,我等就不凑热闹了,祝屠长老得觅高徒,为我蝶花宗再增强运!”蝶花宗掌门含笑言毕,那股强横磅礴的气息骤然消失,似乎以极为高明的法门瞬息离去了。 左首老妇人却停顿片刻,忽然温言问道:“李煜庞,李煜庞……我听说镇远州李家出了个不世天才,同辈排行老二,是你吗?”(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二章 拜师之问,失魂落魄! 此言一出,五个少年都是身躯一颤,虽说这位身份和实力都极高的老妇人似是不经意的一问,但人人都能察觉其中的不对劲。 要说什么不世天才,在场率先登顶的刘恒已经显露出他毋庸置疑的压倒性天资,其下天生神力的钱元霸,还有两个有武神潜质的天骄,都是天资横溢耀眼夺目,相比这四人,李二是何等不起眼? 一路投机取巧混上来的李二,如何敢在四人面前称一声不世天才? 还被这等大人物特意点名! 竟然能请动如此大人物出言帮衬,李二家在蝶花宗苦心经营的关系,还真是令人震惊。 这一刻,包括刘恒这四人心头都浮现一抹苦涩,李二却强忍住快要溢于言表的惊喜之色,故意苦笑道:“老祖宗秒赞了,没想到晚辈的薄名竟能传到老祖宗耳中,实在让晚辈受宠若惊!” 演的真假! 刘恒也忍不住撇嘴,心里暗呸了一声,这无耻小人为了取胜,真是到了不择手段的地步了。 不过李二家和蝶花宗的渊源,此刻更是可见一斑,让他暗中又提升了好几分警惕。 “如果真能败在屠长老的门下,那才是你小子十世修来的福分,好好努力吧!”老妇人笑眯眯地道,话里意味深长,随后那比掌门还要强盛的气息才骤然散去,应该也是离去了。 稍微停顿,只为说这两句话而已,究竟是有意无意,已经不言而喻。 更加空寂的英祖殿里,正主屠长老却出奇的一言不发,让五人愈发紧张忐忑起来。 “不知这位屠长老择徒更看重什么?心性。智愚,资质还是潜力?或者是人情?”刘恒心念疾转,紧张地思索着。却怎么也衡量不准。 要说潜力,自然是陈平和林武志这两个武神潜质的天骄更有机会些。如果需要特殊资质就是钱元霸了。而心性的话,五人各有特质,但李二显然失分,可换做人情又是李二机会最大。反倒是自己,思来想去竟是看上去最佳,什么都占一点优势,其实反倒不是最好的选择。 别人不清楚,他自己当然清楚。自己的心性和聪慧还好,但武道资质和潜力竟是最普通的。 事关那功法和大计,刘恒也难免患得患失起来。 似漫长又像是短暂片刻,殿里才再度响起屠长老沙哑平板的声音,“想要拜我为师,必须先知道几点。首先你们应该打听过了,我这一脉属于蝶花宗的隐脉,只有在师门生死关头才能出手,否则将永世隐姓埋名。修为越高,越要淡出江湖。所以想要扬名立万,名震江湖,就自行离去吧。” 他说完停顿了一会。五人中除了陈平略微动摇,其余人都是平静以对。刘恒和李二追求并非声名而是功法,钱元霸和林武志则是一心向武,所以这一点对他们影响不大。 陈平相比其他人更重声名一些,面对声名和武道只能选择一个时,难免犹豫,但挣扎片刻还是坚定下来。 见五人毫无举动,屠长老的声音依旧让人听不出丝毫情绪波动,继续道:“其次。到现在有人知道,有人不知道。我索性直言。我这次招徒,传授本脉功法之余。根本功法却是另一种,相信你们其中,肯定有人正是为它而来。” 好个直言不讳! 知情的刘恒和李二心惊,钱元霸三人却是惊疑不定起来,都听出了这话似乎道出了他们不清楚的重要隐秘。 “这套功法,能让人修为精进神速,甚至远超绝学,两三年足够晋升武夫境巅峰。” 第一次听闻这事的钱元霸、陈平和林武志都震惊得无以复加,只觉得匪夷所思。 他们出身名门世家,对百武各种高明武功都如数家珍,自然知道想要晋升武夫境巅峰有多难。哪怕绝学圣典,也至少需要五年、七年甚至十年,这还是快的,慢得就更别提了。 可他们现在听到了什么? 两三年足够晋升武夫境巅峰!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神异的功法?! 如果有这等功法,早该名震古今了,怎么可能至今都闻所未闻? 但这话既然从一位霸主口中说出,想必绝不会是糊弄人的,这就更让三人震惊了。 竟然是真的! 哪怕早听到传闻的李二和刘恒,此刻在正主屠长老这里得到准确验证,同样是惊喜莫名,陡然激动起来。 “凡事有利便有弊,功法有如此神异,也有远超常人理解的隐患。”屠长老这句话,让激动的五人如同一盆冷水浇下,立刻冷静了下来。 难怪! 这样才正常,否则也太逆天了! 屠长老这么说,五人反倒觉得可以理解。 相比蛮厨子的刻意隐瞒,这样坦然直言利弊的屠长老,更让刘恒感到一种安稳。 一时间殿内寂静无声,五人都没忙着说话,却在心里快速思忖着利弊。 如果得到功法,等于别人还在武夫境初中层奋进时,自己已经站在了武夫境顶端,比旁人缩短了至少数倍的时间。而这个时间,对于武者而言正是修为提升的黄金期,等于无限放大了自己晋升更高层次的希望,优势太大了。 这功法的效果实在好得吓人,没人会不动心,但也说明隐患恐怕也会十分可怕。如今的关键在于,代价究竟会有多大?是否还在自己能够承受的范围? 李二却是不惊反喜,甚至更高兴,希望这隐患足够将众人吓退,只留下自己就更好了! “什么代价什么隐患,哪里比得上实力重要,吓得倒别人可吓不住我!只要能得到超高实力,付出又算得了什么?这功法我志在必得!” 所以当屠长老再次开口时,每个人都听得格外认真。 “它的隐患是……” 屠长老又顿了顿,似乎刻意让五个少年提起心来,才平淡地说出了惊人之语,“凡是修炼它的人,只会剩下二十年寿命。” 这! 刚听到这话,连刚刚还志在必得的李二,也骤然如被晴天霹雳击中,惊骇当场。 这也太骇人听闻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陈平率先惊呼,满脸的不敢相信。 功法的确是好得逆天,但这付出的代价,也太大得吓人了吧? 要知道,就算凡人都能活个五六十年,而修炼有成的武者起码能活近百年。他们都是风华正茂的年纪,要是不遇见什么天灾意外,至少还能再活个*十年,要是修为再提升就活得更长了。 骤然听闻自己只能再活二十年,等于三十多岁便注定要英年早逝,这让他们如何接受? 牺牲六七十年寿命,只为换得二十年无限风光,还要隐姓埋名,注定无法名传天下,这么做真的值得吗? 得有多傻的人,才会做如此愚蠢的选择? 看着五个少年由惊喜交加突然变得失魂落魄,屠长老依旧是平淡如故,“毕竟事关重大,我会给你们充足的时间想清楚,还想拜师的可以留下,放弃的自行离开吧。” 这么害人的功法,他竟毫不隐瞒,一副愿者上钩的架势,难怪直到今日还没收到徒弟!(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三章 那就拜师吧 如果是这样的功法,要来何用? 陈平率先朝屠长老抱拳行礼,毅然转身离去。钱元霸同样毫不犹豫,行礼之后拍拍刘恒肩膀,“能认识刘兄,咱已经不虚此行,一定要去蝶花城最好的酒楼把酒言欢才是。” 他倒是洒脱,相信以这次比试获得的巨大收获,再去其他门派都能获得最好的培养,自然不会为这邪门功法烦心,招呼刘恒就要下山“潇洒”了。 林武志叹了口气,似乎觉得遗憾,哪怕再是一心向武,面对弊端如此严重的邪功,他也只能狠心放弃了。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李二神情似哭似笑,这巨大打击让他近乎瞬间崩溃,“我不惜一切代价谋求的,怎会是这样一门功法?为它近乎拼尽所有,这结果,这结果……哈哈,哈哈!” 他尖锐大笑,神色疯癫地摇摇晃晃,一路狂奔而去,看模样竟是真的疯了! 为了获胜,他付出了太多太多,但结果却沉重得让他根本无法承受,落到这样得下场,简直惨到令憎恶他的钱元霸等人都生出怜悯之心。 同样为了功法而来的刘恒,此刻居然十分能理解李二的心情。他比李二知道得更早,从蛮厨子那含糊其辞的语气,已经做好了会有巨大代价的准备,可没想到的是代价竟然会这么大! 大到所有人都难以承受的地步! 但想要三年内达到堪比武师境实力,他问遍了诸如老鬼、周老先生这样见多识广的人物,依旧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了! 他不甘心! “一定还有转机,一定有的!” 没有理会钱元霸的邀约,刘恒沉默片刻忽然出声,“敢问屠长老。是否也修炼了这门功法?” 还在等他的钱元霸和林武志闻言一怔,眼神骤然大亮。 对啊,看屠长老的年纪怎么也不可能只有三十多岁。如果他也练了这功法,岂不是说明还有化解隐患的方法? 如果隐患能化解。这就纯粹是一门强大到逆天的功法了! 但在三人期待的注视下,屠长老摇了摇头,道:“我修炼的是本脉传承的功法,并非此功。” 希望之后,再度失望! 钱元霸意味阑珊,板着刘恒肩膀道:“咱们给屠长老道个别,就去喝酒吧!以刘兄你的资质,走遍天下。任何绝学圣经由你挑选,何必纠结在这邪门功法上?相信屠长老也能理解……” 垂着头的刘恒脸色接连变换,最终轻轻挣开钱元霸的手,转身朝屠长老深深拜了下去。 “你疯了吗?” 他的脑海传来老鬼怒叱,大吼道:“这等邪功如同毒药一般,你明明知道还要去学,究竟在发的什么疯?” 这一刻,老鬼也顾不上置气了,只想把刘恒骂醒。 刘恒平静回应,“哪怕是饮鸩止渴。我也不得不这么做。如果将来救不下何伯,我深含悔恨活着,如同行尸走肉。再活多少年又有什么意思?可要是能救下何伯,我还能再活十七年,却比那六七十年活得有意思多了。” 他彻底想通,略微解释两句,便任由老鬼如何怒骂开解,都不再回应了。 “这小子!”老鬼在咬牙切齿,更觉得头疼至极,“原来虽说天资不算好,却胜在听话。谁知现在越是长大,就越不听话了。犟得跟牛一样,怎么拉都拉不回来!” 老鬼无奈。钱元霸和林武志则是惊呆了,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到了如此地步,刘恒竟还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刘兄!” 钱元霸双手抓住刘恒猛力摇晃,怒喝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屠长老都说的这么明白了,你这等天纵英杰,注定将来有大好前程,不要自误!” 刘恒知道他是好意,却还是挣开,苦笑着摇头不语。 “你是有什么苦衷吗?” 相比过于激动的钱元霸,林武志更为冷静,惊疑问道。 “对,对!” 钱元霸连连点头,把胸膛拍得咚咚响,“有什么苦衷你只管说,咱当你是兄弟,自然帮你渡过难关,豁出一条命去都行!” 这话铿锵有力,刘恒相信钱元霸不是说场面话,有些感动。 但何伯这事并非如今的三人能够解决的,越是了解得多,刘恒越深深感到这事有多麻烦。 不少显露出来的东西,都说明他们刘家绝不是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隐于暗处的对头在大夏更是来头极大。圣旨还可以说是因势利导,将根本查不明的御使被刺大案强行指认是何伯所为,不断派出强者追杀,所需要的势力十分惊人。 要知道何伯身为武师境强者,放在何处都是不容小觑的强者,牵扯到这等强者的事,都需要格外慎重才能下决定。然而何伯却在第二天就被指认为通缉要犯,迅速遭到同境界强者追杀,这一点就极其古怪。 随后听到的消息,据说大夏不少世家闻风而动,还有百武圣地血神宗也派出了强者前来追杀,更让人感到其中的不对劲了。 隐藏在背后的东西太多,刘恒也不清楚这事牵扯有多大,早已不愿再把别人牵连进来了。自己是身不由己,不得不参与进去,却何必再带害别人? “你!” 刘恒的态度却让钱元霸气愤难当,“咱当你是兄弟,你却什么都不说,明显不当咱是兄弟,这样的兄弟,不要也罢!” 他怒吼一声,甩袖大步离去。 林武志深深看了刘恒一眼,叹了口气道:“身为朋友,还是忍不住劝你一句,无论有什么苦衷,做这么重要的决定,还是要仔细想清楚值不值得,我不希望你将来后悔。” “钱兄和林兄的好意,我牢记在心。”刘恒郑重抱拳,“但我却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还望两位体谅。” 听得出刘恒的心意有多么坚决,林武志又叹气,不再多劝,抱拳道:“如果想通了,就来蝶花城最好的酒楼找我们,咱们还是好友和兄弟。” 如果没想通,就此形同陌路。 道不同,如何做好友? 后面的话林武志没有明说,但两人都明白。等候片刻,见刘恒抱拳没有回应,林武志干脆利落的转身就走。 “你想清楚了?”只剩屠长老和刘恒,屠长老才平淡发问。 刘恒抱拳垂首恭敬道:“晚辈想得很清楚了。” 他低着头,自然看不见屠长老看向他时,眼神里闪过的那丝复杂神色,却能听到屠长老平静如故的古怪声音。 “那就拜师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四章 隐脉真传 牢记门规! 三叩九拜! 端茶敬酒! 正式拜在蝶花宗屠长老门下,在英祖殿行完拜师礼,就被屠长老带去了自家隐脉所在的山峰。 千仞峰。 师傅的洞府在峰顶,他被分配的洞府则在山腰,稍微安顿好,他倒在石床上再也撑不住,倒头就沉睡过去。 太疲惫了。 这一路,走得身心俱疲。 第二天直睡到日上三竿他才悠悠转醒,握了握拳头,发觉伤势已经好了大半,精气神则是彻底恢复了过来。 “这里血灵气倒是十分充足。” 起身洗漱,开门,却见到一个身穿蝶花宗服饰的小丫头捧着一堆东西,正靠着门边打盹,看见他开门才忽然惊醒过来,略显紧张地行礼。 “见,见过刘师叔。” 这小丫头看上去十二三岁的年纪,看着娇小可爱,看上去还性子有些迷糊,入门后遇见的第一个同门,倒不像是个难相处的人。 只是一开口就称呼师叔,不免让刘恒汗颜。他正要指正却又猛地想起,昨夜似乎曾听师傅提起过,自己拜他为师后在蝶花宗辈分极高,不少同辈的确是要叫自己师叔的。 可被人骤然称呼一声,还真是让他很不适应,只能慢慢习惯了。 刘恒含笑抱拳,回礼后才问道:“不知师妹……师侄怎么称呼?” “哦!” 小丫头慌忙又回礼,“启禀师叔,我叫静香,是专门负责给师叔处理杂事的杂役弟子,这次是来给师叔送衣服和身份令牌的。” 刘恒接过东西,正是一套蝶花宗的浅黄色劲衣。上面静静放着一块令牌,正面第一行书写“刘恒”,第二行则写着“隐脉真传”四字。而背面则是一幅阴刻的剑蝶戏花图纹。唯美而意境深远,但那蝶翼和花瓣又格外凌厉。显出几分森然,正是蝶花宗特有的标示。 据说这令牌制作极为复杂,更有不少妙用。比如只要记住身份,就能隔空传音,还有输入内力,能够验证身份真假等等。 “师叔稍后,我这就去把您的午膳送过来!” 等刘恒接过东西,根本没给刘恒说话的机会。名叫静香的小丫头又匆匆忙忙跑了,显然是等候时间太长,生怕错过了开饭的时辰。 “她自己估计也没吃,身为杂役弟子,倒是挺辛苦的。”刘恒暗暗摇头,回洞府换上新衣,把令牌郑重挂在腰间,这才出门舒筋活络,微微热身。 隐脉真传,正是刘恒如今的身份。虽然是刚入门,但托了师傅的福,他在宗门的身份地位竟也不算低了。 蝶花宗虽说只是二流门派。但对蝶花宗有了大致了解的刘恒知道,这宗门也有门人上万。其中杂役弟子*千,分属各大长老的普通弟子总数不过千多人,真传弟子却稀少到只有不足百人的程度,执事的数量都比这多。 但真传弟子属于门派将来重点栽培的弟子,到达武师境后立刻跃升为长老,所以在门派中地位比执事还高,仅次于各大长老和掌门。 刘恒同样身为真传,拥有不少特权。要不是身处隐脉,分配给他的杂役弟子都不止一个。 这点减少。别的赏赐却会增多,毕竟是宗门唯一一位霸主的独苗徒弟。谁也不敢亏待了他,所以待遇还不错。 但看着小丫头带来的食盒,刘恒还是忍不住微微皱眉。菜肴倒是精美喷香,但都是不算珍贵的食材,主食也仅仅十块血芋,要是真正修炼,根本顶不住一个时辰的消耗。 这还是真传弟子的待遇,望着静香不断吞咽口水的可怜模样,就知道杂役弟子的待遇有多差了。 “一起吃吧。”刘恒分出五块血芋递到了她的面前。 “师叔不要逗我了,这么珍贵的东西,我可不敢吃!”静香连忙退开,吐了吐小舌头,苦着小脸道。 刘恒笑道:“区区血芋而已,能有多珍贵?而且我今天肯定耽搁了你的午饭,这就当补偿吧。” 静香心里震惊,没想到这貌不惊人的小师叔,口气竟这么大! 区区血芋? 不过想想这位师叔的身份,能成为隐脉真传,想必这位小师叔入门前的来头也极大,是真的不在意血芋,她又释然了,“那就谢师叔赏赐了。” 虽然接过血芋,但刘恒招呼她同桌而坐,她就怎么也不答应了,只能由她,顺便问了起来,“你们杂役弟子,平时都吃些什么?” 狼吞虎咽吃着血芋,听到刘恒发问她又赶忙认真回应,“启禀师叔,我们每日两餐,肉汤管够,每七天还能吃一次牛肉呢!” 这…… “那普通弟子呢?” “也是每天吃两顿,但牛肉管够,每七天能吃一次血芋!” “别的真传又是什么样?” “听说和师叔待遇是一样的,每天两顿血芋,每七天有下等妖肉供应!”刘恒发觉这待遇比自己在武馆还不如,唯一的优点是不用自己花钱,仅此而已,“晋升武夫境的真传也这样?” “嗯!” 刘恒眉头又皱了起来,如今还在武生境还好说,食用血芋也勉强够用了,但到了武夫境,这却绝对不可能跟得上消耗。 相比牛肉,血芋恢复气血更快,补充的气血也更加充足,的确是极好的事物。可是到达武夫境后,气血凝聚成内力,实力有了天翻地覆的提升,消耗却也会比之前增大几倍甚至几十倍。尤其刘恒,哪怕平时修炼,单靠血芋的补充根本撑不住,非得靠更好的妖肉才能让他安心修炼。 他不得不提前为将来考虑,“有没有别的办法,让蝶膳殿每天供应妖肉?” 静香闻言倒抽一口凉气,震惊望向刘恒,又一次被小师叔的大口气给吓住了,天天供应妖肉,怎么能有如此奢侈的人? 开始时,她还觉得这小师叔平易近人,应该极好相处,可渐渐却发觉那似乎只是个“假象”。比方这等天方夜谭的要求,她只能吞吞吐吐,又万分头疼地道:“我,我也不清楚,要不我这就去打听?” “也没这么急。”刘恒安抚她一句,随口道:“这几天你去蝶膳殿,顺便问一声就行,行就行,不行就算了。” 不行就只能另想办法了,好在他有大洪庙,大不了去蝶花城大肆采购,只是麻烦些罢了。 静香心里松了口气,连忙点头答应下来。 用完膳,该去听师傅传授功法了,他起身出门,忽然听到震天的娇喝声,不禁循声望去。 千仞峰在蝶花宗后山深处,远离人烟,而真正的蝶花宗,在这里正好能遥遥相望。远处山岭彩蝶满天,百花争奇斗艳,色彩缤纷恍如仙境福地,茂密山林间殿阁林立,热闹非凡。 占地广袤的演武场上,足足数千女弟子正在一起练武,雄浑气血翻涌,呼喝有声之中,人影如蝴蝶飞舞,此起彼伏,灵动唯美。 这就是蝶花宗! 数千人一起练武的壮观场面,刘恒前所未见,实在震撼人心。 一个二流宗门已经是如此繁盛,不知一流宗门还有五大武学圣地,又会是何等盛景? 想想就让人感到惊心动魄,无法妄加揣测。 “宗门,宗门……” 刘恒喃喃自语,谁也不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最后摇摇头。他正要转身上山,忽然见到山间小路隐约有几个同门女子的身影,看样子似乎是要上山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五章 马家,李家! 这里可是宗门后山禁地,连刘恒这等新晋真传入门都无法光明正大昭告四方,更无法如其他弟子那样出入自如,这几个同门到来显然不是小事。 想到这里,刘恒停下脚步,索性等候这些人的到来。 “那是……紫蝶峰的李师姐、马师姐和秦师姐,她们怎么来了?”静香凝神看清来人,不免惊奇道。 听到开头两个姓氏,刘恒就似乎生出了一丝不好的预感,但又觉得八成是自己过于敏感了,立刻甩开了这丝杂念。 千仞峰虽然又陡峭又高耸,但三女都是武中强者,纵跃如飞鸟灵豹,上千丈只是一炷香的时间就到了近前。 左边那女的瓜子脸,略带狐媚,身段也是妖娆有致。右边女子皮肤白皙,打扮富贵,身段也富贵,胸前高耸竟给人一种壮观的感觉。居中女子鹅黄长衣,身材高挑,却是细腰丰臀,标准的鹅蛋脸,如仙境仕女般,美得不似凡人。 “见过三位师姐。” 静香赶紧向三女问好,可三女却没有回应,更是看也没看她一眼,仿佛她不存在般。 这三个女子挎着剑,都用类似审视的模样上上下下打量着刘恒,居中女子轻启朱唇,清脆如玉珠十分好听,却带着些许颐指气使的倨傲语气。 “你就是大名鼎鼎的灵原人刘恒?” 来找我的? 听到这人开口的不善口气,刘恒大概清楚了三人的来意,笑容收了起来,平淡问道:“三位是?” “你不配知道我们是谁。”右边女子撇嘴,随后声音陡然严厉,“我们来是替李家来问你。昨天比试里你对李煜庞做了什么?为何如此人杰,如今会疯疯傻傻,彻底废了?” 左首瓜子脸笑得妖媚。却给人莫名冷意,“小弟弟。你还是老实交代的好,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哦。” 果然! 刘恒行礼的手也放了下来,负手而立,目光直视居中丽人,“你是姓李吧,不知和李二什么关系,来问一声也正常。” “不少人都清楚我和他有过节,我不会否认。但恩怨因比试生。也在比试中终结了,他成现在这个样子,是拜师时自己疯的,和我没有半点关系。虽说是咎由自取,可落到如今田地,也不免令人扼腕叹息……” 回首和李二的明争暗斗,虽然为了胜利不择手段令人不齿,但那百折不挠的坚持,依旧值得刘恒佩服。如今因打击而疯,结局凄惨悲凉。刘恒已经不愿再和他计较了,所以此刻才会是这副所有恩怨就此了了的态度,平静回应。 “呸!” 斜侧丰盈女子呸了声。愤然道:“猫哭耗子假慈悲,和你没有半点关系?真亏你好意思说出口!李二弟弟就是被你害的!” 瓜子脸也厉声道:“李煜庞是李家英杰,平素以精明善断著称,要不是有人刻意谋害,他绝不可能自己疯了!” 有这两人开阵,居中女子按剑而立,虽是问罪的正主,却一副不屑和刘恒搭话的清高模样,自己一句话也没说。 面对气势汹汹的围攻。刘恒依旧平静,“李二到底是怎么疯的。碍于事关门中隐秘,某些原因我不便多说。好心告诉你们一句,他是因为受到功法的打击而疯。当时不止我一个人在场,还有陈平、林武志和钱元霸,你们要是不信大可去问问他们。” “胡说!”丰盈女子又愤恨道:“李二弟弟正是为功法而来,为此费尽苦心,简直奋不顾身,又怎么可能会被功法打击疯了,你满口胡言乱语!” “你区区一个刚入门的人,也配在我等面前扯出什么门中隐秘,见到我们追究你为了推卸责任,还真能编!”瓜子脸冷笑不屑。 “盼花花不开,求功功不成,本就是人世最大的打击,况且这功法……”想起这邪功,刘恒也叹了口气,不愿再和旁人多提,甚至没了再说下去的心情,转身就要上山。 两个女子却身法急动,呛然横剑挡在他面前,“被我们问得哑口无言就想逃了?” “今天不说个一清二楚,哪都别想去!” 这么纠缠不休,刘恒彻底冷下脸来,却还是压住火气,耐心道:“这里面牵扯的门中隐秘,你们可以去问我师父,或者掌门和一众长老,如果这些人会告诉你们,那么想必你们就能清楚李二为何会疯了。” 三女一怔,忽然有些惊疑不定,毕竟事关隐脉,的确会有不少门中隐秘。但是如此隐秘,岂会是她们有资格知道的?再者,这人张口闭口提出的知情人,哪个在蝶花宗不是位高权重,谁敢去问? “哟呵?说不过就拿身份压人了?你一个才入门的还不够格!”一时被刘恒的口气镇住后,那丰盈女子率先撒出泼辣的性子,打破刘恒的气势。 瓜子脸女子也醒悟过来,“你故意这么说,不就是依仗我们不敢去问那些前辈,也就无法否认你的话了?现在看来,你果然有鬼!” 遇到这样胡搅蛮缠,刘恒深觉无奈,碍于男女有别,更是不好处理,实在头疼。他本想施展身法躲闪过去,却听身后绝美女子出声了,“算了,都是小辈之争,我李家宽厚,也懒得和你多计较了。” “难得这位正主,倒好像是个讲理的人。”刘恒心里刚松了口气,又听到眼前丰盈女子冷笑。 “得了,李家如此通情达理,只要你小子识趣,自行叛门而去,就算是便宜你了。” 刘恒双目骤然眯起,才发觉自己似乎轻松得太早了,感情三人今日前来的目的,才刚刚露出真面目来。 自行叛门,说的轻巧! 何伯正是从武学圣地血神宗叛门而出的,数十年隐姓埋名不说,如今一朝暴露身份,就传出了血神宗将派高手来清理门户的消息,叛门的后患之大可见一斑! 尤其他是以隐脉真传身份入门的,也或多或少知道了门中一些隐秘,哪怕还没传授功法,依旧算是蝶花宗重要人物。一旦叛门,注定会遭到蝶花宗最严厉的追杀,至死方休! 三女之心,狠毒如斯! 身后那“讲理”的绝美女子,再度清脆开口,悦耳声音此刻听来竟满是阴狠意味,令人心生厌恶。 “你就算身为隐脉的弟子,依旧是我蝶花宗中人。要是还想侥幸含混过去,我保证让你知道我李家在蝶花宗有多大势力,更会让你后悔今天为何不答应下来的。” 赤果果的威胁!(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六章 还不叫师叔? “只要你答应,李家就不会再追究,还会替你免去叛门的罪责,让你放心离去,真是以德报怨,仁至义尽了。”瓜子脸女子声音陡然变得柔和,仿佛替刘恒着想一样。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威逼利诱都用出来了。 说得爽快,可这大名鼎鼎的李家说出的话,刘恒还敢信么? 退一万步来说,哪怕真照他们所说叛门而去,他敢保证李家立马就会翻脸不认人,说不定派人追杀刘恒比谁都急切呢。 正好能够借刀杀人,替李二报仇了,岂不是一举两得? 但玩这种伎俩,当刘恒是傻子么? 刘恒看上去的确惊悸害怕,露出犹豫神色,“我要是走了,师傅好不容易找招到的徒弟,岂不是又没了?” 三女暗中眼神流动,都压住了心头窃喜,开始的紧张都瞬间消去不少。还说这小子厉害非凡,来之前人人深深警惕,谁知竟然这么好糊弄,稍微诈唬两句竟然就给拿下了。 也太容易了,如同手到擒来般! “这不用你担心,虽然李二废了,但他弟弟同样是我李家未来栋梁,自然会顶替你的位置,包管屠长老满意就是。”身后又是那李姓女子清脆悦耳的道。 “连替代的人都找好了,看来是早就谋划完全,只等我让位了。” 刘恒心里却是冷笑,“就算真让出位来,也无非是让李家再疯一位“未来栋梁”罢了。” 唯一有点区别,或许一个是受不了打击和刺激疯的,一个是生生被吓疯的。李二弟弟年纪不大,还不懂事,要是知道了实情。真不知会被吓成什么样子。 昨夜五人就算疯了的李二,据说也被人用玄妙手段震散了相关记忆,其他四人包括已入门的刘恒。也被下了禁口令,一生不准透露关于隐脉的任何事情。尤其是功法,透露丝毫都会受到蝶花宗最疯狂的报复。 所以显然,连自称在蝶花宗“势力极大”的李家也没能打探到关于功法的真实消息,还做着修为增速恐怖的逆天功法的美梦。刘恒真想告诉他们,这是一套修炼者只能活二十年的功法,估计他们立刻就会放弃了,省得再这么念念不忘。 可惜这隐秘,他是死也不能说的。 “你想清楚了没有?” 丰盈女子不耐烦地催促道。似是不经意的宝剑轻舞,激出斑斓剑气凌冽而出,将身侧人身粗的树干轻易切成两断,更在石地留下极深的可怕剑痕,“什么隐脉弟子,不就是个武生境的小子,咱们照样有的是机会,能够让你无声无息地消失,让你受尽折磨,生不如死!别磨蹭了。你赶紧答应!” 又是威逼恐吓。 刘恒一眯眼,惊恐犹豫的神情一扫而空,陡然厉目射向三人。“你什么你,不知道这是宗门禁地么?区区三个普通弟子谁给你们的胆量,竟敢在我隐脉千仞峰上大呼小叫耍威风,简直不知死活!” 细心的刘恒早就从三人腰挂的令牌上看出,虽说她们晋升了武夫境,但依旧是普通弟子而已。 “你!” 三女瞪大美眸,一副惊怒交加的模样,根本没想到刘恒会突然变脸,而且竟敢朝他们呼喝斥责。如此气势凌然! 这才真是胆大包天! 她们也不看看刘恒是谁,饱读诗书整整六年的神童士子。更是身具灵体潜质,身为略有小成的文人。居然有三个武者在他面前耍心机玩嘴皮子,岂不是武圣面前耍大刀,可笑之极! “你什么你?听不懂人话么?”刘恒根本不给她们插话的机会,声势越来越高昂,更透出一股正气凌然的味道,“改天我倒要去看看谁是你们的师父,怎么教出你们这么没大没小,目无尊长的徒弟来了,简直教子无方!” “你,你狂妄!”李姓女子早已震惊呆滞,瓜子脸女子也是气得不轻,丰盈女子直接怒叱出声,执剑的手都在颤抖。 她们三人身份特殊,早已习惯在宗门人人尊敬,何曾被人这么骂过? 这人,狂妄得没边了,不就是隐脉弟子么,他以为他是谁,居然敢以长辈的身份呵斥她们! 骂了他们不行,竟还辱及她们的师父,这让人如何能忍? “如此跋扈狂妄,就算是同门,说不得也要教训你了!”丰盈女子长剑绽光,眼中寒光骤现,已经动了杀机,显然想趁机杀了刘恒。 可刘恒突兀取下腰牌,直接迎到了她的剑前,冷声道:“目无尊长在先,还想以下犯上,对我动手?莫非你想尝尝三刀六洞而死的滋味?” 看清令牌,丰盈女子娇躯一颤,突然僵在了那里,“你,你!” 见到丰盈女子忽地没了动作,旁边瓜子脸女子也是一副受到了惊吓的错愕神情,身后李姓女子立刻感觉到不对劲,急忙发问,“马师姐,张师妹,这是怎么了?” “还要继续目无尊长么?”刘恒却不理会她,朝丰盈女子冷笑道:“还不叫师叔?” 师,师叔?! 李姓女子美眸骤然睁圆,忽然想到了一个最不可思议的可能,莫非,莫非…… 他难道是真传弟子? 但这怎么可能,他分明昨夜才入门! 大多数人从入门杂役弟子混到外派执事,就这么过了一辈子。也有无数普通弟子最后只能成为执事,此生再无晋升希望,同样要对真传弟子毕恭毕敬,就此了了一生。 不在宗门,根本不知道从杂役弟子到普通弟子有多难,更不会知道想从普通弟子晋升真传,越发难如登天! 千人中要一两年,才能听说有一个邀天之幸的幸运儿成为高高在上的真传,迎接万千人对她的崇拜敬畏。可这小子昨夜入门,今日就成了真传,这叫人如何能接受? 李姓女子觉得自己也快要被刺激得疯了。 “你……别得意!” 丰盈女子还想厉喝反驳,但望着眼前令牌上“隐脉真传”四个劲道惊人的字,忽然不知为何生出害怕和畏惧来。她急忙放下了剑,也不敢再称什么“你”了,却还是不愿弱了声势,色厉内荏道:“真传又怎样,莫非真传就能为所欲为了吗?还让不让人讲理了!” “对!”瓜子脸也壮着胆大声道:“再者说,过几天李师姐也要晋升为我紫蝶峰的真传弟子了,别想拿真传弟子压人,吓,吓不住我们的!” 刘恒面不改色,依旧冷笑,“过几天才是真传,如今依旧是普通弟子,照样得叫我师叔!还不赶紧叫师叔,然后赔礼道歉?” 他开始本不愿和几个女子多做计较,奈何这三女竟然得寸进尺,彻底把他惹恼,还真要和他们较较真了! 几个女子却是惊怒交加,怎么愿意如此丢脸服软。 谁见过这么强横霸道的真传弟子,这人简直是拿鸡毛当令箭,让人愤恨羞怒得咬牙切齿,却……却偏偏的确不敢拿他怎么样! 单是那真传弟子令牌,就如同报名金牌,任是三人境界远高于刘恒,同样不敢犯“以下犯上”的大罪。 该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双方僵持着,三女心里急切思索着解决办法,今天绝不能丢了这个脸!哪怕是真传,也就是个刚晋升的真传,肯定还有办法能把面子找回来! 丰盈女子突然双眸一亮,率先镇定下来,甚至闪过了一丝惊喜的火热光芒。(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七章 倒拔树桩 “别得意,我记得门规里有一条,入门后姐妹一家,但入门前如果有恩怨,可上斗蝶台一决生死,胜者……” 只要能上斗蝶台,到时候无论谁出战,还没晋升武夫境的刘恒就只有任她们宰割的份。而且胜者将得到败者的一切,也就是说刘恒的真传身份也将拱手让给她们其中一个,岂不是一步登天?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尽,但刘恒已经替她说了出来。 “胜者享有败者的一切。”刘恒淡然道,“但你和我有何恩怨?这位张师侄和我似乎也没有恩怨吧?至于这位李师侄……” 刘恒回首看了那绝色女子一眼,“你说我逼疯了李二,却拿不出证据来,就只是一面之词,如何谈得上恩怨?” 这一番话,让三女哑口无言,绝色女子脸色发青,丰盈的马师姐更是气得壮观胸峰起伏得波澜壮阔,“好一张伶牙俐齿!” “马师侄妙赞了。”刘恒平静如故,“要是叫我一声师叔,认个错,今天的事我就既往不咎。要是不服软,说不得我就得去紫蝶峰走一遭,问问你们目无尊上,擅闯禁地两罪并罚,当如何处置了!别的不说,至少有些人的真传之位,怕是……” 他也刻意停顿,却让三女倏然间大惊失色,因为刘恒说的极有可能成真。如果闹上紫蝶峰,这事可就大了,说不定能判死罪!哪怕从轻处决,顶着这两大罪,任是李姓女子如何受师祖宠爱,也绝不会让她晋升真传了! 想想本来志得意满,只需要静静等候十天半个月就能跃上龙门的事会就此作废,李姓女子也维持不住那骄傲矜持的样子了。脸色难堪至极。 后果竟如此严重! 将此事看得比性命更重的李姓女子,率先低头,小声又极不自然地道:“师。师叔,我们错了。还请原谅。” 李家人,果然是最识时务的。 从这李姓女子的身上,刘恒似乎重新见到了曾经李二的“风采”。 刘恒心里感慨,目光看向了另外两人,这两女容颜时青时白,最终还是忍着羞辱低下了高傲脑袋,“师叔,我们错了。” 甚至刘恒都能听到两人咬紧玉齿的咯咯声。可见这次被逼着低头,两女心头有多么羞愤憋屈。 “越是不服气,我就多让你们难受会。” 刘恒心里暗暗冷笑,硬下心肠来看着三人低头,半响都不回应。就是要让她们深深记住今天的感受,为将来再想找他麻烦时多个记性,省得一天到晚纠缠不休,麻烦得很。 “何苦呢!” 直到三女俏脸都涨红了,他才慢声道:“这事就此结束,都回去吧。” 这一句话让三女如释重负。有人阴着脸有人含着泪,二话不说扭头就走,这仇显然结大了! 她们来之前志在必得。来之后局势却急转直下,甚至没能动手,就莫名其妙的被人几句话骂得败下阵来,三女根本想不明白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所以越想越是憋屈火大,走出不远,察觉气氛压抑低沉,李姓女子眯起了漂亮的眸子,小声却冰寒地道:“这人声势太盛,的确不是个简单人物。咱们不知底细前来,这次败得不亏。” “但我李苏丹的颜面。不是这么轻易被人践踏的,我弟弟的仇也不可能就这么算了!一个才入门的黄毛小子。有的是办法将今日侮辱十倍还他,且看他能猖狂到几时!”她的声音阴气而怨毒,闻者头皮发麻。 “对!我们在蝶花宗还没被人这么羞辱过!”丰盈的马姓女子咬牙切齿道:“不就是真传么,我们又不是没阴死……” 她话没说完,忽然被李苏丹厉声喝止,“住嘴!不要胡说!” 马姓女子也骤然醒悟,讪笑住口,但三人间的气氛却没之前那么压抑了,重新振奋了精神,开始思量怎么收拾刘恒的毒计。 “好好一棵树,数十上百年才能长到这么粗壮吧?”她们身后,忽然顺风传来刘恒唏嘘的声音,引得三女皱眉,根本不知道他又在故弄什么玄虚,却是凝神静听。 刘恒拍了拍身边树桩,这是被马姓女子示威时宝剑斩断的大树遗留之物,“可惜今日遭了无妄之灾,彻底废了。” 说着话,他微微屈膝弯腰,抱住树桩猛然运力,一声暴喝崩断风云,气势惊人到了极点! 仿佛大地也随着一颤,那人粗树桩缓慢而不可阻挡地拔高一截,厚实泥土迅速散裂开无数骇人裂缝,一条条扎入地下不知多深的树根被生生扯断,随着树桩一点点离开了泥土。 原地只留下一个恐怖深坑,才证明这里曾经生长过一棵数十上百年的大树。 三女呆立当场,美眸里满是难以置信的惊骇神色,半响回不过神来。 倒拔树桩! 这需要何等可怕巨力才能做到?! 刘恒那原本平凡的身影,如今看来,竟如同神话里神力无双的魔神一般,令人敬畏! 比起之前马姓女子剑气斩树的锋锐狠厉,刘恒此刻的惊人之举,更是给人无与伦比的震撼感。三女不过初入武夫境,斩树也是借宝剑之利才能做到,要想像刘恒这样倒拔树桩,她们如今竟然也力不能及! “这,这真的是武生境武者?”瓜子脸的张姓女子樱桃红唇大张着,声音都在发颤。 刘恒像是早已忽视了她们,脸不红气不喘地将树桩从容放下,才朝同样惊呆的静香嘱咐道:“这地方风水不错,空着也不好看,找时间再栽一棵,作为我入门的纪念,让它陪我一起成长吧。” “走,快走!”李姓绝色女子忽然低声又急切地招呼二女,以更快的速度下山了。 逃命般快步下山的路上,马姓女子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怔怔道:“我听说这次比试很多人都得了大造化,更是造就了好几个震惊四方的强大天才,原本还不以为意,如今才知道这说话还太轻描淡写了。” “武生境巅峰足有数万斤巨力,不少武夫境强者都无法达到如此神力,这哪里是震惊四方的强大天才,简直超越了常理,要吓死多少人?”张姓女子笑得像哭,“难怪入门就是真传,和我等常人的差距如同天堑,无法想象一旦凝气,又会到达何等恐怖的程度!” 李苏丹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凝重,直到山底回头仰望,同样仍旧难以掩饰眼神中的惊悸。 这人年纪轻轻,实力和心机,居然都如此可怕了! 单说她们离开前刻意倒拔树桩的举动,分明是对她们的警告和震慑,给她们心底留下了巨大阴影,甚至让她们所有复仇念头都突然被吓没了! 如此心机和手段,照样不能小觑! 尤其已经结仇,怎能放任这等举世未见的逆天妖孽继续成长,将来对我李家的威胁太大了,已经到了可能动摇世家根基的地步了! “此子,绝不能留!”(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八章 大长老 “语术……” 目送三女狼狈逃去,刘恒眯着眼,却又一次体会到神魂开窍后的不凡来。 她们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会被刘恒骂败的,而且如此没有还手之力,刘恒却十分清楚,这其中神魂肯定起到了极大的作用。 一旦起势,话还没出口,魂气已经自然而然融入其中,连自己都能感受到那种正气凛然的强势,神圣不容侵犯,令心有不纯念头的人立刻变得畏惧,甚至生不出反驳之心,留下阴影。 连三大武夫境强者,都被从声势上彻底镇压下去,因此输的莫名其妙。 这就是文道术法强大的地方。 尤其刘恒没有学习过真正的语术,现在都是自己揣摩出来的粗浅运用,甚至还称不上是术法,想必真正的语术肯定比这更加厉害。 “师叔,我,我这就去!” 刘恒正在沉思,感悟着魂力的玄妙,忽然听到身旁静香带着颤音的小声说话,他恍惚道:“什么?” “您之前不是说,让我重新去找棵树种在这里吗?”静香小心提醒。 此刻的刘恒和留给静香的第一印象,已经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变,让静香越来越有种伴君如伴虎般的感觉。 刚开始见到刘恒,只觉这位新来的师叔看上去貌不惊人,但仿佛待人和善很好说话,她还松了口气,觉得自己运气极好,遇到了个好伺候好相处的师叔。后来听到刘恒询问饮食,似乎十分挑剔,就已经感到有些不对劲,师叔似乎不像看上去这么好伺候的。 谁知接触越多,静香真真被吓住了。 李师姐、马师姐和张师姐。仗着背景身份在宗门里横行无忌,人人都怕她们,所以见到三位师姐来找这师叔的麻烦。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缩在一旁生怕被殃及池鱼。更是深深憎恨自己运气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 随后刘恒假装服软,静香还觉得这师叔虽然年纪轻轻,懂得趋利避害,倒也不失为一个人物。后来听三位师姐还不罢休,竟要逼迫师叔自己叛门,不禁对这可怜倒霉的师叔心生怜悯。 才入门就是真传,这是何等风光无限的事?谁知第一天就遇到这三位师姐,自身又没什么背景替他出头。估计还真只有生生被逼叛门的结果了。 能逼得一个真传自行叛门,这三位师姐是何等飞扬跋扈? 没办法,谁让三位师姐来头太大呢,静香替刘恒暗暗叹息,也对这三位师姐愈发畏惧了。 但随后发生的一切,彻底颠覆了她所有的认知。 一个毫无背景的新晋真传,骂到三位师姐哑口无言,最后甚至低头服软,师叔怎么敢强势到这种地步?! 那凛然声威的架势,也在静香心里留下了永远无法磨灭的印象。真是人不可貌相。看上去性子温和的师叔,发起怒来如同狮王,也太吓人了! 连三位盛气凌人的师姐都低头认错。静香就更别提了。此刻陪在师叔身边,明明没有再发怒,她却依旧感到胆战心惊,随时都陪着小心,不敢再有丝毫马虎大意。 所以说起栽树的吩咐,她立刻当做了大事,准备去寻找最好的树种栽下。这棵树可是师叔入门的纪念,还要伴随他一起成长,尤其在这个特别的时候提出。就带有更多意义了。 这也是三位师姐的耻辱之树,同样更是师叔第一次在门里立威的树。简直意义重大! 她小脸越来越严肃,刘恒听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反而不像她这么在意,“这事啊,不急,不急,先和我一道上山吧。我毕竟才入门,很多事情不清楚,正好向你请教。” “师叔言重了,师叔想知道什么,静香必定知无不言。” 两人一前一后往山上走,刘恒思忖后才问道:“先说说今天来的三位师侄都是什么来历吧。” 师侄? 静香略微愣怔才反应过来刘恒指的是谁,“李苏丹师姐,马菁茵师姐,还有张玉瑶师姐,都是紫蝶峰弟子,隶属大长老一脉。因为极受大长老宠爱,所以在宗门里十分得势,很多人不愿得罪她们,甚至有时候连真传弟子对她们都礼让三分。” 大长老? 刘恒微微眯眼,打断道:“咱们蝶花宗的大长老姓什么?” “大长老……”提起这位,静香似乎莫名敬畏,连声音都忽然小了下来,“姓马。” 果然,刘恒早已有了猜测,如今得到证实了。他脑海跃出了一个人影,正是昨夜坐在左首那个气息深不可测的老妇人,看着慈眉善目的,想必这位就是马大长老了。 想起之前主持比试偏袒李二的马师姐,今天来的另一位马师侄,同来的李二同族李师侄,尤其这位身居大长老高位的马老妇人。刘恒越是发现,这李家和走得极近的马家,在蝶花宗的势力和影响里,或许比他想象的更大。 “张玉瑶师姐倒是还好,只是宗门一位普通长老的孙女,只是从小和马师姐一起长大,所以是很好的姐妹。马师姐的亲哥哥听说天资无双,如今在武学圣地百灵谷已经成为真传,从小和李师姐定下婚约,所以李师姐也是马师姐的未来嫂嫂。” 难怪! 原本刘恒就觉得奇怪,这马菁茵身为大长老亲孙女,身份照道理来说是三女中最高的,为何还一副处处唯李苏丹马首是瞻的样子,敢情其中还有这么一层关系,他立刻想通了。 武学圣地百灵谷的真传弟子,这马大长老还真生了个好孙子,后继有人了。 可换做得罪了马家和李家的刘恒,更感到头大,深觉自己如同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深渊或是泥沼,惹下了一身挣脱不了的麻烦。 这才刚入门就处处不顺,真是头疼! 原本刘恒拜入蝶花宗,只是一心想学会这门邪异功法,潜心苦练三年后去解救何伯,根本不想牵扯多少宗门的事。谁知如今却是身不由己,一步步走过来,却还是深深牵扯其中了。 “走一步看一步吧。” 但一路走来,他早已习惯了这样麻烦缠身的状态,都快麻木了,只是再次提高了警惕。 默默沉思,刘恒不知不觉走到师父洞府门前,“不管了,先把功法学到手再说,这才是头等大事,别的都等事到临头的时候再说吧。”(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九章 隐脉秘事 “既然已入我门,那么很多事也就能够让你知道了。” 师父盘膝坐在高台上,分明是武道强者,此刻看上去却有种仙风道骨的韵味,不似武夫,倒更像是得道的圣贤,又或是漠视苍生的神像。 简朴洞府中,刘恒也坐在一个蒲团上凝神静听。 “当年我脉师祖于一处险地得到这门功法,归来后已是重伤,匆匆将功法传给我师父后便坐化了。在此之前曾遗憾,本是仙功,奈何残卷。说明这功法原本只有神异,没有隐患,可惜师祖得到的只是开篇的残卷,所以才有这么可怕的后患。” 残卷? 刘恒心神震动,不免也遐想连连,如果功法是全的,就没有减寿的隐患,这功法会是多么逆天? 估计也正是因为功法太过逆天,遭到天忌,才会变得残缺了。 “所以得到功法后,我师父就严禁外传,别人不明内里,以为师父是闭门自珍,只有我脉之人才清楚,师父是不忍功法流传出去祸害天下。他苦心孤诣钻研数十年,最终发觉功法太过高深莫测,以他的境界都无法做出丝毫改动。然而身怀神功却无法修炼,别说师父,换做任何人又岂会甘心?” “要知道,如果能摒除隐患,这功法就能惠及整个宗门,甚至全百武,这对我武道是何等改天换地般的大福音?” 师父屠长老叹息一声,难得刘恒从他语气里听出一丝复杂情绪,“师父也想自己改修此功,奈何功法非得从凝气这一步开始修炼,他得到功法时早已晋升武师境,已经无法自练。所以师父开始招徒。用每一位师兄师姐以身试法,结果你也能预料到了。” 刘恒默然,最先尝试此功的那些师伯。下场不言而喻。 “十数位天资非凡的师兄师姐,接连英年早逝。结局凄惨。我是门下资质最差的那个,又是师父老来收徒,直到师父寿终前还没能修炼到武生境巅峰。那时候师父怕断绝本脉传承,死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所以强逼我转修了本脉功法,成为本脉唯一存活的人。” 说起陈年往事,师父再度平静下来,甚至带着一种无情和冷漠。仿佛在述说事不关己的传闻一样,“而我,沿袭了师父的尝试。” 简单几个字,忽然让刘恒感到浑身发冷,听出师父语气里的那种森然。 “在你的前面,我同样收了十二个天资极好的徒弟,最短命的死在十八岁时,其他也大多没活过二十二岁。最长命的是你上一个师兄,活了二十五岁。” 刘恒倏然惊容,只感到毛骨悚然。这邪功还没有传播开来,就已经害了两三代人,无数条英杰性命。果然是邪功! 而且…… “不是说减寿后还有二十年寿命吗?怎么这些师兄师姐,分明都没有活够后面的二十年!难道这邪功还有别的隐患不成?” 他是在心里惊疑,但师父似乎明察秋毫,能够猜出他心里此刻的想法一样,平淡道:“还有二十年寿命不假,但上一辈尝试下来,总结出一种另辟蹊径的可行方法,就是突破武夫境,用武师境里提升境界获得的天赐寿命来续命!” 天赐寿命! 如今刘恒不再是江湖稚儿。对很多东西都有了一定了解,师父一提他就明白了。所谓天赐寿命。是指到达武师境后,没提升一个境界。寿命都会因为体魄的强健而获得增长,这也是武者境界越高越长寿的原因。 “这的确是个续命的好办法!” 刘恒眼睛骤亮。 “可问题也正出在这里。”师父语气更漠然了,仿佛已经太上无情,“因为功法独特的缘故,凝气的方式也和常人迥异,对修炼者体魄会有巨大改造,所以修炼既快又强,堪称同境无敌。但也正因为如此,想要晋升武师境竟是难如登天,比别人晋升困难何止十倍百倍。” 听到这话,刘恒惊得跳了起来,难以置信地呆呆瞪视师父,心里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换句话说,修炼这功法还代表着,此生基本无望更高境界,只能到达武夫境巅峰?” 有隐患他都能认了,可不能晋升武师境,又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他之所以能忍受只能再活二十年的恶果,图的就是这功法逆天的修炼速度,足够他三年后晋升武师境去解救何伯。如今告诉他,根本不能晋升武师境,没有实力去救何伯,这功法学来到底还有什么用? 他眼神都快喷出火来,怒视屠长老。 这“老实”的屠长老,分明和蛮厨子一样老奸巨猾,令人憎恶! 刘恒深深感觉自己受到了蒙蔽和欺骗。 屠长老却依旧平静,“你放心,我和蛮厨子都没有骗你。” 他忽然点出蛮厨子的名字,让刘恒骤然错愕,竟有种屠长老会读心术的惊悚错觉。随后又猛地醒悟,看来屠长老对自己的了解,比自己以为的更多,而且听口气,屠长老似乎和蛮厨子似乎不只是认识这么简单。 屠长老这句话,使得刘恒从冲动和怨恨里清醒过来,有了些许冷静。 “《解牒刀法》,正是蝶花宗我脉的基础武技。”屠长老略微比试几下,让刘恒看清了这熟悉又有些陌生的武技,和他学习的无异,但屠长老试出来,比他高深了不知多少,“至于我和蛮厨子的关系,你将来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知道,现在就不必知道了。” 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 虽然师父无意透露,刘恒自然不好多问,但《解蝶刀法》的施展,刘恒隐隐猜测,同为霸主的两人应该有着不为人知的渊源。 “之前说过,修炼此门功法,凝气时对修炼者的体魄会有巨大改造,虽然不能晋升武师境,但足以让你三年之后到达武夫境巅峰时,堪与武师境强者一战。” 师父道:“此功,就是如此霸道。而且修炼者自身差异,如同你凝气前就拥有了三万斤神力,有一种相应的凝气秘药最适合你,以此凝气对你体魄的改造将会达到无法想象的地步。” “三年后你究竟会强到何种程度,连我都很期待!” 这种话要是蛮厨子说出来,刘恒必定怀疑至极,但出自师父之口,刘恒立刻放心了。 “而且你拜师的时候的确带着些运气,在你上一个师兄还在世之时,我们已经基本试出了晋升武师境之法。也就是说,你很可能成为修炼此功的无数人里,突破武师境的第一人!”屠长老眼神罕见爆射出慑人精光,满是热忱和希望。 刘恒也惊喜起来,这无疑是个大好消息,可随后又忍不住惊疑出声,“既然试出了晋升之法,师兄为何还……英年早逝了?” 此话一出,师父的脸骤然冷了下去,相隔很远,刘恒依旧感到了那彻骨冰寒的可怕杀气,“因为他在临近突破前,被人杀死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章 血炼功! 被人杀了? 这位师兄不仅是师父苦心栽培的弟子,更承载着三代人对邪功最大的期待,却在希望最大的时候被人残忍扼杀。 刘恒怔怔失神,他能够体会师父的心情,是何等的沉重和充满仇恨。 但这里面的恩怨,师父却没有多说,只是扔下一块石碑和一卷玉简给刘恒,就意味阑珊的结束了此次会面。 “此功名为《血炼功》,石碑是原本,乃是早已失传的上古文字书写,是师祖和我师父两辈人费尽心血才做出了这卷译本。你都拿去看吧,自行体悟,不懂的地方再来问我吧。” 走出师父洞府,行走在千仞峰,望向远处宗门的热闹,更显出隐脉所在的千仞峰有多么清冷。而且在可以预见的将来,这种清冷或许将伴随刘恒一辈子了,好在刘恒并非耐不住寂寞的人,对这种清冷也十分适应。 到山腰自己洞府前,离得极远就能见到门口有个忙碌的娇小身影,正是静香在忙着栽树。 好勤快的小姑娘! 刘恒心里赞叹,正要过去帮忙,却见静香直起腰来,拍打小手和身上的尘土,面向眼前树苗露出满意神情,竟然已经完工了。 “师叔你回来啦?”听到身后的动静,静香回头见到刘恒,笑容灿烂迎了上来,“这树是金脉荣生树,有富贵荣升之意,取个好兆头,长大了也很好看,属于树中稀珍,我蝶花宗也仅此一棵小苗,是我去百花殿用师叔真传之名才硬讨要来的。” “不错,不错。” 刘恒拍了拍她的小脑袋,好不吝啬自己的夸奖。让静香更高兴了。 这小小树苗,不足刘恒膝盖高,稚嫩还有点病怏怏的样子。倒是稀少的几片叶子。圆润如铜钱,嫩黄叶肉上隐约可见丝丝金光脉络。如有星辰般光芒熠熠,十分好看,一看卖相就不是凡品。 “如此娇贵的小树,怕是不好栽种吧。” 刘恒看着喜欢,可想起但凡名贵花木,都带有些“富贵病”,照看栽培起来格外麻烦,耗时更耗精力。不免遗憾,“还是换个容易养活的树种吧,我也没这么多讲究,图个不费事就行。” 他可没那个精力和时间照顾这么娇贵的小家伙。 “没事的!” 静香闻言急忙道:“哪能需要师叔动手,这种小事交给我就行,我一定会把它照看得好好的!” 显然她对这株漂亮小树也是十分喜爱,所以才会罕见地鼓起勇气向刘恒提出了不同建议,很希望能留下来,“而且,而且小树苗入了土。再移出来就会元气大伤,轻则重病一场,重则小命难保。很可怜的。” 她竟摆出了渴求的姿态,想要勾动刘恒的仁爱怜悯之心,刘恒哑然失笑,“那你可要细心照顾好这个小家伙了,可别让它夭折了。” 见刘恒答应下来,静香惊喜交加,忙不迭地点头,生怕慢了刘恒又改变了主意,连声保证道:“师叔就放一百个心。我一定照顾好它!” 本身就是个少不更事的小家伙,还要照顾这么个病怏怏的“小家伙”。前景真是让人乐观不起来。不过本就不算多大事,就算最后是个不好的结局。刘恒也不以为意,所以既然静香自己这么认真,自然由得她自己去折腾了。 “今天不用再来打扰我,我要闭关参悟功法,下午的晚膳放在门口就行。”交代静香一句,刘恒关门放下杂事,放下石碑摊开玉简开始查看起来。 他先看的是原本石碑,这石碑乍一看平凡无奇,但看的越久,越能感受其中透出的苍凉古老的韵味。居然是不知多么古老的老物件了,上面或许曾经有精美纹饰,如今年头太久也早已模糊。但这石质的确非凡,刘恒逐渐增加力度,最后用上全力,那早就能够穿金裂石的恐怖巨力,居然也无法在石碑上留下丝毫痕迹。 “难怪能存在这么长久的时间。” 刘恒若有所思,把目光投向石碑正面,忽然被那一篇古文骤然传出的磅礴威压镇住了心神。 这字迹磅礴大气,银钩铁画,细微之处却充满灵气,意蕴高深,单是书法本身都给人一种震撼,仿佛出自书法大师之手。 然而的确是失传古字,饶是饱读诗书的刘恒,也认不出究竟哪个时期的文字,自然也无法解读经文了。他略微遗憾,估计师父把原本给他的意思,也是希望他体会其中的韵味,更容易参悟译本真意。 所以他也没有过多纠结,就要去看译本,但脑中忽然灵光乍现,愣在了那里。 这种文字似曾相识,似乎在哪里见过? 想起来了! 刘恒立刻盘膝坐在蒲团上,心神遁入脑海中,一招手将大洪庙抓了过来,大步迈入其中,仰头望向庙宇里赑屃石像背上石碑的碑文。 “果然……” 两块石碑的文字果然十分相似,只是笔迹略有差别,还有某些笔画有了些许变化,但显然差别十分微小,足够刘恒断定二者是同一种文字。 刘恒皱起了眉头,心里突然出现了太多猜疑。 大洪庙,是怎么来的? 虽然奇物和他有缘,但当时刘恒自己辨认不出来,反而便宜了蛮厨子。可后来因缘际会,蛮厨子又把大洪庙回赠给了他,也就是说,这大洪庙是蛮厨子送的。 而他又是怎么会拜在蝶花宗屠长老门下的? 同样和蛮厨子撇不开关系! 在知道他迫切希望短时间提升实力时,无人能够帮助他,又是蛮厨子突然说出自己知道一门功法能够满足刘恒的需求,结果让刘恒来到百武,参与招徒比试,拜在了屠长老门下。 最终得偿所愿获得了功法。 这一切看似巧合,并非蛮厨子有意为之,但此刻的刘恒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当时送大洪庙,刘恒对这些东西根本一无所知,也就是说蛮厨子送什么东西都行,但蛮厨子为何偏偏送了一件无价之宝的奇物? 而且正是里面有一篇和《血炼功》似乎关系匪浅的碑文的大洪庙? 尤其堂堂霸主,为何对他格外不同? 这等霸主懂得的武技功法必然不在少数,教刘恒什么不好,为什么偏偏提前教授了他蝶花宗隐脉的基础武技《解蝶刀法》? 最后离别,正好拿去了刘恒最值钱的两粒大药,可以说是他本性贪财,却怎么对别的宝物又是不屑一顾的姿态,全留给了刘恒? 说是看不上对霸主来说“廉价”的宝物,但以刘恒对蛮厨子的理解,只要是值钱的东西,他又岂有送到面前都不要的道理? 如今转头再一想蛮厨子此举,竟还有一种让刘恒惊疑不定的可能。拿走凝气大药,分明是不想刘恒提前凝气,破坏了修炼《血炼功》的根基! 真相到底是什么? 是处心积虑想骗刘恒走上这条邪功之路,还是真的一切都只是巧合,刘恒也分不清了。 原本以为了解的蛮厨子,此刻越来越变得陌生而神秘,所有举动仿佛都充满了深意,让人无从揣测。尤其如今离别,根本不知道他跑去了哪里,连想询问真相都不可能了。 刘恒脸色变幻,沉默了许久,最后毅然遁出脑海,看向了玉简,“事已至此,追寻真相还有什么意义,只要这功法的确能满足我的要求,就足够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一章 神兽精血 《血炼功》! 以妖族先祖真血融入己身,使体魄产生异变,获得某种大幅度的提升。而这种异变加上《血炼功》的神异,也会得到常人无法想象的修炼速度! 这功法的玄妙,已经超越了世人的常识。 传闻如今的妖族,都是开天辟地诸多神兽繁衍传世的子嗣,所谓妖族先祖真血正是传自先祖神兽的血脉。神兽的血脉在长久繁衍中,已经变得越来越稀薄,甚至越来越杂驳,但血炼功相应的秘法虽然耗费惊人,却还是能将妖族体内的神兽血脉精炼出来! 神兽血脉,放在任何时代都是世间最珍贵的东西,有诸多妙用,比如增长妖族后辈神通和实力之类等等,还是无数仙丹必要的主材。 可是在当今,真正的神兽都已经消声灭迹,足有上千年没人见过神兽的踪迹了。所以在无法抽取妖族体内神兽血脉的情况下,想得到神兽血脉,已经变得越来越难。 曾经很多针对妖族体内神兽真血的顶尖法门,随着妖族血脉稀薄和混杂,都逐渐失去了效用,如今在世人的认知里,这种抽取的方式早已经全部失效才对。 可谁能想到,还有一种功法的相应秘法,在这种时代还能抽取妖族体内那丝稀少而杂驳的先祖血脉? 这已是令人惊悚的事情,然而更惊悚的却还在后面。 将神兽精血融入己身! 要知道,这是篇人族可以修炼的功法! 也就是说,能让天生体魄普通的人,获得类似妖族的强健体魄,甚至有可能从神兽血脉中,觉醒类似妖族的神通! 可人族和妖族分明是完全不同的种族。有着天差地别,从古至今都没听说过,人族能够继承妖族先祖血脉的说法。 哪怕古往今来。无数惊采绝艳的人物做着这种尝试,甚至不惜人族和妖族结合。希望诞生混血,得到最完美的子嗣,结果都是失败,失败。 最成功的案列听闻在天地北极疆域,那里人和妖的混血繁衍成了一个庞大的族群,被世人称之为妖魔。 但是传闻普通妖魔只是得到了体魄的增长,力大无穷可与妖族力战,能够诞生拥有神兽血脉的妖魔。只有在妖魔种族里被称之为王族的高贵存在。 相比庞大族群,王族高高在上,数目却少得惊人。不仅如此,能传承到神兽血脉的妖魔在王族中都是百年难遇,最不可思议的存在,被尊称为妖魔之子,会被当做整个种族的领袖培养。 由此可见,这事情本身是何等惊世骇俗了。 如果被妖魔族知道,世上竟有一种功法,能人为将普通人族修炼成类似妖魔之子的存在。恐怕会举族震动,甚至不惜一切代价杀过来,将《血炼功》硬抢回去当做镇族圣典! 而这功法要是真的落入妖魔族之手。足够让本就强悍的妖魔族整体变得更加强大,必将席卷天下,处处烽烟战火,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 刘恒越看,脸色越是凝重,心里更是掀起了狂风巨浪。 在没看到内容前,他想过《血炼功》十分逆天,却万万没有想到《血炼功》竟然逆天到了这种骇人地步! 这是一部绝不能透露出去的邪功。更是一部异常凶险的邪功! 原本还难以理解为何修炼后,寿命会只剩下二十年。如今看了功法,刘恒却大致能理解了。原因就是《血炼功》太过霸道。这种对人体的逆天改造,异常强大之余也会对身躯本身造成惊人损害,还能让人多活二十年而不是当场暴毙,已经是《血炼功》足够厉害了。 合上玉简,刘恒深深吸了口气,闭上眼沉思了许久,才把诸多杂念勉强压下去,开始尝试修炼。 可是无论如何尝试,体内气血都没有任何动静,寂静如一潭死水。 难道是方法错了? 《血炼功》的译文写得精深晦涩,玄妙难言,但对于刘恒来说,要领会其中的真意并不难。可刘恒照着自己的理解修炼,却总是像是不得其门而入一般,找不到相应的感觉。 他又拿起译文,对照原本一起参悟,逐字逐句反复推敲,结果还是得到相同的结论,这证明他对功法的理解没错。 “那就是有不为人知的独特之处了。”刘恒不断尝试和揣摩,渐渐有了些许明悟,“《血炼功》的修炼法门无法调动自身气血,似乎是我的气血里还差了点什么关键的东西,所以无法响应功法意念的调动……会是差了什么?” 好像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差了融入其中的神兽血脉。 “也就是说,功法需要融入神兽血脉后才能开始修炼,神兽血脉是关键。”刘恒思忖道:“这一点,明天可以去问问师父。” 修炼《血炼功》,凝气这一步至关重要,也凶险至极,需要刘恒以最好的状态面对,才能将风险降到最低。可是经历了昨天的艰辛比试,他身上的伤势还没有彻底痊愈,还要静心休养。 师父之所以把功法提前给他,同样是让他提前对功法有更深的体悟,提高凝气的成功性。 想明白了这一点,刘恒安下心来,开始搬运气血加速伤势的恢复。 接下来的几天,他深居简出,要么找师父请教功法,要么在洞府恢复精神,而夜深人静的时候,却会去一趟宗门所在。 他去的是宗门典藏殿,珍藏蝶花宗所有秘籍、功法和文史杂记的地方。 寂静深夜,被分配在典藏殿守夜的执事都会哀叹自己运气糟糕,因为漫漫长夜根本无所事事,就会变得十分难熬。 玉漱杵着脑袋,在书案后面昏昏欲睡,那慵懒的少妇模样,颇有几分撩人。可是身在蝶花宗的驻殿执事,很多时候被人抱怨和佛门女修无异。长年累月见到的不是青葱少女,就是窈窕少妇,任是打扮得多么精致可人,却都不可能得到异性的注目。 因为蝶花宗里面,传说除了一位德高望重的男长老外,其他都是女人! 而且这位唯一的男长老,还是隐脉护道人的身份,所以平时同样很难见到。如同玉漱,从入门的美貌少女快混成少妇了,十多年来居然一个男的都没见到过,这是何等凄惨的遭遇? 和她一样遭遇的,在宗门大有人在,年华蹉跎,整日唉声叹气,相互发着牢骚,却不敢向宗门上层倾诉半个字。 这就是蝶花宗。 已经武道无望的弟子和执事们,最迫切希望得到的竟然是外派和联姻任务,这在其他宗门是很难想象的事。 数千年无数先辈都是这么过来的,她们也不例外,所以早已习惯了整日素面朝天,都懒得稍作打扮。 打扮再好,给谁看呢? 听到门口有响动,玉漱才睡眼朦胧地懒懒看了一眼,可就是这一眼,让她昏沉睡意一扫而空。她猛地跳起身来,目瞪口呆望着来人,心里受到了巨大震撼,只觉得匪夷所思。 她看到了什么? 一个男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二章 典藏殿 居然是个男人! “在蝶花宗宗门重地典藏殿,竟然还能见到男人,我是在做梦吗?”玉漱甚至无意识地呢喃出了心里话。 一定是想男人想疯了,才会做这种梦吧? 玉漱叹息,幽怨望着眼前的“梦影”,心里想着哪怕是做梦,面目能梦得这么清晰的时候也不多,抓紧时间多看两眼都是好的。 所以她看得格外专注,那目光深邃痴情,竟把刘恒看得有种浑身发毛的感觉,不自然地动了动,赶紧朝这举止怪异的师姐抱拳出声道:“见过师姐,不知宗门可有古文方面的书籍?” 这梦也太真实了,居然还能听到男人的声音…… 玉漱早就痴了,近乎喜极而泣,可是随后越来越感到不对劲,拼命揉了揉美眸,越看刘恒越不像是梦中人。 是真人? 但……这怎么可能? 玉漱震惊,从没听说宗门还收男弟子的,可这男人分明穿着宗门的衣服,太怪异了! 她瞪视刘恒,神情越来越警醒,呛然拔剑相对,气血都在沸腾翻涌,厉声质问道:“说!你是怎么混进来的!究竟有什么目的?” 因为蝶花宗是女宗,门里绝色女子比比皆是,所以时常有登徒子想方设法混进来的传闻。纯粹贪慕美色的登徒子还好说,但那些淫贼就罪大恶极了,甚至以歹毒阴险的手短坏人清白,有弟子曾被折磨玩弄至死,只是听闻都会让人恐惧色变。 但这些事情宗门外围时有发生,在戒备森严的宗门重地却从未出现过,所以玉漱才会如此掉以轻心。可她哪里能想到竟还有如此色胆包天的淫贼,居然能跑到典藏殿这等宗门要地来了! 这里白天自然热闹至极。但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哪里还有什么绝色女子出现? 所以眼前淫贼潜伏到来的目的绝不简单,更让玉漱感到心惊肉跳了。莫非是想盗窃宗门功法? 这可是比淫邪女子更可怕的事情! 而且能突破重重戒备到达这里,眼前男人虽然看上去年纪不大。实力却是何等的不可揣度! 玉漱越来越不敢往下想,疯狂调动气血,手脚却微微发颤,一面妄图以气势暂时镇住这恶贼,一面悄悄想要开启阵法,惊动整个宗门的人了。 面对此情此景,刘恒只剩无奈苦笑。 他一路走来,遇到了不下十次同样的情况。遇到他的巡逻守卫。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需要他费尽心思解释,拿出令牌证明,才能艰难到达这里。 “身为一个男人,在这样全是女子的宗门里真是诸多不便,简直寸步难行。” 瞥见玉漱暗中的举动,刘恒也不想事情闹到众人皆知的地步,急忙解释道:“师姐误会了,我是隐脉屠长老新收的弟子,有令牌为证!” 他拿出令牌远远扔给玉漱察验。为求清白更双手高举退得远远的,是之前无数次相同遭遇总结出来的应对方法。 看到刘恒如此规矩,玉漱疑惑之余也略微放心。但还是没有放松警惕,一面戒备一面仔细察验令牌真假,等看清令牌后又是一惊。 竟然还是个真传弟子! 虽说心里一万个不相信,但翻来覆去查看,都说明令牌真实无疑,不由得更是震惊,“宗门何时出了个男弟子,还是真传?这么轰动的消息,难道我如此孤陋寡闻?” 可看清隐脉二字。回想刘恒曾提及的屠长老,她才猛地想起一件事来。“听说隐脉屠长老再次招徒,还以为只是传闻。莫非是真的?” 涉及隐脉招徒,乃是宗门隐秘,身份和背景不够的人,哪怕是宗门弟子都鲜少能知道消息的。所以玉漱全亏她身为典藏殿执事,在宗门还算有一定身份地位,才能听到些风传,否则根本不可能知道。 望着眼前清秀男人,她忽然有些失神,想起了自己刚入门时,也曾听说宗门有两个男人。那都是好几年前的事了,当时她还是个青涩小丫头,听闻宗门有两个男人的奇事,自然好奇至极。 当年宗门唯二的男人,一个是屠长老,一个应该算是眼前这人的师兄了吧? 她还记得,当时宗门无数少女都对这位风采非凡的师兄或师叔芳心萌动,倾慕非常。甚至每天都有无数女子汇聚在千仞峰下极力张望,某天见到他练武的神武英姿,都会高兴好多天。 那时候她还是普通弟子,不能和真传弟子同辈相称,也经常偷偷去看。奈何运气不佳,居然从没有幸见过这位师叔的英姿,只能听见过的师姐妹们炫耀,充满羡慕和遗憾。 后来她成为执事后才听闻一个惊人消息,这位师叔竟然死了? 消息传来十分隐秘,所以无数师姐妹伤心欲绝,每日以泪洗面,却连他到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直到她都过了风华正茂的年纪,从少女长成了少妇,宗门才再次迎来了新的第二个男人。她怔怔望着刘恒,却在感慨自己逝去的年华一去不返,也不免冒出个念头,这少年不知道有没有可能,重现当年他师兄引发的宗门盛况? 八成是不行了。 她摇了摇头,虽然无缘亲眼得见,但见过师叔的同伴无不信誓旦旦的保证,师叔才貌无双,身姿英武,否则哪会得到这么多人的爱慕。而眼前的少年,怎么看都太普通了,哪怕寂寞如她,都很难生出怦然心动的感觉,就更别提那些新一辈更加挑剔的小丫头们了。 根本无法和他师兄相提并论,那数千人围观千仞峰的盛景,恐怕是这辈子都无法再见到了吧? 玉漱有些怅然若失,却也收起剑放下戒备,朝刘恒露出了歉意笑容,“抱歉,宗门好多年没有收过男弟子,是我太小题大做了。” 刘恒倒是十分能理解玉漱的紧张举动,如今解开了误会,他同样抱拳道歉,苦笑道:“怪我,让师姐受惊了。” 性子挺谦和的,这倒是个优点。 玉漱心里给了个好评,对刘恒印象不坏,接着随口问道:“你说来找哪方面的书籍?” 在典藏殿浩瀚书海的最角落地方,看着那些破旧又落满灰尘的古籍、书简,刘恒不免默然。 这样子的确不好看,玉漱也有些尴尬,不免解释了两句,“来典藏殿的普通弟子需要花费珍贵的功绩,还要有长辈开具的特许令才能入内,所以极为珍惜,都奔着功法、秘籍而去,这些无用的杂书自然无人问津,所以……” 典藏殿一层对真传弟子来说,自然是出入自如,但普通弟子和真传弟子不同,想进到这里都极为困难,更是花费很大。难得进来一次,谁会把如此珍贵的机会用在这些“杂书”上? “没事,我也是正好需要查阅些东西才会来找这些书,索性顺道清理一下,也不麻烦的。”刘恒笑着道。 玉漱听了也不见外,笑吟吟道:“那你慢慢看,我就不打扰了。” 读书人,自然也爱书,刘恒哪会看得惯书籍遭到如此对待的场面,所以等玉漱离去后,他认真仔细地将周围都清理了一遍,才开始寻找自己需要的书来。 知道了《血炼功》原本的文字和大洪庙里赑屃神像背上的碑文相似,刘恒就生出个念头来,想要把那篇碑文的内容也给弄明白。 趁着休养的时间,他便到典藏殿寻找相关的书籍,想看能不能找到教人学会这种古字的古籍。 可没想到才看了短短两夜,他就不能再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三章 宗门多了个男人! 宗门多了个男人! 这消息经过这两夜巡逻守卫们的酝酿发酵,口耳相传,迅速在整个蝶花宗传播开来。 无数消息灵通的宗门弟子,在第二夜里就接连出现在了千仞峰往返典藏殿的路上。如同看什么会行走的稀世珍奇一样,在沿途三五成群,不断上上下下打量刘恒,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间更是不时发出嬉笑和打闹声。 刘恒也算见惯了大风大浪之人,心知这些少女只是好奇,见多了大场面,对这种小场面自然能够泰然自若的应对。 他本着与人为善的心态,但凡遇上总是含笑抱拳,给人留下谦逊有礼的印象。 可是他刻意挑选深夜就是为了低调,谁知道本该寂静无人的典藏殿里,第二夜等他赶到典藏殿,才发觉比昨天居然热闹了很多。 大半夜的…… 望着无数朝他有意无意偷窥的女子,刘恒深感无奈。只能故作平静地继续走到昨夜待的地方,总算得到了清净。 然而第二夜就不同了,他刚要如平日一样出门,但站在山腰自己的洞府随意往下看了眼,更是无语。 堂堂宗门禁地的千仞峰,往日荒无人烟山谷,今夜哪怕昏黑深夜,也能见到密密麻麻的五彩人影,竟都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少女。 显然前两夜的消息,传得越来越广,或许已经在原本平淡的蝶花宗引起了巨大轰动,这却让刘恒十分无语。 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模样称不上如何俊朗神武,只能勉强称之为清秀,属于放在人堆里不会第一眼被人认出的那种。所以造成今夜“盛况”的原因,绝不是他自身有多大的吸引力。而是…… 女人的好奇心啊! 一个女宗里唯一的年轻男人,又是初入宗门就成为隐脉真传,这其中的无数神秘感都对女人的好奇心有致命杀伤力。如玉漱师姐这样阅历稍深的还好,尤其涉世不深的少女最是难以抵抗。 哪怕这男人长得再平凡! 刘恒心头生出感慨。面对那明亮又充满好奇的万千注目,连他都会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如同被围观的猴子。 要知道他可是遇上霸主都能从容应对之人,对上什么天骄、灵体、武身也能谈笑风生,可眼前的场面,居然莫名让他感到可怕。 还好身在宗门禁地千仞峰,寻常弟子没有要事不得上山,否则还不知会惹出多大的骚乱来。 “可惜典藏殿是不能再去了。”刘恒叹了口气。倒不是不好意思,纯粹是怕自己出去如同火上浇油,让事情变得更棘手,索性转回洞府倒头就睡,“今夜就当好好休息一晚吧。” 他不是相貌出众的人,所以相信这些女人的好奇只是一头热,等几天后过了新鲜劲就会冷淡下去,自然没什么好忧虑的。 第二天如常醒来,出门见到静香正在照看那株娇贵的金脉荣生树树苗,一笑后干脆给了小丫头一个新任务。 “现在这情况我不便出门。你拿我的令牌去典藏殿找你玉漱师伯,把我前两夜没看过的书多借些回来。”他把自己令牌放到静香手里,俯视山谷依旧人影攒动的样子。叹气道:“情形特殊,礼数不周的地方,希望玉漱师姐能多体谅了。” 想从典藏殿借出书籍,照道理来说普通弟子绝不可能,真传弟子也得带上长辈亲笔信笺亲自去才行。可刘恒一来情况太特别,二来借的并非珍贵的秘籍、功法,而是无人问津的杂书,所以只能期望玉漱师姐能够理解和通融一二了。 才下山的静香在山脚就被围住,看着十分艰难才“突围”而出的静香。刘恒不免摇头苦笑,关门继续休养伤势。 等静香回来。背了个大大的包袱,一脸心有余悸的模样。显然也被山下忽然热情无比的师姐妹们吓到了。 “玉漱师伯说,她知道师叔惹上了‘大麻烦’,所以让我多跑两趟,把师叔要的书都搬过来,反正平时都没什么人看,无关紧要的,借个一年半载都行,到时候记得归还就好。” 刘恒把包袱摊开,看着满满当当的书,“玉漱师姐倒是个热心人,待会记得给她说,这份大恩我记住了。” 原本他只想多借几本,以他悟读灵心几乎过目不忘的能力,借完还了再借也行。却没想到玉漱师姐如此通情达理,居然把所有相关书籍都送了过来,这已经少了刘恒很多麻烦。 如此人情,说是送银钱宝物为谢都显得俗气,所以刘恒说出了记她恩情的话。 以他此刻的身份,自然有了说这种话的底气,相信这也是玉漱师姐真正想要的结果。一个隐脉真传的人情,现在或许还比不上一件宝物的价值,但将来刘恒没死之前,只要不犯错,这份人情价值将会越来越高,是实物无法衡量的。 “哦!” 静香认真答应表示自己会转达,又风风火火去搬运剩下的书去了。往返好几趟,几乎将蝶花宗典藏殿所有相关书籍都给一网打近,静香累得满头细汗,小脸红润,兴致却依旧很高。 “对了师叔,我昨天去问了,蝶膳殿的执事师叔师伯们说,想要每日供应妖肉可以,但需要师叔自己补足差价。”说到这里,静香面露忐忑,生怕这结果会让刘恒恼怒。 但看上去刘恒十分平静,含笑回应道:“这倒正常,不知差价是多少?” “说是一斤得补足八十两的差价。”静香小心观察刘恒眼色,见到刘恒眉梢微挑似是诧异,却以为刘恒是不满意,赶忙解释道:“蝶膳殿师叔师伯说,血芋如今是十两一斤的价钱,下等妖肉是百两一斤,他们是看在师叔身为真传的面子上又抹去了十两差价,再低是真的不行了。” 刘恒诧异也正是这一点,一斤补八十两差价不是太贵,而是超出刘恒预料的便宜。 以武者的消耗,哪怕妖肉每天至少也得耗去十斤,等晋升武夫境后只会更多,长此以往,数目简直无法估量。而妖肉这种东西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所以蝶膳殿让出十两差价,八成也算是对真传弟子的一种示好和高待遇了。尤其还要长此以往的替刘恒补足每斤十两的差价,日子越长,这看似不大的数目就会变得益发庞大可怕。 “这就是散修和背靠宗门的武者的差别所在了。”刘恒心里感叹,相比散修的身单力薄,有宗门这庞然大物做靠山,无形便有数不清的很多优势,难怪二者差距会越来越大。 他翻找出所有零散银票,大致居然有数十万两,似乎都是在莲宗仙府里打劫得来的闲散钱财,索性都递给了静香道:“把这些都先存在蝶膳殿,不够了再找我拿就是。” 想了想,他又吩咐道:“以后你的食膳也算在这里面,就参照真传弟子的待遇来吧。” 好有钱的师叔…… 接过大额的银票,静香暗暗咋舌,满心惊羡,听到刘恒后面的话顿时脸色大变,就要拼命拒绝,却被刘恒强硬打断。 “莫非是嫌师叔小气,想要和师叔一个待遇不成?”刘恒调笑道。 静香更惊慌了,急忙道:“不敢,静香不敢的,甚至师叔前面说的,静香也不敢奢望的。” “那就不要拒绝了,咱们还要长时间相处,又时常需要你替我奔波劳顿处理琐事,就当师叔补偿你的。” 刘恒说的是心里话,见到静香一个小丫头替自己辛苦操劳,连看见血芋都吞口水,不给她点优待心里也过意不去,所以挥手再次打断静香将要开口的拒绝话,“听我的吧,否则师叔我可不高兴了。” “那,那静香就谢谢师叔照顾了。”听刘恒意图坚决,静香只能无奈又忐忑地接受了刘恒的好意,心里却也难免喜滋滋的。居然能享受真传弟子的待遇,悉数整个宗门的杂役弟子,听说过谁还有如此惊人的机缘造化? 竟遇到了这么个前所未见的大方师叔,她越来越庆幸自己的好运,也越来越珍惜这样的机会。她暗暗下定决心,以后做事一定要更勤勉,不能辜负了待人这么好的师叔! 看书,休养,日子仿佛又回到了当年读书时,那样安静祥和,让刘恒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以他如今远超武生境巅峰的强悍体魄,可怕伤势竟在短短六七天里完全康复,状态好的不能再好。这一日沐浴焚香,他静心宁神,深吸一口气,再次踏入了师父的洞府。(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四章 霸下血丹! “你可要想清楚了。” 师父一副仙风道骨的出尘模样,淡漠问道:“一旦服下此丹,就将踏入那条路,再也无法回头了。” 这句话师父问了他不止一次,因为这的确是个怎么慎重对待都不嫌多的问题,此时此刻的选择将决定刘恒的一生。 从此只能再活二十年,注定将在三十二三岁,人生最巅峰时惨死! 走上这条路,实在需要太大的勇气,连刘恒这段时间夜里时常也是翻来覆去睡不着,同样承受了巨大压力。 但随着时间的临近,他反而越来越平静,专心准备凝气和修炼功法的相应事宜。现在听到师父再次询问,刘恒给出了最坚定的回应,“弟子已经想通了,与其苟活一世,不如灿烂二十年,死而无憾就足够了。” 类似的话,屠长老听了数十次,从自己同辈到自己的十数个弟子,每一个都是这样铿锵有力的回应。这些惊采绝艳的人物,都是无怨无悔踏上这条不归路,接连先他而去。 此刻又是一个青涩却天资横溢的少年,在他面前说出了同样的话,依然是那样的义无反顾。 这么做,真的值得么? 屠长老忽然沉默,心绪飘飞。 宗门知情的人,知道他们这一脉的邪异习俗,送自己的得意弟子归西,都在鄙夷屠长老的残忍和无情,拿自家弟子做注定死亡的试验,是何等狠心? 可谁又知道他的体会?或者他师父的体会? 年轻时,他未尝没有憎恨过狠心师父。因为他暗中爱慕的一位师姐,就是他眼睁睁看着如何韶华白首,年纪轻轻苍老而终的,甚至是他亲手将她埋葬下去。 那种感受。世上不会有人再能清楚。 可是当他替师父送终时,望着同样寿命未尽,却早早枯老得不成样子的师父。他忽然有些理解师父了。一个堂堂霸主,生生被这事折磨成这副鬼样。这竟纯粹是心力憔悴所致,可见平时冷血的师父心里承受了多大的压力。 他还记得一位师兄逝去前说的一句话,活着的师父,比死去的他们更加痛苦。 随后等他也踏上师父曾走的路,亲手埋葬一位又一位最疼爱的弟子,他越来越能体会这句话的含义。所以他变得越来越沉默,然后“冷血残忍”,越来越像他曾经憎恨的师父。也做着相同的事情。 白发人送黑发人,一次,又一次。 一次希望,只是迎接下一次的绝望,仿佛根本看不到丝毫成功的可能,那种感受连他身为霸主都被逼疯。只是自从希望最大的最后一个徒弟逝去,他越来越深居简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样子,因为在宗门地位太高,没有大事无人敢来打扰他。所以这数年来竟然无人发觉他疯了的事情。 直到这一次,他突然“清醒”,才又一次做出了再次招徒的决定。于是迎来了刘恒。 天数,还是缘分? 或者是又一段孽缘吗? 屠长老在心底呢喃,抚摸袖里的木盒,深深凝望垂首恭立眼前的刘恒,眼神忽然重现了曾经的炙热和光芒,“这一次,还有什么理由不成功?我武道,不也是这么埋葬一代代开路的英杰先辈,才能堂堂正正屹立在这天下的?” “吞下它。” 他冷冷将木盒扔给了刘恒。“希望你将来不会恨我,也不会后悔。” 刘恒双手捧住这暗银色怪异木盒。毫不迟疑地打开盒盖,仔细打量其中静立的血色丹丸。 丹丸放出夺目的神光。那浓郁血色如同一团新鲜的血团,滴溜溜晶莹滚动,异常甜香扑鼻。明明是一粒拇指大小的丹丸,却给人一种其中蕴藏着汪洋大海的错觉,仿佛有龙首龟身的神兽模糊虚影在其中掀起滔天巨浪,兴风作浪,有毁天灭地般磅礴的恐怖威压传来,令人莫名心悸。 霸下血丹! 霸下,又名为赑屃! 神龙九子中的第六子,传说天生力大无穷,喜欢背着三山五岳祸乱汪洋,足见其实力何等可怕! 在大洪庙,同样立着它的昂然神像,而今刘恒将要吞下的,正是师父斩杀万千龟妖,用它们精血费尽心血材料,炼制出来的霸下真血血丹! 这对于修炼《血炼功》的人来说,效用等同完美大药,但对于其他人来说,却是入口封喉的剧毒之物。 我之仙草,彼之砒霜! “弟子,无怨无悔!” 刘恒坚定回应,是告知师父的,也是在告诉自己,然后抓起血丹塞进了嘴里。 霸下血丹才入口,便如烈火滚油,一路滚烫入肚,越来越烈。仿佛其中霸下蕴藏在自身真血里的霸道意志在兴风作浪,要将刘恒这亵渎自身神血的凡人烧成灰渣! 血肉白骨皮膜,五脏六腑竟然都在被煅烧,新长出来的毛发又一次焦枯成灰,七窍毛孔都在喷出火苗,真实烈火让虚空都热得扭曲。体内气血承受不住如此霸烈的热度,竟然被焚烧得近乎干涸,他的皮膜血肉,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收缩枯萎,被烤得枯黄,短短片刻就如同变成了只剩下皮包骨的恐怖骷髅一样,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怎么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刘恒心里惊疑,仿佛自己曾经有过类似的经历一样。 “立刻运功!” 屠长老神色前所未有的肃穆,自身浩瀚气血涌动,做着随时急救的充分准备。 不等他提醒刘恒已经立刻盘膝端坐,摒除一切杂念,心境空灵明冥,将揣摩得完全熟悉的《血炼功》疯狂运转。 血丹入口即化,如今像是霸下复生一样,化作一道烈火洪流在他体内疯狂肆虐。但是《血炼功》一起势,刘恒第一次察觉到一种诡异莫测的意念扑向凶恶洪流,那霸下真血仿佛遇到天敌,“浑身”一颤,竟然以前所未有的速度……逃了! “这《血炼功》究竟是何人的传承,竟然让神兽真血都畏惧如斯?” 自身变得诡异的意念,随着功法经文的深入,像是多了一股奇异灵智,让刘恒有种脱离掌控的感觉。刘恒还没怎么加速催动,它已经自行化作一个拳头,以所向无敌的强悍姿态,狠狠“捶”向了霸下真血! 刘恒脑海生出幻象,如同见到一头盖世无双的龙子霸下,正在怒吼着抵抗九天之上降下的遮天蔽日的巨大神拳! 天上居然开始飘着腥风血雨,电闪雷鸣间,虚影嘶吼咆哮,似有仙人叹息,天音为之悲哭,种种神鬼莫辨的异象接连显现,仿佛末日景象。 神兽,天罚! 这是刘恒的感受,让他深深震撼,甚至忘了呼吸。(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五章 凝气! 二者的战场,在他体内! 他知道这恐怖场景只是他丛生的幻觉,但真实情况比这也好不到哪里去。 神兽霸下真血,强悍莫测,以他如今的意志根本不可能驾驭,甚至想稍作影响都不能。因为感应到霸下真血存在,平时毫无相应的《血炼功》经他心念一催动,干涸的气血竟然立刻响应,越来越猛烈,莫名多了种诡异意志,竟如出笼巨凶一般,也脱离了他的掌控! 可这分明是他自己的气血! 自身气血被“别人”随意操控,仿佛不再属于自己,这样的事情简直是骇人听闻,寻常武者绝不会有这样的经历。 刘恒却曾经经历过,和老鬼借他身躯出手的情形十分类似,所以相比师父的紧张,他自己反而镇定很多。 老鬼借他身躯,是他自己放弃肉身的掌控权,让老鬼来掌控,却有种感觉,只要自己想插手,就能轻易从老鬼手里夺回掌控权。毕竟是自己身躯,老鬼只是“外人”,操纵得十分勉强,对身躯的影响力根本无法和自己比较。 但是眼前的情况是,操控气血的“人”根本不是真实存在!却能以最强硬的姿态从他手里强行抢去气血的掌控权,让他无论如何努力,都无法再对自身气血施加一丝一毫的影响! 好一门邪功! 意念借功法和神兽真血的刺激凭空复生,不知来自何处,偏偏比老鬼这真实存在还要强大得多,这是何等可怕! 刘恒恍惚之间,竟有种自己在引狼入室的惊悸。 太邪门了! 如果“请神容易送神难”,这意念从此霸占他的气血不去。刘恒甚至不敢再往下想,只感到毛骨悚然。 师父曾经讲过,这是每个修炼《血炼功》的武者在以神兽血丹凝气时都会遇到的诡异情形。在炼化了血丹入气血后就会自行消散,刘恒现在只能祈祷师父说的是真的。 “希望如此吧。”刘恒安抚着自己忐忑不安的心。也生出疑惑,“莫非就没人好奇这诡异意念的来历么?还是说以师父和师祖两位地仙的手段,都无法追查意念从何而来,又散去何处?真要这样,这意念是得有多么强大邪门?” 他强行压下疑问,紧张关注着体内的任何变化。 足以碾压任何同境强者的三万三千斤巨力气血,相比凝聚如汞浆金水的一滴霸下真血,竟是如此稀薄。如此不堪一击。 如果说霸下真血是一粒微小铁石,自身气血就像是一大团风沙,看似比霸下真血庞大万千倍,实则只是“虚胖”,只要被霸下真血一撞,就会轻易被击穿,爆散,根本没有丝毫抵挡之力。 仿佛两者的质地有着判若云泥的巨大差距。 哪怕有那诡异意念加持,也不行! 照常理,两三次被打爆之后。自身气血就该消耗一空,但不知诡异意念有什么莫测手段,总能让气血爆而不散。消耗更是惊人的小。 而看似普通的气血,此刻也仿佛发生了匪夷所思的巨大变化。每一次爆开又凝聚后,“庞大身躯”都会迅速缩水,看似是消耗太大,其实刘恒感觉,却像是巨锤不断锤炼的金铁,变得越来越凝实。 以霸下真血为锤,千锤百炼,锻造己身! 神兽真血有多么可怕。无人不知,哪怕不能和其相提并论的妖兽精血。都是妖兽震慑天下的杀手锏,更别提神兽真血了。 除非以无数珍贵药材中和后的神丹。才是修炼者的大造化,而像《血炼功》这样不断提炼精纯得到的纯粹真血,是妖族至宝,对人却是剧毒。 别说一滴,就算一丝,也是人族承受不起的霸烈毒物,如同刘恒刚吞入体内时一样,很快会被焚烧成灰渣,可见真血有多么恐怖。可《血炼功》中复生的意念,竟能借如此毒物磨砺他的气血,这简直超越了常人的认知! 让人难以理解,惊世骇俗! 两者争斗得太激烈,霸下真血凝聚成团,在他腹部激烈抗争。而操控自身气血的意念则比霸下真血更加强悍,一次次撞击,从开始被轻易打散到后来居然渐渐相持不下了。 “这就是《血炼功》凝气的方式吧?” 刘恒渐渐看出了一些门道,心里也觉得惊心动魄,“虽然没有以普通功法凝气过,但我也知道常人凝气,是以丹药猛烈药力强行压缩气血,泯灭其中杂质使之逐步转变成更精粹的内力的过程,循序渐进,哪有我这么惨烈和生猛的?” 《血炼功》从凝气这最开始的步骤,就显现出了和寻常功法的天差地别,简直迥异。 但殊途同归,霸下真血一次次猛烈撞击,“意念”巧妙借力将其中杂质甩了出去,顺经脉流出,又从万千毛孔排出体外。这种方式同样起到了锤炼、压缩气血的作用,气血越来越凝实,开始向内力转化。 可是不久之后,巨量气血依旧因为消耗太过巨大而迅速缩小,在霸下真血越来越狂暴猛烈的攻势下竟露出了不支败势。 刘恒也跟着心急起来,无法想象没有气血抵抗,自己肉身是否会被霸下真血瞬息焚烧成灰! 可是气血中的“意念”却依旧冷静,仿佛早有预料,直到此刻如吞天巨兽在呼吸吐纳,将体外虚空中散乱的血灵气疯狂吸收进来。 巨鲸吸水! 刘恒从没见过如此恐怖的吸纳灵气速度,更没见到在外界,自身成了漩涡黑洞,将整个洞府搅动得狂风肆掠,呼啸如同苍天在悲恸。不可计量的巨量血灵气迅速被吸入刘恒体内,竟造成了广阔方圆里灵气变得空虚,让人惊骇! 这异动太过惊人,声势浩大,早已惊动了蝶花宗的众多强者,纷纷凝神遥望千仞峰的方向,神情复杂各异。 “又开始了。”有髻发银白整洁的雍容老妇人,以旁人难以听到的声音喃喃。 不知名的宗门禁地某处,一个披头散发如同骷髅的老妇人,忽然以尖锐刺耳的声音长笑,如厉鬼附身般,神神叨叨地道:“这个魔门,魔门!又开始害人了,哈哈!当遭天罚,天罚!” 宗门禁地,掌门盘膝坐在大殿之上,遥望千仞峰方向忽然头疼地揉动自己太阳穴,喃喃苦笑,“别的宗门,隐脉就是隐脉,除了有不世出的强者坐镇,震慑四方,再不会惹出其他麻烦来。而我蝶花宗这隐脉,为何就如此特别和诡异?为了一套邪门功法填进去几代人的性命,竟还要继续往里填,这一脉的人难道都得了疯病不成?” 她感受着虚空中的灵气变化,连相隔极远的此处,灵气像受到巨大牵扯吸引一样,也开始朝千仞峰方向流动,不禁神色越来越凝重。 “区区凝气,造出的动静却一次比一次更大了!这次入门的少年,真是不可貌相……换做投入别的宗门,数十年后注定又是个惊采绝艳的大人物,或许连我都要仰望。可惜似乎有一脉相承的疯病,竟然明知必死还要一意孤行,不是疯病又是什么?” 她苦笑摇头不语,决定和师尊一样,对这宗门怪事视若未见,还是继续当做毫不知情吧…… 而风暴中心的刘恒,神色也更加严肃凝重。因为他发现,哪怕是如此吸纳血灵气补充气血,面对突然更加暴动的霸下真血,竟还是入不敷出! 居然还远远不够!(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六章 终成武夫! 霸下真血仿佛也感受到了威胁,甚至透出了一股恨天暴怒的情绪,气势骤然大变,出现了不顾一切的疯狂和凶狠架势。 它同样发生异变,真血中金色光泽越来越盛,生起一丝漠视苍生的味道,甚至有神圣威严的气息,光明无限。 刘恒都感觉到很不对劲,那夺目光华居然自身都有恐怖杀伤力,照耀过的地方像是污浊邪魅,被阳刚“烈日”一照纷纷化雪消融。 可如今消融的,是他的气血和肉身! “这是什么?” 刘恒顿时骇然以对,感受到腹部散发全身的剧烈疼痛,像是整个人被丢进王水中,承受那不断被腐蚀的世间最凶残的折磨。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地方,关键肉身是他一切根本,如今快被彻底毁掉了! 师父也感觉到了凶险,肃穆扬手,一道柔和内力强行将他口舌打开,随后数不尽的妖肉化作溪流,投入他的口中。 “这就是凝气或开窍时,有长辈在旁护佑的好处了!” 相比虚空血灵气,这种进补更加有效直接,给刘恒体内“意念”最大的支撑和补充。胃脏也像是感到危险,受到刺激而化作吞噬巨兽,疯狂吞噬着海量妖肉,如同功效无限大的无底洞。 妖肉内的精气在脏腑迅速转化,又顺着经脉传到百骨心脏,磅礴的新生气血便如洪流般,以惊人巨量补充着“意念”。 在死亡的恐怖威胁下,他残破身躯居然爆发出难以置信的巨大潜力,给了刘恒无限的惊喜! 他从没想过,自己肉身能做到这种地步! 无尽气血充实下的“意念”,同样发生莫测异变。原本鲜红的气血迅速生出一种异常的黑色,像是遮天黑幕,飞速弥漫竟将“烈日”整个包裹了进去! 仿佛天狗吞日! 这一幕给刘恒无比的震撼。久久回不过神来,隐隐感觉这像是一种诡异的征兆。但究竟预示着什么。现在的他完全不知道,无法揣度。 霸下真血就这么被“意念”吞噬,好在这毕竟是自己气血所化,虽然发生了玄妙异常的变化,所以刘恒运用魂气,心念还是能大概感知到黑幕里发生的事情。 霸下真血彻底狂暴了,疯狂冲撞向意念化作的黑幕,企图将其穿透和焚烧掉。但黑幕看似薄薄一层。那神圣光芒好像对它没有任何伤害。而且黑幕变化多端,总是在真血撞击来之前,在它面前提前凝聚出一层尖锐长刺! 这些长刺,反而能将真血刺穿! “受伤”的真血开始飞快躲闪,然而黑幕随着气血的补充,尖刺越来越多,像是变成了一层刺猬的皮。随着黑幕的收缩,真血能够躲闪的余地越来越小,最后暴怒间刘恒像是听到了一声震天动地的长啸,就见真血奋不顾身地冲撞过去。 它想要离开。挣脱这囚牢! 意念哪能容它逃离,黑幕骤然紧缩,亿万尖刺从四面八方猛地扎进真血。将它刺得千疮百孔,牢牢钉在了中央! 昂! 那是不知名的痛苦惨叫,同样惊天动地,闻者为之悲恸,意念却毫不动容,继续冷酷收缩,将尖刺扎得更深,更深! 这一刻,世界像是突然静止。刘恒肉身不再吸纳虚空灵气和妖肉,四方寂静像是酝酿着更暴动的暗流。气氛紧张到近乎凝滞。 亿万尖刺已经完全没入真血之中,薄薄黑幕没有丝毫缝隙。紧贴真血表层。真血里已经没了声息,而且很久没有任何动静,像是其中的灵智彻底死去。而真血本身,被这亿万恐怖尖刺分成了更细的碎片,然后…… 尖刺开始搅动。 那种森冷而漠然的搅动,要无情地将真血完全绞碎。 相信这种场面古往今来没几人见过,包括同样修炼《血炼功》却素未谋面的师兄师姐和师伯们,他们没有魂力,估计根本看不见黑幕里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知情,或许也是种好事。 比如能见到的刘恒,此刻只感到浑身发冷,对这诡异“意念”更加警惕了。 太可怕了! 黑幕内里疯狂迅猛的转动,甚至慢慢连表层都受到影响,黑幕整个转得刘恒仿佛都能听到低沉而压抑的嗡嗡风声。 真血和黑幕在做玄奥非常的融合,在飞速运转中逐渐融为一体,直到不知过去多久停下来时,刘恒只见到一团红色中泛着金色和黑色的气团。 “停下来了?” 异变已经静止,谨慎的刘恒还是又多等了一会,才用心念尝试调动和掌控。 那种不受操控的糟糕感觉已经消失,意念像是师父之前所说一样,似乎已经离去或消散,自身变得面目全非的气血,终于再次接受他的掌控了。 “好像和以前没什么不同,还是我的气血。” 刘恒松了口气之余,立刻将这团他自己都觉得心惊肉跳的气血彻底打散,分散到身体各处静寂下去,等了半天再无异动,他才略微安下心来。 这时候,他才开始细细查看气血的变化,顿时惊愕当场。原本的气血相比常人已经异常磅礴,如今总量似乎缩水了一大半,但同样一丝气血却蕴含了比之前强大数十上百倍的力气。 这是何等骇人听闻的事? 太过精粹和凝练,每一丝气血的质地都有了天翻地覆的巨变,他感觉连自身都有种沉重感,像是力大无穷,却随时背着一座山岳的感觉。 和背着铁石石板走在崇圣路最后几步的感受何其相似,可见异变后的这身气血有多么的沉重。 “或许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气血。” 刘恒若有所思,尝试将一些“异变气血”凝聚在手掌,然后逼出,睁开眼就见到一团血色中有丝丝金黑色泽的诡异气团,正静静悬浮在自己的掌心,有种慑人心魄的可怕威压弥漫出来,“这就是我的内力了!” “已经踏入武夫境,凝气功成,你就算想后悔都不可能了。”师父静静俯视刘恒,依旧以那平板怪异的声音说道。 刘恒站起身来,师父洞府里坚实异常的石板竟轰然碎裂,整个地面轰塌下去,是承受不住他此刻的重量。显然他之前感受的气血沉重并非只是自己的错觉,而是真实存在。 “虽然身躯没有多大变化,但单是自身的重量都恐怕有上千斤重,可见武夫有多么恐怖。”刘恒不禁感慨。 真正踏足这个境界,才能体会境界差异是何等巨大,凝气和没有凝气,他的实力恐怕生生提升了数十倍。如今一拳挥出去,虽然没有尝试,但造成的破坏力他自己都不敢想象。 太强大了! “兜兜转转,艰辛困苦,终于还是成了武夫。”刘恒心里叹息,说不清自己的复杂心情,究竟是喜悦还是怅然更多些。 武夫,军中砥柱,可称精锐,杀场上百人敌的存在!宗门中也能有一定地位,足以在任何宗门站稳脚跟了。 他以一个普通到毫无天赋的身躯,一路阴差阳错,终是从一介书生,成了不容小觑的武夫境强者,而且底蕴深厚,远比普通武夫境强者更加强大! “先养伤吧。” 看着刘恒千穿百孔,惨不忍睹的凄惨身躯,师父叹了口气道。(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七章 脱胎换骨 师父说话间,自莫名之处放开一道奇异灵气,弥漫在刘恒周围,落到刘恒身上就自然而然使坏死和伤口处的血肉重新渐渐焕发生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着他这身恐怖伤势。 崇圣山上的血肉灵气! 如今刘恒已经知道这种灵气有多么珍贵,乃是武者修补伤势最好的灵气,但当今已经十分稀世罕见了。 刘恒再次盘膝坐下,尝试调动内力加速伤势的修复,可当内力开始在体内运转时,他倏然疼得脸色煞白,头上背上豆大汗珠如雨落下。 浑身上下竟无一处不在疼痛,比之前被霸下真血焚烧的痛苦也是相差仿佛,不由让他惊悚。 这新生内力,居然和被别人透体打入的异种内力没什么不同,流窜到什么地方都给那里造成无限破坏和伤害。 “就像,就像不是自己的内力一样!” 正常的自身气血和内力,在自己肉身应该如鱼得水,对己身只有好处不会有坏处才对。但显然刘恒新生的内力太特别,其中强行吞噬融合进去的霸下真血,他的身体还无法适应。 新内力运转极快,他回神时已经从身体每个角落都冲刷了一遍,造成的结果就是……刘恒只感觉自身突然变得像是一座用沙粒强行捏造的雕像,看似坚实,其实浑身都是缝隙,满布细微裂缝,一动就会彻底爆散成一团散沙。 这种新生内力对己身的破坏力太大了,刘恒都无法察觉这种破坏究竟细微到了何种程度。 像是浑身被均匀刷掉了一层血肉,剧痛可想而知,他的肌肤毛孔和七窍都流出色泽乌黑而奇异的血浆,腥臭味扑鼻,难闻到令人恶心。 “不要停下。” 师父倒是镇定自若。加重语气道:“这是脱胎换骨,你的新内力的确强大,却也强大到了远超自身承受的地步。新内力开始自行对自身身处环境的改造注定是霸道而凶猛的。如果适应下来,就是对己身真正的一次蜕变。获得无尽好处,如果适应不了,依旧必死无疑。” 危险还没有彻底结束! 据说最开始时,不少师伯都莫名惨死在这一步,是真血完全无法融入己身所致。到了刘恒这一代,总算从先烈们身上总结出了一些方法,将这一步的危险降到了最低。 最重要的还是肉身天赋,所以才会出现招徒大比试。是要挑选出其中体魄最好的人,才能适应这开刀阔斧般的猛烈改造。如果刘恒没出现,最合适的徒弟自然是天生神力的钱元霸,其次才是别的宗门最看重的陈平、林武志这等有武身潜质的小天骄们。 武神潜质的小天骄排在最后,可见《血炼功》是何等不同凡响。 至于其他人,其实从一开始就已注定和《血炼功》无缘。因为功法就算给他们也无法修炼,勉强能撑过凝气那一关,也会死在脱胎换骨这一关,身体根本撑不住 师父说到这里的时候,那平板语气里依旧能让人听出里面浓浓的骄傲。刘恒面上自然不敢反驳,心里却觉得无语。 如此邪功要是被所有人知道真相,恐怕选择和钱元霸等人无异。人人避之唯恐不及,有几个人会上赶着的只想再活二十年?没人想练,这有没有修炼资格的事情,自然更无关紧要了。 就这功法,还有什么可骄傲的? 师父对功法的情绪,刘恒表示完全无法理解,但面对目前的惊险情形,总算找到了些许自信和安心。 “既然能被挑选出来,说明我的身躯承受这种脱胎换骨。应该是没有太大问题的那个。”刘恒安慰着自己,忍受无法想象的疼痛。咬牙继续运转内力。 “总要适应下来的,如果不能适应。空有强大内力却用都不敢用,还要来有何用? 他心里发狠,仿佛完全忽视了这是自己身体的真相,也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样,全神贯注只管专心搬运内力。 每一次内力流淌过,都能感觉血肉里极其细微的组织被破坏,其中无法适应或对立的东西,要么被彻底焚烧掉,要么被排挤出来,顺着内力排出体外。 这是个痛苦得超出常人想象的过程,像是亿万小刀割肉,却也是十分奇妙的体验。 剩下的血肉变得纯粹而精炼,疼痛也随之减少,直到内力流转鲜血淋漓的身躯中再没有滞涩和痛苦,那种属于自身的如意感觉又慢慢回来了。 刘恒越来越平静,甚至不再有内力十分沉重的怪异感,这本来也是身心不适应内力的一种体现,现在倒是越来越适应和习惯了。 霸下真血既然融入己身,那也应该是自己的东西,就应该习惯! 心里的别扭也调整了过来,而在血肉灵气的滋补下,他内视体内,隐隐发觉似乎血肉和脏腑同样开始出现了那种内力里的金黑色泽,律动越来越强健有力。尤其心脏,那种跳动力度十分惊人,咚咚有声如同战鼓,每一次都在大量吞吐精气和气血,分离杂质转化为最精纯的内力,效率比之前强悍了十倍百倍。 他深深呼吸吐纳,如同吞天巨兽在呼吸,深吸一口气,竟能带得身前虚空吸力大增,空气为之狂乱。而且这口气深且长,足足三五分钟都没有到达极尽,吐出时又是狂风大作,气象让人震惊。 如鲸吸水,气如龙! 这正是踏入武夫境的征兆,而刘恒和普通武夫境强者又是不同。吸一口气几乎可以长存体内,化成内息涓涓不息,人不死力不尽,这和武夫境中极为高深的境界已经极其相似! 甚至他不动,也有种慑人威压,让人莫名心生畏惧。 “鼓动你所有内力!”师父突然下令。 此时他的身躯已经蜕变接近完成,伤势也被修复了大半,闻言立刻全力催动内力。顿时仿佛凭空生出轰鸣声,寂静洞府内竟风云大作,一股磅礴到骇人的黑红色气流从他头顶倒冲而上,如同狼烟冲霄! 这气流虽然模糊如烟,却散发无尽热力,像是即将迸发的火山,可怕至极。其中丝丝金光,让气流多出一股神圣凌然的气势,漠然高贵,同样不同寻常! 刘恒忪怔,也没想到自己如今竟然能到达这种地步,像是已经有了武夫境绝顶高手的几分神采。 “你已经可以和刚刚晋升上等武夫的寻常武者一战了。”师父平板喃喃,刘恒却能听出其中似乎有欣慰和满足的意味,心里也是火热。 “以如今的实力,两三年后何愁救不了何伯!” 他离自己的目标又跨出了一大步,已经越来越近! 刘恒的眼神前所未有的明亮,炙热而夺目。(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八章 千蝶万花峰弟子 他在武生境已经触碰到自身的新极限,气血力量达到三万三千斤这等匪夷所思的地步,超出了常人对武生境的认知和常识。 融入霸下真血,他吸纳了真血中神兽的天赋特性,而神兽霸下正是以力大无穷著称,等于将在武生境得到的巨大优势再度扩大,而且是近乎完美大药的提升。 以神力著称的武身天骄以完美大药凝气,也就不过如此! 不是有武身潜质的小天骄,是武身成型的真正天骄! 也就是说,修炼《血炼功》的起步,已经等于人为铸造了一个武身天骄的基础,这正是它另一个让人惊悚的强悍功效。 大药之所以珍贵,就是除了对武者实力的大幅提升,还有可能带给武者一些体魄本身的蜕变,让内力多出某种异力。这种变化虽然无法和武身天骄相比,却是寻常武者能够寻找到对体魄有改造提升的方式之一了,除此之外,天生的资质很难有什么方式改变或提升。 传闻为何武道五大圣地会如此高高在上,地位受到所有武者认同,正是镇派神功里都或多或少会对自身资质有一定升华效果。但这种提升效果,只能说将有天资的武者变得更有天赋,就这已经足够被亿万人尊崇为圣经,其实哪能跟《血炼功》比较? 能将武道毫无天赋的普通人刘恒升华到近乎一步登天的地步,《血炼功》无愧逆天二字! 可惜那致命隐患,等于牺牲足足六七十年寿命才换来二十年这等逆天效果,实在让人惊喜不起来。所以刘恒虽然感触万千,却并没有太多愉悦。 但对他来说,这本就是他所求。一切付出只要能得到结果,这就足够了。 从莲宗洞府的争胜,到蝶花宗比试留下一条血路。不听好友劝告一意孤行踏上这条“邪路”,又为此毅然舍去六七十年寿命。不都是为了这个结果么? “谢师父!”他抱拳跪下,真挚叩首致谢。 师父神色似乎十分疲惫,“希望你以后不会恨我才好。” 刘恒想要否认,师父却只是挥了挥手,一副不愿再多说的模样,刘恒欲言又止,只能叩首之后悄悄离去。 恨? 师父将一切讲得清清楚楚,没有丝毫隐瞒。这却是他自己做下的选择,所以不清楚别人,但他是绝不会责怪甚至憎恨师父一分半毫的。 求仁得仁,求果得果,如此而已。 刚刚走出师父洞府,自己腰间令牌就开始疯狂嗡鸣震动,将刘恒彻底拉回无语的现实。 “看来是不禁不行了。” 他咬了咬牙,额头青筋猛跳,一路下山一路将令牌拿出来,飞快删除那些杂乱留言。 身份令牌有个作用。只要知道对方令牌上的独特身份,而地位差别不是太大,就能用自身令牌给对方令牌留下短语。刘恒曾经觉得十分神奇。更感到格外好用,现在却异常憎恨。 因为自打他这宗门唯一年轻男子的身份曝光,在宗门里疯传开始,不仅千仞峰下被完全围堵,连令牌留言也是烦不胜烦。 蝶花宗足足近万年轻女弟子,对他的好奇心也太重了。每天都有数不清的女弟子朝他令牌发留言,希望结识的理由千奇百怪,却令他不得片刻安宁。 这还是他身为真传,只有普通弟子以上的身份才能给他留言。要是普通弟子,那数量更是浩瀚的杂役弟子也能给他留言。那场面想想都头皮发麻。 俗话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有万千女子仰慕,是每个男人都会得意非常的事,但刘恒的情况却又不同。 造成如今局面的,并非刘恒自身如何的惊才绝艳,神武英姿,而仅仅是因为他是这女宗里唯一的年轻男弟子,仅此而已! 也就是说,这些少女对他并非真的仰慕,只是好奇罢了。或许也有拿他打赌,希望结识这位“青涩”师叔然后给同伴炫耀的意图,刘恒脸有多黑可想而知。 不说他时间紧迫,没时间理会这些儿女情长的事,就算他有这方面的心思,也不会傻到在这种情况下从中挑选一个吧? 只有在师父洞府,似乎有莫名禁制可以隔绝这种短语留言,刘恒才能得到片刻清净。于是这几天一有时间,他就在做一件事,把所有给他发留言的人都点入了禁制名册之中,然后除非解禁,否则这辈子都不必再担心同一个人的骚扰了。 这种方法显然很有效,最近给他的留言在迅速锐减,今天已经算很少的了,只有三五百条。 一路下山,他看也不多看一条条删禁下去,不经意间手指忽然停顿,看见了一条让他十分意外的留言。 “千蝶万花峰普通弟子张云允,拜见刘师叔!” 千蝶万花峰是蝶花宗主峰,是当代掌门一脉所在,这不是多么奇怪的地方,让刘恒意外的是这个熟悉的人名。 张云允? 张云龙的师妹,那个长相甜美双腿健美修长的少女? 她之前不是和自己一样,参加的是隐脉招徒比试大会吗,怎么突然变成了蝶花宗主峰的普通弟子? 莫非是同名? 刘恒摇头,隐约觉得这认真又透出一丝调皮的语气,应该就是他认识的那个人,再一琢磨,大致猜出了一种可能。 当天张云允的表现虽然不能和钱元霸等人相比,但也是女子里最出类拔萃的一个了,而当时英祖殿里,掌门可不正好坐在里面观战吗? 这些表现优异的人要是换做正常宗门,哪能放任钱元霸等人离去,必定会一网打尽不放跑一个。奈何蝶花宗是女宗,正常情况下只收女弟子,不能收下钱元霸等人,所以张云允被收入宗门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了。 真相八成是这样。 而且被收入主峰千蝶万花峰,拜入当代掌门一脉,哪怕是普通弟子也比其他支脉普通弟子优越很多,这少女也算福运极好了。 他记下张云允的身份,先将其他人的留言全部删禁干净,才笑着发出了自己的第一条留言。 “你也进入蝶花宗了?那咱们以后就是同门了,真好!” 是啊,真好! 收到刘恒的回应,另一头的张云允惊喜交加,虽然知道自己的“真好”和刘恒的“真好”含义是截然不同的,但心里依旧甜滋滋的。 她的真好,是因为刘恒还记得她这么个不起眼的傻姑娘而感到高兴,而刘恒的真好,却是因为难得遇到熟人的感慨。 “我走到半路,就被掌门大弟子给叫了回去,结果就稀里糊涂拜在她门下,成了蝶花宗弟子了。” “那就好,能成为掌门嫡孙弟子,要好好珍惜!”刘恒替她高兴,但身为朋友,也忍不住认真叮嘱。 “恩。”张云允答应。 “你知道,我在千仞峰这段时间不好出门,你倒是可以随时来看我,到了给我留言就是。”刘恒笑着说道。 张云允嬉笑,自然知道刘恒如今的处境是何等“焦头烂额”,难得见到魔王也有出丑的时候,但听到刘恒的邀请,又不禁哀叹。 “我也想,但听师父说过几天宗门要给新入门的弟子派发新晋任务,估计要出门很久了。” 刘恒不禁愕然。(未完待续) 第一百八十九章 新晋任务 “什么新晋任务?” 这消息对于刘恒来说十分突兀,顿时问道。 “刘大师叔人缘这么好,难道还没听说这消息?” 刘恒的反应显然让张云允感到诧异,反问得刘恒挠头尴尬,他如今“人缘”的确火爆,但怎么好跟张云允说自己一个都没认识,而且为此避之不及的深深困扰? 好在张云允打趣一句也不在意,倒是熟悉了他对很多事情一无所知的模样,如从前那样解释起来,“无论哪个宗门,应该都有新晋任务吧?蝶花宗也不例外,这本就是派发给正式招徒比试里新招来的弟子的新晋任务,只是我们后进的有些吃亏,赶得急了,其他人入宗一个月才接到,反而算是慢的了。” 这似乎是宗门常识,可对于刘恒这样初次进入宗门的人,欠缺的正是这种常识,感觉到自己的无知,他更是尴尬。 “其实这种事听起来严肃,不过是走个过场,分成小队由新晋的真传师叔领队出发,大多是为民除害,斩杀某处祸害地方的妖魔、恶匪,或是追杀宗门叛徒,清理门户之类的事。” 刘恒一听就懂了,无非是对外宣扬强大,对内肃清思想,一次针对新入门弟子的历练。在四方得到好名声,也是对新入门弟子的言传身教,体会自己宗门的正气和厉害,这的确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对张云允或许觉得没什么危险,只是才入门就要东奔西跑不免抱怨,但刘恒却骤然感觉到其中的危险感。 他和马家、李家的争锋最终以他大胜告一段落,他无意去宣扬,惨败的三女自然更不会自曝其丑,唯一的见证者静香身为小小杂役更不敢透露丝毫。所以这事没有在宗门传扬出去,张云允当然也不知道。 可刘恒自己清楚,双方这仇是结大了。 刘恒虽说明面上让人不能硬挑出什么错。以李家人的秉性,明面上找不到反击的办法。那肯定又要琢磨阴谋诡计了。 这次新晋任务,不正是她们送上门的机会么? 以马家和李家在蝶花宗的势力,在新晋任务里稍微动点手脚,就足够神不知鬼不觉的阴死他了! 刘恒不仅是新入门弟子,也同样是宗门新晋真传,这事根本躲不过去! 只能正对了。 好在突破到武夫境十分及时,实力的大幅提升也给了刘恒很大底气,所以骤然听到这消息也只是微微眯眼。并没有太多惧怕。 那天他在三人面前展露过一些实力,对三人也是种震慑,足以让她们在出手前认真掂量掂量。而且身为宗门唯一地仙霸主的独苗徒弟,这身份对自己也是种保护,两家人不会敢明着来,暗算也绝不敢做得太明显。 “如此说来,剩下的手段可就不多了。”刘恒自语喃喃,撇了撇嘴,“要么把我强按成领队,分派个看似普通实则有去无回的凶险任务。要么派个强势真传带队,然后在任务里刁难暗算,估计也就这两种可能了。” 第一种刘恒还比较能接受。第二种就有些麻烦了,一路上都要戒备警惕,那就难熬了。 但想必这三人还没得到他突破的消息,更不可能知道他如今实力已经跃升到了何种地步,这正是他的优势所在。 自身的强大,果然是最大的底气。 任是明枪暗箭,又有何惧? 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心念急转。这些话刘恒没有和张云允多说,倒是十分感激张云允能够提前告知了他这个消息。更是庆幸今天运气好,能恰好见到张云允的留言并且没有忽视。让自己对这事提前有了心里准备,不至于被对方打了个措手不及。 刘恒突然的沉默让张云允感觉不对劲,急忙发来关切留言,“怎么了?” “没事。” 这些事没有和她啰嗦的必要,无非陡生烦恼,刘恒自然没有多说,笑着回应道:“听着呢。” 张云允心思大条,加上兴奋就没有多想,飞快回着留言。 “我就想难得下山,不如趁着下山的机会回家一趟。我这几天缠着师父,就想她帮我调派一下任务,拿个去平越州的任务,正好把那些东西送给堂兄去。” “挺好。” 听得出来张云允师父似乎很宠爱她,刘恒也是欣慰,闻言回应道:“要是真能回家,替我向云龙兄问声好。” 张云龙大彻大悟后,两人间的恩怨就此了断,再没了芥蒂。 “收到!” 留言忽然停顿了好一会,就在刘恒以为结束了,要收起令牌时却又接到张云允的新留言,“其实堂兄要是能亲耳听到师叔的问好,肯定会更高兴!要不我去求求师父把师叔拉来领队,和我一道去平越,让我尽一次地主之谊,带师叔领略我平越州的大好风光,可好?” 刘恒闻言心里一动,听得出来张云允的师父虽然和自己同是真传,但在宗门的影响力和自己不可同日而语,应该权力极大。 “张云允的意见,未尝不是一条明路。” 他没有放不放得下脸面的麻烦,本就不觉得自己有多高贵,自然也不觉得求人有多么难堪。要是张云允师父真能在这事上使得上力,能够让他避开来自马家和李家的明枪暗箭,岂不更好? 虽然不惧怕,但能少掉不少头疼事当然也是好的。 可是略一琢磨,他又不得不放弃了这个念头。 马家和李家要动他,张云允师父既然身份崇高,估计或多或少已经察觉了端倪,为了他和两家交恶的可能不大。二来即便张云允师父古道热肠,就怕马家和李家纠缠不休,到时候同路反而牵连了张云允兄妹乃至他们整个张家,那不是刘恒愿意见到的事。 所以他只能回应,“算了,不必麻烦了,将来总会去平越的,到时候再麻烦你们兄妹不迟。” 他是不想张家因他惹上麻烦,却哪里知道少女发出邀请,需要鼓足多大的勇气。 放下令牌的张云允捂住自己发烫的脸颊,羞赫之余也不免失落,无数少女心绪最终只化作一声幽叹。 而返回自家洞府的刘恒,盘膝坐下立刻遁入自身脑海,迫不及待一招手将大洪庙从脑海深处腾挪到面前。 有《血炼功》译本,还有或许是师祖和太师祖翻译古文留下的相应古书,他揣摩霸下神像石碑上的碑文进度极快。原本有些拿捏不准的字,经过这次切身体会《血炼功》后,也渐渐有了眉目,自然想要趁着灵感还在,加深对这篇神秘碑文的理解。 就要快步踏入,他脚步骤然停顿,和不知何时出现在斜侧的老鬼四目相对。 原本最熟悉的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就这么静静对视。 寂静至极。(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章 霸下石碑碑文 “都这时候了还有心思沾花惹草,刘学霸还真是心大啊!” 最终还是老鬼率先开口,冷嘲热讽道。 这话的阴阳怪气让刘恒皱眉,已经很长时间没听到老鬼这么尖酸的说话了,他听得十分不舒服,却还是忍下火来选择闭口不言,迈步想要进入大洪庙寻个清净。 可他的态度反而让老鬼更加气大,颌下白须抖动不止,追着他的背影厉喝道:“你这是什么态度!枉我一心一意为你着想,你自己反倒好,非要一意孤行修炼这等魔功,六七十年寿命眼睛都不眨一下就不要了,你这样对得起谁?对得起我……何伯吗?对得起那些关心你的人吗?” 刘恒猛地止步,扭头朝老鬼怒喝道:“关心我?除了何伯,还有谁会真正关心我这么个一文不值的人?” 他心里也不知突然从哪里蹦出一股子邪火,仿佛这段时间压抑的糟糕情绪猛地全部迸发出来,再也压制不住,“是蛮厨子,还是这师父,还是你?你们有谁敢拍着胸脯说,是没有怀揣别的目的,真正关心我这个人的?你敢说真话么?” 刘恒骤然爆发的暴怒气势,连老鬼都有些被吓住的感觉,忽然窒息,也莫名心虚起来。 世上哪会有无缘无故的恩怨,经历了太多江湖事,刘恒早已没了当初的单纯,开始知道了江湖险恶,也习惯了去揣测别人的用心。 他活得越来越提心吊胆,再也找不到丝毫的安全感,但也正因为这样,才能活到现在,否则早就不知死多少次了。 但是这样走下去,实在让人心力憔悴。今天未尝不是一次积压太久后的爆发。连老鬼都被他的气势彻底压住了好一会才缓过神来,冷笑道:“是,接近你的人都或多或少带着各种目的。我不否认,包括我。蛮厨子、周游、莲道人,甚至包括你那个何伯!” 刘恒猛地怒视向他,“随便你怎么说我都行,但决不允许你侮辱何伯!” 老鬼清楚,在这个少年心中,把他从小带到大的何伯亦父亦母,地位高得根本没有人可以比较,是少年心里最不能触碰的人。但老鬼今天豁出去了。也是被怒火冲昏了理智,越是不能说越是要说。 “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以为你那个何伯比起我们来,又有多干净?那可是堂堂武师境强者,无论去哪个大势力,不都得敬若上宾,起码当做供奉长老!为何他偏偏去你这落破至极的刘家,还要扮作一个不起眼的老仆人,辛辛苦苦将你这么个无亲无故的小东西拉扯大,又如此尽心培养,凭什么?” “你真以为你家有什么特别的。还是你有多特别?你也不是当初的懵懂少年了,这些怪异的地方你难道不会用脑子想想?你怎么不敢想?你敢说他没有别有用心?” “不要说了,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下去了!”刘恒疯狂大吼一声,痛苦地抱住头蹲了下去。 老鬼犀利狠辣的话,将刘恒心底最不敢面对的事情扯开,赤果果地呈现在他面前,不留一丝情面地刺得鲜血淋漓。 在外面强装出来的成熟稳重,精明强悍,到了这里却再也装不下去,他现在才显现出了和同龄少年毫无不同的脆弱,这怒吼近乎哀求一般。仿佛快要彻底崩溃。 那模样让老鬼心生不忍,动了动嘴。却没有再说下去。 一个十二岁的少年,本该是坐在学堂好好读书。和同龄玩笑嬉闹的年纪。如今却不得不背负远超常人的沉重压力,和无数比他大出好几岁的天才们斗智斗勇,和深不可测的大势力大人物勾心斗角,强撑着走到今天有多么不容易,没有任何人知道。 他没有死,也没有崩溃,已经是足够坚强了。 老鬼是唯一的见证者,有时也对这少年有几分钦佩和欣赏,如今头一次见到他露出这副模样,心神也为之震动,忽然就柔软了下来。 “这很正常,谁没有目的?你容忍蛮厨子,交好霸主周游和游家,拜师蝶花宗这些别人看来怪异的事,不同样都有用意?只是要看目的对人有没有恶意,这就够了。” 他知道刘恒一直在承受巨大的心理压力,在崩溃边缘强撑着,如今释放出来也是好事。却也要谨防刘恒在这个最敏感的时候留下心魔,性情大变,很容易从此走入魔道,所以宽解得异常温和。 “比如莲宗仙府遇到的,顾如景和魃仙门长老,浩然剑宗掌门王彻,这些人不管如何表达善意,也难改他们对你的歹毒用心。但比如何伯,比如蛮厨子或者我,无论因为什么原因,其实对你都是好心,你要分得清这些。” 刘恒沉默,在老鬼罕见的柔声细语里渐渐恢复清醒,竟觉得越来越沉重阴暗的心情忽然轻松了不少。 老鬼说的这些,他自己平时同样清楚,也是这么告诉自己的。但莫名其妙一火大加上老鬼那尖牙利嘴的刺激,顿时钻了牛角尖,只觉整个世界对自己都是恶意满满,那近乎自杀或者恨天怨地的疯狂情绪自己回头想想都觉得后怕。 “也许是只剩二十年寿命的事情,造成的心理负担比自己想象的更大,并非我自己觉得的那么淡然,平时却没有发觉,今天一股脑儿全爆发出来了。” 幸亏有老鬼在身边循循善诱,将他开解出来,否则他都不知道自己接下去会做出什么事来。如今醒过来惭愧后怕之余,不免对老鬼心生感激,可是被老鬼见到自己刚才“幼稚可笑”的样子,他回想起来也觉得尴尬至极,不自然地起身,扭头就走进大洪庙。 “我,我研究碑文去了。” 他的样子和落荒而逃没有多大差别,看得老鬼眉眼弯弯扑哧一笑,“哟,还会害羞了?” 两人原本的置气冷战悄然消散,连老鬼也是心情愉悦,继续逗趣刘恒,却没有得到回应,顿时更觉得有趣。 “这小子。” 老鬼摇头失笑,凝望大洪庙笑容却渐渐淡了,默然许久悄然远去,“同命相连二十年,这小子也真够自私的,只想着自己就做下如此重要的决定,却没想过二十年后我也要陪着他烟消云散么?” 云海飘渺,时卷时舒,变幻莫测。老鬼盘膝坐在云端之上,望着不知名的远处眼神飘忽失神,忽然有种沧桑落寞,又变得淡然。 “或许这就是天定的命数,任是谁都无法更改,哪怕旷古烁今的爹爹和皇叔,你们也抵抗不过这天命,不是么?爹爹,你们估计也想不到,殚精竭虑让我以这种方式苟活到现在,清醒不过二十年依旧逃不过死字,爹爹,皇叔,对不起,我……认命了。” 而大洪庙中的刘恒,摒除了满脑子的胡思乱想已经开始逐字逐句的解译碑文,脸上逐渐露出了惊喜的神色。(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一章 万重开山斧! 有先辈写出的译本逐字对照,其他还有不少含义难明的古字,但最后一段话率先全部翻译出来,这竟是写的一篇高深武技。 “《万重开山斧》!” 刘恒将这段古文的译本也写在一张兽皮上,可落笔却才写了半句话,心念魂体就骤然僵硬,仿佛有看不见的巨汉死死捏住了他的手,让他动弹不得。 这怪力突兀出现,莫名其妙却又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开,刘恒不禁惊骇交加,“这是怎么回事?” “区区士子,武夫,也想留下功法?真是痴心妄想,你以为你是谁?” 遥遥不知名处,传来老鬼讥讽的冷笑,“功法乃是逆天之物,天生为天地所不容,霸主以下只能口耳相传,唯有霸主以上的巨擘才能顶住天罚之力书写下传承。” “什么?” 刘恒还从不知道有这种说法,但回头一想,自己得到的功法《弓体术》的确是老鬼亲口传下,道经《青莲度灭经》是神秘莲子直接灌入他的记忆中,包括武技《解蝶刀法》也是蛮厨子亲自传授,不由相信了几分。 如今他已经不算弱者,但接触过的功法少之又少,见到真正刻在石碑上的唯有《血炼功》和眼前的霸下石像碑文,除此之外再没见过传世的经文。 曾经他还疑惑,为何众道昌盛,凡尘之中却鲜少见到修炼之人。还以为是因为宗门、学派闭门自珍,但如今才知道,原来里面还有这样的缘故。 “而且哪怕霸主,留下显世经文后,自身相应的修行也会消散大半,近乎散功。代价极大。所以霸主也十分谨慎,绝不会轻易做下这种决定,否则你以为为何传承如此珍贵?” 老鬼冷漠的话。让刘恒默然。 他才知道,区区传承二字。原来如此艰难和沉重。 想强行书写,整个脑海都在动荡,到处有种快被撕裂的剧痛,显然再多写一个字,他就会被“天罚”直接轰杀。 “能对我的举止生出感应,降下相应刑罚,仿佛天生有律法存在,而天地之间却隐藏着一个‘执法者’。”刘恒莫名生出个念头。自己也不寒而栗,“难道苍天有自己的意识,是个活物不成?” 这不是他如今能猜测和得到结果的问题,他不敢再深想下去,刚生出放弃书写经文的念头,神秘威压立刻消散。一经解禁刘恒还想趁机多写两个字,念头刚起那种威压又突兀出现,而且越来越可怕,仿佛苍天被这“违逆之人”触怒。 刘恒心头一凛,不敢再有取巧之意。果断扔掉毛笔,来无影去无踪却恐怖异常的威压再度无踪。 脑海恢复往日平静,刘恒心头的寒意却久久没能消除。头一次对看似毫无异常的天地生出了敬畏和警惕之心。 “原来我对世间,是如此的无知。” 什么六年饱读诗书的士子,什么堪比武身天骄的武夫境强者,刘恒隐隐生出的骄傲之心,在这一刻突然消散一空,“相比天地,相比霸主、先贤,我还如此渺小,有什么可骄傲的?” 他恢复了本真。心境如同刚开始读书时那样平静空灵,虔诚而热忱。抓紧机会把整篇译文牢牢记在了心底。 《万重开山斧》,说是一门武技。但刘恒感觉更类似妖族神通,讲述妖族血脉的一种妙用,寻常武者就算明白,单凭气血似乎也无法施展。 相比内力,血脉似乎是更玄妙和精粹的东西,武者或者要到武夫境巅峰才能勉强使用,但威力估计和寻常武技差不多。可是换做妖族只要到达等同武夫境的化形境,体内血脉凝聚之后就能施展,威力自然不可同日而语。 而修炼了《血炼功》凝气后的刘恒,和寻常武者又是不同,他的内力混杂了神兽真血在其中,倒是可以尝试尝试。 刘恒沉吟,将这篇武技牢记在心,慢慢揣摩,望向石碑上更多未曾全部解读的碑文,目光也更亮了。 “不知道全部解读出来,还会给我多少惊喜?” 这简直是个经文宝库! 刘恒心念遁出脑海,闭目将武技整篇揣摩通透之后,睁眼起身,眼神精光四溢,浑身内力翻涌潮动。内力里的霸下真血率先响应,带领内力投入《万重开山斧》的发力法门,竟迅速在他体内凝聚出了一把有金黑花纹的血色斧头,有种狂暴神秘的神异意味,他猛一发力,便从刘恒后背透体而出! 轰! 洞府乍亮,如霹雳开天,一股苍莽勇烈的气息骤然出现,只见刘恒后背忽然射出一道黑金色惊虹,瞬息没入墙壁。 喀嚓,喀嚓! 刘恒循声回首,只见墙壁出现一个坑洞,周围裂缝正在蔓延,他凑过去凝视,竟不知这洞有多深,顿时愕然。 小试牛刀,威力却远超他的预计! 而且最让他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原本只是灵机一动的尝试,没想到内力血斧居然真能从后背劈出! 要知道寻常武技,大多数都需要凝力到手脚、头颅,甚至配合兵刃才能施展,刘恒还从未听说过可以从其他地方透体而出的,可见这《万重开山斧》有多么不同寻常。 “难怪总说神通比武技更胜一筹,不是没有道理。”刘恒若有所思,“如果习惯了戒备手脚头颅、兵刃的出招,骤然从胸膛、腹部、膝、肘或后背这些别人意料不到的地方发出绝杀一击,肯定会让人措不及防,起到奇效。” “不愧是《万重开山斧》,要是将来浑身都能突兀齐射万道斧气,不知会是多么可怕的场景?” 刘恒憧憬一番,心头越发火热和期待起来。 可是现在想做到那一步是根本不可能的,因为血斧威力虽然大得惊人,消耗也同样巨大,单那一斧子就近乎消耗了他一成内力。也就是说哪怕以他远异于常人的内力总量,最多能劈出十招,就此力尽! 毕竟是初次试招,刘恒知道,需要熟练和改善的地方还很多,或许多磨练之后,消耗会下降一些,威力还会提升更大! 这武技,绝对值得期待! 随后几天他哪也没去,就在自己洞府闭关,适应蜕变后的体魄和内力运用,同样也在刻苦磨砺《万重开山斧》。 可专心武道的时间也就这么短短五六天,这天晌午,他忽然接到了静香的留言。 “禀告师叔,一位主峰师伯到来,指名道姓要找你!” 刘恒擦去浑身汗水,平息内力穿好衣物,平静地打开门走了出来。他已经猜出了这位主峰真传的来意,内心生出些许波澜。 “终于……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二章 任务开启! 静香小心翼翼作陪的,是个看上去二十出头的女子,并没有穿着宗门服饰,而是一身米色红纹的长裙,显得富丽华贵。 她身段窈窕高挑,负手而立,娇美艳丽,那美眸霍然朝刘恒射来,凌厉而逼人,更透出一股给人压力极大的贵气。 这是时常手握大权的人才能有的气度。 “师叔,这位是主峰真传马师伯,是来……” 女子挥手打断静香的介绍,打量刘恒的目光更像是审视,下巴微微翘起,神色冷漠地道:“刘恒,宗门御令,限你今日晌午二时,于雪蝶峰下听令,过时当以抗令论处!” 她竟毫无寒暄之意,冷声传完御令内容,拂袖转身就化作流光,转瞬而逝。刘恒朝山下遥望时,只见短短几个呼吸,这女子的身影已经在山脚,依旧以惊人的速度冲向了远方。 好可怕的身法! 刘恒如今也算见多识广,但这样的速度,在武夫境前所未见,足以和武师境强者媲美了。 单从身法,这女子的实力可见一斑,绝对不容小觑! 刘恒目送女子远去,“又是姓马?” 连静香都能清晰感觉到,女子对刘恒的态度直接而鲜明,十分不善,毫无结交之意。尤其看刘恒的目光太冷冽,如同看死人一般,旁观的静香都感到心底发冷,闻言小脸肃然又带有一丝苦涩。 “这位是马静茹师伯,乃是大长老嫡孙女,也是马家最得意的子弟,实力深不可测。传闻她已经快要晋升武师境,是宗门接任下任掌门风声最高的师伯。” 偏偏得罪了如此权势滔天的家族,跟随这位“桀骜不驯”的师叔。静香怎么想怎么感到自己命途坎坷,悲催至极。 刘恒脸色平静,眼神中却多了一缕凝重。“马家真是人才辈出啊。” 虽说同为蝶花宗真传,但刘恒如今在宗门的地位。肯定远远无法和这等人物相提并论。一个注定此生无名,也无法涉及宗门掌门之争,地位高却不贵,一位却是最可能继任掌门的主峰真传,可谓真传弟子中的第一人,必然是万众推崇,地位简直有天差地别。 区区传令小事,完全不会劳烦这等人物亲至。她却偏偏孤身前来,只为看一眼刘恒,传下宗门御令? 绝不会这么简单。 这是一种马家对他的威慑和警告,或许还有别的原因,刘恒却暂时捉摸不透了,“如此看重我,还真是受宠若惊啊。” 马家这样的举动,的确也说明对他这个有恩怨的小辈十分重视,意味着哪怕万一这次他能活着回来,也注定闹不出任何动静。而且随着将来马家这女子荣登掌门宝座。马家注定掌控整个蝶花宗的大权,区区一个隐脉真传,再如何不得了也得给马家卑躬屈膝的活着。 “是要让我懂得审时度势。早点认错服软?” 刘恒撇撇嘴,转身装点包裹,点检大洪庙里的储备,这是做好了出远门的充分准备。 此刻已经是晌午,距离御令里限时晌午二时,只剩一个时辰不到。别的弟子都是早早得到消息,他却是近乎到最后一刻才接到传令,虽说千仞峰远离宗门纷争,但消息压到这时候才传来。要说其中没有人刻意刁难,打死刘恒都不信。 要不是提前得到张云允无意间透露的消息。刘恒真要被弄个措手不及了。 “静香,我这次出门不知多久才回得来。少说三五个月,长了可能一年半载,记得把这株金脉荣生树照看好了。回来我要是见它长得不好或是死了,可就要拿你是问了。” 刘恒开了句玩笑,静香却当真了,紧张地连连点头。 望着刘恒背着包袱下山的孤单背影,静香忽然有些失神,居然有种再也见不到师叔归来的不详预感,心里骤然发慌,忍不住朝刘恒高喊,“祝师叔平平安安,一路顺风,早日荣归!” 要是师叔一去不返,静香觉得自己怕是再也遇不到这么好的师叔了。 刘恒露出笑容,没有回头,朝身后挥了挥手,大步朝前而去。 雪蝶峰地处蝶花宗东北方向,距离千仞峰足有近百里之遥,以刘恒得到传令的时间,想要准时赶到不止片刻都不能耽误,更要全力赶路。 可是这一路上,今天值守之人竟出奇的多,几乎走几步就能遇见。 看他出现,值守之人立刻会围上来,似乎想要盘查。一看这架势刘恒就清楚了,敢情在传令里还留有个伏笔,就是结尾处那句“过时当以抗令论处”。 本就是路途遥远,要是再和值守们多纠缠几次,就等着论处吧! 刘恒二话不说,高高举起自己的令牌,一面朝雪蝶峰狂奔,一面向值守们大喊道:“千仞峰隐脉真传弟子刘恒,奉宗门御令赶往雪蝶峰,任何人不得阻挠,否则以抗令论处!” 他声音肃穆严厉,更有凛凛正气,闻者无不为之震慑,一时竟都不敢再阻拦。 “这算不算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刘恒心里琢磨着,对自己活学活用的本事十分满意。 为首的女子眼看刘恒就要从身边跑过,一时手足无措,心里却猛地想起昨夜传下“口谕”的人,顿时打了个激灵,朝刘恒拔剑相向,想要挡住刘恒去路。 “大胆,竟敢冒充隐脉刘师兄,擅闯宗门要地,给我拿下这登徒子!” 其余人本就被刘恒气势镇住,此刻闻言都犹豫起来,小声提醒道:“师姐,他举着的可是本门身份令牌,我们要是贸然阻拦……” 她一瞪眼,厉喝道:“令牌就不能作假吗?守卫宗门安危本就是我等职责所在,要是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酿成大祸的时候我怕你们脑袋不保!莫非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吗,不管别的,小心无大错,先给我拿下再说!” 其他人都是心里一凛,虽然都能感觉师姐的举止有猫腻,话说的却极有道理,和脑袋性命相比,抗令论处又算得了什么。于是众人锵锵拔剑,朝刘恒围杀过来。 “狂徒,束手就擒!” “立刻止步,否则别我我等利剑无情!” 刘恒神色一凝,声势陡然拔高,厉喝道:“我是千仞峰隐脉真传弟子刘恒,奉命行事,谁人敢阻?” 他的气势凌然生威,令众人动作难免滞涩了刹那,受到影响,刘恒趁机冲了过去。 “这模样,必然是擅闯宗门的凶人无疑!”为首女子高喊,率先行动,“给我追上去,必要时不禁杀招,生死勿论!绝不能让他祸乱宗门!” 众人齐声应诺,士气如虹,紧追不舍! 刘恒的身法乃是弓体术基本式,如今掌握纯熟,甩脱了就足以将距离越拉越远,让一众人追不上他。 但没走多远,又是十多人紧守路口,刘恒眼神骤然凌厉,高喝猛冲。 “我是千仞峰隐脉真传弟子刘恒,奉命行事,谁人敢阻?” …… “我是千仞峰隐脉真传弟子刘恒,奉命行事,谁人敢阻?” …… “我是千仞峰隐脉真传弟子刘恒,奉命行事,谁人敢阻!” 一时间,厉喝声不时炸响,声势越来越浩荡高亢,惊动了越来越多的人。(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三章 准时到达! 闯关! 而且是连闯十关,势如破竹! 刘恒蓄意把事情闹大,显然超出了太多人预料。关注此事的马静茹正在一方亭台上与人饮茶谈笑,听到身边人急切地小声传音禀报,秀眉微蹙。 “师妹这是怎么了?” 她对面是个花信少妇模样的女子,一笑魅惑天成,薄纱花裙衬得她娇美身姿若隐若现,仿佛书中仙狐跃入人间,魅美得惊心动魄,可是细看也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 此刻见马静茹蹙眉,眸子流光一转,她似是无意的笑问,“难得来我风蝶峰,就这么愁眉苦脸,莫非嫌姐姐我的玉露金风茶不好么?” 马静茹目光一凝,秀眉又舒展开如若远山,“没什么,不过一只小蚂蚱在蹦跶,坏了我饮茶的兴致。” 对面女子轻轻捻起茶杯,用红唇小抿了一口,柔柔慵懒,“蚂蚱虽小,却也有灭世蝗灾的时候。蝼蚁虽小,也能让大堤崩塌。” 她像是闲聊,马静茹却美目一凝,怎能听不出她的言外之意,居然是知道了,“封师姐真是够操心的,一只小小蚂蚁,随手就踩死了,能闹出多大动静?” 两人言语暗中交锋,封师姐笑得意味难明,“就怕看走了眼,生生把幼蛟看成了蝼蚁,等到风起云涌时,可就兜不住了。” “提前捏死了,管他是蝼蚁还是幼龙,又能如何。”马静茹云淡风轻,自若饮茶,并没有放在心上。 离千蝶万花峰极近,是一座名为息蝶峰的巍峨山岳,山腰两个可称“魁梧”的女子。将玄黄色劲衣绷得极紧。她们模样有八分相似,面容都冷漠得近乎蛮横,气息如盘踞的凶兽。早已睁眼凝听动静。 “宗门可有些年头没这么热闹了。”左首年纪微长的女子咧嘴一笑。 右边女子声音和身材反差极大,竟十分悦耳。“难得出了位师弟,没想到如此闹腾,就怕还是活不长。” “谁知道呢。”左首女子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沙哑回应,随后齐齐闭目继续修炼,再也不关注这闹事。 每个山头,都有真传甚至一些长老被惊动。开始关注事态的发展。 足足上百值守在刘恒身后或身侧厉喝怒骂,各色剑气漫天激射,激荡纵横,场面惊心动魄,以内力催动身法,刘恒弓体术基本式越发灵动了,在其中穿梭纵跃,前冲速度却丝毫不减。 他的内力在激荡,隐隐散发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威压,一道道夹杂黑金流光的血色气流缠绕己身。偶尔躲不开。他就选择最弱的一道剑气,以肉身硬抗,仅是身躯一震。破碎衣物。没有宝剑增幅的剑气,直接被他内力抵挡,连皮膜都无法伤到。 刘恒神色冷肃,大多数剑气只有威吓之意,但其中有几道剑气却隐含杀意,凌冽而森然,不禁让他对马家愈发重视了起来。 就算可以说法不责众,但他毕竟是宗门唯一霸主的独苗弟子,马家竟想在这种场合将他趁机斩杀。如此肆无忌惮,哪来的底气? 不说自己的师父。堂堂掌门,至今仍旧不派人前来制止。任由马家在背后闹腾这么大的事,她在这宗门究竟是怎样的地位? 刘恒甚至不敢深想,已经感到一股透体寒意。 雪蝶峰下,一群少女在兴奋的窃窃私语。旁边有个身着浅绿劲衣的年长女子,二十多岁的年纪,模样美虽美,但纤薄的红唇和如勾琼鼻,却让她多出一股阴冷刻薄的气质。 她仰首看了看苍穹烈日,拍手道:“晌午二时已到,点队出发,不到者以抗令论处!” 这威严声音一传出来,就让少女们不敢再出声,紧张起来。 “百蝶峰普通弟子,张梓桐!” “到!” “寒梅峰普通弟子徐虹!” “到。” “彩珠峰普通弟子,钟磬!” “到!” …… “千仞峰真传,刘恒!” 她皱皱眉,厉目扫视人群,却也不焦急,又高喝了一声,“千仞峰真传刘恒到了没有?” “千仞峰真传刘恒!” 三声急喝没有人应答,明明平静,少女们却不知为何,忽然感到一阵心惊肉跳,仿佛要发生什么大事。 “这位隐脉师弟,好大的架子!” 浅绿劲衣女子收拢名册,冷笑道:“过时不到,这就是抗令!师姐我有心也救不了他了,你们都在这老实等着,我这就去向上禀报,等着处置吧。” 少女们噤若寒蝉,忽然听到耳畔一声炸响,“刘恒到!” 如有吼断山河的气势,浑厚高昂,惊得所有人倏然回身望去,只见一个衣裳褴褛的少年身如飞燕奔马朝这边迅速赶来,让为首女子瞳孔猛缩。 “大胆狂徒!” “还不给我停下!” “受死!” 相伴少年同来的有飞天纵地的无数剑气惊虹,密集恐怖,更有上百紧追不舍的纵跃身影,还有高喝厉吼声此起彼伏。 这壮观场面立刻让少女们惊吓得呆若木鸡,怔怔失声。 涉世未深的她们,何曾见过这等大场面? 见到刘恒急速冲来,不仅少女们吓得尖叫连连,绿衣女子也脸色大变,疯狂朝四方避让开,生怕惹祸上身。 如此局面他居然一路硬闯了过来! 这个疯子! 到达山脚的刘恒骤然止步,深深吸一口气,转身朝后瞪眼怒吼,“大胆!” 紧追他的一众值守见他突兀停下,还在窃喜,忽然被他一吼震慑心神,错愕地纷纷住手。 最后上百道惊人剑气,几乎擦着刘恒身躯而过,甚至有几道斩断了刘恒衣袖和几丝长发,其余都被刘恒轻易避开,却同样看得人心惊胆颤,惊险至极! 但是,一个人以气势镇住了上百人,这又是何等威猛画面?! 看到这一幕的少女们,包括绿衣女子也是倒抽一口凉气,目露惊骇神色。 反应过来的值守们立刻群情激愤,正要厉喝反驳或是出手将狂徒击毙,刘恒却率先厉声大喝道:“对本门真传弟子拔剑相向,更蓄意阻挠我奉命行事,你们想造反吗?” 这话如霹雳惊雷,让众人骤然鸦雀无声,生生被他雷霆声势震得不敢再随意说话。造反这顶大帽子谁敢戴在头上,不是找死吗? 开始时接到某位大人物的“口谕”,只以为是刁难一个在宗门毫无根基的新晋真传,简直轻而易举,谁能想到最后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 动静太大了,说不清此刻有多少宗门巨头在密切关注,一时让众人颇有种进退两难的尴尬。 “你胡说!” 值守里有位女子性子最烈,泼辣斥责道:“我等尽忠职守,岂能让一个陌生男子蒙混到宗门里,这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反倒是你,如果真是本门真传,为何怕停下来让我们检查身份,一路闯关分明是有鬼!” “对啊,对啊!” “谁能证明你是我门的真传?” “那令牌分明是作假的!” “一个狂徒居然还敢在这里大放厥词,简直大胆妄为!” 有她牵头,立刻引得众人响应声援,将矛头再次对准了刘恒,群起围攻,声势越来越烈。 “还不罢休?” 刘恒心里有些愕然,本以为到了这一步该收手了,却没想到暗中谋划的人胆子竟大到了这等程度! 至于这些指责,他心里晒然。虽说他平时深居浅出,但曾深夜两次去往典藏殿,沿途遇到过不少值守,此刻竟然同样站在人群里睁着眼睛说瞎话! 她们也好意思说不认识吗? “如果令牌都不能证明,要如何才能证明?”刘恒镇定自若,淡然道:“要不要我回千仞峰,请师父前来亲自为我作证?或是还不够,再请掌门和……大长老来,才能还我清白?!” 淡然之声,却像是无声处的惊雷,让吵闹声再次噤若寒蝉。 “那,那倒是不必了。”有人嗫嚅着道,哪敢以这等小事惊动三位巨擘的大驾,却觉得自己声势弱了,又扬声道:“但就算你是真传,也不能如此蔑视门规吧?” “对对对,太狂傲了,根本不尊重我等值守,不把我们的职责放在眼里!” “没见过如此目中无人的真传弟子!” “我们见过的师叔师伯,遇见我等都是谦逊有礼,谁见过如此粗鲁的?” “不配为真传!” 值守们又找到理由,继续朝刘恒群起吵骂。 绿衣女子观望了一会,也站出来冷声道:“而且刘师弟,晌午二时已过,你过时不到,我同样会上报宗门,追究你抗令之罪!” “对!先把他真传身份消除,再来重重处置抗令之罪,要我说,就该当场杖毙,以儆效尤!”有人恶毒出着主意。 “我等联名上报!” “相信执法长老们一定会体恤民意,革除真传之名,抗令问斩!” “革名,问斩!”(未完待续) ps:教师节啊教师节~~祝各位玩的愉快,老师们辛苦啦!!顺便求订阅啊求订阅~~顺带所有票~打劫~ 第一百九十四章 北胡 “联名上报!” “革名,问斩!” 众人的声音越来越齐整,越来越高亢,竟显出惊天动地的气势,更让众人激动和得意非凡。 就不信闹到这个地步,眼前嘴硬的少年还撑得下去,就等着大人物借着声势出来给他定罪吧! 古往今来无数事,哪次一个人对抗得了“民意大势”? 所以只要她们站住了大势,哪怕真传也必败无疑。 生生逼死一位真传! 不少女子脸色都生出潮红色,她们此生从没想过自己竟能做这么大一桩事,而今居然快要成真了,想想就让她们激动得无以复加。 面对汹涌情势,刘恒却晒然一笑,神色毫不动容,反而拍干净一块青石,施施然盘坐上去。 “我倒要看看有哪位大人物真敢跳出来,为你们出头。” 他还不信了,要闹到台面上,谁还敢有如此颠倒黑白的勇气,不怕自己师父借机发飙,不怕传出去让人笑话! 今天这事,摆明了闹得越大他反而越安全。 所以看似凶险的局面,刘恒却好整以暇地看着眼前闹剧,没有丝毫担忧,轻松得很。 怎么还没人出来? 闹腾半响,不见有人出来给众人一个“公道”,她们自己也越来越心虚了。士气再而衰三而竭,响应高呼的人越来越少,到最后只有寥寥几人在激动高呼,忽然也感到尴尬至极,莫名停了下来。 气氛变得诡异的寂静。 “怎么不喊了?” 刘恒一副格外诧异的语气,问出一句话却无人回应,人人面对他的调笑和目光,纷纷不自然地别过头去。不敢和他对视,“既然说完了,那就换我说了。” 他站起身来。“我于晌午一时才得到传令,千仞峰距雪蝶峰有多远。不必我多说。让我二时赶到,我片刻都不能耽误,如果再停下来解释一二,定然会错过时辰。未免误会,我还一路举着令牌高喊自己身份,强调奉旨行事,可就是这样,居然还有人强行阻拦。是否胆大妄为?” “你胡说!” 众值守立刻抓到了把柄,其中有人率先反驳,“这新晋任务,人人都是提前两三天就得到传令,怎么到了你这里就不一样?分明是你在找借口!” “就是借口,想推卸责任!” “这借口真是可笑,还要不要脸?” 刘恒笑了笑,说出的话却让众人心惊,“这一点,我也想问问宗门。为何我在一个时辰前才得到马静茹马师姐亲自来给我传令?诸位要是不信,是否需要我去找马师姐来为我作证?” 你们……敢么? 提到这位,众人噤若寒蝉。再也没有人敢废话,也听出了刘恒点到“马静茹马师姐”时刻意加重了语气,显然意有所指。 谁也没有傻到那个地步,要是真牵扯马师姐出来,岂非是当众让马师姐下不来台,自己打脸?这也就算了,要是到时候真正追究下来,恐怕人家就要弃卒保帅了。 谁也不想去当那个被抛弃的卒子。 “倒是你们。” 刘恒锐利目光扫视众人,冷然喝道:“身为值守。连宗门真传都认不全,还好意思说自己尽忠职守?不仅如此。刻意阻拦我奉命行事,更一个宗门真传公然动手。加上玩忽职守,连犯三罪,我自会向宗门执法殿如事禀报,严令追究你等的罪责!” 不就是倒打一耙么,搞得像谁不会一样? 刘恒话音未落,无数人的脸色霎时就变了,有机灵的悄然后退。有见机不妙的,同样二话不说转身就逃。哪怕最痴傻愚钝的,看着周围人越来越少,同样幡然大悟,轰然而散。 没多久,原本众志成城般的上百值守,只在原地留下了满地散乱的众多脚印,却是很快空无一人了。 就这,很多人还在期望刘恒没有记住自己的长相,甚至头一次为自己长得不够出挑而高兴。 一众才入门的少女早就看呆了,望着这位以一敌众最后还胜了的生猛师叔,只觉得佩服得五体投地。 好厉害! 这话虽然谁都没说出口,却能从她们闪着星光的眼睛里看出来。 刘恒面向那个明显是领队的绿衣女子,还记得之前她也曾站出来,义正言辞地指责自己“过时以抗令论处,要上报宗门”,所以静静的望向了她,倒想看看她还有什么玩法。 绿衣女子心里叫苦,别人能逃,她却是想逃都逃不了,顿时十分后悔自己刚才为何要冲动。谁知道此一时彼一时,事态变化得这么快,只能怪自己倒霉了! 瞎掺合什么! 可是谁又想到这位未曾谋面的隐脉真传,竟是个如此人物,临危不惧,更有伶牙俐齿,上百人都斗不过他! 虽然只看到冰山一角,但之前的事给绿衣女子的印象太深刻了,深深感觉这绝不是个简单人物! 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还有“重任”,她就头疼至极,怎么就揽下这个事来了? 好在她也并非江湖雏鸟,此刻咳嗽一声,声音平缓道:“刘师弟来晚了些,但事出有因,就不要多计较了。为时已晚,我们抓紧熟悉一下任务,尽快出发吧。” 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这脸皮的确够厚,也不简单啊…… 刘恒心里琢磨着,面上也是风轻云淡,朝她含笑点头,不在多话了。 这事情只能如此不了了之,他说追究也就是吓唬吓唬人罢了。其实他心里也清楚,凭他自己一个新晋真传,在宗门毫无根基更是势单力薄,就算闹到执法殿,有马家在背后作梗,最终结果八成是一句“法不责众,令值守思过”就能把他打发。 明知结果是这样,何必再闹得让整个宗门暗中笑话他小题大做,上蹿下跳更是让人鄙夷,不如自己放下,把账记在马家头上就够了。连这些值守都不计较了,又何苦对这绿衣女子紧追不放,还要唱一路的“大戏”呢,有的是时间闹腾。 “这次的新晋任务,要去北胡!” 见刘恒没有继续追究的意思,绿衣女子也松了口气,越发庄重起来,“五年前,一个名为楚衣茗的杂役弟子叛门而出,隐姓埋名数年,前段时间有人在北胡永顺州木图草原认出了她。如今她更是落草为寇,败坏我宗门名声,宗门命我带你们前往北胡追缴叛徒,清理门户,以正门风!” “北胡?” 刘恒怔怔失神,怎么也没想到竟会是去北胡。 这个和大夏对峙七百多年的野蛮国度,刘恒曾经亲眼所见,就在大夏边关重镇城墙之下,一群北胡恶匪赶着烈马虐杀大夏百姓的画面,至今仍旧刻骨铭心。 他对北胡的印象有多么糟糕,不言而喻。 而且如果没记错,何伯原本嘱咐他逃去隐姓埋名,等候他来汇合的地方,同样就是在北胡! 一回想,居然有种往事如梭的唏嘘,仿佛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一样。(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路荆棘 “师叔,你来过北胡么?” 都风传这位师叔来自灵原,虽然年纪不大却也见多识广,在宗门又总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难得同行,于是无数好奇的少女兴奋至极,总找机会和刘恒说话。 “算是没来过吧。” 刘恒回得含糊,因为去年只踏足北胡边境几步,就被蛮厨子和周老先生给拉了回来,其实对北胡不算了解多深。 “师叔说得真有趣,来过就是来过,没来过就是没来过,什么叫算是没来过?” 他这话一出,立刻引得几个小姑娘咯咯轻笑,一阵打趣。 此时已是大夏开平三十二年三月初,处处春暖花开,生机盈然。十天前他们一行人坐上宗门配给的神骏烈马,一路向更东北的北胡疾驰行进,今天才踏入了北胡境内。 烈马有不弱的妖族血脉,所以比普通的马更显得高挺神骏,筋肉饱满劲健,鬃毛长而柔软,浑身毛发却被层层细鳞替代,抚摸下去柔软又坚韧,格外不凡。 这种马名为鱼蛟马,是以外形定名,能够日行两三千里,脚力十足,也是宝马一级中的名骏了。 照说昼夜奔袭,要不了十天就能赶到北胡,但刘恒这次没有强者陪伴,才知道走远路有多么危险和麻烦。 那日才离开宗门百多里,荒野山岭就窜出一头嗜血的熊怪,吓了众人一跳。好在领队的新晋真传玲珠琪经验丰富,不等熊怪化出真身就一道剑气让其尸首两分,将熊怪尸身分解打个包袱驮在一头闲置的鱼蛟马背上,当做了众人储备的食物。 一头堪比初入武夫境的熊怪,被这么干净利落的一剑授首,这举动有显露实力的意思。也似乎是给刘恒一个下马威,刘恒自然看得出来。 “实力恐怕至少是中等武夫了!” 武夫境和武生境相同,可分下三重、中三重、上三重总计九重境界。刘恒初入武夫境。只是武夫境一重的境界,但真实实力没有实际出手过。所以不大好衡量。但这位玲珠琪玲师姐,却实打实的强横,至少也比刘恒高出两三重境界,足以在外面独当一面了。 这才是开始,接下来的行程刘恒才知道真实的世界是什么样的。 马贼、大盗横行,明枪暗箭时常发生,更有妖族大怪盘踞的山头,险些让刘恒一行人困死其中。最后生生杀出一条血路才闯了出来。 就这还说是他们选了条最安全的路,而且周围宗门有守土之责,时常出来剿灭恶匪妖魔才能如此“安全”。 刘恒有时怀疑是否这也是马家的诡计,但看着玲师姐神色如常,又的确是离宗门越远越频频遇险,才逐渐发觉这竟然真的是常态。而且他们一行人除了他一个男的,其余都是如花似玉的少女,用老鬼的话说就是越发“拉仇恨”,遭遇的麻烦就更多了。 他从大夏奔波到百武,至少走了上万里路。算是所有人里行程最远的人。但是除了开始时独行了数十里,余下的路程要么有蛮厨子陪伴,要么与两位霸主同行。所以才会有种世事太平的错觉。 如今没有霸主护佑,这一路的经历让刘恒变得越来越沉默了。 回想曾经际遇,他才觉得自己有多么幸运。 其实离开家乡不远就遇到了化身山姑的强横蛇精,当时没有老鬼的帮助,区区武生境练筋期的雏儿早该死了。随后要是没遇到蛮厨子,他不知还得遭遇多少危险,哪怕有老鬼相伴,要是命不好遇到一个化形期以上的大怪,就够让两人死得不能再死了。 “或许连边境都到不了。” 他叹了口气。如今已经晋升武夫境,都感到如此举步维艰。可见世道险恶到了何种地步,“难怪得到宗门重视的天才。不到武夫境或士子境都不得轻易出山,不是没有道理。” 足足十天才越过百武边境,踏足北胡境内,一行人竟是人人带伤,连刘恒右臂也是无力垂落,胸腹更还残留一道触目惊心的抓痕。 右臂是三天前激战中,被一个武夫境大盗以宝箭射断的,到现在还没养好。胸腹抓痕得倒推六七天了,一头鹰怪从天而降,本是扑向队中两个少女,刘恒反应得快,将两女保了下来,自己却收了极重的伤。 鹰怪爪里有毒,以他远异于常人的体魄,伤口竟还是一直溃烂无法见好,换做别人怕是必死无疑了。可刘恒能感觉到,自身内力对这种来自妖族的剧毒似乎有一定克制作用,如果全力运转内力,或许不到半天就能将剧毒消融,使伤口愈合。 但路上玲师姐的态度,让刘恒留了个心眼,故意压制内力,让伤口久久不见好转,显得一副重伤虚弱的模样。 遇到危险,玲师姐就摆出一副顾不上他的架势,哪怕别的师侄遇险她都会出手相助,偏偏刘恒遇险,她就像是没见到一样。那次鹰怪到来,刘恒受了这伤,她分明知道其中有毒,却是故作不知,都没提出来寻找解毒的方法,完全放任不管,她的心思可见一斑。 很多不能明说的东西,离宗门越远越是显露得清清楚楚,除了一群涉世未深的小姑娘还懵懂不知,两人却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玲师姐也能感觉到刘恒在防备她,刘恒同样能察觉她的恶意。 胸腹爪伤刘恒放任不管,只是不让它再度恶化,倒也不算担心,但断臂之伤却让刘恒十分重视,不断敷药修养,运转内力加速伤势的恢复。 这是执刀之臂,折断后格外影响战力,最让刘恒觉得棘手。 其余小姑娘也是人人带伤,包括领队玲师姐同样左腿绑着层层纱带,却有深沉血渍浸透出来。 相比刚出门,小姑娘们的青春灿烂已经消退很多,小脸上都多了几分坚韧和沉稳,当然更多的是疲惫。这一路历练,对于她们来说更像是九死一生,迅速得到了很大的成长。 她们因为沿途无数次遇险,这位原本陌生的师叔都会挺身而出,每个人都被他救了好多次,所以和刘恒相处倒是越来越好,渐渐竟有了几分依赖和好感。 走在最前面的玲师姐听到后方的谈笑声,顿时皱眉,朝身后高声道:“北胡不是百武,稍不小心我们可都得栽在这里,这可不是什么玩闹的地方!” 一听她发火,几个围着刘恒的小姑娘顿时吐了吐香舌,朝刘恒眨眨眼不敢再说话了。 觉得气氛沉寂,玲师姐又高声道:“都打起精神来抓紧赶路,争取入夜前赶到宗门在这里的营地,就能好好休息一下了。” 这不啻于及时雨的好消息,立刻迎来了人群的阵阵欢呼,不断催促座下的鱼蛟马加速,一群人前行的速度又快了几分。(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追剿宗门叛徒 深入北胡,才发觉这地方和别的国度风光迥异。没有奇峻险秀的高峰山岳,也没有迤逦奔流的大河大江,却有如明珠点缀的透亮大湖,澄净深潭,还有一望无际的草原。 山丘起伏不大,也很少见丛林山野,却有陡峭山谷,不留意就会连马带人跌下去,那种高度武夫境强者也没有活路。 这是完全不同的风光,能够让人纵情策马,放开了奔驰。大风一起,草海波浪起伏,让人心胸为之开阔,甚至忘却人世烦忧,热烈而豪放。 北胡! 这就是北胡! 同行的姑娘们重新露出明媚笑容,兴奋地高呼大叫,策马竞相追逐嬉闹,前几天的阴郁和提心吊胆的害怕仿佛一扫而空。 情绪高亢起来,连玲师姐怎么厉喝都制止不住,脸色难堪最后却又无奈摇头,没有再多话。 她也知道此行走得太过惊险,头次出门的姑娘们吃不好睡不好,整天心惊胆战,承受了太大的精神压力,难得放松一下也好。 这群姑娘跑的极快,使得玲师姐和刘恒,加上几个沉静的姑娘留在了后面。 刘恒脸色苍白,一副身患重病的样子,加上凄惨卖相,自然落到了末尾。他倒还算平静,也不急着催促座下鱼蛟马加速,就这么任由它自己奔驰,他则在默默运转内力,不断休养右臂的断骨之伤。 三天过去,断骨的地方已经有了愈合的感觉,估计再有五六天就能重新长好了。 强横武者的自愈能力远非常人可比,换做普通人受了这样的伤,要么等死要么也得休养个一年半载。而同境界的武者,这等伤筋动骨的伤同样也得个把月才能见好。就这都是武者对体魄的磨练,使得自己自愈能力大增的结果了。 刘恒的自愈能力,似乎比同境界武者强悍很多。说不清是因为曾经神秘莲子对体魄有过增益,还是炼化神兽霸下真血入体后带来的好处。 因为留着心眼。所以其实这一路上刘恒都没有显露真正实力,只是表现得比一个用上等灵丹刚凝气的武夫强者略强而已,不过用出了一两成实力。可他渐渐发觉,似乎自己对正常武者的实力预估不准,显露出来的战力依旧让玲珠琪对他生出了惊诧之心,让一众少女对他敬佩至极。 “一个用上等灵丹凝气的普通武者,究竟该有多大实力?”刘恒也是无奈,却感觉自己的实力实在有些不同寻常。而且既然已经显露了这样的实力,随后就不能轻易更改了。 好在他能强过天生神力的钱元霸和有武身潜质的陈平、林武志,又拜入霸主门下,有这样“惊艳”表现也不会让人觉得太过异常。同样没人再会怀疑他还隐藏了实力,都以为这就是他的真正实力了。 正在悄然运转内力,他忽然察觉有人靠近,一睁眼不禁有些惊讶,居然是玲珠琪。 “照顾这些小丫头可真不容易。” 她叹了口气,像是闲谈。可要知道这十天下来,她还是第一次找上刘恒交谈。刚开口就像是要推心置腹般,反而弄得刘恒有种惊悚感,不知道她又想玩什么猫腻。 “是啊。辛苦玲师姐了,我也要多谢玲师姐的关照。” 玲珠琪闻言笑道:“师弟言重了,言重了,我还要多谢师弟帮忙呢。要不是师弟时常搭把手,我还不知道有多头疼,倒是师弟的伤怎么样,好些了吗?” “多谢师姐的关心。” 刘恒苦笑,耸了耸肩示意自己的断臂,“没有一两个月。这伤怕是难好了,一身本事全在手上。这就被废了大半。” 玲珠琪却有意无意瞥了刘恒胸腹好几眼,似乎十分关注这里的爪伤。眼里闪过几分惊疑,脸上却露出一副感同身受的苦笑,“你看我这腿,还不是得一两个月。师弟,可别小看了这伤,接下来你不能轻易出手了,否则伤养不好留下隐患,将来有你头疼的时候。” 她说得真诚,可刘恒此刻已经明白她这番探病的用意了。一来是探探爪伤的进展如何,二来将臂伤说得严重,却刻意不提这更阴狠的带毒爪伤,是想要刘恒忽视爪伤,一门心思重视断臂之伤最好。 因为这毒伤虽然有些古怪,但看上去却不算多严重,要是不明白其中诡异,再推波助澜,很容易被忽视过去。 到时候刘恒要是被毒死,对她来说自然是结束“任务”最轻松的方式了。 “等到了宗门营地,我命人给你找来最好的疗骨药,务求你这伤尽快养好,将来一定会为你向宗门请功。” 刘恒心里了然,脸上却要露出感激神色,“师姐的好心,师弟我牢记在心,多谢师姐了。” “这算什么事?” 玲珠琪故作大气的挥手道:“本就是为宗门流的血受的伤,怎么可能还亏待了你?再说你要是不养好伤,回去的路上只靠我,恐怕会更加凶险。” “是!”刘恒感激道。 “你好好养伤,我去盯住那群疯丫头,可别再闹出什么事情来!”她招呼一声,心满意足地策马狂奔,紧追那群疯跑的姑娘去了。 果然如她所说一样,日落黄昏时,他们终于见到了人烟,几座高顶大帐篷出现在一条小溪边,让众人更加振奋。 “恭迎上师!” 在帐篷群的前方,十多个北胡打扮的人正在迎候,遥遥见到他们便齐声恭迎,大礼叩拜。 “免礼。” 玲珠琪脸上也露出了放松的神色,一面招呼小姑娘们下马,一面朝这群人吩咐道:“我们赶了好多天的路,烧好热水让丫头们沐浴,准备好酒好肉,饱餐一顿就让她们赶紧去休息。” “热水早已备好,上师们请随我来。”这群人姿态恭敬,请他们分别走入帐篷更衣沐浴,上药疗伤。 刘恒因为是唯一的男人,得到的异样目光最多,好在他早已习惯。倒是因为这独特身份还得到了特别关照,自己享用一个小帐篷,好好洗了个澡,换上更好的伤药,再出门时已经精神了很多。 “好像重新活过来了一样。”刘恒感慨,迈步走入主帐,坐到了玲珠琪的身边,开始享用美食。 这群人在北胡是行商的身份,几乎一辈子都在北胡,所以很难有人知道,他们竟然还有蝶花宗探子这么个隐藏的身份。 真正加入宗门,刘恒才知道原来每个宗门都有各自的商会,势力随之穿插到了很远的范围。如同这群人,远离宗门上万里,替宗门做买卖赚取钱财之余,也有打探消息的职责,而且十分隐蔽。 “行了,你们吃完就赶紧去休息,这里有我和你们刘师叔在就够了。” 等众人吃饱喝足,玲珠琪就打发普通弟子出去,转头对向了行商为首的人,“说说吧,那楚衣茗现在何处?”(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四章 楚衣茗(上) “我们在北胡四方行商,自然要拜各个地方山头,花银子买认旗,这一路插上相应认旗,才能平平安安,沿途豪强见到旗子总会卖个面子。” 为首的行商年近中年,知道上师们不明白行商的事,不免解释了一句。他一脸络腮胡,模样微胖,一笑就显得格外豪爽,只有小眼珠里透出精明和谨慎,“上次是我等在木图草原东南方偶遇一群陌生马匪,竟然不认巴布大盗的道旗,后来巴布大盗赶来,两方做了一场,竟是巴布大盗被杀得大败亏输,从此方圆数百里换了新旗。” 换旗子听起来是件小事,但在当地却是大得不能再大的事情。等于方圆数百里强权更替,不啻于遭遇了一场大地震,管事的豪强从原本的巴布大盗换成了新的一群马匪,所有势力都将为之震动的大事。 打个比方,和百武很相似,蝶花宗就是治理数百里方圆的小朝廷,对于这数百里的大事小事都有绝对的管理权。巴布大盗就像是在北胡的一个蝶花宗,如同那数百里的“朝廷”,这次却被一群新冒头的马匪当场挑翻,影响之大可见一斑。 也就是说在这木图草原东南方,一个巴布“朝廷”被突兀推翻,一个新的朝廷借机上位,竖立了新的山头! 从此改天换地! 而有幸亲眼见证这场大事的行商们,再次提起此事依旧心有余悸,又触动极大。 中年行商捧着一面旗子,送到了两人面前。 这旗子巴掌大小,边缘很不齐整,像是从一块丝绸上随意扯下来的一角,玄黄颜色。上面还有好几片暗红污渍,一看就是留下的血迹,十分刺目。 旗子正中。却是个用墨挥毫的“楚”字,写得冷冽潦草。却有森然杀意透旗而出,观者无不惊心。 “好重的杀气,这是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人物才能写出如此字迹,看着墨色都好像生出鲜血在流淌出来的幻境。”刘恒挑眉,对文字极为敏感的他,感受也最深。 中年行商道:“巴布大盗三大头领都是武夫境的强者,当日围战这楚大盗的大首领,谁知依旧不敌。被无双剑气腰斩、断头,将他楚家大旗插在了巴布大盗大首领的头顶!” 威风凛凛,恶煞逼人! 寥寥几句话,闻者居然仿佛身临其境一般,似乎有杀煞之气扑面而来! 回想往事,中年行商打了个冷噤,“这楚大盗头领在激战中掉了面巾,才让众人看出是个女子,面目满是疤痕,太狰狞了!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女人!” 那一幕显然让他刻苦铭心。急促喘息片刻才重新镇定,道:“我是见到那剑气,隐约看出有宗门剑法的痕迹。回来后立刻上报宗门,至于这女人究竟是谁,我并不知道。” 见到刘恒面露疑惑神色,玲珠琪向他解释了一句,“宗门近些年叛门弟子不算多,从他们形容的年纪,长相和身材,功法差异,才猜测应该是五年前叛门而出的杂役弟子楚衣茗。至于是否是她。到时候见到本人就能辨认,但无论她是不是楚衣茗。都肯定是宗门叛徒,单凭这一点就绝不能让其逍遥法外。” 刘恒点头。却在留意别的细节,“一个女人落草为寇,还能让人尊她为首领,更是才当大盗就能打垮原有势力,以一人之力斩杀对方三大武夫境高手,从此立了新山头,实在不同寻常。” 玲珠琪闻言撇了撇嘴,不屑地道:“刘师弟太谨慎了,你又不是没见过宗门出来的弟子和散修有多大差距。哪怕她曾经只是区区杂役,却听闻偷学了宗门里的上乘功法,收拾这些散修不要太容易,换做你我,以一敌十都能轻易做到。” 这话也有道理,因为一路上遇见了不少匪盗贼寇,凝气都十分勉强,他们单凭内力都能碾压不少。 但这楚衣茗的情况又有些不同,挑翻的可是一方顶尖势力,能做到如此地步,被她斩杀的那三人显然也不能和刘恒等人曾遇到的那些小角色相提并论,以此推断,楚衣茗必然不像玲珠琪想的那么弱。 “而且隐匿了近五年,突然冒出来,一副不怕宗门追杀的样子,怕是有了什么底气。” 玲珠琪依旧是不以为意,“刘师弟过滤了,她能有什么底气,无非是侥幸凝气跨入武夫境后,猖狂起来了也正常。一个杂役弟子能有多少见识,这就是小人得志罢了。” 刘恒对玲珠琪的说法不置可否,却有了自己的判断。 见他不说话,玲珠琪道:“相比别的师姐妹,咱们的任务已经算是很简单的了。派出两大真传来收拾一个杂役叛徒,刘师弟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她翻不了天,唯一有点麻烦的是怎么把她勾出来。” 那中年行商笑道:“这也不难,她如今还在立威的时候,只要咱们去她的地头走一遭,故意不插认旗,她肯定会来收拾我们这‘出头鸟’的!” “好!” 玲珠琪大喝,志得意满,“那咱们明日就启程,为宗门清理了这败坏宗门名声的叛徒,早了结早收工!” “先碰碰也好。” 此行玲珠琪才是领队,他没有否决的权力,自然不再提出异议。 在遥遥悲凉的狼啸中一夜沉睡,再醒来刘恒只觉疲惫尽消。这一路厮杀,境界竟隐隐有了一丝提升,休息好了精神更是饱满,浑身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气一样。 他是被吵闹惊醒的,略微梳洗掀开帐帘,才听到是那群小姑娘在叽叽喳喳的说话,奇怪的是脸上都有几分惊慌。 “你也一样?” “对啊,不只伤势恢复变慢了,气血也恢复得极其缓慢。” “怎么会这样?” …… “大清早,吵什么吵?”对面帐篷传出玲珠琪不耐烦地喝骂,“多大点事,也值得你们大惊小怪?” 一群小姑娘顿时噤声,可片刻后还是有人忍不住,“玲师伯难道没有察觉么,气血……” 玲珠琪没好气道:“还以为在百武呢?其他地方哪能比得上百武的灵气那么充裕,走到哪都一样。要是以后还想出来做事,就得早早习惯才行。” 小姑娘们都是恍然大悟的样子,对玲珠琪的教诲谨记在心。大多数的普通弟子不可能晋升为真传弟子,能外派做执事已经是她们最好的归宿,自然上心。 刘恒倒是平静,因为他本就不是百武人,现在反而才觉得正常。 刚出百武,他就感觉到了灵气的异常,很长时间止步不前的神魂像是得到了滋润,又开始了缓慢的增长。 百武是血灵气独霸天下,压得其他灵气没有存身之地,但这只是百武一个地方的特别。在北胡,刘恒曾悄悄凝聚魂气用双目看过,灵气五彩斑斓,如丝绸流光,所有灵气都存在虚空中,血灵气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种而已。 众多灵气里,有一种刘恒从未见过的灵气,色泽微微发紫,神魂触碰竟觉得温凉而舒适,格外适合神魂修炼。但这同样不是常见的灵气,或许是北胡自身特有的一种神秘灵气了。 血灵气的稀少,对这些从没出过百武的小姑娘们当然影响极大,又是头一次遇见这种情形,自然感觉像是天塌了一般的惊恐。但玲珠琪骂了几句,解释清楚其中的疑惑,她们也就释然了。 这种情况没有别的解决方法,只能尽快适应。 在一阵忙碌中,无数帐篷被行商们麻利地收入车里,赶着几十辆大车排成长龙,就这么浩浩荡荡又热闹非凡的上路了。 众人的鱼蛟马被伪装成拉车的骡马,姑娘们都藏在大车中,乍一看和寻常行商队伍已经没有不同了。 真实的北胡,荒凉广阔,很长时间只能见到草海、湖泊,鲜少碰到人烟,单调乏味得很。几天后,姑娘们新鲜劲过去,都像是霜打了的茄子般萎靡不振,整日躲在大车里闲聊解闷,叫嚷着无聊。 刘恒却越来越沉默,身为大夏人,行走在敌国疆土上,感触和别人是截然不同的。尤其此刻身处的永顺州,曾是大夏的国土,却被北胡人在七百多年前侵略霸占,曾经的城池、山林、良田和百姓如今已经找不到丝毫存在过的痕迹,只有被北胡人后来移栽的大片牧草。 踏足其上,连他自己都不知自己是什么感受,似乎有种沧海桑田的唏嘘,也感到了悲凉和屈辱。 这一走就又是十多天,还要装作真正行商的样子,沿途有部落都要停下兜售商物,换取银钱和北胡特产,走走停停就更慢了。直到玲珠琪都开始不耐烦的时候,才终于遇见了传说中的楚大盗。(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 楚衣茗(下) 一行接触了几个部落,刘恒才发觉,北胡和他想象中的样子有不少差异。这个以游牧为生的国度没有自己的城池,以或大或小的部落聚集居住,不断地迁徙,并不会在一个地方长久居住,只有在北胡呆的时间长了的人,才能大致掌握这些部落迁徙的一些规律。 在平时他们身为行商,就很少见到北胡人凶神恶煞的一面,每到一个部落都会受到最热情的款待。兜售财物直到深夜,部落都会燃起篝火,杀羊宰牛,奉上烈酒和笑容,还有奔放而热烈的舞蹈招待他们。 如花似玉的姑娘们会受到部落男儿们的追捧,直接表达爱慕,让懵懂少女们手足无措,受到了惊吓,心里却如小鹿乱撞,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而男人们,同样会有部落少女相邀共舞,饮酒作乐,到了夜里更会邀请钟意的男人前往自己的帐篷共度良宵。 在这里,好像世俗道德,男女之防都不存在,人人都赤诚而自然,过着常人觉得不可思议的生活,那样的随心所欲。 喜欢就是喜欢,厌恶就是厌恶,高兴就是高兴,悲伤就是悲伤,来得快去得也快。却没有勾心斗角,精明算计,乍一看竟是如此的美好。 刘恒身为行商队伍里最年轻的少年,虽说长相不算出类拔萃,但长久读书习武,在他身上糅杂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独特气质。加上又是异乡人,对部落少女们的吸引力就更大了,好奇而神秘,人人想要接近。 面对这些热情的少女,刘恒无奈,却总是会拒绝她们的邀请。因为长久以来的读书学礼,让他根本无法适应这种事情。没有长时间相处,没有梦想中的花前月下。情感酝酿,只为了最原始的繁衍和**。他怎么也无法接受。 少女们失望或是鄙夷的眼神,他泰然自若。望着行商们满脸通红地钻进某个帐篷,同行姑娘们在玲珠琪的呵斥下恋恋不舍地和舞伴告别,刘恒独自回到自己的帐篷里,用修炼神魂代替了睡眠。 这是沿途遇上的第三个部落了,清晨有热闹后的平静,盯着黑眼圈的姑娘们不情不愿地坐上大车,满面红光精神头极好的行商们赶着马车继续上路。离开了这个让人留恋的地方。 刘恒清楚,北胡人并非一直这么热情好客,他们还有另一个面目。 这些部落之间,争夺牛羊、牧民、水源、草料,往往相互都会厮杀得不可开交,如有世仇一样。 他们打起来是真打,整个部落的人无论男女老少都会参战,场面极其猛烈,头一次见到的小姑娘见到都吓得小脸苍白,说不出话来。 而败了的部落。将会被胜者吞并,放下所有仇恨继续共同生活,甚至可能和杀父仇人组成新的家族。这种事情实在让刘恒感到难以理解。更无法接受,但在北胡却是司空见惯的事,成了自古以来的习俗。 这种融合,也让刘恒更加沉默。 部落间的厮杀没人会管,整个北胡在这种状态下从上古繁衍到如今,反而一直保持这血性和旺盛的国力。一旦和某个国度开战,近乎举国皆兵,而且都是最精锐的大军。 怪异而可怕的国度! 相比北胡,大夏的确太温和了。如同被狼窥视的羔羊。处于弱势却还能延续七百多年没被灭国,都让刘恒觉得诧异。心中对祖辈们生出了敬佩之情。 远离了喧嚣,望向一成不变的草原。更感到单调和乏味,这浩荡队伍忽然陷入寂静,很少有人说话默默赶路,各有所思。 可谁知这一天刚离开部落十多里,就感觉地面微微的震动,显然有马队疾驰而来,人人都变了脸色。 中年行商喝止队伍,让大车围成一圈,没有武力的妇孺躲在圈子里,在众人屏息寂静里趴在地上仔细聆听,片刻后才肃容禀报。 “有上百匹马,来得极快!”他语速也很快,惊疑道:“这附近有如此大规模的势力,应该只有最近声名鹊起的楚大盗了。可是距离巴布大盗原有的领土还有数十里才对,莫非他们在扩张领土?” 一般来说,新上位的势力能够保住原有势力的领土已经很不容易,但楚大盗显然还不满足。从上位到现在不过三五个月,短短时间居然领土外扩了这么多,其强悍让中年行商也为之动容了。 “真是猖獗!” 相比神色渐渐紧张惊恐的行商们,玲珠琪却是精神一振,“终于来了。” 早就感到无聊的姑娘们同样是兴奋非常,擦拭利剑,都在迫切期待着任务目标的自投罗网。 “哟呵!” “萨鲁吐!” “呀哈!” 一声声高亢的喝马声由远及近,草原尽头出现一小群黑点,朝行商队伍迅速奔驰而来。随着他们的逼近,队伍里的紧张气氛也越来越浓,直到这一群人冲到近前,围着商队开始打转,行商们喉咙滚动,近乎窒息。 “上师,他们来的这么快,而且在广袤草原能如此精准的找上来,还知道我们没有插他们的认旗,这说明我们之前落脚的部落都隐藏着他们的探子,一直在朝他们通风报信。” 中年行商在玲珠琪耳边小声禀报,神情凝重,“他们势力扩张的速度,比我们想象的更快,已经有想要吞并整个木图草原的势头了。” “这只能说明咱蝶花宗栽培的叛徒还算有点本事,没有太给咱们宗门丢脸。”玲珠琪撇了撇嘴,并没觉得怎么严重。 这群大盗有两三百匹马,人却是不多,不过七八十人,每个人都有两三匹马备用,足以保证他们来去如风。 而马上的大盗,人人壮硕桀骜,张扬而狠厉,马背甚至还挂着滴着血的头颅,像是刚做了案又匆匆赶来的样子,更彰显了他们的凶恶狰狞。 他们围着马队不断绕圈,如同围住羊群的饿狼在观察猎物,也在寻找闯阵的时机与破绽。 躲在大车里的姑娘们好奇掀开窗帘张望,那一张张美貌青涩的面容更激起了大盗们的**,呼喝和调侃的声音更加高昂,目光*,炙热,淫邪,像是要吃了她们般。饶是她们都一身武艺,遇到这样的目光也是惊慌起来,匆忙缩了回去,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些什么。 “你们是木图尔商队。” 一骑率先停下,冷漠目光俯视着中年行商,声音沙哑刺耳,“怎么没挂认旗?” 他一说话,其余大盗立刻噤声,也缓缓停在了他身后。众人见状立刻明白,这应该就是楚大盗的首领楚衣茗了。 这次的任务目标,蝶花宗的杂役叛徒! 无数人的目光汇聚向她,人人都想看看这人长什么样子。中年行商还没说话,她却忽然浑身一僵,像是看出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猛然高喝道:“不对,退!快退!”(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 你是谁?(上) 她发现了什么? 众人心里骤然一跳,刘恒微微眯眼,发觉她在看的是马。 可她说的太突兀,其他大盗都是惊愕驻足,一时间没能回神,“首领,你说什么?” 他们怎么看,都只看到一群带着女奴的行商,看样子都是不堪一击,没有一个有威胁的人物,所以不明白楚衣茗的惊悸因何而起。 “楚家大当家,那认旗坏了……”在玲珠琪和刘恒不动声色地朝靠过去时,中年行商神色镇定地赔着笑道,试图安稳住她。 楚衣茗驱马慢慢后退,可又顿住了,忽然冷冷道:“蝶花宗何时这么奢侈了,堂堂鱼蛟宝马,竟拿来拉车?” 此言一出,众人立刻知道再也瞒不住了。 鱼蛟马再伪装,也无法掩盖它们高挑神骏的身姿,根本不是骡马能比较的,被这女人发现了破绽。 “何必再跟她啰嗦。” 玲珠琪率先跳了出来,眼中精光乍现,宝剑直指楚衣茗,“你倒是好眼力,既然知道是宗门来人,还不赶紧束手就擒?” 楚衣茗面巾之上的淡漠双眼,静静面对玲珠琪寒霜凌冽的宝剑,眼神没有丝毫波动。 见是个冷艳女子叫战,一众大盗愣怔之后忽然哄堂大笑,离楚衣茗最近的一个光头大汉声音如破锣般,“大首领这是怎么了,平时杀人不眨眼的人物,如今怎么被这么个细皮嫩肉的小婆娘吓破了胆?” 楚衣茗沙哑道:“我也是个婆娘。” 众大盗顿时哑口无言,知道说错了话,光头大汉摸着脑袋讪笑道:“寻常女人哪能和首领比,首领比爷们还要爷们,咱们都服气,这些婆娘不过是玩物罢了。比不得,比不得。” 她本是想提醒这些蠢物小心,自己能镇压得诸多男人低头俯首。对面“细皮嫩肉”的小婆娘同样也能,可惜这些人都没能听明白她话里的真意。 光头大汉拿出两杆大锤。不等楚衣茗再说话,已经按耐不住抢先道:“既然当家的觉得这小婆娘有诡异,就让老胡夫我来打头阵,给兄弟们来个开门红!” 他哇呀一声大吼,驱策烈马扬蹄发劲,一身雄浑气血如火炉般刺目飞扬,双锤高举猛落,内力凝出阳刚巨锤朝玲珠琪镇压下来。 那吞天气势下。更显得玲珠琪娇小柔弱,转眼就将被砸成肉泥,红颜惨命,令人不忍直视。 可玲珠琪却稳如泰山,红唇甚至噙着一丝轻蔑冷笑,随意甩手切出两道血虹剑气,如飞舞红绫般唯美飘逸。 和那庞然巨锤相比,她的剑气和她的模样一般娇小而柔弱,仿佛一碰即碎。然而首当其冲的老胡夫却脸色狂变,那巨锤被一道剑气一缠一震。就被带得偏斜,另一道剑气则快得匪夷所思,直取他的面门! 这小婆娘。武技显然高得超乎他的想象! “啊!” 老胡夫在这死亡的极度威胁下,爆发出前所未有的潜能,猛地抬臂挡在了自己面门,护具“呯”一声炸裂,他竟如同被猛牛冲撞般,从马背上直接被击得倒飞数十米。 在地上犁出数米长坑,他才勉强稳住身形,面色苍白哇一声狂喷大口鲜血,再望向“娇小”的玲珠琪。目光满是狰狞和……恐惧! 只是两剑,就如此轻描淡写将他击败。这女人不可貌相! 太可怕! 连下等宝器都被一剑击碎,打在他身上就更别提了。万幸自己挡得及时,否则小命必然交代在这了。 谁能想到这么个小小的女人,竟能爆发如此巨力的犀利剑气? “女人?开门红?”楚衣茗见到光头老胡夫被玲珠琪教训得如此凄惨,只是俯视老胡夫,讥讽道。 这老胡夫是新收的手下,因为是武夫境高手,所以不得不给他个副首领的位子,但他为人桀骜,背地里竟然还在打她的主意,甚至还想夺了她的首领之位,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她没有插手,就是故意让这人长个教训,也让他知道知道女人的厉害。 “首领!”老胡夫闻言脸色酱紫,即羞愧又屈辱,青红变换片刻,终是俯首道:“请首领为我报仇!” 现在,他的态度比之前有了发自内心的恭敬,终于是可用了。 “楚衣茗!” 对面玲珠琪两剑败敌,引得身后轰然叫好,更是威风至极,娇叱道:“这些虾兵蟹将,就不要派出来丢人现眼了,自己过来受死吧!” 楚衣茗轻轻策马,烈马步步缓慢朝玲珠琪靠近,“你是宗门新晋的真传弟子吧?《引蝶剑法》这招戏月无双,果然是得了真传,有几分火候了。” 她的语气仿佛长辈提点晚辈般,令玲珠琪怒火蹭蹭上涨,讥笑道:“你一个杂役叛徒,《引蝶剑法》这等上乘武技你根本不可能学到,有什么资格评价我的武艺?不要装模作样,惹人笑话了!” 楚衣茗仰首,不知看向何方,目光有些失神,“是啊,我如果没有叛门,一辈子都没机会接触到这样的上乘武学。那宗门,如果不是世家子弟,天赋再好也只能蹉跎一生,早已没了公道,我为何不叛门呢?” 这话说得众人一阵沉寂,刘恒拜入宗门和其他人不同,所以楚衣茗说的宗门内幕是真是假,他没有切身体会,自然就不做任何评价。 但如果楚衣茗说的是真的,换做是他,同样也会选择叛门离去,绝不会甘愿如此蹉跎一辈子的,所以他倒有些理解这个女人了。 叛门是叛门,为何隐匿数年后,楚衣茗竟选择毁身做寇,以女儿身混迹鱼龙混杂的江湖黑道之中,刘恒就觉得无法理解了。 或许在这数年里,发生了太多不为人知的故事,才会让这女人做出这么艰难的选择。 一个女人孤身闯荡江湖有多不容易,刘恒想想就不禁心生怜悯,换做平时或许还会放她一马,可如今双方是势不两立的身份,所以真动起手来他却不会有丝毫的心软。 站在宗门的角度,叛门就是当诛的大错,必须杀鸡儆猴! “别废话了!”玲珠琪撇嘴不屑,“失败之人,总是这样满腹怨恨,认为事事不公,还想博得我等的同情换取活路么?你妄想!” “我早就不会怨恨了,而如今的我,也不必要再去博取谁的同情,足以堂堂正正活在这世上了。” 楚衣茗依旧平静,刚才那丝女子脆弱敏感的意味消散一空,说出的话竟隐隐有种傲然和霸气,“我说这话,是念在最后一丝同门之谊,想劝你们离去,否则别怪我大开杀戒,让宗门难堪。” 这话让大盗们士气大振,呼喝助威声此起彼伏,为首领大声呐喊叫好。 “狂妄!” 但在玲珠琪看来,这话是何等的目中无人? 她又岂能容忍一个区区杂役叛徒在自己这真传面前如此放肆嚣张,再也忍不住,长剑骤然划破虚空,剑气如灵蝶,激射向了楚衣茗! 那骤然升腾的气血如狼烟,有冲霄之势,看得一众大盗面容露出了骇然神色,倒抽一口凉气。 这就是宗门真传的武夫境强者,真正出手的声势,就比江湖散修强出太多,仿佛有天渊之别! “都给我出来,我亲自收拾这叛徒,你们把她的爪牙杀个干净!”玲珠琪大喝,赫然摆出了屠灭所有大盗的霸道气势。(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 你是谁?(下) “杀。” 楚衣茗嘶哑一喝,大盗们得令,带着冲天气势冲杀向了行商马队。而迎面马队之中,无数辆大车里也跃下了十多个美貌少女来,都是手执长剑,有着和大家闺秀截然不同的矫健身姿和充盈气血,士气如虹。 呛! 云纹宝刀出窍,刘恒冲在了少女们的最前面,没怎么使力,已经当先将一个大盗连人带马劈成了两半! 这一刀太过刚猛,一刀斩敌,看上去就更加震撼! 刘恒面不改色从两分的尸身中穿过,衣不沾血,又长刀劈向另一个大盗,让他惊慌尖叫,拼命想要躲开。 他杀到何处,身边的大盗就如同见到瘟神,疯狂朝四方避让,转眼就单凭一人一刀生生将大盗的阵型彻底打散,威猛难当。 “是武夫!” “居然还有个武夫!” “快,快闪开!” “他又杀过来了!” 武夫在这样的场面才能显出真正的威力,不到武夫境的武者一碰即死,在杀场上几乎是纵横无忌,挡者披靡,造成的杀伤和恐慌根本无法预计。 “小师叔真强!”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 “小师叔,威武!” 刘恒率先杀人立威,立刻让少女们欢呼雀跃,士气大增,看向刘恒悍然杀乱大盗阵型的背影,眼睛里都泛出小星光。 对于刘恒来说,这种局面十分轻松,只是单方面的屠杀罢了,注意力倒大多放在玲珠琪和楚衣茗的激战上。直到光头的老胡夫大喝“我来战你”迎上来时,他才略微提起了一丝兴趣。 远处玲珠琪和楚衣茗附近空出了半里方圆的空地,没有任何人敢靠近。因为这个境界的强者激战起来。纵跃的速度快得非凡,人人都怕激射的剑气误伤,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楚衣茗的实力。饶是刘恒都微微惊讶。 他之前已经足够高估楚衣茗,却没想到此刻出手。连强悍如玲珠琪都被压得守多攻少,而且相比玲珠琪的吃力,她更显得从容不迫了。 居然还没有被玲珠琪逼出全部实力,实在难以想象她叛门前只是个杂役弟子! 她内力的浑厚程度,应该绝不是以下等灵丹凝气的,显然叛门之后这数年,她也遇到了不小的造化机缘。 一个曾经的杂役弟子,力压风头正劲的新晋真传弟子。单凭这一点,就足以证明楚衣茗的厉害了。 “还敢分神?”和刘恒交手的老胡夫,岂能察觉不到刘恒的漫不经心,顿时感觉受到了莫大的羞辱,狂暴大吼,那内力凝成的巨锤居然生出了山岳般的沉重威压,朝刘恒碾压下来。 “咦?” 面对老胡夫的骤然发威,刘恒也讶异回神,因为这一招分明有了武技的痕迹,似乎是老胡夫的杀手锏。值得他认真一些了。 他将内力提升到半成,运起《解蝶刀法》,云纹宝刀仿佛化作幻影。快得匪夷所思,像是凭空生出朵朵金黑血云,其中蝶影重重,竟有种浩瀚莫测的气息,倒冲向那山岳巨锤! 轰! 血光惊天,炸裂轰鸣,两种武技在半空冲撞爆散,斗了个平手。刘恒一怔,之前老胡夫只能和他半成又半成的内力斗个旗鼓相当。如今他内力增加一倍,又用上武技。居然还是个平手! 也就是说老胡夫这一招,足足比平时提升了三五倍的威力。这武技的确有些门道。 他略微提起兴趣,将内力增长为一成,又悄悄加了半成力道。 老胡夫本能般感到了危险,再度运起武技,这一次却直接从半空打得倒冲了好几米,才狼狈跌落。再望向刘恒,他神色愈发郑重,深深感觉这个不起眼的后生,竟如同大首领一样,让他感到了深不可测的可怕! 两成内力。 这已经堪比用中等灵丹凝气的武夫了,老胡夫严阵以待,依旧被打得连退好几步,手臂都被巨力震得发麻,几乎拿不住锤,他望向刘恒的目光已经有了惊骇之色。 三成内力。 刘恒气定神闲又加了一成内力,这次没有再用任何的武技,就这么直接一刀斩下去。然而对于老胡夫,一个老辈武夫,竟觉得像是被山岳碾压,硬抗的双锤直接被击飞,他一路连喷鲜血,重重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这是何等惊人的怪力? 老胡夫之前被玲珠琪打出的轻微内伤,在这一刀之下,彻底变成了重伤,心里满是恐惧,不知道哪里蹦出了这么个变态来。 “都说宗门弟子强,尤其真传弟子强得可怕,但至多也就是之前那个恶婆娘的水准,现在这又是什么鬼?直接用力气把我镇压,莫非我遇到了传说中以顶级灵丹凝气的天才弟子?” “啊!” “师妹小心!” “快躲开!” 几个娇嫩的惊呼,让刘恒霍然回首,才见到这群大盗中,居然还有一个武夫! 这人鹰鼻狼目,眼眶深陷显得格外阴蛰,在一群武生境少女们中间纵跃窜行,像他之前那样所向睥睨,根本寻不到对手。 武夫,乃是军中利器,以内力催动的身法,就算武生们以战阵围杀,也别想困住武夫。这等存在,在杀场上近乎来去自如,甚至能够以一敌百。 这边只有刘恒和玲珠琪是武夫境强者,玲珠琪被楚衣茗压得隐隐露出败像,刘恒又被老胡夫缠住了,这人就彻底放开了手脚,杀得少女们惊慌躲避。 好在少女们都是宗门出身,基础比寻常武生更扎实,才没有出现死伤。但这片刻,依旧人人带伤,险象环生。 “小师叔救命啊!” 不登她们呼救,刘恒已经撇下老胡夫,身影在乱战场里如灵鱼穿梭,沿途顺手斩杀了两个大盗,转眼已经出现在这人面前,冷然一刀劈下! 这人之前也在暗中紧盯刘恒和玲珠琪,见到老胡夫如何落败,自然也知道刘恒不可力敌。他二话不说抽身急退,可哪里比得上刀气激射的速度,惨叫一声,手臂已经离体横飞而出。 刘恒宝刀杀出的刀气,寻常宝甲完全抵挡不住,只失去一条手臂,已经算他躲得快了。 “小师叔威武!” “替我们报仇啊小师叔!” 少女们兴奋大喊,看到小师叔发威,小脸都激动得通红。 “小师叔?” 远处和玲珠琪交手的楚衣茗,像是听到了少女们吵闹的声音,浑身一震,猛然三剑逼退玲珠琪,她双眼霍然朝这边遥望过来,在人群中一扫,立刻锁定了刘恒。 “不对!” 她的眼神里,惊喜和慌乱的神色迅速消退,忽然急声道:“你也是蝶花宗的门人?你是谁?你和苏寒衣是什么关系?他,他……” “苏寒衣?这是什么人?” 这一番话莫名其妙,刘恒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倒是这名字,好像在哪里见过一样。 可是不等她说完,才被逼退的玲珠琪再度朝她杀来,剑气凄厉狠急。 “逆贼受死!”(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 走! “滚!” 楚衣茗突然暴喝,气势陡然暴涨,竟有血河奔涌之势,单是气血浪潮都让武生难以靠近。饶是玲珠琪,也是被冲击得娇容涨红,狂风吹得衣襟烈烈,长发飞舞,几乎站立不住,难以置信地惊呼道:“怎么可能!你怎么可能有如此恐怖的气血内力?” 这气血已经充盈到超越常理的地步,方圆好几里地都被映得血红满天,这是近乎武夫境巅峰才能拥有的可怕实力。然而交手半天的玲珠琪,岂能看不出来楚衣茗分明才刚刚凝气不久! 而她也是家族千辛万苦求来一粒中等灵丹凝的气,自觉在同境界里气血内力已经算是很强的了。可是楚衣茗此刻爆发,她却连气血浪潮都无法支撑,这让她怎能接受? 莫非这五年之中,她得到了顶级灵丹甚至大药? 一个曾经的杂役弟子,说穿了就是奴仆,如今竟有如此天翻地覆的变化,怎么能得到如此造化? 她嫉妒得发狂,然而当楚衣茗长剑上凝出近两丈长的可怕剑气,倏然擦着她的耳畔激射而过,那临近死亡的感觉,让她脑海一片空白,什么想法都吓没了。 原来,原来这贱奴已经这么强了! …… “师伯败了……” 混战的人群渐渐静止下来,看着这边,一个少女小脸发白,失语地喃喃。高层的胜负,才决定这场征战的走向,领队的玲珠琪败了,这对于一众少女来说,就像天塌了一样,甚至无法想象接下来会遇到怎样可怕的事。 原本还以为只是一个轻松的任务。只是师门让她们历练成长,见见血也顺便获得一些宗门功绩。可是当玲珠琪败下阵来,原本猎杀叛徒的她们。忽然变成了别人肆意玩弄的猎物,或许……连死都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少女们惊慌的后退。有意无意缩到了刘恒的身后,仿佛这个肩膀不算宽厚的小师叔,才能在此刻给她们些许安全感。 然而小师叔能给人的安全感太薄弱了,几乎一戳就破。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小师叔的实力是不如玲师伯的,当那个可怕的叛徒女人到来时,小师叔同样也挡不住! “小师叔,咱们。咱们逃吧?” 有少女小意地低语,也有少女满是惶恐,“这不是我们能解决的事情了,叛徒太强,我们得尽快通知宗门,让宗门的强者来收拾他!” “现在保住性命才是最重要的!” “对!” 有人一提议,立刻引来更多少女的赞同,她们都怕了,不只是怕死。她们都知道自己长得不差,落在这群穷凶极恶的大盗手里。想想都如坠地狱。 “大首领威武!” “哈哈,大首领又赢了,这些小婆娘怎会是大首领的对手!” “大首领。我喜欢左边花衣服的那个,待会留给我好好玩个五六天再说!” “屁,没开封的才能卖好价钱!” 相比这边的少女们,大盗们早已兴奋得哈哈大笑,开始肆无忌惮的围向一群姑娘。要不是还略微忌惮刘恒,早就如见血的饿狼般扑上来了,但哪怕此刻,也是人人目光泛着绿光,满是贪婪和淫邪。看得少女们娇躯都隐隐发颤。 楚衣茗捏着玲珠琪细嫩的脖颈,那恐怖内力将玲珠琪彻底制住。就这么单手提在半空,驱策烈马漫步走向了众人。 堂堂武夫。蝶花宗真传,竟被人像是捏一只小鸡般在半空无力的挣扎! 玲珠琪知道这样子很丢脸,但只觉喉咙如被烫红的铁钳夹住,怎么努力也喘不上气,娇容酱紫,却是动弹不得,根本无法挣脱楚衣茗内力的束缚。 相距四五十丈,楚衣茗驻马停下,居高俯视向一众姑娘,那目光更多却在审视刘恒,“蝶花宗只有隐脉会不忌男女,这么说,你应该就是苏寒衣的师弟了。” “我是苏寒衣的师弟?” 经这提点,刘恒倏然想起自己到底在什么地方见过这个名字了。在千仞峰的后山,那里的祀堂中,密密麻麻的墓碑和牌位,痕迹最新的是一尊衣冠冢,上面正写着“苏寒衣”的名字! 这应该就是刘恒的前任,那位令师父痛苦惋惜不愿提及姓名,数年前不幸身陨的师兄! 刘恒怔怔望向她,不知道她提及这位师兄有什么深意。 莫非楚衣茗,曾经也是师兄的仰慕者之一? 可是看楚衣茗的目光,她应该和师兄生前是熟识,两人间难道有过什么不为人知的过往? “你太普通了,大名鼎鼎的蝶花宗隐脉,怎会收了你这样普通的弟子。”楚衣茗目光露出失望,“和苏寒衣相比,无论实力和模样,你都差的太远,完全无法相提并论。身为他的师弟,你只会为他丢脸,坠了他的赫赫威名。” 显然她之前也在暗中观望着刘恒的表现,但刘恒展现出来的实力,和她预计的实在相差甚远, 她随手扔下玲珠琪,沙哑吩咐,“把他们都绑了吧。” “呀呼!” 一群大盗闻言兴奋欢呼,避开刘恒朝他身后的姑娘们杀去,如同捕杀羊羔的饿狼! “慢!” 刘恒厉喝,凌厉目光扫视大盗,让他们心头莫名发寒,不由自主地畏惧止步,纷纷望向了楚衣茗。 “不要管他,你们做你们的,我亲自……”楚衣茗淡然道。 可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恒高声打断,让人们的目光又忽然汇聚向了不起眼的刘恒,“玲师姐败了,我还没有败。是胜是负,你我交完手再论!” 在众人注视下,刘恒身躯有一股苍莽又压抑的气息弥漫开来,令马匹惊惶后退,仿佛有种来自本能的恐惧。 “怎么回事?” “这是……” 大盗们慌忙安抚马匹,却依旧止不住烈马们仓皇退避,望向刘恒满是惊疑不定的神色。 四成! 五成! 当内力催动五成,刘恒周围狂风涌动,连天色都似乎猛地昏暗下来,一股磅礴而厚重的精气隐约化成龙首,像是在仰天咆哮,怒吼争鸣,气象惊天动地。 楚衣茗如同君临天下的气势,此刻竟被彻底压制,在场的无论行商还是大盗甚至是少女们,都骇然失色,为之深深动容。 他一步步走向楚衣茗,楚衣茗座下烈马却在惊恐呜鸣,步步后退,而楚衣茗的眼神似乎也变了,忽然跃下烈马,几个纵跃冲向滞留在旁边的马群,一面朝震惊呆滞的大盗们拼命大喝。 “走,走!”(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 追! 如果说楚衣茗的强大令人绝望,那么展现出一半实力的刘恒,就如同毁天灭地的魔王,令人只想逃,逃,逃! 一个武夫的气血内力,怎么能到达如此浩瀚磅礴的地步? 如同山岭、江河,怒涛拍案,奔流激荡! 不用楚衣茗打招呼,早就见机不对的光头老胡夫和那个被刘恒一刀斩断手臂的阴蛰中年,已经不分先后的放弃座下烈马,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奔向马群,同时高喊道:“不可力敌,换乌鳞马走!快走!” “木孜拉!” “乌木孜拉!” 残余的三十多个大盗同样在恐惧大喊北胡母语,扬鞭策马奔向马群,争夺着其中品相最为不凡的二三十头神骏宝马。 这些马比寻常烈马几乎高出两三个头,健硕长颈上没有鬃毛,浑身却长满乌黑油亮的大黑鳞,顾盼生雄,更比寻常烈马多出一股凶兽般的野性。 乌鳞马是北胡盛产的宝马,可以昼夜不停奔袭四五千里,来去如风。这也是北胡大军惯用的宝马,北胡的强盛起码有它们的一半功劳,乃是和鱼蛟马不相伯仲的宝马。 哪怕在产地北胡,乌鳞马也价值连城,这群大盗能攒下二三十匹,可见劫掠这一行有多么暴富。他们毅然换马,就是做好了逃得更快的打算,不惧刘恒他们鱼蛟马的追击。 然而宝马珍贵,三十头乌鳞马还是不够,这三十多个大盗疯狂争抢,甚至不惜向昔日同伴刀枪相向,当场血溅长空! 因为所有人都知道,只有坐上乌鳞马才有活命的机会。几个武夫境首领,楚衣茗、老胡夫三人根本不管这乱象,率先策马狂奔。 “他们在喊什么?” 刘恒皱眉。疑惑不解地朝一脸颤抖的中年行商发问。 “启,启禀强大上师!” 中年行商一直对玲珠琪恭敬至极。因为知道她才是领队,对刘恒这个上师只是保持礼貌和客气,此刻态度和之前却截然不同了。他曾经以为玲珠琪才是最强者,如今才知道原来貌不惊人的刘恒,才是队伍里最可怕的人。 所以刘恒问起话来,他几乎把腰弯到了地上,脸上已经不只是恭敬,满是惊骇和敬畏。“木孜拉是木图草原最出名的魔鬼,他们,他们在说您是妖魔!” 将刘恒形容成了最恐怖的妖魔,可见这群大盗害怕到了何种程度。 玲珠琪在地上呆如泥塑,受到了太大的冲击,久久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刘恒隐藏了一定实力,但平时只施展两成内力的刘恒,在她看来应该展现了八成左右的实力,估量真实实力比平时更强,却绝不会比自己强。 可如今才知道。刘恒“真实实力”,竟然强到了如此逆天的地步! 她比其他人更知道,刘恒这实力到底代表了什么。 大药! 而且绝不是寻常大药。是药力远超凡俗的大药,才能造就这么磅礴到不可思议的气血内力,才能造就这样的逆天妖孽! 他才刚入武夫境,就已经这么强了,要是再给他时间成长下去会有多恐怖? 直到此刻,她才明白,马家为何像是不顾一切般想要弄死这个少年,因为如果不趁刘恒最弱小的时候弄死他,将来必定会成为整个马家的噩梦。 一群没见过多少市面的少女们。也是忽然鸦雀无声,早已震撼得无以复加。根本说不出话来。 “发什么愣呢?” 刘恒皱眉,朝她们呵斥。随后又搀扶起玲珠琪,“玲师姐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没,没有大碍。”玲珠琪慌忙回应,说话都止不住微微颤抖,甚至刘恒走进都莫名地害怕收手。 “那咱们就追。”刘恒也不在意,迅速撤下鱼蛟马的车架,“赶紧追,别让他们跑了,趁早了断任务,趁早回宗门!” 玲珠琪状态不佳,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但时间紧迫,刘恒索性代替她向众人发出号令。直到此刻,他已经觉得这不得不参与的新晋任务太浪费时间了,只想赶紧了结,然后尽快回去闭关潜修,将实力早日提升到可与武师境一战的地步才是要紧事。 “是!” 身份悄然转变,少女们也没有犹豫,兴奋地应诺,纷纷跃上鱼蛟马,小脸上满是红晕,看向刘恒的目光近乎崇拜。 小师叔,竟然这么强! 原来平时都是深藏不露,到了这时候显露出来,太震撼了! 比玲师伯强太多了! “你们继续行商,不用再管我们。”刘恒朝行商们吩咐,行商们也是恭敬应诺,又转向了玲珠琪,“玲师姐怎么样,能上马咱们就一起,不行的话你就跟随行商队伍养伤,等我们诛杀了叛徒再回来接你。” “能行!” 玲珠琪忽然惊醒过来,匆忙回应后也跃上鱼蛟马,垂着脑袋策马走到刘恒身边,却微微落后了半个马身,似乎接受了刘恒领队的新局面,甘愿以刘恒为首了。 “那咱们追!” “是!” 望着仓皇逃窜的一众大盗,少女们紧张又兴奋,再没了丝毫恐惧。没见到那些凶恶大盗被小师叔吓得如丧家之犬么,跟在这么强大的小师叔身边,还有什么可怕的? 扬鞭纵马,这些少女都是意气风发,大声呼喊厉喝,颇有狐假虎威的样子。 同样骑的是宝马,乌鳞马和鱼蛟马的脚力几乎不相上下,但宗门精心栽培的鱼蛟马似乎略胜一筹,双方的距离在不断拉近。 “小师叔,你这么强是怎么练出来的?” “小师叔您是用大药凝气的吗?” “大药长什么样子?” 略微平复了情绪,少女们似乎又变身成了好奇宝宝,争先恐后地追问起来,人人兴致勃勃,各有各的疑问。 大药? 刘恒自然见过,而且见过不只一种,凝气的开窍的完美的有缺的普通的,各有神异,如今却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没有了。甚至连他自己凝气也没有用大药,走的不是寻常路,用的神兽霸下血丹凝气,其实效果和大药无异。 他有心解释几句,可是当听到有人问“小师叔你平时在哪个方向练武,能不能让我们上山看你练武”时,顿时一脑门子黑线。他才发觉这些少女纯属好奇,甚至是找着话头搭讪,要是自己再响应,估计就等着没完没了的叽叽喳喳吧。 “都噤声!” 他立刻摆出严厉的模样,厉喝道:“这是闲聊的时候吗?给我专心盯着前面,不准再闲聊!” 少女们顿时噤声,吐了吐香舌畏惧地缩了回去,见刘恒看过来,立刻摆出了专注追敌的模样,那装模作样的样子直逗得刘恒心里好笑。 双方启程相差不过片刻,一开始差了一两里的距离,可是追击了几百里地后,双方只隔了七八百米远。 眼见越追越近,众人都精神振奋,刘恒却见到前方大盗之中,楚衣茗从马背取下一张流光溢彩的大弓,霍然扭身绷弓,一箭射来! 惊天箭气横空,如长虹贯日,气势可怕至极。 竟是箭道的武技!(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一起陪葬吧!(求订阅啊求订阅~) 箭法武技都非同小可,同等武技往往都会贵出两三成的价钱,却比轻功还要罕见。但却会让人觉得物有所值,因为有箭法武技在身的好手,在军中的身份自然比同僚高出半筹,要是放出风声要做供奉,也同样会引来更多的追捧。 盖因普通武夫施展武技,内力能外放数十步,可是箭技却能杀敌于百步外,甚至三五百步! 这在杀场之上,简直所向披靡,对任何人都有巨大的威胁。 弓是宝弓,宝光四溢,却在楚衣茗恐怖巨力下发出难以承受的嘎嘎声,仿佛快要折断般。到最后弓如满月骤然松开,一支犀利长箭夹裹着磅礴内力骤然射来,快得不可思议! 人们像是能听到虚空的哀鸣,因为这支长箭如同要切割虚空的一道寒光,眨眼间已经到了眼前。那仿佛能洞穿天地的气势,让人瞬间浑身僵硬,甚至忘了呼吸,满心都是恐惧。 太可怕了! 刘恒曾见过箭技,李二的两个武夫境护卫在遥遥数百步外张弓,毁天灭地般的箭气连环不绝地碾压大地。当时他已经觉得箭技强悍非常,但如今见到楚衣茗的箭技,才知道箭技能可怕到何种程度。 同样是武夫境的箭技,然而李二两个武夫的箭技和楚衣茗这一箭相比,只能感觉格外的华而不实。楚衣茗只用一箭,胜过他们无数箭! 箭气更加凝实犀利,速度更是快出了无数倍,眨眼即至! 刘恒瞳孔猛缩,大喝一声鼓荡大半内力,悍然运起弓体拳的发力法门,迎着箭气闪电般劈出一道浩然刀气! 这样的箭气他都没有多大把握接下。最明智的办法是及时躲开,可是身后就是无力抵挡的姑娘们,箭气如果落到人群里。后果不堪设想! 或许转眼就死伤大半! 所以他不能躲,只能硬抗! 以弓体拳的发力法门将刀气再度凝聚。刘恒还觉得不安稳,紧接着又是一刀,这时候也顾不得保存内力了,保命要紧。 第二刀快得后发先至,和第一刀几乎同时斩在箭气上,竟传出了如同轰天炸雷的巨响。 直到此刻,箭气激射的气爆轰鸣才炸得所有人耳膜破裂,再经碰撞轰炸的狂猛巨浪扑面砸来。饶是宝马鱼蛟都纷纷人立而起,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一众姑娘们惊慌安抚坐骑,望向不远处十丈方圆的巨大深坑,小脸都是惊悸的苍白,此刻越来越觉得,这种层次的争斗,实在让她们恐惧! 单是交手的余波,都能轻易杀死武生,这已经不是寻常武夫的争斗了。 “小师叔……” 刘恒面色平静,猛然一收内力。那磨砺经久足足近千斤的体魄重量全落在座下鱼蛟马背上,压得它一声哀鸣,险些被压得跪倒在地。 只这举动。就让坐骑立刻平息了躁动,他望向那些不安的俏丽面容,又眯眼遥望趁机拉开不少距离的大盗,沉声道:“继续追。” 他的沉稳给人一种安全感,之前也证明了这等绝世箭技同样无法奈何他,少女们闻言也渐渐平静,跟在他的身后朝大盗追去。 要是这次放跑了楚衣茗,必定会躲起来再难找到,刘恒却不甘心第一次宗门任务以失败告终。自然紧追不舍。 但是只要靠近到五六百步时,楚衣茗就立刻回身张弓。饶是刘恒见到她的举动就提前预备,依旧会被逼得再度拉开距离。 这一逃一追。竟持续了两天两夜,以双方宝马的强健体魄都近乎支撑不住,速度比之前缓慢了大半。 姑娘们的娇艳容颜显出憔悴,满是风霜,两天两夜不睡,体魄虽然没事,但精神头却太差了。她们从没吃过这样的苦,连进食都是坐在马背上胡乱塞些血芋止饿,嘴里却总觉得混着不少沙粒,难受至极。 她们却没叫苦,神色都比之前变得坚毅和沉静了不少。 前面的大盗们也不好过,昨夜就有个受伤撑不住的大盗直接从马上倾斜,软软地跌落到了马群中,被后面疾驰的宝马马蹄重重踏下,眼见身躯剧烈抽搐,居然没有发出丝毫喊叫声。 等到无数马蹄践踏过之后,刘恒他们追到这里,只能见到一堆惨不忍睹的血肉残泥,不由得默然。 显然双方如今,比的就是谁比谁更撑得住,谁比谁更坚持。 如此下去也不是办法,刘恒想了个主意,用绳子把姑娘们牢牢绑在马背上,让她们在追赶的路上也可以补觉。这样一来倒是好了很多,分别补觉的姑娘们到了第三天夜里时,已经精神了很多。 “小师叔,要不你也稍微休息下吧?” 其他人都换着补了睡眠,只有刘恒一直强撑着,姑娘们都看不下去,纷纷劝刘恒道。刘恒苦笑,“我要是睡了,就怕楚衣茗杀个回马枪,到时候就麻烦大了。” 众人一想到那场面,只需楚衣茗趁着刘恒打盹的时候射来几箭,就足以将他们全部灭杀,顿时都是心悸。 她们从没像现在这样感到过“小师叔”的重要,他才是整个队伍的顶梁柱,不能有片刻的休息。 “没事,我还撑得住,倒要看看他们能撑到什么时候!” 他们是追赶的一方,可以停下稍作休整,逃跑的大盗们却只能拼命逃,根本没机会用什么取巧的办法休养精神,所以肯定比他们更疲惫。 轰! 又是一次惊人刀气和箭气的巨撞,双方都有些习以为常,甚至鱼蛟马都不再有多少惊恐,稍微减速绕过炸开的大坑,又渐渐提起了追击的速度。 刘恒扫了眼四方天际的山包上隐约可见的好几批人马,并没有太在意。他知道这些是盘踞在附近的各大势力派来的探子,都是被他们追逃和激战的声势吸引过来打探情形的。 在北胡的江湖,往往以马贼、大盗聚集为一方势力,各自圈定各自的势力范围,成为这里的土皇帝。 两方追击的声势太惊人,早就惊动了沿途的无数地头蛇,自然严阵以待,生怕出现什么难以预测的祸事。 遥望两方飞快掠过,一个山头上的十多个骑士中,为首的是个满头灰白长辫的壮硕老者,忽然扬声感叹,“谁能想到最近风头正劲的楚大盗,也有被人追杀得如同丧家之犬的时候。” 相隔不远的三五人中,有个拿着长戟的灰眼中年嘶哑回应,“听说是楚婆娘曾经的宗门前来追杀叛徒,她这次怕是在劫难逃了。” “这些宗门来人,的确太强了。” 西北方向山头上有上百人马,身穿黑甲的首领抱下狰狞头盔,露出凝重面容,“楚婆娘只是个叛徒,就能才冒头,就杀溃了堂堂巴布大盗来立起新旗。最近更是大杀四方,扩张极快,如同狮子张口要吞下整个草原,她周围的大小山头无不是惶惶不可终日,都被她杀怕了。” “我们又何尝不是每天忧心忡忡,不知道她何时会杀过来。可是没办法,她这箭法是真的强,我自认挡不下,一箭必死。”灰白长辫的壮硕老者耸肩,叹气道:“但你看看追杀她的宗门来人,个个年纪轻轻,却都是实力恐怖,看着都让人嫉妒羡慕,直觉得自己这一把年纪都活到狗身上去了。” “不能比,比不了啊。” 这话似乎惹得所有人心里都生出了同样的感触,一时间气氛忽然沉寂,半响后才听到手执长戟灰眼中年人突兀问道,“他们去的这方向,要是再不转向,不是要冲到……” 他猛地住嘴,其余人眼中同样闪烁出意味难明的光泽,灰白长辫的壮硕老者喃喃道:“楚婆娘好烈的性子,这是想要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吗?”(未完待续) ps:两百章咯!求个订阅求个推荐票助助兴啊~~~ 第二百零一章 诡异不详之地! “小师叔,我好像见到了树林……” 一个姑娘迟疑地朝刘恒道,随后自嘲地笑,“肯定是没休息好所以眼花了,草原怎么会有树林。” 他们深入北胡近半个月,早就习惯了一成不变的草原,草原,恍惚见到一丝丛林的踪影,反而连自己都不信了。 这姑娘的话引得众人都抬头看去,试图透过前面大盗狂奔扬起的漫天尘土看向更远处,可是很难再看到小姑娘所说的树林。倒是刘恒微微凝聚魂力到双眼,却能察觉周围多了很多莫名的气息,各种灵气交织混杂,居然有些越来越浓郁的架势。 似乎有些不同寻常。 刘恒微微眯眼,暗中提高了几分警惕。 如果照现在的情况继续下去,大盗们迟早会支撑不住,率先崩溃,楚衣茗不可能不知道,却还是一味朝前,必然有着什么打算。 所以刘恒一直戒备着,就等楚衣茗出招。谁知他等了接近五天,只是偶尔一箭拉开距离外,其他再没有变化,他反而越来越不敢掉以轻心。 直到现在,他才隐约感觉前面或许就是楚衣茗的后手所在了。 会是个什么样的地方,让楚衣茗有信心甩脱他们? 天生迷阵,还是暗藏凶险的地方?或是有绝世妖魔盘踞之地? 还是楚衣茗他们的驻扎之地? “都打起精神来,待会只要感觉有任何不对劲的地方,无论如何都要立刻告诉我!”刘恒扬声高喊,顿时让众姑娘大声回应,都感到小师叔似乎发现了什么,所以纷纷振作起来。一双双美目紧盯周围的变化。 “地面有倾斜。”玲珠琪凑过来,小声提醒,刘恒默不作声地点点头。示意自己已经察觉了。 举目望去都是一望无际的草海,所以很难察觉这样微小的倾斜。但武夫感知比常人敏锐太多,他们自然能感觉到自己如同在下缓坡,似乎前面有个低谷。 因为警惕,刘恒让所有人都压下了坐骑奔走速度,不再拼命追赶。再跑出数十里地后,所有人都察觉了地面的倾斜,幅度越来越大了。 两侧的戈壁越来越高耸,让人生出错觉。像是行走在一条天地大裂缝之中,正深入地狱,心里突兀地害怕起来。 “要盯紧前面,绝不能跟丢了!” 刘恒暗自嘀咕这是到了个什么鬼地方,同时朝姑娘们高喊。 “是!” 姑娘们都隐隐感觉到一股紧张到凝滞的气氛,都是郑重应诺,提起了十分的警惕。 那涌入裂谷的狂风,居然像是有人在轻笑,有妖魔鬼怪的呼啸,怪异莫名。听的人毛骨悚然。 两旁的峭壁上,竟都爬满了野草,浓厚而茂密。随风舞动。明明是最常见的杂草,可是竟能长满峭壁,而且看过去会让人浑身不舒服。 “小,小师叔!” 一个少女急切地呼喊,纵马奔到刘恒身边,一脸惊疑地扫视着周围,“我怎么觉得这些草长着眼睛,都在盯着我们看?” 什么怪事? 刘恒听得惊奇,却从没听过草还会长眼睛盯着人看的。倏然朝两侧猛然凝视,甚至暗中运起了魂力。依旧没有察觉杂草有什么异常,倒是生机格外旺盛。或许是因为附近灵气太浓郁的缘故吧。 “前面那群大盗都敢进来,咱们有什么可怕的?不要疑神疑鬼的自己吓唬自己!” 刘恒没好气地瞪了少女一眼,说得少女满是委屈,他又道:“不过你做得对,无论感觉有什么异常,务必要告诉我。” 其实他也有被众目睽睽盯视的感觉,而且十分怪异,令他浑身直冒鸡皮疙瘩。但这时候他是众人的主心骨,就无论如何都要保持镇定,绝不能露出丝毫异色,否则会让少女们更害怕。 可是,这究竟是什么鬼地方?! 刘恒头皮发麻,他的感知比少女们更灵敏,自然察觉的异常也更多。在他的感知里,居然有种置身于繁华街市的错觉,像是周围人潮汹涌一样! 这条大裂谷之中,他们和前面的大盗们总计不过六七十人,除此之外分明再没有活人了! 周围只有鬼叫的穿堂风,随风摇曳的草木和山石大地,这该死的人潮拥挤的感觉到底是怎么蹦出来的! 他不禁看了眼玲珠琪,脸色早已寡白,仿佛在尽力压抑着心头的恐慌,显然同为武夫的她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感觉。 更前方,一片茂密高耸的丛林清晰可见,棵棵巨树根茎粗壮如山,树尖高耸入云,也不知在这里静静生长了多么漫长的岁月,显得苍茫和远古。可是如此荒古的丛林,竟然十分寂静,连虫鸣鸟叫都听不到,更让人不安。 这地方处处透着诡异和不详,刘恒都有心率队掉头了,可是看到前面大盗们毫不犹豫地冲进了丛林,他又放下了这个念头。 “别人能进,我们怕什么?” 而且他隐隐有种无法言喻的感觉,好像楚衣茗是有意要把他们带到这里,并非只是想甩脱或趁机杀了他们,或许还有别的意图。 “倒要看看她到底想做什么。” 刘恒稳住心神,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死寂,令人心慌的死寂。 一走进丛林,茂密高耸的枝叶就将烈日彻底遮挡,忽然让人感到一阵阴冷。刘恒不自禁扭头朝来路望去,只见这片突兀出现的丛林周围是直插云霄的峭壁,仿佛将整个丛林包在了其中,和外面分割成了两个世界。 “这,这是什么地方?” 有少女裹紧衣服,不安地扫视着周围,“小师叔,咱们不会是闯入了什么凶地了吧?” 天下有十二处大凶之地,鸟兽绝迹,传说连先贤、圣人误入其中,都会莫名其妙的陨落在里面,再也出不来。 “什么大凶之地,只是人们编出来吓唬别人的,说穿了不过是魑魅魍魉,妖魔鬼怪。”刘恒淡声道:“咱们都是练武之人,浑身气血阳刚至极,足以让任何妖邪退避。只要胆气充足,心怀坦荡正气,就没什么可怕的。” 他当然知道人人盛传的大凶之地绝没他说的这么简单,但此刻也只能说这样的话给众人和自己壮胆了。 “再者说,大凶之地哪是说遇到就能遇到的,咱们可没这么好的运气。” 他一句调笑的话,惹得姑娘们失笑出声,原本恐怖的气氛顿时消散了不少,忽然有个少女道:“小师叔,叛徒他们停下来了!” 刘恒心里一惊,朝前看去,果然见到楚衣茗和一众大盗真的停在了前方不远处。 “前面怕得昼夜不停的逃跑,到了这里竟然敢停下来对峙,莫非他们在这里有了什么翻盘的底气?还是故弄玄虚?到底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天血魔坑! “不对,你这是来了什么鬼地方!”老鬼忽然惊呼,刘恒倏然扫视,除了越来越感觉瘆的慌,却没有发觉任何异常的地方。 迎面大盗们不仅不再往前逃,反而冷笑着朝他们策马行来,刘恒就要鼓动气血迎战,却听老鬼怒吼道:“别动!要是不想死,就别催动气血!” 刘恒一怔,却立刻平息了气血,才听老鬼语气凝重,“如果没猜错,这是天血魔坑!” 天血魔坑?! 这不是天下十二凶地之一么,传闻乃是北极疆域妖魔族的禁地,怎么会在这里? “北极疆域妖魔族领地里的那个天血魔坑,是世上最大的天血魔坑,然而散落在天地间的天血魔坑,足足有九个!”老鬼声音很冷,“这应该是北胡的天血魔坑,这里面魔性十足,有人视之为圣地,有人视之为地狱。但无论如何,进来的人在外围还好,越是深入出来的可能越渺茫,而且,绝对,不能,动用气血或魂力!” 凶名传天下的天血魔坑,居然不是一个,而是九个! “我们真被引入了传说中的大凶之地?”这个事实让刘恒都觉得手足发冷,浑身发寒。 这可是大凶之地,亘古存在,无论误入的是先贤还是圣人,都鲜少听闻能有活着出来的,就更别提境界低下的修炼者了。在刘恒的预想中,古往今来坑杀了数不尽的英杰、枭雄,这等大凶之地早该尸骨成山,处处可见阴森可怖,但这天血魔坑却显得太普通了。 普通得让人怀疑这究竟是不是大凶之地。 “要是没能逃出去,你有大把机会体会到魔坑的名不虚传,保管让你一辈子忘不记。”老鬼冷笑。 迎面楚衣茗一马当先。渐渐加快速度压了上来,刘恒突兀的沉默使得众人都有些惊慌不定起来,不明白刘恒遇到了什么突发的情形。 “小师叔?” “小师叔?” 姑娘们惊疑轻呼。却没有得到回应,眼见楚衣茗当先逼迫过来。更觉得紧张,不自然地就要鼓动气血戒备起来,刘恒终于回过神来。 “都不准妄动气血!” 刘恒急忙高喊,霍然盯向楚衣茗,“天血魔坑?” 被刘恒叫破,楚衣茗立刻驻足,“不错,居然这么快就认了出来。宗门出身果然见识不凡,可惜……” 她话没有说完,目光微微扭向了刘恒身后,刘恒预感不好,猛然回头,只见人群中两个姑娘露出痛苦至极的表情,莫名其妙地张嘴想要大喊,却什么声音都没发出来。 刘恒脸色沉了下去,他知道这两个姑娘怕是之前没有听他的劝告,暗中催动了气血。果然惹上了棘手的事情。 “先把她们从马上扶下来,想办法解救!”刘恒戒备着对面的大盗,一面朝姑娘们吩咐道。 他的心里。老鬼叹道:“救不了的。” “这两人没救了。”对面的楚衣茗也沙哑道,刘恒却是不答,心里同样清楚。身在如此诡异的地方,连怎么中的招都不明白,怎么救? 然而无论如何,还是要试试! 一众少女急忙围过去,想把两个姑娘先扶下来再说。可是刚触碰到两人,她们极度痛苦的神情骤然凝滞,身躯一丝丝地凭空消失了! 只是眨眼间。马背上只剩下两句骷髅骨架,从衣服中轰然散落。接着这些散落的骨头,更是匪夷所思地尖叫着四散飞奔不见了! 除了衣服。竟然一丝血都见不到! “啊!” 如此诡异的一幕,让剩下的姑娘们惊恐尖叫,恐惧地拼命散开。 人死得诡异,接下来散落的骨头自行飞奔,更是看得人人毛骨悚然,惊骇欲绝,根本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就好像是人莫名其妙得死了,浑身骨头却拥有了生命! 刘恒隐约听到,周围仿佛有无数看不见的人在欢呼,可是无论怎么看,鬼影都见不到一个! 这两人,究竟是怎么死的? 骨头飞奔四散,又预示着什么? 刘恒也感到头皮发麻,只是催动气血,就发生了如此诡异得事情,这鬼地方果然邪门得可怕! 还没怎么的,已经死了两人,要不是老鬼及时提醒,被楚衣茗等人骤然一吓唬,所有人都催动了气血的话,刚才死得就不只是这两个人了。 楚衣茗这招借刀杀人,几乎神不知鬼不觉地坑死所有人! “都聚拢,都聚在一起!不要乱跑!”刘恒高声道,然后狠狠盯向楚衣茗,“不用气血内力,你们也没有丝毫胜算!” 这可是天下最危险的地方,既然不能动用气血或魂力,楚衣茗等人应该也是同样处境,绝不会有例外。既然处境相同,刘恒自信单凭自己久经锤炼的体魄,反而成了最大的优势。 “当然。” 楚衣茗也没有否认,显然知道刘恒的厉害,忽然沙哑的笑,“但你也不敢杀我,因为杀了我,你们也出不去,只能死在这里。” 她一招手,带着大盗和刘恒等人拉开了距离,就这么堂而皇之地就地修整,更有大盗躺在地上呼呼大睡,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 刘恒瞳孔猛缩,提着云纹宝刀大步冲过去,二话不说面向一个大盗就是一刀斩下! 血光乍现! 这大盗惊愕的面容凝固,头颅身躯却骤然从中分为两半,惨死当场! 他的两片尸身也是还没落地,血肉已经骤然消失在半空中,残落的骸骨四散奔逃,转眼不见了踪影,根本逃到了哪里去。 “你疯了吗?” 竟敢在这里动手! 楚衣茗终于露出了震惊的神色,完全没料到在这种局面之下刘恒还会悍然出手,其他大盗都是骇然跃起,拼命躲到了楚衣茗的身后,看刘恒如同看疯子一样。 刘恒却浑然不顾,冷冽宝刀骤然横劈,贴在了楚衣茗的脖颈上,“杀了你完成任务后,我们立刻原路返回就是。” “你可以试试。” 听了刘恒的话,楚衣茗反而突然镇定下来,任由刘恒宝刀贴在自己脖颈,稍一用力就能让她身首两分,“还想原路返回,你回头好好看看,你敢杀我,就随便你杀。我提醒你小心,破开一丝血肉,我也必死无疑。” 刘恒回头看,却发现身后的环境竟不知何时悄悄有了巨大变化,这种变化常人或许意识不到,但他有大成的悟读灵心,见过的东西就不会忘,对这种变化感觉就更清晰了。 也就是说,原路返回是不可能了,周围悄然变动,他们来时的路早已消失了! “哈!” 他刚回头,就察觉脑后一阵恶风扑面,有人趁机想要偷袭! 那躲了很久的光头老胡夫,抢过身边阴蛰中年的弯刀朝刘恒当头劈下,脸上露出了狞笑,“真不知道大首领怕他什么,任他再如何强,在这里不能动用气血,单凭肉身哪能抵挡宝兵的锋利!在这里都一样,他还敢如此嚣张,真是不知死活!” “就这么一刀下去,足以送他归西!”(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三章 “同门” 当! 他的狞笑僵在了脸上,目光骤然呆滞,怎么也不能相信眼前的一幕是真的。 刘恒另一只手挡在刀锋前面,这反应之快的确出人预料,但更让人震惊呆滞的是,全力用宝刀劈斩在这只手上,竟发出了金铁相撞的巨响。 没有气血内力防护,哪怕武夫的手迎向宝刀刀锋,不是该干脆利落地切成两半才对吗? 可这声音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人手上还带了宝器手套? 然而无论怎么看,那分明都是最真实的血肉,而且没有丝毫保护的撞在刀锋上,竟连一丝血痕都没有划出,这也太不合常理了! 谁听说过,单凭肉身能抵抗宝器的武夫? 然而眼前这一幕却切切实实颠覆了所有人对武夫的认知。老胡夫的手开始止不住地颤抖,想要撤回刀来,却被刘恒手掌合拢微微捏住,就任凭他如何使力也纹丝不动了。 当刘恒转过身来静静看向他,老胡夫一个哆嗦,立刻放下宝刀撒腿就逃。他万分后悔自己原本没听楚衣茗的话,显然楚衣茗比他更清楚这少年有多可怕! 但同为武夫,这人怎么可以这么恐怖? 比面对武师强者还让人绝望! “木孜拉!木……木孜拉!” 刘恒横刀一劈,就在他还没逃开时划过,将他一劈两半! 他就证明寻常武夫的肉身,的确不能抗衡宝刀的锋利,千锤百炼的皮膜在宝刀下是如此不堪一击,轻易被切开。 眼见血肉骤然消失,骨头飞奔无踪,刘恒皱眉。对这地方的感觉越来越糟糕了。虽然没有凝聚魂力他也隐约察觉,老胡夫那身磅礴的气血内力,和血肉一起崩解在虚空。重新化作了漫天灵气,投入向不知名的远方。 像是被什么鬼东西吞噬了一样。 得尽快离开! “如果没有猜错。这里只是天血魔坑的外围,你们也不敢再深入。”刘恒再度望向楚衣茗,却吓得楚衣茗身后的大盗们疯狂后退,生怕刘恒靠近,“要是识趣,就把离开的方法交给我,我可以保证留你一命,交给宗门处置。” “把我押解到宗门。不过是多活几天罢了,到最后还不是难逃一死。”楚衣茗冷冷回应。 刘恒淡然道:“据我所知,回到宗门的叛徒受到极刑,一世困在宗门地牢,却大多能活到终老的。” 这并非刘恒信口开河,想要骗楚衣茗交出离开方法,而是的确见过这样的先例。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我偷学的是什么功法。”楚衣茗眼神露出讥讽,“我天赋不算绝顶,修炼资源也是格外困缺,你不觉得我这身雄厚异常的气血内力。来的太诡异了吗?” 刘恒霍然瞪大双眼,无法置信地震惊望向她。他之前本来就觉得奇怪,想到一种可能却觉得不太可能。如今这种可能似乎成真了! 楚衣茗难道真的和他一样,修炼的是《血炼功》? 如果是真的,那楚衣茗被抓回宗门,的确也是必死无疑,甚至生不如死。 “你一个杂役弟子,怎么可能接触得到在宗门都算绝密的《血炼功》?”刘恒震惊道。 “我是服侍你师兄苏寒衣的杂役弟子,接触到《血炼功》很奇怪吗?”楚衣茗平静地回应,却让刘恒心神剧震,想到了静香。 刘恒要是防备心没有这么强。对静香比现在更加信任,静香也同样能有不少接触功法的机会。 然而刘恒又觉得难以理解。虽然不清楚师兄是什么性格,但能成为服侍真传弟子的杂役弟子。楚衣茗已经能算是众多杂役弟子里最幸运的了,为何……为何还要叛门? “不对,血丹的炼制方法师父连我都没有告诉,你怎么会知道?” 刘恒还是忍不住质疑,“而且听闻血丹炼制十分繁琐,又需要无数种珍惜灵药才能将真血提炼出来,你不是说你修炼资源困缺,怎么可能自己练出血丹?没有血丹,你又怎么可能凝气?” “你知道为什么妖魔族会把这天下人人恐惧的天血魔坑当做圣地吗?” 楚衣茗答非所问,提起了一个古怪的问题,“虽然没有人见过,但故老传说,这魔坑之所以被称为天血魔坑,是因为苍天的九滴血落地造成的。” 苍天的鲜血? 刘恒忽然愣住了,没有料到竟会有这么离奇的说法。他不禁抬头仰望苍穹,却被漫天浓密的枝叶完全遮挡,看不见丝毫天光。 可是,苍天怎么会流血? 谁又能让苍天流血? 这苍天,究竟是个怎样的存在? 他只觉头皮发炸,不再去追寻这些渺小的他无法得到答案的疑问,拼命告诉自己,“这只是上古编造出来骗人的谎话!” “无论这说法是真是假,妖魔族人却都奉之为真理,尤其是王族,都会选择来到天血魔坑的外围进行繁衍。据说本不该出世的妖魔之子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才有可能诞生出来。” 楚衣茗所说的这些秘辛是刘恒以前从没听说过的,听后只觉大开眼界,彻底颠覆了原有的认知,却隐隐觉得她说的似乎都是真的。 “我……老夫当年也曾听过这种说法。”老鬼也很认同,“的确,也只有这种诡异之地,才能诞生妖魔之子这等不可思议的存在了吧?” 但楚衣茗突然说起这事,又有什么深意? “在这里,神兽真血没你想的那么难得到,而且远没有你们这一脉传承的方法那么麻烦。”楚衣茗没有详细解释,却也说明她是在这里得到了某种奇遇,找到了替代血丹的神兽真血才成功凝气的,“你不想得到这些真血吗?” 此话一出刘恒幡然醒悟,这恐怕才是楚衣茗引他来这里的真正目的所在,但他却毫不动心,“一个人只能修炼一种真血,我要更多的真血又有何用?” “谁说一个人只能修炼一种真血?”楚衣茗眼神忽然露出诡异的色泽,“如果我告诉你,在这里可以炼化更多种真血呢?” 刘恒倏然动容,这种事情恐怕师父都不知道,楚衣茗这失踪的五年之中,到底发现了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是面对楚衣茗的诱惑,他却拒绝得十分干脆,“能修炼一种真血,对我来说已经足够!别废话了,赶紧把离开的方法交出来,否则我只能杀了你,就不信找不出来!” 这女人绝非寻常女人,往往会有常人难以理解的危险念头,绝不能轻易相信她的话。尤其刘恒怎能不清楚《血炼功》是一门怎样的邪门功法,拥有只剩二十年寿命的可怕隐患,再照着她的说法胡乱尝试,恐怕会产生更让他无法承受的严重后果。 再者说如果真有如此好事,曾经修炼《血炼功》的众多前辈,怎么可能不留下相应的记载? 只能说明这种方法,肯定不行! 所以刘恒现在就想要离开,绝没有别的念头。 “离开的方法?那种东西你觉得我留在身边么。”面对刘恒显露的杀气,楚衣茗指了指脑袋,“我当年误入这里,在这里被困了整整五年,侥幸寻到了妖魔族遗留的笔迹成功逃离后就当场焚烧了。所以这个方法如今只在我脑子里,再没有任何人知道,你有本事就从我记忆中读出来,不要妄想我会傻到自己告诉你。” 这是她如今唯一的保命依仗,又岂会轻易交出来? “嘿我这暴脾气!” 刘恒正觉无奈,却听脑海里老鬼怒喝,“就见不得她这有恃无恐的样子,我传你一门道家大术,催眠术,包管让她任你为所欲为!” 这话让刘恒满头大汗,却还是小心地提醒道:“不是在天血魔坑里连魂力都不能使用么,怎么能施展道术?” “放心,这道术可不需要魂力,百试百灵!”老鬼打着包票,傲然道。 得到老鬼的保证,刘恒兴奋起来,却见楚衣茗双耳微动,忽然传出了意味难明的笑声,“想要离开,先活过眼前这关再说吧。” 一股诡谲的寒风骤然刮过,以刘恒强健非凡的体魄居然都感到了浑身寒意,忍不住打了个冷噤,再结合楚衣茗那意有所指的话,心里立刻生出了不详的预感,似乎有什么可怕的事情将要发生!(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四章 魔潮! “都过来!立刻围过来!” 刘恒把所有姑娘都叫了过来,神情凝重扫视周围,一面吩咐姑娘们,“你们要做的,就是盯紧她,无论出现任何事都盯紧她!” 毫无疑问,在这诡异之地活了五年之久的楚衣茗,现在至关重要! 好在楚衣茗也不敢动用气血,两三个姑娘用精钢索绑住,不虞有什么意外。她不做丝毫抵抗,倒是大盗们略有骚动,被姑娘们冷漠教训了两个才不敢反抗,脸上却都是焦躁和惶恐的情绪。 姑娘们早就把楚衣茗面巾扯下,露出满是疤痕显得格外丑陋的脸,姑娘们纷纷露出了厌恶和嫌弃的神情,她自己却依旧平静,仿佛早就习以为常一般。 “我建议你们远离他。”她忽然出口示意众人看向刘恒,“我们得尽快躲起来,要是继续跟着他,所有人都只有死路一条。” 大盗们虽然被绑住,闻言都是拼命点头赞同,姑娘们却厉叱道:“别想再耍花样!” 在姑娘们看来,楚衣茗肯定是想骗众人远离刘恒,没有了此刻武力最强的刘恒,她耍什么阴谋诡计,众人根本防不慎防。 “他在这里杀了人,无论躲到哪里都会被它们找出来,然后带走去血祭。”楚衣茗淡然回应,看向刘恒的目光似乎有些怜悯,“他逃不了,我们却能躲起来,否则被抓住只会是同样的下场。” “它们?” 刘恒敏锐地捕捉到这个奇怪的用词,“它们是什么?” 众人一片寂静,显然也是想问楚衣茗这个唯一知情的人,她道:“那些你杀死的人,他们的尸骨就是它们中的一员。而且在这个地方,似乎有某种因果。被你杀了前身的它们总会知道你的位置,然后找出来。” “你这坏人!”有姑娘怒叱,“你分明知道。为什么还要看着小师叔杀人,竟然想故意害死小师叔!我。我真想杀了你!” 所有姑娘都是义愤填膺,手里宝剑恨不得将她碎尸万段,她依旧淡漠生死的模样,只是望着刘恒道:“我也没想到之前他在那种局面下还会杀人,而且快得来不及阻止他。快点做决定吧,再磨叽下去所有人都得在这里陪葬了。” 刘恒定定和她对视,却无法从她眼神里看出任何情绪波动,片刻后咬牙道:“你们都听她的。赶紧走!” “那小师叔你呢?”姑娘们忧心忡忡地问道。 “不用管我,这种情况能多活下来一个都是好的。”看着众姑娘那难受之极的模样,不禁勉强笑道:“再说我也不是一定会死,要是没死再来找你们就是,倒是你们,一定要看牢这个女人,别让她找机会独自逃了!” 在天血魔坑外围混迹五年没死的女人,堪称一个活着的奇迹,怎么叮咛都不过分,万一被她偷偷溜走。就如同鱼入大海,再也无法抓住了。而且没了她在,众人完全无法应对魔坑里难以预料的诡异。同样只有死路一条,活下来的机会太过渺茫了。 “我们知道了!” 姑娘们依依不舍,却也知道这不是矫情的时候,由玲珠琪带头毅然推赶着楚衣茗在前面带路,寻找躲避“它们”的安全之地。 “小师叔,小心啊!” “一定要活着,活着来找我们!” “我们在沿途会留下标记,记得来找我们,我们都等你!” 面对姑娘们的担忧还有祝福。刘恒笑得洒脱,“别小看师叔。我没那么容易死!” 必死? 刘恒自从踏入江湖,就不知经历了多少次看似必死无疑的局面。都被他生生闯过来了,如今再听到这种事,已经平静了太多。 如今晋升凝气,堪比武身天骄的体魄,雄浑如妖兽的磅礴气血内力,他已经比曾经的自己强大了太多,自然也更加自信。 “天无绝人之路,我就不信楚衣茗都能在这里独自活了五年,我却活不过一天!” 话是这么说,他却没有狂妄自负。因为情形不明,所以他在附近找了个隐蔽的地方,打算先观望观望再说。 他可不会全信楚衣茗的话,倒要看看她说的有几分真,几分假! 荒林里寂静的可怕,气氛越来越诡异,刘恒屏住呼吸让身体保持静止,甚至像是连心跳都停止了一样。在这种状态下,他和草木山岩无异,十分隐蔽,就算武师境高手来了也很难察觉他的存在。 风越来越大了,刮得漫天枝叶飒飒作响,传到刘恒耳中居然像是身处热闹的大街,各种喧哗吵闹声起此彼伏,不知道是不是错觉。 可是片刻后,他居然从嘈杂的风声中听出了更加清晰的说话声,顿时毛骨悚然! “打猎,打猎!” “找吃的,饿死了!” “我要吃大餐,我要买花裙子!” “我要长生不老!” “成仙,吃够亿万人肉,长寿成仙!” “要女人,要发泄!” “金银珠宝在哪?长生大药在哪?快给我!” “君临天下,九州独尊!” …… 各种说话声越来越近,好像周围有汹涌的人潮在靠近,可刘恒凝神四顾,见不到一个人!连个鬼影都见不到! 谁在说话? 刘恒全神贯注,任何的风吹草动都没放过,所以当“它们”露出了踪迹时,第一时间就看见了,却让刘恒难以置信,险些惊呼出声。 说话吵闹的,是周围的树枝和树叶,地上的枯枝杂草!甚至水滴,也变出了大嘴,嚷嚷吵闹着朝前奔跑。而其中最多的,是密密麻麻一望无际的百骨大军! 原本笔直一条的腿骨,如今长出了手脚,“头”上更长出了五官七窍,在大地上奔跑,露出难以名状的怪笑。 无数杂物都“活了”,如潮水般汹涌而过,铺天盖地,骇人听闻! 刘恒见到高有数十丈的凶兽骨头,在魔潮中称得上庞然大物,奔走的动静惹得地面都在颤抖,也显出非同寻常的凶煞威压,看着就知道恐怖至极! 有木屋、石房蹦蹦跳跳,巨大身姿每次纵跃数十上百丈,落地的声势浩大,刘恒的心都跟着地面一起颤抖,心惊肉跳! “它们,究竟是什么鬼东西?” 分明都是死物,却在这诡异之地得到了莫名的“生命”,简直超越了常理,要是换做普通人见到这一幕,恐怕当场就得吓死! 是谁? 是谁赋予了它们这样怪异的“生命”? 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能力?! 刘恒浑身僵硬,连呼吸都早已停滞,一动也不敢动,生怕被它们发觉。他已经躲在几块大青石堵住洞口的山洞里,可是没用,那些水滴、枯枝、残叶能够穿越最细小的石缝,来到他身边蹦蹦跳跳,一双双诡异的眼睛盯着他,似乎在好奇地打量。 几块骨头艰难地挤过石缝,遇见刘恒顿时惊喜地尖叫,“刘恒,刘恒!” “刘恒在这里!” “躲猫猫,抓住啦!” 这吵闹声顿时引来更多骨头拼命想挤进来,甚至撞开了几块大青石,朝刘恒汹涌扑来,转眼就要将他淹没! “报仇!报仇!” “谁让他杀了我们,现在改换做我们吃了它了!” “不行不行,要把他祭献给无上大王,但我们也能吃几块血肉解解馋!”(未完待续) ps:尽量凑近时间发,让书友们看爽点~嘿嘿 第二百零五章 杀!……杀不尽! “要吃我?” 万千魔物涌入,刘恒面色冷肃,手中长刀悍然杀出,就算不能用气血内力,他如今的武技也绝非常人可比了。 曾经见过秦长武舞枪,能够水泼不进,而如今的刘恒不用气血内力,单凭一手《解蝶刀法》,同样能够做到这个地步! 任是尸骨、枯叶、水滴,在刘恒快得如同幻影的宝刀劈斩之下纷纷碎裂或被切成几段,漫天横飞。 “这些魔物看似诡异,但好像并不怎么厉害,只是样子太吓人了而已。”见到众多魔物根本抵挡不住他的屠杀,刘恒难免松了口气,如果是这样,应该能杀出一条血路闯出去。 “天血魔坑,似乎也没有他们形容的那样可怕吧?” 刘恒心里放松下来,可是接着又立刻瞳孔猛缩,被眼前的异变差点吓得心脏骤停。 被他斩成三段的一截手骨在半空还没落地,几段残骨已经接连长出了各自的手脚和嘴脸,叫嚷着继续冲了过来! “好疼,好疼!” “还敢反抗,给他点颜色看看!” 其他的碎叶和水滴,同样一个被切成了好几个,个头更小了,数目却增加了几倍,最诡异的是杀不死! 这样都杀不死! 刘恒只觉得头皮发麻,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如此匪夷所思的事情。最后他咬牙大喝,出刀更加快得看不清,密集而狠厉,寒光如同成了光团,将他彻底包裹,简直密不透风。 “就不信将你们碎尸万段,还能怎么复活!” 斩成几段还能活。那就彻底粉碎试试! 一块碎骨被他转眼上百刀切过,彻底化成了如同沙粒般的骨渣,漫天飞散。然后是更多的残叶、碎骨。全被刘恒快刀切个粉碎! 这个时候,他修炼《解蝶刀法》这手快刀终于显出了好处。在蛮厨子鞭打下强行练出了十分扎实的基本功,又快又准。换做别的武夫遇到这种情况,绝不会有他这么轻松。 尤其晋升武夫后,体魄几经淬炼,他的刀法更快了,近乎达到了蛮厨子曾经随手展示的水准。 放在凡间,这就是神乎其神的绝技! 然而下一刻,刘恒脸色彻底变了。他现在才知道天魔血坑为何如此可怕,为何号称圣人止步的天下十二凶地之一! 那些已经细小如尘埃的渣粒竟如同各色浓雾,亿万个声音在怪叫,嗡嗡不绝,然后越过了他看似密不透风的刀网,悍然扑向了他! 还活着! 杀不死! 到这种地步都杀不死,刘恒惊悚至极,却真的找不到对抗的方法了,无计可施! “钻进他的身体,吃空他的血肉!” “我最爱吃五脏六腑。香!” “眼珠是我的!” 一层层微小魔物覆盖在了刘恒肌肤毛发上,听着那些狞笑和怪叫,近乎让人绝望! “快封闭己身!”老鬼也发现情形有多么险恶。急声大喝。 不用老鬼的提醒,刘恒已经在做了,感觉到无数微小东西要钻进体内,他立刻闭合了浑身所有毛孔七窍,死死锁住了能钻进体内的所有门路! 幸亏他的体魄千锤百炼,又晋升到武夫,对身体的控制才能到达这么细微的境界。 他闭合七窍,虽然暂时阻止了魔物们入体,却听不到见不到。更要以气血暂时替代呼吸,全凭感觉在挥刀了。 就这样极端的情形。他都足足支撑了半个时辰,也不知斩碎了多少魔物。总觉得源源不断一般。可是这只是拖延了他落败的时间,随着依附在身上的魔物越来越多,他都感觉到了沉重,稍微动作都感到吃力。 而随后,身上不知覆盖了多厚的魔物,完全将他包裹起来,他再怎么用力也动弹不得了。 “难怪是连先贤和圣人都有进无出的大凶之地,真不知楚衣茗这五年是怎么活过来的。”刘恒不仅感叹,才知道楚衣茗活到现在有多么不容易,但想必有楚衣茗在,一众姑娘们应该不会有太大危险,这是此刻他唯一感到安慰的事了。 而今换做内呼吸,封闭了毛孔七窍,刘恒暂时还撑得住,没有多少性命之忧,所以对自己不会太担心。 他拿这些魔物没有办法,现在这些魔物拿他同样没有办法,倒要看看接下来魔物们会拿他怎么样。 虽然五感全封,但刘恒隐约感到自己被裹成大茧,不断地抖动,似乎是无数魔物在搬运他。 “要把我弄到什么地方去?” 刘恒猜测着,想起这些魔物是从魔坑更深处汹涌出来的,顿时心情沉重,恐怕到最后自己也要不由自主进了魔坑深处了。 不知过去多久,刘恒快憋不住,近乎窒息的时候,才感觉自己似乎停了下来,无数魔物从他身上离开了。 他立刻试探着将鼻窍打开了一丝缝隙,缓过了呼吸又悄悄睁开了一丝眼缝,用余光扫视着周围。 漫天的浓雾! 如果看得仔细些,能看出这些浓雾分明就是无数最细微的魔物盘踞在空中飞舞形成的,而他所在的地方,竟是个古老的祭坛! 这祭坛年代久远至极,不知存在了多久,上面近乎原始的雕刻都快要被岁月磨灭,看不出来了。可是在天血魔坑,竟然见到了人造的事物,这更让刘恒感到匪夷所思了。 “谁能在魔坑中建造一座祭坛,到底有什么目的?” 那些身材不算小的魔物,都在祭坛之下,似乎在朝祭坛顶礼膜拜,模样竟十分虔诚。 “请无上大王享用血食,保佑我等长生不老!” “请无上大王享用血食,保佑我等长生不老!” …… 如此疯狂的魔物,面对祭坛居然显现出了敬畏之心,如此超乎常理的情形,恐怕除了身为“血食”的刘恒,再也没人有缘见到了吧。 刘恒无聊之际,甚至有闲心生出感慨,以化解自己的震惊,才壮着胆子朝不远处散发出无尽威压的地方偷偷看了过去。 “这庞大的威压相比面对霸主都不遑多让,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生物。”刘恒心生好奇,预想过太多可能,却万万没想到自己竟见到了一滴悬空的鲜血! 传闻苍天流下的九滴鲜血,造就了九大天血魔坑,莫非这就是苍天的血? 否则实在难以解释,为何气血内力和血肉转眼会消散无踪的天血魔坑,会出现一滴真实存在的鲜血! 可是他凝神感受,隐隐觉得如果是苍天这等不可思议的存在留下的一滴血,威压不该这么弱,居然只是和霸主相同。反而从这滴映射着青蓝色泽的鲜血之中,他隐约感觉到一股似曾相识的气息。 当鲜血渐渐凝聚出一匹独角白鳞神骏的虚影时,更坐实了刘恒的猜测,“记得楚衣茗曾说过一句怪话,‘在这里,神兽真血没你想的那么难得到,而且远没有你们这一脉传承的方法那么麻烦’。如果没认错,眼前这血似乎正是一种神兽真血!” 莫非楚衣茗凝气的真血,就是这么来的? 刘恒心神震动,感到不可思议,从没想过会见到如此存在的神兽真血。而这滴正在凝化出原型的真血,仿佛神兽真的复生一般,冷漠地俯视着地上的刘恒。 如果说魔物身上体现的,更多的是一种**,而在这神兽真血身上,刘恒清晰感受到了情绪,更像个活生生的生命。 “吞,吞噬,复生!” 神兽真血打量他,眼神越来越火热和贪婪,像是见到了最美味的食物一样,猛然张开大口将刘恒整个吞了进去! 速度快得刘恒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六章 谁吃了谁? 这天血魔坑怎么会出现人造的古老祭坛,祭坛上怎么会有一滴神异的真血? 刘恒已经来不及过多思考其中的诡异,他的预感十分不妙,却没想到这真血的举动会这么突兀,也这么快! 生死关头,他不敢再装傻,悍然挥刀反抗。 可是无论他的攻势多猛,云纹宝刀划过真血凝聚的神骏躯体只是如同刀劈在水上,用多大力多快的刀也只能将真血切开瞬间,溅起层层涟漪,然后就再度合拢了。 杀不死! 又见杀不死! 但真血显然比其他魔物的存在方式更加高端,在宝刀下魔物哪怕是水滴也会被切成气雾,可在真血身上造成的伤痕居然转眼就会恢复如初。 而且真血如今的身躯也会变化,如同吞下刘恒时,三丈高耸的挺拔身躯竟忽然化开了超过一丈大小的血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口就将刘恒整个吞下了! “啊!” 这一刀刘恒拼尽全力,将真血张开的大口从中斩成了两半,然而没用! 不等他逃出来,真血已经再度愈合,彻底放弃了凝型这无用的举动,干脆化作一个凝实血团将刘恒包裹起来,开始炼化! 浑身毛孔和七窍传来强劲的钻挤之力,似乎真血拼命想挤进刘恒的体内,为此不惜破坏刘恒的体魄肌肤,以匪夷所思地巨力破坏刘恒的皮膜。 这种力度堪比无数强者用上等宝剑要肢解他,那能够抵挡下等宝兵的肌肤,转眼已经露出了破败之势! 曾经炼化霸下真血也遇到过强光腐蚀,他完全无法抵挡,如今这不知名的神兽真血同样强悍! “果然是神兽真血!” 落入真血的“腹”中,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更加坐实了刘恒的猜测,也让他生出荒谬绝伦的感觉,“一个月前我才九死一生炼化了一种神兽真血。谁能想到一个月后我反而要被一滴神兽真血给炼化了,这际遇还真是玄妙莫测。” 此时此刻。已经和他融为一体的霸下真血隐隐躁动,似乎本能般感到了极度的危险。刘恒倏然明白了外面不知名的真血,真正的目标居然正是他体内的霸下真血! 他的强悍血肉和气血或许对它来说只是甜食,它更想要的是霸下真血,那种迫切和渴望,像是遇到了梦寐以求的宝物一样! “不同的真血之间可以相互吞噬吗?”刘恒从没听说过这样的情况,不觉惊奇,“吞噬之后会变成什么样子?对真血又会有什么好处?” 不知道古往今来有没有人做过如此奢侈的试验。反正这种局面,刘恒还真是第一次见到。 转眼之间他的皮膜已经支撑不住,明明危在旦夕,刘恒却反而比之前遇到魔物更加镇定了,早已有了主意,“是别的东西我恐怕难逃一死,偏偏是真血……” 这可谓是众多诡异事物里,他最熟悉的一种东西了,而且这真血恐怕万万料不到,他的体内除了有霸下真血。还有专门克制真血的邪门功法《血炼功》! “但师父从没说过,一个人可以炼化两种真血,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难以预测的大麻烦?”事到临头。刘恒反而有些犹豫不定,总有十分不详的预感,可是转念一想,“楚衣茗似乎想做的正是这件事,而且她说过在这里可以炼化多种真血……” “不管了!” 刘恒一咬牙,“再不反抗只有等死,无论会引发多么可怕的后果,就算是见血封喉的毒药,此刻也只能这么做了!” 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办法! 下定了决心他就不再犹豫,突然彻底打开了毛孔七窍。将这真血放进体内! 之前的抵抗早就让这真血焦躁和暴怒,只觉得这血食的皮膜竟异常坚韧。居然硬抗了这么久。可是下一刻,当刘恒突兀放开孔窍,它立刻欣喜若狂,哪里还会多思考其中有没有诈,显然不会把实力低下的血食任何异常举动放在眼里,立刻肆无忌惮地顺着毛孔七窍涌入了刘恒体内! 美食当前! 它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如此美味的血食了,那浓郁而美好的气味,更夹带着另一种真血的诱人味道,这对它更是有致命的吸引力! 如果能吞下这弱小的同类,自己会…… “现在就来看看,是谁,吃了谁!” 刘恒心里厉喝,眼中乍现神光。当包裹全身的真血钻进了体内后,他直面外界,只见漫山遍野的魔物在朝着他顶礼膜拜,似乎没有发觉异常,真血的消失也是炼化血食时常见的事,“这样最好。” 他松了口气,相比凶神恶煞的真血,他反而更警惕这些诡异莫名的魔物,却也不敢多看,装作痛苦无力的模样坐到了地上。 然后,就该专心对付你了! 他再度封闭了毛孔七窍,不仅是想把真血困死在体内逃不出来,更要锁死气血的逸散。他可没忘了这地方有多么邪门,催动气血稍不小心,就会莫名其妙死得只剩下一堆“活”骨头! 虽说武生境巅峰以后,就号称可以发力锁气血,圆满无漏,让气血丝毫不能漏出。但天血魔坑太诡异莫测,不到这种万不得已的时候,他根本不敢催动气血。 幸好! 尝试催动气血,并没有引发邪门的事情发生,他才开始心无旁骛的催动《血炼功》,在体内和这不知名的真血展开决战! 似乎感应到了新真血的气息,自身气血异常活跃起来,那股未知的强大意念再度降临刘恒体内,转眼就强行抢过了刘恒对自身气血的掌控权。 “又是这样!” 刘恒脑门青筋猛跳,却也无可奈何,他又被迫成了旁观者,只能祈祷这意念一如以往的那么强悍了。 在邪门的地方运用邪门的功法,还真是天作之合! 说不清什么缘故,刘恒能感觉这次的意念更加真实了,引得他的气息都瞬间大变,多出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霸道魔性。 这气息才出现,原本刚要在他体内肆无忌惮吞噬气血和血肉的新真血忽然一颤,仿佛活物遇到了天敌般,本能的恐惧使得它骤然浑身僵硬。 紧接着,它二话不说转身就逃! 居然连争斗一下的勇气都没有了,之前的威风凛凛转眼无踪,如今更像是丧家之犬! 它拼命逃窜,想要顺着进来时的毛孔七窍逃出去,这也是最容易离开的地方。可惜刚有动作,意念掌控的刘恒气血内力已经如同大网,快速将它网在中间! “凝聚了霸下真血后,我的气血内力更强悍了,这《血炼功》招来的莫名意念……似乎也更强大了!” 刘恒看着这一幕,忽然说不清是什么感受,没有多少喜悦之情,反而心情有些沉重。 曾经对付霸下真血时,近乎是一场生死大战,如今对付更威猛的新真血,这《血炼功》的意念居然显露出了摧枯拉朽的霸道气势。 面对意念和刘恒的气血内力,新真血完全不是对手,忽然传出了哀求的情绪,可意念却毫不动容,一门心思想将它吞噬炼化。 哀求无果,新真血的只剩下绝望和疯狂,化身成原型神骏的模样,在金黑血网中拼命地左冲右撞,想要逃出去。 但这如同最后的挣扎,完全是无用功,冷漠的意念逐渐收网,供它腾挪的余地越来越小。 不用看,刘恒都知道接下来会上演什么画面。就像对付霸下真血那样,黑幕里生出亿万细小尖刺,将扎进新真血的体内,然后飞速地搅动,将新真血碎尸万段! 可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刘恒惊咦出声。(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七章 仙?尸! 新真血明知不可为,显然也不想就这么束手待毙,它似乎比霸下真血更聪明,开始将身躯不断又不断的凝缩,缩成了极为微小的一团。 想要顽抗到底了! 之前能够轻易刺破它体内的尖刺,当它凝实到只有黄豆大小时,竟再也刺不进去了。 《血炼功》招来的意念好像和神兽真血有什么难以化解的深仇大恨一样,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模样,依旧紧贴在新真血表层外面,亿万尖刺锲而不舍地疯狂攻击着这团新真血。 “这,这算个怎么回事?” 足足等了近一个时辰,双方似乎斗出了脾气,彻底犟上了,却让刘恒愕然无语。现在他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明明是他自己的体内,明明是他自己的气血内力,但他却没有一点办法。 他偷偷凝聚魂力内视,倒是能看见新真血虽然顽强抵抗,但在意念狂猛攻势下依旧处于劣势,一丝丝被切离身体,这倒是个好消息。 “看来新真血被收服是早晚的事。”刘恒放下心来,可又郁闷至极,“可是以这种速度,看来它们的僵持注定要旷日持久了,不知要多久才能结束。” 《血炼功》招来的意念就此盘踞不去,他还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也没听说过门中有谁遇到过相似的情形。这异象会引发什么后果,刘恒不清楚,估计世上也没人清楚,刘恒心却渐渐沉了下去,总觉得这不会是什么好事。 但现在他拿这团怪东西完全是束手无策,只要有这意念看着,倒也不怕这团真血再翻腾出什么事来,干脆听之任之了。 “好歹比起被真血吞噬。当场死得尸骨全无,现在我还能活着,这就是值得庆幸的事。” 刘恒倒是乐观。管不了的事就暂时放下,开始悄悄琢磨起怎么活着离开的大事了。 他可没忘了。这似乎是魔物的老巢,周围可都是数不清的魔物! 悄悄睁开一条眼缝打量四周,刘恒忽然感到寂静至极,漫天满地的魔物似乎对刘恒这么长时间还没被炼化的事情已经生出了惊疑,不时偷瞥祭坛上刘恒的动静。刘恒又悄然打开耳窍,立刻听到嗡鸣般的众多窃窃私语声。 “怎么回事?” “无上大王这次怎么有点慢?” “好长时间了吧……” “为何还没有动静?” “无上大王怎么还没出现?” …… 刘恒眼珠一转,硬着头皮不断翻滚,忽然痛苦地惨叫起来。“啊,啊!不要吃我!好疼!好疼!” 已经半天没有动静的血食忽然有了动静,周围顿时寂静,数不清的诡异目光盯向刘恒,然后兴奋地呐喊起来。 “无上,大王!” “无上,大王!” “大王威武!” “赐我等长生不老!” …… 长生不老? 一浪高过一浪的助威声潮,刘恒听到这词却是惊疑不定,“莫非这些魔物是因为真血而有了新生的?” 可是,神兽真血怎会有如此诡异的能力? 死去的人。那些气血内力和血肉又去了哪里? 难道就是被这些真血给吞噬了,壮大己身? 传说中的天血魔坑,难道就是这滴真血在装神弄鬼弄出来的? 可是就是这么一滴神兽真血。虽然有强盛如霸主的气息,怎么能号称连圣人都有进无出?难道世上独一无二的强大存在,连这么一滴神兽真血都对付不了? 这滴神兽真血,真有如此强大吗? 众多匪夷所思的问题,实在让刘恒脑袋胀痛也想不出合理的解释来,可现在也不是琢磨这些事的时候。他痛苦喊叫着不断翻滚,在魔物们还没反应过来前“滚”下了祭坛,又滚进了魔物堆里。 直到此刻,不少魔物已经感觉到不对劲了。但事关“无上大王”,它们不敢轻易插手。助威高喊却渐渐停止下来。 刘恒滚到哪里,无数魔物就拼命让开。给刘恒让出了一条路。这倒让刘恒十分高兴,但越来越多的魔物来到他身边静静观望,亿万诡异目光汇聚到刘恒身上,依旧让刘恒感到头皮发麻,压力如山大。 等到感觉周围魔物已经稀少,刘恒立刻跳了起来,二话不说朝前飞奔! “先远离了这些魔物再说!” 不管这是在哪,总之魔物是对刘恒威胁最大的东西,他根本没有对付它们的有效方法,所以先离开魔物才能安全。 见到这一幕,再愚钝的魔物都知道事情有了变故,却都是难以置信,猛地炸开了锅。 “无上大王呢?” “这血食怎么跑了?” “莫非无上大王被血食杀死了?” “怎么可能,那可是无上存在的大王啊!” “给无上大王报仇!” “营救大王!” “先捉住血食!千万不能让他跑了!” 呼喊和怒吼声越来越大,万千魔物疯狂地朝刘恒追了过来。 刘恒根本不回头,只是一门心思往前拼命飞奔,可是眼前所见的东西,却更让他异常惊悚了。 这是一片广袤无际的平原,平原之上,是无数和他逃出来的地方相同的祭坛! 一座座祭坛上,都屹立着模样或神异或威猛的凶兽,散发着堪比霸主威压的恐怖气息,和传说中描述的各种神兽无异! 这样的祭坛,在平原上多不胜数! 而刘恒的出现也立刻引来了附近神兽的关注,它们错愕之后,都是疯狂或热切地大喊狂啸,随后它们祭坛之下的众多魔物如同听到号令一样,也加入到了追赶刘恒的洪流中! “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 刘恒心里万马奔腾,谁能想到天血魔坑里居然能见到如此超越常理的一幕! 往哪逃? 能往哪逃? 竟然看不到一条活路! 好像无论往哪逃,都逃不出这一望无际的平原,还有四面八方无处不在的祭坛和真血凝化的神兽! “原来,原来这样的祭坛和神兽真血,竟有这么多!” 而且刘恒不经意间抬头看,看到了更让他差点浑身僵硬的事物。 明月之下,有数十个人影在高空中沉浮,有曼妙仙子做出了飞天的姿态,美妙绝伦! 有衣着古朴却看不出年代的老者,一副仙风道骨,在半空盘膝而坐,如同传说中吸食日月精华之气而长生的仙人! 有高耸如山岭的巨人,面向苍穹怒目睁圆! 有尖嘴猴腮的猿猴浑身雷电炸响,有如同圣人模样的人物紫气浩荡长空,执笔在虚空书写绝世章华! 有提剑英眉的伟岸中年,只是静静站着也散发出惊天动地的气势! “这些,这些都是什么人?” 刘恒心里猛然掀起惊涛骇浪,浑然没料到会见到如此匪夷所思的画面,望着漫天飘逸的仙华彩霞,他受到了巨大的震撼。 可是多看两眼,却发觉这些人许久都没有动过,也没有呼吸,如同雕塑一般,却是如此栩栩如生! “难道,难道都是尸体?” 刘恒越想越觉得惊悸难安,尤其忽然感觉到高空似乎有人在俯视他,更让他毛骨悚然了,“如果是尸体,怎么还能看向我?” 他们究竟是什么?(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八章 诡异的祭坛! 他们到底是死的还是活的? 刘恒不知道,可是却十分清楚,这些如果是死的,绝不是如常人那样寿尽而终! 无论谁,看上去都面色红润,神态或安详或是微笑或是狰狞愤怒,仿佛莫名其妙就失去了生机,倒像是被某种诡异手段突兀杀死! 可是,哪怕毫无生机的身躯都人人散发出匪夷所思的强盛威势,显然生前绝对是超越了刘恒认知的强大存在,谁能杀死他们? 而且如此诡异之地,一旦出现损伤或是催动气血,就会莫名其妙浑身散化只留下残骨魔物,刘恒还是第一次见到完整无损的身躯,这是怎么保存下来的? 如果是死的,为何还能在虚空沉浮,吸食日月精华之气? 如果是死的,为何会让刘恒感觉,他们在注视着他? 比神兽真血还要邪门! 又是刘恒无论如何也无法理解的存在! 这些仙尸,好吧,刘恒暂时称呼他们仙尸,好像被一道祥和而浩瀚的天青色仙光笼罩其中,这仙光贯通天地,应该是从天血魔坑最中心的地方倒冲而出。 无论这种猜测是对是错,刘恒都选择坚定相信,不敢再多看这些让人浑身发寒的诡异不详之物,悄然扭转了方向,向着远离天青色仙光巨柱的方向拼命逃离。 可是这片平原上祭坛多到数不尽,围绕祭坛的魔物更是不可计数,此刻见到刘恒要逃离,都是疯狂涌了过来! “谁能想到,天下十二凶地的天血魔坑里面,会是这副鬼样子?”老鬼似乎也受到了极大震撼,惊叹喃喃。 “别胡思乱想了。快想想怎么出去!”刘恒焦急大喝。 天上地下,四面八方,都有如惊涛巨浪的魔物狂潮向刘恒聚拢过来。让刘恒根本看不到一丝生路! “你知道为什么古往今来,没有人知道天血魔坑长什么样么?”老鬼也不理会刘恒越来越沉重的心情。幽幽地道:“因为凡是进入天血魔坑的人,都死了。” “连你也没有办法了吗?” 沉寂片刻,刘恒忍不住询问,一直抱以最大希望的老鬼,面对凶地也无法再次创造奇迹了吗? “……认命吧。” 老鬼叹息,“这种局面,谁进来都只有死。对了,还能告诉你一件事。如果我没看错,高空上有一具尸身,是当年我那个年代中,堪比莲道人的存在,在冲击圣人境界前莫名其妙消失了,没想到是死在了这里。” 堪比莲道人的存在? 刘恒顿时震惊,忍不住又抬头看了一眼。 莲道人是怎样的存在,刘恒只知道被称作先贤,但老鬼后面又说冲击圣人境界,让他对这人生前的实力有了更准确的认知。有资格冲击圣人境界。绝对是当时天下最惊采绝艳的几人之一了,结果……还是死在了这里! 难道当空的众多仙尸,都是这么来的? 古往今来每个年代最强悍的存在。接连进入凶地而陨落,以他们匪夷所思的强悍实力,能在这诡异之地留下完整尸身,刘恒也能够理解了。 可是如此人物也无法从这里活着逃出去,刘恒听懂了老鬼话里的意思,也就是说,他们这样的实力更不可能逃出去。 连老鬼都绝望了! 这样的局面刘恒还是第一次遇见,曾经无所不能的老鬼,面对这凶名赫赫的天血魔坑。同样没有办法了。 刘恒从没像现在这样感觉糟糕透顶过。 “真如老鬼所说,只能认命等死吗?”刘恒心乱了。焦躁又绝望,可是又怎么甘心如此莫名其妙死在这里。拼命思考着这绝境里是否还有生机,“不,不对!我和他们是不同的?” “有什么不同?” 见刘恒还不罢休,老鬼顿时冷笑道:“难道你是想说,你比寻常武夫厉害十倍百倍,还是那没成型的悟读灵心?我告诉你,那个提笔的仙尸,他生前照样是威名传天下的灵体天骄,先贤境界里战力最强大的存在!” “不,不!” 刘恒也不知是魔怔了,还是真的有了信心,神色反而更加镇定了,“我说的是……《血炼功》!” 此话一出,老鬼突然也愣住了。 这的确是连老鬼都无法理解的邪门功法,能够以人族气血吞噬天下最强悍的神兽真血,饶是见多识广如老鬼,也是闻所未闻。 老鬼心里灵光乍现,经过刘恒一提醒,想到了更多的事,“这功法等于人造的妖魔之子,而这天血魔坑又是众所周知,乃是妖魔族自古以来的圣地,说不定这邪门功法和这邪门地方,真有些渊源?” 可是在扫了眼刘恒体内后,顿时没好气地道:“有什么用?它现在凝聚了你所有气血内力,一门心思忙着围剿这天马真血,哪会管你的死活?” 新真血是神兽天马? 刘恒回想,新真血先前凝聚出来的原型,的确是独角浑身白鳞的骏马模样,传闻中这种神兽俊美无双,疾驰之速也是天下无双,乃是神话传说中跑得最快的神兽。 炼化霸下真血得到了最为磅礴的气血内力,是传承了霸下最出名的能力,炼化天马真血之后,会不会得到它天下无双的疾驰之速? 刘恒不禁有些期待起来。 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活下去才是要紧事,他望着裹成黑团拼命绞杀天马真血的自身气血,却也郁闷无语了,“不管它,反正在天血魔坑也不能使用气血,气血内力暂时不能用也无关紧要了。但这好歹是目前最有可能帮我逃出去的希望所在了,希望它能在关键时刻帮得上忙。” 无论如何,有点盼头总比彻底绝望好得多,起码能支撑刘恒继续想办法活下去。 拼命琢磨活路的刘恒,这点时间又跑出了足足一里,然而相比一望无际的魔坑平原,这点距离实在不值一提,好像毫无用处一般。 魔物早已逼近,刘恒不得不再次拿出了云纹宝刀,封闭毛孔七窍防止细小魔物钻进体内,一面拼命朝前砍杀。 又陷入了之前的困境,却比之前更加凶险,刘恒都不知道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毫无希望的挣扎。 刘恒越来越感到身心疲惫,想要就此认命了,因为挣扎到最后似乎也难改死路一条。 “等等,等等!” 老鬼却猛然大喊起来,语气兴奋地道:“朝左边,不知道为什么,这边的魔物远比其他方向少得多!” “难道快被我杀到边缘了?” 刘恒瞬间精神大振,宝刀如飞霜月雨般绵绵不绝,不管不顾地朝左硬闯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过久,他忽然感觉魔物消退,连覆盖在他身上的一层层微小魔物也骤然离体而去,立刻惊喜地睁开了眼,却见到了最让他难以接受的一幕。 天青色仙光巨柱近在咫尺! 谁能想到他不仅没有杀出去,反而离魔坑的中心越来越近了! 难道这地方,连魔物都不敢踏进半步吗? 虽然令人绝望的魔物此刻全部离体,刘恒心底却没有感到丝毫轻松,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老鬼也沉默了。 这怪不了他,在这种地方,他和刘恒一样,在这里同样不敢使用魂力,只能凭感觉选个看似安全的生路,谁知睁眼才发现偏偏闯进了此处最危险的地方。 眼前是一座异常巨大的祭坛,远比其他祭坛更加高耸宏伟,一层层石阶有直插云霄之势,竟根本看不出这祭坛究竟有多高。 刘恒不由自主地滚动喉咙,勉强调笑道:“你说这上面祭祀的,会不会就是那滴苍天的鲜血?” 在祭坛角落处,也弥漫着无数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气息,或许这就是魔物都不敢靠近此地的原因,却也足以看出这地方有多么未知和可怕! 微小的魔物似乎实力最弱,率先尖叫着离体,但个头更完整的魔物,却依旧前赴后继地朝刘恒扑杀过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九章 一个骷髅头! 刘恒二话不说,继续挥刀如织网,将任何一个企图靠近的魔物给斩得粉碎。 不管怎么样,暂时他的情形却比之前好了太多,起码不再怕漫天的细微魔物将他整个包裹起来的危险了。 只要把魔物劈碎,就能把它给彻底打退,这对刘恒来说不算难。也不知道为什么,这祭坛脚下就好像是个针对魔物的禁区,体形完整的魔物还好说,可一旦被打碎成众多微小魔物,立刻会撑不住疯狂后退,刘恒甚至都能体会它们的那种惊慌和恐惧。 饶是如此,面对如惊涛拍岸般的汹涌魔潮,刘恒依旧被逼得一退再退。因为魔物的数量太多了,亿亿万万,杀不尽杀不绝! 打碎了多少,就会有更多的涌上来! 当那些连刘恒巨力加上宝刀都劈砍不碎的魔物开始出现,刘恒二话不说拼命后退。这些魔物大多是模样古怪的骨头,也不知生前都是何等经天纬地的人物,居然遗下的残骨都坚韧得如此匪夷所思,宝刀难伤分毫! 说是后退,其实不知不觉,他已经被逼得走上了祭坛石阶,而且越走越高了。 “这些魔物究竟想做什么?” 刘恒心情越来越凝重,感到十分不对劲,“是只想把我杀死,还是故意把我逼到这里来的?难道要逼我走上祭坛,献祭给上面未知的强大存在?” 可是如今,他也想不出应对的办法,好像只能被逼迫着走上祭坛。 在石阶上走得越高,离那道仙光巨柱也越近,他才发现仙光正是从这座祭坛最高处倒冲向九霄的。离得近了,渐渐都能感受到仙光散发出来的温暖与祥和。心神为之安宁,浑身都受到滋润,变得轻盈。仿佛隐约有种难以言喻的奇妙变化,似乎让他也要乘着仙光飞升仙界一般。 可刘恒又不是没见到。那些“仙尸”只是飘升高空,并非真的乘光飞升了! 而且……他们应该都死了! 所以无论这仙光给人的感觉有多么美妙,刘恒都感到异常恐怖,越是显现得美好,越是让人毛骨悚然! 这绝非真正的仙光,绝对是世上最不祥的鬼东西! 丝毫都不能沾染! 但那些更加强悍的残骨魔物,悍不畏死的以身体猛撞上来,刘恒全力劈斩上去。反而会被震退,不得不继续往上走。 刘恒已经在拼命的硬抗,冲撞上来的魔物却越来越威猛,甚至散发出无法抵挡的威压! 古往今来,死在这邪门地方的强大人物,实在太多了! 无法运用气血内力的刘恒,连他们的一段尸骨都抵挡不住,他们生前有多么强大,刘恒简直无法想象。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当他在魔潮中见到了神兽真血的身影时。再也不做抵抗,转头就朝更高处猛冲! 别看收拾天马真血不算艰难,但那是天马真血自己想吞噬刘恒。却没想到刘恒体内还有《血炼功》这等专门克制神兽真血的邪门东西,才惨被刘恒反收拾了。 可毋庸置疑的是,别看都只是区区一滴神兽真血变化的存在,它们都有近乎霸主的惊人实力。 神兽,本就是天底下最不可思议的存在,传说其中最凶悍的甚至能与圣人交战,还有圣人因此受伤惨死的传闻,神兽之强可见一斑。 听说活生生的神兽已经绝迹了数千上万年,但神兽真血依旧能看出神兽有多么强大。单凭一滴血,就足以和霸主一战! 这样的存在。只要不像天马真血那么痴傻和贪婪,冲进刘恒体内自己找死。稍微逸散的气息都能够把刘恒杀死。 哪怕在如此邪门的地方,都能成为众多魔物供奉在祭坛上顶礼膜拜的“无上大王”,这等存在,绝不是刘恒能够抵挡的。 此刻现身的神兽真血不是一个两个,刘恒可不能奢望它们所有都像天马真血那么傻! 所以就算知道再往上走同样是死路一条,他也只能往上冲了。 总比立刻死在神兽真血手里,还能多活一段时间。 魔物们簇拥着数十头神兽真血狂猛逼近,刘恒不管不顾地拼命往上冲,离祭坛最高处越近,那种举霞飞升的奇妙感也越清晰,仿佛整个人都轻盈得能够乘风飞起一样。 只需要一阵风,就会把刘恒吹飞! 可是要知道,以霸下真血凝气之后,刘恒单凭体魄都足足上千斤重,要不是平时以气血内力时常运行身法,一举一动单凭体重都会对周围造成极大的破坏! 不用力只是站在那里,都能将地板踩出裂缝,坐在木椅上,立刻会把木椅坐到碎烂。 然而此刻,仿佛上千斤重量都消散无踪,身体竟轻盈得如同一叶轻羽,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事情? 但想想那如山岭的巨人,上千丈的魔神躯体,肯定比刘恒此刻的身躯更加沉重千万倍,却同样在这“仙光”中沉浮,刘恒也就见怪不怪了。 被逼得站在祭坛最高处下的石阶上,感受那随时在散发着磅礴伟力的无上“仙光”巨柱,心灵为之震撼,刘恒却不敢踏进一步。 到了这里,众多魔物已经都不敢靠近了,但是那些神兽真血,却显露出强悍的实力,一步步朝刘恒逼近! 这才是真正的绝境! 上一步也是死,又没有办法冲下去,就算硬撑在这里,等到众多神兽真血逼近,同样难逃死路一条! “真的必死无疑了吗?” 刘恒喃喃,老鬼也沉默了,到了这一步,再没有任何生机了,“不是说天无绝人之路吗?……不是说天无绝人之路吗?” “不是说,天无绝人之路吗!!” 到最后,刘恒近乎怒吼,猛地将宝刀甩向了那些神兽真血,却见到宝刀被一头巨犬模样的神兽真血一口咬住,微微用力咬动,然后……宝刀被轻易咬碎,成了无数碎片! 这就是神兽真血的强大之处,堪比霸主! 云纹精钢打造的宝刀削铁如泥,硬的可以斩断任何凡铁,切开武夫千锤百炼的皮膜,却经不起神兽真血的轻轻一咬。 陪伴刘恒最久的宝刀,就此碎裂,如同预示着刘恒即将到来的命运。 刘恒怒火狂烧,拼命催动气血内力想要拼命,死得壮烈总比被这么窝囊杀死好。可是他的气血内力被《血炼功》招来的莫名意念强行征用,一门心思在炼化新得到的天马真血,无论他怎么催动,都是紧缩在他肚里无动于衷。 连拼命都不行吗? 刘恒愤怒,却无可奈何,胸膛的烈火却越烧越旺,迅速扫过周围,只见脚边居然有个骷髅头,顿时不管不顾,就要拿起来砸向神兽真血们。 “哪怕对你们起不到丝毫伤害,也要宣告我现在的愤怒!” 可是拿到手上,他却突然感到很不对劲! 不对,这里空空荡荡,离诡异“仙光”太近,连众多强大魔物都不敢上前,怎么会有个骷髅头? 而且它之前就这么静静呆在那里,为何没有变成魔物?(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章 活下去的希望! “而且,这骷髅头是怎么出现的?” 刘恒额头冷汗直冒,有这么一刻只想立刻把骷髅头扔出去,因为这东西给他的感觉,比所有神兽真血加起来还要邪门诡异! 早在很久以前,他的悟读灵心就已经大成,但凡他感受到的任何细节,都会深深铭刻在脑海不会遗忘。如果没记错,他刚刚走到这里的时候,身边是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可是为什么他寻找抛砸的东西时,偏偏在脚边就见到了这个骷髅头? 这骷髅头,出现得太离奇了! 他本来想砸完东西,就冲进背后“仙光”得到一个最壮烈的死法,可是这骷髅头的出现,却突然让他改变了主意。 没有扔下骷髅头,他扭过头去默默凝视这片宏伟壮阔的“仙光”。此刻他距离仙光不过咫尺之遥,却仍然看不清任何东西,眼前只能看到柔和朦胧的天青色强光形成的“巨墙”。 仙光里除了沉浮高空的数十具仙尸,还有什么? 刘恒不知道,但手里的骷髅头……“如果没有猜错,这骷髅头就是从里面突然蹦出来的。”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蹦出来? 刘恒也不知道! 他只清楚,这是从仙光里出来的东西! 身处天下十二大凶地的天血魔坑最深处,没有和其他残骨那样化作会自行奔走会喊叫的魔物,就这么静静出现在了距离仙光最近的地方。 “它是自己蹦出来的,还是……被什么未知存在踢出来的?” 刘恒不知道,捧着令人心惊肉跳的骷髅头,不敢扔也不敢放下,拿在手里紧张地查看。 表面上看,这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得骷髅头。明显生前是属于一个人族的身体,却不清楚它死于什么时代,表面已经泛黄。圆滑更隐隐透出如玉的光泽,像是快要变成美玉了。 它的额头、鼻梁和后脑。有一道恐怖的裂缝,几乎让它从中分为两半。可是拿在手里,却能感觉它有多么的坚硬,甚至比云纹宝刀更加坚硬,似乎已经达到了神兵的水准。 能够将头骨磨练到堪比神兵的强悍程度,这头骨生前的主人得有多么强悍? 难道是武道霸主,强大地仙留下的尸骨遗骸? 刘恒仿佛见到,不知哪个年代。一位强大的地仙闯入这天血魔坑。亿万魔物不能挡其步伐,神兽真血不敢挡其步伐,他就在这人人畏惧的大凶之地闲庭信步般前行,一步步踏上石阶,走上了这座最为宏伟的祭坛。 他一路走来,没有多少举动,单是举手投足的霸主气息,就不知将多少强大魔物震散成了尘埃般的众多微小魔物。 直到仙光边缘,就是刘恒此刻驻足的地方,他才突兀停了下来。在这里停顿了很长时间。他忽然一抬腿,毅然踏进了仙光之中! 如同古今未来众多大能一样,走进仙光就再没有出来。他也不例外。可是不知道为何,历史长河中和他相同实力的强大人物,或者还略弱于他的存在,都在其中肉身不损,化为亘古长存的仙尸,偏偏他出现了难以预测的意外。 血肉和无量气血内力骤然消散,可遗留的头骨却因为莫测变化没有变成魔物,也没有和同辈们沉浮于仙光,就这么静静呆在了祭坛之上。 经过了漫长不知多久的岁月流逝。直到刘恒到来,它却突然从仙光里“蹦”了出来。出现在了刘恒的面前。 “是这样吗?” 这一切只是刘恒的猜测,真相到底是什么样。或许唯有它自己清楚,或者……还有将它踢出来的未知存在清楚! “仙光中,莫非还有活生生的存在?” 要知道如今他已经不是江湖雏鸟,早已听闻世上最长寿的莫过圣人。一世能活百岁,枯老又恢复青春和无限生机,再活两世,足足能活三世三百岁! 可这已经是玄妙到如今的刘恒想破脑袋也难以理解的最高境界了! 那境界的人物,早就不能称之为人,而是超越了凡俗的存在,圣人! 神圣之人。 很久以前就不能和常人相提并论了。 这是众所周知最强的境界,世上最匪夷所思也是最独一无二的强大境界,同一个时代不会诞生第二个圣人。哪怕是圣人,也只能活三百岁,就将寿尽而终,再也无法存活,可是天血魔坑却不知已经存在了多久! 仿佛开天辟地,有人族妖兽出现在世上时,就已经流传了十二大凶地的种种恐怖传说。 如果这仙光里真的有活物,岂不是它经历了无数的岁月,看过了无数位圣人诞生到死去,却依旧寿命无尽,长生不老? 这猜测更加让刘恒惊悸难安,却也让刘恒有种明悟。为何众多年代中惊采绝艳的顶尖人物都会选择闯入天血魔坑最深处,亲自踏入“仙光”寻死,或许正是难以抵挡长生不老的诱惑? 否则实在难以想象,世上还有什么东西有如此巨大的诱惑,能让这样的存在动心,心甘情愿踏入死地。 可真相究竟是什么? 这不是如今的刘恒能够探究的问题了,他甚至不敢多想,面对未知的恐惧,不由自主地离仙光更远了些。 而仙光依旧寂静,散发着祥和而强大的玄妙气息,凑得近了如同智慧都在增长,许多平时捉摸不透的事情,会突兀生出明悟来。 耳畔似乎能听到天籁,在阐述天道地理,大道鸿蒙。仿佛只要踏进去,就能得道成仙,举霞飞升! 相比不断逼近的众多神兽真血,那杀气腾腾的恐怖气息,这就像是仙境。一步地狱,一步仙境,可在刘恒看来,无论选择哪一边,都是地狱! 手上这鬼骷髅头,同样是不祥之物! 刘恒坚定了最开始的选择,毫不犹豫地将诡异的骷髅头砸向了众多神兽真血,然后转身就扑向仙光! 既然都是地狱,他更想要搏一搏,因为迎向神兽真血们是必死无疑,仙光里面却是未知的。未知就代表恐怖,却也可能有一线生机! 或许还能活下去! 但下一刻,他又拼尽全力止住了自己的俯冲之势,惊愕回头看向了那群神兽真血。 当! 吼——! 那骷髅头砸在一头穷奇神兽真血脑袋上,穷奇忽然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吼,然后疯狂地跳开了! 仿佛被骷髅头砸中,给它造成了难以言喻的巨大创伤一样,而其他的神兽真血也在拼命地朝后退去。只留下骷髅头哐啷哐啷在石阶上滚动几下,在刘恒和神兽真血之间停了下来,依旧像是件死物。 “这,这骷髅头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这一幕让刘恒看得瞠目结舌,随后见到神兽真血们暴躁地嘶鸣巨吼,面对骷髅头却畏惧得一步也不敢踏前,回过神来的刘恒,忽然心头一片火热。 再望向骷髅头,他双目都放出了炙热的光华。 此刻在他的眼中,这已经不是个充满诡异和不详的骷髅头了,而是他活下去,甚至活着走出天血魔坑的希望! 这样能震慑神兽真血的东西,为何会突兀的出现,刘恒已经不想去深究其中有什么诡异了。 “我只要知道,这东西正好能救我的小命,这就足够了!” 既然有了更好的选择,鬼才想继续和这片难以预测的死亡“仙光”较劲,刘恒立刻放弃了原来的念头,冲过去拿起骷髅头,试探着又要朝神兽真血们扔过去。 结果这举动造成了一群神兽真血巨大的恐慌和骚动,又飞快退后了一大段石阶。 “果然有用!” 绝地逢生的感觉,让刘恒惊喜到了极点,忽然大笑起来,“原来,原来你们也会害怕!” 一群堪比霸主的可怕存在,居然被一个看似普通的小小骷髅头吓得屁滚尿流,这感觉,实在太好了! “不是想吃了我吗?不是还想把我逼近这片鬼光里吗?” 刘恒昂着脑袋,高高在上地俯视这群之前追杀得他慌不择路的神兽真血们,嘴角噙起一抹嘲讽地冷笑,“来啊?继续啊?” 他不紧不慢,一步步远离了“仙光”,走下石阶,神兽真血们暴怒地吼叫嘶鸣,却仿佛被神兽真血威慑着,也一步步被逼着退了下去。 它们根本不敢靠近骷髅头,自然也不可能再靠近刘恒!(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意念显威! “难道是因为气运?” 在刘恒脑海深处,老鬼以无人能听到的声音失神喃喃,“这样的绝境,为何偏偏出现了这样的转机?” 之前明明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他都做好了陪刘恒一起赴死的准备,可在这时候却突兀出现了一个能克制神兽真血的骷髅头,这种事情单用巧合是绝对解释不了的。 所谓的气运,是世上十分奇妙的存在,老鬼生前都没有达到认知气运存在的境界,但他的长辈们却对气运做了极为高深的研究。 照他的长辈告诉他的说法,应该是对气运最简单直白的描述,“打个比方,有个风华正茂的少年,身体健康至极,但气运要他明天就死,他无论如何都会死在明天。一只蚂蚁,同样无病无灾,气运却要它此时此刻被你踩死,然后……它就被你踩死了。” 他还记得当时的画面,父亲带着他在花园闲逛,享受难得的宁静,调笑着让他看脚下被踩死的那只蚂蚁,然后抬起头忽然出神呢喃。 “如果按照气运,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 如今只剩老鬼一个人了,而他也是介乎死和活之间的奇妙存在,对气运就更加无法理解了,于是更加的迷茫和束手无策,“如果说一切都是气运命中注定的,那刘恒在半年前,就该死于那样他自己引起的火灾里,尸骨无存了。是我运用父亲和皇叔赋予我的奇异能量让他起死回生的,这应该已经违反了气运才对……还是说我救活他的行为,也是早就命中注定的吗?” 他忽然间对气运这未知而莫测的存在产生了巨大的敬畏。 如同这骷髅头的出现一样,气运实在不是如今的他和刘恒能够理解的东西了。但他也忍不住想要看一眼那“仙光”,心里出现一个令他恐惧的念头,“如果。如果这骷髅头不是因为气运出现的呢?” 正在此时,如同回应老鬼的念头一样,那“仙光”忽然暴动了。仿佛因为刘恒的远离。它露出了愤怒的情绪,整片仙光如热水般沸腾。从中喷涌出一股滔天洪流,猛扑向了刘恒! 如此毁天灭地的巨大动静刘恒怎能没感觉到,霍然回首,当场惊呆了。 “莫非整片仙光,都是活物?” 这浪潮如同遮天魔爪,从仙光里探出来,想把他再抓回去! 它显露出一个意念,好像被刘恒的离开或是骷髅头的出现给彻底激怒。就是不准刘恒逃出去! 此刻,它完全撕下了原本“仙光”的伪装,霎时间魔焰滔天,凶魂沉浮,仿佛世上最大的魔泉在喷涌,要毁灭一切! “这恐怕才是它的真实面目!” 刘恒心里一片空白,都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了。估计那先前赴后继冲击来寻找长生不老秘密的强大先辈们,没有一位有他这样的荣幸,竟能在死前见到了它的真实面目。 “可明明已经找到了出去的办法,为什么还要在给了我希望之后。又如此无情的告诉我还是要死?” 无法抵挡的恐怖临近,刘恒心里的不甘和愤怒也越来越猛烈,“我付出了这么多。还没能救出何伯,怎么能莫名其妙死在了这里?还有什么办法?还有什么办法能让我活下去?一定还有办法的!” 他拼命将骷髅头迎过去,可是面对这遮天魔爪,骷髅头却毫无动静,任由魔爪将它和刘恒的双手吞没进去。一瞬间刘恒的双手已经失去了知觉,仿佛瞬间就不存在了。 “还有你!还有你!给我动起来!” 骷髅头无用,刘恒疯狂催动着体内的气血内力,“你明明是我辛苦修炼出来的,为什么不听我的话?凭什么敢不听我的?” 望着刘恒临死前的挣扎。老鬼只是叹了口气,“你这都是徒劳的。平静面对死亡吧。” 但就在这个时候,被《血炼功》招来的意念居然真的动了。一股古老而冷酷的气息从刘恒体内迅猛逸散开来,悍然迎向“仙光”魔泉中探出的遮天魔爪! 刘恒从没感觉这意念有如此强大过! 那种威势,超越了霸主,前所未有的浩大,让刘恒心神都为之战栗! 面对这意念,不可一世的魔爪忽然僵在了原地,僵持了片刻,猛地缩了回去。它似乎如同神兽真血那样,对这意念有种发自本能的畏惧一般! 刘恒自己见不到,但在众多魔物和神兽真血的眼里,刘恒身上骤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混沌漩涡,不断缓慢的旋转,深邃而诡异,神秘而强大。这异象的出现,让它们骤然生出了来自灵魂的莫名恐惧,仿佛遇见了它们的天敌! 可是相比魔爪和魔泉,意念分明十分弱小,却不知为何,滔天魔泉却在畏惧的退缩,众多神兽真血都在拼命后退! 它的威势,在此刻竟显得如此唯我独尊,绝霸天下! 一时间在天下十二大凶地之一的天血魔坑最中心,都没有可以抵挡它的存在。 “这《血炼功》招来的意念,又是什么恐怖绝伦的东西?” 刘恒一直都知道这东西也很邪门,却从没有任何一刻像现在这样清晰的感觉到,这东西原来邪门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心里震撼,却没有多少惊喜,同样感到了心底发寒。 他身上莫名其妙的东西好像越来越多了! 老鬼,《弓体术》,在莲宗仙府得到的神秘莲子,灰白石条,大洪庙里的赑屃石碑碑文,如今还有了《血炼功》的神秘意念! 现在更多了手里的骷髅头! 没等到他回过神来,那意念竟像是寻到了最美味的食物,或是遇到了食物的挑衅而生出愤怒,把遮天魔爪吓退了还不罢休,居然跃跃欲试,更朝魔爪追了过去! “回来!” 刘恒急忙呼唤,可惜意念显然不会听他的指令,将魔爪吓得朝魔泉猛缩回去,它竟还想直接杀进魔泉! 然后,整个魔泉都狂暴了起来。 那可是天血魔坑的最中心,众多魔物的圣地所在,魔泉的老巢,这意念也太狂傲霸道了吧? 刘恒瞠目结舌,却只能焦急地呼唤,拿意念本身毫无办法。幸好正在此刻,因为意念的离开,被困了很久的天马真血似乎发现了逃生的希望,毫不犹豫地舒展身姿,就想从刘恒体内逃出去。 这变故让意念倏然收了回来,放弃了魔泉,以不容置疑的强悍姿态杀了回来,继续把天马真血困在了刘恒体内。 刘恒似乎都能听到这可怜的天马真血在绝望的哀鸣,连他都难免生出怜悯之心,“遇上这位,你真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了……” 魔焰滔天的魔泉,被这意念一吓,彻底老实了,又重新化作原本祥和美好的仙光模样。意念也重新缩回他体内,继续一门心思困住天马真血,不断磨练。 整个天地,又重新恢复了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刘恒望着仙光巨柱,忽然涌现出强烈的好奇,“既然有这意念保护,不再怕仙光,要不趁机进去看看,这天血魔坑的中心祭坛上面到底有什么?” 或许天上地下,绝没有人像他这样,有这么好的机会解开魔坑的秘密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二章 活着走出去! 他对自己这突兀冒出的念头吓了一跳,随后冷汗浸透了全身。 “一个武夫境气血内力中蕴含的古怪意念,真的能够支撑我去魔泉里探险然后走出来吗?我怎么突然会有这么大的好奇心?” 回过神来,他才发觉自己不仅站在了原地,更朝高台又走了好几步,自己却浑然不觉。 “如果没有猜错,我又受到了魔泉的影响!” 刘恒警兆大生,甚至怀疑起之前所见的画面有几分真几分假了,“毋庸置疑,我体内的意念是很强,但它只是靠着区区武夫境的气血内力支撑,真的能将这么恐怖的魔泉吓成这幅样子么?” 如果这都是魔泉展现的假象……那它还是想把刘恒骗进去! 连先贤乃至圣人都无力抵挡地东西,又岂是此刻渺小至极的刘恒能够染指的东西? 哪怕有意念保护也是如此! “能够活着出去已经是万幸了。”刘恒立刻斩断了这古怪冒出的贪念,毅然转身飞快跑向祭坛之下。他一心只想远离,不管这是魔泉还是仙光,他都不愿沾染丝毫! 然而当他念头刚起,脚下的石阶忽然动了! 如同沉睡许久的巨蛇,开始舒展它庞大绵长的身姿,最下方的石阶倏然向高空扬起,要把刘恒抖掉进仙光魔泉之中! 此刻,那片仙光既有仙意,又有无限魔性,邪门到了极点! 转瞬间,刘恒像是遇到了地龙翻身,脚下石阶的抖动和翻卷,让他立刻站立不稳。石阶的翻转,高处迅速变成低处。低处已经变成更高处,他脚下一软,就要难以控制的滚入仙光魔泉! “果然!” 这局面的出现。坐实了刘恒的猜测,他借势矮身。猛地跃下了石阶! 从离地数十丈的高空一跃而下! 幸好他之前已经走到石阶的中间,只是脚底剧痛双腿受到震荡。要是从仙光魔泉边跳下,上百丈的高度足以让他强健如斯的身躯摔个半残。要是已经走到石阶开始的地方,随着石阶倒扬,他离地起码数百丈高,这种高度跳下来,毫无疑问瞬间就会变成一团肉泥! 来不及庆幸,脚下最普通的土地也生出了异变。他身边方圆三五丈的土地骤然震动,要带着他离地高升,继续送他进魔泉仙光! “竟然还不罢休!” 刘恒惊怒,猛然跃下这疯魔的土地,可他踩到的地面也猛地腾空而起,“这片天地之中,所有东西都成了魔物,包括石阶,包括大地!” 这明悟令刘恒的心猛地沉了下去,毫不犹豫再次跳下。然后不敢有片刻停顿,就朝远离魔泉仙光的地方飞奔。 “要用最快的速度远离,才有可能活着出去!” 如今他对体内意念的实力有了准确的预计。相比那通天彻地的魔泉仙光,它是如此弱小,进去后只是给魔泉仙光送菜,但能够暂时在天血魔坑里保护住他,仅此而已。 原本平静的广袤平原整个暴动了,刘恒周围的土地随时都在异变,或者骤然升起,变成高耸入云的石柱,或是一团团凝聚起来。化作巨大的土人,朝刘恒怒吼围攻过来! 这画面既诡异。又壮观,令人震撼! 高山大川在突兀出现。又突兀的平复下去,沧海桑田,只在眨眼,这是超越世人想象的磅礴伟力! 如同天地在展现它们的宏伟力量! 所有东西都涌向了刘恒,阻挡刘恒离开,要把他重新逼到魔泉仙光里面。那些神兽真血也变得奋不顾身,哪怕刘恒手上有骷髅头,体内有能够吞噬它们的意念,它们依旧嘶吼着化作层层血膜,悍然将刘恒包裹进去! 这样的局面,看着就让人绝望,仿佛一个人对抗整个世界,他是如此渺小得不值一提,还能怎么反抗? 云纹宝刀都早就化成了碎片,刘恒能见到它们和一群残破神兵、仙宝碎片一起,成为了最锐利的恐怖魔物,朝他飞射而来。 “主人,主人,留下来陪我们吧!” “留下来!” “留在仙境!” …… “我还有什么,我还有什么?” 刘恒喃喃,看向了自己的双手,他把骷髅头塞进怀中,然后紧紧握住双手,“我还有一双拳头!” 化作血膜的神兽真血们率先扑到了他的身上,他早已封闭了毛孔七窍,并没有打算让它们钻进体内,然后让意念去收拾它们。因为一来如此众多的神兽真血冲进体内,他不知道意念能不能应付得了,二来,一个人炼化这么多种迥异的神兽真血,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或许会有无法预料的可怕后果! 三来,刘恒也正好需要它们的存在。 “弓体拳!” 有神兽真血隔绝了内外,是他想到的能在天血魔坑中使用气血内力和魂力的唯一方法。 这是投机取巧,但到底有没有用,也没时间去验证了,直接赌一赌吧! 以魂力代替五感,查探周围,以免又莫名其妙跑回了魔泉仙光边。他试探着放出魂力,对周围都有了模糊的感知,却没有气血、血肉松动离体的征兆,顿时松了口气。 赌对了! 轰! 早已塞进嘴里的妖肉吞了下去,体魄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巨大潜力,刘恒甚至能听到体魄再度运转的轰鸣,将妖肉里的气血精华迅速转化成新生的气血内力。然后刘恒第一时间夺取了新生内力的掌控权,不等意念染指,就运转弓体拳的发力法门,从双拳打了出去! 这也是此时此景下,唯一能动用自己内力的方法了。 经过重重神兽真血化成的血膜隔绝,这拳气前所未有的弱小,在空中存在了短短片刻,轰碎了数十个魔物就消散一空,但……这就足够了! 能够动用气血内力的刘恒,和无法动用气血内力的刘恒,实力有天翻地覆的差别,验证了方法的可行性,他奔逃的速度率先有了巨大的提升,因为用起了弓体术基本式这身法! 有魂力替代五感,虽然不如真实五感这么管用,但附近十丈的事物都能有相应的感应,尤其能够感受魔泉仙光那浩大磅礴的气息! 这足以让他确定自己是否在远离魔泉仙光! “有机会!有机会能出去!” 刘恒心神振奋,不断从大洪庙里调动妖肉,直接送到嘴里,然后迅速炼化成新生的气血内力,保证自己一直有能用的内力。接着,他从大洪庙里重新招出了一柄备用的云纹宝刀,加入弓体拳发力法门的《解蝶刀法》,在天血魔坑首度展现出它无与伦比的神威! 宝刀宝具,他大洪庙里堆积如山,只要能够运用气血内力或魂力,就足够他从大洪庙里再拿一柄出来。只是可惜了他用了很久的那柄云纹宝刀,陪伴他渡过了无数风风雨雨,结果还是碎在了这里,反而还和众多魔物一起围攻他。 见到这一幕刘恒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却对这天血魔坑越来越愤怒,心里发下了誓愿,“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我要把这天血魔坑彻底毁灭掉!” 刀气,在纵横天地,每一道都将无数魔物斩碎,披荆斩棘,化成漫天齑粉! 这片沉寂了太久的魔地,已经不知有多么漫长的岁月,没有经历过如此激烈的抗争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 万重开山斧! 然而,这片魔地的魔物实在太多了,他斩碎十个,就会有上百个,上千个继续冲上来! 没有一个魔物会害怕,因为在魔地之中,它们是永远不死的。就算被刘恒斩碎成了万千碎片,漫天残渣,也只是由一个变成了一群,依旧不死。 既然不会死,刘恒展现的杀伤力再是多么恐怖,又吓得住谁呢? 刘恒也清楚这局面,所以他的目的也不是和这些魔物过多纠缠下去,而是将挡路的魔物切断斩开,足以让自己毫无阻挡地闯出去! 汹涌暴动的魔物,如同发怒的汪洋大海,掀起的魔潮一浪高过一浪,遮天蔽日。刘恒却像是可怜的一叶扁舟,如何抗争,都像是随时会被某个魔浪吞没无踪一样! 这画面太过惊心动魄,可惜无人有缘得见,唯一的见证者,恐怕就是老鬼了。而老鬼在刘恒选择抗争开始,面对这么多超越他认知的事物,见到刘恒爆发出难以想象的抗争激情,他就受到了巨大的震撼,忽然有了触动,“或许,或许他真的能杀出去,成为古往今来唯一活着走出凶地的第一人。” 可是魔物太多了,天上地下四面八方,都有数不尽的魔物在朝刘恒同时发动攻击,饶是《解蝶刀法》以快著称,这样的攻势依旧让刘恒目不暇接,无法全部顾及。 那土地化作的巨大魔物耸立天地,奔跑的动静都惹得地面接连震荡,那些仙宝、灵器、宝兵的碎片更是锋锐至极,在刘恒周围凄厉纵横。 这样的攻击,单凭刘恒体魄也不敢硬抗,必定会会被切出伤痕。如果在寻常地方。受伤再重都无所谓,不会被刘恒放在心上,可是在这天血魔坑。刘恒却不敢受到一丝伤痕。 因为一旦受伤,此刻奇妙的状态立刻维持不住。气血内力和血肉都会顺着伤口这漏洞骤然涌出体外。如果刘恒没有猜错,这些气血内力和血肉要么涌入中心的魔泉仙光中,要么逸散在虚空里,然后被不知什么东西吞噬进去。 但不管结局是怎样,这种吸食之力,是他万万无法抵挡的! 也就是说,他绝不能受一点伤,可是云纹宝刀被众多魔物缠住。他完全没精力再顾及其他方向轰来的攻击,但不代表刘恒没有应对的方法了。 “该试试那《万重开山斧》的威力了。” 刘恒气血内力骤然分化成了两道,一道继续供应《解蝶刀法》冲闯前路,另一道以最狂猛的姿态在他体内轰鸣,忽而凝成一把黑金大斧,模样古朴苍莽,透出森然霸道的气息,然后从他左肩骤然激射出去! 这个方向,正是一个高达数丈的庞大土巨人,那比刘恒整个人更大的拳头迅猛轰击过来。沿途无数魔物尖叫,却被它巨拳摧枯拉朽地全部打碎压扁! 刘恒的斧气才离体,还没等魔物们看清。已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没入这巨拳之中。这攻击相对土巨人来说,如同被小蚊子咬了一口般轻微,自然浑不在意,巨拳继续朝刘恒砸来。 可是转瞬之后,它泥土和石块构成的巨脸神色大变,发出惊怒至极的痛苦吼叫,浑身僵硬在原地。 但一切都来不及了,一道金黑长虹穿透了它巨大的身躯,惊人速度没有丝毫缩减。继续朝前激射而去。路上竟没有遇见任何能够阻挡它片刻的东西,仿佛遇神杀神。遇鬼杀鬼! 只是片刻,它已经冲出了刘恒魂力的感知范围。杀向了十丈之外更广袤的平原。 这个方向的所有魔物,像是突兀寂静了片刻,然后高耸的土巨人率先从中翩翩碎裂,如同巨山垮塌,声势浩大而惊人。 在它的身后,一个巨石柱也碎裂了,众多残骨、巨树魔物同样纷纷碎裂! 《万重开山斧》头一次出击,已经展现出了令人心悸的可怕威力。 “得自大洪庙赑屃石碑碑文上的一段话,竟然也有如此神威!”刘恒心里都为之震惊,却也清楚这并非普通的武技,而是类似于妖族的神通,乃是妖族震慑古今众敌的强大手段,有这样的威力也理所当然了。 “我对这种上古文字的认识太少了,这么长时间,余下的碑文还有好几处无法准确含义的字句,真不知全文究竟还有多少玄妙!” 他对这篇碑文的期待,越来越强烈了。 有《万重开山斧》的辅助,他的困境顿时得到了化解,连那些气息强大的兵刃碎片,都能被斧气给猛烈撞飞,他冲闯的势头再也无法阻挡。 遇石碎石,遇骨斩骨! 骤然凸起或凹陷的大地,都被刘恒及时躲闪开来,就这么不管不顾往前冲,竟被他冲出了不知多远。 狂奔,仿佛在和汪洋大海抗争的扁舟,无论多么猛烈的狂风巨浪,都没能阻挡他朝前狂奔! 他从无数祭坛边跑过,将数不清的魔物轰击成更微小的碎片,如同上古神话中一直在奔日的那位强大魔神。 哪怕无法看清四周,但在刘恒的魂力感知中,他已经离魔泉仙光越来越远了,这让他心神更加振奋,甚至当他感觉到前方出现了苍天巨树的踪迹时,更是惊喜交加。 如果没猜错,他已经快要冲到天血魔坑的外围了! 因为只有外围,才见不到密密麻麻的祭坛,还有满是魔物的广袤平原,只有外围才能见到这些苍天巨树。 “要出去了,真的快要出去了!” 连刘恒自己都没想到,他真的能够从天血魔坑里活着走出来! 希望就在眼前! 他的脚步更快了,猛然冲进了这片荒林,然后在荒林中胡乱奔跑起来。他可没忘了,这片荒林如同一个迷宫,没有正确的方法,无论他怎么冲闯都出不去。 还有楚衣茗和一众同门小姑娘们,不仅要楚衣茗带着才能出去,还要把同门们也一起带走才行。 “她们会藏在哪里?” 时间紧迫,根本来不及寻找她们留下的标记,刘恒毅然大喊起来,“楚衣茗,玲师姐,你们在哪?” 大喊声打破了这片荒林的寂静,他猛然感觉到周围的无数苍天大树也有了异动,它们的粗壮根茎从泥土中挣脱出来,仿佛成了支撑它们行走的双足,那些遮天茂密的长枝,则成了它们的众多触手! 无数粗壮触手,朝刘恒密密麻麻的抽打下来,然后如同巨大蛛网,要把他这小小昆虫牢牢绑住! 就在这时,刘恒听到了哭喊声。(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四章 老鼠? 没错,是熟悉的哭喊声! “可她们之前不是躲起来了么?怎么还是被找到了?” 顾不得惊疑,他心里焦急,一心想立刻赶过去,“平原上众多魔物困不住我,加了这些巨树魔物,照样困不住!” 重新拥有内力的刘恒,并不畏惧这样的局面。 弓体术基本式本就是以灵动见长的一种身法,刘恒曾经找到种感觉,如同在网上的蜘蛛,众多筋肉灵巧的各自收缩紧绷,做出常人感到格外匪夷所思的举动,却能最大程度躲避攻击。 巨树抽打过来的粗枝不算坚韧,无法抵挡他的云纹宝刀和雄浑刚健的刀气,却蕴含着沛莫能当的恐怖巨力,撞上之后连他都感到手臂麻软,几乎被抽飞。 所以这需要极力避开,至于其余的魔物,有纵横刀气和《万重开山斧》相辅相成,足以保证他的安危。 他如同灵豹松鼠,在如网的众多粗枝中总能寻到缝隙穿过去,像是从渔网缝隙间自由穿梭的小鱼,看似惊险至极,其实游刃有余。 什么都不能阻挡他前进的步伐! 循着哭喊声传来的方向,他拼命的赶过去,可是听着哭喊声越来越少,他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一定要坚持住,我快到了!” 不断接近,他竟发觉身边的魔物不知为何,越来越少,却也越来越暴躁,对这变故刘恒不免生出惊奇来,“难道在天血魔坑,还有魔物无法涉足的地方,还是说我快靠近魔坑的边缘了?” 没等他想明白,忽然周围一空,仿佛已经杀出了天血魔坑一样。前方居然没有再次出现新的魔物,让他压力骤然大降。 “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突然的安静,反而让刘恒不太习惯。只能在身后听到亿万魔物的吵闹和怒骂,却不知道自己究竟到了哪里。浑身还被近十头神兽真血紧紧包裹。他无法真正看见,听见,只能用魂力隐约感知方圆十丈的动静,其实和聋了瞎了无异,再往前走几步连身后的魔物吵骂声也“听”得不算清晰了。 这种状态虽说暂时管用,但对魂力的消耗堪称恐怖,最多只能再坚持半个时辰,要是还不能停止消耗。他必将耗尽魂力而死。 “无法断定这地方是否安全,就不能把浑身神兽真血化成的血膜振开,还要靠他们才能保证我的内力和魂力能够使用……”这种方法同样不算多好,因为他浑身皮膜都在刺痛,不知道堪比宝甲的皮膜还能在神兽真血的侵蚀和攻击下支撑多久,只需要出现一条细微的伤口,在这魔坑里还是难逃一死。 “可这地方既然没有魔物,是什么在攻击她们?”突兀远离魔物,刘恒反而更加不安了,“楚衣茗能在这里活过五年。她一定知道这样不受魔物骚扰的地方,照说应该十分安全才对,可为何她们还会受到攻击?” 他忽然“看”到了用碎骨铺成的一条小路。这些碎骨如同一颗颗沙粒,却泛着奇异的光泽。在魔坑中能够保持原型,没有化作漫天魔物,仅此一点就说明这些碎骨显然十分不同寻常。 或许也因为它们的存在,才阻断了众多魔物的到来。 这条小路虽然狭窄到了只能双足站立的程度,但蜿蜒绵长,居然不知从何处起何处终,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因为这花石草木,而是用不知多少活物的骨头碾碎。才能铺成这么长的一条路! 一个活人全部的骨头碾碎后,或许只够铺垫双足的距离。要铺一条如此长的路,得杀多少“人”? 数不尽! 一城的百姓加起来。或许都不够铺半条路! 谁会做这么残忍的事情? 唯一让刘恒感到庆幸的事,就是这些碎骨光泽怪异,明显不是人骨,可哪怕如此,他依旧感到了震撼和心悸。 “如果没猜错,楚衣茗所谓出路,就是这条骨路了吧?” 到了这里,刘恒立刻就明白了一切,忽然惊疑,“难道是楚衣茗到了这里就翻脸了,如果说她在这里拥有暂时使用气血内力的办法也不是不可能,谁能是她的对手?” 叛徒果然是叛徒,阴险狡诈! “希望还能赶得及!” 刘恒心急如焚,顺着之前哭喊声传来的方向在骨路上狂奔,没多久忽然听到前面有人“咦”了一声,让他顿时止步。 这竟然是个陌生的声音! “小,小师叔……快,快逃……” 他忽然听到一个艰难的呼喊声,心都揪了起来,“听这声音,要么是重伤垂死,要么是被捏住了脖颈,这突然出现的究竟是谁?或者说是什么?是楚衣茗请来的帮手?” 他缓慢的靠近,试图“看”清这陌生存在,一面稳住心神沉声道:“放开她们。” 情形不明,但这句话无论放在什么情况之下都能用。 “你们这些卑微肮脏的老鼠,谁允许你们踏足我们的圣地的?”那陌生存在声音沙哑低沉,说大夏话的语气十分怪异,却依旧透出难以掩饰的厌恶和鄙夷,“难怪族人命我每隔半年要来祖路上清洗一次,要不是这样,祖路都被你们彻底玷污了。” 仿佛回应刘恒的话,一声像是挤炸瓜果的声音让刘恒心跳骤然停顿,能够想象出发生了何事。这陌生存在真像是捏死一只老鼠般,捏碎了刚刚艰难呼唤他的少女细嫩白皙的脖颈。 “你们这些老鼠,只配成为祖路的养料。” 这陌生存在声音太冷漠,杀人仿佛真是杀了只老鼠般习以为常,冷漠到让人从头凉到脚! 圣地? “把天血魔坑当做圣地的,天下只有一种,就是传说中的妖魔族!” 单凭几句话,就足以断定这陌生存在的来路,可这是北胡,距离北极疆域万万里之遥,居然也有妖魔族! 刘恒拿刀的手在颤抖,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 居然如此肆无忌惮的杀人! “你知道吗,杀人,是要偿命的。”心里越是愤怒,他语气反而越是平静,一步一步迈得更快了。 “哈?” 这妖魔族仿佛听到了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你说什么,杀人要偿命?你杀了一只老鼠,也要偿命吗?” “已经多少年没遇到这么狂妄的老鼠了,手都吓得发抖了还敢说大话,真是有趣。因为你难得逗笑了我,我决定陪你多玩一会,给你一个逃命的机会,等我杀了这最后两只老鼠,就来慢慢追杀你,然后一点点把你捏碎。放心,我绝不会让你这么容易死的。” 最后两只老鼠? 也就是说,原本的数十人,如今竟被这妖魔杀得只剩两人了? 刘恒手抖得越来越猛烈,脚步越来越快,然后猛冲,扬刀就劈! “我也不会让你这么容易死的,我要将你……碎尸万段!”(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五章 斩妖杀魔! “快,快跑!” 这声音,是楚衣茗! 随之而来的是激烈的金铁交鸣声,刘恒毫不犹豫猛冲上前,相距不足十丈,已经用魂力感知到了这妖魔的模样。 在他面前的,是一个高达三米的巨人身影,异常雄壮威猛,如山岳如巨熊,长发披散。刘恒接近两米的身高,居然还不到他的腰,单是身材的差距都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这巨人皮肤是青色的,满是怪异花纹和皱褶,不知是画上去的还是天生的,更增添了他那野性蛮横的气息。 他的长发,细看才发觉竟是一头青绿的枝叶,茂密生长。而手脚关节处和面颊上还有不少细长的骨刺,看上去更加狰狞如恶魔。 “难怪叫做妖魔,乍一看像过于高壮的人,其实早就变成杀人如麻的妖魔了!” 饱读诗书的刘恒知道,这些妖魔远古之前同样是人,却和众多妖族融合,诞生了这超越凡俗的妖魔族。如今看来,他们早就和人族背道而驰,成为了截然不同的两个种族了。 而且听他们的口气,竟然把人族视为老鼠,是何等的数典忘祖! 他们的祖先要是听到这样的话,恐怕会气得从棺材里爬出来,唾弃这些不肖子孙! 面对这伟岸如山的身影,刘恒猛然跃起,长刀如雪! “还是个瞎子,真是可怜。这浑身浴血的样子,得有多惨……” 这妖魔啧啧怪叹,一副嘲讽的口气,可是说着说着忽然呆立原地,仿佛遇到了让人惊悚的事情,“不对。不对,你浑身都是血,怎么可能还活着!” 妖魔族恐怕是世上最熟悉天血魔坑的种族了。但他从没遇见过这样浑身流血,却没被圣地抽空气血和血肉。还能活蹦乱跳的人! 这彻底颠覆了他对魔坑的认知。 可他哪里知道,刘恒不睁眼睛是封闭了眼窍,浑身的血却都不是他自己的,而是近十种神兽真血凝聚的血膜。这事情说起来都格外匪夷所思,别说他不理解了,到底怎么做到的,刘恒现在想起来自己都不是太清楚。 要是没有《血炼功》意念,他遇到天马真血时就该被吞噬了。要是没机缘巧合遇到古怪骷髅头。他早就被赶入魔泉仙光里消失了。要是没有两相结合,还有堪比宝甲的坚韧皮膜,他也不敢任由这么多神兽真血包裹全身,自然就不可能施展气血内力和魂力,以这种奇异的状态闯出了魔坑的中心。 回头想想,没有这么多阴差阳错,他绝不可能活到现在。 可是其中的诡异,他懒得解答妖魔的困惑,趁着妖魔震惊的当口,一刀如惊电长虹。霎时间划破虚空,刀气斩向了妖魔的脑袋。 刘恒刀速之快已经堪称武夫境绝顶了,可妖魔还没回过神来。已经近乎本能般骤然伸手,竟然抢在刘恒刀气临身之前,粗壮得难以想象的手臂已经挡在了自己的脑袋之外。 这反应的速度,快得让刘恒震撼。 知微见著,只这小小举动足以看出妖魔族,的确有自傲的资本! 呛! 像是斩在了精钢打造的硬板上,刀气切开妖魔的皮肉,堪堪伤到他的臂骨,就骤然碎裂。爆散虚空。 “竟敢趁机偷袭,还真有本事伤到我。人族老鼠,不得不承认。你成功激怒我了。”骤然的伤痛让这妖魔惊醒,抬起手臂一看,随后脸色愈发阴沉狰狞,正要动作却再度惊呆在了原地,“不对,你怎么可能在圣地用出刀气?不可能!” 刘恒带给他的震惊实在太多,让他脑袋彻底转不过弯来了。 而刘恒也神情凝重起来,因为他发觉这妖魔实力的确可怕。这还是在天血魔坑无法运用任何气血内力的情况下,他一路披荆斩棘、无往不利的刀气,竟然只能在这妖魔身上留下这么轻微的伤势! 这妖魔单凭体魄,已经足够强悍! 他还从没遇见过这样比武者体魄还要坚韧的存在,虽然惊奇,却也懒得和妖魔多啰嗦,因为他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为惨死在妖魔手上的人们报仇雪恨! “我说过,杀人是要偿命的!” 这些人没死在可怕的魔物大潮里,却被一个妖魔杀死了,如今刘恒能为她们做的,就是报仇。 刘恒没有废话,《解蝶刀法》骤然使出,化作杀气逼人的刀气细雨,快得神鬼莫测,纷纷落在妖魔的身上。 遇到刘恒如此不可思议的存在,妖魔一时间懵了,甚至忘了反抗,只顾得上慌乱的抵挡和躲避。可他的身躯太庞大,饶是身法灵异,依旧无法阻挡越来越多的刀气斩在身上,竟真像是要被碎尸万段一般。 “可恶,可恶!” 他身上血肉如碎花散落下来,想要反抗的时候却被刘恒狂猛的攻势压得透不过气来,憋屈得只剩下怒吼和咆哮,“要是在圣地外面,你这样卑微的武夫老鼠,我一个指头都能压死你!” 刘恒不知道他说的是真还是假,但是单从体魄来说,这妖魔在外面估计是堪比武师的强大存在。但是奈何在这里,他有多么恐怖的神通都不敢使用,可以碾压武夫的强横体魄,偏偏又遇到了刘恒这么不可以常理论之的奇葩,只能怪他倒霉了! “这是草木妖魔,他的要害在胸口。”在刘恒脑海里,老鬼慢条斯理地指点,语气却显得十分森然,“没想到这些污浊血脉的杂种,数千年不见居然敢跑到大陆腹地来了,当年真该杀绝他们才对。” 听口气,老鬼当年似乎和这些妖魔族也有过恩怨,否则以老鬼的脾气绝不会说这么狠厉的话。不过从此刻遇到的妖魔展现的态度来看,如果所有妖魔都是这样,刘恒对老鬼的话格外认同。 这样的种族,就不该让他们继续活在世上! “一刀杀了他也太便宜他了,他杀了多少人,千刀万剐都难解我心头之恨!”刘恒咬牙恨恨地道。 老鬼却凝重道:“现在绝不是任性得时候,在这里的妖魔绝不会只有他一个,赶紧先了结他再说。” 刘恒心里一个激灵,从怒火中清醒了一丝理性,忽然想起之前听到楚衣茗出声之处传来的金铁交鸣声,“这里的妖魔不知还有多少?” 不能再耽搁了! 他刀势一变,倏然狠刺向这草木妖魔的胸口,却见妖魔神色大变,忽然怒吼道:“还在看什么,还不赶紧来帮我!这只老鼠有古怪,一定要把他抓起来,丢给长老们好好琢磨!” 忽然,刘恒感知之中,出现足足十个远超常人的高壮身影,隐隐将他围在了中间。(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六章 杀出一条血路! 可是来不及了,刘恒刀速太快,眼前这妖魔已经极力去挡,奈何手臂被切掉了太多血肉,刘恒的血色刀气就从这缝隙里穿过去,正中要害! 一刀只切开皮肉,哪里能够对妖魔造成致命伤害,所以刘恒力尽之时立刻抽刀再刺,再刺! 这三刀竟有一刀快过一刀之势,最后一刀似乎撞碎了妖魔体内的什么东西,让妖魔悲怒狂吼一声,刀气便从它背后透体而出。 轰! 如大山倾倒,这妖魔腿脚发软跪了下去,又轰然倒地,沉重躯体震得地面微微颤抖了两次,然后再没了声息。 他就这么干脆利落,以武夫之身斩杀了一个堪比武师的强大妖魔! 照常理,妖魔比同境界武师还要厉害,可以碾压此刻的刘恒。但在天血魔坑这独特之地,他就这么死在了比自己弱小太多的刘恒手里,格外憋屈。 其实这妖魔也大意了,他没料到刘恒和寻常武夫有巨大的差别,是堪比神力武身天骄的强大武夫,有足够的实力对他强韧身躯造成伤害。恐怕他更猜不到,这武夫还有神秘存在老鬼的指点,能够知道他的要害所在,造成了三刀而死的悲惨局面。 其他来援的妖魔同样错愕当场,没想到最强大的头领会死得这么快,他们竟根本来不及施救,就这么刹那身死! 这让他们震惊呆滞片刻,随后个个发出愤怒吼叫,金刀钢杵,还有银色利箭,转眼就如道道烈雷落向刘恒。 要为头领报仇! 稍微试探,刘恒就发觉剩下这十个妖魔并没有之前死去的妖魔那么强悍。然而哪怕不用气血内力之类,这些妖魔依旧不容小觑,恐怕每一个都堪比武夫境巅峰强者! 甚至体魄都比刘恒更强。而且足足十人,饶是刘恒都压力极大。唯一的优势。就是刘恒能够使用的气血内力了。 有气血内力支撑,刘恒移转腾挪比他们更加灵活,刀气也才能够抵挡这些妖魔单纯来源肉身的恐怖力量。可是还不够,这些妖魔竟似乎有种合攻阵势,颇有些玄妙,无法将刘恒立刻拿下,却能让他如困兽般,腾挪的位置越来越少。受到的攻击却在迅速增多。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 刘恒心里焦急,知道再这么下去,他必定只有被困死的结局,自然不敢再留手了。 “正前方是山岳妖魔,他的要害在锁喉处!” 老鬼的提示刘恒牢记在心,以狂暴刀气为遮掩,另一道气血内力在胸口化成金黑血斧,悄然对着着妖魔锁喉激射而去! 这些妖魔仿佛也有近乎本能的预感,这头比之前的头领更加雄壮的山岳妖魔虽然没有见到金黑血斧,却冥冥中感到了一阵心悸的极度危险感。爆吼一声迅速护住了要害。 可是不够,这金黑血斧的威力,连刘恒都无法准确预估。只知道比自身如今的刀气还要锋锐很多。他们的头领单凭肉身体魄无法抵挡刘恒的刀气,这山岳妖魔还不如之前的头领,就更不可能挡得住越发恐怖的金黑血斧了! 他挡在前面的双臂如同破布,转瞬被穿透,然后是他的锁喉! 瞬息毙命! 这才是真正的山岳倾倒,轰鸣声竟震耳欲聋,足足五丈高的雄壮身躯骤然倒地,连刘恒都为之震撼。 才短短片刻,又一个强大妖魔死在了刘恒的手里。而这一次的击杀,让剩下的妖魔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头领之死。他们还清楚是怎么死的,可是这山岳妖魔却死得格外突兀。如同毫无征兆,就这么突兀被刺破要害而死! 莫非这人族老鼠还会什么邪恶的妖法? 山岳妖魔之死,让他们原本严丝合缝的围攻阵势出现了巨大破绽,再也维持不住。刘恒趁着这机会,将模样与刀气十分神似的斧气藏在重重刀气之中,突兀气势大盛,连杀两大妖魔,悍然突围而出。 这些妖魔虽然被杀得惊悸难安,却比常人更加悍勇,同伴接连暴毙,反而更加激起了他们的血性,咆哮声惊天动地,将自身的全部愤怒都倾泻向了刘恒。 可是合围阵势被破,他们能给刘恒的压力就不算大了,那些看似猛烈的攻击,再也难伤到刘恒。刘恒能够施展气血内力的优势就愈发凸显,身法灵动腾挪间,很快和剩下七个妖魔拉开了距离。 “听他们的意思,还想把我抓起来送给长老们,说明附近估计有个妖魔部落,或许还有更多的妖魔!” 这是刘恒没有预料到的事情,所以哪怕此刻杀得威风凛凛,他心情却愈发沉重,“如今的局面,不能和他们过多纠缠,杀了这几头妖魔立刻带上玲珠琪和楚衣茗赶紧离开才行!” 如果没猜错,离开天血魔坑只有这一条狭窄的小路,要是被无数妖魔堵住,他很可能被困死在这里,再也出不去了! 所以要抓紧时间,先杀了这几头妖魔,保证自己的消息不被传出去,然后赶紧离开! 打定主意,他不再有任何掩饰,刀气配合斧气,如隐藏在荆棘中的龙蛇,狂风暴雨般杀向了七头妖魔。他的气势骤然暴涨,那神出鬼没的刀气斧气,竟让一众妖魔感到仿佛置身处处杀机的险境。 事实也是如此,有对妖魔似乎格外熟悉的老鬼指点,刘恒对这七头妖魔的要害了若指掌。任是他们如何暴躁或不甘的长啸怒吼,依旧在刘恒刀气和斧气下接连暴毙! 如果放在天血魔坑之外,这十头妖魔或许能杀得上百武夫丢盔弃甲,如今却如同他们的头领一样,接连在刘恒手下丧命。 如此辉煌战果,刘恒心里却没有太多喜悦。因为最后一头尖嘴尖耳的奇异妖魔,死前竟完全放弃了抵抗,任由刘恒刀斧气临身依旧拼命的长啸。 这声音分明大到了连刘恒封闭的双耳都为之震动的地步,可最诡异的是刘恒竟完全听不到任何叫喊声,在魂力感知中才能见到一圈圈空气震动的波纹迅速越过了他,冲向了更远的地方。 “这是蝠音妖魔,可以向百里乃至千里外的同族传达消息,哪怕在这里无法使用神通术,相信十里距离是可以传出去的。”老鬼凝重道。 刘恒心头一惊,“也就是说,他们还是把消息传出去了?” 他最不想遇到的局面,还是没能阻止的发生了。 “你现在只能期待他们部落离这里足够远,然后抓紧时间跑路吧!”老鬼冷冷道。 “大不了我就在这天血魔坑里陪他们玩!就不信在这里,他们玩的过我!” 刘恒咬牙愤恨道,却也不想真的用上这条后路,毕竟他此刻的奇异状态,不知还能维持多久,同样危险至极,“无论如何都要试试,先带着玲师姐和楚衣茗赶紧走!” 进来数十人,如今加上刘恒,也只剩下三个人了,这地方的可怕让刘恒这辈子都忘不记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七章 要得到他! “什么?” 数百里外一个深山中,无数巍峨殿宇林立,其中行走的人个个高壮如山,仿佛让人置身于上古神话的巨人部族里。 最深处的大殿,高台散发出祥云彩霞的宝座上,一个枯瘦如厉鬼却身穿华贵服饰的老者霍然起身,眼中爆射两道神光,呼吸也骤然急促了起来。 “你们说,圣地出现了一个可以在圣地中随意使用气血内力的人族?” 高台下,两个尖耳尖嘴的高大妖魔恭敬匍匐着,和之前死在刘恒手下的蝠音妖魔十分相似,却更加高大精壮,身上散发着如渊似狱的恐怖气息,却比那头蝠音妖魔强大了不知多少。 “是的大长老,草木博盈惨死,他手下十人也都死在这人手里,是蝠音何力临死前拼命将这消息传了出来。” 高台上身着华贵至极的厉鬼老者神色肃穆,“他们不是白死,都对我族有大功!你们要善待他们的亲族,尤其他们的子嗣,无论资质都要给予最好的栽培,这是护族勇士应得的尊重和礼遇!” “是!” 听到这话的妖魔人人心神震动,都没想到大长老对这事情重视到了这样的地步。这些惨死的族人,竟然被冠以护族勇士的荣耀,而且这话是大长老亲自定下来的,那就谁也无法反驳,他们的亲族将会得到堪比王族的待遇。 护族勇士,平时上百年都不见分封一位,如今却骤然出现了十一位! 这也让无数妖魔心头唏嘘,这十一个傻子还真是走了狗屎运,死得也太值了! 可他们也想不通,为何大长老会这么激动。这人族武夫的出现,到底意味着什么? 很多族中秘辛,只有大长老自己清楚。所以这事的意义,显然也只有大长老才清楚了。但以大长老的智慧。毅然分封这十一个死去的族人为护族勇士,就足以说明这事有多么重要了。 他们也纷纷重视了起来。 “一个武夫,居然杀死了点真境三重的草木博盈,还有境界相若十个涌泉境强者,这人族自己的实力也很不简单。”大长老急步走向旁边高墙,拉开一块巨大的兽皮,细细看去竟是一张地图。 可这地图也太奇怪了,上面竟笼罩着一团会涌动的浓雾。将下面似乎是天血魔坑地形的地图遮掩了大半。而且每一次被浓雾遮挡又散开的地方,地形居然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和之前截然不同了。 在这时常变幻的诡异地图上,有一条鲜血般鲜艳的红线,格外显眼,大长老的目光也紧盯着红线的变化。 这条路竟也不是固定的,同样频繁的变化着,很多时候被彻底打散成好几条,有时候甚至又前后交错,再度成了一条扭曲的长线。 变化好像毫无规律。但大长老似乎有办法推算,虽然看上去十分吃力。过了好几分钟,他才疲惫的喘息。然后指着地图朝众妖魔道:“之前草木博盈他们在这里和人族遇到了,已经接近圣地外围的中间。这人族武夫的速度我们不清楚,所以要堵住从现在到将来五个时辰的所有出口。”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这里!” 他在红线上指出了足足上百个点,可见有多么繁复,“让现在祖路上最强大的勇士,立刻前往这些地方,务必要将这人挡住。哪怕为我族尽忠!” “是!” 无数强大妖魔轰然应诺,又听大长老更加严肃道:“告诉他们。我族所有强者都将以最快的速度赶过去!如果他们能拦住这人,他们都将是护族勇士!如果不能。他们就是我族的罪人,他们的亲族和子嗣,世世代代都将为他们赎罪!” “是!” 妖魔们心神剧震,神色前所未有的凝重起来,然后迅速散去。 很快,整个妖魔部落都行动起来,无数气息恐怖的存在纷纷腾空而起,化作长虹朝天血魔坑激射而去,地上也有成千上万的可怕妖魔涌出了深山,向天血魔坑疾驰,如同灭世的洪流! …… 刘恒不知道这些变故,却也清楚没能阻拦妖魔把消息传出去,局面将恶化到多么糟糕的程度。 一个小小的武夫,绝不可能和一个强大族群对抗! 留给他的时间,不知还能有多少? 每一分每一秒都需要抓紧了。 这些妖魔流出的血和肉接触到那些散发奇异光泽的厚厚骨渣时,居然都融化在了这条诡异的路上,他们死去的身躯,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枯萎,而沿途所见惨死在他们手上的少女们,残躯同样如此。 尸骨磨成碎渣铺就的诡异小路,竟然能够和这天血魔坑争夺死者的气血和血肉! 刘恒心情沉重,不管遇到妖魔还是少女的尸体,都将他们收进了大洪庙。妖魔的尸体是因为罕见,说不定还能有什么妙用,少女们的尸体则是要收回去,让她们在宗门入土为安。 “玲师姐,楚衣茗,咱们赶紧离开!” 当刘恒魂力感知到最远处的两人,立刻高喊着冲了过去,却发觉其中一人已经没了动静,另外一人也是浑身浴血,模样凄惨得奄奄一息。 “你这玲师姐,刚刚死了。” 刘恒扶起楚衣茗,却听她艰难地说话,“而我,我也快了。” “别说话了,我带你一起出去!” 楚衣茗却勉强一笑,深深吸了口气似乎恢复了一丝生气,“听我把话说完,我刚刚被逼得动用过气血内力,注定要死了,只是在这妖魔路上才能苟延残喘到现在而已。你记住几件事,《血炼功》是残篇,只有在天血魔坑才能炼化更多的神兽真血,出了这里,没有炼化的神兽真血将会将你折磨至死。” “还有,将来还是尽量不要再多炼化神兽真血了,这么做虽然能让你比武身天骄更加强大,而且炼化神兽真血越多,强大的也越匪夷所思。但我能感觉到,这种强大似乎要将人掏空,会有十分可怕的后遗症。”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从魔坑里面活着出来的,还能够使用气血内力,你比你的师兄更加神秘,也可能更厉害。但是千万别小看了妖魔族,他们在附近有一个很大的部落,其中高手如林,你现在要做的,就是拼尽全力赶紧逃,希望你能活着逃出去。” “如果可能,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帮我一个忙,帮我把我的尸骨葬在你师兄的旁边。”她呼吸骤然急促,期盼地望向刘恒,随后忽然又颓唐下去,“还是,还是算了吧……” 她呢喃着,气息越来越弱,然后逝去。 “我,会帮你完成你的遗愿。”刘恒沉默送别,随后轻轻回应。 苏寒衣,楚衣茗? 刘恒相信,楚衣茗肯定并非她本来的名字,这名字意喻着什么,不言而喻。 将两人的尸骨送到大洪庙里保存,刘恒起身快步朝前。 如今这浩瀚恐怖的天血魔坑,只剩下他一个人了,而他即将面对的,却是一整个妖魔部族!(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八章 白虎王族! 没有猜错,双方攀比的都是时间,短短半个时辰就将分出胜负。 妖魔族清楚,以刘恒展现的实力单凭护守祖路的妖魔们很难抓住刘恒,但只要能缠住半个时辰,族群最强大的人也会以最快的时间赶到,他们的到来就足以一举定乾坤了。 而刘恒同样心知肚明,从消息传出去开始,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或许在妖魔族增援还没到来前,他才有一丝逃出生天的希望。如果当妖魔族增援到来,他就成了网中猎物,再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了。 刘恒不知道妖魔族聚居地离天血魔坑有多远,增援会在什么时候到来,这让他从一开始就已经落入了信息的劣势里。 他运起身法,身躯如同化作奔马猎豹,沿着这条魔坑唯一的生路闷头狂奔,他的心里不仅有焦急。 “当时要不是我的自负,一心要追击楚衣茗,又怎么会让这群初涉江湖却信任他的姑娘们惨死在这里。”这愧疚之情不断折磨着刘恒,让刘恒的心像是被撕扯,格外的疼,“我怎么会忘了困兽犹斗的道理,竟然明知有诈还如此执着的追了进来。” 虽说那时候包括楚衣茗也没有预料到,会在这祖路上恰好遇见妖魔族,连她都栽在了这里。但刘恒依旧难免自责,要不是他晋升武夫后自信随之膨胀为自负,非要以为自己能够应付任何事情,才硬撑着让众人陪他追到这魔坑里,她们也不会出现这样的意外了。 想起他收敛那一具具凄惨尸体,所见到最早死去的一个姑娘已经只剩下骨骸时,如同见到了一朵朵娇艳的花朵因为他而枯萎凋零,大好年华还没享用。就这么死在了当下! 刘恒第一次后悔了,要是世上有如果,他绝不会踏入这鬼地方一步! 所有人。可以说都是因为他的任性而死,不知道死前。有没有悔恨曾经如此相信他,有没有对他无尽的怨怒? “如果这些人还活着多好,哪怕一人给我一剑,或者怎么唾骂和打我都行,也能减少一些我心头的愧疚。” 可惜这世上,唯独没有如果。 人死,不能复生。 “我要活着逃出去,我要亲手为她们挖坟。立碑,为她们守灵,向她们忏悔!” 刘恒咬着牙,心里滴血般疼痛,却知道如果自己也死在了这里,这些姑娘就死无葬身之地,死得更可怜了。所以收取了所有人尸骨的他,必须要为她们活着回去,为姑娘们安葬,做好最后一点能做的事。 越是负疚。他心里的怒火也越烧越旺,眼中杀气愈发凌盛,“走之前。能为她们杀更多的妖魔报仇,同样只是提前收取些利息。” 只要他还没死,总有一天,要为这些姑娘们向妖魔族讨个公道! 魂力感知中能听到妖魔的吼叫声,第一个妖魔冲进了他能见的十丈之内,刘恒却一句废话也没说,面容冷峻到了极点,脚步丝毫不停顿,蓄势。出刀! 能到那草木妖魔实力的毕竟是少数,大多数守卫这“祖路”的妖魔。和其他十个妖魔的实力相差仿佛。这样的实力单独对上刘恒只是来送死,凭着老鬼对妖魔要害的指点。往往是一刀毙命! 刀出血溅! 毫不拖泥带水,简单至极! 却也让人看得浑身发寒,才感觉自己的性命竟是如此的脆弱。 这本就是刘恒震慑人心的手短,可他万万没想到,所遇到的妖魔居然都像是疯了一样,个个悍不畏死。仿佛真是送上来让他杀的一样,竟没有一丝对死亡的心寒和恐惧,只是临死都会扑向刘恒,要么如山身躯向刘恒压过来,或者甚至只是为了死前死死抱住刘恒的双腿。 刘恒没有想到会遇见这样的局面,这些妖魔不仅不害怕死亡,仿佛还很期待死在他刀下般,那种疯狂让刘恒惊愕,也让他心里越来越沉向深渊。 “哪怕是死,也要挡住或拖延我离开,究竟是为什么?”这种感觉十分糟糕,刘恒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却也知道事情已经变得多么棘手了。 “他们全疯了吗?为什么这么想留下我?” 他从没见过如此视死如归的壮烈场面,心里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却也格外疑惑和凝重,“为何这么重视我?” 如果可能,他绝不想被如此重视,因为这意味着他离开的可能越发渺茫了。 他也更加感到时间的紧迫。 所以只是在沉默中不断出刀,然后拼命朝前冲,不让任何妖魔阻挡自己前进的脚步。 哪怕知道妖魔的尸体或许有收取的大价值,此刻他也不敢停下来收取了,不敢停顿片刻,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杀出一条血路! 一具具高壮巍峨的身躯,接连倒在了他的脚下,可是挡在前路的妖魔,还是源源不断的出现,仿佛永无止境般。 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刘恒不知道,他对这条骨路一无所知,更不知道还需要多久才能闯到尽头,心里更是焦躁不安。 唯一的好消息,或许就是踏入骨路之后,身上化作血膜的近十头神兽真血似乎被削弱了很多,而且越来越虚弱,对他皮膜的攻势也减少了很多。 这意味着他能够支撑的时间更长了。 死在他刀下的妖魔越来越多,到后来刘恒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斩杀了多少个妖魔,已经杀得麻木,然后忽然被震得飞退上百米,浑身骨架都差点散架,血肉更是酥麻酸软,他才骤然惊醒过来。 身边,竟然早没了妖魔,唯有前方,却出现了一个比草木妖魔更加强大的存在,不仅挡下了他的刀气,更将他一招撞飞! 要不是这妖魔没有显露杀意,单这一击,就足够让他重伤甚至立刻死去了! 勉强稳住神情,刘恒神情严肃了起来,心里却骤然有些兴奋,“这种妖魔毕竟是少数,一定会守在最关键的地方,我遇上了,说明要么已经到了骨路尽头,要么也离尽头不远了!” 说不定,生机就在眼前! 可是这个妖魔,也前所未有的强大,如同挡在希望前的门神,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可怕气势。 “你有资格知道抓住你的伟大妖魔的真名。” 对面传来一个如同金铁摩擦的声音,说着语气怪异生疏的通用语,“我,白虎正珠,伟大的白虎王族的点真境七重勇士,不是那些杂血野种能够比较的。你不幸遇到了我,就死了逃出去的心吧。” “给你两个选择,一,老老实实交出能在圣地动用气血内力的方法,我赐予你死在祖路的荣耀。二,我把你打到半死,再送给长老们。” 他的语气是如此自信和高傲,浑然没把杀了如此多妖魔的刘恒放在眼里,瞬间决定了刘恒的生死。(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九章 三爪! 白虎王族? 刘恒顿时惊愕,这是在妖魔族里也极为高贵的家族,实力远超寻常妖魔,甚至有可能诞生妖魔之子这等世上除了圣人之外不可思议的存在。 连寻常妖魔见到他们都要卑躬屈膝,难怪语气这么不可一世了。 或许在这白虎正珠看来,能够耐着性子和刘恒说这么多话,还自报了姓名,给刘恒留下了两个选择,已经是给刘恒最大的赏赐了。 那种高高在上的态度仿佛已经印到了他的骨子里,自出生到现在早就成了习以为常的事。 这种言语间不经意透出的蔑视更让人恼怒,但刘恒也不得不承认,这白虎王族实力的确非同小可,是他迄今为止遇到的最可怕的妖魔。 “点真境七重?” 如果刘恒没有猜错,妖魔的点真境是堪比武道武师的境界,之前遇到的那个草木妖魔,应该也是这个境界的存在。但相比眼前的白虎正珠,那草木妖魔弱了何止十倍,百倍! 刚才接近时惊鸿一瞥,只见这白虎正珠高有五丈,单是身材都堪比最高的山岳妖魔,模样和一个站立的白毛老虎十分神似,身上厚实而柔软的白色皮毛,上面有复杂而玄奥的金色斑纹,比真正的老虎更加雄武威势,不经意也透出丝丝让人浑身冰冷的杀气,竟然已经有了几分如同霸主的气势。 这样的存在,出去了天血魔坑,或许能够力战近十个同境界层次的强大武师,甚至可能抵挡住来自真正霸主的攻击,可见有多么可怕! 也就是在天血魔坑,凭借能够使用气血内力的优势。刘恒才能勉强支撑,放在外面,一丝气息恐怕都能将刘恒轻易震死。 但哪怕这样。刚刚的试探也让刘恒感觉到,这白虎正珠单是体魄都异常的强悍。刘恒之前全力的一击,竟然连他的皮毛都没有损伤一根! 而他随意的反击,却让刘恒如同遭到了巨浪的拍击,竟然以他如今的实力加上内力都完全抵挡不住,实在难以想象,单纯的*力量居然也能达到如此恐怖的地步! 这才是真正非人的存在! 面对他,刘恒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深深吸了口气。没有说半句废话,再度毅然迎了上去,哪怕他深深清楚自己获胜的希望有多么渺茫! 因为不打倒这实力高深可怕的白虎正珠,他就绝没有活路! 要拼命了! “老鼠就是老鼠,总喜欢做这么无意义的挣扎。”白虎正珠没有动,反而越发鄙夷的嘟哝了一句。直到刘恒刀气临身,他才漫不经心地随意挥爪,三道金光如幻影划过,便将刘恒的刀气轻易撞碎。 仿佛一举一动,都会发出难以言喻的可怕威力。 刘恒咬牙。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因为刚才白虎正珠也是如此轻描淡写的破去了他的刀气,这足以看出他们之间的实力差距到底大到了何等地步! 能够轻易斩杀寻常妖魔。能够切开草木妖魔皮肉的强悍刀气,到了白虎正珠这里,完全不管用了。 一刀不行,那么……十刀呢? 一百刀呢? 悍然猛冲的刘恒,手中云纹宝刀如同化作重影,在巨大的压力之下他仿佛也爆发出了无法想象的潜力,刀速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竟比平时更快了一丝! 这完全是被逼出来的突破,因为他格外清楚自己遇到的敌人有多么可怕。疾驰的三五步里,他的刀速居然快到了连自己都不能准确感知的地步。上百刀气倏然笼罩向白虎正珠。 如同狂风暴雨! 白虎正珠眼神中流露一丝讶异,却也仅此而已。嘴角微撇,略略鼓动筋肉,竟然就这么不闪不避,硬生生承受了下来。 他浑身厚实的皮毛大乱,刘恒堪称拼尽全力的攻击,没能在他身上留下哪怕一丝伤痕,这具高壮身躯的强悍,简直令人绝望! “那么,该我了。” 听到那怪异生涩的说话声,刘恒心头骤然紧绷,只见白虎正珠那巨大利爪随意朝他拍击下来,如同在拍打蝇蚊! 苍天可见,上一次还可以说他麻痹大意,可这一次白虎正珠还没出手,刘恒已经全神贯注地在防守了。但那漫天刀网,在这巨爪下纷纷如雨丝般破碎,完全抵挡不住! 轰! 一股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再次猛然撞在了刘恒抵挡的刀锋上,却如同一座铁山压来,刘恒双臂瞬间酸痛麻木,竟真像是一只蝇蚊般再度被拍飞了! 云纹宝刀,险些离手! 那股恐怖巨力摧枯拉朽般撞进他的体内,造成无数猛烈震荡和破坏,刘恒拼命忍住,才没让那口骤然上涌的淤血破开口窍。 而他被砸飞的速度,比他冲来的速度更快了何止十倍! 他能够感觉到,仅此一击,他千锤百炼的身躯就仿佛化作瓷瓶,处处充满细小的裂缝。血脉寸寸崩断,筋肉拉扯扭曲,内脏更是纷纷碎裂! 刘恒从天下十二凶地的天血魔坑里杀进杀出,屡历死境也没有受到多少伤害,但此刻白虎正珠的一击,就让他受了重伤,这在平时是多么难以想象的事情! 差距,太大了! 刘恒面色如同金纸,可是瞬间却发觉,魂力感知中再度出现了白虎正珠的可怕身影! 他还在被迅猛击飞的半空中,白虎正珠却骤然追了上来,这身法之速更令刘恒震惊了。 原来如此庞大的身躯,也能有这么快如闪电的速度! 白虎正珠又是一爪压下,刘恒已经勉力去挡,可本就重伤的体魄哪还有余力,这抵挡就更加勉强了。才刚刚触碰,他的云纹宝刀就被撞得脱手,然后同样恐怖的巨力,将他狠狠拍在了骨路之上! 轰! 如惊雷重响,他重重撞在地面,又高高的弹起,然后才跌落在地,这次却浑身骨架都被震散了。 白虎正珠出手总共三次,同样的三爪,就将刘恒彻底打废了,这就是差距! “真是,无趣。” 一团阴影笼罩在刘恒面前,然后那造成刘恒可怕伤势的巨爪将刘恒轻易提了起来,正对向白虎正珠的面庞,更能看清这虎王般的面容上那百无聊赖的神情,“你,太弱了,差点失手把你打死。” 刘恒脑袋无力垂下,仿佛已经奄奄一息,白虎正珠随意的模样却有些变化,越来越仔细的查看刘恒,随后皱起了眉头。 “你在调动气血?” “都被我打成这个模样了,还不放弃?” 他能够感觉到刘恒体内伤势有多么糟糕,骨头和内脏碎了无数,全部血脉崩裂,随时可能死去。 “可不能让你真死了,不然还不好和长老们交代了。” 撇了撇嘴,他也不在意刘恒最后无趣的挣扎,微微运力想要把刘恒震晕,拿出一粒药丸准备塞进他嘴里。却发觉刘恒体内可笑的内力越聚越猛烈,竟隐隐让他感受到了一丝危险气息,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以人族老鼠的体魄来说,受了这么重的伤连性命都难保了,这小子怎么可能还能运转气血内力?” 他早已听说这小子古怪,自然没有真的掉以轻心,但看刘恒的模样,估计是临死前不甘心的还想运功抵抗,可是一看刘恒震飞的宝刀,顿时又放松下来,饶有兴致地嘲讽道:“人族老鼠,你连刀都没了,还能用什么反抗呢?”(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章 走出魔坑第一人 他说话间,爪下巧力一震,竟将刘恒的口窍给震了开来,让刘恒胸腹淤血全喷了出来。 这一大口淤血吐出来,可以使刘恒的的伤势不再继续恶化,看似是好意,想保住刘恒性命,其实是一举数得的做法。一来,白虎正珠显然也看出,刘恒此刻封闭毛孔七窍必然有什么蹊跷,开了口子,能坏了刘恒的事。二来,只要刘恒不再能保持肉身不漏的状态,估计再有什么诡计也施展不出来了。 刘恒脸色彻底变了,他万万没想到白虎正珠这么精明,恰好抓住了他的要害! “怎么会,他明明不知道其中的玄妙!” 只能说,这种强者的预感太敏锐了,如此一来,刘恒真正陷入到最糟糕的局面了。 口窍被破,沉寂许久的层层神兽真血立刻躁动起来,拼命想顺着刘恒口窍涌入他体内。如果神兽真血们不再包裹刘恒全身,他身躯直接暴露在魔坑之中,就再也不能使用气血内力了,否则将像其他人一样,血肉、气血精气全部被魔坑抽空! 不敢再用气血内力,他就更没不可能反抗如此强大的白虎正珠了! “距离出口绝对不远了,难道偏偏倒在了这里?” 不甘! 刘恒万般不甘,“哪怕是死,也绝不能落在妖魔族手里!” 他趁着神兽真血还没来得及涌入体内的时机,再也顾不得掩饰,体内气血内力加速搬运,一柄虚幻却可怕的金黑血斧,骤然出现在刘恒胸口,然后激射而出! “恩?” 白虎正珠忽然感觉到刘恒体内的异动。讶异非常,正好奇刘恒还有什么手段,就见到一道金黑血光乍现。瞬间已到了眼前! 这速度之快,甚至让他都来不及做出反应。瞳孔骤然大睁! 呛! 如同白驹过隙,金黑血斧转瞬及至,深深插在了他的额头眉心。可是接下来的一幕,白虎正珠平静下来,刘恒却震惊失色,因为报以厚望的杀手锏,竟只能切入白虎正珠额头不过一寸深,便被骤然崩断。 轻易斩杀寻常妖魔的杀手锏。居然也只能勉强切开白虎正珠的一寸皮肉,再也无法造成更大伤害。 这结果近乎令人绝望! “竟然还知道我白虎王族的死穴在何处,更能破开我的皮膜,不错,我对你越来越感兴趣了……”白虎正珠眯眼,话说的平静,眼中却露出了骇人的凶煞之光,显然刘恒已经狠狠激怒了他。 可他话没说完,又是一道迅疾的金黑血虹划破短空,骤然斩在相同的地方! “白虎王族只有一个死穴。就是他们的眉心。” 刘恒脑海中只剩下老鬼的这句话在不断的浮现,他不顾一切的疯狂调动气血内力,凝聚出一柄又一柄金黑血斧。从他胸口、额头、腰腹接连激射而出,轰击在同一个地方! 因为他知道,这是唯一反败为胜的机会,成败在此一举! 要么趁机杀死白虎正珠,还能有一丝逃出生天的渺茫机会。如果无法对白虎正珠的死穴造成太大伤害,那么不等白虎正珠找他算账,他就会皮肉、气血内力爆散开来,消散在这片诡异魔坑里。 一道,两道。白虎正珠还不以为意,并不会造成太大伤害。然后当金黑血芒出现七八道时,他的脸色也变了。 他没想到一只将死的老鼠。竟然还藏着如此邪门却强大的杀手锏! “吼!” 直到此刻,他才生出极度危险的感觉,极力想甩开刘恒后退,一面举起手臂想要挡住要害。可是一切都来不及了,饶是他堪比霸主的快速反应,已经慢了一瞬间,只这一瞬间足以决定生死! 轰! 轰!轰!轰! 黑金血斧紧接而至,几乎没有间隔的斩在他眉心,每一次击斩,都让他庞大身躯轻颤,这轻颤的幅度在短短时间越来越大,最后骤然寂静! 刘恒粗重喘息,在这凝滞的气氛中紧张得忘记了心跳,魂力拼命感知,忽然也呆住了瞬间,随后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轻松的笑容。 白虎正珠身躯僵硬,他的眉心处留下了一条可以看见身后树丛的大裂缝,生生被刘恒九道金黑血斧打穿了要害! 此刻,显然死的不能再死了! 终于……胜了。 这一次刘恒已经拼尽了一切,终于惨胜。他努力的想从白虎正珠手里挣脱,却不知道是自己的状态太差,还是白虎正珠死了也不想放过他,居然没能睁开。好在他又想到一个方法,吃力地伸出手去,将白虎正珠庞大尸体收入大洪庙。 等到这巨大尸身骤然消失在空中,他破烂般的身体才猛然砸落在地。 “老鬼,交,交给你了。” 最后一点清醒的意念,刘恒努力催动体内被意念霸占的大部分气血内力,使它爆发出可怕的气息,将所有神兽真血吓退,就再也坚持不住,彻底昏迷了过去。 “还真是放心我。” 老鬼没好气的嘟哝了一句,却还是只能接过这烂摊子,一股深厚的魂力弥漫开来,率先封锁住毛孔七窍,然后支撑着这残破身躯勉强站起。 “能以武夫实力杀了一头点真境七重的王族妖魔,哪怕是机缘巧合,这战绩传出去也能吓死很多人了。” 幸亏是在这条骨路上,似乎能够延缓魔坑对躁动过的内力和血肉的吸摄,可哪怕这样,刚刚刘恒奄奄一息时的全力爆发,依旧带来了难以抑制又极为糟糕的后果。 骨头碎裂太多处,每一处都在剧痛,稍有动作,就会带来更大的疼痛,使得整个身躯本能般抽搐。好在这种疼痛老鬼感受不到,以魂力勉强稳固住伤势不再恶化,这已经是老鬼能做到的极限了。 但哪怕这样,老鬼却能感觉到四面八方对这残破身躯的撕扯力,仿佛虚空藏着无数恶魔,迫不及待想将身躯上的血肉和气血全部争抢分食。 “这么重的伤,离死不远了。平时我能够支撑一个时辰,在这魔坑却只能撑住一刻钟。” 老鬼忧心忡忡,因为他施展了魂力,所以也难逃被魔坑盯住的恶果,消耗变得极大。他抓起白虎正珠遗落在地的丹药,看了眼塞进嘴里,“还算不错,居然是再生丹这等顶级的保命灵丹,也算是这小子命好了。” 再生丹吞进肚里,一股宏大暖流便迅速流转全身,迅速修复着处处破损,将刘恒从死亡的边缘给拉了回来。 “现在唯一希望的,就是希望这地方真的离出口不远了,我一刻钟里能够逃出去,否则……” 老鬼的脸色还是没有转好,拿起云纹宝刀就再不敢耽搁宝贵的时间,全力朝前方冲去,“能不能活下去,只能听天由命了!” 没跑几步,“刘恒”脸上露出了惊喜至极的笑容,因为魂力感知之下,老鬼分明见到出口就在眼前! 原来这头白虎王族妖魔,之前恰好挡在出口处,他距离出口只有十丈之遥了! 八丈! 三丈! 一丈! 明媚阳光照在脸上,老鬼都感觉到了那种重获新生的喜悦,回头望向那阴森可怕的天血魔坑,他也难免生出唏嘘,“谁能想到,还真的能从十二凶地里活着走出来。” 短短一夜,真是发生了太多太多的事情,屡历惊险,连老鬼都心有余悸。 但就算离开了天血魔坑,他们的局面依旧还不容乐观,因为白虎正珠守在出口的事情,让老鬼预感很不妙,“这说明附近的妖魔部族有大人物不惜耗费心神推算学霸的出路,才能抢在前面堵住我们。也不知道这小子身上,到底有什么吸引妖魔族的东西,难道是《血炼功》?” 除此之外,老鬼都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可能了,但这样一来,妖魔族就更不可能轻易放他们逃出去了。 “应该是部族离这里不算近,但肯定会有高手在拼命赶来,这里不是久待之地,逃得越远越安全!” 增援还没到来,这或许是老鬼今天得到的最好的消息了。 看了看天向,确定方向后,老鬼强撑着这破败身躯顺着魔坑边缘狂奔起来。如果没记错,刘恒等人进来前,还在外面留了几匹马。 而此刻,从高空飞遁的强大妖魔,如同道道划破天际的流星,冲在了妖魔大军最前方,距离天血魔坑,已经不足百里! 这是仿佛能吞噬天地的洪流,那毫不掩饰的恐怖气息,震撼了方圆百里所有势力,感应到的人没一个不害怕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一章 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从大长老发下号令,到大军出动只用了一刻钟,这妖魔族的调动效率十分惊人。不仅如此,能够腾空的都是部族最强大的存在,集体飞纵而来的声势也格外惊世骇俗,速度更是快的惊人! 不足一刻钟,这些强者就在天血魔坑外纷纷落地,然后将所有天血魔坑的入口处都死死堵住了。确保这段时间无人逃离,直到随后的大军将整个天血魔坑都包围起来,所有妖魔脸上都露出了轻松的笑容。 “我圣族之幸,我圣族之幸!” 跟随而来的大长老嘴唇都激动得打哆嗦,让无数妖魔都紧张起来,因为从没见到平素阴森冷漠的大长老如此激动的时候,足以看出这次事情有多么不同寻常了。 “那人族老鼠身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能让大长老这么高兴?” 有妖魔趁着大长老心情好,才敢好奇问道。 “他身上有能让我族称霸天下的宝藏!”大长老不愿透露,却意味深长的道,引得众妖魔更加好奇,大长老又肃容道:“还没抓到人,就不是庆功的时候,先派人联系里面的人,问问是什么情况。” 有蝠音妖魔领命而去,接着无数强者就能感觉到,虚空中出现了一层层不可见的音波,迅速传向远方。 没多久,就听到陪在大长老身边的蝠音妖魔频繁抖动,快速禀报道:“所有圣地守卫全部出动后,西三十二条祖路,没有遇到任何事情。南四十一个出口,有三条祖路分别抓到六个人族老鼠。北边十九个出口,有八条祖路抓到二十九个人族老鼠。东边二十六个出口,分别抓到十二个人族老鼠。” “总计四十七只人族老鼠。其中没有一人有用出气血内力的迹象。” 听到这禀报,无数妖魔放松下来,“这次全面搜捕也好。把这些烦人的老鼠应该清理干净了。” “那只特别的老鼠,一定躲在被抓的人中间。” “总算是抓住了。” …… 大长老神色却没有任何变化。依旧阴沉,忽然咳嗽一声让周围寂静下来,随后才道:“先让里面所有守卫不动,然后每个方向派一个把所有人族老鼠押解出来,让我们亲自辨认后再说。” “是!” 有蝠音妖魔领命而去,传达大长老的指令,在等候的期间,大长老身边有妖魔小心地询问道:“大长老。难道怀疑他们没抓住?” 大长老摇摇头,沉声道:“太顺利了,就怕这人还躲在圣地的某个角落,这就麻烦了。” 众妖魔一听都是沉默,因为大长老的说法不是没有可能,毕竟抓住的四十七人,都没有显露能够动用气血内力的能力。要是这人真躲在里面,他们不得不派出大量族人,冒着损失惨重的后果搜索整个圣地。 这代价未免太大,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想要走到这一步,包括大长老。 没多久,足足四十多人被押解到了众妖魔面前。他们见到这场面,都是脸色煞白,胆小的更是吓得瘫软在地。 他们人人蓬头垢面,如同鬼魅,都是无数年间误入天血魔坑,然后在里面艰难存活到了现在的人,却从没见到这么大的场面。 平时一头妖魔,都已经让人恐惧至极了,如今放眼望去。竟都是望不到头的密密麻麻的妖魔! 怎么这么多? 到底出现了什么大事情? 没人知道,却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壮观场面震撼了。不用猜都知道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可怕至极的事。 妖魔们的炯炯目光,盯住了每一个人。大长老忽然冷声道:“都杀了!” “是!” 无数妖魔领命,听到这话的人们如同听到了晴天霹雳,绝望哭喊者有之,奋力拼命者有之,甚至不惜在天血魔坑动用了气血内力或是魂力! 反正左右都是一个死字,不如死前搏一搏呢,因为他们似乎见到了不远处,就是出口! 越来越多的人选择了抗争,可是面对妖魔族中最强大的勇士们,他们的抵抗是如此的无力。哪怕其中出现了武师,依旧被轻易镇压下去,死死按在了地上。 不甘地怒吼和狂骂,妖魔们都毫不动容,慢慢用力,要将这些人族的脑袋生生捏炸。可是这举动却不紧不慢,仿佛要让他们死前承受更多的煎熬一般,行径何等残忍和冷血! 其余妖魔,包括大长老,却死死盯住了每一个人,期待着其中出现一个特殊的人来。 可惜直到最后,一个个人族接连血肉枯萎,气血消散在虚空,被这条祖路吞噬,却没有任何一个例外。 无数妖魔都失望至极,这结果让他们心沉到了谷底,大长老的面容更是越来越阴沉。在这格外压抑的寂静里,大长老骤然怒喝,“传我族令,所有族人进军圣地,搜查全境!” 这话一出,其余妖魔都是大惊失色,急忙惊呼道:“慢着,慢着!” “大长老千万别冲动!” “冷静啊大长老!” …… 圣地的可怕,没有人不知道,一旦离开祖路,每个族人无论强弱都是凶多吉少,这上万最强健的族人进去,最后能活着出来一千人,都是老祖宗保佑了! 大长老难道是气疯了,否则怎么可能为了搜寻一个小小的人族老鼠,会下达如此不可思议的疯狂族令? 这付出的代价,大得无法想象,为了这人族老鼠,真的值得么? 所以哪怕是大长老的族令,所有妖魔都不得不奋力一争了,绝不能让大长老这么胡来! 大长老却额头青筋猛跳,骤然暴喝,“你们知道什么?你们根本不知道这人代表了什么,只要得到这人的秘密,我们妖魔族将会迎来前所未有的强盛,足以称霸天下!为了这人,哪怕牺牲了我们整个部族都是值得的!” 妖魔们骇然,才真正知道这人族在大长老心里的分量有多重,可是依旧不忍心付出如此大的代价,纷纷劝道:“大长老,三思啊!” “进入圣地有多么危险,您不可能不清楚,何必拿这么多族人的命去填?” “咱们可以换种方法,既然这人已经知道了祖路的存在,那必然知道这是圣地的唯一出路。我们不需要进去,只要牢牢守住出口,哪怕耗个十年,几十年,不信这人不出来!” 这主意极好,立刻赢得无数妖魔的赞同,纷纷出言支持。 可是大长老依旧固执己见,“相信我,这秘密越快得到越好,否则我怕迟则生变,只有真正到了手里才能安心。相信我,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 见众妖魔还要争辩劝解,大长老骤然厉喝,“没听到我说什么吗?我说的是族令!只要我一天还是这部族的大长老,发出的族令,你们就没有否决的权力,只能遵守!” 妖魔们脸色阴晴不定,万般不愿,却都只能闷闷应诺。 正在这时,无数妖魔都停下了举动,纷纷仰头望向了远处高空。 高空的云海中,忽然出现了一大群黑点,似乎一群飞禽在迅速接近,不片刻已经在妖魔们不远处纷纷落了下来。 这群飞禽是一群巨大神鹰,足有数丈高大,舒展羽翅更是宽广,翎羽如金铁铸造般,在烈日下闪烁熠熠光辉,气势更是惊人。 看到这群飞禽的到来,妖魔们的神情都冷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二章 风从此处起! 这群巨大神鹰背上跃下了一个个人影,有意无意散发出同样深不可测的气息。为首同样是一个枯瘦老者,眼眶深陷满是皱纹,宽大华美又怪异的服饰,一根洁白骨杖顶上,是九个洁白如玉的骷髅头,那圣洁中带着阴冷诡异的气息,十分让人不舒服。 他面向妖魔族大长老深深行礼,“尊贵的木珠扎,好久不见。” 妖魔族大长老怡然不动,俯视着这枯瘦老者,忽然冷笑道:“当年我见到你,你还只是上代大国师身边的小祀童,没想到三十多年不见,你居然成了胡人的大国师了,真有本事。你们一直龟缩在王帐里,又怎么可能见得到我?” 他的话,立刻引得无数妖魔肆无忌惮的大笑,如同声声鬼啸雷鸣,一时间风起云涌,天地震荡。对面这群人除了枯瘦老者,人人变色大变,甚至苍白,露出了极度惊悸和忌惮的神色。 见到他们的模样,对面妖魔们笑得更大声,愈发的张扬无忌,根本没把对面来人们放在眼里的模样。 面对这些嘲笑和鄙夷,北胡大国师显然早就习以为常,镇定又随意的一笑,“师父暴毙,我匆忙接任国师之位,修行不足,为了防备如师父一般暴毙,自然只能在王帐努力修行。谁知道我资质愚钝,一修行就是三十多年过去,才堪堪达到能见人的地步,的确有些丢人。” 他说话时,刻意咬重了暴毙二字,可是随后的话,却让无数妖魔的狂笑戛然而止,连大长老都露出了阴沉和微微凝重的神情。 能见人的地步? 大长老深深凝视这个当年不起眼的小祀童,对面同样枯瘦的大国师和他平静对视。却是毫不示弱。 许久,大国师才微微垂目,似乎略微显示了自己对妖魔族大长老的尊敬。“尊贵的木珠扎,贵部族已经数十年没有这么大的动静了。惊动了吾皇,所以派我前来,想问问出现了什么情况,是否需要我国帮忙?” 说是帮忙,实则这话谁都清楚,妖魔族这次的动静太大,立刻引起了北胡的极大重视,难免派出大国师前来打探消息。 可是此话一出。不免让一众妖魔想起眼前的头疼事,脸色纷纷难看至极,大长老也是沉默。直到这变化惹得北胡众人好奇起来,大长老才不耐烦道:“是圣地出了点变故,需要我们即刻处理,与你胡人毫无关碍。” 得到回应,对面北胡人们都心底松了口气,大国师神情却多了份慎重,“贵部族的圣地出了变故,于我北胡同样影响极大。是否需要我国派精锐大军前来相助贵部族处理?” 他似乎也清楚天血魔坑是什么地方,里面要是出现大事,恐怕会牵连整个北胡。而且看妖魔部族近乎举族出动的态度。这事绝不会小,紧要关头,他不惜放弃一切心思,一方面是真心想帮忙,另一方面也是试探这事情到底大到了什么程度。 他的提议惹得无数妖魔神色大动,纷纷望向了大长老。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个好主意,搜索整个圣地本就是拿命去填的事情,与其白白牺牲无数妖魔族众多勇士。不如换这些人族老鼠进去岂不更好? 可是大长老皱眉之后,却摇了摇头道:“水混了。鱼就更不好抓了。” 这话说得古怪,对面北胡人都是听得一头雾水。而妖魔们却理解了大长老话里的隐喻。抓的是一个特别的人族,如果北胡人进去,因为模样相似,太容易让这人族在其中鱼目混珠了,这事还只能和人族长相差异极大的妖魔族人来做。 想到这里,一众妖魔都是露出了失望之色。 大长老也不痛快,没好气地道:“行了,你们也别提心吊胆了,这次不关你们的事,赶紧离开吧。” 显然有什么不想让北胡人知道的秘密,可惜北胡人看起来似乎没办法插足了,大国师眯了眯眼,心里遗憾,却也只能再次行礼,“那就祝贵部族得偿所愿,要是有何麻烦,我北胡必定倾力相助。” 说完话,在妖魔们冷冷注视下,其余北胡人硬着头皮齐齐行礼,带着憋屈和忐忑纷纷跃上了神鹰,振翅高飞而去。 “大国师,那老妖魔向来老谋深算,没有天大的好处,绝不会这么兴师动众,还不让我们插手。”大长老身边,一个冷目弯刀眉的中年,不甘心地道:“难道咱们真的就这么走了?” 大国师闭目沉思,许久后才淡声道:“派人给我盯紧了,更要打探消息,弄清楚究竟是什么东西。如果对我北胡同样好处极大,那么我会向吾皇建言,哪怕开战也在所不惜。” 这人听到大国师的话,兴奋的大声应诺,大国师另一边的光头大汉,却是冷冷道:“祖辈屈辱的被这群杂种赶出了家乡,近千年不得回返,我们承认他们的强大。但单凭这一个小小部族,也想踩在我们头上张狂,他们也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大国师眉梢抖动,却叹了口气,有些意味阑珊,“能不开战还是不开战的好……看情况再说吧。” …… 目送这群神鹰远去,妖魔族大长老深吸一口气,大喝道:“进军圣……” 无数妖魔心情都沉甸甸的,准备为大长老一个指令而去赴死,却听大长老身边一个蝠音妖魔忽然面色惊骇,急忙高呼,“慢,慢!” 大长老狠厉目光倏然朝他射来,那阴冷狠毒让这蝠音妖魔遍体生寒,知道自己的打断扫了大长老的威严,彻底触怒了大长老,但事关紧要,也顾不得这些了。 “启禀大长老,有一段祖路,上面……空了!” 无数妖魔面面相觑,都是惊愕交加。 寂静之中,这蝠音妖魔斗大冷汗从额头滑落,才听大长老森冷地问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何到现在才发现?” 这蝠音妖魔吓得扑通跪地,颤声回应,“刚刚匆忙,没有发现有一路没有传来任何消息,直到圣地再度变动,才有族人发觉这一路竟空旷得无人镇守,立刻前来禀报的。” “你!” 他身边的山岳妖魔气得浑身发抖,一巴掌将他打得在地上翻滚,还忍不住上去拼命的拳打脚踢,“你险些误了大事!” 只要这消息稍微慢来片刻,后果都不堪设想! “数万族人,差点因为你们的消息而惨死圣地。” 大长老声音冰冷,那殴打他的山岳妖魔闻言浑身一颤,忽然猛地跪倒,“求大长老饶他们一命!” 显然,山岳妖魔似乎和蝠音妖魔关系极近,刚刚的殴打无非是想救蝠音妖魔,可是听大长老的口气,似乎并不想轻饶了。 “求大长老轻罚!” …… 无数妖魔纷纷跪倒,替蝠音妖魔们求情,大长老闭目,良久后冷声道:“如此重罪,既然众族为你等求情,就十抽二吧,自行选出族人祭祀祖路。” 那惊恐的蝠音妖魔浑身力气都泄了,却还是急忙爬起来,拼命叩首谢过大长老的大恩大德,谢过众妖魔的恩情。 十个蝠音妖魔只抽两个去死,以他们犯下的重罪,这的确是最轻的处罚了。 “现在,告诉我是哪一路,曾是何人去镇守的?” 蝠音妖魔急忙禀报,“是东三十二路,白虎正珠镇守出口。” 此话一出,无数妖魔倏然望向他,面上都是震惊神色,蝠音妖魔却是满脸苦涩。也正是因为东边这一路,镇守的都是白虎王族的人,他才对东边难免疏忽了些,险些酿成大错。 可谁能想到,逃逸的是个武夫境人族老鼠,而白虎正珠乃是点真境七重高手,偏偏是他这里出了问题,直到圣地再度变动才发现了不对劲。 大长老瞳孔猛缩,毫不犹豫地厉喝道:“派大军向东搜查!不对,所有方向都严查,短短时间,那人族一定逃不出百里!不管他逃向哪个方向,方圆二百里内遇到任何人族,都给我抓起来!” “是!” 无数妖魔应诺,匆匆前去调动大军,大长老却率先冲进了祖路,一面朝身边的妖魔密语传音,“给我盯紧所有白虎王族的族人!” 听到他传音的妖魔瞳孔大睁,心里惊骇至极,“难道大长老是怀疑……” “我不信点真七重的白虎正珠,还收拾不了一个区区武夫境人族,就怕白虎王族猜到了秘密,是起了异心。”大长老眯起双眼,“希望不是他们想独吞这秘密,否则……” 妖魔心里一凛,肃然应诺,知道这事怕是波及越来越大了。 “大长老,咱们在周围抓人,会不会让北胡人多想?”有妖魔忧心,小声问道。 大长老神色肃穆,“要是他们敢闹腾,坏我大事,我族……不惜开战!” 为了得到这个秘密,无论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平静的北胡永顺州木图草原,似乎隐隐有暗流涌动,因为一个人族,将掀起多么惊天动地的波澜,谁也不知道。 风起,云涌。(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三章 也要找他! 东三十二路,这一段路安静至极。周围无数魔物在嘶吼,在怪叫,却仿佛有无形的屏障,让他们无法踏足这骨路一步。 一群强大妖魔行走在骨路上,神色紧张的守护着居中的大长老,和无数个趴在地上的矮小妖魔。 这些矮小妖魔眼小嘴尖,像是老鼠又像是猎犬,没有放过这条骨路上任何细微的痕迹。 这群妖魔走到尽头,和另一群忐忑等待在下一条骨路起始处的妖魔相遇,大长老听着这些矮小妖魔的禀报,眉头越皱越紧。 “足足六十三个族人荣归祖路,白虎正珠却不见了?” 不仅如此,之前有族人禀报,又发现了一条路上的族人全部消失,大长老喃喃道:“一个小小人族武夫,居然在这短短时间里杀死了不下一百个族人,怎么可能呢?” 以他对圣地变动的熟悉,已经能推测出了曾发生的事情,这人族偶遇草木博盈一队守卫,随后竟再没有耽搁,一路杀了出来! 这其中实在疑点重重! 区区武夫,放在外面甚至不会是一个寻常守卫的对手,一个妖魔族人,同境界下足以力敌十个人族武夫。就算是在圣地,遭遇十个实力被削弱的族人,照理说也应该是必败无疑。 可这武夫境不只杀了草木博盈以及他率领的一整队守卫,还一路过关闯将,如此多的族人惨死在了他的手下,竟然无法阻拦他片刻? 这是怎么做到的? 如果只是区区人族,谁能做到遇到每一种妖魔都能一击必杀,这要对妖魔族有多么深刻的了解才能如此干脆利落? 想想就让妖魔们遍体生寒,却同样觉得太不可思议,不合常理。这样的人族是有。但绝不该出现在远离北极疆域的这里! 除非一个王族,对每种妖魔的弱点都了若指掌,才能做到这一步! 尤其当发现本该镇守在出口的白虎正珠。不仅消失了,还没有留下丝毫痕迹。众多怀疑的目光望向了白虎王族的族人。 这些目光让白虎王族的族人气得咆哮,“大长老,我敢保证,白虎正珠对我部族绝对忠贞不二,我白虎王族同样如此!如果说了谎话,我诅咒我白虎王族所有族人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这咆哮声如虎啸山林,震慑人心。而且在北湖境地发下如此毒誓,同样非同小可,足以看出白虎王族有多么憋屈和冤枉。 可大长老依旧神色冷淡,“这段时间,就只能委屈你们整个白虎王族一阵了。把他们都关起来,直到抓住那人族,证明他们的清白,我会亲自向他们赔罪。” “木驻扎,你没有权力这么对待我们王族!” “你是要造反吗?” “我们的王会来找你算账的!” …… 众多妖魔轰然应诺,将在场的白虎王族都押解向圣地深处。面对这些白虎王族惊怒的咆哮怒骂和威胁,大长老神色冷酷,无动于衷。 只是因为无法洗脱嫌疑。哪怕发下如此毒誓,大长老依旧一意孤行,拘禁了所有的白虎王族! 这指令一下,无数妖魔也是噤若寒蝉,谁也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么大的地步。 “大长老!” 忽然蝠音妖魔再度禀报,“四面八方都出现了北胡大军,还有胡人强者,阻拦我们的搜查。” 大长老疲惫地揉了揉额头,问道:“胡人那小国师呢。现在在哪?” “就在圣地之外!” 没多久,重新出现在圣地之外的大长老。已经恢复了肃容神色,正好听到北胡大国师的愤怒质问声。 “你们妖魔族到底想做什么?说是天血魔坑出现了变故。为何派出大军四散而出,肆意抓捕我胡人?你们是要开战吗?” 妖魔族大长老冷声道:“如果你们想开战,那就战吧。” 两人遥遥相对,一股股强悍气息骤然激荡开来。有气血如狼烟冲霄,有众多异象顶天立地,践踏凡尘,有烈阳耀目,有冷月欺霜。 虚空中,众多惊人异象,恐怖气息相互交织、摩擦,对撞,轰鸣声仿佛打碎虚空,熔浆冲天,惊电乍现。 忽然的对峙,竟是剑拔弩张,大战有一触即发之势,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告诉我,你们到底想做什么?” 大国师神色凝重至极,近乎一字一顿,询问出口。 妖魔族大长老摇了摇头,不愿多说,只是尽量诚恳地道:“我需要你们不阻拦我族,让我们查探方圆三百里,抓捕其中的所有人。” 大国师瞳孔骤然紧缩,“要我们放弃其中的国人,三百里地任你们为所欲为?” 三百里地,虽说北胡地广人稀,这里有临近妖魔族和天血魔坑,北胡人并不算很多,但其中至少有数万北胡人! “等这事结束,我们会给你胡人一个交代,足以满足你们的补偿。”妖魔族大长老显示着自己的诚意,随后又肃容道:“如果你们依旧要阻挡,那我部族不惜开战!” 妖魔部族和北胡要是大战,不知道会引发多少人间惨剧,血流成河,尸骨漂橹。而另一边,则是数万无辜的北胡人,或许茫然不知中,就将落入妖魔族的魔爪。 这一切是否发生,全看大国师的选择,可见这选择会有多么的沉重! 无论北胡人,还是妖魔,此刻的目光都凝聚在了大国师身上,大国师脸色阴晴不定,最后还是咬牙道:“希望你们妖魔能够信守承诺。” “退军三百里!” 无数人心中松了口气,却难免沉重,将国师号令传达下去。战事不会发生,但数万胡人却注定将因为大国师的决定,而被抛弃了。 在此地,一个人一句话决定了他们的命运,他们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成了避免战事发生的牺牲品。 大国师带着人再度退去,在高空中,望着众人屈辱却愤怒的表情,那凝滞而沉重的寂静,没有一个人说话。他忽然叹气,神色越发刚毅,“看到了吗,这就是弱小的代价,我们不够强大,就是这样!” “我们被赶出家乡,我们一次次受到羞辱,如此苟延残喘活着,没有任何尊严可言!因为,我们不够强大!” “我们被逼得放弃数万百姓,只因为无法承受真正开战的沉重代价,只因为,我们不够强大!” 他的每一句话,都重重击打在周围人的心底深处,让他们的神情更加悲愤,有人的眼中无声流淌出两行浊泪。 “总有,总有复仇的一天,只要我们足够强大!” “是!” 无数北胡人大声应诺,拼命的怒吼。 大国师冷声道:“现在,我们知道了妖魔族在找人,一个可能从天血魔坑逃出来的人,不管这事有多么的不可思议。无论如何,我们也要找,传令下去,让周围所有部落,都紧盯住每一个陌生的人,或许我们能抢在妖魔族之前,抓住这个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四章 逃! 不得不说,刘恒和老鬼是幸运的。 他沿着魔坑边缘奔跑的痕迹,因为随后的一次魔坑外围变动而变得面目全非,也幸运的寻到了两匹乌鳞马,疲惫爬上去策马扬鞭,就彻底趴在上面无力动弹了。 而他沿途遇到的那些个蝠音妖魔,恰好没有太过强悍的存在,音波传达的信息里无法展现他的特征,只是大概描述了身高、衣色,还有背刀,和浑身沾满鲜血。 可刘恒在离开时,原本还打算吞下这些神兽真血,后来因为楚衣茗临终前的忠告,对神兽真血也有了忌惮,索性全部运力震离了身体,浑身鲜血自然不见了。 手上的刀可以算是最显著的特征,但谁又能想到,他偏偏还有个能藏物的奇物大洪庙? 随后因为他一路杀得干净,竟没遗漏任何一个妖魔,将整条路都清空了。导致妖魔族大军到来之后,竟耽搁了不少时间才发觉这一路的空白,又给他逃亡拖延了不少的时间。 而因为急于脱身,不得不将白虎正珠的尸身藏进大洪庙,这离奇的“失踪”更严重误导了太多的妖魔,包括大长老,都以为他被白虎正珠抓住藏起来了。 这一切的阴差阳错,是刘恒和老鬼万万没料到的,只能说他真的命好。 楚衣茗能从魔坑外围走出,算是命大的了,可刘恒竟是从最深处走出来,他估计是古往今来唯一的一个了。 没有《血炼功》,哪怕封锁七窍毛孔,也抵挡不住神兽真血的侵蚀,转眼就能吞噬干净。偏偏有《血炼功》意念震慑,让随后的神兽真血不得其门而入。给了他在天血魔坑巧妙施展气血内力和魂力的机会。 没有魂力,封闭七窍毛孔的他,也无法辨明方向。单凭气血内力无非多支撑一会,最终还是难逃力尽而亡的结局。 没有那古怪出现的骷髅头。他早被逼进了魔坑最深处的魔泉仙光里,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没有从霸下石碑的碑文上解读出《万重开山斧》,他势必还在陷入苦战,最终更是不可能出奇制胜,难逃白虎正珠的魔爪。 可以说,武道双修,《血炼功》还有骷髅头,霸下石碑碑文《万重开山斧》。缺一不可,才造就了刘恒这个活生生的奇迹。 这一次他用上了全部手段,拼尽全力,才能万幸地从凶名赫赫的天血魔坑活着出来,却依旧难免重伤垂死的下场。 但也就是他了,换做别的任何一人,都是必死无疑。 可见这天血魔坑,果然名不虚传,不愧天下十二大凶地之名。 刘恒昏迷后,代替了刘恒的老鬼辨认天向。确认自己出现在东方,却没忙着逃命。他比刘恒更加沉稳,心知即将到来的局面会有多么凶险。单凭两条腿跑是必死无疑,首先得寻到代步的坐骑。 回到原本进入魔坑的地方,果然寻到了他们遗留的两匹乌鳞马,这是追击楚衣茗等大盗缴获的,没想到恰好派上了大用场。 没二话,将两匹乌鳞马的缰绳绑在一切,老鬼吃力的把这破烂身躯牢牢绑在一匹乌鳞马背上,急忙抽回了魂力。 毕竟不是本体,他施展魂力消耗极大。能支撑到现在已经是极限,能节省一点事一点了。 号称能够起死回生的顶级灵药再生丹也仅仅能保住刘恒的小命。将他从死亡的边缘给艰难地拉了回来,可见这次受创有多么严重。 白虎正珠毕竟是堪比人族霸主的强大存在。在天血魔坑单凭那强悍非人的肉身,也足以让刘恒遭受难以想象的重创。 仅仅三击,刘恒新生气血全部崩溃,五脏六腑碎烂,血脉寸寸崩断,浑身骨骸不是断裂就是满布裂纹。而在天血魔坑有短短片刻失去了神兽真血的保护,刘恒却还是执意强行施展了九击《万重开山斧》,虽说以此出其不意杀了白虎正珠,可怕的后遗症却也渐渐显现了。 他的血肉仿佛化作瓷瓶,里面密布细微的裂缝,要不是老鬼冲出来的快,要不是当时在骨路,他的血肉早该被撕成血雾,融化在天血魔坑了。 “能保住性命,就不错了。” 想起这些,老鬼同样觉得心有余悸,也感到万分庆幸。 任由乌鳞马在广袤草原上狂奔,静静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直到身后天际骤然传来无数道刺目的光华,他骤然惊醒,努力回头望去,却见高空中一道道气息恐怖的身影纷纷落向天血魔坑,他也立刻露出了震惊和紧张的神情。 “附近妖魔族的强者,竟然来得这么快!” 他心里焦急,忍不住狠狠挥动马鞭,催促座下宝马跑得更快,“幸好他们的老巢是在东北方,和我逃离的方向正好相反,要是我出来就往前冲,岂不是正好撞上了?” 想到这里,老鬼从没觉得自己的选择如此正确和英明过,又险险逃过一劫! “他们要多长时间才会发现我们已经逃了?” 乌鳞马虽说已经是极品宝马,但相比能飞天入海如履平地的强者而言,速度依旧有天渊之别,“释迦摩尼,阿弥陀佛,无上道尊,上帝老人家,老天爷还有所有的神仙们,一定要保佑我啊!期望他们发现的慢一点!” 老鬼新生之后,第一次这么虔诚的祈祷。 他不清楚天血魔坑边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似乎自己的祈祷起到了一点点作用,妖魔族强者们落下后,居然有一刻钟没有任何动静。 此时此刻,每一分每一秒对于他们来说都格外宝贵。这一刻钟,又让乌鳞马远离了天血魔坑足足三四十里。 随后,老鬼隐约见到一群黑点从东方而来,迅速落下。可惜离得太远,只能勉强认出是一群禽鸟,似乎体型极其巨大,不免让他心里骤然绷紧,“难道连金翅王族和仆族都来了?” 如果真是这群妖魔来了,那么老鬼和刘恒怕是必死无疑了。 “这群混血祸害,怎么会为了一个小小人族武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真是疯了!”老鬼咬牙切齿,心里恨恨地骂道。 好在没多久,他就见到这群禽鸟重新飞起,依旧朝东方而去,这才让他长舒了一口气,“应该是附近来观望的,指不定是那什么北胡的人。” 可随后,高空再度出现了无数妖魔族强者,沿着天血魔坑周围倏然散开,向着四面八方极速飞遁而走。如同道道惊虹,声势惊人! “糟糕!” 老鬼大惊失色,这才真的心慌了,“还是被发现了!” 这是要搜捕方圆的架势,说明妖魔族已经发现了他们逃离的事情。 好在大部分妖魔冲向了东方,说明他之前执意更改逃跑方向的决定真是太对了! 饶是如此,依旧有足足上百强大妖魔朝这个方向迅速逼近。而地上,同样出现了一大片黑影,从天血魔坑向四方飞快扩散,不用猜都知道,那是妖魔族的大军! 如同席卷天下的灭世浪潮,拥有惊天动地的恐怖声势! “驾!驾!” 老鬼再也顾不上掩饰,拼命催动乌鳞马跑的再快点,再快点! 乌鳞马身为宝马,也有一定的灵性,似乎也本能般感觉到了危险的逼近,浑身血脉贲张,疾驰如同化作了狂风,已经激起了全部的潜力。 可是没跑多远,老鬼的神色忽然大变,全力制住狂奔的乌鳞马,看向前方露出了瞠目结舌的震惊神情。 天际尽头,出现了一条黑线,正在以极快的速度靠近,那分明是不可计数的强大骑军! 高空中,同样显现出无数轮骄阳与冷月,和烈日交相辉映,仿佛道道刺目惊虹,划破长空而来! “这应该是北胡的大军和强者吧?我去……怎么这时候来凑热闹了?” 老鬼差点破口大骂,却被此刻的局面彻底打击了,饶是他也生出绝望之情,“贼老天,这是不给一点活路的节奏吗!” 前有狼后有虎,这让人怎么活!(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五章 何处能安身? “趴,趴下。” 老鬼吃力地轻呼,混杂着魂力隐晦的波动,两匹躁动的乌鳞马眼眸骤然呆滞,然后雄躯缓缓地趴了下去。 他万不得已,不得不再次动用魂力,而且是消耗极大的道术。也唯有这样,才能暂时驾驭住这两匹宝马顺他的心意。 “放松,睡吧,安心睡吧。” 他的呢喃声如同在两匹乌鳞马的耳边低吟,拥有难以言喻的魔力,宝马们的眼皮不断打架,才放松就觉得困顿和疲惫一起涌来,让它们脑袋塌耸下来,迅速陷入了安静的沉睡中。 老鬼轻手轻脚,却麻利的解开绳索,滚落在草地中,再度封闭了毛孔七窍,毅然散去所有气血内力,连心跳都渐渐停滞。 手足浑身逐渐有了凉意,配合着刘恒身躯如今凄惨的模样,乍一望去,和死去多时的尸体没有多少差别了。 两马一人,都被又高又密的野草遮盖,没了任何动静。 “希望能蒙混过关吧。” 老鬼叹息一声,如今的局面已经糟糕得不能再糟糕,这么拙劣的计策,也只能搏一搏,然后听天由命了。 不多时,地面的震荡越来越猛烈,众多激烈的马蹄声混在一处,竟如同雷鸣般轰轰不绝,越来越响,震得人心里发慌。 “咦哈——!” 响亮的哨子几乎在老鬼和刘恒耳畔炸响,老鬼紧张得手心额头全是冷汗,大军从他身边呼啸而过,最近的两人,几乎是擦身而过的。 前行的方向稍有差池,说不定正好从他身上践踏过去了! 这响动太大。两匹马儿双耳警醒抖动,身躯微颤,似乎就要被惊醒。吓得老鬼差点“诈尸”! 要是在这时候醒过来,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安心睡吧。安心睡吧。” 他只能再度散发出一丝丝魂力,隐晦地传递到两匹宝马身上,将它们再度安抚下去。 哄乱声由远及近,又从身边迅速掠过,飞快远去,不片刻已经冲出了老鬼感知的范围,老鬼却还是一动也不敢动。因为这地方,此刻聚集的强者实在太多。稍微不注意,立刻就会被察觉。 煎熬着等候了很长时间,直到周围重归寂静,确认侥幸蒙混过关后,老鬼才悄悄睁开一丝眼缝,悄无声息地试着坐了起来,密切关注事态的发展。 只见三十里外,北胡大军和妖魔族大军相隔两三里地,就此对峙。 艳阳高照的正午苍穹,不知何时出现了大片大片浓厚的乌云。整个天地都阴沉了下来。 狂风,黑云,仿佛化作了一个席卷天地的巨大漩涡。而漩涡的中心,正是天血魔坑。 层层黑云之中,阴雷滚滚,雷电奔走,像是随时将降临人世,带来灭世之劫。漩涡里更是出现两个深陷的眼眶,如同两个无底黑洞,似神祗在冷漠俯视众生。 漩涡对面,却伫立着一个顶天立地的磅礴虚影。似深渊巨口,不知是哪位魔神。嘴竟比整个身体更大,要吞噬乾坤一般。相比对面的漩涡。反而更加的凶厉蛮横,煞气惊霄汉! “妖魔族的大长老,依旧是深渊神兽的血脉者担任,这老混血倒是没有坠了先辈的威风。” 老鬼冷笑两声,随后又望向了对峙的另一头,那个庞大漩涡令他惊疑不定,“竟是我从未见过的神祗,就说明是这数千年中才崛起的新神祗,却能够和上古三恶之首的深渊神兽气息对抗也只是稍落下风,足以看出有多么不简单了。” “北胡,这北胡……” 他嘟哝着,深思后却很难将这北胡和记忆中哪个势力对上号,只能无奈放弃了。 除去这两个庞然大物,剩下的诸多神兽虚影,魔神异象,金玲玉磬,灵花琉璃,巨戟龙枪,虽说都是气象惊人,天地为之变色,却很难再让老鬼像之前那么倏然动容了。 可是双方对峙,那极度凝滞的气氛,仿佛即将迸发的火山,压抑到了极点,让所有人都分外紧张。 要是不小心一个擦枪走火,大战无法避免的话,注定是整个天下的巨大灾难。 这些强者,加上精锐的大军,足以搬山移陆,平岳填海,会造成多大的破坏,谁也无法想象。 “没想到这两方居然是对上了,是没谈拢么?不过对我来说,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老鬼提心吊胆,却同样胆大非常,趁着双方注意力都紧紧集中在对面的时候,他无声无息将自己重新绑牢在马背上,然后悄然唤醒乌鳞马拼命远离。 他知道,这样的僵持注定不会长久,必然会有一方强硬,也必然会有一方退让,打破这样的僵局。而且以妖魔族对刘恒的重视程度,恐怕这一刻会来的很快,此时不溜,更待何时? 要老鬼说的话,打起来了更好,他可没心思理会苍生苦难,这种大战一旦爆发了,谁还顾得上他和刘恒这么两个不起眼的人?到时候想找都找不到了! 可惜他见多识广,看情况都能估计出来,两边都不想打,只是摆出阵势来震慑对方罢了,那八成是打不起来了。 所以留给他逃跑的时间,真的很少。 他一面紧盯着身后的动静,一面策马狂奔,心里不断估测,“如今逃出了近百里,但肯定还不够,两三百里都不算安全,逃得越远越好!” 要是能一口气逃出北胡,那就最好了,因为这妖魔部族再猖狂,想必也绝不会敢轻易踏足他国境内,引发天下动荡。但他知道这注定只是奢望,不说有没有可能逃出去,以刘恒身体的糟糕状况和乌鳞马的脚力,能坚持两三千里都算万幸了。 他急需就近找个能暂时藏身的安全地方,乌鳞马需要休息,刘恒的身体更需要尽快休养。 强行用过好几次道术后,老鬼也越来越虚弱,再也无法支撑,只能缩回了刘恒脑海。但在此之前,他将乌鳞马的脑袋脖颈也绑得牢固,保证自己昏睡在马背上,也能一路向南而行,不会跑乱了方向。 “永顺望原寨,当年那姓何的一直吩咐,让学霸躲藏到这个地方,应该是以当时学霸的实力,估计自己找到这望原寨不难。这么说的话,望原寨应该毗邻大夏,而且离得不远,不管怎么说,往南应该不会错,大不了逃到大夏去!” 昏昏沉沉的想着,老鬼带着无尽的不安和担忧,也沉睡了过去。 在妖魔族举族出动大肆搜寻的情况下,居然双双昏迷,稍微遇到什么麻烦都小命难保,这真真是听天由命了! 要是知道因为妖魔族的异常举动,惹得北胡也下令严查陌生人的话,恐怕老鬼都要噩梦连连,哀叹“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了。 就算逃到望原寨,估计也难逃被抓的结局。 天下之大,竟无一处安身之地!(未完待续) ps:中秋都快过去了,赶在尾巴处还得吼一声,各位兄弟姐妹中秋快乐~吃月饼赏明月,阖家团圆,幸福美满~好了,咳咳,说正经事,谁见到订阅和推荐票了?哈哈,打劫! 第二百二十六章 醒来 老鬼这次消耗前所未有的大,导致刘恒都混混沌沌清醒时,他竟还在刘恒脑海深处缩成一团浓雾昏睡,没有一点清醒的迹象。 “我这是,到了哪里?” 刘恒努力想撑开一丝眼帘,搞清楚到底遇到什么事了。因为他并非是睡到了自然醒,而是被毫不客气地搬动身躯,惹得浑身上下都剧烈疼痛而生生给疼醒的。 这次受伤太严重了,一清醒过来,他感到了什么才是痛不欲生,而且身体各处任他怎么拼命也使不上一点劲来,都像是瘫痪了一样。 “还有疼痛,说明只是暂时受伤太重,并不是瘫痪。”他立刻压下心头的惶恐,强行冷静下来,才隐约听到了模糊却近在咫尺的说话声。 “司布叔,这好像是个穷鬼,身上什么值钱的东西都没有。” 有个不高兴的年轻声音在他耳畔大喊,显然粗鲁盘动刘恒身体的就是这人。 “能拥有两匹乌鳞马,这人肯定不简单,你找仔细点!” 另一边响起一个略显老气的声音,应该就是被称呼为司布叔的人了,他仔细地检查了刘恒每一寸衣服,厚薄不匀的地方都没放过,显得十分老道与熟稔。 “就发现这么块破令牌,也不知道有什么用。”那年轻声音不痛快地嘟哝一句,随后更恨恨地重踢了刘恒一脚,似乎对收获很不满意。 “算了,能得到两匹乌鳞马,也算咱们没白冒险一次。” 司布叔倒是很知足,“如果能弄到北胡之外,一匹轻轻松松能卖十万金,比得上咱们好几年赚的了。” 这是上好的宝马。产自北胡,却同样珍贵,而且是白捡的。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这人怎么办,要不要把他埋了?” 年轻的问道。 司布叔无所谓地回应道:“还能怎么办。这可是大草原,扔在这一晚上,连骨头都不会剩下,省事得很。” 广袤无际的大草原人迹罕至,却活跃着太多豺狼或是凶禽,像这样的重伤之身无人相助,注定只会落得死无全尸的凄惨后果,骨骸都会被啃噬得干干净净。什么都不会留下。 “这和死在天血魔坑里有什么区别?” 一入江湖,就不要妄想会有善终,只是早晚的事。 刘恒心里苦笑,努力活动口舌,艰难张开了干裂的嘴,“那令牌,是百武蝶花宗的真传弟子身牌。” 在他模糊的双眼里,只见两个起身就要离开的身影,因为他突兀地说话而骤然顿住,猛地警惕望向了他。 这两人没有说话。相互隐晦地眼神交流,闪烁着意味难明的目光。他们知道这身份意味着什么,这竟然是一个百武强大的宗门里的真传弟子。来头还真是大得吓人! 难怪能一人驱策两匹宝马,一匹赶路一匹备用,如此奢侈! 要是这人没醒还好,醒了更爆出了自己强悍的身世背景,事情就变得棘手了。如果不知道,随意把这人扔下等死,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可是既然知道了,就觉得难办了,一个宗门的真传弟子实在非同小可。惨死在何处,必定会有人前来追查整件事。他们可不敢妄想能不被人找到。 此刻只有一个人也没什么,偏偏是两个人同时发现的。谁也不敢保证在强大宗门的手段下,对方能不透露今天的秘密。 还以为是意外之财,谁想到却是个烫手山芋! 该怎么办? “少侠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气氛凝滞片刻,司布叔率先打破了寂静,略带恭敬地问道。得先弄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还有没有人知道这人逃到了这里,而且看这人重伤垂死的凄惨模样,恐怕身上还带着很严重的事情,会不会给自己扯上什么麻烦。 “你们,不需要知道。”刘恒艰难地吐字,“只要把我救了,然后带我离开,不仅这两匹乌鳞马,将来我还会重重酬谢。” 刘恒越来越清醒,双眼也能看得更加清楚了。 只见离得稍近的年轻人,长着一副北胡人常见的容貌,面色黑红,孔武有力,脑后扎着无数细长的小辫。他闻言神情大动,应该是被刘恒的许诺给深深打动了,眼中放出贪婪而炙热的光芒,却没敢轻易答应,反而期盼的望向了身边的中年人。 中年人容貌更像是大夏或北胡的人,圆脸细眼,透出精明至极的神色。听到刘恒动人心魄的许诺也毫不动容,反而紧盯住了刘恒神情的每一个细微变化,随后倏然暴喝,“杀了他!” 刘恒心神震动,年轻人同样惊愕至极,浑然没料到司布叔怎么会做出这么不合常理的决定。 “他只有一个人了,而且正被追杀,否则绝不会许下这么重的谢礼。” 姜还是老的辣,没想到在诺大好处面前,这人还能如此冷静,仅凭刘恒看似平常的一句话里竟看出了破绽。 年轻人还是不情不愿,这司布叔索性自己抽出了刀来,神色阴冷地逼近,避开刘恒的目光叹了口气,“小兄弟,不是我不愿救你,而是你惹的麻烦太大,我们都只是小人物,不敢扯上这么大的麻烦。” “你可能不知道,最近不仅妖魔在到处抓人,听说附近两三百里的部落都被抓空了,扔进了他们的圣地里。连各大部落也有朝廷来人,命他们严查近期出现的陌生人,他们要抓的就是你吧?” 刘恒心神大震,没想到昏迷期间竟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而且这司布叔猜的极准,应该是从他逃来的方向猜出来的。 “只是为了抓我,就清洗了方圆两三百里的所有北胡部落,这得杀死多少人?” 他无法想象,为何妖魔族会为了他如此兴师动众,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他隐隐感觉应该是因为《血炼功》的缘故,这部功法简直天生就适合妖魔族,如果被他们得到,诞生仿佛奇迹的妖魔之子会像是雨后春笋般接连出现,想想都觉得恐怖。 可是这也让他惊疑与凝重,妖魔族是怎么知道这部功法的存在的?又是怎么猜出他会这部功法的? 这其中疑云重重,不是他能弄明白的了,但无论如何,都足以说明他现在的处境有多么危险。 “我倒是有心把你交上去,想必也会得到重赏,可就怕和你的重谢一样,我是无福消受啊……” 这人倒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身份低微,牵扯到这种事情里,最终也难逃被杀人灭口的命运。明知富贵就在眼前,却不敢获取,哪怕这司布叔的老辣,也难免惋惜叹气,随后神色冷漠下去。 “我唯一能做的,就是送你一程,让你早赴黄泉,让你少受些折腾了。” 他的眼中杀机乍现,那弯刀毅然切向了刘恒的脖颈!(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横练武者 司布叔这一刀是用足了全力,刀是百锻精钢铸造,人是炼骨期巅峰,这实力放到哪里都不容小觑了。 他的全力一击数百斤力道,足以斩开同等粗细的树干,可谁想到对上这么个任由宰割的重伤之人,竟然无功而返了! 当! 又岂止是无功而返,简直像是斩在铜墙铁壁之上,那伤痕密布看似柔嫩的脖颈,竟将他的手臂反震得虎口开裂,弯刀横飞了出去! 这一幕太过震撼,年轻人从开始的不忍,骤然变得震惊呆滞,只觉得匪夷所思,司布叔却是面色狂变,“横练过外功的武夫?!” 武生境巅峰足以刀枪不入,但那只是凡俗的金铁兵刃,连刘恒曾经在妖刀林,也被堪比顶级凡铁兵刃的妖刀树枝叶轻易划破了皮膜,这已经是武生能到达的极限了。 常言道,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 指的正是武生和武夫真正的差别所在,是否将气血凝出内中一口气,实力会有天翻地覆的巨大差距,大到如同天堑般无法逾越。可是这差别虽然大,但体魄本身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仅是足以支撑内力运转的强韧程度罢了。 也就是说,寻常的武夫皮膜和巅峰武生没有多大差异,不可能出现像是刘恒这样皮膜能够抵挡顶级精钢打造的弯刀攻击的事情来。 而刘恒这情形,只能说明刘恒绝不是简单的武夫! 司布叔算是见多识广,曾听闻有一种武夫,练得不是内功而是外功。等到武生巅峰时,不是如寻常武夫般将气血凝练成内力,而是将气血彻底打散! 将气血散化全身,继续滋润筋骨皮膜。使他们愈发坚韧。 不练一口气,纯练筋骨皮! 这就是横练外功的武者! 传闻这种武者练到精深处血如浆汞骨如玉,皮如铜铁筋如弓。同样厉害至极,不会弱于同境界的武者或是修道之人。而且他们不需要任何宝具灵兵。浑身被锻造得如同宝刃神兵无异,对上同境界强者,近乎可以肆无忌惮的攻伐,无需顾忌会受到任何伤害。 可是听闻横练武者修炼时,随时要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极致痛苦,而且隐患极多,所以敢于选择这条路的人十分稀少罕见,却是众多军队趋之若鹜的人才。 因为这样的人物放在杀场上。简直堪称无敌的绞肉机,恐怖到了极点! 司布叔千算万算也绝不会算到,眼前的少年竟会选择横练外功! 而且看这顶级弯刀难伤的强悍程度,这少年已经将外功练到了超越凡俗的精深地步,身份如此尊贵的宗门真传弟子,竟也吃得了这样的苦头! 真是可怕。 司布叔心里震撼,却哪里能想到刘恒这异常强悍的体魄和皮膜,全是常人难以想象的离奇际遇造就的。其实拜师之前,他自己猜测的新极限和超越武生巅峰的新境界,就是已经莫名其妙踏入了类似横练外功的境界。只是他自己不知道罢了。 包括钱元霸、林武志等人,也是如此。 只是他们没有相应的外功经文,是凭借崇圣山的特殊环境才硬生生踏入其中的。所以到达一定境界之后,又再度出现了停滞不前的情况。 要是没有这个发现,如同刘恒之前的师兄和师姐们,拜师之后也要修炼一段时间的外功,拥有远超常人的强悍体魄之后,才能尝试《血炼功》。 刘恒却是因为机缘巧合,提前到达了这个境界,所以省去了这个步骤。 可是司布叔不清楚其中的缘故,自然被吓了一大跳。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横练武者的恐怖,却也立刻知道了眼前的刘恒有多么可怕! 等于说。放着让他杀,他也无法伤到刘恒分毫! 拿刘恒毫无办法。司布叔脸色变幻不定,随后狠心咬牙,厉喝道:“把他绑起来,无论遇到妖魔还是部落,都把他交上去!” 既然已经注定扯上了麻烦,不能杀人灭口,只能铤而走险了!说不定小心些,还能活下去! 刘恒瞳孔猛缩,眼中厉芒爆射,不等两人动作,一道金黑血虹如闪电般从他胸口激射而出,瞬息间毫无阻碍般,穿过了司布叔的胸膛! 这一击太快,两人只见到一线血光划过,留下残影。 突兀之间,两人都是亡魂大冒,生出了极度危险的感觉,却根本来不及做出丝毫反应。 年轻人遍体生寒,也仿佛中招了般,浑身僵硬如同化作泥塑。而司布叔,许久后缓缓低下头,望着胸口骤然出现的巨大血洞,汩汩不息的血流,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错愕神色。 没等他的神情彻底变成恐惧,这低头的动作像是开始,他浑身处处炸开了血痕,然后整个人轰然炸开! 血肉如烟花爆散,黑金血斧真正的威力,直到此刻才爆发出来。 炼骨期的武者身躯,根本承受不住如此恐怖的攻击,等到穿体而过的磅礴巨力弥漫开来,他的躯体立刻像是豆腐般爆裂了。 碎骨和残肉、血迹溅在脸上,那种温热和腥气扑面而来,年轻人莫名冷颤,忽然像是发了疯一样,尖叫着使劲摩擦面颊和裸露在外的肌肤,生生把皮都擦出血来,还无法停止。 他不是没见过生死的雏儿,却从没亲眼见过如此恐怖的死法,而且是最熟悉的司布叔,转眼就这样惨死在了自己面前! 死无全尸! 这一幕是如此压抑,使他无法压抑的恐惧! 刘恒静静看着,一方面是无力再说太多的话,一方面也是不愿说话。从醒过来开始,他就在暗中做着两手准备,虽说以如今的情况想凝聚出一道金黑血斧,不仅格外吃力,而且如同自己在折磨自己,却不得不如此。 要是这两人答应了他的许诺,那么一切好说,要是拒绝,他只能使出这后手了。 当前的局面,他都绝不能让这司布叔杀他,或是把他交给妖魔或部族,没有办法,只能杀了他了。 为了活着,你就必须死。 “闹够了吗?” 许久,他才尽量平静地询问,然后冷冷望向了年轻人,让他骤然打了个冷噤,彻底吓醒了,惊恐望着刘恒,转身就想逃。 “我能杀了他,同样能杀了你。要是不想死,就扶我去你们的马车上,带我去一个地方后,我依旧将两匹乌鳞马送给你,还有将来的重谢。” 刘恒深深凝视年轻人僵硬的背影,“原本两个人的东西,现在是你一个人独享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八章 望原寨 直到被搀扶起身,刘恒才发现原来他竟然是在一个悬崖边,身后不远就是万丈深渊,也是一阵心惊。 因此,他倒也渐渐猜出了一些醒来前的事情。 身边的两匹乌鳞马被绑住脑海和脖颈,使它们只能一路朝前走,不虞会在无人情况下乱跑,这八成是老鬼昏睡前的手段。不知两匹宝马跑了多久,偏偏前方出现悬崖,被迫停在这里,却被恰巧路过的两人遇上了,冒险前来查探,才会出现后来的事。 就是不知道这两人为何胆子这么大,莫名出现在了如此偏僻空旷之地? 但如今不是询问的时机,刘恒不动声色,任由战战兢兢的年轻人将他扶上这破旧马车,就催促年轻人立刻赶路,离开了这里。 调起一丝魂力扫视了全身,他才发觉除了令牌之外,身上竟真的空无一物,那诡异的骷髅头也不见了。 “不知道是路上颠掉了,还是被老鬼扔在了那天血魔坑里面?” 能从天血魔坑这等地方险死还生,刘恒都感到不可思议,其中有太多谜团哪怕是他亲自走了一趟,依旧不明所以,反而生出了更多的疑惑。总之这地方太邪门,任何与之有一点关系的东西,刘恒都觉得心里瘆的慌,如同这诡异的骷髅头。 “不见了也好,换做是我,离开了魔坑肯定也会赶紧丢了。” 管它又跑去哪里了呢,只要不在自己身边,刘恒就觉得心里安稳,仿佛和那邪门的天血魔坑再没有丝毫的牵扯。 放下这事,他仔细查探全身,才发觉这次有多么糟糕。 筋脉、骨骼全部折断。或是和血脉绞成一团,到处可见碎烂的血肉、骨渣,全身上下竟没有一个好的地方。 “这次。不知道要休养多久才能痊愈了。” 他叹了口气,面对近乎全废的情况。换做别人,恐怕早就绝望得恨不得自杀了。他却没有颓废,努力搬运新生的那一丝少得可怜的气血内力,加速身躯的修复,尽管效果小得不值一提。 沉默赶路,有闲暇时,刘恒偶尔说话,打探着这年轻人的底细。 对他的询问。年轻人早已对他生出了巨大的阴影,自然不敢有丝毫隐瞒,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随后刘恒才知道,最近木图草原因为他的事情引发了极大的混乱,处处乱成一团。距离天血魔坑极近的地方,方圆近千里都成了禁地,虽说妖魔族只是抓光了方圆三百里的所有人,但总有一种传言,说妖魔们没有达到目的,对周围更远的地方也虎视眈眈。 这传言迅速在周围扩散。使得无数人惶恐至极,随着北胡大军的再次撤退,让周围的人更加寝食难安了。于是这两三天。无数部族连夜匆忙撤退,周围的众多大盗马匪们也迅速行动了起来。 他们不仅撤向更远的地方,也忙着趁难得的机会大肆劫掠,使得所有地方都陷入了更大的混乱。 而这些被迫逃离了自家地头的大盗和马匪,忽然闯入别家的地头,自然也免不了争风斗狠。到处都在忙着厮杀,争抢地盘,使得小半个北胡都动荡不安,生灵涂炭。仿佛成了人间炼狱。 原本这名叫萨呼尔的年轻人,曾经和那惨死的司布叔分别隶属于两个行商马队。而且都不算小。他们提前听说了最近有多么乱,却又改不了既定的前行路线。为求稳妥,索性两方头领决定结伴同行。 本来两方都不是小势力,加起来单是护卫都不下于一方大盗,本以为已经是万无一失,谁想到还是出了事。 前夜里,竟然有十多群大盗结合起来,悍然对这庞大马队发动了突袭,鲜血与乱火整整燃烧了一整夜。司布叔率先感觉不对劲,赶着一辆轻快马车就想趁机逃跑,却恰好被萨呼尔见到,这两人就阴差阳错地一起逃了。 在离开的时候,萨呼尔已经看出了马队抵抗的势头越来越弱,到处是惨叫和哭喊声,令人绝望。 说起不堪回首的往事,萨呼尔神情落寞,刘恒却又放下了一些心思,“这两人之前并没有多深的关系,也就是说这萨呼尔还是能用的,不怕他会为那个什么司布叔报仇而闹出什么麻烦来了。” 萨呼尔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刘恒并不担心,因为这点见识和判断他还是有的。倒是经此,刘恒也对这萨呼尔了解了不少,发觉这年轻小伙子虽说贪财,但性子还算憨厚,被他雷霆手段吓唬过,也显得格外老实,关键是运气不错。 不说能从那种混乱里侥幸逃生,而且遇到他也能活命,尤其目前的表现让刘恒放心,也让刘恒消减了对他的杀心。 这除了说他运气好,还能说什么? “没想到因为我,这北胡已经乱到了这种地步。”刘恒摇了摇头,不免唏嘘。想到因为他的缘故,无数人无辜受到牵连,哪怕这是仇恨了无数年的北胡,他心情也莫名有些沉重。 而且听到他昏睡期间的消息,他心里的不安也愈来愈重,“整个北胡对我来说都不安全了,还是尽快离开的好。” 可离开的关键,还是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能把伤养好些再说。否则以他如今的惨象,别说逃离北胡了,无论去到哪里都危险至极。 失去了强健的体魄和一身傲绝同辈的武艺之后,连老鬼都陷入昏睡,这局面对刘恒来说已经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 连一丝安全感都没有。 “要恢复实力,才能够自保。”看了看天向,刘恒不免对老鬼之前的一个举动好奇起来,“怎么不去找宗门留在这的那个行商马队,反而一直让乌鳞马往南跑?” 心念一转,他隐隐猜出了老鬼的心思,“在这种局面下,那个马队怕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吧?而且不清楚这些妖魔和北胡人知道多少我的来历,他们那蝶花宗的背景瞒得过普通人,却哪里瞒得过这些强大势力?他们本身都不安全,要是再带上我这灾星,恐怕谁都讨不了好。” 想到了这里,刘恒不得不佩服老鬼的经验老道,“可是为什么要往南走?难道要让我先去大夏避避风头,再转道北胡?” 这就让刘恒郁闷了,因为如今距离大夏应该有数万里之遥,曾经拥有乌鳞马倒还好,不过十天半个月就能到达。可是老鬼昏迷前恐怕也没想到,现在北胡会乱到这种地步,以他这重伤的身躯,恐怕是绝不可能到得了大夏了。 “还有什么地方可去?” 北胡,北胡…… 刘恒烦躁之间,忽然灵光一现,想起一个地方,“何伯以前曾嘱咐我,让我到北胡永顺州望原寨等他,应该离这里不远了吧?” 他隐隐觉得,或许老鬼之前让乌鳞马一直往南跑,也是打算让他逃到这个地方暂时躲一躲,这可能的确很大。 “听说何伯之前身边出现了少年,和我模样十分相似,以何伯的缜密,说不定这少年就是我的替身。这替身又是从哪里蹦出来的呢?” 刘恒想着想着目光大亮,“这替身或许就是从小在望原寨长大,不过在危险之时和我替换了身份,也就是说我去了望原寨,同样能顶替他的身份融入其中。这么一来就不算陌生人,任谁都寻不到我了。” 不得不说,这恐怕是如今局面下,对他来说最安全的地方了。 “你知道望原寨么?” 刘恒扬声询问,马车外停顿了片刻,很快传来萨呼尔的回应声,“小的知道,再往前走五六千里,就是望原寨了。” “知道怎么走吗?” “小的之前跟随马队曾经路过望原寨,还记得路的。” 听到这话,刘恒浑身都放松了下来。 “那咱们就先去望原寨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九章 残垣断壁 五六千里,以前不算是多么危险的距离,可是如今,简直让萨呼尔走得心惊胆战,没有一刻敢掉以轻心。 他不敢走平时常走的路线,哪里偏僻艰险走哪里,可就算如此,一路上也遇到了无数次惊险,看到了无数人间惨剧。 沿途尸骨遍地,到处都能见到肚子吃得滚圆的豺狼虎豹,巨鹰烈蛇,这些惨死的尸身喂饱了太多野兽。 这些人里,有饿死的,无意间脱离部族就再也找不到的老幼妇孺,遭遇歹徒、大盗而被屠杀的,比比皆是。 毫无例外的是,他们除了骨骸什么都没剩下。 他们甚至遇到了十多个匆忙迁徙的部落,其中一个部落遇上的时候,恰好遇到了数十群大盗的围攻。他们就躲在旁边,刘恒在萨呼尔颤抖而充满恐惧的陪伴下,见证了一场从清晨持续到深夜的屠杀。 每遇到一个部落,刘恒就会派萨呼尔前去打探,听到的消息也越来越让人无法乐观。 听说妖魔部族越来越疯狂了,最终北胡还是没有抵抗得住愤怒而疯狂的妖魔部族,一而再再而三的退让,已经撤出了万里远。 这动乱越来越大,引发了整个北胡的动荡,礼乐崩坏,无数人流亡失所,无家可归。落草为寇的人也越来越多,疯狂劫掠四方,而大夏则是蠢蠢欲动,酝酿了第四次北伐,在另一个方向朝北胡发动了狂猛攻势。 如此混乱局势,皇族震怒,听说已经准备调遣大军镇压大夏,清扫诸多流寇大盗,平定四方。更准备向妖魔族下最后通牒,再不收敛必将大战。显然已是忍无可忍,一触即发了。 也不知是萨呼尔的好运,还是他的确熟悉路线。这一路,就这么走走停停。却有惊无险的度过。只是原本只需要走十多天的路程,足足走了一个多月,才终于到达望原寨。 “这是望原寨?” 刘恒望着眼前一片残垣断壁,烧得不成样子的破烂帐篷,忍不住朝萨呼尔怀疑地问道。 萨呼尔也是呆呆望着眼前的场面,百思不得其解地喃喃道:“不对啊,两个月前我们才来过,还来贩卖过东西。怎么,怎么……” 听到刘恒的质疑,他顿时一个激灵,吓得扑通跪倒,用颤抖地声音急忙辩解,“刘大哥,打死我也绝不敢骗您,您一定要相信我,这真的是望原寨!” “那人呢?这寨子的人都去哪了?”刘恒冷冷问道。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 萨呼尔痛哭出声。显然他也没料到会遇到这样的事情,“两个月前我们刚来过,这是个至少数千人的大寨子。很热闹的,谁知道怎么会变成一片废墟了!我真的没骗您,这里肯定也遇到事了,但它真的是望原寨啊!” 刘恒沉默,缓步走向了曾经应该是寨口的地方。 一个多月的调养,虽然没有养伤灵药,但以他的生命力和曾经的境界,小一些的伤都已经痊愈,起码行走和进食是能够自力更生了。 虽说走起来。难免一瘸一拐,踉踉跄跄。可是跟随他的萨呼尔,却依旧对他充满了敬畏。亦步亦趋,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因为萨呼尔很清楚,这个看似废人般的少年有多么可怕,连重伤到不能动,都能轻易斩杀强大的司布叔!如今那恐怖伤势已经有了好转,就更加的深不可测了。 抹去寨口青石上的尘土污渍,刘恒勉强看清了上面的几个大字,萨呼尔也大大松了口气。 “望原寨。” 刘恒不再说话,眯眼扫视眼前的废墟片刻,又再次抬腿艰难地走了进去。 可以看出,这曾经的确是个热闹的寨子,草楼、木屋,帐篷、大湖,聚居着至少上千户人。可是如今,空旷而荒寂,甚至已经到处长满了杂草,老鼠、野兔、毒虫随处可见,偏偏见不到半个人影。 人,都去哪了? 在如此兵荒马乱的时候,这个疑问的答案不言而喻,让刘恒愈发沉默。似乎看出刘恒心情不好,跟在后面的萨呼尔大气也不敢出,只敢小心的陪伴。 找了块石磨般的大石,萨呼尔立刻勤快的擦拭出一块安静地方,才搀扶着刘恒坐下。 “行了,你信守你的承诺,带我到了地方,咱们的缘分也到此尽了。” 这话让萨呼尔浑身一僵,心脏都骤然停止了跳动,只觉得这突兀的寂静格外可怕。片刻,他才勉强露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故作平静地道:“刘大哥,是要送我去陪司布叔了吗?” 缘分已尽,以他对刘恒的了解,恐怕这就是要杀人灭口的时候了。曾经他每天都在害怕这一天的到来,可是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此刻真正来临时,他不知道为什么,反而不觉得怎么害怕了,平静得连自己都觉得诧异。 死到临头,他没有了恐惧,也没有了敬畏,擦擦脚边坐了下去,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刘恒这唯一的听众。 “我打小就没了爹妈,在马队里长大,能长这么大连我自己都觉得幸运。或许我早该死了,在一个多月前没遇到司布叔,我也该死在那夜里。能活这么大,能死在刘大哥手里,没什么可遗憾的了,您动手吧,我也赶紧去找司布叔和大伙了。” “瞎想什么呢?你啊,别在我面前演戏了。” 刘恒摇头,哑然失笑,“我也不是那种丧心病狂的魔头,能不杀人我也不愿杀人,只是想给你打个商量……能不能给我留匹马?” 说这话,他自己也觉得有点尴尬,毕竟之前曾经答应萨呼尔的,可是两匹乌鳞马都要给萨呼尔的谢礼。但他之前也没料到,到了望原寨,会是这么个局面,所以不得不准备留个离开的后路。 萨呼尔骤然呆滞,错愕地喃喃,“您不,您难道不,您怎么……” “不杀人灭口?” 刘恒大笑,拍打他的肩膀,“我相信你,不会胡乱说话的。” “恩!” 萨呼尔激动的拼命点头,有种水暗花明的喜悦,“刘大哥放心,打死我也不会透露你的任何事情的!”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刘恒试探过萨呼尔好多次,给了他不少逃跑和泄密的“机会”,可他却从没有这么做过,这的确赢来了刘恒对他的信任。 “曾经答应你的,还要另给你一份重礼,我想了想,还是让你自己做选择好些。” 刘恒望着他,“我可以给你两种东西,一份是百万黄金,另一份,则是武生境三种秘法和相应秘方,足以让你修炼到武生境巅峰,你自己选择吧。” 暴富,还是练武的机会? 刘恒相信,这两样都是常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东西,他也很好奇萨呼尔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忽然听到这话,萨呼尔如遭雷击,彻底懵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章 传功 暴富,还是练武的机会? 这都是常人梦寐以求的东西,如今全摆在面前供他选择,却只能选一样? 萨呼尔僵在那里,心里激烈的挣扎。要是选择财富,百万黄金足以让他拉扯起自己的行商马队,以此壮大,甚至富甲一方,一世荣华,创建属于自己的传世家族。 可是练武的机会并非有钱就能得到的,没有机缘,凡人这辈子都无法踏足其间,最初的练筋期秘法和秘方还算好弄,但炼骨期和练皮期的秘法和秘方,则珍贵异常,拥有者无不视若珍宝,再怎么有钱都不可能买得到。 然而选择练武的机会,注定就将踏足那凶险异常的江湖,为了修炼的资源,每一步都不得不用命去搏,有可能夜里逍遥天地,白天就横死街头! 刘恒没有看他,转头望向这一片残垣断壁,十分有耐心地等待他的回应,他也知道萨呼尔要做的决定将要多么艰难。 一个时辰静静过去,萨呼尔猛地跪在了刘恒面前,毅然叩首,“求刘大哥教我功法!” 刘恒的目光终于再次落到了他的身上,闪过一丝复杂,“想清楚了?” “是!” 萨呼尔的回应很坚定,刘恒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炙热和渴望,还有一种蠢蠢欲动的光芒。 这是他的机缘,但如今对江湖了解越深,刘恒也越来越迷茫,不知道这所谓踏入武道的机缘,对他或者任何一个人来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很少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机缘”,因为它代表着希望,谁不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威震四方。万人敬仰。而且不仅如此,倘若萨呼尔真能修炼到武生境巅峰,区区百万黄金又算得了什么? 相比名利。这才是真正的传世之物,可以做为一个家族传世无数代依旧经久不衰的真正根基所在。 然而。名利动人心,武道就愈发诱惑了。假如此刻有人听说萨呼尔这样毫无实力的普通人竟拥有完整的武生境传承,相信他说不过今夜就必死无疑,这就是接触武道和江湖的危险。 一入江湖,生死有命。 可就像曾经的刘恒,此刻的萨呼尔,包括每一个人,他们都觉得自己和别人是不同的。都会足够幸运,活到扬名立万、天下敬仰的时候。 但真正能达到那样高度的,毕竟万中无一,其余怀着相同梦想的人,都用尸骨做成了他们的垫脚石。 “你听好了,这练筋期的秘法名为《大洪牛魔劲》……” 刘恒淡淡述说,《弓体术》是万万不能泄露的,这是那次莲宗仙府的收获,很有几个门派天才竟揣着功法时时揣摩,谁想到最后却便宜了刘恒。当时刘恒不以为意。随后清楚了能记载下来的功法有多么来之不易,才明白了这是多么宝贵的财富。 连着念了七八遍,萨呼尔满头热汗。可见在多么着急的死记硬背,生怕遗漏一字一句。 如今到达武夫境,刘恒对这些武生境功法已经看不上眼了,但如今回溯一遍,才发觉哪怕是最不入流的功法,都字字透出微言大义,直指大道,竟是如此不凡。 能创造功法的,无论功法多么普通。都必须要对体魄和武道有极深的理解和感悟。以刘恒如今的实力,甚至无法创造或擅自更改半个字。 这原本以为毫无意义的举动。让他对武道居然又多了一层明悟。 萨呼尔背了片刻,又复述了一遍。刘恒耐心的替他指出错误和遗漏的地方,然后再次复述,三次之后再没了错漏,这才是真正牢记在心了。 看着萨呼尔认真的状态,刘恒忽然心生感触,只觉冥冥中像是自己和萨呼尔从此有了一丝渊源,这种感觉玄之又玄,无法言喻,“或许经年之后,他将踏着万千人的血与骨,站上武道巅峰,谁又说得清呢?” 此时此刻,谁又敢说萨呼尔就没有这样的机会? 一切皆有可能。 看着萨呼尔生怕遗忘,忙着一遍又一遍的叨念苦记着,刘恒若有所思,不再打扰他,悄悄起身再次行走在这破败的望原寨中。 旧的恩怨终结,却又开始了一段新的恩怨。 无论萨呼尔选择什么,只要不是拒绝,都能让刘恒安心。因为如今萨呼尔也因为他有了不能为人知的秘密,就更不可能去透漏他的秘密了。 倒是刘恒,难得见到这样混搭了两种民族风俗的奇异聚居地,难免生出好奇,虽然如今只剩下一片废墟了。 他走得很慢,能见到大火烧得千穿百孔的帐篷,能见到残废的石楼、草屋,有被打碎的奶罐,有推倒的石磨。 大夏和北胡特有的东西,竟然都能在这找到。 “听闻永顺州和大夏的永绥州、乾州乃是同一个隶属大夏的大州,可七百多年前大夏初立,便遇到北胡悍然南侵,生生打下了大半疆土,立为永顺州。” 这是永顺的来由,“可是七百多年过去了,或许连大夏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一片故土,但在这里竟还遗留着曾经大夏的风貌,就这么顽固的存在了七百多年没有被北胡同化,真是无法想象。” 望着寨子外面一片片贫瘠的田地,此刻的刘恒不知道这种坚持意味着什么,却被深深触动了。 “在永顺,丰州、常德、岳州,被攻陷数百年的大夏故土,不知还遗留多少这样的村寨?” 刘恒怔怔出神,身处异乡处处危险的不安感,到了这里竟莫名的安定下来,“哪怕已经被摧毁,我仍旧可以成为一个幸免于难的望原寨人,有了这个身份遮掩,我将会安全很多。” 他在废墟里寻找到一个还算完整的石屋,就开始清扫起来,“先养好伤,就得查查到底是什么人做的灭门恶事了!” 刘恒眼中寒光乍现即消。 如果他没猜错,这里有一家子人本来该给他极大的庇护,如同曾经遇到的李不悔和张子忠那样,甚至可以为了保护他而毅然献出生命。而在此之前,他们已经献出了一个后辈,成为他的替身,抵挡本该属于他的磨难的危险。 他们已经付出得够多了,不该再遭受这样的灭门惨事,还有这些心向大夏的百姓! 既然到如今还要承受望原寨的恩泽,刘恒就有责任为他们讨一个公道! “师父,您歇着,我来!” 不知何时萨呼尔已经清醒过来,风风火火找到刘恒后,立刻不容置疑地抢过刘恒的活计,将刘恒恭恭敬敬扶到旁边做好,自己麻利地干起了清扫的活计。 “我可不能算你什么师父。”刘恒任他忙活,却笑着拒绝了这称呼。 萨呼尔身躯一僵,却还是坚决地道:“您传我功法,有再造之恩,这都不算师父,那还要怎样才算!如果您嫌弃我资质太差,说出去丢了您的脸,那我在外面绝不乱说自己是您的弟子,但我心里和私底下,依旧当您是师父!” 忽然就收了个弟子,刘恒心里颇觉得新奇,也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半响后,神色复杂的他忽然叹了口气,莫名说出了和师父屠长老同样的一句话。 “希望你将来,不会恨我才好。” 萨呼尔又一次懵了,不明白刘恒说这话到底是何意,最后还是笑得灿烂,“师父放心,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再怎么样萨呼尔都不会对师父不敬的。” 刘恒沉默,随后眼帘半垂,“你我缘分已尽,还是赶紧离开吧。” 不是刘恒绝情,而是他身边的确危险,一旦出什么事,恐怕连他自己都自顾不暇,就更不可能保护得了萨呼尔。与其如此,还不如狠心些将他赶走,哪怕一个人浪迹江湖都比跟在他身边安全得多。 说完这话,任凭惊愕的萨呼尔如何哭诉跪求,刘恒都硬下心肠来不再回应,闭目盘腿,开始搬运内力专心养伤。(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一章 再会! “师父,你腿脚不方便,不少事情我都帮得上忙的。” 转眼一夜过去,坚持清扫干净刘恒居住的石屋,萨呼尔就宿在了废墟中。夜里睡不着觉,就照着练筋期功法修炼起来,头一次感觉到体内一股股气流涌动,更是兴奋非常,也不知道折腾到什么时候才昏昏沉沉睡去。 到了清晨他又起了个大早,去周围打兔子抓老鼠,可惜收获寥寥。饶是如此,他依旧把抓到的一只肥兔剥皮洗净,烤的喷香呈到刘恒面前,笑得憨厚,“师父你看,吃住的小事,有我帮忙会方便很多。” 刘恒眼都没睁,冷漠道:“一路行来,你见过我什么时候吃过你的东西?” 萨呼尔一愣,仔细回想一下还真是,从没见过师父吃过什么东西,顿时眼中光芒大冒,憧憬又兴奋地道:“我听说境界高深的强者能够辟谷,就是不吃东西也能活,而且什么食气而长生,如同仙人,就是师父你这样吗?“ 刘恒听得嘴角抽搐,却也不想解释从大洪庙中取出妖肉的事情,“你只要知道,离了你我照样能活得好好的就行了,把东西拿走,我不吃这样的俗物。” 萨呼尔笑容僵在了脸上,随后拿起兔肉,落寞出门。 可这小子的确够犟的,遭到这样的打击依旧没有放弃,硬是在旁边扎起了一个新的草屋,风霜雪雨苦练不辍。每天清晨依旧不忘打来清水,替刘恒清扫屋子,又恭敬离去,任刘恒说多么难听的话也甘之若饴。 就这么过去了七八天后,夜里来了狼群,萨呼尔拿出弯刀和群狼血战。一面还不忘高喊道:“师父快走!” 石屋里忽然传出一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磅礴雄浑又格外的莽荒霸道,那些杀得双眼通红的野狼嗅到这股气息。竟都浑身战栗,倏然放弃了快要被分食的萨呼尔。接连夹着尾巴落荒而逃。 这些野狼毕竟不是魔物,哪里抵挡得住刘恒混合了霸下真血的威压,使得它们生出发自本能般的恐惧。 “你除了拖累我,还能做什么?”石屋中,传来了刘恒的冷笑。 萨呼尔沉默,没有回应,默默起身处理浑身伤口,拖走了血战中被他杀死的几头野狼。 第二天。他还是没走。 直到又过去七八天,萨呼尔伤还没养好,又再度叩开了刘恒的大门,恭敬奉上了一件厚实的狼皮大氅,顶天立地的汉子再度轰然跪倒在刘恒脚下,露出了依旧直爽的笑容,“师父,您衣服破旧,我给您做了件新衣,保证好穿。” 刘恒刚张嘴想说什么。他又紧接着连连叩首,在石板上咚咚作响,“今天弟子是来像师父辞行的。弟子知道自己实力太弱。的确只能拖累师父,所以这就走了。” 刘恒怔怔片刻,等萨呼尔抬起头来,他已经又恢复了冷漠神色,萨呼尔恭敬将狼皮大氅放在他身边,这才倒退着出门,忽然又是一笑,“等弟子练好了武功,一定会再回来保护师父的!” 似乎知道刘恒不会回应。他说完后毅然大步走远,跃上一匹乌鳞马拉着马车。头也不回地疾驰而去。却没见到石屋大门边,踉踉跄跄出现了一个人影。抓着一件狼皮大氅站得笔直,似乎在目送他远去,久久未曾消失。 “师父,再会。” 萨呼尔心里默念,挥鞭更快更急,直到跑出极远才忍不住再次回首望去,可那片废墟已经消失在了天际,再也没了踪迹。他忽然有些怅然若失,生出一种预感,仿佛这次离别,将再也见不到这位年纪比他还小的师父了。 “不会的,等我练好武功,就不再是师父的拖累了,到时候一定能常伴在师父身边尽孝!” 他暗暗发誓,继续策马扬鞭,疾驰而去。 等到深夜,他寻了个接近湖水的地方打算宿营。可进了马车抱出帐篷,才发觉马车里不知何时多了个包袱,上面夹着两根竹签,似乎有字。 “三种秘法的秘方,所需药物我也没有全尽,欠缺的就靠你去找全了,记得勤学苦练,莫要荒废修行。还有十万两黄金票子,一枚上等凝气灵丹,如果你真能修炼到武生巅峰,这枚灵丹足以让你跨入武夫境。”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将来成败都由你自己去闯了。” “刘恒。” 萨呼尔捧着两根竹签,目光缓缓扫过这包宝物,手忽然有些颤抖,大好男儿,眼眶却是突兀通红,“师父,师父……” 这个包袱,他竟不知师父是何时放进去的,想着有一天他不在的时候,这个显得无情而刻薄的小师父艰难提着这个包袱踉跄行走,塞进车厢的模样,心里百味杂陈。 …… 送走萨呼尔的刘恒坐回床上,将一道内力打入身份令牌,激发了其中的粗浅阵法,就再度将心神闯入了脑海。 云海翻卷,空濛昏沉,如同无边无际,浩瀚广博。 可刘恒在这里近乎全知全能,能够感觉到老鬼在一个浓云遮掩的深处,还没有任何醒来的征兆,显然这次真是元气大伤了,不知何时才能恢复。 而在他的面前,悄然出现了一个骷髅头。 对,就是那个他以为老鬼扔了的,来自天血魔坑最深处的那个诡异骷髅头,居然莫名其妙出现在了他的脑海! 第一次发现的时候,刘恒真真被吓了一大跳,却发觉这骷髅头褪去了原本的普通模样,变得晶莹剔透,如同宝玉雕琢而成,散发着神圣而邪异的气息,似乎这才是它的本来面目。 直到感觉这东西似乎已经和他心意相通,而且竟放不进大洪庙,一旦试图放进去,大洪庙居然会自行退后,他隐隐觉得,这似乎也是一件奇物! 可是琢磨许久,他不仅没在三千奇物中寻到和骷髅头有关的奇物记载,更没察觉这骷髅头有什么用。但既然猜测应该是奇物,他倒有些舍不得扔掉了,索性就任由它在自己脑海里吧。 今天进来脑海中,依旧是为了大洪庙里霸下石碑的碑文,一路上翻阅众多古籍,他对这种古老文字已经有了很深的理解,所以决定再次来尝试将剩下的碑文全部翻译出来。 因为两个月过去,他发觉了一个极其糟糕的事情。 炼化天马真血的气血内力,依旧毫无动静,似乎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困难阻碍,这让刘恒十分恼火和焦急。因为如果可以使用全部内力,他的伤早该好了,可就因为炼化天马真血无法建功,导致他只能使用极其微小的一部分内力休养伤势,这么下去,单是恢复都恐怕需要极其漫长的时间。 说不定三年五载都无法痊愈! 刘恒肯定等不了这么长的时间,所以他把希望放在了这篇碑文上,期待能在这里得到一些帮助。(未完待续) ps:我求的是推荐和订阅,没想到竟然有书友给投了两张月票,真是受宠若惊啊哈哈~谢谢书友“俊乂乂”! 第二百三十二章 《吸血吞气螭妖功》! 为了解决这问题,刘恒尝试了太多办法,可惜内力依旧化作一团,久久没能化开。 “的确,从没听师父提起过一个人能同时炼化两种神兽真血,或许这本来就不可能成功。”刘恒心情有些沉重。 这说起来也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融合一种神兽真血,就相当于以大药开窍的成型武身天骄,要是还能融合更多种神兽真血,岂不是代表着融合无数武身于一身? 太过不合常理了。 如今能用魂力看见,那团天马真血已经被彻底的搅碎,但不知为何,一直无法像之前霸下真血那样轻易融入内力,所以干脆和刘恒的内力僵持在了那里。 “可为何楚衣茗又如此信誓旦旦,说在天血魔坑能够融合更多神兽真血,难道因为那里足够奇异,却非要在其中才能炼化?” 想到这里,刘恒不禁头疼,那个邪门地方,打死他也不愿再去一次了。而且那地方如今就是龙潭虎穴,别人都避之不及,身处风口浪尖的他更不可能还去凑热闹。 “实在不行,干脆想办法先回宗门,相信师父总能知道把这团天马真血隔离出去的办法。”无法融合,我不要了总行了吧? 可这真是万不得已的下下策了,拖着这副残破身躯远走数万里,还要避过北胡和妖魔族在边疆安插的太多耳目,这显然是一步险的不能再险的险棋,风险太大了。 心里虽然焦急,但如今急也没有办法,刘恒难得的闲了下来。每天除了搬运那可怜内力养伤,就是忙着以《青莲度灭经》修炼魂力,再没有别的事情可以做。索性只剩下琢磨那种古字和霸下碑文这件事可以打发时间了。 他难得有如此充裕的时间来做这件事请,结果就进度大增,最终几乎都把这种古字完全掌握了。有了解译整片碑文的把握。 “吞血食气,可纳海川。此为螭……” 逐字逐句破译,刘恒眉头越皱越紧,却发觉这是一篇和他想象差异很大的妖功。 《吞血食气螭妖功》! 不得不说,这是一篇极为高深玄妙的妖功,直指妖族大道真谛,竟是篇用以修炼的辅助妖功,作用极为霸道强横,竟能吞噬强者或其余妖族的气血、精血壮大己身。使得修为快速增长! 恐怕在妖族,都是极其邪门的功法! 甚至隐隐有种鼓励妖族吞噬同族的意味,可见何等离经叛道,要是有妖族获知,在趋之若鹜的同时,妖族强者估计也会出山斩妖除魔了! 能够吞噬同族精血、气血,让修为猛烈增长,这放在哪一族都绝对是魔功。 为世间所不容! 虽然是妖族魔功,但刘恒拥有霸下真血后,恰好能够修炼。可是…… “不管了,先练着试试,因为的确有可能解决我此刻的麻烦。”刘恒虽然知道这样头疼医头脚疼医脚以后麻烦将会越来越多。但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反正我身上本来就没有几种正常功法,少一种不少,多一种也不多!” 从一开始他就没能走过大道,从《弓体术》到《血炼功》,哪怕《青莲度灭经》,任何一种都是常人所知的歧途,而且看样子,是要越走越远了! 这种结果。刘恒自己想想也只有无奈苦笑。 “那就……试试吧!” 他颇有种破罐子破摔的精神,将功法内容牢记在心。不断揣摩后,索性重归本体。开始尝试修炼这功法。 刚一动念,他就发现无论如何都毫无动静的自身内力,在这一刻居然有了一丝颤动! “或许真的有效,《吞血食气螭妖功》,《吞血食气螭妖功》!” 吞血食气,可纳海川! 连汪洋大海和锦绣山川都可以炼化在体内,又更何况区区一滴天马真血? 自身内力多了一股奇妙难言的气息,似强大无匹又贵不可言,仿佛俯视苍穹的神祗! 内力中的金光越来越盛,越来越夺目,忽然结成了一个玄妙又精密繁复的阵法。刘恒似乎都能听到天马真血的哀鸣,僵持了两个多月的它,在这一刻竟然坚持不了片刻,就被彻底打散! 然后他的内力忽然化作了一群虎狼,在他体内激射飞游,被打散的天马真血像是被它们当做了美食,竞相争夺抢食! 每一股吞噬了天马真血的内力,显得更加饱满,更加强壮,那种黑色正在转化成紫青色,显然已经完美融合了天马真血。 不知过去多久,这场盛宴才终结,内力终于安静下来,刘恒试探着融入意念催动,见内力再度回归了他的掌控,顿时大喜过望! “总算恢复正常了!” 大松了一口长气,他立刻催动内力运转周天,浑身再度传来熟悉又陌生的剧烈痛苦。 但凡内力所过之处,从皮到肉,无一处不剧烈疼痛,如刀网切过,痛到深入骨髓! 刘恒头上很快出现了大滴大滴的虚汗,他却咬牙一声不吭,再痛也强行忍耐。因为他知道这是必要的过程,融入了天马真血的新内力对现在的躯体是剧毒,需要不断改造,使身躯重新适应新的内力才行。 又一次,脱胎换骨,易经伐髓! 他才痊愈些的伤势又一次被猛然打得稀烂,处处血肉化作肉泥,骨头全部折断,打碎,打成如沙粒的骨渣! 鲜血被内力全部吞噬,此刻的刘恒,看上去如同一个血浆四溢的破烂布袋,早已不成人形,看上去比逃离天血魔坑之时更惨! “没想到这次脱胎换骨会如此的猛烈,前所未有的彻底!” 不多久,他仿佛化成了一个血色的魔胎,散发着像是来自荒古的气息,邪异而诡谲,体内只剩下一股股难言的浆液,连他都感到骇然!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刘恒在心头咬牙怒喊,也是在安慰着自己忐忑不安至极的心,忍受着全身所有东西被打碎,绞成肉酱的非人痛苦! 时间匆匆流逝,日出日落,转眼过去了三天三夜,刘恒早已不知是死是活。仿佛已经死寂的血色魔胎忽然传出了一丝悸动,然后许久没了动静,接着又是突兀一颤! …… 咚。 …… 咚! 这种悸动声越来越强健有力,如同锣鼓,有了一定规律,才能听出竟很像是人的心跳声。不多久,这种跳动竟仿佛闷雷,连虚空都被震得丝丝波动,给人一种十分不安的心悸感觉。 在这血色魔胎中正在无中生有,从混沌肉酱中孕生出一根根骸骨,竟有种如同金铁的色泽,有了难以言喻的奇妙花纹,似乎更加坚实刚硬,似是一柄柄精钢铸造的宝兵! 接下来,是那颗最先孕育出的强劲心脏,然后是五脏六腑,血脉筋骨! 轰! 那是鲜血重新冲涌的声音,如同决堤洪流,前所未有的浩大澎湃!这些重新生出的鲜血,色泽除了鲜红,更多了一股奇异的紫青色,泛着丝丝金光,看着就觉得玄妙异常,更是超乎想象的沉重。 每次涌动,都仿佛铅汞洗刷,轰鸣作响。 皮膜毛发再度长出,却不再是饱经风霜磨砺的粗糙,而是如同没练武前的白皙细嫩,唇红齿白,清秀至极。可是刘恒有种感觉,这看似柔嫩的肌肤皮膜,比之前辛苦磨练的皮膜更加强韧,恐怕上等宝兵都无法在上面留下丝毫伤痕。 披肩长发,如同黑色瀑布,顺滑细长,但每一丝似乎都堪比巅峰凡刃,足以斩杀武生境强者! 这一刻,刘恒感到了非同寻常的强大,他的伤势竟完全恢复,不仅如此,也变得比以往任何时候状态更加的好。 好像,无敌于世! 可刘恒知道,这只是实力骤然增强的错觉。 他身躯轻轻一震,包裹的血色胎膜就此轰然炸开,深吸一口气,竟有种劫后重生的喜悦和充实。 然而很快,他神色再度凝重起来,因为蜕变后的身躯,竟然还是承受不住那雄浑凝实的新生内力,似乎要被崩开!(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三章 十二正经,中等武夫! 两种神兽真血混于一处,造就的影响远远超出了刘恒的预料,他们混合之后充满玄妙,绝不是一加一这么简单,使他的内力变得每一丝都堪比巅峰武生。 如此雄浑的气血内力,本来绝不该出现在一个人族的体内,甚至超越了神力武身天骄,如同上古凶兽复生! 但刘恒一路走来,修炼的没有一种是正经武功,这些各有邪异的强悍功法相互影响,才造就了这么一个不合常理的刘恒。 然而哪怕经历了两次脱胎换骨,第二次还如此彻底,新生的强悍身躯,竟然还是承受不住这等内力的冲刷,才刚蜕变就面临着即将被摧毁的危险! “没办法,只有试试冲击新的境界了!” 下等武夫之上,是以十二正经容纳内力的中等武夫和轰开奇经八脉的上等武夫,以刘恒如今的积累,应该能冲击新的境界了,“希望十二正经能够容纳这内力吧,否则……” 刘恒摇摇头,压下心头隐忧,重新运起了《血炼功》,尝试将这股内力引导向封闭的十二正经。 所谓经脉,是从人出生起就封闭的器官,寻不到看不见,却真实存在,能够供气血内力搬运周天,在体内长存,使得内力生出各种玄妙。 第一条经脉为手太阴肺经,途经十二个穴位为一个完整周天,要是冲开这条经脉,内力将长久保持运转,一旦出招,立刻迅疾而出。 每一个窍穴都是关卡。寻常武夫到达这个境界,都需要充分准备,备好无数丹药以供不足,才敢尝试冲开一个又一个窍穴。 刘恒此刻却不需要顾忌这些。只需要引导内力到达第一个窍穴,找到藏在锁骨之间的天府穴,内力自然而然就开始冲击这突破口了。 轰! 常人视之为无法逾越的大堤的天府穴。在这狂猛内力下竟坚持不了一瞬,就被轰然洞开! 天府穴。侠白穴,尺泽穴、孔最穴…… 十二个“大堤”,在这股洪流下毫无抵挡之力,都是一轰即破! 冲开第一条经脉后,也意味着刘恒真正踏入到了中等武夫的境界,晋升到了武夫境第四重! 谁能想到,一刻钟前他还只是武夫境二重的下等武夫,三天前他还是个残废之人? 感受着内力没有多大变化的汹涌。整条经脉随着内力的涌入,竟也开始颤抖,摇摇欲裂,刘恒刚浮现的笑容骤然僵住,咬牙将目光放在了第二条经脉上。 手厥阴心包经! 胸口天池穴,天泉穴,曲泽穴…… 又是一经十二穴,这内力竟像是毫无阻碍般,顺流直下将十二个窍穴一举全部冲开! 明明是实力大增的喜事,刘恒却一点也笑不出来。神色越来越凝重,毅然将剩下的内力引向了第三条血脉,手少阴心经! 腋窝正中的极泉穴。青灵穴,少海穴…… 一经十二穴! 刘恒从没听说过,冲击经脉竟也能如此的摧枯拉朽,他的脸色也彻底变了,有些疯狂的目光,放向了手阳明大肠经! 要是再能冲开这条经脉,则刘恒一举突破了武夫境四重,就此踏入武夫境五重! 从武夫境二重越过武夫境三重,还要连破第四重。直入第五重吗? 实在难以想象,要知道这可是武夫境! 谁听说过如此堪称恐怖的突破场面? 到达武夫境。人人都是如履薄冰,也许一个窍穴能卡住数年甚至数十年的事情屡见不鲜。可见是何等艰难,谁见过像刘恒这样破境的? 说出去不知要吓死多少人! 自食指商阳穴起,达二间穴、三间穴,到合谷穴…… 终于停下了。 刘恒紧张到停滞的心跳终于再度咚咚跳动,长吁一口气,依旧心有余悸,“总算是刹住了这股疯劲,不然再这么下去也太吓人了!” 回过神来,他才发觉自己在这恐怖之下有了多么巨大的提升,手三阴经全部贯通,内力在三条经脉中永无止息般的运转不息,随时透出汹涌澎湃的强大气息。 如同一转眼,刘恒已经稳稳站上了武夫境第五重! 而且以如今的境况,手阳明大肠经已经冲开了一半,相信剩下的经脉也支撑不了多久,冲破只是时间问题。 一旦冲破十二条正经,构成十二个分立又完整和谐的大周天轮回,他就将冲击奇经八脉,踏入上等武夫的征途! 境界提升,对他实力的增强也十分显著。比如曾经施展武技,《解蝶刀法》或是弓体拳、《万重开山斧》,还需要一个酝酿过程,运转相应的发力法门,如今却能让内力随时保持蓄势待发的状态,何时需要,一触即发! 少了这个步骤,他出手将迅疾无比,快如闪电,任何武技招手即来,这等实力足以碾压任何下等武夫。 到达武夫境之后,每一重境界的差距将会越来越大,所谓以下伐上的奇迹,已经越来越难出现了。然而在刘恒身上,这种差距却近乎不存在,比如现在,他虽说只是中等武夫,却自信遇到寻常的上等武夫乃至武夫巅峰,都有一战之力! 无他,只因为他的内力实在太浑厚凝实了,不仅远超同境界强者,和上等武夫也相差仿佛了。 再度强大,全因为天血魔坑里得到的天马真血造就,这或许就是他身入险地最大的收获。可是这样的强大,刘恒志得意满之余,依旧隐隐担忧,因为来得有些太不真实。 别人至少需要五年,乃至更长时间或是一辈子才能到达的境界,他竟只花了三个月,再怎么想都不对劲。 而且他没有忘了楚衣茗临终前的忠告。 “将来还是尽量不要再多炼化神兽真血了,这么做虽然能让你比武身天骄更加强大,而且炼化神兽真血越多,强大的也越匪夷所思。但我能感觉到,这种强大似乎要将人掏空,会有十分可怕的后遗症。” 此刻,他的确感觉到那种如同无敌于天下般的强大,也同样感觉到了楚衣茗所说的,似乎要将人掏空般的感觉,一种无法言喻的空虚。 好像自己只是个冰雕,看似坚硬到了极点,其实一碰即碎,随时可能崩溃,是一种极为虚假的强大。 “隐患,到底会是什么?” 刘恒默默沉思,许久无法得到答案,索性暂时放下了,“不想了,我能活到今天,每多活一天都是万分幸运的事了,再有什么可怕隐患,又能怎么样?” 曾经选择修炼《血炼功》,他早就有了无法活得长久的觉悟,反正只剩二十年寿命可活,再糟糕还能糟糕到哪去? 活动手脚,已经两个月没有的灵活自如,原本以为要消耗三年五载才能恢复的浑身伤势已经消失无踪,刘恒满意至极,望向了远方,“该去调查望原寨惨案的真相了,了结完此事,也该赶紧回返宗门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四章 朵都鲁部落 凑着夕阳的余晖,朱玉土拔出自家田地里最后一撮杂草,那皱纹如同风霜刀刻的黝黑老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 今年的高粱地长势算是不错的,没病没灾,要是能坚持到秋收,说不定也能算是丰收之年了。 “如果丰收,明年不用每天喝稀粥,能吃上三个月的窝头,有这硬食,就不会耽搁了小孙儿长身子。” 朱玉土望着一根根冒头的高粱苗子,忽然有些恍惚,“听说祖上们种地,不必每天来清草,赶上大涝大旱之年,最差的收成也比现在丰收还好,不知会是什么光景?” 自打他出生,就听长辈们唠叨田地越来越贫瘠,是被那些野火都烧不尽的杂草抢了养分,这地是越来越难种了。越来越多的人养成了胡蛮子的习惯,每天驱牛赶羊,骑马住帐篷,日子还能好过些,奈何朱家祖上传下来的几亩薄田舍不得荒废了,就早早分配给了朱玉土。 他就守着这几亩荒田过了大半辈子,早就习惯了,并不觉得日子怎么难过。可两个儿子却再也受不了守着田地的清贫,任他怎么打骂,甚至威胁断了关系,依旧跑去替人放羊了。 “说是替胡蛮子放二十年羊,能给二十头羊羔子,这些胡蛮子哪有那么好心。”想起这事朱玉土就没有了一点好心情,忧心忡忡,“真到了二十年,只要别像旁边望原寨那样突然遇到一场祸事,平平安安的,我就算阿弥陀佛了。” “老爷子,望原寨的祸事是谁做的?” 忽然耳畔听到一个清朗的声音,转头要走的朱玉土一愣,却警惕又疑惑地循声望去。仔细打量着来人半天没有说话。 问话的人身披狼皮大氅,个子得有一米八还多,能看出狼背蜂腰。身姿不凡。他剑眉星目,看上去十分清秀。皮肤白得如玉,比寨里最讲究的女娃儿还要白皙,一看就是平日养尊处优的哪家少爷。 偏偏朱玉土从这少年眉眼中,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像是在哪里曾见过这人一般。可这又奇怪了,如此人物放在哪里都入鹤在鸡群般显眼,要是曾经见过,怎么可能一眼认不出来? 他眼不花耳不聋。竟根本没察觉这少年是何时靠近的,仿佛来的无声无息。瞥见已经落下天际的夕阳,朱玉土忽然手脚发寒,心里一个激灵,“该不会,该不会是遇到鬼了吧?” 再想起这少年开口就问的事,他更是心跳都停了好几拍,一时不敢做丝毫回应,心里却紧张到了极点,飞快思考着那一丝熟悉感是从哪里来的。 少年也不催促。似乎对眼前高粱地生出好奇,不断地打量。 这份镇定,倒是让朱玉土略微安心。仔细打量少年,竟是越看越熟悉,忽然心头咯噔一下,试探着问道:“小哥,怎么看着你,有些像旁边望原寨刘家的那个小孙子?” 他就见少年的脸色冷了下来,眼中泛出仇恨的光芒。 “才出去了小半年时间,谁知道回来整个寨子都被杀光了!我今天就是要来问问,有没有人知道这事究竟是谁做的!” 这老者试探的询问。坐实了刘恒的猜测,索性就装作望原寨替身的身份问出了这话。 “你还真是刘家的小恒子?” 朱玉土长长吁了口气。知道眼前是熟悉的活人,终于不那么紧张了。打量着刘恒,不免啧啧称奇,“小两年不见,没想到长白了这么多,个头也拔高了不少,差点老朱头我都认不出人来了。还能穿上狼皮大氅,看来你小子这两年混得不错,没给你刘家丢人。 他喃喃两句,脸上泛起欣慰的笑容,随后想起刘恒之前的话,急忙拉住了他,警惕地张望四周,才小声厉喝道:“你娃想什么呢?能躲过这场大祸,已经算是福星高照了,以后好好过你的日子,别想那些有的没的,听到了没!” 刘恒骤然眯起了眼,却装作突遇大难的愣头小子,咬牙道:“老爷子,我家所有人,还有整个寨子的人,都死了!要是唯一活着的我都不替他们报仇,还有谁会替他们报仇?” 这话,他说得铿锵有力,随后又道:“老爷子,这次我出门就是去跟人学武了。” 他故意显露出那壮实的手臂,随意挥舞也虎虎生风,看得朱玉土一愣一愣的,“学成了一身武艺,不怕报不了这仇!” 朱玉土却叹了口气,“你有出息了,你家老刘头泉下有知,也能心满意足了。可报仇的事,我劝你还是别瞎想了,就算你学到一身的本事,又哪里会是那群胡蛮子的对手?要是放你去了,不过是刘家再多一条冤魂罢了。” “胡蛮子做的?” 刘恒眼睛都红了,立刻怒喝道,“这些天杀的胡狗!是哪群胡狗,朱爷爷你要是知道就告诉我,这才是为我好!” 望着他的模样,朱玉土沉默了片刻,才叹息道:“你怕是还没忘了丁家那丫头吧?” 丁家的丫头? 刘恒愣怔,毕竟是假货,浑然不知道这老爷子忽然提起一个莫名其妙的人是什么意思。见他这模样,朱玉土撇撇嘴,“别装了,不说你们望原寨,方圆百里所有村寨的小伙子,哪个不是被这丫头勾了魂?” 一个村寨里,竟然还能长出这样的女子? “你们望原寨因为丁家姑娘出了大名,最后也正因为这大名而被灭。”朱玉土唏嘘不已,“如今丁家姑娘的确还活着,可过几天她就要成为朵都鲁部落族长小儿子的新媳妇咯!我劝你还是早早断了这不切实际的念想吧。” “她啊,注定就是山卡卡里飞出的金凤凰,留不住的。” 刘恒却敏锐听到了一个名字,“朵都鲁部落?望原寨的惨事,就是他们做的吧?” 朱玉土的脸色前所未有的严肃,“我为什么不准你去报仇,现在你知道了吧?既然知道了,以后就好好过你的日子,把这事彻底忘了,你们刘家的人才不算白死!” “要是没有吃饭的地方,先跟老头子我去家里吃饭,住几天,再琢磨将来的事。听说附近出了大事,寨子里都来人,说是要严查最近出现的陌生人,抓住就杀,你这几天千万不要乱跑了,给我老老实实待着!” 他扯着刘恒要走,可刘恒身子像生了根一样,怎么拉也拉不动,不禁急了,“你这娃娃怎么这么犟呢,怎么说都不听劝是吧?那朵都鲁部落是什么地方,你又不是不知道,方圆千里最大的部落,能征善战的战士成千上万,更有能飞天入地的强者,那是你能招惹的吗,你去了还不是白白送命!” 刘恒拍了拍朱玉土的手臂,“朱爷爷放心,我就是去看看,给丁家妹子成亲送份礼,不会冲动乱来的。” 这种话谁会信,可是朱玉土哪里拉的住刘恒,见刘恒撒腿就跑,“这傻小子,这傻小子,早知道就不该告诉他!” “这可怎么办啊,这可怎么办……” 才追了几步,那小子的身影居然已经跑得没影了,朱玉土急得直跺脚,“老天爷保佑,老天爷保佑!希望他不会做傻事,不然望原寨和他刘家,可就真的绝后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五章 混入 朵都鲁,这个方圆千里最大的部落,占据了方圆千里最丰满的草地,资源最好的十里地。 远远望去,大帐如林,密密麻麻,人影如织。 围绕部落周围,有披甲手执弯刀的战士,一群群驱策烈马守卫着这庞大部落的安宁。他们身强体壮,人人都透出滚滚气血,随意望去,都很难见到炼骨期以下修为的人,可见有多么强大。 虽然只能见到数百战士,但刘恒知道,北胡的部落无论妇孺老幼,只要骑上战马同样能征善战,可谓举族成兵。 这才是北胡部落真正可怕的地方。 而这个部落足足上万人,的确算是十分强盛的部落了。 恰好是集市,刘恒混在人群中走进了部落,没有遇到任何阻拦。那些手持弯刀的守卫,只是站在那里冷冷注视进出的每一个人,散发的凶悍气息足以震慑所有人,不敢生出任何歹念。 任人出入,绝不怕任何人或任何势力的挑衅,这就是朵都鲁部落的自信。 牛马羊狗的腥臭味,和熟肉的喷香混杂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奇异味道,每一个初次进入北胡部落的人都会受不了,再多了却很快能习惯。 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听说朵都鲁部落族长的小儿子不日就要大婚,整个部落都透着喜庆的气氛。唯一烦恼的是,最近到处混战,行商队伍越来越少,很多东西想买都买不到,就算有也是价格变得奇贵,令人十分头疼。 因为各大势力争抢地盘,变得肆无忌惮。没有行商敢在这时候乱跑,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而且最近到处在严查陌生来客,尤其行商被盯得极紧。去到哪里都会遭到最严厉的盘查,苦不堪言。 如此一来。无数部落不仅素菜水果,茶叶香薰,连铁料和食物都有些紧缺。 在这种局面下,附近急需这些东西的人不得不来到朵都鲁部落,因为只有这里虽说贵,但好歹还能买到了。 尤其听说朵都鲁部落最近刚刚屠灭了一整个半大夏人的寨子,缴获了大量蔬果和高粱、铁料,收获极丰。无数人自然闻风而动。当然其中最大的收获,就是掠来了一个方圆百里最出名的新娘,附近草原上最耀眼的明珠,过几天就要嫁入朵都鲁家族了。 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刘恒不动声色听着周围人的议论,寻到一个供人借宿的大帐,付了高昂价格住了进去。 合拢帘布,一切嘈杂都骤然远去,刘恒坐在草席上沉声喃喃,“这就是朵都鲁。这就是胡人。” 整整一个寨子被屠灭,从那些并非朵都鲁部落的胡人嘴里,听到的不是忌惮。不是恐惧,只有艳羡。仿佛这个半大夏人的寨子,居住的并非是同类,只是一个予取予求的粮仓。 杀了一寨子的人,也就和杀了上千羔羊差不多。 刘恒只觉得心里寒冷至极。 不仅如此,原本租借大帐一天只要三两银子,因为他长相不像胡人,这价钱立马翻了十倍。而且这大帐的主人租借前还不断盘问,看向他的目光。冷漠而充满警惕和鄙夷,仿佛他会偷什么东西一样。显然对这些北胡的大夏人,印象十分不好。 因为望原寨惨遭屠灭。那个原本的身份也不能在这里用了。刘恒只说自己是旁边苏禾寨的人,也就是朱玉土所在的寨子,替寨里最富贵的胡人思图嘞家来采购羊羔和茶叶,才勉强让他住了进来。 他进来之前,也见到大帐的主人,一个肥胖的胡人紧盯着他,吩咐自己的一个儿子几句,让这胖小子匆匆离去。如果刘恒没有猜错,他是让他儿子派人赶往苏禾寨核对他的身份去了。 “这地方也不能常住,无论成与不成,最多只能待两天。” 毕竟身份是伪造的,一旦有人去核对必然被拆穿,刘恒盘算着往来需要的时间,打定了主意,“没想到朵都鲁部落这么强盛,想要替望原寨报仇,恐怕没我想的这么简单。” 本以为望原寨遇到的是劫匪大盗,以刘恒如今的实力,报仇不算难。但是这样数万人的大部落,哪怕放着刘恒去杀,一个人杀三天三夜也杀不完这么多的人。 一般的守卫倒还罢了,但刘恒分明能感觉到,这部落里隐藏着无数股强悍气息,至少还藏着武师境强者,而且还不下一人! 哪怕刘恒如今已是武夫境五重武者,自信能够力敌上等武夫和巅峰武夫,但遇上武师,他还是没有丝毫把握。 别说战胜,能不被一招打死已经算是万幸了。 武师和武夫的差距,比武夫和武生之间的差距更大,如有天渊之别! 就算是最弱小的武师,也能毫不费力的击败任何一个武夫。 “为今之计,先试试能不能把那姓丁的望原寨姑娘救出来吧,至于报仇,还得从长计议。” 刘恒无奈叹息,深深感觉到了极大的压力,却并没有想放弃,“大不了等我实力到达极限,解救了何伯之后,相信就该有足够的实力为他们报仇了!” 这是牺牲了数十年寿命,换来的无穷自信,虽然代价极大,但也换来了最匪夷所思的修炼速度。别忘了半年前,他还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小书生,两个多月前,他还仅仅是一个小小武生,而如今,他已经是武生境五重的中等武夫,而且是最顶尖的中等武夫! 短短半年时间,换做别人,还不足以晋升一重境界,刘恒却无中生有,生生跨越了一个大境界,十四重小境界! 如此恐怖的修炼速度,简直太不合常理,恐怕真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而今,货真价实的中等武夫,比曾经最桀骜的同窗赵景他爹,留安县县尉大人实力更强。单凭他一个人,就足以震慑得整个留安县大气都不敢出,这就是刘恒突飞猛进般的提升。 再以这样的速度提升下去,不需要三两年,刘恒就能够到达武夫巅峰,据说可与武师一战。如果像师父所说,真能突破到武师境,他也能成为极为强大的武师,那时候再来说替望原寨上千冤魂报仇雪恨,就有了足够的底气和实力。 哪怕如此强盛的朵都鲁部落,估计也挡不住那时的刘恒了。 “就是不知道那姓丁的姑娘现在身在何处。” 上万户人,就有上万大帐。虽然猜测族长朵都鲁家族,应该在部落的最中心地方,但其中依旧有数百大帐,要怎么找出丁姑娘所在的大帐,就是刘恒遇到的第一件棘手的事。 “先出去转转,实在找不出,再想别的办法吧。” 心里琢磨着,刘恒踏出了大帐,走入熙熙攘攘的喧闹人群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六章 泥偶 各种奇特而美味的小食物,传出一阵阵有些古怪的香味,勾人食欲。还有孩童的玩物,各种看似奇怪,细想却各有妙用的用具,厚实的皮袄,各色皮毛,都在显现北胡特有的集市风貌。 刘恒不急不缓行走其间,如同一个普通至极的游客,静静看着喧闹和繁华,无数人的喜怒哀乐。 “后面有人跟着。” 从租住的大帐一出来,刘恒就能感觉身后有两个人隐在人群中,却紧盯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这两人虽然极其老练,但两个炼骨期的武者不断窥视,刘恒如芒在背,又怎能忽视如此“明显”的异常。 就是不知道这是大帐主人派来的,还是部落派来的,不过对于刘恒来说,两者没有多大差别。 既然说是替“主人”来采购,刘恒也摆出了一副闲逛的模样,遇到什么都蹲下看看,也好像对身后的尾随毫不知情一样。 遇到美味杂食,刘恒立刻“垂涎欲滴”却又舍不得买,还观望很久才恋恋不舍的离开。遇到用具,他会很认真的蹲下来一件件查看,询问价钱和质地,然后前往下一家。 皮货和茶叶、羊羔,则是刘恒最“重视”的货物,不断在集市穿梭,对比着价钱和质量,甚至十分认真的和人讨价还价。 但其实,刘恒的注意力一直放在部落深处,想寻找进入其中的方法。 可是观察了大半天后发现,部落中心一个范围内,守卫外松内紧十分严密,每一个试图进入其中的人,都会遭到最严厉的盘查,哪怕是熟悉的人也没有例外。就更别提陌生人了。 这里出入的人却格外多,不时有仆人模样的人来回搬运东西,显然是忙着朵都鲁家族小少爷的大婚。 试图混入其中是不可能了。刘恒寻找防卫的破绽,却发现每个能出入的地方。都有至少一个武夫境强者坐镇,使得刘恒想偷偷溜进去的想法也成了奢望。 武夫境强者,真正动手或许不是刘恒对手,但同样境界,想隐瞒他们的感知同样很难。 明面上的守卫已经如此严密,暗里的守卫力量肯定更加充足,整个部落中心仿佛一个铁桶,基本断绝了刘恒的念想。 “这就是大势力的实力。根本不怕敌人的偷袭。” 刘恒摇摇头,却没有放弃,借着对比货物的模样,似是无意的不断围着部落中心来回走动,寻找着机会。 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大半天,他心里微微有些焦躁,随意翻看着靠近中心帐篷区的每个摊位上的东西,心思自然全没放在上面。 在傍晚的时候,刘恒失望想要离开,忽然发觉自己脑海中有东西猛然颤动了一下。立刻惊奇起来。 “是那个骷髅头!” 这东西在天血魔坑突兀出现,就赖在刘恒体内的诡异骷髅头,曾经刘恒以为是某个强者留下的遗骸。可随后渐渐否定了这个猜测。因为强者遗骸绝不可能自己跑进了他的脑海,更不可能连大洪庙都收不进去。 能跑进人脑海里的,刘恒第一个念头,就只有自古以来留下无数传说却更加神秘的三千奇物。如同大洪庙,一旦滴血立刻驭使自如,随后那种熟悉的感觉,也证实了刘恒的猜测。 刘恒踏入江湖,尤其在拥有大洪庙之后,对三千奇物生出了很大的好奇心。曾经在蝶花宗典藏殿认真查看,记住了每一种奇物。可怪就怪在。他左思右想,硬是没能把这骷髅头和记忆里任何一种奇物的外形挂上钩。 “一件不存在于三千奇物榜的奇物。是新生的奇物,还是一直没有现世的奇物?或是别人仿制的?” 奇物本身来历不明,从古至今谁也说不清奇物是如何产生的,更没听说过谁能制作奇物的。这种东西,仿佛天生不同于世上万物,连它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是什么材质打造都无人知晓,就更别提仿造了。 要说新生奇物,或是一直没有现世的奇物,就更不可能了。因为传说三千奇物中,有一件名为奇物榜的东西,所有奇物的名字和用途,不管有没有人发现或是见过,只要存在,就必然会出现在奇物榜上,听说从古至今没有任何例外。 古往今来有上千种奇物,是通过奇物榜发现的,至今还有数百种没人见过,却依旧无法阻挡人们对它们耳熟能详,这都是奇物榜的功劳。 所以,不被奇物榜发现的奇物,别说刘恒是第一次见过,别人怕是连想都没想过会有这种可能。 奇物本就珍奇,如此古怪的奇物,就更加证明它有多么不同寻常了。 而且刘恒可没忘了,这骷髅头是从天血魔坑深处自己出现的,来历更是诡异莫名。 然而神秘至极的骷髅头,虽说知道很不凡,刘恒却搞不明白它到底有什么用。什么方法都尝试了,像是对待其他奇物那样,涌入魂力或者气血内力,骷髅头荤素不忌照单全收,却不会给出丝毫反应。 烟熏火烤,湖水冲刷,催动它去迎击野兽,除了发现它一如其他奇物般的坚不可摧,没有任何发现。 这不禁让刘恒郁闷,本打算就把它放在自己脑海放任不管了,却没想到此刻他什么都没有做,骷髅头偏偏动了。 而且这种动静越来越猛烈,甚至引得他的脑海动荡不安,像是突兀被什么吸引,然后疯了般想冲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 刘恒不禁骇然,身躯骤然僵住,现在这局面哪能任由它这么突兀地冒出来,立刻涌入魂力,试图困住骷髅头,心念更是不断想禁止它的异常举动。 可是没用,平时十分听话的骷髅头,如今完全疯了,颇有一种不顾一切的架势,脱离了刘恒的掌控。 平时倒也罢了,但这是什么时候? 他可是身处“敌营”,如果被骷髅头闹出什么动静来,恐怕刘恒真会被它害死在这里! 突兀的变故,让刘恒紧张得额头浮现细密汗珠,换了种方法,就是连骷髅头带它身边的虚空一起,不断的搬运向脑海最深处。 虽然骷髅头冲击的势头快如闪电,但这办法总算是暂时困住了它,让它无法立刻冲击出来。 即便如此,刘恒停在这摊位的时间太长了,保持着古怪的姿势僵住不动,已经引起了太多人的注意,摊主更是忍不住不耐烦地道:“这猴偶你到底买不买?买就赶紧给钱,不买就赶紧滚!” 这是个贩卖孩童玩具的摊位,上面罗列着各色泥做的陶偶。有史上出名的圣贤、名将形象,有传说中的仙人、,更多的却是各种俏皮生灵的模样,猪狗鸡羊牛马,鹰狮虎豹熊猴。 匠人的手艺精湛,每一个陶偶都做的栩栩如生,充满童趣,十分受孩童们的喜爱,生意自然也不错。 可刘恒占据了最好的位置,挡住了太多人,偏偏只看不买耽误了摊主不少生意,又是个大夏人的模样,自然让摊主心里很不痛快。同样的话,他问了不下五遍,却没有得到刘恒的任何回应,语气也变得越来越不善了。 但刘恒此刻正忙着和脑海里的骷髅头做最激烈的争斗,哪里顾得上他? 这不像来做生意的,倒像是来闹事的! 眼看围住这里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摊主冷下脸站起身,缓缓抽出了自己的弯刀。(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七章 猴偶 “买!” 形势越来越麻烦,刘恒当机立断,使出全部魂力将突兀暴动的骷髅头扔向脑海最深处,总算暂时分神,给出了摊主一个干脆利落的回应。 不管怎么说,先解决了眼前的麻烦再说。 “我就说,大夏人都是孬种。” 旁边看热闹的北胡人都是一片嘘声,鄙夷望向刘恒。 “谁知道这大夏人扯什么疯呢,我还以为他敢找希图的麻烦,正觉得稀奇,没想到最后还是怂了。” “他们哪里敢闹什么事,看见希图要动刀了,连腿都吓软了吧?” 这回应让摊主一怔,满腹疑窦地望向刘恒,哪怕刘恒“服软”了,但闹了这么一出却依旧让他不痛快,“十两银子!” 刘恒在这待了好半天,哪能不清楚一个泥偶的价钱,卖给别人最多五十文的东西,卖给他竟然转头翻了两百倍!而且摊主如此明目张胆的狮子大开口,分明已经不想做这买卖了,就是想要找个理由教训刘恒一顿! 原本都要散开的人群闻言又聚了过来,一副兴奋的样子,只等摊主动手。 “一两银子。” 刘恒咬牙出口,顿时惹得周围一片哗然,没想到这种局面了,眼前的大夏少年竟然还在讨价还价,这是得了失心疯了吧? 摊主错愕,一时间都不清楚刘恒是处世未深,不明白他的意图,还是故意装作不明白。这也更让他恼羞成怒,握紧了刀柄,“要么十两买了,要么我就收拾你一顿,自己选吧!” “一两银子。”刘恒再次把脑海中的骷髅头丢得更远。抓紧时间直视向摊主,咬定了这个价钱不松口,却抢在摊主彻底暴怒前道:“一两银子。我全部买了!” 什么? 这话一出,不仅摊主惊呆了。围观的人同样被惊得呆如木鸡。 热闹的集市里,这个角落忽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众多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这个看似普通的大夏少年身上,人人都感到不可思议。 摊位上足足上百个泥偶,平时也就能卖五两,如今却全部翻了二十倍! 一百两! 要放在平时,摊主恐怕三五年都挣不了这么多。 人人都觉得不真实,摊主喉咙滚动。狠狠吞了好几口唾沫,忽然凶狠地瞪向刘恒,“大夏小子,要是我知道你在耍我,我会杀死你的!” 虽然不再拔刀,但如果说刘恒还在耍弄摊主,原本摊主只想狠狠教训刘恒一顿,那么现在摊主真的会杀了他。 刘恒从怀里掏出两大锭银子,努力保持平静地放在摊子上,任由摊主一脸怀疑的猛然抢去。用牙咬了几下验证真伪。 这是成色十足的真银子,摊主却依旧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还在震惊呆滞地看向刘恒。直到刘恒沉声道“把它们都打包装好”时才骤然惊醒,匆忙把每个泥偶包裹起来。 到了此刻,围观的人群在轰然大乱,望向刘恒的目光充满了惊疑和嫉妒。 摊主却满面红光,兴奋不已地推赶着人群,“有什么好看的,都散开,都赶紧滚!” “希图,你这是暴富了啊。” “能敲诈到大夏的羔羊。命可真好。” 无数人留下酸唧唧的话,不情不愿地散开。却还是忍不住朝刘恒打量,摊主又朝众人赔罪。“改天请各位喝好酒,吃大肉!” “这大夏羊羔,没想到还真有钱,被希图这么一吓唬,做了冤大头。” “大夏羊羔可不都这样么,人傻钱多,只是恰好被希图撞上了。” 人们嘟哝着,还是散去,却有更多的人围了上来,都是周围贩卖东西的摊主,朝刘恒露出了最真挚的笑容。 “这位大夏少爷,来看看我们家的皮货,保证质优量大!” “我家的羊羔可是这里最好的!” 短短片刻,人们对待刘恒的态度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大变化,可刘恒心里却是冷笑,十分清楚这种变化的原因,“看着我买不值钱的泥偶都花了一大笔冤枉钱,人人都把我当成冤大头了!” 刘恒不作回应,冷着脸等待摊主把所有泥偶打包好,接过包裹才深深望了眼这个摊主,似是随意的问道:“这些泥偶都是你做的吗?” 摊主陪笑道:“我可没有这样的手艺,都是我去各处收来的。” 刘恒点点头没再说话,扭头就朝自己租住的大帐走去,一路追随的各个摊位摊主们只能失望散去。 落下帐帘,刘恒才真正放松下来,猛然趴在了草席之上大口喘息,再也无力去阻挡骷髅头,任由它猛然冲了出来。 一阵琉璃般的瑰丽光华骤然在帐篷里绽放,使得十分普通的帐篷中忽然多了几分梦幻和神圣的气息。这洁净如玉的骷髅头一冲出刘恒脑海,就毫不迟疑的飞向了那堆泥偶,倏然落入其中再没了动静。 “之前就像遇到美食的人一样,我都没见过这么疯狂的劲头,现在给它肆意妄为的机会,它反而平静了。” 刚刚遇到这堆泥偶,骷髅头就仿佛活了过来,化身成为天血魔坑的魔物一般,很是吓了刘恒一跳。所以之前也并不是刘恒被摊主吓住而被迫做了冤大头,是的确想要把这些惹得骷髅头异动的泥偶买下来,好好研究研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可谁知道骷髅头真正遇上这堆泥偶,却是这么平静的场面。 “这又是在闹什么呢?” 刘恒只觉头疼,感到这骷髅头也太诡异了,好像怎么弄都不对劲一样。他看得郁闷,正要随他去了,忽然魂力中察觉到了一丝十分隐晦的气息波动。 那来源,正是骷髅头和泥偶。 “它在做什么?” 这种气息波动十分陌生,是刘恒以前从没遇见过的,却隐隐感觉到一种玄之又玄的意味,仿佛呼吸,仿佛吐纳,“好像骷髅头在吸食什么东西。” 但这种波动不仅肉眼看不见,要不是刘恒感知格外敏锐,甚至很难察觉。 刘恒目光慢慢扫过众多泥偶,最终定格在了一个有些残破的猴偶身上,和骷髅头产生气息波动的,似乎只有这一个猴偶而已。 它大约婴儿拳头大小,佝偻着蹲坐在一块青石上,手中杵着半根残破棍子,神色呆滞,似乎浑身都浴血,看着有种莫名的苍凉和悲哀感。(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八章 尝试 这泥猴做的很精细,乍一看和其他泥偶没什么不同,甚至有些破损,卖相十分不好,但看得越仔细,越能看出这猴偶的特别。 别的泥偶要么滑稽要么威严,而这猴偶虽说也沐猴而冠,头顶真雕着一个可笑的精巧羽冠,身上也穿着一身看似威武的衣甲和披风,配合猴子瘦而佝偻的模样,的确充满顽趣。 但或许是保存不当,或许是疏忽,它身上偏偏沾染了大片大片如血的染料,使人看的心里十分不舒服。这显然是个失败的作品,所以后来它遭到的待遇就可以想象了,头上的羽冠和身上衣甲、披风都被磕磕绊绊出现了很多细小的碎裂和残损,连手上棒子也被砸断半根,可见有多么凄惨。 砸断的半根棒子,不知道谁心生不忍,用泥巴给补上了,却无心再给它涂上相应的染料,所以依旧十分显眼。 乍一看没什么,如果细看,这么破旧又难看的泥偶,绝不会有人买的。 “估计摊主一不小心收上来才发觉问题,随后自然就再也没卖出去。直到遇上我这冤大头,给了他全部打包的大好时机,他顺便悄悄塞进来充数,连我都没察觉。” 刘恒摇摇头,“看这样子,已经旧得不成样了,也不知道放在摊主手里有多久了。” 又破又旧,看上去又仿佛浑身是血,而且面容呆滞,给人感觉十分难受,换做平时连刘恒都绝不会买。 可谁能想到,骷髅头偏偏看中的就是这猴偶,要不是全买了,说不定还真错过了。 “这是在干什么?” 看着缩小到如同指头大小的玉骷髅头就静静呆在猴偶身边,两者交相呼应。隐隐散发未知而神秘的古怪波动,刘恒难免好奇又疑惑,却实在搞不懂这是在干嘛。 一个时辰悄然过去。骷髅头一亮一暗如同呼吸,光泽却渐渐强盛了些许。好像从猴偶身上截取了不少的养分,随后骤然寂静下来,再没了动静。 刘恒试探了一下,发觉骷髅头似乎心满意足,没有继续闹腾,任由刘恒将它收回了脑海,重新变得安静而听话。 “不管怎么样,总算折腾完了。”刘恒赶忙将它收起。望着这满地的泥偶不禁苦笑,全部打包都给扔进了大洪庙,唯独留下猴偶。 能惹得骷髅头如此疯狂,这猴偶显然也不是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和普通,肯定有些奇异,只是刘恒仔细查看了很长时间,依旧没琢磨出有何不同来。有心想试试猴偶的材质,可看着猴偶凄惨模样,竟有些不忍心下手用力,生怕再给猴偶造成更大劫难。 “要不滴血试试?” 见到之前的那一幕。刘恒隐隐有种说不清缘由的感觉,眼前不起眼的泥偶,竟然也有可能是一件奇物。 如同骷髅头一样。不在奇物榜上留名的古怪奇物! 是的,有记载的奇物三千,同样没有一种外形和这猴偶相似的,但既然有了骷髅头这样的先例,为什么猴偶不能是第二件呢? 验证是否奇物,首先自然搜寻是否在奇物榜上有类似存在的记载,这是江湖人惯有的想法,曾经刘恒也是这么想的,但自从遇到骷髅头后。这种思想的禁锢就被彻底打破了。 接下来进一步验证,就是试试这东西的硬度。因为众所周知,每一种奇物质地都十分怪异。却都堪称世上最坚硬的东西。 可刘恒因为之前见到骷髅头吸食猴偶身上某种气息的场面,总觉得这猴偶挺可怜,早就打定主意就算不是奇物,也不想因此让猴偶受到损伤,所以这方法也放弃了。 既然不敢试验猴偶材质的硬度,就只剩下最后一种方法,滴血认主。 如同大洪庙,如同骷髅头,但凡是无主奇物,只要滴血在上面,立刻就能感觉到心意相通的奇异感觉,能够自如藏入自己的脑海。 想到就做,刘恒用宝刀在手指强行切开一个口子,滴了一滴在猴偶头顶,等了半天却没有任何特别的感觉,不禁有些失望,“看来是我自己想多了,奇物哪是这么容易就能遇到的。” 能遇到大洪庙,又遇到骷髅头,已经是刘恒鸿运当头了,怎么能遇到一件东西就以为是奇物,这实在是自己妄想。 正想把泥偶收进脑海,忽然见到帐帘缝隙忽然闪过一个黑影,顿时警惕起身,“外面有人!” 没等他走过去,帐帘已经被人猛力掀开,无数人冲了进来围住了刘恒。 “听说你替主人买东西,我和苏禾寨的思图嘞家可是认识的!” “小子,要是思图嘞知道你敢用他的钱乱买东西,恐怕会勒死你!” 刘恒皱眉,知道之前的举动被人惦记上了,这些人显然去向大帐主人打听了他这“人傻钱多的大夏人”的来历,都知道了他编造出来的身份,自然彻底变了态度。 一个替北胡主人来采购的小子,竟然敢装富人,留下了太大的把柄,使得这些人有恃无恐的前来准备勒索了。 “你们想做什么?” 这群人闻言面面相觑,都露出了不言而喻的笑容,“我们都是正经买卖人,可不会做伤天害理的事情。” “只要你小子识趣,买我的皮货,当然,价格会稍微贵一点……” “还有我家的茶,绝对是这里最好的,自然不便宜!” “不过我们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的。” 连那个卖泥偶的希图都能在这小子手里敲诈出一大笔钱来,他们当然不会连希图都不如,不抓住这机会狠狠赚一笔,怕是连天神都会嘲笑他们的愚蠢了! 至于做了冤大头的大夏人小子,回去后会被主人思图嘞怎么收拾,没人会在乎了。只要能赚钱就行,谁还会在乎思图嘞会怎么暴怒,谁又会在乎一个大夏小子的死活? 要怪只能怪思图嘞自己傻,竟然会放心把钱交给一个大夏小子,给他自己来采购,这就是活该! 望着这么多北胡人凶恶而阴狠的笑容,大夏小子似乎被吓得连话都不会说了,呆了好半响才小心地道:“可我没有这么多的钱,我,我需要好好想想。” “这样吧,我们给你一天一夜,你可要好好想清楚。” 显然这群人来之前,已经商量好了套路,一个看似和善的北胡人站出来说了句意味深长的话,似乎不想逼迫太紧。 “别想趁机溜走,我们不会给你这样的机会。” 其余人冷冷道:“我们都派人守在外面,你逃不了的,还是想清楚怎么分配你的钱财吧,你谁都不能得罪,否则……哼哼!” 一群人又威胁了几句,才纷纷散去,刘恒掀开帐帘往外望,只见除了大帐主人,那个胖子死死盯住他的帐篷外,周围更多了不少行色诡异的健壮北胡人。 “真是麻烦。” 刘恒不免头疼,“现在倒好,干脆连门都出不去了,还谈什么救人和报仇?” 竟然被无数人死死盯住了,阴差阳错的闹到这地步,是他来之前根本没料到的。偏偏他的时间很紧迫,最多两天他编造的谎言就会被揭破,救人不成也得赶紧离开,这里并非久待之地。 这群商人倒不算要紧事,大不了舍点钱任他们敲诈一次,把他们货物全买下也不值多少钱,关键是很麻烦,而且会越来越麻烦。 人的贪心简直可说是永无止境,就像之前,刘恒对那卖泥偶的人妥协了一次,就惹来这么多人嗅着钱味盯住了他,如果再妥协一次,注定只会惹来更多的人。 到那时候,他就算有金山银山也经不住这么多狮子大口的敲诈。 而且刘恒如今的身份本就是伪造的,为了猴偶出笔冤枉钱还情有可原,为了隐瞒身份出更多冤枉钱,又是真的傻子。 豁出去绽放气息,足以镇住这*诈商人,谁也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敢敲诈呀一个武夫强者。但这样一来,他就显得十分可疑,这伪装的身份很快会暴露。 “为今之计,只能试试了,成与不成,明早都要一走了之。”刘恒放下帐帘,打定了主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三十九章 出窍! 锁死帐帘上所有绳扣,为图保险,他更隐晦的朝令牌打入一大股气血,激发了其中的示警阵法和防御阵法。 这些阵法十分粗浅,只能保证有人踏入其中前,给刘恒一个警示,或是勉强困住两三个武生,要是武夫闯过来,就起不到多大作用了。 一个个精巧而玄妙的古怪符文浮现在周围,又慢慢隐没在虚空,消失不见了,刘恒居中而坐,在旁边点燃一炷长香,慢慢闭上了双目。 清淡幽香渐渐弥漫,使人心静凝神,渐渐入了空灵之境。 在刘恒冥想之中,自己肉身仿佛成了一个青莲花蕾,含苞待放,他的意念正蝉卧其间,只等花蕾绽放的一刻。 不知过去多久,花蕾悄然展开,被“遮住”的天光竟有些刺痛刘恒的双目,仿佛他有很久没有见光了一样。 然而此刻,分明已是深夜! 哪来的天光? 在如今刘恒“眼中”,那昏暗的夜色里微弱的光芒,依旧让他难以承受。 如果帐篷里有别人,就会恰好见到显得十分诡异的一幕。在清香里,刘恒耳鼻七窍和天灵盖竟纷纷窜出一缕缕青黑烟气。而刘恒的身躯气息却骤然虚弱下去,呼吸变得似有所无,脸上浮现一层死气沉沉的青白色泽,仿佛重病在身一样。 神魂出窍! 那些黑烟离体后,在刘恒头顶渐渐凝聚出一个模糊的人影,不断波动,似乎很不稳定,却散发出一阵又一阵令人莫名发寒的阴冷之气。 “相比在百武的时候,这两个月,我的神魂果然得到了不小的提升。” 看似羸弱。刘恒自己却很满意。 因为在这两个月前,身处除了血灵气外其他灵气格外稀薄的百武,他的神魂可以说基本没有太大进展。曾经哪怕已经进入士子境。依旧不敢出窍离体,因为哪怕一阵平时微不可查的清风。也能轻易将他的神魂吹散。 那个时候,哪怕有号称不死不灭的《青莲度灭经》,刘恒也不愿去承受那生生死死的折磨。可是经过这两个月后,他重伤时或是闲来无事的时候,都会修炼一会神魂,使得神魂有了长足的进步。 如今就算清风徐徐,也很难吹散他的神魂了,显而易见。他的神魂比以前已经是壮实了很多。 “现在应该勉强能算夜游境界,也就是常说的中等士子了。” 夜游,是神魂强健到一定程度之后,能够借着阴冷月华笼罩大地的时候出窍游荡世间的境界。而这个境界,才算真正踏入出窍的士子境,神魂也勉强有了一些神异,并非原来那么毫无自保之力了。 可惜刘恒是半路出家,对修道一窍不通,依旧没有学过任何术法,但此时此刻用来刺探。倒也能算物尽其用了。 神魂出窍之后,除了没有负面戾气,其实和孤魂野鬼差不多。大多数地方都能够出入自如。穿墙过室是轻而易举,而且常人很难察觉,顶多感觉到一阵阴风罢了,隐蔽至极,可谓来去无踪。 比如现在,外面至少十多人紧盯着刘恒所在的大帐,却没人察觉一阵阴风悄然掠过,刘恒神魂已经神不知鬼不觉的溜了出来。 相比以前的鲁莽,如今的刘恒算是涨了经验。还知道用阵法稍微护住肉身,点燃引魂香。让神魂离远了一定距离也能感觉到自己身躯存在的方位,以防神魂迷失在虚空中。 他可没忘了曾经头一次出窍迷失在虚空。被冷风杀灭了无数次的恐怖,那事情至今还心有余悸。 曾经出窍在虚空,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只觉周围都是迷雾,神魂是真正的弱不禁风。而如今就好得多了,至少魂力凝聚之下,方圆十多丈方圆能看得纤毫毕现,也能模糊感知到周围的各种声音了。 而且沐浴在月色下,不再如曾经那么彻骨冰凉,反而觉得很是舒服,如同浸泡在温泉的感觉。 “这就是夜游境,月阴之下,能够让本就阴气十足的神魂得到一定的保护,难怪众多孤魂野鬼也会在夜里出没。” 刘恒若有所思,随后也有些憧憬,“不知道日游境,又是什么光景?” 能够顶着至刚至阳的阳光在天地间畅游,想想都觉得厉害非常。 以前懵懂,如今真正踏入了这个境界,才知道其中的艰难,每一个能够出窍的修道之人都不简单。 至于再上面的学士境,据说能御使灵器道器,有诸多玄妙和手段,与武师正面对抗而不落下风,就更可怕了。 而现在,沐浴月光畅游天地,那种自由自在毫无拘束的感觉,面对虚空如同鱼在水中,险些让刘恒沉迷其中,忘了原本的目的。 “什么时候,我能凭借肉身也能做到这一步就好了。” 刘恒清醒过来,青烟般的神魂倏然转向,朝一个方向迅疾游动过去,“小心些,应该能查出丁家姑娘被藏在了哪里,至于如何解救,就得见机行事了。” 神魂无影虚幻,并非实体,而且乃是人体阴气凝聚而成,加上刘恒没学过任何术法,在这种状态下想要救人如同妄想,也只能做做刺探的事情。 身处人群密集的地方,刘恒必须十分小心,甚至凡人无意间散发的气血气息都能让他感到仿佛置身火海,要是和武者离得太近,那种刻意修炼过的雄浑气血更是阳刚,瞬间就能将他焚烧融化。 “还是从高处过去比较安全。” 打定主意,刘恒骤然升空,远离了人潮后顿时舒服不少,可高处的风同样凛冽,吹得他神魂颤动不止,仿佛随时会被吹散一般。刘恒急忙又往下飞了些,只敢离地十米左右,总算到了一个比较安全的高度。 “神魂出窍后真是脆弱,仿佛处处都会遇到不可预知的危险。” 刘恒有些无奈,因为自打走上武道之后,很长时间没有出现过这么脆弱的感觉了, 从无数人的头顶掠过,却人人都茫然不知,这倒是十分奇妙的体验,然而在冲向部落中心处时,一个守卫头领却霍然抬头,朝刘恒所在的方向逼视而来。 “吉布尔哥,怎么了?” 见到他的异动,他身边的人也猛然握刀,循着他的目光警惕望去。他仔细看了半天,最终疑惑的摇了摇头道:“不知道,刚才忽然觉得好像那里藏着人,看了我一眼的感觉。” 其余人没看出个所以然来,索性笑道:“吉布尔哥,这么高的高空怎么可能还藏着人,估计是苍蝇蚊子吧。” “难怪别人说,蝇蚊也不可能逃脱吉布尔哥的双眼,真是厉害。”有人羡慕地夸赞。 “也许真是我太敏感了。”吉布尔自嘲一笑,不再关注。 吓得停在半空的刘恒才长长吁了口气,“武夫境强者的感知,原来这么敏锐。” 他自己也是武夫,却从没如此清晰的感到过自己的感知竟可怕到了这样的地步,竟然他随意关注了一眼,都会被隐约察觉。 被这一吓,刘恒再没了随意的心思,警惕地飞掠而过,毅然冲进了朵都鲁部落的中心。 “先找到朵都鲁家族所在,那寻找丁家姑娘的藏身地就容易得多了,而且即将大婚,朵都鲁家应该是最热闹的。”刘恒暗暗想着,被下面几个人的说话声忽然吸引了注意。(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章 大祭司! “……大祭司很生气,所以要让族长家有足够的教训。” 一个眼睛狭长的瘦脸中年人身穿古怪长袍,手里拿着一个白骨做成的手杖,神色阴冷而狠毒。他朝一群看似下人的人低声说话,却让这群下人露出了畏惧而惶恐的模样,一时间没人回应。 “怎么?你们都是天神最忠实的仆人,哪怕让你们献出性命,也该毫不犹豫才对,难道大祭司这点小小要求,你们都不愿满足吗?”瘦脸中年人目光越发凌厉,透出非常危险的意味。 “木希祭祀饶命!” 这群仆人闻言吓得争先恐后的跪倒,叩头不已,连额头都磕得头破血流依旧不敢有丝毫停顿,“天神在上,我们对天神绝对是忠诚的!” “要不是你们都刚有孕育的子嗣,这样的好事情还不会落到你们头上呢。”木希眼神闪烁着意味难明的隐晦光泽,冷笑道:“这可是展现你们对天神是否忠诚的时候,想不想死后进入神国,就看你们怎么选择了。” “可是,可是……” 无论木希怎么威逼利诱,这些仆人依旧犹豫不定,显然要答应的事情,对他们来说是十分艰难的抉择。 “没什么可是的。” 木希打断道:“朵都鲁就是以为自己翅膀硬了,才敢拒绝大祭司的命令,可是能借用天神力量的大祭司到底有多么强大,他根本不清楚。所以借用你们卑贱的子嗣,将展现天神伟大而不可抗拒的力量,给予朵都鲁一家毁灭!” “至于你们……” 木希将双眼眯得更狭长,却没有一个仆人见得到,“你们应该听说过。三十多年前朵都鲁也只是一个放羊的小子,只是遇到大祭司,他才能够成为方圆千里最大部落的主人。大祭司能够造就一个朵都鲁。自然也能轻易毁灭一个朵都鲁,同样能重新造就一个朵都鲁。只要你们做出贡献。新一任的朵都鲁部落主人,将会从你们之中选出来。” 刘恒听到这里,也是大惊失色。 这两天他已经实实在在感受到了朵都鲁部落的强大,甚至隐约能感觉到武师境强者的存在。如此强大的势力,就算在百武也能有一席之地,能够开山立派坐镇一方了。 可是现在他听见了什么? 如此强大的朵都鲁,竟然是一个神秘的“大祭司”只用了三十多年塑造出来的! 他知道,这种话难免有很大的吹嘘和夸大成分。但显然在朵都鲁部落崛起的过程中,这所谓“大祭司”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这话一出,让十多个仆人彻底不动了,暗自里面面相觑,露出了和之前截然不同的神色。木希的最后一句话,让所有仆人都无法不动心了,那种充满疯狂和希望的眼神,灼热得令人不能直视。 谁不想成为这庞大部落的新主人? 为了这个希望,什么牺牲都是值得的! “为了天神!” “胆敢对天神在人间的代言人的大祭司不敬,朵都鲁就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愿为天神敬献我卑微的忠诚!” …… 十多个仆人纷纷起誓,神情前所未有的虔诚,随后在木希祭祀满意的笑容下。争先恐后的冲出这个华贵大帐。不多时,就有仆人纷纷折返,似乎都强行绑来了一个个妇人。 这些妇人有胖有瘦,有清秀的也有粗鄙的,但此刻都是忐忑不安的神色,甚至有些迷茫和莫名惶恐。她们唯一相同的地方,就是大腹便便,显然都身怀六甲,肚里孕育着一个即将诞生的小生命。 她们跟在仆人身边。不安地小声询问,迎接她们的要么是不耐烦地训斥。要么就是不忍的沉默,不做丝毫回应。 这种气氛。连刘恒都生出一丝丝诡异莫名的难受,隐隐感觉似乎要发生什么十分不好的事情。 在场地位最高的自然是木希祭祀,这个身穿古怪长袍的瘦脸中年人一言不发,散发出令人压抑的威严,使得细微的骚动也渐渐消失,华贵大帐里寂静至极。过了片刻,木希骤然睁眼,忽然朝一个方向深深躬身,以低沉而肃穆的声音道:“恭迎大祭司法身降临!” 无数仆人猛然拉扯身边妇人,急忙全部跪倒在地,朝着那个方向重重叩首,恭敬低呼:“拜见大祭司!” 一阵阴冷寒风骤然刮过,刘恒神魂竟也感觉到难言的冰寒,如同寒彻心扉。他立刻朝那个方向看去,才发觉仿佛眼一花,那里已经突兀出现了一团浓郁黑云,散发着邪恶又让人莫名心慌的气息。 “这是神魂!” 同样的状态下,刘恒能够清晰分辨出这是什么东西,可是相比如此庞大的黑云,他的神魂仿佛一丝不起眼的青烟,竟然还没有这黑云千分之一的大小! “能在我毫无知觉的情况下悄然现身,而且如此强大,起码是学士境的神魂!” 同样是神魂,却好像巨龙和蚯蚓,差距显而易见! 刘恒倏然一惊,拼命将神魂缩得更小,不敢有丝毫乱动,心里也突然紧张了起来。 “这等学士境强者,必定手段无数,幸好之前我毫无动静,应该没有发觉我的存在吧?” 如果是其他存在还好说,普通武者哪怕是武夫巅峰,刘恒也有自信不会被察觉。但到达了学士境和武师境的高手已经不能用常理去揣度,注定会有各种感知手段,玄妙非凡,刘恒突然就没了自信。 “要不趁他没发觉,我先赶紧溜了?” 安全为上,刘恒想要溜走,无论这里有什么隐秘都不敢再继续观望下去了,此刻他简直是在一个武圣面前班门弄斧,感觉实在太危险。毕竟什么秘密都没有自己的小命重要,还是保命要紧! 然而刚一动念,那团乌黑浓云忽然有了动作,一丝丝凝聚,竟迅速化成一个人形,乍一看去和真人别无二致。 这人身上的衣着和木希很相似,却多出不少更古怪的花纹和饰品,尤其手中的百骨长杖,除了顶上有一个人头大小的骷髅头,下面竟还有一圈圈指头大小的微小骷髅头,看上去邪恶又分外诡异。 他年纪应该很大,头发胡须都苍白而稀疏,肌肤褶皱沟壑纵横,偏偏一举一动十分沉稳和大气,仿佛早已习惯了发号施令,一股权贵之气扑面而来。 “都起来吧。” 大祭司露出了和善的笑容,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四周,一股股隐晦而强大的魂力波动笼罩整个大帐,立刻让刘恒心里发毛,“现在只要一动,必然会被察觉,现在只能祈祷他没发现我了。” 刘恒心里暗骂一声倒霉,老老实实呆在了原地,不敢再有丝毫动作。 “我和你们一样,都是天神最忠诚的仆人。” 大祭司一脸严肃的沉声低吟,伸出那满是骷髅头的白骨长杖,点在每一个仆人的额头。只是这么简简单单一个举动,就使得他们都露出敬畏和欣喜的神情,仿佛得到天神的赐福和抚摸一样,充满荣幸。 “木希应该跟你们说了,朵都鲁,他曾经是个合格而英明的族长,带领整个部落走向了曾经无法想象的强大。” 大祭司平静的说道,随后忽然叹了口气,“但是你们都看到了,他已经被恶魔引诱,变得越来越自大和狂妄了,甚至对天神都做出了种种不敬的举动。这些年,我都选择了容忍,可是这种容忍,反而更让他在恶魔引诱的邪路上越走越远。如今他更加过分,甚至为了一个小儿子,胆敢抢走天神未来最强大的神女护卫,我绝不能允许他这么做!” “朵兹奴,那个卑鄙而好色的小子,竟然也敢对天神指定的神女护卫染指,这是对天神最大的亵渎!他们朵都鲁家族,胆子越来越大了!” 大祭司越说越气愤,那种语气仿佛有别样的魔力,使得听闻的人也不知不觉生出了愤怒之情,连刘恒都难以幸免,不禁骇然,“这就是学士境强者的言术,连我都中招了!” 他心中默念《青莲度灭经》经文无数遍,才勉强压下了这股情绪,却对学士境强者的实力有了切身体会,“仅仅是无意间散发的言术都能影响到士子境的我,很可怕!” “天神指定的神女护卫?” 刘恒细细分析着大祭司说的每一句话,“北胡人似乎都信仰天神,听这大祭司话里的意思,那丁姓姑娘好像成了身份很高贵的什么神女护卫。而朵都鲁的小儿子朵兹奴动了淫邪念头,竟然非要和大祭司抢夺丁姑娘,于是彻底引爆了大祭司和朵都鲁家族的矛盾。” “这大祭司要对朵都鲁家动手了?” 刘恒心里一动,忽然觉得现在的局势对他来说很不错,“屠灭望原寨的罪魁祸首,不正是这朵都鲁家族吗?原本我还在想自己实力太多,似乎拿这强大家族毫无办法,没想到他们在自己部落也有这么强大的敌人。只要我现在什么都不做,好像这大祭司也会替望原寨上千冤魂报仇了?” “就是不知道这大祭司会怎么动手?”(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一章 诅咒! “招来这么多孕妇,又是想做什么?” 刘恒惊奇之余,也十分疑惑,不明白单凭这些孕妇和毫无实力的仆人,加上一个实力不如他的木希祭祀,这大祭司为何会对朝朵都鲁家动手这件事这么的胸有成竹? 他的底气到底是什么? 要知道,朵都鲁家同样有武师境强者坐镇,而且以刘恒略微感应都能发觉,朵都鲁家的武师恐怕有好几位。区区一个学士境实力的大祭司,对付一个武师都不算很容易吧,更何况好几位武师! 在刘恒拼命消除大祭司言术对自己神魂的影响时,所有中招的仆人和孕妇都露出了义愤填膺的神色,“朵都鲁家应该全部接受火刑!” “只有烈火才能净化他们被污染的身心了!” “他们会让天神动怒,要是不尽快处罚,将给整个部落带来灾难的!” “可是,可是听说朵都鲁已经快要成为武师了,他还招揽了三位武师境供奉,听说方圆千里都没有比他更强大的家族了。这样的恶魔,除了皇庭派出强者,还有谁能替天神惩罚他?” 这仆人犹犹豫豫说出话,顿时让激愤的气氛瞬间冷却下来,人人都沉默了。 “朵都鲁,一年前就已经成为了强大的武师。” 大祭司平静说道,让众人愕然,随后神情更加沮丧了,连朵都鲁自己都这么强大了,他们所谓的惩罚就变得格外可笑。 “你们难道也不在意天神了吗?” 大祭司却笑了,笑得有些意味深长的诡异,“别忘了人人都说,天神的力量是无所不在的,这并不是一句空话。今天参与天谴的你们。将有幸见证天神伟大的力量!” 他不再多说,让木希掀开了地毯,露出除去野草的平坦土地。上面早已用鲜红异常的颜色勾勒出无数花纹,形成一个极为诡异而复杂的阵法。 这阵法一看就很不寻常。那些仿佛用鲜血勾画的符文,透出邪异而让人不安的气息。 木希将每个孕妇分派在阵法个个角落,不顾孕妇的羞耻,摊开她们的肚皮,在鼓胀出丝丝青筋的肌肤上用那种鲜红颜料认真写下一个又一个符文,同样精密而怪异。 这气氛太不同寻常,妇人们也感到不安,不自禁朝带他们来的仆人望去。希望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安慰。 那些仆人纷纷扭过头去,有人突然瘫坐在地,无声地流出泪水。有人突兀崩溃,发疯一样想冲向自己带来的孕妇,却被大祭司以白骨骷髅杖遥遥一点,骤然晕厥在原地。他那冷厉目光一扫,人人噤若寒蝉,都颓然跪倒下去。 “请问,请问大祭司,这是要做什么?” 有孕妇大着胆子问了一句。所有孕妇都朝大祭司望去,希望得到答案。大祭司笑得依旧温和,“你们的孩子。将用生命献给天神,展现天神那伟大的神力,他们将提前去天神的神国享受永生和美好。”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刘恒心里同样悸动和震惊,“这意思,是要让妇人们肚子里的孩子,还没出生就去死吗?他是要用这些小生命施展什么邪恶的法术?” 仆人们失声痛哭,浑身都开始颤抖。孕妇们也疯狂护住自己的肚子,有人朝带自己来的仆人大哭大骂。“柒米苏,这可是你自己的血肉啊。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有妇人猛然朝大祭司跪倒,拼命磕头道:“求大祭司慈悲,放过我们的孩子!我愿意用我的命代替他!” 也有妇人倏地跃起,以无法想象的速度要冲出大帐,然而大祭司魂力猛然波动,厉声道:“你们如果放弃,不仅是你们自己和肚子里的孩子,包括你们每一个人都会死去,而且是去往魔鬼的魔土,遭受永世折磨!” 所有人心身剧震,都是崩溃般痛哭,却真的不敢再反抗,都逃到帐帘的妇人也失魂落魄地回到了自己原本坐下的地方。 整个大帐压抑到了极点,到处弥漫着无尽悲伤和绝望的情绪。 “能为天神敬献你们卑微的虔诚,你们应该高兴。”大祭司温言宽慰,那魂力波动下,无数人的情绪莫名平和下来,甚至有孕妇呆坐在那里,嘴角慢慢浮现出笑容。 然而刘恒知道,这只是大祭司再一次使用了言术,强行影响了这些凡人的情绪。因为那些露出微笑的孕妇,眼角泪水依旧在止不住流下,表情怪异至极。 在学士境实力的大祭司面前,他们太弱小,根本无法抵抗,轻易就被操控住了。 “这样多好,你们的孩子还没出生就能进入神国,这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好事啊!”大祭司真挚的感慨,一步步走入阵法最中心的地方,小声呢喃着神秘而古怪的语言,像是在祈祷。 那声音越来越低沉,他的魂力波动越来越大,凭空幻化成无数玄妙符文,密密麻麻布满了整个阵法的虚空。 不知过去多久,一个陌生而恐怖的气息骤然出现在大帐里,刘恒眼睁睁看着大帐风起云涌,大祭司头顶出现一个缓慢而低沉旋转的漩涡,其中隐约有两个深陷的眼眶。 仿佛其中有深潭般的眼睛,正冷漠透过漩涡高高在上的俯视大帐里所有人,那种深不可测却又如同神祗的注视,连在旁边的刘恒都忽然感到遍体生寒,像是全身被彻底看透,再没有丝毫秘密。 “这是什么东西?这是大祭司召唤出来的……天神?” 天神,竟然真的存在吗? 刘恒被这匪夷所思的场面震撼了,心里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天神,这究竟是怎样的存在?明明气息很微弱,却感觉比霸主更加恐怖,令人发自心底的战栗!” 在众人震撼呆滞的时候,近乎窒息,大祭司慢慢站起身,“在混沌与阴阳中孕育新生,每一个新生都是世上最大的奇迹,他们拥有连自己都无法想象的力量,他们拥有先天的强大!” “我,玉固,天神最忠诚的仆人,以十二先天的纯净血肉和灵魂献祭给您,希望您给予朵都鲁以天罚的诅咒!” 孕妇们突然哀嚎,仿佛受到无法言喻的极致痛苦,她们的肚皮诡异的疯狂鼓动,大祭司却视而不见,神情反而愈发兴奋而狰狞,“十二先天,还有孕育他们的二十四血脉,我献祭给您,给予朵都鲁血脉最大的诅咒!” 随着他的高喊愈发高亢,他的魂力被那漩涡疯狂吞噬,不仅孕妇们忽然失声,神色大变的仆人们也纷纷滚倒在地,在那漩涡里眼眶的注视下,痛苦却无声的哀嚎。 所有人的皮肤上,都显出诡异的青紫筋脉,一根根爆开,无数鲜血如泉水般飞涌出来,投入到那恐怖漩涡中。 孕妇们和仆人们极度痛苦的神情都僵在了脸上,身躯肉眼可见的枯萎下去,只剩下皮和骨,也纷纷散化成一道道血肉溪流,被漩涡吞噬进去! 在这恐怖场景之下,只有木希祭祀脸色苍白,也露出恐惧神色,不自然地退到了帐篷最角落的地方。而大祭司的神魂却展开手臂,一副沐浴在神光下的祥和神情,更让人看得毛骨悚然! “天神啊,请聆听我的诅咒!我诅咒,每一个拥有朵都鲁血脉的人,都血脉糜烂,身受万虫啃噬的极尽痛苦而死!我诅咒,每一个拥有朵都鲁血脉的人,灵魂都将承受魔国最可怕的折磨,永世不得解脱!”(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二章 十二先天诅咒! 大祭司一个字比一个字高昂,最后语气落下,仿佛天地都停滞了片刻,空旷而寂静,然后大帐里骤然昏暗了下去! 好像那漩涡最深处,一双空洞眼眶向四方爆射出黑光! 这一刻,哪怕刘恒心头充满对未知的恐惧,也被眼前画面忽然镇得脑海一片空白,依旧懵懵懂懂生出一个疑问。 黑色,怎么会有光呢? 但是眼前的画面还是让他有种感觉,这双可怕眼眶散发的,就是黑色的光! 在这闪烁的黑光中,刘恒隐约看到大祭司用骨杖尖锐的一端插进自己神魂的心脏,竟真的喷涌出一道浓黑鲜血。他用骨杖做笔,以自身黑血为墨,在虚空凝重的画出一个最诡异的符文。 随着这个符文的出现,一道道鲜血溪流从不知名的远方投入那漩涡眼眶,然后是血肉! 刘恒似乎能感受到鲜血和血肉中的复杂情绪,有惊愕,有不解,也有绝望和愤怒。 “天血魔坑,也是吸噬人的鲜血和血肉,难道其中有什么常人不知道的大秘密?”在这似成相识的画面下,刘恒忽然有了一些猜测,“血脉,血脉,这其中肯定有秘密,否则这些神秘存在不会对它如此趋之若鹜的。” 然而寻常的江湖,要么修炼气血要么修炼神魂,只有妖族才略微涉及血脉玄妙,运用血脉的力量,所以世人对血脉其实十分陌生。可是妖族运用的无非先祖神兽传承下来的真血,还从没人听说过,普通凡人的血脉中有什么诡异的说法。 但刘恒能够感觉出来,之前被吞噬的妇人和仆人,都是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人。 “将生未生的胎儿,明显十分的羸弱。十二个胎儿加起来恐怕也没有一个两三岁孩童的力量。而朵都鲁,这大祭司说的清清楚楚,那可是已经晋升武师的强者。所有惨死在这里的凡人全部合力,也不会是武师强者一只手的对手。” 刘恒神情肃穆。“大祭司分明在使用一种极为邪恶而诡异的术法,用无数人命对朵都鲁家族发出诅咒,这种术法已经超越了我对术法的认知,究竟会对一个堂堂武师带来多大的伤害?” 忽然,他第一次听到了不远处传出的怒吼,还有那暴动的猛烈热浪,竟让他的神魂如在火山,险些被焚化! “这绝对是武师的力量!” 只有武师。才有如此恐怖阳刚的气血,幸亏刘恒离得有些距离,晋升夜游境后神魂也强健了很多,才能勉强抵挡住这股气血巨浪的冲击。 “玉,玉固——!” 这武师在咆哮,似乎蕴含着无尽的愤怒,怒吼出大祭司的名字。 大祭司垂首,传出了低沉的笑声,那笑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得意而张扬。好像再也不掩饰自己的欣喜,“朵都鲁,感觉到了吗。这就是天神的神力,来自天神的诅咒,滋味好吗?” 在他周围,曾经孕妇们所在的地方,虚空只留下木希祭祀曾经画在她们身上的血色符文。这些符文此刻悬浮在虚空中,和大祭司脚下的血色阵法一样,在漩涡眼眶爆射的黑光照射下忽明忽暗,渐渐溃烂,从中生出一条条恶心至极的小虫! 那是蛆! 它们从血里诞生。不断涌动,吞噬更多的鲜血。然后迅速变得密密麻麻,轰然散落在地。 原本的血色符文和阵法。都被它们迅速吞吃了。 与此同时,大帐骤然垮塌,曾经被大祭司似乎隔断了的声音,都猛然灌了进来。在这强大的朵都鲁部落中心,早已乱成一团,惊恐的人们尖叫乱跑,哭喊声和惨叫声,听的人心惊肉跳 大祭司慢慢转身,朝一个方向静静看去。 刘恒也悄然转动感知,就见到那个方向渐渐出现一个人影,浑身散发着异常强大的气血热浪,背后一个巨大虚影,却如同风中蜡烛,波动不已。 离得近了,刘恒忽然连神魂都僵硬了,因为这人的样子太可怕。 他身躯伟岸,似乎穿着华贵大氅,举手投足都有种意气风发的权贵之气。可是此刻,他的皮肤在溃烂,偶尔甚至有血肉无声掉落,上面竟爬满了细小而密集的蛆虫! 一见到这人刘恒立刻有了很确定的感觉,他就是朵都鲁。 堂堂一代武师,中了大祭司邪异诅咒之后,竟落得如此凄惨下场。连武师都无法抵挡这诅咒的诡异力量,只能迅速虚弱下去,看这样子,身受诅咒而死只是早晚的事了。 “你好狠!” 他看向大祭司的眼神充满怨毒和恨意,努力张口说话,就难免漏出一股股带着众多蛆虫的血肉,让人头皮发麻,“我刚出生的孙儿,我的儿子,我朵都鲁家所有人,刚刚就在我面前涌出无数的虫子,所有血肉都被这些该死的虫子吞噬得一干二净!三十二个生命,还有不少叫你祭父的,你真下得去手!” 大祭司平静看着他,忽然叹了口气,“朵都鲁,我的朋友。你已经被恶魔引诱了,你的灵魂已经被玷污,只是你自己还不知道,我身为天神在世上的代言人,不到万不得已也不想做到这一步,我的朋友,我很遗憾。” “朋友?” 朵都鲁嘴角抽搐,似乎想嘲笑,可是他面皮已经掉落了不少,无数虫子从血肉里爬出,使得他的神情怪异而可怕,“你们这些所谓的祭祀,才是魔鬼,数十年的交情,你们要动手的时候,绝不会犹豫。如果有机会,我一定告诉全天下的人,绝不要和你这种魔鬼交朋友,因为交情再好,最终都会死在你们这些邪术之下!” “可惜你没有机会了,不是吗?”大祭司有些遗憾地耸了耸肩,“虽然你很早前就在防备我,但是你看,谁也逃不过天神的惩罚。” 朵都鲁艰难喘息,赫赫声如同坏了的风箱。如他所说,他的所有子嗣在诅咒发动的那一刻就已经全死完了,只有晋升武师的他,才能在这诅咒下苟延残喘片刻。可是连他也知道,他同样撑不了多久,还是难逃一死,所以干脆没有过多挣扎,只是心里的不甘让他强撑着找到大祭司,希望在死前一些疑问能得到解答。 “是的,我已经很小心了,我知道你施展诅咒需要我的血,所以自认这十多年来没有遗漏一丝鲜血,为何你还能有这么多我的血来施展十二先天诅咒?” “可是十多年前呢?” 大祭司目光闪烁,忽然笑了出来,“真是怀念啊,那时候你只是个武夫境的小子,却要领着这么大的部落到处厮杀,只要有心,总能收取到一些的。” “我从和你相遇开始,就一直很小心,遗落的血绝不可能够你刻画下十二先天诅咒的量。”朵都鲁十分肯定的道。 竟然从开始就相互防备的活着,听到两人的话,刘恒不禁默然,感到有些莫名的悲凉和寒意。 “我知道,我知道,在上一个族长被你杀死前,曾经告诉过你一些我们祭祀的事,你真的算谨慎的了。否则十多年前,你第一次试探,减少给我和天神的祭品时,就该死了。” 和朵都鲁疑惑的目光对视,大祭司叹气道:“可惜,你们还是小看了天神的力量,还有我们祭祀的能力。也很可惜,你生了个控制不住自己**的小儿子,在外面留下了多少血脉,估计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连那些卑贱的野种,都能牵连我们整个家族?”朵都鲁雄躯剧震,脸上露出震惊神色,那瞪大的双眼却把眼珠都瞪了出来。 大祭司微微昂首,傲然道:“是的,只要拥有和你朵都鲁相同的血脉就够了,这就是我们祭祀和天神的力量。” “你们,这些魔鬼,还真是可怕啊,防不胜防……” 朵都鲁唏嘘,听了这些话,刘恒同样心凉透顶,从此对这种恐怖而邪恶的术法生出了格外的警惕。 “听到了吗,听到了就赶紧离开,趁我还能勉强阻挡玉固。不管你是谁,只要把这秘密告诉每一个部落的族长,都会得到最丰厚的奖励,让这些恶魔下魔国吧!” 忽然,一个密语声传到了刘恒的神魂中,让他错愕,“原来早就发现我了,是故意把这些秘密说给我听的。” 他也骤然惊醒,忽然觉得自己所为的隐藏,或许在这个境界的强者看来十分可笑,“虚弱到这个地步的朵都鲁都能发现我,那大祭司呢?” 刘恒一阵剧烈的心悸,“他肯定也早就发现我了,却如此毫无顾忌的将一切展现在我面前,无论还有什么目的,最后都不可能再让我活下去!” 想通这一点,他毫不犹豫就想逃离,却被一道冷漠的目光骤然盯住,听到了大祭司那令人心寒的笑声,“小朋友,我已经满足了你所有的好奇心,你还想逃去哪里?真是让我伤心啊……” 果然! “这阴险的老家伙早就发现我了!” 刘恒神魂隐藏在草地里,如同一股不起眼的青烟,闻言青烟猛然僵住,随后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朝一个方向全力逃窜而去! 大祭司缓缓抬起骨杖,遥遥指向刘恒神魂,刘恒立刻生出一种极度危险的预感,如芒在背!(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三章 怎么样? 一个能咒杀武师的强大学士境强者! 而且还拥有无数邪门术法,这大祭司究竟有多强大,刘恒不知道,却十分清楚,绝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对抗的! “无论如何,必须尽快回归身躯,相比千锤百炼的体魄,我的神魂实在太弱小了。” 刘恒很有自知之明,他的神魂没学过任何术法,境界又处于下风,哪会是这等经年老妖怪的对手? 只有体魄,可以施展无数杀手锏的体魄,才能给此刻的刘恒一丝丝安全感。 “停下来吧小家伙。” 大祭司平静道:“你应该知道你我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不要再做徒劳的挣扎了,否则我不介意拦下你时,给你一些应有的惩罚。” 刘恒知道他绝不是在信口开河,尤其从他口中听到“惩罚”二字,实在太让人不寒而栗! 上一个他说惩罚的人,正是眼前的朵都鲁,还有他的整个家族,落得如此惨不忍睹的下场,谁还敢轻视他的惩罚? 那骨杖上,一圈圈指头大小的骷髅头倏地大亮,纷纷从骨杖上脱落飞出,在半空中纷纷变大,夹裹着邪恶的浓黑云雾,凶神恶煞的扑向了刘恒! 仿佛饥不择食的恶鬼,要将刘恒这可怜的一丝青烟神魂吞噬! 刘恒已经拼命飞纵,毫无重量的神魂可以随风游荡,在空中跑得比宝马还快。但原本引以为傲的速度,此刻他却觉得怎么这么慢? 那些骷髅头速度快如闪电,轻而易举的追上来,就要将他围住,一道凝实而炙热的恐怖拳气却猛地打来,惊得骷髅头们惊慌四散。惨叫飞开。 显然它们也无法抵挡这来自武师至刚至阳的气血内力,哪怕此刻这位武师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即将走到生命的尽头。 “玉固!” 朵都鲁颤颤巍巍站起身。依旧伟岸的雄躯,猛烈爆散的气血如同巨柱。直冲九霄,其中有一头巨狼渐渐浮现。一瞬间的爆发,连浑身爬满的蛆虫都被全部震碎,显现出了武师应有的强大,他目射精光盯住大祭司,“我忌惮了你一辈子,临死前想堂堂正正和你一战,真正试试你到底有多强!” 大祭司瞥了眼趁机又溜出一大段距离的刘恒。微微蹙眉,有些厌恶的看向朵都鲁,撇嘴道:“天神的力量,就是我的力量。就算暂时抵抗住诅咒之力,你体魄也已经被吞噬得千穿百孔,就不要大放厥词了。” “身为老朋友,我送你一程吧。” 他横过骨杖,凝实的身躯忽然重新化作一团黑云,倏然钻进了骨杖之中。这骨杖仿佛瞬间活了过来,转眼由静到动。如同一道惨白利箭划破长空,再眨眼已经从朵都鲁胸膛洞穿而过! 这速度快得惊人,朵都鲁爆吼间试图防备。可惜他此刻如同回光返照,状态比巅峰时差了太多,竟然连大祭司这么一招都没能抵挡,被这骨杖轻易在他胸膛留下了一个恐怖血洞。 “啊——!” 他沉默,他感觉到了屈辱,于沉默中爆发一声惊天动地的不甘怒吼。震慑方圆千里数十年的枭雄,那恢宏的气血巨柱渐渐暗淡,其中的巨狼哀嚎惊世,他的雄躯如同金山玉柱。轰然倒塌。 一代雄主,就这么憋屈死在了自己部落的大祭司手里。 他的身躯各处。重新浮现更多的蛆虫,争先恐后的抢夺吞噬着这位强者的血肉身躯。仿佛一场盛宴,最后估计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没想到我曾经想杀的人就这么死了,而且在死前还救了我一次。”刘恒心有余悸,却也感觉到了世道奇妙,难以揣测,“就是他和他的家族下令杀了望原寨所有人,如今死得如此凄惨,这是报应吗?” 刘恒也不知该嘲笑他们罪有应得,还是为他们默哀,感激这朵都鲁最后的救命之恩。 从诅咒生效开始,他的死就已经注定了,所以融入骨杖的大祭司甚至没有回头看“老朋友”最后一眼,就很快追上了刘恒。 和刘恒从暴乱的部落人群上空一前一后的穿过,他却不紧不慢的跟在后面,也不知道这老妖怪在想什么,似乎突然不那么急切想抓住刘恒了。 “十二先天神术,哪怕在整个胡国,也属于最上乘的禁忌术法。” 从那骨杖上,重新浮现出大祭司枯老的身影,盘腿坐在骨杖之上,竟奇怪的徐徐朝刘恒讲解起来,“它需要被诅咒者的血脉,无论来自本人还是传承的子嗣都可以。” “在我们祭司的传承中,天地间最纯净的东西,就是孕育在母体里即将诞生的胎儿。他们没有被世俗凡尘污浊,每一个都是诞生于混沌和阴阳间的先天之人。他们如果诞生,都将会感应天地,得到应有的福运寿禄。这是一股极其庞大的力量,我们不让它们有丝毫污染,就在最接近完整的时候祭献给天神,这是天神最喜爱的祭品,将极大的壮大天神的神力。” “当然,这只是召唤天神降临之物,要想得到天神的神力,还需要祭献更多。” 大祭司慢条斯理地道:“通常没有诞生武师的家族,只需要献祭四个或是六个家族血脉,就能对这个家族降下诅咒。但是像朵都鲁这样的武师家族,血脉的力量很强大,自然就需要更多的血脉祭品,这样才足够万无一失。” “当然,还要学会相应的术法这阵法,甚至要牺牲一点点自己的精血。”大祭司耸了耸肩,“但你也看到了,付出这么多,效果也同样物超所值,对吧?这就是我祭司一脉的强大力量,同等境界只要给我们时间,谁都无法抵挡我们和天神的攻击,我们才是同境界的最强者。” 刘恒不做声,却还是无法避免的听到了很多,不免对大祭司现在的举动格外疑惑,“这老怪物,到底想做什么?” “怎么样?” 大祭司饶有兴趣地看向刘恒,“有没有兴趣拜我为师?以你的资质,我相信足够将我这一脉发扬光大,甚至走到连我都不敢奢望的高度。” 刘恒骤然心惊,却没想到大祭司竟然打这样的主意,他不免暗骂倒霉,“见鬼,怎么就被这么个老妖怪给盯上了?” 本来是想为望原寨复仇,想解救望原寨唯一的幸存者丁姑娘,谁知道阴差阳错给搅进了这里面。不仅恰好见证了邪恶术法,更见证了朵都鲁家族的覆灭,现在又被这老怪物给盯住,虽说暂时似乎没有性命之忧,可谁知道这令人恐惧的老怪物到底想做什么? 如此邪异的人物,能少沾还是少沾为妙! “我的资质,无非是即将成型的悟读灵心,可这老怪物是怎么看出来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四章 咒家 见刘恒不回应,他仿佛兴趣更大了,“我看你是以道家丹药开窍,打得却是文道的根基,却不会任何术法,显然是没有师门和传承的散修,误打误撞进入修行的。能走到这一步可见你的确有仙运,我也不愿毁你仙途,否则以你如今的实力,一缕魂力就能轻易压死你。” “连这也能看出来?” 刘恒心里真的震惊了,骇然不已,“我的确是六年苦读打造的文道根基,那粒开窍的神秘仙莲子却更近道意,这老怪物……” 曾经被游家霸主周游看出有灵体潜质,还能归结于霸主的强大,能够知微见著,从蛛丝马迹也能看出特别之处,所以觉得理所当然。然而等到自己到达现在的境界,才知道这有多么不简单。 哪怕武师或学士,那见识和阅历,也同样不容小觑,他也愈发能感觉到霸主那返璞归真般的厉害,堪称深不可测。 仅从他的神魂,就能看出这么多的东西来,这就是资深的学士境强者! 仿佛在这老怪物的眼中,他如同赤身果体一般,藏不住任何秘密。 “道家需要灵地洞府,充沛的天地灵气才能修行,文道修士需要见识阅历,饱读诗书获得感悟才能修行,总有他们的局限。” 大祭司徐徐道:“而我咒家不同,只需要心中常记天神,咏诵天神真名经义,每日祭祀就能得到天神的眷顾,不拘何时何地都能增长修为,不像其余修道者有种种顾忌。刚才你也见到了,我咒家术法同样强大,可与任何人争锋。我招你为弟子,是你的仙缘到了。还不醒悟?” 那声音越来越洪亮,充满智慧和公正的味道,让刘恒心神被摄。忽然连心智都变得无法运转,下意识地认同他的话。 显然。大祭司又悄然运起了言术! 或者说这样的学士境强者,言行举止都有魂力动荡,如同言术这样的小术法已经如同本能! 好在刘恒一直在运转着《青莲度灭经》经文,他的神魂明面上看不出来,其实内中众多符文凝结,流转交织。大祭司的言术魂力刚刚沾染上来,就被如水中沙粒、尘埃一般洗刷掉,依旧保持澄净和敏锐。 “好险!” 刘恒倏然惊醒。却更加紧张了,对于大祭司的话是半句都不信的。 就算所谓咒家有千般好,万般好,这次亲眼目睹的画面依旧给刘恒留下了无法抹去的深刻印象。用人命和没诞生的胎儿作为祭祀品,仿佛对待猪羊,令人心寒透顶。 如果自身强大要用别人性命堆积,哪怕再强大,刘恒都无法接受。 更何况随便想想,也能想到这咒家修行绝没有他说的这么好,否则肯定人人趋之若鹜。早就能够繁盛为天下第一学派,哪还会有道家、儒家什么事情。 也就是说,这大祭司肯定隐瞒了很多东西。所谓只要信仰天神就能随时增长修为,必定有它潜在的隐患!这隐患和限制,只会比儒家和道家更大,不会更小! 而且天上没有掉馅饼的好事,大祭司如此迫切想收他为徒,一定有除了见才心喜之外的原因。 比方周老先生,也是抱着传承学派的目的。可这大祭司看似苍老,其实生命旺盛,应该还能活好多年。并没有急于传承的心思。那他的目的,就真的值得刘恒警惕了。 刘恒打定主意闷不做声。不管大祭司想做什么,既然暂时没有对他动手。他就只想尽快回归体魄。 “回归体魄后,说不定还有一丝自保之力,不至于像神魂这么脆弱。”这么想着,刘恒拼尽全力借风而遁,逃逸的速度又快了一丝。 看到刘恒的举动,在自己言术影响下竟只是滞涩片刻,就再度加快了速度,居然能很快摆脱他的言术影响! 大祭司皱了皱眉头,忽然露出更加欣喜的眼神,“真是块宝玉!之前只看他神魂澄净非凡,比寻常神魂灵动强健,如今看来,居然很可能拥有灵体的潜质,难道我还真捡到宝了?” 族长朵都鲁一家惨死,上万人的部落很快轰然大乱,朵都鲁家人人浑身血肉溃烂,爬满蛆虫的死法,让所有人心慌恐惧,只想拼命逃离。 但好像木希祭司很快接管了部落的权力,调派众多守卫稳定人心,铁血斩杀趁势作乱的人,使局势暂时平静,没有更乱下去。 一道道气血巨柱骤然升起,照耀天地,散发无尽阳刚热力,这朵都鲁部落除了朵都鲁外,居然还有三位武师强者! 刘恒不禁喜悦,觉得在这种群龙无首的局面下,这三个武师必将争权夺势,谁都有可能争夺朵都鲁部落的族长之位。这族长之位,不仅仅是执掌上万人的权势这么简单,更能得到最多的修炼资源,变得更强,谁会不动心? “只要这等强者一动手,这老怪物就再也顾不上我了,到时候我就能趁乱逃离了。” 可是出乎他的预料,那三道气血巨柱展现了片刻后,就接连泯灭,身后大祭司淡淡一笑,似乎猜出了他的疑惑不解,“看来你不是我胡国之人,否则不会不知道这里的规矩。一族之长的位置,不是他们自己争抢就能得到的,只有我才有权力指定新的族长是谁。” “我给了才是他们的,我不给,他们也抢不到。” 大祭司语气十分笃定,带有一种难以言喻的高傲,“我们咒家,才是这里真正的主宰。” “难怪族长暴毙后,这老怪物会如此淡然,什么都不顾来盯住我!”刘恒听得震惊,“在北胡,这些祭司的权力竟然这么大,难道比皇族还大?” 生长于大夏的刘恒只感到难以置信,可是去过百武以后,连那种没有皇族的国度都见过了,这样奇异的朝廷也不算多么骇人听闻了。 遥遥感觉到引魂香的独特气味,刘恒心里一定,不再胡思乱想,倏然投向了下方熟悉的大帐! 只要回归体魄,就比现在安全太多了! 刚刚遁入帐篷里,遥遥见到自己端坐在大帐草席上的身躯,刘恒欣喜至极,却骤然见到一丝丝黑气越过了他,在他身前结成了一张黑气大网。 大祭司,就在这时候出手了! 大网漆黑如墨,丝丝缕缕散发着邪恶而阴森的气息,只是沾染了些许,竟然就让刘恒的神魂污浊滞涩,在迅速消散! 仿佛剧毒! 大惊失色的刘恒忍住剧痛,毅然斩断被沾染的那一片神魂,立刻调头想寻找缝隙回归本体。可神魂之后的大祭司已经紧追而至,枯瘦长指一点,那魂气凝结的大网符文闪烁,骤然收紧。 将刘恒如网中小鱼一般,死死困在了其中! “这就是你的肉壳?” 大祭司饶有趣味地仔细打量刘恒体魄,“居然是魂武双修,小小年纪能到达这样的境界,不错,不错。我倒要看看,能让你当为依仗的体魄,到底有多么强悍。” 骷髅骨杖倒转,那尖锐的一头指向刘恒胸膛,慢慢刺了过去。已经坚韧到足以抵挡中等宝兵的皮膜,在这骨杖之下却如同白雪遇到烈火,似乎没有丝毫抵抗之力,就被轻易刺破! 一条清晰至极的血痕出现,鲜血淋漓。(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五章 归顺我吧! “横练武者?” 大祭司突兀惊疑出声,显然从刚刚的试探里,发觉了刘恒这具身躯不同寻常的坚韧,皱眉不满道:“大好人才,怎么走了这条路?” 虽然此刻刘恒还没有拜师,他却提前端起了师父的架子,耐心的讲解起来,“精、气、神、意,精神、气血、神魂、意志,在你这个境界,勉强知道了气血、神魂的存在,但到了下一个境界,你就将接触到精神。到这里还好,神魂、气血都能融会贯通,可我对你的期待却不仅于此。听闻到达霸主的境界,已经勉强知道了意志的作用,到了那个时候,你就必须不得不其中一种,将精气神全部熔于一炉,铸造属于自己的意志,霸主的强大正因为如此。” 这种说法,刘恒曾经隐约听周老先生提起过,自然能听得出来大祭司没有骗他。 “与其到时候痛苦,两强厮杀,不如我现在就替你毁了这具身躯,然后找个最合适你神魂的身躯夺舍重生。”他琢磨着,随后拿定了主意,“反正你灵体即将成型,也不拘更换肉壳会有什么麻烦,相比胎中之迷等等后患,早些绝了你的念头更好。” 夺舍重生? 刘恒遍体生寒,知道这老怪物不只是说说而已,而是真有这样的念头。更换肉身说来容易,其实修道人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想要走到这一步。 为什么? 因为就算再契合的身躯,都不可能比得上原生的身躯,一旦更换,必然有种种不适应和困扰,甚至再难寸进。这还罢了,据说最好的夺舍之法。同样需要胎儿,趁胎儿神魂刚刚诞生的时候,将其神魂吞噬或灭杀。强占他的身躯,随十月怀胎再诞生。 这种方法。等于从开始就顶替了胎儿的存在,能够让身躯和神魂达到最契合的地步。可是同样有令人恐惧的巨大隐患,最出名的就是胎中之迷。 传闻胎中是天下最奇异的地方,对于神魂来说格外凶险,有混沌与阴阳交汇的大恐怖。在其中会遇到什么事情,哪怕先贤、圣人都说不清楚,却有圣人隐晦说过,如果悟通了其中玄妙。有成仙的可能。 然而古往今来,这个疑问依旧没有解答。人们只知道哪怕是拥有超凡智慧的先贤入胎夺舍后,诞生出来就神智尽失,通天智慧与阅历都莫名的消散无踪,与其余初生婴儿无异。 这样的夺舍重生,已经是另一个人,再也不是曾经的先贤了。 贤者如此,境界低下的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过往辉煌如过眼云烟,就此分隔两世。重新做人了。 这样的重生,谁还能知道他们之前在胎中夺舍时究竟发生了什么? 正因为一无所知,却连先贤都难逃劫难。所以更觉得恐怖。 不过倒是听说有传闻,贤者胎中夺舍后,重生的婴儿天生聪颖、沉稳,仿佛先天有大智慧,更偶尔会想起一些支离破碎的过往记忆,十分非凡。 要知道,那可是来自贤者的经验阅历,有多么宝贵可想而知。但事实到底是什么样,根本没有丝毫记载。当然无人知晓。 至于贤者之下的人物,就真真与常人无异了。 所以原生肉身是修道的根本。关碍极大,绝不能轻易损伤。听到大祭司的说法,更真的开始朝自身本体动手,刘恒哪里还能忍得住! “慢!” “终于肯说话了?” 大祭司笑了,骨杖尖端刺入刘恒胸膛一寸,鲜血直流,他闻言顿了顿,反而宽慰道:“不用怕,我是为你好,我可不愿你这么好的苗子毁在这具肉身上,你注定是我咒家的修道奇才,我不会害你的。” 说得倒是很好,但刘恒可没忘了,之前这老怪物祭献孕妇、胎儿和仆人时,同样是这么温言善语的语气! 再者说,毁去本体夺舍胎儿,对大祭司百利而无一害。经历胎中之迷后,刘恒忘却此生一切,却还有即将成型的灵体潜质,从幼时就聆听大祭司教诲长大,他可以得到最称心如意的弟子,不怕有任何隐患。 但换做刘恒就不同了,等于他已经死去,新生的他已经不再是这个刘恒了! 他将忘记何伯,忘记自己的身份,忘记杜姑娘、莲宗仙府、蝶花宗,蛮厨子、师父和周游老先生,还有游家各位师兄弟! 尤其他千锤百炼的身躯,将就此毁灭,等于何伯两年后必死无疑,这才是刘恒最不能容忍的事情。 “不要不舍。” 大祭司却以为刘恒不舍这具身躯,继续温言劝慰道:“我看你也不过十五六岁的年纪,就算重活一世,同样还能活七八十岁,人生苦短,少个十五六年不算什么大事。” “慢,慢!” 刘恒倏然惊醒,想到了一个让他住手的理由,生死攸关也顾不得隐瞒了,“大祭司,咱们万事好商量!事到如今我也不隐瞒你什么了,我修炼的功法和常人不同,如今只剩二十年寿命了!” “什么?” 这话显然大大出乎大祭司的意料,终于令他错愕住手,朝刘恒惊疑望来,“小子,你不要胡言乱语,我还从没听说过有折损寿命到这种地步的邪门功法。” 他冷冷一瞪,显然隐隐动怒,觉得刘恒实在有些不识抬举,就算要骗人,也不该拿这么粗鄙的谎话来哄骗他。 当他是三岁孩童吗? “我要敢对大祭司有一句谎话,让我当场天诛地灭,不得好死!” 刘恒毅然大声发誓,说的十分肯定,“大祭司要是不信,大可以自己用手段检测。” “当我没本事查出来吗?” 大祭司讥讽冷笑,“区区寿命,岂能难得住我,一看既知。要是让我知道你还敢欺瞒我,定让你夺舍投胎之前受点折腾,让你长点教训。” 他留下一句威胁的话,不再多说,骨杖尖端削铁如泥,轻易切开刘恒胸膛皮肉,露出森然带着丝丝金属光泽的森然白骨。 随后他魂力暴涨,幻化的双目处突兀射出两道黑烟,内中细微符文若隐若现,慢慢浸入刘恒白骨里。 “怎么回事,这身躯明明真当壮年,生机鼎盛,为何竟如此天生短寿?”细细查看片刻,大祭司也传出了错愕震惊的声音,“这,这太不合常理!” 刘恒心里小小松了口气,却适时传出苦笑,“大祭司,不是晚辈不愿投身咒家,只怪误学了这邪功。得知自己只剩二十年寿命后,只想趁着没死前游荡天地,看遍天下风景,还望大祭司见谅。” 如果只剩二十年寿命,夺舍重生依旧只能活二十年,哪怕身躯仍旧茁壮,无病无灾,依旧难改魂死道消的下场。 所以这么一来,夺舍投胎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短短二十年,才能堪堪将新生的刘恒栽培到如今的地步,又能有多大用处? 大祭司收回了查看魂力,冷冷望向了他,随后淡然道:“可是你知道了我太多的事情,为今之计你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归顺我门下,要么我现在就赐你死亡。” 刘恒一听,心里忍不住大骂出来,“你自己一直说,又不是我想听,这也能怪到我头上?” “你有十息考虑时间。”大祭司骨杖缓缓刺入,越来越接近刘恒的心脏。(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六章 这是什么? 到了现在,就不是吓唬人了。 曾经寄予厚望,是看好刘恒的将来。可听说他只有二十年寿命,对于大祭司来说刘恒这短命鬼就算天赋再好,也没有多大的栽培价值了,顿时态度大变。 那种冷漠和森然,已经毫不掩饰的展现在刘恒面前,让他心里冰凉和发慌,毫不犹豫地道:“我拜师!” 不管怎么样,先保住性命再说。 大祭司动作骤然一顿,扭头静静凝视他,随后撇嘴冷笑,“你心思太多又短命,我很不喜欢,所以突然不想收你这样的徒弟了。” 说话间,他毫不迟疑地运力前刺,骨杖尖端就像之前洞穿朵都鲁身躯一样,没有丝毫阻碍地扎进了刘恒心脏! 在这瞬间,刘恒再次感觉到了临近死亡的大恐惧,格外强烈。这并非是幻觉,而是他的心脏如同烈火遇到了寒冰,最猛烈的冲击带来最剧烈的刺痛,他出窍的神魂同样清晰感觉到了这世上最极致的痛苦! 呲呲! 股股青烟从血洞里冒出,鲜血随之迸溅! 他引以为傲的身躯,在这奇异而充满邪恶气息的骨杖下,竟是如此的不堪一击,如同金铁刺入泥土般,转眼即将洞穿。 洞穿的时候,就是刘恒死去之时! 如今看来,只是瞬息的事了。 这一刻,刘恒的心神一片空白,“闯过了这么多大风大浪,历经生死,难道这次真的难逃一死了吗?” 老鬼因为损耗巨大,陷入沉睡不知何时才能清醒,他恰好神魂出窍,被大祭司随手一个术法困在半空。强悍肉身没有任何抵挡的能力。 生死关头,他竟然前所未有的感到了束手无策,如此的无能为力! 谁也不会想坐以待毙。刘恒身如青烟的神魂拼命冲闯,可那黑网越束越紧。最后将他死死缠住,迅速虚弱下去。 他是如此渴望能有一线生机,希望老鬼醒来,然而无人操控的身躯如同泥塑木雕,任由骨杖转眼几乎刺穿了心脏,鲜血喷涌,依旧毫无动静。 “动啊,动啊!” 刘恒急切的大喊。近在咫尺却无法影响体魄丝毫,只能眼睁睁看着身躯即将死去,那种感觉太让人绝望和不甘! 可突然间,他感觉到了一个能够操控的东西,似乎能够感应他的情绪,骤然朝他体魄猛力撞去! 咚! 如同牛皮大鼓被擂动,重响声沉闷如雷,他的身躯竟被这东西撞飞了好几米,却也恰好让其脱离了骨杖穿刺的危险。 这变故让在场的两个人都愣住了刹那,同时朝那东西凝神看去。可没等他们看清楚。这东西已经化作一道闪电黑影,倏然来到了刘恒神魂面前! 坚韧的黑烟大网,被这东西毫无阻碍的穿了进去。和刘恒神魂合在了一处。 “这是……” 刘恒呆滞,因为此刻他有了和投身自己体魄相同的感觉,如在己胎,甚至感觉比在自己体魄更加的让他心神安稳。 大祭司也是瞳孔猛缩,眯眼紧盯住了这突兀出现的诡异东西。 那是个浑身浴血的泥塑猴偶。 它执棍带甲,看上去甚至有些破旧,只有婴儿拳头大小,显得普通而可笑,然而在场的两人没有一个能笑得出来。 因为就在刚才。它轻易撞开了刘恒沉重如牛的身躯,将其从大祭司杖下解救出来。然后它又无视了大祭司施展的术法。让刘恒神魂躲进了它的体内。 “这是什么?” 看似孩童玩耍的猴偶,可大祭司却不敢有一点掉以轻心。他深深感觉到了这东西的不同寻常! 灵器,道器,还是什么鬼东西? 能有这等威力的,必然不可能是那些粗劣的灵器,道器才能有这样的威力,可大祭司从没见过如此有灵性的道器,“难道是贤器?” 一时间大祭司竟猜不透这是什么等阶的法器,却不影响他越猜越高端,怦然心动,“能够临危护主,至少也是顶级道器,这小子福泽也太深厚了!” 饶是早已晋升学士境的大祭司,此刻也难免对眼前的士子境小子涌现出无尽的羡慕和嫉妒。 小小年纪,对江湖茫然不知却能有缘得到极好的开窍丹药,从此晋升士子境,单是这份际遇就已经是万中无一了,只有在异志小说里才能见到。可这小子还能得到如此法器,哪怕霸主都会嫉妒这样的鸿运! “而且只有学士才能附体,这小子分明只是初入夜游境,却能俯身在这法器之上。不是这小子有什么异常,就是这法器太过惊人,也许,也许不仅仅是顶级道器!” 学士境,才能称之为神魂大成的境界,能够施展神魂的种种玄妙,这却是文道修士常用的称呼。它真正为所有魂道修士认同的名字,是驱物境,能够附身飞剑、法宝,尸身、异兽,借这些异物施展更强大的威力。 而附身的东西,可以称之为学士境强者的第二身躯,能够藏身其中抵御天灾地劫,甚至武师的洪阳气血冲击也无法再想原来那样,对学士境神魂造成巨大伤害和冲击了。 但这是学士境才有的威能,至少大祭司都没听闻过可以让士子境附体的道器,要么是这小子即将成型的灵体自有异能,要么就是这泥塑猴偶诡异得超乎他的想象! 他眼神爆射神光,透亮而火热,无论怎么样,先杀了这小子再慢慢研究。 就算再奇异,大祭司也不信一个区区夜游境小子能在他面前翻出什么浪花来,这是一个咒家学士境强者的自信! 而另一头的刘恒懵了片刻,不自禁地感受着这新的躯体。 很小。 手足如同婴儿指头,而且上面还布满裂纹,仿佛一碰即碎,可刘恒偏偏有种感觉,这破败脆弱的身躯,甚至比他本体更加强悍! 这是一种发自心底的预感,好像这具微小的身躯里,蕴含着匪夷所思的神力,能够提山吞海,或是毁天灭地。 是那个不起眼的泥猴。 他能够感觉到,随着他的附身,这猴偶呆滞的神情鲜活起来。盔甲缝隙和裸露在外的厚实毛发上沉积太久的尘埃簌簌抖落,使得盔甲羽冠光泽大亮,栩栩如生的毛发随风轻舞。连浑身沐浴的鲜血都变得更加艳丽,甚至从其中能感到一种熟悉。 这是从他本体洒落的鲜血! “原来它需要的鲜血,远比我之前想象的更多。”曾经刘恒划破手指滴落几滴鲜血,泥猴毫无动静,刚才却有数不尽的心头血洒落在它身上,才彻底让它“活”了过来。 泥猴眼珠骤然转动,灵动至极。刘恒尝试着抖动手脚,同样灵动自如,竟没有一点不适应,仿佛这就是他的身躯一样,却是刘恒从没遇见过的新奇体验。 正在这时,对面大祭司神色冷肃,嘴唇蠕动间吟唱着奇异语言,高低起伏充满邪异之意。与此同时,他磅礴的魂力也剧烈震荡,一道道复杂而细小的黑色符文打入骨杖众多小骷髅头里。 它们倏然飞起,浑身像是涂了一层浓郁黑漆,光泽油亮,却似乎蕴含着恐怖巨力,纷纷围向刘恒! 随着它们的飞射,连虚空都嗡嗡震动,转眼出现在泥猴的四面八方,如同化作骷髅牢笼,将刘恒死死困在其中!(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杀意滔天! 它们竟结成了一个阵势,吞吐浓郁黑雾,要把刘恒层层束缚死。而那个骨杖顶端最大的骷髅头,被大祭司高高举起,那深陷的眼眶里忽然有黑色漩涡涌动,似乎就要洞射出极为恐怖的招式。 极度危险! 可是这些小骷髅头如同蜘蛛吐丝,吞吐出来的黑雾将刘恒层层包裹严密。挣扎得越剧烈,挣脱一层,就有更多的黑雾缠绕上来,把泥猴捆绑得越来越紧,到最后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骨杖上骷髅头眼眶里波动越来越浓郁可怕! 危急关头,刘恒神魂中竟然莫名生出一股躁动,似乎泥猴自己极为讨厌这种拘束感觉,暴躁愤怒的情绪十分强烈,甚至影响了刘恒神魂。 刘恒不自禁仰头厉啸,这厉啸声穿金裂石,震荡九霄。他也不知道为何如此,忽然就暴怒到了极点,手足身躯突兀涌现出越来越强的巨力,让周围黑雾寸寸崩断! 然后,骤然间全部震裂,挣脱出来! “我本该无拘无束,苍天也拘不住我,厚土也束不住我!” 那种桀骜与睥睨,傲世苍穹,蔑视乾坤,刘恒似乎瞬间成为天地间最暴戾的存在,放肆桀骜! 他无法见到,泥猴骤然从婴儿拳头大小变得有五尺高下,羽冠的两尾长羽和披风鼓荡飞扬。他无法见到,他的双目赤红如血,面朝苍天龇牙咧嘴,神色狂傲狰狞到了极点! 他只能感觉到手里残缺的长棍,后来弥补上去的半截早已碎裂成飞灰,仅剩的半截却和他身躯一起变得粗长,拿在手里厚重恰到好处,只是缺了半段心里总觉得遗憾。即便如此。他依旧觉得有这半截长棍在手,就拥有了无穷自信。 仿佛这一棍下去,任是妖魔鬼怪。漫天神佛,也要灰飞烟灭! 仿佛一棍下去。任是沧海山岳,也要破碎! 天上地下,没有一样东西,经得起他这一棍的捶砸! 刘恒顺着心意,朝周围极为厌恶的骷髅头放手一棍扫去,这些骷髅头恐惧惨叫,却像是水滴灰尘,被轻易砸得激荡横飞。在砸中的瞬间。就有小半骷髅头当场爆碎,剩余的也是裂纹密布,在被砸飞的半空中片片碎裂。 只是刹那,大祭司的拘拿之法,已经被彻底破去。 大祭司瞳孔收缩如针,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一个小小夜游境神魂,凭靠这泥猴居然能挣脱九九定真大术,要知道即便是武师,也会被这顶级拘拿术法困住更长的时间! 这泥猴身上。怎能爆发出如此不可思议的巨力? 心里震撼,他却毫不犹豫催动了早就准备好的杀神大术,“咒杀灭神!” 那骨杖大骷髅头双眼。骤然爆射两道邪光,电光火石已经射进泥猴体内,速度快得惊人。 刘恒早有预感,横过长棍去挡,可这邪光却没有实体,轻易穿过长棍没入体内。瞬息,刘恒就感觉到一种诡异的气息在泥猴体内迅速蔓延开来,竟没有任何力量能够阻挡。 在这邪异之力下,没有破坏一点泥猴身躯。却将他的神魂撕扯毁灭,这是针对神魂的术法! 这是痛彻灵魂的极致痛苦。痛到无法言喻的地步,如同一只大掌要将他的神魂从泥猴体内完全抹去。 只是刹那。泥猴的目光就重新变得呆滞,身形倏然缩到了原来的大小,跌落再地上再没了动静。 这就是掌握了强大术法的学士境强者的恐怖! 刘恒夜游境的神魂,在这术法下支撑不了片刻,就被彻底灭杀。大祭司满意地笑了,驱使骨杖飞到泥猴面前,好奇的打量泥猴,迫不及待地伸手就要拿起。 正在此时,泥猴忽然颤动了一下,引得大祭司惊疑了一声。 这可是咒家最顶级的神魂杀术,大祭司自信连朵都鲁这样的武师在这一击之下,神魂也会受到巨创,更何况区区夜游境的弱小神魂。 但那小子神魂既然被灭杀,泥猴为何又会突然颤动就变得无法解释了。 在这怪异之中,大祭司动作难免迟疑了些许,可就这迟疑的时间,泥猴再度颤动,而且颤动的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剧烈。 忽然间,他似乎听到了天地之中有呐喊,有怒吼,又如同神祗在阐述大道至理,玄妙空明,异象隐现。 好像有青莲凭空浮现,绽放洁净灵意,大道如长河,真实显现。有飞花珠玉散空,有天籁吟唱。 “天地生,我先生,天地灭,我不朽。” “一劫一轮回,莲生子,子生莲,不死不灭!” 隐隐约约,大祭司似乎听清了几句经义,却被这经文的含意而深深震惊,连神魂都颤抖战栗起来,“这是什么,一劫一轮回,不死不灭!天地生,我先生,天地灭,我不朽?世上怎么会有这么霸道的经文?连天地已灭,都能不灭吗?” 这经文的大意太过匪夷所思,只听了两句就让人震撼。 可是经文却一遍又一遍的响起,越来越响亮,直到震天动地,那泥猴的动静也随之越来越剧烈。在大祭司心神震动恍惚的时候,泥猴双眼再度灵动,倏然上扬冷冷盯住了他。 在这刹那,大祭司骤然心悸,忽然有种大祸临头的预感,竟然被看得心底发毛,莫名生出惊悸不安来。 再一转眼后,泥猴已经倏然变大,区区五尺身材,相比大祭司依旧显得枯瘦矮小。但不知为何,大祭司却从这猴身上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如同山岳般伟岸,如同从荒古走出来的古老魔祗。 “杀了我数十次,数十次!” 从泥猴体内,传出了一股暴躁愤怒的情绪,同样让大祭司心惊肉跳。 是的,短短片刻里,刘恒被大祭司这咒杀灭神之术杀了数十次,幸亏他神魂修炼的是神秘的《青莲度灭经》,神魂总能从莲华中再度重生。可这灭魂大术的威力实在太恐怖,残存在泥猴体内,让刘恒死了又生,生了又死,反反复复经历了数十次生死! 这种痛苦和折磨,早已超越了世人能够想象的极限,所以当那大术的威力经过刘恒数十次生死才彻底被磨灭,重新复生的刘恒,心底早已怒火滔天,望向大祭司这生死大仇之人,眼里充满了愤怒与仇恨! 他二话不说,提起残棍猛砸,大祭司措手不及,身躯当场化为飞烟。 可大祭司本就是一缕神魂,被砸散造成的损伤微乎其微,转眼又再度凝聚出来,双目震惊地瞪向刘恒,“怎么可能,不可能!你怎么可能还活着!” 这简直太不合常理,此刻却又真真实实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实在让他错愕得回不过神来! “受死!” 刘恒不管不顾,赤着双目挥棍猛砸,但大祭司已经回过神来,羞怒交加,单凭骨杖就挡住了刘恒的狂猛攻击,嘴里念念有词,再度施展起新的术法。(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混为一体! 泥猴身躯施展的,是一种很纯粹的力量,没有夹杂任何东西。就是这样的力量,每一棍下去都能听到如同惊雷的轰鸣,大祭司骨杖虽然无损,神魂之体却被不断的震散,维持人形都变得艰难。 但大祭司没有慌乱,他只是被刘恒还活着这件事给震惊了片刻,随后神目闪烁,反而更是欣喜。他依旧胜券在握,所以刘恒和泥猴展现的实力越诡异和强大,他自然就越高兴,因为这都是即将属于他的东西。 尤其那经文,还有刘恒诡异的复生,都让他兴奋到了极点。 不死不灭! 如果真的能够不死不灭,这又哪里是一个士子境的小辈能够享用的东西,这是天下所有人梦寐以求的事物!如果他能到手,必将踏上巅峰,以此成为贤者哪怕圣人都有可能! 所以到了现在,大祭司反而有些束手束脚,不愿打坏了泥猴,也不愿彻底灭杀刘恒,因为泥猴和刘恒修炼的经文,他都想得到! 相比泥猴,刘恒神魂实在太脆弱,他不急不缓地施展着各种拘拿术法,只想将刘恒的神魂从泥猴体内拘拿出来。 这样威猛则威猛,却无法给大祭司造成多少根本上的损伤,自然也杀不死他,这一点刘恒也心知肚明。可他初次运用泥猴,总感觉泥猴体内有无穷力量,他却只能运用万一,这种感觉十分憋气。 力量,力量…… 他需要激发泥猴体内更强的力量,但他的神魂经历那数十次生灭,虽说性命无忧,却也明显的虚弱下来,再也不能施展更强的力量了。 “哪里还有力量?” 刘恒心里焦急。因为现在的局面看似自己压着大祭司打,其实大祭司没有多么认真。他只觉得自己如同被老猫戏耍的老鼠,反而被困住了。不得逃脱,更见不到丝毫胜利的希望。被大祭司好整以暇的消磨抗争的势头,如同瓮中捉鳖!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当见到大祭司骤然升空,那骨杖化为白骨巨蛇,冷目洞彻,幽然森寒,一股冷冽的恐怖气息迅速弥漫,倏然朝他盘卷而来。刘恒毅然急退! 这骨杖化作的巨蛇浑身披满骷髅头的鳞片,足有十丈长短,看上去格外邪恶与可怕! 刘恒能感觉到它的强大,他根本无法抵挡这样的盘绞,只能退避。 “幸好这老怪物对我没有了杀意,否则真是可怕!” 大祭司的杀意已经消失了,正因为察觉到了这一点,刘恒才会有惊无恐,拼命镇定下来,冷静躲避着巨蛇的追击。似是无意地出现在了自己肉身旁边。 “如果这泥猴是奇物,那么也就是说,不拘是魂力还是气血内力。都能运使!” 泥猴到底是不是奇物现在不清楚,刘恒是在赌,到了这地步,不想落到大祭司手里,任何可能都要努力去试试了。如果是奇物,他就能借用自己体魄里磅礴的气血内力,使泥猴的力量得到巨大补充。 回归本体? 此刻的刘恒再没有这个念头,因为他知道,自身不会比泥猴更强大。此刻只有依靠泥猴才能和学士境的大祭司略微抗衡。换做本体,虽说拥有无数手段。但无论弓体拳、《解牒刀法》还是《万重开山斧》,都不是大祭司的对手。只会被碾压,败得更快! 魂力涌动,刘恒本体忽然有了些许鲜活的气息,三条被完整冲开的经脉,里面一直在运转的三股强大内力顺着魂力牵引,纷纷涌入到了泥猴体内。 “能用,果然是奇物!” 泥猴双目精光乍现,这是个好消息,感受泥猴变得愈发强悍,刘恒心里生出一丝喜悦。但这仅仅是开始,他只是试图抽取更多的气血内力,然而随后的变化太出人意料。 他的肉身气血内力涌动,忽然横飞过来,仿佛泥猴体内有无穷吸力一样,被整个吸了进去! 混为一体! 一瞬间,刘恒的神魂包括体魄,同时进入到了泥猴体内! 这变故太过诡异,连大祭司都惊愕了,那通天白骨巨蛇呆在原地。刘恒自己同样愣怔,此刻却不是发呆的时候,无论变化多么神异,他却只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强大! 气血在重合的体魄里轰鸣,泥猴体内似乎传出心脏蹦跳的声音,强劲有力,身躯各处开始复苏,本身的力量进一步被释放,甚至隐隐有了气血冲天的气势。 那是武师的征兆! 相比真正武师,他的气血弱小很多,无法形成通天彻地的巨柱,却如同烽火狼烟,同样气势惊人! 和之前的自己不同的是,泥猴体内有一种很像大祭司所说的精神的气息,那是千锤百炼塑造的自信,是不羁,张扬而狂傲! 仿佛世上没有任何东西能够镇压他! 在这气息影响下,他的气血内力变得更加霸烈,每一丝每一缕,都更有杀伤力和破坏力。 “这或许就是武师境界的超凡之处。” 刘恒若有所悟,这浴血的枯瘦泥猴只有五尺,冠羽与披风被气血气浪震荡得猎猎飞舞。残棍只是轻轻落到地上,也使得方圆十丈土地骤然龟裂下沉,仿佛承受了巨大的轰击,可见这残棍有多么沉重。 然而如此沉重的残棍,在瘦小泥猴手里却将将趁手,足以看出泥猴拥有何等不可思议的巨力。 “这,这不可能!” 大祭司惊愕的出声,一个小小武夫和士子,转眼竟透出如同武师的强大气势,甚至反压出他一头。即便激发潜能的秘术,也顶多让人到达当前大境界的巅峰,如刘恒此刻这样实力骤然暴增一个大境界,这样的事情,谁听说过? 太不合常理! 偏偏他又是亲眼所见,更觉得怪异非常。 他究竟遇上了怎样的一个怪胎? 对面,刘恒慢慢握紧残棍,猛地仰头,锋利如刀的目光朝大祭司逼视而去,竟满是暴戾与桀骜! 这是刘恒进入江湖以来,遇到的最强大的对手,整整一个大境界的巨大差距,足以压得人绝望。可是现在,刘恒却没有了丝毫畏惧,胸腹里充满了汹汹战意! 凭借泥猴,今天,他就是要以下伐上! 仰天长啸声还穿荡在高空,泥猴身躯已经高高跃起,朝着大祭司轰然砸下! 那惊人气势,仿佛要砸穿天地一般!(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棍打天神! 当! 残棍不偏不倚,正正砸在了白骨巨蛇的脑门上,发出震荡乾坤的巨响,如同敲击洪钟大吕! 巨蛇那硕大脑袋竟被砸得如山倾倒,重重轰捶在地上,引发方圆数里都能感觉到剧烈的地动山摇。 白骨巨蛇在哀鸣痛嘶,它身上众多骷髅头在这一击之下纷纷离体,接连爆碎,是承受不住那更加猛烈的神力,连骨杖本身都受到了很大的损伤。 这一击刘恒的实力已经毋庸置疑,的的确确拥有了堪比武师的威力,能够对大祭司和骨杖造成足够的威胁了。 刘恒得理不饶人,一棍后完全不讲究任何章法,只是凭着一口气乱棍砸下,越砸越快,越砸越重! 这狂风暴雨般的疯魔乱棍,让巨蛇一时间被彻底打懵,竟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地。只能听到如同的惨叫声惊天动地,连绵不绝,听得人人侧目。那巨蛇硕大脑袋砸中的地方,龟裂越来越大,裂缝甚至蔓延数百米,能见到大块土石崩裂高飞,它的脑袋深陷在大坑里,庞大身躯猛烈的颤抖,抽搐! 不知过去多久,巨大响动渐渐停止,漫天尘土开始消散,才能见到中间留下一个可怕的深坑,白骨巨蛇已经消失。 它重新化作白骨长杖,身上却光泽暗淡无比,显然受到了重创。一片浓郁的黑云从它体内窜出,逃逸的模样给人一种慌不择路的感觉,这是大祭司的神魂,被生生从白骨长杖里打了出来! 泥猴却毫不迟疑,残棍追着黑云如雨落下,不断将黑云打散。之前的局面没有丝毫改变,大祭司的神魂依旧被压着打。甚至找不到丝毫反击的时机,神魂肉眼可见的迅速虚弱下去。 神魂中,传出大祭司不甘的咆哮。怒吼,和吃痛的惨叫。 即便刘恒和泥猴混为一体。也不过是堪比武师境界,仅仅是和大祭司境界相差仿佛罢了。 但大祭司之前只施展了拘拿、困束的术法,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是没有把刘恒放在眼里。事实上也是这样,面对一个差了整整一个大境界的小辈,他已经足够重视了,却因为贪心,除了开始那一击后。再没有施展灭杀术法的念头。 一步错步步错,他之前万万没料到刘恒加上泥猴能爆发出如此神威,如果早知道面对的是一个武师,他也不至于落到如此憋屈的地步。 错不在他,只怪刘恒和这泥猴太诡异,太出人意料! 当刘恒和泥猴混为一体,展现出可与他一战的实力时,大祭司心知不妙却已经来不及了。刘恒的攻势没有丝毫停顿,甚至没有给大祭司任何反击的时机,可术法和武技不同。施展毕竟还是需要一点时间的。 如此一来,任大祭司拥有无数强大术法,居然都无法施展出来。否则何至于被一个不稳固的武师压着打? 太憋屈! 然而此刻不是憋屈不憋屈的问题。蕴含了精神的攻击,能够对神魂造成巨大损伤,原本神魂藏在骨杖里还能勉强有点保护之力,如今神魂直面残棍轰打,凄惨得无以复加,甚至已经有了性命之忧! 眼见自身越来越虚弱,神魂处处剧痛不已,大祭司忍不住大吼起来,“住手!” 刘恒哪里会管他。依旧只管残棍砸去,绝不会给大祭司丝毫喘息的机会。面对这样的老怪物。一旦有片刻停顿,局面立刻就会被他翻转过来。到那时候刘恒造就的无尽优势都会被抹灭。 他深深清楚,这老怪物杀手锏无数,拥有和学士境匹配的阅历和丰厚的战斗经验。自己却是凭借泥猴这神秘奇物才能赢得堪比武师的实力,更不敢保证这样的状态能持续多久,时间拖得越长,就会越麻烦。 绝不能给他时间! 只有尽快灭杀才能安心。 大祭司神魂急切吼叫,“你知道在我胡国,杀死一名大祭司会犯下多大的罪孽吗?不仅天神会因此动怒,对你降下神罚,皇庭和咒教也会通缉你,不死不休!” 刘恒心里冷笑,又岂会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他又不是胡国的人,再者说他原本就是北胡全境追捕的对象,不仅如此,妖魔族同样在疯狂追捕他,这种局面下杀不杀一个大祭司,局面又会有多大变化? 反正伤已经养好,屠灭望原寨的罪魁祸首朵都鲁一家,在他见证下全部惨死,也算变相替望原寨上千冤魂报了仇,在北胡的事情全部了结,已经没有任何继续留在北胡的理由了。 他早就打定了主意,只等击毙大祭司,带上望原寨唯一幸存的丁家姑娘就离开北胡,立刻折返宗门。 远离北胡,他就不信妖魔族或者北胡敢追进百武! 唯一忧虑的就是天神,这东西刘恒曾见过,的确神秘而强大,但此刻相比眼前大祭司的威胁,都是以后才需要考虑的事情了。 想通这一切后,刘恒哪里会把大祭司的威胁放在心上,残棍反而砸得更重了。大祭司大半神魂被打散,只剩一小半残缺黑云,气势弱小了太多,已经危在旦夕。 “你知道为什么朵都鲁忌惮我,却不敢对我动手吗?” 大祭司神魂忽然传出一句冰冷的话,那种冷静却让刘恒骤然心悸,隐隐感到不妙,“这是你逼我的,你逼我的!” 他的神魂不再躲闪,任由沉重残棍轰打,刘恒再次听到了大祭司如同吟唱般的声音,在天地间幽幽响起。 “无所不在无所不知的天神,您最忠诚的仆人玉固,即将回归神国。但在此之前,我向您祭献我卑贱的生命,乞求最后一个诅咒,诅咒眼前的人……不得好死!” “不得好死!” 这声音最后如同厉鬼呼啸,听得人冰寒透体,浑身毛骨悚然,刘恒更觉得莫名的心惊肉跳,总觉得有什么十分不好的事情即将发生。他拼命挥舞重棍,想要尽快杀死大祭司,然而大祭司神魂已经出现了异变,逐渐化为一个漩涡。 在漩涡中,两个深陷如黑洞的眼眶骤然浮现了出现,明明没有瞳孔,刘恒却如芒在背,似乎被什么恐怖的东西给死死盯住了! 一股莫名的诡异力量倏然降临在他身上,使他浑身都感到不对劲,但具体哪里不对劲,他却说不出来。 似乎处处都突然出现了问题,却连问题出现在哪里都找不出,这种感觉十分不好。 刘恒神情冷肃,鼓动全力砸向了这所谓的天神! 出乎预料,这看似强大至极的天神,在他残棍下竟没有丝毫抵挡之力,连同大祭司神魂一道被轰然砸个粉碎,如同云雾般迅速消散在了虚空中。 似乎传出一声诡异至极的怪笑,就彻底消失不见了。 “死了么?” 刘恒紧张戒备片刻,发觉再没了异动,他将神魂和气血内力全部尽力散发出去,试图寻找虚空的蛛丝马迹,却没有任何发现。 好像大祭司神魂是真的消亡了,然而最后出现的天神,刘恒清楚这东西诡异邪门至极,被众多人供奉,存活了不知多么漫长的岁月,绝不是这么容易被消灭的。 “这天神,究竟是什么?难道真的是天上的神明吗?” 经过这次短暂接触,刘恒愈发觉得惊悚了,“而之前的诅咒,到底又是什么鬼东西?” 此刻,他却无暇去细思这些诡异,倏然直立起身,朝不远处沉默遥望。 那个方向,刘恒能感觉到三股强大的气息在朝他窥视,毫无疑问,这是来自朵都鲁部落残存的三位武师的注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章 恶魔! 刘恒和大祭司的大战,从一开始气息涌动,就让方圆数十丈的浓草全部霜变枯萎,最后纷纷化作灰渣。 然而在朵都鲁部落群龙无首的混乱中,除了一直紧盯大祭司举动的三大武师外,这一点小小的异变已经无人去关注了。可是随后当泥猴现身,棒打大祭司时,那惊雷紧密轰鸣般的巨响才让整个部落惊恐起来。 发生了什么事? 帐篷在白骨巨蛇出现的瞬间,已经被狂猛气流撕裂,那昂然巨蛇足足有十丈高下,嘶鸣盘踞如同小山,仿佛从上古神话中走出的乱世妖魔。 这巨蛇浑身披满了骷髅头,密密麻麻,随着巨蛇动作哗啦啦摇动,掀起波浪,更显得邪恶与狰狞,令人心生恐惧。 下一刻,一个极小的身影高高跃起,相比这骷髅巨蛇是如此的微小,只有巨蛇眼眶大小。随后“当”一声好似洪钟巨鼓响彻千丈乾坤,如同天神震怒,就见到那白骨巨头轰然砸落在地,仿佛受到了天罚一般! 然后就是接连不断的雷击轰鸣! 大地在颤抖,在战栗,好似灭世劫难降临,无数人甚至放弃逃跑,跪在地上绝望的哭喊和祈祷,希望天神息怒,宽恕世人。 裂缝在整个部落所处的地面蔓延,像是天神听到了众人的祈祷,轰鸣和毁灭终于停下。那头妖孽般的骷髅巨蛇已经消失,所有人更加虔诚的匍匐叩首,赞颂天神的饶恕。 这一夜,朵都鲁部落是如此的多灾多难,族长整个家族全部诡异暴毙,据说是受到了天神的惩罚,随后又牵连了整个部落差点被灭。灾难终于要结束了。 可是接下来,他们忽然听到了大祭司的惨叫! 天神在世间的代言人,竟然在惨叫! 到底出了什么事? 听上去。大祭司似乎遇到了很大的麻烦,在被强敌追着打! 在胡国的疆土。谁敢对大祭司动手? 大祭司的身份是如此尊贵,代表了天神和咒教,没有人敢对他们不敬。可是今天,大祭司在遭遇危险,就在他自己身处的部落,发出了凄厉的惨叫,甚至在求饶,在威胁强敌! 但是。这一切好像都没有管用,他以自己的生命发出了最终的诅咒,是对强敌的最强反击,也预示着自己生命的终结。 他将生命献祭给天神,荣归神国。 所有人看到的最后一幕,是一根如同泥土打造的残破棍子,狠狠打在天神显化在世间的神迹之上,将天神和大祭司一起打散,打碎! 族长一家全死,部落遭到地震灾难。大祭司也随之暴毙,这一切发生的太过突兀,让无数人猛地茫然了。 众多劫难。大祭司暴毙更使得整个部落失去了天神的庇护,他们成为了天神遗弃之民。 我们的部落,千里内最强盛的朵都鲁部落,到底怎么了? 一夜间,天翻地覆。 这是招惹了怎样的魔鬼? 无人能解答他们此刻的疑惑,一股绝望的情绪在人群中弥漫,身负守卫之职的部落勇士们在这一刻,都勇敢的站了出来。 他们要保护妻儿,要保护部落的子民。哪怕明知面对胆敢反抗天神和大祭司的强大恶魔,哪怕要拼尽生命! 他们沉默的集结起来。迅速冲向大祭司逝去的地方,挡在所有部落子民的前方。围住了那看似瘦小的恶魔面前。 足足上千部落勇士,手里拿着弯刀和长矛,或是绷紧了强弓,寒光森然的矛头和箭尖,都对准恶魔。一时间剑拔弩张,一触即发,每个人神情肃穆,紧张到平时最强劲的手臂都在莫名颤抖,却没有任何一个人敢乱动。 直到这一刻,勇士们才看清这个恶魔的模样。 恶魔浑身长满了浓密的长毛,龇牙咧嘴,仿佛一只站立的猴子,身上却穿着可笑的羽冠、盔甲,破旧而到处是血迹。如同戏班子里逗人发笑的顽猴,还被人虐打了一顿,但谁也笑不出来。 恶魔很小,身高甚至不到高壮勇士们腰腹,更瘦弱如同十一二岁的孩童,好像任何一个勇士都能将他轻易捏死。 可人人都知道事实不是这样。 就是这弱小的恶魔,甚至杀死了部落最强大的大祭司,他的实力有多么的恐怖可想而知,也许有可能不费吹灰之力杀死这里的所有人! 他才是在场最可怕的存在! 一个人带来的压迫感,甚至让上千人额头后背都流满了汗,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猴头模样的恶魔,这是天神的世敌,那些凶恶的妖魔,还是灭世的大猴妖? 无论是哪一种,此刻都让人恐惧! 部落还剩下的三个大供奉呢,他们是武师强者,也是如今部落里最强大的存在,在这种时候,不是该义不容辞的对抗这恶魔吗? 还是说,他们也被吓怕了? 恶魔没有动,他的目光似乎无视了在场的上千勇士,冷冷望向更远处。勇士们却没有感到羞辱,他们也不敢动,诡异的寂静和僵持,气氛近乎凝滞。 “你竟然敢杀死大祭司?” 远方,忽然传来了一个冷肃又威严的声音,似乎在质问这个恶魔,让很多人心底都松了口气,因为都听出来,这是一位大供奉的声音。 “你犯下了不可饶恕的大罪!” 另一个大供奉开口了,如同厉喝,更是陡然绽放通天彻地的气血巨柱,照耀世间。 “任何人,都有责任替天神惩罚不敬的罪人!”最后一个大供奉让气血轰鸣,冲击向天穹,绽放震撼人心的气势,更步步逼近恶魔。 这个大供奉身材高大伟岸,满是络腮胡的脸上露出肃穆神情。他展现了令人敬畏的惊人力量,展现了直面恶魔的勇气,他的表现让人感激,也让人安心。 恶魔眯了眯眼,忽然龇牙一笑,看上去邪恶至极,“我敢杀死大祭司,就更不在乎再多杀几个。” 此话一出,刚刚被这大供奉激扬起来的士气,骤然凝结成了冰,无数人死死握紧手里兵刃,只有这样才能得到一丝安全感。 这是个杀人灭世的恶魔! 残忍而可怕! “威胁对我是无用的!”面对恶魔的威胁,这位大供奉正义凛然,让滞涩的士气又轰然凝聚了起来。 恶魔随意的放下了那邪恶残棍,地面沉沉重响,听得人们近乎窒息,“我不需要杀死谁,只要拼死和谁打个重伤,族长的位置就和他无缘了。” 络腮胡瞳孔猛缩,忽然停下了脚步,与恶魔遥遥对视,其余的两位供奉也再没有说话。 “我,不在乎什么族长之位!我承认,我们都不是你的对手,但你想要对这可怜的部落再造什么罪恶,不管别人怎么样,我拼了这条命都会阻止你!”络腮胡猛地厉喝,更是提升众人的士气,颇有种众志成城,人人慨然赴死的决绝。 不是对手? 刘恒心里冷笑,觉得这络腮胡比其他两人更加虚伪,这么急于在部落所有人面前表现,他才是最渴望族长之位的那个人。 这三个人,才是众人里最清楚局势的人。 朵都鲁族长一家是怎么死的? 那白骨巨蛇是什么? 拼命击杀大祭司的刘恒,看似威不可当其实和大祭司实力只是相差仿佛,只是胜在抢了先手,才获得最终的胜利。这样的实力,任何一个大供奉都能和他有一战之力,并非众人想象那么强大到近乎碾压。 这些事情,其他人都不清楚,三大供奉却都心知肚明。 而且显然这个猴头的实力很诡异,如果谁能当着所有人把他打死,立刻就能引得朵都鲁部落的民心,族长之位胜券在握。 唯一无法把握的是,杀死大祭司后这人还剩下多少实力,要留下或杀死他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这实在无法估计。 所以哪怕最心动的这络腮胡,不管展现的多么英勇与正气,其实也是在虚张声势,绝不会轻易先动手的,只是比其他两人更多了几分试探罢了。 谁也不想损失太大,最后便宜了别人,他们现在的目的依旧只是族长之位。 看到这里,原本还有些紧张的刘恒,彻底放松了下来。只要不出差错,他很有可能不需要再战,甚至能够平安离开了。 “这只是我和大祭司两人的仇恨,我也不想牵连其他任何人。”刘恒冷静回应,“我只想带走大祭司的尸体就够了,但你们也不要逼我大开杀戒!” 讲清楚了自己的目的,让所有人心里悄悄松了口气,看到那络腮胡眼神闪烁,其余两位同样沉默,刘恒就知道真的安全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一章 丁乐儿 他坦然扛起残棍,迈步向前,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这是一次大胆的试探。毕竟再僵持下去,局势对他越来越不妙,他的弱点显而易见,这种状态不知还能持续多久,要尽快破开僵局才行。 如同他所料,那个络腮胡依旧默不作声,迎面的勇士们喉咙滚动,紧张却又惊慌的散开。 谁也不敢挡住恶魔的路。 毕竟听闻恶魔自己说,他只要大祭司的遗体。虽然不能保住大祭司的遗体,对众人来说十分屈辱,但是相比继续惹怒恶魔大开杀戒,付出大祭司遗体的代价换得整个部落老少妇孺的安全,这代价是可以接受的。 毕竟,活着的大祭司才是天神在世间的代言人,可大祭司已经死了。 不得不说,恶魔的说法让很多人大为放松,却还是没敢掉以轻心,依旧紧紧围住恶魔,上千人紧跟着他一步步移动。 因为众所周知,恶魔狡诈而残忍,没有任何诚信可言,不能轻易相信恶魔的承诺。不到恶魔离开的时候,都不能有丝毫的放松。 来到络腮胡面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不情不愿的让开了路,却又急忙厉喝了一句,“我不是示弱,我是为了保全整个部落,并非屈从在恶魔的淫威下!我会盯紧你,只要你敢对任何子民动手,我都会向你拼命!” 刘恒笑了笑,没有回应,只是加快了脚步,重新向部落中心进发。 堂堂正正站在了这个强盛部落的中心,刘恒心里没有丝毫感触,看了眼出现在两旁的两个陌生武师,索性直接开口问道:“大祭司的大帐在哪?” 虽然两人都没有回答,只是冷冷盯住他。但当刘恒朝朵都鲁曾经出现的方向走去时,三大武师都忽然露出惊急神色,一个山羊胡立刻怒喝道:“大祭司的帐篷在左边。你想要做什么?” 他们更紧张的是朵都鲁的遗物,相互忌惮和争夺都不够。岂能容许刘恒再去染指。所以此刻他们也顾不得对抗了,立刻指明大祭司遗体所在,魂道修士大祭司的遗物对于他们而言只是可以换做钱财,却并没有别的用处,朵都鲁这武师族长的遗物才是最重要的。 死鸭子嘴硬! 刘恒心里讥讽,又朝前走了几步,在三大武师面上显露出愤怒的神情,即将忍不住动手的时刻才倏然转向。走向了左边最华贵的大帐。 毋庸置疑,这一大片大帐,仅次于朵都鲁大帐的大帐,肯定就是大祭司的居所了。 这帐篷高大华美,上面装饰着各种骷髅骨骸,怪异的饰品,刘恒才掀开帐帘,就有一道狠厉黑影骤然扑来! 那是一头巨大的猎狗,竟有狮子般大小,神色狰狞。力量狂猛不比武夫巅峰强者弱多少,显然是异种,也不知花费多少珍贵物品才培养出来的护体灵物。 平时或许还能对刘恒造成点麻烦。但对上如今的刘恒,不过一棒的事。 一棒下去,凝聚精神的磅礴巨力猛然轰入这猎狗的脑门。这猎狗比大祭司神魂更加的不堪,庞大身躯被猛然砸在一个黑色阵光上,让这阵法当场破碎,它也七窍喷血,死的不能再死。 阵法破碎之后,大祭司的遗体也显露了出来,和他神魂显化的模样相同。浑身华贵而诡异的装饰,发须稀松苍白的枯瘦老者。看上去比神魂更加阴森些,却没有了丝毫气息。 刘恒凝神看了片刻。确认大祭司的确死了,才开始收取大帐里的所有东西。瓶瓶罐罐不管里面装着什么东西,还有各种奇珍异宝,怪异草木和羊皮书卷,都被刘恒迅速打成一个包裹,全部收了进去。 当然,还有这猎狗和大祭司的遗体。 如同狂风过境,将大帐收敛一空,刘恒掀开帐帘,忽然站住了,咧嘴一笑道:“听说明天朵都鲁的小儿子要迎娶的一颗草原明珠,长得很漂亮?” 这笑让无数人毛骨悚然,三个武师却都皱了皱眉头,那络腮胡警惕地道:“你还想做什么?” “没什么,就想看看所谓草原明珠到底有多漂亮。”刘恒眼中露出有些淫邪和火热的目光,笑得更邪异了。 “你不要得寸进尺!”山羊胡武师厉声道。 刘恒笑容收敛,倏然冷脸,“难道为了一个凡俗女人,你们也要跟我翻脸?” 在众人看来,这不过是刘恒淫邪的心思作祟,对这名声很大的女人起了歹意罢了。可他们哪里知道,什么大祭司的遗体都是刘恒虚晃一枪,他根本不在意,只是为了掩饰想带走丁姓姑娘这真正目的罢了。 三大武师面面相觑,一时都没说话,都有些摸不清刘恒到底还想做什么了。 …… 两个时辰前,朵都鲁家族拥有一大片帐篷,明天族长的小儿子即将大婚,到处充满了喜庆的气氛。无数人在夜里依旧忙碌,准备着明日的婚庆,在新婚的大帐里,也有十多个妇人在围着一个美丽姑娘叽叽喳喳,装饰和打扮。 这姑娘身穿洁白长裙,显出玲珑有致的身段,头上戴着插满了鲜花和彩色羽毛的头饰,更衬托出她白皙如玉的肌肤,精致小巧的脸,却有一双大而明亮的双眼,如同两颗夺目的明珠。 她是如此的美丽,美得不可方物,在众多妇人围绕下,更显得如鹤立鸡群般耀眼,绽放芳华,让妇人们羡慕而嫉妒。 可她那双眼却是如此无神,神情麻木,如同泥塑,任由妇人们盘弄,像是即将死去的凤凰,失去了太多神采。 帐帘忽然被掀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迈入进来,妇人们惊慌地俯身行礼,他却浑然不顾,那炯炯目光火热的盯住了这姑娘。 “你真漂亮。” 姑娘却像是没见到他一样,依旧毫无反应。他不管不顾,不耐烦地挥手道:“你们都出去。” 妇人们迟疑了片刻,毕竟这是新婚大帐,照规矩来说从今夜开始就不能再有男人踏入。可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族长朵都鲁的小儿子朵兹奴,明天的新郎,这让她们不知该怎么办才好了。 “没听到我的话吗,都出去!” 这个高大的男人怒喝,冷冷朝众妇人逼视,那阴冷目光让妇人们战栗,再也不敢抗拒,纷纷逃出了帐篷。 朵兹奴本来就是众多少爷里最暴虐的一个,也最受族长的宠爱,即将大婚,而且显然又喝醉了酒,这种情况下如果惹怒了他,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仆人,被随意打杀了,谁又敢去找他评理? 死了也是白死! 至于会发生什么事,有没有坏了规矩,她们哪里还敢多管? 反正,反正明天过去,这明珠一样的姑娘本就要成为朵兹奴的女人了,早一天和晚一天,又有多大的差别?(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二章 该走了 朵兹奴看着镜子的女人,越来越迫不及待了。 第一眼见到这女人,他就被俘获了,被弟兄们说是没有见过女人一样的傻相嘲笑了好久。他却在心里暗暗发誓,这注定是属于他的女人,不允许任何人和他抢! 开始时他没有透露自己的身份,扮作一个普通人企图打动她的芳心,现在想想那些举止还真像情窦初开的少男般可笑又愚蠢。可是足足半年过去,她依旧没有接受自己,直到父亲知道了这件事情。 父亲愤怒了,他觉得自己丢尽了他的脸面,派了上百勇士过去要灭杀那个山寨的所有人,是自己苦苦哀求,才勉强答应了自己的恳求。 于是那个小山寨的所有人都死了,但自己还是如愿以偿,最终获得了这个女人。 直到这一夜,他忽然觉得父亲的做法是如此正确。不这么做,他又怎么能得到她,至于死了一个山寨的人,她的亲族全部被杀,又有谁在乎呢? 或许这样更好。 将来她才能全心全意成为朵都鲁家的女人,我合格的妻子! 哪怕此刻的她充满伤心和仇恨又怎么样,只要征服了她的身体,她的心终究也会属于我的! 胡国一代代不都是这么过来的? 只要展现了最强大的力量,才会让女人如羔羊般顺服! 朵兹奴心里越来越燥热,一股莫名的热流从下腹涌动全身,他猛力扯下自己的衣袄,那火热的手摸向她柔嫩的脸颊。 柔嫩细滑,仿佛丝绸却太冰冷了,好像没有一丝温度。朵兹奴心颤之余不禁皱了皱眉,双手捂住她的小脸。强行将她的脸扳过来,那明珠般的大眼睛没有焦距的对向他。 “我,看着我。” 这目光太淡漠和空洞。就像是死水一潭,再也没有了原本夺目的色彩。如同死人。朵兹奴莫名感到心慌,也有些愤怒,他想要的女人不该是这样,“我,让你看着我!” 他用力摇动她美丽的小脑袋,终于让她的眼睛看到了他,可是一瞬间朵兹奴只能从那对明珠里看到仇恨,刻骨般的仇恨! 只要不再像之前那样死气沉沉就行。朵兹奴不在意。这样的目光他看得太多了,早就习以为常,起码能感到这个人不是死的,她是鲜活的就够了。 他身躯越来越燥热,滚烫的大手甚至有些颤抖,慢慢顺着她精致的物管,尖俏的小下巴,白瓷般的脖颈向下滑。 下面饱满的山丘,拥有太大的诱惑力,猛烈吸引着他的双手。 “你想做什么?” 朵兹奴忽然停下了举动。邪异的笑了笑,一只手不知何时出现在胸口处,抓住了那似乎悄然出现的小弯刀。 “这是果盘上偷来的刀吧。真是聪明的女人。” 女人进来时就被翻找了全身,没有留下任何凶器,到来的这段时间更是随时有人紧盯,可就是这样,依旧被她悄悄藏了这把弯刀,要趁他意乱情迷的时候给他来一下。 “这是你唯一能为族人报仇的机会,的确是很好的主意,就像个小母豹子。” 朵兹奴目不转睛的凝视着她满是仇恨的双眼,笑着慢慢使力。引导着刀尖刺向自己的胸膛,越来越用力。越来越用力,“可这有什么用呢?” 这只是一柄最普通的弯刀。又怎么可能刺破他千锤百炼的皮膜,伤得到他这样的武夫? 呯! 弯刀在他手里碎裂,可刺中的胸膛肌肤上没有留下一丝一毫的痕迹,看着她的眼睛由震惊变成绝望,他竟然感到一丝快意,“以后你想怎么刺就怎么刺,我睡觉的时候,我吃饭的时候,什么时候都可以。” 这是一个武夫的自信。 丁乐儿努力瞪大着双眼,不让自己有丝毫的屈服,可眼眶却忍不住流下水珠,根本止不住。 她多想自己在半个月前陪着所有人一起死去,这样就不必再每天忍受悔恨与仇恨的无尽折磨,承受这个仇人永无明日的淫威,却不能替任何人报仇。 但这也只是奢望。 这一刻,她不仅觉得生不如死,更从没像现在这样觉得自己的美丽就是一个滔天大错。如果早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她肯定早早将自己容颜毁去,换取亲人和寨子的所有人活着,自己依旧能无忧无虑的快乐生活。 可惜不可能了。 她成了牵连整个寨子被杀的罪魁祸首,最大的罪人! 丁乐儿愤恨自己的弱小,如果不只是空长了一副惹祸的模样,她拥有强大的力量,又怎么会让仇人在自己面前如此得意,她却这样的无力。 精心准备的复仇,连别人的皮都化不开,这是多么可笑的一个笑话? 丁乐儿笑了,笑得眼泪直流,笑得前俯后仰。 “对,就是这样,你真美。” 这一瞬间,如同最漂亮的花朵绽放开来,美得惊心动魄,甚至让朵兹奴看呆了,“难怪连那个枯瘦丑陋的大祭司,只看了一眼就被你迷惑,每天吵闹着要把你封为什么神女守卫。那丑老怪竟然也因为你动了凡心,想要找个借口把你骗成他的玩物,但谁也不可能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我不允许!你是属于我的,我的凤凰!” 如同一件货物被人争夺,丁乐儿不哭也不笑了,重新变成了冷艳冰霜,悲哀的任由这仇人侵犯。换个人又有什么差别,依旧是自己恨不得食血喝肉的仇人,自己却如同玩偶,只能无力的任由他们侮辱。 自己保存了十多年的最宝贵的东西,即将被人夺去。 想到自己将来更凄惨的命运,有可能被这仇人一遍又一遍的侮辱,甚至还有可能为仇人生儿育女,却看不到任何报仇的希望,连想死都做不到,如此暗无天日的过一辈子。丁乐儿泪水再次夺眶而出。 感受着那恶心又火热的魔掌已经抚摸过她的锁骨,就要落向自己贞洁的玉峰,丁乐儿无力抵抗。彻底心如死灰,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切继续发生。 但就在她最绝望的时候。魔掌忽然停下,朵兹奴充满**的笑容突然也僵在了脸上,随后猛地颤抖了一下。 怎么了? 丁乐儿眼睛猛睁圆,震惊看着这强大的仇人惨叫,抓挠自己全身的皮肤。那全力刺出的弯刀都画不出任何伤痕的坚固肌肤,却被他自己抓破,抓烂,他却还在焦躁而疯狂的抓。直到把血和肉都一条条撕扯下来。 这些血肉上,还有他身体各处伤口,忽然都窜出了一条条扭动的虫子,迅速爬满。他惊慌的尖叫,愤怒的诅咒谩骂,拼命想都掉所有虫子,然而这些虫子却越长越多。 丁乐儿捂住嘴巴,也全力地后退,缩到了帐篷最角落的地方,极力远离这个仇人。这一幕看上去是如此的邪恶。如此的匪夷所思,更令人发自心底的恐惧。 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丁乐儿颤抖,大眼里满是惊恐。眼睁睁看着仇人一寸寸撕裂自己的血肉,又在亿万蛆虫的啃噬下,连骨头都剩不下,她却早已近乎窒息,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发生这么恐怖而恶心的事情,但看着刚刚还感觉强大无比的仇人,就这么凄惨死在眼前,她恐惧之余,竟也觉得格外的快意。 “哪怕就此死了。也心满意足了。” 她情愿相信,这是苍天对这些罪大恶极的仇人降下的惩罚。只是为什么不能早来一点? 哪怕能早来半个月也好啊,这样寨子的所有人就都不用死了。丁乐儿突然又笑了,却又哭了。 外面突然大乱,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惨事,丁乐儿只能听到无数惶恐尖叫,还有杂乱的奔跑声,她却不敢去看,笑得越来越高兴。 这个充满罪恶的邪恶部落,越惨越好,但是再惨都不能弥补她心底的滔天仇恨! 死去的人,不能复生了。 他们,毁了她的一切,毁了她最美好的生活。 遇到什么灾难,丁乐儿只会充满快意的吐一口口水,活该! 可是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早已不在意自己的生死了,却也好奇这强盛的邪恶部落怎么就轰然大乱,到底有多惨? 外面忽然响起无数雷鸣般的巨响,震天动地。地面在微微的震动,越来越剧烈,甚至帐篷里也骤然裂开无数裂缝,猛烈的摇晃让她如同踩在水面上,心底莫名的慌乱,腿脚发软跌坐在地无力站起,只能“随波逐流”。 外面响起的祈祷声和悔过声越来越多,好像起到了一些作用,地面震动渐渐平息了下来,可所有声音也在这一刻消失了。 由轰乱到骤然寂静,寂静得可怕,丁乐儿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拼命捶打自己发软的腿脚,让它们尽快恢复过来。 这是天赐良机,趁着大乱她甚至有可能逃出去,然后拼尽自己的一生,不惜牺牲一切,都要向这个部落复仇。 她是望原寨唯一活着的人了,她有责任为所有人报仇,这是将来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好半天,她的双腿才重新恢复了一点力气,她努力站起身,朝帐帘冲了过去! 但是还没掀开帐帘,忽然听到外面传来无数沉重的脚步声,都停在她的帐篷之外。 “被人发现了?” 这一刻,丁乐儿俏脸苍白,颤抖着白皙小手却毅然掀开了帐帘,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任何她不敢面对的事情了,哪怕再悲惨的局面,还能更坏到哪里去? 她平静掀开帐帘,看着外面戒备森严的上千部落勇士,骤然间娇躯僵在了原地,目瞪口呆。 “我一个弱小的女人,至于用出这么大的阵仗么?难道他们以为是我害死了朵兹奴,要让我陪死?这样也好……” 她苦涩一笑,随后昂然面对众人,没有被任何恐怖威压吓住。 “不错,不错,的确有点姿色。难怪老怪物会动心。行了,再加上她我就该走了。” 她忽然听到一个怪异而又陌生的声音在前方响起,引得她循声望去。却没见到最该出现的族长朵都鲁,反而见到一个浑身是毛的怪物朝她上下打量。咧嘴狞笑,生生吓了她一大跳。 这是什么妖怪? 难道是传说中猴子成精变成的妖怪? 死了儿子的朵都鲁又去了哪里? 这猴子怪物说要带走她? 无数疑问涌现心头,却没人解答她的疑惑,除了她早就习以为常的无数火热而淫邪的目光,竟很少再有人看向她,似乎根本不在意她一样。 这局面让她一头雾水,更让她手足无措,直到听对面的毛怪物不满冷哼。“丁乐儿,还不走吗?”,她骤然惊醒,毫不犹豫地走向了它。 她根本不在乎要带走她的是谁,或者是什么怪物,都比继续被困在这个邪恶部落,继续落在仇人手里受尽侮辱的结果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眼前的怪物只有五尺高下,尖嘴猴腮,浑身长满厚毛更血迹斑斑。背上背着两个异常硕大的包裹,其中一个还滴着血,看她的目光也是充满审视和激动。显然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这样如同看到宝物般的目光,丁乐儿几乎能从每个男人眼里看出来,这怪物居然也不例外。但丁乐儿还是第一次在一个怪物眼里看到这样的神情,让她感到浑身上下都别扭至极,很不舒服。 但丁乐儿能感觉到,上千强大勇士还有旁边三个赤色通天气柱下如同般的人影,都给人无尽的压力,散发出恐怖的气息。他们竟然在戒备这个看似瘦小的猴状妖怪,在畏惧在紧张。随着它一起移动,逐渐走向部落的外围。 好像这个看似瘦小的怪物。是比在场所有人加起来更加可怕的存在! 才出狼巢,又入虎穴? 但丁乐儿不在乎。她亦步亦趋紧跟在这怪物身后,反而感觉到一种怪异的安心,还有一些更怪异的得意。 她从没想过,能从朵都鲁部落这么堂堂正正走出来,看着无数仇人紧张又惧怕的神情,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目送她走远,那种感觉古怪到了极点,却也舒畅到了极点! “要是有一天,我也能如此强大,我能凭自己做到这一步,该有多好?” 她暗暗想着,心里百味杂陈,忽然也生出了不知道该叫什么的情绪,或许是一种迫不及待的渴望,或许是一种希望。 “嘿嘿!” 就在她心跳越来越快之时,旁边忽然伸过来一只满是长毛的枯瘦手臂,却是那样的有力和快速。她来不及做出任何反抗,也无法反抗这样深不可测的巨力,就腾云驾雾般被扔到了怪物的肩膀上,只听他朝后面咧嘴怪笑,“不用再送了,咱们后会无期!” 丁乐儿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密密麻麻的人屈辱而愤怒的看向他们,沉默里满是怒火,那三个通天赤柱里传出震天怒吼,“今天的事情,我们会如实禀报上去,你这样的妖魔,就等着承受来自胡国皇庭和神教的怒火吧!” “要不是为了数万平民,我拼命也会把你留下来!” “你得意不了多久的,等着被追杀到死吧!” 这些话,在丁乐儿听来如同送别之语,只有弱者才会不敢动手,只敢这样动嘴叫嚣。她还有些忐忑,偷偷看了妖怪一眼,却见他只是撇嘴,似乎不屑地冷笑,忽然就有了底气,朝这个充满罪恶的部落狠狠吐了口口水。 终于能逃出这个无尽魔窟了…… 耳畔响起怪物的长笑声,震耳欲聋,不等她捂住耳朵,就感觉周围风景抽拉成了一条条色彩斑斓的细线,凛冽狂风涌入她的耳鼻,巨大的拉扯力几乎要将她纤细的腰肢折断。 她想要惊呼,却根本不敢再张口,能够感觉到他们以不可想象的极致速度在移动着,在飞快远离那个罪恶部落。 丁乐儿死死捂住嘴鼻,不让狂风灌涌进来,双耳却被轰鸣声占据,刺痛难忍。这种速度带给普通人巨大的痛苦,可她却没有发出任何异动和声响,强行忍了下来。 不知过去多久,他们终于停下,丁乐儿感觉自己被随意扔在了草地上,她大口喘息,胸口依旧发闷,恶心想吐却一直在干呕。 才勉强平息一些她立刻扭头望向怪物,小心地试探着问道:“您,您就是朵都鲁部落的大祭司吧?” 在她想来,朵都鲁部落一定发生了很严重的变故。她思来想去,好像除了朵都鲁家的人,也只有从朵兹奴嘴里说要抢她的大祭司,才会在这种局面下还“惦记”着她。 而且朵兹奴说大祭司枯瘦丑陋,不就是这个样子么? 这个老怪物“惦记”她,只是觊觎她的美貌和皮囊罢了。换做平时,或许她会觉得悲哀,但经历过这么多事情后,她早就不会有这种想法了。 无论怎么样,自己还有用就是好事情。 她咬住了朱红樱唇,颤声想要壮着胆子说什么,但还没开口,就见这怪物身上忽然飞出一个如玉雕琢的骷髅头,静静停在了她的头顶上。 这看上去同样让人发毛的邪恶事物,似乎在吸食她体内的什么东西,她僵立着不敢动,心里却苦涩的笑了。 “原来不是贪恋我的美色,而是要把我当做这骷髅头的食物,我还是要死了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三章 如果和希望 她见到怪物变了脸色,那尖细长爪猛然朝她脸庞罩了过来! 要被杀了。 丁乐儿心里悲哀,却没有躲闪,迎着恐怖瘦爪跪倒下去,拼命磕头,“求大祭司替我为我望原寨所有人报仇,我自愿付出一切!” 她全力用白玉般的额头砸在草地里,那些细砂、土粒一下一下划破她额头,甚至嵌进皮肉,最后血肉模糊。她只希望即将夺走自己生命的怪物能稍微触动,满足她最后也是唯一的心愿,却没见到怪物脸上闪过了一丝格外怪异的神色。 突然她浑身一颤,感觉到那猴爪牢牢抓住了她头顶的玉雕骷髅头,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使得她连磕头都无法再继续,也不敢再动。 “我凭什么为你报仇?” 怪物的声影冷漠得令她心寒透顶,似乎还有几分讥讽,“你有什么东西值得我为你这么做的?” 她感觉怪物在不断用力,拉扯像是黏在自己头顶的玉质骷髅头,是那样的粗暴,扯得她脑袋好像要和脖颈分离一样,痛得她娇容满是痛苦神色,怪物却没有任何动容。甚至这还不算,怪物又用出另一只手狠狠按在她的头顶,仿佛要用骷髅头从她体内抽出什么东西般。 是啊,她除了这副被无数人渴望的皮囊,还有什么能让人动心的东西? 可眼前的怪物的举动,好像浑然不在意她绝美的容颜,她还能拿出什么别的东西让怪物替她完成这个遗愿? 没有。 她只是个弱小又可怜的姑娘,身无分文更没有任何其他东西,什么都没有了。想到这里,她只觉得分外的悲哀,心如死灰。 “我会心甘情愿向您奉献一切。”丁乐儿声音颤抖。手也在止不住颤抖,她脸上却是非常毅然的神情,“您将我从那里带出来。我身上一定有您想要的东西,对吗?无论您想要什么。我都给您!” 她只有这句话了,虽然听上去格外苍白空洞,她犹豫了片刻,贝齿死死咬住红唇,如同英勇赴义般,艰难又坚决地将双手伸向自己衣襟,颤抖着缓慢拉开。她要褪下衣裙,她要用自己最动人的东西。试图打动这心硬如铁的怪物。 从很久前,她就知道自己的身躯有多么的美丽,白玉般细滑柔嫩的肌肤,窈窕玲珑的身段,饱满的玉峰,纤细的腰肢,丰盈的臀,浑圆细长又曲线优美的双腿,甚至连脚趾都如同片片玉贝。 这就是她令人痴迷的身体,如同美玉。曾经她是如此的自傲。也格外珍惜,可就是这祸水般的身体和脸蛋让太多人觊觎,最终给整个寨子都惹来了灭门的大祸。 如今。她憎恨这一切,此刻却又不得不拿出这唯一拿得出手的东西,还要拼命的展现它们的动人魅力。 她的衣襟慢慢打开,露出香肩和前方诱人的深沟,那大片露出的肌肤更是白得耀眼。 “停下。” 尴尬又怪异的寂静了片刻,对面再次传来怪物的声音,有些冷肃,似乎很不喜欢她这么做,“你在做什么?你以为我救你。就是为了你的身体?” 听到话语里隐隐的怒气,她心里一颤急忙拉紧衣襟。松了口气之余,也更觉得悲凉。果然这怪物连她最拿得出手的东西都看不上。好像还被她弄巧成拙了,要是就这么被随意杀死,还有谁能为寨子人们报仇? 她却没有听出来,这怪物话音里隐藏的慌乱。 虽然以前从没有见过面,但刘恒从见到丁乐儿的那一刻,就立刻认出了她,而且有很大把握不会闹出认错人的乌龙。 因为这个女人的确太漂亮了,美得竟让自觉已经见多识广的刘恒都觉得惊心动魄,超尘脱俗。而且她似乎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别样魅力,除了传说中千百里内最耀眼的明珠与凤凰的丁乐儿,刘恒想不到哪里还能突然蹦出第二个如此美如天仙的女人。 随着走进,他更发觉自己脑海里的骷髅头再度躁动起来,就像发现泥猴时一样,迫不及待想从他脑海窜出来,扑向丁乐儿。 这女人身上究竟有什么异常? 刘恒心里震动,却还是不动声色的演戏,一面拼命阻止骷髅头的异动。直到他跑得足够远,远远离开了朵都鲁部落,终于耗尽了所有力气,哪里还能阻拦早就疯狂的骷髅头。 眼睁睁看着骷髅头落到丁乐儿头顶,由于不知道骷髅头到底在做什么,生怕它会对丁乐儿造成什么伤害,他心里大急,只想第一时间将骷髅头和丁乐儿分隔开来,哪里想到丁乐儿对他误解会越来越深。 苍天可见,他不过是顺水推舟,想逗弄丁乐儿两句罢了,谁想到后来事情的发展会这么出乎他的预料。 看着阳光下一点点露出的白玉肌肤,似乎有氤氲微光,如同羊脂美玉,那越露越多的深沟,已经显出两边玉峰的饱满和陡峭,刘恒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闹的…… 不知为何,刘恒忽然感到心慌,他从没见过这样的阵仗,觉得心跳的前所未有的快。而且虽然明知道非礼勿视,可他说不清为什么,就是忍不住死死盯住越来越开的衣襟,暗暗吞咽口水,浑身都燥热起来,甚至呼吸都不知不觉粗重很多,还想看到更多。 这是怎么了? 刘恒心里惊慌,他知道这么做不对,努力让自己清醒过来,朝丁乐儿厉喝制止她继续下去。他狠狠将头扭向一边,说不清是自己意志坚定,还是不敢再继续看下去。 他不知道继续看下去,会发生什么不可控制的事情。 “这个女人真是传说中的红颜祸水。”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恼火什么,“一个偏僻小山寨里怎么也能长出这样的女人?” “既然有仇,为什么不想想怎么自己去报仇,为什么要这么……糟蹋自己,乞求别人替你报仇?” 他厉喝,越来越愤怒。心里想着,“对,一定是她的态度让我恨铁不成钢。才会这么恼火。” 刘恒的确不喜欢丁乐儿的软弱和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因为他和丁乐儿的处境异曲同工。却做出了另外的选择。 知道自己的弱小和无力,就更该努力让自己变得强大。 他一直在努力,却从没有过依靠别人的心思,哪怕曾遇到蛮厨子、周老先生和师父这样震慑一方的霸主,他也很少生出去求助的念头。 别人能帮他一次,两次,却没有人可能帮他一辈子,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拥有真正掌握自己命运的力量。 即便没有得到何伯将来的预言,刘恒也会拼命使自己强大,然后为何伯报仇。 他是这么想的,一直以来也是这么做的,风风雨雨冲闯过来,如饥似渴般不放过任何一个能使自己更强的机会,才终于渐渐有了自信和安全感。 不到一年从弱小书生,成为了可以在江湖立足的武夫和士子这样的强者,听上去是如此的骇人听闻。可又有几个人知道,他为了这些付出了多少代价。不惜历经生死凶险,甚至不惜修炼各种邪异功法,哪怕牺牲了将来六七十年的寿命。才能做到这看似不可能的事情。 谁又知道,他将在三十三岁寿尽而终,在别人最风华正茂的年纪,他却注定将逝去。 这样的拼命,才换来他如今的成就。拥有泥猴后,他都能杀死学士境的大祭司了,也就是说如今的他都拥有了可以尝试去营救何伯的可能了。 “可惜不知道何伯现在身陷何处,还是只能继续等待碧夫人推算的时间和地点出现。”刘恒心绪飘飞,暗暗想着。“还有两年,我还要继续努力变强。甚至到最后不依靠泥猴这样的外物,也能有一战之力。到时候就会更有把握!” 这就是刘恒的态度,所以见到丁乐儿和他做出了截然相反的选择,如此委曲求全作践自己的姿态,实在让他恼火。 “靠自己?” 丁乐儿苦涩一笑,她知道这怪物都有些看不起她的轻贱,可她又何尝不是在“靠自己”替望原寨人们谋求复仇的可能。除了出卖自己,她想不出自己这样一个弱小女子,还有什么办法替他们报仇。 如果可能,她怎么不想凭自己去报仇。可朵都鲁部落太强大了,任何一个男人她都不是对手,更别提那些修炼武功的勇士,还有能够放出通天赤柱,如同神迹般的强大人物。 除了她的身子还能有些价值,还有什么资本去提报仇? “我不是您,您拥有强大的实力,我有什么?”她笑得有些悲凉,凄楚迷茫的样子看上去十分凄美,动人心魄,“无论您想要什么,我都心甘情愿给您,只希望您能满足我卑微的愿望,我认识的人里,也只有您能做到。” 她神情格外认真,却见到对面怪物沉默了片刻,忽然苦笑,“如果我真的有这样的实力,就不会只是这么匆匆逃走了。” 逃走? 丁乐儿震惊,因为之前她见到,怪物行走在众人虎视眈眈之下,是如此的从容不迫,让无数人不敢动手,是那样的不可一世,这竟然只是为了逃走? 连怪物也同样不敢招惹朵都鲁部落,朵都鲁部落竟然这么强大吗? 她听得出来怪物说的是实话,可这实话却更让她绝望,看不到丝毫报仇的希望,落寞之后又是一笑,“谢谢您的真诚,不过也谢谢您把我救出来,我没什么奢望了,您想要什么就动手吧。” 也许死去,对此刻的她来说才是最好的归宿。 “如果,我是说如果。”怪物忽然说话,有几分认真,“如果我告诉你,你能自己报仇呢?” 丁乐儿瞳孔大睁,猛地望向他! “真,真的有这样的如果吗?” 刘恒看向她头顶的骷髅头,似乎一开始从她体内吸食了不少东西,现在又反补了一些怪异气息悄然融入她的体内,和遇上泥猴的情形很相似。眼见她没有出现任何异常,白皙脸蛋更有了一丝丝红润,仿佛生机更加旺盛。刘恒若有所思,重重点了点头。 这个姑娘,能被大祭司觊觎。点为神女护卫,为了她不惜和朵都鲁毅然翻脸。应该不仅仅是觊觎她的美色这么简单。骷髅头的异动更证明了这一点,也让他隐隐有了些许猜测。 “我可以传你功法,教你修炼,然后送你去我的宗门,能不能变得更强大,甚至以后回来自己报仇,就看你的努力和造化了。” 刘恒决定给这可怜姑娘一个机会,一个希望。“只是这注定会很辛苦,甚至你无法想象要吃多少苦,承受多少危险,而且花费的时间很长,也许十年,也许二十年。” 他很认真地看着丁乐儿,这次丁乐儿没有让她失望,她空洞的双眼重新萌生出对生的渴望,无数色彩绽放,竟亮得夺目逼人。 如果说丁乐儿之前。如同画上仙女或是泥塑,美则美矣,却毫无生气。显得僵硬而空洞。此刻的丁乐儿却仿佛活了过来,变得格外鲜活,更是美得让人惊艳了。 刘恒第一次体会到什么叫做艳光逼人,竟然真的有人美到让人自惭形秽的地步,刘恒竟不敢和她对视。 “我不怕苦,也不怕花费时间,就怕没有希望!”丁乐儿不知道这怪物为什么对自己这么好,但她知道这是多么难得的机会,毫不犹豫地跪倒下去。继续叩首,“求师父教我武功。” 这次。不像是对萨呼尔,刘恒格外严肃的道:“我不会做你的师父。只会教你武功,否则就是耽误了你,还是把你送进宗门为好,在那里你才会得到最好的成长。” 丁乐儿刚想说话,就见对面怪物脸色骤然大变,身躯颤抖起来,顿时惊慌起身,不知道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维持泥猴的样子需要消耗极大的气血和魂力,以他如今的境界拼命弥补也是入不敷出,直到气血、魂力接连告罄,他立刻感觉到来自泥猴体内的排斥力。 要将他挤压出去。 “维持不住了。” 好在刘恒没怎么慌乱,任由泥猴将他挤出了体外,就见泥猴身躯骤然缩回了婴儿拳头大小,顺着他的心意倏然钻进了他的脑海。 御使如意,这已经是属于他的奇物了,自然不会再怕受到什么伤害。 可是一脱离泥猴的身躯,他立刻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虚弱,不仅是耗空气血内力与魂力后的难受,更有骤然从巅峰跌落的失落与空虚。 体会过堪比武师境界的玄妙,再重回武夫境,就愈发感觉到了自己有多么弱小,刘恒更遗憾不能长久保持在这个境界。提前感受到这个境界,每多停留一会都是分外宝贵的经验,会对他将来冲击武师境产生很大的帮助。 刘恒正在抓紧时间记忆这些经验,忽然听到对面传来一声惊呼,才见到丁乐儿捂住嘴瞪大眼看着他,满是不敢置信的震惊神情。 “您,您怎么会变成了这样?很,很像我的一个朋友。” 她犹犹豫豫说道,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原本的怪物一转眼幻化成了人形,而且那重新出现的模样,竟给丁乐儿一种非常熟悉的感觉,怎能不让她震惊? “刘衡?” 刘恒心里一动,笑着问道,如果他猜测的没错,望原寨里原本应该就有个和他很相似的人,似乎连名字都起得异曲同工。他曾听河伯提起过,不同的是一个是平衡的衡,一个是永恒的恒。 名字都知道? 丁乐儿双眼瞪得滚圆,被这匪夷所思的事情狠狠吓住了,只感觉遍体生寒,“不,不,衡子哥快消失一年了,刘家人都说他去游历学书,很快会回来的。他,他比你黑,也没你健壮,他很瘦弱,但心地很好,也很爱笑……” 她慌乱的说着话,心里更是乱成一团,隐隐生出一个很糟糕的预感,“听说很多妖怪都会吃人,然后变成这人的样子继续来骗人,吃更多的人。衡子哥,衡子哥难道还是没能逃过一劫,被这怪物给吃了吗?” 又一个噩耗,让她才刚有点喜悦的心情骤然跌落深渊。 “他现在应该还没事,如果有机会,说不定你将来还可能再见到他。”刘恒笑着回应,要是将来真有可能救下何伯,那么身为他替身的刘衡,也应该能获救,“我虽然不是他,却和他有很深的渊源,所以才会去朵都鲁部落救下你,你也可以像称呼他一样叫我恒哥,至于他的事情我很想知道,你可以在路上慢慢讲给我听。” “但是现在,我们该赶紧走了。” 刘恒身影飞纵远去,在被这一系列变故惊得发懵的丁乐儿还没能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到一声如同龙吟虎啸的马嘶声,雷鸣急电般的马蹄声越来越响,似乎有神骏在快速靠近。 循声望去,只见一匹满是黑鳞的高大骏马风驰电掣一样奔来,隐约见到了怪物化成的衡子哥端坐其上,更显得高大威武。骏马没有停步,到了几乎与她擦身而过的刹那,一个有力的臂膀猛然圈住她的倩腰,她就再次像是腾云驾雾,眼一花已经端坐在了马背上。 她还从没和哪个男人这么接近过,身后传来男人的热力和气息,仿佛靠得极近。哪怕明知身后的男人是怪物变化出来的,她还是莫名的身子发软,脸蛋浮现红晕,却努力地撑直背,不愿落进怪物似乎有力而充满安全感的怀抱。 刘恒没有这么多杂念,他知道现在的处境看似平静,实则早已荆棘密布,凶险至极。 只过去了一两个月,之前的风头肯定还没有散去,现在又杀了一个大祭司,在北胡同样不是一件小事。 说不定很快,来自北胡和妖魔族的强者就会到来,只有尽快离开北胡才行。(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四章 杀,杀,杀! “恒大哥,咱们,咱们这是要去哪?” 昨天仔细想着原来衡子哥的事情,时断时续地给身后妖怪说话,渐渐倒也熟悉了起来,却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 醒过来发现自己整个人都落入了妖怪的怀抱,丁乐儿莫名慌乱地匆匆挺直了腰,尽量和妖怪分隔开来,但一想到自己被人抱着不知睡了多久,只能不自然的左顾右盼、盘弄秀发掩饰羞赫,却还是觉得小脸滚烫,于是没话找话的问了一句。 “走着看吧,也许先去大夏,但最终还是要去百武,看怎么近就怎么走。”沁鼻的处子幽香和润软娇躯骤然远离,刘恒忽然感到一阵怅然若失,急忙心里默念经文大义来镇压杂念,也赶紧回应道。 “啊!” 丁乐儿惊呼了一声,想到就要这么离开故土,去一个陌生的地方,从小没远离过寨子的她骤然生出几分不舍与不安,百味杂陈,“去,去百武?能不能,我是说能不能先回寨子看一眼,我想为乡亲们入土下葬……” 她看向刘恒,眼里又有了水光。 “来不及了,下次吧。”刘恒很艰难才在她那楚楚可怜的攻势下硬住心肠,忍不住安慰了一句,“放心,我去望原寨的时候,已经替他们都安葬了。” 这倒不是骗她的,只是当时刘恒重伤,萨呼尔抢着动手,把所有能找到的尸骸都尽快的入了土立了碑。 “恒大哥,您的大恩大德,我不知道怎么才能报答。”说不清为什么,或许是刘恒长得太像她熟悉的儿时玩伴,天生有给她一种亲切感,也或许是在她最绝望的时候把她从深渊地狱拉了出来。所以刘恒说什么她都毫无道理的信了。 听到刘恒的回应,丁乐儿眼泪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了。 “哭什么。你要替他们好好活着,活得高高兴兴。才能有力气为他们报仇。”刘恒皱眉,“相信他们九泉之下,也是这么想的。” “嗯!”丁乐儿拼命擦去泪水,娇美容颜如雨后晴空,更显干净坚毅,“以后我都再也不哭了。” “也别不舍。” 刘恒眯眼望着眼前一望无际的草原,“这地方,将来就算我不来。你照样还是要回来的,望原寨的血仇,还得你亲自来报。” 这可是屠杀灭绝的大仇,整整一个寨子上千人连老幼妇孺,刚出生几个月的婴儿都被残忍杀死。就算罪魁祸首的朵都鲁家族一家子已经伏诛,肯定也难消丁乐儿心头仇恨,起码不将朵都鲁部落动过手的男人都杀光,她肯定不会罢休的。 “嗯!” 丁乐儿再次重重点头,骤然听闻将远离故土,茫然和忐忑的复杂心情终于渐渐安定下来。 “你也别闲着。我现在传你武生境相关的三种秘法,练筋炼骨练皮,你记下来后趁着赶路的时候多多揣摩。然后就该修炼了。”刘恒知道丁乐儿此刻的心态,他头一次远离家乡,也是这么过来的,所以感同身受。这种时候尽快找到事情让自己忙起来,让自己没时间胡思乱想,慢慢就会习惯了。 果然,一听到现在最关心的事情,丁乐儿立刻认真起来,细细听着刘恒所说的秘法微言大义。拼命牢记在心。 也不知道是不是认真的程度有些不同,刘恒觉得丁乐儿记得比萨呼尔快得多。才三五遍已经牢牢记住。当然不是萨呼尔不认真,而是身怀血仇的丁乐儿更有认真的力量。或许也有天赋的缘故,显然丁乐儿的天资比普通人的萨呼尔好得多。 这是刘恒精心挑选的三套秘法,恰好来自一个大家族的女性天才,料想应该很适合她。相比男儿修炼的秘法,这三套秘法更偏重柔韧和细腻,没有刘恒修炼弓体术那么折腾和痛苦,倒显得有些滴水穿石、细水长流的阴柔味道。 复述这些秘法,让刘恒对武道再增了更多的感悟和理解,除了阳刚一面,原来武道还有这么阴柔的练法。 大道莫测,阴阳共存,最终依旧殊途同归,同样能到达极高的境界,没有孰强孰弱的说法。 见丁乐儿才忙着默记秘法,刘恒也不再说话,静静回想着这次北胡之行的得失。 因为自己的自大,让十多个姑娘就此丧命,那些花儿一般娇美的容颜就此成为过往,使得刘恒悔不当初,变得更加沉稳。 只是这成长的代价沉重得令刘恒窒息。 玲珠琪,一定还带有马家针对他的秘密任务,可惜到死也没有使用,阴差阳错让马家的阴谋没能得逞。其实刘恒有种感觉,当那次从楚衣茗手里救下她后,她对自己的态度有了很大转变,说不清是将心思埋得更深还是不想再动手了,可惜这疑问他再也不可能知道答案了。 可惜。 还有误入天下十二大凶地之一的天血魔坑,是他最错误和莽撞的决定,不仅害死了所有人,连他自己都差点深陷其中,落得尸骨无存的下场。 而且哪怕拼尽所有手段侥幸生还,他依旧落得近乎全废的重伤,要不是毅然用《吞血食气螭妖功》配合《血炼功》强行炼化掉第二种神兽真血,获得再一次脱胎换骨,不花费三五年时间,他的伤势根本不可能有痊愈的希望。 也因为自己的意外暴露,引发妖魔部族倾巢而出,严查和追捕他,整个北胡因此动荡不安,过去了两个月不仅没见到平息,反而越来越乱了。 此行最大的收获,不是心性得到成长,不是诸多辉煌战绩,不是铸就从天血魔坑深处生还的奇迹。不是实力骤然暴增,冲开三条正经晋升为中等武夫,不是得到了怪异泥猴、骷髅头这样的神秘奇物,也不是混合了第二种神兽真血。 而是这次历经生死,几次大战得到的丰厚的战斗经验。 真正感受过妖魔人的强大,白虎正珠的恐怖。还有大祭司的厉害。能够在武夫境就和这等学士境以上的强者交手,无论胜败都是宝贵经验。 和泥猴奇异合体,体会过类似武师的境界。让他比起其他武夫更多了对武师境界的真实体悟,也更加清楚的知道了武师和武夫真正的差距所在。 这让他对将来晋升武师。比别人更多了几分把握。 尤其这一次,让他大大增长了见识,更知道了这世界有多么浩瀚,有多少恐怖存在,更留下不少谜团。 “天血魔坑到底是怎么形成的?其中的神兽真血和魔物,怎么会出现这么不合常理的存在?深处的魔泉仙光又是什么鬼东西?那些仙尸,又到底是什么?” 天血魔坑,给了刘恒最大的震撼。无数匪夷所思的所见所闻,让刘恒至今还惊疑不已。 “妖魔族为什么会因为我而兴师动众,我身上,到底有什么让他们不惜得罪北胡也要找到的东西?” 这也是刘恒最疑惑不解的地方,隐隐猜测或许就是《血炼功》,只有这邪门功法才对妖魔族拥有致命的吸引力,“可他们是怎么猜出我有这功法的?” “因为我能在天血魔坑施展气血内力和魂力?” 但是这也说不通,能够造成这样的奇迹,不仅是《血炼功》的缘故,更多的是《血炼功》和骷髅头共同对众多神兽真血的震慑。还要恰巧拥有魂力,才有可能做到这一步。 虽然无法解释,但妖魔族紧盯住他已经是事实。原因是什么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这骷髅头到底是什么?它还有它发现的泥猴似乎都是奇物,可为什么会有不在奇物榜上的奇物?”虽然得到了这些怪异奇物,但刘恒依旧对这两样东西疑窦重生,可是以他如今的见识阅历,显然还不足以知道其中的秘密。 奇物本就神秘,他得到的这两件不入奇物榜的奇物,就显得更神秘诡异了。 “吸收两种神兽真血,究竟会有什么隐患?”这同样让刘恒忧心忡忡,还有让他更隐隐不安的事情。“大祭司玉固的诅咒,甚至能强大武师朵都鲁和他一家全部凄惨而死。没有任何抵挡之力。他最后以自己的生命诅咒我,这诅咒到底是什么鬼?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解除的?” 自从中了诅咒后。刘恒表面上看依旧安然无恙,但总觉得浑身像是被什么不详的东西缠住,暗中有什么鬼东西一直死死盯住他,冷漠的俯视,片刻不离,让他很不舒服。 这诅咒绝不是什么好东西,而且如同隐藏在他体内的毒蛇,说不清什么时候就会窜出来,要了他的命! “丁乐儿呢,她身上又有什么秘密?让大祭司如此重视,让骷髅头也被她吸引?” 骷髅头整整在丁乐儿头上呆了大半天,才不情不愿地接受刘恒召唤,重新回到了他的脑海,看上去丁乐儿没有任何变化,似乎也没有受到伤害。 但这东西来历本就邪门,它的异常举动同样让刘恒不安。 只要一开头,众多疑团纷纷踏来,让刘恒脑门发炸,却依旧没有任何头绪,自能强行不让自己再多想。 接下来,他带着丁乐儿星夜兼程的赶路,丁乐儿还能被他绑在马背上,靠着宝马脖子熟睡一会,他自己却不敢有片刻的休息。 随时随地都要紧盯周围的风吹草动,因为追兵不知何时会赶来,也只有他才能保证两人有些抵抗的余地。 逃脱了妖魔族第一波最狠厉的追捕后,他其实已经比之前安全了很多。如同水入大海,想要在茫茫北胡亿万人里找出他来,难度不要太大。 就是以妖魔族的强大,说不清会不会有什么诡异莫测的方法追寻到他,这点让刘恒不敢掉以轻心。 但无论如何,突兀被杀了一位大祭司,听起来在北胡似乎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想必北胡这一方是绝不会放弃追捕他的。而且这次暴露,或许会让北胡一方在追查时,发现什么蛛丝马迹,或许会察觉他和天血魔坑之事的关联。 需要休息,他干脆都以修炼神魂来代替,感觉到魂力一丝一毫却格外稳健的增长,他才能感到一点安心。 足足闷头跑了六天六夜,眼见即将临近三国交界,刘恒却被挡住了去路。 “胆敢杀死我国的大祭司,还妄想逃出去吗?” 眼前出现的,是上千名骑士,竟都跨坐在乌鳞马上,连人带马身披精铁打造的漆黑战甲,静谧等在刘恒前方,诺大军队竟没有一丝杂声,透出的森然和冷肃令人惊憾。 毋庸置疑,价值十万金的乌鳞宝马居然人人配备,而且如此训练有素,肃杀之气显然历经沙场,只要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支何等精锐老练的骑军。 虽然仅仅是寥寥千骑,却给人一种对上千军万马的凝实气势,如同巍峨大山。那些凝聚的气血在虚空凝聚混杂,交织成浓密血云,其中隐约可见嘶吼和凶兽沉浮的虚影,诸多异象恐怖得让人窒息。 说话的人立在刘恒的正前方,胯下是一头巨大黑狼,竟比乌鳞马还要高大,同样身披黑甲,在烈日下反射着凛冽至极的寒光。它双目如同铜铃大小,幽冷之下却透出暴戾与嗜血,浑身散发着狂暴而强悍的气息,仿佛从无尽黑暗炼狱中无声踏来的魔狼。 坐在它身上的人同样浑身黑甲,头盔却像是精铁打造的另一个狼头,一样显得狰狞,震慑人心。 见到这支骑军的出现,刘恒远远就停下,看着这匹狼和它背上的人瞳孔猛缩。他曾经见过相同打扮的骑军,每个人却都是骑巨狼奔行,声势比现在更加震撼和恐怖,甚至可以和霸主争锋! 相比那支狼骑,眼前这只骑军显然弱小很多,可对于刘恒来说,依旧不容小觑。 “你,和呼延家族是什么关系?” 能拥有这样的装扮,如此精锐骑军,又出现在大夏近郊,毫无疑问和大名鼎鼎的呼延家族肯定有关。 这头黑色巨狼,更勾起了刘恒不久前的深刻回忆,莲宗仙府所见,由上千巨狼组成的铁骑是那样的不可一世,仿佛能横扫天下。 听到刘恒的反问,对面狼骑似乎诧异,冷笑道:“没想到你这神教罪人,居然还有些见识。我,是与国同休的伟大的呼延家族十二房胡彦斌第三子,呼延博。既然认识我呼延狼骑,就不要再挣扎了,乖乖束手就擒吧,我们都轻松。” 他说的是如此理所当然,仿佛知道呼延家族,就该知道呼延家族有多么强大,就该死了挣扎的心,乖乖受死。 呼延博? 居然是呼延家族的嫡系子弟,可这傲慢的语气,却让刘恒同样冷笑,“你们的呼延大将军呢?半年前才被人斩断了手臂,这么快就好了?” 此话一出,对面呼延博气息大变!(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五章 杀,杀,杀!(下) 呼延家族! 刘恒早就知道,想要回归大夏或者百武,十有*无法避免撞上这个家族。 它是自北胡开国起,就一直屹立不倒的军伍世家,坐镇北胡西南,为北胡打下了曾属于大夏的大片广袤疆土,长久荣耀不衰。 这就是个贯穿近千年历史的传奇。 他们家族的祠堂里,放着十七个或英武或冷峻或怒目睁圆的头颅,都保存极好,至今还栩栩如生,无一例外都十分年轻。他们如果没有意外,本该各自成为大夏历代大帝,结果接连被呼延世家的强者斩下了头颅,英年早逝,更成了呼延世家祭祀先祖们最好的祭品。 可以说泱泱大夏,从头到尾也不是在和北胡交战,却被这么一个家族打得一败再败,罕有胜绩。 足以看出这世家有多么强盛,如同不可战胜的噩梦一样。 至少刘恒听闻的唯一一次大胜,也只有半年前在莲宗仙府,大夏当今太子亲率羽龙军,才得到斩断呼延大将军一条手臂的耀眼战绩。 听说只是个偏房第三子,并非什么闻名于世的绝强人物,刘恒顿时大为放松,哪里会容忍对方如此猖狂,立刻提起了这件让呼延家族颜面扫地的事情。 果然,此话一出,对面所有人的气息都变了。 在此之前,谁会相信堂堂大将军亲自出马,也会铩羽而归。然而这似乎匪夷所思的事情偏偏发生了,而且正出在视之如鸡羊的大夏! 这就好像柿子被羚羊踢瞎了一只眼睛,任谁也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可他们家族的当代大家族。却真的被大夏新太子斩断臂膀,大败而归。此事之后,呼延家族千年不坠的荣耀被蒙上了一层阴影,遮盖了所有过往的光芒,成了被全胡国最可笑的笑话。 每个人甚至曾经的阿猫阿狗。也会拿这件事来嘲笑呼延世家,可呼延家的人却说不出任何能够反驳的话。 这有多么丢脸,可想而知,已经成了呼延世家最不能刺激的痛处。 呼延博同样如此。 最能代表家族荣耀的伯父却让整个家族跟着蒙羞,曾经他最为崇拜这位伯父,但经此之后。他心里伟岸的形象就此崩塌。不仅是他,所有家族成员都是这样,所有狼骑也是这样,看向大将军的眼神不复从前的崇敬,只剩下厌恶和沉默。 他是家族历史上最丢脸的族长! 他不配在当族长! 无数人心里萌生了同样念头。在沉默中,整个呼延家族酝酿着最大的暗流。这个人必须退位,否则呼延家族将永远在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否则整个狼骑都会因此和呼延世家离心。 不能守护家族的荣耀,还有什么资格引领家族? 人们以为他会羞愧,会自觉让出族长之位,可他自从归来后就忙着养伤,深居简出。却看不出丝毫退位让贤的自觉。 他怎么还有脸霸占着位置?难道他还不觉得丢脸吗? 大多数家族成员,心里都燃烧着怒火,沉默着却公然开始蚕食原本属于族长的权力和势力。几乎已经不再把他放在眼里了。一方面,人们是想逼迫他自觉让位,另一方面,有野心和自信的强者站出来,开始提前做争夺这个位置的各种准备了。 曾经被这个大伯压了半辈子,更以为会被压一辈子的很多人。突然发现这竟然成了自己的一个机会,不容放弃的机会。错过了这个机会。他们或许依旧会被人压得黯淡无光,一世隐藏在别人的光芒下苟活。却无法绽放自己的光华。 如果换做自己,肯定能比他做得更好! 一时间,包括他年长的儿子们,他的同辈兄弟们,都从暗处跳了出来,肆无忌惮的争权夺势,打压异己,其中自然也包括呼延博的父亲呼延丙。 可呼延博也在奇怪,到了这种地步,那位断臂的大伯,为何还在沉默却贪恋着那个位置,没有任何让位的心思? 这大伯,他还想做什么? 他不知道,但料想大伯已经像是快要病死的老虎,权势越来越薄弱。连号称永世忠于族长的狼骑,家族最精锐的军队,都已经被无数人染指,他已经不可能再掀起任何波浪,只能等死了。 也正因为这样,呼延博居然也能领军,拥有了属于自己的骑军,这在以前他是万万不敢奢望的,如今却成为了事实。 所以此刻,正是他最为志得意满的时候,哪怕伯父再丢脸,又岂能容忍别人拿他来继续嘲弄整个呼延家? “你是个大夏人?胆小如鼠的大夏人,如今也敢嘲笑我们了?”他似乎气极反笑,身上一股气血如狼烟般,有了冲霄之势,“我不会让你这么容易死的,我要让每一个马蹄践踏到你的身上,慢慢将你踩成肉泥,然后将你的肉泥混在其他肉里,给每匹乌鳞马食用!” 他霍然高扬起自己的战刀,他身后上千黑骑士齐声怒吼,像是吹响了冲锋的号角。随着骑士们频繁移动立身的位置,很快钩织出一个如箭尖的怪异阵型,众多勇猛气血在虚空中凝结出亿万符文,又汇聚成汹涌的洪流,灌涌在为首的呼延博身上。 轰! 如同引爆了洪江,轰鸣声中,气流喷涌上千米,呼延博自身的气血得到这磅礴助力,猛地轰击向苍穹,通天彻地,震撼世间。 气血巨柱! 刘恒瞳孔猛缩,竟然用另类的方法同样获得了堪比武师境的强大实力,和泥猴有异曲同工之妙,这却是上千人共同造就的奇迹,比泥猴更让人心灵震撼。 战阵…… 曾经他就见过战阵,只是当时对江湖依旧懵懂,并不知道强行将人的实力提升一个大境界有多么困难,自然没有这么深刻的感受。现在经历多了。才愈发知道战阵的厉害,它又是何等难得。 如果没有战阵,就算上千武夫,也绝不会是一个强大武师的对手,只会被任由屠杀。可是拥有战阵。他们却能够得到和武师有一战之力的机会。 十箸难断,众志成城! 这似乎也显现出了大道的另一种玄妙。 当气血洪柱出现在世间,一股宏大而磅礴的气势迎面扑来,仿佛能碾压一世敌。这就是军伍世家屹立天下的根本,呼延博和胯下巨狼的身影似乎变得更加高大,猛然运力。带着无尽威压带着上千铁骑,如同席卷山河的滚滚洪流,向刘恒俯冲而来。 他们的气血,汇聚成最锋锐的巨大箭尖,像要洞穿一切阻挡在前方的敌人。无论是还是仙佛! 一只灭世之箭! 刘恒神色凝重到了极点,猛地翻下马身从脑海取出了泥猴,却被人骤然拉住了衣襟,回头一看,却是害怕到面色苍白娇躯发颤的丁乐儿。 “不要去!咱们,咱们逃吧!” 她从没见过这么震撼恐怖的场景,也从不知道人力可以强大到如此地步,眼里满是惶急和畏惧。她生怕唯一保护她的妖怪就此死去,所以不由自主地拉住了他。 一个怪物再强大,又怎么可能是一只精锐骑军的对手? 这时候。不是彰显自身武勇的时候,明知道会落败,为什么还要凑上去送死?为什么还不逃? 刘恒摇了摇头,没时间说话,轻轻一扯已经挣脱开来,他不会抱有像丁乐儿这样单纯的想法。 能逃到哪? 这是想要离开北胡。必将面对的事情,不是逃避能够解决的。想必在北胡西南疆域权势滔天的呼延世家。早已在边境布下了天罗地网,就算暂时避开呼延博和这支骑军。肯定还会遇到其他的骑军。 在丁乐儿眼里,这支铁骑已经强大到可怕,但刘恒清楚,她是没有见过更可怕的狼骑! 威震天下的呼延狼骑! 那是可以力敌霸主的铁骑,才是真正恐怖的存在。 相比呼延狼骑,刘恒更情愿和眼前的铁骑碰一碰软硬,起码还有胜的希望,不至于遇上呼延狼骑那样绝望。 “躲远点!” 他朝身后厉喝一声,不再犹豫,所有魂力和气血从体内冲涌而出,没入手里的泥猴里,随后没有抗拒泥猴体内传来的巨大吸力,整个人投身其中,混为一体! 仿佛上古最凶恶的魔猴,从历史长河中踏步而出,那不足五尺的浴血猴身,桀骜长啸一声,悍然迎向了灭世神箭! 硬碰硬! 越到近处,气血巨箭更加庞大,遮天蔽日。丁乐儿捂住嘴,震撼望着小如沙粒的猴身几乎被瞬间淹没,不清楚为什么他会做出这样愚蠢送死的举动,心里只剩下一个惶恐的念头。 逃!逃得越远越好! 因为唯一保护她的妖怪,也要死了。 她热泪夺眶而出,忍住悲凉,猛力拉扯缰绳,驱策座下乌鳞马向着相反的方向狂奔,随后只听到身后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 当! 如同钟鼓重锤,轰鸣震荡,她蓦然回首,只见那瘦小的猴影一棍子狠狠砸在灭世神箭箭尖之上! 这一刻,似乎连风都静止了瞬间,万事万物停顿刹那,一股惊人气浪从交汇点轰然爆开,迅速蔓延开来。大地被冲碎,草海成灰,交汇之处只留下一个越来越大的空旷深坑,那个瘦小猴影如箭矢般倒飞而回,甚至瞬间超越了她! 而那铁骑却没有任何变化,依旧冷漠冲来,继续追击刘恒。 太强大了! 被撞飞数里,刘恒才勉强稳住身形,双脚重重踏地,在地上犁出数百里的深沟,终于消除了惊人冲击力对自己的影响。他晃晃脑袋,再度鼓动气血内力,依旧快步冲前,迎向铁骑! 当! 当! 当! 每一次震天动地的巨响,都伴随着刘恒被击飞的“可怜”身影,那铁骑的势头却没有丝毫的缓慢。在丁乐儿看来,猴子怪物如同蚍蜉撼树。只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她甚至不知道这样的坚持有什么意义? 刘恒能感觉到,泥猴体内本来就满布看不见的细微裂缝,如今无数次剧烈对撞,同样对它带来伤害,裂纹在扩散。似乎随时会碎成尘埃沙雾般。 “这样程度的撞击,不知道还能支撑几次?” 可他的眼神却越来越亮,因为丁乐儿察觉不出,他又怎么会忽视对面铁骑的任何微妙变化。这是两种精神的碰撞,每一次撞击都不是身躯、气血的轰击这么简单,甚至影响着气势和双方的精神。 刘恒的强硬。同样让对面铁骑的精神不再像开始时那样坚定不移,这似乎也是战阵无法避免的弱点。 毕竟人多了想法难免就多,很难统一凝合。但他们的武师境界又正好是无数人凝聚的结果,每一个人多一点杂念,这种战阵强行凝聚的另类精神就越弱。 在武夫境拼的还是内力强弱。功法高下,到了武师境,更多的还是攀比谁人的精神更强大。 每一次撞击,战阵里的另类精神力量就弱小一次,仿佛印证了再而衰三而竭的兵法至理。从表面上看不出来,但刘恒能深切感觉到,战阵也快要撑不住了。 此消彼长,在精神力量的对撞中。显然是刘恒慢慢胜出了一头,他气势也越来越盛,甚至压住了对面上千铁骑的昂然气势。 “杀。杀,杀!” 他暴喝一声,就大跨一步,一步跃出上百米,仿佛即将腾飞,气势也更加高涨。那种不屈而桀骜的精神,震撼天地。 当! 这次的轰鸣最是惊人。仿佛虚空都震荡出层层裂缝。天地骤然静止,随后残棍下的灭世神箭。从箭尖处崩碎了一小块,成为混着精神力量的一缕浑浊气血,散化在虚空中。 这遮天蔽日的巨大箭头,就这么如瓷瓶般,寸寸崩裂! 同一时刻,无数乌鳞马凄厉嘶鸣,软倒在地,上千黑骑士齐齐喷吐出一口鲜血,境界最弱小的更如同烂泥般瘫在地上,气息全无! 刘恒再次被逼退数里,滚倒出好几百米,尝试好几次才努力再次站起,步伐由踉跄变得坚定,再度冲杀过来。 显然,他也受到了重创。 这样的硬碰,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谁也不可能落得了好,然而刘恒的样子,看上去比对面的铁骑军似乎要好上很多。 最后一撞,足足两百多铁骑当场倒地不起,剩下的也人人受到重创,吐血不止。最惨的却是呼延博,他首当其冲,受到最严重的冲撞,胯下巨狼呜鸣一声,碎成肉泥。他自己更是滚倒在地,浑身黑甲的缝隙汩汩溢出鲜血,许久没有动静,连生死都不知道了。 他身后的亲兵神色大变,急忙扶起他来,惊怒望向对面走来的刘恒,面色阴晴不定,最后还是猛地扭头大喊道:“保护小将军,退军!退军!” “退军!” 高喊声迅速传遍全军,剩余不足八百的铁骑匆忙驱策坐骑,转身逃窜而去,不敢再言战。 慌不择路。 一个人迎战拥有上千铁骑的精锐军队,最后竟然是这个人胜了! 丁乐儿小嘴大张,早已目瞪口呆。看着那五尺高下的瘦小猴影,对面溃逃的军队,丁乐儿震撼得无以复加,心里掀起惊涛骇浪。 这一幕,注定将深深刻进她记忆最深处,一辈子都无法抹去了。 当溃逃的铁骑身影消失在草原天际,她却见到那个瘦小却伟岸恐怖的身影忽然单膝跪倒在地,粗重的喘息,似乎艰难支撑才能让自己不瘫倒在地。 她惊呼一声,急忙策马冲过去,想要将他扶起,才发觉这怪物的身躯竟然是如此沉重,仿佛一座大山。 倏然眼花,眼前的猴子怪物再度变回她熟悉的模样,强撑了一口气自行翻到马背上,急促却艰难地朝她低喊,“走,快走!” 这怪物也受到重伤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心急如焚,竟为了怪物而担忧,却也感觉到他的紧张,急忙答应一声,跃上马背策马狂奔。 “怎么办?怎么办?” 强大的怪物陷入了昏迷,她也没了丝毫安全感,只剩下一片惶急,强行让自己镇定下来,“听他说,应该快到胡国边境了,无论是去大夏还是百武,都要尽快离开胡国才能安全!” 她咬住玉牙,让自己变得坚强,拼命地催促乌鳞马朝前赶路,直到听到前方传来不绝于耳的奔流轰鸣之声,越来越响。 “听说三国的边境是条大河,广阔湍急,永无止息的奔涌,是快到了吧?” 想到这里,她才有了一丝惊喜,催促乌鳞马更快了。 可是当看到那宽有数十里,奔涌如同雷鸣滚滚的大河,她却突然懵了,“这要怎么过去?”(未完待续) ps:昨天匆忙了点,连标题都错了,而且好像不好改,但好在情节没出错……各位见谅,见谅……话说,写大章上瘾了,很有改不了的趋势,这个,各位也见谅,见谅……嘿嘿…… 第二百五十六章 猴妖乱世? 啪! …… 啪! 之前的惨败来得太突兀,太出人意料,是呼延博不敢置信的,随后也不愿接受这残酷结果,只愿相信那是个噩梦。当时重伤昏迷还让他有一丝庆幸,他以为醒来,就可以不用再面对那个惨败在一个大夏人的事实,或者就此一睡不醒也好,然而事与愿违,他还是醒来了。 呼延博只觉得浑身剧痛,尤其脸颊,还伴随着巨力轰击在脑袋,使得他头晕目眩,人却真真被难受醒了,“难道还没有结束?那只猴妖难道还留着我的性命,加以羞辱和折磨吗?” 一只来自大夏的猴妖,这个魔鬼! 他急促喘息,猛地睁开了眼,瞪着赤红双眼怒视仇敌,当瞳孔聚焦,眼前出现的却不是预料中的残忍猴妖,而是一张熟悉的脸,那有力的手掌正毫不留情地抽打在他脸上。 一下,又一下! “父,父亲?” 他惊慌起来,甚至忘却了身上的疼痛,记不清有多久没见过这么愤怒而森然的父亲,显得如此陌生,不顾他的重伤,一副要把他生生抽死的样子,“父亲!不要再打了,不要再打了!再打我就要死了!” 呼延博惨叫急呼,吃力抬起手臂挡在身前,终于感觉到父亲停手了。 “醒了?” 那熟悉的声音,此刻听来却是如此冰冷,他从手臂中偷偷望去,同样见到一张毫无表情的脸,忽然勾起一丝冷笑,也勾起了他发自心底深处的恐惧。 “你还有脸醒过来?” 呼延博像是小时候那样。拼命将自己卷缩起来,藏在角落,却还是无法抵挡随之而来的狠狠一巴掌,将他抽的重重软倒在地。 “你怎么还有脸活着回来?” 这次不是耳光,而是重重一脚。瞬间将他胸口踢得塌陷下去,新伤勾动旧创,大口大口的鲜血止不住喷吐而出。 “父亲,父亲先饶我一命,让我戴罪立功,戴罪立功!” 一只厚重靴子慢慢踩在他的脸上。像是在碾压一只该死的虫子,“人都已经跑出了北胡,你怎么戴罪立功?这本是你难得的表现机会,你却给我丢人现眼,在这种时候犯下这样的大错。不止是大败,更丢脸的是你居然还活着跑回来了!” 这靴子用力,将他的脸猛踩得陷进泥土里,“我们呼延家的人可以败,可以战死,却不能苟活!” “不可能!”呼延博拼命挣扎,也在努力博取自己活下去的机会,“我已经提前赶走了所有北阳河私渡。他们过不了河,我就还能追上他们!上次是我轻敌了,没有施展任何变阵。否则那只该死的猴妖绝不是我的对手……” “蠢物,北阳河的私渡,又岂是你能驱赶完的?他们已经离开我大胡,你没有任何机会了。” 呼延丙眯起眼,杀气更重了,“《千合离箭战阵》。是我私军掌握最好的战阵,当年我和你境界相同。就能施展十八种变阵。可你呢,只能施展最粗浅的战阵。其他勇士根本无法契合你,施展其余变阵!败给了一个刚刚晋升妖境的猴妖,我没有这么多的脸给你丢,看来只能把离箭军交给你同样愚蠢的哥哥,他同样该有一次机会。” “不可能,不可能,求父亲再给我一次机会!”呼延博惊恐到了极点,越听越是绝望,现在这凄惨和可怜,哪里还能看得出之前神武傲慢的少将军模样。 可迎接他的,是最后重重一踏,那惊人巨力没有丝毫逸散,全部灌入他的脑袋里,然后骤然引爆。 “我怎么会生出这么个蠢物。” 呼延丙看着眼前抽搐的无头尸体,厌恶地在地面草皮上擦拭掉靴底沾染的血污,冷漠得浑然不像杀死了自己亲生的一个儿子,“安心去吧,为父也是为你好。与其背上战败逃生的恶名,一辈子活在别人的讥讽和嘲笑下生不如死,还不如为父狠心点,就让你‘战死’吧。” “拖去喂马。” 呼延丙吩咐一句,身边有人恭敬应诺,就这么将呼延博的尸体从他身侧拖走,不经意见到一眼,呼延丙忍不住又是重哼,气得再骂一句,“这个蠢物!” 这曾经是他最寄予厚望的儿子,才会越过长子,将自己的私军交给了他,可他竟然能在这个时候犯下如此大错,蠢到死不足惜! 死也无法弥补他的蠢错! 猴妖撞到了他的手上,这分明是一个天赐的良机,只要捉住猴妖送给皇庭,他就能为呼延丙赢得交好皇庭与神教的机会,获得争夺族长之位的最大臂助,局势大好。 别人想遇到都还遇不到,偏偏他遇上却败了,还妄想逃生回来! 怎能愚蠢到这个地步? 他倒是死得轻松,留下呼延丙却是脸色越来越阴沉,简直头疼至极,“正是争夺的关键时候,这事情要怎么去给监军说?” 因为刺杀大祭司之事发生在西南疆域,呼延家族固有的地盘上,所有人都能猜到这猴妖是想朝大夏或百武逃逸,于是神教和皇庭都派来了监军,等候追捕结果。 整个呼延家族都行动起来,在这片西南疆域边境仿佛布下了天罗地网,料定只要猴妖往这边逃,必定会撞在这大网之上。人人视之为结交皇室和神教的大好机会,为了争夺追捕位置甚至好一番勾心斗角,好不容易呼延丙才争取到两片最好的位置,结果也让呼延丙大喜过望。 然而,呼延博的愚蠢却将一切都毁了! 要怎么给两位监军交代? 呼延丙有心装作毫不知情,但同样清楚这事是避不过去的,自己私军里肯定也有监军的耳目,与其到时候被两位监军当面揭破。不如自己坦荡些,亲自将这糟糕结果禀报上去反而好些。 可还是怎么想怎么糟心! “逃向了北阳河……” 他皱了皱眉,还是抱着万一的渺茫希望,吩咐道:“命他们沿河搜捕,说不定还来得及。” 等到手下应命而去。他手抚胡须,目光闪烁了片刻,最终还是大步跨出自己这一脉所处的帐篷,冷着脸疾步赶往主帐。 走入主帐,没有理会其余兄弟们诧异的目光,隐晦又渴望地瞥了眼空荡的主座。才走向两位监军复述发生的事情。 “那猴妖极强,我最喜爱的儿子呼延博,已经战死!” 说出这样的话他没有丝毫脸红和心虚,一脸的痛心疾首,悲伤和愤怒。近乎哽咽。 “愚蠢!” 那头顶高帽的高壮监军,闻言越来越愤怒,最后就像他之前痛骂儿子呼延博一样破口大骂,他却不敢有丝毫反驳,涨红了脸低下头去,“这么点小事都做不好,被你们彻底搞砸了,这让我们怎么和王上与国师交代?“ 旁边那个枯瘦监军。头顶带着一个满是拇指大小的骷髅头围成的头圈,脸上画着色彩斑斓的古怪花纹,只一看就让人心里毛骨悚然。他阴蛰的脸上。投向呼延丙的目光森然而愤怒,“现在已经不是怎么交代的事情了,那群妖魔已经嗅着味道赶来了!” 能在主帐里陪伴两位监军的,都是呼延家最位高权重的十多人,可听到神教监军这句话,面面相觑。却都是茫然以对。没人知道这话是什么意思,抓捕一个神教罪孽。怎么扯上了妖魔? 那高壮监军倏然动容,惊愕望向枯瘦监军。“怎么会?他们怎么会知道?” 这话让枯瘦监军的脸色更加难看了,没有回应,高壮监军却忽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随后也沉默下去,许久才猛地拍碎了扶手,咬牙切齿道:“这些奸细!” 如此事关大胡国运的秘事,竟然也有人里通外敌,把消息卖给了妖魔! 这让人何其气愤! 高壮监军猛地起身,在主帐里焦躁地走来走去,忽然眼中激射暴戾神光,“让他们来,我这就上禀皇庭,请下军令!就让呼延家好好打一战,不能让这些妖魔如此小看我胡国!” 他猛地扫视在场众人,目光冷厉,“和妖魔开战,你们敢不敢?” 一听要打,呼延家的大人物们顿时心绪起伏,都无心再问这事的缘故,纷纷热血上涌,“我就不明白了,怎么能任由这些杂种嚣张了这么长时间!” “这是新胡国,不是旧胡,我们可不像先辈们那样窝囊!” “我们呼延家不是孟力、提度和绪家那些胆小鬼,早就看不惯那些妖魔杂种了!” “只要军令一下,大军立刻拔营!” …… 呼延家的人们鼓噪叫嚣起来,高壮监军满意的大笑,就要去传信,却被那枯瘦监军冷冷训斥道:“胡闹什么?” 喧闹气氛骤然凝滞,一双双不满的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他却面不改色,反而冷笑道:“人都跑了,再打还有什么意义?要我说咱们先定下计策来,打是要打,但不能真打……” 所有人听他说话,高壮监军眼珠越瞪越大,“什么,放他们出去?” “以往他们只在北极疆域闹腾,这一小支也就围着天血魔坑耀武扬威,所以中土灵原和周围的几大国都对他们不甚重视。如今倒好,正好放他们出去祸乱百武和大夏,让他们也受受罪,知道下妖魔的棘手。”枯瘦监军目光幽深,阴冷地道。 众人沉默,思量其中的玄妙,越想越觉得真是一条妙计! 然而,这对他国来说,却是一条毒计。 “你们神教的人,真是一肚子坏水。”高壮监军难免嘟哝,可见到枯瘦监军那森冷目光,顿时心里一个激灵,慌忙起身道:“先这样吧,我去禀报皇庭和神教。” 说完匆匆离去,似乎对这枯瘦监军十分忌惮,甚至不愿多呆在他的身边一刻。 “你们,在皇庭和神教旨意下来之前,无论妖魔如何挑衅和嚣张,都要按兵不动,听到了吗?”枯瘦监军冷喝一声。 “是。” 众人不情不愿,却还是只能答应,接连出去下达指令去了。 诺大主帐,只剩下枯瘦监军一个人,更显得阴森可怖,忽然嘿嘿笑出声,用谁也听不到的声音幽然自语,“就要天下大乱了吗?” “这猴妖身上到底有什么秘密,能让妖魔族不惜引发天下大乱,也要紧追不舍?”(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七章 北阳河庭 阵阵带着腥土味的湿气扑面,那震耳欲聋的河水轰鸣之声,震得丁乐儿彻底懵了。 这样湍急宽广的大河,要怎么过去? 离开北胡,只剩临门一脚,可这一脚却成了天堑,怎么看也万难渡过。 别说是不会水,就算浪里白条,也同样逃不了被这河水吞没的下场,转眼就没了人影。 这河水的气势太惊人,逐浪排空,如同万马奔腾,是那样的澎湃磅礴,川流不息。 她不知道,这本就是天堑,以这条大河划开的疆界甚至不需要派任何军队驻守。因为凡人无论来多少,都无法填满这条河,更不可能渡过。要渡河也只有经验最老到的船夫才敢接客往来,却也同样凶险至极,每一次都是九死一生。 曾经她也听说,这河边时常能见到私渡的小舟,可她顺着河边疾驰了好一会,依旧一无所获。 那些载人私渡的小舟似乎都消失了。 心知有强大追兵,却久久寻不到渡河的方法,丁乐儿难免越来越惶急,“大夏边城是不能去的,我们没有度牒和路引,大夏边城不可能容许我们进入。” “听说强者能够飞天遁地,任何地方都能来去自如,要是猴妖醒过来了,说不定就能带着我飞过去了。” 她哪里知道,刘恒还没有这么高的本事,哪怕附身泥猴也做不到,这是更强的强者才能拥有的手段,他还差得远。看着身前绑在马脖子上的刘恒,依旧没有清醒的征兆,那脸色苍白的厉害。她更觉得手足无措。 “再找找,再找找,一定有私渡的!” 丁乐儿咬住嘴唇,催促胯下乌鳞马越跑越快,眼里却满是焦急的神色。不断在河面上搜寻任何踪迹。 “别跑那么快……” 忽然,她听到身侧传来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在急促呼唤,引得她猛地扭头望去,却惊骇见到身侧的湍急河面上,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叶扁舟。 一个背弓得如龟背的胖老人,正费力划动篙桨。逆流而上追赶着她。 她刚刚分明扫视了河面很久,都没看见任何舟船,这是什么时候蹦出来的? 瞬间的惊疑,却被欣喜冲得不见了痕迹,她急切勒停马缰朝老人招手。“快,快来!” 胖老人篙桨一撑,就让轻舟稳稳停在丁乐儿眼前,随着湍急河流起伏,露的这一手更让丁乐儿眼前一亮,是个好手! 她厉喝一声,驱策乌鳞马从河岸奋力一跃,就重重落在轻舟上。轻舟猛地一沉。仿佛差点被掀翻,吓了老船夫一大跳,“哎哟。这小哥怎么如此沉重?” 丁乐儿听得心里猛跳,才见老船夫的确怔怔望向刘恒,顿时心如鹿撞。她可是知道这猴怪身躯有多么沉重,如同大山般,太异于常人了! 她生怕被老船夫看出什么异常来,立刻扯开了话题。“快开船,我们有急事!” “这可比普通的武夫重多了……”老船夫嘟哝了一句。还是麻溜地篙桨一推,轻舟就如羽叶。顺河而下! “什么?” 河水奔鸣声太响,丁乐儿没听清他说什么,疑惑反问。 老船夫咳嗽了一声,笑道:“没什么,两位来得的确有些晚,差点就赶不上咱河庭办的盛宴了。” “什么?” 丁乐儿大声喊,因为奔流声太过震耳欲聋了,遮盖了所有声音,还是没听清老船夫在说什么,“你大点声!” “这位仙子还真是耳背。”老船夫一脸悻悻,索性凑在丁乐儿耳边大声道:“放心,赶得上!” 最后几个字丁乐儿终于听清了,却又生出疑惑,怎么会回应赶得上? 赶得上什么? 她也顾不得多想,大喊道:“到了地方,我们会重重酬谢你!” 许下重诺,看见老船夫眉开眼笑,丁乐儿却心里忐忑不安,“猴子妖怪身上,应该付得起重谢的酬劳吧?” 现在她是夸下了大口,但她身无分文,不可能付得起任何酬劳,只能寄望于刘恒身上了。 “这小哥是遇到了什么祸事,怎么受这么重的伤?” 闲来无事,船夫似乎越看刘恒越是惊奇,忍不住又凑在丁乐儿耳边大声疑问。 “遇上,遇上劫匪了!” 丁乐儿被问得又是心里一跳,慌乱地找了个借口,敷衍回应。 “两个小娃娃自己就敢来赶集市,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胆子真大,能活着到这里已经够好运了。”老船夫摇头叹息,似乎有些怜悯,“没事,年轻气盛的,等到了地方买两粒还还大生丹吃下去,再好好休息一下就又能生龙活虎的了。” “你说什么?” 丁乐儿高声大喊,看样子又没听清,老船夫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懒得再说话,也太费力了。 这小女娃娃,长得倒是天仙美貌,没想到小小年纪耳朵这么不好。 一旁的丁乐儿可不清楚老船夫的想法,她警惕注视着河岸,依旧不敢掉以轻心。没过多久,河岸的草原山丘上,隐约出现了无数的黑点。 她极力的辨认,模糊看清都是和之前所遇铁骑同样制式的黑甲骑士,胯下却都是巨狼,正在迅速逼近。 是那些人! 他们果然又追来了! 而且看这些追兵,人人堪比呼延世家的那个少将军,合在一起愈发显得凶悍逼人,杀气腾腾,比之前的骑军更甚数倍! “快,快!快离远些!” 她心惊肉跳,吓得急忙催促老船夫,老船夫闻声也扭头望去,够着短粗脖子遥望,随后撇了撇嘴,“追杀你们的就是这些人啊?这些胡狗子胆子也越来越大了,居然敢追杀我们的尊客……” 丁乐儿哪里还有心思听他慢悠悠的说话,不耐烦地厉叱道:“别啰嗦了,赶紧离开,他们杀人不眨眼,不是闹着玩的!” 她的话又让老船夫撇了撇嘴,依旧慢腾腾地撑篙,“算了算了,今天是大日子,懒得和他们计较了。过段时间让大将军和这些胡狗子的主子去说说,不能让他们这么张狂……” 狼骑迅速接近,甚至河流奔涌声也掩盖不住他们的呼喝,见到丁乐儿的样子越来越恐惧和慌乱不定,他叹了口气,才用力猛撑篙。 “坐稳咯!” 随着一声沉稳高喝,轻舟如同鱼儿穿过河面,忽然被巨浪高高掀起,这次却让丁乐儿猛地惊呼。 因为轻舟骤然腾空好几米,那种失重感让人心慌,但这不是丁乐儿惊恐的原因。而是轻舟重重落下,竟然就这么一头砸进了河水里,深深扎了进去! 浑浊河水猛地高过了头,然后将小舟整个吞没,转眼无踪。 出事了! 连一贯稳健的乌鳞马也在惊恐嘶鸣,匆忙想要跃出小舟,丁乐儿心里悲苦,越慌越出事,恐怕要淹死在这大河里了! 她第一时间抱紧刘恒,已经做好准备迎接扑面而来的河水。可浑身僵硬的闭眼等了好一会,却依旧没有感觉到身上落下一滴水来,预想中的河水席卷,同样没有到来。 怎么回事? 愣怔的她才发觉周围忽然变得格外安静,连河流轰鸣声都变成了哗哗细水声。她试探着睁开眼,就见到老船夫一只手按在乌鳞马马头上,使乌鳞马出奇地很快安静下来,正好笑眯眯的对着她,“两位是第一次来吧?” 丁乐儿朱唇大张,久久合不拢,也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她怔怔望向周围,只见小舟仿佛被一个看不见的蛋壳笼罩,混黄河水遮天蔽日,就在这“蛋壳”外依旧奔涌急流,却无法打破小舟里的安静祥和。 这一幕是如此的怪异,连带眼前原本看似普通的老船夫,此刻看起来也充满了神秘气息。 她艰难吞咽了一下,才大着胆子道:“老人家,这是,这是要去哪?” 反倒是老船夫被问得愣住了,“当然是去我们北阳河庭,不然还能去哪?” 北阳河庭? 丁乐儿双眼大睁,也呆住片刻,眼里满是茫然之色,北阳河庭是什么鬼地方? 看见她的神色不对劲,老船夫胖脸上没了笑容,眯眼审视向她和昏迷的刘恒,竟隐约显出一丝杀机,“不是来北阳河庭赶集会,你们来干什么?” 此刻的离奇遭遇本就让丁乐儿不安,再感觉到对面老船夫身上传出冰冷刺骨的气息,更让她愈发心慌,“我们只是想去……” 她本想实话实说,可又隐隐觉得要是真说了实话,怕是真的糟糕了,所以话说到一半又改了口,牵强笑道:“只是想去买点疗伤药。” 还算是她有点急智,忽然想起老船夫刚刚话里提过“赶集会”三个字,随机应变编了个谎话,勉强倒也合情合理。 “买药?” 老船夫双眼眯成了两条细缝,打量两人的目光闪烁不定,显然二人露出疑点后,他就不再那么容易相信丁乐儿的话了,慢条斯理地道:“照说来者是客,我本来不该刁难客人,但如今你们总得拿出点值钱东西来,证明你们买得起我河庭卖的药才行,否则……” 证明? 怎么证明? 哪里有值钱的东西? 身无分文的丁乐儿更加惶急了,眼见老船夫不再是原本的和善模样,变得阴冷,仿佛图穷匕见,她不自然地往后挪,想要离他远些。 可小舟就这么大,她再退能退到哪里?(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八章 册封的河神? 她望向如同喷涌水墙的四周,忽然眼中坚定,吁一声就要策马跃出这怪异轻舟。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面前慈善老船夫,似乎比吃人的河流更可怕,面对老船夫的步步威逼,她宁愿去大河里搏一搏。 乌鳞马已经扬起前蹄,却没有跃出去,反而被老船夫轻轻按在胸膛,就这么一个战栗,后蹄曲软跪倒了下去。 如此神骏的乌鳞马,它仿佛遇到了什么恐惧的事物,甚至匍匐在老船夫脚下,浑身却是僵硬至极,像是性命已经掌握在老船夫那胖胖软软好无力道的手里一样。 这一刻,丁乐儿已经真真正正确定了,这老船夫的确比外面轰鸣的激流要可怕太多!或许比那些骑着大狼的铁骑也更可怕! “老人家真是貌不惊人!” 她涩着嗓子牵强笑了一声,由衷夸赞道,眼珠急切转动,显然心里在疯狂思索对策,最后艰难地吞咽一下,笑得更是勉强,“不知道需要什么才能证明?” 老船夫又露出笑容,原本看似和善的笑容现在怎么看怎么阴森,他轻轻拍打乌鳞马的额头,每一下都轻如拂去尘土,可乌鳞马却每次都跟着颤抖几下,一看就是怕到了极点。 “也不需多,至少得付得起老夫的船资吧?” 丁乐儿努力笑得更加明艳,“老人家的操舟之术的确是天下无双,多少船资都是值的,还请老人家给个明示……” 她又讨好一句,可惜这和那明艳动人的笑容一样,没有让老船夫有丝毫动容。抚须沉吟后道:“看你们也是小辈,老夫也不愿为难你们,但好歹替你们免了一场大难,说十万金也该是值当的吧?” 十万金? 丁乐儿一听这天价就心里咯噔一下,知道麻烦大了! 如此巨资。能买下十个望原寨,就算在朵都鲁那样强大部落也能号称富贵半城了,又岂是她能拿出来的? 这不是趁火打劫么? “要是,要是……”丁乐儿脸色苍白,声音也开始发颤,嗫嚅道:“要是付不出来……” “付不出来?” 老船夫一瞪眼。冷笑道:“付不出来就是耍弄老夫,老夫也不与你们多计较,从哪里来的就把你们扔回哪里去!” 丁乐儿娇躯巨颤,近乎绝望,从哪里来就扔回哪里去。这不是依旧要把他们送到那群狼骑的虎口里去? 竟如此无情! 她已被这一连串的打击震得头脑发晕,根本没留意老船夫不断眨眼,似乎是急切暗示什么,最后真是被气得胡须微颤。 “多谢老人家的好心。” 正在这当口,乌鳞马背上却传出了一个艰难低沉的声音,“舍妹不懂事,反倒被老丈吓住了,可救命之恩。却不是区区一匹乌鳞马能够报答的。” 十万金,乌鳞马? 听到这声音丁乐儿骤然双眼大亮,对啊。乌鳞马不正好能作价十万金吗?原来面前这老人家是这个意思,也就是说他还真是好意? 想通其中因果,再望向老船夫,她的眼里已经满是感激之色。虽说此刻他们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这匹乌鳞马了,但丁乐儿还没真愚蠢到那个地步,相比性命。乌鳞马又算得了什么? 这老船夫暗示已经十分明显,是真想拉他们一把。可惜丁乐儿担惊受怕太久,竟完全没有反应过来。幸亏猴子妖怪,不,恒大哥…… 她忽然一惊,再度惊喜地看向马背上的人影,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恒大哥已经醒了! 这才是最大的好消息,不知不觉已经把猴子妖怪当做自己的顶梁柱,一旦见到他清醒,仿佛立刻就能放下所有担心、紧张和压力。紧绷的心神骤然放松,她身影一晃,忽然软倒了下去。 老船夫看了两眼,就把她扶去了一个更舒适的地方,“没事,只是昏睡过去,睡一觉就好了,看来这小丫头和你两个小娃娃,可吃了不少苦头。” 看着丁乐儿不自然地卷缩身体,紧缩起来,甚至睡梦里也紧皱眉头,不时露出惊恐神色,刘恒也叹了口气。他知道自己昏迷这段时间,她真是承受了太大的压力,对于一个不通武道的普通小姑娘能坚持到现在才昏迷,也的确很不容易了。 “不过啊,我说小哥,这船资可不是开玩笑的。” 老船夫愁眉苦脸道:“搭载人的船资,还得上交给河庭呢,老夫自己可拿不出这么大一笔钱来……” 他显然也有他的难处,却以为刘恒说着大话,其实是想赖下船资不给,还真是让老船夫感到难办了。 河庭? 是个什么地方? 刘恒耸眉,本来以为只是渡河时遇到了黑心的船夫,想要趁人之危敲诈一笔钱财,可从老船夫的话里,他忽然发觉事情好像没他以为的那么简单。吃力的抬头望向四方,见到猛烈浑浊的激流从头顶和身边涌过,遮天蔽日,却十分匪夷所思地没有侵入轻舟丝毫,他脸上的惊异之色就更重了。 这是又到了什么鬼地方? 他脸上郑重起来,在自己昏迷期间,丁乐儿肯定是不知不觉卷进了什么怪异的事情里,可惜一醒来丁乐儿就昏睡过去,却无法询问了。 但连鼎鼎大名的天血魔坑都能活着走出来,再度面对邪门处境,刘恒颇有些处变不惊了,并没有太过惊慌。 再邪门的地方,还比得上天血魔坑吗? 他活动手脚,发觉身体没有自己昏迷前想象的那么严重,至少还有四五成实力,比得过很多中等武夫,足够在不少地方有一定的自保之力,就更有底气了。 “或许是因为提前运用精神之力,让我透支太多才会疲惫。会感觉受伤严重而昏迷。” 刘恒若有所思,才感觉精神这种力量的玄妙,也不像他想的这么简单。 经此一战,他对精神之力的感悟更深了。这力量发源于神魂,却和寻常的神魂之力迥然不同。能够融入气血内力里使得内力更加凝聚,甚至到达堪比宝兵的程度,威力十分惊人。 然而他搜遍神魂,也查不出这精神之力从哪里发源,显然是他还不能理解的一种力量。而且精神之力威力极大,消耗也极大。损耗的神魂之力如流水般,竟是一去不返! 这些神魂之力像是彻底消失了,刘恒早就发现,这种损失使得神魂越来越弱小,失去的神魂之力竟然后来怎么修炼也恢复不了了。 但另一方面。他也能感觉到气血内力隐隐有了很多变化,甚至熠熠生光,沉重如金铁铅汞,仿佛多了一种灵气。 “这应该是正在接近武师的征兆,那部分神魂之力被内力当做精神之力吸收,渐渐有了诸多神异。”这对于其他武夫,或许会惊喜过望,但对于武道同修的刘恒来说。未免有些不舒服,“弱神魂而强气血,文武之道难道真的不能共处吗?” “小哥。我看你不像那小丫头,应该是明事理的……”久久没能得到刘恒的回应,老船夫的脸色也更作难了。 他的话让刘恒骤然回神,不再沉思,从马背上慢慢下来,踉跄摇晃了一下才渐渐站稳。朝老船夫苦笑做礼,“老丈过虑了。老丈救我们于水火之中,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只是之前遇到恶战,还没缓过神来,还请老丈见谅。” 见刘恒礼数周到,又是重伤将醒,老船夫的脸色终于和缓了一些,“我也直说了吧,毕竟我河庭与呼延家毗邻数百个年头了,就算不是和睦同亲也有了很大渊源。看你们的样子应该闯的祸不小,老夫是不惜开罪呼延家也把你们接应过来,担的事情可不轻,总要舍财打点各方才能抹去这事的影响,不至于让河庭和呼延家的关系生出间隙。” “要不是因为这个,老夫绝不至于朝你们要这么贵的船资,十万金还是轻的,还要看你们到底惹下多大的祸事,也不知道够不够用。”老船夫一脸忧心忡忡,嘟哝道:“也幸好这胡狗子家最近出了事,没以前那么齐心,也没以前那么有底气乱咬人了……” 刘恒听得好笑,老船夫如此絮絮叨叨,无非就是想说他的恩情有多大,只收十万金就为他们破财免灾,是多么的动了善心,说一千道一万就是这十万金有多么值当。 虽然老船夫有些贪财,却还爱面子,但毕竟是真的出手救了两人,让二人虎口脱险,这的确是救命大恩,刘恒不会不报。 “还请老丈明示,船资是多少,打点需要花费的又是多少?”刘恒认真询问。 听刘恒问得这么的分明,显得很是斤斤计较,老船夫脸色又冷了几分,不痛快地道:“你这小娃娃,还以为老夫是骗你们不成?明明白白给你说,船资只是一百金,我也不需你酬谢,打点花费你们不给也行。但不打点的话,河庭会不会把你们交给呼延家,换一个与邻为善就不好说了。” 得,这是赤果果的威胁上了。 刘恒知道,再不爽快点这老丈,不,这水妖怕是要由善转恶了。他能清晰感觉到老船夫身上的浓郁妖气,自然不会把老船夫认错成普通人,就是不知道本体是什么水兽成精化成人形的。 他手放入了袖中,却是隐瞒从大洪庙里取出最后一大叠银票的举动。 “老丈误会了,这是我和舍妹所有身家,都交给老丈,除了船资和打点费用,余下的自然是多谢老丈的救命之恩。” 见到这么大叠银票,老船夫胖脸和细眼仿佛都印上了一层金银的光芒,笑容终于再度浮现,也不再顾脸面,当场开始察验真伪。 十万金…… 十八万金,还有一百多万零零散散的银票,也能再添做十多万金,乖乖,至少三十多万金了。这两个涉世未深的小娃娃,还真是知恩图报,看这散碎银票的样子,似乎还真是为报救命大恩舍尽身家了…… 这显然是一笔横财,丰厚得远远超出老船夫的意料,笑容就更胜了,再看向知礼懂事的刘恒也越发顺眼。他一翻手就将所有银票不知收到了哪里,拍着胸脯大包大揽道:“这么大把银钱撒下去,无论你们惹下多大的事情都能摆平了,交给我吧!你们就安安心心在我河庭逛集市,谁都不会来找你们的麻烦,正好开开眼界,就你的伤把这匹乌鳞宝马典当出去,换一枚上好的疗伤灵丹总是够的,保管你一丹下去药到病除!” 集市? 刘恒心里一动,他的确听闻不少凡间人迹罕至的地方,却是洞天福地,不时会广开门庭做江湖人的生意,莫非这所谓的河庭也是这样? 丁乐儿懵懵懂懂,居然还有如此福运,撞进了这样的地方? “老丈,我们误入其中,毫不知情,还要多多请教老丈……” 刘恒话还没有说完,老船夫已经听音知意,一面妖气晦涩波动,让轻舟顺流直下,一面笑道:“每年开集市,是一年比一年热闹,像你们这种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知道的也越来越多咯!这些东西,你不问我也是要交代你的……” 他脸上有种得意,像是因为河庭的繁华而与有荣焉,“要说还得从我们北阳河庭说起,自从上古年间仙庭册封我北阳一脉为河神后,已有数万年了。我等存在的时间,比天下任何学派、宗门都要悠久,是世上最长盛不衰的地方,很少有谁敢侵犯我等。所以一旦大开集市,河庭就是十分安全的易市之地,天下大宗交易,盖世珍奇,莫不在此回易,以为盛事。” 本来还被轻舟外骤然由急涌变为静止的河流奇异景象吸引,观望悬浮在河水里的众多沙粒,鱼虾争流的画面,同样平时罕见,但刘恒却很快因为老船夫的话惊得霍然扭头,不敢置信的瞪向了老船夫。 “上古仙庭?册封河神?” 无数古籍也曾描述过仙庭的存在,以无法更繁琐的华美字句来书写仙庭的瑰丽与美好。仙气如彩霞,仙山浮空仙瀑直下九重天,珍禽异兽悠闲度日,仙药化形满山奔跑,有仙人开坛讲道,金花仙光天下共见,仙子飞天漫舞,有妖与魔在坛下叩首,虔诚问道,大道却在仙人阐述中真实显现。 可是越到近代,越有大贤与圣人质疑,这样的仙庭是否真的存在过? 因为已经太久太久,没有任何仙迹,更没人见过仙人是什么模样,连能够上穷碧落下黄泉的圣人,也无法追寻到有仙人还在世的痕迹,最多只是能找到些许无法辨明真伪的疑迹。 所以,早已有先贤或圣人直接斥驳仙庭的存在,都说这是上古人们的臆想,将无数美好的梦想堆砌在一起,才塑造了这么个从来不曾存在过的仙庭。 而一代代反驳下来,如今这早已成为了所有世人的共识,可是今天,刘恒在这里却听到了另一种说法,如何等的骇人听闻? “仙庭,莫非真的存在过?也就是说,也真的有仙人!否则又是谁有资格来册封河神?” 这瞬间刘恒呼吸都骤然急促了,紧紧盯住了老船夫,期望得到一个确凿的回答。 可是听到刘恒的询问,老船夫却突然沉默下来,脸色越来越难看,仿佛他触动了龙之逆鳞一样。(未完待续) 第二百五十九章 河庭! “你也和凡人一样,不信仙庭真的存在过?” 老船夫脸色冷了下来,斜瞥着刘恒,神情愈发不善,“世人多愚昧,区区贤者、圣人,就敢妄称大道之巅,上穷碧落下黄泉,有多少东西是他们没资格知道的,可见他们有多么浅薄,敢否定仙庭存在,简直狂妄无知,大言不惭!” 很少有人像他这么生猛,张口闭口将先贤与圣人骂得狗血淋头,这些惊世之语如果在场不是刘恒,恐怕当场就要和他愤怒厮杀。 先贤与圣人,贯穿了数千上万年历史长河,他们屹立在这条长河最高猛的浪头之上,古往今来依旧闪烁着如同夜穹繁星的耀眼光芒,他们的名依旧在传唱。 他们已经是历史的象征,世人的荣耀,为世世代代亿万人敬仰。就算是再罪大恶极的魔头和恶人,也对这些先贤和圣人充满崇敬,很少恶语相向。 但听老船夫的话,这样厌恶与愤怒的斥责,显然不仅仅是一时之意了。他的想法是如此的离经叛道,是如此根深蒂固,是一直以来就这么认为。而且给人一种感觉,不是只有他一个人有这种对先贤和圣人们的离奇感官,他似乎代表了一个群族的想法。 “河庭,如果河庭存在,那么也有山神,还有传说中仙庭册封的诸多神祗,或许也存在世间!这些与仙庭相关的遗族数目众多,他们难道都是这样看待先贤和圣人的?” 一叶知秋,从老船夫的接触,让刘恒心绪潮涌,更感到不可思议。 竟然有这么多的存在和世人迥异。厌恶先贤与圣人? 可是仔细一想,他们存世的根本就是仙庭的册封,却被最杰出的圣贤们一世又一世的否定,等于在否定他们存世的根基,会这么厌恶好像也理所当然了。 但。仙庭或者仙,是真的存在过吗? 如果存在过,圣贤们为何要否定他们?而且不是一个圣贤这么做,是所有圣贤都这么做,为什么? 可是如果圣贤们说的是真话,的确可以理解。毕竟至今没有仙人和仙庭存在过的任何有力证明。但这么一来,号称得到过仙庭册封的众多神灵的存在就变得太无法解释了,谁册封的他们? 号称无所不知的圣贤们,又怎么会对他们的存在直接视而不见,就此否决仙庭和仙人? 刘恒越想。越觉得里面仿佛藏着世人无法知晓的大恐怖,让人遍体生寒! 他心底思绪万千,众多疑问浮现脑海,神情也变得越来越严肃了,“老丈,如果真的有仙庭,它现在在何处,仙人呢。仙人又在哪,为何圣贤们找不到?” 老船夫怒视他,可随后脸色却沉郁了下去。闷闷地道:“谁知道怎么回事,都说数万年前仙人们不知道什么缘故,放弃了整个人世,已经远离去了世人不知的地方,与世隔绝了。人人都能感觉到,自从仙庭遗弃人世后。大道越来越高远,得道也越来越难。这就是不可辨驳的明证!” “当年老祖宗们是的的确确去过仙庭朝拜,见过仙人的!” 老船夫重新变得激动。“世人愚昧,他们怎能知道仙庭盛景,仙人之姿!而且,而且不少老祖宗还留着接受册封的仙旨,依旧神异夺目,傲存于世,这就是最大的明证,又岂是那些欺名盗世的圣贤小人能够否定的!“ 仙旨? 仙旨还存在? 这不就是仙庭曾经存在的最好证明,为何世世代代的圣贤依旧视而不见? 刘恒更加目瞪口呆,也更加觉得无法理解了。 “那他们,他们为什么要遗弃这个人世,又去了哪里?”刘恒忍不住顺着老船夫的话,问出了这说法中最大的破绽,不能圆回来,依旧不能说服任何人。 “谁知道呢?” 老船夫抽出一个烟袋,再度沉郁,闷闷地抽了两口烟道:“反正听说数万年前,就这么突然都消失了,谁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们又去了哪里。” 果然,圣贤们正是看到了这无法解释的疑点,刘恒心里释然,却还是被今天听闻的事情震撼的心神久久不能平复。 或许其实圣贤们也不是很确定,他们并没有真正身处过那个仙庭存世的时代,谁又说得清谁对谁错呢。 “听说,我只是听说。”见到刘恒忪怔模样,老船夫犹豫一会,才道:“听说天下十二大凶地里的葬仙殿,是被打落的仙庭残骸。不少老祖宗猜测,当年或许仙庭遇到了天外来的大敌,或许……落败了,无数残骸陨落世间,造就无数大凶之地,他们败退,藏进一个无人能寻到的秘地疗养生息,将来还会归来的。” “仙旨没有消失,没有黯淡,也说明仙庭还在的。” 他语气很坚定,但刘恒听得出来,越是这么说,越能说明他们心里也没有底,需要希望来当做依靠。 葬仙殿? 又是天下十二大凶地之一,这葬仙殿传说神出鬼没,里面埋葬了无数的仙人,能够寻找到成圣成仙的秘密,每次出世都引得天下动荡,腥风血雨,却没有一个人活着出来,它的凶邪名头比天血魔坑还要响亮得多。 “葬仙殿是被打落得仙庭残骸?”刘恒若有所思,但一提起凶地,未免会让他联想起刚刚从里面险死还生的天血魔坑,立刻心有余悸,不愿再过多沾染这些邪门的东西了。 “仙庭遇到天外来的大敌,大战后败退,残骸造就无数凶地,这倒是个很好的解释,也能说明为什么这些凶地如此邪门恐怖了。” 要说对凶地的认知,有亲身经历的刘恒绝对可以算得上是当世对凶地了解最深的人之一了。天血魔坑深处,那些沉浮在“仙光”里宛如活人的仙尸,是刘恒亲眼所见。似乎也是这种说法的一种证明。 “假定仙庭真的存在过,他们就应该远比圣贤更加强大,堪称世上最强战力。可天外怎么还能出现这样的大敌,甚至能让仙庭都为之惨败,不惜遗弃人世也要逃离?” 天外来的大敌。连仙庭都战败了! 不知为何,刘恒忽然想起半年前在莲宗仙府曾见过莲道人一篇遗言,里面透出的意思,是在先秦时听闻有仙人降世。连在江湖闲云野鹤般的先贤莲道人都闻风而动,可是这遗言里,为何却隐隐指出。仙人才是劲敌,要让那一世所有强者倾力对抗? 莲道人去悍然赴死? 知道得越多,刘恒曾经对人世的认知就被颠覆得越多,而且众多谜团搅得他心里一团乱麻,早就茫然了。但知道的越多。刘恒也越感觉到自己的渺小。每次以为了解人世,人世却会再度展现蛛丝马迹,让他知道人世永远比他知道的更加浩瀚,更加神秘莫测,一次又一次的震撼他的心神。 “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透整个世界?或许到达圣贤境界,才能真的无所不知吧?” 刘恒不禁茫然喃喃,也心生憧憬,随后却又露出苦笑。“我一个注定活不过三十二岁的人,有什么资格去奢望圣贤境界?” 能到达圣贤境界,少说都得数十上百年的磨砺。才有些许渺茫希望,可刘恒呢? 他二月十七的生辰,如今刚过十二,却已经知道自己只剩下二十岁寿命,可不就是注定活不过三十二岁么? 时间太短了,除非真的如师父所说找到了突破法门。以晋升武师境获得的天赐寿命来延续生命,才能让他有多活几年的可能。然而对于圣贤境界所需的长久磨砺和感悟。时间还是差的太远。 想着自己的事情,轻舟里沉寂下来。老船夫闷闷抽烟和划动篙桨,也是在平复心绪,直到咕咕水流声骤然消失,才让两人倏然回神。 “小哥,这就是我们北阳河庭!” 老船夫带着一丝骄傲的道。 轻舟好像从浑浊湍急的河水里钻了出来,突然来到了一个仙境! 浑浊河水似乎被一层不可见的天壁阻挡了,这天壁如同巨大碗盖,碗盖外还是滚滚河流奔涌而过,成了这碗盖里世外桃源的怪异天穹。 异兽虾鱼,不时在天壁内外自由往来,时隐时现,好不自在。 天壁内,是一片澄净清澈的湖泊,广博而远大,少说囊括了上百里方圆。湖面波光粼粼,水雾斑斓,如仙似幻。如同仙家丝竹的洞经乐鸣,不知从何处传来,清幽徐徐,令人心神愉悦,却又似乎发人深省。 珊瑚水草点缀在湖泊里,有无数奇珍异兽无忧无虑地畅游,嬉戏,湖泊之上,却浮着鳞次栉比的亭台水榭,走廊长桥,如蛛网般密布在一座座宏伟宫殿、楼阁之间。这些宫宇亭楼间,却是数不尽的水舟、画舫还有巨大楼船穿梭往来,显得很是繁华忙碌。 “北阳河庭……” 这是刘恒从未见过,甚至无法想象的景致,如同一座水上仙城,却出现在了北阳河深处,显得如此匪夷所思,让人震撼,“这就是北阳河庭!” 果然遗世独立,处处显现出了和俗世的巨大差别。 耳畔忽然响起了嬉闹和喧哗声,刘恒猛地扭头看去,就见身旁天壁中骤然钻出一栋画舫,上面人影重重,很是热闹。 直到此刻,他才发觉在天壁内外穿梭的船只,比异兽鱼虾更多,随时可见有不少船只钻出天壁,却有更多的船只闯进来。它们共同的目的地,自然是更前方的水上仙城。 “这些人都是来赶集市的。”老船夫解释了一句,笑得有些得意,“每年来的人,是越来越多了。北胡的各大部落,大夏的各大世家,百武的各大宗门,圣地都会来人,甚至听闻今年灵原都有好几个千年世家顺流直下,来凑热闹了。” “还真是……” 刘恒呐呐着,忽然找不到很好的词语,只能笑道:“真是热闹。” 的确热闹,远比刘恒见过的任何城镇更热闹,而且往来的见不到任何凡人。有气血雄浑的武者,神武非凡。有儒雅文士,却透出强大的压迫感,更多的却是身躯远异于常人的怪异来客。 旁边画舫上娇声燕语不息,娇美身姿若隐若现,每个女子都如若天仙,美得不似凡人。但要是细细看去,却偶尔能从“仙子”身上看见尖长的兔耳,或是弹跳的毛茸茸尾巴,或是尖如长刺的指甲,长裙般的彩羽。 一股股妖气弥漫,分明就是化形还没彻底的妖族,周围见到的人却都是一副司空见惯的模样,反而不少少年朝画舫露出了倾慕或火热的眼神。 “有兴趣不?” 老船夫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眨眼道:“这些可都是各大妖族的极品,听闻都有圣人世家的公子慕名而来,一夜良宵,只要千金就够了!” 刘恒打了个冷噤,讪笑着却是拼命摇头,这种有驳常理的趣味,他的确是敬谢不敏。 “怕啥?” 老船夫一脸看不起,撇嘴鄙夷道:“到了这里,就不用再装什么正人君子了,年纪轻轻的,有什么感兴趣的大可一试,可别到老来在后悔不迭!” 他唏嘘起来,仿佛深以为憾,在传授自己的切身体会。惹得刘恒忍不住用异常怪异的目光看向他,他才倏然回过神来,连连咳嗽掩饰尴尬,最后恼羞成怒般地道:“谁还没有个年轻的时候?” 刘恒连忙点头认同,心里却是不敢苟同。 老船夫显然也看得出来他言不由衷,冷哼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再说话,气闷地奋力撑篙,让轻舟化作水上游鱼,更快地冲向了眼前的水上仙城。 在一个桥头随手拴住轻舟,刘恒将丁乐儿轻轻扶上马背,就牵着乌鳞马走上木桥,随着老船夫朝前走去。 “咱们也算有点交情了,老夫先带你们找个住处,安置好了再带你们好好逛逛。”见刘恒犹豫,老船夫立刻醒悟,“放心,知道你们没钱了,这几天的住店钱老夫就替你们包了吧,安心长见识,不至于白来一趟就够了。” 刘恒连忙又感激的连连道谢,听得老船夫笑容满面,很有做好人的满足,“要是遇上什么动心的东西,至不济我先带你们把这匹乌鳞马给卖了,总还能置换点银钱来。” 这话让刘恒有些无奈,却还是不免再次道谢,心里却又多出了几分警惕。 他是的确没钱了,最后的零散钱财都给老船夫做了酬谢,这倒不是有心欺瞒老船夫。可刘恒手上值钱的东西,似乎还真有不少,他也捉摸着难得遇到这样的集市,索性把那些不好出手的赃物给全换成银钱好了。 但这老船夫,却越来越让刘恒有些惊疑。他不是丁乐儿那样涉世未深的江湖雏儿,自然能从老船夫身上看出不少疑点,但毕竟是救命之恩,所以只是心生提防,却没有更多余的举动。 “咦?” 老船夫似乎没有留意到刘恒眼里闪过的那丝精光,反而倏然望向旁边,胖躯一震,好像有什么东西让他格外惊异,忍不住惊疑出声。(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章 终于能销赃了…… 一栋长有两三百丈高有三四层的巨大楼船轰然闯了进来,那高壮的身姿如同一个巨人忽然进了小人国。船身钉着坚韧兽皮,却散发出繁复的花纹和光泽,似乎是以强大妖兽的皮革硝制,显得十分神异。然而船上却没有任何奢华的装饰,多是巨弩旌旗,相比周围船只,没有丝毫胭脂、钱财气,倒满是森然的压迫感。 它的船头有个活灵活现的大狼头,船上更有数百披鳞带甲的虎狼之士,更显得肃穆生杀,分明是一艘战船! “这些胡狗子,竟然敢把战船开进来,是想做什么?” 老船夫惊疑恼怒地骂了一句,霍然扭头目不转睛盯住刘恒,仿佛在打量什么怪异东西,“小哥,你到底在胡国惹了多大的祸事?” 他本来想着一个少年闹腾再大,也掀不起多大的风浪来,却没想到数百年相安无事的呼延家,会为了追捕少年开出了战船!这离奇举动分明显示出呼延家甚至胡国对少年的重视,一副不惜和河庭开战的模样,这少年到底在胡国惹了多大的麻烦? 呼延家的战船? 刘恒眯眼遥望那庞大异常的战船,船头的狰狞狼头,随后朝老船夫深深行礼,“既然老丈问起,晚辈不敢隐瞒,不过杀了个部落大祭司罢了。” 虽然刘恒说的轻描淡写,老船夫却是大吃一惊,“你得多大的胆子,敢谋杀一个天神咒教之人?连这些装神弄鬼的你都敢招惹,真是……活得不耐烦了吧?” 他哪里能想到,眼前少年小小年纪。胆子竟然大到这个地步! “老丈妙赞。” 刘恒神色依旧从容,目光却看向老船夫,“老丈要是觉得麻烦,大可将我兄妹交给呼延家,换取河庭的平安。晚辈也绝不会因此怨恨老丈或河庭。或者老丈还有点善心,也可以赶紧把我们悄悄送走,同样不会给河庭惹多少麻烦,晚辈还是对老丈的恩德铭记在心。” 这话明是为河庭和老船夫着想,但老船夫怎能听不出来刘恒的真意,分明是在嘲讽河庭被呼延家轻易吓得怕了。这让老船夫立刻就恼羞成怒,正要怒斥却又顿住。 呼延家连战船都开来了,一副不惜开战的态度,不得不让老船夫慎重起来。 “这些胡狗子在地上还能张狂些,但到了水里却哪里敢得罪我们?” 老船夫脸色也平缓了下来。颇有点傲然,随后沉吟道:“怕虽然不怕,但毕竟河庭绝不会为了你去和这样的友邻交恶……这样吧,你们先躲躲,看看风头到底有多大,实在不行再把你们悄悄送走就是,他呼延家也不敢和我河庭妄言开战的。” “老夫既然收了你们的银子,就不会败了自己的名声。总能保住你们在河庭的安全就是。”他倒还像有些担当的样子,说的也直白,随后笑得意味深长。“这可是我河庭开集市的日子,鱼龙混杂的,想要在这里找出两条小鱼,鬼知道小鱼钻到哪个角落去了?” 话是这么说,老船夫还是一改之前的从容,匆忙带着刘恒混入人群。低调赶路。不断穿行人群中,左转右拐。足足走了一个时辰,感觉已经穿过大半个河庭。他们才走进了一片僻静的楼亭。 有老船夫去招呼,把刘恒和丁乐儿安置在这客栈里,他匆匆说了两句就忙着离开了。 “原本还说带你们好好逛逛,如今看来是不行了,老夫得帮你们去打探消息,问问这次呼延家是个什么章法。” 说完还笑着安慰刘恒一句,“你们也不用太过担心,该逛就逛,想玩就玩,至多记得略作伪装,更别撞到胡狗子面前就行。任他们是过江龙,又哪里玩得过我这地头蛇?” 把老船夫送走,刘恒返回房间,却哪里还有半点忧心忡忡的样子。 看着呼延家族来势汹汹,要真是个涉世未深的小少年,说不定还真被唬得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了。但刘恒经历了太多事,又怎能看不出来自己如今的处境,远比老船夫说的还要安全很多。 这河庭遇上集市,每天人来人往,风云际会,鱼龙混杂,正是最好的藏身之地。每天少说有数万人来去,更要搬运大宗货物,各色势力交织,想要在这么混杂的地方找出两个人来,不啻于大海捞针,凭呼延家那数百人是万万做不到的。 唯一忧虑的,就是河庭的态度。 这毕竟是河庭的地盘,他们的想法和举动才是最重要的,如果不愿得罪呼延家和河庭,任刘恒和丁乐儿怎么藏恐怕都会被找出来,但如果懒得理会,那就真的安全了。 好在遇上老船夫,这让刘恒略微安心,无论老船夫到底什么来路,又谋求什么,至少目前不会把他们轻易交出去的。 老船夫? 刘恒心里轻笑,他可不信一个至少堪比武夫巅峰的强大水怪,只是搭载人往来的船夫! 或许老船夫以为两人好糊弄,但刘恒也算见过世面,而且还能动用魂力,怎能看不出老船夫隐藏的磅礴妖气? 少说是巅峰水怪,说不定会是个大妖! 堪比武师的妖境强者只是船夫,说出去谁会信?如果北阳河庭奢侈到这种地步,得有多么强大?又岂会将区区呼延家放在眼里? 这老船夫本就出现的古怪,又刻意伪装救了两人,这必然不是顺手而为的事,里面究竟隐藏着什么意图,刘恒就不知道了,却足以让他心生警惕。 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暂时也没有什么好的脱身之计,再者老船夫也没有露出什么歹意,所以刘恒就安稳呆了下来,打算先看看情况再说。 “伤势不重。稍微调养几天就能痊愈,恢复全部战力,到时候有泥猴做依仗,龙潭虎穴都能闯一闯。” 刘恒感受体内状态,双眼精光乍现即收。看着丁乐儿在床上熟睡。他激发令牌的粗劣阵法将丁乐儿隐隐护住,手中开始无中生有,一件又一件宝光、寒气惊人的兵刃、甲胄凭空出现,静静罗列在眼前。 这是半年前在莲宗仙府深处堵住门口,从各家天才手里劫掠来的宝物。一直以来没有遇到需要用大钱的时候,单凭零散钱财已经够用。再加上没有找到很好的脱手机会,于是就留到了现在。 百多件来自各大势力天才后辈的兵刃和甲胄,成色都极好,至少是中等宝兵和宝甲,上等宝兵也有不少。这注定能换得一大笔惊人的财物。 “既然到了集市,闲散钱财也全部用完,也该销赃了。” 刘恒喃喃,随后神色认真了些,小心翼翼从大洪庙放出了一根骷髅骨杖。 这骷髅骨杖通体都是白骨,顶上更有一颗如人的骷髅头,绕着一圈指头大小的小骷髅头,显得邪气森森。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器物。 它甫一出现,就发出怪异的呜鸣,如同鬼吼魔啸。令人不寒而栗。它猛地一颤,宛如活了过来,在刘恒手里拼命挣扎,似乎很想逃离刘恒的魔掌。 “非要逼我把你毁了吗?” 感受着骨杖上传来惊人的挣扎之力,刘恒微微竖起眉毛,双手用力牢牢握住它冷哼了一声。立刻让它噤若寒蝉,不敢再挣扎了。 毫无疑问。这就是曾经大祭司的武器,那根甚至可以幻化做十丈白骨巨蛇的邪门骨杖。这骷髅骨杖似乎和武道宝器、文道灵器不同。很有股灵性,一开始刘恒没发现,只当做普通宝物扔进了大洪庙,直到后来他踏入大洪庙差点被偷袭杀死,才倏然发觉了它的异常。 这样自有灵性的宝物,刘恒隐隐觉得它说不定就是传说中的道器! 如同周老先生座下大弟子荣道中的玉质小剑,灵动如顽童,却威力恐怖,据说就是道器,这骷髅骨杖性子阴戾狠毒,和死去的大祭司很像,但拥有自身灵性,显然也应该是道器无疑。 想起它的诸多变化,尤其那恐怖巨蛇,刘恒同样觉得恐怕也只有道器才能有这样的威力了。 这是他得到的第一件道器! 既然已经属于自己了,刘恒自然好奇至极,研究了好几次,对道器这样奇异的存在也渐渐熟悉起来。毫无疑问,相比宝器、灵器,道器拥有一定神智,能够自己做出很多举动,其实和真人已经十分相像,不能再把它当做器物去对待了。 它的威力也比宝器、灵器大了无数倍,但本体却不算多么坚硬,刘恒曾徒手把一个有裂纹的小骷髅头捏碎,惹得这骷髅骨杖如同受到巨创般惨叫,从此就一直在找机会想要逃离刘恒的魔掌。 刘恒也无奈,毕竟是第一次得到了道器,好奇心太重,可谁又知道这骨杖竟然这么脆弱? 经过这事以后,原本已经有些顺服的骷髅骨杖彻底变得桀骜不驯了,尝试威逼利诱好几次无功而返后,刘恒咬牙发狠下定了决心,“既然不能为我所用,留下来也是个隐患,不如趁早卖了!” “乖乖听话,今天我就把你卖了,给你找个好主人,要是再闹腾……”刘恒看向骨杖的眼神闪过一丝寒光,把骷髅骨杖给吓得不敢再乱动。 它知道这恶魔有多么心狠手辣,可不只是会吓唬人,真惹恼了是真会动手的! 杀了它原本的主人也就罢了,成王败寇的事情正常得很,它受到重创沉睡后刚刚苏醒就见到杀死主人的仇人,自然想为主人报仇。报仇不成它也没有太多担心,毕竟自己身为道器,珍贵至极,就算得罪了眼前的人也不怕再受什么伤害。 无论本身的价值,还是它的作用,都让它拥有足够自信和骄傲,不仅不会再受伤,或许还能得到更好的待遇呢。 可它哪里想到,眼前的恶魔竟然当场掰碎了它的一颗头骨珠! 原本浑身的重创就是被他打出来的,他竟然还耿耿于怀,如此折磨它? 骷髅骨杖真的惊恐了,它感觉到了性命的威胁,再也不信这人面魔心的恶魔任何花言巧语,它只想远离恶魔! 无论如何,即便刘恒说准备把它卖掉,对它来说却是如今听到的最好的消息了,更让它在绝望里生出了一丝希望。赶紧卖吧,落到谁的手里,都比留在恶魔身边好上千百倍! 为了这一丝希望,它立刻变得乖巧至极,再没有任何异动,任由恶魔将它扔进了一个包裹,和无数低劣的宝器、灵器挤在一起夜没有丝毫抱怨。 刘恒出门,接过店家递来的黑斗篷披到身上,将头脸隐藏在衣帽的阴影里,悄然踏上了河庭的街道。 迎街叫卖的摊铺,无数世间罕见的东西,刘恒饶有兴趣地闲逛着,的确大大长了见识。 街面上最多的还是妖族,没有化形却已经拥有足够灵智的精怪,比人还高大的巨虾,横行的大螃蟹,禽精收起巨大羽翼漫步其间,妖气四溢,堂而皇之的穿街过巷。 还有没能彻底化形的怪境妖族,明显带有本体特征,要么头顶翎羽,要么象鼻垂落胸口,要么额头尖角狰狞,或是生有树皮,千奇百怪让人目不暇接。 也有很多如同刘恒这样身披黑斗篷的人,往往行色匆匆,却一看就是不愿被人看出底细的人族修士。他们或许来自北胡,或许来自大夏,或许来自百武,甚至也可能是灵原来客,却都汇聚到了这里。 北阳河,贯穿四国的大河,这里的河庭集市自然会吸引周围无数修士来此互易,换取所需,的的确确配得上鱼龙混杂四个字。 这地方变得太复杂,绝不是区区一个呼延家或是胡国能够耀武扬威的地方,看到这些的刘恒就更安心了。 当然,装饰最堂皇的楼阁殿宇,大多挂着各大商会的牌子,这些把追钱逐利当做第一要务的势力,真是无孔不入。只要能赚钱的地方,就肯定能见到他们的存在。 莲宗仙府前如此,北胡蝶花城里如此,这大开集市的北阳河庭就更别提了,各种商会林立,随处可见,看得刘恒心惊。 “怕是天底下所有商会都来了吧?” 但这对刘恒来说却是个好消息,他拉了拉帽檐,随意走进了一座商楼。(未完待续) ps:期待了一年的s5征程就此结束……梦游代购的lgd,陪玩的ig,报以厚望却被研究太透的edg,就这么完了,原谅我伤心两天…… 第二百六十一章 商会见闻 “明崖商会……” 刘恒看了一眼,这商会并没有坐落于河庭最显眼的地方,隐隐可以看出实力在商会中并非顶尖,相比天下闻名的大商、金钱、鸿德、和然、洞玄等顶尖的几大商会,怕是二三流了。 可也有一桩好处,不算起眼,正适合销赃。 他正要走进这明崖商楼,前方已有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佳丽笑颜迎来,她们双耳微尖仗着茸毛,或白或红或杂色,一看就不是凡人,而是已经化形的妖族。虽说化形不彻底,但那尖耳不仅没有让人觉得难看,反而更增添了异族的风情,别样魅力。 或许也因为化形,她们无论哪一个,都可以堪称天生丽质,美得超凡脱俗,清丽或妖媚,窈窕与丰盈,竟是各有胜场。 见到刘恒过来,这群似乎是猫、狐一类的妖族女子都是眼前一亮,纷纷快步迎来,霎时间如同百花争艳,竟让人有种目不暇接的迷幻感觉。 但是不等她们说话,旁边却抢先插进了一个声音,“这位公子,要做买卖,当去大商!” 这声音尖而亮,透着自信,又不让人反感,可这群妖族女子却勃然色变,都是立刻朝出声的方向怒目望去。 因为突兀,刘恒一愣,也是侧目,就见到一个小生,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边。这小生穿着绣有大商字样的考究布衣,带着奉承笑容,姿态倒不卑不亢十分得体,见他看过来笑容就更盛了,“我们大商商会再过三个时辰。就将协同七大商会一同举办典卖大会,乃是商家盛事,世间罕见,机会难得!” 不等刘恒回话,看见他脸上生出一丝好奇。小生瞥了眼刘恒身后有人高的大包裹,赶忙紧接着道:“公子如果要出手何物,此刻去往大商酒楼还来得及,包管能多卖出不少银钱来,包管让您满意!” 好有眼力劲! 刘恒心里暗赞了一声,也不得不佩服大商商会和其余六大顶尖商会做生意的手腕。这些小厮沿街每隔一段就能见到一个,不断向过路每个行人宣扬着今夜的典卖大会,务必让每个人都知道这“商家盛事”。 难怪能成为天下最顶尖的七大商会,单凭这盛事的噱头,七大顶尖商会合力筹办的名号。就可见一斑。 尤其别看小生笑容满面,他可是在别家商会的门口悍然出手抢夺生意,已经足够显现出他的强硬和生猛。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要是没有相应的实力和魄力,相信绝不会让小生有底气做这么过分的事情。 但反观明崖商会门口妖族少女们敢怒不敢言的模样,更能显现这七大商会私底下的实力强横到了什么地步,霸道非常! 七大商会…… 刘恒若有所思,也暗暗震惊。隐隐像是见到了七个饕餮巨兽的身影,遮天蔽日般笼罩了天下的每个角落。 但凡江湖人士出没的地方,就必然能看到这七大商会的牌子。可见其势力有多么庞大。 无所不在! 心里琢磨着七大商会的事情,刘恒面上却是露出一丝歉意的笑容,“抱歉,在下急于换取钱财,只能就近看看了。” 他说的也不全是客套话,河庭占地本就极大。七大商会都处在河庭最有人气的地方,没有老船夫这样的地头蛇引路。想要在这摩肩擦踵的街道走到七大商会所在,少说也得一两个时辰。 但这对于刘恒来说。其实并不算多麻烦,他本就没有急用钱的地方。 只是一来,这七大商会虽然和善,他们过于庞大的实力却让人心生警惕,刘恒不愿过多牵扯。二来因为呼延家的到来,也让刘恒不敢掉以轻心,心里多了几分紧迫感,所以希望尽快把事情处理了为好。 典卖大会他是知道的,让人将珍奇典当之后,又招来众多买家一起竞相叫价,往往会出现很多平时罕见的宝物,也往往能拍出比平时更好的价钱。坐庄的商家居中抽取十分之一的钱财,买家却能有机会得到平时最渴望却寻找不到的宝物,卖家同样能赚取比平时更多的钱财,人人得利,所以无论买家或是卖家遇到这种盛事,都会趋之若鹜。 可这其中也有些微小的麻烦,就是不能立刻得到钱财,要等典当大会结束后才能得到,远比平时交易繁琐。放做往常倒也不算什么事,不过是多耽误一会的工夫,却不太适合刘恒的现状。 他还有麻烦缠身,这种耽搁就怕生出意外,所以还是即刻交易妥当。 于是他只能略带遗憾拒绝了这个小生。 小生愣了愣,却出乎刘恒预料,还是笑容满面道:“没事,只要公子有时间,还是可以来看看,保证您心满意足!” 被人拒绝了还能不失气度,这态度真是极好,不免让刘恒心生感慨。之所以成为天下七大商会,压得其余商会喘不过气来,从这件小事就能知微见著,的确有他们的道理。 不过转念一想,刘恒也能想通。承办这样的大会首重人气,每个去到的人都是潜在的买主,尤其刘恒这样似乎能换取到不少钱财的,更是需要重视的金客,就更不容这小厮有疏忽了。 虽说没能将刘恒拉去卖东西,注定要减少一笔进账,可反过来说,很可能将有大笔闲钱的刘恒只要能去典当大会,小厮就有自信,他在其中肯定能遇到怦然心动的东西,不是照样能有进账吗? 这或许才是小厮没有翻脸的原因。 “真是生财有道。” 其中的道理刘恒也要转转念头才能隐约琢磨出一些痕迹,自然暗暗生出了敬佩和赞叹之心,“这七大商会的一个小厮,也能有如此手段。不简单啊,不简单!” “典当大会,等处理了这些赃物后要是有闲暇,肯定是要去看看的,就算什么都不买也能长长见识。” 小厮给刘恒留下个好印象后。转头又去招呼其他人了,似乎没把这事再放在心上。对面明崖商会的妖族佳丽们却是转怒为喜,可是不等她们抢上前来,一个身影匆匆从商楼里走了出来,神色肃穆的朝刘恒拱手行礼。 “怠慢公子了,我们明崖商会虽说不大。却胜在童受无欺,保证公子不虚此行!” 这人看上去三十出头,方脸长须,模样端正守礼,显然是明崖商会里权势不小的人物。却对刘恒郑重行礼,刻意大声说道。 刘恒也回了个礼,怎能感觉不到其中争锋相对的味道,仿佛隐隐见到了明枪暗箭的激烈争斗。可是见到这人的出现,还有那小厮一副不放在心上的自在笑容,就知道明崖商会有多么弱势了。 这小厮被派遣来街面拉客,可想而知在七大商会也就是跑腿的地位,明崖商会却因此被逼得出动一位掌权之人来应对。已经显而易见落了下风。 “商会之争,恐怕也是激烈得很啊。” 刘恒看得暗自咂舌,都能体会这些在七大商会之下抢食的小商会有多么艰难。承受着多大压力了,“不过对我来说,倒是件好事。” 如果没有这事,他都没指望能卖出多好的价钱,已经做好了注定被压价很多的准备。但出了这事之后,无论他卖的是什么。都能得到一个不错的价钱。 因为这已经不仅仅是一桩买卖了,关系到明崖商会和七大商会的争斗。更关系到明崖商会的脸面。就算是做给别人看,他们也得做的好到任何人挑不出刺来。还要让刘恒满意而归才行,竖立一个好口碑,否则影响极大。 “对我有利,就是好事。” 刘恒不会为明崖商会着想什么,但无意间遇到件好事,也能为之心情愉悦不少。 “公子请随我来。” 这人引领刘恒走进了商楼,很快显露出高于伙计的水准,谈笑几句,已经和刘恒熟络了起来。 “不知道公子今日前来,是要买点什么,还是……” 他瞥了眼刘恒背后显眼的大包裹,颇有几分明知故问的意味,刘恒不以为意地抖了抖包裹,传出金铁碰撞的声音,笑道:“有些东西需要脱手,转点钱财来急用。” “公子放心,我明崖商会虽说不是顶尖商会,但无论买卖,价格都是最公道的,这一点天下人都清楚。”这人自称姓罗,是商会的执事,闻言立刻笑道。 刘恒岂能听不出来,这不过是句自卖自夸的话,说不定他走进哪家商会,都能听到同样的话,所以也只是含笑应和,心里却是决计不会信的。 而且他看得出来,罗执事从他口中坐实了来卖东西的事实后,笑容已经淡了一些。对于商会而言,卖东西是出财,买东西才是进账,两者的优劣不言而喻。 如果没有之前的事情,一旦知道刘恒是来卖东西的,估计根本不会有见到这位罗执事的机会,只靠门口的妖族佳丽们就能打发。 一个人孤身前来而且感觉年纪不大,包囊里看似东西很多,又能是什么大买卖? 说不定自以为宝,还要惹出不少麻烦来呢。 如此不值一提的小生意,哪里值当罗执事亲自出马,陪一个小孩子过家家? 刘恒都能猜到罗执事此刻心里的想法,不由得有些庆幸,“幸好之前出了这事情,否则哪会受到如此的重视。” 各有所想,但明面上罗执事依旧谈笑风生,引经据典信手拈来,显现出极为深厚的文道修养,水准竟不下于一般士子。而且谈起各地风貌特色,古今之事也是十分有见识,足以看出他的不凡。 “这还只是一个执事!一个二流商会的执事!” 刘恒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受到了很大的震动,只觉得这些商会任是如何落破,都不容小觑。 二流商会的执事已经是这样的风采人物,七大商会又会怎样? 这让刘恒心里对商会的评价,又立刻上升了很多,“商会的底蕴,恐怕不下于世家豪门了,真是可怕。” 虽说有试探之意,但罗执事渐渐却发觉到眼前的少年,也让他刮目相看。对于他的试探,回应都是滴水不漏,没有因此暴露任何底细,这已经说明少年并非江湖雏儿,很不简单了。 而他谈论的见闻和经著,足以让不少人自渐形秽了,可面前的少年却没有被他压得说不出话来,虽然话少,却句句能接上,而且都能说出些自己的理解来,这就更不简单了! 要知道这一看就是个年纪不大的少年! 而他呢,他却是久经世事磨砺,更注重修身的堂堂商会执事,二者言谈的水准竟然没有太明显的差距,这就很能证明眼前少年的不凡了。 从听闻来卖东西的敷衍,到后来罗执事也渐渐认真起来,这是一个少年英才应得的尊重! 见识,修养,都显现出少年远超同辈的底蕴,不仅读过“万卷书”,更走过“万里路”,很难想象年岁不大的少年怎么做到这一点的。他都不免心生好奇,是怎样的势力或家世,能够培养出这样惊艳的少年人物来? 可怎么会是孤身一人? 而且见不到任何护卫的声音,这一点更让罗执事惊叹,最后由衷道:“不知公子出身哪个世家或势力,但公子这样的人物,哪怕在灵原也是一等一的了,足以傲视同辈!” 这可不是敷衍的夸赞,而是罗执事真心实意这么认为的。他曾在灵原执事,见过很多世家豪门子弟,却大多浮夸,或是凭着父辈的名头争风吃醋,很少见到有能够耐下性子来磨砺修身的,而有胆独自闯荡江湖行“万里路”的就更少见了。 如此胆魄与毅力,都远胜太多人,罗执事过往所见相同的人物寥寥无几,却都注定将来前程远大,由不得罗执事不心生震动。 谁能想到会在如此偏远的北阳河庭,无意间遇到了如此惊艳英杰? “执事过誉了,晚辈愧不敢当。”刘恒却不以为意,含笑谦逊,只当他是随口的奉承,却还是没有被罗执事套出任何底细。 罗执事已经把刘恒当做一个人物,将刘恒带到一个僻静却不失大气的静雅大堂,随后抱拳道:“公子稍坐,我这就去把楼里最好的鉴查师傅请来,保管不出丝毫差错。” 鉴查师傅,是商会里镇店人物,单凭技艺吃饭,能鉴定天下各种宝物。罗执事说是去请最好的鉴查师傅,就是显出了对刘恒的郑重态度。 有佳丽奉上香茶,刘恒慢慢品了两口,就见到罗执事带着一个面老须白的老人走了进来。这老人本就一脸不悦,看见刘恒脸色就更冷下去几分,当着刘恒的面对罗执事拂袖怒视,“小罗执事,你是消遣老夫不成,这等小娃娃,也当得起老夫亲自出马一趟?去叫我小弟子来就够应付了!” 这话说的直白而难听,罗执事被说得满脸尴尬,老师傅却是气哼哼地扭头就走。(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二章 鉴查之争! 罗执事虽然知道这周老师傅性子怪难伺候,谁知道性子能怪到这种地步,当着客人的面翻脸了! 认定了刘恒值得交好,所以他在请周老师傅来的路上特意叮嘱,今天来的是个将来贵人,要好好为商会结份善缘。这老家伙平时倚老卖老,一听他这么说才不情不愿地来了,但鬼知道他从这年轻人身上看出了什么,这么一闹不仅坏了他原本的目的,更是落了他罗执事的脸面! 罗执事的脸也铁青一片,笑容再也挂不住了。 周老师傅眼睛毒辣,只看一眼就看出来刘恒虽然神华内蕴,十分不凡,却绝不是什么豪门子弟,而是出身低微的人。因为这少年身上少了一股豪门子弟与生俱来的雍容傲气,这样得奇遇而起的人物的确不容小觑,但周老师傅一生看得太多,大多不得善终,也因为他们缺了家世底蕴,将来成为贵人的可能实在太渺茫。 以他的脾气,哪里会在这种人身上浪费时间? “算了,罗执事,既然老丈不愿就不必强求,还是另请高明吧。”刘恒本来已经站起来迎接,随后又坐了回去,脸上笑容淡了几分。 “哟,还挺会摆谱!”周老师傅听这冷淡的话语怒极反笑,“老夫今天还就不走了,倒要看看谁敢接我不接的事情,你这小辈能卖出什么奇珍异货。” 他施施然找了个椅子坐下,冷笑看向了两人,让罗执事脸色更难看了。刘恒懒得和人置气,索性站起身。朝罗执事抱拳遗憾道:“既然如此,晚辈只能告辞了。” 刘恒也觉得奇怪,又不是他来求人,这周老师傅来他面前闹腾什么脾气,再怎么仗着资历打压人也不该扯到他这个客人身上。但对他也没有太大影响,大不了换一家就是了。 罗执事脸色难看,却急忙强行挤出一个笑脸拉住了刘恒,“公子稍安勿躁,我商会总不至于只有一位鉴查师傅,还请公子再稍等片刻。” 他冷冷瞥了眼金刀铁马坐在一旁冷笑的周老师傅。拍手让人进来,低声吩咐了两句就让人离去,随后拉着刘恒重新坐下谈笑,就当这周老师傅不存在一样。 周老师傅却不以为意,也不嫌自己碍眼。得意洋洋地哼起了小曲,倒是自得其乐。他在这北阳河庭呆了大半辈子,在这商楼大半鉴查师傅都是他的徒弟,小半也要卖他的面子,他放下话来,不信有几个人敢违拗的。 事到如今,一个小小的外来执事想和他扳扳手腕,这已经关系到了他的权威。怎能让他得逞? 好半响,待客的佳丽才领着个披头散发不修边幅的中年男子走进来,罗执事立刻笑容满面迎了上去。刘恒也起身相迎,周老师傅却骤然变了脸色。 “荣如意!” 他咬牙切齿挤出了三个字。 这中年男子看了他一眼,却再不理会,一副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淡然坐下就看向了刘恒,“开始吧。” 相比周老师傅。这人的态度虽然很平淡,罗执事却笑容更盛了。他看得出来这荣如意是认真了。丫环出去找了这么半天才回来,说明很多人的确不愿得罪姓周的老家伙。但他一直以来就只想着眼前这位会来,因为只有这位被姓周的挤兑得站不住脚的荣师傅,才会不给姓周的丝毫面子接下这活计。 “荣师傅在我们明崖商会同样是数一数二的好师傅,公子大可放心!”他刻意提高声音说着奉承话,看见斜面姓周的脸色也难看起来,心里更是快意。 周老师傅冷哼一声,却更加瞪起双眼,紧盯着这边的一举一动,被他压得快要在鉴查行当里混不下去的家伙,就不能再给他机会重新混起来!只要抓住一个错处,就能让荣如意永世不能翻身! 既然敢接这活,荣如意也做好准备,要和姓周的一战了! 一时间,大堂气氛紧绷,两位监查师傅之间分明已经有了争锋相对的兆头,刘恒和罗执事虽然不懂,却也能感觉到其间的凝重。 “看来这些东西,真能卖个好价钱了。”刘恒深吸一口气,打开了包囊,把第一件宝物郑重放在了桌上。 东西一出,两人的气势骤然大变,显出了堪比宗师的气度,仿佛已有风起云涌! 下手的荣如意看得很细,却也很快,不一会已经给出了结论,“怪境巅峰西罗妖牛胸背硬皮鞣制,以大地灵乳为主的秘方浸泡三年,成就中等宝甲,作价一百八十万。” “哈哈!” 此话一出,不仅罗执事有些发愣,刘恒也错愕起来,周老师傅已经大笑起来,“荣如意,你是在自己的黑屋里呆得太久了吧,如此内甲岂能值一百八十万?一百二十万已经顶天了!要是换你来坐镇首席,我北阳分会得亏出多少银钱出去?” 他意气风发,深知荣如意的本事和自己不相上下,绝不会在小处上出错,却也没想到才开始就能抓住荣如意的错误,而且如此离谱和致命! 罗执事也算半个内行,知道像这等老鉴查师傅,不用担心会把宝物认作分毫,但荣如意的定价的确出错了。同样的东西收价和周老师傅报出来的差不多,一百一二十万上下,这样的错误是鉴查师傅最不能犯的,罗执事心里沉了下去,难道真是在自己小黑屋里待太久了,已经不知时价变动了? 这作价也超出了刘恒的意料,可坐在对面的他却分明见到,那神色冷漠的荣师傅闻言不仅没有惊慌失措,反而嘴角勾起了一丝仿佛阴谋得逞的笑意,很快隐没下去。 刘恒隐约有了些许猜测,看着荣师傅投来的期盼眼神,他笑了笑。拿出了第二件宝物。 “寒魄精铁以邪魂冷火凝炼九年,以独门秘方淬火,打造中等寒魄宝剑,作价二百三十万。” “以怪境奇仙毒灵蝎首尾硬甲,用真明地火与秘药熬炼……作价二百一十万!” …… 随着他一件件淡然点评。无论是失望难堪的罗执事,还是兴奋大笑的周老师傅,脸上的神情都渐渐凝固,露出了惊骇至极的神色。 “疯了,疯了!” 周老师傅不由自主的喃喃,他本以为能抓住荣如意一个错处就难得了。谁知这荣如意竟一错再错,一路错了下去!他定的价,少说比市价高出三四成,最离谱的竟然有高出五六成的,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一个坐镇商会的鉴查师傅什么都能错。最不能错的,恰恰就是定价!这荣如意简直是在作死! 哪怕一直和荣如意作对的他,一时间也心生寒意,疯狂冲过来死死按住了荣如意,不准他再继续下去,怒目而视,“滚开,不要作死!” 任凭荣如意这么疯下去。他是真的只有死路一条,因为定下的价钱不能悔改,为主家亏损越大。越会让他毫无活路可言! 连周老师傅都看不下去了! 毕竟同僚数十年,他想过将实力相差仿佛的荣如意打压得一世不能出头,却从没有害人性命的念头,“前面的就算了,损失老夫替你挡下一半,其他的你自己想办法填上!剩下的我来。你这辈子不要再做这行了!” 荣如意的冷漠空洞而隐藏兴奋的眼神却颤动了一下,第一次怔怔看向了他恨了一辈子的老家伙。这老家伙的语气还是那样的不耐烦。可他说出的话,分明是想保住自己的性命。这显然出乎了他的意料。 这老东西! 他不自然地别过头去,慢慢挪开了遮挡的手,周老师傅不经意间目光落在上面,瞳孔猛缩,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洪明孟家孟子珍监制……” 周老师傅忽然疯狂拿起其他几件宝物,仔细查看之后,手越来越颤抖,“钟灵莫家莫无精,洪明孟家孟河,思南州李家李玉刚……” 罗执事越听,眼睛瞪得越大,忽然喃喃,“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他猛地扭头用一种惊疑的目光死死盯住刘恒,周老师傅也是同样的目光看过来,却只见到一张极为茫然的脸。在场似乎只有刘恒没有听懂,更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想到老来还走眼了。”周老师傅涩然一笑,随后放下宝物,头也不回地走向大堂门口,那背影看上去竟有几分萧瑟和苍老,再不复之前的傲然笔挺。 荣如意猛地站起身,对向周老师傅颓然佝偻的背影嘴唇嗫嚅着想说什么,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出口,重新坐下后却变得神思不属了。 刘恒看得出来,毫无疑问,这场鉴查之争,最终是荣如意赢了,可他在荣如意脸上没见到多少欣喜神情,竟有些怅然若失。 “公子,公子还真是……”罗执事望向刘恒苦笑,半响没有找到合适的措辞,“非同凡响啊。” 这倒让刘恒疑惑了,隐隐觉得问题似乎出在了那些不起眼的小字上。 看出刘恒脸上的疑惑不似作伪,罗执事有些疑惑,却还是尽职地解释了两句,“钟灵莫家,洪明孟家,思南州李家,都是兵器世家,流传在世间的兵刃、宝甲无一不是个中精品,比同等宝器要精良两三成,价钱翻高合情合理。” 平时能见到一件两件,已经是邀天之幸,如今却见刘恒拿出了一件又一件,仿佛甩卖一般,怎能不让人震惊? 他再看向刘恒身侧变化不大的巨大包裹,不自禁地喉咙滚动,心里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该不会里面全都是同等品质的宝物吧? 太,太吓人了! 这年轻人,到底是什么来路? “原来是这样。” 刘恒终于恍然大悟,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的笑容。这些东西可是来自各大世家最有天赋的天才们,来历不凡也合情合理,但更说明他今天的收获将大大出乎他原本的意料。 “还请荣师傅继续品鉴。”刘恒举动更多了几分尊敬,这是有真本事的人,对各种宝物的来历和做工如数家珍,让刘恒涨了很多见识,才知道这些宝物制作有多么不易,值得他尊敬。 “二百十万。” “……一百九十万。” 足足一百八十二件出自名家的宝甲、宝刃,都卖出了远比同等宝物高出至少四五成的高价,除了荣师傅神情恍惚,刘恒和罗执事都露出越来越愉悦的笑容。 当刘恒拿出骷髅骨杖和大祭司的各种杂物时,罗执事更是兴奋,荣师傅也难得回神,认真查看骷髅骨杖后,却不免叹了口气,“灵性非凡,本该值百亿以上,可惜是咒家专用的道器,也遭到不少损毁,只能作价三十二亿三千五百万了,可惜了。” 罗执事闻言失望了些许,又很快兴奋起来,闭目盘算后才道:“公子,总价三十四亿九千八百六十三万,我做主凑个整数,算三十五亿吧。公子是收银票,还是收紫金大钱?” 虽然只是件损毁严重的咒家专用道器,但价值却比所有宝器加起来还要贵上十倍,可见道器有多么珍贵了,当得起价值连城四个字! 单凭这一件道器,就可以去任何一个国度换取一座城池。 刘恒心里惊叹,却也愉悦至极,想了想道:“就换成三千五百个紫金大钱,再来百万左右闲散的金银票,好做平时使用。” 一枚紫金大钱可作价百万黄金了,如此大的数额,自然还是换做紫金大钱好拿取些。罗执事虽说三十五亿,但其中肯定被商楼赚去不少差价,所以刘恒提出再加上百万金银票子当做添头,罗执事也不会有丝毫异议。 “紫金大钱拿在身上太显眼,我做主再送公子一个乾坤钱袋,装取钱财和杂物总是好用些。” 罗执事想了想,干脆好事做到底,又加了一件添头。 “让执事破费了。” “哪里哪里。” 罗执事一面请出刘恒,一面派人去取钱物,不多会那妖族佳丽就满脸紧张涨红的捧着个小钱袋急步走来,直到郑重交给罗执事才大松了口气的样子。 “还请公子察验。” 相比之前,罗执事的态度又恭敬不少。这可是今年分会最大的一笔交易,谁想到竟然出现在自己和一个神秘少年之间,单凭这笔买卖,他就等着商会任命,升上掌柜之位顺理成章了! 这不是贵人是什么? “乾坤钱袋?” 刘恒好奇的拿到手里,还是第一次遇到除了奇物大洪庙外,同样有储物乾坤芥子神异的宝物,稍微尝试就明白了其中玄妙,似乎正是洞府奇物的仿制品。 细数完钱物,看着里面几千枚闪着神异紫光的金钱,他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故作平静,与相送到门口依旧依依不舍的罗执事告别,走上了大街。 “既然有了一大笔进账,也能去典卖大会看看了。” 有巨款伴身的刘恒,一时间底气十足,对这商家盛事充满了好奇和期待。(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三章 典卖大会! “乾坤钱袋,紫金大钱。” 传说这袋子是以两大奇种妖蛛与妖蚕结成的丝混杂,匠家钻研奇物洞府经年,才能仿造奇物洞府上的未知符文,动用霸主亲自编织才能造就,而且成品十分艰难,至少也要卖到一千万两黄金一个,还通常连买都很难买到。 也就是十枚紫金大钱才有可能买到,但相比真正奇物,任何活物都不能收入其中,内里空间极小,还有诸多限制,其实远远比不上真正的奇物洞府。 可是奇物洞府毕竟太少,可遇而不可求,这种乾坤芥子却有很多时候需要用到,所以价钱一直居高不下,受到很多人的追捧,却连很多宗师、学士都没有,可见有多么珍稀。 “能爽快拿出乾坤钱袋作为添头,这罗执事也够大方的了。” 刘恒听说这种东西之后一直就很想买,拿来可以掩盖自己身有奇物的秘密,可惜一来如此高价之物,让他也感到自己囊中羞涩,二来的确是很难遇上,现在终于得偿所愿了。 “传说紫金大钱一枚一两,却要近百万两黄金才能勉强提炼出来,顶尖灵器甚至道器都要添加,乃是灵原和各大势力常用到的易物大钱,一枚就能比得上一枚下等凝气或开窍灵丹。”对于这紫金大钱,刘恒也是啧啧惊叹,不过想想倒也理解了。 比如这次交易的惊人数额要是放在凡间,不知要吓死多少王公贵族,换做银票是数百亿,换做黎民百姓常用的铜钱就是数万亿! 如此巨额的铜钱或是金银实物。换做富可敌国的各大商会都很难拿出来,但在江湖却是时有发生,哪怕都当做金银票子也十分繁琐麻烦,紫金大钱的出现自然合情合理。 可是想到这等巨财,换成紫金大钱却只有区区数千枚。放在乾坤钱袋里都嫌空旷,刘恒也生出极为怪异的感觉。 回想今天见闻,他同样感到见识大涨,两位鉴查师傅的眼力与技艺,更让他有种高山仰止的敬佩之情。 要说这两人,实力也不过是开窍的士子境罢了。可是任何东西放在眼前都能很快说得毫无秘密,这样的阅历积累早已神乎其神,当得起大师之称了。 两人最终,却是在看人的眼力上分出了胜负。 先来的周老师傅对刘恒不看好,偏偏荣如意却坐下来评出了高价。虽说其中还牵扯到两人的恩怨纠葛,却还是在刘恒这里高下立见了。 所以最后周老师傅说出“老来却看走眼”这认输的话时,不是看着眼前的东西,而是看着刘恒说的。 “都说大道三千,皆能得道,今日见闻,恐怕不下于一场宗师之争了。” 刘恒感慨,随后又想起一件事来。“不知道罗执事和明崖商会会不会如我所说,把骷髅骨杖拿到典卖大会来典卖,到时候可就有趣了。说不定还能卖出个好价钱。” 他离开之前,装作不经意的提了一句,就是不知罗执事他们会如何选择。想到那呼延家的战船,也就是说胡国的人应该会出现在这典卖大会上,估计会卖出个超出罗执事他们预料的大价钱来吧? “如果明崖商会消息灵通,罗执事真的猜出了什么。就肯定会来,否则错过了可就再也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也不知他们见到如此打脸却又不得不收回的东西会是什么表情。想到那画面刘恒就觉得有趣至极。 正想着,忽然身后传来一阵骚动。无数人朝后方投去有些古怪的目光,却迅速让开了一条路。 在如此拥挤的街道上还要让出一条路来,刘恒都不得不极力退让,才不至于被周围妖和人们挤得透不过气来,不免也好奇望去,想要看看到底来了什么大人物。 谁知这一眼看去却浑身僵硬,呼吸都彻底停滞了片刻。 来的人不多,只有区区七个人,他们身形都很高大,动辄两三丈,最高还有五六长的如熊壮汉,虽然这高度在人族里太过异常,但放在妖族林立的北阳河庭,却不算多么出奇。 这七人的出现,却让喧闹的街道骤然寂静了不少,所有人默默让出了一条路来。 他们不像其他人族,大多披上黑色斗篷遮掩,就这么大模大样穿着颇有特色的常用衣物行走在街上。说是像人,倒更像是化形没有彻底的妖族,虽然都是人形,却有很多地方显出了异于常人的特征。 “妖魔族人!” 刘恒心里喃喃,渐渐眯起了眼睛,“没想到他们也来了,还来得这么快!” 来的七个妖魔族人显然都惊人的强大,身上透出不像妖气也不像魂力或气血的怪异气息,却个个如渊似狱,深不可测,仿佛上古魔神般令人敬畏。 至少实力比人族武师更强大! 他们的出现,让很多妖族或人族都露出了极度忌惮之色,看向他们的目光却都很怪异,除了凝重,还有发自心底的讨厌和冷漠。 很少有谁凑上去和他们说话或结交,妖族如此,人族如此,刘恒也是同样的态度,心里却比别人更多了几分紧张。 “他们怎么会来?” “这群……” “别乱说!” “一直缩在胡国天血魔坑旁边,每次只是来些小辈,这次怎么会如此招摇前来?竟然来了两位霸主,他们想做什么?” 整个北阳河庭,恐怕只有寥寥几位才明白妖魔族人因何而来,刘恒自然是最清楚的一个。谁又能想到,他们和胡国人相同,都因为他这么个不到师境的小辈而来? 妖魔族强者的到来,使得整个河庭都多出一股山雨欲来般的紧张气氛,刘恒微变的脸色慢慢平复,变得如周围人和妖们一样冷漠。毫无异样,心里更泛起了一丝冷笑,“不是想找我么,要是他们将来知道曾经就这么和我擦身而过,不知会是什么心情?” 胡国人来了。妖魔族人也争先恐后的到了,真像是一群嗅到血腥味的豺狼和秃鹰! “既然如此阴魂不散,就别怪我给你们找点乐子了……” 刘恒心里的笑容越来越冷,看了两眼后悄然隐于人群,继续朝大商酒楼赶去。 和妖魔族人一前一后走进大商酒楼,和妖魔族人受到酒楼掌柜迎接的尊重待遇不同。刘恒缴纳了十万两金票,才得以被放入酒楼。 十万两金票只是进门的费用,还不能嫌贵,因为如果连这点入门费用都拿不出来的话,进去就只能干眼看着宝物。更感到自己有多么寒酸了。 进入酒楼后,刘恒却没急着走去大堂,反而找到一个伙计,说自己想要卖点好东西,伙计露出别有深意的笑容,二话不说将刘恒领向了一个人迹罕至的方向。 在这条路上行走的人没有谁有相互交流和结识的意思,都是行色匆匆,显然都是和刘恒打着相同主意的来客。 都是来销赃的! 这种时候和场合。所有来历难言的东西,都能很好的换做钱财,可以说是最好的销赃时机了。不怕有多少隐患。 被引入一间厢房里,门很快合拢,刘恒立刻感觉到了一种和天地的隔阂感,仿佛被突然分隔到了另一个世界般的怪异感觉,让他暗暗惊叹,“这显然是种极为高明的阵法。而且如此不露痕迹,却能遮蔽太多刺探。不愧是顶尖商会!” 以他神魂感知的敏锐,才能隐约察觉一些阵法转动的气息。 “赶紧吧。”厢房中只有两把对立的椅子。对面是个络腮胡大汉,等门合拢就不耐烦的催促道。 刘恒却没忙着把东西拿出来,反而施施然坐下后,才道:“我这东西是个大麻烦,就是不知道你们敢不敢收。” “进来的人,十有*都是这句话。”络腮胡冷笑回应,嘴角勾起一丝不屑,“天上地下,还没有我等七大商会不敢做的买卖,要是在这里都不敢卖,你就等着麻烦上身,或者烂在手里吧。” 他的话语里有种傲慢,也显出非同寻常的自信。 “这可是你说的。”刘恒要的正是这话,闻言笑得有些意味深长,再不罗嗦,猛然从大洪庙里招出了一个庞然大物,厢房里立刻多出了一股怪异而惊人的磅礴气息。 络腮胡几乎是从座椅让弹了起来,那漫不经心的眼神倏然瞪得滚圆,显然因为这骤然出现的东西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妖魔族的……白虎王族?” 他不自禁地滚动喉咙,涩然迟疑道。 出现在他面前的,是个足足五丈高下的庞大身躯,头顶几乎顶在厢房的天花板上,如同一座小山。他浑身厚实白毛,身躯没有丝毫破损,雄姿伟岸,甚至透出几分类似霸主的恐怖气息,面上露出惊怒交加的神情,却早已如身躯一样僵硬,只有眉心有一点穿透头颅的血洞,分明是具死尸。 妖魔族的尸身已经举世罕见,就更别提妖魔王族了,而且以这白虎王族死后还能散发的恐怖气息来看,分明还是王族里极为强大的存在! 恐怕一位霸主,都无法轻易杀死这么强大的白虎王族勇士,而看这白虎王族死后的样子,生前并没有多么激烈的战斗过,显然死得极为突兀。他的死因,正是额头眉心那个血洞,竟是被人近乎一击毙命,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 谁能如此轻易杀死他? 霸主估计都得是最顶尖的霸主,或是先贤,才能有如此神鬼莫测的手段! 但最离奇的是,送这具尸身前来的,分明是个看似不起眼的少年! 以他的眼力,岂能看不出来这妖魔王族强者尸身保存如此完好,生气还没散尽,显然不是少年遇到什么奇遇得到的古尸,分明是最近才被人杀死的,这就更匪夷所思了! 络腮胡被这尸身引动了心头的惊涛骇浪,只感到震撼。 “不知这东西,能作价几何?”刘恒淡然问道,络腮胡倏然惊醒,呆呆看向刘恒却许久没有回应,直让刘恒皱眉,“莫非之前说的都是大话,七大商会也不敢收吗?” 络腮胡这才猛然醒悟,苦笑道:“让公子见笑了,不是不敢收,只是没想到公子竟然……这么大手笔。请问公子,是真的要卖吗?” 相比之前,他的态度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再没有之前的不耐烦,而显得格外恭敬。当然,这恭敬不是对刘恒,而是对他以为刘恒背后的强者,能够一击杀死白虎王族点真境七重强者的大人物! 要是他知道刘恒背后根本没有他臆测的恐怖强者,这本就是刘恒自己的手段,或许会被当场吓死! 一个不足师境的小辈,竟然一击杀了一个白虎王族堪比霸主的强者,谁能接受如此荒谬绝伦的说法? “当然要卖,不然我来这里做什么?”刘恒有些不悦的回应,觉得自己怕是太高看七大商会了,眼前的鉴查师傅还不如明崖商会的鉴查师傅呢,至少不会一直说废话。 络腮胡却是神思不属,踟蹰半响面露赫然羞愧之色,朝刘恒恭敬做礼,“还请公子见谅,这事情牵扯太大,已经不是小的能做主的事情了,请公子稍待片刻,我这就去请大师傅过来!” 他不等刘恒回应,飞快地冲出了门去。 不一会,门被猛地推开,挤进来两人后又迅速的合拢,走在络腮胡前面的老者进来先没说话,而是迅速做了几个手势,一股磅礴魂力弥漫开来,房内的阵法气息骤然暴涨,将整个房间完全封闭了起来。 直到这时候,老者神情才放松了一些,朝刘恒行了个礼后,就开始细致打量眼前的尸身,随后扭头郑重望向了刘恒,“不知公子是想典卖,还是借售?” “还好是收了。” 刘恒听到这句话心才彻底落了地,“最后一件也是最棘手的赃物,终于能脱手了。” 借售,就是把东西交给七大商会,放到典卖大会上去叫价,最终卖出的价钱将会比平时更高,却要给七大商会一两成的抽成。而典卖,就是直接把东西卖给七大商会,虽说直接还不用给抽成,但最终价钱自然卖不到借售那样的高度。 二者各有利弊,但刘恒自然毫不犹豫地道:“典卖。” 东西尽快脱手换成钱财最好,刘恒还真怕迟则生变,哪里会选借售。 这老者一副了然的样子,皱眉后又问道,“不知公子想卖多少?” 次话又让刘恒皱眉,哪有这么直接问价的说法,他不悦道:“我自然相信七大商会出身的鉴查大师傅,不会砸了自己的招牌。” 得,看似人小,却不好糊弄啊。 老者苦笑,最后一点小心思也收了起来,和刘恒认真商讨起价钱来。 不多久,刘恒悄然开门而出,心里乐开了花,更是得意非常,“相信妖魔族会很喜欢这份礼物吧?” 接下来就没他的事了,只等着好戏登场就行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四章 好戏开场! 他没有一点罪魁祸首的觉悟,淡然随着侍者上了高楼,进了一间雅间,这是那具白虎王族尸身带来的附赠品。 独坐雅间,不用去大堂拥挤而坐,这是远远区别于普罗大众的待遇。周围倒能见到不少江湖上的大人物,个个毫不遮掩的落座其间,很少像刘恒这样遮头盖面的,反而显得很特别。 “白虎正珠的尸身,没想到还挺值钱。” 这尸身带在身上,哪怕之前清仓杂物也没想着拿出来,就因为这尸身牵扯的麻烦实在太大,刘恒都没想过像明崖商会这样的小商会敢接手的可能。七大商会却有这个魄力,可刘恒之前也没有这个念头,也是不愿事情变得更加棘手,奈何还是被妖魔族这咄咄逼人的态度给惹怒,才愤而祭出这东西来打脸了。 被追得两个月不得安生,已经远避出胡国境地,谁能想到这群妖魔族竟然还要紧追不放,是泥菩萨也会生出三分火气来。 一具堪比霸主的妖魔王族尸身,而且保存如此完好,刘恒曾经猜到会卖出个高价,却也没敢想象居然卖出了远超道器的惊人天价! 十万紫金大钱! 换算成黄金,就是千亿,听着都让人心惊肉跳! 要知道完好的道器,也得最上等的才能有这个价,足以换取一个州府! “不过七大商会也会做生意,这么买去照样能赚钱,是坑定了妖魔族这冤大头了。”等到待会卖出来,七大商会肯定要卖出比这个更高的价钱,却不怕无人问津。因为妖魔族不是来了嘛,谁都不买他们总是要买的,绝不会让本族强者的尸体流落在外。 算起来,刘恒估计还卖便宜了,反而七大商会能够大赚一笔。 但刘恒也没什么不高兴的。能把麻烦甩出去就够了,他也不奢望太多了。而且这生意天下恐怕也只有七大商会能做,只有他们有底气不怕妖魔族来找麻烦,其他商会就不好说了。 “七大商会的信誉还算不错,而且这白虎正珠的死因对他们同样是一种震慑,应该是被我唬住了。不会再有什么麻烦找上我。” 一个堪比人族霸主的白虎王族强者,竟是被一击毙命,这实在太恐怖,人人只会猜测是何等不可思议的大能出手,谁能想到会有如此离奇的境遇。让它偏偏死在了一个夫境后辈手里? 这也是刘恒经过衡量,才敢拿出尸身典卖的底气,就是让他们以为自己背后还站着一个可以轻易杀死霸主的强者,自己只是个出面跑腿的代理之人,才能让七大商会也不敢贸然施展什么小心思。 从接下来的定价,还有带来雅间的礼遇,也证明刘恒是赌对了。 心里乐滋滋地想着,刘恒站在半掩的窗口朝外张望。他可是布下了两个大礼,就等着胡国和妖魔族来收呢,还得赶紧找到正主所在。不然等到正戏开场时却错过了,不知得有多遗憾。 胡国来了强者,妖魔族听闻同样有两大霸主亲至,二者也都是天下有名的大势力,所以在的位置都很排前。透过门窗确定了两方所在,刘恒心满意足。就准备坐下来等好戏开场,谁知收回目光时不经意。竟在斜侧雅间的窗口见到了一个预料之外的熟悉身影。 “咦,这不是魃仙门那位灵体天骄么。可有些日子没见了,叫什么来着?” 都有小半年没见了,在莲宗仙府诸多天才中,这也是可以算作最出类拔萃的一位,但和刘恒结仇不是一般的深,最后被教训的也最惨,“叫顾,对了,顾如景。” 当然那场天才之争里,又有哪一个没有和刘恒结仇的? 这么一想,颇有些仇敌满天下的味道,可之后刘恒又经历了不少事,如今被顾如景勾起了回忆,忽然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好像是已经过去很久的事情一样。 “妖族孔家小孔雀神王,那个执剑的书生,带刀的少年,还有裂海宗武身天骄季梦鹏,还有农家小花仙,还有孙求,徐子章和她的漂亮师姐,游家各位和周老先生……一个个各大势力的天才,如今都不知道怎么样了。” 他竟有些怀念起来,照说这些人的消息应该在江湖流传越来越广了,可刘恒忙于练武和修行,过着如同避世苦修的日子,对江湖的消息都有很久没有听闻了。 远于庙堂,远于江湖,他只想尽快提升实力,谁知道只是出来偶尔一趟,也会惹出这么多的祸事来? 想想刘恒也是头疼。 或许是他目光凝聚的时间长了点,顾如景若有所感地看了过来,他赶紧将身子背了过去,这时候又被一个仇家认出来了可不是好事,还是避一避好点,“之前听说有灵原来客,顾如景就是其中之一了吧?就是不知道他是孤身前来,还是有魃仙门其他人也来了?” 一个保存如此完好,还算鲜活的妖魔王族强者尸身,魃仙门肯定动心,这下七大商会说不定连托客都省下来了。 “要是他那个霸主师父也来了,这好戏或许会比我想的更精彩!如果兀都大长老没来,单凭顾如景,恐怕也没底气和妖魔族斗狠吧?” 无论如何,顾如景的出现还是让刘恒对这场典卖大会越来越期待了。 当! 当! 当! 三声洪钟巨响浩浩荡荡传开,使人心神澄净空明,占地上千丈的喧闹大堂很快平静了下来。 “老朽不才,各位东家派老朽来主持典卖大会,如有失礼之处,还请在座诸位见谅。” 大堂高台上走上一个老者,身穿长袍,长须面红,双眼老浊却偶尔有精光乍现。朝四方作揖,赢得了满堂喝彩。 “梅家梅四老先生亲自出马,我等受宠若惊啊!” “不敢,不敢!” “老先生客气了!” 堂中不少人见到他的声音都是惊呼,急忙起身回礼。显然这是位在江湖颇有名望的老者。刘恒在不久前刚刚见过他,正是做主典卖白虎正珠尸身的那位大师傅,没想到今天是他来主持这典卖大会。 “梅家可是天下一等一的鉴查大世家了,还让梅四老先生亲自主持,看来这次典卖大会有不少好东西啊……” “值得期待!” 因为老者的出现,让大堂里又响起一片嘈杂议论声。声音却比之前小了很多。 再直起腰来,梅四老先生更是满面红光,显然在座对他的礼遇让他也很是得意,“既然如此,老朽也不废话了。典卖大会这就开始!” 他一招手,就有一位佳丽捧着托盘走上来,他随手掀开金丝红布,在座数千道目光就倏然汇聚而来。 “北疆极寒仙金,重十二斤三两九钱,底价三亿八千万!” 所有人的目光骤然大亮,炙热或贪婪地盯向了那托盘上一小块晶莹剔透却透出阵阵仙雾的材料。这块材料只有拳头大小,却价比道器。而且没人会觉得贵! 因为传闻能够以它练出仙器,至此一点已经无价,连刘恒都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一开场就是仙金。七大商会果然有大手笔! …… “咱们又不是来买东西的,斯侬祭司!” 见到身边枯瘦老头看向高台的炙热眼神,简直都不会转动了,扎着两条浓黑大辫的巨汉顿时不满地大声道。 “知道,知道!” 枯瘦老头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冷冷瞪了他一眼。才颤颤巍巍地道:“但这事情有多不好办,你又不是不知道……” “也不能来这里干坐着吧。我等秉承上命而来,再难办也得办!” 巨汉忍不住起身焦躁地走来走去。“要我说,区区一个河庭何必跟他们墨迹,直接封了所有出路才是要紧事!那猴妖胆大妄为,又滑不溜手,再耽搁就真的抓不住了!” “区区河庭?” 枯瘦老头冷笑讥讽,“想在这里强行封路,这话你也真敢说出口,要是没我拦着,你得给我大胡惹下滔天大祸来!” 巨汉握紧拳头,怒视道:“可不就是一个小小河庭,凭你和我,再加上八百虎勇王师,举手可灭的小小河庭,何必看他们的脸色?再这么扯皮子下去……” “住口!”枯瘦老头陡然厉喝,目光森寒,“这些所谓仙庭遗族,深不可测,真当他们像看上去那么弱小吗?古往今来上敢朝他们下手的,又有几个落得好下场了?你是没长脑子吗?” 一句比一句严厉,毫不留情,让巨汉猛地怒目瞪圆,就要无法遏制自己的怒火,枯瘦老头却又道:“再者说这是北阳河庭大开集市的日子,单是此刻汇聚在此的霸主,都不知有多少位,还各有强大背景,这种情况下妄想封路,你是想置我大胡国于万劫不复的死地吗?” 巨汉终于露出了颓然神色,他也清楚正因为这样,河庭才会有恃无恐地拒绝了他们的提议。 “可上命是要让我们务必抓住那猴妖,甚至不惜和妖魔族动手,要是被他趁乱逃了,咱们回去怎么交代?” “放心。” 枯瘦老头又恢复了慢条斯理的样子,“你没见旁边妖魔族的人也不急吗?我们两家一先一后到来,对他们北阳河庭提了这事,只需要静静等候他们给出回应就行了。” “这是怎么个说法?”巨汉闻言错愕反问。 “咱们两家同时威逼利诱,足以表达我们对这小贼的重视,而且给出的好处也足够了,北阳河庭总该知道好歹。”枯瘦老头淡然道:“想必他们早就把这猴妖给盯住了,绝不会让他轻易逃了的,现在敷衍扯皮,不过是在待价而沽罢了。” 巨汉这才明白,为什么两家人还有闲心来参与这什么典卖大会,不由嘟哝道:“跟你们这些人做事情,真是费脑子。” “你只要叫下面的人盯紧那群妖魔族就够了,绝不能让那小贼落到它们手里!”说这话,枯瘦老头的语气又严厉起来,直到巨汉不耐烦地应诺,他才笑呵呵地道:“现在嘛,咱们就看看七大商会这次又拿出来多少好东西吧。” …… “到底是人,还是个猴妖?” 旁边的雅间里,除了两个巨大怪异的身影并排而坐,其余人都是在后面弓腰战立,只有这样才不会撞到脑袋。坐着的其中一个,模样和白虎正珠十分相似,气息却更加深沉可怕,随口朝身边的蛇首巨人皱眉问道,“会不会是弄错了?” 他们虽然追来了,心里却疑窦重生。 “大胡国传来的消息,谁知道是怎么回事?” 蛇首巨人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也是想不通怎么追着追着,人却变成了猴妖,“虽说天血魔坑禁绝任何异力,但这猴妖既然能在里面动武,在里面依旧保持化形也不算多么奇怪的事情了。不管是猴妖还是人,只要遵照大长老的指令把他抓回去复命就行。” 没等这白虎王族霸主说话,他又加了句,“就算抓错了也不管我们的事,你说对吧?” 这话透着精明,让白虎王族霸主忍不住哼了声,却也没有辩驳。反正这事情兴师动众,但大长老又遮遮掩掩,谁也不明白他在发什么疯,他们也只是听命办事而已,根本没必要费神去琢磨什么。 “就是不知道正珠去了哪里,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消失了。”白虎王族霸主露出忧心和微微恼怒的神色,“以我们打听的消息,这猴妖实力只是初入妖境,哪怕在天血魔坑里被压制了大半实力,也绝不会是他的对手,他到底跑哪里去了?等他回来,一定要狠狠收拾他,还坏了族里的大事,大长老更饶不了他!” 蛇首巨人竖瞳微凝,隐晦地瞥了他一眼,似乎在猜测他说这话的虚实,却没有接话,反而道:“北阳河庭怎么办?” 白虎王族霸主恐怖煞气乍现即消,“这些遗族自命高贵,他们可能忘了,现在早已不是他们的时代了。如果还敢用这猴妖要挟,甚至狮子大开口,我们妖魔族可不怕给他们个永世难忘的教训!” 蛇首巨人点点头,“既然有了消息就不用急了,给他们点时间吧,先看看七大商会掏出的宝贝吧。” …… “如景兄,怎么了?” 顾如景身边有个少女见他发呆,忍不住发问,他这才收回目光,“没什么,只是似乎看到了一个仇人的身影。” 这明艳少女闻言咯咯地笑,“世上还有几个人敢做你的仇家?如景兄真会开玩笑。” 顾如景脸色难看了几分,似乎想起了很不好的回忆,随后摇了摇头道:“或许是看错了吧。” …… 刘恒此刻,却猛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神情有些莫名的激动。(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五章 五岳山川图! 第一件北疆极寒仙金,就让无数人双眼通红,呼吸急促起来。 这是普通江湖人数年都无缘得见的至宝,今天有幸一见不禁心神震撼,可那开头的价钱也同样让太多人更加震撼莫名。 底价三亿八千万,堪比最低价道器,却只能买到十二斤出头的一块材料,谁能想象? 这个重量,连做一柄寻常道器都不够,更别提想做圣贤重器,或者是从来无人能打造的仙器了。只说圣贤重器,这也仅仅够熬练出一点边角料,但问一百个人,都会异口同声的回答它就值这个惊人价钱! 可是这价钱,也注定它不是寻常江湖人所能奢望的至宝,只有那些身做雅间的权贵和强者们才有资格追逐。 事实上也是如此。 最开始大堂下还有几个勉强高喊的声音,等到雅间不时推高价钱,大堂就变得鸦雀无声,都被迫成为了观战者。 一个偏僻雅间喊出六亿九千万,成了北疆极寒仙金最终的主人。 不少雅间却是寂静,如同顾如景、妖魔族、北胡人所在,都没有喊过一次价,显然没有动心,也无意和人争夺这块仙金的归属。 刘恒隐隐感觉,他们是看不上! 寻常江湖人视若珍宝的东西,只能望洋兴叹,这些强大势力却嫌弃它重量不够,买来如同鸡肋,除了有意的几家,其他人都没有插上一脚的念头。从这一点,就能看出寻常江湖人士与众多强大势力之间有多大的差距了。 差距大得令人窒息。 “最终成交价钱六亿九千万,一个寻常江湖人哪怕武师或是学士,穷其一生都无法有如此身家的也是大多数。可对于各大富可敌国的势力,拿出这笔天价来却都是轻而易举,这就是不同。” 刘恒默然,万人聚合之力,已有大势。哪里是一个人能够对抗和比较的? 他自己奇遇众多,可以说是同境界里最为富有的人了,但要是不卖出白虎正珠尸身,同样连这么小小一块仙金都买不起。 然而像他这样的人,在江湖中毕竟是极少数。 随后,一件件平时罕见的珍奇至宝接连展露出来。引得在场众人惊叹连连。但是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仙金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拍卖的珍奇至宝,都比不上仙金这样令人震惊了。 刘恒也能理解,毕竟仙金这样的至宝,恐怕七大商会也不可能一时间拿出无数来。否则这也太让人感到可怕了。 各种灵泉水,供人浸泡修炼,虽然价钱不高,却都是大宗买卖,同样不是普通江湖人能够插足的买卖。这是强大势力每天需要消耗极多的灵物,不少秘方里用得到,这样奢侈的修炼方式,也只有强大势力才供应得起。 还有各种大宗药材。精铁、奇材,同样也是如此。 寻常江湖人士,只有偶尔稀奇的玩物。或是不算珍贵的功法秘籍、道术经文,还有成品的上好灵器、宝器、或道器、真器,才能让他们有资格竞相追逐。 这却是各大势力看不上的,或者直接是各大势力的出产,他们却趋之若鹜,也只有这些东西。他们才能争一争了。 刘恒深深感觉到,没有势力支撑的江湖散修人士。在江湖中存活和修炼有多么的艰难。 缺乏功法,缺乏修炼的好环境和资源。更需要花大价钱才能买到些许修炼之物,怎么和大势力出身的人相比? 难怪听说同样境界,往往散修比各大势力之人更有狠性和拼劲,但最终获胜的往往却是拥有背景的人,不是没有原因的。 又是一件铸造世家出品的精品宝甲,受到大堂无数人的追捧,刘恒摇了摇头,“这件宝甲制作所需要的材料,之前在明崖商会恰好听说过,前面也基本都出现过,其实全部材料加起来,价钱不会超过十多万两,而现在……” 一个强大妖族在大堂里猛地站起,气势汹汹的想威慑众人,可是另一个人族强者依旧毫不犹豫喊出了二百万两的高价,让它惊怒交加,却还是颓然坐下了。 成本不过十多万两的宝甲,已经被喊到二百万两,利润近乎十倍,这其中经过了多少道盘剥可想而知,估计不少势力因此赚到了钱。 想想有些可笑,更有些悲凉。 弱肉强食,弱者恒弱,强者恒强,莫不如此。 如此浅显而明白的道理,相信不止刘恒看得清楚,每个人都心知肚明,却没有人有能力改变这样的局面。 一件件成品接连出现,受到了大堂所有人的疯狂追捧,甚至忽然把大堂的气氛推向高峰。刘恒却能想象周围毫无动静的雅间里,有多少人在看着这一幕举杯谈笑,然后不断计算着自己势力又赚到了多少。 又一件道剑拍出了十亿天价,却还是落到了一个雅间里,这种真正的好东西,还是和大堂众人无缘。 接下来,隔十多件宝器、灵器和灵丹,就会出现一件道器、真器或道丹,引得各个沉寂的雅间热闹一会,典卖大会的气氛终于真正热了起来。 “紫阳纯合真甲,十二亿离手!” 这是武师才能使用的真器,最终被刘恒斜面雅间买去,各个雅间又平静下来,下面大堂的人们也再度期待起来,因为都知道下面该出现他们有资格染指的宝物了。 “顶级灵器五岳山川图!””梅四老先生举起这幅长图,微微融入一丝魂力,就让灵图灵光乍现,五座山岳虚影如真似幻浮现虚空,给人心神被震慑的沉重压力,他才笑眯眯地道:“虽然只是仙器五岳山川图的仿品,无法施展很多玄妙,却也是这是出自上古画家霸主散宏溢老先生的手笔,能够祭出五岳山川的灵象。镇压妖魔鬼魅,是行走和护体的上好灵图,底价八百万两!” 这些山峰,或奇峻或凶险或雄浑或大气磅礴,各有非凡气象。是将天下五大名山的奇景巧妙融汇在了一起,而且可以凝化虚影,虽说只是一件仿品,有守护和镇压的奇用,也足够引得无数人趋之若鹜了。 这是上古传承至今的灵图,却还是无法让各个雅间的众家势力动心。这分明还是扔给众多大堂里的江湖人士争抢的“鸡肋”。 “八百五十万!” “一千万!” “一千二百万!” “一千三百万,谁敢跟我抢?” …… 刘恒摇摇头就要收回目光,忽然瞳孔猛缩,从座椅上倏然起身,震惊看向了这幅灵图。 时隔几天。他脑海里的诡异骷髅头再次有了异动,毫无疑问,正是眼前这幅灵图引起的! 可这是怎么回事? 刘恒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彻底被骷髅头搞糊涂了,“曾经猜测这骷髅头是件不入奇物榜的神异奇物,之前遇到了两次异动,一次是发现了另一件不入奇物榜的奇物泥猴,另一次是丁乐儿。我猜测它是拥有发现奇物的神奇能力,可现在这又是……” 没错,从泥猴的发现让刘恒对骷髅头的能力有了一定的猜测。它或许能发现其他的奇物! 别忘了一开始,这骷髅头就是自己从天血魔坑深处自己蹦出来的,而刘恒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奇物,所以才吸引骷髅头自己跑到了他的脚边。 他拥有悟读灵心的灵体潜质,这正是奇物天骄榜上有名的一种体质。所以当骷髅头后来再次自己蹦出来,落到丁乐儿头上。也让刘恒隐隐猜测,这个姑娘说不定也是同样的情况! 丁乐儿也拥有天骄潜质。只有这样,才能解释骷髅头的怪异举动。 就是不知道丁乐儿会是哪种天骄潜质。是灵体还是武身,但从骷髅头激动落到她头顶的样子,还有遇到刘恒时只是滚落在他脚边的情形相比,丁乐儿的天骄潜质十有*比他的悟读灵心高出了不是一点半点! 这个姑娘! 或许正因为这样,才能有随后“祸国殃民”的事情发生。因为她惹得整个望原寨被屠灭,因为她,导致了朵都鲁部落族长和大祭司之争,同样是因为她,平静而强盛的朵都鲁部落一夜死了族长全家,最后连大祭司也死了! 这还不是祸国殃民是什么? 就算她的天骄潜质没有显现,似乎也有一种远超常人的奇特魅力,所以才能迷得朵都鲁族长之子为她疯狂,大祭司好像看出了什么,才会不惜直接和朵都鲁族长开战,也要把她抢到手,任命为侍奉天神的“神女护卫”。 如果她真的拥有比刘恒更强的天骄潜质,那么一切才解释得通。 刘恒通过这些异象,才渐渐觉得把握住了骷髅头的用处,可谁能想到此刻为了一副顶级灵图,它却出乎意料的再次有了异动。 这又一次推翻了刘恒对骷髅头的猜测,让刘恒彻底懵懂了,它到底有什么用? 不可能毫无规律! 而且之前这么多奇珍异物,包括仙金出现也没有让它有任何异动,只有一种可能,问题不是出在骷髅头身上,而是眼前这幅灵图,肯定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或许其中藏着一件奇物,但至今为止没有一个人发觉它的秘密,这才合理。 想到这里,刘恒微微眯起双眼,掩藏了其中的火热和锋芒,“一副可能藏着奇物的灵图,或许我有可能捡到漏了!” 堂中还有人在疯狂竞价,刘恒却不动声色,没有急着参与进去,“这表面上看依旧只是一副灵图,只是拿给下面的人和妖们争夺的灵器,周围雅间没有一个出声的,我要是贸然插足其中显得太过突兀,难免生出变故来,还是先观望观望再说。” 当价格喊到三千二百万上面,叫价的人明显少了很多,只有寥寥几个人还在锲而不舍的叫价,却也比刚开始时多了几分迟疑。 显然,这只是一件顶尖的灵器,作用十分大众没多少出奇的地方,这价钱已经快要到顶。除非和人置气,否则每往上叫高一个价钱,都会让人觉得不值了,所以哪怕有心争夺的人们,叫价也慎重了起来。 “三千四百万!” 梅四老先生看了看下方,提声问了第一遍,目光瞥向其余几个竞价者,却见他们的脸色都难看了下去,显然无力再争了。他心里叹息一声,知道这已经到顶了,再耽搁也只是浪费时间,还是赶紧卖出去换下一件好了。 “三千四百万,还有没有哪位要出价的?” 没有等待多长时间,他很快喊出了一句废话,这却是必须的流程,总要询问三遍再没人竞价,才能决定最后的归属。但明知已经无人再争,所以他的变通,就是加快了三声询问的间隔。 “三千……” 他吸了口气,就要宣告结束,却听到一个略高的地方突然传出个懒洋洋地声音。 “既然是大师之作,哪怕是仿品,也值得买回去品鉴的了,或许能拿去当个寿礼,凑个整数,四千万吧。” 无数人本来已经不再关注这灵图的争夺,只在议论着收获或是养精蓄锐等待下一件宝物到来,这声音的出现却让不少人倏然回神,愕然间循声望去。 一时间,众多目光汇聚过去,却更加错愕以对。 出声的地方竟然是二楼的一个雅间! 居然有大人物会插手一件灵器的竞价? 这事情有些离奇,但回想雅间传出的话语,不少人又明悟过来。听着声音的主人分明年纪不大,或许是一时兴起罢了,并非故意打破这大会潜在的规则。 年纪不大,也就是说他也许连规矩是什么都不知道。而且对于这样出身豪门的公子哥,做事全凭喜好,又说是买去当寿礼,这样的价钱对身份如此高贵的公子哥来说又不算太贵,任性妄为不就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不是故意的就好! 无数人心里琢磨着,渐渐放下心来,只有之前最后一个竞价的人神色惊怒交加,最后还是颓然坐下了。他本以为胜券在握,谁知道偏偏运气不好,公子哥突然发病的糟糕事情偏偏给他遇上了,只能暗叹自家倒霉还能怎么办? 莫非还要和这种公子哥继续争? 他还没有到这么傻的地步,没有这个实力,更没有这个胆子! 算了,不就是一件顶级灵图而已,何必和自己过不去,让给他算了! 他气闷憋屈,脸色阴沉得厉害,但在众人注视下,他坐下后显然就再没有继续竞价的打算了。 “能多卖六百万,不错了!”梅四老先生心里虽然惊讶,但他是经历过无数大风大浪的人物了,这种小意外也不是第一次见到,所以面上依旧笑容如故,“这位公子出价四千万,还有没有人叫价?” 正在众人以为这次肯定尘埃落定的时候,又一个雅间传出了声音,“巧了,我也正好缺了一件寿礼,四千一百万吧。” 此话一出,连不少雅间,也朝这里投去了惊异的目光。 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如景兄怎么了,难道也看上这幅灵图了?”顾如景身边的少女惊疑异常地看向他,搞不懂他为何会突然插嘴。(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六章 留待将来! 少女和其他人同样知道顾如景是何等高傲的人物,又是来自灵原,见识眼光远高于同辈,连见到开场仙金也只是双眼亮了一下随即收敛,随后就再没有见到能让他动容的东西了。 连和身边奉承他的众多英杰说话,语气也明显透出敷衍,那种与生俱来般的傲意人人感觉得到,却没人觉得羞恼。 因为他们都清楚,这位只要不陨落,就注定将来会成为名动天下的大人物! 这份资质,可不就是与生俱来的? 所有人想到这里心里未免都是嫉妒非常,可这种天生注定的东西,没有人能够改变,所以顾如景越是冷淡,他们反而奉承得越是热情。 离得最近的少女,乃是河庭贵女,从小显现出了在待人接物上的天赋,却能察觉典卖大会前后顾如景的变化。准确来说,是他从一个窗户见到了疑似仇人的背影后,就开始有些神思不属了。 他很想遮掩自己的转变,可少女却觉得十分清晰。尤其是现在,一件区区顶级灵图,别说是顾如景,在座其他英杰又有几个放在眼里的?可顾如景偏偏显出了很大的兴趣,这兴趣分明就不是因为灵图而起,而是因为那个雅间传出了声音,顾如景才“突然”有了兴趣。 这是一种试探! 少女甚至能感觉到顾如景忽然变得紧张起来,这更让她对那雅间主人生出了极大的好奇。能成为灵体天骄的仇人,不仅没死而且还逍遥于世,反而顾如景仅是试探都如此严阵以待,明显当做劲敌。究竟会是怎样的人物? 她凑在顾如景身边,同样全神贯注望向了那窗户,却再也无缘得见那神秘天骄了。 但从顾如景的变化来看,她越是觉得仿佛那扇窗户里有种难以言喻的压力扑面而来,甚至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相比身边顾如景显而易见的紧张。连她说话都置若罔闻,心神全投注在那扇窗户,那雅间的主人却有种举重若轻的味道,似乎浑然没把顾如景当回事,再度传出声音依旧淡然从容。 “五千万。” 之前顾如景价钱只提高一百万两,也同样说的是要去当做前辈寿礼。争锋相对的意味没人听不出来。可这人再开口,却没有和顾如景交流的意思,也没有丝毫被人坏事后的恼怒,只是将价钱猛然提高了九百万。 此言一出,好像一个大人遇上胡闹的孩子那样毫无介怀。单是气度就把顾如景给比下去了。 到底是不是顾如景自以为的那位仇家? 少女偷偷瞥着顾如景,没有放过他任何一个细微举动,只见顾如景突然攥紧了拳头,面上青筋跳了两下,显然被对方近乎无视的态度给激怒了。 这下好了,无论之前两方是不是仇家,现在也真的结仇了。少女都快忍不住想跑过去好好看看对面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因为这边的喧嚣声如此大。对面不可能听不到顾如景的身份,却还有胆魄和顾如景相争,单凭这份魄力也足以让人击节惊叹了。 顾如景气息冰寒。脸上却忽然变出如沐春风的笑容,“不知对面是哪位兄台,能否卖在下一个面子,将这幅灵图割爱于在下?” “顾兄虽然强势,也该讲个先来后到吧?” 对面终于传出了回应,依旧不冷不热。“在下先看上的东西,却被顾兄横插一脚。要让也应该是顾兄让给在下。” 寸步不让! 听到两人几句交锋,不少人心头倒抽一口凉气。震惊望向了那个雅间。竟然明知是背景深厚的灵体天骄顾如景也给丝毫面子,这边又是什么来头? 虽然还是没有透露身份,可这口气也足够让人惊叹了,这边恐怕同样是头角峥嵘之辈! 有好戏看了! 很多人激动起来,这可是后辈里最顶尖人物的交锋,平时难得一见,今天要大开眼界了! “竟然敢不给顾兄面子,好大的胆子!” “敢跟顾兄争东西,不想活了吗?” “狂妄至极!” “顾兄,一定要给他个教训!” 陪在顾如景身边的人个个激动愤怒地吵闹起来,只有少女一言不发,她发觉顾如景忽然松弛下来,嘴角无声地喃喃,分明在说“不是他,不是他”。 少女越来越惊奇,她可算是看明白了,顾如景这位未曾谋面的仇家,一定给过他最刻骨铭心的记忆。到底是什么人,竟能给魃仙门最得宠的灵体天骄如此大的压力? 顾如景又是怎么判断出来不是的? “顾兄这位仇家别的不说,这份狂傲倒绝非常人可比。”少女笑吟吟地道。 “不是他。” 顾如景摇摇头,神情有些恍惚,目光却透出了骇人的仇恨和……恐惧? “如果是他,肯定不会说这样的话。他就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要么看上去装得人畜无害,要么直接动手碾压,哪会像这样和人啰嗦?”顾如景撇了撇嘴,面色却放松下来,似乎确定不是那仇家后,他对斜面争锋的人也没了兴趣。 他提声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不和兄台争了,免得白白便宜了七大商会。” 一旦去了紧张和仇恨,顾如景就显出了风度翩翩的样子,主动退让了一步,不再争夺,倒让很多人心里抱憾更是惊异。 下面议论纷纷,顾如景无意理会,但身边人的惊疑,他还是解释一句道:“算了,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辈,和他争执就是自降身价了。” 周围少年们立刻露出了恍然大悟的模样,佩服道:“顾兄真是气度非常!” “的确,以顾兄的身份去和这种无名小辈争,却是帮他扬名了。” “几个人能有顾兄这样的胸襟气量?” “不然怎么是天骄?” “顾兄英明。再争下去百利而无一害,这人藏头遮脸不敢露出身份,指不定就是七大商会请来的托,想坑顾兄的钱呢!” “区区一副顶级灵图,岂能卖得到五千万这等高价?以顾兄的才智哪会中计。正好让七大商会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 一群人再度奉承了起来,好话连绵不绝,直把顾如景的神情再度夸得从容自得起来,与人谦逊回应。经过这事后,雅间的气氛反而好了不少,刘恒要是见到如今的顾如景。肯定也会惊叹他的转变。 真是吃一堑长一智,如今的顾如景,再也不是曾经那个傲得不可一世的少年了。即便还是有身为天骄的高傲,面子上却比曾经虚伪了很多,换做以前。他哪里会放下身段搭理这些人? “大事要紧,没必要和这种狂妄无知的小儿计较。”顾如景心里暗道,深深看了眼斜侧的窗户,就把这事情暂时放下了。 因为背影神似的惊疑,让他和一个从头到尾不知道身份的神秘少年斗了一会,虽然看起来莫名其妙,但试探清楚不是记忆里那个仇家就够了。这已经让他彻底放下心来,否则还真怕那家伙又跑出来搅和一次。再次坏了他的大事! 相比这件至关重要的大事,丢了些许脸面这种区区小事又算得了什么? 没必要再为一幅灵图节外生枝,得罪一个同样看似不简单的人。卖他一个好让他暂时得意一下吧。他决不允许有人再坏他的事,为这事情他可以牺牲一切,等大事功成,这些撩拨胡须的人,还有半年前给他无尽羞辱的姓刘的,就等着承受怒火吧! “这不像是顾如景的性格啊?” 虽然没见到。刘恒同样感到惊奇。他没想到顾如景会横插一脚,这让他错愕。更没想到顾如景竟然也会退让! 他本以为顾如景曾经的性格,遇到如此挑衅立刻就会怒斗起来。为此深深头疼,还在琢磨要为此多付出多少冤枉钱,偏偏顾如景再次出乎他的预料。 顾如景变了! “也对,经历过这么大的变故和打击,性情大变也在情理之中。” 想了想刘恒有些明悟,却同样因此一阵心悸。原来狂妄自大的顾如景不可怕,现在知道隐忍的顾如景,才会变得越来越可怕! 今天小小的退让,让刘恒看出了苗头,顾如景也成为将来需要重视的人物了! “看来当年的每个人,都在进步和成长,我同样不能落后!”刘恒感受到了来自顾如景的压力,当年落后与他的人,或许都在如顾如景这样拼命的追赶着他,这让刘恒心里的紧迫感越来越大了。 他曾经得罪的人太多了,而且个个潜力非凡,如果被人超越了,等待他肯定会是十分凄惨的下场。 不能退,只能进,只能一直保持领先,否则万劫不复! “你们在进步,我进步更大!” 刘恒心里却还有自信,因为这短短半年,他的实力早已有了天翻地覆的巨变。曾经只能在武生境和少年英杰争锋,如今的他拥有灵体潜质的士子神魂,堪比武体天骄的武夫体魄,闯过天下闻名的凶地,搅动得堂堂北胡大国动荡不安,祭出泥猴杀手锏,甚至可以和老一辈的武师、学士争锋! 相比同辈们,他已经走得太远了,如果这还被人超越,他只有深深的佩服。 “我很期待将来的再度相遇!” 小花仙,孔雀小神王,还有季梦鹏,顾如景,两个神秘的少年,这些远超同辈的天骄们,将来注定在这九洲之上绽放出最夺目的光华! 谁主沉浮,谁能傲视群雄,留待将来再说! 心海潮涌恍惚了片刻,直到听见下方高台梅四老先生高扬的声音,“顶级灵器五岳山川图,五千万离手!” 定了! 这件引得骷髅头再度异动的宝物,终于到手,刘恒心神一振,终于平复下激动的心情,等候商会把灵图送来。 不多时,房门被轻轻叩响,开门一看,却是那个曾经见过的络腮胡,脸上有恭敬的笑容,“公子,请收下您的五岳山川图。” 刘恒含笑点头,从乾坤袋里取出五十枚紫金大钱递给络腮胡,络腮胡收好就要退下,他似是不经意地问了一句,“后面还有什么好东西?” “后面都是宝贝了!”络腮胡笑容满面的回应,“很快就是一个小商会送来的咒家道器,接下来再没有一件宝器、灵器之流,只有道丹、道器、真器还有众多同品级的奇珍异宝,相信公子绝不会失望!” 也就是说,接下来就是各大势力的战场了,大堂里的坐客们连参战的资格都没有了,只有看戏的份! 小商会的咒家道器? 刘恒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除了骷髅骨杖还会是什么? 这件刘恒送给胡国的大礼,即将登场! “公子送来的尸身,被定做今夜三大压轴,如果公子有点耐心等到最后,还能见到惊喜。”络腮胡卖了个关子,笑得意味深长。 “哦?是什么?”白虎正珠的尸身,当得起压轴二字,无论魃仙门还是妖魔族人,都会因此大打出手。但听说这也只是三大压轴之一,还有惊喜,刘恒依旧被勾起了好奇心。 络腮胡凑到刘恒近处,难掩兴奋地低声道:“一件奇物!” 奇物! 刘恒恍然,单凭这两个字,的确就足以配得上压轴二字了。 他身边入奇物榜的奇物只有一件,大洪庙,可和奇物二字挂钩的东西,算起来还真不少了。丁乐儿和他自己,一旦天骄体质成型,立刻跃上榜单,成为堂堂正正奇物,除此之外,还有骷髅头和泥猴两件不入榜的神秘奇物,更是诡异,或许还要加上刚送到手里这幅灵图。 简单算算和他有关的奇物,竟然已有六件之多,这是很难想象的事情。 要知道奇物有数,天下总计三千,连顾如景这样的天骄也仅仅只有一件,天下亿亿人,能得到一件已是万中无一,更别说六件齐聚,太过罕见和离奇了。 君不见半年前众多天骄汇聚时,也只见到顾如景有一件,可见奇物有多么稀少。 这是无价之宝,七大商会竟然有魄力拿出来拍卖,真真是大手笔! “那我就翘首以盼了。”刘恒说了句奉承话,将络腮胡送走合上房门,重新坐回了原位,却连刚到手的神秘灵图都没心思多研究,满是期待地望向了大堂。 梅四老先生说话中气十足,从旁边侍者捧着的托盘上拿下一根长杖,通体是白骨相连,纤细而森然,尤其顶上骷髅头更增添了阴森诡异的气息。 “这是胡国天神教,也就是咒家一位学士境大祭司的本命道器,虽有破损,却灵性非凡……” 这骨杖一出现,一个雅间里,所有在场的胡国人都猛地起身,神色狂变!(未完待续) ps:明天开始振作啦~ 第二百六十七章 狂暴! “我的弟子玉固,这就是他的本命法器,九九子婴神杖!” 枯瘦老者霍然起身,双目怒火狂烧,自己弟子的本命法器,就算破损成现在这样,他又怎么可能认不出来? “这只猴妖,他竟然还敢挑衅我大胡!” 巨汉一声巨吼,那雷鸣般的巨响振聋发聩,仿佛整个大商酒楼都随之颤抖起来,可见他有多么愤怒。他恐怖的气血倒冲九霄,骤然变得如同烈阳一样刺目,每一丝气血波动都引得虚空震荡,仿佛承受不住其重,“没人,能羞辱我大胡,你这只卑贱的杂毛更不行!” 这是,武道地仙霸主! 他的突然发狂超出所有人预料,一股恐怖力量从雅间迅速蔓延,所过之处事物都砰然破碎燃烧,没有任何一件东西能够幸免。感受到那狂霸气息的人们瞬息神色大变,惊恐尖叫声在酒楼此起彼伏,像是遇到了灭世劫难。 刘恒也惊愕起身,万万没想到北胡竟然派出了这么个狂躁的武道霸主,仅仅遇到一点刺激就什么都不管不顾了! 要知道,这可是七大商会举办的典卖大会,无数霸主汇聚的场合,他竟然丝毫不给面子! 这是何等狂妄? 不管怎么样,先保住小命再说! 刘恒转身就要离开,却听到巨汉脑后长辫飞扬,瞪圆怒目神光暴涨,凶恶扫视所有人,“猴子,我知道你就躲在这里,给我滚出来!” 他每一个字都如同洪钟。甚至能看见清晰的虚空波纹,一圈圈震荡开来。大商酒楼受到了巨大冲击,每一层波纹冲过,都能见到坚硬墙壁发出哀鸣,碎裂扭曲。人人抱头悲哭,却还是无法免除七窍流血的重创。 这是最坚硬的灵木打造的酒楼,七窍流血的,也至少都是武夫境强者,弱小的武生境强者更是连他吼叫都承受不住,第一时间脑海被震得一片空白。抽搐昏死过去! 武道地仙霸主之威,只是站在那里没有真正出手,但一举一动都造成了恐怖的破坏,太过可怕! 才短短瞬间,大商酒楼已经摇摇欲坠。那些昏死的人身上甚至开始无风自燃,他们痛苦哀嚎,仿佛陷入火海噩梦。 巨汉身边的枯瘦老人脸色一连数变,立刻厉喝道:“乌米扎!给我停下!” 他的厉喝字字如惊雷,使得人心神一阵阵悸动,仿佛神魂都要被震碎,却是另一种可怕! 这明显是魂道霸主在施展语术! 巨汉怔了怔,双眼赤红色泽转眼退却。似乎很快从狂暴里清醒过来,脸色也有些惨白,似乎也反应过来自己放下了多么不可饶恕的错误。可是已经晚了。 “哼!” 酒楼不知何处,传出了一声冷哼,如同万年寒冰,闻者无不感到寒彻心扉,像是瞬间神魂都被冻结一般的恐惧。 一股醇和温热的力量仿佛春风,倏然拂过酒楼。人身上的烈火瞬间消失,昏死的人接连站起。一副迷茫模样。刘恒也立刻感觉到这股看似微弱的力量,却不可抗拒的扫过全身。带来温暖和安全的感觉,他身上受到的所有创伤竟然转眼就痊愈了! 不仅如此,那些破损的东西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原,座椅墙壁,一寸寸恢复原状! 相比巨汉的恐怖力量,这囊括整个酒楼各处的力量看似微弱,却更加不可思议,令人发自心底的心悸,毛骨悚然! 这是什么力量? 刘恒受到了震撼,斜面所有北胡人的脸却彻底变了,这柔和的力量忽然汇聚到了巨汉身边,只见巨汉刺目磅礴的气血光华转眼被压制,一寸寸强逼回了他的体内。 然后,巨汉被一个紫光凝聚成的手掌稳稳攥住了他的粗壮脖颈,任凭他如何拼命挣扎,甚至再度狂暴,那栩栩如生的手掌却依旧稳如磐石,一点点将他捏得离地而起。 巨汉的挣扎爆发出一阵阵更加恐怖的气息,可这些惊人力量被死死挡在了他周围三五丈内,没有一丝能够逸散出来,更无法造成比之前更大的破坏。 这三五丈里,虚空生出裂痕,雷光电闪,虚空漩涡席卷,但那凭空而生的手掌却没有丝毫变化,捏得巨汉大脸涨成了酱紫,快要被捏爆一般! 无数人震撼得呆滞原地,被这一幕吓住了! 要知道,这可是一位武道霸主!如今却被人如同捏住小鸡般,轻易提在了半空,随时会丧失性命! “前辈息怒,前辈手下留情!”巨汉身边的枯瘦老人根本没敢相帮,他出人意料的猛然跪倒,朝着这只手掌拼命磕头,竟然是在为巨汉求情! 一位魂道霸主,却不敢出手相助,只敢跪下求情,他到底怕到了何等程度? 谁能想到? 他竟然没有一点敢出手的胆魄! 这一瞬间,刘恒受到了太大的震撼,他从没想过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可怕的存在。平时雄霸一方的霸主,可以说已经在人世最顶峰,如今却被人轻易拿捏,跪下求饶,这到底是何等人物? “已经有很多年,没有出现敢在我七大商会的地头闹事的刺头了。”一个苍老而冷漠的声音传出,他似乎在冷笑,“勇气可嘉,值得称赞!” 这分明是讥讽的反话,因为哪怕枯瘦老人跪下求情,他的手掌依旧没有放开巨汉,传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嘎吱声,像是要把巨汉脖颈给生生扭断! 枯瘦老人磕头磕得砰砰作响,仿佛砸在人的心头,看到这一幕的每个人都近乎窒息,大气也不敢喘。 “前辈息怒,乌米扎他刚刚踏足地仙境界,还不能很好掌控他的力量,他不是有意的。还请前辈饶他一命!给酒楼造成的损失,我们一定会加倍赔偿!” “既然知道赔偿了,就一切好说。”之前令人心寒的声音忽然变得和善可亲,很快放下了巨汉,然后这只出现的手掌轻轻拍打在巨汉脸上。一下又一下满是羞辱的味道,巨汉却不敢有丝毫挣扎,生生承受下来。 “才晋升的小家伙无法控制力量很正常,但劝你最好先学会收敛怒意,很多地方,不是你能撒野的。不管你们和谁有恩怨。到了我大商商会就都是贵客,我们可不能容许谁得罪了贵客,听见了吗?” 巨汉努力掩藏住自己的怒火和恨意,拼命点头,直到眼前手掌忽然加重了几分力道。一巴掌将他打得如同螺旋,最后轰然倒地,半张脸猛地肿胀如猪。 “记住了吗?” 这一巴掌抽出了巨汉之前的所有畏惧,抽走了他的所有恨意,使他重新回想起了曾经弱小时,随时游走在生死边缘的恐惧。他本以为突破到地仙境,已经能够傲立人世,无惧任何威胁。哪里想得到自己已经变得如此强大,竟然还是如此弱小! 还是有如此不可思议的存在,能够凭心情轻易抹杀他! 他终于怕了。这次再也不敢放肆,收敛起自己所有的狂傲,如同枯瘦老人般敬畏跪下,朝这手掌咚咚磕头,“记住了,记住了。多谢前辈宽宏大量!” 手掌勉强满意,拍了拍他的脑袋。像是敲打自己的后辈或是宠物,然后瞬息消失在虚空中。仿佛从没出现过。 这雅间被轰破的墙壁,开始迅速的修复,恢复了原状。 片刻过去,一切都恢复如初了,整个酒楼还是鸦雀无声,静可闻针,没有任何声音。因为所有人都如同经历了一个离奇的幻梦,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小小意外,让诸位见笑了!”梅四老先生从头到尾都很平静,之前没有因为一位霸主的突然狂暴惊恐,现在也没有觉得多么震惊,仿佛早有预料一样,所以这时候他第一个笑吟吟地开口道歉,惊醒了所有人。 “老先生说得哪里话!” “如此惊艳之事,平时难得一见,今日大开眼界了!”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啊,没想到这里竟然有一位即将突破霸主境界的前辈坐镇……” 刘恒张了张嘴,却发觉自己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他心头还在波澜起伏,久久不能平静。 小小意外? 一位霸主的狂暴,在大商酒楼也仅仅只能算是小小意外? 刘恒想想,只剩下有些苦涩的笑容。的确,在那等匪夷所思的强者面前,这可不就是一个小小的意外? “我曾经见过众多霸主,那些毁天灭地般强大的存在,让我以为我已经见过了修行的最高峰,没想到今日才知道,自己只是井底之蛙。” 周游老先生,蛮厨子,还有自己如今的师父,无一不是强大霸主,他曾经以此为目标,渴望获得那傲视群雄的实力。可是今日见闻,被一只手掌轻易捏拿的,磕头求饶的,哪一个不是霸主? 一山更比一山高! “更高的境界,圣贤的境界!”不知道为什么,刘恒的心头忽然火热起来。 无数人好不吝啬地说着溢美之词,态度比之前更恭敬了几分,梅四老先生一笑置之,随后瞥了眼依旧寂静无声的北胡人所在雅间,扬声道:“这咒家道器,作价九百亿!或者九万紫金大钱!” 此话一出,没人回应或急于叫价,都用各色怪异目光看向了北胡人所在的雅间。 一件破损的咒家道器,本就不会有多值钱,能卖到十亿都是顶天了,而且除了天神咒家,对大多数人来说都是如同鸡肋。没有相应的术法,就算道器,也很难发挥出多少真正威力。 也就是说,这本来就是针对胡国的买卖。 没有出这事之前,或许能卖个一百亿七大商会就该收手了,但出了这事以后,梅四老先生一口气直接把底价抬到了九百亿,这是平时不敢想象的天价,分明是把胡国当做了冤大头! 而且就这么堂堂正正告诉所有人,就等你了! 梅四老先生老神在在,没有丝毫担心,其余人也是望着胡国所在雅间,传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声,就等着看北胡人的笑话。 北胡人敢不买吗? 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说一句不买! 可惜雅间窗户被紧紧合拢,无法见到胡国人现在的脸色有多么难看,这未免让太多人遗憾。 “九百亿。” 是那个枯瘦老人的声音,显得十分干涩,却好像还要维持从容和笑意,人人都觉得真是为难他了。 可梅四老先生像是没听到一样,站在高台上兀自闭目养神。 懂了! 人们恍然大悟,底价是底价,可不代表就能这么成交,这分明是看胡国人有多少道歉赔礼的诚意,显然多加一亿是远远不够的。 “是晚辈们做错了,十万紫金大钱,还请前辈宽宏大量……”枯瘦老人咬牙说话,态度又谦卑了不少。 “好嘞,十万紫金大钱成交!” 梅四老先生双耳微微一颤,随后才像是醒了过来,容光焕发地大声道,“赶紧把至宝给人送去,咱们来看下一件……” 下方不少人,闻言再也忍不住哄笑开来。 刘恒也哑然失笑,摇了摇头,心情前所未有的愉悦。这结果是他之前万万没想到的,“十万紫金大钱,也就是一千亿黄金,我卖了三十二亿三千五百万,这买卖还真是亏得厉害!” 亏吗? 等于亏了一具白虎正珠的尸身,或是一座州府城池,明面上当然是大亏特亏,让七大商会大赚了一笔,可刘恒怎么可能会觉得亏? 这里面,相信送道器来的明崖商会也不敢赚多少,真正的大头是七大商会的,或者说是那位从头到尾没露面,只出了一只手掌的强大人物出手的价钱。 如此人物出一次手,加上胡国人的赔罪,自然值这个价。 对于刘恒来说,更不会觉得亏,他让明崖商会拿这骷髅骨杖来拍卖,目的本就是为了给胡国人难看的,结果效果比他想象的好上十倍百倍! 胡国人这次不只得到了教训,还亏了大钱丢了脸,刘恒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谁让你们这么阴魂不散,活该!” …… “这群狗崽子,哈哈!” 一个雅间里,端坐着看了一出好戏的一众妖魔族人,相视间轰然大笑。他们和北胡的恩怨,可以往前说几千年,相互的仇怨深刻到了骨髓里,见到胡国人如此出丑,自然免不了幸灾乐祸。 “一个刚晋升这个境界的小辈也敢来七大商会的场子撒野,真是越来越狂妄了。”蛇首巨人摇头失笑。 白虎王族的霸主笑声如雷,“还敢和我圣族抢东西,要不是大长老压着,早就想教训他们了,今天真是看得解气!” “可惜啊,这点钱只能算是丢了面子,并不能让他们伤筋动骨。”蛇首巨人遗憾道,随后又笑了,竖瞳里闪烁着极度危险的光芒,“如果还敢和我圣族作对,就该再清洗一次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八章 突发异变! “不过人族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啊……”白虎王族忽然喃喃。 蛇首巨人眼中也多了几分凝重,“我圣族虽然强,却至今还没诞生过一位圣王,而人族却敢称三百年必有圣人出,我观他们的气运,怕是下一位圣人也快诞生了。” “就算没有圣人,拥有圣人传承的势力太多了,除非我族出现圣王,否则永远没有一点机会。”白虎王族闷声道,忌惮地看了眼酒楼深处,对这结果感到十分压抑,“北胡那种蛮夷之国不用多说,但你看看如此偏远之地,竟然也有快要晋升圣贤境界的强者坐镇,买卖之物无一不是天下珍奇,这份底蕴依旧令人心悸。” 是啊,这就是人族之强! 代代圣人十有*诞生于此族,甚至天下万族无一不嫉妒人族的鼎盛气运,即便没有圣人,他们一代代圣人传承下来,底蕴也依旧足够镇压万族,稳稳占据天下第一族的位置,已经数万年之久了。 这事情想想都让人绝望。 “听大长老的意思,这猴妖身上可能有晋升圣王的契机,而本族所在的北疆上,这一世已经诞生了十三位圣子,所以一定要抓住他!”蛇首巨人眼神变得锐利非常,“今世,是我圣族最有希望崛起的一世,气运在我!” “只要诞生圣王!” 雅间里,所有妖魔族人的眼神都亮了,充满火热,听着白虎王族强者低沉的声音,“人族这些卑贱的老鼠。占据天下最好的地方,最好的东西已经太久了!” 今天所见只是一偶之地,但七大商会的奢华已经令人震惊了,更无法想象号称中土的灵原,更会拥有何等的繁华。 那是铸造一枚堪比百万的紫金大钱才能买卖的地方。可见一斑! …… “回去后,我会把这事禀报上去,这十万紫金大钱不该由所有人替你的愚蠢买单!”枯瘦老人脸色阴冷,看向巨汉的目光更冷如冰寒,“今天我大胡国的脸都被你丢尽了!才刚刚晋升地仙而已,真以为天下无敌了吗?” 巨汉羞怒得满脸涨红。可望向酒楼深处,那眼神却依旧满是惊悸。不说现在,自从他晋升大武师境之后,已经很久没有感受到这样的挫败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变得很强,足以在天下都横行无忌。可没想到在这一只手掌之下,他竟变得和幼时孩童一样弱小与无力。 这已经不是同一个境界了,那样仙魔般的神异力量,连他都感到匪夷所思,无法理解,更是深不可测。 在这种力量之下,他不再是霸主,和所有凡人没有任何差别。可见差距大到了何等程度。 但人怎么可能强到这种程度? “这还不算强,你忘了大祭司和三王吗?”枯瘦老人眯起眼睛,眼中幽火闪烁。随后瞥向他,嗤笑道:“我忘了,你才刚刚晋升这个境界,还从没见过大祭司他们出手。” “他们,他们也有这么强?” 巨汉惊骇欲绝,他的确没见过这四位真正出手。但平时看上去并不出奇。所以从他晋升霸主之后,越来越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本以为所谓先贤和宗师也不过如此,可是今天他真的被吓住了。 “大祭司和三王他们比这人更强。这人只是刚刚触摸到那个境界罢了,而这四位则是早已真真正正踏足其中,这人在那四位面前也只有低头的份。”枯瘦老人撇嘴道,“你平时的桀骜和那些小动作,只是四位心胸广博,不愿和你多计较而已。” 不愿和我多计较? 巨汉闻言苦笑,今天他才知道,自己平时对四位的不尊敬如同蚂蚁在撩拨狮王的胡须,竟是那样的浅薄与可笑。 “多谢斯侬祭司的救命之恩。”巨汉认真行礼,他虽然因为刚刚晋升这个境界,还无法很好地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意志,可并不是不知好歹的人,自然知道斯侬祭司为了替他求饶做了多少牺牲,“这十万紫金大钱,由我付吧。” 哪怕对于霸主,十万紫金大钱也不是轻易能拿出来的一笔小钱,但自己做错了事就得自己解决,这点担当他还是有的。 见巨汉认错的态度不错,斯侬祭司神情和缓不少,点点头后又阴沉下来,“不过这只猴妖也太狂妄了,竟然明知被两方追捕,他还敢如此公然挑衅,等抓到他我一定会让他生不如死!” “都是因为他!”巨汉闻言又是狂怒,正要发火突然一阵悸动,急忙压制下来却还是无法抑制心头狂怒,“我从没见过如此张狂的后辈,胆敢杀了你的弟子,还让我们如此丢脸,指不定他现在就在哪里看我们的好戏呢!” “不过这十万紫金大钱花的也不算太亏。等玉固的久久子婴神杖送来,我要好好问问里面的器灵,说不定不需要河庭,我们也能找到那只猴妖……”斯侬祭司眼中碧绿火光幽幽而动,笑得格外阴森。 除了他们感到羞辱和丢脸,其他人只当是个小小插曲,笑闹讥讽过后就将这小事抛在了脑后,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在了典卖大会之上。 从这大出风头的骷髅骨杖道器之后,七大商会拿出来的东西是越来越好了。大堂里的大部分人早已只有观望的份,却还是带着羡慕贪婪的目光舍不得离去,就算见不到,看一看涨涨见识也是好的。 “竟然是《子阳心经》!这可是上古有名的上乘心法了!” “死冥灵狐妖丹,要是给我……” “洞玄真甲!” …… 刘恒好奇看了一会,千奇百怪又各有奇用的东西引发各大势力的争抢,也有些羡慕起来,“天下的好东西的确太多了。” 不少东西,连他看着也心动不已。可惜那价钱同样让他牙疼。他本以为拥有十万四千五百多紫金大钱的自己,如今已经算是颇有身家了,可今天才知道什么是有钱。 让人修炼的《子阳心经》,最终卖了十三万!但凭这一本上古真经心法,都能作为开山立派的镇派功法了。这么一想好像又真的能值这个价。 赵明书衣,以经文缝制的神异道衣,能够守护修士的体魄,抵挡一切师境之下的攻击,卖家十二万! 这些东西不好吗? 毫无疑问,要是刘恒有钱他也想买下来。可赵明书衣他叫了两次价,最终只能苦笑收手,因为最终的价钱他倾家荡产都拿不出来啊! 随后卖的东西,无一不是以紫金大钱作为结算,动辄三五万。不时也会突破十万!要知道换做黄金,这就是数十上百亿的天价! 以他的身家,也至多能买一件两件,或者只能干瞪眼,根本买不起! “看来在这种地方,我依旧只能算是个穷人。”刘恒苦笑喃喃,不再凑热闹,就忍不住心里的好奇。瞥向了身边的灵图。 不一会,早被他放出来的骷髅头终于停下了所有的动静,任由刘恒将它从灵图上拿起。扔回了脑海深处。 这灵图静静在桌案上摊开,明明只是一幅图画,却透出了丝丝灵气,十分不凡。图上浓墨随性泼洒,仿佛寥寥数笔,就已经勾勒出五座天下最出名的山岳的神韵。各有仙相,又像是天下亿万山岳都汇聚其中的沉重感。尤其留白处那些淡墨。竟然无风自动,如同在活过来的云霞仙气。更是神异。 “果然是大家手笔,道艺近仙!” 刘恒看了片刻,不由赞叹。明明是一幅画,却仿佛活了过来,能够体会其中的浩瀚伟岸雄奇,胸襟心境为之宽广宁静,连目光都变得深邃,如同见到了真实的五岳山川风景。 细细看去,山岳上似乎真的有灵猿鸟兽,山野草木也随风而动,一片生机盎然。 “但怎么看,这也只是一幅灵图。”刘恒融入魂力,想要如梅四老先生那样显化出五岳灵象,可他的魂力如同水入汪洋,大半魂力进去后依旧感到前所未有的吃力,不由得皱眉,“我现在的境界还是太低了,魂力太少,还无法使用这样的灵图。” 他如今只是夜游境,能够施展一些迷惑人心的术法,但想要使用灵器,至少都得有学士境的修为才有可能,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可这也让他明白,这的确只是一幅灵图,“七大商会里奇人异士无数,还有如同梅家这样的鉴查大师,眼光见识天下顶尖,怎么会看错?又岂能让别人来捡了漏?” 他摇摇头,更被骷髅头弄得疑惑了,“难道我之前对骷髅头的猜测都错了?” 买了个毫无用处的东西,刘恒心里未免遗憾,正要把灵图扔进大洪庙的角落里,忽然又有些不甘心。他犹豫片刻,狠心咬破手指,试探着滴在了灵图一角,很是期待地等候起来。 “无论骷髅头和七大商会谁对谁错,或是我的猜测错了,总得验证一下,反正想验证是否是奇物很简单,只要滴血就够了。” 只要不是骷髅头和泥猴这样太过离奇的奇物,需要的血如同泼洒般,一般的奇物如同大洪庙,几滴血就足够。这样的验证实在称不上麻烦,所以刘恒闲来无事,也有耐心等等看会不会有奇迹。 等了好一会,没有出现任何异常,刘恒失望地叹了口气,“就说没这么多好事。” 他拿起灵图运起魂力,就要扔进大洪庙,忽然间浑身僵硬,目瞪口呆。 好像一瞬之间,他周围星移斗转,完全变了模样。他听到了吵闹的叫卖声,热闹喧嚣,身边往来的人摩肩擦踵,热闹非凡。 “我,我不是刚刚还在北阳河庭大商酒楼的雅间参加典卖大会吗?现在突然跑到哪里去了?” “快闪开!快闪开!” 身后忽然传来尖着嗓子叫嚷的声音,他措不及防被人撞了一下,愕然回身,才见到一个矮小的人跌落在地哎呦哎呦的喊疼,旁边担子上的货物散落满地,尽都是热气腾腾的炊饼。 “你这人,哎呦!”这人在地上惨叫不断,惊怒望向刘恒,“说了闪开闪开,耳聋了吗?” 刘恒嘴角抽搐,他动都没动被人撞了,反而撞人的人还有理了,这是什么道理? 这人看上去已过中年,脸黑须少,身材短粗如同孩童,显然是个侏儒。他扶着腰艰难站起,见到满地炊饼又是一声惊呼,急忙捡起来,却见都已经落了灰,顿时气得脸色铁青,猛地扯住刘恒衣袖,“我才出炉的炊饼,如今全废了,你别想跑,得赔我钱!” 旁边的人看到热闹,立刻全都围了过来,不经意间又踩烂了更多的炊饼,看得这人更是心疼,又想把没损坏的炊饼捡起来,又不想放过罪魁祸首的刘恒,一时间更是焦急恼怒,“快,快赔钱!” 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出现在了这么陌生的地方,刘恒还有些发懵,还没回过神来,却让这人误会了,声音更高了不少,“别想装傻充愣,不赔钱别想我会放过你!” “武大,今天可真威风啊?”围观的人似乎认得他,语气揶揄地笑道:“这是你家兄弟快回来了,嗓门都大了不少!” “还从没见武大这么威风的时候!” “不是说他兄弟快回来了?有他那个三拳打死老虎的兄弟撑腰,自然底气足了。” “也对,不然换做平时,他哪敢这么招摇?” …… 围观人们议论的声音越来越大,嗡嗡如一群苍蝇围着绕,却大多在朝这矮粗中年冷嘲热讽,都在看笑话。不过也有不少人在打量刘恒,眼神好奇又疑惑。 “看这样子穿得还真怪,但是气度看上去倒也非凡,不知是哪里来的公子?” “这小伙子长得真俊,可怎么像是个傻子?” “他怎么啦?” 这些议论声传到了武大的耳里,让他倏然一惊,急忙打量起刘恒来,越看心里越是心惊,“不会是被我一撞就撞傻了吧?可刚刚撞上去仿佛撞到了铜墙铁壁,这少年身子骨硬朗得很,反而是我被撞到了,他哪里可能会有事?” 可越是这么安慰自己,他也越觉得惴惴不安,试探着在刘恒眼前晃了晃手,却没见任何动静,立刻惊得撒了手,“各位父老乡亲得做个见证,这可不关我的事!” 谁知道会遇到这么倒霉的事情? 武二欲哭无泪,要真是被他撞傻了,事情可就大发了!他心里却是越想越怕,满地炊饼没心思再要了,更不敢再和这傻子再多来少去,要是被赖上了就是一辈子的麻烦了! 他转身就想偷偷先溜走,却被越看越不对劲的围观人们死死堵住了。 “武大,你闯大祸了,还想跑哪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六十九章 众生相! “不关我的事,他,他本来就是傻子!”被越来越多的手揪住的武大慌了,大声辩解起来。 “胡扯!”一个腰粗如桶的大婶厉声叱呵,“睁着眼睛说瞎话,武大你也要学仗势欺人了吗?” “谁家傻子能打扮得这么讲究?” “也不知是哪家的后生,可惜了……” “谁认识赶紧说一声,通知他亲属啊?” 人人都看得出来,这后生虽然一身怪异黑斗篷,但身段高健神武,透出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风范,一看不会是小家子出身。只可惜如今神情迷茫,十分呆滞,让人为之惋惜,真不知没撞傻前又是什么神韵。 围观人倒是乐于助人,可问了一圈,竟没有一个人认识他,顿时面面相觑,都错愕起来。 “不会是,不会是自己来的吧?” “如果像是武二那样,小小年纪当了游侠儿,自己东跑西跑的,可就真麻烦了……” “竟一个都不认识他吗?这可咋办?” 人们迟疑起来,都觉得事情有些棘手了,武大闻言倒是一颗石头落了地,神情放松下来。他本以为闯了大祸,撞到了哪家公子,如果不是什么权势人家的后辈子弟,事情倒不像他开始时想的那么大祸临头。 “武大,人是你撞傻的,你就得负责!” “说得对,这后生无亲无故,你得拉回去当亲人照顾,听到没?” 人们痛斥武大一番,又纷纷厉喝叮咛。直到武大苦着脸,朝四方作揖连连道:“我负责,我负责!”,人们才放过了他。 武大看着满地被踩烂的炊饼,又看看眼前傻子。心疼又难受,真不知今天是不是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就倒了八辈子血霉,摊上了这样的祸事。 他唉声叹气收拾东西,拉耸着脸牵着这后生,重新挑起了担子朝家里赶去。刘恒一直没做声。任由人拉着朝前走,余光悄然打量着周围。 这是个陌生的地方,没多久刘恒就已经确认了,自己肯定没来过这地方,而且看这些人的打扮和习俗。他怎么看怎么觉得新奇。 竟然从没见过! 转眼间就忽然到了这里,刘恒实在有些发懵,所以索性静观其变,看看到底什么情况再说。 “幻象?” 他从没听说过谁能施展这等乾坤大挪移般的神异术法,按着过往的经验,第一时间就怀疑自己是中了幻术。如同顾如景那件奇物晓梦书一样,使人陷入虚幻的世界,可他观望了许久又生出了疑惑。 如果这是幻象。也太真实了! 一点一滴,都看不出虚幻的痕迹,人人与真人无异。叫卖的东西或行人的打扮,都是新奇又让人觉得十分合理,怎么看这都只是个普通的繁华闹市。 如果不是幻象,却更让刘恒觉得头皮发麻了,转眼就被人生生挪动了不知多远,这是何等可怕的术法? 这不是他熟悉的大夏、北胡或是百武。也就是说距离北阳河庭至少远去了数万里之遥,而且竟然只在转瞬间就无声无息到达此地。怎么可能不让人感到惊悸? “是谁的手笔?还是那幅灵图真是奇物?”刘恒头脑里蹦出了无数念头,迅速思索着可能。“是谁偷袭我的可能太小,这种近乎仙迹的手段更是闻所未闻,圣人或许都不可能做到。如果是那奇物所致,倒也可能,毕竟奇物本就各有千奇百怪的效用,怎么匪夷所思都说得过去。” 十有*是奇物了。 刘恒了然,可这经历太玄奇,骤然来到陌生地方,也让他心里提了几分警惕,“气血内力和魂力似乎都还能用,这就够了。” 感觉到熟悉的力量,才能让他有点安稳感。 有自保之力,心就不慌了。 穿街过巷,来到一栋木楼房子前,武大黑着脸推门而入,刘恒紧随其后。合上门后没见其他人,他也就不再装傻充愣,打量着这有些陈旧落破的小楼,随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废话,这自然是在汴京……” 武大正忙着收拾东西,闻言不耐烦地回应了一句,随后忽然身子一僵,转过头来见到此刻的刘恒,脸色彻底变了,“你,你!” 他惊愕交加,刘恒皱眉思忖,这城的名字在他记忆里根本对不上号,以他过目不忘的本事,也就是说,这地方或许根本就不存在! “到底是来到了什么地方?” 他越来越惊异,没来得及再多问两句,就见武大猛地站起身就想冲出门去,被他脚一绊就重重摔在地上。武大惊慌至极,顾不得喊疼,一咕噜翻起身张嘴就要大叫,明显感到这傻子很诡异! 竟然是装傻! 突然装傻赖到他头上,这就肯定是心怀不轨的歹人,还被他傻乎乎带回家了,不是引狼入室吗? 这是冲着二哥儿来的仇家,还是冲着娇妻来的淫贼? 无论这歹人打得什么恶毒主意,绝不能让他得逞! “来……” 他想大喊,叫破歹人的恶行,但还没出口就被攥住脖颈,如同铁箍一般死死捏住,瞬间就让他再也喊不出来了! 这贼人好惊人的力气! 他也是贫苦出身,日日做事熬出了一股子蛮力,可这贼人好像没用多大力气,就轻易将他提得双脚离地而起,完全透不过气来。而且这有力的手掌,一根根手指仿佛精铁铸造,任他使出吃奶的力气也掰不开! 是个练家子,和二哥儿一样! 武大觉得自己快死了,脖颈被越攥越紧,就要被生生捏断的时候,贼人忽然松了几分力气。他顾不上别的。拼命喘息,总算从昏死边缘挣扎了回来,但看向这平静如故的贼人,更是有种发自心底的恐惧。 这是个杀人不眨眼的恶贼! “我问你答,这是哪个国度?”刘恒静静发问。他倒无意伤害谁的性命,可也不能因为这武大的慌乱,把事情给闹麻烦了,吓一吓他总是好的。 “你,呼,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我家二哥一身武艺,三拳能打死老虎,你要是敢做什么恶事,我家二郎绝不会放过你的!” 武大根本不管刘恒在说什么,色厉内荏地威吓道。 三拳打死老虎? 刘恒沉思。如果只是普通的老虎,也就是说这未曾谋面的武二,大概是武生境巅峰的实力。或许还不到,因为武生巅峰对上寻常山野的老虎,一拳足以毙命。 但这样的实力在人世间,已经能够震慑一地,如果没有师门的散修,的确不简单了。 “官人。是官人吗?怎么才出门就回来了,是忘了什么东西吗?”楼上忽然传出一个娇柔悦耳的女声,不知道为什么。刘恒觉得这女子说话似乎有些怪异的惊慌,还有衣服簌簌的声音。 还有别的人在? 他手提着的武大听到这女人说话,忽然像是疯了一样挣扎起来,脸色惊慌到了极点,“娘子,娘子你赶紧躲好!不。快叫人……” 武大声音刚大了几分,刘恒手掌立刻增了几分力道。让他再次说不出话来,可这次武大却变得神勇非常。双脚朝刘恒猛踢,双手也在拼命挥击向刘恒。 可惜武大身材短粗,哪里比得上身段修长的刘恒,他手脚伸得再长也够不到刘恒身上,唯有能打在刘恒手臂上。可惜刘恒如今身躯几经熬练,如同宝器般坚韧,已经远非常人,他那点力气打在手臂上,再重也如同拍打灰尘。 咚咚咚,轻软又急促的脚步声在楼梯响起,似乎是楼上女人要下楼了。 这么闹下去总归不好,刘恒皱了皱眉,索性运起魂力,就想把武大吓晕过去。谁知魂力刚顺着手臂透入武大体内,刘恒再度感觉到天旋地转。 眼前景色再度巨变,一转眼,他竟然又回到了原本所在的雅间里,而且位置没有丝毫变动,好像哪里也没去过一样。 “这!” 刘恒惊愕交加,愈发感到不可思议了,武大那惊怒挣扎的样子仿佛还在眼前,他却只像是做了一场离奇怪梦。 热烈的叫价声顺着窗户传进来,刘恒怔怔坐回座椅上,脑中一片乱麻,“汴京?武大?” 到底是梦,还是真的去过又回来了? 忽然,一个十分别扭的地方引起他的注意,他的鞋子竟然踩到了斗篷的边角,这让他倏然一惊,再低头看去,脸上便充满了匪夷所思的震惊神情。 黝黑的皮肤,短粗的手脚,这,这分明是武大! “我变成了武大?” 刘恒彻底呆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猛然扭头朝那幅灵图望去,只见五岳山川图悄然变了模样,仿佛和另一幅图重叠了起来。那是个闹市街景,人影如织,精细到了极点,却又是如此的鲜活。他刚才滴血的角落,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好像在看什么好戏。 可这幅图的笔墨在渐渐的消失淡去,再一转眼,已经隐没无踪,依旧只是那幅五岳山川图! “这是,这是!”刘恒惊得一跃而起,心里忽然激动莫名,“奇物榜上排名八百九十二的奇图,众生相!” 不会错的,不会错的! 这次没有错,也不可能认错,因为那图的模样他曾经在《奇物志》上见过,一模一样! 《奇物志》是以奇物榜为基础撰写的一本书,专门细致描写了奇物榜上有名的三千奇物,更有精细的描绘,排名八百九十二的奇图众生相,正是这个样子! “谁能想到它竟然藏在另一幅灵图里?”刘恒惊叹到了极点,“谁能想到一幅灵图里还藏着另一幅画?” 这种隐藏的手段,简直神乎其神,让人叹为观止! 难怪遗失了数千上万年,依旧没人能找到,连七大商会这么多鼎鼎大名的鉴查大师都无法看出其中的玄妙,其他人就更别提了。如果没有骷髅头的指引,刘恒同样不可能察觉。 “和大洪庙一样,这是真真正正榜上有名的奇物。”刘恒笑了,笑得心满意足,“虽然奇异,但比起骷髅头和泥猴,总是让人安心很多。” 有来历有跟脚,实实在在被世人和奇物榜公认的奇物,哪里会像是骷髅头和泥猴那样诡异? 众生相! 传闻这图刻画了一个未知国度的繁华街景,在其中能够体会近乎真实的红尘人世,但这并不重要。它最大的功用,则是能够用魂力或气血,让人和画里的一个人混为一体,瞬间变换成另一个人! 这是最完美无瑕的改头换面,从声音到模样都面目全非,就算霸主来了也看不出丝毫破绽,何等奇妙? 最出名的时候,传闻有一位千面魔神,一辈子都以各种面目示人,从来没有重复过。他造就了人世一个巨大的劫难,当时人人自危,无数个诡异而可怕的惨案,最终都归结在了他的身上。 因为直到他死了,人世就此平静下来,很长时间都再没有意外惨事发生,才被人怀疑到了真相。可从头到尾,依旧没人知道他是谁,实力有多么强大,本来面目是什么样子,是人是妖,是仙是魔? 甚至也是因为人世骤然平静,才有人猜到他应该是已经死了,想想就知道这是何等惊悚的事情了! 从此之后,这众生相也变得名声大震,虽然在奇物榜上排名并不算太高,只是中上,可它在人世的名声,却能排进前十! 无数人都说,它不是奇物,而是一件魔物,世上最该被毁灭的魔物! 可是自从千面魔神消失,众生相也随之消声觅迹,没人知道它去了何处。古往今来有太多人在寻找它,数千上万年过去依旧毫无踪迹,谁能想到被人以如此神妙离奇的手法藏在了另一幅灵图里? 越想,刘恒越觉得匪夷所思,心里更是剧震,“这幅灵图出自上古画家霸主散宏溢先生手笔,莫非……” 千面魔神?! 这似乎极有可能,画家也是名门正派,可谁又能想到……? 刘恒头脑发懵,被这上古的秘辛彻底扰乱了思绪,耳畔忽然听到了梅四老先生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章 上青花! “这次在一秘境中,侥幸发觉了一株数千年的上青花,上青花是什么众所周知,想必不用老夫在这里啰嗦了吧?” 上青花! 刘恒倏然惊醒,四周更是一片哗然。 谁不知道这是何物,传闻中这是成就灵体天骄最后一味,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味灵药,属于顶级灵药中最为珍稀罕见的灵药,甚至比大多数道药更珍贵。 “上青花难得,如此品相的上青花更是数十年都难得一见,上品上青花,作价三千紫金大钱!” 这等灵物,开价就是紫金大钱,也是三十亿黄金! 说句实在话,这价钱相比上青花的珍贵,差了何止十倍。可惜它的作用也十分偏门,除了能够成就灵体再没有别的用处,所以虽然珍贵至极,也注定了它卖不到相应的价钱。 因为能栽培到最后一步的灵体天骄,比上青花更加的稀少,甚至各大势力也常常抱憾“上青花常有而灵体不常有”。对于大多数势力来说,上青花虽然珍贵,但总还有办法能弄到,或者时常储备在宝库里,可灵体天骄却很需要些运气,或许百年难得一遇。 除非遇到有灵体天骄,却恰好用完了上青花储备的势力,一时又求购不上,否则很难卖出多高的价钱。 你说卖给散修? 真是开玩笑,有几个散修能栽培出灵体天骄的? 这注定只是各大势力才会购买的灵物,其他修士无非看个新奇罢了。 刘恒终于从众生相这魔图里抽出了心神,眼神骤然精亮,目不转睛看向了梅四老先生身边的玉盒。 这玉盒晶莹剔透。散发着阵阵森寒的气息,显然是用上等冰玉雕琢而成,单是这玉盒的价钱都不下数百万黄金。玉盒中静静盛放着一株灵草,叶如碧玉,氤氲生光。三叶各有不同,偏偏没有生出一枝,三朵七彩灵花就生在三片玉叶的尖端,颇为神异,隐隐有了大道之意。 没有打开玉盒,同样有灵动光华透出。阵阵山野清香传遍酒楼,闻者无不有心智大开的神奇感觉。 “我的悟读灵心已经大成,缺的正是这一味上青花!” 刘恒心里喃喃,压抑不住隐隐的惊喜和激动之意,“如果再得了这株上青花。此次典卖大会就真的算不虚此行了!” 一个恍惚,周围雅间已经接连传出了叫价的声音,刘恒没有急着参与,静静听了一会,发觉叫价的人中并没有谁很急切,顿时放下了大半的心来。 “七千。” “七千二百。” “七千九百吧。” “八千一。” …… 叫价声时断时续,显然参与的人都是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思,需求都不是很大。而且到了九千左右,叫价的人是越来越少,这似乎也接近了上青花应有的价格。 梅四老先生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拿出上青花不过是试一试,这种东西实在得看机缘,似乎这次机缘还没到。 他有些无可奈何,隐晦地朝斜上方示意了一眼,就想叫人把这上青花再高价买回来,不想卖的这么廉价。忽然又听到有人开价。 “一万。” 梅四老先生瞳孔微缩,听得出来是那个卖白虎王族尸身的少年的声音。除了之前莫名其妙买了幅不值钱的灵图,已经很久没有动静了。 上青花? 一个灵体天骄? 难怪会有如此可怕的背景。如果是他的话,干脆卖个人情,让他买去得了…… 正在转着念头,忽然又从斜侧插出了个不耐烦的声音,“这上青花于我有用,对面的兄台不如卖我个面子,就不要再跟我争了,一万两百。” 这话说的十分高傲无礼,引得不少人循声望去,只见那窗口有个高壮英挺的少年负手而立,神情倨傲而自负,显然颇有些背景,不然也不敢放这样的大话。 “抱歉,我也正好要买这上青花,一万一千。” 听到对面冷淡回应,少年眉梢倒竖立刻有些了恼怒之色,“兄台莫非不知道我是谁?我出道至今,还没有人敢不卖两分薄面给我的,如果有同伴便赶紧打听打听,免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明明是威胁和炫耀的话,他说出口却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感觉,仿佛天生就该如此一样。 “哟?这是谁?怎会有这么大的口气,也不怕风大闪了……” 他的话谁听到耳里都不舒服,下方有人听得不爽,顺嘴就要冷嘲热讽,可不等少年厉目射来,这人的同伴已经死死捂住了他的嘴,让他无法再继续说下来。 “沈公子,他初入江湖,得罪之处还望公子大人大量!” 听到这服软道歉的话,姓沈少年深深看了二人一眼,才冷哼一声抬起头,继续望向了刘恒所在的雅间。 “这到底又是哪来的一尊小神?谱比霸主还大!” “他就是江湖最近声名鹊起的少侠沈道中,本身就是百武圣地众神宗沈氏大族,身份非同小可。传闻他还有个同胞兄弟更厉害,生下来就查出拥有灵体潜质,被送去了蜀山剑门,已经快要成为少掌门了!” 听到这沈道中身份的人,无不惊得瞠目结舌,谁能想到世上还有背景如此骇人的人物。出身百武五大圣地之一的众神宗豪门,还有个快要成为蜀山剑门少掌门的兄弟,意味着他就算再没本事,也足以在方圆几国横着走了。 没人敢伤他的性命,哪怕在座诸位霸主,恐怕也要卖他身后靠山几分面子,不会轻易伤他一根毫毛。 “难怪!” 闻者都是倒抽一口凉气,艳羡又嫉妒,“难怪口气这么大!” “奈何人家出身好,比不了的……” …… 下方窃窃私语声。让更多人知道了少年煊赫惊人的身份,都是渐渐默然。少年却是习以为常,神色淡漠,仿佛俯视众生,他早已习惯了这样高高在上。甚至朝梅四老先生皱眉道:“还不赶紧说话?” 梅四老先生闻言一股恼火一闪而逝,随后也是无奈,“想必道中小哥,是为你那哥哥买的上青花吧?曲宁师侄身在蜀山剑门,岂会缺了这等成就灵体的灵药……” 沈道中却是眉梢一挑,理所当然般道:“我大哥乃是千年难遇的灵体天骄。每一步都需要走得完美无瑕,他师门储备的上青花成色都比不上这株,哪里配的上我大哥?既然见到了,哪里有放过的道理,自然该把它献给大哥才是!” 每一步都完美无瑕? 这话一出。再度让酒楼里响起无数惊呼声,寻常修士都无法想象,如此栽培出来的人物会是多么的惊采绝艳? 不少人都觉得沈道中有夸张的成分,但想想他大哥的背景,又觉得似乎真的能做到。但无论真假,沈道中话都说到这一步了,显然对眼前的上青花是志在必得。 “当世小剑仙之名,还没出山已经名动天下。的确是蜀山剑门近百年来最出类拔萃的弟子之一了。”梅四老先生点头道,由衷赞叹。 “既然知道,就赶紧把上青花送来吧。”沈道中露出一丝得意笑容。就要转身回去,却听对面沉寂了好一会的雅间里,再度传出了声音。 “哦?不知比起农家小花仙,孰强孰弱?” 酒楼倏然寂静了刹那,一双双神色各异的目光在对立的两个雅间不断徘徊,沈道中的背影猛地一僵。再转过身来已经见不到原本的淡然从容,圆润如玉的脸庞涨红。眼神满是愤怒,“我大哥是百年不遇的修剑奇才。又岂是那庸俗女人可……” “少爷!” 他话没说完,就被身边一个仆人厉喝打断,不敢让他再乱说话。谁不清楚,当世后辈里最出名的就是小花仙,被众多前辈大能寄予厚望,再是天骄到了小花仙面前,都被她那璀璨光华遮盖了所有锋芒,变得黯淡无光了。 积一世之基业,一飞冲天! 当世也只有这一位奇女子敢走这条凶险荆棘之路,显得是如此的超凡脱俗,也许此刻看不出来,但相比底蕴和潜力,她早已走在了最前方,远远超越了同辈。 人人都说,此刻一旦放开境界,她毫无疑问可以一夜成为霸主,更有一丝冲击圣贤境界的可能,早已不是同辈可以相提并论的了。 甚至当世霸主见到她,都会以礼相待,不敢有丝毫小觑。人人都说如今谁都不清楚,她到底在这条奇路上已经走了多远,包括她的师尊农家花仙也自称不明,或许已经接近当年那位圣人了。 如此人物,哪怕是沈道中背景骇人,也绝不能轻易传出诋毁的话。 可是沈道中不服气,在他眼里,自己的大哥才是世上最为惊艳的天骄,无人可以媲美。但每每有人提起当世最出名的天骄,总是让这女人压过自己大哥,而且还人人认同,怎能让他不恼火? 这早已成了他心头一根刺,如今偏偏有人当面撩拨,更是如同触到了龙之逆鳞! 幸好仆人及时制止,他才清醒过来,依旧重重喘息了几次才勉强平复冲动,双眼却充满厉色,死死盯住了对面雅间的窗户,试图看清到底是何人,“道不同,如何能比较?我大哥走得是上古剑仙之道,将来也不会弱于她!” “哦,这么说的确很强,有机会的话,真想一会。” 刘恒语气并没有多么激动,平淡而从容,因为他曾经会过小花仙,后来因为没有机会试探出小花仙的真实实力,一直引以为憾。 如今他已经提前走上了更高的境界,就算再遇到小花仙,也无法和这个尚在书生境积蓄底蕴的奇女子公平一战了。而将来,刘恒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将来,二十年后是生是死都说不清,说不定无法见到小花仙真正绽放光华的时候,除了可惜也只剩下遗憾了。 要是真的有和小花仙能相提并论的人物,他还真想一会,试试双方谁强谁弱,也算勉强弥补心里几分遗憾。 可这话一出,下方骤然变得静可闻针,无数人瞪圆了双眼,都震惊望向了他所在的雅间。包括在座的霸主们,也倏然将目光投向了这边。 人人都觉得沈道中口气已经极大,谁能想到对面来历不明的少年,口气比沈道中更大了千百倍! 听听这是什么话? 好像如果比不上小花仙,他连会都不想一会,这是狂妄自大到了何等地步,才敢说这样的话? 是狂妄,还是真的有这份实力? “不过这上青花,我正好也用得上,却是不能谦让了。”刘恒又道。 也用得上? 谁听不出这话是什么意思? 无数人忽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用得上上青花,岂不是说这来历神秘的狂妄少年,也是即将成型的灵体了?难怪敢这么口出狂言! 单凭这一点,已经让人无法小觑,说如此狂妄的话也算情有可原了。任何一个榜上有名的天骄,又岂会没有这份自信? 和大哥一样是灵体天骄? 沈道中惊怒的神情瞬息消失,多了几分凝重,这就意味着,对面少年也是大哥将来的劲敌! 没说的了,就算不为这株上青花也要争个高下,不能让人小看了我,更不能让人小看了我哥! “一万两千!” 刘恒闻言,二话不说再度抬价,“一万五千。” “一万八千!” “两万。” 双方毫不示弱,将这株上青花的价格飞快抬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高度,而且还没有丝毫停顿。 难得一见,一株上青花也能叫到这样的天价,这已经不是求物了,而是斗气。当然,刘恒没有这样的想法,他有些不悦和无奈。因为他不像是沈道中和他那个未曾谋面的大哥,还能挑选上青花的好坏,能遇到一次就绝不敢错过,否则真说不清何时才能再遇见了。 可是在沈道中看来,这分明就是争锋斗气,当价钱抬到三万八千的时候,他嘴唇都开始哆嗦了,纯粹是气的。 这已经是他目前能拿出最高的价钱了,无力再争下去,可看对面那轻描淡写的语气,实在让人气愤之极。 怎么偏偏因为缺钱而败了? 当听到对面淡然喊出了四万后,他脸色气的铁青,将窗户砸得哐一声巨响。今天真是丢人丢到家了,竟然斗钱都被人死死压了一头! “给我盯住他,无论他跑到哪里,我要替我大哥提前解决一个劲敌!” 尘埃落定,刘恒却忽然感觉体内有什么诡异的东西倏然复苏,使他浑身都觉得不舒服,却完全找不到丝毫原因。他脸色突然变了,想起一个差点忘了却极度危险的东西。 诅咒! 那个大祭司临死时布下的诡异诅咒!(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一章 风雷灭世炮! “一定是这东西!” 刚刚一瞬间,让刘恒想起了大祭司刚死的时候有十分相似的感觉,偏偏怎么查都查不到异常。 “连藏在身上哪里都找不到,怎么突然就像是要发作了?”刘恒心头一阵烦躁,他已经被这诡异的诅咒深深困扰,可连踪迹都找不到,就更别提想办法去除了。 难得冒头,他魂力和内力立刻蔓延全身,可还是晚了一步。这诅咒像是成了精般,没等他搜到藏身的地方就再度隐匿下去,又一次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一股极度危险的预感随之冒出来,使得刘恒连刚刚得到上青花的喜悦都骤然消失了,他神情凝重,脑海只想起大洪庙里大祭司的遗物,其中一卷卷羊皮书,“一定要尽快研究下咒家经文和术法,了解其道理,应该能找到解决的办法。” 任由如此诡异危险的东西一直藏在体内总不是个事,原本没有再度冒头,他还不怎么放在心上,以为是大祭司施法失败了,如今看来这东西恐怕比他想象的更棘手。 没等他再继续想下去,房门再次被轻轻叩响,“是上青花送来了。” 虽然为此花费了小半身家,但从小被何伯费尽心血栽培的悟读灵心如今就要成型,想想也就不觉得怎么心疼了。 …… “两个小辈,竟然也有这等身价……”长辫巨汉脸色难看,忍不住重重哼了声,都快比得上他这个新晋的霸主了! 两个斗气的后辈,把价钱一路喊到了天上去。连他都为之咂舌,心里更是一阵阵不舒服。 说实在话,要不是晋升霸主,长辫巨汉从没见过上万的紫金大钱。而眼前的两个后辈距离霸主境界不知还有多远,却把紫金大钱当做铜钱使唤。凭的什么? 无非凭的是身份背景罢了。 他身边的枯瘦老者摇了摇头正要劝慰,忽然脸色大变,猛地扭头朝那个获胜的雅间投去了惊疑注视。 “怎么啦?” 巨汉哪能感觉不出枯瘦老者的异常,立刻紧张发问,却见枯瘦老者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里面闪烁着难以言喻的诡异光泽。“我感觉到了咒术波动的气息,那人身上被人下了诅咒,而且是不久前被人下的献生神咒。” “献生神咒!” 巨汉惊呼一声,脸色也变了,一双铜铃般的大眼也倏然朝那雅间瞪去。“你是说……” 枯瘦老者的话已经说得够直白了,简直是在直接说,那雅间里就是他们要找的人!诅咒本就是大胡国咒家的看家本事,而传闻中的献生神咒,恰好是学士境的祭司临死前才能施展的大术,最近对的上号的,只有朵都鲁部落不久前刚被杀的玉固,这显然不是巧合! “要不是恰好发作了一阵。连我都无法察觉。”枯瘦老者的脸色也变得阴晴不定,浑身散发出阵阵森寒至极的危险气息,“没想到要找的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竟然离得这么近呢。” “真是胆大包天!” 巨汉也冷笑起来,就要起身一跃而去,却又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庞大身躯一颤,神情尴尬又愤怒。“他一定是故意的,是料定了在这里我们拿他没有办法。故意来看我们出丑的!” 如果在之前,以他的狂傲。哪会这么惊悸却憋屈,早就踏过去把那猴妖给抓住了。可是前面刚刚受过教训,让他知道了这七大商会有多么可怕,他哪里还敢动手? “能搅动得天下大乱的角色,果然不简单。”枯瘦老者冷笑,根本没有动手的打算。明明知道有天下两大势力在紧追他,竟然还敢坦然到此看他们出丑,这份胆魄已经非同凡人,也是料定他们不敢在这里动手,有恃无恐吧? 巨汉瞪向他,焦躁踱步,“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得意,却拿他没有办法?” 枯瘦老者淡然道:“想必他也没料到一个不慎就露了马脚,既然找到了就不必麻烦了,只要叫人盯紧了他,他还能逃到哪里去?” 听他这么说,巨汉就放下心来,安然坐下了,脸上露出狞笑,“这次看他还能怎么嚣张!” “不过。”枯瘦老者眼中闪过一抹狐疑,“要是没记错,之前他买了一幅顶级灵图,现在更是虎口夺食,和一个权贵滔天的子弟争夺一株上青花,他究竟想做什么?” 顶级灵图就不说了,可硬抢上青花的举动,未免太让人生疑了,根本不知道他这么做还有什么深意。众所周知,上青花是培养灵体天骄最后一味灵药,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用处,但一只猴妖买上青花做什么? 它用得上吗? 还是说它是替别人买的? 枯瘦老者不像是长辫巨汉那么没脑子,任何事情未免都会多想一层,所以越琢磨越觉得诡异。尤其再想起之前这猴妖和沈家公子斗气,拿出四万紫金大钱口气居然还如此的轻描淡写,像是没放在心上一样,连出身豪门的沈家公子都被比下去了。 这份豪富,又岂是一个寻常妖族拿得出来的? 难道它背后还有不为人知的可怕背景? “管它买来做什么,咱们都是奉命行事,只要把它抓回去复命就够了。”巨汉倒是懒得多想,磨着牙狞笑道。 这话够直接,枯瘦老者闻言却是点了点头,难得认同了一次,“的确,就算惹了什么麻烦,总有大国师和三王会为我们撑腰。” 连妖魔族都得罪了,可见皇庭和神教下了多大的决心,还有什么可怕的? 但前提是,抓住这猴妖,否则他们回去肯定免不了有苦头吃。好在如今看来。他们比妖魔族领先了一步,提前发觉了这猴妖的踪迹,抢在妖魔族前面抓住猴妖的可能几乎是十拿九稳了。 …… “此地不宜久留,该走了。” 送走络腮胡,刘恒竟有些坐立不安。花了天价买来的上青花也没顾得上多看,就被他送进大洪庙。 全是因为这阴魂不散的诅咒! 突然出现又再度消失后,他心头就止不住一阵阵莫名的心惊肉跳,总感觉像是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一样,索性下定决心准备提前走了。 “可惜妖魔族的大礼是等不到了。” 起身开门,刘恒未免有些遗憾。这可是他期待已久的第二场大戏,如今看来似乎是看不到了。作为三大压轴之物,白虎正珠的尸身注定要留到最后才登场,可这莫名糟糕的预感打乱了他的计划,使他不敢再等下去了。 他将头帽压得更低。悄无声息地下楼,朝大商酒楼外面走去,很快混入了人群,匆匆走向住所方向。 大商酒楼的气氛却在渐渐走向高峰,梅四老先生的声音也比开始时高亢不少,透出一股子兴奋,“现在要出现在诸位面前的,是今夜的压轴之物!” 十多个侍者吃力地将一个重物推上高台。所过之处隆隆作响,竟是轮子碾压地面的声音,看十多个武生境巅峰的侍者脸红脖子粗的吃力模样。可见这看似只有人高的东西重量有多么惊人。 梅四老先生没有卖关子,在万众期待之下倏然掀开遮挡的金丝红布,第一件压轴宝物就这么呈现在了众人面前,让酒楼骤然变得寂静无声,随后轰然大乱。 这东西造型十分怪异,如同一个加了两个轮子和铁架的大竹筒。但这并非真是竹筒,只是通体用赤黄真铜铸造的怪东西。在灯火下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夺目寒光。 那幽深洞口对准在座众人,仿佛就是一个吞噬人命的铜铁怪兽。让人一看就遍体生寒,心生恐惧。 “这!” “这是……” 在无数人惊呼声中,梅四老先生那镇定又得意的声音依旧没有丝毫影响,清晰传到了每个人耳边,“没错,这就是上古先秦独有的征杀凶器,风雷灭世炮!风雷一闪,万里灭迹,先秦就是靠它,征服了亿万里山河,成了古往今来最强大的朝代!” 先秦! 那个无论用何等词句都无法详尽描述的传奇朝代,虽然最后离奇的一世而终,却也无法遮掩它超越古今的强盛。传说先秦的兵马踏遍了天涯海角,上穷九天下到渊海,所有可见的天地都是他们的疆土,无数奇异而可怕的凶器征服了所有异族,甚至如今已经无人能想象,他们究竟有多么强大了! 这朝代出现得离奇,消失得更离奇,仿佛一夜之间大厦倾塌,亿万疆土分崩离析,从此之后再也没有出现过可以相提并论的朝代。可它造就的辉煌,依旧被无数后人追捧和仰慕,但凡和先秦沾到一点边的东西,都会被炒到匪夷所思的天价。 就更别提这征战天下的绝世凶器了! “十万!” 还没等梅四老先生说话,已经有雅间传出了迫不及待的叫价声,却没有停留片刻,立刻被新的声音压制下去。 “二十万!” “三十万!” 如果刘恒在这里,只会露出和大堂里所有人相同的震惊和呆滞神情,紫金大钱,竟然也如同金银一样,被十万十万的往上加!可是要知道,换做黄金,每一次叫价都是千亿! 只能说这名为风雷灭世炮的怪物一出现,让各大势力都疯了! 而梅四老先生描述的威力,号称“风雷一闪,万里灭迹”,也让人感到不敢置信。一施展出来,就让万里方圆从此空寂,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可怕威力,就算传说中的先贤和圣人也难以匹及吧? 太让人震撼了! 这已经堪称灭世大杀器,毁灭的极致,各大势力如同疯狂也就情有可原了。 “世上竟然会存在这样的东西,太吓人了!也只有传说中的先秦,才有可能造得出来吧?” “要是被谁掌握了,谁还敢得罪他们?单凭这东西一亮相,恐怕都能让对手吓得屁滚尿流!” “听说七大商会一直在合力发掘各大秘境和遗迹,看来这传闻是真的了,否则也不会突然拿出这么多好东西……” “七大商会啊。”大堂里议论纷纷,有人忍不住感概,“难怪分明都是些商人,人人都知道天下最好的宝物大半藏在他们手里,却没有一个大势力敢朝他们动手,鬼知道他们还藏着多少这么可怕的东西?” “不仅如此。” 有人意味深长地道:“这些商会各有背景撑腰,才会如此有恃无恐,商会的水太深了,谁敢乱打主意,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不说背景,单凭七大商会,已经是富可敌国,堪称天下顶尖的强大势力了。” 也有人心惊肉跳,“你们没看到吗,每次典卖大会来了无数霸主,像前面大胡国的傻大胆又有几个?” 所说的傻大胆,自然就是之前被吓得磕头认错的长辫巨汉,而商会坐镇的强者竟只出了一只手,这已经足够证明七大商会底蕴有多么深不可测了。 “每个地方听说都有这样的强者坐镇,而且每次盛会,必然拿出如此凶器震慑世人,恐怕放在先秦,也不会有谁敢轻易朝他们动手。” 这已经不是寻常修士们能够参与的事情了,在众人窃窃私语的时候,这来自先秦的大杀器风雷灭世炮,已经快要尘埃落定。 “九十二万!” 一个洪亮如钟鸣的声音在酒楼震荡,让下面的议论声渐渐小了下来,梅四老先生显然用上了魂力,他脸色红润,可见有多么兴奋,“这可是镇压四方,守护山门最好的利器,有此炮在,传承无忧,还有没有人,还有没有再叫价的?” “好吧,九十二万离手!” 九十二万紫金大钱,九千二百亿黄金,要是砸在大夏这样的国度,足以买下整整一个州的疆土。可是在这里,人们争夺的仅仅是一个不足人高的小小事物,它的威力却超乎世人的想象,任谁都不会觉得它不值这个价! 相比这桩买卖,之前所有买卖都变得黯然失色,这才是真真正正的天价。 最终出价的雅间窗门紧闭,也是没有透出丝毫来历的神秘买主,但这份身家就足以显出,雅间的主人肯定也来自哪个大势力,把这尊先秦凶器买去,就是作为底蕴和杀手锏存在的。 “接下来,第二件压轴宝物,是一尊尸身!” 大胡国众人所在的雅间,房门悄悄钻进了一个人影,急切地单膝跪倒在两位霸主身前,似乎急于禀报什么消息,可没等他说话,梅四老先生的声音忽然传了进来,竟然让这人忽然如同雅间所有人一样目瞪口呆,震惊得忘了要禀告的事情。 “这是来自妖魔族点真境七重的白虎王族尸身,品相完好,作价三十万紫金大钱!”(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二章 该走了 “这是要天下大乱吗?” 这尸身一出,酒楼气氛大变,压抑得如同黑云压城,无数人大气都不敢喘,脑海里瞬间都如同春雷炸响,只有一个念头疯狂冒出来。各个雅间,不明数目的霸主也都是神色诡异,有意无意望向了妖魔族所在的雅间。 七大商会这是公然打脸啊,妖魔族会怎么做? 其实七大商会类似的举动并不罕见。此地必然有妖族大能、灵族霸主在座,同样看着妖肉成千上万斤发卖,开了灵智的道器、神兵、初灵、幼妖被人竞价,他们却从来不多说一句,最多心生不忍时任由七大商会大敲一笔,也把后辈给买回来。 这不仅仅是七大商会势大,各族强者忍气吞声,而是无论哪个商会从成立开始,都会标榜自己不涉国事、种族,同时他们也是这么做的。 但凡有需求的东西,他们都会荤素无忌,公然拿来买卖。 曾经也有各族强者怒火中烧打上门去,但最终结果通常是把自己送去成了商会新的压轴卖品,霸主也难逃此劫。可见能成为商会的,都有一定底气,尤其七大商会的底蕴,更是深不可测,连霸主都不敢轻易得罪。 当然,被某族强者找理由灭了的商会也同样不少,这反而像是大浪淘沙,能够一直屹立不倒的商会,更证明了他们根基有多么的牢固。 这样的事情早已成为惯例,连各族强者都觉得习以为常了,包括妖魔族见到商会里拿出同族尸身或是幼童发卖,他们也能淡然相对。可这一次不同。 点真境七重的王族! 这已经是堪比霸主的存在了,如此强者哪怕战死,妖魔族人都会将其尸身送到圣地里风光大葬,岂能容忍别人当做卖品公然买卖! 这是对妖魔族最大的羞辱! “明阳,冷静!” 蛇首巨人猛地按住身边的白虎王族霸主。不让他暴怒而起,却被白虎王族霸主倏然赤红的双眼瞪视而来,“你让我怎么冷静?这是正珠,我最得罪的儿子!” “别忘了这是哪里!我们来干什么!” 蛇首巨人声音尖锐嘶哑,一股邪寒气息弥漫开来,他竖瞳闪着危险至极的光芒。狠狠扫过在场的每一个族人,“你们也一样,不准闹事!” 这是哪里? 被称为明阳的白虎王族霸主喘息如受伤的巨兽,心头的狂躁和悲怒用了很长时间才勉强压制下来,却还是忍不住咬牙切齿。从牙缝里挤出了低沉的咆哮,“七大商会,七大商会!总有一天我要带大军将他们彻底毁灭!” “这些只懂得做买卖的冷血老鼠,的确嚣张太久了。”蛇首巨人字字发寒,虽说劝其他人冷静,他自己也被七大商会肆无忌惮的打脸举动给激怒了。 白虎王族霸主明阳死死望着下方儿子的尸身,瞪圆的怒目忽然湿润了,“上一次见到他。他还生龙活虎,英姿勃发,族里谁见到他都会夸赞一句。将来必定会成为霸主。那时候他还活着,可是现在,他却死了!别人还把他的尸体放在我面前任人买卖……” “七大商会是故意的,杀死正珠的人也是故意的,他们想看我们出丑。”蛇首巨人冷冷道。 “肯定和那个该死的猴妖有关!”明阳低吼道。 就是那只猴妖,自从接受大长老的命令让正珠守在圣地出口。猴妖和正珠都消失了。如今再度找到猴妖逃窜的踪迹,消失的正珠却变成了尸体! 一个活着。一个死了,结果不言而喻。 “一直都说那猴妖只是武师境界的实力。我绝不信他能杀死正珠,哪怕在圣地也一样!”明阳握紧了拳头,白虎正珠是堪比霸主的强者,就算被压制了大半实力,同样不是猴妖能杀死的。而且白虎正珠身上没有太多激斗的伤痕,只有额头被人洞穿而死,这种伤分明是一击毙命,更不可能是猴妖了。 “你是说?”蛇首巨人眯了眯眼,也相信明阳的判断,“这猴妖只是明面上的,他背后还藏着可怕的敌人?” 只有这个说法能够解释白虎正珠的诡异暴毙了,可是这样一来,事情似乎比他们想象的更加严重。如果只有猴妖,还能说是意外,但如果猴妖背后还藏着人,就难免让他们想到了阴谋上面。 或许不是针对谁的阴谋,而是针对整个部族,甚至很可能是整个妖魔族! 联想到大长老听说这事后的诡异反应,如此兴师动众,已经说明这事情背后还隐藏着多少他们都没有资格知道的秘密了。 这阴谋到底有什么目的? 两大霸主冷静下来,脸色多了几分凝重,蛇首巨人道:“这不是我们需要考虑的事情,我们只需要把所见所闻详细的禀报上去,相信大长老自然会有他的判断。” “但正珠的尸体,不能让人如此亵渎!”明阳怒吼。 “大事为重,无论如何,先把正珠的尸体买回来。”蛇首巨人叹息道,随后忽然一怔,惊疑道:“明阳,你说七大商会会不会……” 明阳瞬间瞳孔猛缩,也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或许连七大商会也插手了! “你说,现在怎么办?”他望向蛇首巨人道:“你脑子最精明,我听你的。” 他清楚现在不是愤怒和冲动的时候,或许已经关系到全族生死存亡的大事,任何决定都必须慎重,哪怕关系到自己儿子和全族脸面,他也把决定权力交给了更冷静的蛇首巨人。 蛇首巨人点点头,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先试试七大商会的态度,但正珠的遗体,我们无论如何都会拿来。然后抓住那只该死的猴妖,一切就清楚了。” 无论这猴妖是不是受人指使,但它绝对是关键,只要抓住它,就不会再像现在这么疑雾重重了。 “等抓到它。大长老的事情解决,我会让大长老把它交给我来处置。”明阳低吼道。 一切都是因为这只猴妖,否则怎么会惹出这么多的事情,他最得意的儿子又怎么可能会死得不明不白? “梅四,你应该很清楚现在卖的是什么,你们七大商会是想和我们圣族开战吗?”蛇首巨人猛地扬高声音。厉喝质问道。 梅四老先生却依旧笑容满面,“青蛟钟木大人说的哪里话,我们七大商会只管做买卖,与人为善,可不喜欢和谁打来打去的。这就是被人送来的卖品。我们七大商会没有不收的道理,您说对吧?” 与人为善? 在场听到这话的人,面上强行忍住,心里却都认不出嗤笑商会的无耻,如果他们都配得上与人为善四个字,那么天下早就太平了。 谁不知道这些商会都是披着羊皮的恶狼? 人人都说,他们手里的每一枚铜板都渗着血! 而且梅四的口气谁听不出来,说的是不喜欢和谁打来打去。而不是不敢,这就是七大商会的底气。 这话让青蛟钟木都差点压不住心头火,可还是不敢擅自发起宣战。如果要朝七大商会动手。是整个妖魔族都要集合起来商议的大事,他也没有替整个妖魔族做出决定的权力。 他语气森然,“既然与人为善,不如把这具我晚辈的遗体送还,我们妖魔族会记住你们的人情的。” “价值数十万的东西,老朽可不敢擅作主张。说送就送了……”梅四老先生踟蹰起来,但谁听不出来他没说完的话藏着什么意思。顿时惹得不少人忍俊不禁。 数十万紫金大钱的东西,说送就送了。你有这么大的脸面吗? 这是在暗讽青蛟钟木不自量力! “费什么话呢?” 一个阴冷而不耐烦的声音忽然插了进来,让在座妖魔族人更加面色铁青,“这么好的材料,我还等着买回去练成飞天邪尸呢!梅四赶紧卖,别啰嗦了!” 听到这声音,人们立刻双目大亮。 谁还不知道道家魃仙门的看家本领是什么,这门派人人说似正实邪,就因为他们到处挖坟掘墓,那各族先辈的尸身练成邪尸,所以格外受人憎恨。可这么得罪天下的门派还公然屹立天下,数千年不倒,就因为他们够强! 道家六大顶尖门派之一! 自然有说硬气话的实力和底气! 而听这口气就知道,魃仙门也来了强者,怎么会放过“品相”如此好的妖魔王族尸身,这回还真有好戏看了! “魃仙门!” 说出这三个字,妖魔族人都是咬牙切齿,这可谓是他们族里最仇恨的一个门派。 妖魔族的身躯异于常人,似乎极其适合炼制成尸,而且炼制成功后战力极强,所以妖魔族人的尸体也最受魃仙门人喜爱。可也正因为如此,双方的仇恨早已浸透到了骨子里,听到魃仙门插口就如同火上浇油,个个勃然大怒! “魃仙门的老鼠,你们又想开战了吗?”青蛟钟木厉喝道。 那阴冷的声音嗤笑回应,“今天可不是开战的时候,否则我又能多两具霸主邪尸。混血蛮夷们,别再丢人现眼了,更别当自己有几十万的脸面,有钱就争一争,没钱就看戏吧。” 说话这人口气大得令人吃惊,浑然没把妖魔族霸主放在眼里的意思,不过想想他的师门,人们又都觉得合情合理了。 “四十万!” “五十!” 听到两方毫不示弱的报价,梅四老先生笑容更盛了,坐庄的最喜欢坐山观虎斗,只要斗起来了就是好事,“看样子,说不定能卖出比风雷灭世炮更高的价钱来。” …… “你跑哪里去了,这时候才回来?” 刘恒刚走到落脚的客栈门口,就被早已等在那里的老船夫给认了出来,一把拉到边上急切埋怨道:“也不看看这是什么时候了,还敢瞎跑?” “怎么了?” 刘恒故作诧异,“不是老丈您自己说的,该逛就逛,想玩就玩的吗?我就是听说典卖大会开了,就去凑了个热闹,可是大开眼界……” 这话原本就是老船夫的大话,如今拿出来就堵得老船夫一窒,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也懒得再听刘恒啰嗦,“可你也没说,你还得罪了妖魔族啊!” 老船夫果然是地头蛇,才出去了一趟就打探到了妖魔族的来意,刘恒脸色沉重,“莫非妖魔族比北胡还要可怕?” “不是这么比的,一个没什么事,可两个加起来就真麻烦了!”老船夫瞪眼怒喝,“你们两个娃娃,看着年纪不大,怎么这么能惹事?两家都派出霸主赶到,你们到底惹下了多大的麻烦?” 刘恒露出了恼火的样子,“我们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是去杀了个天神教的祭司,像是惹了两个马窝蜂一样,一直追着不放!” “就这事?”老船夫质疑起来,脸上分明写着“不信”两个大字。 刘恒愕然道:“就这事啊!” “你骗谁呢?”老船夫瞪眼厉喝,“杀了个大祭司,最多惹来天神教,和妖魔族有半毛钱关系?他们又不是吃撑了,跟着来凑什么热闹?” “我哪能知道怎么回事?”刘恒替自己抱屈道:“我也是一头雾水……” 这老船夫来历不明,意图也不好分辨,刘恒哪能跟他交底。而且这次北胡惹出的事情,有很多牵扯很大,别说是这神秘的老船夫,就是回去宗门他都不能把实话全说出去,自然要隐瞒了。 “哼!” 老船夫冷哼一声,虽然明知刘恒肯定没说实话,但如今没有撕破脸皮,也没办法逼迫他,只能冷冷道:“你们摊上的麻烦太大,不要再乱跑了,给我老老实实在这呆着,听到没有?” 刘恒连忙点头,一副极为老实的样子,给老船夫一放开他就急忙溜进了客栈,仿佛闯了大祸被大人抓住的孩童,看上去真被吓老实了。 这模样似乎是处世未深,但老船夫已经心生怀疑,不会再轻易被刘恒骗过去了。 能惹出这么大乱子,又岂会是如此简单的人? 冷冷看着刘恒背影消失在视线中,他脸色阴晴不定,随后低沉道:“给我盯紧这两个小崽子,绝不能让他们跑出去了!” “是!” 他身边虚空里,忽然传出了一个低哑声音,恭敬应诺。 “碧夫人虽说能结一份善缘,可这善缘……”他眯起了眼睛,“看来我是接不下来了。” 刘恒匆匆跑进客栈,走进自家所住的房间,神情立刻就平静下来,沉思了片刻,收起阵法和令牌,轻轻叫醒了丁乐儿,“咱们该走了。” 这老船夫,已经靠不住了! 刘恒岂能听不出来他之前说“老老实实在这呆着”,和之前的语气截然不同,分明已经有了看情况不对就把他们交出去的意思!(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三章 点苍百里术! 说不定还把他们当做了典卖之物,要看妖魔族和北胡国两边谁开的价钱更高,保证河庭把他们扔出去后得到最大的利益。 至于之前的保证,说实话,刘恒从来就没有信过这样的话。 诚然,虽说这老船夫的确救过他们,但刘恒觉得一定有别的原因,而并非老船夫和河庭真有善心,这两者是不同的。连身份模样都故意隐藏的人,真的值得信任吗? 他们或许是抱着见机行事的心态把刘恒和丁乐儿把握在自己的手里,看看是否有利可图罢了。 所谓的保护也是如此,刘恒都能替他们找出无数理由来,敌对多了一家,压力太大,老船夫身份太低帮不上忙,这些理由……还真是充分。 如今的刘恒,已经习惯了不把希望放在别人身上,哪怕他的猜测只是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等待丁乐儿揉着眼睛苏醒,刘恒推开半扇窗户,敏锐察觉到一股被监视的感觉一闪而逝,心里又沉了两分。 似乎事情正朝他最不愿意看到的方向恶化。 “恒哥哥,怎么了?” 刘恒合上窗户,轻声道:“该走了。” 丁乐儿忽然就惊慌了起来,“是胡国狼骑追来了吗?” “差不多吧。” 又岂止是胡国狼骑,天神教和北胡的强者,甚至妖魔族强者可都到了。不仅如此,刘恒还送了两份“大礼”给他们,想想都知道面对他这种“虫子”挑衅的行径,这两方是何等的气急败坏。但这没必要和丁乐儿细说。因为对于丁乐儿来说,这和胡国狼骑追来的可怕其实是差不多的。 “那咱们怎么逃?”丁乐儿很快镇定了下来,似乎见到刘恒,她就能感到安心。 “现在情况很危险,我希望你听我的。如果没有意外,我们还是有机会安全离开。”刘恒看向她,眼神满是认真。 丁乐儿重重点头,神情郑重。然后就见到眼前的刘恒身材骤然大变,高健伟岸的身段变得低矮粗壮,仿佛瞬间变了一个人。惊得她差点尖叫出声,幸好及时捂住了嘴,眼睛却瞪得滚圆,实在感到匪夷所思! “该你了。” 因为典卖大会,客栈出入的人寥寥无几。伙计懒散地擦着桌子,掌柜也是漫不经心地拨弄算盘,昏昏欲睡。 直到从院子后突然出现两个身影,伙计们和掌柜眼神倏然变得锐利,仔细盯着两人一阵,神情又很快变得散漫了。 一个粗短的黑矮子,一个腰如水桶的粗鄙妇人,看着倒新奇有趣。简直天生一对,但不是他们要盯的人。 那黑矮子神情倒是从容,似乎已经习惯了众人的怪异注视。可那粗壮妇人似乎很少出门,被人们盯得十分不自然和紧张,想要藏在黑矮子身影里躲过众人怪异关注。可惜她男人实在太矮了,根本遮不住她硕大的身躯,这藏头露尾的局促,更引得人发笑。 就在众人异样憋笑的注视下。两人跨出了客栈,这些目光却一直跟着两人。直到他们混入了人群中,他们的怪异依旧让人感到格外突兀。如同“鹤立鸡群”。两人走远了,一个伙计再也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立刻引得哄堂大笑。 平素稳重的掌柜也是忍俊不禁,摇头失笑,“真不知是哪里来的野妖,这化形还不如不化。” 有伙计捂住肚子,极力忍住笑应和道:“但凡有点传承的妖族,化形是一个比一个俊美,比真正人族的外形还要优秀太多。化形如此丑陋的,也算是罕见了。” “这些没有传承的野妖,谁知道哪里得到的机缘,才能修炼到这一步,哪里还有心思和本事关心外形的美丑。”另一个伙计撇嘴道。 “论起化形术的优劣,还数咱们河庭的化形术最是上乘,毕竟传承太好。”掌柜说这话,露出了自矜和傲然的神情,颇有些指点江山的味道,“还有狐族、黄仙族也算不错了,其他的也就比野妖略好罢了。” 他们在河庭开客栈日子长了,见多识广,自然有点评各家化形术的资格。 每一个入住客栈的人族,他们都还有印象,如此奇异模样的自问应该过目不忘,既然觉得从没见过,说明刚刚出门的两人就不该是人族。而入住的妖族,很有不少是以真身入住的,这应该是哪两位如今忽然起了兴致化形出门,他们也没有多想。 只是化形如此之丑的,的确是太少见了。 掌柜一句话,引发了伙计们对各家化形术高下的争论,除了自觉河庭化形术最高明这一点毋庸置疑以外,其他各族的化形术孰优孰劣就有得争了,一时间争的不可开交。 “差不多就行了!都给我老老实实盯住了!”最后是掌柜的放下脸来,重现平时的威严呵斥道:“要是让上尊吩咐的人溜走了,小心我扒了你们的皮!” “是!” 听到这话,众伙计噤若寒蝉,不敢再争执了,暗里却不以为意,“那两人都长得出挑,尤其女人最是美艳,堪比化形的狐族,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还怕两人能飞走了不成?这掌柜的,不过就是借机发发威风罢了。” “恒哥哥……咱们这是到了什么地方?” 进来前,丁乐儿早已昏睡,此刻成功走出客栈,顿时放松了紧张的心情,还有心思左顾右盼起来。见到满街的“妖魔鬼怪”,水泽舟船,繁华又怪异的地方,头顶不见天穹日月和星辰,却只见遮天蔽日的昏黄穹盖,都是她从没见过更超出了想象的场景和事物,看得越多越是震惊,忍不住问道。 她现在的声音,不复原本的珠圆玉润。如银铃清脆,反而沙哑粗重,十分符合她现在的模样,粗如圆桶,仿佛女屠夫。 “这是河庭。”刘恒声音有些尖。如金铁摩擦,正是武大的声音。 “河庭?” 丁乐儿闻言一惊,迟疑道:“是传说中河神的宫廷吗?” “恩。” “那你有没有见过河神?”丁乐儿忽然兴奋问道,露出了期盼和好奇的神情。 “我们这种小人物,哪有可能见到河神?”刘恒随口笑道,脑海却浮现出了老船夫的模样。 “恒哥哥才不是小人物呢!”丁乐儿不满刘恒的自谦。忍不住争了一句。在她心里,还留着曾经镇压四方的猴妖形象,神武强大到了极点,怎么可能是小人物? “这里有太多强大存在,甚至不需要动一个指头。单凭一缕气息就能轻易把我们抹杀,你说我们是不是小人物?”刘恒叹了口气,相比初涉江湖的丁乐儿,他更能把握自己如今在江湖的定位,相比那些霸主,甚至只是武师境学士境强者,他都显得太弱小了,“否则我何必这样小心翼翼。又要改庭换面才敢逃走。如果真是大人物,我就可以带着你堂堂正正走出去,不怕任何人威胁了。” 想想曾经在朵都鲁部落的霸气。此刻的小心和谨慎,丁乐儿也默然,知道刘恒没有骗她,她想了想很快引开了话题,故意抱怨道:“虽然转眼变了模样很神奇,但我现在的样子也太丑了吧?恒哥哥就不能帮我变得稍微不这么难看?” 刘恒闻言瞥了她一眼。也差点忍不住笑出来,好像……的确是太丑了点。 可匆忙间只想着和原本模样分开差距。他进了奇物众生相里,就在周围找了个最俗气的模样化作一团魂气。覆盖在了丁乐儿身上。在他看来,现在效果很好就够了,没有把丁乐儿强行换成一个丑男人模样就已经算是他很有良心了。 “别抱怨了,能安全离开才是要紧事。”刘恒立刻肃容道。 “哦。”丁乐儿垂头丧气答应一声,实在忍不住周围窃笑和鄙夷的注视,故意恶狠狠地瞪视了过去。 “别胡闹了,专心赶路!”刘恒扯住她快步前行。 之前闲逛,让刘恒对河庭的轮廓有了大致了解,他朝着西方走去,不多久就到了河庭的边缘。这里停泊着不少船只,见到两人到来,也不在意两人的丑陋,不少船夫立刻笑容满面地开口招呼起来。 “两位客官要走了?” “要去哪?” “来我的船吧,别看旧些小些,可我的船速度是数一数二的!” “我的船最便宜!” “两位客官要去哪直接上船,即上即走!” …… 刘恒仔细打量片刻,选了艘看上去最轻快的轻舟,带着丁乐儿踏步而上,这皮肤上还有鱼鳞的年轻妖族船夫立刻眉开眼笑,朝四周的人得意地高扬篙桨,吆喝了一声,“走咯!” 篙桨一撑,这轻舟就如水上浮叶般倏然而动,离开水岸飘然前行,年轻妖族这才问道:“两位客官想去哪?” 刘恒迟疑片刻,“去大……算了,还是去百武吧。” “好嘞!”年轻妖族也没在意刘恒的含糊和迟疑,“要是去百武,得百两黄金……” “好好划船,到了不会少了你的就是。”刘恒不耐烦地道。 “哎!两位坐好,片刻就到!” 得到刘恒确凿的回应,虽说语气不算好,但年轻妖族依旧放下心来,轻舟划动更快了几分。 望着远去的河庭,这个来了不到半天就匆匆离开的神异地方,刘恒渐渐放松了紧握的手。因为他的敌人现在都还没现身,说明应该都还没反应过来,这种悄无声息渐渐远离所有危险的感觉,真好。 可惜他没见到,他送给妖魔族的大礼引发了多大的骚乱。 “恒哥哥,怎么了?”丁乐儿小声问了一句,她觉得这变化万千的猴妖不知道为什么,似乎情绪忽然有些低沉。 “没事。” 刘恒回过神来,声音有点惆怅,“本来还准备趁机会去大夏看看的,但想想身上一摊子麻烦,还是尽快回去好些,只能算了。你那位衡哥哥,如果没有意外,现在应该也在大夏。” “他,他在大夏?” 丁乐儿愣住了刹那,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刘恒这里听到了刘衡准确的消息。并非她对刘衡有什么太深的情感,只是如今望原寨还活着的人就剩他们两个了,如今却天南地北无缘相聚,想想也有一丝怅然若失。 她有种冲动,想要让刘恒带她去找刘衡,可她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刘恒话里的意思。说是身上一摊子麻烦太过轻描淡写,这分明指的是那些对他们穷追不舍的敌人,所以她只能忍住了提议的冲动,最后勉强笑道:“他还活着就好,日后总有相遇的时候,也不必急在一时。” “你明白就好。”刘恒低沉道:“其实如今我也只能猜测他在大夏,而且很安全,却不知道他具体身在何处,就算强行去找,找到的希望也十分渺茫,否则我早就去了。” 三年,只有不到三年的时间,如果碧夫人不是哄骗他的话,到时候就能见到河伯他们了。 丁乐儿张了张嘴,却什么话也没有再说,但心里依旧生出了几分疑惑和好奇。她不明白这个突然冒出来的“恒哥哥”还是猴妖,是如此神通广大,神秘莫测。而另一个衡哥哥,她从小看着长大的,除了面容相似,和这个“恒哥哥”相比却显得如此平凡而普通,实在难以想象两人竟然扯得上关系。 但无论是长相还是此刻“恒哥哥”发自心底的真情实意,都证明两人似乎有不为人知却很深的渊源。 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好几次试图想询问,最终都放弃了这个念头,既然“恒哥哥”无意说明,就不必深究了。只要记得这“恒哥哥”是她的救命恩人,冒着巨大危险将她从地狱里救出来,这就足够了。 所以无论他是人还是妖,是好是坏,丁乐儿早就不在意了,从来没问过。因为从那天她试图献身被拒绝后,她就确定这恒哥哥对她的好是真心实意的,至于他是人是妖是好是坏,又有什么关系呢? “呀,马儿被咱们忘在客栈了!”丁乐儿忽然想起这事,焦急地提醒道。 刘恒神情黯然摇头,不是他忘记了,而是他不敢带走那匹陪伴他度过了无数凶险劫数的乌鳞马。一旦他有这举动,无论他们怎么改头换面,都会被人盯住,只能放弃,“算了,忘了就忘了吧。” “两位客官放心,等到出了北阳河到了河岸,还有买马的地方。”年轻妖族插嘴道。 “这就好。”刘恒点点头,打趣道:“你们河庭还真是会做生意。” “那是,咱们河庭就靠买卖混口饭吃,自然服务周到。”年轻妖族说得谦逊,语气却掩饰不住的得意,随后不经意般问道:“小的记得现在正是典卖大会,咱们河庭最热闹的时候,两位客官怎么急匆匆要走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四章 点苍百里术(中) “要打就打,只会在这叫嚷,算什么本事?”大商酒楼,看着妖魔族强者和魃仙门强者火气十足的叫价,仿佛随时要大打出手,偏偏谁都没有真正动手,沈道中不耐烦地撇嘴道。 “毕竟谁都要卖七大商会一个面子,像北胡国那样穷乡毗邻生出来的霸主,才会不知天高地厚。”他身边有个着装考究的下人含笑接口。 沈道中哼了一声,“也就是在这,要换做我们圣地,说打就打了,谁还敢找我们众神宗的麻烦?” 他语气傲然,谈论起在这争吵打嘴仗的霸主也十分不屑,浑然忘了不久前在刘恒这里丢的脸,“扯了半天也没个胜负,实在没看头了,咱们走吧。” 嘟哝抱怨着起身,他才想起刚刚忘了的事,“之前不是说那狂妄小儿已经偷偷溜了吗,现在也该去找他算账了。我大哥过几天要回来一趟,正好把这株上青花和狂妄小儿的贼首送给他做定亲大礼。” 他说起这事来,从容而淡然,仿佛手到擒来一般容易。而他身边的仆人也是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另一个虎背熊腰的壮汉闻言裂开大嘴笑了,“一个天骄的脑袋加上上青花作为定亲大礼,二少爷这是独一份,想必大少爷肯定会喜欢。” “也不期望他能喜欢,只要别老说我一天到晚只会惹是生非给他找麻烦,我就心满意足了。这次可都是为了他,还帮他解决了一个将来的劲敌,这次他总找不到理由再训斥我了吧?”沈道中撇了撇嘴,但说话时眼眸里还是闪过一丝欢喜和得意。“他逃到哪里去了?” “之前见他偷偷溜走时,我已经在他身上布下了点苍百里术,任他逃到天涯海角也能把他找出来。”那个穿着齐整考究的老仆人笑眯眯道,随后双手飞快结了几个印法,倏然间却是面色狂变。瞪圆双眼满是震惊。 “二少爷,我的点苍百里术……失灵了!” “什么?” 这老仆人话音刚落,将要出门的几人都像是瞬间被施了定身术一般僵在原地,望向他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张伯伯,你开什么玩笑?“ 老仆人也慌了。双手几乎幻化成虚影,一股股晦涩气血倏明倏暗,可见施展印法速度有多么惊人。可是随着时间流逝,他额头和后背都汗如雨下,依旧不见他给出回应。 “怎么可能!” 众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他的身上。面面相觑,一时竟都没了话语,沈道中面色却是越来越难看,“这可是上古传承下来最高明的追踪秘术,乃是我沈家独门的镇族神术,还从没听说有失灵的说法!张伯伯你先别慌,是不是你用错了术法,或者施术失败了……” 沈家凭这一门点苍百里术震慑四方。才有了上千年的长盛不衰,如果这追查术法出了错,问题就不仅仅是一次失误这么简单了。甚至可能因此动摇沈家立世的根基。 这后果严重得让人不敢想象。 “不会错的,老朽自小受家族栽培至今,学得最用心的就是点苍百里术,就算这人死了也能对他的行踪了若指掌,怎么可能出错?”老仆人手都开始颤抖了,脸色惨白。“况且之前还能追踪到他,刚刚却突然不灵了。这实在说不通!” “你是说……突然不灵了?” 沈道中闻言却镇定下来,眼神闪烁。“我听说精通追踪之术的霸主有可能解除点苍百里术的印迹,或许是有大能出手了。” 这话一出,众人间莫名凝滞的气氛才登时松缓下来,老仆人喘息几下,又愧疚道:“让二少爷失望了,是老朽学艺不精坏了二少爷的大事。” “哪里能怪张伯伯,没想到这小子背后还真有了不得的靠山呢!”沈道中故作大方地道,随后脸色阴沉,“算了,就当这小子命好,这次就不跟他计较了。” 说是这么说,但接连失手,让他心情更是糟糕,“去百族居,叫几个各大妖族的佳丽来陪酒!” “是!” 谁都能感觉到他心情有多么不好,一行人都是不敢再说笑,沉闷走出了大商酒楼。走在最后的老仆人心有不甘,无意间再度随手施展探查之术,结出的印法明暗闪烁几次,居然稳定了下来! “又,又显灵了!” 他身躯一颤,忽然大叫出声,引得其他人纷纷转头注目,见到这明亮炙热的印法,再度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最上乘的追踪之术点苍百里术,何时像现在这么时灵时不灵过? 这也太过匪夷所思了! “我明白了!” 沈道中惊愕片刻,忽然大喝,“一定是这小子用了什么隔断追踪术法的顶级符文,倒也精明!可惜他哪里知道我家点苍百里术的神异,就算顶级符文也只能暂时隔断,而无法真正消除印迹,等到符文之力耗尽,这就再度显现了。” “二少爷英明!” 所有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佩服奉承道。 沈道中也是自鸣得意,“我就说这小子狂妄自大,哪会有什么吓人背景,差点被这小子骗过去!还是张伯伯厉害,咱们也别耽误了,赶紧追上去!” “是!” 众人齐声大喝,士气顿时振奋起来,紧跟着张姓老仆人的指引,一路向北紧追而去。唯有老仆人自己心里还是惊疑不定,他对点苍百里术浸淫了半辈子,了解自然最深,却从没遇过这么奇怪的情况。这不像是被人解开印迹或是被符文之力隔断的情况,倒好像是印迹忽然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又莫名出现,这未免太离奇了! 他欲言又止。有心想说明,可见到沈道中那智珠在握的样子,就不敢再废话了。 “或许真如二少爷猜测的那样吧,是我自己太疑神疑鬼了……” 于是,他把这疑问深深埋在了心底。专注稳固印法,指引众人朝印迹所在追去,“那贼子逃得真快,就要逃出河庭了!” “无论逃到哪里,都别想逃出咱们的手掌心!”沈道中意气风发,“这份献给大哥的定亲大礼。我要定了!” “是!” …… “奇怪,怎么一直有种被人盯住的感觉?” 时隔好几个月重新踏足百武的疆土,那种诸多灵气被压制,只有气血内力变得活跃而充满生机的熟悉感觉又回来了。刘恒选了两匹青蛟马,付了二十四万黄金。忽然皱眉喃喃。 这种感觉仿佛暗中有人窥视,却又寻找不到,但心里莫名的觉得十分别扭。 就在身边的丁乐儿闻言立刻紧张起来,匆忙查看四方,看着每个人或妖都觉得有嫌疑,“是北胡的人又追上来了吗?” “应该不是他们。” 刘恒摇了摇头,这里已经是百武的疆土,无论北胡恶敌或是妖魔族强者都不敢轻易追进来。其实他们一踏上百武的疆土。就已经比之前安全了很多,可这种被盯视的感觉似有若无,却的的确确牵动了刘恒的心念。这也正是刘恒疑惑的地方。 “不用找了。”他朝丁乐儿摇头,拉上她跨上新的坐骑,朝辨认好的方向疾驰而去。以他如此敏锐的感知都无法准确找到窥视的来源,毫无修为的丁乐儿就更不用想了,与其在这做无用功,不如早些离开。 “要么是修为远超于我。要么就不在附近,可到底会是谁?”刘恒脸色沉了下来。总觉得捉摸不透。因为他如今早已用了众生相,从外形、灵魂到气血。由内到外都有了差别,照说连霸主都无法看透这种变化。事实也证明,包括神秘老船夫、妖魔族、北胡这各大势力的强者也被瞒骗过去,还有谁能紧盯住他不放? 难道暗中还藏着他没发觉的,远超霸主的可怕敌人? 想想就让他感到凝重,哪怕踏足到了百武疆土都无法轻松下来。 会是谁? 刘恒迅速思索着,久久没有头绪。哪怕骑着日行千里的青蛟宝马,那种被盯住的感觉却越来越清晰,如同针芒在背,显然窥视他们的人正在迅速逼近,速度竟比青蛟宝马更快! 他的情绪也影响到了丁乐儿,同样变得紧张兮兮,俏脸满是严肃和不安。 竟然追到了百武疆土,如此肆无忌惮,不怕引发大战吗? 就算霸主,同样不能轻易踏足异国疆土,这是对整个国度的挑战! 刘恒沉默着,却从大洪庙重新拿出一柄云纹宝刀来,紧紧握在了手里。无论来者有多么强大可怕,甚至可能逃不了,他也绝不会坐以待毙! 跑出不到半个时辰,刘恒已经确定,这盯视感不是他的错觉。身后追来的人如同有千里目一般,竟然精准朝他们而来,没有丝毫的迟疑和含糊,而且已经追到了身后! 这就是超越霸主境界的强者拥有的手段吗?相隔百千里依旧能洞察清晰,这等强者的神异果然不是常人所能揣度的! 看来是逃不掉了! 刘恒面沉如水,干脆停马跃下,转身对向了来路,就算死也要死个明白! 他横刀在前,将丁乐儿护在了身后,就见来路的半空中一道虹光越过长空,正朝他们激射而来。 遥遥数里的距离,竟然像是转瞬及至。离得近了,刘恒登时看得清楚,这是一叶如同金玉打造的飞舟,金碧辉煌,耀眼夺目,在仙霞祥云的承载下轻盈浮空,灵动飞驰。 这金玉飞舟上,隐约可见数人身影,居首的少年负手而立,一只金丝宝靴踏在飞舟边缘,居高临下俯视刘恒。还没等飞舟落定,这少年当先从空中跃下,他身后的一众仆人急忙跟着跃下,他嘴角噙着得意和轻蔑的冷笑,讥讽道:“我看你还挺会逃的,继续逃啊,怎么不逃了?” “是你!” 沈道中,那个身世显赫至极的公子哥,看清来人,刘恒紧绷的身躯骤然放松了几分。来人的确出乎了他的意料,可其中似乎并没有让刘恒惊悸的可怕强者,反倒让他暗自松了口气,觉得情况应该比他想象的要好上不少,“你们是怎么追上来的?” 来人中没有骇人的强者,可他们偏偏能比诸多霸主还要准确的追踪上刘恒,这也正是刘恒疑惑的地方。 “我们沈家的神术又岂是你这等庸人能够揣度的,就算你逃到天涯海角,也别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沈道中傲然道,仔细打量两人几眼,目光立刻变得厌恶起来,“没想到不仅狂妄平庸,还长得如此之丑,同伴也是丑得惊天动地,真是天作地合的绝配,世所罕见了。” 刘恒眼中精光一闪,又提起了几分戒备之心,出自真正世家豪门的子弟,果然有其独到之处。区区一群不到师境的人物,单论追查之术的神秘厉害,比之霸主都要更胜一筹,绝对不容人小觑! 追查之术如此,谁知道他们还有什么厉害的武功术法? 不得不防! 他正要说话,沈道中也在观察两人和周围,不可谓不机警。等到确认周围没有隐藏着其余强者,沈道中登时懒得再多看两人一眼,侧过身去朝下人们淡然吩咐道:“把我大哥的定亲大礼给取来吧。” “上青花?” 刘恒立刻问了一句,那率先猛冲而来的如熊巨汉露出了狞笑,扬声喝道:“还有你的脑袋!” 满满的狂野戾气与气血一道冲霄,气势骇人至极,随着他大步跨来,更给人一种近乎窒息的巨大压力。刘恒瞳孔猛缩,磨练到了武夫境巅峰,已经进无可进的强者! 只要一个契机,就能登天,晋升武师境! 人还未至,那炙热气血气息已经如同狂猛巨浪拍面而来!他的双臂骤然膨胀,筋肉虬扎股股如孩童手臂般粗,一个合抱姿势,竟仿佛饿虎扑食,血腥气灌入鼻中,合力轰向刘恒脑袋! “不要用全力,否则把他脑袋打成了肉酱,我还怎么献给大哥?!”沈道中一见急得跳脚,怒容呵斥道。 “哈哈!”巨汉如同脱笼猛兽,浑身散发强者的狂野无忌,长笑声震荡山野,“二少爷放心就是!” 说话间他身形微矮,双拳下移了两寸,瞬间将轰击的目标从双耳改成了胸膛。但他的重拳,放在同等境界也是出类拔萃的,自信这一击打中,只会留下两个血洞,贯穿而出! 然而他对面的黑矮子却没有丝毫惊慌,气度沉凝颇有几分大家风范,横刀稳稳劈出,一道血光刺破虚空,正正撞在了他的双拳之上。 巨力相击,天地轰鸣震耳欲聋,如同惊雷炸响,巨汉只觉双拳吃力剧痛,竟然被倒撞得连退了两三步才稳住身形,倏然朝对面黑矮子看去,只见黑矮子下身如同生根,居然稳如磐石,没有一丝摇动! 巨汉瞳孔猛缩,神情严肃了几分,“有几分本事!” “我来助你!”一声厉喝,如山鬼呼啸,听得人头皮发麻,正是一缕黑烟倏然到了,是那个老仆人!(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五章 点苍百里术!(下) 老仆人身躯留在沈道中旁边,他的神魂从七窍汩汩冒出,在脑门之上汇聚成一方黑云,散发着惊人的阴冷气息。 这黑云涌动而来,转眼就到了刘恒近前,浓淡聚散,已经化成了一尊高有数丈的巨大魂影。这魂影身披神甲,脚踏虚空,面生四目,方正威严,倏然俯视刘恒,竟让他有种背负山岳般的沉重感,连举动都变得迟缓下来。 不等他动作,这魂影神像微微屈身,探出长臂朝刘恒一掌抓来,掀起阴寒戾风呼啸扑来,“罪子万恶,拘魂夺魄!” 他厉喝声如同从九重天上的仙庭传下,浩浩荡荡,轰鸣不绝,震慑人心! 这虚影已经快要凝实了! 刘恒细细查看,但见虚影无一处不凝化得栩栩如生,细致实在,脸色也多了一丝郑重,“快要晋升学士境的高手!” 很明显,八成是士子境已经圆满,无论那虎背熊腰的壮汉还是眼前的老仆人神魂,竟然都能代表武师境或学士境之下最强的修士,仅仅是两个陪沈道中玩闹的仆人罢了。 要知道曾经死在泥猴残棍下的朵都鲁部落大祭司玉固,也就比眼前老仆人多晋升了一步,却已经是统御数万人,掌握众生生死的高贵存在。即便老仆人少的这一步至关重要,如同化开了鱼龙之别,但他如今这样的实力,同样能得到起码万人之上的地位。 然而他不做权贵,却甘心去做沈家一个不起眼的下人,可见沈家这等豪门世家的底蕴是多么可怕! 凝聚到这个地步的神魂,能够在白日显化。甚至不惧至刚至阳的日光灼烧,却能聚散随心,来去自如,自然更不会怕来自武者阳刚的气血冲击! 只要气血稍弱,就会被其显化的神像术法越过身躯。强行将人魂魄拘拿出来捏爆,强悍非凡。 到了这个境界的神魂修士,已经能够和同境界的武者一较高下了! 刘恒不敢怠慢,打开了两条正经,气血内力顿时一变,比之前更加凝实数倍。刀气如惊虹般刺目射去! 融合了弓体拳技后的《解蝶刀法》,其刀气质地都快赶得上武师一击了,正正撞上神像掌心,竟然瞬间将这神像一条手臂斩得寸寸爆散! 神像面色大变,吃痛怒吼声不绝于耳。不等刘恒乘胜追击,那雄壮大汉已经再度迎来。 大汉双拳上气血内力倏然燃烧起来,如同熊熊烈火,那炙热比之寻常内力更上一筹,有真正的热浪阵阵蔓延,所过之处连虚空都扭曲,草木枯焦! “之前听其声音十分年轻,想来如今是刻意做了易容。连声调都有些变化,却瞒不过我,真实年纪应该和我大哥差不多。”这两位下人已经全力以赴。沈道中又岂会不知道,脸色渐渐凝重起来,“如此年轻的武夫巅峰,哪怕放在圣地也是顶尖了,我的预感没有错,果然是将来堪与我大哥争雄的劲敌!” 一念及此。他厉喝出声,“张伯伯。丑大虎,不要再保留了。定要在其未发迹前斩除!” 如今已经有了气象,要是今日结了仇无法做个了断,说不定就是为大哥和家族结下了明日大敌,惹下的祸事可大了! 何须他吩咐,简单接触两招,两人都不敢再有小觑之心,知道遇上了劲敌! “虎鹤双行拳!” 这是丑大虎掌握得最好的上乘功法,他的诨名也是因此而来,拳出如虎,行走如鹤! 不仅是功法奥义的解释,而是丑大虎步伐轻盈至极,显出了鹤足点地的灵动,飘忽不定生出仙意,更是十分捉摸不定。他的上身却隐隐现出了猛虎的神型,一动便伴随着虎啸山林的厉声,拳气如同虎爪,悍然轰击向刘恒! 两种南辕北辙的意境在丑大虎身上完美融合,怪异的和谐,竟让丑大虎的招式威力不降反增! 这就是上乘功法的厉害之处! 刘恒没有回头,又一条正经轰然洞开,一道酝酿了许久的黑金大斧从背后激射而出! 万重开山斧! 近乎妖族神通的武技,却也是刘恒另一重杀手锏,如今的威力已经不下于融合了弓体拳术的《解蝶刀法》,而且攻速更快,如同黑色利箭出弓,眨眼即至,出招的怪异方式同样更能让人措不及防,不失为一式出其不意的奇招! 这不是正常武技,任是谁来,第一次遇上都会全无防备,谁能想到还有不需要四肢或兵刃就能施展的招式? 丑大虎也如此,全然没想到背后也能出招,瞬间大惊失色,饶是以他的老辣,也只来得及仓猝变招,一只烈火虎掌骤然凝实,离体撞上这黑金大斧。 如神斧开山! 这道斧影的威力也超出了他的预计,灌注了八成内力的虎掌,竟然被这黑金大斧洞穿而过,余势未减,继续冲击向他! 双足如鹤! 他二话不说,身如仙鹤点地移形,疾步几步挪移,才险险避开要害,让这可怕斧影擦着手臂冲过,带走了一线血光! 太快了,也太过突兀! 丑大虎实战经验不可谓不丰富,但与人合击还转眼受创,这除了对手非同小可外,同样还有招式太不合常理的缘故。这人路子未免太野,出招非正出奇,和寻常武者差别太大,一交手就让他出了大丑。 仅是擦伤,一道怪异的力道趁机冲入体内,更让丑大虎双目瞪得滚圆,“这不是气血,更像是妖力,你到底是人是妖?” 魂力阴冷寒肃,内力滚热霸道,妖力却透出一股邪异狂野的味道,各有各的特色。之前对撞分明是雄浑内力,可如今钻入体内的力道却显得蛮荒而邪异,仅仅一丝都直透心扉。在他阻拦下更是轰然爆裂,仿佛有了灵性一般! 只有妖力才会如此邪异入微! 他打杀经年,怎能分不清这是什么力道。 可这更让他感到不敢置信,还从没见过谁能同时拥有两种迥异的力量,可眼前这人偏偏使了出来。未免太离奇! 但他的质疑没有得到对方的任何回应,刘恒全然不理会他,正在一刀快过一刀追杀着张姓老仆的神魂。 那神魂胜在来去如风,虽然被追得十分狼狈,却能灵活躲闪过漫天刀气,还有闲暇凝结印法。那四目倏然大亮,如神光爆射,转眼刺破虚空! “刺神邪目!” 刘恒骤然心悸,感觉到了一股威胁性命的危险到来,他的刀气变招格挡都来不及。被这道神光直刺入脑门! 脑海之中,一道通天贯地般的巨柱猛冲而至,甫一出现就搅动得脑海寸寸崩碎,霍然大乱! 刺痛! 神魂被瞬间洞穿的剧痛,让刘恒身躯突然僵在了原地,惨叫一声差点软倒。他的神魂在混乱,被巨柱刺穿消亡,就要身未损。魂已死! 提着一颗心的众人都是长出了一口气,沈道中惊叹赞扬道:“果然不愧是上乘道术,难怪虽然残缺。都被同样立为镇族宝术之一。” 见到刘恒将死,老仆人所化神像也放松下来,呵呵笑道:“二少爷说的是,要不是有这等神威,这残缺术法也不会如此名震天下了。老朽曾遇到过武师境强者,同样难挡这一式刺神邪目。被老朽一招击毙。” 这是老仆人成名的一战,在场众人都曾耳闻。是他最巅峰时以下克上的壮举。以士子境巅峰的修为击杀了一个武师境强者,放在何时何地都是值得惊叹一辈子的事情。除了老仆人自身过硬,更多还是这残缺道术的非凡。 当然,那武师境强者也是措不及防,被老仆人侥幸成功罢了。但战绩毕竟是战绩,谁也抹杀不了,所以虽然除此之外老仆人再没有更多惊人战绩,依旧无法阻拦他以此夸耀了大半辈子。 他矜持夸赞,又是一举建功,立刻引得众人应和奉承,赞叹他“宝刀不老”。只有丑大虎脸色有些难看,他几度出手无功,如今倒被这老仆人的惊艳表现衬托得更加无能了。 “听说这刺神邪目也只是第二式,据先辈们推断,这门道术至少有七式,要是有幸能够补全,真不知是何等可怕!”沈道中憧憬之余更是遗憾,曾经只是耳闻,如今亲眼所见如此神威,才知道这道术的确名不虚传。 “如果能够补全,咱们沈家立刻就能开山立派,说不定能去灵原占据一席之地了!”老仆人闻言也是遗憾至极,任谁练过这门道术,都会有同样的心情。 “大虎,取下他的头颅和东西,杀了那头的丑女人,咱们就回家!”见到凶敌授首,沈道中志得意满,吩咐两句就要离开。 如此强大的猴妖“恒哥哥”,就这么死了? 正在后面安心看着刘恒大发神威的丁乐儿呆滞原地,浑然没料到大好的局面怎么忽然就被翻转,她心目中近乎无敌的恒哥哥还没能显露真正实力,就这么被人轻易杀死了! 这噩耗如同晴天霹雳,震得她脑中空空荡荡,久久回不过神来。就算被人指着说杀了她这个“丑女人”,她也没有丝毫的反应,只是茫然的喃喃,“不会的,不会的……” “是!”丑大虎闷闷不乐,也没理会呆滞的丑女人,强敌既然被剪除,谅这受了巨大打击的丑女人也逃不到哪里去。他走向那死而不倒的强敌身躯,一伸手想要掰下刘恒的脑袋,可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 隐隐约约,像是听到了虚空莫名传出禅唱,道音飘渺空明,却仿佛直指大道,令人心生敬畏。 “地风水火,皆我助力。千灾万劫,不沾我身。” …… “一劫一轮回,莲生子,子生莲,不死不灭……” 这道义太过惊人,只恍惚听到一句半句,就让丑大虎心神震撼,神智为之痴迷,却没发觉那死寂的身躯忽然生出了一股生机。如同草木逢春,万物生长,种子发芽,连那老仆人留在刘恒身躯的刺神邪目伟力也被骤然吸纳,成为了种子成长的养料! 刘恒脑海,死寂中生出一株青莲,才出现就平定了四方动乱,使得脑海重新复苏,再度变得轰轰荡荡浩瀚无际,如同仙池。这青莲就在脑海茁壮成长,转眼莲叶舒展,一朵莲花片片绽放,自其中莲蓬显出了一个生机勃发的身影。 “大虎,大虎!” 忽然发觉丑大虎在这身躯前发起呆来,久久没有动作,沈道中皱眉不悦地大喊道:“发什么痴呆呢,赶紧动!” 可他的大喊却没能得到对方回应,丑大虎依旧露出呆滞痴迷的神情。连一个下人都敢不听话了,这让他觉得颜面大损,脸色登时沉了下来,大步走了过去,“这丑大虎无能就罢了,居然还敢当众让我下不来台,真是缺少教训了!” 可没等他多走几步,老仆人无意间见到,却也感到不对劲,立刻拦住了他,“二少爷稍等,似乎有些怪异,待老仆去看看!” 沈道中一怔,想起平日里丑大虎是最听他话的,如今忽然敢闹别扭,好像的确有些不同寻常,“可这黑矮子分明是魂死道消了才对……算了,你去看看吧,如果是丑大虎故意闹腾,给我狠狠教训他!” 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身份如此高贵,哪怕有一丝危险无法排除,他都不会轻易犯险。 “是。”老仆人恭敬应诺,神魂一飘就到了丑大虎附近,仔细打量这怪异场景,心里忽然涌出一股子十分不妙的预感,却又说不出来到底哪里不对经,还是谨慎地没有太过靠近,在旁试探着急切呼喊,甚至用上了言术。 “大虎!大虎!” 这声音如同勾魂夺魄,又如洪钟大吕,在丑大虎耳畔轰鸣,让他倏然清醒过来,一脸的惊骇和迟疑,“你,你听到什么没有?” “什么?” 老仆人疑惑,尽力倾听,却没能听到任何异常声音,顿时不满道:“你装神弄鬼什么,让二少爷不不高心了,还不赶紧将功补过!”(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六章 当者无敌 “的确是大意了。” 他正要琢磨这人尸身上又有什么怪异,竟然还能在主人没有意识的时候自主抵挡来自武夫境巅峰的伤害,耳畔却听见一个不该再响起的低沉声音。 那个黑矮子,难道还没死吗? 不对,老张头的刺神邪目之前既然毫无抵挡地击中了他的神魂,不到学士境的神魂绝对承受不住这样的重创才对,可他怎么还活着? 在发觉黑矮子还活着的第一时间,他已经骇然失色,诸多疑问都是在脑海晃了一圈就来不及多想了,此时此刻再也没有比保住小命更重要的事情了! 既然这人还活着,他现在就太危险了。 此时才感觉到,突然困住自己手腕的哪里是什么精铁箍子,那分明是黑矮子的铁掌! 他登时心头就急呼不好,浑身经脉大开,一个武夫巅峰强者的全部气血内力,在此刻轰然爆发。一时间,他本就魁梧的身躯隐隐再度膨胀,变得更加壮大仿佛非人,一面鼓动被钳住的手腕,想要崩开黑矮子的手掌,一面显出惊人的猛虎虚影,左手全力轰向黑矮子的后背! 后背是要害,就不信你敢不防备! 丑大虎毕竟经验丰富,骤然遇到危险也不会惊慌,不求伤敌,只求自救。可失了先机,等他有了动作就已经晚了一步。他只觉得被钳住的手腕猛地传来一股狂猛无匹的巨力,脚下立刻离地,眼前一花,身躯如同破布袋。被人轻易抡了一圈,重重砸在地上! 吼! 他发出了像是猛兽吃痛的怒吼,连轰砸在地面的巨响都无法掩盖,怒目睁圆,和黑矮子那出奇平静的澄净双目恰好对个正着。这也是他能看清的最后一眼。一个斗大的拳头已经紧接而至,正中他的面门! 才被砸中的瞬间,他就觉得面前像是打翻了染缸,黑的白的五颜六色,遮盖了所有视线,双耳钟鼓齐鸣。鼻子更是如同被倒冲进水里,剧痛又难受得厉害! 于此同时,一股无法言喻的巨力猛灌入脑袋,不仅面门炸痛,脑仁也骤然大痛。像是被砸得碎裂一样! 这种剧痛太过极致,可他来不及惨叫,重拳就接连砸下,一拳重过一拳! 轰! 轰! 轰鸣声仿佛长音,连绵不绝,更响得让人心惊肉跳,丑大虎却听不到了。这黑矮子的双臂气血汹涌如浪涛拍岸,隐隐凝聚出了一道又一道箭矢虚影。争先恐后地激射进了丑大虎的脑门。 这是什么武功? 没人见过,无数人呆立在原地,都被眼前突如其来的巨变给弄蒙了。本该死的不能再死的人活了过来,丑大虎被人砸在地面痛揍!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快去帮忙!” 沈道中倏然惊醒,朝周围愣怔的数人拳打脚踢,暴怒吼叫,神情中却难以掩饰的多出了一抹惊惧和慌恐。 中过同境界张伯的刺神邪目。这人竟然还没有死?单是这一点的离奇,就让他心头莫名惊慌了起来。 果然是堪比大哥的天骄吗? 明明没有修炼到武夫境巅峰。展现的实力已经远远超出应有的境界,甚至以一敌二。那种当世无敌的气势,他只在大哥和宗门里寥寥无几的几个同辈身上见过。 而这几人,毫无疑问都是站在同辈最顶层的天骄,原本还没有多少切身感受,如今直面同层次的黑矮子,他才真正体会到这类天骄能够给人多么沉重的压力,还没交手就已经让人恐惧和绝望。 可恶,明明境界比自己还弱,怎么能这么可怕? 天骄和寻常修士只见,差距真的这么大吗? 心神震撼之间,他早已忘了原本觉得理所当然的理由。 差距怎么能不大? 不提与生俱来的天资差异,单是从武生跨越到武夫和书生跨越到士子境这一大关卡,一粒开窍、凝气灵丹就能拉开数倍甚至十倍的差距,更别提修炼的功法优劣分明,这些方方面面的不同,早已将天骄和寻常修士的差距拉大到了一个境界差别都很难弥补的地步了。 他因为背景,天资算得上佳,凝气时也得到了一枚顶级灵丹,照说和刘恒差距不大。但他平时养尊处优,就算磨砺再多,也缺了历经生死的真正体会,就很难拥有同样的无敌气势。 很多天赋不算顶尖的天骄,譬如小花仙,并非什么榜上有名的天骄或灵体,却同样被人尊称天骄,赞叹其的不凡,就因为久经生死堪磨,拥有和天骄匹配的强大气势。就算和天骄对上,也是旗鼓相当,到了这一步,谁还能说他们不配称之为天骄? 但沈道中天生尊贵,从没有自己想要而得不到的东西,加上家里保护得好,就缺了历练,也少了那股子敢打敢拼的求胜之心。 先天的不足,可以后天努力来弥补,但后天的不足,却连天骄都会被荒废,最后泯于众人,更何况沈道中。 “完了,完了!这次怕是真的惹下大麻烦了!” 沈道中脸色苍白,嘴唇哆嗦,心里只剩下懊悔,“替家里惹下大敌,回去后不知会被怎么责罚……” 他显然还没想清楚,这次犯下的错事,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只能期望张伯伯够强,诸下人拼命了,或许还有杀了这黑矮子的希望,至不济也能让他重伤吧?”心里有了期望,他双目重新焕发神采,急切的注视着前方的战况。 “贼子尔敢!” 张姓老仆的神魂怒喝,如雷霆炸响,正是用上了言术,企图震得黑矮子心神动摇,看有没有机会能救下丑大虎一命。 可惜还是晚了,哪怕丑大虎千锤百炼的身躯,没有宝器防护的脑袋也经不住刘恒几拳。三两拳下去就轰然爆开,头骨碎片和脑浆鲜血,溅射四方! 他拼命挣扎和反抗的身躯倏地僵硬,随后抽搐了几下,软软无力的垂落在地。再也没了动静。 脑袋被轰爆,死的不能再死了。 “可惜了。”刘恒轻声道,站起身来,这不是嘲讽,而是真的这么想。这丑大虎不可谓不强,经验老道反应敏捷不弱于任何一个同境界强者。但为何会被刘恒轻易击败? 被打了个措不及防是一方面,但就算堂堂正正打一场,最终落败的依旧只会是他而不会是刘恒,哪怕他的境界比刘恒更高好几层也是如此。 刘恒忍不住会想,如果他不是以下等灵丹凝的气。再多经历磨练,未尝没有一战之力。世上像他这样的,应该是大多数,可惜世上不公平的事情实在太多了。 一粒灵丹,龙蛇无改。 是龙是蛇就凭一粒开窍或凝气的灵丹好坏,已经决定了大半。 真正明白了这差距有多大,刘恒也万分庆幸自己凝气和开窍时没有急于求成,而且机缘很好。用的都是堪称最好的灵物开窍和凝气的。否则只要想想换做自己像丑大虎这样,被一个境界还不如自己的后辈几拳打死,恐怕死了都会悔不当初。 他重新握起云纹宝刀。森冷目光越过急冲而来的一众下人,无视了急于结印的张姓老仆神魂,最终定定落在沈道中的身上,让沈道中倏然打了个冷噤,然后大步冲了过去。 刀光如血虹,在虚空时隐时现。这五六个下人境界最高的也就和他相当,弱的不过刚刚跨入武夫境。却根本没有他的一合之敌。每次出刀,一道如蝶翼却更加锐不可当的刀气就会以刁钻的角度带走一条性命。没有任何例外。 六个人的刀光剑影,很难捕捉到他鬼魅般灵动的身影,就算偶尔落到他的身上,也如同金铁撞击,难以伤到他分毫。人们只以为他穿着宝甲或宝衣,恐怕只有死了的丑大虎才知道他身上毫无护具,但他的身躯本身却已经堪比上等宝器了,寻常武夫已经难伤。 这六个人合力,都无法阻拦刘恒片刻,可他每出一刀就有一人生死立现,直到人影远离,才会倏然分裂,横尸遍地,一时竟是威猛如同般不可抵挡。 哐啷。 最后两人惊骇得武器失手落地,明知不敌为何还要送死,再也不能抗拒发自心底的恐惧,争斗的勇气瞬间褪尽,惊恐惨叫着转身就逃。 “怎能让你们逃了?” 从出手的时候起刘恒就已经下定决心,今天要杀人灭口了,绝不能放走一个。因为这沈道中的背景太过吓人,一旦走漏了谁,肯定就是后患无穷。这等立身武道圣地的世家底蕴深厚,同辈强者他可以不怕,就怕对方不讲道理,派出来太过强横的老辈强者。 可这江湖之中,何曾有过道理可言? 君不见此次北胡之行,妖魔族和北胡甚至派出了霸主前来追杀,又哪里讲过什么江湖道义? 除敌务尽,这就是江湖的道理。 刘恒预估敌人只会高估也不愿低估,自身所在的蝶花宗只能算是二流宗门,都能有霸主坐镇,而沈道中的家世既然能在武道圣地立足不倒,肯定也不会缺了霸主强者。 这样的敌人,还是少惹为妙,既然惹了,就不能留下任何后患! 刘恒紧追而上,刷刷两声刀气划破虚空的厉啸,他毫不停留超越过去,这两人多跑了十多步,身躯才接连居中分成两半,软软倒地。 “你,你要干什么!” 沈道中惊慌起来,从刘恒杀人不眨眼的铁血,感觉到了气氛越来越不妙,“我可是众神宗沈家的嫡系子弟,你要干什么!” 他声音又颤又尖锐,忽然第一次体会到了生死由别人掌握的恐惧,一边色厉内荏的呵斥,一边急步朝灵舟逃窜,只听得身后一个声音由远及近,迅速追赶上来,语气却冷漠得让他遍体生寒。 “不干什么,杀你而已。” “你,你大胆!”沈道中闻言尖叫,满脸的惊骇,“你竟然敢说要杀我?吃了狗胆了!谁敢杀我,我家里人就算追到天涯海角,也会让你生不如死的!今天,今天我敬你是个武道天才,只要你献上上青花,我就不多和你计较了!” 刘恒双眼一眯,冷笑道:“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死不悔改。” 到这时候了居然还没忘了上青花,想要他赔礼认错,就宽宏大量饶过他? 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沈道中无知自大到了何等可笑的地步? 如同沈道中这样的人物,错就错在生得太好了,家里也太过骄纵,才会今天的大祸临头还不知死活。 刘恒再也懒得废话,刀气如虹,碎金血色又隐隐有丝丝紫青色泽的瑰丽蝶影,在虚空一闪而逝,直斩向了沈道中。 轰! 血光惊霄! 斩中的瞬间,沈道中身上徒然爆发出一阵宏大到惊天动地的血光,刘恒立刻顿步急退,他怎会认不出来,这是一道被激发的霸主护持! 果然身份贵不可言,这瞬间的威力太过惊人,显然留下这道护持的霸主也是霸主中的强者。 刘恒运转浑身的气血内力,更将身躯鼓动了全力戒备,才勉强抵挡住霸主气息的一阵阵冲击。可霸主气息太强了,他布下的层层防备转眼被冲散,直接轰击在了他的身上。 他脸色瞬间煞白,一口血迸溅不息,人影更被击得倒飞上百步不止,这恐怖气息才就此消亡。 但一股难以言喻的奇异力量却冲击进了他的体内,那是一道来自霸主的意志和精神! 这才是霸主最可怕的杀招! 甫一接触,刘恒已经体会到了什么是霸主,拥有了盖世无敌、睥睨天下的自信,任何境界不如的人,都会被这意志或精神一震,莫名生出恐惧和敬畏,仿佛在仰望高山和日月,自觉渺小。 他的气血内力瞬间就被冲散,神魂更是受到了巨大的创伤,之前的“刺神邪目”与之相比也差的太远,不可与其相提并论。 “果然,还是老祖宗厉害!” 沈道中长舒了一口气,见到瘫软在地没有了动静的刘恒,依旧心有余悸,迟疑着指挥张姓老仆道:“你过去看看,他到底死了没有?”(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七章 血脉印记! 刘恒不是第一次遇见霸主护持。他曾在莲宗仙府对上顾如景时,也遭遇了一次魂修霸主护持的轰击。 正是有过一次经历,让刘恒对霸主护持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因为当时他才刚刚踏入武生练皮期,也能勉强挡住霸主护持,所以让他有了种错觉,霸主护持强虽强,却重在防护和退敌,并没有太多危害。 那时就能勉强挡住了,而如今他强了上百倍,自然更不会有什么问题。 这种错觉,使他今天早已猜测沈道中身上会有霸主护持,依旧酿成了大错。 他没有想到,在莲宗仙府最深处的霸主护持和在外界的威力竟截然不同,差了何止千百倍。 莲宗仙府最深处明显限制了霸主护持的威力,使它削弱了太多,当此刻霸主护持的威力完整爆发,他才知道霸主一击有多么恐怖惊人! 他堪比宝器的身躯,远比武夫巅峰更加磅礴凝实的气血,仿佛遭遇了一阵高过一阵的巨浪拍击,只坚持了几息就如破布般轰然撕碎。气血当场被轰散,身躯被击飞数百步,毛发瞬间被烧毁,皮膜筋肉接连化成了飞灰,甚至能看见白骨! 这还没完,他的神魂只被霸主的意志和精神一冲,就被灼烧得如青烟焚化! “一劫一轮回,莲生子,子生莲,不死不灭!” 于荒芜破灭大劫数中,一粒莲子凭空而生,转瞬抽枝发芽,刘恒刚从青莲中重生,还没回过神来。就再度被毁灭! 能将敌人的杀招消融吸收,转化为滋养生长的养料的《青莲度灭经》,平日无往不利,此刻遇上霸主的气息,却似乎不灵了。 刘恒再度重生。却依旧只存活了一瞬间,就又一次被烧死。 这神异到不死不灭,渡劫重生的功法,曾经让刘恒感到不可思议,也觉得从此再无性命之忧,此刻他却宁愿从没修炼过这门功法。因为这功法存在让他连死都成为奢望。在霸主的精神冲击下历经生死劫难,如同化作永无止境的地狱噩梦,生不如死! 每次重生被毁灭前的一瞬间,他都能感觉到这一丝霸主气息的强大和霸道,似乎能够长存不灭。占据了他的脑海,连《青莲度灭经》如此神异的功法都很难消磨,化身神祗,执行毁灭与碾压的神职。 这是一种全然不同的力量,在这力量面前,刘恒显得如此渺小与无力,片刻之间,只能任由功法和这霸主意志不屈不挠的对抗。自己却毫无办法。 他不断在生与死间飞速轮回,承受一次又一次痛彻心扉的折磨,这是人世间最极致的痛苦! 数百次! 转眼已经上千次。仿佛真的永无止境! 在刘恒都快绝望麻木的时候,终于感觉到了霸主气息比一开始虚弱了一些,这才让他振作了些许,有了一丝坚持下去的希望。 “《青莲度灭经》还是起作用了!” 霸主的气息太过非凡,一丝一缕都蕴含了难以想象的巨大力量,能够轻易抹杀任何一个武夫巅峰存在数十次。可《青莲度灭经》似乎更加非凡。它的性质格外逆天,颇有种越挫越勇的架势。毁灭一次,就重生一次。好像永远不会屈服。 就这么僵持下去,每次发威,霸主气息同样会消耗一点力量,被《青莲度灭经》吸纳为重生的养料。 此消彼长,的确存在,只是霸主气息太过精粹,使这个过程变得异常微小和缓慢。 可刘恒神魂只要有能吸纳的力量就能复生,这霸主气息虽然强如山岳,却是无根无源之物,每消磨一丝就虚弱一点,不会再重生了。 这就是刘恒的希望,就算移山,也总有被移开的时候,哪怕这事情看上去愚蠢之极,或许会耗费难以想象的漫长时间。 “最终胜利的人依旧是我!” 刘恒神魂透出一股坚韧至极的气息,他被摧毁的信心也渐渐复苏了,而且变得更加坚定。一次又一次的折磨,被他只当做磨砺,陪《青莲度灭经》一起坚持了下去。 不知不觉,数千次生死之后,他存活的时间变得越来越长,甚至有更多时间观察那霸主气息,还有脑海和浑身的变化。 他的状况糟糕得不能再糟糕了,堪比宝器的身躯如破布袋般垂倒在地,浑身皮膜、筋肉全都近乎消失,只剩下骨骼和还在焚化的五脏六腑。但糟糕到了极致,好像也无法再糟糕下去了,在磨灭他身躯的霸主内力正在消亡,而他被冲散的气血内力却渐渐恢复。 他的气血内力和身躯本就不同寻常,融合了两种不同的神兽真血,此刻显出了它的神异。霸主内力被一丝丝艰难的驱逐出体,烈火被扑灭,被焚化的皮膜筋肉有了重新滋生出来的征兆。 相比上次受到重创,他的身躯多了一种如同神兽的活力,恢复创伤的力量和速度快了无数倍,竟然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生长。 这原本是要到武师境上极高境界才能拥有的能力,血肉重生,刘恒却在武夫境五重就有了这样的可能。 刘恒也颇为惊讶,要不是这次重创,他甚至都没有察觉这种新生的能力。 “神兽真血,果然非同小可!” 准确来说,是《血炼功》和那篇《吞血食气螭妖功》更厉害,这具身躯早已超越了本身的境界,变得堪比武师境强者一般强悍。 传闻达到一定高度的武师强者,断掉了手脚也能很快重新长出来,就是依靠血肉重生的能力。 可是他同样看见了一些诡异的东西,那是一丝丝似有若无的透明丝线,隐藏在血肉身躯甚至脑海的阴影里,要不是骤然遭遇巨创。他根本不可能察觉。这些丝线在汲取他的内力和魂力,仿佛寄生在他身上茁壮成长,如今已经密密麻麻遍布他体内每一个角落。 “这难道就是大祭司的诅咒?” 明明是杀招,但如今怎么看都像是活物,它就抢在这时候跳出来。也在无声无息蚕食着霸主的力量,变得更加壮大,看得刘恒发自心底的感到惊悚。 它悄悄蔓延进霸主力量里,甚至霸主霸道的精神意志,它也能伸出万千触丝探了进去。虽然霸主气息过于强大,瞬间就能将它所有触丝焚毁。它同样不屈不挠地将霸主气息包裹了起来。 如今的局面,霸主气息堪称最可怕的庞大巨物,却同时面对了两个怎么碾压都无法彻底抹杀的蝼蚁,一者是拥有《青莲度灭经》的刘恒神魂,一者就是这道诅咒。两者相比霸主气息都是如此不堪一击。可它们都拥有各自诡异的能力,如同行杂草般野火烧不尽,一点一滴蚕食它的力量再度茁壮生长。 此时此刻,原本是敌人的二者像是有了默契,共同把这霸主气息当做了最大的敌人,也是最好的养料。它们都在争先恐后的争夺着这巨大“宝藏”,霸主气息就在这二者的攻势下,一刻比一刻更加虚弱。 这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可以毁灭无数事物的可怕霸主气息,遇上了两个不合常理的弱小对手,显得如此的臃肿和无力。 是的。无力,这二者太过灵活,仿佛都拥有自己的灵性,在共同对抗一座看似巍峨宏伟的山岳。 刘恒刚有些轻松的心情,见状也再度变得沉重。他知道自己的《青莲度灭经》有多么神异,可现在看来。来自大祭司的诅咒却也同样可怕,同样不会畏惧霸主的气息。 它竟然在借机壮大。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在他体内迅速蔓延,变得越来越密布。越来越深深缠绕到他体内每一处,单是看着都让人头皮发麻,感到毛骨悚然。 等到霸主气息被消灭后,它绝对会成为刘恒最头疼的东西! 因为就算霸主气息还有能对抗的手段,他却想不到还有什么能把这道诅咒消灭的办法,一旦发作起来,不知道会有多么恐怖。 他还没忘了几个月前,那个已经晋升武师境的朵都鲁部落族长,是怎么惨不忍睹的死在他面前的!一个真真正正的武师也无法抵挡诅咒之力,而大祭司用自己生命献祭施展的诅咒,只会更厉害,绝不是如今的他能够对抗的! “暂时顾不上它了。”刘恒暗恨,却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诅咒肆无忌惮的变强,“但就现在的情况来说,它也算帮了我的忙了,等解决了眼前的事情,再来慢慢和它算账吧。” 这话倒没错,起码有它的存在,霸主气息才能消亡得这么快,刘恒此刻也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 放下杂念,他开始专心运转《青莲度灭经》,打着主意就算拿它没有办法,也要尽力消耗霸主气息,至少也能减少不少它壮大的威胁,降低将来可能到来的麻烦。 为了这个目的,就算不断死去活来的极致痛苦也要忍下去了。 不知过去了多久,这道看似恐怖的霸主气息终于消散殆尽,刘恒似乎隐约听到了一声来自天际的怒吼,恍若错觉。他的神魂经过成千上万次生死磨砺,好像变得更加坚固凝实,比之前强壮了无数倍,让他有种预感,这次或许是因祸得福了。 就算神魂现在离开身躯,也能不惧朝夕日头的阳刚之力,应该是晋升日游境界了。 可他没时间尝试,印证自己的猜测,神魂重新融入身体才一睁眼,就见到不远处张姓老仆的神魂化作威严神像,四目重新洞开,一道熟悉的惊人神光激射而至! 刺神邪目! 他眼中爆发慑人的光芒,不顾身体的残破,全力运转残存的所有气血内力! 只有阳刚至极的气血内力,才能抵挡这等非凡的神魂术法,他不久前才刚吃过一次亏,怎么可能再蠢一次? 这术法同样厉害非常,刘恒严阵以待,三道半正经轰然大开,雄浑内力在这一刻全部冲涌而出! 万重开山斧! 弓体拳融合的《戒牒刀法》! 一柄凝如实质的黑金小斧头一马当先,如闪电激射,虽然体型极小,却显露出蛮荒而霸烈至极的气息,不容小觑。紧随其后的,是一道又一道闪烁着碎金血光又似有一丝丝黑青色泽的瑰丽蝶翼刀影,同样气势森寒! 那黑金斧头和这道刺神邪目神光交错而过,好像没有碰撞,但神光依旧明显的虚化了一些,紧接着一道道瑰丽的蝶翼刀影,近乎不分先后的斩在这神光之上,让它越来越虚弱,最终消失在了虚空中。 “同样的招式,岂能杀我两次?” 刘恒缓缓站起身来,看着震惊呆滞的沈道中和张姓老仆的神魂冷冷道。他的身躯看上去是如此残破,仿佛随时都会死去,可不知为何,这两人却觉得发自心底的恐惧。 “不可能!你中了霸主一击,怎么可能还活着?”沈道中惊恐尖叫,满脸的难以置信。 之前见这黑矮子一招杀来,他心里还在窃喜黑矮子的愚蠢,竟然敢硬碰霸主护持之力,哪怕是天骄,也仅仅是一个不到武师境界的小辈,岂能承受得住霸主一击的恐怖攻击? 事实也如他所料,霸主护持一现,这黑矮子就如遭重击,倒砸出数百步远,再没了声息。他享受着反败为胜的得意和喜悦,却还是没有放松警惕,让张姓老仆先行试探,结果这黑矮子竟然真的在霸主一击下活了下来! 这实在太匪夷所思了,饶是沈道中见多识广,也从没听说过谁能在武夫境界承受霸主的一击,恐怕自己最骄傲的大哥也做不到。 但是这黑矮子却做到了! 哪怕看上去垂垂将死,只要活着,就已经创造了奇迹,在他心底掀起了惊涛骇浪。 刘恒没有说话,强撑着重伤的身躯疾步冲来,趁着二人在震惊中还没回过神来,刀出如彩蝶飞舞,唯美至极,却已经将张姓老仆的神魂轰杀! 不远处他的身躯一颤,软软倒地,再没了气息,神死道消。 沈道中惊醒过来,看着这残破身躯却再没有丝毫反抗的勇气,仿佛见到了无法战胜的魔神,只敢转身飞逃,“你,你不能杀我,我身上有血脉印记,谁敢杀我,我家族的人都能追踪到你!”(未完待续) 第二百七十八章 霸主到来! 刘恒脚步顿了顿,瞳孔骤然凝缩。 他恰好曾见过有关血脉印记的记载,这种奇门印记需要祖辈出过霸主以上的强者,并且从小修炼这门从妖族借鉴改造而来的功法,此生有小半气血到死都不能动用,一直凝练又凝练成为独门血脉,才能传承到子嗣身上。 这奇门印记称得上是祖辈的福泽,修炼条件十分苛刻。让祖辈一生限制了小半实力,而且必须修炼到霸主才能管用,等于一辈子都要忍受弱于同境界强者的屈辱,修炼者做出了极大的牺牲。所以除非大毅力者,或是机缘巧合,否则只有根基深厚的豪门世家才有培养这种血脉印记的底蕴。 当然它的作用也十分稀奇,传闻练到大成传承下来的血脉印记,甚至能将这位霸主曾经修炼过的其他功法痕迹也刻画进去,让后辈修炼这些功法时如有神助,远比同样天赋和背景的人修炼起来顺畅得多。 而且拥有同样印记的同族人会有遥遥感应,只要相近百里之内,更能有准确的感应,就算后辈失踪,也能很方便的找到。如果后辈被杀,他身上的血脉印记更会挪移到杀人者的身上,同族人可以顺着血脉印记的感应追杀到来,真真可谓逃到天涯海角也没用。 这血脉印记不可谓不神奇,有了它,豪门世家才可以真正立世不倒的底气。 刘恒一听,也不觉得沈道中是在使诈,如果真是出身武学圣地众神宗的豪门沈家,拥有这种血脉印记也在情理之中。 “但这么一来。还真有些麻烦了。” 他皱了皱眉,感觉到了棘手,杀是不能杀了,否则血脉印记落到他身上,就注定等着无穷无尽的追杀。但要说就这么放走沈道中。刘恒也同样是万万不愿。 所有事情都是这沈道中闹出来的,到头来已经结了仇,杀了他全部跟随的下人,这事情早已不能善罢甘休了。 所以刘恒也只是顿了顿,立刻毫不迟疑地继续追上。 沈道中本身实力不差,同样已经晋升武夫境。逃窜的手脚倒是绝不弱于任何同境界的强者。出声震慑住刘恒的片刻,他正好趁着耽搁的时间疾步飞奔,已经伸手就要够上灵舟了。 他心里一阵窃喜,正要伸手扶住灵舟边缘一跃而上,忽然心头警兆大作。迟疑了刹那,正好有一道瑰丽蝶影般的刀气擦着他的手指迅疾划过,那寒煞锋芒即便没有临体,也让他从指间寒到了脚跟。 要不是这刹那的迟疑,他敢保证自己这只手早就离体而去了,对于这锋芒得慑人的刀气,他心头惊恐欲绝。 “你还想干什么?只要放我离开,我们之间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我保证绝不告诉任何人!” 他被刘恒散发的冷漠杀气给吓住了,而且连中了霸主一击都能活过来。这也让他隐隐生出恐惧来,所以虽说语气依旧倨傲,却显然软和了许多。 “想走也容易。” 刘恒漫步走近他,这话听得沈道中面露喜色,却听刘恒又紧接了一句话,“但也不能让你这么容易就走了。总得留下点什么来。” 留下点什么? 沈道中闻言一怔,立刻回味过来。这是想敲诈啊。他心头有些不愉,觉得刘恒是得寸进尺。但如今被人捏拿住性命,他听到这话反而放下心来,既然求财,就是不愿害命了,也算是好消息。 这么想着,他脸上强挤出一个笑脸来,“这位兄弟,我身上宝贝不多。如果兄弟想求财也简单,只要拘拿住我,等我家里人找来必定会用重金赎我,到时候任你开个大价钱就是。” “倒是打得好主意,你觉得我傻吗?”刘恒冷笑,哪里会被这种话打动。现在说得好听,要是刘恒真傻到听了他的主意,等来的肯定不是重金,而是死劫! 沈道中笑容僵在了脸上,“那你到底想干什么?” “没什么,既然不能杀你,就只能委屈你留下半条命了。”刘恒眼神冷得慑人,不想惹出血脉印记这麻烦东西,却也不想留下隐患,只剩下一个办法。起码得震散沈道中的神魂,让他失去神智,而且要保证他永远没办法再恢复过来! 半条命! 沈道中猜不出这凶残的黑矮子要对自己做什么,但这口气依旧让他心惊肉跳,绝不会是什么好事,甚至可能会让他生不如死! 他再不犹豫,猛然运力拍在了胸口,一道符文强光大亮,使得他的脸色松缓下来,甚至重新浮现出得意笑容。他本就没奢望过眼前敌人能轻易放过他,所以一面试图用言语安稳住对方,一面已经悄悄运力,找机会开启了保命的最后一种手段。 保命遁符! 这熟悉的光泽亮起,刘恒瞳孔猛缩,又怎会认不出这是什么东西? “真是豪门大族,一个不算太成器的后辈,身上竟然也有这么多保命的宝贝!” 当年浩然剑门掌门王彻的得意弟子就是拥有这种遁符,能够转眼以堪比霸主的神速遁出上百里,关键时候要不是老鬼认了出来,差点被他无损逃走。眼见遁符已经开启,刘恒来不及多想,宝刀再现锋芒! 他深知,这种遁符启动只需要极短的时间,他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绝不能让沈道中就这么逃了,否则后患无穷! 瑰丽蝶影激射而出,寒芒刺亮,在沈道中惊愕的注视下,斩向了他的面门! “不——!” 他面前次第亮起两三道宝光,却被更多唯美刀气接连斩碎,在保命遁符真正开启的瞬间,他的惨叫声戛然而止。刘恒只恍惚见到,沈道中的脑门被切成了两段、六段。轰然碎裂,然后遁光一闪,和他身躯一道转瞬无踪! 看到这一幕,刘恒终于放下心来,沈道中肯定死了。 “不知道血脉印记会不会也被一起带走了?” 刘恒不禁抱有一丝期望。在这变故之下,还真说不准会出现最好的结果。可他也不会太期待,将那灵舟强行收入大洪庙,收取了沈道中下人们身上的零散遗物,除了能用的十多件不算值钱的宝器,散碎银票。竟然还有数十枚紫金大钱! “豪门出身果然豪富,连下人都有这样的钱财。” 随意算一算也有上百紫金大钱的收入了,比起寻常武夫或士子都有钱的多,想到这里刘恒不觉有些遗憾,“最值钱的东西肯定都藏在沈道中身上。杀都杀了,可惜这些好东西就这么失之交臂了。” 他不敢再耽搁,冲回丁乐儿身边,跃上青蛟马策马扬鞭,疾驰而走。 半年前遇上这样的强者,他还只能看着游家师姐何芙依与他们激战,自己根本无力插手,甚至余*及都有被杀死的凶险。而今日一战。他只凭自己也轻易取得了胜利,虽然过程屡生波折,将来还要总结教训。但这也让他对自己如今的实力有了清晰的定位。 “这些寻常强者,就算士子或武夫巅峰,也不再是我的对手了。”他心里喃喃,生出一股子豪情,“我的对手,只剩下同境界的天骄!” “不知道何时能够如师父所言。以武夫之身战武师,战学士!” 想到这里。刘恒也不免感到热血澎湃。这对于别人来说只是奢望,但对于修炼《血炼功》的强者而言却是的的确确能够做到的事情。“听闻诸位师兄师姐,在武夫境巅峰就能越境而战,对敌武师、学士而不落下风,我同样也应该能做到!” 这本就是他追求的事情,牺牲了数十年寿命换取的强大,如果还不能达到这样的效果,反而怎么说都说不过去了。 “我相信离这一天已经越来越近了。”他眯起双眼,想到还不知身落何处险境的何伯与刘衡,暗中握紧拳头,心底又重复喃喃了一句,“不会太远了。” “恒哥哥,小心!” 忽然,他身边的丁乐儿一声急呼打断了他的思绪,他倏然凝神四顾,只见身后激射来一道血影,竟无声无息直奔他而来! 是什么? 也亏得丁乐儿一直没有掉以轻心,才能敏锐发觉这东西的到来。它速度太快,饶是以刘恒的眼力,仓猝间也无法分辨清楚到底是什么,但无论怎么说都不像是好事,绝不能让它近身! 心念疾转间,刘恒长刀已经再度出鞘,道道刀气轰击过去,可这血影却如同虚无,让所有刀气都徒劳无功,被其透体而过,速度没有丝毫变化! 好诡异! 包括无往不利的《万重开山斧》,也无法阻拦这血影的到来,只能眼睁睁看着这血影迅速由远及近,转眼就到了面前。关键时刻,刘恒在马上扭腰侧身,试图躲过,血影却如同有了灵性,毫不迟疑的倏然转向,依旧一个猛子扎进了他的体内,让刘恒脸色狂变! 这血影进入体内后立刻沉寂了下来,刘恒终于看清楚了它的本来面目,是一个诡异的符文。它通体透着血光,花纹十分怪异,刘恒从没见过,就静静悬浮在他的胸口,神异内蕴。 无论刘恒用气血内力怎么冲刷,或者用武技轰击,或者用魂力捶打,这符文都毫无动静,仿佛任何手段都无法磨灭它的存在一样。 很快,刘恒就生出明悟,明白了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了。 血脉印记! 来自沈道中体内的血脉印记,还是追了过来,也只有传说中的这东西才符合眼前符文的情形。 刘恒心沉了下来,“被盛赞为豪门大族立世的根基,血脉印记,果然名不虚传!咱们快走!” …… 遥遥数万里外,一个如仙境般的洞天福地,成百上千条山脉由此汇聚,凝聚出天下最出尘的奇景。它占地极广,生了灵性的鸟兽虫鱼在其间恣意遨游,有清泉从高山悬崖落下,叮咚脆响,如同仙乐。 这里气血灵气充沛,浓郁得像是化不开的血雾,比起蝶花宗来都要胜过十倍百倍。 其中更有鲜活的血肉灵气,一丝一缕随风飘荡,这是蝶花宗收徒大会才会拿出来的奖励,在这里却是任人使用与修炼。 亭台楼宇,在数百里方圆错落林立,宏伟宫殿成群,显出了非同凡间的昌盛气象。这里往来的每一个人,都显得气血如洪,男儿健壮如熊,女子也矫健娇美,各有英武傲然的气势。 众神宗! 百武五大武学圣地之一,听闻这五个地方,甚至流传着突破武道霸主极限的神圣武经,隐藏着能抗衡文道贤者的可怕存在。这才是百武古往今来长盛不衰,抵挡文道侵蚀的中流砥柱,武者憧憬崇拜的圣地。 无数武学功法,皆发源于这五个圣地,追本朔源,总能在这五大圣地的某种功法中找到原版。 它们,是天下所有武者的骄傲,只要它们屹立不倒一天,百武就不会有沦陷的危险,让武者行走天下也不会感到自卑。 一片占据了一整条山脉的宫殿中,最深处最宏伟的几大宫殿其中之一,忽然传出了杯盏碎裂的脆响。 “九老祖,怎么了?” 数十人围聚在这殿堂上,正在聆听高台上魁梧老者阐述武道经义,随着洪钟大吕般的声音响起,虚空竟仿佛隐隐能见到刀枪棍棒的虚影,各自演绎着非凡的武艺功法,也有雄壮武者虚影在半空舞动,或缓或急,每一招每一式都有令人深思的意味。 可这声音却突然顿住,让痴迷其中的数十个晚辈倏然惊醒,才见到这位老祖的脸色变了,急忙发问。 “我的重孙道中身上的护持,被激发了!” 晚辈们都是愣住,随后轰然大乱。 “道中不是出去游玩了吗,谁知道他去了哪里?” “天下竟然还敢有人对我们沈家人动手?这种事多少年没有发生过了?简直胆大包天!” “尤其是道中,这人难道不知道道中的大哥是谁吗?” “不过有九老祖的霸主护持,道中应该没事,但这种事发生太严重了,一定要让家族派人去彻查!胆敢对我们沈家人动手的人,包括他们的亲族九代,都得以死谢罪,才能杀鸡儆猴!” …… 发生了这样的事,哪怕平时有多少恩怨和龌龊,在这一刻所有姓沈的都是同仇敌忾。因为沈道中在外面不仅代表他自己,更代表了整个沈家的脸面。竟然有人敢朝沈道中动手,如果不以最狠的手段回报,震慑世人,难保沈家的声势由此折损,难保他们也有性命之忧! 所以一定要残忍报复! 人人激动议论,却也没有想太多,更不会想到有霸主护持的沈道中会有性命之忧,倒是都在讨论该怎么彻查此事和报复。 很少有人留意到高台上的九老祖脸色再度一变,铁青难看,突然爆发出惊天的怒气,山摇地动,惊得众人骇然失色。 “道中,死了!”(未完待续) ps:结尾仓促,已经修改,刷新就好~ 第二百七十九章 霸主到来!(中) 霸主通常喜怒不形于色,但一旦生怒,连苍穹都为之失色。刹那间晴空天幕昏暗下去,道道血色长虹冲霄而上,仿佛苍天已经被刺破得鲜血淋漓。 宏大殿堂阵阵颤动,方圆数十里悠然自在的鸟兽虫鱼像是预感到了天灾降临,忽然寂静无声,谁也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瑟瑟发抖。有灵智的生灵都战栗匍匐,彰显自己的敬畏和恐惧,生怕大祸临头。 霸主一怒,恐怖如斯! 离得最近的沈家数十位后辈都是脸色狂变,他们受了无妄之灾,被那怒气一冲,只觉如遭重击,接连倒飞而起,七窍迸溅出血线,模样凄惨至极。 “九老祖……息怒!” “还请老祖息怒!” 几个资质和境界最好的后辈顾不得越来越惨重的伤势,跪倒在地急切高呼,才让这位沈家的九老祖及时反应过来,灭世巨浪般的怒气乍放即收,但那阴沉的脸色,依旧让人感觉到气氛极度的压抑。 大殿里一片狼藉,沈家后辈们倒了一地,都是满脸痛苦又劫后余生的模样,却依旧不敢惨叫或喊痛,咬牙死死忍耐。 “年纪轻轻,连点苦头都没吃过,这点痛苦算什么?都是一群娇生惯养的主。看到你们,我真为我沈家的将来担心。”九老祖见状冷哼一声,随手朝虚空一抓,就见大团气血灵气和血肉灵气被擒拿过来,经过九老祖惊天伟力轻易熬炼后,如甘露细雨落在了众人身上。 这灵雨滴滴落在身上,很快就浸透入体。滋润着众人的伤势,那种疼痛消退后骤然生出的舒爽感,险些让众小辈沉迷失神,**出声。 “谢老祖赐福!” 倒也有老成的小辈,伤势刚和缓一些。立刻大声恭敬地谢恩,其余小辈也都纷纷回味过来,齐声谢恩。 说来这伤本就是无妄之灾,罪魁祸首正是眼前这位九老祖,可借他们十个虎胆也不敢有丝毫埋怨和怪罪的心思,反而还要感谢老祖仁义。还想着顺手替他们缓解伤势。 谁让他们只是小辈,眼前这位不仅是长辈,更是霸主,家里的顶梁柱之一,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他们的感激没有得到九老祖丝毫回应。却都知道九老祖骤闻噩耗,惊怒强硬压抑到了心底,肯定更不痛快。他们不敢再打扰,都是闷头修复伤势,私下里却免不了议论纷纷,因为他们心里也受到了巨大的震动,一时间很难平静下来。 “沈道中被人杀了,至少二十年没有出现这样的事了吧?” “真有人敢杀我们沈家的人!” “他还是那位的同胞弟弟。竟然还有人敢杀他,不怕即将回来的那位震怒吗?” “这下捅破天了!” “现在的问题恐怕没那么简单了,虽然只是一个沈道中被杀。但你们不觉得这出事的事情太巧了吗?” 有人忧心忡忡,让周围听闻的众人都是心头咯噔一下,忽然有种风雨欲来的惊慌,“正好卡在那位要回来定亲的当口,杀了他的亲弟弟,这到底是什么事?” 他们口中的“那位”就是沈道中的大哥。明明和他们都是同辈,他们却不敢直言其名。只敢以那位代称,可见他在家族的地位也早已高得远超同辈了。 小辈们出身在豪门。心思也比同龄人更加成熟,不免因此浮想联翩。 “这是公然对我们沈家的挑衅啊!” “说不定沈道中被杀只是开始,这背后是不是还有什么针对我们沈家的大阴谋?” 只是沈道中被杀,众人忽然感觉平时自傲的家世并非像他们以为的那么稳如泰山,同样会有风雨飘摇的时候,越想越觉得心神不宁,惴惴不安。 “不要乱想。” 沉寂许久的九老祖忽然出声,让众人倏然静下来,他就在小辈们的注视下缓缓站起身来,“到底是什么事还不清楚,我会亲自去一趟的。” 看着九老祖伟岸如山的神武身影,小辈们莫名的安下心来。是啊,何必自己吓唬自己,有这些撑起一片天的老祖,哪里轮的上他们来杞人忧天? “老九。” 遥遥传来一个醇和声音,只是声音都让大殿如同洪钟敲响,使人如梦初醒,“怎么突然发火?闹出这么大的动静,甚至惊动了宗门,让我来问问你出了什么事?” “参见老祖!” 一听到这个声音,小辈们都露出了惶恐又激动的神情,争先恐后的跪倒,齐声高呼。 “免礼。”这醇和声音温润回应,如同仙音。 被这么一打断,沈家九老祖本就要脱口而出的话忽然顿住,瞥了眼下方跪倒的一众小辈,挥袖沉声道:“你们先下去吧。” 显然有什么话不想让小辈们知道的,小辈们好奇却也不敢多事,只能乖乖行礼散去。一出了大殿,小辈们面面相觑,忽然觉得都有些心情凝重,竟然还要背着他们说话,说明事情的确不简单。 小辈们都能感觉到,这醇和声音同样也认真了几分,虚空中一道道血光凝成万千符文,将这个大殿彻底隔绝开来,“到底是什么事,现在可以说了吧?” “我的嫡孙道中,刚刚被人杀了。”九老祖这才低沉道。 醇和声音忽然像是消失了,片刻后才有了幽幽回应,“刚刚?” 一个嫡系子孙被杀,这事情放在平时不算大也不算小,却断断达不到惊动诸位霸主的地步,更不至于让老九如此失态。也就是说老九震怒,有别的原因,醇和声音心念一转,就敏锐把握到了事情的关键,恰恰是这时间。 “恩。”九老祖闷闷道。 醇和声音又沉寂片刻,似乎在思索,随后又问道。“如果我没记错,这沈道中,正好是曲宁的亲弟弟吧?” 九老祖额头有青筋跳动几下,再次闷闷回应,“嗯。” “你没在他身上放一道护持吗?” “护持被灭。” “气焰猖獗啊……”醇和声音感慨一句。“你觉得这会是谁家的手笔?” 本来是小事,但发生在这个时间,又有如此手腕,就怎么看都不像是件小事了。家里最出彩的后辈将要定亲,他的亲弟弟却在这时候被人杀了。而且霸主护持本来可以保证后辈的万无一失,只有武师或学士巅峰以上的强者才有可能灭杀这一道霸主气息。这等强者绝不会毫无缘故朝一个小辈下杀手,如此看来,怎么可能还是小事? 他们却想不到,世上还有刘恒这样奇葩的存在,身上怪东西太多。超出了常理的认知,所以任他们是霸主也误会了。 “不知道。”九老祖眯了眯眼,气息如江河涌动,“总脱不了生怕这桩联姻成功的那几家,想要坏事。” 醇和声音沉默一会,又问道:“你准备怎么做?” “当然是亲自去看看了。” 九老祖嘴角勾起一丝邪笑,让醇和声音急忙出声道:“不可!宗门绝不会允许你随意出门的,还是如常例。派几个得意后辈先去打探打探情况好了。” “我最宠爱的孙子被人杀了,这个出门的理由还不够充分吗?”九老祖邪笑越来越盛,说得不容置疑。 醇和声音像被呛了一下。也不得不说这理由的确够充分了,最后无奈道:“这次不准把事情闹太大,否则不好收尾。” 好像九老祖出门,连身为亲族的他都有些担心。但一来理由充分,二来他觉得让老九去闹闹也是好事,所以才没有阻止。却还是不忘叮嘱。 九老祖撇撇嘴,不耐烦道:“我知道分寸。” 将大殿笼罩的万千血色符文渐渐消散。本以为已经离开的醇和声音忽然像是又想起了什么,又低声问了一句。“家族血脉印记,没有出问题吧?” 血脉印记,就算霸主都无法解除,但并不代表世上真的没有解除血脉印记的办法。一个是同族的霸主,或者是超越霸主的存在都能轻易抹除血脉印记,这都预示着事情正在变成更糟糕的情况。 同族霸主出手,说明家里很可能出了大叛徒,有内乱的危险。如果是超越霸主的存在插手,证明连宗门里最强大的几个家族也牵扯其中,这不得不让他们慎重。 九老祖也是眼角微跳,闭目感应后才松了口气,“血脉印记还在。” “万事小心。”醇和声音再叮嘱一句,不等九老祖回应,已经完全离开了。 大殿内,只剩下九老祖独自沉思,随后伟岸身影骤然消失,瞬息出现在大殿门口。迎着明烈日光,只见他身高近乎两米,浑身筋肉虬扎,一身简朴的武衣,面容沟壑如刀剑刻画,黄色须发皆张,乍一看竟像是见到了雄狮,在用金色鬃毛彰显王者霸气,让人望之生畏。 他立足片刻,身影就再度消失,只在虚空留下一个尖锐的破空雷音,当真仿佛惊雷划破长空,震耳欲聋,迅疾远去。 “我倒要亲眼看看,是谁为我孙儿献上了这么别致的定亲大礼!” 一面破空飞遁,他心底喃喃,暗中全力运转血脉印记的功法,遥遥锁定了这印记新的方位。 霸主之速,太过迅疾,近乎瞬息千里,数万里之遥,也仅仅只需要一个时辰! …… 他的前方数万里外,两匹青蛟宝马也在奔驰,刘恒眉头紧锁闷不出声,一面催马跑得更快,一面使尽所有手段试探这血脉印记。 这是个大麻烦! 魂力和气血内力都无法奈何它,甚至狠心用万重开山斧去轰击,也像是打在虚空,毫无阻碍地穿透而过。倒是他拼命调动魂力和气血内力,让体内那道诅咒似乎窥到了机会,趁机再度浮现,迅速蔓延向了血脉印记。 换做平时,见到这不详的诅咒冒头,刘恒肯定心情凝重,但此刻他心底一动,没有忙着阻拦,放任它轻易接触到了这血脉印记。 死马当作活马医,虽然明知道这诅咒更不是什么好东西,可非要现在分个轻重缓急的话,刘恒宁愿体内剩下的邪门东西只剩下诅咒这一种,要是能把这迫在眉睫的血脉印记先解决了,刘恒反而要谢谢它了。 但也要看看它有没有这个实力了! 刘恒期待注视,只见诅咒一丝丝缠绕住这血色符文,并没有如他自身的魂力或气血内力一样打到空处,而是确确实实抓住了实物。 似乎有效! 这让刘恒双目大亮,索性用魂力和气血内力使劲,摆出了欲图围攻诅咒的架势,逼迫诅咒生出变化,发疯般激生开来。但其他方向刘恒早有准备,都在严防死守,只是“无意间”留下了一个空门,任由诅咒朝血脉印记存在的方向肆意蔓延和滋长。 不片刻,诅咒已经如同藤蔓,一层层缠绕在血色印记身上,最后将其包成了一个厚厚的茧,似乎将它所有气息都牢牢封锁在了里面,很难再透露出来。 到了这一步刘恒还不放心,心神倏然投入众生相里,将武大的身躯放回去,又换了一个瘦高白皙的伙计模样。 他本来是想着,传说中众生相能让人彻底的改头换面,连内力、魂力的气息都会大变,说不定也能起到遮盖这血脉印记的作用,谁想到无意间竟发觉了另一个奇异之处。 那血色印记包括紧紧缠绕其上的诅咒居然变得淡化了大半,不由得惊奇。略微琢磨又将心神重新冲回众生相,由里到外仔细查探武大的身躯,却真的在他胸口见到了另一个同样虚淡不少的血茧! 血脉印记一分为二了! 刘恒呆滞惊疑,一时间连他都想不通其中的玄虚。究竟是血脉印记太过神异,将分开的两人都认成了一人,分别留下印记,还是众生相奇妙非常,将血脉印记都弄混了,他也搞不清了。 或者是,两个可能混杂起来,才造成了这离奇的结果? 无论如何,对于刘恒来说都肯定是好事情,他已经想尽所有办法解决血脉印记这大麻烦,结果虽然不能彻底解决,但应该都比一开始好上很多了。 “那诅咒呢?” 刘恒急忙审视本身,却见诅咒依旧深深扎根在自身体内,被分割的半个血茧没有对它造成任何影响,不禁有些失望,“可惜了。” 他还以为诅咒或许也能用这个办法削弱,看来诅咒比血脉印记更不好骗,但这个办法对付血脉印记似乎管用。 众生相的存在,使得刘恒能随意转换身份,估计开创血脉印记这奇门功法的前辈也没能料到会有这种情况。 既然管用,刘恒二话不说,转眼将模样一变再变,像是有了千变万化的神通,看得人眼花缭乱,这一幕也格外怪异。 连变了数百次,血脉印记也随之虚弱了数百遍后,虚淡到了似有若无的地步,刘恒才停下来。 能做的他都做了,剩下就是等待结果了。 他这么想着,无意间一抬头,正好见到前方云层红透了半边天,仿佛被烈火烧红了一般,一股恐怖至极的气息也遮天盖地般,迅速蔓延过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章 霸主到来!(下) 刘恒瞳孔猛缩,瞬间紧张到浑身僵硬,不敢再有丝毫异常的举动。 这铺天盖地的气息太恐怖,落到何处都是立刻寂静一片,连鸟虫都吓得噤声,战栗发抖。刘恒曾经见过相似的骇人异象,只会是一个武道霸主放开气势赶路,才能让天地都为之变色。 此时此刻,还会有什么事情让一位武道霸主全力赶路? 刘恒心脏都险些停跳,这十有*是为他来的,让他不能再继续稀释血脉印记。 已经被稀释了数百倍的血脉印记,还被诅咒紧密包裹起来,武道霸主还能不能察觉? 刘恒不知道,他已经用尽了所有办法,只能做到这一步,如果还被发觉,他也无能为力,只能听天由命了。 “恒哥哥你快看,天上着火了!”丁乐儿忽然惊呼,她第一次见到如此离奇又可怕的异象,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震撼。 “别说话!”刘恒心头一跳,低沉厉喝。 他的语气从没这么严厉过,丁乐儿敏锐感觉到了他的紧张,突然也惶恐起来,虽然不知道这“天上着火”的怪事意味着什么,但似乎是十分不好的事情。 她不敢再多看,和身边千变万化的恒哥哥一样闷头驱策宝马,疾驰赶路。 霸主遁空的速度太快了,万里高空之上,只见一道比烈日还亮的血虹转眼由远及近,前一刻才见到遥在天边,下一刻已经到了他们的头顶,留下了一条火烧红云的大道! 几个呼吸的时间,飞跃了怕有数百里! 这等速度。比他们乘骑的宝马还要快千百倍,太过骇人听闻了! 刘恒紧张到了极点,全力锁住所有气息,甚至不敢呼吸。他感觉到头顶压盖下来如山般沉重的威压,这位霸主好像就在他们上空骤然停顿! 被发现了?! 这一刻。他忽然觉得时间似乎凝滞,仿佛一切都静止下来,没有声音没有动静,莫名地生出大恐惧来,直到耳畔听到一个本不该出现的声音。 “两位急匆匆要去哪啊?” 前方慢悠悠传来一个仿佛不怀好意的粗壮男音,“难得这么春光明媚的好日子。怎么能忙于赶路,不如坐下来吃点呗?” 刘恒倏然朝前望去,目光是难以置信的呆滞和怪异,前方突兀出现一辆停驻的破旧马车,他竟不知这马车是何时出现在此处的。 马车又破又旧。拉车的马儿也是枯瘦显出老态,低头吃着青草。在马车旁边支起了一张油腻桌子,迎向他们的方向,恰好能见到车厢里竟然还有个灶台,有个虎背熊腰的大汉背对着他们,好像在忙着做菜。 毫无疑问,刚才出声的就是这大汉。 刘恒提到嗓子眼的心,见到这马车和大汉开始就稳稳落了回去。带着一脸怪异的神情招呼丁乐儿一声,在丁乐儿疑惑不解的神情下驻马跃下,就这么肆无忌惮地坐到了这油腻桌子边。 “快上菜!”他一巴掌狠狠拍在桌上。好像还带着点愤恨的情绪,让大汉和丁乐儿都愣住了。 好像哪里不对劲? …… “奇怪!” 短短一个时辰,风驰电掣的沈家九老祖已经赶到了沈道中被杀的地方,他在中途已经发觉血脉印记以惊人的速度变得似有若无,很难再感应。 这不像是血脉印记被人解除的样子,倒好像携带血脉印记的人已经察觉了他的动向。在朝相反的方向急速逃逸一样,而且以血脉印记淡化的速度来看。这人逃跑的速度竟然比他还快无数倍! 怎么可能? 他乃是堂堂武道地仙,全速飞遁可谓瞬息百里。世上比地仙速度更快的存在不说绝无仅有,也是稀世罕见了。但等他赶到原地,血脉印记的感应已经近乎消失,好像他和血脉印记之间的距离不仅没有拉近,反而拉远了千万里远! 沈家九老祖的神情冷肃下来,开始琢磨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真照他感应的那样,能有如此骇人速度的存在屈指可数,但无不来头大的吓人,无论是哪个插手此事,事情都会变得比他们想象更要复杂和严重。 可是为了一个小辈,动用如此大的阵仗,这也太不合常理了吧? 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这么一根筋追下去好像也注定是徒劳无功,他在出事的地方停顿下来,沉吟后决定先到事发之处看看,说不定能有什么线索。 从万丈高空落下,还没落地,他就见到了刺目的大火。 毁尸灭迹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但手段这么低劣的沈家九老祖已经有很多年没见过了,他一挥袖卷起狂风就将火扑灭,缓步凑近仔细打量。他的双目如同火炬,仿佛掌上观纹,没有任何痕迹能逃过他的双眼。 七八个下人的尸体凄惨焦枯,却还是能分辨是怎么丧命的,“除了丑大虎,似乎都是一刀毙命。” 丑大虎却不同,脑袋是被生生砸裂的,显然生前还曾经激烈挣扎过,这让沈家九老祖金色粗眉皱起,“出手的人好像只比丑大虎略高一筹。” 现场也没有任何超过武夫或士子境界的人物出手留下的气息,似乎只是武夫和士子境界的争斗,这太出乎他的意料了。 看上去越是普通,越让他感到这事情不简单。 能灭掉他留下的霸主护持,能爆发出骇人速度逃离,让血脉印记都变得遥远到难以感应,想做到这两点何等不易,现在留下这么多拙劣痕迹,这不是欲盖弥彰么? 沈家九老祖沉哼一声,却发觉所有仆人的尸体都在,唯独他孙儿沈道中的遗体不见了踪迹,让他再度浮现怒容。“这是还想做什么?” 从开始的猜测就出了错,使他误会越来越多,浑然没想到沈道中遇到“强敌”后,临死前还能激发保命遁符,将自己的尸体飞遁到了谁也找不到的地方。他只以为沈道中的尸体被人刻意带走。将来不知何时再突然冒出来,再施展什么阴谋。 “莫非还真想等着曲宁定亲大会上,再献上这份大礼吗?” 他想到一种可能,如果真是这样,他都不敢想象会闹出多大的乱子,让整个沈家都颜面扫地。 太卑鄙无耻了! 沈家九老祖须发冲冠。仿佛汪洋的气血内力轰然爆开,如同怒海狂涛,席卷四方山河。他面前丑大虎等人的残骸,被这血海浪头一拍,都是瞬间散成尘埃。随后再没有留下任何存在过的痕迹。 大地在寸寸龟裂,崩碎,血海蔓延之处,一切草木鸟兽全都消亡,所有事物都化为灰烬,没有一件东西能在这血海中存在。 不远处的山川也在轰然崩塌,这方圆数里内如同末日降临,什么都被毁灭了。但血海却像是永无止境,依旧在朝更远方扩散开来。 “沈……沈九?” 天际又是一轮烈日高升,如血虹般迅疾而至。还没赶到已经传来一个惊怒的雷叱之声。 沈家九老祖倏然望去,眯了眯眼,“董景?” “真是你!众神宗又出什么事情了,怎么连你这条疯狗都敢放出来了?”这新生的烈日里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随后厉喝道:“要发疯去别的地方,这里可是我百灵谷的地盘。容不得你撒野!” “我最宠爱的嫡孙,就在一个时辰死在了这里。而且还尸骨无踪。”沈九声音森冷,气势没有丝毫收敛。反而越来越狂暴,“尸骨无踪!” “什么?” 这话让董景也震惊了,“你说沈曲宁被杀了?” 虽说是个小辈,但听闻风头正劲,出生众神宗沈家这等武道豪门的嫡系子孙,却偏偏拥有一种最契合剑仙道学的天骄灵体,自幼被蜀山剑门中的大人物收入门下,如今更是成为最有可能继承蜀山剑门掌门之位的小辈,身份极为不凡。 如果真是沈曲宁在这里被杀,那事情的确闹大了,连他们百灵谷都难免牵扯其中,也难怪沈九会这么发疯了。 “你胡说什么,是在咒曲宁早死吗?” 沈九更怒了,多出一股恼羞成怒的味道,“是他亲弟弟道中!” 此言一出,董景一颗心立马就落了地,撇了撇嘴,心里不由得暗道,不过是个连名字都不响亮的后辈被杀,这沈九为了借机闹事,让人家死后才得了“最宠爱”三个字,要是泉下有知,不知该受宠若惊还是觉得悲哀? “这小辈身上不该没有血脉印记吧,人都被杀了,你还不赶紧去追杀,跑这来撒什么疯?” 他没好气地呵斥一句,哪里想到正好戳到了沈九的痛处,让沈九脸色变得更加难看,“这不关你的事!” 能成为霸主,谁不是精明透顶的人物,董景才听这话就明白事情不简单了。如果事情简单,沈九早该循着血脉印记去大杀特杀了,哪还会在这里生闷气? 或许连血脉印记都出了问题,让沈九追踪不到,而能让血脉印记出问题的可能,哪一种都牵扯极大。 猜到沈家可能摊上大事,他顿时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笑容,“在这里发火有什么用?看出事的时间,八成和北阳河庭有关,不如赶紧过去问问,说不定还能找到什么线索呢!” 出这主意看似好心,其实沈九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这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但再去追踪血脉印记已经无能为力,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沈九脸色阴沉至极,也不收起滔天气势,就这么朝着北阳河飞遁而去! 董景哈哈大笑,刚遇上大事还没尽兴岂能就这么离开,自然也紧随而去。 一轮红日与真实烈日相映交辉,划破天际,却倏然落下,一头子扎进了北阳河里。这气象太过惊人,本就波涛汹涌的北阳河整个沸腾起来,如同熔浆遭遇洪流,瞬间大雾滔天。水浪击空,留下一个深不见底的巨坑,久久无法合拢。 还没平息,又一轮红日紧随而至,正是沈九和董景二人到来。 号称武师难渡的北阳河。那狂奔激流根本无法对两位武道地仙造成丝毫困扰,反而被极度炙热的气血一冲就大量蒸发,让两位霸主直冲河底深处。 “来者何人!” 沈九毫不掩饰的声势太过骇人,相隔数十里就已经惊动了河庭,一群群河庭守卫匆匆聚集,紧张地排兵布阵。挡住了二人的去路。 “众神宗沈九。”沈九压下怒气,沉喝回应。 “我是百灵谷董景。”董景笑呵呵道,随后又加了一句,“不用管我,我就是来凑热闹的。” 竟然是来自两大圣地的霸主。守卫们面面相觑,不仅感觉到了迎面而来的巨大压力,也还有他们显赫背景和身份带来的压力。 两大圣地的霸主,如此来势汹汹,总让人觉得心惊肉跳,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大事。但好在两人还有讲理的样子,这才让众水妖略微松了口气,为首的将军抱拳施礼。却还是警惕质问,“敢问两位霸主突然驾临,是为何事?” “我有孙儿刚死在附近。所以来问问情况。”被人问了一遍又一遍,沈九已经越来越不耐烦了,语气变得更加不客气。 这话让守卫的将军迟疑起来,随后只见嘴唇蠕动,似乎在用密法向河庭高层禀报情况,片刻后才让开了一条路。恭请两位霸主前行。 刚进入河庭境内,一个极为弓腰驼背的胖老人就迎了上来。如果刘恒在这里,见到这胖老人一定会露出惊容。能够派来迎接两位霸主到来的人物。就算不是同境界的强者也该地位相差仿佛,可他绝对不会料到,河庭派出来的迎客之人竟然是那个老船夫! 三人交谈几句,就急步赶去了大商酒楼。 这时候,典卖大会竟然还没有结束,当散发着慑人威压的沈九当先跨进来,让正在白热化的叫价气氛骤然冷却,片刻后才有雅间传出一个冷笑。 “原来是沈九,莫非你也是为了这滴王者之血而来?” 最后一件压轴宝物,是一滴鲜血,造成的轰动比前两者加起来还大。它看上去十分普通,鲜红欲滴,仿佛还有生机,但无论谁人看到,都会莫名感到胆战心惊。境界越高,越能察觉这鲜血的不凡,好似其中蕴含着最浩瀚磅礴的神力,有山河血海般沉重,让在场的霸主们全都为之疯狂。 无他,只因为它名为王者之血! 沈九瞳孔猛缩,同样因为这鲜血的出现感到震惊,差点忘了自己的来意,片刻后才强行回过神来,脸色阴沉地摇头道:“我是为了我死去的孙儿道中而来!” “沈道中,死了?” 这话引起下方一片骚动,无数人议论纷纷,却也只是惊讶和好奇罢了。可好几个雅间里,却有身份尊贵的大人物闻言惊得跳起来,不约而同地望向了一个雅间,才发觉这雅间似乎早已人去楼空。 沈道中虽然行径倨傲让人不喜,但真正说起来只有不久前那个雅间的主人和他结了仇,如果沈道中被杀,八成和这人有关! “是那个小子!”北胡国来客们面面相觑,枯瘦老者咬牙切齿地沉声道,“竟然被他逃出去了!河庭,北阳河庭!我们被他们耍了!” “他们到底想干什么?为了放走这猴妖,甚至不惜同时得罪我大胡国和妖魔族,难道这猴妖对他们竟然这么重要?” 一群人愤怒的目光望向了唯一在场的老船夫,像是要吞了他一样。老船夫也觉得不对劲了,等叫人来问清情况,心念急转想明白了其中的关窍,也是神色骤变,匆匆叫人前去刘恒驻扎的客栈查看。 “你们河庭,真是好手段!” 枯瘦老者冷笑出声,让老船夫脸色难看,却找不到辩解的话,心里如吞了黄莲般难受。 典卖大会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打断,沈九明显感觉事情似乎还有他不知道的隐情,顿时冷下脸来沉声质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枯瘦老者眼神森寒瞥了眼老船夫,随后略作沉吟,叹了口气道:“沈九道友……还有妖魔族诸位,既然都牵扯进来了,不如过来一叙。” …… “小子,你麻烦大了知道吗?” 距离河庭数百里外,马车里的大汉转过身来,一脸严肃至极的模样朝刘恒说出了恐吓的话。但刘恒对这大汉很熟悉,看见这模样不禁暗中撇嘴,如果没猜错的话,先说出吓唬的话,接下来大汉就该说明他对两人的救命之恩有多大,然后让他们知趣献上谢礼了。 “你杀的可是豪门子弟,要不是老夫出手,运用神功遮住血脉印记,你们现在就该被那位霸主灭杀成灰烬了!” 他竟然也没能认出我是谁来吗? 刘恒眉梢一挑,看着这张熟悉的络腮胡黑脸,吹嘘起来横肉乱颤,他却分明能从这人眼里看出那快要掩饰不住的贪婪目光,忽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然后呢?” 然后? 听见对面这小子一脸懵懂的反问,倒让络腮胡大汉愣住了,一时间竟不知该怎么接着往下说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一章 欲哭无泪 络腮胡大汉的黑脸更黑了,嘴角抽搐,瞪向这面黄后生,分不清他是装傻还是真傻。他已经暗示得这么明显了,但凡有点知趣懂事的,听他这么说早该满脸感激的献上谢礼了,这小子怎么一点不识趣呢? 算了,管他是真傻还是装傻! 为了重宝,络腮胡大汉彻底豁出脸皮去了,“想要施展能够隔断血脉印记感应的功法,耗费极其庞大,要是再没有进补就这么亏损下去,我可就撑不住了!只要我*一收,你在霸主眼中就会变得如同夜空灯火,再也难逃霸主法眼,小子你可得想清楚了!” 这一番话软硬兼施,就算真是懵懂无知的小儿也能明白,明里暗里其实都只有一个意思,就是干净花钱买命!不然让你没命后悔! 能把要挟要钱的话说得如此直白,刘恒心底啧啧惊叹,佩服这位的脸皮,还是……一如既往的厚! 如果不知道他的底细,说不定真被他诈唬住,但刘恒被骗得多了,早就不像原来那么容易会上当了。 况且他又不是没见过霸主出手,以他如今的境界和见识,如果一位霸主出手,离得这么近,绝不会像现在这样察觉不到丝毫动静。 也就是说,这络腮胡大汉根本没有施展任何手段,就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呢! 但络腮胡敢这么说瞎话,也让刘恒更加放下心来,说明他现在的情况已经没有太大的风险,之前针对血脉印记的种种布置,应该是起到了很好的效果。 曾经刘恒知道霸主很可怕。却不知道到底有多么可怕。 但此次承受真正的霸主护持反击,相当于接了霸主出手一击,让刘恒对霸主的恐怖有了切身体会。如果没有《青莲度灭经》和诅咒,换做谁来都不可能活得下来。但要知道这只是一记霸主没有亲手催动的招式,已经每一丝都能杀死一个巅峰武夫。让刘恒承受生死折磨了千百次。如果当面对上霸主,刘恒估计就算有这两样奇招,也绝对撑不到第三招。 这就是霸主的强大,令人窒息与绝望。 所以刚刚见到霸主到来,让刘恒紧张到了极致,深深明白自己只要被发现。就是必死无疑,现在悬着的一颗心终于安定下来。 还想用空手套白狼的手段? 刘恒心里冷笑,脸上却露出了感动神情,“前辈打抱不平,晚辈感激不尽……” 听到这话。络腮胡大汉眼神闪过一丝得意,暗道总算上道了,谁知道随后这小子话锋忽然一转,郑重道:“晚辈能稍作喘息已经多谢前辈大恩,但此事牵连重大,不敢将前辈牵扯进来,也不愿前辈因为晚辈付出太多,还请赶紧收了*!” “啊?” 络腮胡大汉呆了。怎么想也没料到会得到这样的回应,阵脚大乱,“别胡说。我要是收了*,不是白救你们了吗?不对,小子你恐怕是不知道厉害,我收了*,你们可就真是死路一条了……” “晚辈知道。” 刘恒神情严肃而认真,“我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络腮胡大汉张大嘴合不拢。瞪圆双眼看着这黄脸少年,竟看到了刚果而坚毅的神色。仿佛视死如归的豪士,一股忠肝义胆的古风震慑人心。 都到了这个境界了。居然还有如此赤子之心,这是游侠演义看多了,还是难得一见的愣头青? 我是流年不利还是怎么说,怎么这些年尽遇到这种傻小子? 络腮胡大汉只觉得脑仁疼得厉害,青筋猛跳。撞上这种傻小子,他反而最没办法,骗都没法骗,总不能直接说“打劫,把千变万化的宝贝和钱财交出来”吧? 他又不是劫匪,虽说贪财,可是取之有道! 打劫这么没水准的事,他这么有身份的人可不屑去做。 但现在看来,他显然没摸准这小子的脉,反而被顶到了墙上,进退失据,看来似乎只能和这单买卖失之交臂了…… 等等,不对! 络腮胡大汉猛地警醒过来,那双大眼对准少年的脸,一瞬间眼神变得锐利到慑人。 他之前恰好和两人同路,见证了少年对上十多人是怎么大发神威的,杀戮果决敢打敢拼,那种老练不弱于同境界的老狐狸,怎么可能突然变得这么赤子纯真了? 好小子,竟然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现在分明是在装傻充愣,我还差点真被他糊弄了过去! 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如今的小辈,真是一个比一个更不简单了!尤其眼前这位,演技精湛实则比猴还精,分明什么都清楚,却还敢在这里和我耍心眼! 想通了这一点,络腮胡大汉懒得再装,探手遥空一握,一股不容抗拒地无形吸力就将刘恒脖子给轻易吸到了他手掌中。以刘恒如今的实力,竟然完全反抗不了,就被他如同捏只小鸡般提到半空。 这就是霸主的可怕,一旦图穷匕见,捏拿一个小辈轻而易举。 “小家伙,想糊弄谁呢?” 络腮胡大汉冷冷笑道,“咱们都心知肚明,识相的话赶紧把身家全献上,老子心情好,还能放你一条生路,否则……” 一直疑惑不解的丁乐儿骤逢变故,惊得尖叫出声,浑然不知刚刚还有说有笑的两人,怎么就兵戎相见了? 刘恒也深觉震撼,已坚韧如宝器的身躯,络腮胡大汉竟然凭借纯粹的力量都能捏得他瞬间窒息。相处这么长时间,他本以为自己已经很了解这络腮胡大汉,今天才知道,这络腮胡的实力远比他知道的更加深不可测! 脖子被可怕力量钳住,他面红耳赤,喘不过气来。不敢再玩下去,拼命挣扎呼喊出声,“蛮厨子,你不是最讲诚信和规矩吗?这可不是你的路数!” “哼哼,老子什么时候坏过规矩?不过偶尔遇到想赖账的恶客。做了这么好一席宴不给钱就想跑了,老子不得已也得有翻脸要账的……” 络腮胡冷笑回应着,忽然瞳孔猛缩,死死盯住了这张陌生的黄色面容,一股锋芒毕露的杀煞之气森然爆发,令人身心瞬间冻僵。发自心灵最深处的战栗。 他从头到尾没说过自己是谁,但这黄面后生,竟然能一口叫出他的名字! 有古怪! “说!你,到底是谁!” 他的声音更森冷,刘恒瞬间浑身僵硬不敢再乱动。只觉得自己陷入了生死大险之中,他明白络腮胡是真动了杀机,一旦他对应不好,立下杀手! “谁才是恶客?” 刘恒忽然愤恨了起来,不但没有畏惧,反倒目不转睛地反瞪向络腮胡大汉,气冲冲地冷笑道:“您这倒打一耙的本事倒是越来越厉害了,别的不说。先把我两枚大药还来!” 他的口气太过理直气壮,但就算涉世不深的丁乐儿也能看出,此刻刘恒的处境凶险至极。那络腮胡分明想杀人了,他竟然还用极冲的口气争吵,岂不是更会激怒这络腮胡? 恒哥哥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关键时候做傻事了? 丁乐儿急得跺脚,替刘恒担忧,她正要奋不顾身去救刘恒。却发觉络腮胡的反应也出乎她的预料,不由得愣住了。 络腮胡凶神恶煞的模样忽然变得十分古怪。好似震惊,又好似狐疑。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刘恒半响没说话。却好像更加不敢相信,但一身惊人的杀气却转瞬消退无踪了。 他眯着眼睛,只是稍微放开了些许力道,但手掌没有松开刘恒的脖子,沉寂片刻才冷冷道:“既然知道我是谁,就直接说吧,你是谁,和刘恒有什么关系?” 之前曾经看到这小子使出过《解蝶刀法》,让他猜测这小子或许和那一门有些渊源,所以他才会好奇跟上来。可是刀法有了不少变化,随后又见这小子短短时间从面容到气息竟然连变了数百次,更让他觉得惊奇,随后才起了趁机劫财的心思。 可要说这小子就是刘恒,他是万万不信,这种话哪能骗得了他这等老狐狸。一来他对刘恒可谓知之甚深,就算奇遇再高,也不可能半年不见就从武生巅峰突破到了中等武夫境界,实力差别太大了,完全对不上。 二来他可是亲眼所见,眼前这小子身上要么有奇宝要么有奇功,能够千变万化,就算当场变成刘恒模样也不是不可能,但谁知道他到底是谁? 但这小子能说出两枚大药这事,是刘恒和他之间的隐秘私事,料想不是关系极近,绝不会知道。所以这小子应该和刘恒关系很紧密,此刻他能确定的只有这一点。 听见他的口气刘恒就无奈了,明白这蛮厨子是有了成见,哪怕他此刻露出真容也绝不会让他相信了。但他也懒得和这老狐狸啰嗦,直接愤怒道:“不说别的,先把两枚大药还来!” “凭什么,谁知道你是谁,空口白话就想骗大药,你没这个资格。”蛮厨子白眼一翻,提到钱财宝物,他可不管是谁,直言拒绝道:“再者说就算刘恒他小子亲自来了,也不可能再把大药还给他。我和他是诚信交易,公平买卖,答应他的事可都做到了,哪还有退货的道理?” “放屁!” 一说到这事刘恒就义愤填膺,怒不可遏,“要是不心虚,你怎么把我扔在那里就急匆匆跑了?还好意思提公平买卖?你之前怎么不说清楚,修炼那邪功要减寿数十年?而且那是公开招徒,我拼生拼死杀上去,一听这隐患五个人当场退出四个,只剩我一个傻乎乎应下了,你说说就这事值不值两枚大药?” 他越想越是憋屈愤怒,这蛮厨子是骗他当年青涩,还不懂得大药的价值,又是心急,才会上了蛮厨子的鬼当。 当面揭穿往事虚实,饶是蛮厨子的脸皮也有些撑不住,眼神躲闪起来,讪笑着道:“一个愿打一个愿挨的事情。不是公平买卖是什么?不说别的,你就说当时哪怕说个明明白白,刘恒难道还会做出别的选择?” 这话让刘恒沉默下去,不得不承认蛮厨子说的的确有道理,哪怕重新来一次。他估计还是只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可是如果换做现在,他难免就会有些后悔了。 因为当时不清楚《青莲度灭经》有这么神异,到现在花费的精力远比武道少得多,但屡历奇遇后,神魂修为竟然紧追武道境界,没有落下多大的差距。 要是当年明白。他就能多一个选择,跟着周游老先生他们去修行,或许也能在两年多以后达到抗衡武师或学士境强者的实力。而且应该不会有隐患,至少不会像《血炼功》这么邪门就对了。 但一切不能重来,刘恒也只是见到蛮厨子才爆发出来。否则他早就认命了。因为另一条路注定不会有相同的经历,有太多不确定,如果真做了另一个选择,结果谁又说得清呢? 另一边,随着刘恒说得越多,蛮厨子也半信半疑了。就算语言能骗人,神情和感触却很难作伪,要不是有真实体会。绝不会有这么真切的反应。 难道真是这小子? 他也不说话,神情认真了几分,双瞳爆射神光。手掌也有一股诡异而雄浑的力量顺着刘恒脖颈冲进体内,似乎要将刘恒查个通透彻底。 “受的伤还真不轻!”率先的发现让他心里诧异喃喃,“年纪似乎真和刘恒差不多,十二岁左右,但这修为也太吓人了!竟然已经打通了四条半正经,武夫五重!” 他啧啧惊叹。又往深处看,“的确修炼的是《血炼功》。气血内力有些怪异……等等,怎么……” 不知道看见了什么。让他骤然双目瞪圆,仿佛被震惊,不可思议地瞪向刘恒,“你的寿命,怎么只剩下十年了?” “十年?” 任由他查看的刘恒闻言疑惑不解,“胡说,明明还有二十年……” 他说着说着说不下去了,因为蛮厨子的神情看不出丝毫糊弄人的样子,越来越严肃凝重,“除了修炼《血炼功》,你到底还做了什么?而且身上除了血脉印记,怎么还有道咒家的祭命大咒?” 这种东西,最是邪门诡异,粘上就是大麻烦,这小子怎么会惹上这种大邪物的? 看似生机蓬勃,堪比最强大的武道天骄,但看的越仔细,越看到了重重隐患和暗藏的凶险。 被蛮厨子说得刘恒也忐忑不安起来,皱眉沉吟后,叹了口气道:“你先把我放下来,我把这半年的事情都给你说了吧。” 事到如今,他也真的需要找个人好好说说了。而且别看蛮厨子给人感觉最不靠谱,可说不清为什么,论起刘恒心里最相信的人,除了何伯好像就能排得上蛮厨子了。 他身上来历怪异的东西太多,但细细说来,只有老鬼的存在和与它相关的事情不能让任何人知道,其他事情似乎没有不能告诉蛮厨子的了。 而且以蛮厨子武道霸主的见识,总比他自己琢磨好得多,兴许能给他很大的帮助。 这么一想,蛮厨子好像还真是个不错的交谈对象。等蛮厨子把他放下,他整理一会思路,就顺着两人分别后的时间往下说了。 蝶花宗隐脉招徒大会上搏命,争锋取胜,拜师学到邪功,入门任务前往北胡,误入天血魔坑险死还生,养伤替望原寨上千冤魂报仇,激战斩杀朵都鲁部落大祭司玉固,带丁乐儿逃离北胡,闯入北阳河庭集市…… 曾经激荡生死的往事,历历在目,如今说起来,刘恒已经能够平静以对。 但听他述说的丁乐儿和蛮厨子,心里受到的震动却越来越大。蛮厨子还能喜怒不形于色,丁乐儿却如同听游侠演义一般,只感到每一刻都是如此的惊心动魄,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还是第一次听闻刘恒讲述自己的事情,却难以置信,面前的少年竟然有这么多离奇又惊险的遭遇! 比别人几生几世的经历都更多! 换做别人,恐怕早都已经死了不知道多少次了,连尸骨都早就化作尘埃了才对。 不知不觉中,她看向刘恒的目光震惊失神,又渐渐复杂起来,多了几分钦佩和仰慕。 蛮厨子的眼皮越跳越快,神情怪异到了极点,除了吃惊,更多的还是……嫉妒!赤果果的羡慕嫉妒恨! 尤其在看见刘恒为了证明,摊开在他面前的一件件奇物时,竟拿出了一件又一件,仿佛多得烫手,他更是嫉妒得无以复加,眼睛都红了,纯粹是被刺激的! 这小子,这小子! 运气也太特么逆天了吧? 苍天不公! 想想自己曾经引以为傲的一生经历,他忽然止不住生出一股欲哭无泪的心情,真想朝天悲愤怒吼,老子这半辈子……是他娘的都活到狗身上了吗? 这可都是奇物啊! 他奔波半辈子欲求而不得,偏偏这小子出来逛了一圈,就到手好几件!虽说是历尽生死劫难,但他多想换做自己也来这么一趟! 老天爷,你敢不敢说句实话,这么做真的公平吗?!(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二章 殃及池鱼 说着说着,刘恒猛然停下,因为他觉得蛮厨子看他的眼神好像越来越不对劲了,于是一脸警惕地瞪向了蛮厨子,“你想干嘛?” 因为他好像从没见过蛮厨子现在的神情,眼中泛出渗人的绿光,跟饿狼一样,那爪子颤抖着伸向骷髅头,“你说这是从天血魔坑中心自己蹦出来的?那里面会不会还有更多?” 敢情说了这么多事,他只关注这方面? 刘恒没好气地道:“我哪知道,那地方太邪门,我身子骨太弱小,能逃出来就不错了,要不换你自己进去试试?” 这分明是打趣,但他震惊看见蛮厨子竟真的露出了怦然心动的神情,只觉愕然无语。好在不等他说话,蛮厨子已经变得惋惜和遗憾,“可惜了,竟然遗落在这等大凶之地,一个大宝藏却与我无缘啊。” 他叹息着,另一只手已经握紧了泥猴玩偶,“这是地摊上两百两买来的?” 刘恒懒得再跟他废话,任由他勉力伸出两个指头,捏住《五岳山川图》边角,眼睛都快陷进去了,“然后,这是七大商会典卖大会上捡的漏?这图下面是奇物众生相?” 如果其他还有假,这一点是蛮厨子最确信的,他之前曾亲眼所见这小子千变万化,连他都认不出这小子的跟脚,可见有多么神奇,是那史上大名鼎鼎的奇物众生相,才让人觉得合情合理。 相比其他两样来历无法确定的神秘奇物,这一件最能确凿无疑,也是古往今来名气最大的奇物之一。 无他,众生相太魔性了。拥有他的人从此千变万化,将会成为最神秘的人物,留下太多传说。 “你说其他两样,到底是不是奇物?”刘恒问出了他的疑惑。 蛮厨子每一件都舍不得挪开眼神,闻言沉思片刻后才道:“不好说。但它们肯定都和奇物脱不开干系。” 还是废话! 刘恒干脆心念一动,就要将几件东西召回来,这才让蛮厨子急了,“我说,我说!也是遇见了,才让我想起一些关于奇物的传闻来。但究竟是真是假,我可说不准了。” “有种说法,说奇物其实有万数,但相互之间也有不为人知的争斗,唯有前三千才能位列奇物榜上。可是从你形容这两件奇物的能力来说。无论是能够找到其他奇物的骷髅头,还是能让人暴增一个大境界的泥猴,其能力在奇物中也算最逆天的了,所以照这种说法也说不通。” 蛮厨子看着三样宝物移不开眼,“还有一种说法,在漫长的岁月长河中,曾出现过不少鼎盛到极点的朝代,如同先秦。这些朝代有顶尖大匠师。都会研究各种奇物企图得到灵感,借此留下了不少更加奇奇怪怪的东西,甚至有些如今在奇物榜上的奇物。都是这么出现的。” “可还是同样的问题,奇物榜本身同样是奇物,而且是从古至今一直排名第十位的奇物。只要非凡奇物,都肯定会出现在奇物榜上,不该会有例外。” 蛮厨子的说法颠覆了固有的认知,刘恒也大为惊奇。“还有这样的说法?那你觉得哪种靠谱?” “或许都不靠谱。”蛮厨子撇嘴嘟哝,“起码有记载开始。就没有过奇物榜变动的情况,所以一直以来。谁都当这些是不靠谱的谣传罢了,直到现在……” 刘恒若有所思,“你的意思是说,这两件不是奇物?” “怪就怪在这里了,如果不是奇物,又怎能这么像奇物,而且能力又都如此逆天?不是奇物又会是什么?” 蛮厨子摇摇头,显然也觉得捉摸不透。 泥猴不说了,竟能让人骤然暴增一个大境界,而且似乎没有隐患,如果刘恒境界更高时还能保持同样的水准,的确太过逆天了,饶是蛮厨子这等见多识广的霸主都是闻所未闻。 而这水晶般通透的骷髅头就更惊人了,居然能发觉别的奇物!无论在不在榜上! 蛮厨子最想要的就是它,因为这无疑是个聚宝盆,有一就有二,就会有更多奇物,想想也能让他做梦都笑醒。而今天的见闻也让他眼界大开,回想自己这辈子,说不定和其他人一样,和多少类似的奇物擦肩而过,他就觉得痛心疾首。 想到这里,他猛然瞪向刘恒,眼神像是要噬人的野兽,“你小子知不知道财不露白?有些时候见到你,总会忍不住想杀人夺财的冲动,你是在考验老子的耐心!” 到了此刻,蛮厨子已经能确定,这小子绝对就是刘恒,不会再有别的人了! 因为只有遇到这小子,才会让他如此嫉妒到愤恨。 当年初次相逢,他就因为这小子发现了一件奇物大洪庙,随后他便有种预感,这小子是个福星,福泽远比大多数人深厚,后来也证明他的预感很对。 一趟莲宗仙府探险,这小子机缘和实力加上胆大包天,收获竟比所有霸主加起来还要丰厚,这到哪里说理去? 如今再听听,误闯天血魔坑这等大凶之地,不仅险死还生,还带出了一件奇物,谁能想得通?然后地摊里买到泥猴,典卖大会能捡漏,魔名赫赫的众生相,如同催着赶着要凑到他身边,这种事谁敢信? 如此福运,说是别人蛮厨子都不信! 这可是奇物! 平时难得见到一件,如今却忽然有足足三件摆在他的面前,可……一件都不属于他,这是什么心情? 已经滴血认主,连强抢都不可能,只有杀了刘恒这个原主才能得到。尤其以刘恒的修为来说,这不啻于孩童浑身挂满了元宝,简直就是在勾引蛮厨子夺取,对他的诱惑实在太大了! 尤其这三件奇物不像是大洪庙那么鸡肋。蛮厨子不大看得上眼,就算细数天下奇物,也能算是最顶尖的了! 看到蛮厨子满脸恶相,刘恒先是一惊,随后又平静下来。“真如你所说,我只剩十年寿命,你又何必再行恶事,坏了我们的交情?只需要多等十年,我会把这些东西都给你的,只是……多等十年罢了。难道你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吗?” 此话一出,蛮厨子呆住了,丁乐儿也呆住了。 这么好的恒哥哥,只能再活十年了? 难道真是天妒英才吗? “你小子看着,也不像短命鬼的面相啊。怎么会弄成这样?” 蛮厨子唏嘘一句,听到刘恒提起这事也不免神色微微黯然,只能感慨造化弄人了,“老子打开始也没想着害你。《血炼功》隐患极大,但当时未尝不是一个机会。老屠早已找到突破武夫境的办法,凭借武师境的天赐寿命续命,足够你活个正常人的年岁才对,所以老子当初真是好心才送你去的。谁知道……怎么会弄成这样?” 他重复了两次,可见心绪波动之大,想着又忍不住瞪向刘恒。“谁让你小子胡来的?这等功法本就邪门了,你竟然还敢自己胡乱修改来修炼,这不是嫌你自己命大是什么?” 越想越气愤,他怒斥出声,但看到刘恒平静的模样,又只剩一声长叹。 这事也怪不得刘恒。毕竟情势所逼,换做自己处在那种情况下。也只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像你这种情况,老屠那一脉也没有先例。如今只能猜测。应该是强行融合了两种神兽真血的缘故,让你潜力成倍激发,后果就是隐患也成倍严重了。” “你现在就像是柴禾,《血炼功》如同一道烈火,能让你燃烧得远比其他人旺盛,却将你的寿命当做了燃料,火越大,自然烧得越快。” 这是将别人数十年的潜力都逼到这十年全部爆发出来,自然看上去潜力逆天了。 刘恒的鸿运也是旁证,奇遇惊人到连他这霸主都嫉妒的程度,这绝对不合常理,或许同样是数十年的好运都逼到这十年了。 这可怜小子,想通其中缘故,蛮厨子对刘恒也嫉恨不起来了,有些怜悯。 他觉得如果换做是自己,早早就知道自己只能再活十年,就要在别人最好的年纪死去的噩耗,恐怕真会疯了的。 谁能接受这等重创? “求仁得仁,求果得果,是我自己做的选择,没什么好后悔的。”可在他对面的刘恒,回应依旧平静,看上去没什么异样。 看上去倒是这样,但心里真能这么豁达? 蛮厨子不相信,却也无意再去刺激他,转而安慰起来,“不过事情也不是绝对的,至少能让你更快到达武夫巅峰,说不定老屠想出来的办法依旧管用,至不济也能有充裕的时间,让咱们一起来帮你想办法,总能想到解决方法的。” 只剩十年吗? 刘恒乍然听闻倒是吃惊,但随后却很快接受了这个无法改变的结果。因为只要想一想,对于如今的他而言,十年和二十年的差别其实并没有多大,既然二十年都接受了,十年又还有什么不能接受的? 所以他心底没有像蛮厨子想的那么脆弱,或者近乎崩溃,已经放下了这事,皱眉说起了别的事情,“现在还有两个麻烦,一个是诅咒,一个是血脉印记。虽说借着众生相,将血脉印记分成数百份,大多数用众生相隔绝,却也不是长久之计,你能不能把它彻底解决?” “血脉印记乃是世家立世的根基,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就祛除,我也做不到。” 蛮厨子给出了确定的回应,不等刘恒脸色沉下去,他就咧嘴一笑,“但我做不到,不代表你也做不到,而且换做谁来,都没你这么容易解决,只是你自己发傻没想到罢了。” 刘恒不禁皱眉,“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你这小子还是不经逗,真没意思。”蛮厨子撇撇嘴,“别忘了你修炼的是什么邪功!《血炼功》连世上最凝练的神兽真血都能炼化,区区血脉印记,不过是模仿神兽真血的东西。学不到百分之一的精髓,又算得了什么?” 这话如同拨云见雾,让刘恒心里豁然开朗,眼睛亮了起来,当下就急切的开始尝试。 运转《血炼功》的正经轰然洞开。一股洪流轰鸣着扑向胸口,滔滔巨浪拍击向了那个血色大茧! 这来势太过凶猛,缠绕血色神符的诅咒触丝都受到惊吓般倏然缩了回去,避之不及的模样。 刘恒此刻也懒得理会它,全心对准了这血色神符。之前怎么尝试都无法触及的血色神符,此刻就算虚淡到近乎消无。依旧稳稳立在那里。如同可以看见却处在不同世界般诡异,直到《血炼功》法门运转起来,那未知的无上意念再度降临! 当这无上意念降临的刹那,刘恒对他的气血内力再度失去了掌控,只能在一旁看戏。就见意念比之前更加淡漠。催动气血内力转化为黑水,一遍又一遍冲刷向血色神符。 神符如同经历了漫长岁月的青石,饱经风沙洗礼,一点点被蚕食和风化,很快就彻底消失了。 刘恒只觉得心头一松,如同卸下了一块巨石,浑身轻松。 原来这么管用! 要是早知道,何必之前还如此费事的一通折腾? 这像是一物降一物。原本什么方法都拿它无能为力的血脉印记,遇到《血炼功》就像兔子遇到雄狮,太轻而易举了。 在血脉印记被消除的瞬间。刘恒只觉得一些深奥玄妙的武道感悟从心头流淌而过,使他如同醍醐灌顶般,似乎对武道多出了很多理解。但细细一想,又好像什么都没记住,饶是他悟读灵心的奇异,都无法留住这丝稍纵即逝的灵感。 这是! “这是修炼血脉印记的霸主留在印记里的武学感悟!” 刘恒立刻明白过来。登时有些激动起来,“这可是好东西!” 他知道自己修为增长太快。短短不到一年时间,却有了堪比别人苦练十多二十年的境界。这优势极大。但也无形中有了很多隐患,比如对武道的感悟就是很大欠缺。 饶是他历经生死堪磨,招式已经十分老练,可实则问题多多。比如同样是《戒牒刀法》,他只学会了快和准,却不像蛮厨子使出来那么写意,变化如心,玄妙莫测,让人捉摸不透,这就是缺乏武道感悟的体现。 放在平时,这或许不算多大事,但随着刘恒实力渐强,就不得不考虑这事了。因为如果遇上实力相差仿佛的对手,任何缺憾都会成为短板,更别提武道感悟的差距,足以让他惨败甚至因此殒命! 底蕴不足很棘手,毕竟武道感悟需要一招一式的长久磨练,老老实实的务实和积累,并没有捷径可走。 可刘恒最欠缺的就是时间! 此刻,却让他看到了弥补的“捷径”! 于是再想到分成数百份封存在众生相里的血脉印记,他不再视为麻烦,反而像是看到了一个大宝藏! 他看不见自己现在的眼神,和蛮厨子看着三件奇物的眼神简直一模一样,都仿佛泛着绿光。 “那诅咒呢?” 刘恒心中一动,望向了潜藏在浑身血肉里的透明触丝。这东西更诡异,始终如同附骨之疽,而且随着时间推移和数次经历变得越来越让人担心了,不知何时就会突然发作,让他生不如死。 “《血炼功》对诅咒能不能起到相同的奇效?” 可是在他期待的注视下,那无上意志消磨掉血脉印记后就立刻消散,根本没有再朝诅咒下手的意思,好像根本没见到一样。 “至于诅咒。” 失望的他恰好听到蛮厨子的声音,睁开眼就见到蛮厨子眉头紧皱,“这东西就麻烦了,正是谁那它都没有办法,所以咒家才会收到所有人的共同排斥。当年近乎被围攻到消亡,不知道怎么会又在北胡重新复苏,而且传承更加邪门了。” …… 北阳河庭,典卖大会已经结束,最后的王者之血花落谁家,都很少有人去打听了。人们虽然散去,可都对那个紧闭的雅间充满了关注和好奇,妖魔族、大胡国和众神宗沈家居然聚到了一起,他们会讨论什么? 不过是一个小辈被杀,怎么感觉背后还有更大的事情? 雅间内,三方对立而坐,忽然沉寂了片刻,才听到沈九沉声道:“就这么决定了吧,回去后我会告知老大,和你们两方暂时合作。” “当然只是暂时合作。”听他答应下来,大胡国的枯瘦老者松了口气,连忙接口,“咱们各有各的打算,但都和这只猴妖有很大干系,我不管你们是为了报仇,还是追查什么,最后一定要把这猴妖交给我们,让他承受神罚!” “无论你们怎么说,反正我们圣族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蛇首巨人声音嘶哑地道,这不客气的强硬语气,让另外两方脸色都瞬间沉了下去,随后又听他道:“当然,三方合作更好,这样我们就有充分理由前往百武了。” 这话才让沈九的神情和缓下来,站起身道:“那就这样吧,你们准备准备,我也赶紧回去通告家族,然后……” “血洗百武境内的所有猴妖!” 他话语森然,双目猛然爆发出神光,夺目慑人! “我倒要看看,这猴妖背后还藏着什么牛鬼蛇神!”(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被坑惨了! 血洗百武境内所有猴妖! 诺大百武,疆土何其广袤无边,其中生灵芸芸,单是猴妖,就恐怕是千万之数。然而此时此刻,它们的命运已经被三方巨头冷漠宣判了终结,好像根本不在意这一句轻描淡写的话,意味着将造下多重的杀孽! 这个决定一出口,就仿佛出现了腥风血雨,尸骨成山,血海漂橹的场景,如同血腥地狱,让人心悸震撼。 仔细一想,好像只是在做无用功,是因为捉不到那只猴妖所以报复和泄愤罢了,但真这么无用吗? 要知道,这可是三方巨头共同做下的决定,个个是人老成精的人物,所以这决定也绝不可能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是打草惊蛇,还是想用这种暴烈的手段把这猴妖逼出来?或者二者都有? 毕竟他们各有顾忌,无法和别人彻底敞开交谈,所以公开的消息就算全部综合到了一起,依旧太过零散,如今更是等于彻底把猴妖跟丢了,思来想去好像仅剩这一个办法了。 他们追踪的人是猴妖的可能性极大,看逃逸的方向也是一直朝北胡前行,既然抓不住,不如就朝这个方向的所有猴妖下手。不断看见或听闻同辈被屠杀的事,这猴妖还能无动于衷吗? 这是阳谋,不信这猴妖会没反应,只是动静和影响都太大了,单是任何一方都无法挑起这样的事。但三方联合就不同了,这股力量很强,足以应对引发的任何风波。 等到沈九离去,留下的两方也纷纷起身。走向了雅间外,他们还有一件事没做。 老船夫就紧守在雅间外,焦躁地踱步,猜测着三方巨头会面的结果。先前沈九离开看也没看他一眼,他也无意去凑合。但随后北胡和妖魔族人走出来,他立刻挤出笑脸迎了上去。 “诸位……” “老丞相,出了这么大的事,当世河神还不露面,摆得好大的谱!”蛇首巨人冷哼一声,“真要我们大长老亲至。他才出来不成?” 这分明是直接的威胁,老船夫笑脸登时就拉了下来,“如果贵族大长老到来,河神大人自会扫榻相迎,但如果只是诸位要商谈何事。老夫就能处决,何必大人亲至?” 言下之意,也是直言就算你们大长老想发威,河神也怡然不惧,但单凭你们就要想河神大人出面,还不够资格! 妖魔族人闻言眼神骤然锐利,老船夫毫不示弱地反瞪回去,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可就在这时。北胡的枯瘦老者幽幽补了一句,“要是再加上我们大国师呢?” 老船夫瞳孔猛缩,强行压下自己心头的震惊。打了不知多少年的两方,怎么可能有了联手的意思?到底发生了什么? “就算加上大国师,我河庭依旧欢迎!”老船夫口气依旧硬气,“大不了再请出仙旨,就不信谁还能在这北阳河灭了我河庭,就算圣人来了也不敢说这样的大话!更何况天下遗族骨肉相连。谁敢朝一家动手,就等着天下遗族的复仇吧!” 枯瘦老者嘴角勾起一丝诡异笑容。似讥讽又像是不屑,“骨肉相连?要是你们所谓的仙庭遗族真这么团结。不失为天下最顶尖的势力,但我怎么觉得,你们遗族是越来越少了?” 仙庭遗族不说各自从上古绵延至今的恩怨,只说册封在众多山河海川,相互离得天南海北各自为政,又无法轻易离开册封之地,就注定了他们只是一团散沙。 当然,北阳河庭和附近的遗族肯定有亲疏之别,亲近交好的遗族如果接到河庭的求救,肯定也会有几家来援。所以这并非老船夫信口胡说,只是没他说得这么严重罢了。 “至于那道法旨,的确很可怕。” 蛇首巨人接口,将老船夫所说的仙旨换成了法旨,因为他们并不认为仙庭真的曾经存在过,当然也不会承认这是仙旨,虽说这东西真的厉害。 一旦动用,能够瞬间将整个北阳河变成真正属于河庭的世界,河中妖族无不听其号令,甚至能随意改动北阳河里的道与理,将强者强行削落境界,传闻连圣贤都不能抵挡。 这就是“仙旨”的可怕,也是老船夫敢说硬话的底气。只要仙旨在,遗族就能够屹立不倒,不惧天下任何势力的威胁和攻击。 被毁灭的遗族,无一不是遗失了自身的仙旨,才会遭受灭顶之灾。所以要对任何遗族动手,都得先让这遗族的仙旨“遗失”,否则没有丝毫机会。当然,如今的遗族都将自己的仙旨严防死守,就是防着被人悄然挖了根,因此被毁灭。 “可是两大贤者出手,你确定撑得住?”白虎明阳咧嘴露笑,满嘴尖牙看上去森然至极,“以先贤搬山填海的法力,直接将你北阳河隔断开来,有进无出,你们还能撑住多久?” 好狠的手段! 这一刻,老船夫的脸色终于变了。仙旨只能管得住北阳河,可是如果针对北阳河外出手,就必须出动同境界的强者才能应对了。而河庭里和妖魔族大长老、北胡大国师同境界的强者只有河神大人一位而已,只需一位来缠住河神,另一位就足够施展这恶毒之事了。 而且同境界的强者,这两方可不止有两位! “你们真要和我河庭开战吗?”老船夫怒目睁圆,忽然气势陡然攀升,显露出了妖族霸主的盖世气概! 蛇首巨人竖瞳射出寒光,“这也是我们想问你们河庭的事,为了包庇那只猴妖,你们甚至不惜对我们开战吗?!” 老船夫愣住了,“什么猴妖?” 从哪里又蹦出个猴妖来了? “别装傻了。”枯瘦老者却觉得老船夫在糊弄人,冷笑道:“呼延家的狼骑一直追到河边,就见到那只猴妖带着一个女子逃上了前往河庭的小舟。你敢说不知道?” “如果不知道,也就是说你们河庭之前是故意耍我们吗?”长辫巨汉怒吼道。 猴妖? 直到枯瘦老者点明猴妖的来历,老船夫才恍然大悟,心里却只觉得古怪至极,嘴角忍不住抽搐。那小子竟然是只猴子?还是只胆大包天的猴子! 当初听碧夫人说,那时候去接两个人能为河庭将来结一份善缘,他还觉得好奇,甚至亲自跑了一趟。把人接来后也没看出有什么出奇的,他也就没怎么当回事,谁知道转头就替人背了这么大的黑锅? 这份“善缘”的代价。未免也太大了! 而且想起那小子来他同样咬牙切齿,看似纯良,其实比猴还精……不对,听说就是只成精的猴子,难怪这么阴险狡诈。连他这堂堂妖族霸主都被耍了一道! 还连他们什么时候溜走的,怎么溜的都全然不知,被蒙在了鼓里! 太滑溜了! 如今他们倒是一跑了之,可是却将一摊子麻烦和祸事都引给他们河庭来了,这算是什么事? 一开始诈了两人三十多万黄金,老船夫还得意自己是宝刀未老,如今再一想,分明是自己被那只猴子给耍了。为了区区三十多万两黄金。竟然把自己和河庭都给卖了进去,自己还自鸣得意,还有比这更傻的事情吗? 至于什么善缘。老船夫已经不指望了,这买卖做的血亏,他没想过有什么善缘能够弥补如此巨大的损失。 “如果我说……”老船夫脸色铁青,“我也想找到那猴崽子,然后碎尸万段,你们信吗?” 他的神态语气不似作伪。分明有被耍后的愤恨。几位霸主看得疑惑,不知他和这猴妖之前发生过什么事。但显然绝不是什么好的经历,或许这老乌龟还是在演戏。 “无论老丞相说的是真是假。如今都不重要了。”蛇首巨人嘶嘶低沉道:“我们只想知道,你们河庭和那猴妖到底是什么关系,猴妖又逃到了哪里?” “要是你能坦诚相告,我们和你们河庭的恩怨就暂且放下,否则……就只能请大国师他们来找你们河神讲讲道理了。”枯瘦老者冷冷道。 老船夫在心底嘶嘶地抽着凉气,深深感觉到这事情比他想象的更要棘手。真不知道那只狂猴到底做了什么大孽,竟然会惹得两方如此郑重对待,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他有心坦诚,可……他是真不知道啊! 鬼知道这猴子是从哪蹦出来的,他也很想知道! 心里欲哭无泪,他还得赶紧想出应对这两家的办法,尽量诚恳地替自己抱屈,“我河庭之前和这两人根本不认识,也没有任何关系,我们也被他祸害了!如果诸位想要追捕他,我河庭一定倾力帮忙,到时候我也想找他算算账!” 河庭也被祸害了,也想插一脚? 这话说的,让诸位霸主狐疑望向他,一时间也分不清他说的是真话假话。他们本来是绝不会信的,但假如两者原本没有关系,想想这猴子的妖孽,连他们都被耍得团团转,河庭同样中招也不是没可能。 所以他们才会从全然不信,变成了现在的半信半疑。 但河庭的嫌疑无法排除,他们也不可能让河庭掺和进来,谁知道河庭会不会暗里朝猴妖通风报信,让他们的追博大计彻底成了笑话。 “帮忙就不必了,我们将有强者前往百武,河庭如果有心的话,能载他们过河就够了。”白虎明阳拒绝了他的提议。 “别以为你这么说事情就能这么算了,而且我等前往百武,留你们在后方,我们难以安信。”枯瘦老者冷漠道,瞥向老船夫。 既然认错,总得摆出认错的态度,有点表示吧? 老船夫自然听得懂,脸色阴晴不定,知道要解决这事,不出血是不行了,最后咬牙道:“听闻贵族还欠缺一种天青雀的神兽真血,这类神兽早已绝迹,我河庭库藏里正好还有两滴,就献给贵族吧。至于你们北胡,一枚大半完好的上古先贤念头,应该够了吧?” 他分别给两方各自正好需要的贵重补偿,可见是真心实意想赔罪,让两方神情都松动了不少,暗中动容。 这些遗族,藏着的宝贝还真不少! “诸位也许不知,河神大人早已闭死关了,没有大事至少需要三五年才会出关。将诸位族中强者送过河后,我会用自身精血血祭仙旨,自封河庭三年!不知这样的诚意,够不够了?” 老船夫够狠的,做出这样的承诺,等于三年不再开集市,亏损极大,更以低微境界强行妄动仙旨,他自己损失更沉重。 两方闻言都是倏然惊容,心里受到了极大的震动,能够暂代河神统御河庭的人物,果然不简单! 够狠! 老船夫做到这一步,他们再也挑不出理来,郑重行礼,终于走了。 目送两方离去,老船夫沉重心情才稍微好了些,却依旧觉得十分憋闷,“换做仙庭还在的时候,谁敢如此以势威逼我等神族?如今一群杂碎和野狗都敢威胁到我河庭头上了,连一只不成气候的猴子都能戏耍我等,堂堂神族,真成了笑话!” 这趟是被那猴子坑惨了! …… “诅咒,竟然比血脉印记更麻烦?”刘恒怔怔问道,他绝没想到在蛮厨子口中,血脉印记能够轻松处理,诅咒竟然依旧无解。 他本以为来自霸主传承的血脉印记,会比一个学士境祭司施展的术法更加棘手,谁知结果却反过来了。 “不是这么说,血脉印记这玩意其实也头疼,只是你恰好有方法应对而已。”蛮厨子给他解释道:“对血脉印记管用的方法十分稀少,所以它才能成为世家传承的根基,而诅咒,同样是邪门玩意儿。” “那怎么办?”刘恒皱眉。 蛮厨子瞥了他一眼,神色有些诡谲,忽然说起了别的事,“你知道我为何叫蛮厨子吗?” 刘恒一怔,搞不懂他怎么把话题扯得这么偏,可经他提起才反应过来,这的确有些怪异,“难道是你做菜做得好?” 说起来,蛮厨子的厨艺的确精湛,同样的食物,他做出来的就是比别人做的好吃,色香味无不惊艳,堪称刘恒吃过最好的水准。 “这是一点,但不是最主要的。”蛮厨子嘴角一翘,浮现几分得意,“你知道对于一个厨子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吗?” 一位霸主,总把厨子当做自己的主业,刘恒也只有佩服了,配合地问道:“是什么?” “是火。” 蛮厨子幽然道,伸出手掌,一小团幽亮的明黄色火焰从他掌心上蓬然显现,静静散发着暴烈至极的光和热。(未完待续) ps:剁手节啊啊啊……各位兄弟姐妹别只顾着脱光,推荐票来几发吧~~~ 第二百八十四章 异火 这火看似寻常,那种热力却太过惊人,连虚空都扭曲,逼得刘恒和丁乐儿不断又不断的急退,依旧感到浑身燥热,能闻到自己身上的枯焦味。 如同置身在迸发的火山边! 丁乐儿没开始修炼,是凡人之躯还好说,但到达武生境巅峰照说已经水火不侵,如今刘恒更是早已将身躯磨练得如同宝器,竟然还能感觉到这炙热的可怕,这太让他震惊了。 好像哪怕现在的他,沾到这火的一丝火苗,都会被烧成灰烬的感觉,连他都承受不了这火焰的霸道。 “这,这就是霸主的手段吗?”刘恒震撼喃喃。 他以为这是霸主境界拥有的能力,是气血内力凝聚到了极致显化的火焰,他毫不怀疑这团火焰能够有焚山煮海的威能。 蛮厨子却摇了摇头,“它名为爆山熊心妖火,和境界无关,是我斩杀一头妖仙境爆山熊后,炼化的一缕心火。我如果全力催发,它甚至能勾动学士巅峰神魂,让其自燃而死。就算霸主,同样会被其影响,方寸大乱。” 威力竟然可怕到这等地步! 刘恒心里掀起惊涛骇浪,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了。 “当然,平时拿它来烧菜,味道更是一绝,这才是我赖以成名的东西。”蛮厨子得意道。 这话让刘恒无语,只觉这火落到他手上有种明珠蒙尘的感觉,如果妖火有灵智,真不知会有多么委屈。尤其听到蛮厨子大言不惭地提起“赖以成名”四个字,刘恒更想替妖火抱屈。如果真成名了还好说。但半年前在莲宗仙府他分明见到,竟然一位霸主都不认识蛮厨子,谁能告诉他蛮厨子是在哪成名的? 任何霸主,都可谓天下闻名,说出谁的名号都是响当当的存在。偏偏蛮厨子,谁见到都说不明来历,谁都不清楚他是从哪里蹦出来的! 一位堂堂霸主混到蛮厨子这种地步,也是一朵奇葩了。 能够威震天下的妖火落到他手上,只能憋屈地在灶台下施展威风,这不是明珠暗投是什么? “如果诅咒落到我身上。只需熊心妖火一转,就能将它们全部焚化,根本不算麻烦事。”蛮厨子玩弄着火苗,“所以,如果你能找到一种超出凡尘的火焰。也能轻易解决这诅咒。” “这火行吗?”刘恒期盼问道。 蛮厨子撇撇嘴,瞬时将火收回了体内,“一来我已经炼化,就算我死了它也会随我一起消亡,二来这可是我的东西,你就别痴心妄想了,有本事自己找去!” 果然! 这就是视财如命的蛮厨子,刘恒早有了预料。却还是不甘心地试着道:“我又不是想要你的妖火,你用火帮我去了诅咒不就行了?” 蛮厨子二话不说,把火焰再度逼出掌心。迎向了刘恒,“这倒简单,只要你能够承受妖火烘烤,而且还烧不死就行!” 刘恒怒目而视,有这么开玩笑的吗? 就算没试过,他也能感觉到这妖火有多么恐怖。如今的他也承受不住妖火的威力。要是不顾及自己的生死,倒的确是个办法。可为了这诅咒去寻死,刘恒又不是吃饱了撑的! “这样的妖火哪里还有?”仔细想想。蛮厨子还是给了他解决的办法,让他生出了希望。 “我哪知道?” 蛮厨子白眼一翻,“我这辈子也就遇到这么一团,要是知道哪还有,早就自己拿了,难道我还能等着留给你?你又不是我儿子!” 原来还是虚无缥缈的事,这真是蛮厨子的风格,刘恒就不该对他抱有希望。想也知道会是这样,连霸主都视若珍宝的好东西,又岂会是寻常之物? 刘恒烦躁地做下,大口喝茶,思索着自己得到妖火的可能,却久久没有丝毫头绪,“蛮厨子是杀了一个妖仙,妖族霸主境界的爆山熊才得到这团妖火。这等境界的妖族本就少见,而且不是每一个都有妖火,可见想要得到妖火除了有搏杀妖仙的实力,还得有机缘,十分不容易。” 我呢,去哪才能弄到? 怎么想都好像没有任何可能。 “你想岔了,我说的是火,可不单指妖火,以后出去别说跟我混过,竟然如此无知!” 见到刘恒郁闷烦躁的样子,蛮厨子浑然忘了是他把刘恒给带偏的,一副怒其不争的语气,“天下非凡之火,除了妖火,还有地生灵火,天降灵火,绝顶的奇门功法修炼而生的火,多了去了!虽说强弱有别,但只要是异火,就能对诅咒这等淫邪不详之物起到作用,只是时间快慢而已。” 这话让刘恒双眼重新出现了亮光,要是这么说,那获取的范围就广得多了。虽说听上去依旧都极为稀有罕见,但总比只有妖火听上去希望更大,“之前没有留意,所以不清楚,如果专门去询查这方面的事情,在宗门的典藏殿应该能找到不少线索。” “我这就回去!”刘恒想起来就再也坐不住了,想要尽快回去。 “急什么?” 蛮厨子慢条斯理地坐下了,“在典籍里找到的线索都老旧了,肯定有不少变更。容易被人找到的估计早就没影了,留下没人动过的,十有*身处险地,就你这点水平,有几条命去送死的?” 刘恒皱眉,“你到底什么意思?” 提了个解决方法,又不断否决种种可能,刘恒还真搞不懂蛮厨子到底想干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如今正好有个机会摆在你面前,所以想给你提个醒,省得你再费劲去折腾了,我可是好心。”蛮厨子咧嘴笑了,看上去很是善意。 但刘恒岂会再被他的表象欺骗,一见他这熟悉的模样就提起了戒备的心,“有什么目的你直说。我先听听看。” 没说的,太熟悉了,听这口气刘恒就知道,蛮厨子估计又生出什么常人无法揣摩的心思了,又放出个“鱼饵”来想让他替蛮厨子卖命呢。 半年前为了三年能晋升武师境的奇功这“鱼饵”。他就被骗去了莲宗仙府替蛮厨子卖命,同样的当他可不想上两次。 “你这就没意思了吧?” 看着刘恒那瞬间变得警惕的神情,蛮厨子不满抱怨道,“我这可都是一心为了你……行了,别走别走,我直说还不行吗?其实这事对你我都有利。不单单是为了我!你不正要也需要找能炼化诅咒的异火吗,我就是让你顺带让你带点东西来给我……” 刘恒越听,脸色越黑,果然是这样,“赶紧说事。再啰嗦我真走了!” “嘿!半年不见,你小子脾气见涨啊,还敢跟我呛声了,是皮痒了缺教训……哎别闹,我说我说!”蛮厨子瞪眼发火,可见刘恒当真要走,他口气立马又软了下来,没办法。被刘恒摸准了他的窍门,他是真没脾气了。 “过段时间就是东南新秀大比,你们蝶花宗是周天宗的下宗。在你们宗门里挑出的人还得再到周天宗挑选一次,才会送到周天宗的上宗参加真正的大比。” 刘恒一听就没了耐心,“这关我什么事?” 听着应该是让百武西南一片,各大宗门里拔尖的英杰共聚一堂,以武论高下的江湖盛事,肯定十分热闹。换做别的年轻人说不定一听就热血沸腾。绝不会放过这样扬名立万的机会,但刘恒却没心思凑这样的热闹。 一来他身处隐脉。就不需要他去闯什么名声,二来他现在一门心思都在解救何伯的事情上。哪还有凑热闹的空闲和精力。 “急什么,你先等我说完啊。” 蛮厨子嘿嘿笑着道:“我要给你说的是周天宗挑选的事,听说这次周天宗为了在大比上争个好名次,下了血本,会为各大下宗选来的英才们开启试炼秘境。如果没弄错,这次开的是葬星秘境,里面凶险至极,但宝贝和机缘也不少,我也不要求多,就要你带几颗星河火石给我就行……” “星河火石,这是什么东西?” 原来还是打的让刘恒替他卖命的主意,刘恒早有预料,所以没怎么生气,只是有些好奇。 “这可是好东西,熔炼到我这团妖火里,一枚就能让火力再增三成!”蛮厨子眉飞色舞地道。 刘恒点点头表示明白,随后冷冷道:“那我的火呢?” 总不能让我白白去卖命吧? “异火在寻常地方难见,可在这种秘境里可就多了去了,你想要多少都有!”蛮厨子嘿然道:“尤其这葬星密境,最多的就是各种星火,只要你有本事,想要还不是轻轻松松的事?” 要真有他说的这么简单就好了,刘恒暗中撇撇嘴。他衡量得失后,觉得既然是当做试炼的秘境,想必也不至于危险到哪里去,为了得到星火,的确值得去试试。 “我先去问问师父,允不允许我去参加这事还得他说了算,我可说不准。” 这的确是个问题。 蛮厨子一听就拍着胸脯打包票道:“放心,只要你想去,以我和老屠的交情还不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你做好准备就是。” 刘恒早就知道蛮厨子和师父有些说不清的渊源,从《解蝶刀法》就可见一斑。这等事关传承的功法,就算再差也绝不会轻易流传,更别提《解蝶刀法》堪称上乘,足以证明二人关系不同寻常。 所以听蛮厨子说大话,刘恒也不会认为蛮厨子在吹牛,暂时放下了这事,“那什么星河火石,你想要多少?” “一枚不嫌少,十枚百枚也不嫌多,但这种好东西当然是越多越好了。”蛮厨子咧嘴笑得贼精。 刘恒感觉却更糟糕了,能让他条件放得这么宽,说明想弄到星河火石的难度比他想象更大,“我只能说尽力了,能不能弄到我不敢保证。” “尽力就行,尽力就行!”蛮厨子一副善解人意的样子,其实他是相信刘恒的逆天气运。只要去了肯定能有不小的收获。 “你就不怕我赖账?” 刘恒挑了挑眉,越发觉得不对劲,狐疑道:“我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相信我?” “真是说笑,我还没听说过有人敢赖我的帐!”蛮厨子说得霸气十足,只有这时候才能感觉到他是一位霸主。那种蛮横和霸道只坚持了一瞬,随后就重新变成了贼笑,“再说没有功法,你怎么能炼化异火?” 果然,这才是奸商蛮厨子的德行,算计太精明了。刘恒很有种甩手就走的冲动。难怪这么好说话,原来后手藏在这里! “你准备什么时候传我炼化异火的功法?” “当然是见到星河火石的时候!”蛮厨子理所当然地回应,废话,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做生意可是最讲诚信的。童受无欺! “那我怎么收取异火?”刘恒恼火怒喝。 蛮厨子一怔,随后不情不愿地道:“我自然会先传你功法的开篇,足以让你能收取异火,等拿到星河火石,再传你全篇。” 不见兔子不撒鹰! 真是奸商,根本没有一点信任! 刘恒一面听他传授功法经文,一面心里恶狠狠地想道,“要是真拿到星河火石。有十枚最多给他一枚!” 反正这东西听上去,等他有了自己的异火照样也用得上,省得便宜了这奸商! 记下功法的开篇。感悟其中的玄妙,刘恒才发觉这名为《烈血化阳》的功法居然也不差,至少开篇经文十分玄奥,高深至极,不失为一种上乘功法。 他当场尝试,等蛮厨子指点几次之后。渐渐把握住了这功法的奥秘。一股气血倏然凝聚起来,猛力摩擦。溅射出点点火星,让这气血越来越热烈。盘扎涌动。最后汇聚成一股奇异的气血内力,冲进了只贯通了一半的那条正经,然后一鼓作气竟然再度冲开了四个窍穴! 这股内力十分暴躁,还在不断冲击剩下的最后两个窍穴,短短半个时辰就接连破关,使手阳明大肠经彻底贯通,内力在其中形成了完整的轮回。 他本以为这已经完了,谁知却是低估了这内力的威力,居然还分出一道来,继续冲向了新的经脉! 这一次,这道烈火般的内力已经不足以冲开新的窍穴了,但它依旧显出惊人的攻击性,如同巨浪洪流般不断冲击着这窍穴,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它似乎在发泄永远消耗不完的充沛精力,为此甚至不惜拼尽自己的性命。 火……玉石俱焚? 刘恒感受着这奇异的一幕,忽然多出几分感悟,稍微失神了片刻,这道内力已经将自己消耗一空,手阳明大肠经里更多的内力却也不安分起来,大有倾巢而出的意味。 这么刚烈? 刘恒也吃了一惊,连忙极力安抚这股内力,又花费了半个小时才将它们艰难地安抚下去。 “怎么样?不错吧?” 察觉了刘恒体内异动的气息,骤然暴增一层,显然突破了一层境界,蛮厨子顿时嘿嘿笑道,似乎很为自己的功法自豪和得意。 虽说功法的确很不凡,但刘恒最见不得他自卖自夸的样子,懒得回应,起身就准备走,忽然又停下,朝蛮厨子伸出了手,“差点忘了,拿来!” “拿什么来?”蛮厨子愕然道。 “废话,当然是大药!” 被蛮厨子一番忽悠,让刘恒差点忘了最开始的目的,幸好要走前及时想了起来,否则再想遇见神出鬼没的蛮厨子,不知得到什么时候了。 “嘿,哪有你小子这么过河拆桥的?”蛮厨子眼睛都瞪圆了,“咱们当时可是公平买卖,你的愿望我是货真价实帮你实现了吧,怎么还带反悔的?” 刘恒冷笑,“我就问你一句,一门让人只能活十年的功法,值不值两枚大药的价钱,你自己说!” 说实话这买卖做的,连蛮厨子都觉得心虚,饶是铁石心肠的他想想,竟然也会生出一种愧对刘恒的心情。可是到手的宝贝想要再让他吐出来,更让他无法容忍,“做买卖不就是这样,只看需不需要,想不想要,有人用百万黄金买一块石头,心里还特得意,你说值不值?咱们当时可是你情我愿的,我没强迫你吧?卖出去的东西哪还有再要回去的道理?” “再说,你也用不到这东西了……再说,我现在不是还传了你一篇功法吗……” 刘恒懒得跟他废话,“一码归一码,别胡扯!还是说你不要星河火石了,那你赶紧把全篇传我,咱们两清!” 蛮厨子立刻不说话了,却还是不愿答应。 “我也不是为自己要的,要不是现在知道大药再难找到,我也不会跟你张这个口。”刘恒语气和缓了一些。 不是为自己要的? 蛮厨子一愣,狐疑望向刘恒,随后忽然灵光乍现,望向了旁边还什么都没搞懂,一脸懵懂的丁乐儿,他脸色登时就沉了下去,“你小子,鬼迷心窍了吗,为了哄这么个难看女人也能下这么大的本钱?就算小花仙都不值!” 丁乐儿听这话,脸猛地红到了耳根,也不知是羞还是恼。 “你别想的这么龌龊!”刘恒也恼羞成怒,随后怒喝,“别啰嗦了,我只要一枚,那枚武道凝气大药给我!” 蛮厨子转身就要走,刘恒赶紧道:“这东西搁在你手里,根本起不到它应有的作用,完全荒废了!” “那给她就不是荒废了,是糟蹋了!” 刘恒看了丁乐儿一眼,随后朝蛮厨子认真地道:“相信我,给了她才是物尽其用,她值这个价。” 听他说得郑重,蛮厨子惊疑不定望向丁乐儿,眼神闪烁出神异光芒,随后露出若有所悟的神情,没好气地哼了一声,朝刘恒扔出了一个玉盒,“赶紧滚!” 刘恒欣喜接过,一抱拳拉起丁乐儿就走,生怕蛮厨子再反悔。 “小子别忘了,我就在周天宗等你!”(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五章 回归! “恒哥哥,他是什么人?” 离远了,丁乐儿才敢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对这突然出现的蛮横厨子很是好奇。 “那就是个老奸商!”刘恒鄙夷道,不忘叮嘱,“以后你要是遇见这人,最好有多远躲多远,千万不能和他接触,否则怎么被卖了都不知道!” 一遇蛮厨子就毁终生! 这是刘恒不堪回首的切身体会,对于他十分看好的丁乐儿,自然要郑重警告,不愿她重蹈自己的覆辙。 如果没有猜错,丁乐儿可能拥有天骄潜质,又将会有一枚大药,她的修炼根基不会比任何出身豪门的天骄差,将会完美到没有一丝瑕疵。只要不走错路,不提前陨落,刘恒相信丁乐儿的将来,肯定会成为这一世最璀璨夺目的一轮骄阳! 当然,前提是不走错路,而在刘恒看来,牵扯到蛮厨子就是一条大错路! “我记住了!” 其实就算刘恒不说,丁乐儿也不愿和蛮厨子多接触,初次相见蛮厨子给她的印象很深刻,却绝称不上多好。 就算还不明白境界的划分,她也能很容易感觉到这似乎是个很强大的人。因为她还从没见过能让“无所不能”的恒哥哥如此吃亏的存在,而那个名为蛮厨子的人,却一只手就将恒哥哥捏到半空,竟然无法反抗,可见实力有多么强大。 但这人太凶恶了,而且眼里总闪着精明的光,好像在算计着什么,心思太深沉。让人感觉就不是好人。 静静奔驰,丁乐儿犹豫了一会,神情有些不自然,“恒哥哥,那什么大药。真是要给我的吗?” “当然,要不是为了你,我才懒得和那老奸商磨叽这么半天。”刘恒道。 “不不不,我不要!” 丁乐儿脱口而出,随后脸上浮现朵朵红霞,心却彻底乱了。竟然真是为了我。难道真像那个老奸商说的,是为讨我欢心? 她听不太懂两人说的,却能从他们的态度看出来,这什么大药,一定是很贵重的东西。贵重到了让两人都很宝贝的地步,“我是说,太贵重了,我不能要的!” 恒哥哥对我,到底是什么意思? ……有没有意思? 如果说有意思,那时候她献身为什么又不顺水推舟?如果说没意思,怎么要和这么危险的人争斗,只为讨要一件宝贝给她? “你别多想。这东西吧。”刘恒琢磨着该怎么和她解释,“说贵重的确很贵重,极为稀有。干系到一个武者将来能达到怎样的高度,甚至能改写一个人的命运。但要说不贵重,比方落到那老奸商手里,只能放着落灰或是跟别人换取东西,对他自己也根本没用。或者给了别人,也远没有给你用起的效果大。你就放心收下吧。” 能改写一个人命运的宝物? 丁乐儿呀了一声,才知道这东西比她想象的更加珍贵。只感到不可思议,也越发惶恐了。“这种宝贝恒哥哥自己用吧,我,我配不上的。” “我啊?” 刘恒笑容淡了几分,有些落寞和苦涩,“我和那老奸商一样,一辈子也用不上了。这是到达武生境巅峰后帮人凝气的宝物,我却早就凝气了,如今留给你是最合适的。” “我……” “别再说了。”刘恒严肃起来,“我只问你一句,你还想不想替枉死的乡亲们报仇了?如果想就收下,给自己一个希望,如果不想,就当我从没说过这话。” 丁乐儿漂亮的大眼猛地睁圆,她怎么不想,她做梦想的都是这事! 给自己一个希望? 她怔怔失神,再也找不出推拒的理由,转而想到自己欠恒哥哥的早就数不清了,一枚大药又算得了什么? “真的,谢谢恒哥哥。”她认真的感激,更深的感激之情却藏在了心底,因为恒哥哥对她的恩情绝不是一句简单的谢谢能够回报的,她将这些恩情都牢牢记住,期望将来再报,不仅是现在这样空口白话! “这就对了。” 就当是一点点微不足道的补偿吧。 刘恒又笑了起来,随后道:“本来是准备我帮你收着,等凝气的时候再给你,但想想我自己是一身麻烦,你凝气的时候我指不定在哪呢,就怕耽误了你的大事,还是提前给你吧。” 他把玉盒递给丁乐儿,丁乐儿紧张接过,好奇地打开看了一眼,只见里面神光点点,仙雾朦胧,居中是只如同玉雕的小狮子,头角峥嵘,浑身鳞甲,昂首挺胸十分威武,一股扑鼻的清香让人心神迷醉。 好漂亮! 她从没想过一种名为大药的宝物,居然长成这个样子,太讨人喜欢了。 “你一定要收好,最好别让人知道,否则会很麻烦。”刘恒又叮嘱了一句,得到丁乐儿郑重答应,贴身收好,他才接着说道:“等回到宗门,你先专心修炼,等待宗门招徒大会开启。” “嗯!” 丁乐儿清脆答应,心里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宁静的感觉了,好像找到了最能让人安心的依靠。 宗门,应该就是恒哥哥所在的地方,我一定要努力,或许就能离恒哥哥更近了…… 不知丁乐儿在想些什么,刘恒也在琢磨丁乐儿的事情,“旁人没有骷髅头,又是用什么方法辨别出是否有天骄潜质来的呢?” 比如当年,何伯和周老先生能确定他是哪种天骄体质,不久前朵都鲁部落大祭司 一定有什么特殊方法,否则是否有天骄潜质都无法确定,就更别提栽培天骄了。而且每一种天骄栽培的方式都不同,还要确定是哪一种天骄,才能用相应的方式栽培,不然依旧没用。 “回去后看来又要去典藏殿了。天骄的事情,还有所谓奇火的事情,都得尽快了解。”可惜骷髅头虽然神奇,却只能认出是否是奇物,不能给出明白的答案。“等确定了丁乐儿究竟拥有哪一种天骄体质,培养她天骄体质的事情也要尽快提上日程了。” 传闻开启天骄体质越早,对人将来的造化也越大,如果可能,刘恒希望丁乐儿能在凝气前将体质彻底开启,得到最大的造化。 “至于我自己。既然已经得到了最后一味灵药上青花,悟读灵心也能完全成型了。”刘恒心绪飘飞,想到了相关的太多人,他这灵体不只属于自己,更属于何伯。杜姑娘,还有周老先生,想到这里就有些心潮涌动,“既然灵药已经到手也就不必急了,一定要在最稳妥的时候再开启,毕竟我不清楚开启灵体会造成什么影响,至少也得到了师父身边再说。” 回去的路上比去的时候平静了很多,除了几波不长眼的恶匪和小妖。没有遇到太多麻烦。这并没让刘恒多么放松,反而觉得像是暴风雨将至前的宁静,感觉不太好又说不清。只好抓紧赶路。 无论要发生什么大事,回到宗门总会好些。 一路上,他忙于恢复伤势,有闲暇时也会指点丁乐儿修炼武道。有血海深仇的丁乐儿,修炼起来十分刻苦认真,比他开始接触武道时更胜一筹。那种劲头让刘恒颇为感触。 短短*天,恢复了原本模样的丁乐儿已经入门。精气神有了巨大变化,显得生机勃勃。身材更多了几分矫健与劲美,愈发有种倾国倾城的惊人魅力。 一套《镜花水月》练肉秘法,和刘恒当年修炼的秘法截然不同,缺了那狠性与粗暴,在丁乐儿施展出来,更像是邀天之舞,唯美至极。 但说不清是秘法极好,还是丁乐儿本身的不凡和刻苦,*天下来,居然已经跨入了武生境第一重,练肉期小成,速度快得可怕。 “这就是天份!” 刘恒唏嘘,他知道换做自己修炼相等的秘法,速度肯定会慢得无法想象,绝对无法和丁乐儿相比。如果当初没有老鬼和神奇的弓体术,单是第一步,他就会泯于众人,和这等有天赋的人差距只会越拉越大,永远没办法弥补。 “如果丁乐儿能修炼弓体术,或许提升速度会更吓人。” 能让他这等毫无武道天赋的普通人得到比武道天骄更快的修炼速度,足以说明弓体术有多么的非凡。刘恒不是没动过把这功法传授给丁乐儿的念头,可是衡量之后,发觉这功法太过霸烈,并不适合女子修炼,强行修炼恐怕只会适得其反,只能遗憾打消了这个念头。 好在如今丁乐儿修炼的秘法也不差,她修炼起来很合适,进度也不慢,这就足够了。 日夜兼程的赶路,当刘恒沉重伤势恢复了大半,缺损的血肉都全部恢复圆满,只剩下一些很难修复的暗创时,他终于遥遥见到了久违的蝶花城。 “走之前,谁能想到一去就去了小半年?还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去的时候才刚刚开春,处处残雪未化,回来时已经酷热夏末了,漫山遍野的鲜花浓叶,绽放着最夺目和绚烂的色彩。当时一群花季少女相伴而行,热闹而充满青春气息,回来时却只剩他一个人了,这些少女都成了一具具毫无生机的尸体,就静静盛放在他的乾坤钱袋里。 经历太多了,恍若隔世。 刘恒神色复杂,早已换上宗门的服饰带着丁乐儿策马扬鞭,直朝蝶花城而去。 在城门处亮出令牌,让守卫们吃惊行礼,敬重至极,都不敢阻拦和查看,就这么放任他们进了城里。 这是属于蝶花宗的大城,守卫的地位还不如宗门里的外门弟子,至于他这样的真传弟子,更是到了让守卫们高不可攀的地步。在这城里,蝶花宗门人就是主宰,没有任何人敢轻易得罪,就算他们杀了人,也就是回到宗门会有一些小责罚,就算城主府也不敢处置他们。 也就是说,一旦成为宗门门人,他们的身份就会一跃而上,成为真正的人上人,贵不可言,更是能够为所欲为。 当然,这是蝶花宗的根基,很少有人会这么做,以免影响宗门对他们的评价。对于宗门弟子而言,这比为所欲为的权欲可重用多了。 鲜衣怒马奔走在街道上,行人见到他的穿着都是敬畏避让,又都用惊奇的眼神望向他。这给丁乐儿一种极为新奇的体验。好像一到了这地方,身边的恒哥哥就成了最尊贵的人,身份的巨大反差让她有些不知所措。 “其实没人认识我,他们敬畏的,是这身衣服。”刘恒解释了一句。 丁乐儿点点头,忽然迟疑着,小声问道:“这个宗门,是不是就像朵都鲁部落的朵都鲁家族一样?” 这不禁勾起了她心底最恐惧的回忆。 “差不多吧。”刘恒想了想没有回避,“每个地方都会有相似的存在,古往今来没有例外,只有稍微好些和坏些的差别。这里算好的了,宗门都是女子,为恶乡里的事情很少见。” 都是女子? 丁乐儿闻言默然,却也安心不少。虽然疑惑为何恒哥哥会拜在这么一个全是女子的宗门,但也明白了为何一路行来,所有人都会想恒哥哥投去惊奇的目光,想必心里都有和她相同的疑惑。 两人先去了典当行,刘恒盘下一间屋子,就带她去了新宅,“你就住在这里安心练功,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直接去城主府报我的名字。如果他们不知道,你就说是隐脉真传的妹妹,想必就不会有多少麻烦了。要是连他们都解决不了,也会上报给我,你不需要着急,等我回来解决就是。” 别处还不好说,但在蝶花城,天大的麻烦都不怕,刘恒有这个自信。 “恒哥哥……你是这就要走了吗?” 听到这些交代的话,丁乐儿怎么可能还猜不出刘恒要走了,骤然知道自己将来要一个人在这个陌生的地方生活,她未免生出惊慌,想要刘恒这唯一熟悉的人能留下来陪她。哪怕只是多陪她一会也好,也能让她安心很多,而不是这么急匆匆要走。 “是啊,我既然回来了,就得赶紧去宗门报备了。”刘恒语气有些沉重,留下几十万金票,就匆匆离门而去。 他不知道丁乐儿紧追到门口,目送他的背影远去无踪,那种彷徨和不安,似乎有种要永远失去这个恒哥哥的感觉。但渐渐地,她目光坚定起来,“要好好练武,要进入宗门!” “该去宗门了!” 刘恒眼神有些幽远,这次任务九死一生,等他回到宗门,肯定会掀起轩然大波。 等待他的,又会是什么样的局面? “既然无法逃避,总要面对,总要有个了断。” 他眯了眯眼,掩藏住太过锋锐的目光,朝着宗门方向策马扬鞭而去。(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六章 你罪大恶极!(上) 蝶花城向南数十里,将会进入一片险峻山脉,残山断崖,只有两三条路崎岖通向前方。这就是去往蝶花宗的路,往来艰难,有避世之意,寻常时候很少有人往来,然而风景却是极好的。 尤其到了夏末,漫山遍野苍翠巨树之间,都被色彩缤纷的奇花异草妆点起来,血色云雾缭绕,隐约可见无数更加艳丽的小点在其中飞舞,那是蝴蝶。 溪流瀑布,叮咚流淌,美如仙境。 然而刘恒却没有赏景的心情,他沉思着事情,驱策青蛟马疾驰前行。 再往前数里后,风景更佳,山峰无不奇秀,奇石异景随处可见,最吸引人的却是山门。一来这是唯一的人造之物,二来它太过夺目,巍峨高耸,怕是有数十丈高阔。 它有十二根青玉般的巨柱撑起,分正门和两个侧门,而最高处牌坊上那娟秀不乏英气的“蝶花”两个大字,相距好几里就能清晰可见。 山门是宗派的门面,通常没有大事常年不闭,日夜都有弟子守卫在此,知客之余也有守卫的职责。 “来者何人?还不下马!” 遥遥见到山路上有一骑绝尘而来,隐约是个身穿宗门服饰的英武男子,山门下知客弟子纷纷抽剑,龙吟般的呛啷抽剑声不绝于耳,更有领队的执事娇叱出声,清亮不乏狠厉。 刘恒缓下马速,到了近前翻身下马,冷着脸亮出了自己的令牌,让一众知客弟子们大惊失色,纷纷垂剑行礼。齐声高喝道:“参见隐脉真传!” “免礼。” 验过身份令牌后,刘恒也不多说,重新跃上马背,再度急速驰骋而去。 “这位怎么回来了?” “不是听说这位跟随一队弟子去做新晋任务吗?其他做任务的弟子早就都回来了,这位怎么晚了好几个月?而且只有他一个回来了。其他人呢?” 见到刘恒匆忙离去的样子,知客弟子们不免惊奇议论,总觉得有些不对劲。 “而且他怎么能回来,听说之前他曾得罪马家,怎么还回得来?反而跟他一起前去的人……” 种种古怪,让她们感到似乎随着这位隐脉真传的回归。宗门平日的平静将被打破,或许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 翻过小山丘,前方视野顿时开阔起来,山脉绵延,无数楼阁殿宇错落其间。到处可见人影,繁华至极。 刘恒面无表情,一别马头,没有前往交接任务的功德大殿,反而先回了千仞峰。必须先回去一趟,把事情全部禀告师父,才能应付可能到来的狂风巨浪。 师父才是他在蝶花宗的靠山! 他一路疾驰,留下一路吃惊的注视。所有见到他的蝶花宗弟子,都是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觉得太过不可思议了。 到了千仞峰刘恒也没停顿。直接驱马奔上山峰! 山腰处他的洞府前,半年没见的静香没有多大变化,依旧一副娇憨小巧的可爱模样,搬了块石墩在那株金脉荣生树前,正看着这株比半年前更加生机盎然的小苗发呆,小脸有些忧愁之色。 忽然一阵疾风呼啸扑来。让她呀地尖叫一声,惊得从石墩上蹦了起来。才见一匹神骏的青蛟马从眼前飞纵而过,速度快得惊人! “谁。谁!谁敢擅闯后山禁地?” 她鼓起勇气颤音娇叱,听上去却没有多少震慑人心的力量,反而听得出她的害怕,让刘恒闻言摇头失笑。可是事情紧急,他顾不上停下打招呼,就这么转眼错身而过。 “快,快停下,听到没有,否则别怪我……” 静香厉喝着就要抽剑,可是追着疾驰骑士的背影看去,那种熟悉的感觉登时让她瞪圆了大眼睛,呆在了原地。 “是,是小师叔吗?” 那背影英武昂然,比半年前更加雄伟了,只看背影都能感觉到一股浓烈的男儿气概扑面而来,“就是,就是小师叔,除了小师叔还会是谁?” 她捂住嘴,眼眶湿润,最后却破涕而笑,满是释然和欢喜,“都说小师叔回不来了,可他这不就回来了吗?” 看着青蛟宝马疾驰上山,她忽然觉得浑身轻松,重新坐回自己的小石墩上,双手杵着小脸,看一眼山顶又看一眼青翠欲滴的金脉荣生树,越看越是喜欢,“小金脉,看来你真能给人带来好运,我每次许愿,原来你都听到了!真乖,以后我一定会对你更好!” …… “弟子刘恒,完成任务回归宗门,前来拜见师父!” “进来吧。” 没多久,山顶洞府里传出声音,依旧平静无波,好像没有什么事情能让声音的主人心境波动一样,却有一股让人心里随之安宁下来的力量。 洞府大门光华散去,轰然洞开,刘恒迈步进入,穿过几条甬道,就见大堂高处,好像经年不会挪动一下的苍老身影。 “见过师父!” 刘恒行礼之后,就把自己出山后的所有经历,除了涉及《青莲度灭经》和老鬼的事情,其他全都没有隐瞒的全部倾盘托出,然后就紧张等待师父的回应。 师父的目光闪烁,隔了片刻,还是一成不变地平淡道:“出去半年就成了中等武夫,说明除了奇遇外,你的修炼也没有落下,还算知道努力。” “同门师姐妹的遗骸都带回来了吗?” 刘恒心情沉重,“一个不落。” “这就行了。”师父颌首,“那你就去交接任务吧,其他事情等回来再说。” “是!” 虽然师父说得平淡,但刘恒心里却真正安定了下来,再度恭敬行礼,就退出了师父洞府。 这次就不急了。刘恒牵着马缓步下山,还没到山腰静香就连蹦带跳的迎上来,“见过小师叔!” “恩。”刘恒笑吟吟答应,“我不在这半年,很清闲吧。都干什么了?有没有好好修炼?” “清闲是清闲,就是无所事事,太无聊了。”静香苦着小脸,抱怨一句,又露出了欣喜地小脸,“不过我都好好修炼。都快晋升练皮期了,还有,我也有精心照顾小金脉,小师叔快来看看它,是不是比半年前长高了很多?” “我看看。” 刘恒应声朝金脉荣生树看去。去之前只到他膝盖高的小树苗,一副病怏怏的样子,如今郁郁葱葱,都快长到他腰高了,一片片铜钱般的碧玉树叶上,缕缕金色脉络璀璨夺目,“看着就精神,可见的确被你照顾得很好。值得表扬,待会让蝶膳殿好好做一桌席面送来,咱们一起吃。” “是!” 静香笑得更灿烂了。正要说话,余光瞥见山下,脸色忽然煞白。刘恒感到不对劲,也朝山下看去,隐约可见几个人影纵跃赶来,笑容也淡了下去。讥讽道:“真够心急的。” “小师叔……”静香惶急地呼喊,很是惊慌。 “没事。是催我去交接的。”刘恒笑道,“帮我照顾好这匹马儿。让它好好休息,叫好席面等我回来就是。” 真的没事吗? 看山下一道道人影都快要闯上山来了,哪里还像没事的样子,静香强颜欢笑,痛快答应,等到刘恒施施然走向山下,她才露出了忧心忡忡的神情。 “刘恒,玲师妹呢?” 山下人影越聚越多了,有人见到刘恒下山,立刻厉喝质问,其他人也迅速围了上来,大有要将他当场擒下问罪的架势。 “还有其他的入门弟子呢?” “一个简单的新晋任务,为何拖了半年才归来?” …… 一句比一句严厉的质问近乎不分先后的砸来,刘恒神情平静扫视众人,却没见到一个熟悉的人,都是陌生面孔,有真传弟子和执事,也有普通弟子。 “你们是功德大殿的人?” 刘恒反问一句,让众人差点噎住,气势顿时弱了几分。 “不回答,就是不是了?那我倒想问问你们,有什么资格来质问我?” 似乎是为首的一个真传弟子气急败坏,娇美倨傲的容颜上柳眉倒竖起来,厉声道:“我们虽然不是功德大殿之人,却是玲珠琪师妹的挚友,不见了她的踪迹,自然只能问你了!” “对!我是黄蓉玉的手帕交!” “我是……” 一群女子叽叽喳喳,指出自己和一去不返的哪位弟子交情有多么深厚,言之凿凿,气势又高昂起来,“她们跟着你去的,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了,你总该给我们个交代!” “作为张琪的至交好友,你说我有没有资格来问你她的下落?” 可惜她们不知道,刘恒一路共闯生死,除了玲珠琪,其他少女都和他变得熟悉。他很清楚这群少女恰好是相互最好的朋友,正是因为交情深厚,才会邀约起来一起接了这任务。这样的情形,让他怎么能相信,少女们突然又蹦出了这么多的“至交”? 如此一来,这群女子的来历就不言而喻了。 “管你是谁,既然不是功德大殿的人,我凭什么告诉你们?” 刘恒眉梢微挑,冷笑回应一句,随后懒得再理会这群无理取闹的女人,大步朝功德大殿所在的方向行去。 这毫不放在眼里的态度让女人们惊怒交加,觉得受到了莫大羞辱,都是手握剑柄,最终面面相觑,却还是没人敢真的对刘恒拔出剑来。 毕竟是一位真传,如今还是隐脉的唯一真传,在没有真正被定罪之前,谁也不敢真拿他怎么样! 想必这人也深知这一点,所以才会如此有恃无恐,让女人们恨得牙痒痒,却还是毫无办法。 “你给我等着!” “等他到了功德大殿,看他怎么交代!还敢不敢这么嚣张!” “到功德大殿,有他的苦头吃!” …… 一群女人也不离开,紧跟在刘恒身后厉喝谩骂,刘恒也不回应。任由她们跟着,就当是多了一群苍蝇。 功德大殿! 刘恒停下脚步,仰头看向这巍峨宏伟的殿堂,那四个苍劲有力的大字,显得如此金碧辉煌。照得人不能直视。 他心里清楚,跟着的这群女人只是开场,催促他赶紧过来,真正的“重头戏”,就在这里面等着他! 深吸了一口气,他再不犹豫。毅然踏进了功德大殿。 平时的功德大殿极为热闹,这是大多数弟子最经常前往的地方。 寻常的弟子们,无论什么身份都很缺乏修炼资源,地位和境界越高消耗也越大,单凭宗门发下的福利远远不够。所以不得不寻找别的来钱渠道,要么找差事,要么找任务,却都得来功德大殿才行。 今天功德大殿一如既往的热闹,人来人往,喧嚣吵闹,都很忙碌。可是当刘恒和身后一群女人走进大殿,所过之处很快都诡异的寂静下来。无数目光都落在了这群人的身上,准确来说是看向刘恒,什么样的神情都有。 刘恒还是第一次来这里。很是陌生,所以看什么都新奇,耽搁了一会才找到了交接任务的地方,神色自若地走了过去。 这是一个大厅,入门处书写着“交接”字样,里面隔开十多个小间。每个小间前面队伍都排成了长龙,都是在等待交接任务的弟子。一个一个交接。队伍消减的速度还没有排长的速度快,所以弟子们都等得焦躁。叽叽喳喳吵闹的声音远比外面更嘈杂。 可是当刘恒走进来,交接大厅也迅速变得鸦雀无声,甚至当刘恒想要排队,他前面队伍的弟子们都如同惊弓之鸟般,一个比一个快的闪到了旁边,给刘恒让开了路。 “多谢各位。”刘恒笑了笑,索性朝前方众人抱拳道谢,当仁不让地走进了这小间。 “令牌。”小间里,桌案后面是个执事,忙得头也不抬书写如飞,语气很不耐烦地吐出两个字。 刘恒将令牌递了过去,这执事瞥了眼就翻开新的一页,一面看都不看写下几个字,一边低声朝自己令牌吩咐另一边的人查找相应的任务。 可是才说了几个字,她忽然顿住,猛地抬头,一脸震惊地看向眼前的刘恒,“是,是隐脉真传弟子刘恒?” “正是。”刘恒淡笑答应。 她忽然手忙脚乱,仿佛拿到烫手山芋般,急忙把刘恒令牌推到了他面前,更努力挤出一个笑脸,“这位师……弟,真传弟子的任务在那边!” 这位的事情牵扯太大得吓人了,她刚刚已经听到传闻,漫说她没资格接,就算有资格接,她也打死都不愿接下这大麻烦! 她从没像此刻这样,庆幸过自己的身份低微。 还是让该头疼的人去头疼吧! 看着刘恒抱歉一声起身朝旁边走去,她和其他人一样,伸长脖子朝那边望去,露出了幸灾乐祸的神情。 平时接洽真传弟子任务的执事总是高傲,这差事也好得让人嫉妒,刚刚她就听说这事传来后好几个接连“抱病”,她倒想看看今天倒霉的是谁,还笑不笑的出来? 这执事指的是大厅左边,那里的待遇就比这边好得多,甚至有一个个蒲团和桌案,还会奉上极好的茶点,供地位崇高的真传弟子们安静等候。 当刘恒到来,前方的真传弟子们都纷纷扭头看去,神色各异,却也都不动声色让开了路。 刘恒朝每个真传含笑拱手,毫不耽搁地走进前方一间交接静室,当大门闭合前,人们都看见里面执事脸色瞬间煞白了下去。 大门闭合了不久,又猛地打开,这执事匆匆走出,在门口差点一个踉跄栽倒,可见心头惊惶到了什么地步。但这执事稳住身形后,走得却更快了,人们都能看出她走去的方向,正是功德长老所在的静室! 看来,真是出大事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七章 你罪大恶极!(下) 整个大殿鸦雀无声,一时间不知有多少目光汇聚向那道半掩的门,想要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就算角度再好的人,也只能看见看见那个背对着众人安静坐着的背影,再也看不出丝毫异常。可人们都知道,这个人独自晚归就是个炸雷,他说出的经历,恐怕比人们猜测的威力更大,如今只看他的背影,都让人觉得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 功德长老所在的静室忽然传出一股可怕的波动,那种低沉压抑至极的感觉近乎令人窒息。这是功德长老无意间泄露的一丝气息,却是后辈们难以承受之重,可是她的境界早已能将气息收放自如了,如今虽说乍现即收,但也可见连这位巨头闻言都心神失守,受到了震动。 人们相顾骇然失色。 不多时,就见之前那执事又急匆匆走了回来,到门口迟疑后就停在了门口,咳嗽一声道:“刘恒师弟,长老有请。” 门里的背影闻言起身,走出门口依旧是一脸平静,甚至还有心朝四方笑了笑,随后不急不缓地朝功德长老的静室走去。 他刚刚走进去,大殿忽然有几道伟力降临,但见殿门处忽然出现几个模样阴冷的妇人,飞遁赶至的她们一到来,就仿佛连整个功德大殿的气氛都骤然降了好几度,让人心寒。 三个妇人那武鹰般冷厉的目光扫过众人,冷哼一声,就在众人噤若寒蝉之下急步冲进功德长老所在的静室,随后将门紧紧闭上了。 随着这三人到来变得大气都不敢喘的人们这才长出一口气。然后轰然大乱! “怎么连执法殿的偏殿长老都到了三位!” “惊动了执法殿长老,这是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执法殿也掺和进来了,这……” 人们吵闹一片,已经很久没见到这样的阵仗,难免惊奇。却有人留意到之前那位接待刘恒的执事正准备趁乱偷偷离开。都是眼睛一亮,不是正好有这位知情人在场吗,可不能让她就这么走了! “哎,黄执事黄执事,别走啊!” “给我们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吧!” 这位黄执事脸色苍白。任众人怎么问都是眉头紧锁,只是摇头不语,一意忙着要走。但人们好奇心没能满足,怎可能放她离开,十多位真传弟子仗着身份。就这么将她堵住,不说就不让走。 黄执事被逼急了,竟然呛一声抽出剑来,朝众人厉喝道:“我得了疯病,再不让开别怪我剑不认人!” 人们面面相觑,从黄执事这态度已经感觉到了,事情有多么严重!甚至让这知情人不惜以武相逼,装疯卖傻。都不敢透露半个字! 不等众人想出办法逼她开口,一道道可怕的气息接连降临,让大殿惊慌一片。纷纷拜倒行礼。 “见过千花万碟峰峰主!” “拜见百蝶峰峰主!” “恭迎寒梅峰峰主!” “参见彩珠峰峰主!” …… 足足六脉峰主接连赶到,这等巨头平时何等难得一见,今天与此事相关的,竟然都到了! 她们到来后,相互隐下气息,却没忙着进来。反而站到门口,像是在迎候谁的大驾。人们只觉胆战心惊。能让六脉峰主屈尊降贵等候的人,宗门寥寥无几。到底还有哪位顶尖大人物将会到来? 不多时,遥遥有一道惊虹瞬息而至,仿佛转眼已经到了大殿前,她落下时无声无息,然而在众人心中,却像是巨石砸下,惊得目瞪口呆。直到六位峰主率先行礼,人们才惊醒,争先恐后深深拜倒下去。 “见过大长老!” 大长老! 竟然连大长老都惊动了! 只见六位峰主身前,一个鹤发童颜的老妇人杵着龙头金拐,脸色肃穆,正被一个美得倾城的女子搀扶着,坦然承受众人的参拜,才淡然回应,“都免礼。” 可不就是和刘恒有过一面之缘的马姓大长老? 陪她而来的,正是马家最得意的弟子,主峰真传马静茹! 不等六位峰主直起身来,大长老已经率先朝静室走去,六位峰主相视都是神情微凝,默不作声紧跟而上。 等这几位陆续跨入功德长老的静室,玉石房门闭合后出现了好几次阵法波动,隔绝了所有探视。 这次,没有人再敢说话,只觉如同黑云压城,甚至没人再敢刨根问底,都在此刻决定还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好。 静室内,一位位长老与峰主相互见礼,然后分列而坐,中央当然是身份最高的大长老,所有人居高临下,将或威严或狠厉或淡漠的眼神都落在了下方刘恒身上。 “如你所说,其他人都死了,她们的遗体呢?” 如此多巨头的注视,换做谁来都会觉得压力如山大,刘恒也是脸色微微白了一些,听到这位执法长老阴冷质问,他运力拍击在腰间乾坤钱袋,一具具棺椁凭空而现,然后接连稳稳落在了他的身边。 这些棺椁制作很是粗糙,是刘恒逃出天血魔坑后到了望原寨,趁闲暇时一具具亲手打造。它们静静陈放在地,让周围气氛似乎也忽然阴冷了几分。 然而不少大人物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反而先落到刘恒腰间,看向那乾坤钱袋神色复杂。 以她们的见识,自然知道是何物,而且她们都有相似的宝物,可是要想想她们是什么身份?眼前少年又是什么身份? 要知道,这只是个真传弟子! 她们到达如今境界,才能配得上的宝物,竟然也同样出现在了一个区区真传弟子身上,这让她们如何接受? “一个小辈竟然也配上乾坤钱袋,隐脉现在都奢华到这地步了吗?”有个勾鼻老妇人忍不住冷哼。低声不满地抱怨。 然而也只是抱怨一声,更多巨头的注意力,还是集中到了这些棺椁上。有位执法殿偏殿长老大袖高挥,一股绵长高深的气息滚荡而出,只听具具棺椁盖子四边传出嘣嘣响声。封钉的无数钉子,就在这一刻被全部崩开! 如此手段,实在高明巧妙,无法揣度! 她长袖按落,所有棺椁的长盖子就此被震得高飞,由这玄妙力量托着接连落到角落去了。众人的遗体。尘封好几个月后,终于坦然呈现在了世人面前。 相隔很久,然而这群少女的遗体和之前没有多大的改变,也没有传出让人作呕的尸臭,都像只是睡着了一样。宁静而安详。 当然,如果没有那些可怖又无法遮掩的伤口的话。 刘恒眼神落到少女们身上,从一个移向另一个,神情有些哀伤。他已经尽力保存这些少女的遗体,从发现的那一刻开始就立刻都送进了大洪庙,那里一切都是静止的,所以才能保存得这么好。 在入棺前,他也努力为她们整理过遗容。然而可惜,失去的永远不会再回来。早已融化在天血魔坑的血肉和残肢,再也修补不起来了。 “是梓桐和蓉玉。” “是徐虹。张玲儿,李……” 一位位峰主凝神辨认,都认出了各自的弟子,没有错漏。当然,马静茹也看见了玲珠琪和楚衣茗的遗体,眼眸闪烁。忽然厉喝,“为何一起误闯天血魔坑。别人都死了,就你活出来了?” “因为我的功法。” 来之前。刘恒就想过可能会遇到的刁难和质问,最关键的问题怎么可能没想好应对,所以坦然回应。他这么说也没错,在闯出天血魔坑的过程里,《血炼功》的确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而且一切推到功法上,其他不能透露的秘密就足够隐瞒下来了。 因为这是隐脉秘密传授的功法,宗门的其他人顶多知道这功法的存在,却很少有人知道功法真正的底细。事关隐脉和功法,一众巨头虽然怀疑他有所隐瞒,却也不好盘根问底了。 “你胡说!” 马静茹却不会轻易罢休,气势凌人,一口否定,“天下谁不知道天血魔坑的凶名?都说就算圣贤也有进无出,为何偏偏你能活着出来?要是功法有如此奇效,为何宗门从没有记载?” “马师姐的意思,是我说谎了?”刘恒眉梢一挑,反问道。 “说没说谎你自己心里清楚!”听到刘恒回应,马静茹却觉得他是心虚了,气势更胜,冷笑道:“况且在座诸位师叔师伯又没眼瞎,岂能看不出来她们的遗体身上,分明有死前激烈打斗过的伤口?而且众所周知,天血魔坑邪异非常,入内后一旦有伤口,立刻就会血肉全失,尸骨化作魔物,你怎么可能将她们完好带出来?” 刘恒平静和马静茹对视,“马师姐有何指教,还请直说。” “非要我说?” 马静茹俯视着刘恒,声音陡然更厉,“你们根本没进过天血魔坑!你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竟然敢当着这么多前辈的面撒下弥天大谎,还面不改色!” 刘恒没急于辩解,语气却冷了,“那照师姐所说,她们的死又作何解释?” “谁知道……” 马静茹又没有亲眼目睹,当然不清楚发生过什么事,可是如果真照刘恒所说,这事情就被他推得干干净净,完全怪罪不到他的身上。她岂能让刘恒这么轻易洗脱麻烦,自然要推翻刘恒所说的“谎话”,况且如此离奇的经历,她本身就不相信! 只是众人之死,她一时间还没想到怎么解释,可是双耳微动,忽然又镇定了下来。 刘恒紧盯着前方的动静,恰好隐约见到了大长老嘴角微不可查的蠕动几下,再结合马静茹的神情,立刻猜到大长老给马静茹传音了。至于说了什么,他也不知道,同样好奇这位深不可测的大长老,究竟看出了什么“破绽”? “你短短半年,为何境界暴涨?”马静茹美目锐利如刀,突然厉喝质问。 “因为遇到了和功法相应的奇遇。” 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刘恒虽然早已想到这个质疑,也想到了对应,但此刻问出来,他甚至都能猜到后面会发生什么了。 “左一句功法,右一句功法。把什么事情都推得到功法上,真是滴水不漏!” 马静茹冷笑讥讽,意有所指,将众人的心思都带到了她想要的方向,“照我看,分明是你们一起遇到了机缘。然后可怜单纯的师侄们和玲师妹都没防备,被你趁机全部杀死,将机缘独自占据了,否则怎么会境界暴增?” “可怜这些师侄和玲师妹,遇到了你这个人面兽心的畜生。死不瞑目。”马静茹容颜悲恸,哀伤又愤恨,这表演真挚得刘恒都想为她鼓掌了。 此话一出,诸位巨头脸色都变了,看向刘恒的目光严厉至极。如果马静茹的质疑被证实,同门相残,放在哪里都是罪大恶极,不容饶恕的事情! 刘恒反问道:“我学的是刀法。可她们遗体上的伤口,能找到一个刀伤吗?” 马静茹眼珠一转,“这更说明你投入宗门都是心怀鬼胎。或者隐瞒了曾经学过的功法,或者就是你伙同外人,做下了这滔天罪孽!否则你何必还假惺惺替她们收整遗容,还精心伪造了进过天血魔坑留下的伤痕,分明是处心积虑的掩饰!” 伙同外人残害同门? 这指责的罪名就更重了! 各大巨头心思通透,自然知道马家和这隐脉真传之间有过恩怨。此刻借机生事也在情理之中。然而她们仔细琢磨,却发觉马静茹所说的。竟然比刘恒说的可能性更大! 进过天血魔坑还活着出来,反而修为暴增。怎么想怎么觉得虚假,饶是众多巨头也觉得这番说辞荒谬至极,没有丝毫可信度。 这样一来,众巨头的心思都不可避免的偏向了马静茹。 “还请诸位前辈明察,如此人面兽心的畜生,明明做下了残害同门的大罪,还敢回来哄骗前辈们,可见其胆大狡诈到了何等地步!如果不能让他以罪论处,以儆宗门,我蝶花宗还如何在天下立足?” 马静茹满脸郑重,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请众巨头主持公道。 “执法殿三位长老,你们怎么看?”大长老神色肃穆,朝三位长老问道。 执法殿三位长老神色微颤,牵扯到了这样的大麻烦里,竟然还被逼着率先表态,都是心里暗骂自己倒霉。面面相觑之间,只觉同病相怜,都是无奈,沉吟后才有一人灵机一动,“既然大长老在此,权请大长老做主就是!” 她们也不表态,油滑地推了出去。 大长老不做可否,又看向其他长老和峰主,“那诸位的意思呢?” 虽然听她是在询问,但谁不知道马静茹就是为她说话的,看她一直没有制止,就已经说明她的意图。这是想盖棺定论,趁机把隐脉真传给论罪处决,真够狠的! 连最该出声的执法殿都不表态,其他人就更不会轻易插手了,都纷纷道:“全凭大长老处置!” 不表态,就是也没人反对,只要这个态度就够了。大长老嘴角隐隐露出一丝笑意,这已经足够显示出她在宗门的权势,没人敢得罪她! “这样的话,就请执法殿派人前来,带这作恶小人去斩蝶台!” 斩蝶台! 巨头们都难免惊异地看了她一眼,什么审问和入狱的过程都直接省略,竟直接认定罪名,就要即刻处决? 马家这位虽说早已权势滔天,可这做派也太专横霸道了吧? 竟然毫不掩饰,真有这么急吗? 还是说马家已经想借这事……直接撕破脸皮了? 一时间,众巨头心里都掀起了惊涛骇浪,甚至忘记了此刻的当事人和事情本身,而是开始琢磨大长老的举动和深意,连她们都感到头皮发麻,事情好像越闹越大了! 莫非今天马家就是在一步步试探,只要掌门一脉或隐脉插手,直接就要夺权大闹了不成? 她们……哪来的底气?(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八章 只要你们敢查 一众巨头们都有些坐立不安,对于大长老突然而来的乱命,竟然一时冷了场,没人赞同也没人否决,都在观望,不愿做出头鸟。 谁知道今天这大坑到底有多深?要是不谨慎,轻易跳进去掺和,说不定身死道消都是轻的! 大长老今天显然和平时有些不同,好像也不在意她们的态度,直接站起身来就要施展内力将刘恒擒拿。 而从刚刚开始,马静茹和大长老一唱一和,竟然根本没给刘恒插嘴辩解的机会,直接就定罪了! 刘恒也再无法保持原有的镇定,因为情形的发展彻底超出了他的预计,今天的大长老,强势得太不寻常了! 要是再不争辩,他的处境将会很糟糕,命运再也无法自己掌控,而是成了蝶花宗权势倾轧的争斗品。 “慢着!” 在这谁都忽视了他的时候,他忽然大声站了出来,目光毫不畏惧地直视向大长老,“敢问大长老,在宗门是什么职位?可有主掌执法的权力?” 大长老气息一滞,一双淡漠老眼倏然如钉子般射向刘恒,而刘恒却没给她说话的机会,又看向了三位执法殿的偏殿长老,“敢问三位执法殿长老,大长老莫非也兼任了执法殿长老吗?” 他声音清朗,竟然形成一股迫人的气势,让三位偏殿长老眼神躲闪,有一位惊怒欲斥责,最后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和其余两位同僚同样选择了沉默。 “老身忝为宗门大长老,但凡与宗门相关的事情,都有权利过问。这够了吗?”大长老说得风轻云淡,这话里的意思却让刘恒心里一凛。 没想到蝶花宗这位大长老的权利竟大到了这个地步,和掌门还有多大差别? 难怪她会如此嚣张。 这权势的无形压力让刘恒近乎窒息,将他之前好不容易营造的气势瞬间打压了下去,可他现在却是已经无路可退。不得不据理力争了。 “是晚辈孟浪了。”刘恒语气软了一句,很快又硬了起来,“可晚辈也想问问大长老,没有证实只凭猜测就将人定罪,天下哪里有这样的道理?” 这次大长老没有回应,她和刘恒的地位差距太大。能回答一句已经是难得的屈尊降纡了,再和小辈多争执两句,也太给他涨脸了! 所以她身边的马静茹立刻代她回应,“诸位师侄和玲师妹的遗体都摆在这里,证据确凿。还有什么可说的?” “那只是你自己的臆测,怎能做得了证据?”刘恒声色俱厉,“莫非我说一句马师姐你谋害真传同门,也能当做证据让你入罪吗?如果这样也行,师弟我同样认罪!” 谋害真传同门? 马静茹瞳孔猛缩,有些惊慌地瞥了眼玲珠琪遗体,又急忙收回,却难免觉得刘恒意有所指。莫非玲珠琪死前。被这小子抓住了什么把柄不成? 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想到这里,她不免暗恨,再开口立刻有些底气不足了。就怕刘恒拿出什么杀手锏来,“那你说要怎么办?” “我当然要请宗门查证后还我一个公道!”刘恒高喝道。 到这时,巨头们再看向刘恒,眼神有些闪烁,甚至不乏多出了些赞赏神色。一个小辈,面对权势滔天的大长老竟然也敢据理力争。单是这份临危不乱的胆魄,就足以看出这隐脉真传的不凡。 “真是好主意!” 马静茹阴阳怪气地赞了一句。随后讥讽道:“你说得倒轻巧,无论如何。如今当事人都已不在人世,只剩你一个人,还能怎么查证真相?还不是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倒是! 几位巨头暗中点头,觉得马静茹所说也不无道理。 “不然。”刘恒摇头笑了,终于露出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四个月多前我们一行人追捕楚衣茗误闯天血魔坑,见到的人有不少,宗门可以去查证。进入天血魔坑后,曾遭遇妖魔族,是我杀出一条血路才闯出来,这一点,宗门同样可以去妖魔族查证,我说的是真是假,足以证明!” 能够证明! 大长老和马静茹脸色微变,巨头们凝重的神情却都舒缓了下来,无论如何,能够证明就好。只要能让大长老不借机闹起来,错过这个时候,谁管大长老要闹腾什么洪水滔天! 可是不等巨头们彻底放松,忽然见到下方少年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当然,只要诸位敢查。” 这又是什么意思? 人们愕然,马静茹却不放过任何机会,立刻厉喝,“放肆!真是胆大包天,还敢威胁诸位前辈!” 刘恒笑容淡了一些,朝前方抱拳行礼道:“并非威胁,只是晚辈们此行闹出了很大的风波,晚辈是怕宗门茫然不知撞进去,引来了灭顶之灾。” “竟然还敢危言耸听!”马静茹又得意起来,觉得是刘恒自己行差踏错了,“我们蝶花宗乃是百武闻名的宗门,天下江湖无不卖我们几分面子,岂会因为查证些事情就惹来什么灭顶之灾?就算妖魔族,又怎敢来我百武闹事?你这分明是看不起自己的宗门,大长老,诸位前辈,晚辈……” 她一转身又要建言惩处刘恒,却见到诸位巨头包括自己的奶奶,神情都忽然变得凝重起来。这让她心头猛跳,隐隐发觉事情有些不对劲,惊愕间甚至忘了再往下说。 这是怎么了? 好在这时候,巨头们都被刘恒突然抛出来的惊雷震得心惊肉跳,根本顾不上她了。 经过刘恒的提醒,诸位巨头才将这事和北胡传来的大乱联系起来,再看向刘恒,登时都多了几分震惊和狐疑。一时间。她们都不敢相信,不久前听闻后幸灾乐祸的北胡大乱,竟然和自家的小辈扯得上干系! “你是说,前段时间妖魔族突然暴动,屠戮方圆数百里的北胡子民。杀得寸草不生,整个北胡因此动荡,是你们引起的?”大长老也不敢轻忽,面容郑重地询问。 这突兀发生的大变故,消息传出来之后,不仅北胡轰然大乱。连周围也造成了很大的轰动。不知有多少人看着北胡倒霉而幸灾乐祸,都在看北胡的笑话,也在警惕妖魔族的动静,蝶花宗高层也同样如此,毕竟事不关己。 可是此时此刻。当听闻自己宗门竟才是此事真正的原由,她们才感到了惊慌失措。 当时,人们都说妖魔族杀人杀疯了,所过之处见到人就杀,根本不讲任何道理。如今才知道,妖魔族杀的都还不是正主,真正的罪魁祸首居然就在自己宗门,这让她们想起来就觉得胆战心惊! 如果被妖魔族知道真相。后果不堪设想,刘恒所说的灭顶之灾,绝不是危言耸听。而是真的可能发生的惨事! “正是。”此刻的刘恒,再没有刚刚的锋芒毕露,语气重新平和下来,垂首抱拳,十分恭顺。 然而现在的巨头们,再看向这小辈。反而比之前更加郑重了。 行动永远都比言语有力量得多,说一百句。都不如刘恒爆出自己惹下了多大祸时给巨头们心里造成的震动大。才出门一趟,就掀起了一个大国的动荡。别的不说,这闯祸的本事在宗门也无人能及了! 不,放眼天下,又有几个人比得上? “不对!你说谎,还是有所隐瞒?”大长老老眼锐利如剑,“即便如你所说,小辈们争斗,为何能惹得整个妖魔族如疯狗般倾巢而出,造下滔天杀孽?” 的确,就算天血魔坑里有过些许争斗,这等武夫境界的恩怨,在高层们看来都只是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想必妖魔族高层的态度也该如此。也就是说,让妖魔族倾巢而出,怎么看刘恒都还不够格! 这也正是巨头们狐疑和感到荒谬至极的地方。 “或许是因为晚辈进过魔坑深处,又活着出来了。”刘恒依旧恭顺回应,仿佛在讲述一件很普通的小事,却让所有巨头都惊得坐不住了。 “你说什么?” “从魔坑深处活着走出来了,这怎么可能?” 众所周知,但凡天下十二大凶地,都很少听到有人能活着出来。就算信奉天血魔坑为圣地的妖魔族,也只敢在外围活动,即便对天血魔坑最熟悉的他们,进了深处还能活着出来的,只有传说中的妖魔之子可以做到。而且对于妖魔之子,也是九死一生之旅,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可现在,这小辈竟然说他做到了这常人不敢想象的事情! 巨头们都大惊失色,觉得太不合常理。 “你胡说,天下无人能活着出来的大凶之地,凭什么就你能?”马静茹第一个不信,怒斥道。 刘恒低眉顺目,“之前已说过,因为功法。” 人们闻言都是眼神闪烁,无法分辨刘恒所说到底是真是假了,因为她们一直都听闻过,隐脉传承有一门强大的残缺功法,十分神异,照刘恒所说还真有可能。但如果是真的,她们对这门曾经不怎么关注的功法,就不得不重新评判了。 要是成真,这残缺功法的价值,将远远超乎她们的想象,那么整个妖魔族因此发疯也合情合理了,毕竟这功法对于他们或许作用太大了。 “天血魔坑深处是什么样?”有巨头再也忍不住心头的好奇,急切发问。这古往今来一直是个秘密,却让太多豪杰圣贤为之疯狂,妖魔族更是一直孜孜不倦的寻求着真相,可见有多么重要,谁不想知道? 所有巨头都停下动静,紧紧盯向了刘恒。 刘恒犹豫一下,故作无奈道:“当时太过危及,晚辈不敢深入。只是遥遥见到数不清的祭坛,上面有显现神型的神兽真血,下面亿万魔物顶礼膜拜。还有更远处,一道如巨柱的通天仙光,璀璨夺目。宏伟壮观,隐约可见似是仙人的身影在其中沉浮。” 只是他寥寥数语描述的画面,都让巨头们浮想联翩,更觉震撼无比。那是超出了世人想象的场面,种种不可思议的事情。促成了天血魔坑的神秘和邪异。 在祭坛上承受亿万魔物顶礼膜拜的神兽真血,这有什么深意? 祭坛,又是何人所建?何时所建? 那仙光巨柱里,真的是仙人在其中修炼,还是只是幻影? 一时间,巨头们恨不得自己亲眼去看看。见证和解开这些千古疑团,或许会得到成仙或长生的机缘! “晚辈来不及多看,就被魔物追赶,匆匆逃离了。”刘恒语言很是惋惜,也心有余悸。“幸亏功法在这一刻爆发出神奇一面,让晚辈能够暂时在魔坑施展内力,才能杀出一条血路出来。” 听到这里,何止刘恒惋惜,巨头们更是都露出恨不得杀了刘恒的目光,有巨头痛心疾首道:“解开魔坑众多千古之谜的机会就在眼前,哪怕舍了一条命也值得,你浪费了大好时机!” “这可是解开魔坑谜团的机会啊。错过如此机缘,你会悔恨一生!” “再有这等机会,不知要到何年何月去了……”也有巨头惆怅叹息。 说得轻巧。犯险的又不是你们! 刘恒暗里撇嘴,也不辩解,任由巨头们埋怨。他现在对宗门说出的“真相”,相比与蛮厨子和师父所说的都简略了太多太多,因为没必要多说,现在所说就已经足够了。 “晚辈所言句句属实。如果有前辈不信,大可去求证。”刘恒还一副忍辱负重的恭顺模样。看得大长老冷哼一声,再也掩饰不住难看的脸色。 她怎能看不出来。时至如今人人都被刘恒所说的魔坑深处景致吸引了全部心神,其实也等于相信了他所说的是真话,刘恒现在只是在得了便宜还卖乖,让她感到万分恶心偏偏无言以对了。 况且怎么求证? 这小子所说的第一点,是他们前往天血魔坑时有很多人见到,可北胡之前的大乱,妖魔族杀得方圆数百里血流成河,哪里还有活的证人?就算还有证人,这么乱的情况下,谁知道逃到哪里去了? 二者,这时节跑去和杀疯了的妖魔族求证真伪? 开玩笑! 万一这小子说的是真的呢? 好狡猾奸诈的小子,如此死局居然都被他一张伶牙俐齿化解,生生翻转了! 果然不可小觑,再放任他成长下去,将来必是我马氏大敌! “诸位前辈,就算他说的是真的,他分明也给宗门带来了滔天大祸,依旧该严惩!”马静茹咬牙切齿,还是不罢休,“依晚辈所言,该趁妖魔族没要找到这里前,赶紧把这罪魁祸首绑送给妖魔族,以平息妖魔族之怒,否则恐怕大祸临头!” 这同样是大事,众巨头闻言都倏然惊醒,才觉得分外头疼与棘手。 遇到马静茹,刘恒就不再行礼,抬起头来平静道:“敢问师姐,师弟我的所作所为,可有违背哪一条门规?” 这也正是巨头们觉得最不好办的地方,照说刘恒有错吗?给宗门惹来大祸,错得不能再错了,可他偏偏没犯过任何门规,照理来说竟真的没错,又岂能就这么把他交出去? 虽说,大家都有这个念头,因为说不定这才能免除可能到来的大劫。 不等马静茹争辩,刘恒紧接着道:“而且师姐之前说过,就算妖魔族,也不敢来百武闹事,更不能看不起自己的宗门!师姐此刻的提议,又是何意?” 此话一出,马静茹给气得俏脸涨红,却再也说不出话来了,大长老也难免瞪了她一眼,埋怨她说话太不谨慎,被人抓住了破绽。 众巨头面面相觑,都觉得牙疼,谁也没想到这小子还长了如此伶牙俐齿。到现在被刘恒把事情提高到干系宗门声誉的地步,谁也不好再提把他绑送去的话了,还没怎么地就把自己弟子卖了,将来谁还看得起这样的蝶花宗? 所以这种事,可做不可说,偏偏马静茹不知厉害,竟把事情点明了! 这就更麻烦了。 “况且,现在的妖魔族彻底疯了,为这功法滥杀无辜,不择手段,可见他们对这功法有多么看重。一旦被知晓功法所在,就算把晚辈绑送到他们面前,他们也肯定会行灭门恶事,谁也无法幸免!”刘恒神情肃穆到了极点。 他不得不说这话,要把所有人心里的侥幸全部破灭,这样才能让整个宗门和他坐上同一条船。 只要无法消除这种灭门的可能,她们就不会行险,不仅不会再企图把刘恒送出去免灾,还会更严守秘密,这样刘恒才真的安全了。 他的话让众人倏然惊容,神情都凝重起来,相互眼神交错,“事关重大,我们无法决定,还是尽快请示掌门,由她定夺吧。” 这位峰主的话,得到了大多数巨头的点头和赞同,“在此之前,在座所有知情人都该下封口誓,绝不能透露半点!” 功德长老声色俱厉,瞪视众人,这事情关系到所有人的身家性命,绝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其他巨头也晓得个中厉害,毫不犹豫纷纷起誓,随后都看向了一言不发,面色铁青的大长老,等待她发誓。 关键时候,这些人眼里居然还是只有掌门,把她这就在当场的大长老置于何地? 大长老心情阴沉,知道人们的想法一时半会还难改,只觉无奈,嘴角抽搐几下,还是只能带着愤恨的马静茹一起发下封口毒誓。 一众巨头们见状终于舒了口气,回想今天的事都有些后悔,早知道藏着如此大的炸雷,打死她们也不会想插手进来! 好奇心满足了,大长老的面子也给了,可这事情知道后人人都开始希望自己毫不知情才好。 “先这样吧,咱们去禀报掌门。”功德长老叹了口气,起身打开了层层阵法禁制。 刘恒知趣,明白后面的事就不是他该掺和的了,赶紧行礼,“既然如此,晚辈就先行告退了。” 今天的闹剧到了这一步,总该完结了…… 他渐渐放下心来,推开门就要先走,却没见身后一直紧盯他背影的大长老忽然再次唇角蠕动,马静茹一惊之后,猛地厉喝,“慢着!” “如此重要的功法,隐脉却一直独享,不惠及整个宗门,出了事却让整个宗门为他们牵连,世上怎有如此道理?晚辈建议,不能再让隐脉独专,这等神功,当普及宗门!”(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定风波 “应让此子交出功法!” 她太过急切,甚至没注意刘恒已经拉开了门。 功德大殿里还剩不少人,但众人到来之前分明少了大半,看上去稀稀落落,再没之前的拥挤。当这激动的女音突然在大殿炸响,无数人都是猛然扭头,惊悚看向这边。 功法? 里面到底扯了些什么,怎么说上功法了? 此言一出,门里诸多巨头先是吃惊,随后眼神闪烁,竟然都动了心。并非马静茹说的多么有道理,而是原本虽然知道宗门隐脉有一门神功,却并不知道这神功有多大的价值。 因为都见过修炼这功法虽说进度快得惊人,但好像修炼者大多不得善终,以巨头们的见识,都能猜到这功法残缺,恐怕有极大隐患,所以并不怎么在意。 可是现在不同了。 不说别的,只凭能以此进入天血魔坑这一点,就足以称之为无价之宝了!再者说,同是宗门的功法,凭什么只有隐脉能学,她们这些巨头都不能学? 平时还顾忌那隐脉屠长老,现在摊上大事,眼见宗门因他们一脉而大难临头,以这借口施压,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把功法要出来! 巨头们不约而同地隐晦交换眼神,随后虽然还没说话,但刘恒已经能感觉到她们和之前的态度已经截然不同。 干系到自身利益,所有人立刻都站到大长老这边了,功德长老咳嗽一声,朝自家的偏殿长老递了个眼色,“玉英。劳烦你跑一趟,请传功长老移驾到来,就说我等有要事相商。” “是!” 名为玉英的功德殿偏殿长老行礼领命,大步走下高台,到了门下刘恒身边时。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随后身影化作血虹,疾驰跃空而去。 “刘师侄,看来你还走不得。”功德长老眉慈目善地柔声道:“事关宗门机密,且先把门关上,进来再叙。” 进来? 刘恒眯起双眼。心里冷笑,他岂能不知道,幸亏他恰好打开了门,否则此刻的房间满是恶意,比之前何止凶险了千百倍? 他不仅没进。反而退后了几步,这才抱拳行礼甚是恭谨,“启禀诸位前辈,晚辈该交代的事情都交代完了,不知还有何事需要禀报?” 马静茹盛气凌人,“叫你进来你就进来,啰嗦什么?” “如果是想说功法的事,那已经不是晚辈能够置喙的事情了。还请诸位前辈见谅。”刘恒不理会她,依旧淡然道:“这是借晚辈十个胆子也不敢擅自做主,要是前辈们真有意。还请找师父商讨。” 好精明的小子! 诸位巨头瞳孔微缩,他师父是谁,乃是宗门底蕴,唯一的霸主,如果她们有胆找这位讨要,何必在这里磨叽? 这小子倒好。直接搬出了他师父来,把自己给完全摘了出去! 而且不仅如此。说完话这小子竟然一行礼转身就要走,大长老龙头拐杖一跺。大殿轰鸣,“你的事情还没说完呢,谁允许你走了?给我回来!” 沉哼间,她再不掩饰,一股雄浑到惊人的气血内力忽然化作一朵鬼花模样,就要将刘恒擒拿进去! 这鬼花倏然绽放,片片花瓣如血色神剑,锋刃犀利,让人望之生寒。它来势快如闪电,几乎眨眼间就到了刘恒面前,快得让人无法反应。那种凌然霸道的气势,有镇压天地的威压,又诡谲阴毒,还没临身,就已经让刘恒感觉到极度危险,浑身都僵硬得难以动弹! 逼近霸主的实力,就是如此恐怖! 怎么办? 这绝不是刘恒能够抗衡的,危难关头,他心念疾转,想到了所有自己所能施展的应对手段。 神魂? 《青莲度灭经》? 《解蝶刀法》? 《万重开山斧》? 都不行! 他和大长老之间的差距太大了,如同横据着鸿沟,这些手段都不够看,根本抗衡不住! 那么他如今威力最大的杀手锏呢? 奇物泥猴! 能够强压学士境大祭司,能够让自己爆发高出一大境界实力的泥猴! 有那么一瞬间,他都几乎忍不住要祭出泥猴,可紧要关头他还是死死忍住了冲动。一来这是他最有效的杀手锏,自然知道的越少效果越好,不必要在这种不危及生死的时候动用。二来他和大长老的差距,绝不只有一个大境界,就算祭出泥猴也于事无补。 第三,他总觉得这并非绝境,应该还有转机! 所以他脸色微白,紧盯着那气血鬼花,却没有任何举动,在别人看来如同吓傻了一样。 鬼花如剑的花瓣已经临身,就要将他包进花里,那迅疾速度却骤然停顿。 这一刻,好像方圆百里都没有了丝毫声音,天地万物都变得静止,山林间却有灵性敏感的鸟兽簌簌发抖,惊恐战栗。 只有不远处,一道夺目的血光冲霄,宏伟而壮阔,静静照耀四方,光芒璀璨得如同烈日坠落其间。 无法形容这种力量有多么惊人,虚空似乎都在哀鸣,不知从何处隐约响起经文声,在阐述武道至理,能让人茅塞顿开。高空的云雾在退散,这瞬间像是连真正的骄阳都被掩盖了光芒,无法与其争辉。 霸主! 是霸主的气息! 毫无疑问,人们看着这宏大到不似人力的血光巨柱,都会莫名心生敬畏和惶恐,只有霸主才能做到这一步! 离得如此近的霸主肆无忌惮释放气息,分明就在蝶花宗山门之内,还会是谁? 只有刘恒的师父,蝶花宗的底蕴,屠长老一个了! 甚至不需要太多动作。也不需要亲自到来,只需要遥遥放开气息,就足以震慑宗门任何人,包括看似权势滔天的大长老! 在这一刻,大长老和刘恒刚刚有同样的感觉。如同面对着生死大险,连身心都被震慑,僵硬得难以动作。这就是差距,哪怕看似修为只差一线,霸主和大武师巅峰,依旧有着天堑般无法逾越的巨大差距! “参见屠长老!” 那威压太过恐怖。只有一众长老才能勉强挣脱,再也没有之前的镇定,更是什么贪婪念头都被吓没了,惊慌中纷纷行大礼,齐声高呼。 不仅如此。当霸主威压稍微减弱一些,整个蝶花宗境内,四面八方都接连响起了同样的参拜声,没有一处例外。 “参见屠长老!” “参见屠长老!” “参见屠长老!” …… 这样的参拜声响起后就连绵不绝,久久没有平息,每一声都如同重重敲在大长老心里,让她脸色越来越难看。 换做是她,拼尽努力都不可能造出如此惊人的大阵仗。可凭什么? 明明同样是长老,她还是宗门最大的长老,为何怎样经营都弥补不了其中的差距? 难道就因为差了一线修为? 她说得轻巧。可是连自己都清楚,要是这一线修为真那么容易弥补的话,霸主也不会是霸主了,也不会如此高高在上,有别于芸芸众生了。 这一线的差别,就是仙凡有别。才是真正令人绝望的天堑! 平时到了这一步,她都会明智选择退让。可是今天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她不想再让了。 “屠长老。好大的威风!” 大长老气沉丹田,声音骤然变得洪亮至极,清晰传遍方圆数十里地,“不知屠长老突然发威,是为何意?” 这是明知故问,可屠长老本来脾气就好,此刻依旧平静回应,“为迎我这不成器的弟子早点回来,他需要闭关苦修了。” “他身上的事情还没交代清楚,怎能就此离开?” 大长老声如洪钟,也在酝酿自己的惊人气势,竟是寸步不让。那森然鬼花依旧盘踞在刘恒身前,但此刻的刘恒心情早已安定下来,再没有了丝毫担忧。 不等他说话,师父已经再度开口,“你我都知道,他的事情已经完了,剩下的事情你尽可以来找我,何必如此为难一个小辈?” 虽说他的语气依旧平淡无波,但刘恒还是第一次从师父语气里,听到了霸主应有的霸气。 尽可以来找我,你敢吗? “既然如此,老身就直接问了。” 今天的大长老说不清是哪来的底气,面对霸主竟然依旧强硬,“敢问隐脉,是否属于我蝶花宗?” “自然。” “那为何你隐脉功法,却从不传授外人?”大长老声色俱厉,字字强势,“老身替所有同门问上一句,这是何道理?享用宗门便利,隐脉自己的好处却从不与其他同门分享,这与宗门里的蛆虫又有何异?” 好犀利的指责! 她这番话一出口,宗门四面八方,都有大人物在倒抽一口凉气,竟然是要直接和隐脉翻脸了吗? “隐脉规矩,一向如此,又何止我蝶花宗一家?” 屠长老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大长老何必明知故问?所有宗门隐脉,平日深居简出,只有宗门危难之时,才会力挽狂澜于既倒,这也是隐脉职责所在。既然如此,隐脉的功法,岂能轻易外传?还是说大长老知道,哪家的隐脉有过这样的先例?” 他说得条理分明,让人难以辩驳,也觉得理所当然。可大长老却冷笑出声,“隐脉传承自然如此,但为什么据我所知,隐脉还存在另一门功法?这功法不涉及隐脉传承,为何不能公之于宗门?” 天地间除了二人的对答,再没有任何杂音,不知有多少人屏息凝神,听着两人所说的每一个字。 她们虽然不说话,却都清楚大长老所说的是哪门功法,如今的隐脉真传修炼的就是这门功法。可时至今日,两位大人物才不再隐瞒,等于当众承认了这门功法的存在。 明明已经流传了不知多久的神秘功法,为何今天闹了出来? 无数目光悄然落向功德大殿。准确说是落向那位隐脉真传身上,一定和他有关!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大长老不惜翻脸,也想得到功法? “本座师祖得到此门功法残缺不全,隐患太大。所以才选择隐瞒。而且这功法早已纳入了隐脉传承里,等到将来解决了隐患,就将替代原有传承,成为隐脉新的传承主功法,这是师祖遗嘱。”屠长老淡淡回应,“不知这么说。大长老是否觉得够了?或者说,大长老的权势已经大到连隐脉内部的事情都想插手了?” 师祖遗嘱! 大长老瞳孔猛地收缩如针,只凭这四个字压下来,即便是当代掌门也不能冒然违背,更何况她? 而屠长老的指责。同样犀利至极,并非他平日的脾气,也让她感到了迎面而来的巨大压力,“放做平时,老身从不敢置喙半句,但今日呢?隐脉后辈为宗门惹来如此大的麻烦,全因为这功法,既然要整个宗门为之承受危难。还有什么道理不公之于众?” “因为我!” 屠长老突兀吐出三个字,震荡乾坤,气宇非凡! “隐脉越强。宗门越安全,如果能解决这功法的巨大隐患,我的弟子将会比我更强,这才是宗门立足江湖的真正根本!要是功法泄露出去,宗门必遭灭顶之灾,单凭我一人也撑不住如此大的风浪!” “如果非要逼迫隐脉教出功法。那我隐脉就此叛出宗门,自立门户!” 这就是堂堂正正的威胁。屠长老这一番话,不仅点明了大长老的提议有多大风险。也同样带上了自己的威胁! 再逼迫,不仅不交出功法,更要直接一拍两散! 你们还敢再逼吗? 此话一出,震撼得所有宗门之人目瞪口呆,脑海一片空白,都不知道今天的事情怎么就闹到了这地步。 一位是宗门最位高权重的堂堂大长老,另一位是宗门唯一一位霸主屠长老,一个咄咄相逼,一个死命保护,都只为了一门残缺不全的功法! 震惊后,是惊慌失措! 每个人都是这样,宗门唯一的霸主要叛门,这还如何了得? 如果让人们在大长老和屠长老之间非要做个选择的话,每个人都会毫不犹豫选择屠长老。因为只有霸主,才是宗门安定的保证,至于大长老,重要性差的不是一点半点! 大长老可以不要,但绝不能没有隐脉的霸主! 一时间,数不清的惊怒和埋怨目光,都投注向大长老,包括之前还支持她的各大长老和峰主。 不过就是篇残缺功法,就算有自由出入天血魔坑的奇用,对众人而言又有多么重要?相对霸主,一者是满足好奇和机缘,一者却事关宗门根本,差别不言而喻。 “够了!” 蝶花宗境内最高的山峰,终于传出了一个威仪声音,久久没插话的掌门,在事情闹到这一步时不得不开口了,“两位都是宗门老辈,却在一干小辈前吵闹,成何体统?屠长老稍安勿躁,还请大长老和诸位移驾主峰,告诉本座到底是何事!” “是。” 屠长老气势一收,率先平静应诺。 大长老那边脸色阴晴不定,似乎内心挣扎片刻,凶狠又不甘地瞪了刘恒一眼,最终还是收回气血内力化作的鬼花,怒哼一声倏然化作飞虹,激射向了主峰。 刘恒眯眼目送她离去,知道这次一波三折的风波终于暂时告一段落,他总算能松一口气了。然而大长老和马家,和他的仇怨是越结越大,再也没有化解的余地。 这次大长老虽说似乎顾忌什么,最终隐忍下来,没有真的翻脸,但刘恒能感觉到她和马家应该还藏着什么底牌。 甚至能颠覆宗门,不惧师父这位霸主的底牌! 他不得不再次提高警惕,因为这说明大长老和马家,一直在做这样的图谋。如今隐忍下去更麻烦,等到真正爆发时,肯定就是天翻地覆的大劫难了! 至于他,仇结的太大,到那时候必然是首当其冲,将是最危险的人。 “还是实力。” 他暗中握紧拳头,“如果能有师父他们这样雄霸一方的实力,又何惧任何风波?” 今天之前,他还觉得自己实力已经足够应对很多风险,此刻才觉得远远不够! “要尽快提升实力,这才是最重要的!”(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章 人是会变的 等到一众巨头纷纷飞遁而去,气氛低沉得如同黑云压顶的功德大殿才再度有了人声,都嗡嗡地,像是不知道为什么,人人都在说话,却都刻意压低了声音。 “幸亏有个强势的师父。” 刘恒终于松弛,感慨如果没有实力高强的师父做靠山,想必今天的结果将截然不同。 他看了眼已经空空荡荡的功德长老静室,转身漫步走向大殿之外,或明或暗的各色眼神都瞥向了他,有好奇的,有惊艳的,有憧憬仰慕的,更有嫉妒愤恨的。 隐脉长老威胁要叛门,事情大得快要捅破了天,也大得大多数人连忧心的资格都没有的地步。与此相比,屠长老之前所说的另一句话却离人们很近,自然也成为了她们最关注的焦点。 “如果能解决这功法的巨大隐患,我的弟子将会比我更强!” 屠长老是这么说的,同样为此展现了前所未有的强硬,保住功法的同时,还要保住自己唯一的弟子。 这话,在众人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宗门还有谁不知道屠长老是什么修为? 是霸主! 是雄霸一方的盖世强者! 天地间最能震慑人心的恐怖武力,却说出了他的弟子将会比他更强的话,这让人们感到不可思议,比霸主更强,又是什么境界? 即便只是斗气的话,也足以看出屠长老对如今这位弟子有多么看好与看重,这让众人再看向隐脉真传的目光都变了。 这是修炼了一门神秘而强大功法的隐脉真传,人们也没忘了,这还是从成千上万天才里杀出来的绝顶天才!难怪一位霸主都如此看重。他的将来,注定前途无限! 或许不久的将来,他就能接替屠长老,成为宗门屹立的根基巨柱,想想都让人战栗。 从此刻。无数人才真正开始打量这位早已名动宗门的隐脉真传。模样看上去称不上惊人神俊,或是武勇无双,勉强称得上一句清秀,那目光平淡而悠远,修长身躯看得出孔武有力,皮肤倒白皙如玉比得上女子。除此之外没有多少出奇的地方。 但时至如今,每个人都牢牢记住了他。 她们看到的不是现在,而是将来,将来很可能成为霸主的男人,很可能接任隐脉长老之位。单凭这一点已经能让太多女子面飞红霞,怦然心动了。 “小师叔,今日紫蝶峰论武,晚辈诚邀师叔前往指点。” “师叔留步!听说登月崖上惊鸿昙花将要绽放,不如陪人家一起去观赏这人世绝美之景……” “晚辈想学《解蝶刀法》,有很多不明白的地方,还请师叔不吝赐教。” …… 忽然间,刘恒没走出几步。已经被一片莺声燕语围绕,浓淡各异的香风习习扑面,如娇似怯地容颜。那一双双润出水的期盼眼眸,似拒还迎地神情,让他浑身都骤然僵硬了。 这和进入青楼的感觉没有太大差别,差别或许只是眼前这一张张俏丽容颜,都美得没有丝毫烟尘之气,如朵朵仙花般娇艳。让人目驰神迷。 之前面对众多巨头,刘恒都没这么紧张过。他惊慌失措,不知该怎么应对了。 镇定。镇定! 刘恒努力稳住了心神,露出严肃神情,“诸位师侄和师姐,在下刚接到师尊的传讯,命我尽快回去闭关苦修,只能愧对诸位的邀约了。” 他说得一本正经,显得十分古板。因为久经厮杀,一摆下脸来无形中就透出股不怒而威的气度,让周围女子们都被震慑得恍惚片刻,一时间竟不敢再放肆。 趁这时机,刘恒咳嗽一声,不给女子们回过神来再说话的时机,直接大步越过众人走向殿外。很少有人感觉到,他离开的样子其实有些惊慌,不知不觉脚步越来越快,如同逃窜。 “这位师叔……” 一个女子看着他的背影,犹豫着开口,忽然不知该怎么评价。 “有些,有些过于古板了?”一位真传秀眉微蹙,这性子可不讨人喜欢,这还是最委婉的说法了。 “怎么会年纪轻轻,像个老学究?” 有个少女琼鼻都皱了,“刚刚这话说的,真是生人勿近。” “太伤人心了!” “是太不解风情了!” 一个个女子都恨恨地埋怨起来,觉得隐脉真传太摆谱,性子也太傲,如同不愿和她们接触,很少被这么轻视过。 “有什么傲的!” “看他那样子都快傲上天了,谁都看不起一样!” “人家连令牌留言都关了,真是高傲呢!” “倒好像我们多痴迷他!” “哼!咱们都别理他,看他再摆脸色给谁看!” “对对对!” 女子们越回想越是觉得羞恼,愤恨不已纷纷谴责,然后一起决定了从今往后都再不理这隐脉真传了。人人说的都认真,只是相互眼神闪烁,显然心里做的打算和她们嘴上所说有很大的不同。 除了这群最主动的女子,其余女子也是因此议论纷纷,有些遗憾自己不够主动,错失良机,有些却在泛着酸气,朝这群女人冷嘲热讽。 一个角落,却也有不少女子在冷眼旁观。 “哼!一群只会趋炎附势的*!都快贴上去了,说不定人家一句话,立刻就要‘扫榻相迎’了呢!” “真是不要脸!” “等……的时候,叫她们好看!” 这些人说话都压低了声音,更隐隐和周围隔开,同样在怒骂,却骂得更加刻薄难听。 “还有那什么隐脉真传,看那样子,真当自己是个角色了,把他得意的!” “不就是真传吗。当谁不是一样!” 如果有人细看,就会震惊发觉,这一群女子竟然都是身穿真传服饰,没有一个普通弟子,“说的是。我们都不敢这么嚣张,他凭什么?” 说起这事,女子们说不清是嫉妒还是羡慕,却尽情诋毁,没有一句好话。 “无妨。” 一个很是好听的清淡声音传出,让其他女子都突兀静了下来。纷纷看向为首的绝美女子。她高傲得如同孔雀,在一群本就美得不似凡尘的真传弟子之中,竟然还是仿佛鹤立鸡群,任何人第一眼都只会看向她,然后在这美色下变得自渐形秽。 无论在哪里。她都像是唯一的明珠,让其他所有人变得黯然失色。 照理说,她这样的美色太遭同性的嫉妒,在蝶花宗根本交不到朋友才对,毕竟没有一个女子愿意成为别人的陪衬,可她身边却汇聚了太多人,而且看上去都心甘情愿成为衬托她这朵仙花的绿叶。 可见她的不同寻常。 “小人得志罢了,由他得意一阵子吧。”女子道。 “是!”其余真传都恭敬回应。不像是地位相等的同门交谈,倒像是听到上司吩咐的反应。 “华师姐说的是,反正他们也得意不了多久了。”有位真传仗着自己年纪最轻。所以才敢说些俏皮话,嬉笑道。 “管好你的嘴。” 华师姐远山般的秀眉一蹙,很是威仪,呵斥道:“这些事是你能说的吗?” 她语气不算多么严厉,这真传却听得脸色唰地白了,片刻才牵强笑道:“华师姐教训的是。是我多嘴了。” “反正也不是多久的事,咱们静静等着看就是了。”和她关系交好的一个真传见状。赶紧说笑一句,才让这凝滞气氛化开了不少。 华师姐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没有再多说,像是默认了她的话,“如今最关键的还是西南新秀大比,咱们都要抓紧准备,姓马的才是大敌。” “马家如今自顾不暇,马静茹哪还有心思和华师姐争?”一个真传闻言立刻撇嘴,“听她说什么要闭关参悟武师之道,不参加新秀大比了,这不是怕了华师姐是什么?” “你说什么?” 华师姐闻言一怔,霍然盯向她,“你哪来的消息?” 这真传见状吃了一惊,迟疑着道:“华师姐还没听说吗?我这不也是听那边的人传来的消息,应该不是假的,毕竟马家总是神神叨叨,做出这种决定也没什么奇怪的……” “她躲得倒快!” 那年纪最小的真传冷笑道:“分明是知道华师姐准备充分,自知不敌,找个借口知难而退了。” “便宜她了。” 一群真传都是讥笑起来,唯有华师姐微微皱眉,感觉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怎么想都觉得心里很不痛快,“看来只有在周天宗,才能找到堪堪让我试剑的对手了。” 她的语气里,有种独孤求败的唏嘘。 “以华师姐的天资,宗门谁能与华师姐一战?”她的话引得众人盛赞,“区区马静茹,也就是华师姐大度,不愿与她计较罢了,否则哪能容她嚣张!” “也只有周天宗,整个西南万千宗门的天才总聚一堂,或许才可能找到能让华师姐出手的人!” “到了周天宗,华师姐恐怕就要名动四方了!”有真传羡慕道。 “或许到了圣地,也能闯出极大的名头。” 华师姐自矜地笑了笑,随后又冷脸呵斥众人道:“与其有时间在这里说话,还不如抓紧时间好好修炼,要是你们有谁能不惧马静茹,我又何必这么头疼?” “是!” 一群真传弟子都露出羞愧的样子,慌忙行礼告退,“师姐教训的是。” “我一定好好修炼,不辜负华师姐的厚望!” …… 从功德大殿匆匆离开,回归路上,遇到的弟子同样都对他显出前所未有的热情,让他疲于应付。一直到他重新回到千仞峰,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难怪外面的人提起蝶花宗,都说是个会吃人的妖精洞!” 想到自己进入宗门后的遭遇。他觉得堪比闯入了又一个大凶之地,还在心有余悸。 隐脉所在的千仞峰,属于宗门禁地,如今只有在这里,刘恒才能找到安宁。有闲暇想想剩下的事情。 “有师父发威放狠话,马家应该能消停一阵了。既然答应蛮厨子要去周天宗,那么接下来,总算能有一段心无旁骛,潜心修炼的时间了。” 自从闯入江湖,刘恒要么在劳心要么在劳力要么直接在生死拼杀。还从没有这种能安静修炼的时候,想起来颇觉得新奇。 他在奇秀险峻的山野漫步而行,甚至还有闲心观赏蝶花争艳的绝世美景,这是难得的放松。 “对了,听说其他执行新晋任务的弟子早几个月就全回来了。不知道张云允怎么样了?” 这是他在宗门唯一的熟人,一起生死同行过的同伴,他自然会关心,但不怎么担心。毕竟一来张云允如今是主峰弟子,从她能篡改任务属地,顺便回家一趟就能看出她在主峰也很得关照。二来没有和人结仇,不会有他这样的惊险遭遇,应该早就平安返回了才对。 “云允。回来了吗?” 想起熟人,他打开令牌用气血输入一句话,传向张云允。只见一股晦涩而微小的玄妙气息瞬息远去,正是朝千蝶万花峰方向遁去,显然张云允就在那里。 可奇怪的是等了好一会,才得到张云允的回应。 “多谢师叔关心,三个月前已经平安归来。” 这话有师叔与师侄间应有的恭敬,却出奇的平淡。刘恒感觉不到原本的俏皮和朝气。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半年不见。两人已经变得十分生疏的感觉,很是别扭和不适应。 “回来了就好。出什么事了吗?” 又是好半响,回应迟迟到来,“没什么事,只是云允无能,东西没能交到表哥手里,让师叔失望了。” 经她提醒,刘恒立刻想起她说的事来。当初他和张云允表哥张云龙之间的恩恩怨怨,现在回想起来,好像已经是过去了很久的事情一样。灵丹和宝甲、宝剑,兜兜装转好几次,最终他换了更好的,交给了张云允,托她转交给自己的表哥。 当初是以为张云允会早早离开,没想到这少女有一股倔劲,非想试试,最后虽然落败,却又似乎因为表现出众被掌门看重,让她还是败在了蝶花宗门下,而且还是主峰一脉。 张云允一直记得他的嘱托,之前说借这次新晋任务正好回家,把东西都交还给表哥,谁知现在却说没能交还。 这期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照理说张云允的任务不算多大的风险,莫非又出了什么变故? 他仔细琢磨,却想不通,想不到会出什么变故,反而张云允如今变得生疏平淡的态度,让他有种很不喜欢的感觉。 “师叔,这些宝物您说个价,我一定会偿还。” “不算是多么珍贵的东西。”刘恒神情淡了下去,“不必挂在心上,你好好修炼就行了。” 这些东西对于常人,甚至寻常弟子们,都是珍贵至极的宝物,但对于刘恒来说,的确不算多么贵重。同样的东西,他在北阳河庭打包卖了上百件,区区几件灵物,是得是失,他又怎会真的挂在心上? 只是张云允如今的态度,还有他不愿深思的猜测,都让他刚刚轻松的心情重新变得很糟糕。 人都是会变的。 好像张云允……变了,不再像当年那个娇憨倔强的少女了。 可这,不就是一些身外之物吗? 真有这么重要? 甚至比两人的交情都更重要? 他有些莫名感触,随后收起了令牌,没有再多看,闷头快步上山。直到再见到焦急等待的静香,他脸上才又多了一丝笑容,“席面送来了吧?” “恩!” 静香笑得很甜,好像只要见到刘恒就很是高兴和安心,没有了任何忧虑。 “那咱们就开席!” 回到熟悉的自家洞府,刘恒彻底放松,仿佛一切烦扰都被抛到了洞府的门外,笑得真诚,吃得也开怀。 “蝶膳殿的手艺还算不错。”他夸赞几句,一面吃喝一面随口道:“最近宗门里还有没有发生什么事?” “这可就多了!” 静香吃得满嘴油,闻言立刻双眼大亮,兴致高了起来,“听说有师姐得到一只珍奇的灵蝶,所有人都羡慕……还有主峰一位师姐,在新晋任务里有了大机缘,获得一枚上等的灵丹,还有宝甲和宝剑,归来时引起了好大的轰动!还有……” 静香絮絮叨叨的说着,刘恒随意地听着,只觉得身心舒适,可是听着听着举动忽然停顿下来,皱眉道:“你说,主峰?” “是呀!” 静香不知道为什么,小师叔会突兀提起这事,似乎很是关心。但她不需要知道小师叔为何关心,只要知道小师叔想知道这事,就会把事情更详尽的告诉小师叔。(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一章 华师姐 “那位师姐的奇遇很让人羡慕呢!”静香说羡慕,大眼里也闪着羡慕的光芒,“听说二十多位师姐和师叔一同去的平越州,她们新晋任务是斩杀一条作恶多端的蛟怪,入江追杀成功而归,别人都没有奇遇,只有这位师叔得了造化,这不是命数是什么?” 平越州? 这不正是张云龙、张云允家族所在的地州? 而且没记错,这正是张云允走之前跟他说过的事,时间、地点和任务都对,又得了上等凝气灵丹,宝甲和宝剑,还会有错吗? 他最不愿猜测的结果,还是成了事实。 早有了心理准备,所以此刻听闻,他只是重复了一句,“的确是很让人羡慕。” 刚调整过来的心情,又变得有些郁郁和难受。 人,果然都是会变的,可这张云允,未免变得太快了点吧? 短短半年,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那样,让人措手不及,更觉得陌生。 或者说,这才是她的本来面目? 刘恒止不住胡思乱想,这种事情让他有种像是被背叛了的感觉,不忌以最险恶的心思去揣测整件事情。 或许我之前见到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吧? 装得娇憨而朝气蓬勃,是当初看好我,所以刻意伪装性格前来交好? 如果是这样,那刘恒不免觉得自己太小觑了张云允,连他都无法看破这女子的真面目,足以说明这分明是个聪明到可怕的女子,而且图谋深远。极有眼光。别的不说,假如一切没有出现差池,他本来就准备等张云允回来后,送她一枚更好的灵丹。 不久前在北阳河庭,他卖了太多东西。就是没动这些灵丹。因为他知道灵丹虽然价钱和别的同等级宝物没有多大差别,但金银难得灵丹难求,这些灵丹真正的价值远远不是钱财能够衡量的。 难得有一位朋友,而且性格如此让刘恒赞赏,他又怎会吝啬赠送些自己用不上却对别人有莫大好处的身外之物? 单这灵丹,就足以值回张云允在他身上花费的苦心和精力。更不提如果这份交情维系下去,张云允得到的只会更多,投入再多都会十倍百倍的得到回报。 这不是精明又是什么? 可为什么却突然变了脸? 刘恒想了想,很快替张云允找到了最合适的理由。因为自打新晋任务开启,宗门中就有种风传。得罪了马家的刘恒这次肯定有去无回了。 大多数人都相信这消息,因为相比权势熏天的马家,隐脉真传不啻于在狮子面前耀武扬威的蚊子,实力差距太大,只需要狮子一个喷嚏就能喷死,不会再有意外。张云允也应该相信了这事,所以投资的对象就要死了,那再多心血都注定打了水漂。继续伪装下去还有什么意义? 不如把能捞到的好处先拿到手里,勉强弥补一些损失,这是多么合情合理的事? “我的回来。或许她和所有人一样都觉得很意外吧?” 刘恒心里有些嘲讽,不知自己平安回来,打乱了多少人的好事,别人不好说,但目前看来,张云允就是其中之一。这意外让她措手不及。可泼出去的水无法收回,既然已经宣传出那些东西是她“奇遇”所得。就不能再更改了,所以语气才会变得如此生疏。是还没想好将来该怎么面对他吧? “的确是很让人羡慕。”他忽然又重复了一次,重新浮现的笑容很淡,没有再多说,也没有任何愤慨或怒斥的意思。 “小师叔也这么觉得吗?” 静香惊奇,很少见刘恒会连说两次同样的话,好像真的很羡慕一样。可她知道小师叔多么有钱,甚至一入门就让她都开始吃到了妖肉,这么富贵的人,也会羡慕这样的奇遇吗? 而且怎么听说这事以后,小师叔的神情好像变得很奇怪? 她有些不知所措,呐呐地道:“看来,看来那位师叔,的确运气很好……” 刘恒闷头吃着妖肉,忽然又一顿,有些吃惊地抬头看向静香,“等等,你是说,师叔?” “这位师叔自小被送进宗门,出身主峰,天资很不凡,所以还没凝气就早早被指定为新晋真传,连凝气灵丹都准备好了,只是先完成任务后回来凝气而已。谁知她这次奇遇,得到了更好的凝气灵丹,原本宗门留给她的灵丹都用不到了呢。” 这种事情放在天资非凡又背景深厚的宗门弟子身上很常见,自小进入山门的静香早就习惯,不觉得哪里不对,反而刘恒突兀的吃惊才让静香吓了一跳,小心翼翼地道:“哪里不对吗师叔?” 刘恒愣在了那里。 一时间,他说不清心里是高兴,还是愤怒。原来事情根本不是他想的那样,这让他太意外了,如果没猜错,是张云允的东西被同行的真传弟子看到给强行抢夺了! 朋友被欺负,这分明是最激人怒火的事,可刘恒隐隐的,却觉得很高兴。 因为朋友二字。 因为,没有背叛。 他慌忙拿起令牌打开,正好见到了张云允最后的留言,“不管怎么说,就算师叔不在意,我也会照价赔偿的!” “赔什么?” 刘恒喃喃一句,笑的很开心,又慢慢变成冷笑,“要赔也不是你赔!我倒要看看是谁敢抢我朋友的东西!” 他猛地站起,大步冲出了门外。 下山,直奔方圆百里最高最巍峨的山峰而去! 他的脚步越来越快,快得如同奔马,带着雷霆万钧之势,随着临近那山峰而越来越盛! 一路上,惊起太多飞禽走兽惊慌避让,也惊动了太多人心。没人知道这位刚在宗门掀起惊天巨浪的隐脉真传。前面的风浪还没平息,又要掀起什么风浪了! 而且人们都知道,即便刚刚前往功德大殿抛下惊雷,这位真传一路前行都平静而从容,没见到如此怒如奔马的样子。 这是还想干嘛? 突然间。无数人莫名感到心惊肉跳,难道这位真传还有更大的惊雷? 在无数或明或暗的吃惊目光追随之下,刘恒毫不停歇到了主峰的山脚下,才由极动骤然变得极静,停在山脚下,仰头望向这高耸入云的山峰。 相比奇峻恶险的千仞峰。这千蝶万花峰更显气象万千,雄壮高伟,灵秀非凡,色彩缤纷,好像世上能寻到的花和蝶都汇聚在这里。好像世上所有色彩,都能在这里找到。 这就是蝶花宗主峰,掌门一脉所在。 即便大长老所在的血蝶峰,高度也远远无法和主峰相提并论。它就像是巨人盘坐,超神入圣,冷漠俯视芸芸众生。 “不知隐脉真传今日突兀到来,所谓何事?” 山脚下一个门坊,堪比山门的高大。同样有守卫,见到刘恒似乎携着滔天怒势而来,眯起双眼。高声询问。 刘恒的惊人气势到了这里,也是乍然收敛无踪,至少面无表情,看不出任何喜怒情绪。此时此刻的样子,竟像极了他那位深居浅出,却让宗门所有人敬畏的师父。高深莫测。 “兴之所至,前来访友。” 几位守卫面面相觑。虽然隐隐觉得不对,但想想又很合理。毕竟如今这位隐脉真传在宗门风头无两。想来正是志得意满的时候,自然会想寻好友庆贺,炫耀自身经历。 这么想着,守卫们都放松下来,同时有些好奇,“不知主峰哪位同门如此好运?” 她们可是都听说,这位隐脉真传十分高冷,而且入门不久,在宗门呆的时间就更短了,谁竟然还能成为他的好友? “千蝶万花峰新晋弟子,张云允。”刘恒抱拳行礼,“我与张云允入门前是好友,半年不见甚是想念,还请诸位同门通融,让我们见一面。” 一切事情,都得先见到张云允当面再说。 张云允? 守卫们都似乎在极力隐瞒自己吃惊的神情,掌门一脉在宗门人数最多,如果随便说一个普通的新晋弟子,她们十有*不认识,可这位张云允,她们恰巧在最近都偶有耳闻她的名字。 因为这次新晋任务中,那位新晋真传弟子的大奇遇,好像正好和这张云允有关。同行的弟子对于其中的事都讳莫如深,却有种传闻,说是两人有些龌龊,而且…… 她们都知道这弟子在宗门根基很浅薄,连她师父都没有为她出头的意思,那么她吃的亏只能自己认了。 之前她们提起这事,总有些唏嘘,同情这位新晋弟子的遭遇。 可谁知道,听这位隐脉真传的意思,竟然是和张云允熟识,那么隐脉真传的来意,已经不言而喻! 她们暗地里眼神交汇,面上没有任何表露,为首的守卫一本正经地回应道:“隐脉师弟客气了,没想到张师侄居然能结识师弟,真是好福分。师弟又不是外人,同门间相互走动本就是寻常事,不必这么客气,我让一位师侄带你去吧。” 刘恒挑了挑眉,诧异看了眼这位师姐。 他本以为会遇到刁难,都准备了种种应对,谁知这位守卫主峰的真传师姐却出奇的好说话,没有丝毫为难或阻拦之意。 不知道他的来意吗? 从之前几人暗中交换眼神看,似乎不像,那就是故意装作不知情了。 刘恒若有所思,有些玩味,最后却也认真行礼,“那就多谢了。” 同门间的明争暗斗,他一直抱着不想过多牵扯其中的态度,除非惹到了他的头上。不管这位师姐还藏着什么动机,对他而言都不重要,只要不阻拦他行事就行。 而领路的差事,让好几位普通弟子都兴奋起来,跃跃欲试。 “就黄竹吧。” 守卫的真传弟子扫过众人,最后随意点了一位出列,让少女惊喜跳跃,其余少女都是即羡慕又遗憾的神情。刘恒知道。她们激动不是因为他,而是都想亲眼目睹他想做的事,那是想看大戏的心思。 不过,无所谓了。 “职责在身,不便相送。只能让黄竹代我相送师弟一程了。”这位真传很诚挚地抱歉。 刘恒也不失礼,“师姐客气。” 两人眼神交汇间,有种尽在不言中的默契,就此作别。 一群人目送两人远去,有个少女有些羡慕的喃喃,“张云允师妹。真是好福气呢。” “有这位替她出头,什么仇怨都能出气了。” “谁不想有这样的朋友?” 也有少女言语里泛出酸气,“呵,谁知道是什么朋友呢。” 她刻意咬重“朋友”二字,分明是意有所指。“改天倒要看看这位张师妹到底长得怎么惊世绝艳,手腕也是高明。这么多同门都找不到交好隐脉真传的方法,偏偏人家不动声色就勾搭上了,还藏得这么深,要不是今天的事,估计还没人知道这层关系呢!” “谁说不是?” 有人应和,也有人皱眉,不喜欢听到这么难听的话。“别瞎说,没听说是入门前就认识的吗?” “谁知道怎么回事?”有少女翻了个白眼,阴阳怪气地道。“不过今天这事也不好说,毕竟那边牵扯的同样不小,指不定这位高傲的隐脉真传师叔,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偏就在这里栽了跟头。” “可惜啊,我都想告病,偷偷溜去看了。”往日的蝶花宗如一潭死水。太平静了,难得有好戏看。可惜她们是无缘目睹了。 “看这架势,今天注定有人要丢脸。就不知是谁了。”遗憾的人不是一个两个,直到真传弟子冷厉扫视她们一眼,才让这场议论即刻平息下来。 可就算是这位真传,目光同样一直追随刘恒二人远去,显然心思根本不在守卫之事上。连她都这样,其他少女就更别提了,都是恨不得一路紧追下去的架势,心思早就不知飘到哪里去了。 “隐脉师叔,您和张师妹是什么时候认识的?” 有幸为刘恒引路的弟子黄竹,好像是个活跃的性子,也不认生,没走多远就好奇发问。 “隐脉招徒大会的时候,我和她表哥是旧识,就这么认识的。”刘恒看着主峰比其余山峰更胜一筹的美景,被黄竹的话勾起了尘封不久的回忆,如今想想竟然还记得很清晰,“她表哥知难而退,她却陪我一路闯关,于万千天才里杀到了至少前十的位子,一个女子,把太多人都比下去了。” 相比陈平、钱元霸这些绝顶天才,张云允天赋不算拔尖的,或许只能算中下,也就比刘恒这样毫无武道天赋的人好。她最终能走到那一步,最多的还是远超其他人的坚持和韧性,令刘恒都刮目相看。 “难怪会被华师伯看重,亲自收为弟子。” 黄竹呀了一声,闻言也有些钦佩。她隐约听闻那次隐脉真传很不简单,不少世家和大势力都派出了最好的后辈,甚至比宗门收徒大会更加激烈,能在那种比试里冲到前十,的确很不简单了。 “华师伯?” 刘恒没听过这个名字,但既然是张云允的师父,那么华师姐的身份不言而喻,应该就是传说中当代掌门的大弟子了。 “是啊,华师伯很厉害的。” 提起这位,黄竹有种由衷的敬畏,“她是主峰天资最高的人,也是整个主峰的骄傲,将来的掌门!听闻不到二十岁就快要晋升武师了,可她却没有急于突破,反而压制自身境界足足三年了,人人都说只要她想,甚至可以一朝突破武师好几重境界呢!” 这话让刘恒都为之动容,不仅是二十岁就能晋升武师这点太过惊人,更让他吃惊的是后面的话。 哪怕这类武道天才,都是从娘胎就开始栽培,识字开始练武,晋升武师也仅仅过去十多年,这位华师姐的天赋有多好可想而知。 修炼速度已是近乎天骄之下的极限了。 而另一点,压制自身境界,不急于突破,怎么听怎么像是借鉴了花仙子那一飞冲天之道。这分明有和花仙子争锋夺艳的意味,欲与当世第一奇女子比较高下! 足以看出素未谋面的这位华师姐有多么骄傲了。 天下之大的确藏龙卧虎,没想到自家宗门也有这等人物! 刘恒不禁感慨,“如果有缘,真想当面看看这位华师姐的风姿。” 黄竹被刘恒这句话震惊了,在她听来,这位隐脉真传是将自己和华师姐在做比较,口气也大得太吓人了! 然而两方都是真传,任是她心里怎么想,嘴里也不敢胡乱置喙半句,呐呐地扯开了话题,“这次的事,不是华师姐不管,只是两边都和她关系很深,而且事情已经过去,所以……” “所以什么?” 刘恒闻言双眉微微竖起,对华师姐的感官忽然不那么好了,略带讥讽地冷笑道:“所以干脆就当做不知情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二章 张云允 之前之所以误会张云允,也有这原因。 堂堂掌门大弟子亲自收的弟子会受到其他同门的欺压,别说是他,任何人都不会想到。可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偏偏就真的发生了。 而且最妙的就是“两边都和她关系很深”这话,明知他的来意,这看似涉世不深的弟子黄竹“笨拙”的辩解,分明是在挑拨。刘恒很明白,因为就算没人挑拨,他既然来了,想做什么就不会再改了。 他同样对张云允这位师父有很大意见,不仅仅因为他站在张云允好友的立场,在他看来,这华师姐再怎么天资非凡,只说做师父这一点,她根本不合格。 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这古话说的意思就是除了教导之外,做了师父,还得有庇护的责任。 如同张云允,在宗门除了师父,再没有别的靠山,如果连师父都不替她出头,自然只有让人欺负还只能忍气吞声的份。 毕竟,不是每个人都会有刘恒这样的朋友。 而且如果师父不庇护弟子,弟子会被人看不起之余,师父同样也会被人耻笑,可见这位华师姐有多么愚蠢。 真不知这位华师姐是个什么样的女子,恐怕她还不知道自己在背后被人说笑成什么样了吧? “华师伯也很为难的。”黄竹苦笑着道。 刘恒看了她一眼,似笑非笑,却没有在说话。这一眼有些嘲弄神色,黄竹一怔,才隐隐感觉自己的小心思好像都被猜透了,只是对方无意点明而已。这让她俏脸忽然像是着了火,燥热至极,不敢再耍弄小心思了。 她不再说话,闷头匆匆引路,刘恒想着事。目光慢慢抬高,最终落到了巍峨主峰的山顶。 那里,雄壮威严的大殿坐落最高处,传出一种凝重至极的气氛,无数巨头进入里面,至今还没出来。她们在商讨刘恒引发的动荡该怎么应对。这对于一个二流宗门来说是步步惊险,不能有丝毫行差踏错,所以商讨起来再谨慎都不过分。 但这已经不关刘恒的事了,如今事情已经上升到干系宗门存亡的高度,不是他一个小小真传弟子有资格插嘴的了。虽说事情是他闹出来的。 至于结果,刘恒不怎么担心,一个能够屹立数千年不倒的宗门,经历的大风大浪肯定很多,不会轻易覆灭。 他此行引发的风波很大,但胜在首尾还算干净,给宗门处理事情留下了很大的余地,只要不自己出错。其实应该是有惊无险的。 一切都已与他没有了多大关系,而且想必将来也不会再多多少麻烦,就因为他有位合格的师父。 相比他闹下的事。张云允的事小的不能再小,偏偏二者的结果截然不同,这就是师父合格与否的差别。 “先看看张云允的情况,替她找个公道,其他就看这位华师姐了。”刘恒收回目光,给自己今次行事画下了底线。 “别家宗门的隐脉往往几十年都没有任何动静。怎么咱们宗门的隐脉就这么闹腾?” “是啊,每个都爱闹腾。而且看架势,一个比一个折腾的大!” “估计就是这么作死。才一个比一个死得快,我看啊,现在这位八成也快了。” …… 随着二人走高,亭台楼阁渐渐多了起来,周围也变得热闹,到处可见如花似玉的女子。她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大多谈论的都是今天到现在还没完结的闹事,对隐脉的评价大多不怎么好听。 因为主峰弟子在宗门时间都有些长,看得最多的就是隐脉的事情,总觉得宗门里动乱最大的源头就是隐脉,自然印象越来越不好。 这是她们平时私底下的交流,可是当无意间看见随着满脸尴尬的黄竹上山的男子,都是先呆滞吃惊,随后同样尴尬。 背后说人坏话怎么说都能随心所欲,但如果恰好被当事人听见,气氛真不是一般的尴尬。 寻常弟子不能装作没见到,都是窘迫又惊慌地朝刘恒行礼,而真传弟子大多装作没见到,扭头就走。 吃惊尴尬之余,人们心里都猛然浮现一个疑惑,这位怎么突然跑来了? “还请师叔息怒,她们不知道您来了,所以……”黄竹也很窘,解释更干涩。 刘恒沉默,随后平静道:“谁还没有背后议论人的时候,只是有些意外,没想到主峰的同门是这么看待我们隐脉的。” 这话让黄竹也不知道该怎么接了,吞吞吐吐道:“大多数师姐和师叔伯都喜欢静心修炼,这个。” 刘恒不再回应,“张云允到底在哪?还有多远才到?” 他不再提这事也让黄竹松了口气,急忙挤出笑脸,“我等入门弟子所住的地方就在山脚附近,已经很近了,再走几步就到。” 的确,再往前走,一排排竹楼木屋整齐林立,规格都十分相近,往来的人也最多,都是入门弟子的打扮,想来这就是大多数入门弟子聚居的地方了。 毕竟是宗门,还在主峰,居住环境比人世雅致很多。一群群如花似玉的娇美女子谈笑出入,香风扑面,让人有种如同走进万花丛中,有种眼花缭乱的感觉。 “咦!” 一个少女见到刘恒,先是吃惊怎么在这里都见到了男子,但再看到刘恒的穿着,就算不认识也立刻就能猜出刘恒的身份。 她吃惊得捂住嘴,不让自己惊呼出声,身边的惊呼却此起彼伏地接连响起了。 “见过师叔!” “参见师叔!” 宗门唯一的年轻男人,也是如今名声最响亮的真传弟子,怎么突然到这里来了? 他来干什么? 平时难得一见,今日骤然相见。倒有不少人很是兴奋,一面恭敬行礼,一面忍不住好奇地偷偷打量。 “免礼。” 刘恒没有摆架子,回礼后才跟随黄竹走进深处,惊呼声却络绎不绝。因为宗门几乎全是女子。所以很多少女都很随意,骤然惊见刘恒,都变成了惊弓之鸟。 穿着太随意的,玉臂白腿晃得人眼花,见到刘恒的瞬间差点吓傻在原地,然后纷纷羞得俏脸燥红。惊惶飞逃。嬉笑打闹的,也傻在了原地,急忙拘谨问礼,人人脸上浮现红霞,心里慌乱如鹿撞。 这让刘恒很有种鳄鱼突然闯进水塘。惊起一滩鸥鹭的感觉。 刘恒咳嗽一声,同样措手不及。不知道为何,他也觉得脸上很烫,眼睛不知放在哪里才好,干脆骤然低头看向了地面,不敢再乱看。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不断默念圣人之言,才让他勉强找到了些许镇定。自然能听到黄竹在旁掩嘴,忍笑忍得十分辛苦,发觉刘恒目光投来。她又赶紧收敛神情,“师叔,张师妹就在这间木屋,还请师叔稍等,我这就去敲门。” 她生怕刘恒把羞怒发泄在她头上,不等刘恒吩咐就快走了几步。和刘恒拉开了距离。 “这是故意看我笑话,不然早早通报一声。何至于遇到这种闹剧。”刘恒心里很不痛快,自然能察觉黄竹等人有捉弄自己的意图。 可都是些女子。又是无伤大雅的玩闹,刘恒还真发作不起来。 即便如此,刘恒对主峰的第一次印象实在称不上好,“背后说人坏话就不说了,女子本就爱嚼舌根。但明知我是真传,还敢毫无顾忌的捉弄,主峰弟子也太高傲了。” 随意指责其他支脉的对错,随意捉弄真传弟子,人人如此,不是倨傲又是什么? 好像除了主峰本身,其他支脉都不放在她们眼里一样。 当然,也可能是刘恒自己太敏感了。 见多了大风大浪,他很快就调整过来,情绪平复,静静等候黄竹敲门的结果。 这是一栋竹楼,有些陈旧,在的地方也偏,当黄竹敲门片刻后,才听到里面传来略显疲惫的熟悉声音。 “谁?” 刘恒听得出,这是张云允的声音,但回应的语气听不出丝毫随意,反而有些警惕的味道。明明身处居所,还不知道外面来的是谁,为什么会警惕? 她在警惕什么? “师妹是我,我!黄竹!”黄竹兴奋地道,“快开门,快开门,有好事!” “黄竹?黄师姐?” 里面声音有些疑惑,显然来人出乎她的意料,但竹门还是缓缓开了一条缝,阴影里只能看见一只眼眸闪着幽光,在透过缝隙警惕查看门外。等看清门口的确只有黄竹,她好像才放松了些,“是黄师姐,今日不是该你值守么,怎么突然过来了?” 她没有掉以轻心,因为她和黄竹平日根本没有接触,这来的也太突兀,很是古怪。 “张师妹,没想到你还有这本事。”黄竹声音极小说了一句,看向张云允的眼神意味深长,没等迷惘的张云允回过神,她已经重新变得笑容满面,侧身让出位置,热情洋溢道:“张师妹,快看看是谁来看你了!” 刘恒刚要打招呼,却听竹门猛地闭合,里面传出张云允惊惶地声音,“黄师姐,我和你无冤无仇,为什么要害我?我都说了,我再没有别的东西了,你们也搜了,也折磨我这么久了,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她声音太急,甚至有种穷途末路,近乎疯癫。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放过我?” 凄苦得如泣如诉,闻者心惊。 黄竹愣在门口,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办,直到冷着脸的刘恒走到她身边,挥手示意她可以离开,她犹豫一阵,最终默然退走。只是看见刘恒那瞬间沉下去的脸,她忽然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总觉得事情估计真的闹大了! 隔着一道薄薄的竹门,刘恒沉默听着里面压抑的抽泣声,片刻后才淡声道:“开门。” 这声音很无礼,里面抽泣声却骤然停顿,然后一片手忙脚乱的声音,竹门再次猛地拉开一条缝,昏暗里那瞪圆的眼眸,直愣愣看向了刘恒。从那眼眸里,可以看见太多情绪,震惊,难以置信,还有恍惚。 “刘恒,不,刘师叔,真的是你吗?”她的语气迟疑,慌乱,很小声,好像在做梦,稍微大声点都会惊醒,她却不愿醒来一样。 刘恒定定看向她,“不请我进去吗?” “真的,真的……” 她猛力用衣袖擦脸,却还是不敢眨眼,像是生怕一眨眼刘恒就不见了,只是目不转睛看向刘恒,眼神却越来越亮,泛出了夺目的神采。 好像她灰暗绝望的世界,因为刘恒的到来,终于重新活过来了。 竹门哗的大开,张云允怔怔望向他,忽然又是两行清泪从眼眶滑落,却是笑了,如同雨后初晴,清丽夺目。 刘恒也在认真地打量她,“瘦了,但也漂亮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他说得张云允再度破涕为笑,俏皮眨眼,慌忙抹泪,将刘恒让了进来,“能听到师叔夸人,真是难得。” 其实张云允情况很不好,比刘恒想象的还差,原本容光焕发的美丽容颜,如今看上去格外憔悴,苍白得让人心惊,那是气血损伤太大的征兆。她最夺目的健美双腿,如今一条缠着绷带,暗色血渍甚至浸透到了绷带表面。 虽然她刻意装得自然,可是难免行走时有些偏坡,眉眼也能见到很难掩饰的一丝痛楚。 估计不仅腿上受伤。 刘恒暗暗想着,面上却更加平静,像是什么都没看出来,更像是压制到了极点,即将迸发的火山。 “真是长本事了。” 刘恒冷笑,就这么看向张云允,“进了主峰,连我这样的朋友都看不上眼了。” 张云允一呆,急忙道:“师叔说什么,只有师叔看不上我,哪有我看不上师叔的份。能当师叔的朋友,云允一直觉得很荣幸。” “那为什么出了这么大的事,你一句都不跟我说,还想瞒着我?”刘恒冷喝道。 张云允沉默下去,还是不愿回答,别过了头去,“师叔不要再问了,那些东西我一定会赔您的。” “照你的话说,我的事情哪能容你做决定?丢了东西,你说赔就赔,就这么算了?” 刘恒说得十分冰冷无情,听得张云允心里刺痛,牵强笑道:“师叔说得很对,晚辈的确没资格替师叔做决定,怎么处罚还请师叔直说,晚辈都认了。” 早就该想到,这样的魔王,怎么会和自己作朋友,自己有什么资格? 果然是痴心妄想了…… “好。” 刘恒道:“把事情都说给我听。” 张云允低头沉默,刘恒等了片刻没有回应,立刻起身朝外走,“既然你不说,我就只能去问你那位师父了。” “师叔!” 张云允急了,语气满是急切和恳求,“错都是晚辈的错,师叔有什么火,云允任凭师叔处置,求您了!” 刘恒顿住,没有回身,“徒弟既然有错,师父错就更大了,不找她找谁?”(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三章 交出来! “师叔!” 张云允这一声唤听得让人心颤,那种痛苦,像是被人逼到绝境的小兽,捅得最重的一刀还来自她最信任的同伴,“我以为,以为我们是朋友。” “为什么是以为?” 刘恒重新推开了门,“要是连你受了欺负还当做视而不见,那还做什么朋友?” 这话是传音入密送到张云允耳中的,她错愕后立刻恍然大悟,忽然想哭又想笑,还要急切劝阻,可刘恒根本就不给她再说话的机会,声调陡然拔高,“一码归一码,我的东西不能就这么下落不明了,既然你负不了责,自然要找能负责的来说话!” 竹楼无法隔音,刘恒来到的动静又太大,早就惊动了无数人,听到里面越来越激动的说话声,好奇前来悄悄偷听的人也越来越多。 当刘恒推开门时,就见到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此刻的惊吓骚乱他视而不见,目光直直落在最前面的黄竹身上。 “隐脉真传,刘恒,将拜访真传华师姐,还请引路。” 黄竹还没来得及跑就被抓个正着,但刚升起的尴尬转眼却变成了震惊,一时忘了说话。 好直接! 竟然毫不耽搁,直接指向华师姐,这已经不是狂妄自大足以形容的了! 周围众多少女也被他这话惊得呆住,数百人的场合突然就变得鸦雀无声,诡异非常。 “放肆!” 就在这时,一个清厉的呵斥声由远及近,骤然打破了这寂静。“华师姐是什么身份,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这话如惊雷划破虚空,围住此处的少女们纷纷回头,然后飞快让出了一条路,给这群急急赶来的女子们走到里面。 “李师叔!” “李执事!” 围观一众少女面向这群女子。纷纷低头行礼,刘恒也看了过去。除去随后十多个弟子,最关注的还是走在最前方的两个女子,一个穿着执事服饰年纪略长的花信妇人,风韵犹存,一个容色姣好却十分倨傲的少女。穿的却是和刘恒相同的真传服饰。 “哦?” 刚刚朝他呵斥的,应该就是这年纪小得惊人的真传少女,刘恒俯视向她,平淡道:“还请这位师妹告知,华师姐是什么身份。为何不能说见就见?” 少女站在下方,被刘恒居高临下俯视着很不舒服,于是把螓首抬得更高,几乎是用那尖俏下巴对准了刘恒,“华师姐乃是掌门大弟子,又将是下任掌门,如果什么身份低贱的阿猫阿狗都要接见,岂不可笑?” 她言下之意。是暗讽刘恒就是那身份低贱的阿猫阿狗,十分羞辱。 众人都为她的言辞刻薄而吃惊,当事人刘恒却惘若未闻。 “师兄只听闻宗门里有杂役、入门、真传弟子之分。这掌门大弟子又是什么职位,为兄的确无知,还请师妹告知。” 他说得很认真,好像真心在求教,少女脸色却骤然变得铁青,难看至极。她岂能听不出刘恒在说什么。掌门大弟子是指华师姐的出身,并非确定的职位。凭什么高人一等? 刘恒看了她一眼,见她没说话。又自顾自说道:“如果宗门里没这个职位,那华师姐是真传,为兄照样是真传,一位真传请见另一位真传,请问我怎么放肆了!” 他语气陡然变得锐利,神情冷酷,又是居高临下,一时间气势过于迫人,竟如同巨浪朝少女扑来,让她俏脸骤然苍白,连退了好几步。 少女再高傲,也如同院内花朵,没有经历过多少风浪,单说气势,哪能比得上刘恒这种大风大浪里闯出来的人。 其余人也是骇然,都忍不住偷偷朝刘恒看去,只觉得心惊胆战。 人人都知道掌门大弟子不是确定职位,但这身份和背景也无形增加了职位的分量,让真传之间出现差距。刘恒偏偏言辞犀利,无视了这种隐形差距的存在,只说道理,明面上的确让人无法辩驳。 可谁不知道,真正情况哪像刘恒所说这么简单? 他和华师姐虽说同为真传,但看不见的地位差距却是真真正正存在的,张口就要见华师姐,谁敢像刘恒这么胆大妄为? “大胆!真传和真传,能一样吗?”少女羞愤怒喝,还想再说却被身边容貌有些相似的花信妇人拉住,接过了话头。 “刘师弟,何必强词夺理?” 妇人目光冷漠,“华师姐身份尊贵,忙于修炼,怕是没时间接见你了。有什么事只管和我们说,我们自然会代为转达的。” 轻描淡写化解了刘恒语言的攻势,更避过了他暗藏的陷阱,年纪在那,处理事情的手腕果然不是少女能比较的。 “我要找她算账,你们能替她做主吗?”刘恒冷冷回应,有些讥讽,其实比之前态度认真了很多。 妇人双眸猛然看向刘恒身后,那里是张云允苍白略带惊慌的脸,她目光闪烁,闪过一丝惊疑,说话却滴水不漏,“还要看师弟算的帐大不大,如果不大的话,就不必劳动华师姐了。” “好大的口气。” 刘恒道:“既然这样,那我就直说了,我吩咐张云允替我代送一些东西给远方好友,谁知道却没能送达,我受了很大损失,是否该赔我?” 妇人瞳孔猛缩,沉默后才道:“不知师弟都丢了什么?” “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只是十枚上等灵丹,十柄上等宝剑,十件上等宝甲罢了。”刘恒好像很不在意的说道,一张口就把损失夸大了十倍,让周围骤然响起了太多的惊呼和抽气声。 无他,刘恒说出的东西价钱太大了,大得让人惊骇,难以置信。一枚下等灵丹就值上百万两黄金。中等至少数百万,而上等就得上千万一枚了,而且还可遇不可求。宝剑和宝甲稍微便宜些,也只是和灵丹相比,可上等的宝剑、宝甲同样价值不菲。不是在场任何人能奢求的宝物。 但刘恒说什么,张口就一样十件,口气大得简直能吓死人! “你胡说!分明只有一件……” 少女一听就气得跳脚要反驳,却又被身边妇人及时制止,她才回味过来,惊怒瞪视刘恒。眼里的怒火近乎要将刘恒烧死,“奸诈无耻,竟然还想套话……你是在信口开河,张口就每样十件,也不撒……照照你自己。别说你一件都拿不出,就算华师姐也没有这份财力,你就差得更远了!” 无数目光,悄然聚焦向她,都是意味难明。 刘恒敏锐觉察到众人目光的变化,眯眼打量少女,遮掩了双目里太多锐利的光泽。 难怪这么快跳出来,敢情她就是正主了…… “每样十件。很多吗?” 他语气依旧很淡,“一件不过十枚紫金大钱,也就六百吧?这算什么财力?” 说着话。他摇摇头,轻轻拍打腰间一个不起眼的钱袋,当不少人目光落下来时,大多是疑惑,花信妇人却已经猛然惊住了。 “这,这是……” 没等她说出口。刘恒打开钱袋,抓出了一大把紫金大钱。在日光下闪烁着摄人心神的紫金神光,晃得人心慌。“不过就是些上等宝器和灵丹吧?我的确拿不出,但想要买一些,应该也不算难。” 这瞬间,诺大山脚寂静得没有丝毫声音,仿佛连时间都静止了。无数少女目光忽然痴了,直愣愣看着那璀璨光泽,大钱碰撞的叮当脆响,怎么听怎么悦耳。在此刻,她们眼里除了这紫金神光,再也容不下任何别的事物。 甚至暗中有喉咙滚动的声音。 真传少女和执事妇人瞪圆眼珠,却骤然窒息,只觉得胸口发闷透不出一点气。有钱到了一定地步,同样有磅礴力量,原来也能带给人难以想象的巨大压力。 可是,这太打脸了! 她们才刚刚说完看不起刘恒的话,现实就狠狠一耳光扇来,扇得她们面红耳赤,恨不得找个地缝立刻躲进去。 在常人眼里昂贵得吓人的宝物,却有人可以随意到想卖多少就买多少,单是想想就觉得震撼。 原来的刘恒,在众人眼里就是个爱惹事的新晋真传,宗门唯一的男弟子,但因为不见他平时有什么奢华的享受或装扮,也没人觉得多么出奇。可是现在,太多少女看向刘恒的目光都变了,快喷出火来将刘恒融化,或是媚得溢出水来,因为过于热烈。 敢情这才是豪富,只不过平时低调罢了! 人们此刻忽然想起来,都听说这位真传来自灵原,曾经还以为是谣传,现在看来真的不能再真了。恐怕不仅来自灵原,而且来自灵原的权贵世家,否则哪来如此骇人的身家? 因为反差太大,也太过出人预料,她们对刘恒的印象有了天翻地覆的巨变。之前真传少女和执事妇人的嘲讽质疑,已经再没人会怀疑了,有这份财力,送好友些不算“多值钱”的东西,不是很正常吗? “就算,就算你有钱,那又怎么样?”少女还在硬撑,但苍白脸色和颤动的眼珠,都说明她被震得心慌失错了。 妇人却很快镇定了下来,反而笑了,“刘师弟或许不在意,但对我等而言事情却太严重了,的确该给师弟一个满意的交代。东西是张云允丢的,谁知道她是自己起了邪念,把东西私吞了还是弄丢了,照我说就该严查!绝不能让她败坏了我主峰的名誉!” 不等刘恒色变说话,她陡然朝张云允厉喝出声,“来人,把张云允拿下,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她话音刚落,就有十多人冲上来,要越过刘恒将惊呆的张云允当场擒拿。可冲到竹楼门口,刘恒却没让步,挡在了这一群人的去路,“倒要这位师姐在宗门是什么身份,怎么能够张口就拿人?” 刘恒目光利得如刀剑,厉射向了妇人。妇人却笑吟吟,有些得意,“不才,正是执法殿执事,足够审问此事了。” 难怪! 看到她身边的少女重新变得得意洋洋的样子。似乎想从他眼中看见失策后的惊怒和恼火,但她只能见到些许一闪而逝的吃惊,随后刘恒神情又变成了一如既往的平静,如同深潭。 “那正好。” 刘恒的话更让她觉得错愕,竟然没有如她们预料那样露出保护张云允的意图,倒有些像顺水推舟。“先把和张云允一道执行任务的人都抓起来,好好查!” 原来是这打算! 少妇笑容淡了下来,“这事情是张云允自己犯的错,没有株连别人的道理,恕难从命。” “哦?” 刘恒好像很吃惊。“我怎么听说,她是被同行的真传弟子抢了?” 围观的人都没说话,只是神色各异,都看向了妇人身旁的真传少女。少女小脸哗地红如渗血,惊慌又想羞怒,“你,你污蔑人!” “刘师弟,没有证据的指责就是诬告。可是要同罪论处的!”妇人眼神也陡然犀利起来,“还请慎言。” “你是在威胁我?” “不敢。”说的是不敢,但妇人神情却没有任何“不敢”的意思。 刘恒哦了一声。又看向少女,“既然事情关系到我,那我就有权过问了。我倒想问问这位师妹,听说你‘恰好’得了一枚上等灵丹,一柄上等宝剑和一件上等宝甲,怎么会这么巧呢?不知是怎么得来的?” “众所周知。是我奇遇所得!”少女声音有些尖,生怕别人不相信一样。咬死了这点。 “这事情,同行的很多师侄可以作证。”妇人插了一句。好像有安抚人心的作用,少女立刻安定了不少。 周围一片默然,所有人都知道所谓的作证是怎么回事,以少女家的权势威逼利诱下,寻常的入门弟子哪里敢不作证? 而且如果刘恒不闹,她们还不知道,原来少女强抢的不是三件,而是整整三十件!原本以为只是抢了个刚入门弟子的机缘,恐怕谁都没料到,竟然抢到了这位隐脉真传身上! 可惜,看样子就算隐脉真传,也得吃闷亏了。虽然对于这位豪富的隐脉真传而言,似乎吃亏不大,可是很憋屈,也丢了大脸了。 “随意出门一趟也能遇到机缘,说明师妹果然气运惊人。”刘恒赞叹一声,似是好奇又像动心,“为兄最近正好闲来无事,还请师妹不吝告知机缘位置,为兄也去转一转,说不定还能有所得呢。” “机缘重大,岂能轻易告知旁人?” 妇人哪能想不到这个破绽,早就想好了应对,镇定又合理的拒绝了刘恒的提议和试探。 少女眼珠一转,也遗憾道:“不是师妹我藏私,可惜当时凶险至极,际遇又过于离奇,我侥幸生还后也找不到造化之地了。” “这样啊……” 刘恒叹息了一声,不等少女重新得意起来,“那么就只能请师妹把‘奇遇’所得的宝物都拿出来,让我一看。” 少女警惕道:“为什么?凭什么给你看?” “师妹请相信我,以为兄的身家,绝不是至于贪墨你的宝物。”刘恒说得真挚,这话也让很多人相信,“只是师妹或许不知道,我托付给张云允这批宝物,因为是要送给好友,所以挑选的都是个中精品,件件出自名家之手,自然也在不起眼的地方留有名家独属暗记。恰好我还记得,师妹交给我一看,事情自然就能真相大白了。” 这,这! 围观少女们嘴张的可以塞进鸭蛋,久久没能合上,谁能想到事情会如此峰回路转,谁能想到这位隐脉真传还暗留着这手段! 真传少女娇躯颤抖,是惊的,更是吓的,彻底没了主意。饶是沉稳精明的执事妇人此刻也是浑身僵硬,呐呐着再也说不出话来。 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事情真相一看就知。”刘恒漫步走下竹楼,“师妹,交出来吧。”(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四章 你敢? 刘恒走得不快,也没有显露什么气息,可是那不重的脚步声却像是砸在真传少女心头的重锤,如遭重击,让她脸色越来越惨白,不自知地在后退。 她身边妇人虽然脸色同样苍白,却寸步没退,反而红唇蠕动,朝刘恒传音道:“刘师弟,得饶人处且饶人,难道非要撕破脸吗?” 妇人语气像是服软,最后却还是有威胁的意思。 刘恒眼神一寒,但冷静后只是冷冷传音一句,“先把东西还来。” 她们抢了东西还要伤害张云允,过去三个月还有伤不见好,可见做的有多过分。照他的心意,事情怎么会这么轻易了结,至少也得让这些人受到教训才行,可他不得不为张云允考虑。 张云允毕竟还要在主峰生活,这些人受了教训不敢拿他怎么样,说不定什么阴谋诡计就要落到张云允头上了。 他之前一副冷酷模样,没有公然宣称替张云允讨公道,而是要追回东西的架势,也正是顾忌这一点。 这么处理,明面上看来他和张云允没有太多交情,闹到现在这么过分的地步,得罪的人也会恨他,牵连到张云允的可能就不大了。 妇人紧张神情终于松弛了些,扬声道:“刘师弟能够有查明真相的手段自然最好,李秀真她奇遇所得只有一枚上等灵丹,一件上等宝甲和一柄上等宝剑,待会自会送到师弟府上,还事情一个清白。” “姑姑!”真传少女急了,漫说她不想交出才到手的东西,这东西交出去。岂不是让她们颜面尽失了吗? “你闭嘴!” 李执事徒然厉喝,前所未有的严厉,让真传少女呆住,眼眶立马红了。 明面上,她是心怀坦荡。不惧任何查看,其实只有刘恒听得出她的意思。是表明她们只拿了这三件,其他东西的去向与她们无关,待会就送还。 “我送好友礼物的事情无功而返,就这么算了?”刘恒有些怒容。 妇人心里一紧,知道刘恒不满意她们赔罪的态度。犹疑片刻,最后咬牙再度行礼道:“云允师侄此行受伤,又耽搁师弟送礼的大事,我等也心有亏欠,当献上上好的疗伤灵药。促其尽快恢复。” 她是在试探! 刘恒怎能听不出来,这妇人在怀疑他和张云允的真实交情,并不像他们表现的这么冷淡。所以说是赔罪,其实是在借机试探两人交情有多深。 “她?” 刘恒冷笑,“的确该多送些过来,而且要最好的!因为我还要好好问问她东西在哪呢,岂能轻易饶过她?” 妇人忽然接口,像是示好般道:“遗失了三十件重宝。张云允罪孽深重,不如交给我执法殿,替师弟严查此事?” “不必。我自己的事情,不喜欢别人插手。” 刘恒淡然道:“况且送礼的事情最终还得交给她,我倒要再给她一次机会,看看她还敢不敢坏我的事!” 他说得字字森然,扭头逼视向张云允,张云允一怔。还算有些见机,赶紧配合地露出惶恐神情。连连行礼,“师侄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说着“不敢”,张云允差点笑出来,心底深处却泛出了一股暖流。 “待会再找你好好算账,如果不想受皮肉之苦,还是早早交代东西去向。”刘恒厌恶扭头,呵斥道。 张云允将脸色气血逼退下去,看上去苍白又畏惧,“是,是!” “既然这样,那我等就不打扰师弟办事,先行告退吧。”李姓执事妇人眼中闪过一抹狐疑,还是知趣地告退了。 眼见事情将要结束,围观的少女们看得似懂非懂。能感觉到李家妇人和少女的气势比之前弱了太多,但刘师叔好像也没有和她们计较的意图了,似乎双方都有所顾忌,各退了一步。 黄竹亮晶晶的眼睛闪过些许不满和失望,她和很多暗中的人可是很期待这位刘师叔大闹一场呢,好戏就这么完了? 各退一步,听闻脾气很大的刘恒,竟然还会为李家人留下几分脸面,而且真正的大头华师姐还没到,怎么能就这么结束? “师叔!” 黄竹偷偷打开令牌一看,忽然在这时候唤了一声,装作懵懂无知的样子,“张师妹丢的三十件重宝,把她卖了都赔不起吧?如果是她自己偷的,那罪名可就大了,堪称宗门丑闻!关系到宗门清誉,就不只是师叔自己的事情了。” 已经要收场的李家妇人和少女都投去了愤怒的眼神,刘恒也眯起了眼,“哦,那照师侄所说,该怎么办?” 黄竹语气发颤,说不清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徒弟犯下偷抢门规,也有师父教导不好的错,自然当让张云允的师父承当相应的惩处……” 李家妇人和少女权位远高于她这么个普通弟子,包括刘恒,同样是真传。可双方已经妥协决定的事,她身为一个入门弟子,竟然也敢公然提出异议。而且当双方严厉目光射向她,她却怡然不惧,好像是仗义执言般。 什么人,能给一个入门弟子对抗两位真传和一位执事的底气? 她背后站着的到底是谁? 这一刻刘恒都觉得,自己没有小看似乎简单的黄竹,但此刻看来还是低估了这小姑娘。 他正要说话,将事情敷衍过去,遥遥却传来一个清冷如玉珠的声音,“张云允的师父就是我,依黄师侄所见,当给我什么惩处?” 黄竹神情忽然僵硬,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却还是鼓起勇气朝身后行礼,语气竟然不卑不亢,“见过华师伯,这是执法殿的分内之事。不是晚辈这小小入门能够随意置喙的。” “现在怎么知道分寸了?” 来的是一架凤辇,宝光内敛,却处处透出不凡。辇上雕龙刻凤,精细而华美,都栩栩如生。拉车的是两头白甲神牛,更衬托出这凤辇的神圣尊贵。车辇上星河般的纱帐内只能隐约见到一个窈窕曼妙的身姿,坐得极为端庄,朝黄竹嘲弄地道:“你们想方设法叫我过来,我如你们所愿来了,有什么手段尽管都使出来让我看看吧。不然岂不是白费了你们的这番苦心?” “师姐!” 看到来人,名为李秀真的真传少女激动得脸都红了,是惊喜和兴奋,好像受了委屈终于见到来出头的亲人一样。 可她身边的执事妇人却露出了焦虑和凝重神情。 “师伯说笑了。” 黄竹浑身气血都在暴动,好像在拼命抵抗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身躯还是难以避免地被压得更低了,连说话似乎都变成了很困难的事,“事情牵扯到师伯,师伯来了正好,省得背后被人诋毁了清誉还茫然不知。” “哦?” 凤辇内声音变得冷漠,不见喜怒,“那我是不是还该谢谢你们的好意,尤其是你们的马师伯?” 马师伯? 刘恒闻言。眼神也从拉风至极的凤辇收回,落在了黄竹身上,“原来她背后站的是马家。主峰有这位华师姐。竟然还有人选择投靠马家,说明马家在蝶花宗的势力还得重新估计了。” 新来的凤辇上所坐之人毫无疑问,应该就是那位华师姐了。 从这事上隐隐透露很多事情,都让刘恒不得不深思。 “师侄是为师伯好。” 黄竹好像很委屈,却刻意避过了华师姐所说的马师伯和“你们”,只提自己。 华师姐平淡道:“别的暂且不提。目无尊长,当掌嘴三十。以儆效尤。徒弟没教好师父也有过错,罚俸两年吧。” “是!” 她身后有几名弟子齐声领命。越众而出围向了黄竹,黄竹这才慌了,震惊尖叫道:“你,你怎么敢?” “我如今代掌主峰诸事,处置一个犯错的入门和其师父这等小事,还需要谁批准不成?”华师姐声音冷漠,轻描淡写一般,更显露出自己的强硬和权势。 啪! 黄竹惊愕无措的当口,两旁都有人死死架住她,让她挣脱不得,一只白皙手掌狠狠扇在了她脸上,力道十足。 啪! …… 一片寂静无声,只有清脆响亮的巴掌声很有节凑的响起,还有黄竹凄厉的惨叫和痛哭,没有任何意外发生。三十巴掌下去,练皮期也不够看,黄竹原本清丽可人的脸颊肿胀紫黑,更是皮开肉绽,鲜血淋漓,连呼吸都变得似有所无,看得人心寒。 打的是黄竹,却是打给更多人看的。 当行刑的弟子厌恶收回手,黄竹登时瘫软在地,呜咽哭声透出的伤心,闻者动容。因为她已经发觉自己被抛弃了,她只是一个试探的棋子,当没有了价值,也不会有人来拯救她。 她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重要。 “长个教训吧,敢伸手,就要做好被打手的准备。”凤辇上再次发出声音,很悦耳也很冰冷,毫无情感,说不清她是说给谁听的,或许是黄竹,或许是黄竹背后的人,“拖下去吧,送给她不知好歹的师父,如果觉得不忿,大可以让她师父亲自来找我评理,只要她敢的话。” 直到这时,噤若寒蝉的少女们里面,才有几人急忙小心翼翼走出来,将黄竹带走了。 离远了,才有嘶声裂肺地痛哭声遥遥传来。 “师姐!”李秀真喜悦和得意溢于言表,蹦跳着冲过去,委屈道:“幸亏师姐来了,不然我们还不知道被怎么欺负呢!” “你个小妮子,自以为天赋很好就能肆意妄为,也该有点教训了。”说是训斥,但话里宠溺的意味谁都听得出来,“但咱们主峰的人也不能白白被人欺负,否则就要被人看不起了。” 她语气陡然转厉,狠厉处置黄竹建立的威势更盛了一筹,让无数少女纷纷低下头去,连大气都不敢喘。 首当其冲的。却是刘恒! “见过华师姐。”刘恒抱拳行礼,好像被华师姐的气势压得语气都弱了几分。 虽然隔着华美纱帐,刘恒也能感觉到一道锐利眼神,紧紧盯向了他,“这不是隐脉的刘师弟吗。不知突然到来所为何事?” 这话说的,刘恒就不信代掌主峰诸事的她到了现在还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却还是平静回答,“为了追查遗失之物。” “奇了怪了,师弟是隐脉之人,丢失了东西怎么找到我主峰来了?” 还是明知故问。但刘恒都不需要多说,只需看李家二人一眼,做个要说的架势,两人自然就急于替他掩饰起来。 “华师姐,这事情已经了结了。多谢师姐关心。”李姓执事妇人急忙说话,好不容易才让刘恒收手,替李家保存了最后的脸面,哪里还能让这事再闹腾下去。 华师姐却不理她,只是问向李秀真,“真儿,是这样吗?” 李秀真眼神有些闪烁,她可没姑姑那么知道利害关系。只是觉得最大的依靠来了,甚至都动了再将东西保住的心思。执事妇人哪里不知道她的秉性,急得拼命朝她眨眼暗示。传音威吓逼迫,终于让李秀真不情不愿地道:“是。” “是这样?” 华师姐有些狐疑,毕竟谁都能看出李秀真说的有多么不情愿,所以猜测其中应该有她不知道的隐情,没有再逼问,只是道:“受了什么委屈现在赶紧说。要是错过现在,将来师姐可不好为你主持公道了。” 刘恒听得忍不住了。“师姐既然对主峰同门都能这么好,为何对自己弟子受伤却视而未见?” 对一个外人都要找公道。偏偏对自己弟子受的委屈毫不理会,这是哪家的道理? “你说什么?” 华师姐声音又生出了逼人寒意,“我何时对自己弟子受伤视而未见了?” 刘恒正要说话,华师姐眼神终于看见了颤颤站在竹楼门口的张云允,“你说云允?她与同门长辈争夺机缘,本就目无尊长,随后遇到危险还要人冒险相救,回来反而诬赖救她的真传师叔抢夺她的宝物!如此善恶不分,不惩罚她已经是看在她伤势未愈了,莫非还要夸赞她不成?” 刘恒眼睛都瞪圆了,太过吃惊,浑然没料到她会说出这么一番话,“一面之词,师姐竟然没有丝毫怀疑,就这么相信了?” 这是什么? 世上怎能有如此偏心的人,别人怎么说都深信不疑。他都开始怀疑之前听黄竹所说的华师姐,那个有志气攀比小花仙的女子,和眼前所见的到底是不是一个人了。 “师姐莫非见不到张云允腿上的是剑伤?中剑的方位有些不对劲?” 听到刘恒的提示,华师姐一怔,看了眼张云允的伤,又看向一直宠信有加的李秀真,从她那略带惊慌的神情中,终于生出了一丝惊疑。 可是她不经意间瞥见刘恒,却从他眼中看见了那抹怜悯,忽然就羞恼起来,“这是我主峰之事,你一个外人没有资格插嘴!” 明知自己可能错了还在嘴硬,刘恒暗自摇头,对这位曾经期待的华师姐更加失望了,百闻不如一见。他懒得再和这昏庸女子多说,抱拳行礼道:“师姐教训的是,在下告退。” “当我主峰是什么地方?” 他这态度,更让华师姐觉得受到了羞辱,这分明是看不起她,“说来就来,惹下一堆乱事甩手就走了?” 刘恒闻言顿步,“师姐想怎么样?” “给我拿下,杖责二十!” “是!” 她身后一群弟子又是领命,纷纷朝刘恒逼来,刘恒却没有丝毫慌张,好整以暇地道:“请问师姐,我犯了什么错?” “言语顶撞,就是错!” “师姐怕是忘了,你我同是真传,而且在下是隐脉真传,不是主峰真传。”刘恒轻轻一笑,“师姐还不是掌门,只是代管主峰诸事,杖责罚俸种种责罚,只管得到主峰弟子,可管不到我这隐脉真传头上。” “你!” 华师姐气得厉喝,那群弟子却迟疑起来,不敢再轻易动手,因为刘恒说的很对。华师姐看着刘恒有恃无恐的样子,气得笑了,这辈子她还没有不顺心的事情,“好,好,好!我管不到你,却能邀你决斗切磋,请师弟一道上斗蝶台走一遭,你敢吗?” 此言一出,万籁俱寂,华师姐是要动真格的了! 刘恒愣怔片刻,没想到这华师姐脾气大到了这种地步,竟然还不罢休,直接邀约上斗蝶台,可见她不仅对自己实力很自信,更有种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刚烈之气。(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五章 不必了 斗蝶台,那是宗门里唯一可以动武的地方,当然切磋不算。切磋讲究点到即止,想要下狠手,就算推脱到失手都算犯错,这种程度的教训显然不能让华师姐满意。 斗蝶台就不同了。 这本就是解决同门恩怨的地方,甚至可以签生死状。刘恒半年前刚入门,就曾有人想要让他上斗蝶台,杀死他还能抢夺他地位身家都合情合理。 华师姐贵为掌门大弟子,乃是宗门下任掌门最有力的竞争者,明面上她比刘恒地位高多了,要是落败身死,她的损失和刘恒不成正比,大太多了。 所以她喊出这话时,才更让人震惊,可见她怒到了什么程度。 因为刘恒虽然看似收敛,她却分明能感觉到那种轻视,言语更是不敬,让她当众下不来台,如果再任刘恒轻易离去,她在主峰还有什么威望可言? 当然,她相信自己绝不会败,才会做出这种决定。在她看来,到时候虽然不至于让这狂徒当场身死,也要让他受到足够教训,才能让他深深记住自己的错。 要让他将来知道尊卑,要让他谨记自己的身份! 一个马静茹就有妄自尊大的苗头,甚至还想跟她抢掌门之位,奈何马家势大,早已尾大难掉,她都忌惮,很难收拾。但出身隐脉的刘恒正好拿来当做旗子,杀一儆百,分量恰到好处,应该能好好镇镇更多真传心里生出的不该有的妄念。 她看似冲动,让众人吃惊,可凝神一想,都隐约琢磨了一些她的想法。很多人不由得沉默下来。李秀真和执事姑姑都露出了惊喜神情,张云允脸上却满是惊慌和焦虑。 人们都知道黄竹代表谁,马家和那位同样深不可测的马静茹马师姐,今日插手不就是想让师父和刘恒斗起来,最好斗个两败俱伤。她们渔翁得利吗? 师父如此高明,难道看不出来? 可是稍作考虑她不免难受,因为她知道师父明知中了别人诡计,却毫无畏惧地踏进去,只是因为太傲了。 傲到自信无惧明枪暗箭,最终胜的依旧只会是她。 刘恒。不能答应! 绝不能答应! 她无法说出口,只能乞求刘恒能听到她焦急的心声,虽然明知这位好友心里,骄傲不会差她那位师父多少,她也期望此刻会有奇迹发生。 不仅是不愿看见关系很亲的双方受人挑拨。最终亲者痛仇者快,更不愿……刘恒受到师父的重创。 她不是看轻刘恒,她恐怕是整个宗门最熟悉刘恒的人,自然知道这位魔王实力和天赋有多么可怕,但即使天赋再逆天,修炼时间的差距也不是轻易能抹平的。 师父同样天赋惊艳,而且修炼时间远比刘恒长得多,到达武夫巅峰都积累了足足三年。刘恒呢。进入宗门刚过半年,晋升武夫境同样也才半年! 落败的,只会是刘恒! 她不愿刘恒受到师父的羞辱。身心都受到重创,她怕刘恒因此一蹶不振。与其这样,还不如此刻服软,相比那不堪设想的后果,一时的低沉和嘲笑又算得了什么? 无数人怜悯或幸灾乐祸地看向刘恒,只见刘恒回身。注视华师姐凤辇纱帐,淡然一笑道:“不必了。” 果然还知道好歹。终于服软了。 有人失望,有人觉得在情理之中。有人冷笑不屑。华师姐心里好过了一些,望刘恒的眼神闪过些许失望和轻蔑,早知这样,何不早早服软,之前非要装什么硬气? 要么一硬到底,要么早早服软,像这样知难而退的人,华师姐最看不起。 只有张云允长长舒了口气,朝刘恒投去宽慰的目光,也觉得欣慰,但看见刘恒依旧平静的神情,心里不知为何突然咯噔一下,隐隐觉得不妙。 “听说过两个月,将会开始西南新秀大比选拔,不知华师姐是否参与?” 就在人们窃窃私语,鄙夷刘恒的时候,突然听到刘恒再次出声,又一次将所有人的关注都吸引了过来。 华师姐还在思量怎么轻处刘恒,挂念着“自己”宝物的李秀真赶紧凑到她耳边,想要她替自己名正言顺讨要下来,闻言两者都是蹙眉望去,不知道刘恒突然提起这事干什么。 “新秀大比五年一度,将有万千宗门的英杰汇聚一堂,展露自身才华,我自然不愿错过。” 刘恒拍掌一笑,“那就巧了,在下也有意一会,借此磨砺己身。既然如此,就不必多此一举了,等选拔时再向师姐请教吧。” 气氛又骤然静了下来,围观少女们小嘴大张,再度被震惊得失语。原来不是怯弱,不是畏惧,更不是服软,只是换个时间和地点,还是不惧一战的意思! 这位,同样强硬! 华师姐的神色微凝,第一次认真看了刘恒一眼,狐疑后忽然醒悟过来,更是厌恶,“隐脉之所以为隐脉,就在一个隐字,西南新秀大比这等扬名盛事,还从没听闻有隐脉参与的先例。” 经她点明,人们恍然大悟,看向刘恒的神情也更鄙夷了。 “哼,沽名钓誉,阴险狡诈!”李秀真当先讥讽道。 只有张云允,脸色开始苍白起来。 几乎所有人都明白华师姐的意有所指。隐脉出身就注定刘恒参加不了西南新秀大比,不仅此刻能让人敬佩,到时候还能推说宗门规矩不允许,即避免了和华师姐争斗,又能保全自己颜面,真是两全其美的妙招。 在她们眼里,刘恒成了彻头彻尾的阴险小人,幸好华师姐毫不留情面地揭穿了他的本来面目,众人才没有被他蒙蔽。 李家执事妇人也冷笑出声,“说不定到时候他又要说,无缘与华师姐比试。引以为憾了!” 这话让她们身后的弟子们都轰然笑了开来,唯有张云允清楚,这位魔王说出的话从没悔改过,言出必践,因为他骨子里和华师姐同样的骄傲。 “华师姐多虑了。如果在下没有参与新秀大比的选拔,当日就来华师姐面前当众磕头认错。”刘恒笑着道,说出的话却让其他人的笑声戛然而止。 放下这狠话,震得没有人再敢讥笑,骇然发觉这位隐脉真传竟然是要来真的! 全然不是她们恶意猜测那样,没有半点虚假! 因为相比争斗受辱。当众磕头认错只会更丢脸十倍百倍,没人会拿这种话来开玩笑,尤其在这么多人见证的情况下。 真要打? “既然师弟有这份心,师姐我期待师弟在大比选拔上大放异彩,技惊四座。”华师姐终于认真起来。声音清冷,“到时,必要请教师弟高招。” 毫无疑问,一个身份地位实力远不如她的隐脉真传都有胆量应下战约,她更没道理不答应! “师姐过誉,到时还要师姐不吝赐教才对。”刘恒继续说着自谦的话,此刻却没人相信他心里真会这么想了,倒觉得他是在说嘲讽的反话。“那么,再会。” 他轻飘飘留下四个字,就要飘然而去。忽然又顿住,“对了李师妹,鉴别的事情,为兄可是在洞府静候佳音。” 这是在说,他还没忘了此行来的原本目的,也在提醒李家人。让李秀真听得娇躯轻颤,既惊且气。 分明是在携威恐吓! 威。是不惧和华师姐一战的凛然威风,这虎胆。震慑人心。 可也太猖狂了! “真是不自量力!” 直到刘恒万千注目下悠然下山,憋气的李秀真猛然厉喝,“竟然敢和华师姐争锋,连姓马的都没这么狂妄自大!华师姐,到时候绝不能轻饶了他!” “对!师伯!” “出山惹下的麻烦还没平息,就又来主峰闹腾了,真是个惹祸精!” “师姐,要狠狠教训他,让他知道天高地厚,否则说不定还要惹下多少事!” …… 一时间群情激愤,好像刘恒挑战,不只华师姐,整个主峰都受到了莫大的羞辱。华师姐一言不发,直到众人渐渐停息,她没有多说,吩咐拉车的弟子,“摆驾,回府。” 谁也不知她在想什么,心情难受的张云允似乎感觉到,师父离去前曾深深看了她一眼,同样意味难明。 盛势而来,又淡然归去。 面面相觑的人们,怀着惊疑和兴奋散去,忍不住要把今天的战约尽快传遍宗门,想必会造成很大的轰动。只有李家姑侄两女忽然脸色大变,阴晴不定后,最终还是神情阴沉朝华师姐离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引起莫大风波的竹楼,竹门被张云允缓缓关上,背靠着门,忽然觉得说不出的疲惫,身心俱疲。 她默认诬陷,想要把事情自己承受下来,就是不愿闹大,不愿师父和刘恒交恶,但结果看来,没有任何改变,反而更加恶化了。 一切,都是因她而起,夹在中间的她比两人更难受。 她觉得很无力,又很迷惘,不知道将来会变成什么样。胡思乱想许久,她终于强撑着起身走向床,想要继续修复伤势,无意间却见桌上多了一个玉瓶,并不是自己的东西。 才打开瓶塞,一股浓郁到浑身舒泰的药香就弥漫了开来,惊得她低头去看,才见一枚华彩流转的丹丸静立其中,仿佛有灵性,滴溜溜转动,想要跳脱出来一样。 “这,这!” 就算无缘见过,也能猜出这是什么,这是凝气灵丹,而且药力远比她接触过的上等灵丹更胜数筹! 只是闻到药味,都有种让她气血将要凝聚起来的感觉。 难道是顶级灵丹? 哪来的? 如此宝物绝不可能莫名其妙出现在她房里,她近乎窒息,忽然惊醒,连忙拿起令牌,朝那最可能留下宝物的人传去留言,“刘……师叔,顶级灵丹,是,是你吗?” 不多久,就收到了刘恒的回应,“见到了?” 果然是他! 张云允怔怔看着玉瓶,灵丹,脑海一片空白,甚至忘了回复,却受到对方另一条回复,“这可不是送别人的,等李家送来疗伤灵药,你赶紧养好伤,然后抓紧用灵丹凝气吧。” “是,是送给我的?”张云允更是震惊,因为从来没想过这样的事情。 “可不是白白给你的。” 张云允恍然,还想问刘恒又要吩咐什么事,奖励如此珍贵,又提前发给她,说明这次的任务肯定很严峻。 “你表哥的东西回头还要你去送,我想过了,这事情很危险,你得尽快提升修为,不然再出变故我可不答应了。” 加上这次为她出头,刘恒对他的恩情太重,她都已经做好为此赴汤蹈火的准备,谁想到结果还是这事。寂静之中,她眼眶莫名有些湿润,岂能不知道,这是对方生怕她拒绝,所以找的借口,“刘……师叔,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心情激动之下,她忍不住问出了深藏心底很久的疑问。 “咱们不是朋友吗?” 令牌又有了新的留言,“这种东西我留着也没用,暂时又不缺钱,拿来送朋友岂不是正好?” 张云允破涕为笑,哪有他说的这么轻巧,这不是寻常东西,而是顶级灵丹,甚至能改变她此生前途的至宝! “凝气后,你也能成为真传,不必再看别人脸色行事,总比现在会自由自在很多。” 刘恒没有明说,但张云允很清楚他的含义。虽说就算成了真传,依旧和师父有师徒之情,却不会再像现在这么为难了。所以说,这是一份她无法拒绝的重礼,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句很俗套的话,“……大恩不言谢。” “朋友之间,本就没这么多谢字,总有风水轮流转的时候,无非相互帮衬。只要我落魄的时候,你别不认我这朋友我就谢天谢地了。” 张云允又气又笑,“小刘师叔哪来这么多俏皮话,真有那时候,我一定半块牛肉都不给你,饿死你!” “真吝啬!” 她倒期望真会有报恩的时候,可惜看刘恒越来越远超同辈的气势,她觉得这种情况说不定她一辈子都遇不到,不免觉得惋惜,只有打趣几句的份了。 调笑了几句,沉默片刻,张云允还是没忍住,“小刘师叔,能不能……能不能不打?” “事情总要了断,而且我有不得不参与新秀大比的理由,这只是顺带解决一件事罢了。” 果然,张云允不开口都知道自己劝解不了这事,可心里还是难免一丝奢望,如今奢望是彻底破灭了。 “安心修炼,别的事你不用多管。” “是。” 或许张云允以为刘恒是在找借口敷衍她,她哪里知道看似强盛的刘恒,其实也有不为人知的苦衷,比如诡异的诅咒。这东西如跗骨之蛆,一天没去除,就让刘恒提心吊胆一天。 选拔上与华师姐一战,真的只是顺带的事情而已,可刘恒不说出实情的话,张云允肯定只会以为是敷衍。哪怕让张云允误会,刘恒也不想说实话,因为不想好友替他担心。 第二天,在师父洞府里,刘恒和师父对面而坐,身心都全神贯注起来,才神情郑重地道,“师父,准备好了。” 师父长袖微微摆动,一股磅礴又玄妙的气息柔和覆盖向刘恒全身,然后一丝丝渗透了进去。 他请求师父出手,想试试凭师父的强悍,能不能解决缠身已久的诡异诅咒!(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六章 诅咒与刀 刘恒不是第一次见到霸主气息,却是第一次毫无距离毫无担心的接触霸主气息。不得不说,当真正看过霸主威势和恐怖之后,他难免对霸主的力量格外好奇。 师父的气息已经不再是单纯的气血纯红,像是仙霞神光,点点斑斓,璀璨多彩。它如同洪流般将他吞没,却似乎因为来自师父,没有丝毫恶意,所以刘恒没有受到任何危险。 他摊开手来,就见神光在他手中柔和流转,似万年寒冰般坚韧得难以想象,却温软如玉,又仿佛有水的柔和。种种大道奥妙,本是相互对立的特性,却仿佛都在其中奇异的融合,同时呈现了出来。 这简直不可思议,超出了刘恒想象。 他怔怔感受着,总觉得像是见到了另一个世界的玄妙力量,却因为力量层次差距太大,他甚至一点都无法理解和感悟。 转瞬,这神力包裹住他,一丝丝顺着他张开的毛孔和七窍渗透进他的体内,任何身躯的防备,甚至他堪比中等宝甲的皮膜,也无法造成丝毫阻碍。 太,太霸道了。 一瞬间,他只有一种感觉,就像他不久前承受霸主护持一击时,那样无能为力,无法抗拒! 或许这就是同等境界,都称为霸主的原因吧。 他仿佛整个人都化成了一团纱棉,被水完全浸透,身躯每个角落都被占据,变得沉重。举手投足能够搬山填海的刘恒,忽然像是被铜墙铁壁禁锢,只感到他无法承受之重,压得他一个指头都无力动弹。 这具堪比中等宝器的身躯。在师父神力下,竟然脆弱得如同瓷器,好像只要随意一撑就会被崩碎。 他心中骇然,才知道不久前自己还是低估了霸主的恐怖。他之所以承受霸主一击,是那些力量虽然磅礴。却没有后继,只要有移山的愚志,撑得住撕心裂肺的一次次痛苦折磨,就总有把如同巨山的霸主力量完全消磨掉的可能。 然而这不代表他的实力,能够真正面对霸主。因为要知道这只是霸主一击,就让他死去活来数千次。霸主如果就在面前,却不会给他任何机会,只需要再多一击。 两击,恐怕他的身躯将会被撑爆,然后灰飞烟灭。没有任何侥幸的可能。 即便有《青莲度灭经》,神魂能活下来,也只能作为孤魂野鬼,在人世苟延残喘活着。 失去身躯,神魂就是无根浮萍,《青莲度灭经》再神异,也只是延长他消逝的时间,终究还是会散去。 而且《青莲度灭经》不会是无敌的。刘恒相信,世上总会有克制它的东西,否则它除了第一代主人。就不会再经历一代代人,最后传到刘恒手里了。 刘恒因为霸主气息的神威难免胡思乱想,对霸主强者生出更多敬畏,入体的霸主气息却如同最细密的蛛网,悄无声息地探知到诅咒所在,然后刘恒就感觉突然有揪心般的剧痛。是霸主气息骤然攥紧了诅咒,要将它从刘恒体内整个给拉扯出来! 这是细密入微的掌控。刘恒感知到或没有感知到的诅咒触丝,在这一刻都被攥住。然后被不可抗拒的巨力猛力抽扯! “竟然这么多!” 刘恒震惊,才发觉他自己发现的诅咒仿佛冰山一角,更多的诅咒连他都没有任何察觉,已经深深占据了他身体每一个角落,包括魂海! 此刻在师父手段之下,像是一颗巨树的庞大根须,全部暴露出来,密密麻麻,多得简直骇人听闻! 他的身躯,就像是土壤,肌肤,骨肉,筋脉,魂海,无一处没有透明的诡异触丝在舞动,令人毛骨悚然。 诅咒好像也感觉到了灭顶之灾的突兀到来,立刻拼命挣扎起来。它无法抗拒霸主的雄浑伟力,却能化作尖刺,深深地,狠狠地,全部扎进刘恒身躯所有地方! ! 刘恒身躯僵住,一股无法形容的剧痛骤然爆发,如同噩梦! 这是超越了人世极致的痛楚,他忍不住爆发出全力,浑身都鼓胀起来,气浪轰鸣,张大嘴想要惨叫,却一丝一毫声音都发不出来。 股股青筋暴起,让他面目狰狞,浑身皮膜却渐渐变成了血红色,是无数细微处被刺破,点点鲜血弥漫了出来,然后一丝丝从皮膜毛孔渗透出来。 随着师父的猛力拉扯,他皮膜出现了密集凸起,如同蛛网或细密刺身,却在疯狂舞动扭曲,看上去诡异邪门到了极点! 脏腑,骨骼,筋肉,在这一刻都千穿百孔,鲜血淋漓,又像是被切成了亿万碎粒。 皮膜,裂开了。 是崩裂的,点点崩裂,伤痕细如发丝,却遍体都是! 刘恒仿佛将要被风沙吹散的泥雕,那狰狞痛楚的模样都要随风化作万千尘埃而散,师父却毫不动容,依旧冷酷抽离着诅咒。 诅咒,就这么被一点点硬生生扯了出来,甚至肉眼可见。这邪物似乎发出了人耳难以听到的尖锐嚎叫,它不甘心,然后疯狂反抗,彻底爆发。 它的触丝狠狠扎进刘恒身体更深处,触丝最尖端像是化成了满是尖牙的血口,疯狂吞噬着能触碰到的任何东西。 血,肉,气血,骨髓,骨骼,无物不吃! 这种疯狂,让它在极短的时间壮大了自己,迅猛扩散,妄图用比拉出来更快的速度扎进刘恒身躯更深处。 此刻,刘恒只觉得浑身所有地方,都爬满了蛆虫,在猛力吞噬着他。一点一滴的刺痛,数目却多得让人恐惧,汇聚起来就好像巨浪,将刘恒整个吞没。 他的身体在被吃空! 原本雄壮的身躯,肉眼可见的出现坍塌,无数地方都出现了或大或小的凹陷,都被吃空了。 这一瞬间。他脑海里忽然浮现出朵都鲁部落族长,那个强大的武师死前的惨状! 他忽然想起了大祭司祭献自身之前,神魂嘴角那丝诡异的邪笑,还有那猖狂而邪异的喊叫。 生不如死! 这就是生不如死! 他恨不得立刻死去,也不愿再承受这种痛楚折磨。甚至在期待诅咒发作得更迅猛些,能让他尽快死去,这就是他的奢望! 诅咒显然不想这么容易杀死他,攻击的重点都是人身最敏感,却又不算太重要的地方,痛苦到极致。让刘恒死却很难。 它是在忠实的实现大祭司诅咒,让刘恒活在这生不如死的折磨里,连死都成为奢望。 师父已经将诅咒拉扯出近十米远,但它的触丝依旧深深扎根在刘恒体内,给刘恒留下噩梦痛楚。还在疯狂造就更多伤痛。 这种情形让师父也为之皱眉,他内力轻轻一震,不见有多少威势,已经将离体的诅咒诺大躯体整个震得粉碎。 震动在顺着诅咒躯体飞快蔓延,传达到诅咒的所有角落,然后全部在瞬间崩碎。 疯狂和躁动,好像在这一刻都烟消云散,洞府里忽然就寂静下来。甚至让刘恒都有些错愕。 就这么,完了? 好像只是一眨眼,噩梦已经被强力终结了。赢得太轻松,让他都不敢相信。 趁着时机,他心里轻松一些,暂时顾不得其他,急忙抓紧时间服用疗伤灵药,修复体内惨不忍睹的伤创。体内受创太严重了。他的气血亏空很大,一团团妖肉飞快送入嘴里炼化。众多淤血和破碎血肉需要逼出体内,创口需要尽快锁住。修复。 “师父,怎么样了?” 等到伤势暂时稳下来,他急不可耐地问出了口,迫切想要从师父嘴里得到确定的结果。 他稳住伤势这段时间里,屠长老一直在沉思,闻言摇头道:“暂时压制住了。” “暂时,压制?” 刘恒愣住了,他分明见到诅咒整个都被毁灭了,怎么在师父嘴里,只是暂时压制? “咒家的独门道术,不是这么简单的。” 屠长老平淡回应,“尤其是一个学士境强者祭献己身的诅咒,威力已经超脱了他本身境界,牵扯到他们供奉的天神和大道规则,就算霸主中了招都会很棘手。” 刘恒一直以来也很疑惑,为何只是刚入学士境的大祭司,临死留下的道术会让蛮厨子都感到无法处理,只能给出办法。 现在才隐隐明白,想起曾经见到的那个诡异眼眶,忽然有些心悸。 “我只是提前帮你把诅咒引爆,总比它自行成熟后,再突兀爆发造成的伤害要小得多了。”屠长老解释起来,“现在它爆发之后,被我消灭了主体,会再度潜伏起来,下次爆发,估计会在半年后。” 生怕刘恒失望,他又道:“如果没有这次,它真正成熟将会三天一发作,一次比一次猛烈,然后让你受尽折磨直到死去,才能得到真正解脱。这次在它没能真正成熟就引爆,它也受到重创,起码得半年才能恢复,让你有了半年想办法的时间,结果已经很好了。” “多谢师父。”刘恒很真诚的感谢,因为虽然这次看似不怎么费力,其实屠长老花费了更多心神,才能操作如此细微,让刘恒免受了很多伤害。 屠长老摇摇头,“如今看来,的确只有试试蛮厨子所说的办法了,这次选拔,你必须参加。” “听说隐脉没有参与选拔的先例,这会不会给师父带来麻烦?”到了这时候,刘恒反而为师父担心起来。 “我身为宗门唯一霸主,会有什么麻烦?”屠长老语气轻描淡写,却也说的是实情,这就是屠长老的底气,让刘恒真正放心下来。 “倒是你,做好参加大比的准备了吗?” 这问题让刘恒一怔,忽然醒悟过来屠长老说的是什么,这才真的感觉到了麻烦。 乍一看,他手段很多,足以在同辈中争胜,但仔细想来,很多手段都是用来生死搏杀的,而选拔比试却是不同。这些杀手锏各有各的麻烦,《万重开山斧》太不合常理,不到生死关头不能轻易让外人知道,泥猴就更不用提了,一旦露出来,就是滔天大祸! 所以他能用的,其实只有远比同境界武者更强盛的气血内力,加上饱经磨砺的体魄,还有《解蝶刀法》。 这么一看,和同辈相比就没有多大的优势可言了,这次选拔似乎并不像他想的这么容易。 “刀法才是我隐脉的根本,你要好好修习了。”屠长老意有所指地点醒刘恒,有种教导的意味,“《解蝶刀法》,你如今才是刚刚入门罢了,想要以此和同门争斗,你都差了很多。” 《解蝶刀法》,刘恒只学会了快和准,在生死搏杀之中,这两点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然而任何一门功法都不简单,如同蛮厨子施展的《解蝶刀法》,玄妙非凡,和他施展出来有天差地别,远远不只快和准这两点。 “既然决定要参加选拔,你就得好好打,不能坠了我隐脉的声威。”看着刘恒若有所思的样子,屠长老淡然道:“你在山外惹下的风波,掌门已经传来处理命令,会让人前去查探事情真伪,严重到什么程度。但就算查探的人也不知道指令的真意,你不用再去担心了,宗门会替你扫清收尾,紧盯北胡动向的。” “是!” 刘恒恭敬的抱拳应诺,屠长老一挥袖,霸主神力忽然凝聚出一个璀璨人影,看着伟岸神武,英姿勃发,它手里握着一柄刀。 刀缓缓而出,缓慢到了极点,一寸寸递出,对面蝴蝶却茫然不知。刀锋无声无息切下蝴蝶翅膀,蝴蝶依旧在飞行,好像也没感觉到自己翅膀已经消失。 这一幕十分诡异,看得刘恒瞳孔猛缩。 没有丝毫的烟火味,没有任何杀机,蝴蝶感应危机的本能,仿佛也失效了。 但能说这一刀不可怕吗? 相反,刘恒觉得比快刀更可怕! 因为没有任何感应,你已经死了,没有比这更让人惊悸的死法了。 人影收刀,再度递出,刀忽然发出尖锐的嗡鸣声,让蝴蝶惊慌失措,飘逸逃窜。这刀同样称不上快刀,可它并非直指蝴蝶此刻所在的方向,斜斜挥出,蝴蝶却像是自己撞上了刀口,一切两断! 这,这! 刘恒震惊得起身,自然知道,这是屠长老在演示自己的刀法给刘恒看。同样是《解蝶刀法》,却不再是刘恒熟悉的《解蝶刀法》了,变幻莫测,神妙非常,这是屠长老的境界施展的刀法,每一招都可怕至极! 每一招,都有屠长老自己对刀法的感悟,意味深长! “已经到了夏末开秋,蝴蝶是一年最多的时候,正好拿来练刀。”屠长老淡然道,“这两个月,你要放下所有事,全心去学习刀法。” …… 与此同时,刘恒和华师姐的战约,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迅速传遍了整个宗门,每到一处,都掀起了轩然大波。(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七章 风波和武道 “隐脉真传要参加西南新秀大比的宗门选拔?” “华师伯在同辈中资质无双,实力更是排在前三之列,很久没动过了,隐脉真传也有这么厉害吗?” “都听说这位隐脉的新真传出山闹下很大的祸事,如今消息还被宗门巨头们死死封锁,没透出丝毫风声,可见一斑。要是照这么惊人的惹祸本事推算,还敢约战华师姐,应该是有几分真实力的吧?” “谁知道呢,这隐脉真传入门才半年左右,听闻进门后才凝气成武夫,要我看或许是在人世自以为是天才,早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或许他还不清楚,宗门和人世的修炼者有多大的差别,在人世被人当天才捧惯了,都不知道自己有几分几两了。” “倒是听说,这次隐脉招徒来了不少天才,甚至有天赋异禀之辈,好像还有两个拥有天骄潜质的天才都出现了,这人能从众多天才里杀出来,应该是有真才实学的吧?” “切!你那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这些天才都走到了最后,只是一听隐脉功法有巨大缺陷和隐患立刻放弃,只有现在这位脑子进水了,才……呵呵!” “原来是这样。” 无数人兴致勃勃地谈论这事,将刘恒的种种底细都翻了出来。因为很多细节没有外传,她们知道的都只是一鳞半爪,所以刘恒最夺目的事迹传到她们这里都变得面目全非了,让人们对隐脉真传有了“更准确”的印象。 天资不算最佳,但做事往往冲动,不顾后果。而且十分狂妄自大,这就是大多数人对刘恒的印象。 “难怪才凝气半年就敢向华师姐下战约,这得多么骄狂无知?” “二十岁以下都能称为新秀,华师姐也是在三年前晋升武夫巅峰之后,才被评为同辈前三的强者。为什么?就因为真传中藏龙卧虎,其中天赋惊人的不知有多少,很多资深真传的底蕴都深不可测,饶是华师姐至今都不敢妄称第一,可见水有多深。” “这小子倒好,才晋升真传不过半年。就狂得像是自己已经天下无敌了一样,等到两个月后,就看他怎么丢人吧!” “华师姐肯定会狠狠教训他,让他收收那狂妄的臭脾气!” “对,对。省得一天到晚给宗门惹是生非。” …… 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约战双方的差距有多大,一个三年前就晋升到了武夫巅峰,这三年一直不突破到武师,实力却是公认的不可揣度了。而另一个,晋升武夫都才短短半年,就算天赋再惊人又能怎么样,或许连武夫境第一重都还没突破呢! 两人之间。近乎一整个武夫境的差距,一个高在云端,一个还在地上。胜负显而易见! 或许等两个月后,就和一个大人教训叛逆小孩一样,只是这位很不安分的隐脉真传又惹了一出闹剧罢了。 这和在外面惹事不同,在所有人看来,这次隐脉真传肯定要栽个大跟头了。 人们隐约形成了相同的意见,都在等着两个月后看刘恒出丑。 至于宗门高层。很多人在观望宗门高层对此事会发出什么声音,可奇怪的是过去了好几天。没有任何高层因此表明态度,就好像谁也不知道这事一样。 或许在高层们看来。这就是小孩们打架,不值一提,根本达不到让她们关注的程度。或许,她们被更大的事情吸引了所有注意,早已顾不上这些小事了。 “果然只要有这位隐脉真传在,宗门就会变得很热闹。” 毗邻主峰的山峰,壮丽广阔,气象浑厚至极,山腰有山崖,溪涧。溪流经久不息地哗哗作响,旁边山崖之下,有一个十分简陋的洞府,或者说是山洞更准确。 幽暗山洞洞口,隐约能见到一个盘腿而坐的魁梧身影,一把厚重宝剑横在此人双膝,只有那略带磁性的雄浑声音,才隐约能听出一丝女性特征。 她在对着溪流说话,溪流忽然暴动,像是被居中截断了。剩下的水帘砸落向下方的深潭,截断之处十分平滑,上方的激流忽然违背了常理,竟倒冲向苍穹足足数十丈,很久没有落下。 直到此刻,才能看见溪涧截断处一块大青石上,盘腿坐着一个同样魁梧的身影,她姿色平凡,目光却如利剑般锐利,前方只能见到一道惊人的寒光往来穿梭,正是这道寒光,截断了整个溪涧! 随后,这身影倏然消失,再出现已经到了旁边山洞,那近乎顶到山洞顶端的魁梧身躯遮住了所有阳光。 “华景秀也要参加新秀大比?” 她的声音和山洞这位十分相似,生涩而雄浑,好像很久没有开口一样。一面说着话,她一面运起气血内力,磅礴的气血好似火山爆发,浑身水珠瞬间蒸发,化作滚滚水汽消散无踪,可见气血有多么炙热。 身上湿透不知多久,现在终于干爽下来,她似乎才感到满意,来到山洞这人对面盘腿坐下了,“她应该是压制不住了,妄学道家一飞冲天的修行诡道,哪有这么简单,她以为她是谁?” 这人评价起众人仰慕的华师姐,远不像其他人那么恭敬,反而有些轻蔑。 “这事情早有定论,无数前辈早就说过,体魄不像是魂海,积累越多对体魄伤害越大,越不可能冲破关隘。”她对面那人平静回应,她也就是仗着自己天赋好,才有资本这么任性妄为,好在知错就改,只耽搁了三年,还不算晚。” 对于华师姐,这人的评价也不高。 “我可不想像她那么愚蠢,既然已经修炼到巅峰,也该出山寻找造化,尽快突破到武师境了。”沉寂片刻。新进来的这魁梧女子撇撇嘴,忽然提起了自己的事情,“妹妹你怎么想?” “听说这次周天宗将开启试炼秘境,这样的机会很难得,我也正好有意进去寻找机缘。借机晋升武师。”妹妹随意说出口,“看来咱们姐妹都该出关了。” “名额只有十个,对手可不少,尤其华景秀,虽然人愚蠢,但的确有些真本事。不容小觑。” 妹妹闻言忽然笑了,“姐姐真是说笑,连一个才进门的隐脉真传都敢向她约战,我等姐妹的胆量,莫非连这隐脉真传都不如吗?” 姐姐也笑了。“要是遇见,我还真想试试华景秀潜修三年,有什么精进!” 两人的交谈如果让外人听到,会惊讶两人口气怎么会大得如此吓人,竟然和那狂妄的隐脉真传一眼,好像根本不把华师姐看在眼里,只当做试剑石一样。 但要是知道两人的身份,再听到这话。人们就会觉得很合理了。 因为她们和刘恒不同,她们早已用事实证明过,她们有说这种大话的资格。至于刘恒。在她们眼里就是个偶尔逗乐子的小丑,哪里会把这场战约当真,也从来没想过会有什么意外。 …… 最近,本该恼怒焦躁的马静茹,心情却是出奇的好。 “表姐,那个狂妄小子。听说曾经当面顶撞过表姐,如今又和华景秀闹了起来。他就不怕将来在宗门没有容身之处吗?”一个浓妆艳抹的少女在马静茹身边,陪伴着她赏花观蝶。眼珠一转,忽然兴奋道:“表姐,咱们要不要趁机会给那小子多找点麻烦?反正都能推到华景秀那个白痴身上……” “不必了。” 两次相见,尤其几天前那场争斗,让马静茹对这隐脉真传记忆犹新,此刻提起眼眸都闪过一丝忌惮。她很清楚,这位看似狂妄的师弟,绝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谁要是小看了他,都会惹出不小的麻烦,“就让他安心准备,和华师姐好好去斗一场最好。” 这话让陪她的表妹很是失望,嘟哝道:“表姐也太看得起他了,他哪会是华师姐的对手,到时候不知会多丢脸呢……” “你真这么觉得?” 马静茹眼中闪过一抹诡谲,别有深意地道:“说不定,结果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听她这么说,表妹也吃惊起来,但怎么想都觉得应该是表姐吃过那小子的亏,所以才会比别人更高看那小子,“表姐太高看他了,再怎么说他也就是个刚晋升武夫半年的小子,再强能强到哪去?别说表姐了,就算让他给华景秀提鞋都不配,哪怕是我,估计都能轻易收拾他。” 马静茹深深看了她一眼,很清楚这位表妹也有个不甘平庸的心,“表妹如果有心,大可以自己去试试,只是到时候出了乱子,我绝不会承认你是我马家的人。” 不得不说,的确只有敌人才最了解敌人。 要说宗门里对刘恒评价最高的,恐怕恰恰就是已经敌对很久的马家和马静茹了。 表妹浑身一僵,震惊看向这位受挫的表姐,才发觉她不是在开玩笑,而是在说真的。可这更让她感到不可思议,她身为中等武夫,只是收拾一个刚入武夫境半年的小子,怎么听表姐的意思,竟然是不看好她! “表姐,这,这说的也太夸张了吧?” 她笑得有些不自然,却隐隐觉得不管怎么样,还是先看看再说。 “夸张?” 马静茹失笑,摇头不语,不想对这没本事却有野心的表妹再解释什么,要是让她知道她嘴里不值一提的小子,凝气半年已经追上了她,同样成为了中等武夫,都不用再多说别的,估计她就不会有现在这样的想法了。 “这可是我精心为华景秀挑选的对手,希望他不会让我失望。”马静茹笑得很愉悦,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同一时刻,千仞峰上,静香提着食盒遥遥望向山野花丛中的身影犹豫不定,不知道是否该去打扰。 “但小师叔早上来到这里就没动过,再这么下去,午饭都该凉了。” 因为伤势还没好,所以刘恒脸色很有些苍白,他静静站在万花丛中,脑海却全被师父前几天展示的刀法占据。 看上去,师父每一刀都平平无奇,都是《解蝶刀法》里的招式,可越是深思,越觉得不同凡响。 比如他站在这里很久了,周围的蝴蝶从他一进来,就慌乱地四散开来,任他怎么收敛气息,如同石雕,依旧没有一只蝴蝶靠近。 所有蝴蝶都退避三舍,他能怎么像师父那样出刀? 虽然当时师父演示刀法,人影和蝴蝶都是他内力演化出来的虚像,但刘恒清楚,就算是真实场景,结果也不会有丝毫不同。 不得不说,这些微小的生灵感知太过敏锐,他只要在这里,就无法骗过它们。 刘恒思来想去,想要解蝶,依旧只能用他会用的那种《解蝶刀法》,以快致胜,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方法。 眼中一凝,腰边的宝刀骤然出鞘,如同惊虹般划破虚空,将他盯准的蝴蝶转眼切成了平滑的两半。 快,准,狠! 这就是他的境界,乍一看和师父得到了同样的结果,但刘恒更加清楚了,他和师父施展刀法有多大的差距。 因为蝴蝶不是敌人,它们飘忽闪避的速度,在凡人看来都不算很快,更别提修行高深的武者了。只要修炼过功法的武者,估计都能做到他这一步,唯一的不同,或许就是没他快,没他准也没他狠,其实却并没有本质的差别。 那么,《解蝶刀法》究竟有什么不同?凭什么称之为上乘武功? 蛮厨子和师父施展出来的《解蝶刀法》,甚至能同同境界的霸主争雄,这就是它为什么是上乘武功。要做到这一点,远不是境界相同可以解释的,说明刀法本身就有独到之处。 刘恒第一次静下心来,如同初学的时候那样,将《解蝶刀法》一招招演示起来。 蛮厨子当初只教过他怎么快,为此突击训练切肉,一刀刀又快又薄,当时是效果斐然,可如今看来,蛮厨子教授得十分敷衍,根本无意传授他刀法的真谛。 蝶翼飞霜! 万花过隙! 点梅成双! …… 一招招一式式,回归最原本的模样,它的变化和轨迹,刘恒从没像现在这么清晰的感受过。 “如果,如果我和对手实力相当,那么……” 他脑海里,重现出进入江湖后遭遇过的每一场激战,没有弓体术基本式,没有弓体拳,对上了浩然剑门掌门王彻的得意弟子,赵真羽。 没多久,他的脸色猛然变得更加苍白,震惊至极。 竟然打不过,而且,败得很快! 原本觉得单调古板的剑招,此刻他去除了所有的手段,单凭《解蝶刀法》应对,才发觉赵真羽招式环环相扣,才十招下来,已经让他浑身浴血,重伤将死! 这,这怎么可能?!(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八章 原来我这么弱 他回忆赵真羽的实力,将自己的实力也降到相等程度,然后心无旁骛的“对”上了。 同等境界下,赵真羽的剑同样很快,但不再是炼骨期而是同等练皮期时,刘恒的刀其实隐隐还比他快上一线。 “不,不能用!” 赵真羽剑出弯月,角度刁钻,几乎囊括了刘恒正常招式下所有躲闪的角度,刘恒下意识就要用弓体术基本式躲闪,又猛然醒悟,咬牙放弃了这不合常理的选择,只用《解蝶刀法》的步伐。 步伐和刀法配套起来,招式会更连贯,他侧身横刀,险之又险的挡住了赵真羽这刁钻一剑。 然而接下来,不等刘恒变招,赵真羽率先刺出了第二剑。 刘恒脸色微微变了,以他如今的见识才能感觉到不对,明明自己刀速更快,为什么先出招的反而是赵真羽? 因为……刚刚的抵挡,已经让他失去了先机! 先机有多么重要? 从他对战大祭司玉固就能看出来,本来就算突然用泥猴让实力暴增,和大祭司站在了同等境界,其实真正算下来,在同等境界大祭司的经验远比刘恒丰富得多,赢面也更大。 但为什么最后落败的是他,而不是刘恒? 就因为刘恒实力暴增,打了大祭司一个措手不及,被刘恒趁机强占了先机,然后任大祭司有多少手段都没能施展,就这么一直被动抵挡无力反击,因此落败。 由此可见,真正对敌起来。先机有多么重要,甚至能造就以弱胜强的奇迹。 而现在,头一招竟然就被夺了先机,饶是仓促打破习惯,让刘恒反应慢了一线。能够借机抢夺先机,也足以看出赵真羽剑法的扎实。 好在刘恒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江湖雏鸟,他历经生死,此刻骤然落到下风也只是稍稍吃惊,接着还是能够沉着应对。 失去先机怎么办,当然是要尽快夺回来! 这次。刘恒强迫自己忘却弓体术基本式的存在,头两招后,很快适应下来,然后就开始反复寻找着反击的机会。 可是他没料到,第一招失措。第二招生涩,第三招开始想要反击,竟然已经来不及了。 第五招,刘恒在抵挡之余看见一个空当,毫不犹豫反守为攻,谁能想到赵真羽像是早有预料,侧身急刺,恰好让过了刘恒杀招。又狠狠刺穿了刘恒肩膀! 这,分明是个陷阱! 早就等好的陷阱,只等刘恒被诱惑而放弃防御。他就能一击得手。 虽然是假想出来的战斗,刘恒还是不可避免的浑身一僵,知道如果是真正一战,他的确中招了。 好在如今争斗经验远非当年可比,一招失利还不能动摇刘恒的意志,他立刻撤招回防。挡住了赵真羽第七剑,却变得更加被动了。 勉强撑过两剑。赵真羽斗了个剑花,虚招骗过刘恒。然后,一剑正中心房! 死。 第九剑,刘恒身死。 这结果让他惊呆在原地,满头满身都是冷汗,久久回不过神来。 败得太快了,快得远远超出刘恒预料,让他受到了巨大打击,“没想到,原来我是这么弱。” 他脸色有些苍白,闭目沉思,回想这一战的种种细节,越想越沉默。 刘恒不信邪,认为只是自己头两招失利,才造成了后面的结果,否则就算败也不至于落败得这么快。所以他再度沉入回忆,重新面对赵真羽,可第二次败在十二招,第三次甚至败在了第九招。 一次又一次激战,没有了借口,刘恒想尽了办法,做出能想到的种种尝试,结果依旧没有改变,这让他手微微颤抖,再也说不出任何话。 当年,他总觉得赵真羽出招虽然快,却刻板到应变不足,只知道一套剑法顺着往下施展一遍又一遍,很是呆木,才让差他两三个境界的刘恒最终险胜。 可现在明明是同一套剑法,刘恒还比当时更强,为何结果会截然相反? 是因为弓体术! 弓体术基本式和弓体拳,弓体术基本式让他行踪飘渺,琢磨不定,超出了传统应变,使他能够支撑到弓体拳劲气出击的那一刻,才反败为胜。 但没有这些,再来看赵真羽的剑法,感觉就变了。 那些看似呆板的剑法,其实严谨森然,环环相扣,无论对手是谁,只要不是以力强压,都会有连贯变化,一步步让赵真羽获得优势,然后轻而易举获胜。 越想,越能感受这剑法的恐怖,严丝合缝,所有破绽都会化作陷阱,堂堂正正扩大优势,让人找不到任何取胜的希望。 好像剑法越过了人本身,透露出一股碾压的威势,能让任何对手感到近乎窒息的压抑。 是功法差距? 赵真羽这套剑法显然来头极大,刘恒却知道《解蝶刀法》同样不凡,武功本身没有太大差别,有差别的是人。 不说赵真羽本来就有很高的武学天赋,他是从小拜师霸主,经年累月磨砺出来的剑法,根基打得很扎实。而刘恒呢,只是半道出家,就算到了现在,同等情况下他对招式的理解和熟稔,同样无法和赵真羽这等根正苗红的霸主弟子相提并论。 可是要知道,赵真羽只是刘恒后来遇到的众多对手里,最弱的一个! 连赵真羽都能轻易打败他,如果没有弓体术这些另辟蹊径的手段,刘恒恐怕不知已经死了多少次。 顾如景的武身尸仆呢? 刘恒重现回忆,这次更加离谱,他刀法如何猛击在铜纹武身尸仆身上,都无法留下丝毫伤痕。铜纹武身像是根本没感觉,只是一拳轰来,刘恒仓促躲开一拳。第二拳紧接而至,脑门爆裂! 那种武身天骄的无敌气概,在这一刻显露无疑,睥睨同辈的霸气,更让刘恒感到恐怖。 更没有任何胜算。 霸拳武身。执刀少年,舞剑书生,裂海宗季梦鹏,这些人更是当世天骄,就愈发不用提了,刘恒忽然连尝试的心情都没有了。 “相比这些人。没有了种种另类手段,我又算得了什么。” 刘恒再没有像现在这么清晰感觉到差距所在,闯入江湖这大半年历经生死闯荡造就的自信和骄傲,在这一刻狠狠动摇起来。他忽然有些颓唐,好像才发觉自己。竟然如此的一无是处。 平时遇到的都是生死大劫,他拼尽所有手段能闯过来,但两个月后只是同门竞技,这些手段都不能用,他拿如此拙劣的刀法,凭什么和宗门天才们争斗? “师叔,师叔……” 静香遥遥轻唤,小心翼翼地提醒了一句。“咱们要不先吃饭?” 刘恒悄然叹息一声,暂时放下纷乱杂扰的心思,来到静香铺开的餐食边闷头吃喝起来。 “师叔。你是不是要和主峰的华师伯比试?”静香听到同伴们私下的议论,见面难免有些担心。 “只是同门竞技罢了,没他们说的那么多计较。”刘恒随意回应,说到底在他心里,并没有把这种事情多么当真。 不涉及生死的争斗,胜负又有多大意义? 这是他的看法。但别人显然不会像他想的那么简单,都以为他是想借华师姐打出自己的名声。 静香闻言踟蹰犹豫了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来,“师叔。胜负乃常事,华师伯只是比师叔多修炼几年,等再过几年肯定不是师叔的对手!” 刘恒愕然,随后失笑。 原来连静香都不看好自己,还没真分出胜负,就已经想着怎么安慰他了,“你真是这么想的?” “恩!” 静香很认真的点头,没有丝毫敷衍,显然她是这么说的,心里也是这么想的。在她看来,小师叔的天赋无疑是最好的,就算暂时落败,将来却肯定比华师伯走得更远,更高!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怕这次落败对师叔心里造成了打击和阴影,影响了师叔将来的成长,所以才会想要早早安慰刘恒。 听着静香稚嫩却真挚的话,刘恒烦躁的心情出奇平静下来。等静香收拾东西离去,他重新盘坐在花丛中,忽然喃喃自语,“可是这次,我依旧不想输啊。” 他神魂猛然回到了脑海,在角落看了眼老鬼,只见浓雾层层围绕,依旧没有任何动静。 距离逃离天血魔坑,已经过去至少三四个月了,这次老鬼似乎损耗前所未有的大,久久没能苏醒,让刘恒都有些为他忧心起来。 “不知道有什么办法能让他尽快恢复,下次一定要问问。”刘恒皱眉沉吟,也有些自责,“以后也要尽量少陷入那么危险的境地了。” 好几次遇险,都要让老鬼陪着他去拼命,结果沉睡恢复的时间越来越长,这让刘恒每每想到,心里都很过意不去。 看老鬼的样子,这次不知要过多久才能恢复了,他看了几眼,带着忧心离去,前往大洪庙。 脑海里,来历诡异的东西是越来越多,譬如莲子,骷髅头和泥猴,还有……众生相! 这些东西都无法收入大洪庙,静静占据脑海的一个角落,在云海里沉浮。 莲子扎根在脑海最深处,似乎已经生根发芽,弥漫出一股玄异气息,十分诡异。骷髅头和泥猴,则没有任何动静,看了看大洪庙里杂七杂八的东西,除了来自沈道中下人的各种宝甲和宝刃,最让刘恒喜欢的还是灵舟。 这是一艘金石打造的灵舟,刘恒还记得那时候他和丁乐儿骑着青蛟宝马疾驰,都被它很快从后面追了上来,可见速度更在宝马之上。 而且,这是遁空灵物! 谁不喜欢驰骋在天空的感觉? 那种任意遨游,仿佛真正的自由自在,能够俯视众生与山河,随心所欲去往任何地方的大自在! 可惜刘恒虽然曾体会过好几次这种感觉,但都是借了别人的福,自己却从来没缘分得到同样的宝物。北阳河庭倒是有卖,可是那价钱让刘恒看得嘴角抽搐,怎么想都不敢把大笔钱财花在这上面。 除了遁空灵物,想要凭自己的力量驰骋苍穹,听说要到武师境以上才有可能,他也只能奢望。 沈道中这艘灵舟无疑是个中精品,至少上千紫金大钱,没想到最终便宜了刘恒,“可惜没能留下沈道中的遗体,不然收获肯定更大。” 这事情想想就遗憾,沈道中身上肯定宝物众多,奈何被保命遁符不知送去了哪里,最后又会便宜了谁。 估计等人找到,说不定又是一桩大造化了。 灵舟不大,只能载十来个人,两头尖中间大,像个梭子,上面刻画着众多灵符和阵法,明明是金铁打造的灵物,看上去却似乎轻如羽翼,灵气如云雾般衬托其下,卖相很是惊艳。 任谁都会像刘恒一样,越看越是喜欢,很有种立刻乘坐上去纵横天海的冲动。可是轻抚半天,刘恒还是狠狠按下了冲动,他很清楚这灵舟的来历牵扯极大,非但不能随意暴露,连放在脑海大洪庙里都觉得不安心。 谁知道灵舟上,会不会还留着什么追踪法术或是印记。 所以放进大洪庙后,刘恒就再也没有拿出来过,“估计这辈子都没缘分乘坐一次了,只能等哪次再遇到集市,把它悄悄处理掉了。” 刘恒遗憾地拍了两下,不再多看,盘腿坐在脑海中,长袖一招,藏匿在不知何处的众生相倏然飞到了他的面前。 这是除了大洪庙外,来历最清楚的一件奇物,排名不算太高,但在古往今来,名头却太响亮了。 很多人虽然都是只看过奇物榜上拓印下来的图像,才能断定有这么一件奇物,却异口同声的将它归类为了魔物。 因为它的上一代主人,是罪孽罄竹难书的千面魔君,史上最神秘的大魔头! 他一个人,就让那个时代变成了史上最黑暗的时代之一。 而且从生到死,因为众生相的存在,连千面魔君本身究竟是谁,至今都没有公论。但那个时代因为有了他,礼崩乐坏,人世混乱到了现在无法想象的程度,很多大乱和动荡,很多惨不忍睹的罪恶,最终都被归结在千面魔君头上。 但如今的人回顾那段历史,未免觉得可笑和悲哀。 千面魔君只有一个人,但当时同一时间发生了好几处灭城之灾,或灭族惨案,却相隔数万里之遥,难道真的都是千面魔君做的? 他还学过分身仙术不成? 这样的事情,历史记载了无数次,岂不可笑? 而且众所周知,圣人也只能活三百岁,千面魔君却不是圣人,但那个因他而起的黑暗时代却延续了整整一千年。其中诞生过两位圣人,因此奔波震怒,劳累一生,处处平乱搏杀,最终都没能活到应有的岁数就离世了,可见当时有人世多么混乱。 真正能确定是千面魔君所为的罪恶,其实并不多。 漫长岁月中数不清的罪恶,不知道有多少是假托千面魔君之名,在放纵自己邪恶的一面,在借机达到自己歹毒的目的。 然而,所有人都将矛头指向了千面魔君,声称全因为他这源头,才让人世变得如此堕落与不堪。 “行恶,只需要一个借口而已,千面魔君就成为了所有人行恶的借口,这么说来,众人对他的指责也并非没有道理。”刘恒喃喃,却忽然有些迷惘,“可是,难道真像有些圣人声称的那样,人性是本恶的吗?” 回想这些事情,总让人心里不好受,刘恒不愿再多想,神魂化作一缕青烟,猛地扎进了众生相里。(未完待续) 第二百九十九章 来自霸主的武道感悟! 熙熙攘攘,人流如织。 前一刻还在人迹罕至的洞天福地中,下一刻就置身在繁华闹市中,刘恒总觉得很怪异。 而且看着每个人都很鲜活,闲谈着家长里短,叫卖或是忙于讨生活,或者烦心着自己的日子,谁能想到他们只是活在一张画里? 他们,只有画主人用来替换模样的傀儡。 刘恒狠狠把某些异样念头压制下去,就在繁闹人群中闭目回想中了血脉印记后,替换过的八百九十二个傀儡。 当时他替换极快,数目又多,换做常人绝对记不下来,可刘恒不同。他是拥有悟读灵心的潜在天骄,而且悟读灵心大成之后,就有了过目不忘的本事,但凡看过或接触过的事物,就绝不会忘记。 “先分化的血脉印记效果最强,最后分化的血脉印记效果最弱,一上来就炼化效果最好的我怕会有很大浪费,那就先易后难吧。” 原本棘手至极的血脉印记,如今反而成了他迅速提升武道感悟的捷径。来自沈道中先祖的血脉印记,蕴含了这位霸主毕生的武道感悟,虽然一代代传承到沈道中这里应该已经变得很淡薄,但对于刘恒而言,这依旧是他目前最急需的丰厚宝藏。 不得不说,刘恒是因祸得福了。 “最后一个……是客栈养马的小厮。”刘恒闲庭信步,熟稔地穿街过巷,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走向这客栈的马棚,看清小厮模样,不等他疑惑发问。就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脑门! 小厮的身躯,就在众人震惊下渐渐虚淡,消失无踪! “杀人啦!” “妖,妖法!” “光天化日竟然也有妖魔敢作孽!快去请明真观的观主来做法诛妖啊……” 一瞬间,寂静的客栈忽然大乱。很多人脸上充满惊慌和恐惧,哭喊声尖叫声此起彼伏,恐怖的气氛迅速蔓延。 刘恒静静看着眼前乱象,随后化作一缕青烟,从众人眼中消失,其实已经从众生相中脱离。回归本体了。 此时此刻,刘恒的模样已经大变,好像转眼换了一个人,凝神去看,分明就是马棚小厮的样子。从头到脚,从身高到面庞,没有丝毫差别。 或许唯一有差别的,就是那一看就觉得不凡的眼神了,相比原本的小厮,刘恒的眼神太过清亮深邃,如同能洞彻人心。 他闭目自观,果然在胸口发现了近半年不见的血色神符。在他发现神符的同一时间。神符上层层包裹的透明丝线忽然四散开来,他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眼睁睁看着丝线在他体内迅疾穿梭。转眼隐匿无踪。 是诅咒! 果然经过师父出手后,受到重创的诅咒并不是消失了,而是潜伏了下来。 想起几天前诅咒发作的痛苦,刘恒心有余悸,当时他每一刻心里想的竟然都是自杀,想尽快结束这地狱般的折磨! 生不如死! “每解开一道血脉印记。意味着诅咒也跟着恢复,如此看来。恐怕诅咒下次发作的时间,会比师父预计的半年大大提前了。” 而且到时候他要面对的是真正的诅咒发作。只会比几天前那次更加恐怖! 他神色不变,甚至没有去追究这些诅咒气息逃到了身体哪个地方,反而更加坚定了炼化血脉印记的决心。 “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与其每天提心吊胆,不如尽快把它彻底解决!”刘恒一道经脉里,那股不断运转着《血炼功》的气血内力轰然涌动而出,“要通过宗门选拔,周天宗的葬星密境,我一定要去!” 内力洪流中,那冷漠的意念再度降临。它好似指挥着千军万马的大将军,透出的气度高高在上,漠视苍生,此时此刻,刘恒气血内力全成了他麾下的精兵强将,在他指挥调度下,如巨浪般狠狠拍击向了血脉印记。 转瞬间,血色神符就被淹没无踪,没有丝毫反抗余地。 气血内力仿佛风沙,一次次洗刷着血色神符,让它好似经历万千岁月侵蚀的岩石,渐渐变得千疮百孔,然后一点点消失了。 血色神符里蕴含的霸主级武道感悟,忽然涌上了刘恒心头! 恍惚之中,他见到一个精壮的身影站在山峰之巅。这身影分明不高,却给人一种感觉,好像比脚下山峰更加伟岸高耸,屹立在那里,就有气吞山河之势! 这身影对面,是个妇人,鹤发童颜却同样英武不凡,眉宇那股戾气像是天地都容纳不下一般。 妇人双剑看似轻薄,但舞动起来好似有山岳之重,碾压得虚空轰轰哀鸣,承受不住其重! 可妇人出剑的速度却快得惊人,足以看出她看似平凡的身躯里,蕴含着何等不可思议的惊人神力。 双剑如惊雷厉电,切破虚空,转瞬及至! 恍惚间,刘恒好像变成了那个妇人对面的矮壮男子,面对这一招竟是脑海一片空白,只感到了性命危在旦夕的大恐惧。 那沉重的压力让他心脏骤然停顿,浑身僵硬,想不出任何应对的方法,也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 可他的身躯却自己动了,一对神光绽然的银环稳稳递出,精准挡在了双剑剑尖之前。 轰! 刹那间,风云皆寂,撞击的地方爆发恐怖光华,照耀四方,瞬间山摇地动,虚空竟然在寸寸崩裂! 难以名状的彩光出现在虚空碎裂的地方,任何人看见都会有种感觉,这好像是虚空受伤了,它在流血。 他们脚下的数百丈山峰,转眼化成了飞灰。 紧接着,整个画面都破碎了,刘恒倏然惊醒过来,双手撑地。急促的大口喘息,好像刚从生死大劫里逃生一样,满脸掩不住地惊悸和震撼。 霸主! 这是霸主交战的场景! 当双剑到来的时候,刘恒真以为自己要死了,他知道如果的确是自己。下一刻他只会和那山峰一起化作飞灰,什么都不会剩下。 无法反应,无法应对,无能为力。 在这双剑下,他是如此弱小,甚至还不如一只蝴蝶。而且在双剑前到来的。竟然是一股戾气,恨天恨地,要杀灭众生,要毁灭整个世界。 当这股戾气冲进他心神,好像在面对巨龙压下的鸿爪。他心里竟只剩下恐惧和茫然,彻底凝固。 如果再持续多一瞬,他的神魂就将在恐惧里死去,他有种感觉,《青莲度灭经》也无法让他神魂重新复活,是真正的死去。 幸好下一刻,那对银环递出时,他只感到心头一股气概升起。无惧无畏,睥睨天下,那是自信和勇气。来自血脉印记传承这位霸主的精神意志! 刘恒隐约有种感悟,双方兵刃还没交击,他们的精神已经在激烈碰撞,甚至比明面争斗更加凶险。 精神的强弱,就足以决定生死胜负。 好强。 强到让人窒息! 这已经是另一个层面的交锋,刘恒还无法触及的层面。难怪世间有种传言,霸主之下皆如蝼蚁。 霸主之下的修炼者。在霸主面前甚至都没有出招的机会,霸主一个眼神。那精神就足以让人崩溃,神魂寂灭而死。 差距太大了。 刘恒心里的惊涛骇浪,过了许久才平复下来,随后却皱起了眉头。因为他发现这个层次的争斗不是如今的他有资格参悟的,对现在的他帮助不大,而画面破碎后,涌上心头的种种零碎感悟倒很有用,却太模糊了。 “传承了好几代,血脉印记本就淡薄,我又分化了数百次,就更稀薄了。”刘恒叹了口气,那些零碎感悟已经模糊到有悟读灵心的他都无法全部留下,十有*转瞬即逝,留下的只有其中最微小的一丝。 那是对银环招式的一些理解,出招角度和变化,招式衔接的时机把握,连兵刃都不同,对刘恒又有多大提升? “果然,武道感悟这东西哪里有什么捷径?” 刘恒摇摇头,有些失望,“而且血脉印记出自众神宗沈家,除了追踪标记的作用,更多还在于其中留下的独门武功感悟,是帮助沈家后辈修炼本门功法所用,外人投机取巧,收获肯定是不尽人意。” “作用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大,但聊胜于无吧。”这还是刘恒拥有大成悟读灵心的情况下,换做其他人,说不定连这丝效果都保不住。他叹息一声,就要继续炼化下一道血脉印记,忽然一顿,“等等,我好像忘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沈道中的事情?北胡和妖魔族的追击? 他平安归来,说明三方都无法准确追捕他,加上宗门暗中帮忙扫清首尾,任他们怎么闹腾都和刘恒扯不上多大关系了。 还有他带回来的少女们的遗体,据说已经分归到各自所属的山峰,不日将要下葬。唯有楚衣茗的遗体无处安置,他一直央求师父将楚衣茗遗体要来,想依照她的遗愿,把她安葬在自己师兄的墓边,据说也快要送来了。 然后就是丁乐儿,这几天他吩咐静香前往典藏殿,希望再劳烦玉漱师姐,帮忙把和灵体武身相关的书籍多送来一些,然后尽快找到鉴别武身类型的方法,就该把培养丁乐儿武身的事情早日提上日程了。 还有什么事? 此次出门的种种经历在刘恒脑海不断重现,片刻后他双眼猛然瞪圆,终于想起自己忘的是什么事了。 上青花! 灵体成型! “悟读灵心大成就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真正成型,又会是什么样?”他眼睛亮了起来,神魂沉入大洪庙,把那大玉盒拿了出来。 玉盒晶莹剔透,是用上等冰玉雕琢而成,单是这玉盒的价钱都不下数百万黄金。玉盒中的灵草叶如碧玉,氤氲生光,三叶各有不同,偏偏没有生出一枝,三朵七彩灵花就生在三片玉叶的尖端,颇为神异,隐隐有了大道之意。 打开玉盒,一股清香就弥漫开来,引得无数蝴蝶沉醉,只觉得十分舒适。而刘恒,则顿时有种豁然开朗的通透感,单是闻到这股清香,就神清气爽。 三朵灵花舒展,每一片花瓣都有七彩流转,那绚丽与斑斓,将周围百花都比了下去,在它面前显得如此黯然失色。 它的圣洁,让人只想观赏,不忍亵渎。 刘恒狠下心来,一把抓住上青花看也不看塞进了嘴里。鲜花的芬芳,青叶的甘甜都在口中猛然绽放,刘恒几乎**出声,身心都在这一刻生出了无尽美好的感觉。 这是无法形容的美味,他一点点细细的咀嚼,都不忍心吞下,是想要这感觉停留的时间更长一些。可惜美好总是短暂,无法长久,花叶很快都变成药液,顺着滑进了刘恒肚里。 轻微的刺痛,说不清是身体还是神魂,让人心神警醒,却不会反感,反而觉得很舒服。 然后一股股微微的凉意,忽然渗透进了他的神魂,徒然变成无法忍受的巨寒! 寒彻心扉! 冷得刘恒直打哆嗦,好像整个神魂都被冻僵,瞬间失去了意识。 清风拂过群花,众多芬芳一起弥漫,蝴蝶在恣意飞舞,时光悄然流逝,只是刘恒什么都感觉不到。 他的神魂散化成了一团混沌,那股来自上青花的药力混入其中,好像在重新塑造他的神魂,然后一点点再度凝聚出来,如若初生。 其中的变化繁复而迅猛,猛烈非常,似乎是遵循另一个世界的道与理在变化,恐怕圣人都无法明白里面的玄妙。 奇物天外来,不容于世! 这是很远久的时代传下来的古话,但因为奇物存在的时间太久了,久到很多人都忘了这句话的由来。 一丝丝异于人世大道的气息,从刘恒体内悄然传出,说不出的古怪,能够明显感觉到那种和整个世界迥然不同的异常。 这气息,好像什么东西从刘恒体内复苏,想要重现它的本来面目。 悄然之间,风云在变幻,遮住了烈日的光辉,这片天地阴暗了下来,好像暴雨将至。 “要下雨了吧?” “看这架势,估计是暴风雨。” “呀,得赶紧回去收衣服,咱们就不练了,等雨过了再说!” 很多地方,正在练武的女子们急切交谈,匆匆散去,却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心头否有些不安和焦躁。明明只是一场久违的暴雨,为什么莫名觉得哪里不对劲? 这种感觉来得很莫名其妙,却又突兀的同时浮现在每一个人的心头,提醒着人们,似乎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要发生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章 灵体觉醒! 好像地震到来前,风平浪静,鸟雀虫蚁会莫名骚动一样。 奇物中的生灵,在奇物里也是最不可思议的存在。因为其他奇物都是亘古长存,只有它们生生灭灭,似乎昭示了这个世界的轮回之道,可以说是和这个世界的大道牵扯最紧密的一类奇物了。 很多人质疑轮回,总会有更多人拿生灵奇物来力证轮回大道的存在,但几乎没人想的起来,奇物是天外来的,并非本土之物。 如蛮厨子所说的那些奇闻,奇物不仅三千件,很多已经因为各种各样的变故,接连泯灭在历史长河之中。只有生灵奇物,看似生灭最快,然而换个想法去看,他们又何尝不是存在最牢固的奇物? 这一世灭了,隔不许久又会重新出现在世人面前,另一世再生,永不消亡。 一代代灵体或武身天骄,上一世和下一世竟找不到任何关联,很多代天骄努力至极,也无法让自己的后辈再诞生相同的天骄体质。 这足以证明天骄体质并不是血脉传承,它们的传承方式就和它们的来历一样神秘,不可揣度。 有可能王公贵族,世家豪门,出了一任天骄。也有可能像丁乐儿那样,莫名其妙诞生在了一个荒僻的角落,如果没有意外,甚至从生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拥有怎样的宝藏。 很多时候,会有好几个人拥有同一种天骄潜质,可真正的天骄同一时期却只能有一位,只有真正天骄死去了,才能有人再次晋升天骄之位。 这就注定了。如果有好几位天才都有同一种天骄潜质,他们的结局将很可悲,命中注定将会发生最惨烈的争斗,除了你死我活,没有任何别的可能。 所以天骄在奇物榜上。没人继承的天骄体质也只是暂时灰暗下去,排名却会永远存在,直到新的天骄诞生,排名又会重新绽放夺目光芒。 苍穹浓云密布,不时有一片乍亮,片刻后才有轰鸣爆裂的雷声炸响。雷电在浓云中酝酿。像是随时要降下最严厉的天罚,诛灭不该存在的事物。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雷电如同条条游龙,迅疾穿梭在云层中,却久久不曾降下。 仿佛有什么无法理解的力量在阻拦它们的降世。让它们不甘地爆吼,厉啸,越来越密集,越来越暴戾。 忽然,一丝凉意划破人们的面颊,雨终于落下。 却不是人们都以为的暴风雨,只有绵绵不绝的牛毛细雨,为世间带来了一抹清新。洗亮人世。 几乎没有人知道,这些清凉的小雨丝,落在千仞峰山腰一片花丛中那个人影的身上。却猛然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炸响。 雨丝刚接触刘恒身躯,立刻出现电光闪烁,雷丝游走的画面,他千锤百炼的身躯竟发出焦臭,血肉炸烂! 青烟缕缕,失去意识的刘恒。面容却不由自主地露出了一丝痛楚,眉梢微蹙。那是身躯的本能反应。 带给旁人清凉的雨丝,对于刘恒却成了剧毒。雨幕冲刷下,他的肉身很快出现了数不清的伤口,鲜血混着雨水流淌下去,模样触目惊心。 而他的神魂,重塑的过程忽然滞涩起来,好像变得十分困难。 每一丝重生的魂气,都有种青玉般的瑰丽光泽,却在诞生的同一时间,被不知何处来的力量轰散。 就像天地都不容许它的诞生,在想尽各种不为常人所知的办法阻挠,甚至毁灭。 魂气却不屈不挠,每被毁灭一丝,又会拼命生出更多的魂气,以此抗争。 然而它反抗的劲头,又会遭到更严厉的打压。 双方争斗越来越激烈,却依旧僵持住了。 可是来自天地的莫名力量,近乎无穷无尽,而刘恒神魂重塑的力量,只来自那株上青花。僵持的时间长了,重塑神魂的抗争力量,不可避免的衰竭下去,上青花的药力不足以对抗天地伟力,它快要耗尽了。 换做旁人,冲击失败的结果只有死。 但刘恒混沌一片的神魂,渐渐要凝聚出一粒莲子的模样,是准备死后重生了,这也说明刘恒的结果没有任何改变,还是冲击失败。 就在这时候,他身躯外悄然出现一个黑影,将他的身躯整个笼罩起来。此刻出现的事物,看上去像是一座庙,红黄相间,又有众多意味难明的浮雕,使得这庙看上去古意盎然,有种岁月的沧桑,也有浓郁的潮湿水汽相随,一看就知道不是凡物。 可是这庙也太小了,不足一丈高阔,仅仅是恰好能帮盘腿而坐的刘恒遮风挡雨罢了。里面的空间,容纳了刘恒以后,甚至不能让他有任何动作,格外拥挤,可见这庙有多小。 但精致小巧的庙宇刚出现,刘恒的面容就平静了很多,他的神魂重新化作一片混沌,再度开始重塑起来。这次,好像因为小庙阻挡了风雨,连压制刘恒神魂重塑的莫名力量也变小了很多。 然而前面无数次打压,让重塑之力也变得弱小,饶是压制力量被削弱,依旧让局面再度陷入僵持。 庙宇之外,一幅水墨山川图突然浮现在庙宇顶上,无声无息地平摊开来,也替庙宇挡住了大半风雨。 如果眼力极佳,还能看见画卷面上,一个如玉如晶的骷髅头居中陈立。而头骨顶上,却还有个更小的身影,似是个破旧的泥猴。 明明是两个毫无生机的物件,但此时此刻,这玉质头骨和泥猴似乎都给人一种很严肃的感觉。 虽然头骨和本就是玩偶的泥猴显得严肃,这事情好像很可笑。 它们的出现,却带来了显著的变化,轰鸣不绝的雷声渐渐消止,刘恒体内不知何处而来的压制力量。也突然不见了。 好像,它们在守护刘恒,在阻挡任何危害刘恒的力量。 但众所周知没有自身意识的奇物,为什么偏偏在刘恒失去意识的时候,自行做出了这样的举动? 这事情。细思极恐。 它们真的没有意识吗? 此刻它们守护的究竟是刘恒,还是别的什么? 没人知道。 唯一关注着刘恒的,只有千仞峰山巅洞府里的屠长老。他罕见的皱了皱眉,收回了就要踏出的脚步,传音让静香暂时休息,目光穿越重重阻碍。定定望着这奇异一幕,若有所思。 或许连他都以为,刘恒意识还没失去,这些奇物的出现是他提前做好的布置,哪里会想到如此有违常理的真相。 刘恒的灵体。就这么看似悄无声息,平静至极的渐渐成型了。 …… 遥遥无数万里之外,灵气如彩霞如仙雾,徐徐飘动。这里的山峰,看上去没有百武山川那么陡峭险峻,却更加似锦绣,山河皆壮丽。 众多灵气,共聚于此。浓郁也远胜其他地方,凡人生活在其中都能身心舒泰,延年益寿。更别提修炼者了,修行远比其他地方要容易和轻松很多。 只因为这里是灵原,是中土,是世界的中心。 如果说天下灵秀有十斗,灵原占了九斗,文人墨客。圣贤天骄,甚至历史都在围绕灵原转动。 而此处。是灵原的一方名山大川,在灵原也是最珍贵的洞天福地之一。千里方圆的广袤山河灵气最浓郁。奇珍异物比比皆是,奔走嬉闹的都是血脉最纯净高贵的灵禽妖兽,它们都属于一个宗门。 然而放眼望去,山河间的殿宇亭台十分稀少,门人就更少了。不过建筑都很大气,恢宏壮阔,气宇不凡,又很自然的坐落在几座山峰上,与周围的景致交相呼应,完美的融合进去了。 最中心的山岳巅峰处,有一块方正平滑的玉台,占地极广,更是显得大气磅礴。玉台之上,最醒目的是一张悬浮在高空的金玉大榜,神光照耀四方,辉煌夺目。 榜单下,则盘膝坐着三位老者,面红须白,看上去年纪都大得吓人,却驻颜有术,道袍随风而动,更显得仙风道骨,似乎都是老神仙一般的人物。 他们对立而坐,如同神像,久久不见有动静,却有一个醇和苍老的声音突然打破了平静。 “师兄,神榜似乎有过变动。” 三人同时睁开双眼,双目都绽放出惊人的紫气神光,倏然弥漫数十里,化作阵阵祥和之气散去,异象惊人。好在三人突然醒来,也知道尽快收敛,才没有引发更大的动静。 其中面向最威严的老者,神光内蕴,开始向头顶大榜细细查看,寻找变动的准确位置。另一个老者面色微圆,神情最为和善,闻言朝旁边那老者惊奇望去,“师兄,又有新的天骄归位了?” 旁人提起同样的事,只会说天骄觉醒,或是天骄体质成型,只有他们说的是归位,不知道其中有什么原因致使了这样的区别。 这圆脸老者询问的老者长须过胸,面色方正,闻言迟疑,圆脸老者就自顾自感慨道:“神榜下的天骄榜,数千年都没有现在这么齐过,竟然整个天骄榜都快全归位了。看来,的确是又一个黄金盛世要到来了,我等有生之年,十有*将迎来一位新的圣人。而且像上一个有记载的黄金大世,圣人垂拱,贤者源源不绝的涌现,天下安乐承平,诸学昌盛,真是这数千年来想都不敢想的景象。” 威严老者听见他的话,也忍不住颌首,“经过那次黄金大世,在本门历史记载之中,后来这数千年,的确太凋零了。连圣人诞生的数量,也远逊于其余世代,贤者同样稀少罕见,正所谓天道有常,潮落有潮起,也该否极泰来了。” 两人意见相同,那脸方须长的老者神情更加古怪,忽然插了一句嘴,“大师兄,师弟,我刚刚见到的……并不是新天骄归位,而是天骄榜灵体篇九十九位的悟读灵心,字迹忽然变得更亮了。” “悟读灵心?不是五年前就已经归位了?字迹光泽变动,这是什么变化?” 威严老者皱眉疑惑。再度抬头朝头顶大榜看去,这次找的很快,当他目光落到榜上悟读灵心四个烫金大字上时,眸光也顿时一凝,沉默不语。 悟读灵心四字。光泽的确亮过了它的排位,亮得足以和中等排位的天骄字迹相映争辉,将它前后的天骄字迹都压制得黯淡无光。 “这……” 圆脸老者看得眼眶滚圆,瞠目结舌,“怎么会出现这种事?我咒家天机阁掌管神榜上万年,都没有相关变化的记载!这。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什么? 古往今来前所未见的变故,谁知道意味着什么? 值守的须长老者正是拿捏不准,总觉得不安,才会将师兄和师弟都从闭关中叫醒,“或许是悟读灵心的当世天骄。因为某种造化,让悟读灵心的潜质变得更强了?” 这只是猜测,威严老者久久没有回应,最后长叹了一声,“据说上次黄金大世,也因为气运太旺的缘故,造成了很多至今没有结论的诡异变故……如今只能说,果然又是黄金大世到来了。” 一时间。三人都默然唏嘘,久经世故的心都为之升起难以抑制的激动。这个世界沉寂了太久,无数先辈黯然逝去。只有他们在垂老终死前,终于有了见证新一轮黄金大世到来的机会,想来怎能不激动? 眼前悟读灵心不知名的变故,都被他们看成了大世降临前的征兆。 “碧丫头呢?还没找到?” 圆脸老者像是忽然因为这事想起了一个人,神情复杂,“如今已经显而易见。的确是黄金大世将至的征兆,想必她也该知错了吧?” 威严老者闻言就怒哼一声。似乎一提起这人就感到气愤,“我天机阁数代先辈。加上我三人推演卦象无数年的结果,还不如她一个刚入门十年的小辈算得准?小小年纪,性子还如此执拗,只是对她略作惩戒,她竟然就敢行叛门之事,还把宗门至宝都偷走了!我天机阁数千年,就没见过这么叛逆的弟子,真是宗门不幸!” “听说,不久前有人在北阳河庭传说见过她出现,如今估计早就又溜走了。” 须长的老者尴尬咳嗽,随后才道:“的确是叛逆了些,但入门这十年,她的确展现出了非凡的卦家天赋,咱们也是看好她,才会如此宠溺她,想要将她培养成下代掌门。或许正因为太过宠溺,所以她才会算错了也嘴硬不认错,还敢造下这等大逆不道的大错,等抓住这丫头,一定要重罚!” 圆脸老者努力挤出笑脸,“性子太叛逆,的确该多敲打教训。但碧丫头天赋的确很好,只是算错了一次卦,在闹点小性子罢了,等在外面玩够了,也该变得成熟懂事,相信她会自己回来认错了,到时候咱们给她个台阶……” “你说的什么话?” 威严老者闻言怒视他,“人人都看得出来这是黄金大世,她偏要说是前所未有的黑暗劫难将至,还硬顶所有长辈,知错不改,这还能算只是错了一次卦的小事吗?一定要赶紧把她抓回来,狠狠处罚!” “该罚,该罚,该重罚!” 一见大师兄怒气冲霄,圆脸老者赶紧改口,“等抓她回来,至少得闭关思过十年!” 威严老者脸色这才和缓一些,依旧神情阴沉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圆脸老者和须长老者两人偷偷眼神交汇,都是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 大逆不道,叛门重罪,还偷走了宗门至宝,按门规至少得破去功法修为,然后受天灯噬魂之苦至死,才能以儆效尤。 可嘴上说重罚的是大师兄,怒气最大的也是他,结果后来怎么处置的? 至今都不说碧丫头是叛门逃逸,反而对外说她是出山游历,私下里说得最狠的重罚,也不过是闭关思过十年。 大师兄的心思,宗门上下还有谁不明白? 最疼爱那丫头的,还是大师兄啊,造下种种大罪,大师兄对那丫头依旧只是恨铁不成钢罢了。 …… 在另一个遥远荒僻之地,一个洞府中,浩瀚灵气流转,如同巨兽吞吐,一双冷漠的眼睛骤然睁开,冷电厉射而出。 “我的神魂,怎么会突然出现变故?” 就在刚才,他的神魂运转,忽然变得滞涩起来,就好像因为不知名的变故,让他神魂重新退回了悟读灵心刚觉醒的时候。这变故毫无征兆,来的太过突兀,影响却太大,使得他从苦修里猛然惊醒过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一章 宿命注定的敌人 悟读灵心,虽然在灵体天骄里排名中下,但这毕竟是灵体。 天下苍生亿万,天骄却仅有三百,只此一点,就足以看出天骄体质有多么非凡了。哪怕曾经是受尽歧视和羞辱的乞丐,一旦确定有天骄潜质,一夜之间就会跃升为人上人,人生从此不同。 所以当初才遇到刘恒,堂堂文道霸主周游老先生也如遇至宝,孜孜不倦的想收刘恒为徒。所以丁乐儿的存在,使得望原寨遭受灭顶之灾,强盛的朵都鲁部落因她大乱,都和天骄潜质脱不开干系。 自从成功觉醒悟读灵心后,他身份骤然从旁支庶子一跃成了家族下一代中,毋庸置疑的第一人。甚至很多时候,大多数长老在他面前都不敢大声说话,总显得和颜悦色。 这五年,他过着曾经做梦都不敢想的日子。修炼所需予取予求,任何要求都会被尽量满足,他的修为精进神速。 他深知这天翻地覆的巨变是由什么原因带来的,正因为悟读灵心,他成为当世三百天骄中的一位,只要不出意外,他的未来注定将无比辉煌。 所以他格外珍惜现在拥有的一切,不敢有丝毫懈怠,利用家族敞开供应的种种资源,利用悟读灵心的天赋,修炼反而比以前更加刻苦。 悟读灵心完全觉醒,对他的提升也很巨大,好像思维突然就变得灵性非凡,敏捷至极。但凡他接触到的功法,就会以超越常人十倍百倍的速度迅速领悟,提升修为之余,还能分心多用。同时参悟更多的术法。 相当于同等时间,他的实力却会比同辈多增强无数倍,这样的修行,想想都让人觉得可怕。 原本在同辈中,他的修行速度位居中下。甚至让很多下一辈的天才接连超越。但悟读灵心觉醒后,他后来居上,不仅以惊人速度追上了同辈天才,还将他们都远远抛在了身后。 短短五年,他就从学士境接连破关,以世人不敢想象的速度晋升到了学士境巅峰。已经触摸到了大学士境的边缘。 到现在,他也不过才三十岁,正处在人生巅峰。霸主之位已经近在眼前,可这在所有人看来,远远不是他此生的终点。贤者,甚至圣人境界,才是世人对他的期待所在。 他自己同样是这么认为的。 可就在刚才,他好像突然失去了悟读灵心的天赋,思维变得前所未有的僵硬滞涩,瞬间能想明白的事情,似乎要过去很久才能反应过来。 同时参悟的种种术法,几乎同时崩溃。一切都前功尽弃! 他的脸色登时就阴沉了下来,悟读灵心在刚才,到底出了什么问题? 想了想。他开始做出尝试,许久后的结果让他手止不住有些颤抖,脸色有些苍白,脑门虚汗直冒,彻底失去了镇定。 他原本冷漠而骄傲的眼神,此刻充斥着不可思议和惊惶。最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偏偏的的确确发生了。 他很肯定。悟读灵心真的出事了! 悟读灵心的天赋像是被天道突兀斩了一刀,如同宝珠蒙尘。瞬间退化了大半。他感悟功法的能力重新变得艰难,思绪滞涩,好像失去了应有的超凡悟性,重新变成了世人所知的天才。 ……而不再是天骄! 早已习惯悟读灵心的状态,骤然被削弱,让他觉得自己像是突然变成了傻子,再也没有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心里涌现的,都是愚蠢的凡人才会有的不安和恐惧。 但这怎么可能? 如果说是神魂本身遭到莫名攻击,或是体魄被骤然重创,他都能想出很多邪门术法来解释,但为什么偏偏是悟读灵心? 从古至今,从没听说过灵体天赋被莫名其妙攻击的事情发生,这事情简直荒谬至极! 他想破脑门都想不出,世上还有什么邪术能做到这一点! 如果真的有人学会了如此诡异的邪术,他不敢想象世上所有天骄的地位,会遭受怎样的重创! 好好坐在家里,连出手的人是谁都不知道,自身天骄体质就被狠狠削弱,这是斩在所有天骄存世的根基上,最重的一刀。 天骄不再拥有天骄潜质,沦落为与其他天才相当,怎么可能还能像现在这么高高在上,受到所有世人的敬畏和追捧?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情,是所有天骄的危机,要把事情尽快告知所有天骄!” 他惊惶着生出这念头,但很快又狠狠压制了下去,“不能说,不能说,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发生了什么变故!如果这只是针对我的邪法,别的天骄并没有中招,我将成为笑柄!而且事情已经这样了,我告诉别的天骄,这份好意又能换来什么?天骄们的善缘?太可笑了!” 原本自己就是天骄,怎么可能不清楚天骄的心态。如果出事的不是自己,而是别的天骄,他听闻后自然会提防,却不会有什么善缘,只会是幸灾乐祸! 毕竟嘴上说着都是天骄,在大道征途上,相互间又何尝不是最强大的劲敌? 尤其在将来圣人之位的争夺,圣人只能有一位,天骄却有三百位,争斗将会多么激烈和残酷,可想而知。自己的优势丧失,不知有多少天骄听后要偷着乐了,因为有资格竞争的劲敌又少了一位。 他眼神疯狂闪烁,最后渐渐冷静了下来,“说不定在我之前,早就有人中招了,却同样没有透露丝毫消息,凭什么我要去做这烂好人?” “如果所有天骄都没有了独门天赋,世人会高兴,那些天才们也会高兴,包括已经中招的天骄同样会很高兴。” 他如释重负,喃喃自语,“看来。这才是真正皆大欢喜的结局。” 不能说! 就算失去了大半的独门天赋,这么简单的道理,他稍微冷静后依旧能想得很透彻,“即便损失大半天赋,相比世人所谓的天才。我的优势只是没有原来这么大了,却依旧还有优势。” 事情已经发生,怎么惊怒愤恨都没用了,他不但要尽快适应,更要尽快做好应对。 “首先,不能露出任何异常。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事。”他眼神深邃,闪烁着智慧的光芒,“然后要更加努力修炼,闭关尽快晋升霸主境界,只要实力有了一定保证。那么就算事情暴露,影响也不会像现在这么大了。” 他本来还想在当前境界再积累和沉淀一段时间,把基础再度加固,然后再冲击大学士境。这是因为他的目标本就不是霸主境界,无论变故发生之前还是之后,旁人不敢高攀的霸主境界对他而言,差的都只有时间罢了。 他的目标,一直都是更高的境界。旁人做梦都不敢想的贤者,乃至圣人! 想要冲击这些传说中的境界,之前的每一个境界都需要根基牢固。冲击的希望才会更大一些。相比圣贤境界,前面根基打得再牢固,都没人会觉得已经足够。 因为放在任何人面前,圣贤境界前,都有一道近乎无法逾越的天堑,做的积累再充足。也没人敢说有万全的把握,三成就算顶天了。 小花仙。就是最好的例子。 身为天骄的他,又怎么会甘心一个不是真正天骄的小花仙专美于前。更想抢在小花仙之前,晋升贤者境界。 但在今天这突兀变故下,他的一切计划和野心都被打乱了,原本明朗而广阔的前程,突然就变得黯淡与不确定起来。 这让他怎么不恨那个暗中施展邪术针对他的人? “到底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害我?” 他怒火中烧,猛然站起身来,“除此之外,还要想办法在不透露秘密的前提下,查出事情的真相!” 这邪法是怎么攻击的,自己的天骄体质,到底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弱点,施法谋害他的人,又到底来自哪里? 是谁? 漫步走向洞府大门,等推开门时,他重新变得面无表情,谁也别想从他举止面容上看出他的喜怒,更不可能看出他之前受到了怎样惊涛巨浪般的变故。 “大公子!” “大师兄!” 门一开,门外守候的好几个人立刻惊醒,纷纷朝他恭敬行礼,为首的老仆人赶紧问道:“大公子怎么突然出关了?有什么吩咐?” 迎着久违的日光,他微微眯眼,那俊逸丰神的面容,修长挺拔的身姿,看上去谦逊之余,又掩不住如同与生俱来的风肌傲骨,浓郁的文雅气息,仿佛就是圣人们描述的君子模样。 “没什么大事。” 他朝人们谦和行礼,笑容让人如沐春风,很随意地道:“就是突破在即,坐不住了,想出外走走,增添一些人世道理的感悟。” 突破? 几人面面相觑,都是既惊且羡,老仆人激动起来,“大公子是要准备突破大学士境了吗?” 他含笑颌首,“不需要惊动家族和宗门了,我就是随意走走看看。” “是!” 众人急忙应诺,目送他闲庭信步而去,飘逸潇洒的背影隐没在远处,人们久久才从震撼之中回过神来,“大师兄,还不到三十岁吧?” “修行至今,才二十八个年头,就要成为大学士了,这,这!”他们喃喃唏嘘,越想越觉得震撼。 二十八岁的大学士,说出去不知要吓死多少人! 修行的惊人速度,足以和古往今来最杰出的天骄们相提并论了,同时代又有几人可以媲美? “大公子这一代人,原来修行最快的是本草灵体徐照萱,二十九岁晋升大学士,已经为世人所惊赞,谁能想到没隔两年,就要被咱们曾家的大公子打破了。” “细数当代天骄,大师兄的体质在天骄榜虽然排名很靠后,但修行速度,果然是最前的。” “出生在曾家,又在我们宗门修行学习,拥有世上最好的修行资源,又是悟性最高的悟读灵心,修行速度最快,本就是理所当然的!” 人们议论着,都是与有荣焉的骄傲,或者有些复杂,或黯然,却连嫉妒的心都生不出来。 没办法,人与人,生下来就没有公平可言。像曾大公子这样从出生就注定的天之骄子,如同有天运护佑,差距大得很多人连羡慕都觉得不够资格,更别说嫉妒了。 “虽然大公子说不想惊动太多人,但我觉得这事情,还是得尽快向家里和宗门禀报。”老仆人感慨后,又急忙警醒。 干系到天骄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尤其突破这样的事,必须郑重以对。就算大公子实力超凡,又身处此地,但突破前感悟人生道理是至关重要的时候,难免有人知道后铤而走险,所以明面上不能让人打扰,暗地里却要戒备森严。 他一提,所有人都纷纷赞同,四散而去。 老仆人手一招,一方砚台骤然变大,悬浮在他身前,灵气莹然璀璨,如玉似金,却有浓郁的文儒气息。他一跃而上,居中盘膝而坐,砚台就划破虚空,如同惊雷般疾驰飞遁,转瞬无踪。 迎面徐徐清风拂过,他衣袍猎猎,哪还有丝毫仆人的模样,分明是当世大儒的脱俗风范。 “当年的小曾庸,真是长大了。” 喃喃着大公子的本名,这个他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越发的出类拔萃了,他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欣喜,好像看到自家最争气的孩儿,“说不定咱们曾家,又将出一位新的圣人喽!” 曾庸突然出关,宗门和家族高层都有些震动,但他像是什么都不知道,如同踏青般闲逸。漫步山野花丛,观溪水潺潺,看鸟兽争斗厮杀,连蝼蚁搬运食物,他都会停下看一会。 他的风姿,只要任何人见到,都会失神,仿佛见到了不该真实存在世上的谦谦君子,一眼难忘。 不知走了多久,他看到了一座高楼,八角分呈,陈旧古朴,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然而这座高耸入云的高楼,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人世,就是天道地理,就是一切。 能够走进去,是天下所有读书人毕生梦寐以求的愿望,但就连这楼本身,大多数读书人穷尽一生都无缘遥遥看上一眼。 藏书阁。 平凡至极的牌匾,三个看着更加平凡的古字,字迹中正刻板,乍一看同样毫不出奇。凡是读书人,学过几年书法,都能写得这么工整。 曾庸在藏书阁前驻足,忽然深深鞠躬一拜,不知拜的是这藏书阁,还是眼前的牌匾字迹。 然后,他迈步走了进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二章 武道精进! “我这是怎么了?” 刘恒恍惚醒来,觉得自己失神了一瞬间,然而醒来后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乍一看,周围和我失神前没有变化,可细细看去,泥土成浆,花草上有露水,漫天彩蝶已经无踪,分明是下过一场雨,我到底失神了多久?” 总不可能一瞬间下完一场雨,这说明失神的时间绝不可能是他自己感觉的一瞬间,出现了很大的错误。 他神情有些凝重,低头看着自己满身正在愈合的细密伤痕,很清楚在自己失神的这段时间里,肯定发生了不同寻常的事情。 最开始是…… “我吃了上青花后,一股彻骨寒意骤然涌来,然后我就失去了意识,过去了多久?”他眼神扫视四方,“雨后初晴,日头偏西的方向上估计,应该只过去了两三个时辰,当然,也有可能已经过去了好几天。” 感应道体内打通的经脉里,气血内力轮转如常,几乎是瞬间,他就以增长的时间推算出了自己失去意识的准确时间,“不是好几天,的确只是两三个时辰。” “我的思绪……” 他突然浑身一震,这才后知后觉,发现了自身最大的变化。思绪太敏捷了,好像想什么事情,都只需要一瞬间! 任何事物和变化落到眼里,也是瞬间就能联想到很多其他的事情,甚至好像人生天地,大道至理,都会因此生出很多明悟,“一切都好像尽在掌握。这更像是圣人所说,一叶知秋的境界!” 见到一片叶子落下,就能洞彻秋天将要到来的结果! “这,这就是悟读灵心彻底成型后的感觉吗?”刘恒自己都觉得震撼,急忙遁入脑海中。才发觉自身魂气变得通透晶莹,仿佛一尘不染的宝珠,竟有种神圣洁净的感觉。 变化显而易见! 凝神望去,目光无尽深远,好像脑海的迷雾都被全部看透,自己的那些奇物各自占据一个方位静静沉浮。唯一看不透的青雾,那是沉睡的老鬼所在。 宁静而平和。 盘坐在脑海云端,他回想刚刚炼化的那道血脉印记,曾经稍纵即逝的众多霸主感悟,此刻居然又回想起来不少! 这简直太匪夷所思了! 原本抓不住。消逝的感悟,如今竟然凭借一丝记忆痕迹,又重新牢记住了,“悟读灵心,悟读灵心,不仅悟性变得惊人,连过目不忘的天赋,也再度得到加强!” 重新寻回的感悟。他很快就参悟明白,是对很多功法,包括剑法、刀法、箭术、枪术等等功法招式的零碎记忆。 心念一动。他竟然在同时开始主动修炼起学过的几种功法来。 《血炼功》,《万重开山斧》,《解蝶刀法》,《弓体术》,还有只学到开篇的《烈血化阳》! 这些功法平时不主动修炼,自己也会运转。只是修炼的速度远远比不上自主修炼的快。原本他还得安排好时间,一种种修炼。如今居然能同时一起修炼,立刻节省了近乎五倍的时间。 饶是这样。他竟然还觉得心念游刃有余,于是尝试着运转《青莲度灭经》修炼神魂,更还能抽出很大一部分注意力,来专心吸收和处理来自霸主的武道感悟。 直到这一步,刘恒才微微感觉到了一点吃力,却依旧感觉到了悟读灵心彻底觉醒后的巨大变化有多么强悍。 简直要吓死人! “灵体,终于成型了。” 刘恒老成的心都难以抑制激动之情,像是比从天血魔坑险死还生的感触更深。从他知道灵体存在到如今,其实只过去不到一年,短短时间能将一种天骄体质彻底觉醒,这速度已经快得让人惊羡了。 但真正算下来,他差不多从出生就开始栽培灵体,距今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年头,时间的确不短了。说是因为灵体本身而激动,不如说是最终没有辜负背后默默付出的那些人而感慨。 灵体觉醒,来历神秘的杜姑娘,还有周游老先生都有功劳,最多的还是为此耗费十二年心血和年华的何伯。 至此,终于没有辜负他们的付出。 稍作感慨,他心绪逐渐平稳,沉浸在修行的世界,所有功法同时运转,也在飞速消化着武道感悟。一切都是如此有条不紊,他从没有如此清晰的感觉过,修行竟是这么愉悦的一件事情。 剑法,刀法,双剑,各种奇门兵刃的招式,纷呈踏至,他眼界大开,才知道武道比他想象的更加浩瀚玄奥。 存于世间的功法招式简直多得不可思议,如同深不见底的汪洋,他以前的认知,还不如大海的一滴水! 不知不觉中,他猛地扎入这汪洋中,痴迷地疯狂吸收着一切经验。 将这些武道感悟彻底吸收稳固,他二话不说,继续开始炼化下一道血脉印记,在以常人永远无法理解的方式,记住了所有稍纵即逝的淡薄感悟,消逝的感悟,几近于无。 哪怕霸主的后裔,对这血脉印记的运用,也都比不上他现在效率的十分之一。 “随之解开的诅咒气息,是诅咒在很强盛的时候留下的,如今的回归,让诅咒的恢复也变快了。如果以师父之前的预计,那么将血脉印记全部炼化,诅咒下次爆发的时间也会提前至少两个月,只剩三四个月了。” 再次目睹丝丝诅咒气息在体内四散消失,他只稍微分心,就更准确的算出了诅咒的相应变化。可是得出如此令人担忧的结果,刘恒却没有像之前那么紧张了,很快平静下来,暂时抛到了脑后。 因为相比之前的未知,在这种状态下,他对诅咒有了更精准的把握。随着理解的加深,对未知的恐惧自然也会淡去。 时间,就在这充实而不忙乱的修行中悄然流逝。 一道道血脉印记,都在巩固他对武道的全面认知,武道感悟在以匪夷所思的速度提升着。他最大的短板不断弥补,飞快追赶着同辈的天才们。 没多久,他从山野花丛转到了自己洞府。因为如今他已经清楚的明白,自己距离师父的武道境界差距有多大,那种境界不是他短时间能够达到的,那只是给他远久将来定下的目标。 稍觉疲惫时。他会停下来,快速进食补充气血,同时也开始翻阅静香从典藏殿玉漱师姐那里借来的众多古籍,查看从古至今对天骄体质的种种记载。 三天后,刘恒张开眼。眼眸中无数复杂玄妙的痕迹渐渐隐没,那种神韵内隐的深邃感觉才淡去一些。 他暂时停下修炼,深潭般深邃的双眼,凭空倒映出一个人影来。 赵真羽。 在他眼中,赵真羽好像突然真实出现在了自己面前,厉喝中当胸一剑刺来! 除了刘恒自己,就算洞府还有外人,也不会有任何人能见到这一幕。因为这本就是他依照记忆中对赵真羽的印象,重现出来的虚幻景象。 可是在刘恒自己看来,赵真羽清晰毕现。栩栩如生,一举一动,比之前想象的更加生动和灵巧。 刚入练皮期的武生,对如今的刘恒而言实在弱得不值一提,随手一道刀气就能击败。可他的神情却很认真,骤然将自己的境界也降到了同等境界。然后,出刀。 刀出平稳。反而不像以前那么快了,但不知为何。又透出一股原来不曾有的味道和气势。 自信,所以出刀稳如磐石,没有丝毫迟疑。 在幻象中,他的刀和赵真羽宝剑相撞,在赵真羽顺势变招的同时,刘恒也做出了相应的变化。 “赵真羽开门第一招,九真一虚,我格挡振开,他会借反震的力道顺势使出原本的第九招,剑如柳枝,压得越狠,反弹也越强势。” 他心里瞬间做出了预测,结果不会有意外,不仅因为这本就是他自己制造的幻象,更因为这是他自己站在赵真羽的角度,预测出的最佳的反应。 对面,剑如柳枝抽弹,倒划半圈,以出人意料的角度和时机,刁钻刺向刘恒腰腹的位置。 换做三天前,这个变化就能打得刘恒措手不及,被迫收招,仓促抵挡,立刻就会再度落入下风。 同样一套剑法,就算刘恒明白所有招式,但招式打乱,却能做出近乎无限种组合,那时的刘恒无法算尽结果,自然应对艰难。 而现在,刘恒面色不变,早有了准确预料,也由第一招变到了《解蝶刀法》第十三招。恰到好处的挪步,避过赵真羽刁钻第二剑的同时,宝刀顺着赵真羽空门递出,直指脖颈! 对面赵真羽神情大变,被迫收招抵挡,险险格开了刘恒这一招。 见到这一幕,刘恒嘴角浮现出一抹笑意。 现在是他抢到了战斗的先手,是攻是防都变得随心所欲,战局已经明朗起来。 他很清楚落入下风的滋味,就算实力相当,也只有被压着打的愤恨,很难再有翻盘的机会。 三天前,承受这滋味的一直是他,现在也该赵真羽尝尝了。 一刀紧接一刀,带给赵真羽的压迫性不断增强,最终在第六十八招时,赵真羽终于承受不住,被压垮了。 六十八招,赵真羽败。 短短三天时间过去,胜负的人已经对换,可见刘恒进步有多大。 “如今,我的武道经验,已经和当年的赵真羽相差仿佛了。”经过这一战,刘恒对此刻的武道境界有了比较准确的估测。赵真羽,身为霸主门下的真传弟子,在同辈里算得上一流水准,也就是说刘恒如今也到达了这个层次。 但刘恒并没有满足,闭目回想刚才一战里,自己暴露的不足和可以改进的地方。片刻后,他再度睁开眼提起刀,喃喃自语,“还可以更快。” 第二次对战,赵真羽败在了第五十二招,比上一次又缩短了十六招。 不得不说,饶是被对手完全研究透彻,一直被压在下方,依旧能支撑这么久,赵真羽这套剑法的确不凡。 刘恒又闭目沉思,片刻后再度出手。 第三战,在三十八招赵真羽就再也支撑不住,继续失败。 然后是第四战。 第五战…… 赵真羽在幻境中被刘恒一次又一次凌辱,换做真人,哪里承受得住这样的打击,早就精神崩溃了。但在刘恒的幻境里,他只是个磨砺刀法的对象,自然老实至极,堪称任劳任怨的楷模。 近百次对战后,刘恒往往只需要十招左右,就能击败当年的赵真羽。 到了这一步,他的应对已经堪称完美,暂时无法再改进了。 他依旧没有满足,回想所有对战,这是将得自霸主的武道感悟真正转化成自己武道感悟的一个过程,想要巩固所得的丰厚收获,到这一步还远远不够。 映照己身,他对《解蝶刀法》的感悟和理解,又深了一层。 然后,赵真羽的幻影再度浮现眼前,只是刘恒换了交手的第一招。从头更改,随后的交战自然变得面目全非,再没有之前熟悉的样子,等于截然不同的再次交手。 这一次,双方的交战又一次陷入纠缠,五十四招之后才分出胜负。 刘恒闭目沉思,继续再战。 一个赵真羽,耗费了刘恒整整一天,才让刘恒感到无论赵真羽怎么出招,自己都能完全应对,以极快的方式获胜,这才能算是真正的胜出了赵真羽一筹。 “但是赵真羽,也仅仅是我进入江湖来遇到的第一个堪称劲敌的对手,后面的敌人,一个比一个强大。” 相比顾如景的武身尸仆,季梦鹏等等,那些天骄和天才们,当时的赵真羽远远不是对手。同样境界,实力差距却同样大的惊人,他们,才是刘恒真正感到艰难的挑战。 “不说别的,至少单凭《解蝶刀法》,如今的我依旧想不出怎么交手,能破解顾如景的铜纹武身尸仆。” 刘恒皱眉,单是这一大难关,就让他感到近乎无解的巨大压力。 面对这样的挑战,至少暂时来说还太艰难,不用尝试刘恒都知道,对上的结果是有败无胜。磨砺也需要一步步来,效果才能最好,像这样战完赵真羽,就妄想挑战那些天骄,不啻于还没学会走路就想跑步,结果只会是狠狠栽一个跟头,收获却寥寥。 “但是莲宗仙府那次盛事,的确来了太多的天才啊。” 他想着,眉宇都透出欣喜来,供他巩固武道感悟,加深对其他功法招式的认知,在莲宗仙府盛事里,他可以挑选的对象实在太多了。 这才是大宝藏! 心念一转,他眼前的幻影人物骤然大变,是个不知出身哪家宗门的天才,神采奕奕,傲然而立,用的同样是刀法!(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三章 武身纲目 这少年眉宇飞扬,身躯一矮,刀柄骤然变成倒握,以极为怪异的方式横肘出刀! 相比赵真羽,少年刀法更快,也更不同寻常,凡是出招怪异的奇门刀法,也必然有独到之处。 刘恒不敢掉以轻心,慎重以待,但见到少年出招的特别方式,他心中骤然浮现出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瞬间,万千画面碎片从脑海冲刷而过,很快定格在几个相似的画面上。 这是来自血脉印记中那位霸主的记忆碎片,他在毕生厮杀里曾经遇到过这种刀法! 当然,相似的刀法,少年施展出来的威力远远比不上这些画面,但能够看出,的确是一脉相承的刀法。 电光火石间,少年似牛角般的弯刀已经狠辣杀来,刘恒竖刀身前,退后抵挡的应对十分谨慎,可下一刻刘恒脸色还是变了。 少年弯刀没等到相撞,就已经当先变招,身如灵猴,侧身同样竖刀切了进来! 来势狠厉的第一刀,竟然就只是虚晃一枪! 这就是武道感悟的差别,造成对敌时应变将更加多变,只是这一招,就足以让打斗经验极度欠缺的赵真羽落入下风。幸好刘恒不是赵真羽,他就算武道感悟不如对手深,但说起生死拼杀的经验,同辈里没几个人能比得上他这么丰富。 贴身太近,已经来不及变招。 如果是正常情况,弓体术基本式依旧能扭身躲开,弓体拳发力法门以肩膀打出靠山崩,也能化解危机。甚至哪怕硬抗,也不怕宝刀能破开他的皮膜。 然而失去这一切后,刘恒只剩下唯一办法,硬吃下这一刀! 幻境中,刘恒肩胛胸口被狠狠切开。鲜血喷洒,刘恒却像是没有感觉一样,神情依旧冷静,在同时手中云纹宝刀划过半圆,横切少年腰间! 这就是胆魄。 少年却也不怂,身影微动。避过要害,只让刘恒刀尖划开了一寸皮肉,然后抽刀变招,竟然从腋下刺向了背后的刘恒! 正中心房! 区区第三招,刘恒已经落败身死! 得到结果后的他默默站在原地很久。品味着失败的滋味,心里更在疯狂思索着原因。 因为他武道经验远比三天前老练,可以力压赵真羽一头了,为什么落败反而更快?难道这少年竟比赵真羽这个层次强出这么多? 不,不对! 毕竟当时,少年也只是拼杀成团抢夺别人灵丹的众多天才中,并不算多么起眼的一个,要真有这么强就太邪门了。 很快刘恒就否决了这不合理的可能。少年绝不可能比他强出这么多,之所以三招落败,原因很多。 反手刀。招式太怪异,又擅长贴身近战,就是以伤换伤的打法。要是之前没有接触过这种奇门刀法,一上来就会被打懵了,刘恒虽然有些预料,真正动手却还是败在了经验不足上。 只要应对没出错。他和少年的差距绝没有此战看起来这么大得骇人。 “要么比拼谁更有狠性,要么就不能让少年近身。”不多久。刘恒就把握住了应对的真谛,无非是这两点。 这门奇门刀法。也隐隐让刘恒看到了同为刀法的另一方广阔天地,让他兴奋起来,想通应对方法,立刻有些迫不及待的再次观想出少年的幻象。 少年依旧反手横刀,一矮身就要灵巧靠近,这次刘恒早有准备,长刀直劈向少年脑门,要旨不在于伤敌,是要逼得他无法靠近。 可少年同样反应飞快,竟然手掌握着刀柄迎向刘恒刀锋! 这是! 刘恒瞳孔猛缩,他已经能猜出少年变的哪一招,却来不及应变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年反手刀摆出一个巧妙的斜面,让他的长刀刀锋近乎平贴着斩在少年刀面上,轻易被卸了力道,同时阻挡少年近身的打算也宣告落空! 本就是需要近身才能发挥最大威力的刀法,怎么可能缺少突破阻拦的招式? 果然,每一门功法都不容小觑! 最安稳的应对方法失败,刘恒虽然吃惊,却还算镇定,那么就只剩下另一个办法了。 比比谁更狠! 挡不住对方靠近,刘恒浑然不顾全身暴露在少年攻击面前,一心一意反手横刀,直斩向少年脖颈! 同样面对敌人招式直指要害的危急关头,少年没有任何畏惧,反手旋转身躯,刀锋如圆环寒光,将刘恒从要腰到肩斜切做了两半! 于此同时,少年也被刘恒宝刀瞬间切下了大好头颅。 结局是两招之后,双方同归于尽! 这样的结果可以说没有赢者,两人都输得连小命都丢了,但这已经是当时情况下,刘恒能够争取到的最好的结果了。 他不清楚少年的性格,如果照当时情形推断,没有站出来反抗刘恒的打劫,说明少年的脾性还不够狠。可现在刘恒追求的不是真实,而是需要状态最完美的对手来磨砺武道,就像之前的赵真羽,刘恒幻境中的赵真羽,应该比真实的赵真羽还强。 现在也一样,幻境中的少年将表现最血性的一面,只有死战不退,才能把这套反手刀法的威力完美发挥出来。 好刚烈的刀法,出招就做好了搏命的准备,不惜自己丧命,也要拉上敌人陪葬! 但刘恒清楚,做好最坏的打算,结局不会更坏,自然往往都有惊喜,这才是刀法暗藏的真谛。 胆敢拼命的气魄,不是每个人都有的。当一个人展现出这等气魄,对手往往会被震慑或是吓住,应对失常可能性很大,甚至慌乱中只忙于保命。如果出现这种局面,那么就像少年和刘恒第一战那样,将得到最好的结果。以自己受伤的代价换取对手性命,怎么算都是大赚。 这刀法的意蕴让刘恒说不出话来,对自己狠辣对敌人也狠辣,不得不说却很有效。 “这样不对,和对手换命。结果又有什么意义?” 刘恒眼神飞快闪烁,衡量得失。 “现在看来,比谁更狠这种选择很愚蠢,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办法,挡住对方的狂狠攻势,绝不能让他近身!” 为了达到目标。《解蝶刀法》在刘恒心里彻底打散,分拆成单独的二十六招,然后不断做着各种组合,试图组合出专门针对这刀法的连贯招式。 片刻后,他停了下来。“对这门刀法的了解还是太少,不足以推算出完整的破解组合,必须继续交手,才能推算出这门刀法的更多变化。” 刚打定主意,少年的幻影再度浮现在他眼眸中。 这次,新组合的招式成功挡住头两招,总算推演出了新的变化,然后毫无疑问。再次同归于尽。 就这样,一次交手,然后就是破解新招式和变化。然后开始下一次。 一次又一次,看似每次进步都非常微小,但刘恒很有耐心,因为他十分清楚,相比其他人而言,他武道感悟的提升速度已经快得惊人了。 十个时辰过去。刘恒疲惫停下。这次和少年交战到了百招开外才一起赴死,比起一开始。他对自身《解蝶刀法》的理解和熟悉,无疑已经达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可是和少年交手。心神却比和赵真羽交手劳累得多,因为每次都太过激烈,招招惊险,还要破解招式变化,也太过耗费心力了。 饶是悟读灵心觉醒后,精力变得异常充沛,依旧感觉到了精神格外疲惫,可见一斑。 “欲速则不达,该休息就要休息,养足精神再继续吧。”刘恒从大洪庙取出食盒补充气血,一面琢磨着事情,“虽然心神悟性大为提升,却同样有极限,不可能所有事情都能同时兼顾到,那么就该分个轻重缓急了。” “当前最紧要的还是提升武道感悟,炼化血脉印记只是记忆,不断找对手交战才能将记下的感悟真正吸收和巩固,两件事缺一不可。相对这两件事,提升修为境界的事情也可以暂时放一放了。” 放弃同时修炼种种功法,提升内力修为这事,能够让他抽出大部分心力,才能来同时做炼化血脉印记和推演交手这两件事。 这也因为他是用堪比大药的神兽真血凝气,又融合第二种神兽真血,单论内力的深厚程度,早已远超过了同境界的武者。就算有内力雄浑天赋的武身天骄,也得以大药凝气,才能和刘恒一较高下,就更别提其他人了。 内力甚至能强压大多数武夫巅峰一筹,雄浑得太过异常,甚至已经让刘恒隐隐担忧起来。在武师境之前,是积累内力打通全身经脉的过程,旁人看来艰难得近乎折磨,但对于他而言缺的只是时间,没有任何阻碍。 如果他全心全意提升境界,速度将快得骇人,只需要最多一年就能晋升武夫巅峰了。 在这种情况下,境界提升对他的实力影响不大,反而弥补武道感悟才能让他实力大增,修炼的事自然可以暂时放一放了。 做好计划,他安心用餐,然后拿起静香从典藏殿搬来的古籍看了起来。 和武身天骄相关的古籍数量多得让刘恒吃惊,拿回来两三百卷,据说还只是一小部分。当然,拿来的时候刘恒大概看了看书名,发觉大多数其实都是古往今来各代天骄的人物传记,这些虽然很有价值,但并不是刘恒现在需要的。 他现在拿起来的,是一卷名为《武身纲目》的古籍。这是一本记述各种武身天骄体质的书,足足有五十卷,几乎每一种武身都要耗费半卷笔墨,记载比天骄榜还要详细和全面。 天骄三百,灵体两百,武身一百。 无论灵体还是武身,排名越低的天骄体质,出现在世人面前的时间也越多,近乎前一代天骄刚刚陨落不久,就会有新的天骄很快接位。排名高的天骄体质,有潜质的人都出现得极少,最夸张的一种天骄体质,有一次前后间隔竟然长达千年之久,可见诞生有多么不容易。 但排名高的天骄体质,天赋也越发逆天,简直超越了常理。 “第一百位,点金武身。身上有一个部位会异常坚硬,最常见的是某个指头,配合高明指法,足以洞穿一切事物,所以也被称之为金指武身。自出生时,异常部位往往在黑夜会亮起金光,伴随长大会莫名剧痛,直至武身彻底觉醒才能消失,此为辨别的征兆。栽培武身需要九种药材,分别为……” 刘恒翻阅很快,但并不是随意浏览,他所见过的每一个字都会在瞬间牢牢记在心里,永远不会遗忘,这就是悟读灵心的强悍。 不得不说,因为同为天骄,第一次见到有关天骄的记载,而且如此详细,所以刘恒除了鉴别丁乐儿是哪种体质外,对这《武身纲目》本身也产生了极大兴趣。 这书能让他真正了解这些武身体质的特别,他一面看,一面啧啧惊奇。 “第九十二位,毒血武身。自出生体内鲜血就带有剧毒,一滴足以让人瞬息毙命,血色红中带黄,色泽妖异,一看即知。武身彻底觉醒后,气血内力都带有剧毒,一丝气息也能毒杀凡人……” “第八十位,灵魅武身,天生亲近感,人见人爱,邪魔亦不忍伤害,鸟兽亦为之倾倒。其眼大而亮,双耳微尖,面容俊美非凡,但凡对人请求,无不心甘情愿受其驱策……” “第五十八位,杀血武身,双目自带生煞之气,令人心生震慑。面白血紫,目无喜乐安宁,只有森杀冷厉。其气血内力中蕴*门意志,乃是天下所有气血的天敌,一旦接触到,立刻气血寂灭而亡……” 看到这里,刘恒兴致盎然的眼神骤然一凝,快速翻阅的速度也突兀停顿,猛地因为这番记载,想起一位故人来。 季梦鹏! 裂海宗隐藏的天骄弟子,在莲宗仙府时曾差点让刘恒吃过大亏,深深体会过这种杀血武身的诡异与恐怖,至今回想起来都印象深刻。 他就是当代杀血武身,天骄榜武身篇第五十八位天骄! 哪怕时至今日,去除一应独门手段,单以武道而论,这季梦鹏都还像是一座巍巍山岳,让刘恒暂时连挑战的心思都生不出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四章 再见丁乐儿 “季梦鹏的天骄体质,同样是一种逆天手段,让人不得不分心防御,想要单凭刀法胜出……”刘恒摇摇头,暂时以如今的武道层次,怎么计算都是毫无胜算。他换了角度来看,才发觉天骄体质对于其他同辈而言,有多么强大。 强大到近乎无解。 “当年,他是被我内力外放突兀吓住,要是早有准备,就算我用弓体拳发力法门逼出刀气,他依旧能在刀气入体的瞬间,用他的杀血气血将刀气泯灭,毫发无伤。”刘恒回想,如果季梦鹏提前有预计,结果就将截然相反,“当年,胜的太侥幸了。” 现在已经过去半年多,想必季梦鹏已经凝气,当他的气血内力能够外放,只要想想那样的画面,就让人觉得恐怖。 “越来越强了。” 刘恒感慨,细细看完描述杀血武身的半卷,沉思片刻,又翻开了新的书卷。 “第三十位,铜纹武身。……” “第二十八位,霸拳武身。……” 又是两种他有幸接触过的武身体质,看完这些记载,刘恒才明白,尸身毕竟是尸身,远远比不上记载上这么强悍,差了好几层。如今回头去看,两种武身尸仆的天赋展现得有些乏力,施展招式十分僵硬,变化很慢很少。 成为尸身后,已经失去了原本的心智,实力自然大为削弱,连一半的实力都发挥不出来。 但在刘恒的幻想中,去掉这些不自然后,展现的实力估计更加接近他们生前,比当年遇到的还要强上不少。 “完美防御的皮膜。极尽杀伤力的攻击,单是一种就堪称逆天,如果能够结合起来,恐怕就是真正无敌了。”刘恒看完记载,又结合当年所遇的两种武身尸仆实情。畅想放在他如今的境界,他们能发挥到什么样的威力? 同样境界实力,霸拳武身打出的拳,甚至能震碎宝刃,连他都做不到这一点。而铜纹武身则恰恰相反,恐怕宝刃已经无法对他造成伤害了。同样比刘恒此刻更强。 可是要知道,刘恒拥有两种神兽真血强化过的强悍身躯,还有弓体拳发力法门的增幅,比同境界武者厉害了很多,单说一点。竟然还是比不上武身天骄! 这种事情,越想越觉得吃惊与震撼。 这还是最简单的分析,想必两种武身的当代天骄,只会比他猜测的更加厉害,“等到更高境界,他们的天赋才会发挥得更加彻底。” 无愧天骄之名! 刘恒翻阅越来越慢,额头布满汗珠,等到全部看完。竟然只剩沉默,久久才长嘘了一口气。 单从古籍描述,他都感觉到了来自武身天骄们的巨大压力。几乎压得让人透不过起来,“难怪天骄会受到世人的如此追捧,这么逆天,如同受到苍天的眷顾,的确不是凡人能够相提并论的。” “希望丁乐儿的天骄体质,当世还没有人觉醒吧。”要是已经有人提前觉醒了相同的天骄体质。就太遗憾了。刘恒感到时间紧迫,哪里还愿耽搁。当即起身出门。 必须尽快确认丁乐儿拥有的天骄体质,立刻开始培养。知道彻底觉醒才能安心。 趁着夜色,他低调出山,并没有引出多少动静。相遇的守卫验明身份后,都是急忙行礼,如今都知道了,这位隐脉真传不管实力如何,但都说为人狂妄自大,倒也没人愿意无缘无故招惹了。 只是一等刘恒离开,所遇到的守卫难免在背后议论纷纷。 从刘恒放下和华师姐约战的“狂言”,已经过去四五天了,听闻华师姐再度开始闭关,应对新秀大比宗门选拔的态度十分认真。这狂妄到不知天高地厚的隐脉真传,才不过闭关四五天就耐不住性子,看模样是想偷偷下山玩耍,不免让人更加失望。 “这位隐脉真传师叔的性子,实在……” 有人不忍过多评价,摇头失语。也有人有话就直说,“他也就是嘴上厉害,哦,还有惹祸的本事也数一数二,真动起手来,只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 “华师伯闭关也不是因为他,或许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师伯眼中所看的除了宗门一两位师伯,更多已经着眼于其他宗门的天才们,那才是需要她全力以赴的劲敌!” 无论华景秀的为人处事怎么样,她的实力和天赋,都得到了宗门所有人的一致认同,这是最能代表宗门同辈实力的人物。反观隐脉真传,种种行径只会让人觉得如同跳梁小丑,看过后惹人失笑,随后只剩失望和鄙夷。 “这样的人也配成为真传?”有人恨恨唾骂,嫉妒愤恨,“真是苍天无眼!” “住嘴!” 听到如此过分的话,领队的真传立刻厉喝训斥,“宗门真传,也是你们能如此诋毁的吗?” 此风不可长,否则宗门其他真传还有什么威信可言,虽然……他也觉得这位隐脉真传的存在,太败坏宗门所有真传的威信。 刘恒不知道背后发生的议论,一路趁着夜色行出山门,就跃上青蛟马朝蝶花城飞奔而去。 “城下何人?” 刘恒在城门前驻马,微微仰头望向城头火光下隐隐绰绰的人影,然后扬起了自己令牌,“开门。” “是,是真传!” “上宗哪来的一位男儿真传?” “是真的,这是隐脉真传,快去开门!” …… 迎着风传下城头的骚动声音,然后很快平息,只听城头上传出的声音变得十分恭敬,“还请真传大人稍等,城门马上就开!” “无妨。”刘恒沉声回应。 入夜就关闭的城门,按道理一落闸就无人能进,但如今却因为刘恒一个人的到来而急忙打开恭迎。 不知不觉。他在这里已经有了特权,堪比大夏最跋扈的权贵子弟。 很快,门闸隆隆闷响,高大厚重的城门轰然洞开,浮桥落下。刘恒跨马而入。 “恭迎真传大人!” 一群城守都到门口迎候,见刘恒进来急忙齐齐行礼,为首的人惶恐发问,“真传大人深夜赶至,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这样深夜到来,谁都觉得诡异。就怕是发生了什么大事,让人们心神骤然不安起来。 “只是我的一点私事,打扰诸位了。”刘恒抱拳道歉,城守们这才松了口气,放下心来又赶紧还礼。杂七杂八地说话。 “真传大人说笑了,大人的私事同样是大事!” “能为真传大人开门,得到大人的接见,是我等的荣幸!” “不打扰,不打扰!” …… 在刘恒面前,这些城守哪里有丝毫的桀骜,变得谦卑无比,说着奉承到令人肉麻的话。刘恒额头浮现冷汗。赶紧抱拳道了声别过,匆匆驱马急行入城。 “这位真传还真是谦虚温和,性子真好。” “如此有礼的真传。的确少见。” “幸好是遇到这样的真传,不然又麻烦了。” 他背后,一众城守依旧在说他的好话,这次倒是多了几分真心,都在庆幸。谁也没注意火光闪烁下,为首的城守执事看向刘恒的背影。那眼神闪烁着复杂的感慨神色。 当年的少年,竟然真成了真传! 就算早早有心结一份善缘。他也没料到少年居然真的赢得了这样的身份,可惜看样子。恐怕早就将他这样的小人物忘得一干二净了。 恍惚间,他似乎还记得这个少年初来乍到时的青涩模样,如今再看,已经有了一些大人物的威严和气度,变化真大。 “执事怎么了?” 他身边,是个沉默而精明的手下,敏锐感觉到他的异常,立刻警惕询问,“是不是执事看出这真传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是人假扮的?” 执事抹了抹八字胡,缓缓摇头,随后严肃道:“你们要认准他的样子,他就是上宗唯一的男真传,绝不能认错!” “是!” 一群手下听他吩咐的严厉,心里一凛,齐声应诺。 “幸好遇到熟人,否则想入城绝没有这么容易。”刘恒想着刚才的遭遇,见到守城的八字胡执事,心里很有些欣喜,只是面上没有表露出来,“不知道他还记不记得我是谁呢?” 想到半年前刚来蝶花城的事情,竟像是已经过去了很久的事情,“将来有机会,应该想办法给他些回报。如今我在宗门树敌不少,强行帮他出头,怕是反而害了他,他要是聪明,甚至不能说他认识我。” 相比权势滔天的马家,还有新得罪的主峰大弟子,刘恒虽说为隐脉真传,依旧势单力薄,只能记下当年八字胡执事的帮助,以待将来再还这份人情了。 想着往事,陈平、钱元霸、林武志等人的身影也渐渐浮现心头,甚至还有疯了的李二。 当时面对《血炼功》的可怕隐患,刘恒没有听他们的劝解,一意孤行依旧选择了拜师。虽说自己有说不出的苦衷,但刘恒也清楚这事情会让他们多么失望和难受,原来共闯生死的交情,因此切开了一个无法弥补的巨大裂痕,从此分道扬镳,恩断义绝。 “这些故人,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刘恒有些怀念,却并没多少担心。 陈平等人要么天生神力,要么拥有武身潜质,又和他一样,在那次招徒大比得到了很大造化,又身在世家,无论去哪个宗门都会得到应有的重视,想必如今都该过得很好。 “说不定这次新秀大比能够遇见。”想到这里,刘恒想去新秀大比的心思就更强烈了几分,能看看故人们的现状,也是好的。 琢磨着事情,不知不觉他已经来到新买的宅子,翻身下马,轻叩大门。 门里透着火光,丁乐儿也不知道在干什么,这么晚了,竟然还没睡。 “谁?” 大半夜听到敲门声,门里很快传出一个警惕的质问,清脆悦耳,也十分熟悉,自然是丁乐儿,刘恒低声道:“是我。” “恒哥哥?” 丁乐儿惊呼一声,大门突然就打开了,露出丁乐儿宜嗔宜喜的娇美容颜,火光下更加娇艳红润,“这么晚,怎么突然来了?” 刘恒看了两眼,眉头渐渐皱起,没说话牵马走进门,等丁乐儿关上门才道:“这么晚了,怎么还在练武?” 丁乐儿浑身热力发散,脸和手上都有没干的汗迹,单薄衣衫更是如同淋了大雨般湿透,将她玲珑有致的诱人身段展露无遗,可见练得有多么用力。 “这……” 听刘恒语气严厉,丁乐儿有些惊慌,垂头搅着衣角,心虚得不敢说话了。本来好几天不见,骤然听闻刘恒到来她还十分惊喜,谁想到一进门就遭到训斥,让她高兴的心情立刻变得说不出的糟糕和难受。 看她这委屈的样子,刘恒语气也和缓了一些,“我知道你心急,但练武同样是过犹不及。每天磨砺几个时辰,等到心神和身躯完全疲惫,就不要继续修炼了,否则会给身体造成很多暗伤和隐患,对将来提升境界凭空多出很多阻碍,反而坏了事。” 他是过来人,知道这么做也会生出麻烦,所以才会忍不住指了出来。 “恒哥哥说的是,我知错了。”丁乐儿眼眶微红,能够感受到刘恒对她的关心,心里一暖,糟糕情绪就一扫而空,老老实实认错了。 刘恒满意的点点头,见到丁乐儿旁边灶台旺火上熬煮的牛肉骨汤,忍不住自己盛了一碗。细细品味曾经熟悉的味道,好像重新回到了自己当初最开始练武的样子,突然也明白了此刻丁乐儿的一些心思,不禁莞尔。 当年自己刚接触武道时,不也是这么兴奋吗? “怎么样,来到这里还习惯吧?” 刘恒随口问了一句,试图打破自己入门带来的压抑气氛。丁乐儿一听秀眉微蹙,说不出是喜欢还是烦恼,“和以前,很多东西都不一样,吃的喝的,人们说话,讨论的事情,都很不同。” 刘恒点点头,这是必然的,他初来乍到时也觉得很不适应,但如今不也这么过来了。而丁乐儿从小长在草原,和百武的差别就更大了,想要习惯说不定还要花费更长的时间,“你要在这里待很久,还是尽快习惯吧。” “还有,就是。”丁乐儿神情愈发不自然,犹豫着道:“就是街坊们,好像太热情了。” 她都不知道怎么跟刘恒说这事,自打住进来后,总有街坊邻里前来认识,然后就是各种热情招待,每天都有人络绎不绝的来招呼她,这反而成了最让她头疼的事情。 刘恒闻言愕然,浑然没料到会有这种事,但细细深思,忽然隐约猜出了一些背后的原因,不禁摇头无语。 “算了,这些事……你自己想办法处理吧。”他也感到头疼,没办法给丁乐儿太好的建议,“我今夜赶来,主要还是为了你体质的问题。”(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五章 丁乐儿的天骄体质! 当时带丁乐儿入城,他穿着真传服饰,加上丁乐儿长得天香国色,难免周围的街坊会多想。估计看情形,是把丁乐儿当成了他这宗门真传的眷侣一类,都想借机会和他这真传搭上点关系,所以才会对丁乐儿这么热情。 这是人之常情,刘恒能怎么处理? 已经是误解,就算他站出来向众人否认,结果估计不仅起不到消除误解的效果,反而让误解加深,指不定要谣传出自己多么痴恋丁乐儿的传闻来。 所以思来想去,还是把难题丢给丁乐儿自己解决吧,相信这样的小问题,一定难不倒她的…… 丁乐儿也只是幸福的苦恼,并没有当多大事,听到刘恒提起真正来意,立刻睁大眼眸,清澈如湖泊的眼中,透出的只有迷茫和疑惑,“什么是体质的问题?” 刘恒才想起来,丁乐儿如今依旧算是江湖雏鸟,和他当初差不多,哪里会知道天骄体质是什么东西? 不得已,他不得不像当初周老先生等人那样,给丁乐儿耐心的讲解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当初因为某种原因,我怀疑你拥有某种武身潜质,回来宗门翻阅了相关典籍,这次一种种对应特征,尽快确定你到底是哪种潜质,才好抓紧时间培养。” “哦,哦!” 骤然听闻如此离奇的事情,丁乐儿脑海发懵,有些回不过神来,更无法准确明白这到底意味着什么,就像当年的刘恒一样,“需要我做什么?” “咱们一种种来。” 刘恒决定顺着排名从后往前尝试下去。“你有没有感觉体内哪个部位从小就会莫名剧痛,黑夜里还会自发金光?” 丁乐儿想也不想拼命摇头,从没有过类似的记忆。 “那就不是最末尾的点金武身了。”刘恒很快否决了第一种,“你拿起各种武器,有没有莫名感觉很亲切。好像遇到血脉相连的亲人?” 点金武身之后,是玄枪武身,灵弓武身,龙棍武身,真斧武身,冷钩武身。王鞭武身,金锤武身,画戟武身,霸刀武身,神剑武身。总计十种与武器亲近的武身体质,排位有高有低,在刘恒看来都很好鉴别,索性一起尝试了。 这些武身一旦拿到亲近的兵刃,立刻会变得鬼神辟易,战力惊人,能够发挥远超常人的威力。 比如陈平,如今想来。应该就是排名四十九的龙棍武身,所以才会无论到哪都要背着那根铁棍,“幸好兵刃我大概都有。你都试试就知道了。” 当初在北阳河庭,他的确卖了不少东西,但有些一看就是个中精品的宝兵,或者奇门兵刃,他还是留下了一小部分。加上沈道中下人们的那些兵刃,基本能凑够这十种。除了没有弓箭。 一招手,九种寒光熠熠的兵刃就呈现在丁乐儿面前。她扫视一圈,犹豫后当先走向了最左边的一把宝刀。尝试提起时忽然惊呼,“好重!” 这些兵刃之所以称为宝兵,就是源于它们的材质都不是凡品,乃是千锤百炼或是奇异金铁,质地格外坚硬,自然也重量十足。哪怕看似最轻薄的这柄刀,估计也有上百斤重,刚刚修炼武道的丁乐儿想要提起来,肯定会觉得吃力。 见到这一幕,紧张的刘恒眼眸中有一丝失望一闪而逝,“换下一种,看看哪种兵刃你能轻易拿起。” 刘恒也是看了《武身纲目》才知道,原来再重的兵刃,相应的武身拿起来都轻若无物,还有种心有灵犀的感觉。当年陈平之所以在崇圣路最高处还背着铁棍,估计同样有这个原因,当然也说明陈平当时武身已经接近大成了,才有可能做到这一步。 丁乐儿这样子他一看就明白,霸刀武身的可能也被排除了。 一方面自己用的也是刀,另一方面霸刀武身赫然还在第十九位,所以之前刘恒才会有些紧张和期待,如今自然有些失望。 可是丁乐儿不明白这么多,刘恒怎么吩咐她就怎么做,闻言答应一声,就走向了旁边的宝剑,尝试几次,依旧感到十分吃力。 看来,也不是排名第十的神剑武身了,刘恒面上不露声色,“继续。” 遇到双钩,丁乐儿倒是能拿起一柄,但显然也感到了沉重分量,不是冷钩武身。随后,霜铜大锤,金钢画戟,火纹铁枪,水波冰棍,蛟筋长鞭,黑铁大斧,龙鳞宝剑,丁乐儿试了个遍,却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都不是。 刘恒默默将所有兵刃收起,只剩下灵弓武身没试,但估计可能也不大,这个倒不急了,“下面估计要刺破你的血看看了。” 虽然刘恒没说话,但丁乐儿觉得自己好像让恒哥哥失望了,突然心里也变得很沮丧,闷闷伸出洁白纤细的手掌,再也没有高兴的心情了。 武道和气血息息相关,和血有关的武身自然最多,从血液的特殊表现,能够鉴别出很多种武身体质。 嗅气味,观颜色,感应温度和重量,是否有不一样的威压感,甚至还要听音。 是的,声音。 有一种潮汐武身,排名八十九,气血内力一出如同排山倒海般壮观,威势惊人。有这种潜质的人,自小的血液里就带有隐约的潮汐声,哗哗作响。 还有一种杀音武身,排名前二十之列,极其靠前。传闻能够以身作琴,弹奏杀伐之曲,气血内力如音波激射,杀人于无形,同样十分恐怖。其血脉里,能听见叮咚音律,格外悦耳。 比方季梦鹏的杀血武身,血液不仅冰冷,而且自幼就透出一股死寂灭杀的特殊威压,特征一样很明显。 排名九十二的毒血武身就更不用提了,血液带有奇异香味,一闻都会让人生出晕眩感。 刺破丁乐儿指尖。那白皙指头溢出一滴鲜红血液,丁乐儿微微蹙眉,模样更加惹人怜惜,那股娇柔怯弱的美感,令人心惊肉跳。 刘恒视若未见。反而把那滴血当做了瑰宝般,目不转睛地用各种方法测试。色泽虽然出奇的鲜亮,但没有任何异色。似乎的确有一丝甜香,很是好闻,但刘恒直接沾了一点放入口中,却还是没有感到任何异常的迹象。 凝神聆听。似乎有鸟鸣声,却更像是幻觉,因为《武身纲目》所有武身里都没有这种记载。 分量有些沉重,温度好像也略高,可惜同样对不上哪种很明显的特征。 不是。不是,不是! 单是血迹,刘恒就足足否定了五十一种武身,加上之前的十种,已经过半被否决。饶是刘恒已经笃定神秘头骨对奇物的断定能力,此刻也难免皱眉,有些怀疑起来,“难道根本不是武身?” 还有观察外貌的尝试。手掌没有异常,可以排除包括霸拳武身在内的四种武身。双脚没有异常,可以排除类似神行武身等等三种武身。骨骼捏拿没有特别。敲击也没有多大的空响声,虽然似乎有些清脆,雪鹰武身被排除,排名第三的百兵武身也被排除。 百兵武身,其强悍连刘恒都觉得太过逆天,竟然浑身筋骨皮膜。血肉毛发都能随心所欲变化成众多兵刃。而且在百兵武身面前,但凡手中有兵刃。都会反而听他的号令行事,如同百鸟朝凤。天生立于无敌之地。 如果拥有百兵武身潜质,其目光注视都会让人感到格外锋锐,自己双目有被刺痛的感觉。而且骨骼不像常人是圆柱形状,而是剑骨,每根骨头的形状,竟然都如剑一般锋锐。 可惜丁乐儿,显然也不是。 看其皮肤显而易见,没有任何怪异斑纹,尖角独刺,又要排除六种。 其目清澈透亮,却没有露出任何怪异光芒,色泽也是很正常,似乎有些隐晦彩光,但刘恒估计这是她祖上混过北胡人血脉的缘故。因为北胡人和大多数人有些不同,怪异的碧色、青色、蓝色或者各种色泽混杂的眼眸,斗狠常见。 说话声音虽然清脆好听,却依旧处在寻常女子范围内,这两样有要排除四种。 还剩下多少种没有验证? 一番折腾下来,足足九十种武身体质被排除,剩下的寥寥无几。眼见刘恒越来越沉默,不用问丁乐儿都能猜出答案,心里突然很难受,低下头闷声道:“恒哥哥,不用再试了,我应该,应该只是个普通人。” 是啊,听到刘恒今夜赶来,说出的关于武身天骄的种种特异,她如同在听神话,浮上心头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觉得太过荒谬,不敢置信这些真的存在。 从那时候,她就已经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因为她当然很清楚自己从小到大都很正常,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她自己都没有觉察任何不同,怎么可能是什么武身天骄体质? 何必再查下去? 至于自己是不是所谓天骄体质,她并不怎么在意,只是看到刘恒的郑重,她却不想看到恒哥哥对自己彻底失望的样子。 留一点悬念,剩一点希望,不也挺好? “那神秘头骨应该不会错的。”刘恒心里的怀疑也越来越大,“如果错了,那么大祭司玉固不惜杀灭整个朵都鲁家也要抢夺丁乐儿,封做什么护教神女又有什么意义?” 如果说贪恋美色,单看大祭司那把老骨头,还有深沉阴冷的性子,刘恒都决计不会相信这种说法。 “或者说,丁乐儿的体质其实是灵体而不是武身?” 如今剩下没有确定的武身已经只剩最后十种,是灵体的可能反而变大,只是如果真是这样,刘恒顿时感到有些头疼,“现在看来,八成是这样了。” 虽然一直以来,因为丁乐儿修行武道的速度快得非凡,让刘恒总觉得丁乐儿应该是武身,但如今不得不猜测,这恐怕是因为丁乐儿的武道天赋同样惊艳,所以才造成了错觉。 灵体…… 在武道最昌盛的百武大地,关于武身天骄的东西很好找,但想要找到和灵体天骄有关的记载或书籍,甚至想查找到验证灵体潜质的方法,估计难度会大得惊人。 这些东西,在百武可不怎么讨人喜欢。 “还有最后十种,都是不太好察验的体质,或者是因为我准备的东西不够充分,等下次我找到灵体武身的察验方式再来顺便也查了吧。”听丁乐儿说话低落的语气,刘恒笑了起来,宽慰道:“别心急,也放宽心,我很确定你就是天骄体质。今天查的只有武身天骄,总数不过一百,还有总数两百的灵体天骄体质没查呢,咱们慢慢来。” 原来是这样。 丁乐儿听刘恒说得轻松,心情也重新莫名愉快了一些,“那恒哥哥这段时间,是不是要经常来看我了?” 如果这样,好像今天没查出来,也挺好…… “恩。” 刘恒含笑正要点头,不经意间忽然发觉丁乐儿一头秀丽黑发里,隐约透出一丝异色,“等等,你头发里那丝红色是什么东西?” “呀!” 丁乐儿一听忽然就惊慌起来,急忙伸手捂住了头顶发丝,脸色羞涩涨红,不自然地扭过头去,“哥哥还是看见了……我从小头顶就有好几根火红色的头发,大家都说很怪,我也觉得很难看。从小想了很多办法都没拔除,所以一直用其他头发遮住,哥哥……能不能当做没见到?” 哪个少女不爱美?哪个少女喜欢自己身上有很怪异的东西,遭到人们异样的注视和议论? 所以从小发现这几根头发存在,她就拼命想办法隐藏,早已成了自己最不敢见人的秘密。 没想到今天偏偏没藏好,偏偏让恒哥哥看到了! 以后恒哥哥会怎么看我?一个怪姑娘,还是直接就变成了一个丑姑娘? 怎么就没藏好呢? 她懊恼非常,深深后悔自己的疏忽,却没想到她其实更应该去埋怨刘恒来得太突兀。心慌意乱间,她更没注意到对面的恒哥哥渐渐张大嘴,神情变得十分怪异。 像被什么事情震惊了,又连自己都不敢相信的样子,彻底目瞪口呆。 “天生有红发丝丝,艳如血火。血有轻鸣,似温火,有异香。骨有脆响,目有异彩,流转夺目。”刘恒喃喃着,这是《武身纲目》里一种武身里记述特征的一段话。很多描述都很含糊,并没有其他大多数武身那么准确,加上刘恒检验很分散,所以根本没往这种武身上去想。 但当红发这最准确的特征浮现出来,一切突然连成了一条线,让他霍然开朗,心里却被这结果镇住,一时间很难接受这是真的,恍若梦中。 “竟然是……竟然是……”(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六章 凰骨武身! “凰骨武身!” 刘恒急忙拉起丁乐儿的手,查看刚刚切开的小伤口,只见伤口已经结疤,而且小小伤疤已经快要脱落。距离伤口划开,堪堪过去半个时辰,就要愈合了,这让刘恒不敢信也不得不信了。 “伤势痊愈的速度胜过常人数倍,精力充沛,武道悟性惊人,功法入手即会。”这还仅仅是没栽培前,等武身真正觉醒,传闻肉身轻盈,可御风而行,骨生凰纹,坚不可摧。更关键的是,觉醒的瞬间,就能获得断体重生的异力,凰骨里内蕴神火! 等到达一定境界,会背生彩翼,让其翱翔虚空。而且如果重伤垂死,骨中神火将焚化己身,浴火重塑,再度获得新生! 如同不死之身,而且将会越战越强! 传闻有一代凰骨武身为了将天赋彻底发挥,一生都在不断将自己置身在生死关头,让天赋一次又一次突破,变得更加逆天。到最后,他仅仅是霸主境界,就连当世圣人都无法杀死他了,只能将其镇压封印,唯有岁月才能让他终老而死。 可想而知,这武身有多么可怕! 所以,凰骨武身,排名天骄榜武身篇第五。 “第五,第五……”刘恒无意识地喃喃,只知道直直望向丁乐儿,心里震撼得半响都回不过神来,“难怪,难怪朵都鲁部落大祭司玉固拼命都想抢夺,一定是无意间见到了这几丝红发,以此确定了丁乐儿的武身潜质。” 排名第五的武身天骄,就这么突然出现在了刘恒面前,而且还是刘恒将她引入了武道。这个此刻看上去只是美貌惊人的凡人女子。谁能想到,她将拥有无可限量的前途,甚至可能将来震惊世人! 等他倏然惊醒,替丁乐儿狂喜之余,也骤然紧张起来。“对,这红发一定要隐藏好,绝不能让任何人见到!” 没有长成的天骄,依旧只是幼苗而不是苍天大树,经不起任何风浪。红发是凰骨武身最明显的特征,如果这几丝红发被人见到。保不齐有人也能把她认出来,那么任何意外都可能发生。 在丁乐儿还没真正成长起来以前,一定要保密! 不能透出丝毫风声,不能被任何人发现,否则这几丝红发。就会成为祸乱之源! “恒哥哥,也,也觉得不好看,对吗?”丁乐儿咬住红唇,将娇艳容颜背对刘恒,小声而干涩地问了一句。 她无法理解刘恒突然激动的原因,但听到刘恒那句话,心里好像突然被尖刺狠狠刺了一下。莫名的疼。这些讨厌的红发,没人喜欢的红发,为什么偏偏没办法拔除? 恒哥哥。指不定因为它们,再也不会喜欢我了,而且会变得很厌恶我…… “说什么呢?” 刘恒闻言一怔,无奈道:“这可是宝贝,世上最好的宝贝,怎么可能不好看?” “在我眼里。甚至在所有知道它们意味着什么的人眼里,这红发就是最美的东西。现在你不明白我在说什么。但将来你肯定会明白,反正你记住。这就是无价之宝,你绝不能让除我之外的任何人再看见,这事情很重要,关系到你我的生死,记住了吗?” 丁乐儿苦涩的神情骤然僵在了脸上,猛地转头去看刘恒,从他脸上只能看见认真和严肃,没有任何开玩笑的意思。 不是安慰我的话,恒哥哥,好像真是这么觉得的! 他说,这些红发是宝贝,不能让除他之外的任何人在看见。可他哪里知道,别人喜不喜欢根本不重要,只要他不反感,这就够了。 丁乐儿脸上浮现丝丝红晕,看向刘恒的双眸里,那一圈圈异彩更亮了,重重点头,“恩!记住了,不能让除了恒哥哥外任何人再见到!” 难得恒哥哥喜欢,当然就只能给他看,绝不可能再让外人看见! “好,好。” 刘恒满意点头,心里依旧很兴奋,来回在院中踱步,缜密地计划着相关的事情,“排名前五的凰骨武身,和前四四种一样,培养起来不仅耗时长得惊人,花费同样恐怖。单是相关的各色药材就高达三百六十二种,不仅大多数很稀缺,价钱极高,而且需要长时间服用,至少要持续五到二十年,必须做好万全的安排……” 排名如此靠前的天骄,培养的难度远远不是他这悟读灵心可以相提并论的。只说药材数目就能看出一二来,刘恒悟读灵心总计用了十三味药,而丁乐儿的凰骨武身呢,三百六十二种! 差距有多大,想想就让人汗颜。 “除去一些太不好弄到的,还有价格无法计算的珍贵药材,其他药材大概算一算,都得至少十多万紫金大钱。”大略估价后,刘恒额头沁出了细密汗珠,饶是他如今身价颇丰,还有大约*万紫金大钱,也被这庞大的数字镇住了。 换算成世间常用的黄金,这就是一千多亿,看似夸张至极的数字,足以吓死一大片人。 刘恒屡有奇遇,如今身价已经比得上一些手头不算宽裕的霸主,饶是如此,依旧觉得很是吃力。可想而知,即便丁乐儿这样的天骄生在一个世家豪门,想要培养到觉醒的难度,都能把一个传世数百年的世家积累全部掏空,而且还不一定能熬到其觉醒的时候。 所以像陈平和林武志这等有天骄潜质的世家子弟,也还是要寻找宗门投靠,凭借宗门与世家双方合力,才有还算充足的财力和资源把他们武身培养到觉醒。 刘恒一个人想把排名第五的强大武身培养出来,如同妄想,哪怕他现在的身家也万万没可能。 因为就这预估,还除去了不少种难弄到和不好计价的珍贵药物。这些才是大头。要是把这些也大概算进去,刘恒自己都不敢想。 但说不清为什么,刘恒还是想试试,因为这件事情本身让他前所未有的兴奋,“如果我独自培养出一个凰骨武身天骄来。也不枉我来世上走一遭了。” 一个百年世家都不可能做到的事,他如果做成了,那种成就感,只要想想都能让世上任何人感到无比的愉悦和满足。 或许还有当年何伯和他的影子,或许还有他越来越不愿和别人提起的秘密。自从悟读灵心彻底觉醒,他就隐隐生出一种很不详的预感。自己似乎冲不过武师境那道难关,也就是说,很可能真的只能活十年了。 他不愿去深想里面的原因,师父如今几乎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了他身上,就期待隐脉三代人。用无数条命填出来的可能成为现实。所以他心里的担忧,甚至没有跟师父多说,就是不愿他因此伤心,希望找个更好的机会再说吧。 十年寿命,能做什么? 刘恒偶尔也会想这些事,他渐渐真心喜欢上了追求武道的感觉,但对于一个只剩十年寿命的人,这就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奢望罢了。 所以。好像除了救出何伯外,已经没有什么别的愿望了。 今夜他突然又生出了一个念头,十年寿命。争取把丁乐儿培养到武身觉醒,好像也是一件很有追求,而且有希望做成的事情? 如果真的做到,凰骨武身就将承载他的愿望,替他去看武道最高峰的风景! 甚至可能比他自己走的更远,不,是一定! 这么想着。他看向丁乐儿的目光变得更加热切,也更加明亮。弄得不明所以的丁乐儿只觉得两颊滚烫,娇羞之下。举止都不自然起来。 “你,一定要努力!” 刘恒郑重说完了这话,看着丁乐儿茫然点头,并没有过多解释,匆匆吩咐几句就再次出门。 夜色之下,宽阔大街上行人寥寥,只能偶尔听见一两声鸡鸣狗叫,刘恒无声无息快步行走在阴影中。如果让别人看到,指不定会被吓成什么样,因为如同鬼魅,一闪无踪。 他顺着原路折返,来到城门下的角落里,凝神寻找到城头那个熟悉的身影,然后唇角快速蠕动,传音入密。 只要对身体有不错的细微掌控,就能运用一定的小技巧,将声音约束成一条细线,传递向特定的方向。除非对得很准确的人,别人就算离得再近也听不到丝毫声音,这就是传音入密。 “李兄,李兄!” 在刘恒的视线里,正在和周围人谈笑的八字胡,身躯微不可查地一顿,要不是早有准备,刘恒也绝不会看出这丝异常。八字胡一顿之后,依旧谈笑不止,眼神却飘忽起来,显然是在寻找刘恒所在。 这个模样让刘恒十分满意,八字胡的确够聪明,他明白刘恒深夜悄悄联系他,就是不想被人发觉,所以丝毫没有显露。 “别张望,在你左手的城角处,随便找个借口下来,有些事必须当面说,麻烦李兄了。” 城头闪烁的火光下,只见八字胡咧嘴大笑,十分豪爽,然后扯过同伴手里的酒囊大大灌了一口,又扯下一大块牛肉塞在嘴里咬住,这才踉踉跄跄起身,拍拍肚皮含糊道:“我去放个水,你们这些小兔崽子,可不准全喝完了,我,我去去就回。” “才刚喝几口,执事不会就醉了吧?” “听说喝酒不成的,逛窑子也是快枪郎……” 几个守卫叫嚷着,引得哄堂大笑,八字胡一脚一个全狠狠踹翻,骂咧咧道:“你们这些小兔崽子,竟然敢看不起我,等哪天逛窑子再比过,输的连买一个月的酒肉,谁敢跟我比,不敢就都他娘的滚蛋!” 笑骂几句,他才一摇三晃地走下城墙,似是随意的来到墙角,解开腰带装作放水的样子,看向阴影里的目光格外清亮,却哪里有丝毫醉酒的模样! “见过……真传大人!” 刘恒含笑道:“你我的交情,就不必这么客气了。” 八字胡闻言却严肃摇头,“当年是当年,但如今真传已经是真传,在下不敢孟浪。” 换个同龄人或许会觉得八字胡不识趣,却很难明白他为什么会对这种小事如此重视,刘恒一听就明白他隐藏的含义,重视的正是刘恒现在这真传的身份,于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李兄,我如今进入宗门时间太短,根基浅薄,而且还得罪了宗门权贵,怕是暂时帮不上你什么忙了,还请见……” “真传说的哪里话。” 八字胡笑了,笑意真诚,“能在当时真传未发迹时结下一份善缘,这已经是很多人做梦都不敢想的好事了,在下绝没有什么奢望,只希望如果遇上劫难的时候,真传能伸伸手拉在下一把,在下就感激不尽了。” 不居功邀赏,反而想把这层交情隐藏起来,到生死攸关的时候再用。知道这种交情怎么用最好,好聪明沉稳的人,刘恒暗暗感慨,也认真答应,“李兄放心,只要在这蝶花城,你绝不会遇到那种时候的。” 这就是给八字胡安心的保证,八字胡听后急忙抱拳感谢,然后才小声问道:“真传这次来找在下,有什么为难的事尽管吩咐就是,在下一定尽力而为。” 刘恒深深看了他一眼,沉吟片刻才道:“这次事情称不上麻烦,关键是必须保密,尽量不要透出风声,让人猜出些事来。” 他这么说,八字胡心里反而一凛,知道事情很不简单,所以并没有急于一口答应,反而认真衡量了好一会,才谨慎道:“真传放心,我能保证就算是死,事情也绝不会从我这里传出去。” 这态度让刘恒很满意,这才道:“这有份单子,你看过后要赶紧全部记住。” 借着幽暗火光,八字胡眼神全部凝聚在刘恒手上的信笺上,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小字,看得他头大,却不得不拼尽全力去尽快牢记。好片刻,他额头隐隐见汗,闭目回忆了三遍,确认后才点头道:“在下记住了。” 刘恒直直盯住他的双眼,幽幽道:“知道是干什么用的吗?” “知道,不,不知道!”八字胡缜密的心神,在这一刻有些慌乱,语言也罕见的前后矛盾,可见承受了多大的震惊。 刘恒理解地拍拍他肩头,“还是不知道好些,这事情你既然插手了,就必须管好自己的嘴。只要做好这件事,将来就算我不在,也能保你甚至你一家两世安稳,还有厚报。” 原来不是这少年自己用的? 虽然不明白刘恒嘴里“将来就算我不在”是什么意思,但八字胡忽然想起前几天听到这位宗门唯一男真传弟子还带了个绝美女子回来,隐隐有了猜测,又猛然止住念头,不敢再深思下去。 对,这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不知道”最好! “启禀真传,不是在下推诿什么,这份单子上很多东西,我实在没办法弄到。”八字胡苦恼道。就算他是地头蛇,单子上太多东西过于珍稀,绝不是他这个小小执事有办法得到的。 “放心,能弄到多少,你尽量就好,把你不能弄到的划下来,这些我来想办法吧。”刘恒早有预计,淡然道。 “是!” 就这么,八字胡闷头苦想,一种种无法得到的药材确认后指出来,让刘恒牢记在心。 “执事,执事!” 城头忽然响起高呼声,有人探出头来朝这边张望,有一个人影趁着夜色,正警惕地顺着城墙石阶悄然凑近,“不就是放了个水,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见回?” “执事,出了什么事吗?” 两人闻言一惊,这才反应过来,他们暗中接头因为要对单子,不知不觉花费了很长时间,让城守们感觉到了不对劲。 麻烦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七章 药不能停 悄然靠近的,是那个经常跟在八字胡身后的高瘦守卫,显然和他最是亲近。城头上人们的呼喊,反而让两人见到了这高瘦城守的悄然靠近,这高瘦城守一看被发现,索性更加快步冲来,嘴上厉喝,“执事可还好?” 眼看这人要冲到墙角只需要十几步,刘恒和八字胡执事两人眼神在暗中交汇。刘恒微微眯眼,是在无声询问八字胡,这人能不能信任? 因为刘恒入门时,就见这人紧跟在八字胡身后,喝酒时也靠得最近,显然是八字胡最信任的人。八字胡沉默了一瞬,忽然伸手扣进自己咽喉,闷地弯腰发出响亮的呕吐声。 “不准过来,谁他娘凑过来了?” 他一面呕吐一面恼怒大吼,“老子没事,就是放的水,有点,有点多!” 城头说话声突然停下,随后探出来看情况的两个脑袋猛地缩了回去,好像刻意压低声音把八字胡的状况说给同僚们听,随后就听城头传来无数窃笑声,气氛顿时又松弛了下来。 那即将靠近的高瘦城守听到训斥,立刻迟疑顿步,忽然又朝前走了两步。八字胡吐的声音更加稀里哗啦,他面上那丝狐疑没有消退,脚步却慢了下来,犹豫片刻,沉默着转身折返城头去了。 “让真传见笑了。” 八字胡朝刘恒露出苦笑,好像不止在抱歉自己在刘恒面前故意呕吐的丑态,神色复杂地低声道:“这小子是我街坊家的,比亲兄弟还亲,不是不相信他。只是……这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刘恒露出了然神色,很满意八字胡的谨慎。 在武道最昌盛的百武土生土长的八字胡,怎么可能不明白这药单意味着什么,分明是培养武身天骄的药方! 事情太重大。本不是他这个层次的人能接触的事,骤然发现自己已经参与进来,他早已心惊胆战,被刺激得既兴奋又感到深深恐惧。 已经知道了这秘密,就意味着他不能再退出,否则他不敢肯定刘恒会用什么办法保守秘密。杀人灭口是很容易出现的结果。不能退出,就得提着脑袋管住嘴巴做事,每一步都如履薄冰,最亲近的人同样不能信任。 另一方面,他也抱着一层心思。这事情做成了是大富贵。一旦败露,说不定就是灭顶之灾了,不让铁兄弟参与进来,出了事他一家老小好歹也能有人照顾。要是把他也掺和进来,将来出事了怎么办? 岂不是连兄弟也害了? 反之,事情最后真成了,他有了富贵,又岂会亏待了这铁兄弟? 这才是现今情形下最好的选择。风险还是他自己全担了吧。 八字胡蹲下身,继续装作呕吐没完的样子,其实在专心和刘恒对药单。一项项确认与排除,很长时间才全部确定下来。 两人都闭目回忆片刻,确认无误,刘恒把药单倏然收起,欣慰道:“幸好剩下的都不急,也不太苛求要新鲜。你先把钱收好,东西必须按时送到我的新宅。” 毕竟刘恒不是常在城中。很多药材却需要新鲜服用,如今八字胡这地头蛇把需要趁新鲜服用的药材都包揽了下来。这结果已经比刘恒预想的好了很多。 把一个早已准备好的小钱袋交给八字胡,他狐疑打开一看,眼神一凝,双手就是一哆嗦,然后猛然死死攥紧了这钱袋袋口。 他本来也没想着垫付,因为自己的身家连充这个阔气的零头都没有,本以为刘恒会给他大额金银票,谁想到竟然是个巴掌大的小钱袋,里面金钱碰撞的脆响声,怎么听怎么觉得荒谬。 然而打开一看,那幽暗的紫金光泽就刺痛了他的双眼,狠狠重击了他的心神。 紫金大钱! 竟然是紫金大钱! 一枚堪比百万黄金的紫金大钱,小小钱袋十五六枚的样子,就是一千五六百万的惊人数额,忽然被自己握在手里,怎么想都觉得很不真实,他的心脏不可抑制地怦怦狂跳起来。 “钱不够了,找宅子那位少女讨要就是,绝不会差了你的钱。”刘恒深深盯住八字胡的双眼,“一切就拜托李兄了。” “能得真传如此信任,在下深感荣幸,必竭尽所能,务求不辜负真传的信任!”八字胡将钱袋小心翼翼贴身藏好,这才格外郑重的回答道。 “多谢了,李兄,一切尽在不言中,将来必有厚报。”刘恒也抱拳,认真道:“就此别过。” 八字胡隐晦地抱拳回礼,目送刘恒身影几个纵跃消失在夜色里,他踉踉跄跄起身,心里还在震撼得无法平复,恍如梦中。 在之前,他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自己这辈子竟然还会有参与到这等大事里的时候。 一位真传托付秘事,居然是想培养一个武身天骄! 而且看那密密麻麻的药单,这显然还是在天骄榜上排名十分靠前的一种武身体质,想想都觉得不可思议。 他猛力摇晃脑袋,重重打了自己好几个耳光,才让强行让自己清醒过来,重新变得醉眼稀松,摇摇晃晃爬上城头,胡乱指着一群人说了几句疯话,然后嘟哝着依靠城墙缩了下去,很快响起了雷鸣般的鼾声。 这模样看得一众手下相顾愕然,随后哄堂大笑,有几个笑得捂住肚子乱滚,直抹眼泪。 “不成了,不成了,没想到李哥是真老了,今天这喝得才哪到哪,居然就醉成这幅模样了!” “岁月催人老啊!” “当年听闻李哥他是出了名的千杯不醉,这才几口,比咱们都不如了!” 一群人奚落着,性子沉默的高瘦城守越听,眉头越皱得紧。突然把碗猛砸在地,乒乓脆响格外刺耳,让众人皆是一怔,忽然就静了下来。 “谁再敢笑我李哥,别怪我翻脸!” 这番厉喝。让众人脸色难看,嘟哝几句“不就是开几句玩笑,怎么就急眼了”的话,有人赶紧开解道:“木桩的臭脾气谁不熟悉,尤其最听不得有人说李哥的坏话,都是兄弟。都少说几句吧,来来来,继续喝酒!” 一番话后这事就算揭过了,人们任由八字胡执事在旁边熟睡,喝酒的气氛重新热烈了起来。 不喝酒打屁打发时间。怎么熬得过这漫漫长夜? 唯有木桩靠在八字胡的身边,一面守候着八字胡熟睡,一面闷头喝酒,那习惯沉默的脸上隐隐露出了一丝担忧的神情。 应该是出事了。 他对八字胡最熟悉,别人会忽略的东西,他却能感觉到异常。以李哥平时的酒量,怎么可能会喝成这个样子? 而且,他之前下到城墙脚下。隐约像是见到了李哥对面,阴影里似乎有个黑影猛然缩进了墙角。李哥怕是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今天这样子。倒像是在和什么人暗中接头,连他都瞒着,可见事情有多严重。 那个黑影,到底是什么人?找李哥,又是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 李哥到底怎么了,怎么会糊涂到掺和在这种事里? 李提振是真的醉了。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一躺下装睡,很快就真的忘了自己身处在何地。也没有再注意周围人在说些什么,心彻底乱了。 如果提前知道是什么事。自己会不会直接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完全不掺和这事? 他忍不住去想,在心里设想了很多次,结果出乎他的预料,他每一次都义无反顾地投身了进去。哪怕提前知道,他依旧没有做出任何一次不同的选择,每一次都这样。 为什么? 也许是生活太平淡了,如今的生活平淡到每天从醒来就能想到接下来的一天会怎么过,结果也没有丝毫偏差。平淡到,他畅想将来到老死,好像也不会有任何变化。 练武之人,又有几个甘于这样淡如水的过一辈子? 李提振年轻时也不甘平凡,可最终现实却残忍的扼杀了他所有梦想,将他逼回了这种日子里。无数年过去,他已经心如死水,再没有热血,却有这样一个机会突然蹦到了他面前。 会怎么选择? 毋庸置疑,单是知道这事的一瞬间,久违的激情就猛然爆炸了,那种热血沸腾的感觉,好像生活重新变得充满了希望! 这才是活着,真实感觉到自己活着的感觉,而不是活得如同行尸走肉般,心却早已经死了。 只为了这种刺激,他就想要搏一搏,哪怕为此粉身碎骨,依旧会义无反顾! 这样活着,哪怕死了,也能够死而无憾了。 他眼皮撑开了一小条细缝,隐约看到摇曳的夺目火光,有一只飞蛾毅然冲着烈火扑了过去,忽然痴了。 它……不知道自己会被烧死吗? 城墙下一片屋檐阴影里,看了片刻的刘恒,见到八字胡爬上城墙后的举动,严峻的面上终于浮现出一抹放松的笑容,低头转身,终于真的悄然离去了。 在确定丁乐儿体质后,刘恒就发现事情比他想象的更麻烦,必须有人亲自接手才能勉强支撑下来。 培养一个天骄,就像何伯当年于他,也是需要专门守护在面前。因为很多药材都不能储存很长时间,最好即取即用,才能达到应有的效果。 而刘恒,毕竟还有自己的事情,不可能放弃自己的事天天盯着丁乐儿,这就意味着,他必须找个人来接手。 思来想去,这百武大地于他而言还是异乡,又哪里找得到真正能信任的人? 极度为难之下,不得已,他只能冒险来找八字胡了。 他对八字胡的人品和脾性并不能算知根知底,但实在想不出更好的人选,又能有什么办法,只能冒着天大风险试试了。 事关天骄,事情大得连他都紧张,贸然托付给一个不够熟悉的人,冒的风险有多大,简直不敢想象。 好在几番查看下来,八字胡暂时让他安心不少,这人性子谨小慎微,又足够聪明,相信他接手后会做的很不错。唯一担心的就是被人怀疑后,八字胡究竟能承担多大的压力,能不能像他自己保证的那样,到死都不透露? 面对生死,怎样的保证都无法让人安心,所以刘恒除了提醒事情严重性外,也给了八字胡对事成之后收获的期许,尽量增加安全性。 但他还是在祈祷事情不会暴露,不会出现让八字胡为难的时候。 只能这样了。 刘恒回归院子的路上,不免遗憾自己认识的人太少,一到这种关键时候,就显得捉襟见肘,十分局促,“可用之人,将来如果能活得更长些,才有做这方面谋划的必要,现在……” 算了吧,就这样吧。 他暗自摇头,心情又沉默下去,一个明知命不久矣的人,还有什么谋划长远的必要? 推开门,见到焦急等待他归来的丁乐儿,他死寂的心情又重新复苏光芒,好像整个世界又亮了起来,丁乐儿,就是承载他对将来所有希望的存在。 “进屋,我给你讲些事。”他招呼一声,带着丁乐儿走进一间大房,禁止丁乐儿询问什么,当先对身份令牌灌入气血,开启了种种封闭阵法,这才面色凝重的开口。 “今夜我说的每句话,你要全部牢牢记住,更不能透露给任何人知道。” 丁乐儿瞪大的清亮眼眸里,因为刘恒这番举止和神色,也突然变得紧张起来,拼命点头。 “从明天开始,有一个长八字胡的人隔段时间就会送一批药材过来,你要记住他的长相,除了他之外,任何人都不能信任。” “如果他说钱不够了,你就用气血打开这个钱袋,给他十枚紫金大钱,绝不能给多。”他将自己的乾坤钱袋交给丁乐儿,只拿出几百万两的散碎金银票,拥有大洪庙的刘恒,其实对乾坤袋的依赖性并不大。 “这些药,明胆石要磨成粉,莲血草要熬成汁,三色梅虫的头用火烤……这六十八种药,每日都要当三餐服用。” “还有……” 刘恒每说一句,丁乐儿就点头一下,直到刘恒一句确认记住,又说下一句。等到全部吩咐完,他又让丁乐儿全部复述一遍,然后指出错误。直到丁乐儿背得滚瓜烂熟,才疲惫地松了口气,一看窗外,已经蒙蒙透亮。 不知不觉,漫长一夜已经过去,又是新的一日。 他稍微整理,趁着黎明,就牵着青蛟马走出了院门,临行前忍不住再次认真叮嘱,“总之从今往后,你要记住保密,还有,药不能停。” 在丁乐儿依依不舍地目送下,刘恒跨马而去。行到城门口,一众城守再次恭敬行礼,他眼神寻找到八字胡,八字胡精神明显憔悴,目光却出奇的亮。 两人眼神暗中交汇,尽在不言中,刘恒点点头,依旧没有显露丝毫熟悉的样子,神态傲然地离去。 “事情,还没完!”(未完待续) ps:稍作修改,还有三零五章里,拥有龙棍武身的人写错了,是林武志不是陈平,也做了修改,已订阅的兄弟请刷新~~~~ 第三百零八章 身份令牌 离开城门,从敬畏避让或行大礼的行人们身边走过,刘恒脸上伪装的那丝高傲就逐渐淡去,策马扬鞭,一骑绝尘。 青蛟马不愧是马中宝骏,疾驰起来如同御空飞遁,不多久已经重新赶回了宗门。宗门里的人不像俗世普通人,往往起的很早起来修炼,奔走出剑的呼喝声起此彼伏,强横武夫搬运气血内力的轰鸣声,也在不时的远远传来。 行走在这样满是女子的宗门,无论刘恒这唯一的年轻男子,多么低调都会显得十分醒目。窃窃私语声随风飘动,那些闪烁各色意味的眼神,也会很让人不舒服。 刘恒顾不得这些,行色匆匆赶往千仞峰,在自家洞府前果然找到了正给金脉荣生树小苗浇灌灵水的静香。 “小师叔早!” “恩,跟我进来一下。” 刘恒安置好青蛟马,就叫住一头雾水的静香走进了自己洞府,然后开启了各种层次更高的封闭阵法,隔绝了所有或明或暗的遥遥窥视。 “静香,帮我在宗门里寻购些药材,你带着药单去,看看能找到哪些,要是有人问起,就说我想要学炼药,增进修为。” “是!” 隔绝了大部分关键药材,剩下的药材虽然更加的珍贵,却并没有原来完整药单那么作用明显了,刘恒拿学炼药做借口也能解释。 静香大概看了看,心里骇然,发觉小师叔要买的药材都是很不凡的药石,量还往往极大。不由得迟疑道:“小师叔,静香本来不该多说,但如果小师叔才接触炼药之道,不如拿些简单药方练练手,这些药……” 要想都买下来。花费简直不可估量,太贵了! 贵得静香单是看看都脸色发白。 蝶花宗毕竟是个大宗门,身在其中,药材比俗世里更加丰富齐全,要价也会稍稍便宜一些,但小师叔这手笔。依旧有些吓人了。 “能买到多少,给我尽量多买,就说我有一方上古药方,要是学成,将会泽被宗门所有门人!”刘恒严肃地说着。一点不像是说谎话,“如果说想要钱,就说我要动用我隐脉没动用过的特权,先欠着,等两三年后药方功成,就能尽快回报宗门!” 简单来说,刘恒早就没钱了,只能试试看编一番胡话。把这笔价钱贵得骇人的药材先赊欠拿来。 “啊?” 静香一听也是懵了,这可是动辄上千亿的买卖,怎么听都觉得荒谬。“这,这怕是……” 刘恒也知道为难,“你稍等。” 没办法了,只能动点邪门歪道了,他说着就再度匆匆出门,这次是直接走向了山顶。 没多久。他就又回到洞府,然后把一件东西交到了静香手里。“把这东西交给他们当做典押,应该能堵住很多人的嘴了。” 静香看清手里东西。手一颤差点脱手,俏脸完全煞白。 手中是个巴掌大小的黝黑牌子,反射出点点星光,质地坚硬厚重,似金似玉,却完全分辨不出到底是什么材质,只知道是静香从没见过的不凡材质打造。牌子上星华流转时,隐隐能见到无数复杂玄奥的阵符纹络闪动,居中很简单,只有四个苍劲雄浑的小字, 隐脉。 屠魔。 是……隐脉屠长老的身份令牌! 这小小牌子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整个隐脉,意味着宗门最高的身份,在静香眼里,更是高如苍天! 如今,它就这么静静躺在自己手掌上,不久后就要被当做典押物,换取一批价值上千亿的药材。 它值不值千亿? 恐怕在所有门人眼里,单这牌子就值半个宗门,区区上千亿药材又算得了什么? 真有动用这牌子的必要吗? 小师叔发疯,怎么屠长老也跟着发疯了?连自己的身份令牌,都这么简单就给了她? “快去吧。”不等静香清醒,刘恒就催促她赶紧去办事,静香浑浑噩噩答应一声,如同梦游般去了。 有这么个师父…… 刘恒坐在自家洞府,遥望山顶方向,忽然心情复杂地生出感慨。他上去见到师父,只说自己暂时手头不宽裕,却急需一批珍贵药材,借师父贵重东西一用,拿去典押一两年就会换回。 谁知师父竟是二话不说,直接就把这令牌扔到了刘恒面前,一刹那,刘恒都被震懵了。 他不知怎么去评价自己这个师父,传下《血炼功》这等害人的邪门功法的是他,平时古板到冷漠的也是他,好像对他这个徒弟的生死漠不关心,只当是一个新的试验物品。可,为保住刘恒不惜说出叛门的是他,闻言连身份令牌都毫不犹豫扔给刘恒的,依旧是他。 不得不说,刘恒往往会因为这冰冷下溢出的丝丝关怀热力,感到发自心底的温暖。 师父,师父,如师如父,在刘恒心里,他早就已经完全认可了自己这位有些怪的师父。只要有师父在,他就觉得一种无比的安稳感,任何冲他而来的大风大浪,都会被师父那不算宽广的厚实背影全部抵挡下来。 “反正师父天天都要坐镇山门里,也不会去哪,暂时没了身份令牌影响也不大。至多两三年,我一定要把令牌再赎回来,重新交到师父手里。” 刘恒说着安慰自己的话,尽量减轻师父这份信任带来的沉重压力,但其实实情也差不多。 隐脉长老,往往不能轻易出行,需要时常坐镇宗门,以便在宗门发生变故时能第一时间站出来,这身份令牌是真的不大用得上。而以师父的身份,就算出门要归来,谁还敢朝他讨要身份令牌察验不成? 但话是这么说,不代表刘恒就会想赖了这笔账。一方面区区数十万紫金大钱。他还不屑于以此丢了自己和隐脉的脸面。另一方面,师父交给他令牌是信任他,他自然不能辜负这份信任。 “钱,一定要多多弄钱。” 刘恒自从修行以来,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种囊中羞涩的感觉了。被逼得连这么不要脸的招数都用上了,他怎么可能还没深感到缺钱的难受。 这是笔大数目,“要去哪里找补回来?” 刘恒琢磨着,不断思量着两三年里找钱的门路,种种可能流逝心头,他越来越无奈。“怎么想都头疼,难道这次新秀大比之行,又得做一回上次的事情?” 虽说之前十万紫金大钱,千亿黄金,大头是白虎正珠尸身和大祭司的道器骨杖。都是打生打死侥幸拼夺来的,但让刘恒真正发家的,还是上次莲宗仙府堵门打劫所有天才少年所得。 不得不说,体会过这种横财来的容易,一旦遇到为钱头疼的事情,就不免会想起这种无本买卖来。 因为的确来得太容易了,只需要找个关卡一堵,就等着所有人把身家都交上来就行了。平时难得遇到这样的时候。但听闻这次新秀大比到上宗周天宗时,将会开启一个宗门试炼的秘境,好像又是一个机会。 可是相比莲宗仙府时。这次遭遇的对手只会更多更强,刘恒都没有肯定的自信,能够像那时候一样轻轻松松把这钱挣了。 而且……这事情说出去很不光彩,尤其是身份不同了,这成了很大阻碍。 当年仗着所有人都确定不了他的来历身份,跟随的是来历更神秘的蛮厨子。不怕谁能再找到他来报复,所以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可如今呢? 他是代表蝶花宗出门,身份来历变得确凿无疑。如果再做同样的事,惹得其他宗门众怒,他可不敢保证蝶花宗真能替他承受这么大的压力了,再说估计也承受不起。 所以,八成是做不成了…… 刘恒有些遗憾,只能放弃了这个奢望,想着别的办法,“只能到时候看在所谓试炼秘境,能不能尽量多弄点好东西出来,实在不行再说吧。” 实在逼急了,总能想出办法解决,暂时还不急。 事情总算都暂时处置完了,刘恒也得继续忙自己的事情了,“这两个月,争取把血脉印记全部炼化,完整吸收掉所有的武道感悟!” 这才是摆在刘恒面前的头等大事! 之前三四天,他只堪堪炼化三十二道血脉印记,越往后,血脉印记的效果将会越显著,得到的感悟将更多更强。 神魂一转,刘恒体魄外形骤然大变,忽然化作一个满脸横肉的街头浪荡子,《血炼功》气血内力涌动,一股未知的无上意念再度降临,只是如洪流般冲刷而过,其中血脉印记点点消失。 各种功法招式走马观花般,涌现在他的心神中,刀枪棍棒,玄妙招式,一点点巩固着他对武道的认知和理解。 他的见识越来越开拓,才发现同样是剑,男人和女人,不同门派,竟会有这么多千奇百怪,截然不同的剑法招式。单是剑法,就给人一种浩瀚如海,深不见底的感觉,如果再加上各门兵刃的相应招式,功法就更多了。 “难怪连圣人都会感慨,大道无涯,永无止境。” 单是武道,也永远没有学到穷尽的时候,霸主们依旧需要继续感悟,提升自己的武道层次。 他默默坐了片刻,确认自己已经将所有感悟都牢记住了,这才再度幻想出那个练反手刀法的少年,开始了新的征程,也在等候静香的归来。 “什么?” 百草殿里,一个执事声调骤然拔高,尖锐如同能刺破九霄,双眼瞪得滚圆,难以置信的盯着眼前这小小杂役弟子,“你说这么多宝贝药材,他要拿去学炼药?” 她的突兀发作,惊得殿中无数人纷纷疑惑望来,可她早已顾不上了,心里惊涛骇浪翻涌,忽然很想破口大骂。 这个被分派到千仞峰的小小杂役弟子,带着她服侍的那位师叔命令而来,拿出的药单能吓死人不说,询问用途时,竟然被回应是要拿去学炼药! 没这么败家的! 哪怕是一个炼药大师要炼药,这份药单也会受到众多人的质疑,更别说是一个应该从没接触了炼药之道的人了。新手,就该先学会药理几年,再跟师傅几年,才能拿些不值钱的药材练手,这才是学炼药之道应有的步骤。 可这位呢,一上来就直接拿极其上等和稀有的药材练手,不知得浪费多少,而且,他把炼药之道看成什么了? 以为是孩童过家家吗? 越想,她越是气得脸色发青,这可是堂堂炼药之道,不逊于武学大道的一个类别,怎样钻研都深奥至极的大道,这简直是对炼药之道最大的侮辱和蔑视! 就算有钱又怎么样,药材依旧是宗门无数门人千辛万苦才收集起来的,里面汇聚了太多人的心血,是极其珍贵的资源,哪能容许被人拿来这么糟蹋! 面对即将暴怒的百草殿执事,静香虽然心惊胆战,却尽量维持着自己的镇定,她今天代表的可是整个隐脉的脸面,绝不能丢脸。 所以她的小脸十分严肃和认真,点头道:“是的,师叔得到一门上古药方,要是研究成功,对修炼的帮助将会非常大。” “这种事,就该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既然得到上古药方,就该献给我百草殿,让大师们来研究,这才是正确的做法,而不是,而不是……”执事很艰难才忍住即将脱口而出的脏话,“拿来当儿戏!” 静香怔了怔,迟疑后脸色又变得郑重,“药方价值极大,好像跟隐脉功法有很大关系,交给大师们也没用,还是尽快把药材送来吧。” 不得已,她自己编了些胡话,让理由尽量变得充实。否则执事所言,的确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她要是不这么说,恐怕至少都是无功而返了。 隐脉功法,又是隐脉功法! 因为前几天的事,让深居简出的隐脉屠长老突然发威,事情闹得太大,宗门更多人知道了隐脉有一门十分厉害的独门功法存在。如今一听隐脉来人,什么都往隐脉功法上靠,区区一个杂役弟子,也张口闭口就是一副“事关宗门隐秘你没资格过问”的架势,实在让人气得能闭过气去! “隐脉功法,好,好,好!” 执事深深做了好几个呼吸,才勉强压住火气,寒着脸霍然起身,“看来事关重大,我已经无权处置,就只能请长老和大师们过来处理了。” 我没资格,但我们百草殿总有人有这个资格吧,咱们百草殿虽然低调,却也不是这么任人羞辱的! 她不等静香回应,甩袖就往大殿深处气冲冲地去了,弄得静香一阵茫然。 我这都还没把要赊欠典押的事情说出来,才刚开头怎么就发火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零九章 闭关 “卖给她。” 殿堂高处,血丝肉玉蒲团上,鹤发鸡皮的老妇人颤声道。 “殿主说的是,晚辈也是想怎么能说卖就卖,把我们百草殿当什么了……”这俏眉执事松了口气,义愤地神情忽然顿住,变成了吃惊地呐呐,“殿,殿主,你说……” 蒲团上的老妇人枯老面容更加深了,老得发颤的声音透出一丝不耐烦,“卖给她。” “可,可!”秀眉极其娇俏的执事依旧震惊,她不明白这么屈辱的事情,殿主怎么能如此镇定地答应下来,难道真是老糊涂了吗? “你啊,记住一件事,在宗门里咱们百草殿掌握最多的修行资源,哪怕可以不给掌门和马家面子,却不能得罪隐脉。”老妇人颤颤巍巍道,这俏眉执事怔然抬头,才见殿主浑浊的老眼分明是如此深邃,这话更是意味深长。 “去吧。” 不等执事回味出这番话里到底有什么深意,老妇人已经说出了赶人的话,显然不愿多做解释了。 “是!”执事心里一凛,语气多了几分恭顺,带着惊疑领命而去。 随着殿主日益老朽,人人都说她命不久矣,似乎成了一尊泥塑的神像,威望似乎也随着岁月逐渐消逝。好几位长老和偏殿殿主心思都活泛了起来,争权夺势明争暗斗,已经渐渐快要遗忘还有这尊神像的存在了,这让底下的人对殿主的态度也变得越来越轻浮。 这种情形,殿主自己好像也不在意,恍如已经安于天命,只想安静等待自己寿命终结之时到来了。于是。她仿佛真成了神像,执事们忙着选择投靠的对象,纷纷有了新的靠山,这俏眉执事同样如此。 要是放在往日,各大长老和偏殿殿主暗中把权力全部瓜分。所有事情早已不需要请示殿主。今天这事说来很大,其实俏眉执事之所以直接跑来找殿主,也是抱着趁机闹事的心思。 反正这位神像殿主好几年都只会说“说得对”三个字,她得了请示,就能顺理成章请自己的靠山出来为整个百草殿张目,赢得更多殿里门人的认同。提升将来争夺殿主之位的胜算。 她想的极好,来之前明面上怒意冲冲,心里却早已窃喜激动。 本以为事情会顺着她的意图走下去,在自己靠山那里立一份大功劳,谁知做了很多年神像的殿主偏偏换了三个字。让一切骤然脱离了她的预想。 还……难得说了很长一句话。 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执事懵了,刚才殿主那一闪而逝的深邃眼神太过难忘。这一瞬间,她仿佛见到一尊眉慈目善的神像在俯视脚下的蝇营狗苟,嘴角勾起一丝谁也没注意的嘲讽冷笑。 她不知怎么的,忽然就觉得一股寒意从脊梁猛地窜遍了全身。 那颗躁动的心被浇了这盆冰水,骤然冷了下去,所有不安分的心思一扫而空。等重新来到静香面前,她甚至放下冷傲。露出笑容,“还请转告刘师弟,有二十一种药材太过稀缺。暂时没有,但我们百草殿会尽快收取,其他的稍作整理,就会送去千仞峰。” “哦,哦!”面对态度大变的执事,静香愣了愣。才赶紧点头应声。 “总计……” 执事拿出算盘来飞快勾算,然后笑吟吟道:“总计三千二百六十亿一千二百万四千两黄金。我做主抹去个零头,就算三千二百六十亿一千万吧。” “啊?” 静香想过数额会很大。却没想到竟大到这种程度,对于自己接下来要做的事,立刻就变得更加忐忑不安了,声音变得小如蝇蚊,“能不能,能不能赊欠?” “什么?” 她声音太小,执事以为听错了。 “赊欠!” 静香努力提高声调,自己却没发觉,其实依旧很小。 执事终于知道自己没有听错,却真的惊呆了,被震得脑海一片空白,彻底忘了该怎么回应。静香见状急忙开口道:“我带来了典押物,两三年内一定能还清!” 这是小师叔说的,原本静香深信不疑,可听到确定的价钱后,她说这话的口气也多出了几分不确定的犹疑。 “这可是三千多亿,你们竟然想赊欠?就算是掌门亲至,也没有这么天大的面子吧!典押……?”执事声音变得异常尖锐,近乎怒叱这荒唐的事,可是不经意间低头看了眼所谓的典押物,她的怒叱戛然而止。 就像突然被扼住了喉咙的鸭子,她的杏目瞪得差点凸出来,受到了太大的惊吓! “我,我不敢做主,得请示殿主才行!”良久,执事忽然一个激灵惊醒过来,慌乱留下一句话后转身就再次走向大殿深处,这次比刚才走得更急了,就像落荒而逃。 殿堂高处,望向没去多久又匆匆返回,低眉顺目站在高台下的执事,殿主稀松白眉也皱了起来,“赊欠?” 照说赊欠也不是不可以,但这次的数额实在太大,一旦赊欠,必定会造成很大影响。而且这口子要是开了,将来肯定有人照着学,那才麻烦。 一时间,连她都难免皱眉,深觉隐脉的行事作风变化太大,怎么突然就变得这么不可一世了? “这就只能告诉隐脉,恕老身无能为……” 她就要拒绝,执事赶紧道:“可是隐脉那杂役弟子还拿来了一件东西当做典押。” “典押?”殿主的眉毛又扬了起来,“开什么玩笑,有什么东西能押做三千多亿?难道屠魔他把自己神兵拿来典押了?” “启禀殿主,不是神兵。”执事艰难吞咽一下,涩声苦笑道:“是屠长老的身份令牌。” 殿主浑浊老眼猛地大睁,也受到极大震动。久久才怒斥出声,“简直荒唐!” 是啊,一个真传发疯,其师尊竟然一起跟着疯! 堂堂隐脉长老,把最重要的身份令牌都送来做典押。这种事情闻所未闻,而且简直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谁听了不是感到荒唐至极? 在此刻,执事的念头和殿主竟出奇的一致,唏嘘之余又道:“殿主,晚辈这就去拒绝她。可是就不把这事上报宗门了,这样处置可好?” 如果把隐脉这极度荒唐的行径上报宗门,等于把事情摊开来,不知会在宗门引发多大的地震。要是换做今天之前,执事才不会管是否洪水滔天。可听过殿主别有意味的话后,她忽然不想把事情闹大了,反而想把事情压下去,给隐脉留一个大面子,或许将来就是一份善缘。 殿主沉默片刻,颤声道:“既然敢典押,咱们就敢收,然后上报宗门。” 执事惊愕。本来提点她不能得罪隐脉的殿主,居然又给出了截然相反的命令! 这是要陪着隐脉一起发疯吗? 可人数稀少的隐脉,一个坐镇宗门哪都不能去的屠长老。一个修为还低微的隐脉真传,怎么可能在两三年内凑够这惊人的钱财,将身份令牌赎回去? 到了那时候,难不成真把隐脉长老令牌扣下,当做百草殿的镇殿之宝? 而且百草殿要是真陪着做了这荒唐事,再上报宗门。岂非也会陪着隐脉站在了风口浪尖之上? “可,可!”她艰难开口。想要提醒殿主将来事情会变得多么棘手,开口却怎么也说不出来。 殿主颤颤道:“患难之际。方见真情。这时候表明的态度,才最为清晰,而且什么两年三年赎回的话,就当笑话吧。到时候权且拿着,多给隐脉些时间,容许他们慢慢赎回就好,相信他们必然不会扔下隐脉脸面不要的。” 表明态度? 表明什么态度,又向谁表明态度? 这番话再次让执事傻眼了,只觉得高深莫测,自己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背后的深意。但隐隐感到,这看似荒唐的事好像比她想象中影响更大更深远,一旦做出选择,似乎整个宗门都能知道她们百草殿的“态度”。 要是真这么做了,分明就是给了隐脉极大的面子,但不说将会在宗门引起多大的轰动,恐怕百草殿内部当先就炸锅了,那些长老和偏殿殿主们不知得闹腾成什么样! 对于她个人而言,这也是个艰难的选择,干系太大,让她额头隐隐见汗,久久没有出声。 接了这事情的她从此以后,身上将会有最清晰的殿主标记,无论她否认与否,在任何人眼里,她都会成为殿主最忠实的手下。 之前投靠靠山花费的心血和苦心,一朝尽毁。 成为注定活不久的殿主手下? 在任何人看来,好像同样是个愚蠢之极的选择,根本不需要犹豫,但她偏偏就犹豫了。 殿主好像也无意多说,如同继续化作了殿上神像,任由她自己抉择。 许久,执事低头抱拳行礼,声音沙哑干涩,突然变得格外疲惫,“晚辈领命!” 说出这话,她近乎虚脱,只能祈祷自己将来不会悔恨了…… “去吧。”殿主只回了她两个字。 “是!” 相比之前,两人间似乎多了一种不言而喻的亲密,执事的态度更见恭顺,认真行礼,这才退去。 神情木然地向静香说明了殿主的吩咐,然后接过那异常沉重的令牌,执事更不敢耽搁,立刻送去了殿主面前,然后……前往主峰,上报宗门! 看着听到禀报的人无一不露出极度震惊的模样,纷纷呆立当场,她心里竟然出奇的平静。而且,隐隐生出一股子骄傲之情,禀报完就淡然回返百草殿。 管它洪水滔天! …… 疯了,疯了! 所有听到消息的人,无论身份如何,都只剩下同样的念头。不仅隐脉在发疯,接下这事的百草殿,又何尝不是在陪着发疯? 沉寂之后,责难和呵斥声如同洪水般,狂猛涌向了这两个地方! 如此荒唐至极的事,也亏隐脉做得出来!更得佩服百草殿,居然真接了下去! 隐脉到底要做什么? 百草殿又是在做什么? 把宗门大事当儿戏不成?堂堂隐脉长老的身份令牌怎能如此作践,把宗门声誉置于何地? 可是当责难和质问涌到千仞峰,好像撞到了高崖巨石,没有掀起任何波浪,也没有得到任何回应。等这洪流扑打向百草殿,无数偏殿殿主和长老也立刻跳了出来,直指殿主昏庸老朽,才会做出如此荒唐行径! 然而殿主只回应了一句话,“老身还是百草殿殿主,百草殿一应事宜,老身可以全权负责,除非老身不再是殿主。” 这话霸道至极,令一众长老和偏殿殿主们哑口无言,默然退去,心情却激动到了极点。 是啊,本就垂垂老矣,又做出如此大错,不正是逼她退位让贤最好的理由? 一时间,长老和偏殿殿主们本就不安分的心近乎烧起了大火,纷纷前往主峰仗义执言,义正言辞,或慷慨陈词,表达的却都是同样的意思。 殿主已经老了,昏庸老朽,我是下任殿主的最佳人选! 一番闹腾久久没能平息,可最终结果出人意料。掌门依旧没有逼百草殿殿主退位,只是下了十分严厉的呵斥法令,给出的理由竟然是殿主劳苦功高,即便有错也过不抵功,所以依旧当体面终老。 这看似群情激奋的事,居然就此草草收尾,所有人都愕然无语。很多人都没能想通,其中到底有多少波澜,隐藏了多少秘密和争斗,最终才会得到如此结果。 这话霸道至极,令一众长老和偏殿殿主们哑口无言,默然退去,心情却激动到了极点。 是啊,本就垂垂老矣,又做出如此大错,不正是逼她退位让贤最好的理由? 一时间,长老和偏殿殿主们本就不安分的心近乎烧起了大火,纷纷前往主峰仗义执言,义正言辞,或慷慨陈词,表达的却都是同样的意思。 殿主已经老了,昏庸老朽,我是下任殿主的最佳人选! 一番闹腾久久没能平息,可最终结果出人意料。掌门依旧没有逼百草殿殿主退位,只是下了十分严厉的呵斥法令,给出的理由竟然是殿主劳苦功高,即便有错也过不抵功,所以依旧当体面终老。 这看似群情激奋的事,居然就此草草收尾,所有人都愕然无语。很多人都没能想通,其中到底有多少波澜,隐藏了多少秘密和争斗,最终才会得到如此结果。(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章 赌约! “屠长老客气了。” 这位宗门长老怕是已经到了古稀之年,老脸上沟壑纵横,背却还算笔直,看上去老而不衰,精神头不错。见屠长老行礼,她露出个稍纵即逝的笑容,这才板下脸来,“宗门派老身前来,是有几个问题要问。” 屠长老直起身,平淡道:“钟长老请问。” “请问长老,这批药材是何人要用?”宗门钟姓长老声音微寒。 “是晚辈。”不等师父开口回应,刘恒抢先答道。他早已有了风雨欲来的准备,自己的事情,没道理让师父挡在风口浪尖上,自然先由他挡下来,才能让师父有回旋的余地。 “好!” 钟长老厉叱一声,转向刘恒,“屠长老的身份令牌乃宗门重器,是否是你急于行自身之事,将令牌偷出做下这大罪?” 刘恒心里一凛,不对头! 这钟长老才进门时给人感觉还算和善,但如今却图穷匕见,二话不说已经将事情定性成了罪! 来势汹汹! 不等他说话,这次师父抢先开口,平淡道:“老夫自己的令牌,日日贴身携带,如果被人偷去,岂不成了笑话?自然是老夫亲手交给他的。” 要是说令牌是被刘恒偷去,那定下的罪过可就大了,但屠长老这么说,却是把事情全揽在了自己身上。 “屠长老,身份令牌代表着宗门声誉,岂能如此作贱?” 果然,屠长老一开口,宗门前来的钟长老立刻将矛头重新对准了他。声音陡然尖利,“弟子不懂事,屠长老不仅不呵斥,为何还要陪他一起行这荒唐之事?” 隐隐的,她也将事情全扯到了屠长老身上。如她所说,屠长老就是骄纵弟子胡作非为,教子无方的罪名是落实了。 反正是要定罪! 刘恒听得眉梢一挑,就要冷言相对,屠长老却还是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面无表情地道:“身份令牌乃是老夫本人之物。只要不是拿出去卖了,或者无故遗失,就没有违背门规。如何处置是老夫自己的事,外人无权质疑。” 钟长老越来越强盛的气势一窒,差点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因为门规之中的确没有涉及典押是否违背门规的说法。要是这么说,还真找不出两人的错来,这可无法达到她此来的目的。 “莫非屠长老的心里,对宗门的认同感已经低到只要不违背门规就够了的地步吗?”钟长老一副义愤填膺的神情,厉声质问道:“身为宗门长老,就该以身作则,成为宗门晚辈们效仿的典范。屠长老难道就没想过这么做的后果吗?事情传出去,要是将来宗门人人效仿。将身份令牌如此做贱,将来我蝶花宗还有什么威望可言?” 她声色俱厉,在痛斥屠长老酿成的“大错”。可惜说得再怎么严重,依旧无法让屠长老动容。他沉默,似乎在衡量沉吟,片刻后才淡漠道:“其实这样未尝不好。” “什么?” 此话一出,不仅宗门来人们惊呆了,刘恒也是惊愕。 忽然间。他想起了屠长老将令牌交给他时的情形。当时他只是想讨要一件足够价值的东西,可没记错的话。是师父自己先把令牌交到了他的手里。那时候刘恒就隐隐觉得师父此举有深意,虽然还没猜透。却毫不迟疑地遵照师父的意志行事,如今看来,师父果然是早有用意。 “老夫年少时,总有手头紧凑,却急需用钱的时候,奈何怎么也想不出解决办法。如今想来,要么疯狂典当自己重要财物,要么就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机缘造化错身而过,因为错过的机会不知凡几,越想越是遗憾。” 就在众人震惊的时候,屠长老淡淡开口了,神情却很认真,“想必钟长老,也该时常有过相同的悔恨吧?” 钟长老一怔,张嘴动了动,却忽然没了言语。 “既然连我等都有如此悔恨,其他同门肯定也是这样,因为囊中羞涩错失的良机只怕会更多。” 屠长老叹了口气,似乎想加深情绪感染众人,可惜他那习惯毫无波澜的神色注定无法达到他想要的效果,反而看得让人嘴角抽搐,“老夫在想,既然如此,宗门何不在门人紧要关头伸一把手帮帮忙呢?如果因为宗门的雪中送炭,让更多门人不会再因错失良机而悔恨,因此更加强盛不说,还能对宗门更加感激,岂不是一举多得的善举?” “可是,可是……”钟长老不知该怎么反驳了,连她都隐隐被屠长老这番话说动了。是啊,如果曾经很多时候,宗门能拉她一把,说不定她就不会错过这么多机会,将会比现在的自己强大太多。 以己推人,大多数门人又何尝不是如此? 她余光能见到,跟随她前来的两位宗门执事也早已闻言动容,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个好建议,但屠长老,身份令牌事关重大,就算要做这善举,也不必拿身份令牌来做儿戏吧?” 屠长老看着她反问道:“试想在这种情形下,不影响自身战力,门人还能拿出什么重要东西来质押出大笔可用的钱财?” 说起来,身份令牌除了关系到身份,还有所谓宗门威望,的确没有更多作用,对人影响也最少,却能让任何人感到很重要,未尝不是最好的质押之物。 钟长老无话可说了,努力找着其中的破绽,“如果人人都照屠长老所言,拿自己身份令牌去质押,如何证明自己身份?” “简单。” 屠长老显然早已想好了对策,“典押后,也不必非要将令牌收去,只需记下典押的时间就行。令牌还由自己拿着。” 这话一出,钟长老双目忽然亮了,气势重新归来,冷笑道:“如此一来,要是时间到了却拿不出赎回的钱财。又该如何处置?” 屠长老神情肃穆起来,“自然该收回令牌,视情形严重与否和态度的好坏,重则革除出门,轻则剥除身份,打为杂役弟子。让其将功补过或偿还了更多钱财后,再行考虑是否让其重归应有身份。这样,才能体现宗门令牌应有的重要,才能震慑住更多人投机取巧的心思,不到重要时候。不会轻易动用这个方法。” 好,所有破绽都圆回来了,这就是一条极其完善的宗门善举。 刘恒想着,才发觉师父的心思如此深远,其实依旧在殚精竭虑为宗门造福。恐怕这心思师父早就有了,只是没有遇到很好的机会推出,这次是正好借自己的事顺势提了出来。 钟长老心里苦恼,真是滴水不漏。根本找不到针对的方法,最后索性撕破脸皮,冷笑道:“屠长老当然说得轻松。以长老在宗门的身份地位,就算到时候没钱赎回来,宗门又能拿长老怎么样?如长老这样的人物,在宗门还有不少,一旦这口子开了,岂非人人有样学样。无非多了个可以冠冕堂皇贪墨宗门钱财的理由!” “自然不能这样。” 屠长老淡然道:“如果变成这样,那老夫不仅不是在为宗门谋福祉。反而将会成为让宗门走向覆灭的千古罪人了。” “既然长老也知道其中厉害,这事情注定不能做。当然就是错了,屠长老还要不认错吗?”钟长老厉喝道。 屠长老摇摇头,一字一顿地道:“钟长老也说身为宗门长老,就要以身作则,岂能明知故犯。要行此事,就要照我定的规矩处置,任何人都不得例外。” “那长老自己呢?”钟长老冷笑讥讽道。 屠长老定定看着她,“此事由我提出,当然该从我开始,哪能例外。” 钟长老愣了,从屠长老神情上看不出丝毫异常,显得很是认真,“听说这次隐脉前去质押时,曾说两三年内赎回,就算三年。三年之后,要是拿不出赎回的财物,又当如何?” 刘恒岂能让师父为难,立刻回应道:“这是晚辈的事情,师父也只是帮忙,如果到时候不能如约赎回,当以师父定下的门规加重十倍处罚晚辈,以儆效尤!” 钟长老闻言,面上登时露出了果然如此的讥笑,“师之过,弟子服其责,十倍处之,真是好主意!看来老身将来,也得去多寻几个好徒弟了。” 谁都听得出来,她说的是反话。 屠长老看了眼刘恒,知道他是有担当,同样想把事情自己接下去。但屠长老朝刘恒摇了摇头,是在示意他不要插手。 因为,他的分量不够! “谁的令牌,到时候赎不回,自然是由本人承当处罚,谁也不能例外。”屠长老声音依旧听不出丝毫波动,好像在说一件小事,“老夫是拿自己令牌典押,又是当作为典范的首例,到时候如果赎不回,自然更该着重处罚。” 钟长老一愣后又是冷笑,“屠长老说的轻巧,宗门难不成,还真能将您这位唯一的霸主打散修为武功,革除出门不成?” 这分明是自废武功,哪个宗门都不会做这么愚蠢的事,在钟长老想来,屠魔就是有这份底气,才会如此有恃无恐。 而且一位没有宗门的散修霸主,只要被世人知道,就会有数不清的宗门开出更好的条件来诚意邀请。说不定真将他革除出门,宗门又没人能废除他的武功,这才顺了他真正的心意呢。 屠长老又摇了摇头,“不会如此,到时候还请宗门将老夫贬为杂役,即便三年后的将来付出了赎回的钱财,也不得回归原本身份,终生为诸位行端茶送水之事。如此处罚,不知钟长老可满意?” 此话如惊雷,一出口就让人人心头大震,惊得忘了言语。 为原本身份相当的人端茶送水,终生不改,这是何等羞辱? 钟长老试想换做自己,恐怕会恨不得当即叛门,或者就此自尽,也绝不会甘心承受如此羞辱。他们早已习惯了高高在上,在宗门都是举手投足都能翻云弄雨的大人物,将她们骤然从高空打入泥潭里,还不如死了干脆! 好狠! 这对于一众宗门权贵,恐怕是比即刻处死还要更狠的处罚! 屠长老话说到这个地步,还有谁说得出任何话来,一个堂堂霸主自降身份为杂役,只此一条,足以堵住所有人的嘴了。 “屠,屠长老,事关重大,老身不敢独自处置,只能禀报掌门再做决断。”不知不觉,钟长老说话也变得磕磕碰碰,可见心神已经大乱。 屠长老抱拳行礼,“理当如此,老夫的提议,也请钟长老代为禀告给掌门吧。” 钟长老无意识地点点头,随后神色复杂地深深看了屠长老一眼,同样抱拳行礼没有再多说,就带着两位更加震惊呆滞的宗门执事匆匆而去了。 相送三人到山下,沉默的刘恒才返回师父洞府,忽然问出了一句话,“这位钟长老。恐怕不是掌门的人吧?” 他说是在问,语气却很肯定。 掌门和大长老所代表的马家明争暗斗,几乎宗门从上到下,包括才入门不久的杂役弟子也知道,可见双方争权夺势已经到了多么白热化的地步。可以说,师父这位霸主,已经是掌门明面上最大的底气所在了,要是亲近掌门的长老前来,绝不该是这种态度。 那么钟长老是哪边的人,不言而喻。 屠长老看了这个唯一弟子一眼,淡然道:“这些宗门之事,你不需要多掺和,只是浪费时间罢了。” “但师父,怎么能为了弟子的事情,被人逼到这种地步?”刘恒忍不住道:“药材的事本不算急,不必如此,还是弟子把令牌先拿回来,另想办法吧。” 他心里既惭愧又感动,惭愧是自己考虑不周,没想到最后事情会闹到这么大的地步,让师父落入了别人的陷阱,当时就该拒绝才对。但师父毫不犹豫站出来把事情揽到自己头上,依旧为他遮风挡雨,他又怎能不感动? “离弦之箭,哪还有收回的道理?” 师父淡然呵斥,其实刘恒也明白事情到了这一步,谁都不会容许事情收回去了。这事关师父的脸面,还有他的提议是否能通行,众人同样要等着看师父的笑话,岂能如儿戏般再想悔改? “再说这事情为师只是借了你的由头,想推行自己的理念,早就不关你的事了,你不要多想。反而是为师让你承担了恶名,是为师要向你道歉才对。”师父深深看向刘恒,“再者说,难道你对三年内赎回为师令牌的事自己也没有自信,真要为师向那些老乞婆去端茶送水不成?”(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二章 宗门选拔开始 半个月前,最后一道血脉印记花了十个呼吸的时间,终于化作了刘恒的武道感悟,就此消失。 至此,刘恒总算去了一个担忧,武道更算是因祸得福,得到巨大提升。 即便学过《血炼功》,没有诅咒包裹,没有众生相分化,没人能抢在霸主赶到前将血脉印记炼化。所以这也只有刘恒机缘巧合才能做到,是别人无法仿制的奇迹。 接下来半个月,刘恒分出一些心神运转气血内力,其余精力都用来拟化出各种天才来磨砺刀法,要将血脉印记里得来的武道感悟尽量都变成自己的武道经验。 疯狂的交战,甚至到最后,他在尝试同时对上数名宗门天才! 在他的幻境之中,近处是反手刀法的少年,还有一个剑法刁钻如绵里藏针的少女。稍后一些,则是一位长枪如龙的剑眉青年,更远处,则有一位挺拔少年挽弓如满月! 狠厉刀气,厮杀狂暴! 那细密的剑气,则如同暗里无数毒蛇,寻觅刘恒刀法破绽,随时准备一击毙命! 那往来开合,如游龙般吞吐纵横的,正是无双枪气! 不时如长虹破空,激射而来的则是锐利箭气! 同一时间,这些少年们都在刘恒幻象里施展着中等武夫境界天才应有的锋芒,任何人遇到这种局面,都如入险地,每时每刻凶险到了极点! 不能有丝毫分神,否则立刻就会落败身死! 饶是如今的刘恒也不过支撑了一百多招,就此被遥遥怒射而来的惊虹箭气撞开宝刀,如龙枪气堵住他所有躲闪的方位。摆在他面前的只剩两个选择。要么被剑气洞穿锁喉,要么被反手刀气斩掉脑袋! 避无可避,必死无疑! “我有他们伤不了的体魄,真实的内力,也能轻易破开这看似必死的局面!” 刘恒心里想着。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最后关头挣扎一下,避开了反手刀气,却难逃被剑气洞穿眉心而死。 “多加了一个天才,难度却是成倍递增。”刘恒摇摇头,平复激荡的情绪。又开始总结得失,“果然,以我现在的武道层次,力战三个这种层次的天才而不败,已经是极限了。” 这是他以当时对众人的印象。想象人人都用顶级灵丹凝气后的中等武夫境界实力,和真实情形应该差距不大。当然,他在幻象里也将自己的内力降到了同等程度,否则结果恐怕又会不同。 “如果放开内力真实实力,会是每个天才内力的两三倍,这是近乎碾压的优势,想必至少能力战六个这样的天才而不败。如果再换上真实体魄……”刘恒稍微一想就放弃了这念头。 这样的话,他几乎立于不败之地。同等境界的天才哪怕换上最顶级的宝兵,好像也已经很难伤到他了,至多局面会变得很难看。 那画面。就像充满正义的无数英杰在围攻罪大恶极的大魔头,怎么想怎么觉得不自在。 如果再加上《万重开山斧》这奇招辅助,恐怕数十天才围攻他都能游刃有余,甚至还有几分反转获胜的可能。 如果拼上奇物泥猴…… 刘恒自己都觉得过分了,“这些东西将来尽量不用吧,只用气血内力和体魄的优势。我基本能和天骄们的天赋抹平,接下来单比较武道层次。应该是大致能斗个旗鼓相当了。” 半天前,他曾经这么试过。结果和季梦鹏、执剑书生和舞刀少年都能斗到千招开外不分胜负而收场。 至于小孔雀和小花仙,则因为施展的实力太少,让刘恒怎么拟化都觉得不够真实。换句话说,这两位的实力好像最为深不可测,显露的并非她们的真实实力,所以只能遗憾放弃了交手的念头。 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好像刘恒的武道层次已经达到一个高度,和天骄们相差仿佛,前方有无形屏障,却很难再做出更大突破了。 三天前到了这层次之后,刘恒换了很多办法,比如去除体魄和内力优势和天骄们交手,或是增加同时交战的天才数量,这样一来已经消失的压力倒是重新涌现,可是已经很难再想出获胜的办法了。 所以他试过种种方法,武道层次依旧停滞在这里,再无存进。 重新有压力是好事,但再也想不出取胜方法,这就不是什么好事了,等于他已经找不到武道层次提升的方向了。 因为他没有亲眼见到下一个武道层次是什么样,所以也无法想象该朝哪个方向提升,自然就停滞了下来。 “武道,应该分为第一个层次初识招式,第二个层次招式熟练,然后是第三个层次见多识广,见到对手招式第一时间能做出比较正确的应对。第四个层次,身经百战后,对自身招式武功有了新的理解,任何招式信手拈来,如羚羊挂角,妙不可言。我和那些天骄,大概都在这个层次,至于下一个层次……” 刘恒若有所思,对于第五个层次,他隐隐有了些猜测,却还是希望能见到更多,才能确定自己猜的是对是错。 至于师父,对武道认知越多,越觉得他们那个层次太过高深,差距已经大到了他现在无法想象的地步,多想也无益。 “如今,还是需要更多磨砺,巩固此刻的武道层次。”刘恒想了想,“还是把内力再隐藏一半吧,体魄的特别也要尽量不让人发现,否则太过显眼,也起不到磨砺的效果。” 能够力战武身天骄的实力,依旧太显眼了,表现这么优秀不是好事,反而会惹出很多不该有的麻烦,自然要尽力避免。 “宗门天才的实力,应该够了。”刘恒喃喃自语,终于起身。将宝刀收入鞘中,漫步而出。 “小师叔!” 见到洞府大门缓缓推开,一个修长身影走到阳光下,静香霍然起身,惊喜唤了一声。忽然又愣怔了一下。 两个月不见,小师叔模样没有大变,可静香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他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有了天翻地覆般的巨大变化。 修长挺拔的身姿,黑亮长发轻散束在脑后。露出那张刚毅清秀的脸。他一手负于背后,一手轻轻搭在刀柄上,微微眯眼仰望苍穹,还是掩不住双目透出的寒芒,恍惚间。静香竟像是见到了一柄倒冲九霄的神刀。 锋芒毕露! 她从没见过气质这么凌厉的小师叔,就仿佛遥遥见到他,双目都会被锋芒刺痛,整个人就是一柄出鞘的刀,令人骤然心寒。 原来的小师叔,绝不会给人这么大的压力感,总是让人觉得如沐春风,骨子里却有种骄傲。含蓄内敛,而现在…… 太锋利了。 站在他身边,都会感到浑身不舒服。那绽放的无形光芒十分夺目,使得每个人都会生出一种无地自容的念头。 “新秀大比的宗门选拔,是在明天吧?” 刘恒朝她露出笑容,一开口才让她感觉那锋芒稍微暗淡了几分,不再那么夺目逼人,她赶忙点头道:“明早清晨九时开始。” “那就好。”刘恒遥望远方。忽然有些惊奇,“怎么宗门里突然多了这么多男人?” 远处宗门热闹地方。不时能见到一些没有穿着宗门服饰的男子往来,三两成群。让平时总觉得清冷的宗门凭空多了几分生气。 “哦,那是各大下宗前来参加选拔的门人。”静香早就知道这位小师叔对百武的事情不太清楚,说了一句就开始为他解释,“咱们蝶花宗属于二流宗门,下面还有依附咱们蝶花宗的很多三流宗门,很多时候有事都会前来拜会和朝贡。咱们蝶花宗和其他很多二流宗门一样,都是统属于一流宗门周天宗的下宗,而很多一流宗门,又是分属于五大武学圣地的下宗。” “原来如此。” 刘恒恍然,直至今日才发觉百武真正是什么样子。换个角度,蝶花宗就好像大夏的一个大县,下面管辖着无数如村庄的三流宗门,上面还有如州府的一流宗门管辖,更上面的五大武学圣地不言而喻,就是等同于朝廷的存在,这么一想就很好理解了。 只是相比朝廷统治的大国,百武依旧很特别,隶属关系松散得多,相互间似乎也有争斗。这些宗门,比同属一家一国的朝廷和各级衙门,显然要更加自主。 “怎么样?最近突然来了这么多外人,宗门一定很热闹吧?”刘恒找了块大青石,面对宗门方向盘膝坐下,淡笑问道。 “是啊,每五年才一回的新秀大比,听说好多位师伯都出关了,还有各大下宗,据说也送来了宗门最出色的天才弟子,大家说起来都很兴奋呢!” 静香小脸微微泛起红晕,看来也有些兴奋,“百蛇宗有个用鞭的天才,号称百年难得一遇,似乎有王鞭武身的天骄潜质。青松宗这次来了一对双子,都是用剑奇才,最近寻找很多师伯比试,都获胜了!还有……” 最近除了修炼,也没有别的事,静香忍不住被宗门的热闹吸引,和同伴们议论,打探来了不少消息。 “他们这次也要参加选拔?”刘恒好奇问道,他的确对百武的事情有很多不明之处。 “是啊,很多人都说,有几个下宗这次是抱着扬名立万的心思来的,所以准备十分充分。如果在上宗周天宗选拔时,他们的弟子有杰出表现,说不定就有提升为二流宗门的可能。最近几年武道昌盛,很多下宗都人才辈出,渐渐强盛了起来,所以都开始不安分了……”说起来,静香也蹙起小眉毛,有些不满。 难怪。 刘恒心里豁然开朗,原来新秀大比还有这方面的作用,有可能提升自身宗门的地位,难怪所有宗门都会这么热忱参与其中。 不过想来,弟子的优劣与否也代表着宗门将来,这样选拔未尝没有道理。 “这么说来,宗门选拔倒是比我想的还要热闹不少了。”刘恒悠然道,嘴角笑意更甚几分,体内的气血都隐隐开始有些热腾起来。 他在期待这次选拔,能够有更多天才供他磨砺刀法,让他武道层次更上一层楼的可能也会增大很多。 “是啊,牡丹峰两位双生师伯,这次也出关了,还有玉蝶峰的平师伯,主峰的华师伯……”她提起这名字忽然顿住,立刻朝刘恒看去,神色里掩不住的担忧。 这些师伯在宗门扬名已久,都有天才盛名,不是寻常真传弟子能比较的,尤其主峰那位华师伯,更是强得让人莫名敬畏。她们的威名宗门里无人不知,就算下宗很多天才弟子展现锋芒,在静香这样的本宗门人眼里,依旧无法和她们相提并论。 所以在静香看来,得罪了华师姐的小师叔恐怕真的麻烦了。 呛—— 忽然,刘恒腰间的宝刀在鞘中传出轻吟,隐隐如龙吟般清亮,透出了一股桀骜之意,让静香惊异至极。刘恒伸手用力,将宝刀的震动和争鸣压制下去,含笑俯视宗门方向,目光很是深邃,“谁胜谁负,谁说了都不算,终究还是要打过才知道。” 他能够感觉到,连他的云纹宝刀都迫不及待了。 听到这些天才的名号,他没有任何惧怕或者紧张,只有越来越抑制不住的兴奋,他很期待选拔的尽快到来。 越强的对手,越能磨砺刀法! 如果在宗门选拔里找不到,那就去周天宗,看看其他二流宗门的对手,能不能让他如今的刀法再度精进! 小师叔…… 静香怔怔看着他的背影,那种锋芒逼人的感觉,更加明显了,就好像随时要斩出去,划破乾坤一样! 小师叔闭关两个月,进步恐怕大得超乎所有人的想象,到时候不知会惊吓到多少人呢…… 不知不觉,静香心里的担忧渐渐退去,反而也期待起来,多么希望明天能尽快到来,让所有人看见小师叔的惊人表现。 她有些失神,不知时间流逝,直到耳畔忽然听到一个轻佻傲然的声音。(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三章 不过是个绣花枕头 “这就是上宗后山禁地?” 山下随风传来的声音,恍惚是个男人,似乎在询问什么人。不知道为什么,静香才听到这声音,立刻就生出不喜欢的感觉,总觉得这男人的傲慢溢于言表,仿佛多么不可一世。 她清醒过来的时候,发觉小师叔已经低头,朝山脚处声音传来的地方看了过去,目光平静,就像在看风景一样。 山下又有个女子的声音回应道:“是啊,到了这里,我们这些宗门真传,没有宗门命令也不能轻易上去呢。” “每个宗门的隐脉,本来就该如此避世深居,上宗的隐脉,果然是不同凡响。”男子啧啧道,语气惊奇赞叹,但谁都听得出来他暗中浓郁的讽刺味道。 “如今的这位隐脉真传,的确有些爱出风头,明天余师弟遇到了,自然就知道是什么样的人了。”女子声音也藏着讥讽的意味。 “那也要他有本事遇上我才行。” 男子苦笑道:“听说这位隐脉真传入门时还没凝气,入门还不到一年,恐怕连中等武夫都没修炼到。这实力,怕是连雨惊剑门的钟师弟那关都过不了,我估计更无缘得见了。堂堂新秀大比选拔,怎么到了上宗这里,总觉得有些过于儿戏?” 随行的女子无奈道:“没办法,谁叫他出身是隐脉呢,宗门大多数时候也管不上隐脉的事,只能由得他任性了。” “听说他还要挑战主峰的华师姐呢!” 一个少女声音插了进来,鄙夷道:“本事不大,脾气倒是不小!” “参与进来。能尽早见到各大宗门天才们是什么实力,对这位隐脉真传来说也是好事,否则一直做井底之蛙,不知天高地厚,修为越高越是为宗门惹出大乱子来。”那男子点评一句。摇了摇头,目光从山腰处隐约可见的人影身上收回,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兴趣。 “余师弟,这里没什么好看的了,咱们回吧。”他身边的女子含笑道。 三人谈笑着,相约又走了。 山腰上。静香已经气得小脸都泛青,“这两位师伯,怎么,怎么能做这种事?” 领着别的宗门弟子前来嘲笑讥讽自家宗门真传,不仅不阻止。还火上添油般凑趣。这等行径,她们就不怕传到下宗成为别人的笑料?心里还有半点宗门声誉吗? “她们是哪一峰的真传?” 刘恒倒不怎么动怒,反而关心起这事来。 “离得太远,看不太清楚,不过听声音好像是王花峰的两位师伯。”静香还在义愤难消,“这也太过分了!” 把自家宗门的另一位真传当做笑话看,她们不怕连整个宗门都被看不起吗? “哦。”刘恒了然,王花峰。就是马家的地盘了。如今唯一不清楚的,就是这群人来此的用意,莫非单纯只是来当面嘲笑几句? 这三人说话声之所以能传到山腰来。必须得说话时以内力鼓荡,夹裹声音才能传到这么远来,分明是刻意让他听到的。 刘恒总觉得她们此行,不只是来嘲笑他几句这么简单,应该还有别的用意。只是突兀遇到这么一出,他知道的事情太少。所以无法想得通透。 “算了,听意思。明天总能遇到这位余师兄,到时候就能看看他的实力有没有他说话这么厉害了。”刘恒含笑道。起身往山上去,并没怎么将这事放在心上,倒是已经出关,怎么也得去向师父请个安才是。 等和师父请安回来,一路上,刘恒都在琢磨师父所说的话。 “锋芒太露,该收敛了。” 师父显然一眼就看出了他此刻所处的武道层次,隐隐指点出了他的不足之处,这让他若有所悟。等再见到静香和一个意料之外的来客,他身上的锋锐气息又弱了好几分。 “见过刘……师兄。” 来的少女对刘恒见礼,一脸不情不愿,很是别扭。 “李师妹,怎么又来了?”刘恒不禁好奇,说话也很直接,微微皱眉,同样不怎么喜欢再见到这个少女。 主峰的新晋真传,李秀真。 闭关前还因为她,让刘恒含怒前往主峰大闹了一番,和华景秀华师姐立下战约也因为她。虽然几天后她冷着脸把抢去的东西都还来了,但她欺负张云允的事做得十分过分,要不是看在同门的份上,刘恒岂能这么轻易放过她,对她自然不可能有什么好脸色。 李秀真脸上也不好看,一副要不是有事,谁愿意凑过来看你臭脸的样子,“华师姐让我来跟你说,这次新秀大比你还是别参加了。” 刘恒闻言,眉梢顿时一扬,这又是闹得哪一出? 怎么临近选拔当夜,还要派人来让他退出,这是临战前放狠话,还是有什么别的意思? 一看刘恒满脸的疑惑不解,李秀真蹙眉,又不得不冷着脸给他解释,“华师姐说,这次宗门选拔不同以往,好几个下宗来势汹汹,派出的几个弟子实力不容小觑,连她都心有忌惮,让你别斗气了。要顾全大局,个人得失暂且受些委屈,将来华师姐必会补偿你。” 原来如此。 刘恒心里恍然,是华师姐预感不妙,想要他自行退出,省得在这些下宗面前丢了宗门的脸。可是,这也太看不起他了吧? 虽说这番话说得很是委婉,但刘恒怎能听不出来,不由得哑然失笑,最后抱拳道:“多谢华师姐好意了,但我这次不是为了斗气,更多倒是有不得不参与的原因,还请华师姐见谅。” 拒绝了! 果然,李秀真脸色更是难看,勉强回礼后转身就拂袖而去,一路上越想越是愤恨。 何苦来呢! 早就说不必让她走这一遭了。因为谁都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这就是个不识好歹的狂妄之徒,亏得华师姐一番好心好意,为了宗门声誉不惜自降身价,也要照顾他的情绪,处处为他着想。他还是这么好赖不分,华师姐一番苦心全白瞎了! “小师叔……”静香送走李秀真,见到李秀真那一路上都气得铁青的小脸,心里莫名担忧,回来不禁犹犹豫豫唤了一声,欲言又止。 “你也不看好我吗?”刘恒目送李秀真远去。回首朝静香笑着问道。 “哪里!” 静香慌忙否认,但脸上的忧愁之色却是显而易见。 “放心吧,明天就都知道了。”刘恒悠然道,心里想起那位孤傲的华师姐,印象倒是比之前好了一些。 听张云允的令牌传言。后来这位华师姐问明了真相后,当场让李秀真这堂堂真传给她道歉,随后对她不仅没有冷漠,反而教授起来更加认真了。 再看今日举动,深夜还派人前来,传的话语气也十分委婉,相比傍晚那些王花峰真传的行径简直有天差地别,倒是一副处处为宗门真心着想的样子。 乍一看。的确不愧是宗门的大师姐。 可惜,这位华师姐的心思,恐怕更多还是放在武道修行上去了。对于很多事情的处置,在刘恒看来未免有些幼稚可笑。 比方轻易相信李秀真的哄骗之话,连自己的弟子都不愿相信,比方今天劝解人,竟然又派李秀真前来。 她难道不知道,刘恒和李秀真之间关系有多么恶劣吗? 还是她还想着让两人化恩怨为玉帛? 一个醉心于武道的人。偏偏还想分心梳理好宗门的内内外外,的确为难她了。 今夜刘恒的拒绝。等李秀真再添油加醋说给她听,都不知道她对刘恒的厌恶又会加深到什么程度去了。 一番好意。付诸流水的心情…… 刘恒设身处地想想,也不免摇头苦笑,希望她知道后心情不会太坏吧。 这战约,刘恒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看重,可惜他的确有不得不参与其中的缘故,否则他才懒得凑这种热闹。抛头露脸的事情,他本就不怎么喜欢,要是有可能,他宁愿专心修炼,等到两年后去救何伯才是他最关心的事情。 但中了大祭司祭献己身的诅咒,从他查看的众多典籍来看,世上的确只有异火能够化解,随后发觉,前往周天宗葬星密境,还真是他如今最容易得到异火的途径。 所以,不得不争一争了。 将来有可能的话,他还是希望最好能和华师姐化解掉两人之间的恩怨。不说别的,就说她是张云允的师父,还有将来很有可能成为宗门新任掌门,刘恒就有必要化解两人的恩怨。 想到华师姐为人处世的青涩,刘恒总觉得她担任掌门,对宗门而言恐怕也不是什么好事。但相比马家的马静茹,怎么想都还是这位华师姐上位比较好,说不定到时候,他还要帮她的忙呢。 但如今看来,两人的恩怨不仅没有缓解,反而越来越向结仇更深的方向发展,化解的可能是越来越渺茫了。 “这些将来的事,还是将来再说吧。”刘恒苦笑一声,不再头疼这些宗门内事,回到洞府盘膝而坐,一面思索和总结闭关的得失,一面养精蓄锐,等待明日黎明的到来。 一夜棉雨,等红霞遍天,朝阳初上时,雨已经停了,满山花草有露珠点点,空气也变得格外清新,让人出门时心情也莫名变得好了不少。 刘恒吃过早餐,就在静香紧张的注视下起身出门,长发依旧束于脑后,除了一身宗门的淡黄轻衫,只有腰间宝刀,简洁清爽。 斗蝶台。 今日的选拔,就在宗门唯一能动武的地方,斗蝶台。刘恒虽然还不清楚斗蝶台的方向,但只要一看人群汹涌奔去的方向,跟着去就绝不会错了。 一路上,人人起的大早,今日罕见的停了早课,少女们打扮得更加花枝招展,与漫山奇花相映成趣,争奇斗艳。叽叽喳喳地兴奋议论声,如同千万只鸟儿在鸣叫,清脆悦耳,同样不会让人反感。 这是宗门难得的热闹,处处喧嚣,好像整个宗门的人,此时此刻都涌向了同一个地方。更让人突然发觉,原来宗门竟有这么多人,这么多如花似玉,娇俏可人的劲装佳人。 从千仞峰出发,刘恒足足走了数十里路,才见到占地足有一里方圆的巨大盆地。这盆地占地极广,模样如鸡卵般椭圆,一层层凹陷下去,每层都越来越多的人徐徐坐下。而盆地最下方的广阔土地被人平整,铺上了一层厚实的石板,看着似乎都是望蝶峰上采集的铁石石板所制,质地厚实坚硬,连武夫都很难破坏。 这就是凶名鼎鼎的斗蝶台了。 最中间有四只用铁石雕刻的巨大蝴蝶,黝黑里又溢出点点彩光,蝶翼如柄柄利剑罗列,唯美中显现锋锐森然。蝴蝶雕像分为四方,鼎立着一方铁石平台,最是醒目。 “除了平日宗门决斗,这次选拔,八成要到最后时刻,才会启用那生死台吧?” 宗门决斗有切磋分胜负的方法,也有一种可以分生死,要到这生死台才能解决。自从宗门成立至今,生死台上不知留下过多少血与泪,见证了多少生与死,所以人人看见生死台,都会生出莫名畏惧,更会觉得死气浓郁,令人看着就浑身不舒服。 至于宗门选拔,倒不会到分生死的地步,但选拔意义重大,到最后启用生死台,才能显出选拔的重要性来。 刘恒站在高处看了一会,见到一些人从人群里越众而出,陆续走下场中,他想了想,也朝场下走去。 原本因为这次蝶花宗来了不少下宗的人,宗门里行走的男子突然就多了起来,刘恒罕见的变得不太起眼,可这么走下去时,渐渐就显眼了起来。 “是隐脉真传吗?” “他还真来了?” “听说昨天蝶刀宗这次参与宗门选拔的天才弟子余师兄,昨天闲游宗门时恰巧到了后山千仞峰下,遥遥见到隐脉真传的身影,兴起扬声,邀请隐脉真传切磋几招,他竟然装作没听到!” “真的吗?切磋输了是一回事,没胆子切磋……这也太给宗门丢脸了吧?” “蝶刀宗据说还是很久前一位隐脉弃徒创建的宗门,如今人家的弟子欺负到他隐脉头上了,他却连切磋的胆量都没有,真是废物!” “早就说过,他就是个绣花枕头,今天居然还有脸来,真是……” 一些议论声传到刘恒耳中,让他倏然醒悟,嘴角慢慢升起一丝冷笑,原来是这么回事。(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四章 第一个对手 “曾经隐脉弃徒传下的宗门,可谓和隐脉同出一源,如今遇上对方的天才弟子竟然避而不战,简直让隐脉列祖列宗都为之蒙羞!” “是啊,太打脸了……” 议论声越来越大,刘恒笑容收起,好像突然变成了师父,脸上再也看不见任何表情,只是和其他参加选拔的弟子们一样,下到了广场边缘默然而立。 能够想出这办法来羞辱刘恒,马家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而且那位来自蝶刀宗的天才弟子心知肚明,还敢接下这样的事情,说明他对自己的确是信心十足啊…… 到了地谷谷底,广阔练武场边缘,这里已经聚集了很多弟子,由相好的同门陪伴,更衬托得各有英姿,气度不凡。 人群最中心,两架辇车遥遥相对而立,一架雕琢精美凤纹,由白甲神牛拉动,正是主峰大师姐华景秀的座驾。而对面则是一架千万彩蝶纹样的华贵辇车,拉车的是两匹青蛟麒麟马,头角峥嵘,顾盼傲然,同样是神骏。从那层层轻纱里,隐约能见到马静茹的曼妙身影。 陪伴在马静茹身边的,是一匹巨鳄般的异兽,竖眸透出森冷至极的光泽,长尾如龙,正是宝马中最顶尖的神行宝鳄,相比白甲神牛和青蛟麒麟马这个等级的神骏,单论珍贵程度也不差多少了。 神行宝鳄身上披着金甲宝驾,上面安然端坐着一个跨刀少年,眉宇飞扬,睥睨神武,在和马静茹谈笑风生。 论起气度模样,他可把周围所有少年都比下去了,让无数少女都忍不住朝他投去异彩涟涟的眼神。或明或暗对他暗送秋波。 用刀的? 刘恒也眯眼看去,用刀的本来就少,又出现在这里。想来也不会有别人了。蝶刀宗姓余的天才弟子,昨天相隔数百丈上下对视。离得太远看得不算清楚,此刻终于能好好看看是个什么样的人物了。 离得近了,能从他身上感觉到最明显的,是一股很锋锐的刀意,绝傲逼人,仿佛融入了他的骨子里,那是一次次斩杀强敌才能养出的强势刀意。 有这种气势,放在哪个宗门。恐怕都能算是最一流的天才弟子了。 少年似乎对刘恒的目光若有所感,也扭头朝这边看了一眼,看见刘恒的第一眼透出疑惑之意,显然没能认出刘恒是谁来。直到他目光慢慢落到刘恒腰间的宝刀上,才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这才确定了刘恒的身份。 他又看了刘恒一眼,眼中含着失望地摇摇头,没有再多看转过头去,好像和马静茹说了句什么,让马静茹也隔着轻纱瞥了刘恒一眼。然后掩嘴失笑,似乎少年说的话有多么可笑一样。 刘恒耳目清明,隐约听到少年说的是“隐脉……一代不如一代……”之类的话。言语间很是鄙夷和轻蔑。 他没能想到听见这样的话,马静茹竟然没有反驳,还能笑得出来! 这女子,这马家,到底把同门当成什么了? 刘恒眼中泛出一丝冷意,眼神深处的凌厉之色却乍放即收,没有更多表示,同样收回了目光。 井底之蛙? 他摇了摇头,就算是他都感觉到天下天才何其之多。每每想及都觉得浑身全是压力,哪里敢有半分骄傲?偏偏看这位蝶刀宗的余姓天才的样子。眼里能放得下几位天才? 这样的人物,要么实力真的冠绝同辈。要么只是狂妄自大,刘恒倒更希望他是前者,否则就太没意思了。 “果然呢,你们看余师兄和咱们隐脉真传,差别还真大……” “比起蝶刀宗的余师兄来,这隐脉真传也太普通了吧?” “刚刚我见到余师兄看了隐脉真传一眼,隐脉真传眼神立刻就避开了!连对视都不敢,还强撑着来这里做什么,到时候当场避战岂不是更丢脸?真是可笑!” …… 背后层层高台上,议论声又鼓噪起来。无论真传还是杂役弟子和普通弟子,当面还会称一声刘师弟或刘师叔,背后却人人只说隐脉真传,不提尊称,分明是对刘恒这真传身份十分不认可。 刘恒恍惚还记得两个月前,因为自己和师父闹下的风波,自己的声望还算过得去。没想到两个月过去,他的声誉却是急转直下,真不知背后被传了多少谣言。 这就是得罪马家后,再连主峰华师姐也得罪了的后果。 毁人不倦啊…… 刘恒苦笑摇头,却没怎么放在心上,倒是人群中凤辇里传出一声威严厉喝,“妄议真传,谁给你们的胆子?” 这身厉喝清厉如凤鸣,响彻整个斗蝶台,让低谷里骤然寂静,所有闲杂声音在这一刻全部无踪。 刘恒一怔,无论那一峰的弟子,被她呵斥之后竟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反驳,此刻他才发觉这华师姐在宗门的威望,比他预料的还要高上不少。 不愧是宗门名义上的大师姐,一旦发威,人人都不敢不给她一个面子。 但刘恒清楚,华师姐不是在维护他,而是这议论影响到了所有真传和宗门的威望,所以她才不能容忍,觉得自己必须阻止才会站出来的。 “华师姐好大的威风。” 寂静之中,那彩蝶辇车上传出的声音更加清晰,“不过是同门间闲谈几句,难道华师姐连这种小事也要显露威风吗?” “同门闲谈?” 听到马静茹这夹枪带棒的反击,华师姐冷笑连连,“如果妄议的是马师妹你,想必你就不会这么淡然了吧?两年前因为未婚夫不答应入赘之事,受到众多同门奚落嘲笑,因此邀人前往斗蝶台,用生死强逼别人认错,以此平息议论的不知是谁!” 刘恒听得汗然,才发觉女子和男人果然不同。言辞斗嘴犀利得让人难以招架,竟然当场揭短这么狠,不过……马静茹原来还有这么一桩事? 用生死决斗逼人认错。强势镇压传言,可见马静茹当时羞恼到了什么程度。 “华景秀!” 彩蝶辇车上。马静茹再也保持不住自己的威仪,张口连师姐也不叫了,凄厉愤恨几乎滔天,“我能用自己的实力平息议论,让同门尊重我,他不靠别人,单凭自己行吗?要是行,何必如此备受争议?你如此维护这人。又有什么用意?莫非看上别人了不成?” 得,这两人果然是最大的冤家,争起来真是言辞无忌,连刘恒都被牵扯其中。 “世人皆知,我和他定下过战约,今次宗门选拔就要分出胜负。”对马静茹的攻击,华师姐倒很平静,都不怕别人传出风言风语,有战约在,她相信没人会曲解她出言维护的真正用意。“倒是马师妹,既然闭关,就该有个闭关的样子。出来凑什么热闹?难道如今改了主意,也想参加宗门选拔了?” 她冷嘲热讽,暗中激将,透出的是蓬勃战意,想来她很想找个机会,在众人面前和马静茹分一个真正的胜负。 “我!” 马静茹哪里受得这种激将,应战的话几乎要脱口而出,却不知为何又憋了回去,“武夫境的胜负又算得了什么。华师姐如果真要战,我在霸主境等你。就是不知你此生有没有一窥霸主境的希望了。” 鸦雀无声的斗蝶台,此刻轰然大噪。 霸主境。只要听到霸主这两个字,人人都会心神大震,那是多少人梦寐一生而不可得的境界? 两位宗门最瞩目的天才弟子,约战竟然是在霸主境,她们的心境是有多么高傲? 所有目光,这一刻都汇聚向了两架华贵辇车,这里的气氛却近乎凝滞,那种争锋相对的意味让所有人感到紧张,“霸主境?没想到马师妹的心志竟然这么高,真是宗门之福,到时再战……也好。” 华景秀,应战了! 这个宗门里最骄傲的女子,果然在任何时候都不知道退避和畏惧怎么写,斗志昂扬到让人敬佩,就在人人赞叹的时候,凤辇里忽然又传出了一声轻笑,“不过马师妹,我华景秀的目光,可不仅仅只看到霸主境啊!” 这一句话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一出口就抹平了所有轰乱和骚动声。在这寂静之中,所有目光都倏然投向凤辇,人人眼中只剩骇然和震撼。 不仅仅只看到霸主境? 马静茹也胸口一窒,如同遭到重击,连霸主境她都不看在眼里,这女人心里到底骄傲到了什么地步?简直狂妄到疯癫了! 刘恒也没忍住怔怔看过去,第一次如此认真地试图看清这位华师姐。武道有多么艰辛坎坷,世上没人不知道。但在明知的情况下还敢当众放出如此豪言,可见这华师姐心里没有丝毫迟疑和动摇,很坚定地相信自己能够走到更高峰,为此不惧任何嘲笑。 是狂妄还是自信? 无论如何,单是这份胸襟胆魄,就足够刘恒生出敬佩之心了。 “好,好,好!” 马静茹气到胸峰急促起伏,正要说话,却被一个洪亮冷厉的声音喝止,“堂堂宗门真传当众吵骂,成何体统?选拔即将开始,马静茹,既然不参与选拔,即刻退下吧。” 人们循声望去,一层层高台上的门人纷纷起身行礼,齐声高呼,“拜见掌门,大长老,诸位长老,拜见各位下宗掌门!” 天际,一架架神光夺目的神辇和战车迅疾飞至,接连落到了斗蝶台最高处的观战台上。这威武大气的排场,暗中涌动的无数沉凝威压降临,都昭示了前来这群人的身份。 宗门大人物,和各大下宗的大人物都到了。 “是。” 刚才遥遥传来呵斥的声音,马静茹十分熟悉,她不得不低下头去,咬着玉牙道:“是。” 凌厉逼视华景秀一眼,又寒意森然的暗中扫过刘恒,彩蝶辇车终于缓缓而动,朝着大人物们降临的方向行去。可谁也见不到重重轻纱里,马静茹握紧的如玉拳头,指甲死死嵌进肉里,一丝丝鲜血流淌滴落。 “余师弟,祝你一展宏图,旗开得胜。” 行过蝶刀宗天才弟子身边时,周围人都听到了彩蝶辇车里传出的声音,这位蝶刀宗天才弟子闻言眉宇高扬,傲然一笑,“马师姐看好就是,余真必不让师姐失望,失去的面子让师弟帮你找回来就是。” 他意有所指,眼中的倾慕神色很快掩饰下去,彩蝶辇车里沉寂片刻,行出一段距离才有幽然声音传回来,“那奴家就静候佳音了。” 余姓少年眉宇更加飞扬,有兴奋,也有一丝怜惜。等转头扫过刘恒时,他的眼神已经变成轻蔑和不屑,一扫而过,最后死死盯住华师姐的凤辇,眼神就更怪异了。 好像冷厉非常,战意澎湃,偏偏瞳孔深处,却又像是有一股火热的贪婪。 “大长老教训的是。” 听到那厉喝,华景秀微微眯眼,最后还是恭顺地认错,在辇车里低眉顺目,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等感觉到余姓少年的注视,她才冷哼了一声,绝美眉眼满是厌恶,同样凌厉地逼视过去。 “呵。” 余姓少年见状也不恼,反而轻佻扬眉,好像兴趣更多了几分,却又谦和行礼,做出不和女子多计较的样子,嘴角玩味,眼神终于退让开来。 “真是一出好戏。”不远处,一群少女远远避开的地方,两个女子盘膝而坐,魁梧身材偏偏有极为相似的秀美容颜,一个女子见状忽然笑出了声。 “那就是隐脉真传?” 另一个女子,倒是好奇地打量着刘恒,微微蹙眉,说不清是欣赏还是讨厌,“太过普通了。 “真是一出好戏。”不远处,一群少女远远避开的地方,两个女子盘膝而坐,魁梧身材偏偏有极为相似的秀美容颜,一个女子见状忽然笑出了声。 “那就是隐脉真传?” 另一个女子,倒是好奇地打量着刘恒,微微蹙眉,说不清是欣赏还是讨厌,“太过普通了。 “真是一出好戏。”不远处,一群少女远远避开的地方,两个女子盘膝而坐,魁梧身材偏偏有极为相似的秀美容颜,一个女子见状忽然笑出了声。 “那就是隐脉真传?” 另一个女子,倒是好奇地打量着刘恒,微微蹙眉,说不清是欣赏还是讨厌,“太过普通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五章 用几招好? 同组第一个? 刘恒一怔,却也不怎么在意先后,只是略微愣怔就平静下去。 迟打早打迟早是要打,还不如早早打了下场,看看其他组交手的实力如何。 “左首起为第一组比武场地,依次而下,一盏茶内站到各自场地上,不到者视为放弃。” 原来是十组一起比试。 钟鸣声响,刘恒很快找到自己的比武场地,和另外二十人一起越众而出,朝自己比武场地飞纵落去。 才开场,诺大斗蝶台就响起了一阵比一阵高的喝彩声。 刘恒也被两三个冲得最快的少年身影所吸引,忍不住看了过去,眼中闪过一丝亮芒。离他最远的少年一声淡墨劲衣,身姿如落叶轻羽般轻盈,一个纵跃就是三五十丈,飘逸潇洒至极,速度也是快得惊人。 第二个少年却截然相反,那身材高壮如山,每一步都像是巨象践踏,仿佛整个场地都被微微震动,力感十足。 离得最近的少年,速度更是骇人,才两三步已经遥遥领先众人,脚下如踩八卦,身法玄妙非常,负手轻点,已经像是一抹虚影,转眼已经落定在自己场地上。他傲然独立,风尘不惊,轻描淡写显露了一手令人惊艳的身法。 显然这三个来自下宗的少年,在身法上下过很大的苦功,连一众蝶花宗真传都略逊一筹,自然引来满堂喝彩。 “是绝尘宗的绝尘步,听说单凭身法独树一帜,如今一看果然让人大开眼界!” “铁身宗不是一向身法略逊吗,怎么能有这番景象?” “还有那蝶煞宗的首席真传,提纵登云步真是炉火纯青,看来是有意一争最后名额了!” …… 刘恒也看得心里惊赞。暗中叫了一声好,能够在一个宗门出类拔萃的人物,果然都有几分独到本事。起码三人这手身法就很惊艳,他自己也自叹费如。 这次选拔。应该比我估计的更有看头! 他暗暗想着,体内气血都热了起来,渐渐生出一些兴奋。有三人做表率,没人愿意落于下风,见状都悄然加快了速度,各色独门身法展露出来,已经开始暗暗竞争比较起来。 传承自隐脉的身法虽说算是上乘,但并不算最出彩的。饶是刘恒这段日子狠狠下过苦功,比起其他人在身法的经年浸淫,依旧略有不及。稍稍落后,表现也只能称得上中规中矩,没有丝毫让人眼前一亮的样子,但刘恒心里却最为从容。 一盏茶时间,怎么算都够了,何必太急? “况且最终依旧要真刀真枪比过才能分出胜负输赢,现在表现再好又管什么用?”抱着这心思,刘恒淡然纵跃。最终脚步一顿,同样稳稳立在了自己场地一方。 他不知道自己刚开场的表现让多少同门在暗中看得撇嘴,越发满是失望。对这位隐脉真传更没有了任何期待,只盼望不要太丢脸就够了。 在刘恒对面,是个一声黑衣的沉默少年,身材高瘦,却显得精壮,立在那里仿佛一株青松,挺拔孤傲,气质不凡。 少年身上也很简单,只有腰间挎着一柄剑。好奇看了刘恒一眼,低头掩饰下眼眸中的失望和轻蔑。率先抱拳做礼,但怎么看都有些敷衍。“见过上宗刘师兄。” “惊雨剑门钟师弟,还请赐教。”刘恒淡然回礼,不怎么作势,就这么随意地抽出了腰间云纹宝刀。 这对阵名单明面上说是保密,但昨日他就从那蝶刀宗余姓少年口中得知了第一个对手的名号,可见暗中根本没有任何保密可言。昨夜他随意问了静香两句,已经知道惊雨剑门在蝶花宗八十二下宗里排名中上,每次选拔比试总能杀进三十名之内,等于每组前三。而此次派出的钟去灭,惊雨剑门更是报以厚望,想要争一争前十之位,实力在一百六十人里也算是很出挑的了。 想必钟去灭也早该知道今天的第一个对手是他了,能挑中他这个暗中评价最低的对手,在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心里恐怕都觉得只是走走过场而已。 一个才凝气八个多月的对手,还能期待什么? 见刘恒抽刀,钟去灭却没急着拔剑,反而看了观战台上诸多大人物所在的方向一眼,眼中闪过一丝不耐烦,“听说刘师兄才凝气不久,不知要在下将修为降到第几重境界合适?” 这话问的古怪,刘恒略作愣怔才回味过来,原来钟去灭想的是不愿占他修为上的便宜,要把修为降到和刘恒相等的层次,然后多和刘恒交手一会再击败,为上宗留足颜面。 不知这是他宗门提前对他的叮咛,还是因为他自己的骄傲,但这也太小看人了吧? 想通这里,刘恒笑容淡了一些,“不必,钟师弟尽全力就是。” “那好,在下就失礼了。”钟去灭也无意和刘恒多言,简单答应,就此抽剑随意刺了一剑过来。这剑势轻飘飘,来势更是缓慢,剑气虚淡,看那内力层次估计才刚刚凝气一样。 而且还是用下等灵丹凝气的普通武夫实力。 看样子要不是有规矩,钟去灭甚至不想提前出招,很宁愿让刘恒先手,所以第一招就是让招,并没有抢夺先手的意图。 该几招结束好? 钟去灭出剑的时候,心里只是不耐烦地想着这个问题。总觉得遇上这选拔里最特殊的对手真是件头等麻烦事,必须拿捏力度,轻了不行重了也不行,还得考虑要陪着演多少招再让其“惜败”,才能为上宗留足体面,这得有多头疼? 可他恐怕做梦也想不到,对面刘恒此刻竟然和他在想同样的问题,总要衡量该怎么收场才不算太突兀,于是显出几分无法掩饰的苦恼。 这苦恼让钟去灭愕然,难道这种程度,还觉得难以应付吗?这隐脉真传到底是有多弱? 难道还要削减力道?再降多少为好? 一时间。他剑势更加犹豫踟蹰,久久无法刺出,这模样让观战人们哪还看不出他的意图。顿时响起一片片嘘声。 当! 还好,刀剑相撞的瞬间。钟去灭心里竟让是为刘恒松了口气,看样子总算挡住了! 而且看刀剑之气碰撞的架势,那刀气还要胜出一筹,这更让钟去灭大为放松,看来凝气的程度比他想的好一些,总算还是有些底子的。 确定对方实力后就好办了。 第二招时,他隐隐提升了一丝修为,和刘恒表现持平。出剑的态度却认真了一些。 当! 第二招如两人预想的一样,再度打了个平手,钟去灭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发觉对方实力还是比他展露的高出一丝。 不错,但已经被逼出极限了吧? 钟去灭不动声色,第三剑又增加一丝内力,依旧和刘恒刚刚表现相等,但刘恒的刀气也再次增加,如同之前那样比他又高出一线来。 十招之后,钟去灭眼中多了几分赞赏和认同。他已经将修为提升到武身三重的地步,对面上宗隐脉真传竟然还招架得住! 不仅招架得住,还能继续保持略微高过他的修为。这比他预料好得太多,几乎比得上他凝气八个月时的实力了。这隐脉真传,似乎并不像传闻中那么废柴,要是给他足够时间,应该绝不会弱于他,这可大大出乎所有人预料了。 如果参加的是下一届选拔,或许会大放异彩,可惜这么早就来凑热闹,注定了结果只会是饱受打击。性子也太急躁了点。 幸好是遇到他,还会为上宗体面着想。早早受点挫折或许也是好事。 这么想着,钟去灭剑气又重了些。就在四十招左右结束吧…… 可是当其他组第一场陆续结束,最快的第二场都已经快要分出胜负了,他们这里还在胶着。 不知不觉,已经打到两百招开外了。 大多数人看明白钟去灭的心思,早就无意再看两人演戏,少数有心人看得久了,也是撇嘴鄙夷,觉得钟去灭装得太过分了。只有寥寥无几的几个人,越看越显出惊异神情。 “怎么可能?” 马静茹失神喃喃。她一直在关注,岂能看不出来在四十多招时,钟去灭已经把修为提升到了中等武夫程度,更是开始全神贯注出招,显然认真准备结束这无聊切磋。 可是局面没有任何改变。到了此刻,钟去灭浑身气血都汹涌澎湃,有倒冲云霄的样子,气势更是逐渐攀升到巅峰,这分明已经出了全力! 他剑剑急如快电,凄厉剑气纵横激射,只在虚空留下刺耳的嗤嗤声,快到惊心动魄。这一手《惊风剑雨》底蕴非常,堪称数界新秀大比中惊雨剑门最惊艳的表现了,从惊雨剑门高层脸上的满意神情就能看出,钟去灭对《惊风剑雨》这宗门镇派剑法已经登峰造极了。 可是现在,惊雨剑门高层们的脸色变得格外凝重,他们设身处地,更能感觉到钟去灭现在承受着多大的压力。 他在一百多招后就已经尽了全力,谁都看得出来,钟去灭想赢,越来越想赢! 然而,局面还是没有任何改变,这是多么可怕的事情? “承让。” 刘恒收起云纹宝刀,不见怎么气喘,风轻云淡抱拳行礼,和对面钟去灭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此刻的钟去灭浑身如落汤鸡,全是被汗水浸透的,喘气如牛,呆呆瞪向刘恒,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震惊神色。刘恒身上没有任何破损,可他身上,胸腹的衣服被划出一道巨大破口,露出精壮胸膛,那随风飘动的碎布,使他看上去更加狼狈和可笑了。 最后一刀轻易穿过他招式破绽,本来足以让他受到重创,甚至如果不是切磋比试,这一刀已经能把他分为两断。可最终结果,他竟然只是划破衣布,连皮毛都没有伤到,如此恰到好处,可见对手出招时依旧游刃有余,自信非常。 他很清楚,对手已经足够手下留情了。 这也更让他清楚,对手和他之间的差距有多大,不是对手差他,而是他远远差于对手! 因为到一百多招他到达自身极限后,对手的修为也随之停在相等程度,这却显然不是对手的极限。可对方就是这么压着修为,单凭招式和武道经验胜过了他,更让他感觉到对手是如此的深不可测! 这真的是一个凝气不过八个月的对手吗? 凝气八个月,却连早已到达武夫巅峰半年的他都无法逼出对方的真正实力,这是何等骇人听闻的事情? 他愣怔了许久,才苦涩抱拳,“多谢刘师兄手下留情,在下甘拜下风,只是有一事不明,不问清楚心里总是憋得难受。” 刘恒知道他想问什么,想了想道:“因为我修的功法特殊,所以不能以常理论之。” 钟去灭恍然,他听得出来对方没有敷衍他的意思,只是无法深说,却绝没有骗他,顿时投去感激解惑的目光。事关隐脉功法,的确不能以常理论之,能解释到这一步已经够了,对方已经给了他足够的尊重。 而且他能感觉到,刘恒修为并没有到武夫巅峰,却能施展不弱于他这上等灵丹凝气的武夫巅峰,还说明一点,对方凝气的灵丹至少是顶级灵丹! 这就是差距! 即便没有这点,单凭对方那坚实的武道根基,老到的应变和招式,最后结果依旧毫无悬念,这是方方面面的差距,他的确败得心服口服。 “不愧是上宗,不愧是隐脉真传!” 钟去灭神色复杂,最终认真抱拳行礼,释然离去。 即便没有这点,单凭对方那坚实的武道根基,老到的应变和招式,最后结果依旧毫无悬念,这是方方面面的差距,他的确败得心服口服。 “不愧是上宗,不愧是隐脉真传!” 钟去灭神色复杂,最终认真抱拳行礼,释然离去。 即便没有这点,单凭对方那坚实的武道根基,老到的应变和招式,最后结果依旧毫无悬念,这是方方面面的差距,他的确败得心服口服。 “不愧是上宗,不愧是隐脉真传!” 钟去灭神色复杂,最终认真抱拳行礼,释然离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六章 余兴舟 “咦,惊雨剑门钟去灭,不是都说他很强吗?怎么居然败给了那隐脉真传!” 等消息渐渐发酵,传到余姓少年身边,有个少女惊叹,引得所有人都吃惊望去,发觉这竟然是真的,更是对这离奇结果啧啧称奇。 其中有少年脸色更加铁青,“师兄在做什么?虽说该给上宗留几分颜面,十分为难,但也不该谦让到这个地步吧?” 少年穿的服饰和钟去灭几乎相同,显然和他都出自惊雨剑门,也知道昨夜宗门对师兄怎样耳提命面这件事,但也不至于让到“甘拜下风”吧? 做得太过了! 这让周围怎么看我惊雨剑门,一个马屁精!为了拍马屁连自家的声望都不要了? “我倒是看过几眼,两人切磋还真是点到即止,从头到尾平平无奇,败也败得平平无奇呢!”双髻少女瞥向了他,嘴角鄙夷讥笑。 “我看啊,你家那位师兄为了喂招,还得打得好看,真够煞费苦心的,辛苦他了。”也有人搭腔道。 少年猛然怒视向少女和众人,几度张嘴,却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他们说的,也正是少年亲眼所见的事实,叫他怎么去反驳? 别的场地,打得要么招式别出心裁,让人眼前一亮,要么从头到尾精彩纷呈,让人不敢眨眼。 可是到了师兄这里,和那个隐脉真传倒也打得有声有色。可谁看不出来两人如同玩笑?开始出招就像是初入武夫的小辈,后来招式威力倒是渐渐提了上去,可依旧你来我往。你出一招对方挡下,然后下一招规规矩矩递出,送给对方再挡下,这到底算怎么回事? 过家家? 连少年自己都觉得无法忍受,被别人冷嘲热讽也在情理之中,他又无力辩解,涨红脸哪里承受得住这种无尽羞辱。自觉已经无颜再站在这里,干脆握紧拳头扭头就走。 师兄。师兄! 倒是人群中最瞩目的那匹神行宝鳄背上,余姓少年漫不经心地瞥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钟师弟并没有太过留手,至少最后施展的招式已经是武夫巅峰应有的威力了。那位隐脉真传能够挡得住,还是有几分本事的。” 他点评出奇的十分公允,但神色并没有多么动容。因为他身处同组,必然也比其他人更关注一些,看得很清楚,两人最后几乎都用了全力。可是在他看来,钟去灭每一招都没有达到应有的威力就中途而止,谦让的意图十分明显。 一个全力以赴,一个顾忌重重。在内力相差无几的情况下,结果本就应该如此。 不过,这隐脉真传的内力能够和钟去灭这武夫巅峰中的天才对抗。已经让他足够惊异了。 “不简单啊。”他嘴角噙着笑容,好不吝啬夸赞之词,“一个凝气不到一年的人,竟然能修炼到中等武夫境界,凝气也至少是顶级灵丹以上,上宗隐脉果然底蕴深厚。” 他佩服的是隐脉的底蕴。而不是刘恒。 在他想来,为了培养这个隐脉真传。隐脉不知掏出了多少好东西,换做猪来也能有这份惊艳表现。但也仅此而已,他看得出来,如果钟去灭没有顾忌,结果绝不会是这样。 而且他凝气八个月时,将将触及中等武夫边缘,即将冲击第一个正经里的窍穴,就这样的速度已经被视为宗门上百年不遇的天才了。 凝气八个月的武夫六重圆满,贯通全部正经窍穴,可能吗? 看来隐脉对这真传期待很多,所谓凝气只有八个月的传闻八成也是故意放出来的谣言,反正看过后余姓少年以己度人,是彻底不信了。 也就这样了。 “兴州,不骄不躁,很好。”不远处,有几位蝶刀宗长老遥遥听闻余兴舟的话,露出很是满意或欣慰的神情。 随着余兴舟在宗门表现越来越惊艳,他们也越发倾尽全宗之力培养他,对他抱有的期望也越高。如今在他们看来,这位弟子注定将蝶刀宗带入更高的层次,一切投入都将在未来换来最丰厚的回报。 余兴舟,就是他们的骄傲。君不见十组名单,余兴舟所在这组根本见不到任何一个上宗出名的真传,或是各大宗门早早名声远扬的天才,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 他们都暗中认可了余兴舟的优秀,所以都选择了避让,把自家强势弟子被分派到其他组,近乎已经默认这第八组的选拔名额属于余兴舟了。 如此优异,怎能不让门人们为他骄傲? 而和蝶刀宗高层相隔好几个宗门的地方,一架华贵的彩蝶辇车上,传出了一个难以置信的娇柔喃喃声,“怎么可能?” 别人不清楚,马静茹怎能不清楚? 她记得清清楚楚,八个月前这刘恒的的确确是刚刚凝气! 可是才过去八个月,这人竟然已经贯通了所有正经,所有正经窍穴,一跃成为中等武夫,距离上等武夫也只剩一步之遥,但这怎么可能? 只是八个月! 自己,自己到达相同境界,用了多久? 四年外加三个月! 而且这中等武夫的内力竟然已经能够和武夫巅峰抗衡,太过背离常理,更让人觉得可怕。所以就算亲眼所见的事实,马静茹依旧不愿相信这是真的,她不愿承认竟然有人比自己优秀这么多! 可是,无形中的沉重压力依旧临头压下,压得她胸口发闷,久久喘不过气来。 差距怎么能这么大! 不,这绝不会是真的! 一定是钟去灭故意谦让,故意帮他做的假! 她心里怒喝。怒斥两人的无耻,但这念头却骗不过她自己的心。能够成为宗门享誉威名的天才弟子,她的见识肯定远高于其他同辈。所以她也能看得比同辈们更多,钟去灭应该是让了,但最后落败却并非他故意所为。 作假也讲个度,钟去灭又不是白痴,怎么可能拼掉自己和宗门的前程,为一个区区上宗的隐脉真传作假到这种地步? 所以落败,是连钟去灭自己都没想到的结局。 这就足以说明那个刘恒。至少内力修为是实实在在到了可以和武夫巅峰相比的程度了。换句话说,只是八个月。这刘恒已经以不可思议的惊人速度追上了她,和她的实力差距在飞快缩小。 她心底,忽然开始隐隐惶恐起来,太快了。怎么可能这么快追上来? 这是个妖孽吗? “怎么就不可能?”一个熟悉的冷淡声音悄然钻进她的耳中,意味深长道:“隐脉那门功法,远比所有人猜测的更加神异,不然你以为老身我为什么对它念念不忘?” 马静茹倏然惊醒过来,回味着老祖这句话,想起了很多的事情。从八个月前隐脉选徒,老祖就突然传下命令,要不惜一切代价送自家最亲近的姻亲李家李二进入隐脉。当时这命令突兀下来,无数人只觉得莫名其妙。却还是老老实实地照做了,但谁也没想到李二拿到最终名额,却在选徒时突然疯了。 疯的很彻底。也出奇的古怪,没人想得通他是怎么疯的,为什么偏偏就在这关键时刻疯了? 消息传回来时,人人都感到不对劲,只觉其中透出一股子阴谋的味道。时至如今,李二还是疯着。无数人想了很多办法,尝试了种种手段。依旧无法将他治好,也无法从他口中套问出任何一句真相。 两家人也想方设法询问陈平等人当时的情形,可是三人都不约而同选择了闭口不言。逼得急了他们直接说出他们被下过“封口毒誓”,一旦吐出真相,必将暴毙而死。 这就没法再往下了,三人背后同样站着三大世家,岂能容许他们把自家的天才乃至未来天骄逼死? 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疑雾重重,里面藏着的玄机未免太深。 然后,是派出家里不明真意的几个旁支前去挑衅试探,同样企图将隐脉真传之位夺取,谁知还没惊动隐脉的屠老鬼,被这刘恒自己就挡了下来。 直到此时,刘恒这人才第一次跃入马家众人的眼中,发觉这小子有些不简单。 接着半个月后,刘恒惹出滔天大祸回归,老祖猛然爆发,紧抓不放,到最后马静茹才隐隐感觉,老祖的目标似乎是隐脉那套功法! 时至此刻马静茹回头去想,很多原本觉得捉摸不透的事情立刻豁然开朗,她孟让明白过来,原来老祖所做的很多事情,都直指这功法! 这套功法,这套功法! 这功法到底有什么令人如此着迷的魔力? 从刘恒刚刚的表现,马静茹忽然就理解了,才发觉老祖是如此英明。能让一个小子在短短八个月有了脱胎换骨般的变化,足以证明这功法有多么非凡,如果我马家能得到,将会变成什么样? 如果我得到…… 她的目光倏然间也变得炙热起来,华景秀又算得了什么?那些天骄又算得了什么?修炼这样的神功,说不定有问鼎天下的可能! 隐脉凭什么独占这样的神功?那刘恒小儿,也配修炼这样的神功吗? 功法,注定是属于马家的! 一定要得到! 可是两个月前隐脉屠老怪公然立威,更久前试探被堵回,选徒时李二的发疯,都让马静茹感觉到,围绕这门神功,背后隐藏着老祖和屠老怪多少次勾心斗角,暗流涌动,让她一想就头皮发麻,深深感觉到里面的惊心动魄。 “这些事不用多想,总有一天神功将成为我马家的镇族神功!”老祖凛冽的传音悄然传来,马静茹纷乱的心忽然平定,坚定的点了点头。 哪怕老祖没能尽全功,将来她也会继续做这事,务必将神功到手! 也许这就是老祖今天将她点明的用意所在了。 屠老怪。刘恒! 马静茹目光穿透重重轻纱,死死盯住那淡然下场的少年,就算这一老一小都不是善茬。依旧无法掩饰隐脉凋零如斯的真相,只剩两人的隐脉,有什么资格和我马家斗? …… “我让你给对方留下点脸面,不是让你在所有人面前落败!” 在观战台上,惊雨剑门高层聚集的地方,隐隐传出一个怒斥的声音,那是个在惊雨剑门掌门身边的老者。面色铁青指着刚回来的钟去灭鼻头破口大骂,“你是要和蝶刀宗天才弟子余兴舟争胜负的宗门表率。不是让你败给上宗才凝气八个月的隐脉真传!你辜负了宗门对你寄予的厚望,让整个宗门为你蒙羞!” 钟去灭垂头沉默着,等师父骂完才抱拳道:“启禀师父,诸位师伯师叔。去灭辜负宗门厚望,还请宗门重责!” 他师父还要大骂,掌门却忽然插嘴,“胜败乃常事,年纪轻轻,太过骄纵也不好,本尊看来去灭在这个年纪受点挫折也是好事,不必过于谴责。” “兔崽子,难得你大师伯替你说了好话!”他师父还是一副余怒未消的模样。“还不赶紧谢过你大师伯!” “谢过掌门。”钟去灭赶忙朝掌门感激道。 “不必了。”掌门神情还算和颜悦色,“记住这次的教训,将来多努力。不要再像原来那么不知天高地厚就行了。” “是!” 他师父却不罢休,“大师兄,不,掌门!不重罚不足以让他记住教训,老夫请求,等他这次比试完回去。一定要让他闭关思过,十年内不得出关!” “这……”掌门迟疑。钟去灭却突然道:“去灭之错,不如此不足以自省,还请掌门成全!” 掌门这才颌首,“也好,闭关并非坏事,站到你师父背后继续观战吧。” “是。” 钟去灭恭敬行礼,默默承受师父的怒哼和怒视,站到了师父的背后。事情好像就这么过去了,一切都中规中矩,并没有多少奇怪的地方,但钟去灭却一直在回想刚见面时师父暗中的传音。 “不要乱说,不要辩解,我们都清楚你已经尽力了,那位隐脉真传的确很强!他的武道层次,已经不是你们能够比较的了。” 武道层次? 钟去灭受到挫折,一直觉得是败在对方深厚非常的内力修为上,但经过师父提点,站在这里越是回想,才越是感觉到对方武道层次的可怕。 他的每一剑,对方都是用最正统的《解蝶刀法》挡下,看似平淡无奇,但细思之下,要做到这平淡无奇,却最不容易。 因为对方的招式自己很熟悉,更没有多少变招,所以几乎都能猜到对方下面会使出哪一招。他会做出最好的破解和应对,照常理而言,败的只会是对方,可结果依旧是他败了。 明知是哪招,他拼命应对,依旧挡不下这招,这得有多么恐怖? 他才明白,对方那深不可测的内力修为虽然带给他很大压力,但并没有怎么利用这优势欺压取胜,而是用招式堂堂正正取胜的。 这就是天才吗? 钟去灭神色复杂,才知道自己原本的骄傲有多么可笑,自己不过是井底之蛙,对方才是那个想着怎么谦让他的人。有这么大的差距,明明能几招内轻易击败他,却还是陪他打到三百多招外才“一招惜败”,显然给他留足了颜面。 骄而不纵,这样的天才,不仅让人嫉妒,更让人发自心底的佩服。 “有这样的天才在前面指路,回去后我一定要更加刻苦修炼,要用勤来补拙,才有可能追赶上去!将来,我希望在将来,还能向他请教!”钟去灭神情平静下来,目光却越来越亮,透出光来。 刘恒的第一战就这么无声无息结束了。 只有少部分人受到了震动,大多数人却没有这份眼光和见识,只觉得这一场戏无聊透了,对作假的双方只有鄙夷和讽刺。(未完待续) ps:结尾加了一段,各位别忘了刷新~~~~~ 第三百一十七章 对号入座 “那个刘恒,赢了惊雨剑门钟去灭?” 李秀真呐呐失声,只觉得听到的传闻太过荒谬,很难接受这竟然是真的,“钟去灭早就到达武夫巅峰了吧?那刘恒凝气才多久?开什么玩笑?” 哪怕这消息是从她最亲近的华师姐嘴中说出,她依旧忍不住质疑。 “我亲眼所见。”华景秀微微蹙眉,又舒展开来,眼眸遥望远方有些飘远,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事实上,她即便亲眼所见,也同样觉得很不对劲,也很不真实。 “他们一定是在作假!”李秀真震惊片刻,接着恍然大悟般骄呼出声,好像已经看透了真相,气愤又不屑,“当着众多大人物的面,他们居然也敢做这种事,而且还如此大胆妄为,就不知道稍微收敛一点吗?” 弄出这么夸张荒谬的结果,一看就是假的,作假还有什么意义? 还不如不做! 如今倒好,脸面没赚到,反而更让人觉得丢脸,反倒不如堂堂正正败了好些。 “胜了就是胜了,总比败了好。”华景秀远山般的秀眉又蹙了蹙,“而且看他的内力修为,倒像是的的确确能够比得上武夫巅峰了,这已经比我们想的好得多了。” 无论心里怎么想的,但只要在外人面前,华景秀就会坚决维护自家人,不容许别人说自家人坏话。即便因为这结果。让华景秀对刘恒实力放心了一些,也让她对刘恒品行更多了几分厌恶,她还是违心替刘恒说了句好话。 “什么。华师姐是说!”李秀真闻言杏目瞪得滚圆,还是觉得荒谬非常,“他已经有了堪比武夫巅峰的实力,这怎么可能?!” 华景秀声音飘渺,“应该是真的,或许是因为功法特殊,或许是因为凝气灵丹很好。无论如何,他实力是真的已经大大出乎所有人预料了。” 既然华师姐能说的如此肯定。她相信华师姐的见识绝对比大多数人准,李秀真心里再不信也不得不信了,于是变得更加震惊。 她至今没能凝气,总觉得是因为受到刘恒的欺压。虽然被家人和华师姐强行压下这事,她只能把怨恨之气压进心底,可对这同为真传,只是比自己提前凝气八个月,她怎能服气? 但是现在,她听到了什么? 这个她看不起的人,其实实力已经可以堂堂正正和武夫巅峰对抗了? 一个以为和自己差不多的人,如今突然告诉她,他已经到了华师姐那个层次。和她距离远比她想象的大得多!这么不可思议的事实,让她怎么接受? 进步太快了,快得让人回不过神来。快得让人心里莫名慌恐,李秀真受到巨大震撼,突然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心情了。 她几乎不假思索地道:“就算,就算他厉害,下一场对上蝶刀宗天才余兴舟,也是必败无疑!” 对。再强也不会是这种真正天才的对手! 余兴舟? 华景秀闻言,双眸忍不住朝那个蝶刀宗天才弟子看去。即便不喜欢,也不得不承认这人的确很优秀。偏偏还出现在如今最强势的下宗蝶刀宗,这并非宗门之福,看这次分组就能看出,很多人都悄然避开他,不愿和他同组争夺唯一的名额,可见对他的忌惮。 原本很多想看变数的人,都很期待惊雨剑门钟去灭的表现,把他看成第八组里唯一能和余兴舟抗争的人,谁知第一场就莫名其妙败了。 华景秀想着,心里叹了口气,看来没人能阻挡余兴舟得到名额了。至于赢了钟去灭的“黑马”刘恒,还是算了吧,包括她自己,没人会对他抱有期待。 即便战约,华景秀也从来没放在心上,如今依旧如此。因为刘恒不可能一路赢到和她相遇的时候,至少余兴舟这关他就注定过不了。 已经足够惊艳,可惜也就如此而已。 刘恒倒不怎么关心别人怎么看他,心神紧绷了两个月,难得放松下来,他饶有兴致地游走在十组比武场边,每每见到激战,总会停下来认真观看。 蝶花宗有八十二个下宗,三十六诸峰,就意味着有一百一十八种不同的功法招式。 功法分三流、二流、一流、上乘、绝顶、武经,至高无上的武经,据说只有五大圣地才有。而常见的厉害功法,往往不是绝顶就是上乘或一流,这也让各大宗门,必须有一门一流以上的功法来装点门面,才敢真正开山立派。 几乎可以说世上宗门有多少,就有多少一流以上的功法,仔细一想真是浩瀚如海。如果再提起那些泯灭在历史长河里的诸多宗门,那就更多得数不清了。 但在刘恒眼里,功法高下并没有别人看来那么的泾渭分明,因为从沈家霸主遗传下来的血脉印记里得到的武道感悟中,功法施展出来的威力,还是要看施展功法的人是谁。 他印象最深刻的,是他恰巧见过的一门三流功法被一位霸主施展出来的片段,同样有匪夷所思的惊人威力。 到了一定层次,功法的高下已经不再重要,当然武经除外。 但武经并不常见,即便在五大圣地,听说只有立下大功德和绝顶天才才能得到传授。所以在刘恒看来,每一门能够传承下来的功法都有其独到之处,值得去观摩感悟。 “紫蝶峰真传赵琳之对阵胡氏剑门胡正吟?” 虽然无人和他搭讪,但旁边观战人群里传来的声音,让他很快明白了交战双方的身份,“那么,这就是紫蝶峰的《紫气飞蝶剑》和《胡式剑法》了?” 蝶花宗功法都是一脉相承。大多数招式刘恒一看就很熟悉,只有一些变化和独到招式让刘恒看得新奇。至于《胡式剑法》,刘恒看了一会后眉梢微微挑起。居然也觉得有些熟悉。 “我曾经见过。” 他心里喃喃,很快确定了这一点,不是他自己亲眼见过,却在血脉印记里偷来的霸主感悟里见过。 真不知那位霸主是什么年代崛起的,因为他感悟里的《胡式剑法》,和刘恒此刻见到的《胡式剑法》明显有了不小的变化。但毫无疑问,相比如今。那时候的《胡式剑法》招式威力几乎高出一个层次,也更加精妙和厉害。 “也许只是一脉相承。并非原来的那套剑法了。”刘恒摇摇头,有些遗憾,从他如今的眼光,能够感觉不少招式很相似。却和其他真正相同的剑法给人感觉有些格格不入,一到变招就显得十分生涩和突兀。 完整的功法,招式环环相扣,联系紧密。如同赵真羽那样,一剑接一剑累积优势,让对手一旦陷入这功法的节奏,就如同陷入泥沼的野兽,再也无法挣脱,一步步陷入得更深。最终落败。 这就是完整功法的厉害,如果遇上陌生的功法,第一步要做的就是打断。绝不能让对手顺着自己的意图将功法施展出来,否则说不定会被人翻盘。 而眼前这胡正吟,招式间的破绽太多,被紫蝶峰赵琳之屡屡抓住,然后立刻就能打断他剑法的衔接,更被强占先手。 “要败了。” 刘恒看得出来。要不是赵琳之对《紫气飞蝶剑》的理解还不够,两人绝不至于达到现在这么激烈的程度。早就能分出胜负了,“就算不是原版的《胡式剑法》,如果胡正吟对现在剑法理解够深,也未尝没有取胜的可能。” 如今他对武道的感悟,的确到了一定层次,能够从高处看待两人的交手,就能看出很多问题来。 两人的武道层次很相近,剑法的高低就成为决定胜负的关键。 “如果胡正吟的剑法换成原版呢?”他开始在脑海模拟这种可能,减去如今这《胡式剑法》里格格不入的部分,两人交手立刻变了一种模样,真正变得激烈精彩起来,忽然感觉很有意思。 没有继续看下去,因为胡正吟的落败已经是注定的,他走向了下一个场地,那里是两个下宗弟子的对决。 屠魔象拳门钱宇对阵宋钟剑门张扬武。 “这拳法,有些特别。” 看了一会刘恒眼里多了几分亮光,对于这种前所未见的功法很有兴趣,忍不住多看了一段时间。至于对面张扬武,则让刘恒意外又发觉了熟悉的痕迹,“原来这就是《宋钟剑法》。” 居然和他印象里两种剑法都能对的上号,一种来自霸主感悟,一种则是他自己在莲宗仙府里所见。眼前的《宋钟剑法》综合了两种剑法,但在刘恒看来并非变得更加精妙了,反而变差了。 有种似是而非的感觉,好像强行把两种剑法糅合在一处,招式看上去都很猛烈,转变就变得十分突兀,失了连贯,几乎都不能算是一套完整剑法了。 很牵强,施展起来也很吃力。 刘恒看了几眼,就不想多看了,倒是对那《屠魔象拳》很感兴趣。因为没有印象,这套拳法在刘恒眼里就是全新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能感觉到创立剑法的人别出心裁。 “可惜这钱宇对拳法感悟不够,不敢轻易变招,太过小心谨慎,反而失去了这拳法应有的刚正霸烈。”刘恒在心里惋惜,钱宇这么出拳,使得拳法本该有的威力至少降低了五六成。 见到机会,就该果断出手,而不是这么犹犹豫豫,让这些机会真的稍纵即逝。 下一个场地。 一整天,刘恒就这么在十个比武场边走走,停停,看看,毫不理会周围人异样的目光,自己看的津津有味。 直到傍晚,今日最后一场对决分出胜负,每个组都分出了前八强,一百一十八种武学功法,刘恒几乎看了个遍,自觉收获极大。 得自霸主感悟的种种招式,有很小一部分对号入座,让刘恒明白了它们的出处和名字。这让这些外来的感悟,在刘恒心里彻底变得真实起来,也更加全面。 “第一组,鹰蝶峰郑玉,明清岳宗张楚……八人获胜,明日第一场明清岳宗张楚对阵巴八门琼虎!第二场……” 今日最后一场对决之后没过多久,第二天对阵的名单已经公布。刘恒和大多数人一样,已经早早打探出了选拔的规则,今天每组有八场,明天每组却有十二场。 四场胜者比试,今日落败的八人还有机会对阵一次,就又是四场。等到四场胜者比试里出现落败的四人,又将和败者比试里胜出的四人对决,又是四场,总计十二场。 到了后天,明天胜出的四人将两两对决,败者比试胜出的四人也同样两两对决,胜者组四人落败两人,又将和败者比试中生出的两人两两对决,也就是说后天总共六场比试。 到了第四天,胜出两人决胜,败者比试杀出来的两人同样对决。等到胜者比试分出胜负,败者又要和败者比试里杀出来的胜者对决。直到两人分出胜负,败者比试的最终胜者将要和胜者比试的最后胜者义愤雌雄。 这一天总共三场,到了这一步才算决定本组名额的最终归属。 选拔的规矩十分繁琐,简单来说就是给每一轮失败者都多给一个机会,到最后真能反败为胜也说不定。 据说这样一来,能够杜绝所有疏漏和错误,更加公平。 到了第四天,胜出两人决胜,败者比试杀出来的两人同样对决。等到胜者比试分出胜负,败者又要和败者比试里杀出来的胜者对决。直到两人分出胜负,败者比试的最终胜者将要和胜者比试的最后胜者义愤雌雄。 这一天总共三场,到了这一步才算决定本组名额的最终归属。 选拔的规矩十分繁琐,简单来说就是给每一轮失败者都多给一个机会,到最后真能反败为胜也说不定。 据说这样一来,能够杜绝所有疏漏和错误,更加公平。 到了第四天,胜出两人决胜,败者比试杀出来的两人同样对决。等到胜者比试分出胜负,败者又要和败者比试里杀出来的胜者对决。直到两人分出胜负,败者比试的最终胜者将要和胜者比试的最后胜者义愤雌雄。 这一天总共三场,到了这一步才算决定本组名额的最终归属。 选拔的规矩十分繁琐,简单来说就是给每一轮失败者都多给一个机会,到最后真能反败为胜也说不定。 据说这样一来,能够杜绝所有疏漏和错误,更加公平。(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章 你凭什么跟我斗? “他倒是有心情,今天到处逛了一整天,看样子对自己明天一战也没有报多少期待。” “能胜过惊雨剑门钟去灭,咱们先别管他是怎么胜的,单凭这一点,对上对下,对内对外他都能够交代了。等明天败在余兴舟手里,这在任何人眼里,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谁还会去责怪他?” “难怪呢!” “是啊,估计早就设计好了,所以才会今天过得这么心安理得。” “真是有本事,他八成早就忘了,自己还有和华师姐的战约了吧?” “你们也太小看咱们这位隐脉真传了。”忽然有人一脸佩服地说道,引得众人惊异望来,她才得意道:“我倒是十分敬佩隐脉真传,这心思真是缜密,既然‘惜败’在余兴舟手里,无缘和华师姐一战不就是遗憾了么?谁还能怪他?” 这人“揭破”刘恒心思,让众人恍然大悟,都是啧啧惊叹。 “佩服!” “想的真够周全,一举数得,真是厉害!” “参战了,还能胜过名声远扬的惊雨剑门钟去灭,已经名声大震,谁能说他是畏惧一战?” “难怪战前如此大言不惭,原来精明如斯,佩服佩服!” 说着佩服,但人人看向刘恒的神情却更加鄙夷,满是嘲弄。在众人眼里,他彻头彻尾成了精于算计的小人,不知暗中怎么贿赂钟去灭的,竟然让钟去灭如此舍去脸面的配合他! “哎,你们忘了吗,今日落败,对钟去灭其实并没有多大影响。” 有人口出惊言,点醒众人。“即便第一战胜了,钟去灭明日对上余兴舟,十有*也是难逃一败。所以我以为。钟去灭原本的打算也是首先藏拙,索性输给余兴舟。等到从败者比试中杀出,再在决胜时发力,和余兴舟真正决一胜负。而第一战即便输给隐脉真传,也就脸面上有些不好看,对他影响却并不大,反而更有利于他藏拙,说不定两人是一拍即合呢!” “原来如此!” 人们越是议论,越觉得离“真相”越近。兴奋议论着这些“阴谋”,对两人更是不屑。 “机关算尽太聪明,可惜在余兴舟的绝强实力下,一切算计都显得如此可笑。”有人傲然道,更加欣赏余兴舟了,让对手如此煞费苦心,可见他的实力给对手们带来了多大的压力。 只有弱者,才会如此绞尽脑汁,阴谋算计。 而对余兴舟这等强者,所有阴谋诡计他恐怕都是不屑一顾。因为在他和他的宝刀下,都被横扫一空。 人们看向漫不经心的余兴舟,简直和两个小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赞叹他的淡定和自信。对自己的实力有足够信心,让别人惶恐如斯,他怎能不自信? 等宗门长老念完明天的对战名单,场下一众参加选拔的各宗弟子抱拳行礼,所有人恭送各宗大人物们起驾飞遁而去,这才轰然散开。 今日的比试全部结束,明天的比试却注定更加精彩,背后的故事,让人们对明日充满期待。散场也止不住的在兴奋议论。 夜里,相比其他人的热闹。很少有人去搭理刘恒,直到他独自回到千仞峰。也才收到张云允一句留言。 “恭喜师叔旗开得胜!” 刘恒看后一笑,回了句“抓紧凝气!”后就收了起来。今天下场前张云允没有丝毫消息,估计根本不敢发什么消息,八成已经在琢磨他落败后该怎么安慰,所以直到取胜后才惊喜发来庆贺。 “师叔!师叔赢得真漂亮!” 刚要回洞府,静香已经蹦蹦跳跳冲了上来,一见面小脸兴奋得通红,好不吝啬地夸赞起来。 “哦?是吗?” 刘恒含笑反问,“别人也这么说?” 他清楚,以静香的见识,哪能看得出来他赢得漂不漂亮,估计在这小妮子心里,只要赢了就很为他高兴,哪管他怎么赢的,所以这恭维也不算违心。 听到刘恒的反问,静香笑容僵在了脸上,皱鼻道:“师叔何必听那些人瞎说,她们哪能知道师叔的厉害?” 这些人说的如此肆无忌惮,小师叔怎么可能听不见,不知听到这么多难听的污蔑,师叔心里得有多么难受? 什么作假演戏,什么勾结外宗弟子,别人不清楚她怎么可能不清楚,师叔闭关一直到昨夜才出关,哪里有时间去做这些肮脏勾当? 所以师叔今天分明赢得堂堂正正,她们却睁着眼睛却看不见,这不是污蔑是什么? “我哪会和她们计较?”刘恒摇头失笑,他岂会需要静香来安慰他,但听到静香的话依旧心里一暖,遥望远方眼神飘远,“今天不知道,将来总会知道的。” 静香不清楚刘恒在说什么,但却能感觉到刘恒说话的淡定,心里莫名也安定下来。 …… 余兴舟并没怎么在意明天对手是谁,他很清楚,自己在上宗根本不会遇到什么对手,配称之为他对手的,恐怕只有到上宗的上宗周天宗才能对上了。 含笑应付着热情的师姐师妹们,也不忘和马静茹师姐相谈甚欢,直到回到宗门的驻地,他笑容才淡了下来。 “师兄,上宗师姐妹们说的你都听到了吧?”他身边,是几个义愤至极的师兄弟,怒容满面,“没想到惊雨剑门的钟去灭也是这等小人,为了取胜真是连宗门脸面都不要了。尤其那上宗隐脉真传,怎能如此无耻?” “绝不能让他们这么肆无忌惮,明天师兄一定要狠狠给那上宗隐脉真传一个教训!” “对,不能轻易饶过他!” “还有钟去灭,他不是打算等到决胜时再爆发吗,到时候师弟就当着所有人的面狠狠收拾他,让他知道师兄的厉害!” “任他们机关算尽,比起师兄来。都只是跳梁小丑罢了!” …… “这些人,只知道耍小聪明了。”直到师兄弟们稍微平静,余兴舟饮了口茶。惋惜地叹了口气道:“枉我之前还这么看好钟去灭,没想到他也走了错路。兴舟有句话想奉劝诸位师兄弟。当记住钟去灭这榜样,明白对于武者而言,一切心机都是浮云,只有实力才是根本,莫要被浮云遮住了根本。” “是!” “师弟说的是。” 他一番指点,周围师兄弟都心悦诚服,抱拳行礼应诺。 “钟去灭开始走上邪路,没有了原本赤诚向武的心。我看他将来武道也走不长远了。”余兴舟失望道,“这样的他,已经不配成为我的对手了,纵观蝶花宗,也唯有华景秀、马静茹等寥寥几人勉强够我试刀,其他人大多名不副实。这蝶花宗,远不如我来前想的那么强盛了。” 此话一出,师兄弟们忽然寂静下来,面面相觑,神色都在快速变幻。 “师父师伯他们的确目光远比我们深远。来之前已经看得透彻。”一个看上去年纪稍长的青年沉声道,他眼中闪烁着深邃光泽,“正因为上宗如此凋零。掌门师伯他们才会动心,看到了咱们跃升二流宗门的机会。” “是啊,长辈们看得很准,这次让余师兄出马,恐怕连蝶花宗都明白了咱们宗门的意图。”一个脸有麻点的少年得意道:“可那又怎样?看这次对战名单就知道,她们明知如此,却也无可奈何,有余师兄在,她们就没有万全的把握能阻挡我们蝶刀宗的跃升!” “所以这次选拔。咱们蝶刀宗志在必得!” 有人兴奋道,这话激得在场所有人心血火热。纷纷应和。 “也不要如此盲目乐观。”唯一淡然的人恐怕只剩下余兴舟了,他依旧风轻云淡地饮茶。“毕竟想要让宗门跃升,还得在周天宗的选拔中拔取前十名号,会尽方圆万里所有英杰,并不是那么简单的。” 说到这里,他眼中忽然浮现一丝兴奋,是战意在昂扬,想起那场面就觉得心血澎湃,激动得难以自已。 周天宗,那才是他的战场! “师兄也不必妄自菲薄,听掌门师伯他们暗中评价,师兄如今实力放在往年,至少能争夺周天宗的前三之位。即便听说最近武道昌盛,英才辈出,想必前十依旧是十拿九稳的,只要师兄尽心,谁也阻挡不了咱们宗门的崛起!” “对!” “我从没怀疑过师兄会带领宗门走向辉煌!” 对于余兴舟,一众师兄弟都是信心十足,没有丝毫怀疑。 余兴舟心里闪过一丝失落,他渐渐已经发觉,自己好像离师兄弟们越来越远了,他们很难明白自己究竟在想什么,也无法向他们说明自己的抱负有多大。但他不想说这些,无意去破坏师兄弟们之间的亲近,只能含笑说着他们喜欢听到的话,“当然,等宗门晋升二流宗门之后,咱们也不能就这么疏远了蝶花宗。” “师弟真是宅心仁厚,不忘本心。” 众人闻言愣怔,倒是一位师兄率先回味了过来,笑着应和道:“的确,即便同属二流宗门,但依旧是一脉相承,将来依旧要守望相助。” “倒也是,二流宗门并非多么强势,要是不联手,咱们这等新晋的二流宗门难免会被人欺压。”有师弟笑道,却谁都能听出他说话的言不由衷。 “师兄弟们可是想错了。” 余兴舟忽然笑出声来,意味深长地指点道:“我可是为大伙着想啊。” 见众人被他说得一头雾水,他无奈叹息,干脆说得更直白了,“就说方圆千里之内,又有几个像蝶花宗这样的女性宗门?咱们宗门里,没有成亲的门人可不在少数,如果能和蝶花宗守望相助,还有什么能比结成姻亲更亲的关系?” 这么一说,众人才恍然大悟,眼中突然大亮,心里也猛地变得热了起来,对余兴舟投去感激的神情。 原来余师兄是这么想的! 有几位师兄弟脸色泛起红光,有羞涩,更多的还是激动和兴奋。 “要说蝶花宗,如花美眷还真是不少啊!”有师弟摸着鼻头,嘿嘿地笑了起来。 “我看啊,余师弟八成是惦记上了那马静茹了吧?”有师兄打趣道,余兴舟见到马静茹的倾慕模样,几乎人人都注意到了,哪里还能不知道他的心思。 “恐怕还不止!”有人倒是看得仔细,连余兴舟一些细节都没有忽视,嘿然笑道。 “当然。”余兴舟很坦然,没有丝毫避讳,含笑道:“等到宗门成为二流宗门,我就会向蝶花宗提亲,除了马静茹马师姐,还有那位华师姐!” “那位上宗主峰大师姐?”有人闻言,惊呼出声。 “同时两位?” 人们更是震惊,突然更加钦佩余兴舟的气魄了。 “有何不可?”余兴舟挑眉反问,语气十分理所当然,眼神也有些贪恋火热,“都是绝世美色,大好男儿既然见到了,又岂能放过任何一位?” “大本事,自然有大心志。”一位师兄不禁赞叹,颌首认同道:“师弟将来前途无限,双美相伴也在情理之中。” “能配得上师兄,是她们的福分。”一位师弟奉承得更加赤果。 “那朱花峰的朱灵儿也不错,等到宗门晋升后,我也……”有人心绪起伏,眼中浮现淫邪热光。 “还有玉蝶峰的……” 一群师兄弟都被余兴舟勾起了心思,突然就热切讨论起来,纷纷说着自己对某个上宗弟子的爱慕之心,相互点评身段与面容,笑容如同去了青楼的男人,毫不掩饰地炙热与淫邪。 好像,蝶花宗的门人早已经变得任由他们挑选了一样。 说得兴起,几乎彻夜不眠,等第二夜黎明打开房门,人人脸上都异常憔悴,却又格外精神。余兴舟一脸无奈地笑容最后走出,却没有多么在意,反而很喜欢这种久违的亲热氛围。 至于一夜未眠,会不会对今天的比试造成影响,只要想到对手是谁,就没人放在心上,余兴舟就更不在意了,只是走个过场罢了。 先去了王花峰等到马静茹一行人,再次相伴同行,到了斗蝶台,已经临近开场。 余兴舟遥遥一看,第八比武场上已经能见到那位隐脉真传的身影,他嘴角隐隐勾起一丝冷笑,朝众人抱拳告别,终于跃下了神行宝鳄的宝座,身影如飞蝶般轻灵。 “你,凭什么和我斗?”(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不是霸主 余兴舟衣袂飞舞,落下的身姿显得如此英武高贵,将刘恒衬托得更显平庸,他居高临下俯视刘恒,忽然冷笑传音。 刘恒一怔,没能明白他哪来如此倨傲的心情。 余兴舟无声落地,修长如玉的手按在刀柄上,不再看刘恒,姿态异常潇洒的迎向四方高台,嘴角笑容愈发玩味。 “余兴舟!” “余师兄好棒!” “余师兄,真是风姿无双!” “兴州,兴州!” 先是几个乍然响起的尖叫声,最后整个观战席上忽然就炸开了,声援余兴舟的声音一浪高过一浪,有一瞬间几乎盖过了为其余同门助威的声音。很有一群蝶花宗门人不顾其他人异样目光,兴奋激动地为余兴舟鼓劲,甚至当众表达自己的爱慕之情,让人不得不为余兴舟的魅力折服。 刘恒忽然就回味了过来,余兴舟是在嘲弄他,连他的同门都在为他的对手叫好,他还有什么斗下去的意义? 他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余兴舟却含笑打断,“世人皆知,我蝶刀宗开派祖师乃是隐脉弃徒,被赶出门派时武功尽废,却因为奇遇重新崛起,成为一代霸主,这才创立了蝶刀宗。当初祖师老人家只学过一半《解蝶刀法》,但《解蝶刀法》三十二招他却早已牢记在心,后来境界大成他更是在此基础上推陈出新,创出了《化蝶刀法》,威力比《解蝶刀法》更胜一倍。” 他说得很耐心,字字清晰传遍斗蝶台,这番话让蝶花宗门人皆近沉默,蝶刀宗门人却纷纷激动得脸色涨红,握紧了拳头。 “我蝶刀宗一代代完善。将《化蝶刀法》演绎到巅峰,你隐脉数千年一成不变的《解蝶刀法》如何能相提并论?” 余兴舟终于在他们最期待的时候,替他们说出了憋了一代又一代的这番话! 这一刻。所有蝶刀宗门人骄傲地昂起头来,眼中浮现水雾。余兴舟代表他们所有人,将堂堂正正打败蝶花宗隐脉! 那个当年遗弃了祖师的隐脉,曾经废去祖师武功的隐脉,数百年后却落败在祖师后人手里,这本就是蝶刀宗所有门人期待了太久的事情。 如今终将实现! 唯一就是,这隐脉真传的实力不够强,未免让余兴舟有些胜之不武的嫌疑,使得这场胜利略带瑕疵。但这又能怪谁。世事总难万全,背后代表的意义没变就够了。 当年的隐脉弃徒建立的门派,终究是胜过了隐脉,祖师遗愿得以了断! “你,凭什么跟我斗?” 余兴舟一声比一声铿锵,高亢之音字字敲击在众人心头,震撼得人们久久无法回神。 他的气势,在这一刻更是高昂到巅峰,如同山岳倾倒,洪流崩塌。让对面刘恒更显得渺小,像是随时会被碾压成渣。 单是气势就被碾压成这个样子,实力太不成正比。 看到这一幕的所有人心里。都忽然闪过了这个念头,果然是差距太大,没有一丝胜算。人们暗中摇头,叹息,再没有任何期待。 山岳倾倒,洪流崩塌,激流巨浪倾砸下来,刘恒却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淡然,并没有丝毫动容。 在这一片沉默中。忽然有个稚嫩声音颤颤响起,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小师叔。你是最厉害的!” 刘恒诧异回头,正好见到观战席上那猛然跃起的小身影。圆俏小脸涨红,带着义愤,带着激动,她再也压抑不住,不管别人怎么看,她都要为小师叔鼓劲助威! 凭什么,连同门都不为小师叔助威? 凭什么一个隐脉弃徒建立的宗门传下的弟子,几乎指着小师叔鼻子大放厥词,却没有人反驳怒斥? 凭什么,所有人都如此沉默? 小师叔不过凝气八个月,却能对战一个凝气至少十年的天才,即便输了又如何? 即便败了,也败得荣耀! 哪怕所有人都不看好师叔,她也要让小师叔知道,还有她会为小师叔助威!会为小师叔叫好! 她眸中的惊慌越来越淡,心里不知哪里蹦出一股子力量,让她目光越来越坚定,声音也越发的清亮,敲击在人们心头。 “小师叔,必胜!必胜!” 必胜! 在这一片寂静中,这声音更加清晰,没人能够忽视。 这一刻的静香,竟是如此的让人瞩目,仿佛整个小身影都透出莫名的光来,刺伤人的双眼。 必胜! 刘恒神情终于变了,像是一池春水,慢慢散出一个愉悦的笑容来。余兴舟的脸色却渐至阴沉,正要说话,最高处观战台忽然传来洪亮的声音。 “比试,开始!” 号令一出,其他比武场上立刻开始激斗,刘恒本已不想多说,但想了想还是忍不住道:“在下如果没记错,那么余师兄就有一点说错了,记载上所述,贵门祖师毕生最高成就是武师境巅峰,而非霸主。” 要怪就怪他记性太好,前两天查了查有关蝶刀宗的记载,恰好记得这一点,听到错了就忍不住想指出来。 一瞬间,蝶刀宗门人的神情全僵在脸上,如同忽然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钻心的疼! 尊为祖师,已逝数百年的古人,后人稍微尊敬些是多么正常的事,任是谁来都不会如此无礼,竟然当场指责这是错谬! 这隐脉真传,他想做什么?! “师兄,杀了他!” “狂妄小儿,该死!” “找死!” 蝶刀宗在场的门人登时都气愤填膺,怒斥喝骂劈头盖脸砸下来,简直人人都恨不得冲下去将刘恒碎尸万段! “好,好!” 余兴舟也是气极反笑,眼中寒意乍起,忽然变得杀气充盈。转眼已经提刀在手,惊天刀气径直劈向刘恒,“让师兄看看你的本事。有没有你这张嘴硬!” 这刀气如同流星,刺破虚空时嗤嗤有声。临到刘恒身前,刀气背后竟隐隐显出一个阴森鬼影来! 鬼影背后有一对残缺蝶翼在长空里拉出妖异长曳,双爪紧扣刀气的锋刃,面上挂着诡异邪笑,双目闪烁鬼火,令人不寒而栗。 好邪门的招式! 刘恒讶异,却能认得出这是《化蝶刀法》里最狠毒的一招,开场就是这招。可见余兴舟的确被自己方才的话激出了真怒。 这刀气之强,换做寻常的巅峰武夫,说不定连他这第一招都挡不下,旁人更是救之不及,就会被他当场斩杀! 来得好! 刘恒却在心里大喊一声,终于被这一招激得兴奋起来,同时将自己内力提升到了四成! 比昨天对上钟去灭,又能多释放一成内力了。 他握刀中竖,收腰后倏然前探,那黑金中夹杂丝丝青色的独特内力化作的刀气。竟如同点点飞霜,不分先后地激射向那扣住刀气的恶鬼! “好,蝶翼飞霜。应对倒是巧妙!” 刘恒一出刀就被余兴舟叫破了招式的名字,可见的确如他所说,他对《解蝶刀法》格外熟悉,“可是这么陈旧的招式,真能挡得住我这招鬼蝶刀吗?而且我是用顶级灵丹凝气,内力凝厚的程度,可不是钟去灭能够相提并论的!” 他鄙夷冷笑,明知刘恒应对得极好,蝶翼飞霜正是克制鬼蝶刀的最佳招式。他依旧没有继续变招的意图,一招鬼蝶刀尽了全力而去! 应对再好又如何。他就是要让刘恒知道,在绝对威力之下。应对越好越显得如此可笑! “鬼蝶刀一出,余兴舟杀气毕露啊……”观战台上,有一个宗门的长老见状叹息,只觉得这余兴舟戾气实在太重,这分明是想下重手了。 只因为一句辩驳,至于如此吗? 以观战台上诸位大人物的见识哪能看不出来,这一招已经能够对武师都造成一定威胁了,余兴舟的确很强。可迎接这一招的,只是个勉强和寻常武夫巅峰交手的少年,根本没有挡得住的道理。 “恐怕一招就要分出胜负了。”另一个宗门也传出一位长老凝重的声音。 希望余兴舟最后关头知道收敛,否则说不定要将隐脉真传一刀两断,那事情可就无法收场了。 “后生可畏啊!” 见到这一招,观战台上不知多少长辈心里,都发出了同样的感慨。 “谁让上宗隐脉真传嘴硬,非要揭短,这是自找的。”蝶刀宗门人聚集的地方,却有不少人撇嘴,看这情形只觉得格外解恨。 “兴州知道轻重,不会真下杀手的,但的确该给这隐脉真传一个教训,让他知道将来要管好自己的嘴,不是什么话都能乱喷的!”余兴舟的师父抚须冷笑。 蝶刀宗掌门呵呵一笑,“嘴上能惹事,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赞的本事。” 甚至蝶花宗不少门人见状心里也在幸灾乐祸,觉得这隐脉真传真是活该,早该受点教训了。 这次,可是当着所有人的面,要狠狠出个大丑了。 呯! 气流暴乱,两种冷冽犀利的刀气倏然交错,方圆百里热浪汹涌,连黑石石板都被撞得隐隐显出细密裂纹,足以看出双方这一招威力有多么惊人。可两种刀气,就在众人越睁越圆的目光注视下,竟然相互泯灭无踪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会居然只是旗鼓相当? 简直不合常理! 任何人都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个结果,忽然就看得目瞪口呆,恍如见到了幻觉。 “是师弟收力了,师弟果然还是那个明事理的师弟,并没有被愤怒冲昏头脑。”很快,蝶刀宗就有人替这事找到了最合理的解释。 此言一出,众人都是醒悟,纷纷点头赞同。 看来余兴舟虽然愤怒,但还算清醒,所作所为不像他们想的那么过分,所以最终这招只是徒有其表,并没有用上全力。 其他宗门门人错愕之后,也都接连回味过来,不禁赞叹余兴舟,竟然愤怒到这种地步都还能保持理性,“果然是蝶刀宗上百年不世出的天才,小小年纪考虑周全,怒而不昏,已经隐隐有了领袖风采,未来,真是不可限量啊。” “长江后浪推前浪,青出于蓝胜于蓝。”有长辈点评得言简意赅,却是同样的欣赏。 这样的余兴舟,比他们想的还要更加优秀。 “如此人物,怎么就落到蝶刀宗去了?”也有其他宗门的长老扼腕叹息,看看自家弟子,更觉得失望,“宗门里要是能生出一个如此英才,何愁宗门将来不昌盛?” 无数长辈对余兴舟的欣赏更上一层,而场中的余兴舟眼眸却闪过了一丝惊异,看向对面那依旧平静的少年,神情认真了几分。 “没想到,人人都小看了你。” 刘恒破去一招,却也没有急于乘胜追击,闻言笑道:“余师兄妙赞了。” “不必再故作谦虚,能挡住我八成威力的一招鬼蝶刀,你的实力已经超乎我的预料。看来那些谣传并非全是虚假的,至少我能确定你凝气所用不仅仅是顶级灵丹,应该是大药吧?” 余兴舟眼神深邃,直接道破刘恒的“秘密”,不等刘恒回应就直接断定道:“不是大药,不足以让你在这个境界拥有如此惊人的内力,起码我在你这个境界,也不如你。” 他自承不如,却没有任何嫉妒和羡慕的语气,坦然相对,自信彰显无遗,“人人都说凝气一步,能定三六九等,但各人有各人的机缘,的确羡慕不来。可是刘师弟要知道,在很多人看来,单单一粒凝气灵丹的优劣,并非真的就能决定一切,终归是要看人的。” 刘恒诧异看了他一眼,没想到他能说出这么一番话,别的不说,单说他这话的观点,刘恒却很是认同。 体质,灵丹,天赋或出身,似乎都能决定一个人的将来,但刘恒并不认为这些外在原因决定的将来就真的完全无法改变。 经历越多,刘恒也越是坚信,真正能决定一切的只有自己。 “师兄说的是。”他含笑点头道。 “不,你以为你明白,其实你不明白。” 余兴舟摇摇头,再度横刀,整个人的气质突然变得更加凌厉,仿佛神刀出鞘,如刀气势似乎已经倒冲苍穹,惊动风云,锋锐无双! “你还是太稚嫩,岂能明白如此深刻的道理?这是要一战一战打下去,赢下去,才能真正明白的道理!”他长发高扬,神态如同降世神祗,高傲而冷漠,“凝气不过八个月,你打过几战?而我,身经百战!我的手下败将里,像你这样所谓的天才实在多到数不过来!” “今天就让师兄我好心再帮帮你吧!只有像他们一样,被我把他们内心的骄傲狠狠踩在脚下后,才能真正明白我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宝刀横挥,刀气飞舞如万千蝶翼,唯美又危险,惊艳到了极点。再一眨眼,他那傲然冷漠的面庞,已经倏然出现在刘恒面前。 身法快得惊人! 比他身法更快的,是他的刀! 横断长空,霸道而至!(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章 赢得平平无奇 终于认真了! 刘恒心头战意涌动,总算见到了几分天才应有的样子,在他心里,应该比得上德琼和徐子章二师姐他们那个层次了。 余兴舟此刻展现的内力和武学,都比刚才更胜一筹,比起钟去灭的确也要强出不少。钟去灭的内力,应该是武生境最顶峰两千斤气血,再以顶级灵丹凝气,而余兴舟的内力能强过钟去灭,要么顶级灵丹的药效更强,要么武生境巅峰时和刘恒一样,突破了武生境两千斤气血的极限。 但如果这样,只能说明他在极限之上,那个触摸到横练的方向不像刘恒走得那么远。 刘恒当时机缘巧合,几乎已经达到横练下一个境界的临界点,随时可以将气血化入全身,晋升横练一道堪比武夫的境界。 像他这样的情形,毕竟是极少数。 可是得到的结果也十分逆天,比如刘恒,如今没有急于突破到上等武夫境界,但他的内力依旧只用出三成,就能匹敌钟去灭这样的武夫巅峰中的强者。等到他到达武夫巅峰,估计差距只会更大,说不定余兴舟也无法逼出他一成内力。 三万二千斤的内力,加上堪比大药的神兽真血血丹,就是这么霸道。 “不知到了周天宗里,能不能有人逼我用出全力?”刘恒想着,对将来也有些期待起来。 而余兴舟的武学,招式施展出来比钟去灭更加果决,那种必胜的信心强烈得几乎快要溢出来,任谁都能看出他的招式的确经过了千锤百炼。 钟去灭已经算是同境界顶尖强者,余兴舟各方面却都显出了碾压般的优势,单凭内力都能压住钟去灭。如此实力,难怪各大宗门对他忌惮如斯,他这么骄傲也在情理之中。 可惜…… 刘恒眼中寒光乍现。敏锐捕捉到了余兴舟这一刀的痕迹,侧身一让。就灵巧避开了这刀气的锋芒。余兴舟目光更多了几分兴奋,嘴角却勾起一抹邪笑,似乎刘恒能躲开他这一刀也并没有出乎他的预料。 在所有人看来,这已经全力劈下的一刀已经无功而返,但是下一刻所有人都惊得叫出声来。 寒光宝刀声势惊人,劈到刘恒原本腰腹所在的位置,突然生出了新的变化! 刀锋横侧过来,竟中途横转。继续逼向刘恒要害! 这并非多么不可思议的转变,但人人都能看得出余兴舟在这一刻分明用出了全力,再想中途变招几乎不可能,可余兴舟偏偏做到了! 而且如此流畅,仿佛招式本该如此,而并非余兴舟临时起意的变招,这才是最让人吃惊的地方。 知微见著,这只说明余兴舟对功法的理解已经到了运用随心、随心所欲的武学层次,这本不该是武夫境能够触及的层次! 将武功烂熟于心还不够,还要能随机应变。这本该是武师境才能达到的层次。 此刻,观战的各宗长辈神情都难免变得严肃起来,余兴舟的武学天赋本就强悍。再这么刻苦,的确太可怕了。 要想在武夫境到达这一步,必须经历常人难以想象的无数次激战,才能在一次次生死关头得到感悟。但效果也十分显著,单凭这一手,恐怕不仅同境界没有了敌手,或许甚至能够在武师境手下全身而退,有多么有用不言而喻。 可武师境能够自然感悟得到的武学层次,武夫境却需要付出百倍千倍苦练才能得到相同的结果。很少有人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 但真的愚蠢吗? 长辈们望向一群看得目瞪口呆的晚辈,心里忽然叹了口气。自己当年又何尝不是和这些晚辈同样的想法? 我将来必定要踏入武师境,何必在这种地方花费苦心? 不仅朝气蓬勃。而且自信非常,又有几人能够真的去“白费精力”? 可余兴舟偏偏坐到了,这得有多么独到的见识和惊人的气魄? 余兴舟带给众人的惊讶,真是越来越多了。 刘恒也为余兴舟展现的实力感到吃惊,他知道这个层次。到达这个层次的人,已经对功法有了全新理解,同一套功法在这个层次的人手里宛如活了过来,被赋予了新的生命。 功法的威力将会展现得淋漓尽致,甚至能以弱胜强! 即便功法略差或者内力被压制,也能凭借这优势反败为胜,这个武学层次的强悍可见一斑。 没想到,余兴舟居然强到了这个地步,他也是在半个月前才踏入这个层次,自然最明白这层次有多么强。 的确是个好对手! 刘恒兴奋一喝,手中长刀倏然回返,险之又险的挡住了余兴舟这灵巧至极的一招,却并不急于反击。 他想看到余兴舟更多的表现,他想看看余兴舟能将这套《化蝶刀法》施展到怎样的高度! 毕竟《化蝶刀法》脱胎自《解蝶刀法》,却有了很多新的变化和招式,刘恒很感兴趣,尤其在这样的余兴舟手里使出,应该会得到不少收获。 这么想着,他看到好几个破绽,都极力收手,努力忍住了自己反击的冲动。 我想要看到更多! 来吧! 余兴舟没有让他失望,被挡住后没有片刻停顿,招式在中途再度变化,竟然倒抽而上! “能及时转换第八招蝶坠于崖,应对不错,但我早就说过,《解蝶刀法》早就被我蝶刀宗研究透了!这一招蝶坠于崖,有整整八个破绽,《化蝶刀法》里有十二招能够破解!” 余兴舟朗声大笑,刀气如鬼蝶展翅,倏然穿过一个空门,从下往上直击上刘恒下阴! 刘恒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但他心里清楚,这一招蝶坠于崖的破绽不是八个。而是十三个。 只是在他如今看来,这并非破绽,而是刻意留下的陷阱! 一旦落入陷阱。对手将永无翻身之地! 同样,此刻余兴舟所用的空门。刘恒有三种不同的反击套路,足以让余兴舟在八招、十二招和二十一招之后落败。但关键时刻,刘恒还是忍了下来,换了另一种防御的招式。 当! 在外人眼中,刘恒再度险之又险的挡住了。 “第二十一招,拦蝶于江?”余兴舟又笑了,“你的应对反应还真是让我出乎意料,比我想象的更加出彩!但我早就说过。《解蝶刀法》已经过时了,你们隐脉还在一成不变,注定被取代!” “你还不愿承认吗?” 余兴舟此刻得势不饶人,刀势倒画长弧,竟然转为从上往下,斜斜顺着一个空门再度斩向刘恒头顶,“我告诉你,拦蝶于江有五个破绽!这只是其中之一!” 是七个…… 刘恒在心里嘟哝,没有辩解,也没有反击。只是不动声色朝后退了一步,侧身让刀气擦着面庞而过。 越来越惊险了! 静香看得手指陷进掌心,紧张得几乎忘了呼吸。目不转睛紧盯着两人的激斗,设身处地替刘恒着想,真是吓得额头冷汗止也止不住。 “怎么不顺势用出第七招蝶生于花?” 余兴舟停顿下来,似笑非笑,有些嘲弄,倒也让替刘恒担心的人都悄然松了口气。 那种毫不停顿的攻势,实在太可怕,可怕到旁观的人都觉得窒息! “哦,你是一心想要防守了?”余兴舟冷笑。“倒也聪明,但你要知道。凭我蝶刀宗对《解蝶刀法》的理解,你就算全力防守也依旧会落败的!” “不过能挡住这么多招。你的实力还真是让我吃惊,但你实力越强,越好!这样我胜了,也不会觉得胜之不武了!” 刘恒张张嘴,想要说点什么,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余兴舟也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眼神陡然锐利,“十招,足以败你!” 这一次,余兴舟不会再给刘恒任何机会,不会再停下来废话,因为刘恒展现的防御能力,已经足够让他尽兴施展毕生所学了! 他要在所有人面前堂堂正正打败刘恒,刘恒实力当然是越强越好。越强越能证明,两者的胜负不是因为实力差距,而是蝶刀宗不断完善的《化蝶刀法》,的的确确已经超越了隐脉的《解蝶刀法》! 这才是蝶刀宗所有门人,还有他最希望看到的结果! “你看好了,这是《化蝶刀法》第三十一招,蝶吞蝶,克制你《解蝶刀法》十二种招式!” 蝶吞蝶! 的确如余兴舟所言,这一招居中刺出,如剑势,轨迹却更加刁钻陡峭,封死了《解蝶刀法》十二种招式的出刀方向。 “这蝶刀宗祖师,到底对我隐脉含有多大的怨念?”刘恒不禁在心里苦笑,单从这近乎招招争锋相对的招式上,都能感觉到创造《化蝶刀法》那位隐脉弃徒,蝶刀宗祖师对隐脉的无尽怨恨。 这刀法从出生,就被赋予了要颠覆《解蝶刀法》的重任。 克制,克制,不少招式都克制《解蝶刀法》的招式,但刘恒感觉却不太相同。这两个月来,他将《解蝶刀法》几乎揉烂了,对刀法理解提升到一个全新的境界后,才隐隐明白了为什么《解蝶刀法》会称为上乘功法。 因为这刀法和其他上乘功法一样,不可能有天生克制的功法,只要运用得当,它几乎可以称之为无敌的。 即便这《化蝶刀法》号称完全克制《解蝶刀法》,但刘恒总觉得,或许是因为创造刀法的人实力和武学层次并不相同,导致了两种刀法看似相生相克,其实却有高下之分。 《解蝶刀法》虽然简朴,但其意境却更加高明,每一种招式之间都能自如变换,只要找到方法,几乎千变万化,衔接十分紧密。 这又如何去针对? 随着双方交手的时间越长,刘恒越觉得,蝶刀宗的《化蝶刀法》好像有天生的短板,并无法做到像《解蝶刀法》那样,能够随心变招形成全新套路。 总得来说,《解蝶刀法》太刻意针对,所以招式能形成的套路已经固定,反而落了下乘。 但刘恒出于谨慎,没有急于下定论,心里想着,再多看看吧。 “隐脉这真传也算不错了。” 观战台上,有一位宗门的长老点头叹道:“看来昨天能胜过钟去灭,的确靠的是本身实力。其内力深厚,功法更是扎实,否则也不可能挡得住余兴舟如此凌厉的攻势!” “是啊,可惜遇到了余兴舟。来得太早了,下一次新秀大比再来参加,应该会很强。”他的话赢得众人的认同,“在这个时候的余兴舟,真是强得可怕,老夫当年也自承不如。” 在众人注视下,刘恒几乎被余兴舟压着打,连防御都摇摇欲坠,随时可能落败,惊险到了极点。 “估计还是修行时间太短,也没有遇到过多少生死激战,所以应对经验不足。所以余兴舟才能轻易取得先手,如今以势压人,换做谁来都没有反击的可能了。” 一位长辈评价十分中肯,“要是这上宗隐脉真传经验再充足些,就不至于被余兴舟如此容易占据先手,落入困境,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我倒不这么看。” 另一个宗门的长老闻言却不认同了,反驳道:“你没听余兴舟说吗,他们蝶刀宗对上宗隐脉的刀法研究太透彻,每出一刀都能知道有多少种破绽!这等于说无论在什么时候,余兴舟都能轻易抢占先手,这还怎么打?” 之前说话的长辈动了动嘴,最后也只剩无奈叹息。 隐脉之败,不在于这小辈不强,只在于对方对他们功法研究过于透彻,看来隐脉的确是要落末了。 “咦?” 两人转眼斗了上百招,一个突兀变化让观战台上众巨头惊疑出声,因为在他们眼中即将支撑不住的隐脉真传,居然在这时候反击了! “那是个陷阱!” “还是经验不足啊,这时候分明是余兴舟刻意留下的陷阱,上宗隐脉真传太幼稚,怎么就被诱惑得反击了?” “原本一直防御,估计最后也不会受多少伤,现在可就不好说了。” 长辈们看见刘恒的冲动,都忍不住摇头,不忍再看下去。 可是接下来,他们的眼睛越睁越大,渐渐瞪得滚圆。整个斗蝶台也变得寂静下来,有人忍不住失神高喊道:“这是怎么回事?” “怎么就赢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一章 或许是功法的缘故 第一百七十八招。 刘恒暗暗计数,又是横刀于前,刀气如同巨浪拍击孤崖,生出波澜壮阔的朵朵浪花,看上去似乎想急于挡住余兴舟幻影般密集的刀气。 “又是拦蝶于江?” 余兴舟嘴角笑容愈发诡异,“一直挡到现在,我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有战胜钟去灭的本事,功法扎实到让我吃惊。但你已经让我厌烦了,真以为这招如我所说,只有五个破绽吗?” 他招式陡然巨变,生出了全新的变化。 前所未见的连上了《化蝶刀法》第八招,银鱼扑蝶! 他的鳞纹鬼头刀仿佛突然化作银鱼,跃出“水面”,灵巧弹跳正好让过了所有刘恒刀气画出的“浪花”,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角度,刺向了刘恒胸膛! “这是第六个破绽!” 余兴舟脸上,笑容彻底绽放开来,得意而狰狞。从开始他就在布局,每一招都少说一到两种破绽,看样子不仅刘恒信了,其他所有人也信了。这就意味着他暗藏的优势远比明面上更大,随时掌握着结束比试的权力。 不得不说,刘恒展现的实力的确让人震惊,恐怕之前谁也没料到,他竟然能在余兴舟刀下支撑到现在,可是他偏偏做到了。 这样的局面,包括余兴舟自己,也以为只有遇到钟去灭时才会出现,所以很多人都在感慨,可惜遇到了余兴舟。 遇到这么强势的余兴舟,又是完全被克制的刀法,能支撑到现在,足以证明他的优秀。 但看余兴舟的样子,越来越不耐烦,反观刘恒。局面也越来越岌岌可危,看来余兴舟此刻,是准备彻底结束这场比试了。 毕竟。离他所说的十招败敌,已经过去太久。这样可不好! 也该结束了。 就在此时,谁也不知道刘恒心里生出了同样的念头,“因为所谓《化蝶刀法》所有招式和变化,已经几乎推演完了。” 他刀势骤然收回,竟像是早有预料一样,好像化作点点飞霜,忽然将余兴舟刀气完全困锁在了这片飞霜里。 余兴舟瞳孔猛地睁圆,心知不好。却还算镇定,因为刘恒用出的招式依旧没有脱离《解蝶刀法》的藩篱。 “点点飞霜?” 这一招有七个破绽而不是六个! 余兴舟心里想着,更是镇定下来,冷眼看着自己刀气所化银鱼被寸寸撕裂。 先手还在自己这边,依旧是破绽全被研究透了的《解蝶刀法》,有什么可担心的? 这么想着,他就要随手用上另一个隐藏的破绽继续压制刘恒,却忽然发觉刘恒竟然抢先变招了! 要在这时候争夺先手? 他在想什么? 明明早已落入下风,即将落败,偏偏还妄想用那《解蝶刀法》反击。刘恒此刻的选择,连余兴舟都觉得无法理解了。 是余光返照还是垂死挣扎? 等看清刘恒施展的依旧是《解蝶刀法》第十九招杀蝶毁花,余兴舟最后一丝紧张也随风散去。不屑笑着,“这一招有九种破法……” 他嘴上迅速说着,刀却出得更快,惊虹阴火倏然显现,划出一道玄妙至极的轨迹,直击刘恒脖颈! 可是下一刻,他笑容僵在脸上,瞳孔猛缩如针! 《化蝶刀法》第二十八招,蝶墓飞飞。 刘恒心里想着。神色从容的横挪了一步,弓腰反挑。刀势再变! 这一挪步,却险之又险的避开了余兴舟这招蝶墓飞飞。让得如此恰到好处,仿佛只是个巧合。 可在余兴舟眼里,一切却截然不同。他隐隐觉得,刘恒竟像是早已料到他要这么出招一样,提前做好了避让和变招的准备。 因为招式太流畅了,流畅到如此的行云流水,变招更如同顺理成章一样,没有任何滞涩或突兀的地方。 《解蝶刀法》第七招蝶生于花! 余兴舟很清楚这是哪一招,也清楚这招有多少个破绽,能够怎样去破解。但是他现在明明都清楚,却无法再去利用破绽压制刘恒,因为刘恒这两手变招太巧妙,已经悄然抢占了先手。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竟然只剩下防守! 区区两个变招,居然就将他开战以来一直占据的先手抢了过去,这怎能不让余兴舟震惊? 这隐脉真传是怎么做到的? 他明明看得清清楚楚,却依旧觉得莫名其妙,可心里再怎么不甘也只能急促收招回防。 刀气散化万千,于一片血雾里,点点狰狞鬼蝶若隐若现,《化蝶刀法》第二十一招雾中鬼蝶! 这是一招防御中蕴含陷阱的招式,暗含杀机,刘恒却没有任何动容,刀气还没撞到这片血雾就再度生出变化! 《解蝶刀法》第十二式,蝶生百花春! 似是春暖大地,他的刀气如同春来复苏,大地上现出的朵朵鲜花,绚丽瑰美,色彩缤纷。然而每一朵花,却有太多纤薄花瓣,快速旋转生长,将那血雾撞破,其中鬼蝶好似被花朵吸引,纷纷落到了这些极美却致命的花朵上。 然后,破碎,肢解! 这画面没有丝毫杀气,反而有些凄美而哀婉,余兴舟的脸色却彻底变了。因为他发觉,自己这一招竟被对方完全化解了,不仅如此,一朵“花”悄然出现在他面前,就在他眼前绽放! 等到一切内力波动和幻象弥散,刘恒的云纹宝刀就静静悬在他身前,刀尖恰好点在他的胸口。 这,这是怎么回事? 余兴舟脑海像是突然炸开,一片空白,呆如木鸡僵在了那里。 我就这么败了? 但怎么可能? 刘恒从反击到取胜,总共用了三招,就将他完败。而且最让余兴舟无法接受的是,如果是败在什么新奇招式上还好说。但这三招是如此平平无奇,分明都是《解蝶刀法》中的招式,他很清楚这三招有多少破绽。但偏偏就是败了! 他败在了自己和宗门号称最了解的功法上! “承让。” 刘恒点到即止,徐徐收刀入鞘。这才抱拳轻声道。他的面容,超乎余兴舟预料的平静和淡然,不见丝毫兴奋,反而让余兴舟觉得分外熟悉,好像在什么时候见过相同的一幕。 是什么时候? 他心念倏然一转,猛地想起就在昨天,同样的时候,这少年带着相同的表情说出了同样的两个字。淡然宣告了自己的胜利。只是那时候,站在他对面的不是余兴舟,而是隐隐成为了所有人笑柄的钟去灭。 而他,要成为下一个钟去灭吗? 余兴舟惊醒,手腕青筋猛跳,最终还是拼命压制住了自己再出刀的冲动。败了就是败了,哪怕再觉得不对劲,不甘心,心里再羞怒,他也不能容许自己做出如此没有武品的举动。 可是。他竟然败在了一个跳梁小丑的手里! 他竟然败给了一个最不可能的人! 最不该败的一战! 到底是为什么? 从头到尾,余兴舟无法给自己找出任何失败的理由,但他就是败了。而且三招落败! 前面一百多招交手,他都压制得对方毫无反抗的余地,为什么最后短短三招,落败的竟然反而是他? 一招反击,一招取得先手,一招制胜! 如此干脆利落,如此轻描淡写,平平无奇。 “为什么?” 余兴舟站在那里,脸色不断的飞快变幻。刚才落败的一幕在他脑海不断回放,竟是如此理所当然的取胜。让他怎么想都想不通,忍不住问出了声。“败就是败,我不会不承认,但我就想知道,我为什么会败!” 他问出了在座所有人心中的疑问,因为包括很多老一辈,此刻都觉得想破脑袋也想不通。 明明积累无数优势的余兴舟,怎么就败了?还败得这么快? 明明一路被压制,毫无反击之力的隐脉真传,怎么才第一次反击就取得了胜利? 分明还是《解蝶刀法》,怎么结果会如此大大出人意料? 刘恒一怔,抬头看向余兴舟,发觉他虽然惊怒,却是真心想得到一个答案,不禁想了想道:“或许是因为功法的缘故吧。” 不能说得再深了,再直白就真得罪人了,能不能明白,只能看余兴舟或者他的宗门能不能够明白他所指的深意了。 等到他将整套《化蝶刀法》看完,已经发现了这套刀法有天生的缺陷。为了克制《解蝶刀法》,因为太过刻意,反而落了下乘。 落了下乘的意思就是,它并不能算上乘刀法。相比《解蝶刀法》,它无法做到环环相扣,每一招都能随意组合生出全新套路。只要研究透彻,《解蝶刀法》近乎没有破绽,每一个破绽其实都是故意留下的空门,衔接得好就像刚才,随时都能反败为胜。 这就是上乘功法的强悍之处,让刘恒对《解蝶刀法》感悟越深,越佩服创立这套刀法的祖师的厉害。 那种对武道的见识理解,实在让人不得不敬畏。 而《化蝶刀法》呢? 刚才就是明证。刘恒在心里推演出来,《化蝶刀法》的招式总有天生的破绽,无法尽善尽美,比如那招致使余兴舟落败的雾中鬼蝶,刚才的空门就是真正破绽所在,其后刘恒怎么推演,都没有任何一招能够反击的。 像这样真正的破绽,整套刀法里刘恒简单一推演,都足足有六个。 所以一开始刘恒算计击败余兴舟的招式,最短都需要七招开外,最后对《化蝶刀法》完全了解后,却已经缩短到了三招至五招。 这算什么答案? 听到刘恒说的话,余兴舟又懵了,刘恒含笑再拜了拜拳,不等余兴舟回味过来,就此下场,去别的场地继续观战去了。 周围观战的人也是一片哗然,有些是因为无法接受余兴舟的失败,有些是想不通,有些则是真的在激烈争论刘恒的说法。 人人都看好的大热门,偏偏如此莫名其妙败在一个人人都不看好的人刀下,还是用天生被克制的刀法,世上哪有这么离奇的事情? 但偏偏,就这么发生了。 这结果让人们愣怔,吃惊,更多的还是无法置信。 “功法的缘故?” 余兴舟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病态的青色,随后猛地涨红,眼神惊怒到了极点,看向刘恒的背影如同喷出狂火,“你是说我《化蝶刀法》不如《解蝶刀法》?我承认我败了,但绝不能容许你借这巧合一胜就能污蔑我宗功法!” 他的战意突然爆升,单脚踩地,那狂猛内力竟然在铁石石板上留下一个满是细密裂纹的脚印,可见此刻有多么狂暴。 再一转眼,他人影已经化作鬼魅,再度扬刀直向刘恒! 这不是他不甘心,而是不能容许刘恒如此狂妄! 他同样不服气,怎么想都觉得最后落败得十分古怪,并非刘恒真正本事,要么是巧合,要么是有人暗中指点! 但这胜负,并不意味着他们蝶刀宗的《化蝶刀法》会不如对方的《解蝶刀法》! 明明自己宗门卧薪尝胆,一代代先辈苦心专研《解蝶刀法》,为了克制《解蝶刀法》,将《化蝶刀法》不断改进革新,怎么可能不如? 这刀法中蕴含了一代代先辈的心血,蕴含了所有门人的意志和期望,怎么可能不如那种早该被淘汰的落后刀法? 他双目赤红,眉宇倒飞,那刀气凄厉破天,正要击中刘恒后背,那被疯狂怒火主导的脑海却忽然听到了一声如雷震喝! “行舟!” 这是掌门师伯的声音,如同惊雷炸响,震得他脑海倏然爆裂,猛然惊醒了过来,不由得停刀驻足,愕然回望。只见观战台上,掌门师伯等人已经齐齐起身,神色肃穆或恼怒,都在紧盯着他。 “你在做什么,要给宗门丢脸吗?”掌门师伯的语气罕见的严厉,“输就输了,胜负乃平常事,你要是输不起,背后偷袭,那才是笑话!” “可是!” 余兴舟不甘,还要辩解,却被掌门师伯厉喝打断,“还不赶紧给我滚回来,不要再在那里丢人现眼了!” 他手上血脉凸起,近乎崩裂,最后还是死死按捺住了冲动,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低下头去,抱拳道:“是。” 在无数人异常复杂的注视之下,他一步步默然低头前行,直到走到掌门师伯等人身边,才听到师父咬牙切齿的传音。 “行舟,没什么丢脸的!你不是败在那小子手里,你是败在了一个老不死的算计之下!”(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二章 还没完! 老不死? 余兴舟错愕,见到掌门与师父等人望向蝶花宗后山那无尽怨恨和愤怒的眼神,他渐渐回味了过来。 隐脉那位霸主,屠魔? “你不想想,凭那小子的年纪,才修行了多久,怎能有这份武道水准?”他师父拳头捏得咯吱作响,“能有今日之胜,无非是那老不死在背后苦心专研我《化蝶刀法》的结果,那小子不过是个傀儡罢了!” 余兴舟回想着今日的惨败,一幕幕回放,渐渐有些豁然开朗的感觉。他本就觉得奇怪,那小子在自己的猛攻下为什么还能一直保持镇定,而且招式抵挡起来近乎滴水不漏,这本就不该是同辈人应有的水准,如今终于想明白了。 “真是为了取胜,不择手段啊……”他忍不住感慨,躁动的心终于平静了下来。 “所以,这一败不要放在心上。”掌门师伯终于出声,声音平和,“之前总以为这只是小辈之争,所以我们没有插手,如今看来,是我们想错了。这毕竟不只是新秀大比,更是武统之争,本就容不得丝毫温情,既然对方如此下作,那就怪不得我们也插手了。” 余兴舟低下头去,半响才放下心头骄傲,抱拳道:“全凭师父和诸位师叔伯做主。” 他告诉自己,这不只是同辈比试,而是武统之争了! “今夜回去我们就群策群力,等你把新的套路彻底吃透,看他们还能怎么办?”师父冷笑连连,“霸主又如何,我们一代代完善的《化蝶刀法》本就优于他《解蝶刀法》,任他怎么专研。又岂能逆天改命?” “除非他将整个《解蝶刀法》都改了。”一位师叔忽然插嘴,与诸位长辈相视间呵呵一笑,“那样倒好了。胜负不言而喻。” 这一败的影响经此之后,已经全部淡去。诸位师叔伯的意志依旧坚定,对将来的胜负充满信心。 余兴舟同样如此,只是站在那里总会不自知的失神,脑海里不断回想最后落败那一刀。 这一招,该怎么去化解? 他想了一遍又一遍,所有招式飞快组合,却总不能让自己满意,不由得心生敬佩。“这或许就是霸主的武道境界吧?的确不是现在的我能够抗衡的,想必师父和师叔伯他们,肯定能想出最好的破解方法。” 没有败在刘恒的手上,而是败在那位霸主背后的算计里,这结果就不那么让他难以接受了。 “或许是因为功法的缘故吧。”他想起当时刘恒说这话的淡然表情,立刻又有些恨得牙痒痒,“不就是有个好师父吗,全凭你自己,有什么可得意的?” 要不是背后有霸主师父在指点,你凭什么能赢? 这么想着。他对几天后的再度交手,忽然有些迫不及待起来。 “余兴舟竟然也败了?” 这一败是如此的让人措不及防,让无数人吃惊不已。因为谁也没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完全反过来了! 而且人们怎么想,都觉得余兴舟最后败得很古怪。那隐脉真传前面支撑得如此辛苦,最后竟然只用三招就轻易取胜,这让人怎么想得通? “师姐,那个隐脉真传真有这么强吗?” 李秀真满目不可思议地震惊,呐呐失声,刘恒今天的表现,无疑给了她巨大的震撼。一个本以为和自己差不多的隐脉真传。原来,原来已经和她不在同一个层次了。而是师姐那样的天才! 她却没有见到,华景秀眼中的惊异之色已经渐渐淡去。最后满是失望,幽然叹息,“可惜了。” “师姐,可惜什么?”李秀真愕然望去,忽然像是明白过来,兴奋道:“难道师姐是说,这一战他也作假了?” 对,一定是这样,否则凭真本事,那小子怎么可能是余兴舟的对手? 华景秀摇摇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并非作假,但这也不是他本身的实力。” 李秀真懵了,有些无法理解师姐是什么意思,只见师姐朝后山方向深深望了一眼,意味难明地喃喃道:“长老他这么做,到底有什么深意?” 长老? 后山长老,屠魔屠长老? 李秀真隐隐明白过来,却又更不明白了。 “武统之争。”一位宗门的长老面对后辈们的疑惑,意味深长地道。 另一个宗门有长老也在感慨,“涉及武统之争,果然残酷,简直无所不用其极。” 哗然之后,关于这古怪胜负的“真相”迅速流传开来,让无数人恍然大悟,却没有人敢过多议论了,连长辈们也不愿深谈。 原来涉及蝶刀宗与上宗隐脉之间的武统之争,层次太高,已经远超寻常人能够置喙的层次,还是少插嘴的好。 只是看向刘恒的背影,意味复杂的目光是越来越多了,人们都在猜测,隐脉屠长老将这小子这么推出来,到底为了什么? 刘恒依旧在观战,胜者战完,败者对战,每每见到招式的新奇运用,都不禁在心里惊叹叫好。 “难怪这么多武者嗜战,只有不断交手才能明白自己的弱点,才能在生死关头得到突破,不断提升自己的实力。”刘恒回想血脉印记里的画面,那位霸主毕生数不清的战斗,忽然有了明悟。 每一个强者,都是历经激战才能磨砺出来的。 这过程如同磨剑,越是磨砺,才越能露出绝世锋芒。 他暗暗想着,发觉像自己现在的情况,也愈发需要和更多人真正交手,才能得到升华,“或许这次新秀大比,我能得到的收获会比我想象的更多。” 现在他对于新秀大比的态度已经有了变化,不再仅仅为了解决诅咒这事,倒更期待遇上更多天才了。 “现在我的实力,在武夫境应该算是顶尖的了,但对我而言。并没有到达极限。”刘恒心里衡量,他如今十二正经全部贯通,还没有急于突破到上等武夫。距离武夫巅峰还有三重境界,奇经八脉。等到奇经八脉全部打通。到达武夫巅峰,内力至少还能增加三五倍,那才是他真正的巅峰。 “如同余兴舟这样的天才,已经不再是我的对手,可是天下之大,能人异士数不可数,必然还有堪与我一战的对手,比如那些天骄!”刘恒眼神乍现光芒。明亮至极,“等到天骄都能打败时,或许我就如同师父和蛮厨子所说那样,有了武夫境战武师的实力!” 但现在,还不够! 无论内力还是武道层次,他距离武师依旧还有一大段距离,尤其武道境界,并非苦修就能提升的,这需要更多的战斗来磨砺积累。 忽然,他有些盼望这宗门选拔尽快结束了。看遍所有参与选拔的弟子,能让他得到收获的实在寥寥无几。 就算自降内力也是这样。 等到周天宗,应该能遇到像样的对手吧? 心里想着。他努力平复下躁动的心,“只有三四天而已,不该这么没有耐心。” 第二天就这么悄然过去,有争议的比试出现好几场,刘恒和余兴舟这场比试争议最多,但最终议论这场比试的反而最少。 十组,每一组胜者只剩下四人,刘恒当然是第八组的四位胜者之一。相比败者将遭遇的频繁比试,胜者每天只用打过一场。只有到最后一天才需要打两场,最后一场将和败者比试里杀出来的胜者决战。决定本组名额的最终归属。 “总共五场,这是最简单的途经了。”刘恒心里暗道。 第三天的清晨。每组两场胜者比试当然是最先开始,刘恒的对手是来自青叶剑门的天才弟子应怀远。 “激烈”交战一百招开外,刘恒收回点在应怀远胸口的云纹宝刀,收到入鞘,后退两步,抱拳道:“承让。” 越来越多关注刘恒的人见到这一幕,都是默然无语。 几乎就是前两天的重现,应怀远和前天的钟去灭,昨天的余兴舟一样,都是前面占尽优势,最后又迅速落败,快得让人回不过神来。 应怀远愤怒望向刘恒,张嘴几次最终只留下一句“上宗隐脉,真是厉害”的话,失魂落魄而去。 他和其他人的感觉完全相同,这分明不像是同辈比试,好像双方的武道根本不在同一个境界一样。 这还能说什么? 一位霸主自降身份,替弟子钻研对手,手把手教导该怎么取胜,败给这样的对手,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没有。 哪怕心里再不忿,也无法改变众人亲眼所见的结局,钟去灭没有争辩,余兴舟也没有争辩,自己同样无法去争辩什么。 应怀远心里疑惑不解,人们的心里也不禁想问,这样的胜负,到底有什么意义? 就算最终八组的名额让这隐脉真传拿到,难不成他师父还能一路跟随到周天宗去,甚至圣地去? 如果不能,这么做的结果,强行送隐脉真传去上宗无非贻笑大方。即便隐脉长老真跟去周天宗了,那可不比在蝶花宗,有很多同样有霸主做靠山的弟子,到时候这样的诡计还能玩到多久? “这已经将《解蝶刀法》的防御发挥到极致了吧?屠长老对《解蝶刀法》的见解,果然让人大开眼界。” 蝶花宗掌门身边,大长老倏然开口,质疑道:“但老身看到这里忍不住想问一句,屠长老到底想做什么?莫不是还真想把隐脉真传送到上宗参加选拔吧?” 对战钟去灭时如此,还能解释是为了和余兴舟争一口气,但如今既然已经胜过了余兴舟,也该够了吧? 对战应怀远依旧如此,岂不是把宗门选拔当成儿戏? 身为同门,大长老自觉已经够有气度,容忍了一次、两次,可是怎能容许这么继续儿戏下去,将宗门选拔原本的意义置于何地? 掌门闻言却是笑容不改,“我倒是没看出来哪里不对,照宗门选拔自古以来的规矩,并没有什么违背的地方吧?” “掌门,请不要故意纵容!”大长老一脸正气,义愤道:“错就是错,能骗得了天下人,岂能骗得了自己?况且如今人人都心知肚明,宗门暗地里早已声誉尽毁,掌门怎能还视而不见?” 她生怕掌门不听,“现在及时制止,影响还不算大,但要是再放纵下去,岂非将宗门的脸都丢到上宗去了?” “大长老。”掌门认真想了想,“为什么不能是隐脉真传自己的本事呢?” “什么?” 大长老怒目睁圆,正要怒斥这种荒谬至极的言论,等看见掌门那意味深长的面容,忽然就愣住了,心里猛地掀起了惊涛骇浪。 自己的本事? 那小子,那小子真的已经成长到这种地步了?但怎么可能? 凝气才八个月,内力就不说了,那武道境界又怎能这么快达到如此高度?但明明不是天骄,难不成是那种不是天骄的妖孽天才? 但……怎么可能? 掌门的笑容,在大长老眼里变得愈发高深莫测,“大长老何必这么早下定论,何不多看看再说?” 大长老张张嘴,最终把所有话都咽了回去,心里所受的震动却很难短时间平息,“宗门隐脉这一支,怎么就这么古怪重重?” 第四天,和刘恒比试的是宗门血眼峰真传弟子赵真珠,一手《血眼蝶花剑》使得出神入化,深得血眼峰峰主真传。 然而一百六十八招时,同样古怪的情形再度出现,一招被反击,一招被压制,一招落败。 “师姐承让。” 刘恒刀尖从赵真珠锁骨间的要害肌肤处收回,倒刀抱拳,垂首行礼。 在斗蝶台的寂静中,赵真珠怔怔站在那里,娇美的容颜阵青阵红阵白,接连变幻,最终忽然眼眶满是水雾,呜地一声捂住脸转身跑开了,“师父……” “有这么欺负人的吗?”她跑去的那个方向,一个老妇人怒容满面地斥责声,传到了所有人耳中,让人们变得更加沉默。 没有人回应,赵真珠扑在老妇人怀里放声大哭,只觉得受尽委屈和羞辱,老妇人怒哼一声,不断安慰着弟子,最后直接跨上辇车跃空而去。 刘恒目送对方离去,今天罕见的没有去其他比武场观望,就如其他人那样盘膝坐在了自己这比武场边上,闭目养神。 他没有忘记,今天的比试有两场,还没完呢。 胜者比试里决出最后胜者,败者比试中,余兴舟和钟去灭已经是最后两人。本来两人决出胜负后,胜者还应该和赵真珠打一场,胜了的人才能和刘恒一战。旦看赵真珠的样子,估计已经无意再打这一场了,所以余兴舟和钟去灭的交手,已经能决定最后谁来和刘恒争夺八组名额的归属了。 这两位同为刘恒的“手下败将”,可看向对方和刘恒的目光,反而更加斗志昂扬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三章 真是因为功法 两人的确是这组里实力最强的人,如果没有意外,在众人最开始的预计里,双方最终一战就应该决定本组名额的归属了。 可是偏偏就遇到了本次宗门选拔最大的意外。 人们目光不自觉的,都落到比武场边那个盘膝而坐的少年身上,在任何人心中,他恐怕都是个意外。 要说这隐脉真传强不强? 本组两大最强种子钟去灭和余兴舟,都败在他的手里,一路过关斩将,走到这一步未尝一败,简直堪称惊艳无双,足以称作与牡丹峰姐妹、主峰华师姐相提并论的至强天才。 这是一匹表现吓住了太多人的大黑马。 可这问题问一百个人,都不会有一个人认同隐脉真传很强的说法,人们宁愿相信那个传言,这不过是隐脉屠长老一手强推出来的傀儡。 并不是他真的有这么强,而是因为他有个让人羡慕的好师父。堂堂一位霸主,据说每夜都在忙于帮他推演明日的对手,设计下能取胜的套路,都做到这一步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听说千仞峰这几夜时常传出深夜练武的声音,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半信半疑的人也不得不信了。 除开他的师父,他又算得了什么? 人人都是这么想,所以决计不会承认刘恒是黑马,但其背后似乎有宗门霸主长老的手段,所以也无法像开始时那么随意议论了。 于是提起这位隐脉真传时,大多数人都是撇了撇嘴,相互一个不言而喻的眼神,就此避开了话题。 原本以为是因为涉及武统之争,但看后来的架势,人们不禁疑惑。似乎还有冲着选拔名额而去的意思。为了给隐脉真传夺取一个选拔名额,甚至不惜在背后做这么不地道的举动,屠长老到底想做什么? 没人看得懂。所以更加的讳莫如深,却都有了明悟。这八组的名额隐脉是志在必得了。 但还有一个人不这么看,或者说还有一个宗门的门人都不这么看,他们心里憋着一口气,就为了今日重新抢回原本就该属于他们的东西。 荣誉,武统,胜负,还有名额! “你认输吧!”余兴舟长刀指地,冷冷望向对面钟去灭。还没开场已经冷漠道,“结果已经注定,何必再浪费时间?” 短短两天,余兴舟的气质已经有了很大变化,再没有之前的孤傲与从容,整个人冷得像冰,语气也愈发直接和犀利起来,很不留情面。 才见面还没交手,就让钟去灭干脆认输! 钟去灭闻言眉梢猛然倒竖,怒容相对。很艰难地深呼吸几次才努力平复下来,不愿多说,也冷冷抱拳道:“请赐教。” 就算明知会输。也绝没有打都不打就认输的道理,这也太看不起人了! 他被余兴舟这一句话,已经激得热血狂涌,衣衫肉眼可见的绷紧,近乎要崩裂开来,头顶有磅礴气血破开天灵盖,已经有了狼烟之势! 绝强武夫的气势不断拔高,转眼已经到了最巅峰之时! 一呼一吸,都引得方圆百丈气流随之舞动。好似牵引出了狂风,和洪荒巨兽吞吐也不遑多让。 人人面露惊色。他对面余兴舟脸上却没有丝毫动容,反而有些不耐烦。扬手逼出一道血虹般的惊人刀气,猛地劈向了钟去灭! 随手劈出,可见并没有多么用心,只是催促钟去灭尽快动手罢了。钟去灭横腰跨马,也是横扫一剑,不等刀剑之气两两相撞,他脚下用力,人已经与剑合一,遥遥激射向了余兴舟! 要战,就战吧! 双方一接触就是激战,那疾风暴雨般的刀剑交击,两道人影的频繁交错,看得人血脉迸张,都能感觉到其中的惊心动魄,却连大气都不敢喘,直到双方人影落定,那憋了很久的气才化作一声大呼叫好来。 八十二招,已经分出胜负,但无论输赢,都值得所有人为之喝彩。 这才叫做真正的激战! 快得令人目不暇接,又招招都是如此的精妙绝伦,让人根本不敢眨眼或是分神,这才是真正天才之间的碰撞! 这精彩程度,才能和其他组的决战相提并论。哪里像之前那样沉闷到让人提不起精神来,根本看不出这是各大宗门天才弟子的比试,倒像是同门平常的切磋。 罪魁祸首,就是坏了规矩的隐脉真传! 看到这一战,关注第八组的观战人们才觉得舒出了这几天憋出的那口闷气。无论最终结果如何,在他们心里,这一战才配称之为八组的决战。 至于待会的那一战,无非是又一场结局早已注定的戏罢了,看与不看,都没有什么意义了。 钟去灭胸口,出现了一个十字交叉的巨大破口,不仅衣服被划开,连肌肤也留下深深的血痕。最后一招,余兴舟根本没有留手,要不是他躲闪得快,肯定要被重伤! 他握紧了剑柄,运力收紧伤口,冷冷看了余兴舟一眼,收剑转身就走。临到场边,他看见刘恒,像是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情,侧头瞥向余兴舟,嘴角勾起了一丝奇异的笑容,“你不会赢的。” 余兴舟眼神一厉,却傲然抖落刀刃的血迹,“不用你操心,今日一战,我必胜。” 一个失败者,还有什么资格说话? 但钟去灭却不这么想,他自己的失败本就在意料之中,还没开打已经知道自己和余兴舟的差距,可是相比刘恒…… 别人怎么议论,钟去灭心里都嗤之以鼻,他根本没有相信那些一厢情愿的说法。或许是因为他第一个和刘恒交手,亲眼目睹了刘恒如何一步步提升实力,最终轻描淡写般胜过了最强状态的他,所以在他心里,留下了刘恒深不可测的印象。 经过这几天和长辈们不断探讨,一招一式推演。长辈们也渐渐认同了他对刘恒的看法。那些招式挥洒如意,如同信手拈来般,可见刘恒对《解蝶刀法》的理解到了怎样纯熟的程度。 这个模样。又岂是单凭霸主师父在背后指点就能做到的? 可惜啊,看来余兴舟还和大多数人一样。执迷不悟。 钟去灭摇摇头,懒得再多说,享受着独自发现秘密的心情,居然扫平了落败加上被羞辱的低沉、憋屈,情绪莫名愉悦了起来,飒然离场。 “还请隐脉真传赐教!” 从取胜后,余兴舟就再没有理会黯然离去的钟去灭,目光死死盯向场边刘恒。抱拳相请。 闭目养神了片刻的刘恒闻言终于睁眼,打量了余兴舟两眼,“余师兄刚刚经历大战,不需要休息一下吗?” “区区一点内力损耗无关大碍,正好当做热身了。”余兴舟双眸陡然绽放出夺目神光,战意升腾,内力起伏涌动,像是几乎要压制不住冲动一样。这样子看上去仿佛真如他自己所说,和钟去灭的激战,也只是为了此刻一战的提前热身而已。 刘恒没有起身。反而又闭上了双眼,“还是休息一下好些。” 这话让余兴舟额头青筋猛跳,都快怒容相见了。最后不知想起什么,低下头就这么盘膝坐在了场中,“也好。” 其实有些见识的人,都能看出余兴舟和钟去灭一战,并没有他自己说的那么轻松。而接下来一战又是如此重要,容不得他放任自己的骄傲,也没人会允许他在战前有任何的差池。 蝶花宗隐脉,和蝶刀宗历经数百年的武统之争,在这一战将要真正分出个高下来了。 一块块上好妖肉被余兴舟细嚼慢咽。十分优雅地食用进去,迅速弥补着他被消耗的巨量气血内力。短短半个时辰。损耗的气血内力已经全部恢复,其他几组的决战都已经开始。余兴舟还是没有急躁,反而不断在用呼吸调整着自己的状态,务求精气神都达到最佳。 见到这一幕,蝶刀宗所有门人都放下心来,对余兴舟的态度深觉满意,“胜不骄败不馁,经此一役,兴舟的心性又沉稳了不少。” “此子,将来必成大器啊。”旁边宗门的长辈们见状,也忍不住唏嘘感慨,“明知此事背后牵扯有多深,他再战时还能保持这等气象,足以看出不凡。” “一时的挫折,看来依旧无法阻挡他前进的脚步,反而成了动力,看来蝶刀宗是注定要崛起了。就算那位能暂时压住这势头,但那位将来仙逝后,还能指望谁?难不成还能指望眼前被拔苗助长的这位隐脉真传?”一位宗门掌门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蝶花宗后山方向,“这隐脉真传经过此事后,将来八成是废了,可是看余兴舟……那位大人这次恐怕是弄巧成拙咯!” “看看你们!” 看到别家的弟子如此优秀,一些宗门的长辈们再看向自家弟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要是换做你们经历这样的事,估计早就一蹶不振了,看看人家是怎么面对的,多跟人家学学,听到没有?” 被骂得狗血淋头,晚辈们低头恭听,心里却很不服气。但是朝余兴舟望去,设身处地一想,忽然又有些服气了。 想想如果换做自己,明知对手是一代霸主时,还能剩下几分勇气?面对那如山压力,或许早就心如死灰,哪里还能像余兴舟这么斗志昂扬? 单凭这份气魄,的确已经让人敬服了。 “刘师弟,我休息好了。”余兴舟再起身,神态已经平静,但看向刘恒的目光却更亮了,似乎已经达到一个奇异的状态。 刘恒睁开眼,一道异色一闪而逝,轻盈一跃已经飘落到场中,朝对面余兴舟抱拳道:“请余师兄赐教。” “那在下就不客气了。” 在余兴舟想来,刘恒背后那位霸主恐怕更多心思都放在了教他怎么防御上,绝不会教他怎么去争夺先手。与其相互推让半天,最后还得自己出手,还不如直截了当点,自己先出手了吧。 这么想着,余兴舟当仁不让。率先一刀攻向了刘恒。 才刚一交手,刘恒已经感觉到了微妙的不同,相比上一次。此刻的余兴舟招式衔接变得更加紧密,竟然用快慢的节奏变化。掩盖了不少功法本身的破绽,也让功法招式变得更加富有攻击性。 “这就是集合一门之力,想到的应对方法吗?” 刘恒顿时多出了几分兴致,因为此刻余兴舟展现的武道境界,已经无限接近如今的他了,“终于有些棋逢对手的感觉了!” 所谓功法招式,即便如《解蝶刀法》,也并非真的就完美无缺。不过是破绽多和少的差别。但刘恒之所以觉得《解蝶刀法》完美无缺,是因为他如今已经踏足到的这个武道层次。 初识招式,招式熟练,见多识广,别开生面,这是刘恒走过的四个武道层次。第四个层次别开生面,说明武者对自身武学有了新的理解,关于出招节奏的自如变换,也属于别开生面这第四个层次的运用。 之前的余兴舟,在刘恒看来只属于第三个层次。见多识广,却无法对自己的功法有足够理解,运用存乎于一心。所以原来那一战。刘恒也只是变动了些许出招的快慢,就轻易胜过了余兴舟。 但是此刻,余兴舟好像已经触摸到了第四个层次,因为他的招式也变得有快有慢,更加玄妙莫测了。 “这样的对手才有意思!”刘恒兴奋起来,招式也多出了几分灵动飘逸,随着余兴舟的出招快慢而变动,时快时慢,时轻时重。 众人看不透彻。但同样隐隐发觉,两人之间的交手好像突然高出了一个层次。变得莫名其妙。却又像是在成双做刀舞一般,招式更加写意。点点刀气都像是生出了灵智,雀跃自在的伴随两人身影游动,如同世上最曼妙绝美的舞者。 可很少有人察觉,与此同时,各宗长辈们的神情渐渐凝重,眼中的惊异,也越来越盛。 “这已经快要到达我们的层次了吧?” “两人都是小小年纪,却因缘际会提前接触到了这样的武道境界,无论此战胜负,他们将来都会大有裨益。” “一位霸主,一个宗门,双方对武道的感悟全都凝缩在了两个小辈身上,这样的场面真是前所未见。” 也有长辈在借机提点看重的晚辈,“不要看他们交手绝美无双,实则惊险更甚十倍百倍,换做其他组的最终胜者,在他们任何一人刀下恐怕都走不过十招。” “这么厉害?” 晚辈闻言骇然以对,再看向两人交手,却依旧看不出多少厉害和玄妙来,于是愈发一头雾水了。 “你要是有这份实力,我立马定你为下任掌门唯一人选!”长辈恨铁不成钢,神色复杂道:“其实他们也并非真到了这个层次,无非是双方背后靠山们的心血凝聚,才让他们显现出了接近这个层次的武学。” 这个层次…… 晚辈有些呆住,瞪大眼努力看着,哪怕看不懂依旧努力想看得更清楚。 所有人的目光在此刻,都无声凝聚到了这里。 可是交战不到百招,相比越来越激动兴奋的余兴舟,刘恒神情又慢慢冷淡了下去。即便和上次相同的反击套路被如今的余兴舟轻易化解,更成功反击回来,也还是没能让他重新兴奋起来。 几乎没人发觉,其实两人的交手,又悄然变成了和上次很相似的样子。 一百三十六招后,刘恒一招骤然加快,接下去的两招一招比一招快了一线,将余兴舟已经适应的节奏彻底打乱。等到手忙脚乱的余兴舟匆忙防住一招,两招,回过神来时,那熟悉的刀尖已经再度出现在了自己胸口。 “为什么?”余兴舟茫然,不由自主问出了相同的话,声音却苦涩得像是快哭了。 刘恒收回刀,想了想,也有些无奈,“真是因为功法。” 他不想再费心思去找比这更好用的理由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投名状? “功法的缘故,功法的缘故!”余兴舟不知哪来的一股子无名火,“单论功法,谁看不出来哪个高哪个低,你们隐脉这么做,能骗得了谁?” 再度落败,让余兴舟彻底豁出去了,愤然道:“这样除了能比较双方长辈的武道境界,胜负本身还有什么意义?” 他说出了所有人的心声,包括他自己,这接连两败只让他更加明白霸主的厉害,连一群长辈群策群力也无法对抗,除此之外还能证明什么? 和功法优劣又有多少关系? 这一点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又岂是刘恒空口白话就能胡扯的? 将宗门选拔当做儿戏就不提了,如此下作羞辱蝶刀宗功法,真的就能证明蝶刀宗功法不如隐脉功法吗? 余兴舟不服,蝶刀宗也不服,这一声悲呛至极的指控也引起了在座很多人的共鸣,心里为之义愤。 刘恒看向这样的余兴舟,心里叹了口气,不愿再多去解释,盘膝坐下闭目等待宗门判决。 他这态度,在别人看来更像是心虚的表现,骚乱声突然就变得更大了。 连蝶花宗弟子都有很多忍不住在为余兴舟鸣不平,因为这样的结果在大家看来的确太不公平了。 隐脉真传这次做的,也太不要脸了。 “这样选拔出来的十强,也太假了吧?” “靠自己师父上位,隐脉真传不觉得心里羞愧吗?” “宗门也不管管,难道真要丢脸丢到周天宗去?” “这闹剧也该收场了吧?” …… 这样胜出的十强,水分有多大可想而知,要是真这么放任他代表宗门前往上宗周天宗参加选拔,让别的宗门怎么看蝶花宗? 在自家宗门里闹闹也就罢了。但人们无法接受丢脸丢到外宗去的事情,无数人声援余兴舟,都想宗门高层能够听到大众的声音。改掉这离谱的结局。 刘恒和余兴舟这一战持续的时间最长,在他们分出胜负前。其他组早已经比试完,所以他们一结束,十组都结束了。 但宗门高层久久没有宣布结果。虽然设下了禁制阵法,可人们都能看到高台上,众多长辈露出争论的样子,显然听到了人们的声音,也在为这第八组胜负争执不休。 人们私下里议论纷纷,也有些兴奋。等候着宗门最后的结论。 “你看,所有人眼睛都是雪亮的。”看到这一幕,余兴舟朝刘恒得意道:“连你自家宗门的门人都不看好你,可见凭真实实力,你哪里会是我的对手?” 大家都是明眼人,真正的强弱早已在心里有了定论,又岂是作假能够欺骗的? 你隐脉如此作假又能怎样,在众人看来,余兴舟就是比你隐脉真传更有资格代表蝶花宗前往上宗,去迎战其他宗门的天才! 刘恒叹了口气。不得不说话了,“可你我再交手多少次,赢的依旧只会是我。不能改变这一点,争论又有什么意义?” 他这句话运上了一丝内力,清朗淡然传出,让所有人都听到了。于是不少人当场愣住,忽然有些说不出话来。 是啊,不管怎么说,如今这样子,谁都明白再打多少次,余兴舟还是不可能打得赢刘恒。那么这样的胜负不正是最无法辩驳的吗? “这是因为你们隐脉苦心积虑,专门研究出了针对我蝶刀宗功法的套路。这又能代表什么?”听到刘恒反驳,余兴舟俊逸的脸庞顿时涨红。激烈抗争道:“等到去了上宗,方圆万里众多宗门天才共聚一堂,你隐脉难不成还能研究出针对所有宗门的套路?如果做不到这一点,就得凭自己的真才实学去争夺胜负,你又哪里比得上我?” 这也是所有人心里的担忧,毕竟隐脉真传并不是靠本身的真正实力取胜的,谁能看好他将来在上宗的表现? 如同余兴舟所说,到达周天宗后,将迎战的是方圆万里数不清的各大宗门天才,已经不可能再靠同样的方式取胜了。人力有时而穷,单凭隐脉那位霸主长老一个人,即便再加上所有宗门长辈,恐怕也不可能把所有宗门的功法研究透彻,再为隐脉真传提前想好所有的针对套路吧? 这样的事想想都不可能。 做不到这一点,单凭真实实力,这隐脉真传可不就是去丢宗门的脸面吗? 起码余兴舟去的话,绝不会让其他宗门耻笑。 为什么所有人都会有这样的错觉? 刘恒自然能明白,归根结底无非就是因为余兴舟早已传出天才之名,其表现也为人们认可。而相比余兴舟,在众人眼里他凝气才八个月,根基太不牢固了。 余兴舟已经是武夫巅峰,他虽然这次表现出了不逊色于武夫巅峰的深厚内力,似乎是以传说中的大药凝气,让人们对他未来也有了期待,却怎么说都还没晋升到上等武夫。 不愧是天才,但也太急于冒头了,等到武夫巅峰时根基牢固再来展露锋芒不是更好吗? 还有,关键就是武道层次。任谁也不会相信凝气不到一年的人能有多高的武道境界,除去“作假”的表现,他又能有几分真才实学? 像他这样武道经验暴涨的奇遇,可以称之为最为罕见的奇遇,早已超乎了所有正常人的认知。 这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而余兴舟,人们是一步步看着他提升的,一次次交手,让人们都清楚他现在至少是见多识广的武学层次。可是除去“水分”,刘恒真正是什么武学境界,谁都不清楚。 哪怕最乐观的人,也只敢估计是招式熟练或者刚刚进入见多识广的层次,哪里比得了余兴舟靠谱? 一遇到没有见过的功法就要露怯了! 所有人都这么看,只有刘恒自己不这么看,他最清楚自己和余兴舟的实力,之前也并没有说错。 最后一战。余兴舟展现的功法已经是整个宗门的心血结晶,将他强行推上了别开生面的武学层次。但交手一段时间刘恒已经发现,这毕竟不是余兴舟自己的真实实力。所展现的功法还是拘泥于套路,不敢有任何自己的更改。 所以在刘恒这样真正立足于这个层次的人来说。余兴舟出招依旧很僵硬,那些破绽看似隐藏得更深了,其实刘恒还是能轻易捕捉到。 这样的改变没有任何意义。 不在同一个层次,差距之大不言而喻。 同一个层次呢? 如果放在和余兴舟相同的层次,他也觉得自己比余兴舟更有资格前往周天宗,因为功法的优劣就会变得异常明显。 刘恒自忖,如果同样层次,自己《解蝶刀法》也已经能完全融会贯通。破绽几乎都能变成陷阱,但余兴舟的《化蝶刀法》呢? 天生的破绽,让刘恒想了很久,也没办法衔接上其他招式。放在现在败了还好,等到去了周天宗,这样的破绽足以导致最致命的失败。 除非余兴舟能立刻晋升到别开生面的武道层次,否则结果不会有任何改变。因为到了这个层次的人手中,凭自己的灵活运用,任何破绽都能被节奏或是变招来完全弥补掉,所有功法才真正没有了高下之别。 蝶刀宗所有人这几天冥思苦想。也是在这方面做出了突破,可惜这并非余兴舟的真实实力,遇上刘恒自然还是赢不了。 《解蝶刀法》优于《化蝶刀法》。单凭这一点,刘恒也觉得自己赢得理所当然,更别说其他实力的差别。 可惜除了他自己,其他任何人都不这么看,都觉得要是比起真实实力,他不仅远低于余兴舟,恐怕也低于参加比试的所有人。这种意识是如此的根深蒂固,不是刘恒阐述道理所能改变的,就是说无论他怎么说。都无法改变别人对余兴舟和他的看法。 解释无用,刘恒仔细想了想。好像只剩一个办法了,“请问诸位。历次新秀大比,我蝶花宗在周天宗取得的最好成绩是什么?” 这话传遍斗蝶台,听闻的人都静下来,疑惑不解他问这问题的用意。寂静一会之后,才有人迟疑着回应道:“这么长远的事情又有几个人记得,我倒是记得二十年前,是当代掌门杀入了前百,应该是近一两百年里最好的成绩了吧?” “要算的话,这应该就算是了。” “我蝶花宗在诸多二流宗门虽然是老牌二流宗门,但历代都不算多么强盛,好像也没有多么优异的成绩……” 说起这话,很多人脸上都有些不自然的神情,毕竟这并不是多么值得夸赞的事情。所以人们对新秀大比的期待也一代胜过一代,就是希望能见到有一次惊艳四方的表现。 这次,倒是有不少人对华景秀抱有很高的期许,就因为当代掌门年轻的时候,也比不上如今的华景秀这么优秀。 当代掌门杀入了前百? 刘恒错愕,被这答案惊住了。 他对这位当代掌门其实远比其他人看得深,总觉得她也很深不可测。别看她如今明面上被大长老和马家如此欺压,但是要知道她和大长老几乎是两辈人,相互之间有四十年以上的年龄差距,能和大长老明争暗斗而不倒,已经足够证明她的厉害了。 连大长老对她都深深忌惮,不敢因为她是后辈而有丝毫小觑,由此可见一斑。 但即便如此的掌门,当年新秀大比也仅仅只是杀进前百? 一时间,刘恒忽然就感觉到了什么叫做天下之大,藏龙卧虎! 世上的天才,真多! “你问这个想做什么?”对面余兴舟忽然讥笑,“不会是想立下投名状,想要得到更好成绩来证明自己吧?我即便自信,也只敢保证不弱于历年前辈的表现,不敢与上宗掌门媲美,但至少不会丢脸。你就别空口说大话了,否则等到回来只会更丢脸!” “历年前辈的表现,那就是说余兴舟有取得前两百的自信了?” “对自己的实力,余兴舟的确估计很准确,没有高估。” 他的话让很多长辈闻言颌首,深觉余兴舟果然是最佳人选,哪怕实力非凡也格外沉稳,没有任何的骄纵狂妄。 蝶花宗掌门那次取得远远高于历年在两百名开外徘徊的优异成绩,其实也十分惊险和巧合,这是无法复制的事情,所以只能期待,不可能保证。 “掌门当年参加新秀大比,应该也是武夫巅峰境界,就是不知道武道层次到了什么境界?” 刘恒暗暗想着,不断估量新秀大比的水平,心里渐渐有了底。历年前辈在两百名左右徘徊,也就是说这个排名大多应该都处于见多识广的武道层次,胜负只看当时状态谁更好,那么如果有别开生面的武道层次呢? “在下同样不敢信口开河,但应该能尽力保证前百之名。”刘恒清朗的声音,忽然传遍了斗蝶台,一时间让忙于激烈争论宗门高层们也静了下来,倏然望向了他。 一位宗门长老惊怒瞪视刘恒,猛地怒叱,“你都敢跟掌门当年相比了,这还不是信口开河?” “现在说这样的大话,你想过将来怎么收场吗?”另一位宗门长老也无奈摇头,觉得这隐脉真传的心性实在太差。 大长老不阴不阳地呵呵一笑,“小小年纪,心机倒很深,还知道话不能说满,应该,尽力?到时候丢了脸,但已经尽力,只是结果不尽人意,谁还能怪得了你,对吗?” 其他宗门长老闻言,看向刘恒的眼神也愈发不满了。 大长老一开口,刘恒就猛地眯起了眼,整个人气势都凌厉起来,定定与大长老对视,“大长老既然这么说,那晚辈就只能立个誓了,如果不能取得前百,晚辈就自废武功,大长老看这样够了吗?” 此言一出,整个斗蝶台立刻就炸开了锅,无数人震惊跳起,望向刘恒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隐脉真传恐怕真的疯了! 这可是当着所有人立誓,绝不能悔改,到时候如果他想诋毁,所有人的吐沫都能把他淹死!这辈子都别想再抬起头来了! 大长老浑浊老眼里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庶子,果然是年轻气盛,这么容易就受激了。即便你真有几分实力又如何,可惜你不知道这一次的新秀大比会有多么激烈。 她早已听闻,这些年武道大兴,各大宗门都天才辈出,所以此次新秀大比的激烈程度将会远胜以往,超出所有人的想象!(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十强! 时至如今,别人或许还会怀疑刘恒到底有多少真实实力,但大长老已经深信不疑。这又是一个隐脉塑造的妖孽,而且估计比之前所有隐脉真传更加妖孽,凝气不到一年,拥有堪比武夫巅峰的深厚内力,却还只是武夫六重! 最可怕的是,别开生面的武道层次! 他才多大? 要知道就算是如今隐脉长老屠魔,在这个年纪也远远没有如此非凡,看着眼前突然锋芒毕露的少年,她恍惚又见到一尊霸主走上了崛起之路。 那亮得刺眼的眼神,让人看着就不喜欢,很有毁灭的冲动。 凭什么? 凭什么你就能如此自信,如此骄傲,面对我这堂堂宗门大长老都不愿低头? 放在宗门,大长老不得不承认刘恒有资格这么骄傲,因为他的优秀在宗门的确是顶尖的。可现在是新秀大比,整个百武的西南疆域,万千宗门,所有最顶尖的天才都将汇聚到一起,比起那些真正的天骄,你一个在二流末尾宗门里拔尖的天才弟子又算得了什么? 连这样狂妄的赌约都敢说出口,年纪太轻了,所以还不知道这天有多高,地有多厚,见识未免太浅了。 大长老心里笑得很愉悦,真以为前百排名是这么好取得的吗? 等到去往周天宗,你才会知道世上有多少天才。三百个二流宗门的精锐弟子,哪一个是善与之辈?还有一流宗门周天宗,随便来一位弟子都将是你的劲敌,更别提那些天骄! 到时候,你才会知道,所谓天才与天才之间的差距有多大。比你强的人数都数不清! 前百? “我等着看你自废武功!”大长老心里喃喃,面上却严肃起来,朝刘恒厉声道:“隐脉真传。新秀大比不是儿戏,容不得你信口雌黄。你可要想清楚!现在说得好,到时候做不到,老身第一个不答应!” 刘恒自然听得明白,大长老所说的做不到不是指争夺前百之位这事,而是说如果到时候没有得到前百之位,他不要妄想有借口推脱,是必然要信守此刻的承诺,自废武功的! 大长老语气里透出的森然之意。意味着从此刻开始她将会盯紧刘恒,如果到时候不遵守赌约,她将不介意亲自出手,废掉刘恒。 “大长老放心,晚辈虽说不算什么大人物,但言而有信还是能做到的。”刘恒回应没有丝毫迟疑,一口咬定下来。 前百,前百! 刘恒不会盲目骄纵,却也不愿妄自菲薄,如果这样实力的他都无法取得前百,那他是真的宁愿自废武功了。所以原本只想低调混入选拔中。取得化解诅咒的异火就够了,如今看来,前百他是必定要去争一争了。 “好!” 大长老再也不掩饰自己的笑意。朝掌门道:“掌门,既然隐脉真传当众发下如此宏愿,不成全他只怕会挫伤他的锐气,那么老身也支持隐脉真传代表我宗十强,前往上宗!” 等,等一下! 被刘恒豪言壮语惊住的余兴舟闻言才倏然惊醒,心里急忙大喊,张嘴却忽然说不出话来了。他自认真实实力远胜于刘恒,但明面上输了本就落于下风。再加上刘恒这句争夺前百的豪言,他还能拿什么去争? 莫非发下比刘恒更狠的誓言? 刘恒疯了。他可没疯! 他深深清楚这次新秀大比的对手们有多么强悍,力保前两百的话在他看来已经十分激进。可刘恒说什么,要争夺前百! 这不是疯了是什么? 等刘恒发下豪誓,让之前最反对的大长老也转变了立场,他就知道无论刘恒疯没疯,这次选拔的十强名额已经彻底跟他没有关系了。 “前百?”他绝望之后,忽然有些疯癫的笑了,“真不知道你这么拼命争夺十强之位到底有什么意义……我等着看你自废武功!” 他笑声越来越尖锐,重复着和大长老心声相同的那句话,“我等着看你自废武功!” “自废武功!” 这如同恶毒诅咒,听得人毛骨悚然,无数人默然相对,寂静之中只有余兴舟疯癫一般的狂笑声越来越刺耳,让人心里瘆得慌。但大多数人都隐隐觉得,这十有*会成为残酷现实,可隐脉真传自己不知道吗? 他不知道,只能说已经自信到狂妄了,如果知道,又是什么原因导致他如此疯狂也要争夺这个名额? 没人能想清楚,望向那看似平淡无奇的隐脉真传,忽然都觉得有些捉摸不透了。 “既然如此。” 掌门清朗悦耳的声音响彻斗蝶台,莫名的停顿片刻,才继续笑吟吟道:“本宗新秀十强,再无争议!” “主峰华景秀!” “在。” “牡丹峰杜八娘!” “在。” “牡丹峰杜九娘!” “在。” “梦蝶峰紫玉崖!” “在。” …… “千仞峰,刘恒!” 提到刘恒的时候掌门似乎刻意停顿了一下,刘恒能感觉到从高处洞射向他的深邃目光,有些意味深长。他似无所觉,如同其他师姐一样垂首行礼,朗声回应,“在。” “蝶雨枪宗李惊龙!” “在!”一个声音格外中气十足,这个背着一杆丈二长枪的挺拔少年,面上浮现一丝难以抑制的激动红晕,大声响应。 “万花箭宗马跃!” “在。” 回应这少年身形同样挺拔,却更有种青松般的气质,俊逸冷硬,声音很是清冷,仿佛对这结果并不怎么在意一样。然而少年最引人瞩目的,还是他背后那张大弓,竟然有大半人高,弓身也远粗于寻常弓箭,看模样就十分特别与不凡。 开始选拔时一百六十人。蝶花宗与各大下宗几乎各占一半,但等到最终选出的十强,其中却足足有八人来自蝶花宗。八十二个下宗只拿到两个名额。这就隐隐昭示了上宗与下宗之间那如同鸿沟般的巨大差距。 传闻到周天宗时,差距同样有这么大。 这也正是在座众多长辈不敢奢望蝶花宗能排名前百。却对排名前两百又格外在意的原因。 “此十位乃是我蝶花宗选拔出来的十大新秀,三日后由章长老带领十人前往上宗周天宗,望诸位能再创佳绩,不负宗门厚望!” “是!” 十位各有风采的少年与少女不约而同地高声响应,饶是刘恒在此刻,心头也难免多了一丝激动。 终于尘埃落定。 三日后,周天宗,葬星密境。异火,前百! 这些东西总算变得近在眼前了,“哦,差点忘了,还有蛮厨子的星河火石。” 刘恒暗自撇了撇嘴,倒真想忘了,但这次蛮厨子可谓下了血本,最后还被他强行要回了一枚大药,可见他对这事的重视。到时候拿不出让他满意的交代,刘恒可不想被这么个无牵无挂又神出鬼没的霸主给惦记上。那肯定不是什么好事情。 一旁,余兴舟怪异的狂笑不知何时已经停了,他面色苍白呆呆听着蝶花宗掌门公布完十强名字。忽然就一口血吐出,整个人委顿在地。 幸好他的师兄弟早已赶来,见状急忙扶住了他,匆匆将他送走。这群人看向刘恒的目光同样充满愤恨和怨毒,都清楚余兴舟看上去没有受伤,其实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沉重打击,才会如此吐血。 他们还记得,余兴舟来时是多么的意气风发,人人都对他报以厚望。认为不说别的,起码蝶花宗选拔的名额已经如同囊中之物。可是现实却给了他们狠狠一击。余兴舟就倒在了这里,而且是两次! 看着那记忆中一直高昂的身躯忽然倒下。好像他们心里的旗帜也就此折断,让他们所有人的心也为之一颤。 开始的希望有多大,现在受到的打击就有多重。 连志在必得的选拔名额都失去了,那些带领宗门走向兴盛的满心抱负和期许也就此成了镜花水月,付诸东流,不需再提了。 都因为眼前这人,毁去了一切,他们怎么可能不恨? 隐脉,还有隐脉真传,蝶刀宗心里又狠狠为他们记下了一笔,总有一天会报的。不是不报,只是时候未到! 刘恒平静相对,又与华景秀遥遥相视一眼,没有任何交流,华景秀踏上凤辇,滚滚而去。 两人约战,似乎两人都不约而同的忘记了,谁也没有再提起。 “隐脉真传不是说要挑战华师姐么,怎么没见到?” 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观战台上忽然响起,立刻有很多人都纷纷说了起来,“是啊,两个月前叫嚣得这么厉害,现在怎么没了消息?” “怪了,华师姐怎么也这么走了?她难道也故意忘记了,为什么?” “应该是华师姐宽宏大量,觉得隐脉真传起码是有些实力,并非在狂妄无忌,所以不想和他多做计较了吧?” “说来也是,无论这实力有多少水分,但隐脉真传听说才凝气八个月吧,但内力却实实在在不弱于其他武夫巅峰,单凭这一点,已经让人很吃惊了!” “那隐脉真传呢?他怎么也没提起?” “这可就不好说了,说不定是这次见识大涨,总算知道点好歹,收敛了一些娇狂脾气,所以对华师姐多了几分敬重。或者是自觉实力还无法挑战华师姐,所以想要延后再战。具体什么想法,我又不是他们,谁知道他们怎么想的?” 无论人们怎么猜测的,却看得出两人都没有一战的意图,两个月前闹得如此大的约战如今就这么无疾而终,人们不免有些遗憾。 “他总算还有些自知之明!”李秀真得意望着刘恒背影,轻蔑地道,“经过宗门选拔,他应该明白师姐的实力比他强出多少,现在知道害怕了,早的时候那狂妄哪去了?” 华景秀静静坐在凤辇上,玲珑背影十分诱人,闻言微微蹙眉,“都是同门,又将要一起前往上宗,更该守望相助,哪能再像原来那么相互心有芥蒂。要我看刘师弟不是狂妄或害怕,而是识大局,比你懂事多了。” 李秀真听得惊愕,浑然没料到这番评价竟然是出自华师姐的口中,她怎么不知道华师姐对这隐脉真传的印象,什么时候有了这么大的转变? “看来我也会被流言蜚语影响,所以才会看错这位刘师弟。”华景秀倒不忌讳承认自己的错误,“无论他取得名额这事争议有多大,这次宗门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刘师弟是真的很优秀,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这话让李秀真默然以对,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一个凝气不到一年的真传弟子能有这等实力,已经超乎所有人的想象,谁都得承认他的厉害,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到这一步的。 称之为可以和华师姐相提并论的天才弟子,也一点都不为过。 对刘恒有了一定了解,知道他并非盲目自大,华景秀对他的印象自然有了很大变化。甚至对他原本的“不敬”,她也不再像原来那么在意,因为有真本事的人,稍微骄傲些不也是很正常的事吗? 她自己就是这样,当然会理解,对于刚才刘恒的退让,更是有了一丝欣赏。 因为在证明了自己的实力后,他们原本的约战本就没有任何意义了。能暗中和自己形成默契,各自退让一步不再提起这事,足以看出刘师弟识大体的成熟与稳重。 关键在于,隐脉本就该成为自己将来的助力,就像屠长老与师父一样。如果没有意外,双方原本就该是同伴而非敌人。 对于表现如此好的隐脉真传,华师姐不介意释放自己的善意,主动化解原本的小小恩怨。她从刘恒相同的举动看得出来,刘恒也有同样的打算,这才最让华师姐感到高兴。 “可还是太年轻气盛,性子也太骄傲,怎么能这么主动送给老狐狸一个话柄?”想到刘恒之前的豪言,华师姐顿时只觉头疼,连这样的大话都敢应下,以后怎么办? 要知道她都不敢夸下这样的海口,因为她更清楚这次竞争有多么激烈,但看样子刘恒对自己和选拔的恐怖程度并没有足够的认识,才会如此莽撞发下争夺前百的豪言壮语。 听着倒是提气,但关键事实却根本没有丝毫希望啊! 当时她都震惊了,根本来不及提醒,就已经成了定局,只能在心里遗憾焦急,然后如今拼命绞尽脑汁,希望能想出帮助刘恒度过这一劫的办法了。 这才是当前的头等大事,相比这事,战约算得了什么? 还是见识不够的缘故,希望吃了这次教训后,将来刘师弟能更稳重点吧。 她暗暗想着,头疼是越来越厉害了。 至于当事人刘恒,看上去却远比她更加风轻云淡,好像根本没有丝毫担心的样子,看得人咬牙发恨。 有句古话叫什么来着? 对了,皇帝不急太监急,到时候真栽了跟头,看他还有没有这么淡然!(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前往周天宗! 这是一片未知之地,杂草丛生,荒寂少人。 看似很普通,但如果细心观察那些杂草,就会发觉太多细微的蹊跷。 有些杂草枝叶如剑,倒冲天穹,有些杂草色泽枯焦,偏偏又会猛然以匪夷所思的速度生长。有些杂草如同人的发丝,青黑如瀑,一团团偶尔甚至会舞动起来。有一种杂草看着普通,但细细看去,却发觉它们在缩小,而不是长大。 有些杂草如同冰霜般晶莹剔透,相伴而生的却火星点点,有惊人的热力。 它们千奇百怪,各自迥异,却又如此和谐与混杂地生长再同一块土地上,放眼望去仿佛一片汪洋,覆盖了整个山谷。只有一片地方寸草不生,再怪异的杂草,似乎都刻意避开了最中心的位置。 这里有一座孤立的拱门,好像从哪个世俗大宅子里搬来的,石玉砖的制式都没有任何的差别。但它太大了,比常见的拱门大出十倍,高阔都起码是十丈开外。前后都是空地,就这么一座拱门孤零零立在那里,显得十分突兀,又有种莫名的壮观感觉。 仿佛它支撑开了天地一样。 而细细看去,也能看见构建它的一圈圈玉石砖上,其实密密麻麻写满小字,是一种奇异古怪的字体,显出古老到难以想象的韵味。可以想见,这拱门存在于世上的时间恐怕已经长得吓人,这是名副其实的古物。 陈旧,古朴,却又怪异,和它面前的人一样。 在它面前的空地上,盘膝坐着一个人,一个老到让人猜不出年纪的老翁。他稀松的白胡须和麻布长衣都垂在地上,浑身肌肤都是层层皱纹,一块块老人斑显而易见。 这老翁身材虽然很瘦。却异常魁梧,骨架子大得吓人。只是很久都不见动静,浑身都是厚厚灰尘,连呼吸似乎都早已没有了,乍一看仿佛泥塑或是石雕一样。 他和这巨大拱门,在这本就古怪的山谷中都显得是如此怪异,格格不入,偏偏两者之间又是如此相映成趣,好似一体之物。 这里没有丝毫的声音。一切都是这么的寂静,直到一阵轻微的嗡嗡声响起。 仿佛石雕的老翁,面上老眉慢慢蹙起,终于有了动静。他像是很长时间没有动过,一动起来都有些不习惯了,生涩僵硬地伸手到衣袖里,掏出了一个圆润的金铁小球,盘弄一阵,总算止住了震动。 一个细微如私语的声音突兀传进老翁耳中,除了老翁自己。别人就算凑得再近也听不清楚。 凝神听了一阵,老翁倏然动容,面上积尘不知多久的灰尘簌簌落下。他闭目沉思了很久。像是在权衡什么很重要的事情,最终才有内力微动,运力如束将一句话射向了面前的金铁小球。 “老夫虽然负责周天门,但这神物有多么非凡你们应该是知道的。老夫这一脉钻研周天门数千年,依旧只是掌握了一些简单规则,还没有办法做出任何改变,虽然你们给的承诺很动人,老夫却无能为力,只能抱歉了。” 传完话。老翁就在等待对方回应,几乎片刻后。那金铁小球又再度震动了起来。 “你说什么?” 这次老翁身上的气息猛然大动,周围所有奇异杂草都像是受到惊吓一样。拼命将身子蜷缩了起来,可见他心里受到了多大的震动,“你们有办法影响到周天门?” 要知道,周天门一直都是他这一脉掌管,这一脉绵延无数代,都只能掌握开启的规律,却无法如意改变开启的方向。如今对方竟然说,他们找到一种方法能做到,这怎能不让他震惊! 周天宗之所以叫周天宗,大半原因就是这镇门神物周天门的存在,凭借一定方法和代价能够开启各大秘境。在秘境中获取的丰厚、珍奇资源,才让周天宗一步步壮大,渐渐成为了掌控方圆万里的一流宗门。 即便到了如今,周天宗已经不再像原来那么倚重周天门,周天门依旧是宗门重器,老翁这一脉不仅负责守护神物,也在继续钻研神物,企图获得更大的收获。 因为周天门实在太奇异,根本找不到真正掌控的方法,所以至今周天宗里也没人敢说对周天门有多么了解。 所谓能开启的秘境,周天宗熟悉和掌握的仅仅只有七个,可是任谁都知道,这并非周天门的全部。周天门号称周天,又岂会只能打开七个秘境,传闻中它几乎能打开天下所有秘境,才会因此而得名周天。 可惜操控周天门的法门在数千年前已经失传,就这七个秘境的开启方法,都是周天宗用了数千年才逐渐自己揣摩出来的,难以掌握不说,而且所用的代价也远比原本高出了十倍百倍,甚至有些时候还会得不偿失。 所以如今,一旦脱离了原本的困境,周天门的重要性就飞快滑落,如今早已沦落成为新晋弟子们磨砺的地方,与之前的待遇几乎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即便如此,很多人都相信如果有一天周天宗能真正掌握周天门时,将会有数不尽的秘境任君挑选,那才是周天宗真正崛起之时。在此之前,找不到操控法门,也就只能这样了,所以才会出现老翁这一脉的存在。 可是现在老翁听到了什么? 对方给出连他都动心不已的许诺,竟然是想趁这次选拔进入一个全新的秘境!而且在老翁遗憾拒绝之后,对方居然说他们拥有开启这秘境的方法,只需要老翁予以配合,就有三成机会开启这秘境。 “需要天时,十八年才能算出一次开启机会?”听着对方回应,老翁愕然,“还只有三成机会,成与不成你们都甘愿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这到底是什么秘境?” 老翁越来越吃惊与好奇,而且面容也变得严肃起来。之前轻易拒绝,是因为的确做不到。所以没有多想。如今对方言之凿凿,让他不得不认真考虑得失,还有如果答应下来会造成多大的影响了。 “好吧。不愿透露也没有多大关系,毕竟只是个武夫境的秘境。到时候总能知道。”老翁撇撇嘴,“不过听你们的意思,这秘境数千年没有开启过,里面有多大的风险根本不好说。你们也不必解释,骗不了老夫的,到时候宗门选拔,陨落的各宗小辈太多,老夫也不好解释啊……” 他说得意味深长。这次对方隔了好一会,才再度回应,老翁听后露出了满意的神色,“老夫不是想要坐地起价,只是想多要一个东西,你们开启这秘境的详细方法,必须告诉老夫。只要答应了这一点,老夫即便担着这么大的风险,也必然帮你们,否则一切休提。” 一会儿后。老翁面上神情剧烈变换,最终道:“好,那么一言为定。” 金铁小球再没了动静。老翁闭目沉思良久,才将金铁小球重新收回衣袖最深处,睁眼仰望眼前的巨大拱门,怔怔出神。 “你,才是周天宗真正的未来。”他以无人能听到的声音喃喃,迟疑犹豫的神色渐渐消退,渐渐变得冷漠与坚定,“什么天才弟子,什么各大宗门。都不可能比你重要,为了将你掌握。一切都可以牺牲。” 他望向周天门的目光,和那些逝去的长辈们一样充满火热。慢慢闭上了双眼,仿佛重新变成了一尊石像。 这秘密的交易,除了老翁与对方,再没有任何人知晓。 …… “秘境?” 蝶花城一个僻静的院落里,丁乐儿满脸好奇地问道:“恒哥哥,什么是秘境啊?” “秘境啊。”刘恒喝了口茶,想了想才向她简单解释了起来,“我虽然也没有亲眼见过,但最近看过不少书,我也是大概有点明白了。听说圣贤境界对天地大道洞彻深远,能够在天地之外自行开辟新的小天地,或者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一些地方与原本的世界分割开来,自成天地,这就是大多数秘境的由来。” “这些小天地,往往有独特的道与理,甚至可能和大道截然不同,会出现很多匪夷所思的事物,所以很有探索的价值,收获也会很大。比如传闻中周天宗这次将要开启的葬星密境,好像是世上最强大的修士激战后留下的遗迹,里面埋葬了万千星辰。听说连一颗颗星辰砸在大地,留下无数浩瀚巨坑,也因此生出了无数超越常理的异变,这样的地方,我也很好奇。” 刘恒说着,语气多出了一丝向往和期待。 听着刘恒描述的话,丁乐儿在脑海中畅想那样神奇的画面,更觉得新奇与震撼了。原本可望而不可及的满天星辰,到了那里却不仅能亲眼看到完整的模样,还能亲手触摸感受,这是多么非凡的经历? 畅想片刻,丁乐儿又渐渐蹙眉,“恒哥哥成为宗门十强虽然是大喜事,但去了周天宗,又要去圣地,这又得多久才能回来?” 她心里总觉得难受,因为感觉自己距离恒哥哥好像越来越远了,怎么追都追不上,不由得怅然。 “早就给你说过了吧。”刘恒闻言无奈,“我参加这什么新秀大比,全是为了周天宗这葬星密境才去的,因为要用异火化解体内的诅咒。要不是因为这个,我根本不会来凑这热闹,会耽搁多少修炼时间?等取得异火,顶多三五个月我就会回来,根本不会再去什么圣地的。” 西南新秀大比,是统治百武西南疆域的圣地百灵谷举办的盛事。西南疆域绵延百万疆土,数以万计的宗门,一层层选拔上来的天才弟子最终将会汇聚到百灵谷,才能决定真正的新秀排名。 每一次大比都会有人脱颖而出,然后一鸣惊人,成为万众瞩目的绝世天骄。整个百武都会传扬他们的无敌之名,从此走上巅峰,名扬天下。 这几乎是每一个踏入武道的少年梦寐以求的事情,也是激励一代代少年们沉迷武道的原因。 只要练好武,就能得到想要的一切! 美人,权势,财富和名利! 想要什么,好好练武,就像大比魁首谁谁一样,什么都会得到。 但刘恒对这些并没有多大的**,他只想着自己的事情,比如解除诅咒,比如解救何伯,这才是他拼命练武的原因。所以,新秀大比对他的吸引力并不大,能够借机磨砺刀法这点才能激起他的一些兴趣,除此之外他就没有更多的追求了。 争夺排名这种事,周天宗前百应该够了吧? 刘恒早已打算好了,达到自己目的就会收手,至于和其他天才弟子交手切磋,大可以放在无人知道的地方进行。他可是隐脉弟子,扬名立万本就不是他该去追求的,这点自觉他还是有的。 “对了,正好趁这次盛事多去帮你找找欠缺的药材,应该能找到不少。”刘恒含笑道,心里加了一句,还得挣钱。 想想除了找异火,还有答应蛮厨子的星河火石,还有前百排名,还有身上背着的巨债,不知不觉,这次要做的事还真不少。 “只有三五个月吗?”丁乐儿听后心情顿时好了不少,“吃吃药,练练武,很快就过去了。” 和恒哥哥闭关的时间也差不多。 “要记得乖乖的吃药。”刘恒交代一句,也幸亏托付了八字胡,否则他哪能这么轻松,“还有别忘了李执事,人家替你付出了很多,将来你一定要好好回报他才行。” “恩!” 丁乐儿重重点头,她本就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李执事会答谢,但对她更好的恒哥哥,该怎么答谢才行? 只是她没有发觉刘恒说话的语气,很多时候听起来,其实都很像遗言。 三天时间匆匆过去,得到十强名额的十人各自做着准备,直到第三天清晨,接连出现在了宗门的山门之前。 相比一群群人摩肩擦踵相送的情形,刘恒面前显得格外清冷,除了静香再没有别人。而唯一的好友张云允也不得不出现在华景秀的送行人群之中,只是偶尔才能朝刘恒投去无奈又惜别的眼神。 刘恒含笑自若,率先踏上了那华美飞舟,盘膝坐到了最后,等到其他十强和亲朋好友依依惜别完相继上舟,率队的长老立刻高声一喝,那飞舟登时化作利箭一般,激射向天际。 “出发!”(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七章 冷遇(上) 十强,除了刘恒,其他九人可以说没有任何意外。 他们十人离去,蝶花宗的选拔还在继续,每一峰每一个下宗还得相互比试,以弟子的排名来决定很多资源未来五年的归属,但这已经和十人没有关系了。 而他们十人承载的责任更重,将代表蝶花宗前往上宗周天宗,同样要用名次来决定将来蝶花宗得到的资源有多少。 乘坐在宗门最好的真器飞舟上,华景秀脸上满是忧心,率先踏上阶梯,走进了宗门明长老的房间。 说是飞舟,其实更像画舫,百丈开外,上下三层,足够所有人宽敞居住,度过前往周天宗近十天的漫长旅程。在每一个品级的法器中,飞舟都是最昂贵的存在,价格甚至能与更上一个等级的法器相提并论,但论起外形和飞遁速度,还是物有所值的。 比如这八部飞蝶舟,乃是中等真器飞舟,画满了各种玄异复杂的符文阵法,流光溢彩,华美非常,需要明长老这样的大武师才能操控。当时定做花费了上百万紫金大钱,近乎倾尽宗门所有钱财,可是用来支撑蝶花宗门面,这笔钱不得不花。 况且蝶花宗距离周天宗足足三万里开外,青蛟马这等宝骏日夜兼程都得花费一个月之久,而八部飞蝶舟却只需要九天左右。时间缩短了近乎三倍,而且轻松快捷,里子面子都有了,那昂贵的价钱如今看来也就不算多么难以接受了。 这次带队前往周天宗的是宗门明长老,此刻在顶楼房间一手催动飞舟,遥望窗外云海沉浮变化出神,对于华景秀的到来也没有任何惊讶。 “明姨!” 华景秀露出个笑容,一点不见外,坐到了明长老身边。也倚着螓首怔怔望向窗外。 “小丫头,你啊,小小年纪操心这么多做什么?”明长老有些心疼。埋怨道:“还不到你该操心的时候,不是还有我们这些老家伙么。” 华景秀闻言嬉笑起来。明眸皓齿,“明姨哪里老了,咱们一起出门,人家都说您是我妹妹呢!” “去!” 明长老没好气道:“真该像你小时候那样,好好打你一顿屁股,看你还敢不敢对我这么没大没小的。” 说起来明长老已经四十开外,但因为修为高深又驻颜有术,看上去无非二三十岁的年纪。模样依旧娇艳如花,又多出一股成熟的诱人韵味,与华景秀相比也不相伯仲。 “明姨!”华景秀惊呼,捂住自己的娇臀,绝美容颜上迅速浮现一丝红晕,羞恼道:“我都多大人了,怎么还能,还能……” 明长老这才笑了,“在我们眼里,你永远还是那个小丫头。长得又不难看,每天笑着多好,何必天天冷着一张小脸扮成熟。给谁看呢。” 听到这话,华景秀沉默下来,许久才幽幽叹了口气。 小时候她是很喜欢笑,每天除了苦练武功,过得都很无忧无虑,她都忘了自己从什么时候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的了。 是从师父接任掌门之位开始的吗? 好像不是,应该是从那次马静茹抢了本该属于她的顶级凝气灵丹开始,无论事后师父怎么解释安慰,她都忽然明白过来。反而开始安慰起师父来。从那一次,她好像一夜之间就长大了。终于体会到已经身为掌门的师父,原来有这么大的压力。过得有多么艰难。 马静茹,马家,几乎已经骑在师父之上撒野! 都到了这样的地步,身为师父最宠爱的弟子的她,怎么可能还想原来那么青春浪漫的过日子? 她要为师父分担重担和压力,她要负起责任来,哪怕她不喜欢这些,她都有必须去为师父分忧的义务。马家带来的压力,依附于双方的各方势力的明争暗斗,其实都需要她像马静茹一样,替长辈师父们支撑起来,才能让局势不至于变得更糟糕。 这些本不是她擅长的东西,可她必须学习,必须做到更好,所以她过得很辛苦,却不愿师父和长辈们为她心疼,只能又学会了伪装。 将一切心情都隐藏在心底最深处,于是脸上变得越来越冷如冰霜,但如今看来自己做的并不好。 明姨这样看着她长大的人,依旧能看出她过得痛苦,依旧在为她心疼。 “不用想太多,做好你自己就够了,其他的事还不是你需要去顾虑的时候。”明姨神情从容,有种说不出的自信,“我早就想给你说了,这些年你错得厉害。” “错?”华景秀一怔,浑然没料到明姨会这么说她,蹙起了秀眉。 明姨瞥她一眼,撇嘴道:“心里还委屈了?明明不懂得怎么争权夺势,非要去做,不是错了是什么?” “可!” 华景秀想要辩解,明姨立刻抢了过去,“可是什么?你想说马家,还是马家那小丫头?你以为马静茹跳腾得厉害,真能造成多大影响,非得你跟她对抗才能撑得住?你也太看得起她了。” 那是你们不知道马静茹多么过分! 华景秀在心里愤然说道,她觉得长辈们目光里只盯住了大长老,对马静茹过分的举动却没有应有的关注,所以根本不清楚马静茹暗中拉拢了多少同门。现在不注意,放任她继续下去,她都不敢想象将来会有多么可怕! 当所有门人都站在马家那边后,师父的掌门位置还能稳固吗? 所以她坚信,自己做的事情很有必要,但她依旧没能把话说出口,明姨已经淡然道:“你没有看清事情的轻重,马家能够屹立不倒,只因为大长老。如果没有大长老,你想想马家会怎么样?” 华景秀闻言一愣,忍不住顺着明姨的话往下想,忽然也发觉明姨说的很对。马家之所以如此鼎盛,全因为大长老的存在。她就像一棵苍天大树,支撑起了所有枝叶与藤蔓,所以看上去马家会如此昌盛不衰。 但没有了大长老呢? 没有这棵苍天大树的支撑。马家还能保持如今的昌盛吗? 答案不言而喻,之所以如今很多门人如今会受到马静茹的蛊惑。也全因为大长老而不是马静茹自己。如果没有大长老,谁还会像现在这样争先恐后的依附向马静茹? “可是……”她明白明姨的意思,这么看的话,她这些年所做的一切的确没有多大意义,但大长老怎么可能不在了……她猛然捂住嘴,震惊望向明姨,“难道师父你们,你们?” “不要瞎想。” 明姨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自然知道她想到哪里去了,“我们堂堂正正,怎么会去做那么下作的事情。但你别忘了,大长老早已过了百岁高寿,留给她的时间还有多少?看她最近动作越来越大,可见她心里有多急,另一方面不也说明,离她仙逝的时候已经越来越近了吗?” 华景秀松了口气,才发觉事情原来已经到了这一步,看似强大到不可战胜的马家。原来已经危在旦夕了,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艰难,“那师父呢?师父准备怎么做?需要我做什么吗?” “你师父啊。她什么都不用做,就这么静静等着就够了。”明姨淡然一笑,意味深长地道:“至于你,不是说了吗,你只要像你师父当年,实力一直稳稳压住马静茹就够了。” “像师父当年?”马静茹好奇起来。 明姨笑道:“你师父当年,看好她的人并没有多少,虽然她也同样是上代掌门的弟子。当时宗门里最惊艳的,是马静茹的母亲。大长老的女儿马寻暮,当时她风华无双。是如此惊采绝艳,人人都以为她必然是下任掌门了。可是结果呢。她和你师父最终一战,是你师父出人意料的胜了,人们才发现你师父的实力不知不觉竟然已经稳稳压过马寻暮一头,如此才定下掌门之位的人选。否则让马寻暮得了掌门之位,真不知我们在这马家的蝶花宗里会落得多么凄惨的下场。” 说起往事,明姨也不免唏嘘,当年惊心动魄的事情,如今凝缩在短短一番话里,依旧让人感到心惊。 马寻暮? 提起这个名字,华景秀隐隐有些印象,好像在师父登上掌门之位后不久,就传出了在自己洞府郁郁而终的消息。 “马寻暮远比她女儿马静茹更优秀,当时的情形也比现在更危险,你师父当年做了什么?”明姨悠然道:“她什么都没做,没有去拉拢谁,也没有去忙着争权夺势,她只做了一件事,就是专心练武,你明白了吗?” 华景秀明白了明姨的苦心,沉默一阵垂下高傲的螓首,“是景秀错了。” 明姨在告诉她一个她早已明白却遗忘了的简朴道理,这里是百武! 实力为尊的百武! 马家再昌盛又如何,当年大长老争不过师祖,马静茹母亲也争不过师父,这就导致蝶花宗还是蝶花宗的蝶花宗,而不是变成了马家的蝶花宗。她真正需要做的,是专心练武,保证自己的实力永远压住马静茹,这就够了。 就像师祖和师父那样! 和马静茹争权夺势,是本末倒置,这不是错是什么? 今天和明姨的一番深谈,她幡然醒悟,心里也通透了起来,像是忽然卸下了一个大包袱,感觉格外的轻松。 “但明姨你也错了!”华景秀又昂起脑袋,眼中浮现一丝俏皮的得意,“我刚才根本没想这些事,你肯定猜不到我刚才在烦什么。” 明姨瞥她一眼,嘿然道:“我是看着你长大的,你小脑袋里还能在琢磨什么,不过就是三天前隐脉真传那个赌誓,对不对?” “跟明姨你们在一起,真没意思。”华景秀嘟起红唇,一脸不高兴,“刘师弟的确太乱来了,我现在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明姨淡然道:“担心什么,你要真担心,这次就争一个好名次,回来也好替刘师侄说话。” “如今好像也只能这么办了。”华景秀无奈道。 “其实听你师父的意思,好像我们所有人都低估了你这个小师弟,如果他真做到了呢?” 明姨突兀地说道,语气有些难以捉摸,听得华景秀又是一惊,“师父这么说了吗?” “差不多吧,你师父现在说话有多么含糊你又不是不知道,故弄玄虚得很。”明姨撇撇嘴,很是不悦地道:“但听她的意思,对隐脉真传是出乎我意料的看好呢。谁让她是掌门,如今又是师姐妹里距离霸主境界最近的人,她看的十有*比我们准,所以姑且还是能信的。” 前百啊! 华景秀愣怔出神,没想到师父对刘师弟的评价竟然这么高,如果真照师父所说,那么这刘师弟岂不是比她还厉害了? 但这怎么可能? 在华景秀心里被掀起惊涛骇浪的时候,画舫大厅里,其余六个蝶花宗真传弟子聚在一起热情的交谈,两个下宗弟子也在相互谈笑风生,只有坐在角落的刘恒,没有谁来搭理他。 六位蝶花宗真传都是女子,虽说同门,但毕竟男女有别,就算有心也想不出能和刘恒说点什么。再者说,在她们看来刘恒这么作假赢取名额的举动,她们十分不齿,也不愿和刘恒攀什么交情了。 至于两位下宗弟子,倒都是少年,年纪相差也不大。可是宗门有别,他们和上宗弟子本就有一种无形的隔阂,当然不愿和蝶花宗弟子多做接触,省得落下谄媚的名声。但门当户对就不一样了,他们相互都有交好对方的意思,现在一拍即合,自然相谈甚欢。 而刘恒,就这么受到了冷遇。 刘恒等了一会,想明白这些内情之后,只能心里叹了口气,不再傻等,无奈地起身往自己房间走去。 看来这一路,只能继续苦修度过了。 他没注意,就在自己走向房间时,华景秀恰好从楼梯上走下来,无意间落向他背影的目光,十分的新奇和怪异。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招呼刘恒,最后不知想到什么,话到了嘴边又收了回去。接着她只是朝其他同门含笑示意,也没有过来交谈,居然就这么走进了自己房间,让一群已经准备迎接她的同门弄得莫名所以,不明白华师姐怎么会变得如此冷淡与古怪。 华景秀的态度使得众人都觉得尴尬,谈笑的气氛也顿时冷了下来,最后就这么悄然散去了。 画舫突然变得清冷,这种古怪氛围一直持续到了到达周天宗的那天。 “华师姐,这就是周天宗吗?”快要到达时,人们才相继从房间里走出来,望向眼前的壮阔景象,一个真传弟子震撼看着,失声问道。(未完待续。) ps:平安夜啊哈哈哈哈~~祝各位书友一个苹果换一个房间,不要想得太h了,我发誓我说的绝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第三百二十八章 冷遇(下) 千里湖泊,在烈日下波光嶙峋,潮汐起落,乍一看宛若汪洋大海般,给人一种壮阔非凡的气象。那湖泊之上,有大小岛屿随着浪潮起伏,星罗密布,甚至在飘动,看上去太过神奇了。 湖泊上有大船小舟竞逐争流,高空也有无数飞舟往来飞纵,也有霸气非凡的各色战车、飞辇,由珍奇异兽拉动越过天际,是那样的热闹壮观。 红色的天火雀,遮天的金翅鹏鸟,血鳞青鳞的长蛟,长着通透长翅的天马往来苍穹,看得人目不暇接,也大开眼界。 无数带有上古神兽血脉的珍奇真兽,连蝶花宗都只养着三五头,每天宝贝的不行,到了这里却好像成了大街货,几乎是随处可见。 更不时有强者孤身跃上苍穹,以惊人速度化作血虹而去,实在让人震撼。 这样的繁盛,是蝶花宗弟子们做梦都想象不出的画面,如今就这么突然呈现在她们面前,让人目瞪口呆,说不出任何话来。 心里受到的震撼,实在大大了。 她们本以为自己乘坐的飞舟已经华贵至极,但如今到了这里再一看,不说和那些光华万丈、气势惊人的战车、飞辇相比,就算比起那些神光熠熠的众多飞舟,竟然也让人有种自惭形秽的感觉。 她们如今才能体会,当初定做这艘看似过度奢华的八部飞蝶舟是何等的用心良苦,起码的起码,不至于让她们来到这里会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当她们的八部飞蝶舟混入繁忙的苍穹,立刻变得很不起眼了,要是不细心观察,竟然很容易就会被忽视掉。 很少有人朝飞舟多看一眼。因为在这里,实在太常见了。 “这就是周天宗。” *天没有露面的华景秀也看得失神,喃喃回应。忽然又清醒过来,看着周围同伴们震撼向往的样子。忍不住秀眉微蹙,“应该是接近宗门选拔,各大宗门都汇聚到此,才会显得格外热闹吧。” “应该是这样。” 一个真传很快醒悟过来,含笑道。 “是啊,平时怎么可能也这么繁华,圣地恐怕都不过如此了吧。”其他真传也赶紧附和。要是原来,见到她们言不由衷的样子。华景秀肯定得多说几句,但经过和明姨一番点醒后,华景秀懒得再多管这些闲事了,于是没有再说话。 毕竟再怎么说,也抵消不了现在亲眼所见给人的冲击,同门们羡慕憧憬也在情理之中。 谁不希望能拜在这样的宗门? “将来,我蝶花宗也会有这么繁盛的,不,会比这更繁盛。”华景秀在心里喃喃,她不仅在安慰自己。而是真有这样的信心,因为从自己和不少人身上,她已经看到了宗门崛起的希望。 在她看来。这就是未来蝶花宗应有的模样,只是提前展望一下罢了。 至于其他同门因此心绪浮动,她倒淡然了不少,或许就像如今马家的情形,等见到宗门兴盛起来,门人们的心思自然会安定下来。 静静喝着茶,听着同门们热情又兴奋的讨论或惊呼,华景秀心思却又回到了修炼上,在琢磨自己突破到武师境的契机。忽然耳畔响起一声轻微的开门声。引得她回首望去,目光又多了几分复杂与怪异。 隐脉真传。刘恒。 一见到对方,她就会想起师父和明姨的话。忍不住去打量对方,但怎么看都看不出对方真有师父称赞中那么优秀的样子。 可她本来就想不通,为何隐脉刘师弟举动莽撞至极,自己送给大长老一个把柄,师父当时却没有阻止,任由事情发展到这地步。如今倒隐隐明白了,原来师父对刘师弟竟然这么有信心! 但那可是前百! 她都不敢轻易做保证的名次,师父却觉得刘师弟真能得到,这岂不是说师父已经认为,哪怕此刻的刘师弟也比她更强? 虽说经过宗门选拔,她对刘师弟的印象有了很大扭转,但只是确认了师弟的潜力的确很非凡,并不意味着她能接受对方如今就已经比自己强这个结果! 反差太大,大得让人难以置信。 要知道对方年纪应该不大,修行时间也远不如自己,凝气也才八个月,岂不是对方比自己还要天才? 一直以来她都被人盛赞为天才,相比同辈也是远远领先,所以连自己都信了天才的称呼。可是如今看见更加天才的刘师弟,让她如何自处? 天才? 如果知道真相,还能够相信的话,想必余兴舟就不会这么耿耿于怀了。天才,相比刘师弟这样的妖孽,余兴舟这种所谓的天才,会不会感到羞愧? “华师姐,莫非我身上有什么不对吗?”刘恒感知敏锐,被华景秀这么盯着自然感觉很不舒服,不得不问了一句。 华景秀收回了目光,垂下眼睑,“没有,是觉得几日不见,刘师弟好像又精进了。” 这倒不是纯粹敷衍的话,因为她能感觉到刘恒透出的气息似乎更加锋锐了,却十分隐晦。原本以为是武道境界还不算精纯,所以气息晦涩,如今看来却更像是刻意隐瞒了,只是如今刚刚有了些突破才会透露出来一些。 在华景秀感知下,刘恒神情微微愣怔,随后不动声色间,气息又悄然开始收敛。这种变化是如此的微妙,要不是华景秀有心感应,几乎都很难察觉。 果然,看来师父又看准了。 无论如何,哪怕单从这气息的收敛自如上看,刘师弟也远比人们印象里更加深藏不露。 “这九天如同闭关,的确有些微不足道的进步,叫华师姐见笑了。”刘恒抱拳行礼,笑道。 两人交谈,引起了不少人注意,见状都有些诧异。因为在众人心中。双方曾经还有过节,如今却能交谈自如,是要一笑泯恩仇吗? 华师姐怎么这么大度? 她们疑惑却也不好当面询问。只能埋藏在心里,再者说事不关己。这种事哪有外面的新奇吸引人? 很快,人们的注意力又投向窗外,因为一头擦肩而过的火羽神鹰而响起阵阵惊呼,哪里还有心思再关注华景秀两人。 见到华景秀纤手轻移,在对面倒了一杯茶,刘恒知趣地坐了过去,饮了一口也没品出好坏,只觉润口清爽。“真是好茶。” “这是只有我主峰才出产的点星百花茶,算得上宝茶中的极品,清润五脏六腑,时常饮用对我们突破武师境很有好处。”华景秀讲解了一句,自己轻轻嗫饮,姿态格外优雅。 刘恒闻言诧异,才知道这东西竟然有如此好处,那就不愧极品宝茶的名头了,忍不住多喝了几口,体内更是如同邪火尽去。浑身清爽,连心情仿佛也随之宁静悠远,“那倒是托了师姐的福了。” “本就是宗门自产的宝茶。对于同门来说算不得多么珍奇,师弟若是喜欢,等回去后送些去你府上就是。”华景秀淡笑道,“只是宝茶生长不易,炼制也艰难,所以每年出的很少,师姐我送不起太多,每年顶多送个八两左右,勉强让师弟尝尝味道而已。” 刘恒忍不住看了她一眼。自然能感觉华景秀释放的善意,但这转变也太大了吧? “这么说。就要多谢华师姐的好意了。”他虽然惊异,却不会拒绝。现在本就是他最乐于见到的情况。毕竟不管是因为张云允,还是因为宗门争斗,他同样都有和华景秀化解恩怨的必要。 华景秀闻言顿时深深看向他,碧潭般深邃的美眸中闪过一丝吃惊,忍不住更深地试探了一句,“看师弟的修为,应该离上等武夫不远了吧?” 上等武夫三重境界,开奇经八脉,贯通阴阳,坐望十一宫! 这是个十分关键的境界,承前启后,更对将来有着深远影响。到了这一步,就该提前为突破到武师境做各种充分准备了,而华景秀送点星百花茶的另一层用意,正是想试探刘恒的修为。结果刘恒竟然一口答应,除了说明他明白自己的好意,也有意交好之外,更说明他已经开始在为武师境做准备了。 这也太早了吧? 凝气八个月,就要追上她了! 华景秀极力掩饰自己心里的震惊,紧张等待刘恒的回答。 刘恒仔细想了想,决定也释放一些自己的善意,不用过于隐瞒,“武夫六重早已圆满,随时能冲击奇经八脉。” 随时能晋升上等武夫,只要他想的话,甚至现在就行! 华景秀举茶杯的纤手一顿,心里早已巨浪滔天,但仔细想想又不觉得多么难以接受了。因为以刘师弟之前展露的深厚内力,冲击奇经八脉本就不应该有丝毫困难,可是……太快了! 这就是真正的天才吗? 她心头复杂,那骄傲的心终于体会到了一种难言的挫折感,这从小以来,都是她带给别人的情绪,她终于尝到了是什么滋味,十分苦涩。 “恭喜师弟了。” 刘恒笑道:“有什么好恭喜的,比起师姐还差得远呢。” 侧过头去的华景秀闻言忍不住心里气苦,到这时候还说便宜话,要不是师父透露了风声,她肯定也会被刘恒这样子欺骗过去!不知道这样更打击人吗? 心里不是滋味,她顿时失去了继续谈话的兴致,饮茶的速度倒是越来越快。 “这是快要到周天宗了吧?”刘恒目光遥望窗外,也被窗外各种新奇景致吸引过去,好奇问道。 华景秀同样遥望窗外,回想看过的记载,“进入周天湖就算已经踏入周天宗了,但我们要去周天宗的朝宗殿报备,如今应该也快到了。” 说话间,八部飞蝶舟已经明显有了下探的架势,从云层中一头扎了下去,速度更快了几分。 而众人眼前,一个巨大岛屿迅速放大,最后竟变得如同陆洲。上面山脉绵延,重峦叠嶂,翠绿满目,溪涧河流如同蛛网。华美的亭台楼阁错落其间,最醒目的还是那座主峰上的宏伟大殿,伟岸如山,离得近了居然有种壮阔之感,一切事物在它面前,都变得如此渺小。 叮叮咚咚,美妙的丝竹之音飘入众人耳中,悦耳非常,听得人心情愉悦。高空中细雨如丝,在这温热的天气里,更增添几分清爽的凉意,同样很是舒服。千颜万色的花瓣飘飞在雨中,如梦似幻,看得蝶花宗弟子们眼中都有了丝丝迷醉的意味。 一进到这广阔岛屿,好像连虚空中的气血灵气也变得异常充裕,呼吸之间,都能感觉自身修为随之有了一丝明显的增长,连刘恒都不免骇然。 “这就是一流宗门周天宗!” 果然不凡! “师姐,迎接我们的仪队就在前面!”一个真传弟子激动地大喊。 “飞鸿神雁,白羽灵雀,还有白玉神象,千角玄武!” 其他真传弟子看得更加仔细,受到的震撼也越大,“这阵仗,这阵仗,几乎都比得上迎接同等宗门了!” “我们蝶花宗,名望这么大吗?”有真传痴痴地道,忽然有些感觉不真实,兴奋得难以自持。 听到众人的话,华景秀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迎客的阵仗,未免摆的太大了! 飞鸿神雁,白羽灵雀,还有白玉神象,千角玄武!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四大祥瑞,是一流宗门迎接同等一流宗门才会摆出的大排场,什么时候听说过用在迎接蝶花宗这里? 历年历代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肯定哪里出了差错! 其他真传弟子看得更加仔细,受到的震撼也越大,“这阵仗,这阵仗,几乎都比得上迎接同等宗门了!” “我们蝶花宗,名望这么大吗?”有真传痴痴地道,忽然有些感觉不真实,兴奋得难以自持。 听到众人的话,华景秀却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迎客的阵仗,未免摆的太大了! 飞鸿神雁,白羽灵雀,还有白玉神象,千角玄武! 这可是大名鼎鼎的四大祥瑞,是一流宗门迎接同等一流宗门才会摆出的大排场,什么时候听说过用在迎接蝶花宗这里? 历年历代都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情况,肯定哪里出了差错!(未完待续。) ps:各位圣诞快乐~~ 第三百二十九章 灵原的贵客! 迎客的队列中,朝宗殿殿主居然也排在很不起眼的位置,至于其他排列更前的强者,明长老只认识一个两个,除了一位相熟的宗门长老,就只剩周天宗掌门了。 这样的阵仗,看得越清楚越让明长老感到心惊胆颤,花雨遍天,丝竹洞乐,四大祥瑞,掌门率领所有巨头迎客,这是要吓死人吗? 刘恒和其他弟子们也一样,虽然心生震撼,却不明白这里面代表的意义,如今看到明长老和华景秀越来越严峻的面容,也开始感觉到气氛的异常。 “怎么回事?” 他凑到华景秀身边,低声问了一句。华景秀满脸凝重与忧虑,不愿意多说,简单解释了一句,“迎接阵容太超过了,待会你们不要乱说话,让明长老处置就是。” 这话传到了所有人耳中,让众人心头一凛,才感觉到了事情的严重性,纷纷肃容答应。 离得近了,周天宗巨头们散发的压抑气息更加明显,如同一座座巨山压来,让人更加感到紧张与拘束。 霸主,霸主……霸主! 刘恒对这种感觉十分熟悉,扫过一圈后也不敢再多看,很快低下头去,心里却一阵翻滚,因为排头往下,竟然有十二位霸主境界的强者! 这就是一流宗门的底蕴,强悍到不可思议。 明长老显然感到了更大的压力,犹犹豫豫走进,见到一群周天宗巨头迎面都露出笑容,更是惊骇,几乎呆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她是蝶花宗宗门长老,但也不过就是大武师的境界。在这十二位霸主面前,压力可想而知。 “朱殿主,这是?”明长老鼓起勇气。牵强挤出一个笑容,朝最熟悉的朝宗殿殿主问出了声。对其他人却连张口都艰难,看都不敢多看两眼。 其他人更是大气也不敢喘,面向十二霸主,拘谨到了浑身都僵硬起来。 谁知这十二人像是没见到他们一样,步步登空,像是行走上了一条无形的大道,就从他们一行人头顶越过,周天宗爽朗的笑声已经响起。 “诸位到来。我周天宗不胜荣幸!” 不是针对我蝶花宗的捧杀! 明长老和华景秀心里这才长松了口气,只觉浑身疲惫,但转眼又有一股失落和屈辱涌现心头。毕竟他们都是一宗代表,既然已经当面遇见了,这么视而不见也太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了吧? 巨大的反差,还有那种举止的轻视,让所有人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却说不出任何话来。 一个上宗,一个下宗,大半权力捏拿在对方手里。她们本就没有多少说话的权力。说句难听话,和你客气,也是人家谦逊和气。给你留个脸面罢了。如果为了这种小事去争辩,只会落得个给脸不要脸的评价,除了自取其辱,惹来偏见和针对,没有任何好处。 所以心里再憋屈或愤怒,深明大义的明长老和华景秀也只能强行忍住这口气,没有别的办法。 “哦,你们是蝶花宗的吧?” 幸好当十二位霸主跃空高去时,有朝宗殿执事匆匆赶来了。很急地吩咐道:“住处早给你们安排好了,你们赶紧过去吧。别挡路!” “你们……!” 一个弟子实在忍不住这样的羞辱,就要激烈怒斥。却被旁边的真传猛然一撞,没有让她继续说下去。 这朝宗殿执事挑眉,扫视众人,彻底拉下脸来,冷漠又不耐烦地道:“不是我们不给你们面子,是贵客快要到来,你们挡住路算怎么回事,对吧?相互体谅吧,要是不服气,大可以不来参加宗门选拔,或者随你们怎么抗议,我可不敢保证你们闹腾起来,会得到什么结果。” 他说话间,气息隐隐涌动,同样有强横恐怖的威压弥漫开来,让一群弟子倏然惊容。 区区一个执事,竟然也有大武师的修为,看这架势,似乎她们要是不识趣,再不把路让开,他大有动手赶人的意思。 一个个真传弟子激动得浑身颤抖,即有恐惧也觉得难以置信,来前谁能想到会受到这样的对待? 如弃草芥。 “执事息怒。”在这关头,明长老最是清醒,赶紧陪上了笑容道:“是我们来的不巧,既然上宗已经备好住处,还请执事带我们前去就是。” “我现在没这工夫,让别人带你们去吧。”执事不屑一笑,随手指了个旁边的弟子,就此甩袖而去。 那弟子见状一脸无可奈何,走过来打量众人两眼,眼中忽然闪过几分火热,咳嗽一声故作正经道:“诸位跟我走吧。” 明长老勉强笑道:“麻烦师侄了。” 这领路的弟子模样年轻,不过是个寻常弟子,武夫境巅峰的实力,但刚才那贪色的目光,竟然毫不掩饰地直接扫过明长老全身,明长老心里的羞愤可想而知。 其他真传弟子在宗门里地位高贵,养尊处优惯了,从没经历过这样的对待,屈辱却又不能抗争,几个少女眼眶悄然红了,一个少女直接伏在同伴身上,无声痛哭。 “早知道这样,我何必苦心争这个名额?” “亏我之前还这么期待,早知道打死我也不来了!” 明面上沉默跟着这朝宗殿弟子前行,气氛压抑得厉害,各位弟子在自己的令牌里,却都纷纷怒斥与抱怨起来,倾诉心头积郁。 “他们怎么能这么过分呢,我们毕竟还是一个堂堂二流宗门吧?” “华师姐,咱们就这么忍下来了?” “大不了不参加选拔了,如此憋气做什么?” 华景秀也气愤,但转头在令牌里对一众师妹却凛然厉叱道:“不要胡说,不要不知道轻重,这不仅关系到你们自己,更关系到宗门将来。没见明长老都忍下来了,你们都这么娇贵,连一点气都忍不住吗?” 这么说着。一众少女闷闷不乐,却也都强忍了下来。不再抱怨了。 压制下众人的情绪,华景秀松了口气,却发现一群人中好几个人出奇的平静。两个来自三流宗门的弟子这样,应该是因为他们早有过相似的经历,毕竟自家宗门对待下宗也不算多么尊重,所以他们平静也情有可原,但刘师弟怎么也能这么淡然? 察觉到华景秀惊奇的目光,刘恒以笑回应。心里暗自道:“所谓尊重,不是别人给的,而是自己挣的。” 从小他就明白这个道理,一路走来,不知受过多少嘲讽和冷落,所以更是早就已经习惯了。他不会多么在意这种事,倒是仰头望去,很好奇周天宗摆出这么大阵仗,迎接的是谁? “左掌门竟然亲自来迎接,这不是让我们受宠若惊吗?” 一个洪亮的声音响彻。说是受宠若惊,其实语气里却听不出多少惊喜,十分平静。可见这的确只是句客套话。 就在高空中,周天宗众巨头对面,是一艘巨大战船,狰狞兽头,蒙着花纹怪异的兽皮,凭空生出一股杀气森然的味道。这战船太庞大,有数百丈长,仿若一大片阴云遮顶,气势惊人。看着战船都能让人觉得压抑至极。 说话间,那战船转眼无踪。似乎被人收进了类似乾坤钱袋一类的乾坤法器里。留在原地的,居然只有寥寥十人。 这十人有老有少。离开战船后,像是突然就失去了浮空的能力,纷纷坠落下来。这一幕看得刘恒吃惊不已,武师二重就能拥有浮空能力,前来这群人里的少年们达不到这境界还说得过去,但那两位老者也无法浮空,这就让人想不通了。 能让周天宗如此郑重迎接的,说明来人必然来头极大才对。但看到现在,除了那一艘威风的战船外,无论来人的数量,还是实力,好像都远远配不上相应的待遇。 这些人到底什么来头? 连浮空都做不到,众人齐齐坠落,这场面看上去颇有些丢脸。然而周天宗众巨头却没有任何异样神情,反而配合地落下,对面这群人同样淡然从容,不见丝毫尴尬。 等到他们全部落到地面,却突然传出了一个超越常理的巨大响动。 咚! 像是天崩地裂,刘恒等人离得有段距离了,竟然也被震得双耳险些失聪,不禁都骇然扭头望去。 这声响,沉重得让人胸口发闷,如同也遭到重击一样难受,整个大地都猛地剧震了一下。 仿佛有一座巨山突然从高空砸到了大地上。 “这是怎么了?” 人们吃惊地看向那边,才听到前来的一群人里有人在道歉,“不好意思,你们也知道我等功法迥异,我等已经极力控制,奈何……” 别人莫名所以,刘恒心头却也猛然震动了一下,再也无法保持从容。他隐隐想到一个可能,这些神秘来人修炼的是横练功法! 他在武生境巅峰时曾经走过一段横练之路,一些气血融入了血肉之中,使得他肉身力量得到不可思议的暴增。但与此同时,他的体魄也变得异常沉重,近乎有千斤重量,曾经还以为这是晋升武夫后人人都会有的变化,如今看来哪怕就是横练的缘故了。 起码数十上百万斤体重砸落地面,才能造成如此惊人巨响,哪怕分担在每一个人身上,每人至少数万斤,依旧骇人听闻。 “横练功法,气血融入到血肉越多,身体就越沉重,实力也越强。不像是正常武者,就算再怎么收敛,也能隐约感觉到内力和境界。而横练武者,除了体重的异常外,很难察觉对方的实力到底如何。”刘恒心里喃喃,再看向这一群人,已经再没有了疑惑,却更加好奇了。 百武主流是修炼内力的武者,横练武者十分少见,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正宗的横练武者。以这群人表现的样子和周天宗的郑重对待来看,他估计这群人来自很大的势力,那两个老者也很有可能是堪比武道霸主的横练武者! 这种境界的横练武者,谁都会好奇,他们究竟是怎么战斗的,实力又会有多么恐怖? 故意从高空坠落造成巨大响动,颇有些先声夺人的意味,周天宗众巨头脸色微微变了些,左掌门倒是从容笑道:“是我等考虑不周,早该在地面迎接才是,让大洪门诸位见笑了。” “大洪门?” 蝶花宗众人闻言,一个真传弟子疑惑起来,“怎么从没听过有这么个一流宗门?” “是呀,我知道所有一流宗门,为何偏偏不知道什么大洪门?” 周天宗如此对待,就说明对方和周天宗地位相等,可是蝶花宗弟子们都对这大洪门的名头感到十分陌生。 “大洪门……” 明长老喃喃,极力思索,才觉得好像有什么记忆从脑海深处浮现,又模糊到清晰,最后倏然动容,“这,这不是我百武的宗门,而是来自灵原的一流宗门!” 来自灵原? 其他弟子闻言都呆住,浑然没料到这群人会是这么个来历,太过匪夷所思了。因为人人都清楚,武出百武,无论如何自夸,也无法回避武道只在百武昌盛的尴尬事实,出了百武后,修行武道的修士立刻锐减,并非天下的主流。 而灵原,那里百家争鸣,却都走的是魂修一道,大多数弟子根本想不到,那里竟然也会有武道宗门存在。 “都说百武有五大武学圣地,很少有人对你们提及,其实在灵原还有第六个武学圣地。”说起这话,明长老神情复杂,“之所以这样,就因为那个武学圣地和我们主修的武学截然不同,他们都走的是横练武道。” “横练?” 众人这才恍然大悟,看向那群人也越发好奇了,来自灵原的武学同道,却偏偏不修内力,独尊体魄,还有武学圣地! 这是多么怪异的存在? 怎么听怎么觉得满是新奇。 而且能在魂修横行的灵原独树一帜,足以证明横练这一脉的强悍,让人心生敬佩之余,也有些被震惊到了的感觉。 “这大洪门,就是搬山宗门下的一流宗门,别看他们也是横练武者,实力却同样不可小觑。”明长老唏嘘感慨,随后更加惊疑起来,“那群人自成一脉,很少与百武的武者往来,怎么在这时候如此大张旗鼓的来了?” 越是明白,她就越感到想不通,总觉得其中很邪门。 他们来干什么? 看着周天宗巨头们和对方谈笑风生,相伴走进了朝宗殿,众人心头都是浮现了相同的疑问。 “明长老,晚辈倒是知道一些,但碍于宗门有严令,不好明言。明长老如果真好奇,要不待会晚辈去您的房里单独向您透露一点?”领路的朝宗殿弟子忽然转头眯眼望向明长老,露出一丝明显不怀好意地邪笑。(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章 抗争! 此话一出,刘恒都愕然望去,随后慢慢皱起了眉头。 无论怎么说,明长老毕竟是一个大宗门的长老,而且还代表宗门而来,这周天宗弟子怎么就敢如此肆无忌惮的公然调戏? 这也的确太过分了! “这位师兄,还请自重!” 震惊之后,华景秀不等惊怒交加的明长老开口,已经率先气得浑身都颤抖,怒叱出声。 朝宗殿弟子眼珠一转,邪意更重,赤果果扫视华景秀,“这位师妹要是吃醋,不如一起来吧,我不在意的。” 刘恒平淡的眼神陡然转厉,就要上前,却见华景秀扶住明长老,声音也猛地拔高,“堂堂一流宗门周天宗,就是如此欺辱门下下宗的女流吗?这么涨脸的事,真该传出去让别人听听!长老,这宗门选拔不参加也罢,不能任由别人如此羞辱,咱们回去!” 明长老肃容点头,也是声调突兀扬起,“也好,回去让掌门飞函天下,将事情讲明,退出周天宗!” 两女明朗锐利的话音穿荡出去,让周围无数人倏然望来,惊异愕然。这朝宗殿弟子估计也没料到几句调戏,竟然会遭到如此激烈的抵抗,立时惊骇当场,终于从心底生出了恐惧。 调戏两句,的确不算大事,但如果真像两人所说闹得这么大,宗门明面上固然会硬挺他,私底下会收到的严惩,想想都让他不寒而栗。 可他也有些发懵,因为其他弟子接待蝶花宗来人,大抵也是这样,他也想不通为什么到了他这里突然就炸了? 要这么倒霉吗? 他却是忘了,今天初来乍到。蝶花宗弟子们见到大阵仗后又被无视,心绪起伏波动本来就大,还没有怎么平复下来。对于霸主们。不得不忍,面对执事也忍了下来。可他一个小小普通弟子都敢来口花花,蝶花宗弟子哪里还忍得住,自然一点就炸。 看到越来越多的目光被两女的控诉声吸引过来,朝宗殿弟子浑身僵硬,手脚不自觉的颤抖,很快沁出了满额头的虚汗。 无形的压力笼罩过来,大得他难以承受。 他面容僵硬地企图挤出一个笑容,哪里还敢硬撑。这就要服软,忽然听到一旁有声音恰好插了进来。 “这不是朝宗殿的杨明么?从哪儿找来了这么多佳丽?” 人们循声望去,只见从朝宗殿方向走来了一群少年,为首那少年挺拔俊朗,走来竟给人一种虎啸风生的神武之感,朝这朝宗殿弟子打了个招呼,仔细打量蝶花宗弟子们后,又向朝宗殿弟子夸赞起来,“不错,不错。这几个佳丽姿色可比你之前找的那些强出好几头去,好好调教一下,过段时间就送我大玄天来。” 随行的几人也露出满意笑容。纷纷点头赞叹,让这名为杨明的朝宗殿弟子先是惊愕尴尬,随后欣喜若狂。 “杜师叔!你来了就好了!” 他如释重负,却也不管蝶花宗门人越来越难看与惊怒的神色,朝这年轻得过分的杜师叔热情道:“杜师叔说笑了,这些是蝶花宗的来客,可不是我挑选来的侍女,这不刚刚有点争执,正闹腾呢。或许是小弟我说错了什么……” 他说到最后一脸无奈地苦笑,在外人看来。好像被蝶花宗门人怎么挑刺找毛病,借机闹腾了一样。 “哦。蝶花宗的啊?” 刚才两女的声音极大,众人就不信这新来的“杜师叔”等人会没有听到,此刻别有意味的嘟哝,还有那看向众女更加怪异的眼神,越发让人不舒服,明显就是故意所为。 听到这话,随行的其他少年也露出很古怪的笑容,愈发直接而毫不掩饰地仔细打量起众女来,那目光都格外张扬。 就好像在青楼一样。 “难怪脾气都这么大,隔很远就听闻有人嚷嚷要退出周天宗呢!”那杜师叔撇嘴冷笑,俯视向众人道。 明长老银牙紧咬,却也更明白现在的情形,因为这人的出现已经跟刚才完全不同了,不得不垂首率先行礼道:“这位应该是杜真传,我蝶花宗屡屡退让,却……却遭受眼前这人的调戏羞辱,十分过分,已然忍无可忍,才会如此抗争!希望真传能明辨是非,还我蝶花宗一个公道!” 她虽然是女流之辈,但此刻声音铿锵有力,字字震人心魄,和魂修运用了言术也相差仿佛了。 “哦?” 对面少年们闻言笑声一静,为首的杜师叔更是双眼一眯,骤然锐利的眼神直射向明长老。他自然明白明长老这么大声的心机,就是防备他这真传处事不公,故意想讲事情闹大,“我倒想知道杨明师侄刚刚说了什么过分的话?” 都说是过分的话,他竟然还要强逼众人再复述一遍,摆明了有继续羞辱的意图。 但事到如今,哪怕再被羞辱,蝶花宗门人们也必须重复一遍,否则更不知会被人怎么歪曲与污蔑了。 “杜师叔!” 听到这里杨明登时急了,头上冷汗直流,一边擦着汗一边努力挤出笑来,不等众女开口已经赶紧抢先道:“不,不必了,不必了吧,都是戏言,儿戏之言,各位何必当真。” 他哪敢那话说出去? 这不是作死吗? 看他这前倨后恭的巨大反差,蝶花宗众人看向他的目光变得嘲讽,鄙夷与不屑,拿杜师叔倏然盯向他的眼神,更是锋利得像刀子,狠狠逼视过去,“别忘了这是在哪,你有什么可心虚的?有什么可怕的?你这做贼心虚的样子,更让宗门丢脸!再者说,我开口了你有什么资格来更改,就让她们说!” 这目光的狠厉让杨明骤然心悸,立刻闷头不敢再废话了。 “明师叔,华师姐还有诸位师姐,这种事还是让师弟来说吧。” 还没等众女开口。刘恒毅然越众而出,站到了众人前方,和这“杜师叔”淡然相对。涉及同门的清誉。被羞辱了本就够难受的了,岂能再让别人这么继续践踏诸位同门的尊严? 而且。听这杜师叔的口气也让人忍无可忍,都差点直言就算事情是这样,又能拿他们怎么样一样,那种嚣张与猖狂,听得刘恒心里猛地生出一股火气来。 这人就是在明摆着蔑视公道! 再者说,同行的除开女流,只剩三个男人,其他两个下宗男弟子没道理为蝶花宗门人出头。他身为同门,却是义不容辞! 此刻刘恒的出面,让一众同门即惊异,也暗暗感激。起码刘恒此刻能挺身而出,看上去还像个爷们应有的样子,刘恒在众人心里的糟糕印象也因此扭转了一些。 “你?”杜姓真传像是没见到刘恒的服饰一样,上下打量刘恒一眼,撇嘴切了一声,“你算什么东西?” 听到耻笑,刘恒也不动怒。反而抱拳行礼,“在下为蝶花宗隐脉真传,论起来。倒该叫杜真传一声师兄。” 他回应得认真,杜姓真传闻言脸色却立时沉了些,才发觉这貌不惊人的小子竟然有些不简单,起码足够牙尖嘴利的。 虽说是上宗下宗的关系,但就像蝶花宗和蝶花宗下宗一样,真传弟子相互之间,严格论起来并没有辈分之差。除非刘恒谄媚到不要脸,才会称呼“师叔”,否则都是以师兄弟相称。 只是这样一来。杜姓真传前面才骂了一句“你算什么东西”,刘恒后面就攀上了师兄弟的交情。常理而言。师兄弟是比亲兄弟更亲的关系,骂了师弟就等于还骂了师兄。岂不是让他自己把自己也骂了? 偏偏这么如同唾面自干的样子,让人没法再借机生事,硬生生吃了一口闷气,杜姓真传怎能不憋愤? “蝶花宗什么时候收男……” 杜姓真传终于认真看了刘恒一眼,冷笑正要嘲讽,忽然又怔住,凝神望向了刘恒。 隐脉,真传! 他隐约记得蝶花宗有一位霸主,应该就是隐脉长老,也就是说眼前这少年,竟然同样是霸主弟子。在他们这等一流宗门的真传心中,什么二流宗门的真传弟子根本不算什么,顶多和宗门里的寻常弟子差不多,但如果和他们相同,是霸主的弟子,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牵扯上霸主这两字,刘恒在他心里的地位立刻比其他蝶花宗弟子拔高了一层,但他也忽然生出了惊疑,浑然搞不懂一个隐脉的弟子,怎么也跑来参加这西南新秀大比的宗门选拔了? “蝶花宗难道没人了吗,怎么连隐脉的弟子都派出来了?”杜姓真传不再针对刘恒,朝向蝶花宗众女讥讽道:“这模样,不嫌寒酸么?” 真说起来,如果一个宗门把隐脉弟子都派出来,的确会让人怀疑这宗门出了问题,才会做出如此窘迫的事。此话一出,蝶花宗众女脸色立刻难看起来,却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是在下性子不沉稳,所以苦求着师父放我出来随师姐和师叔们来见见世面,倒叫杜师兄见笑了。”刘恒淡笑,不动声色地化解了这尴尬,而且给的理由合情合理,依旧让人挑不出刺来。 这种年纪的少年,不正是热血飞扬的时候么,想来凑热闹长见识才正常,如果耐得住寂寞反而让人觉得奇怪了。 但杜姓真传看着刘恒这淡然自若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只是个随意编的借口。这个少年,性子应该远比年纪和相貌看上去更加沉稳,哪里像他说的那么躁动幼稚? 不等他多想,刘恒已经直起身来,目光锐利逼射向杨明,“好叫杜师兄知道,此人之前竟然对本宗明长老说‘明长老如果真好奇,要不待会晚辈去您的房里单独向您透露一点’!被本宗华师姐警示,他不仅不知错,反而变本加厉,竟然对华师姐说‘这位师妹要是吃醋,不如一起来吧,我不在意的’!敢问这位杨师弟,我是否有说错?” 他声色俱厉,让无数人倏然也朝杨明望去,此刻听闻真相,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几分厌恶与鄙夷。 竟然如此欺负一介女流,何等可耻? “杨明!你真这么说了吗?” 杜姓真传狠狠瞪向杨明,给他的压力比其他所有眼神加起来更大,他早已惊慌失措,“没有,没……不过就是开两句玩笑,真的,只是开玩笑!” 他第一个念头就是拼命想要否认,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却又心虚,只能含糊其辞起来,企图应付过去。 “没说就是没说,说了就是说了,有什么不敢承认的?”杜姓真传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懒得再看,语气却更是强硬,“即便说了又如何,本就是调笑的话罢了,你们蝶花宗这么抓着不放,又是什么意思?” 只是调笑的话? 刘恒猛然扭头朝他望去,那目光犀利如利箭,登时多出一股凌厉逼人的气势,可那杜姓真传却是昂然和他对视,毫不避让! “我蝶花宗是女流组建的宗门,就更加注重清誉,更不能容许别人言语冲撞和轻浮调戏。如果杜姓真传觉得这也算是小事,不值一提,那么在下也没什么话想说了,我们这就转道回府,让掌门飞函来书吧!” 刘恒语气同样强硬,除了刚烈还有种悲壮感,听得人心生恻然。 因为他们在强横周天宗面前,本就是天生的弱者,如今又的的确确受了委屈,还没办法讨回公道,再加上众女气得通红的眼眶,自然更让人对她们的遭遇生出恻隐之心。 好会借势! 三言两语就挑起众人的情绪形成逼压之势,这手段真让人不敢小觑。杜姓真传对刘恒的印象更深了几分,突然似笑非笑道:“在别人眼里蝶花宗是什么印象,你莫非不知道?如果不明白,何不问问你在场的长辈,或许就能明白这到底是不是调笑之言了。” 他这成竹在胸的样子,说出的话更像是意有所指,立刻让刘恒隐隐觉得不妙,悄然瞥了眼明长老,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随着杜姓真传这话响起,明长老俏脸猛然变得通红,像是要渗出血来,像是激动,又像是羞怒与愤然,总之变得十分复杂古怪。但她仿佛遇到难以启齿的事情,没有任何辩解,甚至微微低头,刻意闪避开了所有目光。 而其他人闻言,却突然露出了怪异的笑容,眼神悄然对撞,好似在交流什么不言而喻的事情。甚至有几人眉飞色舞起来,打量起众女的目光,更加的肆无忌惮了。 这是属于男人都懂的情形,刘恒怔怔后,忽然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怎么会忘了最关键的一点,蝶花宗是个几乎纯粹由女流创建的宗门!(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一章 杜真武! 常言道,孤阴不长,独阳不生,蝶花宗这等纯粹都是女流的宗门能存世上千年,刘恒早就觉得像是不可思议的奇迹了。 他不知道别的宗门是什么样,但对于自家宗门,总感到有些阴气过重,内部就难免有很多阴秽。 那些勾心斗角,阴谋算计,几乎蔓延在每一个角落,让刘恒每每感觉到都会很不舒服。在他看来,就算真刀真枪争斗,都比这样私底下出暗箭好过得多,可看其他人的样子,却又像早就习以为常了一样。 可是如今他却是能够确定了,阴阳相济,果然才是人间大道。 众多女子长久汇聚一处,甚至从生到死都在这里,除了练武就没有别的事,对于一心向武的人来说倒没有多少影响,但怎么可能人人都一心向武,能够做到心无旁骛? 没有结婚生子,恩怨情仇,哪里算得上正常人的人生? 如果强行将你一生限定在武道,谁都会觉得如同在牢笼中,毫无自由,只会生出无尽的怨气。 无数如花少女,怎么能甘愿一生连儿女情长的滋味都没有体会过,不得绽放,就这么在一个“牢笼”里等待枯萎? 所以刘恒听说过,在宗门除了能够与其他势力联姻之外,就数外派的差事最为抢手,为什么? 他心知肚明,或许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都默契的不点破罢了。但是如今,刘恒才发觉门人的怨气和对情爱的渴望到达了何等程度,之所以这杨明刚才敢开这样的“玩笑”,估计也有蝶花宗自己的原因。 以前蝶花宗的来人,八成每次都有借机悄然一舒情愫的同门,即便不是大多数。却也让宗门的清誉为之一落千丈。 “无论如何。” 刘恒深吸了口气,神情重新变得认真,“你情我愿的事。那是另当别论,但并不意味着本宗就能任由别人有意轻浮与调戏。这将我宗门声誉置于何地?又让别人如何看待上宗?” 他说得坚定,却连自己都清楚,再也没有之前那样坚定的力量了。 杜姓真传撇嘴一笑道:“要想别人尊重,首先得自己尊重自己,自己挣不来,别人怎么给?” 一群蝶花宗门人神色惨淡,却都沉默下来,无法辩解。 刘恒回首。同样沉默了片刻,面容又坚毅起来,“杜师兄说得好,今次我蝶花宗,我,刘恒想试试,在这次新秀大比争一争别人的尊重。” 此刻,他心里的决定已经悄然转变。 这话淡然传出,让周围人都是怔了怔,望向这少年都多了几分怜悯和欣赏。无论结果如何。能有这份担当和热血,都让人欣赏。 杜姓真传愣怔之后,忽然大笑起来。“好,好,好,你叫刘恒是吧?记住,我叫杜真武,这次恰好也要参加宗门选拔,正好能看看你能怎么替蝶花宗争取别人的尊重!” “历届新秀大比,蝶花宗排名大概多少?”他扭头朝周围人问道,是因为蝶花宗太不起眼。他的确没有刻意关注过。 其他人也都差不多,苦思良久。才有人迟疑道:“应该是两百名左右吧?” 杜真武似笑非笑地望向刘恒,“两百名左右。这可远远不够让别人尊重的程度啊。” 两百名开外,周天宗自己就要占了大半,也就是说蝶花宗历年表现,无非是二流宗门里不上不下的样子。 刘恒垂首抱拳,“到时候,杜师兄和诸位看好就是。” 他不去提准确的排名,是因为很多人都没注意,他之前说的就不是宗门选拔,而是新秀大比! 如果有可能,不耽误太多时间的话,就去传说中的武学圣地走一遭吧!这样,以后应该能够让人们提起蝶花宗时,多出几分尊重了吧? 享受过宗门的恩福,也该为宗门做点什么了,他默默想着。 “好,我就睁大眼睛看着刘师弟的表现了。”杜真武用手撑开自己眼眶,随后大笑开来,引得周围人也是一阵笑声,“希望刘师弟在秘境里,别恰好遇到了我就好。” “杜师兄,就别欺负人家了。”有人笑道。 “到时候杜师兄如果遇见,手下留情吧。”一个周天宗弟子故作叹息地道。 “对对对,能有这份少年英武,值得赞赏,杜师兄何必吓唬人家?” 杜真武闻言挥了挥手,看了刘恒一眼,“刘师弟好好表现吧,如果在秘境遇见,或许我还会帮你一手。放心,不会刻意打压你,我也没有这份心思,这次我的全部精力,都放在和王宇坤争一争谁是首席这事上,顾不上你的。” 说着这话,他哈地又笑一声,不再理会这“小事”,大步赶往朝宗殿的方向。随他前来的一行人急忙跟上,更没有人再多关注蝶花宗或刘恒,反而震惊或急切地追问起杜真武来。 “杜师兄这次出关,要剑指首席了?” “你说什么话,杜师兄本就和王师兄一样,同属宗门当代九英之名,相距本就不大。既然杜师兄又有了精进,为何那九英之首就非得是王师兄的?” “不过,首席啊!听起来还真是提气,这次王宇坤师兄听到,压力又要大了。” “恭祝杜师兄心想事成!” …… 杜真武哈哈朗笑的声音离得远了,依旧能清晰传来,让附近的人听到都神色复杂,为这当世英杰的豪爽之气感到惊艳。 相比这大事,一个不上不下的二流宗门里的真传弟子年少轻狂的话,真是只能听听罢了,谁都不会当真。 刘恒目送这群人离去,领路的杨明早已镇定下来,不阴不阳地呵呵笑道:“诸位,在下胡言乱语,算在下失言,还请诸位见谅。咱们继续走吧?” 经过这事,他总算被吓住,虽然没多少诚意。毕竟有些道歉的意味,让众人的脸面勉强算过得去了。 再说如今众人心思早就不放在这上面了。无意与他再计较,默然尾随他前行,私下里却纷纷议论了起来。 “刘师侄,这次真要多谢你了。”明长老悄然传音,面上露出感激神情,随后又不免担忧,“幸好你没有冲动,答应什么准确排名。尽力就好。” 华景秀看向刘恒,神情又是不同,复杂又惊奇,忍不住偷偷瞥向刘恒。这位被师父夸赞的刘师弟,那是想要全力以赴了吗? 他这么自信,到底是有怎样的实力? 其余同门也在偷瞥刘恒,或是暗中传音感激。无论如何,毕竟刘恒是为了她们出头,要不是有刘恒,这次她们真不知会被别人怎么看不起呢。 原本对刘恒的糟糕印象在这之后。终于有了一丝转变,还知道保护一众女流,起码像个男人! 刘恒朝众人抱拳回礼。对向明长老传音道:“明长老不必言谢,在下同样是宗门之人,承宗门恩情在前,岂能不为宗门着想。” “尽力就好,不必太拼命。”明长老对刘恒道。 “是。” 刘恒没有多说,又变得像原来一样沉默寡言。 将一行人带到一群大殿,杨明指向一个偏僻的大殿,就此冷淡离去,人们也没有和他多说的意图。相互间甚至没有再多说一句话。 出了这样的大事,门人们心早就乱了。更没有了初到此地的新奇和兴奋,连说话的**都少了很多。明长老吩咐几句后。就让人们各自去休息了,自己坐了一阵,拿出一个金铁小球传了几句话过去,应该是把事情禀报宗门,很久后才幽幽叹了口气。 “尊重,是自己争来的!”在自己的房间,华景秀喃喃,神情变得更加坚定,没有耽搁,立刻开始继续修炼起来。 武夫巅峰之上,武师之下,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 传闻中有些天骄,在这个境界几乎能和武师一较高下,我华景秀也要能做到! 与此同时,其他房间的同门也在做相似的事。 她们来之前,绝不会料到自己会遇到这样的事,如今被轻视鄙夷,反而使得她们斗志昂扬,精气蓬勃,状态比之前好了太多。 经过此事后,所有人心里都憋了一口气,恨不得将自身实力迅速提升,证明给那些看不起她们的人看! 其他大殿里是各大二流宗门,人们都在兴奋讨论,欢声笑语,只有蝶花宗的驻地如此沉默寂静,显得十分诡异。 深夜,刘恒慢慢睁开眼,喃喃自语道:“内力全开,加上弓体术基本式的身法,弓体拳发力法门的增幅,能胜过十人围攻,能胜各大天骄,应该够了吧?” 这已经是他除了那些绝不能轻易暴露的杀手锏外,最强的状态了。 他所说的十人,都不是寻常的武夫巅峰,而是莲宗仙府里遇见的各大天才,到达武夫巅峰的状态。而且在刘恒的预想中,每一个都是顶级灵丹凝气,武学层次都到了别开生面的程度! 天骄更是不用提,他们同样是刘恒预估中最强的状态。 听说这次在葬星密境不会有长辈监视,任由参加选拔的弟子们自己行事,几乎没有任何规矩,甚至能容许有一定的死伤出现。 “只要不闹到千夫所指就行。”刘恒喃喃,越发淡然从容了。 这是最有利于刘恒的情况,他最擅长的本就不是切磋或者比试,而是真正的厮杀! 他已经试过,如果加上《万重开山斧》,还有新的杀手锏,他甚至能抵挡几位天骄的围攻! “这是在比试里能展现的最终样子了。”刘恒给自己下了一个底线,但想必应该很难落到这种地步,至于那疑似奇物的泥猴,就真是不到万不得已绝不会动用的压箱底手段了。 到这地步,他几乎已经算是倾尽了全力,也算不愧宗门之恩了。 “现在,干脆晋升武夫七重,冲击奇经八脉。”他暗暗计算,“听说距离葬星密境开启还有至少半个月时间,应该足够适应了。” 如果境界提升,内力又将随之提升,带来的变化将涉及到方方面面,如果不能尽快适应下来,反而对整体实力有害无益。好在还有半个月,以刘恒的心智,应该足够将新的状态调整到最佳了。 做好决定,他再不约束自身那磅礴的内力,任由他们汹涌而出。他在武夫六重境界早已磨砺圆满,十二条正经日日经受雄浑内力冲刷,如同从小溪被硬生生冲刷成了江河,坚韧而宽广。 在好几天前,他搬运内力已经感觉到了经脉的肿胀疼痛感,说明这就是境界的极限,几乎已经进无可进了。 也到该突破的时候了。 一旦放开束缚,内力就仿佛化作脱闸的洪水猛兽,是如此的澎湃汹涌,那奔涌的轰鸣声响彻整个房间,简直骇人听闻。 嘣! 嘣! 任脉、督脉、冲脉、带脉、阴维脉、阳维脉、阴跷脉、阳跷脉! 八大奇经! 第一条阳跷脉十六穴,自金门起,自哑门终,又称叩天门! 内力涌入金门,摧枯拉朽般开疆扩土,将金门穴到阳交穴的经脉瞬间打通,再到臑俞穴,再到天髎穴! 对于常人而言需要漫长准备,不断冲击的一个个窍穴和一条条经脉,在刘恒这过于庞大和精粹的内力下无法造成丝毫阻碍,接连轰然洞开! …… 第二天,等刘恒走出房间,才推开门就听到大殿里传来同门们激烈说话的声音。 “那什么杨明,真是无耻小人!” “也不一定是他,当时在场的毕竟还有不少人,传出去也是正常!” “除了他还会有谁?只有他才会这么刻意针对我蝶花宗!” “别说了,事情已经这样了,再怎么说都无济于事,还是想想该怎么办好。” “说来也不算什么大事,顶多被人奚落几句,当时的情况我们都在场,自然明白刘师弟为何这么做。别人怎么说随他们去说,咱们自己不说就是,大不了,大不了瞒着刘师弟。” “你说得轻巧,怎么瞒得住?” “咱们这段时间用点心,不让他出门就是。” “刘师弟是大活人,又不是什么物件,你不让他出门他就真不会出门了?再者说还有半个月呢,天天不让人出门算是怎么回事?而且刘师弟总要参加选拔吧,到时候当面被人提起,岂不是更尴尬?” “瞒什么瞒?根本不可能瞒得住,要我说咱们干脆就认下了,又能怎么样?” “不能认,别人故意造的谣,咱们要是认了,让刘师弟怎么办?” …… 刘恒听得疑惑,漫步走了过去,但他敢一出现,大殿里立刻变得鸦雀无声了,所有人都朝他看了过去。 眼神中,有尴尬,有阴郁,有愧疚,复杂至极。(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二章 选拔变故 “刘师弟,你都听到了是吧?” 华景秀歉然道:“不用太有压力,实在不行,大不了咱们这就回去,拒绝参加选拔以示抗议!” “怎么了?”刘恒一脸的愕然。 “昨天才发生的事情,今天就传得到处都沸沸扬扬,肯定有人在故意造谣!”一个真传愤然道:“而且以讹传讹,都说想要挑战那杜真武,所以各种嘲讽讥笑,说你大言不惭!” “真是过分,我们亲眼所见,怎么可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另一个真传也怒容满面,“可无论我们怎么解释,别人根本就不听!” “要不是有人故意乱传,怎么会变成这样!” …… 越说,众人越是义愤填膺,一个个气得不行。 “挑战杜真武?” 刘恒喃喃,神情却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淡然,笑道:“就算是真的,也不算多大的事吧?” “刘师弟你是今天没出门,所以不知道,我们今天出去一听,才知道那杜真武有多么厉害。”一个真传看他不以为然,立刻咋咋呼呼道:“这人号称周天宗当代九英之一,你知道上一代九英如今如何吗?他们都成了霸主!可见这九英名头有多大,能评上九英之名,就足以证明杜真武的厉害了!” “是啊,昨天亲眼见到虽然觉得不凡,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厉害!”有个真传神色复杂道。 上一代九英,都成了霸主! 这就是对九英名号最好的力证,足以证明成为九英的天才,天资有多么惊人了。 “这样的人物,听说曾经在武师手下十招未败,当时他还只是刚刚贯通任督二脉。成为武夫巅峰。如今又过去一年,想必只会更强了,说不定已经能力战武师而不分胜负了!” 刘恒听着这些传闻。再结合昨天遇见时留下的感觉,渐渐对杜真武如今的实力有了一定的估计。“武师和武夫,实力有天差地别,要想做到武夫巅峰战武师而不败,那么至少是顶级灵丹凝气,更到达别开生面的武学境界才行。” 通常所说的武师,内力生出意志,能够伤到人的神魂,而且会如同水到渠成般进入别开生面的武学境界。所以刘恒的预估。是最起码的实力,做不到这一点,根本抵挡不了武师的攻击。 别说意志,单是别开生面的武学层次,都能轻易斩杀一个巅峰武夫。 那么,我呢? 刘恒不禁自我衡量,却因为没有和武师真正交过手,所以也无法准确估计。但至少他已经到达这个武学境界,内力也足够强悍,唯一拿捏不准的。只有意志了。 意志到底是什么? 这是个很虚幻的说法,没有人能准确定义意志的含义,但据说和人的神魂、五脏六腑十一宫的奥秘有很深的关系。 刘恒如今离武师境界也不算多远了。即便有种种顾虑,可是同样早早已经开始考虑关于意志的事情,只是至今依旧没有多少头绪。 此刻被人提起,他未免又有些思绪飘忽,陷入关于意志的沉思,直到听见有人在旁边叫他。 “刘师弟,你说怎么办?” “虽说你有意为宗门重振声誉,但并没有说过什么要挑战杜真武的话,他们这么造谣。让别人怎么看你?” 一群同门看向他,满是担忧。刘恒倒不像她们那么激动,因为还没有晋升武师的杜真武。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少压力。 哪怕真挑战了,又如何? “既然都这么认为,就由他们去吧,反正都传开了,咱们说什么别人也不会改变。与其一直和人争执,不如就毫不理会,说不定过几天再出个什么大事,立刻就会让他们忘了这事的。” 刘恒经历多了,也早就揣摩明白了人的心思,要想事情淡化,什么都不做就是最好的做法。 多大的风波或事情,都会被时间磨灭,被人们渐渐遗忘掉的。 “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华景秀闻言叹息,“只是委屈刘师弟,要为我们承受更多麻烦了。” 刘恒飒然一笑,“华师姐和诸位师姐,早就说过不必如此,在下也是宗门之人,同样有维护宗门的责任。” 这么说着,一众同门才安心些,各自闲谈了几句,就此出门的出门,闭关苦修的闭关苦修去了。 “对了,李师弟和马师弟呢?”刘恒随口问道。 刘恒能称呼一声师弟的,其实也就只有蝶雨枪宗李惊龙和万花箭宗马跃这两位来自下宗的真传弟子了。 华景秀闻言撇了撇嘴,有些讥讽道:“人家早早就出门,去奔走和拉拢新的同伴了。” 刘恒怔了怔,随后摇头失笑,没有过多评价,静静饮了两杯早茶。 蝶雨枪宗李惊龙和万花箭宗马跃,其实虽然同来,却一直和众人格格不入,甚至比刘恒与众人的关系还要陌生些。虽说有上宗下宗之别,但私下里刘恒曾经听过其他师姐的议论,所以也大致明白了两人的想法。 这蝶雨枪宗和万花箭宗,与余兴舟所属的蝶刀宗一样,都属于三流宗门里最顶尖的宗门,除了没有霸主坐镇,其实与蝶花宗这样的二流宗门也不差多少了。 正因为如此,他们和蝶刀宗这次都有大野心,希望借选拔盛事将自身提升到同等的二流宗门。 一来,宗门只差霸主,足以和一些衰弱的二流宗门相比。二来,自然是最近宗门里堪称天才辈出,像是李惊龙与马跃,更是成长到了让人惊喜的程度,这才让他们生出了别样的心思。 蝶刀宗同样如此,如果不是遇到刘恒,他们也是抱着这样的心思来参与本次新秀大比的。 因为这是宗门晋升最快捷的渠道,只要他们的弟子能排名四百名之内,就能得到一次宗门考核的机会,如果通过。立马能够跃升为二流宗门了。 一流宗门周天宗自己每次派出的弟子,往往会占据前两百名里一百个名额左右,剩下四百名里的三百个名额。都是属于三百个二流宗门极力争取的排位。一旦有二流宗门派出的弟子没有一个能进入前四百,就会降为三流宗门。其余有弟子表现优异的三流宗门,自然有机会填补剩下的空缺。 不少二流三流宗门,每次都会随着弟子优劣而起落沉浮,这几乎都能贯穿一个宗门的历史了。 而李惊龙与马跃两人,应该是顶级灵丹凝气,见多识广的武学境界,相比其他二流宗门天才弟子也相差仿佛,所以争夺前四百的排名。不能说没有机会。 抱着这样的心思,而且志得意满,这两人哪里还有心思和蝶花宗这群“旧主”多来往。要不是必须跟随蝶花宗门人前来,说不定他们早就自行上路了,如今形同陌路也在情理之中。 现在和蝶花宗门人相谈甚欢,叫他们将来晋升为同等宗门后如何自处? 所以昨天那场风波,两人都是漠然站在一旁,根本没有插手的意图,如同路人在旁观一样。今天也是这样,早早出门去寻找和结交“志同道合”的同伴。在为着宗门晋升的大事倾尽全力,对于蝶花宗的事根本没有丝毫关注的兴趣。 况且蝶花宗出了这么丢脸的事,他们避之还嫌不及。哪里还愿意自己沾惹进来? “希望两位师弟心想事成吧。”刘恒饮完茶,想了想也只有这么一句话能说了,说完就要起身回屋,忽然听到华景秀有些迟疑的声音。 “刘师弟,你已经晋升武夫七重了?” 她不是太确定,因为刘恒应该有极力收敛自身气息,但晋升上等武夫境界后,内力会有十分明显的变化,所以她才隐隐有些察觉。 “是啊。既然决定为宗门做点事,就准备拿出自己最好的状态了。” 刘恒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既然对方问起,索性直接承认下来。因为贯通阳跷脉后。第二条经脉名为阴跷脉,当内力一灌涌进去后,立刻就生出了很特别的变化,很难掩饰下去。 这种变化十分有意思,让刘恒立刻生出不少兴趣,所以准备花更多时间去体会,去适应。 “恭喜师弟。” 听到对方坦然承认,华景秀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笑得有些勉强,“不过听说半个月后就要开启选拔比试,刘师弟来不来得及?” “半个月,应该够了。”刘恒沉吟后道,“我也是权衡后才做下的决定,虽然急促了点,但应该能够适应下来。” 华景秀笑道:“那就不打扰师弟了,你还是抓紧时间适应去吧,这个境界有些奇妙,是我等初次涉及阴阳,师弟还是细细体会得好。” “多谢师姐指点。” 刘恒抱拳做谢,这才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阳跷脉还好,因为人体自生的气血内力本就属于阳刚之物,不会感觉到太大差别。可是阴跷脉就不同了,一进入其中,内力立刻变得多出一丝阴柔之气,每多轮转一圈,阴柔的感觉就会更重,感觉会非常不同。 对于任何人来说,这都是个十分奇妙的体验与经历。如果说之前内力如铿锵利剑,坚不可屈,那么贯通阴跷脉后,内力就会变成软剑,可以任意弯曲,却依旧有原本的锋锐和刚硬。 阳的硬,阴的柔,截然相反的属性,在内力中竟然能同时存在,这怎能不让人觉得奇妙? 正因为如此,内力的巨大变化,才会让敏锐关注着刘恒的华景秀第一时间察觉出来。但目送刘恒离去的背影,华景秀难免怔怔失神,“我当年打通这两条奇经,用了多久?” 每一条奇经几乎都有十六个窍穴,华景秀当年打通阳跷脉用了十六天,打通阴跷脉用了几乎一个半月。加起来每个窍穴近乎用了两天时间,就这,师父当时还在夸赞她天赋果然惊艳,因为别人想打通一条经脉,所需时间动辄就是一年半载。 至于温养经脉和适应内力的新变化,用的时间就更长了。 可是刘恒呢? 只是一夜没见吧? 一夜之间,就这么无声无息从武夫六重晋升到了武夫七重,而且看样子还是一鼓作气把两条跷脉都给贯通了! 这让她都忍不住怀疑,贯通经脉到底有没有别人和自己想的那么难? “大药凝气,真的这么厉害吗?” 华景秀惊疑起来,从没像现在这么相信过,顶级灵丹和大药只见真的有巨大的差别。但是冷静下来,她又十分清楚,这绝不仅仅只是凝气灵丹造成的差距。 因为后来刘恒还说过,他适应这新变化过的内力,也仅仅只需要半个月! 就仿佛别人看来艰难至极的事情,到了他这里就如同吃饭喝水一样的简单,没有任何困难,时间也十倍数十倍的缩短。 “这天下近些年来,还真是天才辈出,涌现得源源不绝,连刘师弟这样的妖孽都出现了。”华景秀神情罕见的出现了一丝颓然,只觉受到了无形的沉重打击,也感受到了刘师弟带来的巨大压力。 “知道有这么个妖孽师弟在背后紧追的感觉,还真是……” 无法形容。 华景秀露出苦笑,随后也站起身来,再没有任何想要出去凑热闹的心思了,干脆也转身回房,下了狠心苦修起来。 “真是有趣。” 刘恒没有急着继续开拓新的奇经和窍穴,将内力释放出手掌,观望着内力随着自己心意任意变化,越看越是兴趣大生。 在他手掌,一团血色气团,里面有丝丝金光、紫光与青芒,细看之下格外的绚丽美妙。在贯通这两条奇经之前,他的内力如同金铁,坚硬到了极致,很难像现在这样,仿佛在极致温度下融化的铁水,能够任意把玩。 圆球,三角,抽拉成扭曲的长线,或是拿捏成怪异形状,刘恒玩得不亦乐乎。 “这么一来,果然会多出更多的变化来,要是适应得好,说不定实力会因此有一个大幅度的跃升呢……” 时间悄然流逝,两天之后,刘恒也没想到自己无意间说的话,竟然一语成箴。 一个消息突然流传出来,立刻引起轩然大波,让这两天关于他的谣传和风言风语立刻被所有人扔到了脑后。(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三章 入微 “这次大洪门来客,是想一起参加选拔?” 骤然听到这消息,刘恒也愣怔了一下,“这是什么意思?” “据说是有意与周天宗缔结盟好,守望相助,但想要看看周天宗的实力,所以借这次宗门选拔,后辈们在一起切磋比试一次。”华景秀微微蹙起秀眉,也有些不解和疑惑,“说是这么说,可消息一传出来,外面就炸了锅,都觉得不像明面上说的这么简单。” 是啊,两个宗门虽说属于相距很近的两个一流宗门,但不说各自分属两个国度,说近其实也相隔至少数万里之遥,这样的守望相助…… 未免让人怀疑其中有很多蹊跷。 “而且横练武者和内力武者传闻从上古就出现了很大的分歧,各成一脉的格局已经形成了很久,鲜少听闻有相互往来的说法。说起要缔结盟好,前面没有丝毫征兆,也太过突然了。”一个真传道。 可是刘恒想起那天所见的场面,却总觉得周天宗和这大洪门之间,恐怕不像众人猜测的这么陌生,私下里应该是早就有了默契和来往才对。 “那武学圣地呢?”刘恒忽然想起,“听到下面的宗门有这么突兀的举动,有没有什么说法传下来?” 周天宗隶属于百武五大武学圣地之一百灵谷,突然做出这么重大的决定,不知道百灵谷又会是什么态度? “想必消息早就传到百灵谷去了,可听说至今没有传来任何说法,我们猜测,要么是事情太怪异,他们出于谨慎还在观望,没有急于表态。要么这事情早就通报过百灵谷。是在百灵谷的默认下进行的。”华景秀道。 她们这样的二流宗门,距离武学圣地实在太遥远了,除了公开的消息外。基本上没有私下里的消息来源渠道。所以百灵谷是什么态度,至今难以明白。 “无论怎么说。周天宗既然敢任由消息传出来,说明他们已经做好了各种准备,事情怕是快要成定局了,谁来都很难再阻止。”消息太吓人,明长老也不得不露面,慎重道。 刘恒想了想,又平静了下来,笑道:“事情看上去很大。晚辈倒觉得其实跟我们没有多大关系,不如静观其变就好。” “怎么能这么说?”有位真传不满道,但说完自己仔细一想,也默然了。 其他真传和明长老听后都是点头,冷静下来,认同了刘恒的说法。 大风大浪,里面牵扯极深,哪里是她们一个小小的二流宗门能够参与其中的?与其在这里疑神疑鬼,不如静观其变,做好原本准备做的事情就够了。至于其他。很难对蝶花宗造成多大的影响。 因为说句难听的,哪怕周天宗因此覆灭,也不可能波及多大。说不定反而成了众多二流宗门的机会。因为倒下一个一流宗门,就生出了新的空缺,八成是要从众多二流宗门中再挑选一个出来晋升为新的一流宗门,填补这个空缺。 起起落落,这不过是重复百武无数宗门过去的故事罢了。 至于蝶花宗,相隔周天宗本来就十分偏僻,如果能波及到这里,那事情恐怕真的会大到震动天下的地步了。通常来说,应该不会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百灵谷不会允许如此大的动乱,百武也不会允许。 所以对于蝶花宗而言。其实并不需要多么重视,她们本来目的是来参加选拔。那么专心做好这件事就够了。 不要牵扯其中最好。 “可是那些大洪门的天才弟子参与进来,排名怎么算?”一个真传皱眉,想起了关系到蝶花宗的事。 明长老想了想,笑道:“周天宗既然做了这样的决定,这些小事也早该有了相应的准备,应该不会生出乱子,咱们就不要在这里杞人忧天了。” “也好,我们早就听闻横练武者有独到之处,一直遗憾无缘相遇,这次正好试试横练武者到底有什么特别的手段。”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刘恒闻声望去,就见到是牡丹峰那位杜九娘说话了。 牡丹峰历来算是宗门里十分强势的一脉,但很少牵扯宗门的争斗中,这次同样有两位真传进了前十,而且正好是一对同胞姐妹,杜八娘和杜九娘。这对姐妹身材异常健壮,和男子无异,但声音和面容却都是绝世佳人的模样,看上去有些怪异,而且和牡丹峰一脉相承,都很沉默寡言。 除了像现在这样提起感兴趣的对手,才能让她们生出几分兴奋,可见骨子里是多么嗜战。 “还有那个杜真武。”杜八娘突然加了一句,言简意赅。 明长老闻言顿时瞪向二人,“不要胡闹,我们这次不是来与人结仇的,给我收敛一点。对方是上宗真传,选拔时如果遇见,不要去挑衅,否则胜了让人暗中记恨,败了更要被嘲笑自取其辱,左右都不是什么好事。” 两个少女闻言几乎同时撇了撇嘴,给人一种心有灵犀的感觉,显然对明长老的吩咐都有些不以为然。 “给我好好记在心里!”明长老叱道。 “我们不挑衅,可对方要是非要比试切磋,那就怪不得我们了。”杜九娘清冷道。 看样子,这对少女不仅自信,而且虽然之前没怎么表态,但对杜真武的印象显然不算多好,这是早就在心里憋了一口气了。 明长老气得连点她们,最后却叹了口气,“你们啊。” 刘恒好奇地望向这对姐妹,他曾经看过二人比试,同样没有显露太多真实实力,胜得十分轻松。在他看来,这二人应该和华景秀处于同一层次,而且这次选拔的情形并非一定要单打独斗,如果这么心有灵犀的两人联手,威力肯定会更上一层楼。 这应该就是二人自信的原因了。 说起来,连刘恒都有些期待,因为他还从没遇见过这样的对手。还真想看看两人联手会是怎样的强悍。 “就这样吧,你们不要去掺和了,也不要跟着瞎议论。估计到了明天。其他宗门也会同样沉默下来,这毕竟不是我们二流宗门该掺和的事情。”明长老吩咐一句。又起身回了房间,忙着将事情禀报回宗门了。 一众真传们纷纷应诺后,也各自散去,华景秀这才朝刘恒笑道:“还真是被刘师弟说准了,突然出了这样的大事,外面人早就忘了刘师弟的谣言了,说起来还算一桩好事。” “我的事,本就不算什么大事。传这么几天无非是没有更新鲜的事而已。”刘恒道。 华景秀点点头,道:“这样也好,省得天天受人议论。既然没事了,师弟就不必像这几天一样闭门不出了。难得遇上如此盛事,江湖同道尽聚于此,师弟有闲暇的话,大可以出去走走看看,多长长见识。” “正有此意。” 刘恒也早就有这样的想法了,毕竟适应新内力的事并非闭关苦修就能解决的,多走走看看并没有什么坏处。 “出了这事后。不知道其他宗门弟子还有没有前几天的兴趣。师弟是没见到,前几天每天都有各宗弟子切磋比试,以武会友。各宗的绝学纷纷展现,真是让人大开眼界。”华景秀有些回味地道。 刘恒听后也生出几分兴趣来,“能提前看到各宗天才弟子的实力,倒真该去看看了。” 到了他现在这境界,除了适应内力外,武学境界的提升同样十分重要。之所以刘恒将第三个武学境界称之为见多识广,是因为这个境界属于积累,积累的战斗经验和见识越多越好,同样层次也会有高下之分。 大宗门弟子为什么会比散修武者或小宗门弟子更厉害。除了修炼的资源更丰富,见识和经验也是原因之一。 如果处于同样的实力。你的招式却被对方熟知,并且早就有了应对经验。怎么会有不输的道理? “那就同行吧。”华景秀突然道。 刘恒闻言难免一惊,随后没有拒绝,笑道:“正好可以向师姐多多请教了。” 他没有想到华景秀会对他发出这样的邀请,和华景秀一起出门,坐上她的凤辇后,也渐渐琢磨出了一些原因。 “华师姐是个骄傲的人,能够邀请我同行,应该是已经看出了我的不少实力,所以有了些许认同。”刘恒暗暗想着,“不过总觉得这次出门,华师姐的性格有了些改变,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 毕竟曾经不算多熟悉就结下恩怨,直到最近才渐渐熟悉起来,所以刘恒猜测之前对华景秀的印象是因为原本不够了解,才会有些偏差。 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并没有发现华景秀想他想象中那么注重威仪,或者贪慕权势,反而是个修炼很刻苦的人,常常闭关苦修,几乎都和他差不多了。 他哪里知道华景秀的改变,全因为明长老和她的一番深谈解开了心结和心里的包袱,又加上听说刘恒优秀带来的刺激,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可以说洗去铅华,回归本真,这样的华景秀褪去尖锐,就不再像原来那么让人反感了。 “看比武场这么热闹,果然是又有人比试。” 凤辇行到周天宗的比武场,华景秀看到场中两个矫健身姿兔起鹘落,金铁交鸣声和内力轰鸣声不绝于耳,多看了一会才朝刘恒讲解道:“青衣那位是东山剑宗的天才弟子周鸣,黄衣那位应该是林氏枪宗的林照羽,虽然原来没有见过,但两人的天才之名早就传遍所有二流宗门了。这周鸣的东山剑法已经有了神韵,一点一划都有东山雄峻的韵味,大气精妙,他这个年纪能把东山剑法施展到这种程度,天才之名果然名副其实。” “至于林照羽的林氏枪法,本就在枪法中独树一帜,讲究狠和绝,枪出无影,见血方归。但毕竟只是切磋,林照羽应该有所收敛,所以无法将林氏枪法的真谛完全展现出来。两人实力相差仿佛,但林照羽无法尽全力,这才落了下风,即便败了,也不会有人敢小觑他。” 华景秀一面看,一面对刘恒指点,言语里不乏赞美之词,但刘恒听起来却觉得说得很是精准。 “这就是林氏枪法,还有东山剑法……” 他在心里喃喃,两种功法在心中也对号入座,又一次感叹起凝聚血脉印记那位沈家霸主的见多识广来。别人的见多识广,大多像华景秀这样,能通过功法的不同认出功法的来历,而沈家霸主,却是真真正正都交过手,这才是让人敬佩的地方。 天下武功,浩瀚如海,能做到华景秀这一步的已经算是翎毛凤角,而做到沈家霸主这样的,怎能不让人心神敬佩? 或许这就是要成为霸主,必须经历的磨砺吧? 同样一个武学境界,层次却有天壤之别,让刘恒对见多识广这个境界又多了更深的理解。 如今,他越来越感觉到,那枚让他因祸得福的血脉印记,对他而言是多么珍贵的宝藏。所谓武学境界的提升都渐渐成了次要的收获,这份广阔丰富的见识,才是最大的收获,或许能惠及他一生。 天下武功,浩瀚如海,能做到华景秀这一步的已经算是翎毛凤角,而做到沈家霸主这样的,怎能不让人心神敬佩? 或许这就是要成为霸主,必须经历的磨砺吧? 同样一个武学境界,层次却有天壤之别,让刘恒对见多识广这个境界又多了更深的理解。 如今,他越来越感觉到,那枚让他因祸得福的血脉印记,对他而言是多么珍贵的宝藏。所谓武学境界的提升都渐渐成了次要的收获,这份广阔丰富的见识,才是最大的收获,或许能惠及他一生。 如今,他越来越感觉到,那枚让他因祸得福的血脉印记,对他而言是多么珍贵的宝藏。所谓武学境界的提升都渐渐成了次要的收获,这份广阔丰富的见识,才是最大的收获,或许能惠及他一生。(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四章 选拔之日! “不同的招式,本来一出招就能分出差别,步伐、眼神、运力深浅,只要熟悉功法,想要认出来很容易。但在高手对决中,这些差别都虚实难辨,无疑将功法提升到了一个全新的层次。” 这种境界,很强! “但应该不能算更高一层武学境界,还属于别开生面的武学境界之中。”刘恒心里喃喃,“快慢,轻重,虚实难辨,变化随心,这应该才是完整的别开生面。” 他现在渐渐发觉,自己别开生面的武学境界并不完整。 之所以这样,一方面是因为他武学境界提升得太过容易,根基不够稳固。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之前的内力独有阳刚而缺乏阴柔,自然有了欠缺。 时至如今,他贯通阳跷脉和阴跷脉后,终于初步涉及了阴阳玄妙,这缺陷也终于有了弥补的可能。 他眼神渐渐发亮,一些细微复杂的影像似乎频繁闪烁,正是在对照眼前少年和记忆传承中的两大高手,同样的招式,才更能看出差距所在。 “凝而不放,含而不露,不让对手看出自己的意图,才是别开生面中最高明的境界!” 再加上轻重快慢,可刚可柔,真正随心所欲,才能称得上武学高手之名。 刘恒不断在心里揣摩,浮现出自己施展解蝶刀法的模样,渐渐也生出了变化。他一招一式相比之前,看似缺了狠厉迅猛,却变得更加玄妙莫测,灵逸非常。 “要隐瞒自己的意图。” “要随机应变。” “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要攻要守,全由我来决定,这才是真正掌握了战局。” 解蝶刀法的招式在他这里。好像原有的锋芒被一点点遮掩下来,并非不再锋锐,而是如同刀藏在鞘中。叫人猜不透何时会突然锋芒毕露。 换做对手,这样给人的危险感竟然十倍百倍提升。还没交手就已经感觉到了心惊胆战,如芒在背,莫名生出一股强大的压力。 “刘师弟,刘师弟?” 他忽然惊醒,才发觉华景秀一脸狐疑的望来,似乎是因为他的走神而感到奇怪,不由得连唤了他两声,“师弟怎么了?这个层次的切磋。应该不至于让你看得这么专注吧?” “哦,是因此想起一些别的事,所以有些走神了。”刘恒歉然道。 华景秀瞥了他一眼,眼中的狐疑之色更重了,但因为不算太熟,总不至于过分追问,“原来如此,只是想问一问在师弟看来,两人哪个更厉害些?” 竟然在这种激战面前走神,是因为看不上眼两人的水平。还是真的心里有事? 好像了解得越深,越觉得这个过于低调的刘师弟很是深不可测,她越来越想搞明白刘恒到底在什么层次了。所以也想听听他对两人的点评,说不定能藉此看出些什么来。 “周鸣周师兄的东山剑法,林照羽林师兄的林氏枪法都让我大开眼界,华师姐点评已经十分精准,我没什么可说的了。”刘恒想了想,道。 的确没什么好说的了,因为在他看来两人实力在两可之间,真正厮杀起来,不到最后一刻很难知道谁胜谁负。至于切磋。就像华景秀所说一样,林氏枪法无法真正展现刁钻狠毒的真谛。所以林照羽此刻看起来落入下风,即将落败了。 这并非实力之差。而是规矩所限,有一定眼光见识的人都能看出这一点。 又是这样! 华景秀美眸中闪过一丝不悦,紧闭红唇不想再说话了。 结果没有意外,一百多招以后,周鸣剑横在林照羽脖颈,随后很快收回,含笑道:“多谢林师兄不吝赐教。” 林照羽一脸的无奈,苦笑道:“看来还是周师弟你略胜一筹。” “林师兄谦虚了,师弟我胜得多么凑巧,人人都知道。”周鸣赶紧道,面对林照羽满是敬佩。 “好!” 直到此刻,观战的人群里才传出大声的叫好来,随后喝彩声更是此起彼伏,不绝于耳。 “咱们内家才是真正的武道,那什么横练明明就是邪门歪道,竟然也敢妄称武道,真是大言不惭!” “就该让那大洪门的人来看看什么才叫武!” “听说他们在灵原还有武学圣地,这大洪门也是一流宗门,他们也好意思!” “简直是丢脸都丢到灵原去了,他们这样的邪道立足于灵原,难怪灵原诸道一直这么看不起我们武道!全是因为他们把武道的名声给败坏了!” “居然想要参加选拔,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 “好像除了两个老辈外,还来了五男三女,都是其宗门的绝顶天才,也不知哪来的自信,居然还说要称量称量上宗天才的斤两!我呸!他们也配!” “他们早就做惯了井底之蛙,哪里会知道真正武道有多么厉害?所以才会说出这么不自量力的话来!” …… 提起这茬,愤然怒喝声就接连响起,让切磋的两人也面容严肃起来,林照羽肃容道:“诸位,诸位!请听在下一言!” 他声音清朗沉凝,传荡开来后,终于让众人安静了一些,都朝他望来。 “对方能在灵原从上古屹立至今,想必应该有它的独到之处,还请诸位也不要盲目自大。” 周鸣也道:“诸位稍安勿躁,这八人参与选拔也好,正好让咱们亲眼看看他们是名不副实还是名至实归,到时候就会一清二楚了。” 刘恒听到两人的说法后暗暗点头,很是认同他们的见解。因为他曾经踏足过横练武道,相比在场众人对横练武道的理解也更深,所以绝不会认为横练武道真像众人所说那么弱。 相反,横练武道在他看来很强,或许这次接触。会让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人们听后骚动一阵,倒也接受了两人的说法,那群情激愤的氛围才渐渐消减。又开始汇聚在一起,热情探讨起武道的见解来。 这种交流。对于处在同一个武学境界的天才们来说十分有益,能够让他们体会自己的缺陷,也能增长新的见识。 刘恒听了一会就发觉不少问题,因为境界局限,这些人争论得十分激烈,但争来争去却都只是拿各自长辈的教诲来当做真理。这些东西,境界不到根本无法理解,况且在刘恒看来。相互的说法都没有错,只是传授的长辈各自理解不同罢了,根本没有争论谁对谁错的必要。 他虽然明白,却无意插嘴,所以渐渐觉得有些无聊起来,只是看见华景秀听得认真,只能耐下性子来陪着了。 总不能一同前来,独自回去吧? 这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所以他眼神直落在人群之中,看似也在认真倾听,其实思绪早就已经飘飞。继续琢磨武学去了。 “控制力还不够,应该要更细致微妙,变化才会更多。” “刘师弟!” “恩?”他的思绪又被华景秀的轻唤声打断。回过神来,才发觉他之前推演得入神,忘去了时间流逝。此刻夕阳快要落山,原本眼前越聚越多的人群,不知何时已经散去了。 华景秀有些无奈,驱策白甲神牛拉动凤辇转向回路,行走在重重大殿之间,“刘师弟今天收获如何?” 刘恒笑道:“收获很大。” 对于他来说,能找到弥补武学境界的契机。这已经算是难得的大收获了。 “要是有机会,多出来走走看看。和同道们交流论武,有时候比闭关苦修的收获更大。毕竟自己的认知总会有局限。说不定别人一句话,就能让人幡然大悟。” 刘恒点头,“师姐说的是。” 这本就是很有道理的话……放诸四海皆准。 “望月宗莫师兄说的,你觉得对吗?”华景秀突兀问道。 刘恒立时一怔,他走神走得厉害,连什么望月宗莫师兄是何方神圣都不知道,哪会知道人家说了什么? “对不对我不敢妄论,但不得不说是高见。” 他也有急智,同样来了一句放诸四海皆准的话。本来应该没什么错,可就在他眼前,华景秀的绝美容颜明显冷淡下去,只是哦了一声就不再多说,这就让他感觉哪里不对劲了。 他怎么想也不会想到,望月宗是有,但莫师兄根本没来,又怎会发表了什么高见? 这让华景秀心里的怀疑立刻得到了证实,果然是早就又走神了,真不知道这刘师弟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么大事? 嘴上说大有收获,但观战时走神,听众人论武也走神,他得到了哪门子的收获? 这么想着,刘恒所说的话听起来就更加像是敷衍了,华景秀心里的不悦越来越重,跟我一道出门就这么无聊吗? 倒好像她多么热脸贴了冷……什么一样! 她就不明白了,到底有什么大事,让他根本无意去留心观战与论武? “对了,华师姐。”刘恒想起一件事来,神情认真了几分,“如果在选拔中遇到横练武者,请务必重视,绝不能让对方轻易近身。” 这才是真正重要的事,如果选拔里太过轻视,恐怕华景秀就会因此吃了大亏。以两人如今不算差的交情,刘恒觉得自己有必要提醒她一下。 “哦?”华景秀看似认真,其实满心的不耐烦,“听说横练专修体魄,有不可思议的伟力,破坏力大得惊人,的确不能让其近身。” 刘恒一听就明白自己的话她没有往心里去,因为百武很难找到横练相关的记载,即便有也描述模糊。华景秀难免和其他人一样,嘴上说重视,其实对横练武者的强悍并没有准确的预计。 “我在武生境巅峰曾经踏入过横练武道,是在宗门崇圣路上得到的机缘。当时没有相应的功法,我也将蛮力提升到了三万三千斤左右,而且体魄强劲近乎与宝兵无异。” 刘恒一心想释放自己的好意,所以索性对华景秀说得更详细些,“这还应该只是类似刚刚踏入武夫境的横练境界,如果继续深练下去,举手投足的威力应该不弱于用最顶级灵丹凝气的巅峰武夫,而且浑身都是至少上等宝兵般强韧,有多么恐怖,可见一斑。” 三万三千斤蛮力?! 华景秀终于震惊了一下,这已经十分接近中等灵丹凝气的武夫了,而且还没有相应的功法!如果换成修炼匹配相应功法的横练武者,只会更强! 也就是说,这些大洪门的天才弟子,在力道上八成绝不弱于任何天才!尤其浑身都等同于宝兵这一点,更让人感到惊悚! 如果配上相应招式,这就是一个会行走的人形宝兵,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横练武者,的确让人不得不警惕了。 强的可怕! 只是,这刘师弟当年也曾踏入横练武道,还将体魄也磨练到了堪比武夫境横练武者的地步? 华景秀忽然感觉像被噎住了,垂首好半天,才清冷回应道:“多谢师弟提醒,我会注意的。还请师弟也多注意,分心二用,往往什么都做不好!” 这已经不能算是提醒了,而是很不客气的告诫,加上口气重新变得冷硬,让刘恒愕然以对。 分心二用? 他搞不懂哪里又触碰到了华景秀的逆鳞,但等他被客气请下凤辇,回味着辇车里幽兰般的丝丝清香,却已经十分清楚。不管因为什么原因,两人刚刚回暖了些的关系,突然又变得冷硬起来,重新回到了原来的样子。 第二天出门,果然早已见不到华景秀的凤辇了,不知她去了何处。刘恒摇摇头,独自前往比武场,继续默默观摩起各家功法来,与自己记忆相互印证,对于细微掌控有了更多的理解。 这次以后,他就很少再见到华景秀,这种情形一直持续到选拔开始的清晨。 半个月的时间转眼即逝,重重殿宇中沉默走出的一群群人影,使得这个入秋的清晨,凉爽的气氛中都倏然多出一股子肃杀、凝重的意味。 三百个二流宗门,还夹杂着数不清的三流宗门最精锐的天才弟子,在这个早晨齐齐汇聚在同一片天空下,纷纷前往同一个地方。 那里,是一个山谷,周天宗平日的禁区。 那里,有一座巨大得难以想象的拱门,它贯穿古今,充满了历史的味道。 它,有一个不算响亮的名字。 周天门。(未完待续。) ps:提前发了,也提前祝各位一声,新年快乐新年快乐新年快乐~~~~~~~~重要的事情要说三遍! 2015,再见。 2016,你好! 第三百三十五章 天骄 前进只有一条路,玉石板铺路,华贵庄重。行走在其上,越是往前,两侧的山崖就越是高耸陡峭。 明长老的辇车大如屋舍,要六头白甲神牛合力才能拖动前行,车轮隆隆碾压在玉石板上,拉载着众人并入各色车马中滚滚前行。 前前后后,三百个二流宗门最精锐的弟子加上带队的长辈,坐在一架架气势非凡车马之中,混成一条车水长龙,绵延足有一里长,笔直而行。 各个大车之上,长辈们和明长老一样,都在做相同的事,喋喋不休的叮咛和吩咐。 “周天宗时隔三十年,又诞生了新的九英,能够获得这个九英之名,说明同辈中英才辈出,又数这九人最为优秀。当代九英,你们曾见过杜真武,那霸气峥嵘已经不凡,却只能排名第六,可见排名更在他之上的,还有五人比他更加杰出。你们如果遇见这九英,能避就避,要足够尊重,尽量不要得罪。” “还有如今最强势的三大宗,其宗门都有好几位霸主坐镇,门下也是天才迭出。比如绝星枪宗,早就听说其宗门有一门残缺的绝学,只是历年都无人能参悟其中玄妙。但是这一次,传闻绝星枪宗收了一个拥有玄枪武身天骄潜质的天才,可惜早已有人抢在前面觉醒了玄枪武身体质,这名为赵寂的少年就此无缘,可不代表就能小觑他。因为他悟出了这门残缺绝学的三式,同样强横非常。” “类似的人,还有西雪宗的郝明井,同样拥有龙棍武身潜质,得到机缘,获得了一套残缺的棍法绝学。三残脚宗的胡不归。学到一套残缺的绝学腿法。照真拳宗的……” 明长老一个个述说下去,讲的都是如今名头最响亮的那十多人,传闻要么是天赋惊人。要么拥有非凡际遇,要么就是残缺绝学的传承者。刘恒也听得十分认真。 只有这样的长辈,交际广阔,才能获得如此详尽的消息。 而明长老此刻指出的人物,可以说是对在座众人威胁最大的各宗天才弟子,却因为各有优势,所以隐隐比众人要强出一筹来。照明长老指点的意思,自然是要让众弟子多长点记性,如果比试中遇见这些过于强势的人物。即便不能结交,也务必不要得罪。 刘恒也听得仔细,因为这些人物都有足够让他重视的理由。 绝学! 听下来,除了拥有天骄潜质的倒霉天才,就数际遇非凡的人和残缺绝学传承者需要格外重视了。 拥有天骄潜质,却因为发掘晚了而无缘成就天骄,这样的人论起来的确有些倒霉。但绝不能说这种人就可以等闲视之,刘恒自己就很清楚,拥有潜质,同样会比别人强出不少。或者拥有某种极其特殊的杀手锏……只是运气不佳。 相比这一类,际遇非凡的天才弟子就仿佛他们的反面,虽然天生没有天命眷顾。但后天却鸿运当头。这一类人,一样不能轻易招惹,他们的运气显然远胜于常人,往往出人意料,非同凡响。 而残缺绝学的传承者,可谓是让刘恒最感兴趣的一类天才了。 他至今没有接触过绝学,但从各种记载的描述看,这类武功远远高于上乘武学,威力会大的非凡。所以刘恒在别开生面的武学境界。自觉任何武功在自己手里都不会再有高下之别,但偏偏就要除开绝学。 还有来自沈家霸主血脉印记的印象中。很有数十种武功,施展起来堪称匪夷所思。让人震惊其近乎超越常理的骇人神威,至于是不是绝学,刘恒只能说疑似,却不敢断定。 “毕竟还是要亲眼所见,亲自感觉过,才能明白绝学到底是什么样。” 这次周天宗选拔,单是听闻的残缺绝学传承者都有二三十位之多,想必怎么地都能让他得偿所愿了。 “哪怕是残缺的绝学,依旧是绝学,想到这里我竟然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见到了。” 他心绪起伏,却见到对面宝座上明长老神色更多了几分凝重,“这次选拔,尤其有一个人,你们千万要敬畏!” 刘恒瞳孔微缩,因为明长老说的不是警惕,不是重视,而是敬畏。 “周天宗当之无愧的九英之首,王宇坤!”明长老提起这名字,神情十分复杂,“如今已经能确定,这人肯定是天骄,真正觉醒的天骄体质,真正的天之骄子!“ 她这话一出口,本来还有些杂音的辇车中忽然寂静到了极点,人人呆滞在那里,心里却震撼得忽然空白一片。 真正的天骄,她们竟然要遇见真正的天骄! “明长老,这消息,能确定吗?”华景秀声音也变得有些生涩发颤,有些不敢置信,更不愿相信这是真的。 明长老扫视众人,“周天宗为了保护这王宇乾成长,一直死死封锁住了消息,只是有些小道消息悄然传出来,却让人分不清是真是假。此次让其参加选拔,已经想要公告天下,想必是他的天骄体质肯定已经完全觉醒,所以才会再没有了忌讳。” 她说的就是一个意思,一个一流宗门自己都默认了的消息,显然不可能再是假的了。 在这个时候公开,可见周天宗对王宇乾抱有多大的信心和期待,目的显而易见,已经直指百灵谷! 要让王宇乾一鸣惊人,借着这西南新秀大比的热闹,让他站到风口浪尖之上,让他绽放最夺目耀眼的光华,要让他名动天下! 真正的天骄,单凭天骄二字,就足以让所有人重视,甚至能让所有人理所当然的认为,他拥有争夺大比魁首之位的资格。不是周天宗选拔的魁首,而是整个西南新秀大比的魁首! 因为天骄,本来就是非人的存在,不遇上其他的天骄,他就是无可争议的同辈中无敌强者。 在同辈之中。没有敌手! 有资格成为天骄对手的人物,除非拥有完整绝学的传承者,否则就只有别的天骄。除此之外。无论怎样的天才,在他们的璀璨光芒下。都会变得黯淡无光,没有人能和他们相提并论。 这就是天骄。 辇车里突然沉默下来,人人都被这消息带来的沉重压力压得透不过气来,气氛压抑得厉害。 华景秀眉头紧蹙,“明长老,能不能确定他是什么天骄体质?” “这倒是没有传出任何消息来,只是很多人都猜测,应该起码都是排名中间的天骄体质。但无论是什么体质。都不是你们能够招惹的,这种天骄,能越境而战,以下犯上,能在巅峰武夫境界战武师而不败,这一点毋庸置疑。你们可以当做武师强者对待也不为过,所以要尊重,要敬重,不要有丝毫违拗的想法!” “周天宗,还真是……” 华景秀摇头苦笑。“一个一流宗门,居然也能培养出真正的天骄来,他们的心可真大。” 通常而言。天骄都会出现在武学圣地中,那才是他们竞争和成长的地方,很少能有外界能培养出天骄来。对于其他宗门来说,能够培养出有天骄潜质的天才弟子,就算是很幸运的了。 在武学圣地里,有很完整的发掘和培养天骄的过程,而且一代代传承下来,各种武身天骄的特有传承也格外吸引后人。所以一百种天骄体质,几乎早已被各大武学圣地分派干净。即便有遗落在外的,也大多会送到相应的武学圣地。让其得到最好的传承和培养。 再者说,同境界的天骄。只能在武学圣地才能找到最好的对手,这对于天骄的成长,自然是最好的环境。 在这种情形之下,周天宗还能抢得到一个真正的天骄武身,除了野心之外,显然更多的还是运气好。 刘恒却因此想起了另外一个,“如果没记错,遗落在外的武身天骄,应该还有裂海宗的季梦鹏。” 当时他遇见季梦鹏时,杀血武身应该已经完全觉醒了! “丁乐儿也有凰骨武身,希望没有人抢在她前面觉醒了同类武身。”刘恒心里喃喃,心里也生出一些忧虑,“这类排名前五的武身体质,听说因为太过强大,所以世上出现的也越少,连拥有潜质的都很难寻找到,而且培养起来格外艰难,说起来倒是希望很大。可是如今人人都说大世到来,什么事都可能发生,所以也有些说不准了。” “希望没有吧,如果有的话。”刘恒眯起眼来,“那就要看看这人是谁了,要是良善之辈,那丁乐儿就只能抱憾了。要是为恶作孽,那我不介意替天行道一回,帮丁乐儿把武身给抢回来!” 如果被人知道他此刻在想些什么,恐怕真会吓得心惊胆颤。 抢夺武身,怎么抢? 这不言而喻,只有上一位武身陨落,下一位同类的武身才能接替这天骄之位。 只是很少有人敢动这等大逆不道的念头,因为……那是天骄啊! 敢像刘恒这样,身为同辈也敢谈及灭杀号称同辈无敌的天骄,帮同伴争夺天骄之位的,普天下能有几人? 可刘恒就有这样的魄力。 因为他并不会像别人那么尊崇天骄,他已经见过天骄,而且亲自交过手了。当年在莲宗仙府最深处,武身天骄榜上排名五十八位的杀血武身季梦鹏,他的表现也称不上如何无敌。 可以和他对抗而不败的,远远不只刘恒一个。那神秘的执剑书生,还有舞刀少年,包括妖族孔家孔雀小神王,或者农家小花仙,哪一个又会怕他季梦鹏? 孔雀小神王不好说,但执剑书生还有舞刀少年,刘恒可以确定他们绝不是天骄,小花仙就更不用说了。 如今想来,执剑书生和舞刀少年来历神秘,估计是绝学传承者,这还算情有可原,但小花仙呢? 小花仙确定无疑,必然是凡人之资,可她依旧能和季梦鹏击鼓相当,足以证明哪怕是凡人,同样可以无惧这些所谓的天之骄子。 至于刘恒自己,他当时凭借大成的悟读灵心,士子境的神魂,巅峰武生,还有来历不明的弓体拳,更是强行打败了季梦鹏。 当时依靠的东西太多,如今想来总有些胜之不武的感觉。可时至如今,在刘恒制造的幻境里,他却已经能做到不依靠太多外力,单凭自己的内力和武学境界,用一手《解蝶刀法》与季梦鹏战平,这就是刘恒不惧武身天骄的由来。 并非天骄不强,刘恒只是认为,天骄不像众人印象中那么不可战胜。 王宇乾,在他看来就像是另一个季梦鹏。他自己提升太快,想来现在的季梦鹏境界绝不会到达这个层次,而王宇乾,就如同一个最巅峰状态下的季梦鹏,武夫巅峰的季梦鹏,正好作为最好的试刀石。 他很想试试,证明自己如今到底有多大的提升,和武夫境的自己相比,是退步了还是进步了。 天骄,不正是最好的明镜吗? “这不是你该议论的事。”明长老猛然瞪向华景秀,警告的意味十分浓重,“事不关己,你少去谈论。该说的都说了,你们记住了吗?” “是。” 来之前少女们还很是意气风发,但听到这么多可怕的对手后,她们的精气神顿时萎靡了下去,有气无力的答应下来。 “进去后抓紧做事,少去掺和其他事,谨言慎行,要是遇见什么意外,都听你们大师姐的。”明长老还是吩咐道,看向华景秀,“至于景秀,遇见事情别慌乱,随机应变就是,不要有太大压力,知道了吗?” “是。”华景秀郑重答应。 明长老站起身来,目光望向车外,“那么,就出发吧。” 你们大师姐的。”明长老还是吩咐道,看向华景秀,“至于景秀,遇见事情别慌乱,随机应变就是,不要有太大压力,知道了吗?” “是。”华景秀郑重答应。 明长老站起身来,目光望向车外,“那么,就出发吧。” “那么,就出发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六章 秘境开启! 占地最广人数最多的周天宗门人,除去那些明显是霸主长辈的神武座驾,就数九驾各有神异的战车最为醒目。 曾经见过的杜真武,就从一架四轮的玄铜战车漫步走下,抚摸着那神骏龙马的长须,傲然而立。和他并列的七架战车,接连走下的七人同样风姿非凡,不差他分毫。 在他们八人的最前方,赫然是一架紫金打造的战车,繁复阵法符文如同点点星光,更使得这战车如同远古神话中曾经属于神祗的座驾,沧桑而神伟,又有种仿佛碾压过各族鲜血的肃杀神威,格外不凡。 拉动战车的,是两条狰狞恶蛟,张牙舞爪,黑红鳞片满身,此刻却出奇的温顺。战车上隐约可见一个修长身姿,长袍加身,其他八人都早已下车,他却依旧安然而坐,更显霸气与淡然。 一看到这九人的瞬间,人人就绝不会认错他们的身份,如此各有峥嵘,必是周天宗当代九杰无疑。 最前方战车上的人,肯定就是传闻中的天骄,王宇乾了。 无数目光都好奇探向这恶蛟战车,只是纱帐层叠,仿佛是隔绝探视的宝物,所以格外朦胧。至少刘恒看去,也只是勉强能看清那盘膝而坐的模糊人影,羽冠长袍,即便坐着,依旧身姿挺拔如青松,有一种仿佛神祗在俯瞰万民的高贵。 那种高高在上的漠然,连纱帐都隔绝不了,令人一见难忘。 这身影,给所有参加选拔的少年少女们心头,都无形中笼罩了一股如同狂风暴雨将至的沉重压力。 天骄。 除此之外,就是和周天宗阵营并列的一尊巨大凶兽最为显眼。这凶兽状如巨蜥,却巨大得如同一个小山丘。厚重庞大的身躯匍匐在那里,灯笼大小的幽碧眸子森冷至极,尖爪长尾。轻微喘息都如同狂风乱啸,传出一股子腐臭血腥的味道。 天下闻名的神骏。山丘地龙。 山丘地龙背上,竟然背着一座小宫殿,勾梁画栋,肃穆威严,殿门处隐约可见几个身影,凭栏而立,同样俯视众人。 这是大洪门的来客。 “看到没有,听说那四个少年。并称大洪门下四大元刚,敢与先秦一位神将座下四大高手同称呢。”伴随着风声,刘恒听到旁边有人窃窃私语,循声望去,只见说话的人遥望这那山丘地龙的方向,对着同伴撇嘴道。 四大元刚,是先秦时十分出名的武将,战功彪炳,四人的威名至今仍旧传遍天下。 “真是狂妄,小小年纪就如此张狂。令人不齿。” “还有那三个少女,倒也算有几分姿色,尤其那身段。啧啧。”有人目光玩味,“不愧是熬练体魄的,前凸后翘,一看就知道手感极佳。” 这不是调侃的话,三个少女并没有如何打扮,但那简洁的劲衣也无法遮挡她们过于姣好的身段,反而更衬托出健美至极的曲线,看着都能感觉到浑身惊人的弹性。 刘恒看过去,却能隐隐察觉这三个少女凹凸有致的体魄下。拥有十分可怕的爆发力。 “人家也号称女英,自比先秦忆星公主麾下的女英军伍。巾帼不让须眉,同样骄傲得很呢。” 女英。是当年先秦的忆星公主打造的亲军之名,在先秦史上很是闯下了诺大名头,杀得数路叛军闻风丧胆,威震古今。 在场的毕竟是少年居多,所以对这三女的关注和谈论也最多,不乏淫亵的话语。然而这三女却分外淡然,恍若未觉,依旧谈笑风生,像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场合。 即便人们对这些大洪门来客没有好感,言语谈论也多有诋毁讥讽的意思,但心里却不得不承认,这七人的气势竟然也不弱于周天宗九英,独有天骄王宇乾才能稳稳压过众人一头。 “不对,还有一个人呢?” 刘恒记性不错,隐约记得有人曾经对他说过,这次大洪门来了八个年轻小辈,如今却只见到七个人,独独少了一个。他凝神望去,隐约见到宫殿深处,两个大洪门长辈的身边,还有一个人影,没有和同伴去凑热闹,反而好像在安静陪两位长辈谈话。 他打量片刻,眼中却出现了一丝疑惑。 因为离得有些远,这人影又在宫殿深处,所以看不大清楚,但偏偏越看心里越生出一股子古怪的熟悉感来。 怪就怪在,他很确定自己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举止神态都十分陌生,可就是觉得很熟悉。这人衣着并不算多么华贵,但只要多看一会,就能看出他一举一动,都透出一种仿佛与生俱来的贵气,雍容大气,礼数周全,一看就是大家出身。 “这人,到底是谁?” 刘恒心里莫名跳动起来,因为这人给他的感觉太古怪了,让他忍不住想要看清楚,想要知道这人,到底是谁! 他的目光太专注直接,那人似乎若有所觉,忽然扭头朝这边望了一眼,扫过众多车马,俯视的冷漠眼神却并没有在谁的身上多做停留,又转了回去。 包括刘恒,没有任何人值得他多关注第二眼一样。 “今日,是我周天宗难得的盛事,也是百武西南每隔五年最重大的事情,西南新秀大比!”一个洪亮的声音传遍山谷,使得所有人都突然安静,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那是一位身材高壮的老者,从他身上能让人明白“老当益壮”这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他声音洪亮如钟,面色红润,声音里夹杂的丝丝内力,甚至能让一众小辈体会到一股如黑云压顶般的恐怖威压。 显然是位霸主! 刘恒隐约还记得,半个月前在迎接大洪门众人到来的礼队之中,这老者就跟在周天宗左掌门身后很近的地方,应该是周天宗里地位十分崇高的大人物。 此时此刻,他显然是在代表周天宗说话。 “每一届新秀大比,都会踊跃出无数杰出后辈。光耀四方,压得同辈黯淡无光,更是一战成名天下知。这就是新秀大比最吸引人的地方。”老者宏声道,声音震动人的心田。寥寥数语,已经让无数后辈登时变得热血沸腾。 一战成名天下知! 这本就是年轻后辈们心头最渴望的事情,出人头地,没有比新秀大比更快的方式了。这里,将决定他们的未来,将决定谁是龙,谁是蛇! 要么上天翱翔,要么跌落深渊! 但是在开始之前。谁又会认为自己不如别人,本就是年轻气盛的年纪,哪个人心里没有傲视群雄的梦想? “值此盛事,友邻大洪门也派人前来观礼,更有横练武道的英杰后辈共襄盛举,让我周天宗越发显得蓬荜生辉了。”老者说着场面话,让下面一阵骚动。因为他这番话等于公然承认了谣言,这次大洪门的年轻后辈竟然真的要参加选拔。 “诸位稍安勿躁。” 老者显然也明白自己这话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周天宗这些日子应该早已做好相应的准备,一见下方骚乱他立刻出声安抚起来。朗声道:“当然,大洪门的精锐弟子实力非凡,他们只是在选拔最后。才会与本门弟子切磋比试,只是以武会友,并不是正要参与其中。所以说,诸位不必担心他们的参与会扰乱新秀大比的选拔,一切如常!” 此话一出,才让众人平静下来,只要不牵扯选拔排名的大事,的确没有多大的影响。 “想必大家都知道了,这次选拔的时日。恰好接近周天门开启一个秘境的时辰,所以本门一合计。干脆让各宗弟子前往这个秘境,选拔比试之余。也能得到一些机缘和造化。”老者朗笑起来,“如果没有意外,不久之后,我周天宗独有的葬星密境,将会首次让外人进入。” “葬星密境里的好处老夫无需多说,想必各位早就心里有数了,这是一次机会,能得到多少好处,全看你们各人的造化了。”老者意味深长地道,“至于各大宗门最关心的排名,这次反而更加简单,一个月后周天门重新开启,以出来的前后定排名。这样应该算比较公允的方式了,不知如此,诸位可有什么异议?” 他稍等了一会,下面立刻响起了杂乱的议论声。各家宗门的门人提出种种疑问,他都尽力的给出解释,听上去十分合理。想来做出这个决定后,周天宗早就已经有了十分周全的考虑,务求明面上的公平,让各大宗门挑不出刺来。 但只要明白,这是周天宗的地盘,周天宗最了解的秘境,到底有多公平,人人都心知肚明。但说句实在话,周天宗本就是上宗,其门下弟子有些地利和优势,本就合情合理,能做到这一步已经难能可贵了。 各家二流宗门选拔时,分组比试里的猫腻,不同样如此吗? 所以听着大致公平,这就让大多数人觉得足够了。 “既然如此,时间紧迫,距离周天门开启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咱们这就开始吧。”等到询问的声音渐渐少了下来,老者看了看天色,毅然打断道:“还请参加选拔的各宗弟子上前来,验明正身,准备进入周天门!” 各大宗门闻言也不敢再耽搁,抓紧时间对参加比试的后辈们再交代几句,就让他们都站到了那庞大拱门之下。周天宗分派出众多的门人,来到各宗弟子面前,一个个仔细的察验身份,整个过程忙而不乱,显现出了周天宗对这事的熟练。 与此同时,刘恒一面听华景秀对众人的吩咐,一面朝眼前这巨大而古老的拱门望去。 此刻,拱门前有一位苍老至极的老翁正在率领不少人,围绕拱门下的巨大阵法忙碌不休。刻画阵法的水墨艳丽如血,繁复而玄奥,更是占地极广,几乎将拱门下上百丈方圆的土地全部囊括了进去。 后辈们书写下的符文,这老翁都格外认真地仔细检查,挑出错误的地方,一面讲解一面亲自更正。 在阵法旁边,一头头珍奇妖兽被斩杀,它们在屠刀下哀鸣,放尽鲜血而死。大量鲜血汇聚到一个血池里,老翁不时朝血池投下各种古怪的东西,拿出一根极长的金玉石桨大力地搅动,让血池颜色不断变化,或是沸腾或是轰鸣,或是弥漫出醉人清香或是散发诡异恶臭,最终还是会沉淀成最澄净的鲜红色。 这就是刻画符文的原料。 一整套流程,十分繁琐而复杂,花费也让人看得吃惊,可见开启一次周天门的秘境,代价远超很多二流宗门的想象。 等到阵法渐渐形成,巨大拱门忽然传出一阵阵细微的喳喳声,构成拱门的一圈圈玉石金砖,竟然渐渐散发出点点瑰丽光泽。一块块金砖之上,有无数细小如蝇蚊的古朴字符接连亮起,又频繁闪烁,或明或暗,神异非常。 突然间,仿佛蛮荒远古的神物在复苏,在重新开始运转。 拱门之上,一圈圈玉石金砖咔咔转动起来,越来越快,甚至带起了疾风,呼啸轰鸣。最诡异的是,每一圈玉石金砖转动的方向竟是截然不同的,有些向前有些向后,有些飞快有些却缓慢。 无数的变化同时呈现,饶是刘恒,看了一会也觉得头晕目眩,急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了。 拱门的光芒却越来越亮,最终亮得如同日月坠落在大地,如同就近在众人眼前,散发出无尽光,无尽亮! “周天门,已经开启!” 前方老翁忽然传出十分疲惫的声音,却有些急促,“开启时间稍纵即逝,各宗弟子,速速进入!”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那拱门的一切变化已经渐渐停止,或者说稳定了下来。拱门之中,只剩一个蒙蒙发亮的光幕,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那拱门的一切变化已经渐渐停止,或者说稳定了下来。拱门之中,只剩一个蒙蒙发亮的光幕, 他说出这话的时候,那拱门的一切变化已经渐渐停止,或者说稳定了下来。拱门之中,只剩一个蒙蒙发亮的光幕,(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 葬星密境? 在进入的前一瞬间,刘恒耳畔忽然听到了一个细微而熟悉的声音,“小子,别忘了我的星河火石!” 刘恒倏地回头,只见人影重重,怎么可能找得出蛮厨子? 但这传音分明就在告诉他,蛮厨子不知用什么办法,同样混到了这山谷之中。 这位,还真是神出鬼没啊。 刘恒暗暗想着,自然明白蛮厨子此刻提醒的意思,他朝后挥了挥手,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面庞率先浸入那光幕之中。 温凉,又细密如水如绸,柔柔包裹他的全身,却将他对外界的感知全部隔断开来。五感,灵觉,预感,一切感应在这一刻竟然全部封闭! 刘恒心里一惊,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情形,这种完全隔绝世间的感觉让人很不习惯,好像失去了体魄,神魂也被关进了黑暗牢笼中一样,与世隔绝,使人陷入无尽的惊慌和恐惧中。 这情形不知持续了多久,似乎很长又似乎只是瞬间,所有感觉又突然恢复,眼前重新见到光亮,才让刘恒长长松了口气。 “前往小世界,原来是这么古怪的一个过程。” 不失为一种十分新奇的体验。使得刘恒第一次发觉这些感知能力对自己是如此的重要,近乎不可或缺。 “这就是葬星密境了吗?” 还没看清所处环境,刘恒已经抽刀在手,摆出了戒备的姿态。听说葬星密境充满了各种古怪和凶险,还有在这极端环境中生长得越来越奇异凶悍的妖兽,一旦进入其中,就不能有任何掉以轻心的时候。 体内雄浑的内力蓄势待发,做好万全准备。刘恒才凝神朝四方望去,忽然愣怔。 眼前是荒芜旷野,一眼望不到头。赤果的岩石都生长得古怪嶙峋,满是狰狞。赤地之上。风沙卷天,呜鸣往来,更显得这地方的孤寂和荒凉。 除了风声,再也听不到任何别的声音。 放眼望去同样见不到丝毫绿色,没有任何生机,那种死寂,就好像刘恒成了这世上唯一的生灵。他前方的大片土地同样崎岖嶙峋,步步沟壑纵横。可是,见不到除自己之外任何别的生物。 走在他前面的至少两三千人,他背后也还有起码两三千人,如今却仿佛忽然消失了,或者说独有他被甩离了大队,出现在这么个奇异之地。 好在暂时看起来,也不会有什么危险。 刘恒拿起令牌查看一会,只见同来的师姐名字全部灰暗,他皱眉摇了摇头,又将令牌收了起来。如今看来。要么是他自己出了问题,要么就是进入葬星密境的过程中出了问题,反正事实是他和大队人马突然分散了。 如果还在葬星密境。或许只是他和师姐们的距离超出了令牌能够感应的范围,那么还算好事。他现在怕就怕他和师姐们不处于同一个世界,那才是真的麻烦了。 虽然不清楚葬星密境是什么样子,也是刚刚踏入这陌生的土地,但刘恒心里就是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呼吸之间,他的气血内力在流逝,哪怕极力封闭五官和周身毛孔、窍穴,竟然也无法阻止这流逝的趋势。要知道哪怕在天下十二大凶地之一的天血魔坑,他也能做到让体魄完好无漏。而如今,他竟然连气血内力从哪里流逝出去的都无法察觉。 好像魂力也有同样的流逝征兆。 而且在这里。似乎根本不存在气血灵气,或者说。这里甚至找不到任何一种灵气,环境恶劣到如此极端的地步,刘恒从未遇过,也是闻所未闻! 也就是说,在这里内力消耗一点就是一点,不会从外界得到丝毫一点补充!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内力自行流逝得极其微小与缓慢,要不是刘恒感知过于敏锐,也不可能这么快就察觉过来。 以他如今那过于磅礴的内力而言,这点流逝几乎如同大海里的一滴水,简直不值一提。如果就呆在这里不动不移,他能够维持一年这样的消耗,就算经历战斗,只要不是过于激烈,也能维持至少两三个月。 但想必对于其他人来说,情况就不会这么乐观了。他如今的内力几乎是一个武夫巅峰强者的三五倍以上,换做那些师姐,恐怕不遇上什么棘手的麻烦,也只能坚持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这让刘恒每每想及这点,都不免担忧起来。 “要尽快找到其他人。”他喃喃自语,“幸好秘境一个月后就会结束。” 要是持续时间更长哪怕一个月,他都不敢想象能有几人坚持到最后,“听说自古以来,葬星密境就是周天宗独享的一个秘境,里面到底什么样,只有周天宗门人最清楚,其他的说法都只是道听途说罢了,做不得准。” “但有一点,得到了所有人的认同,葬星密境埋葬了太多星辰,使得这秘境变得格外怪异,什么离奇的事情都可能发生,怎么怪异的环境都可能出现。” “这么说起来的话,或许我倒霉,恰好就出现在这么一个过于极端的地方。”他苦笑,随后又淡然起来,因为至少暂时看来,这里除了太过荒凉,没有丝毫灵气,还有气血内力和魂力会自行流逝外,并没有更多的危险。 “那就先到处走走,看看是否能找到别人再说吧。” 这么想着,他举目四望,没找到什么能够分辨方向的东西,也就无所谓前往哪里,所以他随意挑选了一个方向,笔直朝前奔行起来。 那些满是苍夷和沟壑的赤土,不时倒插而上的狰狞恶石,换做一个普通人到了这样的地方,肯定寸步难行,却无法阻挡刘恒前进的脚步。他仿佛突然化身飞鹏灵鸟,在这恶劣赤土上如履平地,健步如飞。 奔走了至少数十里,他所见所闻依旧没有任何变化。是如此的一成不变,可是刘恒却猛然停了下来。 他的身体忽然僵硬如木石,脸色瞬间苍白。猛缩的瞳孔里满是惊骇和难以置信的神色。 刚刚一刹那,他遭到了未知的攻击! 一股极其浓烈的情绪。如同利箭般刺中了他的心,狠狠扎了进去! 是的,是情绪,极度的暴戾和愤怒,像是要毁灭一切,像是要挣脱这天地般的牢笼,不愿被拘束其中一样。刚才,这不知何处来的情绪却猛然撞进了刘恒的体内。在猛力撕扯他的神魂,在迅速让他也感染上同样的情绪。 这突如其来的疼痛是如此剧烈,好似立刻要将他整个人都撕成碎片一般,浑身每一处都在被扯得剧痛无比,连他都觉得难以忍受。 “啊!” 他忍不住朝天怒啸,双眼渐渐变得赤红,仿佛着了火,暴躁到了极点。他的理智,在迅速被这洪潮般的狂暴情绪侵蚀,统治。甚至渐渐忘了自己是谁,目光无论落到何处,都觉得格外不顺眼。想要去砸烂,去破坏! …… “神门能够维持到让数千人通行,看来神门一脉这些年进步极大。” 望着最后一个少年的身影没入光幕里,周天门依旧稳固,渐渐消退,一位来到周天门下戒备的周天宗长老赞叹起来,“古长老功不可没,这些年真是辛苦了。” “云长老过誉了,这本就是我神门一脉分内之事。”从周天门开启前就一直在忙碌的老翁闻言。指挥的身影微不可查地一顿,却并没有停下来。谦和笑着回应道。 “这葬星走荒阵,和我记忆中的样子好像已经截然不同了。看上去比原本复杂得多。”人都送走了,云长老轻松下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地上阵法,啧啧惊叹,“这等古阵,想要做出一点改动都十分艰难,不知古长老花费了多少心血才能改进到如今这一步,实在让在下佩服。” 他没有留意到,听到这番话后,旁边的古长老神情微微变了变,很快又神色如常地笑道:“并非老夫一人之功,全托历代长辈的辛苦操劳,才有如今的水准,老夫可不敢贪功。” “想当年,咱们进入葬星密境那会儿,走上百人都战战兢兢,生怕遇上什么变故。”云长老唏嘘起来,“看看这些小辈的轻松,再回想咱们那时候,倒也有趣。” 他感慨了一会,笑道:“时隔三年再开启葬星密境,里面逸散出来的诸多星辰之气,想必能让这周天谷里的诸星草疯长个小半年了吧?” 他说着话,扭头朝四方望去,忽然愣在了那里,随后脸色狂变,“不对!诸星草怎么枯萎了?” 不仅是诸星草,各种奇异杂草都在迅速衰败与枯萎,悄无声息的凋零,云长老越看越是震惊骇然。 照常理而言,周天门开启葬星密境后,其他杂草会萎靡很久。但因为各种奇异星辰气息而产生变异的诸星草却会得到最好的滋养,这才是正常情况,可是如今,连诸星草也在枯萎! 受到各大秘境特殊气息影响的杂草,可以说对气息变化的感知最为敏锐,甚至超过了众多霸主。所以直到现在,云长老无意间看见杂草的异常,才猛然发现事情不对劲。 诸星草的异常,只说明一点,如今开启的肯定不是葬星密境! 但其他所有杂草也枯萎,这又说明什么? 云长老登时惊得呆立当场,现在开启的秘境,绝不是周天宗掌握的七大秘境中任何一个,各宗天才弟子前往的,是个从未出现过的秘境! “你,你做了什么?” 他越想越不对,猛然怒视向古长老,惊怒交加,“你是故意的!” 古长老神情苍白,好像也是才发觉出了问题,吓得呆在那里,哆哆嗦嗦道:“不应该这样,不应该是这样啊……” “怎么了?” 云长老的怒喝声极大,引得所有人都朝这里惊疑望来,正陪大洪门一位长老谈笑的左掌门皱了皱眉,扬声问道:“云师弟先冷静一下,说说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云长老一脸焦急,却没有当众说出实情,只是急促地传音禀报给了左掌门。左掌门愣怔一下,也猛然望向四方杂草,随后目光陡然锐利,死死盯住古长老,“古师弟,你就不想解释一下吗?” 古长老闻言浑身猛震,惊醒过来后犹豫了片刻,才神情苦涩地道:“启禀掌门师兄,十数年前定下开启葬星密境作为选拔比试之地的事,老夫一脉就在为一个难题头疼。曾经周天门开启,每次只通过百余人最为保险,作为选拔比试之地,就意味着要让数千人通行,这是前所未有的事。” “当时老夫就曾禀告过掌门师兄,可是师兄说让老夫试试,老夫这一脉为此事苦心钻研了十数年,无数次更易阵法,才完善成了这新的葬星走荒阵。在推算之中,新的葬星走荒阵足以支撑数千人通行,而且十分稳固,总算不负掌门师兄所托,不负宗门厚望……” 听着他啰啰嗦嗦,不仅其他人,左掌门也不耐烦了,干脆打断道:“你说这些本尊都清楚,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就是!” 古长老脸色又白了几分,咬了咬牙,生涩道:“如今看来,新的葬星走荒阵怕是……怕是出了问题。” “你说什么?”左掌门震怒暴喝。 “掌门师兄息怒!” 古长老急忙解释道:“虽然是出了点问题,但结果并不算太糟糕,如今看来,应该是没能如愿开启葬星密境,而是阴差阳错开启了一个未知的新秘境,那些各宗晚辈应该,应该都还活着!” 听到他的解释,左掌门这才暗中长舒了一口气。他最怕的就是将所有宗门弟子都送入死地,如果这样,他都不敢想象事情将有多严重。人都还活着,事情就还有回转的余地,如古长老所说,总算不是最糟糕的结果。 “什么?” “阵法出了问题?” “那我易阳宗的齐师侄等人怎么办?” “如果没有去葬星密境,他们如今又去了哪里?” 凝神听着二人对话的人们,听到这里却是猛然炸开了锅。 未知的秘境,有多么凶险根本无法预料,说不定这些各宗最精锐的弟子才踏入进去,就已经全死了! 谁能接受这样的噩耗?(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 秘境之分 “传闻中秘境与世隔绝,凶吉难料,但第一次开启的秘境,必定最为凶险!” “是啊,别的不说,只说周天宗这七大秘境,当年开启时无一例外,头一次都是有去无归,去多少就死在里面多少。有两个秘境,比方葬星密境,直到进去第八次,才有一个人独自归来,不久也重伤难治逝去了,秘境的凶险可见一斑。” “周天宗为了这七大秘境,前前后后填进去上万门人,连霸主都陨落了不下数十位,这才渐渐将七大秘境探索得大致清楚。即便这样,每次进入门人陨落的噩耗也依旧不绝。” “如此危险?” 传闻越来越多,脸色瞬间煞白的人也越来越多,有人如丧考妣,有人当场崩溃,有人已经再也顾不上长辈的威严,嚎哭出声。 本以为去的是葬星密境,除了长见识外或许还能获得机缘,所以各宗这次都十分兴奋,派出了最好的弟子,谁知道偏偏就出了意外? 当听说出了问题,宗门最杰出的弟子都进了未知秘境,换句话说已经十死无生,各宗长辈都像是听见晴天霹雳一般,懵了的,吓傻的,脑海一片空白的,到处都是。 “王师兄,回不来了?”有少女捂住嘴,呜呜哭出了声。 “我的亲哥哥啊!” 有少年仰天怒啸,嘶声裂肺,闻者心惊。 之前还充满激动兴奋的周天谷,瞬间哀声一片,轰然大乱。 “周天宗虽然为上宗,但如此陷害各宗最英杰弟子,于我等宗门而言不啻于一场大祸,传承断绝。数十年青黄不接,你周天宗安的什么心?” “枉为上宗!” “对,即便是上宗。也该给我等一个交代!” “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老夫找了数十年才找到的好苗子啊……” 不知从何处传出的一个悲愤质问声,引得人群里无数双愤怒至极的眼睛投向了周天宗门人。如同烈火要将他们吞噬一般。 这说法一点不过分,看起来各宗只是损失了寥寥十人上下,但这些人都是各宗千挑万选的天才弟子,在其身上付出了太多心血和财力,更承载着宗门对未来的期望。 想培养这么一个弟子,难寻找不说,更比培养其他成百上千弟子的花费还多。 如果没有意外,过个几十年。这些人中肯定会诞生很多接替掌门之位的大人物,至少也能成为宗门的中流砥柱。如此一去不归,对于哪个宗门都是巨大的损失,也是沉重至极的打击。 等于宗门中失去了这一辈的领袖人物,损失有多大不言而喻,单是青黄不接这一点对于宗门而言就近乎是致命之伤。 所以此刻所有人将怒火的矛头都指向周天宗,周天宗一众巨头们面对这群情激愤的情形也束手无策了。 “诸位!诸位!” 在这时候,左掌门当先站了出来,将内力蕴于声音里,浩浩荡荡响彻山谷。一时如同洪钟大吕,震慑人心,“先冷静下来。事情并没有你们想得那么严重!” 只是此刻都是愤怒的人群,他的霸主威压没有全力释放开来,也无法起到多么好的震慑效果。见到下方骚乱依旧,指责声斥骂声不绝于耳,左掌门立时沉下脸来,厉喝道:“吵闹什么?各宗精锐后辈失陷未知秘境,我周天宗又何尝不是如此?新一任九英,还有一位天骄,损失又小得到哪里去?” 这暴喝响如惊雷。才让众人冷静了一些,想想也的确如此。要论九英的重要性,周天宗的损失远比其他宗门大得多。所以阴谋与陷害的说法。的确有些不可能,只能说真是一场谁也不愿发生的意外了。 “既然事情已经这样了,诸位如何愤怒也无济于事,还不如想想该怎么处理才好。”随着众人寂静下来,左掌门声音也平和了些,认真道:“首先,本尊绝不会推卸责任,但也请诸位稍微有点耐心,听本尊讲讲关于秘境的事。” 事出秘境,在场诸多宗门,论起对秘境的了解,恐怕加起来都不如周天宗。所以听到这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过来,凝神静听。 “经过这么多年探索,其实我周天宗开启过的秘境远远不只七个,很多因为太过危险或是邪门,所以牺牲太多门人后,最终还是不得不放弃。但经年接触秘境,让我周天宗对秘境也有了很深的了解。” “秘境,可以大致以进入者境界划分武生境秘境,武夫境秘境,武师境秘境,大武师秘境,霸主秘境,还有……” 左掌门眼神闪烁了一下,顿了顿后避过这里才继续往下说道:“由上自下,境界越高的秘境价值也越大,但更高的秘境连霸主进去也有死无生,包括霸主境界的秘境,没有足够数量的霸主齐齐进去探索,也只是去送死的份。所以大武师秘境,武师秘境,武夫秘境,武生秘境才算最有价值的秘境。” “秘境往往邪门至极,那些过于凶险的,同境界武者进去多少都无法用命填满,依旧只能放弃。数千年来,我周天宗因此逝去的英烈先辈,远比外人想象的还要多得多,最终才选定了如今这七大秘境,堪称最安全的七大秘境。” 这番话,愈发加重了众人眼中的惊慌和忧虑,气氛压抑得如同死寂一般,忽然有人颓唐道:“左掌门直接说这些人肯定全死了不就得了,何必说这么多。” “说的是,不就是说不必抱什么希望了么,我等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一个老者苦涩沙哑地道。 左掌门扫视众人,又朗声道:“本尊想说的并不是这个,事到如今,有些秘辛也不得不告知诸位了。事实上,有两个秘境当年第一次进入就没有遇到任何危险,反而人人都得到了莫大机缘。其中之一,就是另一个武夫秘境明南古药园。” “明南古药园?” 这让人们忽然想起七大秘境中最出名的那个秘境,传闻其中凶险至极。满布上古大宗门遗留的各种强大阵法,可是却出产不少如今已经珍惜至极的古药。而且药力非凡。 “不是说明南古药园里的上古阵法威力莫测,也是九死一生的秘境吗?” “对啊,左掌门不会是故意这么说,想要我等还抱有奢望吧?” 人们议论纷纷,都怀疑起来。 “这并非本尊妄言,因为当初本宗第一百二十八代掌门,正是在明南古药园得到了莫大造化,才步步崛起。名震西南的。”左掌门淡然道:“诸位请见谅,当年本宗还不像如今这么强盛,所以骤然得到如此宝地,自然有怀璧其罪的恐惧,所以散出了这样的谣言。要不是遇到今天这事,本尊宁愿这真相永远被隐瞒下去,也绝不愿意坦诚出来,请诸位相信本尊一次吧。” 周天宗第一百二十八代掌门,崛起于七八百年前,正是这位掌门。将周天宗真正带上了一流宗门的地位,可谓劳苦功高。 “左掌门的意思是说,也有些秘境不仅没有任何危险。反而还可能得到大造化?”一个宗门长辈老眼忽然就亮了。 也有人松了口气道:“不乞求什么大机缘大造化,只要我宗门的弟子们能平安归来,我就拜谢武圣了。” 左掌门言之凿凿,终于让很多人都萌生了一丝希望,不再像刚才那么绝望了。 可是,很少有人察觉左掌门眼里那抹一闪而逝的担忧,只听他淡然道:“本尊可不敢保证什么,只能说不到秘境重新开启那一刻,任何结果都有可能出现。我等不用过于悲观。也不能过于欣喜,只要安静等待结果就是。如今摆在我等面前的。只有一件事……” 他眼神陡然转厉,如神刀般射向一个地方。语气也有些冷厉,“古师弟!” 那个不知不觉已经被人们忽略的老翁,闻言就是一个激灵,只觉左掌门的目光深寒,竟让他觉得像是赤身果体站在这里,已经被彻底看透了一样。 “本尊不管别的,只想问问你是否知道这秘境的情形,能不能想出什么办法,能提前让这秘境重新开启,尽快将诸宗英杰后辈解救出来?” 古长老满脸的惶恐,拼命将身子弯下去,不断擦拭着头脸的虚汗,“掌门师兄,您应该很清楚,周天谷中因为周天门时常开启,各色秘境气息反复混杂的缘故,鸟兽绝迹、草木死寂,唯有最卑贱的杂草反而顽强活了下来。但凡曾经开启过的秘境,总有杂草受到这秘境气息的影响而变异,如今所有杂草都枯萎凋零,只说明这的的确确是个从未开启过的秘境……” 左掌门猛然打断,“问你什么,直说就是!” “是,是!” 古长老急忙道:“是个未知秘境,我也只能凭经验推断一二,说得对与不对,我可不敢保证……” “让你直说!” “是!” 古长老神色变换,最后才很不情愿地道:“既然诸多晚辈能够进入,说明这秘境至少是个武夫境秘境,单从诸多杂草的情况上看,这秘境气息十分不详,八成,八成是难免有些凶险的。” 人们又骚乱了起来,刚刚消散一些的忧虑再度浮现,左掌门却是面色不变,因为这本就是他预料中最可能出现的情况。所谓纯粹只有机缘没有凶险的秘境,周天宗数千年下来都只发现了两个,可见有多么稀少,刚刚之所以这么说依旧是想安抚众人罢了。 他自己却不会抱有多大的奢望,所以继续追问道:“能不能尽快重新开启?” “这个……”古长老犹豫道:“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却不敢保证。” 人们的吵闹声更大了,都听得出古长老的心虚,左掌门深深看了他一眼后,又朗声道:“事已至此,诸位担忧也毫无用处,还是回去静候古长老佳音吧,无论如何,至少一个月后肯定能有结果。” 秘境开启,往往在一个月之后都能重新开启一次,只是到那时候结果到底是好是坏,就谁也说不准了。 人们犹豫不定,还是聚在一起不愿散去,左掌门只能又道:“诸位,这一个月,本尊就坐镇在此,保证得到消息第一时间就告知诸位!” 听他这么说,人们才渐渐散去,面上的忧色却丝毫不减。 “古师弟,这次可全看你了。”等到周天谷只剩下周天宗门人,还有大洪门两位老辈,左掌门冷冷道。 左掌门摆出的姿态带给古长老无尽的压力,他头脸上的虚汗像是止也止不住般,“是,我一定尽力,一定尽力!你们还在发什么呆,赶紧来商量解决的办法!” 古长老朝身边弟子们怒吼,终于让这些早就吓傻的弟子们惊醒过来,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般忙碌起来。 “让两位见笑了。”到了这时候,左掌门才朝两个大洪门长辈叹息道:“出了这样的事,实在是意料之外,本尊实不相瞒,两位怕是要做好准备,贵宗的精英后辈……” “无妨。”大洪门一个长辈看上去十分平静,像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样子,“这就是命中劫数,该他们有这么场劫难,怪得了谁?” “老夫倒是对小辈们很有信心。”另一个老者淡然道:“一个月后,如果有人能活着归来,应该有本宗的小辈,说不定还能因祸得福呢。” “两位能这么豁达,自然是最好。”左掌门笑道,心里放松了些,却也有些惊疑生起。 这两人未免太过淡定,说话更仿佛别有深意,是心境高深到了处变不惊的地步,还是……? 而且以他对古师弟的了解,此刻平静下来回头想想,总觉得今天这事像是藏着什么蹊跷的感觉。当然,这只是一种感觉,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只是种莫名的怀疑而已。 这古师弟啊…… 秘境之中,旷野赤土上,刘恒正在遭受此生最莫名的惊险! 在被那狂暴情绪完全吞噬之前,他仅剩的最后一丝理智让他毅然往后退了一步,拼命招出了神秘泥猴,毫不犹豫地融入其中! 他甚至来不及多想,心里急切诵念经文,《青莲度灭经》! 时至此刻,他只想压制下那疯狂暴怒的情绪,不管念读经文有没有用,死马当活马医了! 总比不明不白就这么失去神智好! “生于无根水,长于混沌中。” “地风水火,皆我助力。千灾万劫,不沾我身。” “天地生,我先生,天地灭,我不朽。” …… 悟读灵心觉醒后,他意识变得无比迅疾强大,同一时间也拼命回想着曾经读过的各种静心经文,同样荤素不忌,不管有用没用! “周天星宇,褪凡脱俗,心之畅游,有容乃大……” “道子于周川曰,不动根本,自然由生……” “众生无相,无寿者相,无我相,无人相,我相即非相……”(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九章 恶念虚魔! “六根无净水,点珠去红尘,镜花水月中,檀香青衣足。” 最后一句偈言流过心田,抚平了最后一丝异念,终于让他心神恢复了宁静空灵,恍如一年前他在留安县祖宅的书房,夜静红烛,唯有手中卷。 一年时间,发生了太多的变化,当时他绝不会想到,一年后自己会变成如今这个模样。 书卷和学问早就荒废,拿起了刀,出现在各种凶险的地方,被称为……武夫。 恍惚只是一瞬,他很快抛弃了这些杂念,神情凝重看向前方,虽然前方什么东西都没有,他却看得异常专注,满是戒备。 当时急于脱离险境使用了所有办法,使他现在回想起来,竟然根本不知道是哪一种起了作用。 或许是泥猴让他境界骤然暴增,增强了对这种莫名攻击的抵抗,或许是诸多静心经文打败了那猛烈情绪。 或许,只是因为他退了一步。 如今都不好说。 因为这攻击来的太过诡异,莫名而来,迅猛如虎豹,让人措不及防就中了招。 “来自哪里?”刘恒惊疑非常,迅速扫视周围,却没能发现任何异常,反而更让他警惕了,“这到底是什么攻击?” 这样前所未见又厉害非常的招式,才是最危险的。刚才他可以说十分的侥幸,如果没有毅然决断,他都不敢想象接下来会出现什么结果。 放眼望去,依旧是沟壑赤土,嶙峋怪石,呼啸长风,仿佛刚刚只是他的错觉一般。 没有任何别的生灵,没有怪异的事物。如此平静而普通,越发显得诡异邪门。 刘恒念头一转,将魂力注入双目。那清亮双眼顿时绽放异彩,再望向前方登时让他眼眶睁圆。震惊当场。 凝聚魂力的双眼能见到前方的一阵风里,出现了一团团透明的雾气,随风而动,如鱼如鸟,“这些,是什么东西?” 直到此刻他才可以确定,刚刚自己一定是撞在了某团“雾气”上,才会莫名中招! “不是灵气。不是妖邪怪物,到底是什么?” 能够“看见”,就让他的心稍微安定了一些,惊异打量这一团团雾气,却依旧搞不懂这算是什么。他很确定,这绝不是灵气,因为此地没有一丝灵气存在,雾气也绝不像是灵气应有的样子,更不会是妖邪鬼怪,因为它们并没有散发什么古怪气息。 这是一种很奇异的存在。仿佛无意识地随风飘动,又宛如活物,身上却没有任何气息与生机。 “这样子。倒让我想起一些古籍文献中曾经提起过江河汪洋里名为水母的一种生灵。” 刘恒喃喃,“屈伸如心,摇曳生姿,随波而逐流,蠕蠕然游水中,不知避人,是水之母。只是水母生长在水中,而且依旧是活物,哪像这些……” 虽然没见过水母。但眼前这些雾气和古籍里对水母的描述十分相似,只是水母大多只有巴掌大小。而这些雾气,最小的也有手臂长。大的甚至有如同巨山的庞然巨物。 张开魂力双眼,一群群雾气如同遮天蔽日,弥漫在这方天地的所有地方,十分壮观,乍一看竟能给人一种莫名的震撼。 它们,仿佛才是这方荒芜世界的主宰。 只是它们太难以发觉了,肉眼难见不说,运上魂力居然也只能觉察一丝丝极淡的影子。它们的威力,让刚才切身体会过的刘恒依旧心有余悸,“就仿佛它们纯粹是一种情绪构成的,稍微沾染,都能让人心神如同中了剧毒,迅速失去神智。” 至于失去神智后,接下去会发生什么,刘恒一无所知,但看看这片格外荒芜的赤土,就会让他莫名的不寒而栗。 “不好!” 他猛然惊醒,连他都难以免俗,其他没有魂力的武者就更不必说了,“要尽快找到师姐她们!” 这里曾经不知是什么样子,如果一直就是这样还好说,如果曾经有过生灵,最后因为什么变故成了这样,那就真的恐怖了。 因为满地连一点遗骸都见不到! “葬星密境,葬星密境!”刘恒收起过于消耗内力气血的泥猴,维持着双眼的魂力躲避开挡路的怪雾,继续朝一个方向狂奔,眼神越来越凌厉,“传说中的秘境,埋葬众星之地,真就这么邪门吗?” 听说周天宗每探索一个秘境都要填进数不尽的门人性命,之前刘恒还不以为意,如今看来,这恐怕都已经算轻描淡写的说法了。 不说别的,单是这些怪雾,就不知要坑死多少第一次遇见的周天宗门人,单是拿命去填,填进去多少都不够! 亲自经历过这邪门凶险,刘恒才真正体会到开拓秘境的艰难,所以也更加佩服起周天宗孜孜不倦开拓各大秘境的魄力来。 一个秘境就是一个截然不同的天地,面对完全未知的地方,说不定一口呼吸都会让人突兀暴毙,面对这样的地方还能坚持前行,真得有惊人的勇气。 看看周天宗,再回想自家蝶花宗,刘恒不禁摇了摇头,“难怪别人能成为一流宗门。” 有些东西看不见,却真真切切成了天堑般的差距。 换做蝶花宗,恐怕第一次遇险后,大多数人就会被吓得彻底断了继续开拓的念头,如此更显出周天宗值得敬佩了。 “这些满是情绪的怪雾,究竟算什么?它们又是怎么产生的?莫非是因为天地异常,所以是这里自然而然生出的生灵?”刘恒一面奔行,一面忍不住开始琢磨起这些怪雾来。仔细回想刚才的遭遇,他又否决了这种猜测,“很难想象这种怪雾能够自然而然生长出来,应该有特殊的原因……” 正思索着,他奔行的脚步再度急促停顿下来,怔怔望向了前方。 这里。又出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情形。 如山如房的巨大怪雾满布此处,密集得让人头皮发麻,而他的脚下。是一个巨大裂谷。裂谷的边缘出奇的平滑,不像是自然生成。倒像是……倒像是被人切开了! 这裂谷长得不见尽头,宽也有至少十数里,而且深不见底,仿佛突然被什么庞然大物轰击出来的深坑。 “这莫非就是星辰坠落大地,砸出来的一条裂痕吗?” 初次见到如此壮阔的景象,他心里震惊,看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裂谷太宽,他显然没办法越过去。只能目测裂谷的变化,选择裂谷收窄的方向奔行,只能绕过去了。 跑了近百里,他越跑越慢,最后忽然僵在了原地。 他终于见到了这条裂谷的尽头,尽头突然截断,遥遥望向尽头的山壁,竟然能够清晰看见一个巨爪的痕迹! 就仿佛一头大到不可思议的巨兽按下巨爪,压出来的印迹。 可是,太大了! 他忍不住猛然回头。如果真是这样,单是一只爪子踩压就压坏了数百里赤土,这巨兽全身得大到何等程度? 至少是顶天立地。如同巨山,呼啸都能卷动风云,轻易挪动都会压坏大片土地。只是大到这种地步,什么天地才能容纳它的身躯? 这怎么想都让人不敢置信。 他低头,极力朝裂谷深处看去,透过袅袅云雾,隐约能见到一些满是皱褶的石块。色泽灰黑,隐约透出一股子厚重非常的气息,看上去荒古而苍凉。有令人隐隐心悸,更让他双目睁得滚圆。“莫非巨兽一只爪子的遗体,就在下面?” 越看越像。刘恒激动起来,有种近乎触摸真相的刺激,非常想要凑近去证实自己的猜测。 可是越往裂谷深处,那些怪雾就越密密麻麻,近乎不透风。只是一头就险些让刘恒小命难保,更别说这么多聚集在一起的地方了,根本不可能下得去。 “真是遗憾。” 刘恒暗暗叹气,这还是他在这里发现的第一个生物曾存在过的遗迹,而且很可能是前所未有的发现,或许也是这些怪雾的来源。可惜只是猜测,却注定无法证实了。 他看了片刻,才恋恋不舍地饶过这裂谷,继续前往前方。 走得越远,类似的地方就见到得越多,他看见了似乎被巨大剑气划开的广阔山脉,竟然居中截断。其中的怪雾同样密集,更隐隐透出一股极度死寂的恐怖气息,离得还有好几里地遥遥观望,都感到心惊胆战。 还有仿佛两种惊人力量对撞后留下的遗迹,近乎数百里地被撞得如同星辰砸出的巨坑,广阔无际。 只是一来没有见到星辰,二来巨坑的两个方向,分别留下了一条笔直的长隙,还有一个蜿蜒漫长的山谷。三来,这里两种形状不同的怪雾仿佛将这里当成了战场,每一刻都在激烈的厮杀,相互吞噬和毁灭对方,如同世仇。四来,刘恒还能隐约感觉到巨坑里交织的两种可怕力量,极度的凝聚,单是观望都给他一种近乎窒息的巨大压力,这才让他确定了此处并非埋葬星辰之地。 “应该是两个格外恐怖的强者,曾经在这里战斗过!” 都已经不知过去了多少年,遗留的痕迹被风沙腐蚀得不成样子,只是隐约还有当年激战留下的轮廓。但是他们的气息和力量,竟然能穿越漫长岁月,一直还在激战,如同永恒不朽一般! 这带给刘恒心里的震动实在太大,让他头一次发现,世上居然还有强到如此离谱的存在。 “是先贤,还是圣人?” 绝不是霸主,因为刘恒曾经见过霸主的交手,当年已经觉得十分可怕,但和眼前这些遗迹相比,简直如同荧光相比皓日,差距不可以道计。 人或许会老朽,会逝去,即便圣人或先贤,也抵挡不住岁月这个最强大的敌人。可是如今刘恒看见了,他们的气息却超越了岁月,相隔无数年头,依旧强悍而清晰的呈现在了他的眼前! 它们替代了它们的主人,成就了不朽! “这些怪雾应该就是当年激战的双方招式中,遗留的类似意志或是精神变化的东西。”刘恒喃喃,有了些许明悟。 比如武师,其招式中就有意志的存在,能够使招式更加凝聚,威力倍增,还能冲击到敌人的心神,造成莫测的伤害。 比如大武师或是霸主,他们的招式里有神,传闻有些招式能够渐渐生出自己的神智,诞生成为新的生灵,可见有多么可怕。 “这些怪雾,或许就是招式里的神智,只是不知为何分散了,变成如今这样怪异的存在,姑且叫它们恶念虚魔吧。” 刚才亲自接触过,这些怪雾体内充满了某种情绪,都是最恶的念头,一旦沾染上,就如同人诞生了心魔,使人走火入魔一般,如此称呼也不为过,“通常人的念头一闪而逝,即便有生灵有什么深仇大恨,也会随着生灵的逝去而消散,绝不会独自存在世上。但是眼前这些恶念虚魔却不同,因为它们来自深不可测的强大存在,如这些招式的气息般,竟然也变成了永恒不朽的怪物,真不知道有什么办法才能消灭它们?” 刘恒越想越是头皮发麻,这还只是强者招式里诞生的一些怪物,却是如此恐怖,那他们本身又要强到何种程度? 从眼前满目苍夷的赤土就能看见冰山一角了。 移山填海,毁天灭地,摘星握月,并非只是虚妄的神话,而是真能做到。 “如果是先贤或者圣人,他们的对手又会是谁?”刘恒想着这个疑问,心里生出莫名的惊惧。有些痕迹虽然太过巨大惊人,但明显是器物或拳脚砸出来的,而另一些则不好辨认,仿佛是某种庞然巨兽。 毫无疑问,双方处于相同的境界,实力相仿,这片赤土就是他们曾经生死搏杀过的遗迹。 “这里,真的是葬星密境吗?” 曾经听闻,葬星密境是强者激斗后,无数星辰被砸落留下的遗迹。可是进来后,刘恒没有见到任何一个星辰埋葬之地,入目却大多是强者激斗的恐怖印迹,使他心里生出了浓浓的疑问。 “对我威胁最大的,就是这些恶念虚魔了,幸好看上去它们都没有生出自己的神智。”刘恒有些庆幸,“不管如何,先找到别人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章 终遇活人 左边是经年不灭的冲天烈火,右边是不断轰鸣的霹雳雷霆,刘恒宁愿靠近烈火,也要远远避开那些雷霆。 俗话常说春雷一响,鬼邪震灭,说的就是这雷霆的威力,天生克制阴寒邪物。不仅是鬼神邪魔,修道人也怕雷霆之威,因为他们主修的是神魂,一旦离体就如无根鬼魅,就算是听见雷霆震响,说不定也会被震散了神魂。 刘恒神魂已经磨练到士子境中的日游境界,不怕白日阳光的抹杀,却依旧不可能抵挡得住雷霆,哪怕有《青莲度灭经》,他都不敢保证在雷霆之下还能复生。 更何况这并非天生的雷霆,而是强者无数年前遗留至今的气息,比自然雷霆的威力更要强出十倍百倍。所以即便他神魂藏在体魄中,听到雷霆轰鸣依旧颤颤恐惧。 如同耗子见到猫一般,这是来自本能的畏惧,根本无法避免。 “掌控雷霆,掌控风雨,掌控水火,这些自然之力在上古强者手中,竟然都成了用来攻击的武器!”刘恒脸色有些苍白,神魂早已缩到了脑海最深处,因为这些超越常理的惊人景象而深深震撼。 那烈火绵延数百里,他走过之后回想整个景象,才隐隐觉得像是一条烈火神链的模样。如有一条山岭大的神链,那火焰炙热得仿佛骄阳坠落在世上般,饶是刘恒体魄如同宝兵,还有好几里距离已经汗如雨下,如同快要被焚化一样。 这巨大锁链纯粹由神火构成,一扣扣凝成了实形。而数十里外的大片雷霆,隐约像是一个巨大的掌印,众多雷霆就在指纹里游走,使得掌印愈发的清晰。栩栩如生。 两边都给人无尽的威压,行走在其中,仿佛黑云压顶。压抑至极。 直到走出这地方,刘恒才大口大口喘息。运力震落浑身大汗,望向前方那一片片异象,心里无奈地叹了口气。 他跑了至少一天一夜,少说也有五六百里,可是依旧见不到尽头,“上古强者们的战场未免太广阔了。” 如今看来,仿佛还能重现当年强者们大战的景象。一位位强大到不可思议的强者纵横天地,与未知劲敌搏杀。从天外打到虚空,从西边打到东边,余波使得天空崩裂,大地崩塌,山脉河流寸寸崩断,万物寂灭,一副灭世的景象。 这片大地彻底被打成了废土。 “曾经听说这里之所以被称为葬星密境,就是因为强者大战后打落了太多星辰,形成了一个怪异秘境。”刘恒突发奇想,沉吟自语道:“说不定周天宗一直没有探索太多地方。只看到了秘境一角众星埋葬的景象,就此命名为葬星密境。而我因为未知的缘故,离奇来到了秘境中未知的地域。所以才见到了截然不同的景象。” 这才能勉强解释他如今的遭遇,只是这样一来,让他更感到头疼了。因为现在感受下来,他根本无法揣测这秘境到底有多大,周天宗探索到的葬星之地在什么方向,又还有多远的距离,完全一无所知。 “让我脱离到这里的原因,又是什么?”刘恒皱眉,疑窦重生。“或者不止我一个人生出了变故,是周天门开启时出现了问题也说不准。所有人都被彻底打散,洒落到了这片广阔秘境。” 以这秘境的广阔。数千人进来恍如朝沙漠里洒进了一捧沙粒,想要找到有多难可想而知。 他略微休息,一面思索一面继续前行。 直到第三天清晨,刘恒终于遥遥听到了一个不同的声音,让他越来越紧绷的心神终于松弛下来。 “是人的声音!”如同大旱逢甘露,刘恒精神陡然振作起来,调头就朝听到声音的方向发力猛奔过去,忽然一惊,“怎么听上去,好像很多人在哭?” 离得近了,听的声音也越清楚,好像人还不少,有男有女,却都在大声呜咽或哭嚎,无尽的哀伤与悲恸。 到底出什么事了? 刘恒心有些沉,脚步更快了几分,可是等赶到那里,忽然就停下了脚步,没有真正靠近。 这里足有十多人,从衣着打扮上都是来自不同的宗门,他们不约而同的聚集在这里,根本顾不上任何仪态,只是独自趴在地上痛哭流涕。 “你们!”刘恒大喊,脸色震惊又焦虑,“快过来!快离开那里!” 在刘恒凝聚魂力的双眼看去,他们分明在一个恶念虚魔的体内,早已被虚魔的情绪感染了,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这虚魔足有房屋大小,说不清为何,竟然在十多人这里盘踞不去了。刘恒刚开口喊了一句立刻死死闭上了嘴,他有一种忽然被盯住的感觉,本能生出了危险的警兆。 眼前这虚魔……?! 刘恒瞳孔猛缩,朝这虚魔打量,只见那似乎是眼珠的地方,九只大小不一的珠子似乎依旧是透出懵懂茫然的神情,和其他虚魔没有任何差别,“不是它,刚刚又是什么在盯视我?” 这突如其来的警兆让他不敢再大呼小叫,而且看那些人的模样显然“中毒”已深,完全听不到他的声音了,连他到来都没有任何人朝他看过一眼,漠不关心。 他们沉浸在悲伤之中,有几人脸上只剩下空旷的眼眶,眼珠垂落在胸口,随着他们的动作摇摇摆摆。刘恒看着都惊悚,他们自己却浑然不觉,眼眶里两行血泪如同泉涌,源源不绝地流淌下来,浑身遍地都是。 这些人身躯都骨瘦如柴,根本不像是练武有成的样,仿佛久病缠身的垂死之人。有人悲伤到难以自持,抓心挠肺,竟然是真的把心肺都掏了出来,狠狠捏碎! 他们都感觉不到疼痛,感觉不到虚弱,面容悲切到了极点。 看样子没人解救。他们能生生痛哭到死! 刘恒从来没有想过,竟然还有这样一种死法,难以想象之余。更是觉得惊悚到毛骨悚然! “如果三天前我没有清醒,和他们又有多大的差别?” 或许只是换了另一种离奇的死法。 他回想当时完全沉浸在暴怒中的情形。恨不得撕裂这天地,要不顾一切的毁灭能见到的所有东西。要么最后精疲力尽而死,要么毁不了天地,先把自己给撕碎了! 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他就站在这里,看着眼前邪异而残忍的场景,默然以对,说不清心里究竟是什么滋味。 “我,能不能救他们?” 刘恒再也压制不住心里的不忍。心念疯狂转动,急切思索着救人的所有办法,“首先要找到抵挡恶念虚魔的办法!” 要救人,这就是避免不了的首要难关。可是那种被恶念虚魔沾染的感觉,让刘恒现在还记忆犹新,几乎只是瞬间就会完全失去自我,恐怖到饶是他都有些望难止步。 有几个人离得很近,看方向似乎也是想去救人的,却没想到连自己也陷了进去,刘恒自然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 “当时我是怎么脱困的?” 他急切地思索着。不断推演分析,觉得最关键的还是当时后退了一步,脱离了恶念虚魔的体内。“把他们都先弄出来!” 幸好他们进入得不算太深,距离外面只有十多米,想要把他们给弄出来,刘恒还是能想到不少办法的。 比如…… 他当先融入泥猴体内,心里默念经文,涌动全部内力展现出自己最强的状态,全神戒备下,才抽刀凝聚出一道混凝的刀气。 全亏进入了武夫境第七重,内力有阴有阳。变化更加如意。他此刻凝聚出的刀气十分厚重凝实,刀身宽厚。仿佛无刃的巨板,就这么猛然朝众人扫了过去。 他准备用这道刀气。将所有人给打出来! 转眼间,刘恒精神紧绷到了极点,紧张注视着刀气进入了虚魔体内! 离第一个人近了! 咚! 看着这人被打得横飞而起,刘恒眉宇飞扬,成了! 接下去,这些人就如同沙袋皮球般,被一个个扫出了虚魔的身体,却并没有受到多少伤害。倒是因为这道刀气,刘恒分明感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极度悲意竟然顺着刀气窜了过来,就要接近他! 他二话不说,干脆截断了自己的内力,任由这道刀气纵横远去,消散在虚空中。看了眼那毫无动静的虚魔,刘恒转身看向这群人,忽然又皱起了眉头。 因为他们虽然脱离了虚魔,却并没有止住悲伤,依旧在自顾自的嚎啕大哭。 “无欲而自静,天地而自然,可观大道!” 他凝神一想,凝聚魂力在口舌,声音变得如同钟鼓鸣响。这是用上了最粗浅的言术,诵念道家《静心咒》,儒家《止水言》,佛家《众生经》等等经文,更加的发人深省。 寂静的旷野之中,只听他阐述经文的声音在传唱,在鸣响,压盖了所有人的痛哭声音,这景象如同圣人在教化苍生一般,莫名生出一股神圣无垢的玄妙意味。 人们的哭声渐渐小了下去,一个个发怔,像是终于有了些清醒的征兆,刘恒看到后精神大振,声音更大了。 “我……我这是怎么了?” “天黑了吗?” “我的心好疼……”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一个个少年和少女们接连发出了疑问,或是痛苦惨叫,或是茫然自语,或是惊恐大叫。 应该都清醒了。 刘恒见状不再诵念经文,突然就沉默了下去,他不知道该对众人说什么好。因为他们的模样太惨了,十三个人,有一半失去了双眼,有两人自己捏爆了心脏,清醒过来后都是惨叫一声,就这么气息渐渐虚弱,眼见活不长了。 其余五人看上去状态算是最好的,但依旧是委顿在地,心虚气短,虚弱到了极点。 “诸位师兄师姐,你们……”刘恒犹豫片刻,觉得虽然真相很残酷,但还是应该告诉他们,“你们是怎么过来的?” 此言一出,人们却突然齐齐沉默,良久没人出声。 刘恒正感到古怪,一个少年忽然苦笑起来,道:“算了,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我进入秘境就只见到自己,心里十分慌恐,所以拼命的到处跑,直到见到有五六个人聚在这里,哭得很大声,好奇之下就走了进去……” 他略微停顿,突然问道:“我已经命不久矣,但真的很好奇,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他一脸的心有余悸,目光却猛地望向了人群中的几个少年,这几人面色微变,眼神躲闪不定,似乎有什么秘密一样。“要不是为你们,我绝不至于也莫名落入险境,变成如今这模样。” “诸位,还是先别说了。”刘恒忍不住打断,“还是尽快疗伤吧。” “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这面黄肌瘦的少年冷漠道:“谢谢这位师弟关心,除非遇到绝世神药,否则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我的命。所以现在,我只剩一下一个愿望,不想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他眼神陡然变得格外锐利,逼视向对面三个少年。 “说的也对。” 其中一个少年叹气,有些颓然地苦笑道:“事到如今,我们估计都要死了,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张集!”他的一个同伴急切打断。 另一个同伴却软软倒地,喃喃道:“让他说吧。” 他略微停顿,突然问道:“我已经命不久矣,但真的很好奇,你们为什么要来这里?” 他一脸的心有余悸,目光却猛地望向了人群中的几个少年,这几人面色微变,眼神躲闪不定,似乎有什么秘密一样。“要不是为你们,我绝不至于也莫名落入险境,变成如今这模样。” “诸位,还是先别说了。”刘恒忍不住打断,“还是尽快疗伤吧。” “我自己的情况,自己清楚。”这面黄肌瘦的少年冷漠道:“谢谢这位师弟关心,除非遇到绝世神药,否则神仙来了也救不了我的命。所以现在,我只剩一下一个愿望,不想死得这么不明不白!” 他眼神陡然变得格外锐利,逼视向对面三个少年。 “说的也对。” 其中一个少年叹气,有些颓然地苦笑道:“事到如今,我们估计都要死了,也没什么隐瞒的必要了。” “张集!”他的一个同伴急切打断。 另一个同伴却软软倒地,喃喃道:“让他说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一章 这是地狱! 人们也朝他身后看去,却没有见到任何异常。刘恒脸上的警惕丝毫没有消减,慢慢往后退了一步,面对疑惑不解的众人,他沉吟一会毅然道:“诸位师兄师姐,咱们还是离开一段距离再说吧。” 不等众人答应,他已经行动,将这些人接连扶到了好几百米外,随后依旧目不转睛盯向这个方向。 “你发现什么了?” 失去眼珠的黄衣少年沉默片刻,突然发问,其他人不说话,显然也在等待刘恒回应。 他们都莫名其妙中了招,哪怕如今重伤垂死,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弄成这样的。但看样子是刘恒把他们救出来的,似乎知道其中的原因,他们自然想弄个明白。 刘恒微微蹙眉,“各位师兄师姐,之前应该已经见过不少强者留下的印迹了吧?” “的确,我见到一个巨刺,不知什么材质铸造的,神光夺目,烈焰炎炎,气息太可怕了。” “我也曾见过一道剑气,洞穿了虚空,留下一个一直没有愈合的黑洞,只是遥遥看了眼都觉得心惊肉跳,像是心神都要被吸进去了似的。” “还有……” 还能说话的人们接连出声,道出种种异象,“真不知道什么样的强者才能留下这样恐怖的印迹。” “这秘境里不仅有强者印迹,还有一种肉眼见不到的邪魔,我称之为恶念虚魔。”刘恒神情凝重,“这些恶念虚魔,我怀疑是强者遗留的招式里诞生出来,充满这招式里蕴含的情绪,一旦沾染上就很难脱困。当时我见到诸位师兄师姐,就在一头恶念虚魔的体内。所以才会……” “招式里诞生出来的,看不见的怪物?” 这话让不少人惊悚出声,这答案实在匪夷所思。他们倏然瞪视四方。企图发现这些怪物的踪迹,可惜还是没有任何发现。 “听说霸主激战后留下的印迹。气息持续三五百年都不会消散,我曾经见过师父的手笔。”一个少女沉吟道,“但是我师父也远远不可能留下这么恐怖的印迹,与之相比,如同萤火比之皓月,可见这些人的境界肯定已经远超霸主。霸主印迹里的精神都能遗留很久,有各种玄妙,这样境界无法揣摩的强者留下的印迹。出现什么超越常理的东西都很正常。” 毫无疑问,这少女也是霸主弟子,比普通人更有见识,所以评价十分中肯,很快认同了刘恒的解释。 虽然听上去,依旧让人感到不敢置信。 “这东西到底算什么?” 这些少年都是各大宗门的精锐弟子,见过各种妖魔鬼怪,阴煞毒邪,但纯粹由一股情绪形成的邪魔,的确是从没听说过。 “恶念虚魔。刘师弟起的称呼,细细想想也算贴切。”又一个少年赞同道。 另一个失去双眼的枯瘦少年突兀道:“我倒是想问问刘师弟,既然说是见不到。刘师弟又是怎么能发现它们的?” 他质问得十分尖锐,照道理来说,刘恒对他们有救命之恩,这又明显是个人私密,绝不该这么问。所以刘恒还没发话,其他人已经蹙起眉头,觉得这人有些过分了。 “嘿。”这枯瘦少年忽然怪异一笑,“我反正也是将死之人,刘师弟不必担心我泄露你的秘密。传音告诉我就是。” 又是一个只求死个明白的。 刘恒细细查看他的情形,枯瘦少年坦然相对。因为事实和他所说没有任何差别。双眼已失,枯瘦如柴。已经悲切得伤入骨髓,浑身精气神衰弱到了极点,除非此刻能拿出绝世神药来,否则已经绝对救不活了。 “我也如此。” “到了我们这地步,除了求一个死而无憾,就是求一个速死了。” “是啊。” 他这么说以后,很多人也恍然,提出了相同的请求。到了这时候,刘恒终于认真查看完了所有人的情形,只能说他来得真的太迟了。以他们的状况,脱离了浓烈的情绪,人就仿佛彻底垮了,从身体到精神,都萎靡到了极点,没有一个人还有继续活下去的可能,让刘恒越看心里越是沉重与难受。 面对他们死前最后的愿望,刘恒怎么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想想也没什么好隐瞒的,索性坦然道:“虽然肉眼难辨,但我曾经修过魂道,凝出了神魂,用魂力凝聚双眼,就能隐约见到恶念虚魔的隐约轮廓。” “原来如此!” “法眼观阴阳,辨正邪,洞若观火,果然不凡!”有人惊叹,也有人惋惜,“这倒是个好办法,可惜我等都专注武道,哪有什么心思和时间去专研魂道?” “还是刘师弟厉害,竟然能武道双修。人人都说学杂了百无是处,这时候不就显出奇效来了?”有人苦笑,却都还算平静,已经死到临头,对很多事情早就释然了。 “这些恶念虚魔有多少?” 那个失去双眼的黄衣少年朝刘恒问道:“刚刚你让我们远离,是它们冲过来了吗?莫非它们已经有了自己的神智?” 刘恒回头望去,忽然有些迟疑,最后摇摇头,含混道:“我也不太清楚。” 并非他想要隐瞒什么,而是他真的不知该怎么回答。 刚刚把众人救出来后,那头包裹众人的九目恶念虚魔也飘离了原地,变得如同其他同伴一样,在附近随风来回飘动。一切如常,刘恒已经不再关注,听众人讲述经历,刚才忽然心头又浮现了被盯住的心悸感。他回头望去,那头九目恶念虚魔依旧在无意识地飘动,但刘恒却隐隐觉得,它似乎比之前靠近了不少。 所以虽然拿捏不定,为求保险,刘恒还是立刻让众人离得更远,藉此继续观察这头九目恶念虚魔。 它到底有没有自己的神智,刘恒也很想知道! “这样的恶念虚魔。”刘恒仰头。眯眼遥望天际,喃喃道:“多得遮天蔽日,数不胜数。” 此言一出。众人脸色彻底变了,忽然就沉默了下去。 “我们能走到这里。看来都算十分幸运的了。”良久,才有人苦笑自嘲。 “这么多恶魔盘踞的地方,分明是地狱!”那个同样失去双眼的枯瘦少年尖锐怒斥,剧烈地咳嗽,“葬星密境,这就是葬星密境吗?我真的想不到,除了像刘师弟这样的异数,又有几人能活得下来?一个月。呵呵!” 数千人,各宗精锐弟子,却都是练武出身,连这些虚魔的身影都见不到,简直步步荆棘,死都死得莫名其妙! 像刘恒这样还修炼了魂道的,数千人里能有几个? “是啊,能活下来都已经很不容易,我真不知道这样的选拔比试还有什么意义?”少女嗤笑道。 “说不定人家周天宗的人,这次就是设了大坑。不仅想要坑害所有下宗,还想独霸前往圣地的二十个名额呢!” “他们这么做,不怕引起滔天大乱吗?” “对啊。他们图什么?” “谁说得清?这些大宗门最是阴毒狠辣,做事往往出人意表,所以他们才是一流宗门,而我们只能是二流宗门。” 一些人冷嘲热讽,一些人唏嘘感慨,那个失去双眼的黄衣少年却喃喃道:“不过这也说明,越危险的地方,的确也拥有更大的机缘!” “楚师兄,你们当时究竟见到了什么?”他这话一出口。所有人的注意力又全部回到了他的身上,人人都是好奇问道。 “是啊。现在能说了吧?” 刚刚他就想说了,却被刘恒突然打断掉。现在才有了继续说下去的机会。 “我当时隐约见到了一柄神剑。” 黄衣少年脸上浮现一种很古怪的神情,像是在回忆,又有些莫名至极的痴迷,“我从来不知道,世上还能有如此漂亮的一柄剑,简洁而锋锐,古朴而尊贵,锋芒内敛。它就静静插在那岩壁下,只要看见一眼,就再也移不开眼睛,而且你看一眼就能确定,它肯定是一柄神剑!” 这! 众人面面相觑,愕然呆滞,竟然是神剑! “难怪了。”最初说话的黄脸少年喃喃自语,露出释然的神情。 “原来他们都见到了那柄神剑,那里面竟然有一柄神剑。”那个名为张集的少年握紧了拳头,更是激动,“你们倒好,都能见到神剑真容,也算死而无憾了,我却连神剑长什么样都没见过,岂不是要死得太不值了?” “我,我好像也见到一眼,其实没什么遗憾了,所以刚才让你都别说了。”他们三人那个一直反对的绿袍少年呵呵笑道。 “早知道就不说了,省得知道了真相反而一脑门子懊恼。”张集苦着脸道。 传说世上有十大神兵,与十大仙器、九种魔器、六大妖器、十二邪器、十六神阵并称天下,号称天下最强兵与器,威力非同凡响,神妙莫测。 十大神兵,听闻只有五大武学圣地里各收藏一种,倚为镇派神兵,震慑四方诸邪。其余五种早已遗失,能见到神兵的,芸芸众生里也挑不出几个,所以张集觉得见过神兵就能死而无憾,其他人也大多是相同的心思。 “不对,我们怎么没见到?” “而且怎么会有一柄神剑出现在这里?”一个少女立刻质疑了起来,“众所周知,十大神兵里只有一对双剑,名为缺血与诛天,正在北方圣地龙神宗。除此之外,十大神兵里再没有神剑,哪里还来的神剑?” 黄衣少年没反驳,那个绿袍少年瞥了眼少女,最后嗤笑了一下,“谁说的除了十大神兵,就不能有别的神兵了?” “本来就是!” “这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事情,你还说什么?” 他一句话,引来无数人的声讨,只有角落处一个文静少女迟疑着道:“我倒是在一些古籍上见过另一种说法,曾经同等至强兵与器足足有数百件,大多来自时代,只是后来遗失了不少,也因为各种原因损毁了不少,才只剩下如今这不足一百的数目了。” “还有这种说法?” 有人惊疑,另外一些人辨认这少女的穿着,恍然道:“原来是来自文剑阁的师妹,这么说的话,倒也有几分可信了。” 文剑阁,以藏书著称的二流宗门,少女自然能知道很多这样的上古秘辛。 “这么说的话,还真是一柄神剑不成?”经过文剑阁少女的认同,人们突然就激动了起来。 “真有可能?” 一柄神剑! 一柄被遗忘在漫长岁月里的神剑,就这么静静陈放在离众人不远的地方,少年们一想到这里,就真的沸腾了,面容都浮现出了病态的亢奋。 身为一个武者,一生能见过一眼神兵,真是死而无憾了! 难怪最开始那几人会如此奋不顾身地扑过去,为了能得到神剑的造化,哪怕失去性命也值得!无论换成谁,肯定都会毫不犹豫做出和他们相同的选择。 可惜,除了最开始的几人,其他人都似乎和这机缘擦身而过,而且看样子再也没有还愿的机会了,都是痛心疾首,悔恨至极。 “不,不对!”一个少年猛然惊醒,朝刘恒望去,目光炯炯炙热,“不是还有刘师弟吗?” 他一提起,所有人登时都望向了刘恒,眼神亮得惊人。 是啊,刘师弟修炼过魂道,法眼能够看见恶念虚魔,这不正是最有可能取得神剑的人选了吗? “这神剑简直就是苍天赐给刘师弟的!” “刘师弟,不要犹豫了,赶紧去取来吧!” “我等死前,只求能见一眼神剑长什么模样就心满意足了!” “还犹豫什么?” …… 众人激动的话语让刘恒也砰然心跳,忽然涌现一股子难以自持的冲动,可是最后还是冷静下来仔细想了想,遗憾地叹了口气,“不可能,就算知道神剑在哪里,我也绝不可能拿得到的。那里盘踞的恶念虚魔实在太多,拥挤得见不到丝毫缝隙,除非有本事抵挡恶念虚魔,否则完全没可能。” 这种地方他见过太多,根本毫无办法,除了去送死没有别的用处。 他的话让众人怔怔,随后都是颓唐。他们都切身体会过恶念虚魔的可怕,一头尚且让众人毫无办法,更别说无数头汇聚的地方了,所以都清楚刘恒并非故意推诿。 “算了,我熬不住了,麻烦刘师弟送我一程吧。”黄衣少年最是平静,仰面朝天,突然朝刘恒提出了这样的请求。 送他一程的意思,不言而喻。 “还有我。”一个少女出神望着苍穹,“刘师弟好人做到底,帮我解脱吧。” “还有我。” “同样。” …… 刘恒望向众人,几次握住刀柄,最后闭上了眼,“抱歉,我,做不到。” 已经即将死去的人,又没有为非作歹,让刘恒怎么下得去手? “我们现在活得有多痛苦,刘师弟你根本不知道,这是在帮我们,当师姐求你了行吗?”说这话的,竟然是那个文静的文剑阁少女,朝刘恒苦苦哀求起来。 刘恒握紧了刀柄,脸上同样浮现出犹豫又痛苦的神情,这对于他来说,也是很艰难的抉择。 可就在这时,一个身影猛然跃起,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塞进嘴里,居然转头就跑! 看到这突兀的变故,所有人都呆住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二章 那就先杀了他 是人群中仅有的失去眼眶的两人之一。 之前不顾突兀,非要逼问刘恒查探恶念虚魔的办法的就是他。这人浑身枯瘦得最厉害,和另一个失去双眼的黄衣楚师兄一样,看样子都是快要死了,性子似乎也因此变得孤僻古怪,这就是他留给众人的印象。 可就在刚才,他一个鲤鱼挺身,动作矫捷得如同猎豹,就在众人错愕的注视下大步朝远方飞驰而去。 他没有做出任何解释,那阴蛰邪异的空洞眼眶却扫过了刘恒,意味难明。 好像他能见到! 他迅速远去的背影,就在众人震惊的注视下迅速鼓胀起来,没跑出几百丈远,已经变得雄壮高大,充满了力量的感觉,哪里还有刚才枯瘦如柴的鬼样? “他是谁?” 一个少年惊愕喃喃道,忽然发觉自己根本不认识这人。 “看样子我应该是最后中招的人,在秘境里走了一天半才陷入这里。”一个浑身都被自己抓得鲜血淋漓的少年眯眼道:“现在想起来,你们所有人我都见过,独独没有他的印象!” 名为张集的少年神情一震,“我们是最先进来的,之前也根本没有人!” 人们面面相觑,忽然心头都生出了一股子莫名的寒意。 也就是说他应该是最后一个到的,但为什么身上的伤看上去反而最重? 已经和最先进入的那批人差不多了! 而且此刻恢复也快得匪夷所思,转眼就变得像是从没受过伤一样,只能说要么他之前受伤的样子是伪装的,拥有某种邪门手段,要么就是明明揣着什么保命灵丹! “他穿着的服饰,好像是卧虎拳宗的。”那个文剑阁的少女迟疑着道。“听说卧虎拳宗这次来了十二弟子,除去三流下宗的三人,还剩九人。就是不知他是哪一个了……” “说不定根本就不是卧虎拳宗的人。”一个少年撇撇嘴,虽然事情分明很古怪。但他都快要死了,自然也没心思去琢磨了。 对于将死之人,还有什么好奇的? “刘师弟,他听到了不少,你就这么放他走了?”独剩一个失去双眼的楚师兄朝刘恒问道。 刘恒盯住那已经跑远了的背影,见到他好几次都灵巧避开了挡路的恶念虚魔,这还是一个没有双眼的人? 他眯了眯眼,笑道:“不算什么大事。我也没什么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怎么可能杀人灭口?只是现在才发觉,咱们这场比试里还真是藏龙卧虎啊。” 不是他没有秘密,而是真正不能让人知道的秘密,他根本没有透露过丝毫。顶多知道这里有一柄谁也取不到的神剑,还有他是武道双修,这又算得了什么? 哦,还有用法眼能看见恶念虚魔。 刘恒若有所思,这人也让他明白了一点,还有别人能用其他办法发现恶念虚魔的存在。 “只要秘境没有重新开启。估计还能再次遇上。” 这个“卧虎拳宗”的某位弟子! “刘师弟,是我等牵连了你。”张集一脸懊悔地道,“你甘愿冒险救出我们。结果我等都是命之将死,不仅无法报答你的救命之恩,还让你遇到了这样的奸人。” 刘恒赶忙道:“张师兄说的什么话,不能真正救下你们,我才该愧疚。” “多的不说了。”失去双眼的黄衣楚师兄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浮现解脱的神色,“我终于熬不住了,如果有来生,来生再见吧。” 他十分洒脱。话刚刚说话,身子一挺。随后就完全软了下去,再没了气息。 “我有一个乾坤钱袋。送给师弟。如果刘师弟有心,希望把我等的衣冠送给我师门,心善必有厚报。”那文剑阁的少女细细哀求一句,不等刘恒回应,本就苍白的俏脸又白了几分,随后神采尽失。 这是积蓄了很久的最后一丝内力,自行震断经脉而亡。 “来生再会。” “多谢刘师弟了。” …… 紧随两人之后,又有六七人也自行了断了,他们走得十分祥和。仅剩下绿袍少年和张集相视苦笑,无奈望向刘恒,“刘师弟,我两人是真真一点办法都没有了,还请刘师弟行个方便。” “为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坚持活下来?”刘恒一个个看过去,声音生涩,握紧了刀柄,“诸位明明还活着,只要耐心调养,未尝没有痊愈的希望,为什么宁愿自杀也不愿苟活?” “哈哈!” 张集欲言又止,绿袍少年反而大笑开来,“他们是不想让师弟你更难受,才没有告诉你真相,如今看来,好像适得其反了。师弟,我们啊,早就病入膏肓了,即便被你解救下来,人已经清醒,但那什么恶念虚魔的影响却不是那么容易能够去除的,我们都是在强颜欢笑,心里却依旧觉得生无可恋啊!” 刘恒剧震,愕然望向两人,张集苦笑着点点头,脸上落寞下来,“没有真正中过这种情毒的人,无法真正知道是什么滋味,太痛苦了。” 那些经文难道不管用? 他其实不知道,刘恒也中过所谓的情毒,但如今想来,根本不知道究竟什么办法起了作用,才让他彻底免除了这种苦难与折磨。 “所以,师弟你就发发善心吧。” 刘恒沉默了片刻,终于咬牙答应了下来,“好!” 我帮你们……解脱! 他俯下身去,内力蕴于掌中,按在两人的胸口上柔柔一吐,用最温和的手段震断了他们浑身经脉。 没有太大的痛苦,两人释然开来,嘴角蠕动,隐约是在无声倾吐多谢二字。 刘恒起身,望着之前还有些生气的氛围忽然就死寂下来,只剩他自己卓然独立。烈风抚动他的长发,说不出的凄凉。 他默默为众人整理遗容,然后都送进了文剑阁那位师姐赠给他的乾坤钱袋。贴身挂到了腰间。 “明明有人知道是什么情况。”他回头看了眼传说中藏有神剑的山崖,毫不犹豫地转身走向远方。“可是,他们为什么不说出来?” 刚才卧虎拳宗的弟子,不管他究竟是谁,都说明肯定有一些人都有应对的办法,可是这人之前做了什么? 刘恒不知道,有一点却显而易见,这人根本没有救人的想法,更隐瞒了很多秘密。这人能发觉恶念虚魔所在。怎么会自己还是也失陷了进去? 那头九目恶念虚魔…… 刘恒一直在暗中注视着它,却再也没有发觉它还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如同其他同伴一样,漫无目的的在空中飘来荡去。 本来刘恒已经觉得了解的事情,因为这人的怪异,又变得迷雾重重起来。 “找到他,问个明白就是。”刘恒大步朝前,对准那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因为耽搁了好一会,这人已经逃得不见了踪迹,但只要大致方向不错。就总能再次遇见。 …… “一柄神剑?” 相距此地好几百里之外,一个巨大裂谷里面,竟然有数十人聚在这里忙碌不休。半天前与刘恒等人不告而别的“卧虎拳宗”弟子。此刻已经变得龙精虎壮,剑眉英目,那双眼睛竟然已经重新长好,是如此的炯炯有神。 他单膝跪在一个雍容少年的面前,恭敬应诺道:“是,只是没有发现一头成精的悲情念魔,还没有看得更清楚,就已经被……” 说到这里,他脸上浮现出一丝惭愧神情。 雍容少年合上折扇。眼神微亮,有些兴奋道:“真不知是哪柄神剑。但这先周战境果然是我的福地,等这里的事情完了。咱们就去取神剑!” 卧虎拳宗弟子急忙应诺,奉承道:“殿下乃是奉天承运而生,自然得天独厚,天下的机缘造化,不都是殿下的吗?” “哈哈!” 这雍容少年朗声一笑,“张义你还是和小时候一样,最爱油嘴滑舌,这种大言不惭的话也只有你说得出来了,我可承受不起。” “我张家本就是殿下的家臣,有什么不能说的。”卧虎拳宗弟子一脸的天经地义,没有丝毫尴尬。 “你啊。”雍容少年含笑,用折扇点了点他的脑门,他却反而十分激动,深深叩拜了下去。 在两人身边,一个身材格外健美的少女哼了一声,“这先周战境对于师兄这等皇家子弟,真像是冥冥中有一股气运加身,师兄到了这里简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神剑都要主动来投了。” 如果有外人在这里,自然能够认出,这少女正是大洪门三位“女英”之一。其余的大洪门弟子,另外两个女英,还有号称四大元刚的少年也汇聚在这裂谷里,正在三人前方指挥着更多人忙碌做事。 余下的人穿着都不一样,要是细细打量,竟然能发觉好几十个宗门弟子的装扮。此刻他们干得热火朝天,被大洪门弟子指派做事,居然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发出什么怨言。 “余师妹好大的怨气。”雍容少年瞥了身边少女一眼,淡淡道:“早先就说过了,这次谋事,我贡献出秘境开启之法,只求贵宗予以配合。我聚皇贵之气以修皇道,凝天子命格,你等得仙兽之血沐浴己身,要是有其余收获,双方平分。这是我家早就和你宗长辈谈好的事,莫非余师妹有什么不满,想要变卦了吗?” 他一句话说出,前方的人群都突然停下举动,各宗弟子纷纷扭头望向大洪门八个弟子,眼神闪烁不定起来。 “余师妹,胡说什么!”四大元刚之一中有个一字眉少年见状,脸色瞬时就变了变,转头朝这少女厉叱,随后才朝雍容少年露出笑来,“余师妹年纪小,不懂事,说话难免不过脑子,师兄何必与她计较?” 这少女有些懵了,显然也没料到,自己一句嫉妒的抱怨,竟然惹出这么大的动静。 气氛忽然凝滞,紧绷至极,似乎转眼就到了一言不合将要开战的地步。人人都紧张起来,望向这雍容少年,少年面无表情扫过八个大洪门弟子,随后又笑了,“我们双方是精诚合作,说笑两句,岂能坏了双方的交情?” 他朝众人挥了挥袖,淡然道:“赶紧做事。” “是!殿下!” 数十名各宗弟子轰然应诺,齐整又洪亮的声音在裂谷回荡,隐隐就多出了一股子气势。 八个大洪门弟子这才暗中松了口气,面面相觑,都隐约明白了雍容少年的用意。 这是在借机示威啊! 奈何,即便八人能打,自信无敌于同境,却也没有完全能压制住这么多精锐各宗弟子的底气。所以明知是示威,他们也只能忍耐下来。一字眉朝另外两位师妹眨眼暗示,两女翻了个白眼,还是只能听命地来到雍容少年身边陪笑说谈起来。 “师妹们不必如此。”少年含笑道,“你们盯好他们布置阵法才是要紧事,这里有余师妹陪我就够了。” 发起怒来,能显露雷霆之威,不发怒时,他温文尔雅,礼数周全,让人生不出一丝恶感来。 这尊贵气度仿佛与生俱来,令人心生折服。 “对了,殿下,我之前遇见一个自称武道双修的人,所以能用法眼见到念魔,才将我救出来。”张义忽然想起这事,对少年道:“他也知道了神剑所在!” “武道双修?” 少年如剑的眉宇一扬,显出几分嘲弄,“得有好几年没遇到过这么自不量力的愣头青了吧?既然他也知道,未免意外,就先杀了他吧。” 他说得轻描淡写,说起杀人,如同吩咐扫地一般的小事,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于此同时,前方忽然传来一字眉高兴地大喊,“师兄,凝气阵法已成,师兄先请吧!” “对了,殿下,我之前遇见一个自称武道双修的人,所以能用法眼见到念魔,才将我救出来。”张义忽然想起这事,对少年道:“他也知道了神剑所在!” “武道双修?” 少年如剑的眉宇一扬,显出几分嘲弄,“得有好几年没遇到过这么自不量力的愣头青了吧?既然他也知道,未免意外,就先杀了他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三章 仙龙残爪? 这兽爪看模样,根本看不出是何种巨兽的残肢,但气息太慑人了,漫长岁月下来,竟像是还拥有无限的生机。 雍容少年就在一众人的恭敬跪拜,大洪门八大弟子神色复杂的注视下,挺拔身姿步步走入大阵。 他的身外,仿佛同时出现了一团朦胧的光华,神圣高贵,威压璀璨,照耀天下! 这光华如同承接苍天,至荣至贵,这一刻,他才是苍天之子,独得所有苍天的恩宠,没有任何人能与之争辉。 其余人在这一刻,都感觉到了来自心底深处的颤栗,本能般的敬畏,忍不住要跪拜下去。 奉天承运,苍天之子! 大洪门八大弟子在这一刻,心里同样震撼非常,相顾之间,都能见到对方眼底的骇然。 “这就是皇权吗?” “众生跪拜,至尊至贵!” “我是第一次发觉,原来皇家这么非凡,如同神祗!” “不是说这一门皇家已经册立了当世的太子,不久即将登基,为何他只是一介无缘宝座的皇子,竟然也能有如此气象?” “一国之主,代表社稷国运,这岂不是说他们王朝的皇座还会有变故?” “难道那位号称叛逆张狂的太子,还没有得到苍天的认同吗?” 一字眉闻言惊悚,倏然低喝道:“家国之事,不要再胡乱议论了!” 大统之争放在哪个国度,都是最诡谲莫测的事情,里面牵扯极大,任是圣贤都不敢轻易涉及其中,更枉论他们了。 还是不要过多牵扯,免得沾染了什么无妄之灾! 经过一字眉大师兄的厉喝。其余七人也猛地惊醒过来,心里一凛,都是低眉顺目。再也不敢过多议论。可心里的惊涛骇浪,又岂是这么快能够平静下来的? 而其他各宗弟子见到这一幕后。脸上都浮现出了狂热与激动。 “果然,我们殿下才是天运承隆的天命之子!” “那什么伪太子,并不是长福之命,将来注定我陛下才是真正荣登大宝之人!” “陛下!” “陛下千岁!” 杂乱的呼喊声,最后都变成了整齐狂热的高呼,如山崩海啸一般震耳,更让人心惊。 大阵之中,随着少年的进入。无数阵纹突然大亮,浮现夺目光泽,阵法中拘禁的道道莫测气息也像是饿狼遇见食物,猛然沸腾了。 它们一道道猛烈飞舞,最后争先恐后的激射向了少年! 一道! 两道! 无数道! 如同金丝玉毯,灵绸仙丝,道道缕缕倏然撞在少年身上,使得少年立身不稳,身躯忽然摇晃,像是要跌倒。 “殿下!” “这!” 欢呼声戛然而止。人人惊恐大喊,紧张到了极点。 “无妨。” 大阵之中,忽然传出了少年咬牙的声音。何止了众人的骚动,他被撞得左摇右摆,脸色惨白如同突然遭受接连重击,他却硬撑着不愿倒下。 “我将来欲承载一国之重,这区区残留的些许龙气,又岂能将我打倒?” 他在大喝明志,宣扬心中抱负,也像是在怒喝。 少年浑身被打压得迅速暗淡的光华,仿佛风中残烛般摇曳不定。随时将要熄灭。可是在这时候,不知什么变故。光华开始生出玄妙莫测的变化,渐渐稳固下来。随后更是有了愈挫愈勇的架势,重新绽放光华。 “我有神功,纳天下皇贵之气,谁能伤?” 少年忽然朗声大笑,“聚仙龙之气,养天子命格,原来是这种滋味!当今陛下莫非也是如此走过来的吗?” 他生出一种感觉,好像自己在重复上代大帝走过的路,充满荆棘,历经生死,最终才能脱胎换骨,成就一世帝王! 如今的痛楚,只是为了将来的极尽荣华!九五至尊! 大笑,仿佛真正释放了他的本性,张扬狂霸,不可一世。就在这大笑间,他身上的光华变得越发璀璨,竟然在一点点艰难吞噬那些莫名气息,壮大己身。就在众人注视下,这光华越来越凝实,如同宝玉金珠,温润之下,是煌煌之气,竟给人一种贵不可言的惊人之感。 这是一种蜕变,他的气息也在变得更加强盛莫测,令人生畏。 少年身躯稳固下来,站定原地,神魂吞噬周围莫名气息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竟如同巨鲸吸水一般,呼啸生风。 他抬起脚,忽然走向了更深的地方,平伸出一只如玉手掌,让人挑不出丝毫瑕疵,似乎想要去触摸前方那巨大兽爪。 “殿下!” “千金之躯,岂能涉险?” 他的举动引得无数人急忙大喊,拼命死谏,也想要阻止少年这冲动又没有任何意义的危险举动。 相距还有数百丈,他的手掌却凭空炸裂,鲜血喷溅,让他的身躯骤然一僵。 “相比神魂,我的体魄太过羸弱了。” 他看着自己血肉模糊的手掌,忽然有些不悦,“已经被阵法拘禁,这仙龙残肢的气势竟然还能隔着数百丈伤到我。难得遇见传说中的仙龙,我都不能摸一下吗?” 这凶兽残爪的气势太强了,过于恐怖的气血和曾经强者的气势,使人离得这么远就无法再靠近了。 他慢慢盘膝坐下,运转神功修炼神魂,直到将这里的莫名气息全部收敛,一些已经转化,一些包裹在神魂最深处慢慢炼化,这才起身。 背后的神魂,竟然有了由虚转实的征兆,隐约可见是个英武少年轮廓,却仿佛身穿华贵至极的龙蟒黄袍,头戴帝冠! …… 九五气象? 人们面面相觑,有激动与惊喜,也有惊悚和震撼,少年自己查看了片刻。却露出了一丝满意笑容,“大洪门诸位师弟师妹,你们来吧。我去取神剑,拿回来看能不能斩了这逆龙之爪。” 因为不容许他靠近触摸。所以在他嘴中,这也就成了逆龙,违逆之龙。 大洪门八个弟子闻言,眼中登时亮了,一字眉笑道:“那就恭祝师兄手到擒来,到时候再来图谋这龙爪。” “自然。”少年说得理所当然,走出了阵法,那些阵纹因为他的离开也渐渐暗淡下去。 沐浴龙血锻真身。这是非凡造化,但如果还能得到龙肉,那就能贡献给各大师长,让他们也享享福。 可惜,就是还得分给这位皇子一半,八个人眼神流转,都有些意味难明。等少年走出,他们就渐渐靠近巨爪,另一种阵法的繁复阵纹浮现起来,有种格外邪异和血腥的古老意味。 一字眉小心翼翼从怀里捧出了一个玉匣。打开后里面竟静静盛放着一根长发,就像刚从哪位少女头顶拔下来的一样,乌黑油亮。细长笔直,却是如此平庸,哪里配得上如此宝贵的玉匣子来陈放? 他却有些肉疼,不舍地多看两眼,这才咬牙将整个玉匣子扔向了兽爪。 嚓。 也就扔到刚才雍容少年盘坐过的地方,玉匣子就仿佛突然遭受到猛烈攻击,半空中炸裂,片片崩碎。显然,这精工雕凿的珍贵玉匣也承受不住残爪散发的无形气势。只有眼尖的人才能见到炸裂之处,一道细微到了极点的黑线却没有遇到多大阻碍。依旧笔直射去! 滋滋滋! 一些怪异而刺耳的声音炸响,那一丝黑发洞射过的空中。忽然窜出无数的火光惊电,而且随着它的接近越来越激烈! 八人紧盯着这一幕,紧张得屏住呼吸,根本不敢眨眼。 成败就看现在了。 无声无息,黑发静静扎在残爪上,似乎很轻易的扎进了残爪看似坚硬的皱皮上,不多时,一丝金色液体顺着黑发流淌了下来,滴落在地。 还没离开的少年微微眯眼,看着这一幕,也不知在想什么。 轰! 过去了不知多么漫长的岁月,残爪里金色的血液竟然还没有凝固干涸,滴落在地上,仿佛有不可承受之重,赤土当时就龟裂开来,被轰出了一个深坑。 仙龙之血,依旧威严莫测! 大洪门八人松了口气,脸上都出现兴奋又激动的神情,看着那滴金色鲜血混入下方一些珍奇药材里,渐渐融为一体,又顺着阵纹流淌,混杂的药物越来越杂,最终轰然散化成一团金色的血雾,笼罩了整个大阵。 纯粹的仙龙之血太过霸道,哪怕他们经过千锤百炼的体魄也无法直接承受,只有经过稀释和混合熬练,才能当做锻体的至宝。 饶是他们,也无法靠近残爪本体,所以只能想出了这么个取巧的法子。本来以为宗门赐下的至宝要被舍弃,但如果那皇族子弟真能取得神剑,说不定连先辈宝发也还能取回。 血雾已经临身,他们来不及多想了,急忙运转功法,原本看似健壮的身躯陡然暴涨。那些筋肉,爆裂般鼓胀起来,一块块都有原本的脑袋大小,转眼已经都变成了两三丈高大的巨人模样。 仿佛能够搬山填海一般,充满力量的惊人气势。 “往前!” 被血雾遮盖的大阵里,传出了一字眉洪亮的大吼,“越往前,越能借仙龙威压拷炼宝身,不要浪费宗门为我们争取的大机缘!” “是!” “是!” 其他大洪门弟子纷纷大声应诺,声如洪钟,轰鸣慑人。 看了一会,雍容少年淡然道:“横练武道虽然难登大雅之堂,但如今看来,的确有几分门道。” “殿下说的是。”其余人既嫉妒又羡慕的看着,即便曾经不服,此刻也不得不承认雍容少年说得很对。 “不看了。” 少年转身率先走出裂谷,“仙龙之血,即便被我抽去了龙气,依旧霸道至极,不走横练一道的武者,连霸主都承受不了。这是别人的造化,你们羡慕也没用,好好守护住,然后分一些人跟我走,前去取神剑!” 他眼神乍亮,锋芒乍现即收,“待我拿到神剑,肢解了这龙爪,所得龙肉就分给你们,自然不能厚此薄彼。” “多谢殿下恩赐!” “谢殿下!” 人们一听都激动起来,再次叩倒谢恩。 传说中的仙龙浑身是宝,那仙龙血肉如果用秘法炮制,就是天下武者梦寐以求的滋补之物,谁能拒绝这种恩赐? 还有仙龙的筋骨鳞爪,同样是可能制作仙器的仙材。原本是可望而不可及的仙物,但如果皇子殿下能取到神剑就不一样了,还没听说过有仙剑斩不开的东西呢! 人们忙碌起来,分派后守护此地和跟随皇子殿下的人选,很快就井然有序分散了开来。 此次,人人都斗志昂然,仿佛见到了原本不敢想象的希望,眼中都燃起了激情火焰。 只是人人心底都有一个无法说出的疑问。他们跟随的这位皇子平时十分低调,不久前听闻连太子之争都没有参与,让隐藏在各宗的他们早已失望之极。但如今太子之位早已册定,为什么皇子殿下反而萌生了斗志? 这实在太古怪,没人能想通其中原因,但一想到历史上每次争夺皇位之前的倾轧与残酷,阴谋诡谲,他们就不约而同将这疑问深深埋藏到了心底,谁也没有多问。 没有真正荣登大宝,就没有人敢断言谁才是真龙! 以这位皇子殿下的心性,城府太深了,没人能知道他在想什么,却往往谋定而后动。所以要不是有什么消息,他决计不会做如此反常的事,也就是说,还有可能! 进入这战境后的所见所闻,也让众人一次次受到震撼,什么叫秉承大运之子?什么才叫真龙之像? 相比那位张扬的太子,人们跟随皇子殿下的心也更坚定了。 即将有神剑护道,不是真龙又是什么? “对了张义,我记得你之前曾提起过一个武道双修的愣头青,得到神剑的事,我不想让任何外人再知道,尤其我那些兄弟们。”少年目光深邃,随口吩咐道:“让几个人跟你去杀了他,然后到神剑所在之处找我们吧。” “是!”张义抱拳应诺,心里也在感激殿下的善解人意,显然早已发觉他对付那人没有万全把握,所以才会让他多找几个人一起去。 无论怎么贬低,这个年纪能够参与新秀大比,还暗中武道双修,怎么说都不可能是简单之辈,绝不能掉以轻心。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正是这个道理。 少年随意从人群中指出几个给了张义,,吩咐了一句“去吧”,这就登上一辆战车,轰隆隆碾压虚空而去。 “张哥,不知是哪家弟子,居然撞到殿下的矛头上,也是够倒霉的。”一个颧骨极高的少年嬉笑起来。 张义忽然又回想起那个少年的模样,有些迟疑,“好像穿的是蝶花宗的衣服。” “哟,还是个仙子不成?”一个黄袍少年眼神一亮,随后叹息道:“那就真可惜了,咱们辣手摧花之前,能不能……?” “是个男的。”张义忽然道。 “男的?蝶花宗的男弟子?这算什么来路?”有人怪叫起来,只觉匪夷所思。 “谁知是真是假?”张义突然变得有些不耐烦,似乎不愿多说,“你们见到就知道了,何必多打听,走吧!” “得嘞!” “这次可全听张哥吩咐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四章 灭魔 刘恒不断避让着虚空中的恶念虚魔们,小心翼翼从空隙处穿过,忽然心生警兆,倏然扫视四方! 这又是一片恶念虚魔的战场。 一种淡墨色的恶念虚魔,还有另一种浑身丝线的恶念虚魔,或许因为双方的老巢距离太近,所以在中间的地方相互厮杀,绵延出一条漫长扭曲的战线。 战争持续的时间,注定更加漫长,穿越了古今,还要持续到不知多久的将来。 这些似乎永生不死的怪异存在,它们被撕碎,或者变化成更小的虚魔,或者一块块凝聚起来,又重新无意识地参与到了战争之中,或者飘向了没有厮杀的远方。 说是战争,刘恒总觉得不够妥当,因为双方只是仿佛恰好撞上了,并非有意在打仗。 所以看得多了,反而觉得十分有趣。 在密密麻麻的身影中,刘恒隐约捕捉到一缕不一样的身影,就在他见到一角之时,这身影恰好游动了下,又被其他虚魔的身影遮挡住,再也看不见了。 “那头九目虚魔?” 只看到一眼,刘恒就生出一种很确定的感觉,是那头害死了十多人的九目恶念虚魔。大小,轮廓,都和这里常见的两种恶念虚魔截然不同,所以虽然混杂在众多虚魔里,还是能察觉它的独特。 如果之前还只是怀疑,那么现在,刘恒已经基本确信,这头九目恶念虚魔已经生出了神智! 可以称之为生灵了! 因为它分明是盯住了自己,有了自己的欲念和心思,而且还懂得伪装。伪装成其他没有意识的同类,混在同类里企图隐藏自己,这和生灵还有什么差别? 它跟着我。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是在观察我? 还是因为有什么忌惮? 刘恒不清楚,却能感觉九目虚魔离自己越来越近了,它蠢蠢欲动! 随时可能出手。如同一头紧跟着猎物的恶狼,耐心等待出手的时机。刘恒心里凝重几分。冷冷看了一会,转身继续往前。 他前行的速度在迅速提升,渐渐变得仿佛猎豹或奔马,灵巧穿梭在这条绵长的战线中,越来越快! 刘恒余光看向身后,那头九目虚魔倏然跃了出来,然后再不掩饰行踪,疯狂朝他追来。它已经明白。刘恒发现他了,而且想要逃离,它怎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速度……很快! 刘恒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但九目虚魔真正展现出惊人的速度时,依旧让他感到了震惊。不愧是本土的生灵,这里本就是它们的世界,即便它同样忌惮在征战的另外两种虚魔,速度还是比刘恒快出来不少。 “真是害怕什么就来什么!”刘恒瞳孔猛缩,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刀柄,虽然明知道这并没有多大用处。他心念急转。“气血对它们基本无用,只有同类能伤到它们,还有什么办法?” 神魂? 对。神魂应该有用!驱邪的术法应该有用! 但是刘恒主修的是武道,并非魂道,对于魂道只有最粗浅的认知,更别提真正的术法了。他唯一知道的,只有半生不熟的言术。 “其他术法,又是怎么施展的?“刘恒没有学过任何魂道经文与功法,他只能去揣测,”能不能像气血那样运用?” 照常理说应该是可行的,但真正说起来又哪有这么简单? 他的神魂除了最粗浅的运用。凝聚法眼和言术,就只有脱壳而出才能游荡天地。想要施展术法,必须学过相应的经文才有可能。 《万重开山斧》? 不行! 奇物泥猴? 不知道能不能行! 唯一让刘恒心里安定些的。就只剩下《青莲度灭经》了,“既然没法克制,那就……等它来攻!” 刘恒招出泥猴,瞬间合为一体,感觉自己立刻变得强大无比,只是手中兵器变成了并不顺手的残破泥棍。原本还好说,如今他的武学已经近乎定型,以刀法为主,再握起泥棍就觉得很不适应。 顾不上了。 他大步流星地飞奔,泥猴带来的强大感,仿佛也让他的心神为之变得坚定,再没有慌乱,“这里太乱,它同样不敢出手,最多只敢试探,等到离开这条战线,就肯定是它真正出手的时候!” 一条触角从背后飞抽而来,刘恒头也不回,只是微微侧头,任由触角几乎擦着侧脸抽打过去。 试探。 只是试探。 刘恒心里冷静到极点,紧盯着前方,两种恶念虚魔已经变得稀少起来,也就意味着他即将脱离两者游荡的范围了,也就意味着身后的九目虚魔将要出击! 等到彻底脱离,身后九目恶念虚魔果然一跃而出,整个庞大身躯从天而降,将刘恒整个笼罩了进去。 根本不可能躲开! 那个诡异的卧虎拳宗弟子估计也是这么中招的吧? 刘恒早就有了这样的明悟,当即盘膝坐下,将残棍横放在双膝上,双眸神光乍现,然后闭上了。 他之前一味躲避,只是因为对恶念虚魔缺乏了解,所以才会十分忌惮,不愿轻易招惹,但被逼到这样的地步,说不得也只能硬碰碰看了! 第一次中招是措不及防,没有任何准备,那么这次呢? 刘恒气息变得虚弱,似有所无,体内雄浑的气血内力全部沉寂下去,只剩下神魂在识海中凝实,盘膝坐于最高处,严阵以待! 恶念虚魔,对体魄几乎没有什么影响,它们对于生灵的神智却如同剧毒,所以它们最终,肯定要来到识海。 就在这里等它! “正好也看看它究竟是什么模样。”刘恒神魂近乎凝实成了自己外在的模样,眉眼清晰,但气质却好像截然不同,宝相庄严。超凡脱俗,浑身书卷气,如神似圣。 身躯传来一股异样的感觉。让刘恒神魂眼睛骤然大亮,“来了!” 他第一次清晰体会到虚魔入体的味道。十分怪异,仿佛自己变成了棉衣落入水中,浑身被“浸湿”透了。 然后,“水”包裹向他的脑袋,很快占据了他浑身所有地方,他甚至都隐约察觉到体内诅咒也被惊动,忽然骚乱了起来。 这“水”开始冲击眉心。 脑海中,刘恒突然见到了一幕十分惊人的景象。 好像突然间。天塌了,星河垂落! 飞流直下九万尺! 这些“星河之水”奔涌而下,晶莹透亮,却遮天蔽日,传来的也不是滔滔轰鸣的洪流声,而是亿万人的哭喊。 刘恒脑海仿佛是猛地就炸开了,眼前景象大变,满是尸山血海,数不尽的人在其中沉浮挣扎,企图求生。却越挣扎溺得越快。 有先民在哭喊,有神兽强者在悲鸣,绝望而恐怖。残酷到了极点。 无人解脱! 这是最悲惨的景象,他神魂的双眸也被沾染了血色,赤红起来,他的脑海迅速被血海遮盖。就好像他自己也成了在血海中挣扎的芸芸众生之一,血浪扑打下来,就要将他席卷而去,他疯狂大喊,心里只剩下惊惧和慌乱。 生死关头,没人能超脱其外! 要求生! 他几乎快要忘了自己还有种种非凡手段。成为最普通的一员,手脚并用拼命扑腾。企图脱离这苦海。 “不,不对!” 神魂中一粒莲子颤动。让他陡然惊醒,“这都是幻象!都是幻象!” 惊醒过来,一切就不再一样,面对如山血浪压顶,他双眸冷厉,视若未见,声音如同洪钟,渐渐响彻整个脑海,如同神音。 “天地未生,我先生!” “天地灭,我不朽!” 不朽! 这两字轰轰荡荡,像是要震撼古今。 神魂中,那粒莲子发出了蒙蒙亮的微光,如同无尽黑暗里唯一的光亮,微弱却给人带来希望。 “地风水火,皆我助力。千灾万劫,不沾我身。” 所有事物都是滋养我生长的养料,灾难劫数,都不能沾染我纯粹的身躯,就是如此的孤傲。每念一遍,刘恒都会生出新的感悟,对《青莲度灭经》的理解也会又深一层。 他的心境渐渐平复,血浪打在他神魂身上,仿佛根本接触不到,交错而过。 “这是我的脑海,我乃神魂,本就不需要呼吸,又谈何落水窒息?” 刘恒睁开了眼,眼神越来越亮,深邃透彻,像是看透了真相,再也不受这幻象的影响。 “我的脑海,只有我,哪来的众生?哪来的悲难?哪来的血海?” 他声音洪亮传开,甚至压盖了那亿万人的哭喊和悲鸣,血海似乎也被惊住,血色在肉眼可见的退去,那惊涛骇浪也被无形的力量抚平。 风轻云淡,不惹波澜。 刘恒生出一个念头,四方景象果然也在变成他希望见到的样子,可是“天塌”的地方,仿佛星河真的决堤了,永无止境的崩塌而下! “我的脑海,没有天地,何来的天塌?”刘恒仰头望去,长发飞扬,洞彻目光锐利如刀! 这是他的主场,他才是此地的主宰,谁能来违拗他的意志? 一言落下,仿佛就是金口玉言,宣布了金科玉律,那天塌的窟窿迅速愈合,阻挡了所有“星河之水”。但是这不够,外面汹涌的“河水”太霸道,继续打穿了更多的窟窿,就像整个九目恶念虚魔都急于挤进来一样! “生于无根水,长于混沌里。” …… 情形看上去危急到了极点,刘恒却再也没有畏惧和惊恐。他平静闭上双眼,继续诵念经文,声音浩浩荡荡传开,任由血海滔天,任由亿万生灵悲哭,抓挠他撕扯他,他却如同化作一尊磐石,兀自不动。 那粒莲子,随着他一遍遍诵念经文而渐渐胀大,将他包裹其中,抵抗腥风血雨,亿万生灵的侵扰。 它,放出蒙蒙光,照耀这黑暗残酷的大世。它慢慢生出根须,扎在血海里,竟然在吸纳这些血海和狂猛的情毒,悄然生长了起来。 等到风平浪静,刘恒再睁开眼,眼前已经没有了任何异象,那汹涌澎湃的血海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再也找不到曾经存在过的痕迹。 而莲子,又变回了原本的大小模样,只是好像多出了一根细微的根须,这么小的变化,稍微不注意就会忽视掉。 刘恒若有所思,散开神魂,意识重新回归身躯,那九目恶念虚魔竟然也不见了。 “已经被消灭了吗?” 他喃喃,却不太敢确定,毕竟恶念虚魔留给他的印象太邪门诡异,就这么轻易被杀灭,反而让他有种很不真实的错觉。 可是的确已经不见了,要么是受到重创逃离,要么就是真的被灭杀,化成了莲子上最微小的一段根须。 “只是一头就如此难缠,真不能掉以轻心。”这一战,虽然消除了刘恒对恶念虚魔的畏惧,却也让他发觉,自己针对恶念虚魔的手短未免太少了,所以十分被动。 只能等对方来攻,然后被逼反抗,刘恒可不喜欢这样的情况。 “尽快找到师姐她们,接着真就得好好琢磨琢磨,多和恶念虚魔对抗,兴许能多尝试出一些更有效的办法。”刘恒自语道,低头看了看,“泥猴面对这种情况,好像也没派上多大用场。” 他撇撇嘴,心念一动就把泥猴重新收回脑海,站起身来。 “小子!” 忽然,身侧传来一声厉喝,刘恒扭头望去,才见到不知何时,不远处竟然来了好几个人,正慢慢将他围困到中间,剑拔弩张。出声的是个眉宇飞扬的少年,长剑直指他的眉心,傲然喝道:“刚刚那是什么,老实告诉我!” “凭什么?”刘恒没怎么动怒,只是平淡反问。 “别废话了!” 少年身边是一个眉眼娇艳的少女,闻言登时娇声厉叱,“我们都见到了,你刚刚变成一头猴子的模样,分明是用了什么宝物!而且能抗衡一头悲情魔,肯定不简单,赶紧交给我们!” 悲情魔? 这样的称呼,显然说的就是那头九目恶念虚魔,既然有称呼,说明这群人早就有了相应的认识。 可是张口闭口就让刘恒把宝物交给他们,强抢都这么理直气壮,刘恒也是佩服。佩服是佩服,但对于如此荒谬的要求,他连理会的心思都缺乏,看了众人一眼,转身就走。 “站住!” “好猖狂!” “简直没把我等放在眼里!” 他的无视举动彻底惹怒了这群人,几人厉喝声间,狠厉的刀光剑影已经斩向了刘恒!(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五章 你也姓刘? 剑影如血,触目惊心,刀光如电,立见生死! 更有一条血鞭,如同巨蟒甩尾,狠狠朝刘恒面上抽来。这要是抽实在了,武夫巅峰都得被削掉半个脑袋! 这是出手就要人命的打法。 刘恒眼神闪过一丝厉色,轻拍刀鞘,如龙轻吟,云纹宝刀已经在手,刀气已然飞纵而出! 连拍带打,好似幻影,那长鞭劲气已经被打得寸寸崩碎,刘恒从容挪步,避开刀气,顺手一道刀气直斩在剑气上,两相巨撞,就此消弭。 这一连串动作行云流水,看不见丝毫局促与慌乱,就轻易将险境化解,他气定神闲瞥向众人,“诸位,闹够了吧?” 众人同时瞳孔猛缩,才发觉这人看似普通,竟然还是个硬茬子! 单是显露的这一手就足以镇住众人,出手的三人忌惮起来,不敢再妄动,不由自主望向那眉宇飞扬的少年。少年眯了眯眼,目光却看向了身边的娇媚少女,少女含笑道:“蝶花宗隐脉的《解蝶刀法》,的确是蝶花宗弟子,他的身份不言而喻,就是那个大言不惭想要挑战杜真武杜师兄的蝶花宗隐脉真传,刘恒。” “挑战杜师兄?” 这少年一怔,忽然大笑起来,“我想起来了,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哈哈。” 经过少女点出刘恒身份,其他人也是恍然,看向刘恒,顿时多了几分嘲弄,手执长鞭的细眉少女呵呵一笑,“自持有几分本事就不知天高地厚,也只有蝶花宗才能养出这样的乡巴佬了。” 刚才刘恒化解危局带来的震惊,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诸位不可小觑,他同样是霸主弟子。而且之前也见到了。还有一种能化身为猴的秘宝,克制情魔,自身对于《解蝶刀法》的理解也到达见境。”娇媚少女眸光流转。玩味道:“说不定真能挑战上宗杜师兄呢。” 见境,应该就是刘恒所知见多识广的武道境界。 “开什么玩笑?” 那为首的少年闻言有些不悦。“外人只知九英很强,哪里知道九英究竟强到何等程度?不说别的,我曾偶然在半年前见过杜真武师兄与一位武师境的执事师叔切磋,师叔隐去功法意志,竟然只能和杜师兄战个平分秋色,当时我的震撼可想而知。提起别人还好说,但提起杜师兄,我是自愧不如。就算我等加起来也不会是杜师兄对手,他就差得更远了。” 能战武师? 听到这样的秘辛,其余人都是震撼莫名。武夫巅峰战武师,差距一个大境界竟然还能战个平手,“这,这恐怕和传说中的圣地天骄也没多大差别了吧?” “的确,越境而战,圣地天骄也不过如此!” “原来九英,强到这种地步……” 人们喃喃,难以置信之余。心里滋味复杂到了极点。如果只是比众人略强,他们还能有攀比和争胜的心思,如果是比众人强出一大截。人们只会心生嫉妒,却不会折服,还会生出“换做我在一流宗门,得到这样的培养,照样能有如此实力”。 可是强到能越境而战呢? 差距已经大到连嫉妒都生不出了,只剩下敬佩与畏惧,和这周天宗弟子一样,只觉得自愧不如。 是的,他们围绕的这位少年。正是周天宗弟子。 这次前来秘境,其余三百二流宗门加上他们的下宗。总计来了三千多精锐弟子,周天宗自己却赫然派出了足足上千弟子。但没有人觉得不公。因为就算这些不能成为真传的弟子,实力同样不容置疑,随便来一人都能和任何二流宗门的真传弟子斗个难分高下,这就是宗门底蕴最直接的差距。 离周天宗越近的宗门,越能清楚周天宗的强,自身宗门根本无法比较。所以进来秘境后,他们见到这位周天宗黄师兄后,立刻选择跟随到他麾下听其调遣,没有任何犹豫。 三天来,他们见到了太多惨状。如果没有跟随这位周天宗黄师兄,他们肯定也不知道情魔的恐怖,就像那些人一样,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看得人毛骨悚然,更能明白自己当时的选择有多么明智了。 “你们好好试试他的实力,我倒要看看他到底有几分真本事,有什么资格叫嚣挑战杜师兄?”黄庭开冷笑出声,连他都不敢说的话,这小子也配说? “黄师兄就看好吧!”率先动手的三人急忙应诺,嘿嘿笑着围住刘恒。刚才是一时失手,让三人在黄师兄面前颜面大失,他们可急于挽回脸面呢!可不能在黄师兄心里留下无能的印象! 跟在黄庭开身边的娇媚少女笑颜如花,“等教训够了,别忘了把他的乾坤钱袋带走,刚刚变猴的秘宝八成藏在里面。待会好好看看这等乡巴佬,能有多少身家。” “冯师妹可不要有太多期待。”黄庭开撇嘴一笑,“既然知道是乡巴佬,除了那秘宝和乾坤钱袋,还能有什么好东西?除了这两样,和上次一样,再找到什么都归你们分了吧。” 言下之意,他只取秘宝和乾坤钱袋这两样最贵重的东西,让众人都是双眼大亮,兴奋道:“黄师兄就是大气!” 周天宗弟子看不上眼的东西,却不意味着就不值钱了。这可是一个霸主弟子,身上肯定还有别的好东西,只是黄庭开不想吃独食罢了,对于其他二流宗门真传来说,肯定依旧是一笔大收获。 “小子,要么死前还要受尽折磨,要么爽利点,让姐姐我给你个痛快的死法,怎么样?”那手执血色长鞭的少女娇声一笑,人却毫不停顿,已经率先鼓动惊人内力,鞭气如狂蟒漫天,声势恐怖至极。 如果之前还有些漫不经心,现在她已经动真格了。那气血内力澎湃滚滚。已有冲霄之势,距离武师境已不远了。 “吕师姐说笑吗?”旁边用重剑的少年哈哈大笑道:“先前给他速死的机会,是他自己不珍惜。现在就算求一个速死,也得我答应才行!” 他同样几个健步前踏。手中重剑挥动如圆,雄浑磅礴,大开大合,如有劈山裂石的大威势。 “钟师弟,照我说待会别杀他,只斩断他的手脚,就把他放在这里送给情魔食用吧!”说话这少年用的是断头刀,一手刀气诡谲阴毒。人的性子也让人生寒。 刘恒陡然望向他,眼神锐利得让少年心悸。 一道刀气,率先朝他激射来,那混凝而狠急的气势展现,少年竟不敢再逼前,急忙抵挡起来。 轰! 好快! 好沉! 少年脸色微白,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心里未免有些骇然,这就是霸主弟子的不凡吗? “刘竹飞师弟小心!”黄庭开身边的娇媚少女脆声提醒,“这《解蝶刀法》是蝶花宗隐脉刀法。并不常见,却是以快与狠著称,刀法快到能肢解蝴蝶。不要跟他比快!” 的确是快,比众人出手都要快出一筹,但也并非快到多么恐怖的地步。经过少女提醒,刘竹飞醒悟过来,更因为自己被对方一刀逼退而恼羞成怒,真以为一招鲜就能吃遍天吗? “又不是以快著称的绝学,不过同样是上乘刀法而已!”刘竹飞怒喝出声,紧随另外两人扬刀而去。 “还敢反击?”在三人围攻之下还敢反击,简直是在蔑视他们。另外两人也觉得屈辱,招式就更狠厉了。 鞭法……有印象。但这门重剑剑法,却是没见过的。刘恒暗暗想着。对使用重剑的少年多出几分关注,但仅此而已。 鞭法威力最大,近乎能切割虚空,但沈家霸主传承的武道经验里,刘恒曾经见过。只要见过,这鞭法对他就不存在多大的威胁了。 条条巨大血蟒扑面,如同争食。刘恒刀气纵横,有力战群蟒的气象,没有一条血蟒鞭气能够近他三丈之内,接连被挡。至于那重剑剑气,刘恒大半刀气都在针对这边,一招一式抵挡得十分认真。 等到刘竹飞也加入进来,单是看场面,刘恒遭遇的凶险顿时倍增,近乎抵挡不住。可就在这时候,刘恒快刀暂时逼退了另外两人,目光重新逼视向刘竹飞,忽然冷声问道:“你也姓刘?” 刘竹飞一愣,随后回味过来,狞笑道:“差点忘了你也姓刘,不要妄想和我攀扯什么亲戚,姓刘的人海了去了,若是想用这个理由求情,没用!” 他猛地矮身出招,那断头刀斩出的刀气也有种阴森味道,竟然专攻刘恒下盘,很是阴险。 刘恒身法连动,轻易躲开他的重重刀气,目光瞥向他手里的刀,“你也用刀?” 其他人听得疑惑重生,眼神不断扫过两人,对刘竹飞未免多了几分狐疑。刘竹飞愕然,不明白他到底想说什么,莫名有些恼怒,“废话什么!” 刘恒淡然道:“没什么,只是觉得真有些巧了。” “他是想用攻心计!”重剑少年高喝,自觉道破了刘恒的“心机”,得意道:“想藉此离间我等与竹飞师兄,但未免也太拙劣了!” “有这点小心思,还是多想想该怎么保住小命吧!”执血鞭的吕姓少女娇笑不绝,再度逼近! 刘竹飞恍然,继续邪笑道:“真是可笑!” 谁会信他寥寥几句,就会留情,或是因此生出异心,他以为他是谁? “攻心计?” 刘恒哑然失笑,摇了摇头,面容冷了下去,刀气竟然变得如同一个宝钟模样,层层叠加,血色中有紫青光华丝丝流转,金光点点,气象非凡。 这就是洞开阴跷脉后,刘恒最新得到的收获。有了阴阳,就多了无限的变化,这等奇妙景象,之前完全没可能做到,如今却是轻而易举。 咚! 咚! 钟鸣声不绝于耳,是鞭气抽打、剑气重刺和刀气劈斩在宝钟上的声音,激烈而狂猛的将宝钟撞得明灭不定。可宝钟是由一道道刀气环绕而成,一道刀气泯灭,刘恒就会随手补上一道新的刀气,生生不息,以三人齐攻的猛烈,竟然也根本见不到攻破这宝钟的可能。 有宝钟守护,刘恒从容,一步步逼向刘竹飞,“如此心思歹毒之人,居然一样用刀,居然还和我同姓,简直让我蒙羞!” “你!你!” 不知道为什么,眼见刘恒大步逼近,刘竹飞只觉自己承受的压力也越来越大,如同巨山压顶一般,额头冷汗不断,忽然就莫名惊慌起来。 “这是什么招式?”不远处观战的娇媚少女也惊呼出声,“他每一招都分明是《解蝶刀法》无疑,可为什么施展出来却如此怪异?这算什么?” 饶是见多识广的她,也受到极大震惊,只觉匪夷所思。 黄庭开淡然神情凝重了几分,“这应该是他霸主师父创出的新套路,他们三人已经无能为力,再多上两人!” “是!” 其余人看得心里一凛,有两人忽然高喝,身影一跃也加入到战场之中。这两人一人用细剑,一人用长枪,枪气剑气都如同细雨梨花,连绵不断轰击向了这座宝钟。 “黄师兄果然见识高明,这等怪异套路乍一看惊人,细细想来,其实万变不离其宗。只要加重他承受的压力超过极限,立刻就会破绽百出。”娇媚少女眼眸一转,忽然也醒悟过来,敬佩道。 只要冷静下来,很多人都能想到破解之法,但乍然遇见,连她都吃惊了,哪里还能像黄庭开那样冷静思考? 这就是一流宗门的见识和经验,越到考验应变的时候,越会显出差距。 说是这么说,可是再加入两人之后,情形竟然依旧没有多大变化,这才让黄庭开和娇媚少女两人越看越觉得吃惊。 五人围攻之下,刘恒没有显露丝毫败像,宝钟之形反而好像维持得更加稳固了。 “你们全上去!”黄庭开声音有些颤抖,陡然爆吼,已经失去原有的淡然气度,像是气急败坏。剩下三人急忙领命,也呼喝着朝刘恒扑去,黄庭开才紧盯着刘恒身外的宝钟,失声喃喃,“这就是他挑战杜真武师兄的底气吗?如此神技,能抵挡这么多同境界强者围攻,真是一个二流宗门的霸主创出的吗?” “师兄莫急。”娇媚少女虽然也心惊,此刻却只能温言安抚,“并非他真有多强,只能说这些各宗弟子实力太弱,换做师兄这样的上宗弟子,他又算什么?” 黄庭开这才渐渐镇定,“你说得对,这些人太废物了,如果在我们宗门,还不如一些拔尖的杂役弟子。” “也不能说他们弱,只能说上宗底蕴太惊人了。”娇媚少女奉承道,俏皮一笑,忽然惊喜道:“果然攻破了!” 黄庭开一惊,急忙也朝场中望去,脸上很快浮现大喜之色。 再添三人,八大出自宗门精锐的武夫巅峰强者围攻下,宝钟终于维持不住,轰然爆碎! 八人见状精神大振,暴喝间不约而同,用上了自己最拿手的招式齐齐杀向刘恒!(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六章 让他来见我 正在这时,人们却忽然发觉不对,因为那些“爆碎”的刀气竟然没有消散,依旧锋锐逼人,如箭雨般洒向了众人! “不好,快退!” 虽然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但那密集犀利的重重刀气却让所有人都毛骨悚然了。他们急忙收招回防,可显然已经迟了,刀气来得太快! 危急关头,八大强者各显神通。要么身影急促变换,显露出精湛身法。要么兵刃舞动如花,挡得滴水不漏。要么全神贯注,只盯住攻向要害的招式,其余都交给了宝甲和运气。 狂风暴雨般的刀气掠过,无论用出哪种方法,他们都变得极其狼狈。应对太仓促,也太过密集,使得他们难尽全功,总有躲不开的刀气让他们中招了。 他们衣衫褴褛,甚至有四人乱发披散,身上或多或少多了几处触目惊心的血痕。 好强! 直到此刻,没人再怀疑刘恒的实力,更觉得骇然,这就是霸主弟子吗? 力战八位同境界强者还能够占据上风,这未免也太惊人了。 就在他们震惊之时,刘恒却没有停下动作,等刀气狂风掠过之后,他们再见到刘恒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刘竹飞的面前。 那口看似不算出彩的云纹宝刀,就横在刘竹飞肩上,刀刃的锋锐已经轻易切开了刘竹飞脖颈的皮膜,一线鲜血顺着破口缓缓流淌下去。刘竹飞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喉咙不断滚动,身上冷汗像是淋湿了一样滴落。 “斩断手足,放在这里留给情魔食用?”刘恒一个字一个字慢慢重复着刘竹飞不久前才说过的话,让刘竹飞脸色狂变。充满了惊悸和慌恐。这是他的提议,可是不意味着他自己也想尝尝是什么滋味,那恐怕是最让人恐惧的死法了。打死他都不愿亲自尝试! “黄师兄,黄师兄!快救我啊!” 他疯狂大喊。看向黄庭开的目光如同落水的人,企图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刘恒,你想做什么?”黄庭开声色俱厉,早已将手按在了剑柄上,随时准备出手,心里也在气,这些废物!简直丢尽了脸! 刘恒淡然道:“放心,我可没有你这么残忍。” 就在所有人都大松一口气。觉得刘恒果然有忌惮的时候,一道血光横空,刘竹飞头颅高高飞起,砸落地上时脸上竟然还保持着刚刚绽放的释然笑容。 “你!” 众人大惊失色,谁能料到刘恒会突兀下了杀手,都被他此刻的杀戮果决给震住了。看着刘恒甩落宝刀上的血渍,那副平淡模样,人人都生出一股寒意,原本以为是绵羊,谁知道竟是一头虎狼! 这人手下的人命绝对不少! “你竟然敢在比试中杀人!” 黄庭开瞳孔猛缩。突然厉喝道:“长辈们开启宗门选拔,是让我等切磋比试,寻求武道精进。你却不顾各宗情谊下手杀人,何其残忍!诸位师弟师妹,请随我擒拿凶犯,等到回归后再交给长辈们处置,不能让其再作恶!” 这一声喝让众人如梦初醒,紧围在黄庭开周围,对刘恒严阵以待。 事情已经到了这地步,就没有再回转的余地,只有先占住名义。然后再分个胜负了! 刘恒没有说话,因为这情形再说什么都没用了。双方都心知肚明。无论说什么都只是个借口,别说杀人了。在这秘境里莫名其妙死了的人,难道还少了? 再者说,对方一上来就喊打喊杀,明摆着要杀人夺宝,难不成要让刘恒缚住双手任人宰割才对,这算什么道理? “我倒要看看周天宗弟子,又练的是哪门绝学。”刘恒当头一刀直向黄庭开斩去,“今日,还请这位周天宗黄师兄,不吝赐教!” 周天宗,诺大的名头,有残缺的绝学传承,更有无数上乘武功! 可刘恒只是听说过名号,直到此刻才得以亲眼见到。 只见黄庭开在临头刀气下,浑身气血内力竟然如浪般涌动,一浪接一浪叠高,让他的气势也不断攀升巅峰。 他的长剑微颤,就会凝出一个奇异的圆弧剑气。转眼间,他的身边已经环绕一圈圈剑气,在半空沉浮起落,都不见消散。这瑰丽的场面却给所有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站在他身边的人不自禁地急退,远离足有十丈远心里才稍微安定。 随后,黄庭开厉喝一声,剑尖穿透到一圈剑气之中,玄妙地一荡一挑,那剑气竟然就此飞射而出,半空中狠狠击中刘恒这道刀气,轰然而碎。 这只是开始,一击破开刀气,黄庭开长剑不停地勾挑,那道道诡异的圆弧剑气就像是圆环飞刀,争先恐后杀向刘恒! “剑气如环,凝而不散,起势就如群兽扑食,防不胜防。”刘恒微微眯眼,心念电转,从黄庭开的出手,已经想起了一种上乘剑法的描述,“这应该就是周天宗弟子最常用的《周天剑法》了吧?” “《周天剑法》!” 娇媚少女惊呼,其他人也是双眸猛然睁圆,紧盯这一门闻名遐迩的剑法,如今终于得见真容。 “一旦出招,就如狂风暴雨,不弱于我等数人同时出手的威力,同样是上乘功法,怎么感觉《周天剑法》偏偏要强出一筹?” “原来这就是黄师兄的真正实力,周天宗随便一个弟子都有这般强吗?” “不愧是周天宗,不愧是周天宗最多人习练的上乘剑法。”其他七人喃喃,声音苦涩,都受到震撼,心里有些颓然。 单凭这一手《周天剑法》,就足以让一个周天宗弟子在数名同境强者围攻下立于不败之地。同样学的是上乘武功,他们却万万做不到这一点,想来自然更觉得强悍。 原来这就是周天剑法。 又是一种沈家霸主曾经对上过的剑法,可在那记忆碎片之中,这些圆弧剑气脱离那武者之后。登时就化作圆镜一般,光可鉴人,唯美到了极点。却也凶险到了极点! 圆镜里,似乎有猛虎呼啸。长龙高吟,一道剑气就像凝缩了一个世界。 众多圆镜围绕沈家霸主四面八方游曳不定,如同有了各自的神智般,都在伺机而动! 同样一种剑法,更能显出差距,当年和沈家霸主交手的,绝对是境界高到刘恒无法揣测的强者。相比这位前辈,黄庭开乍一看气势惊人。其实功夫就差得远了。 “和数人齐攻的场面,其实根本不同。”其他人被这大场面镇住,刘恒却能冷静看破玄虚,“数人围攻,各处要害都会同时遭受危险,这才最可怕。《周天剑法》看似复杂,其实只要镇定,就能分辨出剑气到来的先后之别了。” 说是这么说,这套剑法像是自带了快慢变化,有些先发出却注定会后到。有些剑气又会后发先至,加上无数剑气齐出,谁先谁后就变得更加难以揣测了。所以想来。这套剑法也会比其他上乘武功更见难练,不花费更多十倍百倍的苦功,根本无法见到成效,对于修炼这剑法和创造剑法的前辈,刘恒依旧充满敬佩。 “我等不成器,但黄师兄亲自出手,收拾这凶犯还不是手到擒来!”执鞭的少女兴奋高喊。 “恶贼,还不伏诛!”其他人也是激动道。 他们自忖换做是自己面对这等非凡剑法,第一招就将受创。撑不过十招必死无疑。即便是这有些门道的蝶花宗隐脉真传,也只有被压着打的份! 黄庭开道道圆弧剑气环绕周身。如同武神降世,威严而高贵。正在降下神罚斩杀邪魔歪道,声势镇压四方。 对面刘恒,却没有出现众人意料中的惊慌,但是此刻人人都以为他是在强装镇定,所以在兴奋等待着刘恒立刻变得狼狈不堪。 因为,最先出手的五道剑气,已经繁复交织,到了刘恒近前! 五道剑气行踪捉摸不定,变幻莫测,让人根本猜不到它们下一刻将要出现在什么地方,更猜不到它们会何时展露锋芒! “除非绝学身法,否则任何上乘身法,练得再好也根本不可能躲开!”刚才显露了非凡身法的金爪少年肯定道,他身法绝佳,也最清楚想要躲避这一招有多么困难。 “只有那招‘宝钟’能挡住了。”娇媚少女也肯定道,即便不愿承认,但刘恒刚才施展的那怪招,不得不说将防御演绎到了极致。 “就算有那怪招,也就是让他多苟延残喘一阵吧。”重剑少年撇嘴,在他看来,黄庭开如此狂猛的攻势,破开刘恒那钟状怪招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人们料定,刘恒只有用刚才的怪招拖延时间,再没有别的办法。 可就在他们紧张关注下,刘恒依旧用的平平无奇的《解蝶刀法》,刀气施展得写意非凡,说不出的自然轻松,没有丝毫慌乱。可他面前的五道刀气,就这么被他有条不紊地全部化解掉了! 人们看得瞠目结舌,黄庭开脸色却彻底变了,陡然向众人暴喝,“你们还在傻看什么?还不快帮忙!” 才交手,他就生出一种感觉,对面刘恒,似乎对《周天剑法》十分了解!而且他已经学过克制《周天剑法》的套路! 这样的对手,远比黄庭开预料的更加棘手! “对,对!”剩下八人也慌了,娇媚少女急忙催促,“恶贼凶厉,咱们不需要跟他讲什么道义,一起上!” 这一次,连她都再也镇定不住了,抽出腰间佩剑,随同其余七人一起杀向了刘恒。这种时候,哪里还能讲什么江湖道义,先杀了这人再说! 蝶花宗隐脉真传刘恒,真有这么强吗? 同样境界,同样的内力,为什么连周天宗弟子都压不住他? “上!” 人们已经顾不得多想其中的蹊跷,立刻用上全部实力,将自己学过的最狠杀招都拼命扔向刘恒! “杀了他!” 刘恒忽然动了,身影穿梭在刀光剑影之中,很快出现在执鞭少女面前,冷漠横斩而出。执鞭少女应变也快。立刻猛甩长鞭,那巨蟒般的血色鞭气竟扭曲起来,层层套到刀气上。企图将它连带云纹宝刀一起绞碎! 可是下一刻,执鞭少女神情大变。惊悸尖叫,像是被触电一般,扔下血鞭就要狂退! 她的血色鞭气如蛇盘绞,那道刀气却像是化作面条,顺着鞭气遗留的缝隙也环绕而上,没有遇到任何阻碍! 这变化太怪异,让她措不及防,等到想要退时。刀气最尖端已经倏然探出,转眼将她齐腰而断。 丰盈的身躯,从柳腰处被斩做两半,鲜血迸溅四方! 刘恒没有任何停顿,就在她依旧不绝的惨叫声间继续前行,重剑少年! “不!不!”实力相仿的执鞭少女竟挡不住一招,重剑少年吓傻了,疯狂倒退,“我不想死!” 他的沉凝剑气早已没了章法,胡乱劈砍。反倒暂时挡住了刘恒,让他如同绝处逢生,精神大振。“你们快来,我挡住他了!” 刘恒微微皱眉,他对这套重剑剑法了解不够,如果少年顺着套路出招,并不算什么麻烦。可是现在少年方寸大乱,反而错有错招,同样打乱了刘恒的节奏。 但也就是一点小麻烦而已。 “快,出手!” 其他人见状也猛然从执鞭少女一刀被杀的惊骇中清醒,不等黄庭开催促。再度围住了刘恒猛攻! 刘恒眸中冷光一闪,刀法气势仿佛突然大变。相比原本的温润从容,多出了一丝狂暴杀煞的惊人气势。他再不顾忌。将这些天的感悟全部施展了出来,一时间,刀法竟是变幻莫测,神出鬼没,给所有人都带来了巨大压力。 “可急可缓,能屈能伸,一应变幻都随心如意!”娇媚少女细剑飞舞,只觉抵挡越来越吃力,接了两招左臂已经被切开可怕血伤。那是一道骤然由直变弯的刀气,她本以为已经挡下,谁知下一瞬间,这刀气竟然从中折弯,要不是她躲闪得快,恐怕已经死了! “这,这是生境!”少女越看越是震惊,忍不住失声惊呼,“他的武学境界,已经是生境!这怎么可能!” 如此年轻,明明是同辈人,他的武学境界竟然已经到了另一个高度,差距如同鸿沟。 就在众人围攻下,刘恒反而凶威尽显,短短数十招里,又毙杀掉了四人,剩下五人压力更是倍增,抵挡得越来越辛苦。一个人,却反过来压制足足九人,这人到底是强到了何等程度? “生,生境?” 黄庭开艰难地滚动喉咙,出招也更加艰涩,这两个字带给他的,绝不仅仅是震撼这么简单。越是大宗门弟子,越能明白想要在武夫境达到别开生面的武学层次有多么艰难,每一个能做到的,都是妖孽,不能以常理看待的妖孽! 我竟然惹了这么一个妖孽? 蝶花宗那等偏僻的二流宗门,居然也能养出这样的妖龙? 他感到难以置信,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不得不承认,刘恒真的是妖孽! 难怪,难怪敢叫嚣挑战杜真武杜师兄! “刘师兄!”他脸色急速变幻,最后突然开口,“我们知错,多有得罪,还请刘师兄给条活路。杜师兄可就在不远,要是被他知道你曾杀过周天宗弟子,就算刘师兄你足够强,恐怕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承受杜师兄的怒火吧?” 见到刘恒的厉害,黄庭开真的有些怕了,所以说出了服软的话。可是最后,他还是忍不住带上一句威胁,相信凭借九英之一的杜师兄名头,这妖孽也会生出几分忌惮。 软硬兼施,务求万全! “刘师兄要是真有本事,何必与我等为难?”娇媚少女也急忙开口,“刘师兄想要挑战的上宗九英之一杜真武师兄就在前方,我等带师兄前往,你等双雄交手,才是棋逢对手啊!” “带我去见他?”刘恒反问。 剩下五人都是拼命点头,眼中生出希望,只听刘恒淡然道:“本就没有和他一战的意思,找他干什么?他要是不服,尽管来找我就是。” 言语之下,他出刀并没有任何停顿,再度将一人毙命在刀下!(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七章 他想做什么? 来时十人,转眼只剩下四人,大半都是在片刻间死在刘恒刀下,这恐怕是之前所有人都没想到的。 再一惊愕后,又是一人被刘恒顺手斩下脑袋,只剩三人。 见刘恒已经朝他望来,重剑少年登时就是一个激灵,转身就跑,他是真被刘恒给杀怕了。再这么下去,除了死再没有别的可能,没有任何希望,怎么可能还不跑? 刘恒刀气在空中划出惊心动魄的弧线,竟有些《周天剑法》的影子,显然是受到启发,在做新套路的尝试。 以《解蝶刀法》的快,招式反而比黄庭开施展《周天剑法》更快,甚至不需要什么起手式,那刀气就紧接不断地激射而出! “不!” 重剑少年绝望尖叫,他疯狂挥舞重剑,剑气纵横天地。可这套重剑剑法本就不是以防御见长,如今方寸大乱,就更显得如同困兽之斗。 最后的挣扎,根本改变不了结局。 这些快慢交错的刀气是如此的神出鬼没,他却不能像刘恒那样,精准把握住刀气到来的前后顺序,第一刀都猜错,后面就更不提了。转眼间,他被打得像断线的风筝,在半空中左冲右撞,最后落地,宝甲已经被打得凹陷下去,头和残肢散落在地,当场气绝。 “这,这还是《解蝶刀法》吗?”娇媚少女美眸睁圆,彻底懵了。 黄庭开的周天剑气,也已经有段时间没出现了,刘恒转身看去,就见黄庭开爆吼一声,浑身青筋暴突,面容狰狞。他手中一道圆弧般的周天剑气越旋越快。风声嗡鸣,压抑又锐利到极限。 只是一看,就生出极端危险的感觉。 “受死!” 黄庭开逼身近来。他长剑上那道周天剑气因为转得太快,竟然变得如同圆盘。再也看不清那圆弧的模样,狠狠向刘恒切割下去! 危险! 劲风贴面,竟让刘恒生出警兆,这一招要是中了,他堪比宝兵的身躯都挡不住,必然受伤! 也就是说无坚不摧?连我云纹宝刀都要碎裂? 这是什么招式? 刘恒惊悚,一面急退,一面尝试刀气隔空斩去。但事实证明了他不敢置信的猜测。这道刀气竟在接触到圆盘剑气的瞬间,就被轻易切断在虚空中,剑气却是丝毫无损! “哈哈!这一招由先祖创出,就号称最接近绝学,又岂是你这等低劣刀法能够媲美的?”黄庭开笑容绽放,得意非凡,“逼我使出这招切天,你死得足够荣耀了!” 切天? 这一招好大的名号,竟然号称连天都能切开吗? 刘恒神情终于多出几分凝重,心里却忽然想起了沈家霸主遗留的记忆碎片。那位周天宗强者施展的《周天剑法》。就是每一道剑气都圆滑如平镜,所过的虚空都留下一道道久久没有消失的痕迹,眼前黄庭开施展的这招。隐约有了类似的影子。 那位周天宗强者施展的每一招,都是切天! 黄庭开现在施展的,恐怕只能算是雏形,即便如此,威力依旧惊人。由此可以想见记忆中的《周天剑法》,威力肯定比刘恒原本想象的还要恐怖无数倍。 不亲自对上,果然无法真正明白这些功法到底有多厉害。 刘恒心里生出了感慨,一面灵巧躲闪,一面不断用刀气测试着黄庭开这招的威力。对这招起了不少兴趣。 因为看似危险,其实这黄庭开本身的实力。并不能给刘恒带来多少危险。就算用上切天这招,真正说起来。就像是小孩手里拿了一把刀,看似危险,也就是看似危险而已。 用上切天,黄庭开依旧是黄庭开,他本身实力没有变动。内力不会变,武道层次没变,又怎么可能真正给刘恒带来威胁? 功法还是《周天剑法》,破绽也不会变,只要刘恒想,随时都能无视这招切天,将黄庭开击败。 所以刘恒并没有太多担心,反而有心思琢磨起这种变化来。 “只是快速旋转,竟然就能把招式威力增加到这种程度?”刘恒心惊,“岂不是只要有能力支撑旋转的速度不断提升,这一招的锋芒也能无限的提升?” 细细想来,真是越想越觉得恐怖。 潜力无限的招式! 但只要真正仔细想想,想要无限提升威力,限制太大,根本不可能。比如现在,刘恒就能清楚察觉,黄庭开维持这一招有多么吃力,而且在变得越来越吃力。 黄庭开手在颤抖,止不住地颤抖,因为切天的威力越大,维持时消耗的内力近乎在递增,他的内力快要撑不住了。 还有那柄顶级宝剑,梯纹精钢铸造,匠工独具,十分非凡。可是现在,剑身在发出喳喳的细响,切天剑气每一瞬间都在给剑身造成更大压力,以梯纹精钢的坚韧,也被打得火花四溅,像是随时可能被切断一般、 切天剑气,太锋锐了。 所以此刻切天剑气的限制,就是锋锐程度不能超过顶级宝兵,否则立刻就会失控。 “但同样实力下,这一招不失为一个极强的手段,远超其他的上乘功法,的确厉害。”刘恒心里敬佩,“就是这样,居然也只敢号称最接近绝学的杀招,那么真正的绝学招式,又会强到何种程度?” 他遐想连篇,越来越渴望见到真正的绝学了。 “现在,该结束了。”刘恒心里喃喃,对于黄庭开这柄顶级宝剑,他早就当成了自己的东西,岂能眼睁睁看着宝剑被黄庭开毁去? 眼见黄庭开又是长剑猛刺而来,刘恒轻易侧身让过,不等黄庭开变招,他宝刀绽放夺目的光华,避开那极度锋锐的切天剑气,猛力压在黄庭开剑身之上! 力有千钧之重! 黄庭开骤然心惊。只觉长剑像是被巨山压住一般,无论如何逼迫出气血内力,都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无法反抗。他的长剑就此骤然下沉,差点脱手。剑尖上极速旋转的切天剑气却因此失控,倏然脱剑飞射而出。 咻! 急如闪电,三人紧盯之下,依旧没人能捕捉到切天剑气划破虚空的痕迹,真正是一闪而逝! 娇媚少女浑身僵硬,瞳孔睁圆,瞬间竟有了一种自己已经死了的感觉,手足冰凉。因为那道切天剑气似乎就从她身边掠过。迎面而过的时候,自己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好像已经被切成了两半,竟是如此恐怖! 轰! 十多丈外,一声巨大轰鸣,在娇媚少女身后,眨眼间出现一条长愈十丈的长坑。坑洞又直又长,断口平滑到了极点,坚实的赤土,竟然像是豆腐般被切开了! 直到长坑尽头。切天剑气轰然炸开,才留下一个巨大的坑洞,威力太过惊人了。 留下的三人。都被这场面镇住,一时寂静。 娇媚少女僵硬地伸出手,抚过自己面颊,一缕青丝平滑落下,她完美无瑕的面庞上,也留下了一道触目惊心的切口,到现在才无声无息破开,留下血来。 刘恒瞳孔猛缩,在脑海推演刚才画面。切天剑气飞射过的地方,离娇媚少女至少还该有一丈远。可就是这样。那飞转的劲风都切开了一丈外少女磨砺过的皮膜,切天剑气的威力。更让他震撼了。 “我,我有如此神技,为什么还会败了?”黄庭开怔怔喃喃,就更加想不通了。他长剑失力落地,哐啷作响,身上虽然没有受伤,心里却受到了沉重打击,让他失去了所有反抗的心思。 “就算绝学,也要看是谁使出来的。”刘恒回过神来,淡然回应。 因为沈家霸主传承的记忆碎片里,刘恒曾见过一个施展三流剑法的霸主,单凭那宗门弟子看不起的三流剑法,也能和沈家霸主斗个旗鼓相当,没有任何败势。 这就是最好的左证。 可惜武道不到一定境界,是无法理解的,黄庭开显然还达不到这种境界。在他们的认知中,功法招式越强,自然也越厉害,所以人人都追求更强的武学,对绝学趋之若鹜。 “荒谬。”即便败了,黄庭开还是镇定得很,朝刘恒讥讽不屑道:“别以为你侥幸胜了,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胡言乱语。” 刘恒懒得跟他解释,扬手就要一刀,察觉到刘恒那毫不掩饰的冷厉杀气,黄庭开这才惊慌了,“慢着,你想做什么?你难道还想杀我不成?” 这是废话。 刘恒宝刀根本没有因此停顿,黄庭开似乎才发觉,刘恒竟然是真的想杀了他!就像刚才杀其他人一样! “慢着!九英手中有宗门所有弟子的血印,如果我被杀,九位师兄都会知道!漫说我周天宗是蝶花宗的上宗,掌握周天宗生死,就算在这秘境中,我周天宗也有千人之多,你就不怕杀了我,受到我所有师兄弟的追杀吗?你就不怕为你蝶花宗惹祸吗?” 血印? 连血脉印记都中过,圣地沈家的嫡系弟子都杀过,什么血印,什么周天宗,比得上这吗? 刘恒哪会在乎。 “慢!慢!我见过另一个蝶花宗弟子!” 直到这话,才让刘恒宝刀猛然顿在了黄庭开脖颈处,他眼神陡然锐利,“你在哪见过?” 黄庭开脸色煞白,冷汗大滴大滴从脸上滑落,浑身僵硬得根本不敢有丝毫动弹,他真正感觉到了死亡威胁的滋味,“我不能说,说了你肯定杀我!但我可以带你去!” 刘恒紧盯住他的脸,却只能见到紧张和惊惧,见不到其他的神情变化,所以也无法猜测他现在是在说谎话企图保命,还是真见过一位师姐。 “长什么样?” 黄庭开心念疾转,急促回答,“穿着和你差不多的衣服,面容姣好,但身材很……魁梧,像个男的。” 这形容十分的独特,让刘恒立刻想起了牡丹峰出身的两位同胞的师姐,杜八娘和杜九娘,只是不知黄庭开说的是哪一位。 “荒谬。”即便败了,黄庭开还是镇定得很,朝刘恒讥讽不屑道:“别以为你侥幸胜了,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胡言乱语。” 刘恒懒得跟他解释,扬手就要一刀,察觉到刘恒那毫不掩饰的冷厉杀气,黄庭开这才惊慌了,“慢着,你想做什么?你难道还想杀我不成?” 这是废话。 刘恒宝刀根本没有因此停顿,黄庭开似乎才发觉,刘恒竟然是真的想杀了他!就像刚才杀其他人一样! “慢着!九英手中有宗门所有弟子的血印,如果我被杀,九位师兄都会知道!漫说我周天宗是蝶花宗的上宗,掌握周天宗生死,就算在这秘境中,我周天宗也有千人之多,你就不怕杀了我,受到我所有师兄弟的追杀吗?你就不怕为你蝶花宗惹祸吗?” 血印? 连血脉印记都中过,圣地沈家的嫡系弟子都杀过,什么血印,什么周天宗,比得上这吗? 刘恒哪会在乎。 “慢!慢!我见过另一个蝶花宗弟子!” 直到这话,才让刘恒宝刀猛然顿在了黄庭开脖颈处,他眼神陡然锐利,“你在哪见过?” 黄庭开脸色煞白,冷汗大滴大滴从脸上滑落,浑身僵硬得根本不敢有丝毫动弹,他真正感觉到了死亡威胁的滋味,“我不能说,说了你肯定杀我!但我可以带你去!” 刘恒紧盯住他的脸,却只能见到紧张和惊惧,见不到其他的神情变化,所以也无法猜测他现在是在说谎话企图保命,还是真见过一位师姐。 “长什么样?” 黄庭开心念疾转,急促回答,“穿着和你差不多的衣服,面容姣好,但身材很……魁梧,像个男的。” 这形容十分的独特,让刘恒立刻想起了牡丹峰出身的两位同胞的师姐,杜八娘和杜九娘,只是不知黄庭开说的是哪一位。 刘恒紧盯住他的脸,却只能见到紧张和惊惧,见不到其他的神情变化,所以也无法猜测他现在是在说谎话企图保命,还是真见过一位师姐。 “长什么样?” 黄庭开心念疾转,急促回答,“穿着和你差不多的衣服,面容姣好,但身材很……魁梧,像个男的。” 这形容十分的独特,让刘恒立刻想起了牡丹峰出身的两位同胞的师姐,杜八娘和杜九娘,只是不知黄庭开说的是哪一位。(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八章 他想做什么?(中) 等震惊的冯静真离去,刘恒点了黄庭开穴位,封锁他的气血内力就不再管他,转头翻找其他八人剩下的财物。 八件宝甲,还有八件宝兵,最好的是重剑少年的上等宝剑,还有两件上等的宝甲。加上一些金银票和紫金大钱,细细算一下每个人的身家,好像还比不上莲宗仙府里那些武生天才。 但转念一想,当年遇到那些天才弟子,虽然只是武生境修为,但潜力却更强。这些少年,几乎都是霸主的关门弟子,天赋更加非凡,也更受宠爱,所以只是武生境,身上的宝物反而比这些各宗精锐弟子更胜一筹。 他们的宝具和宝兵,堪称大匠之作,同一个等级的兵刃也要更加精良,价值要比同等兵刃翻出一倍。而现在收取这些,只能算是等价之物,自然比不上上次收获大。 黄庭开坐在地上,等刘恒收取完东西就像提只小鸡一样,拎起他的衣领就走。 “指路。” 黄庭开神情有些颓然,完全被禁锢,又被看透了小心思,再也没有任何反抗的念头,认命的指路。 “刘师兄,我在宗门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没人会挂在心上。想要在这秘境搜索人,花费的精力太大,我在杜师兄那里,哪里值这个价钱?” 进入秘境这几天,黄庭开是如此的风光,让他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这周天宗弟子的身份竟如此好用。只要亮出身份,人人恭敬讨好,甚至遇见的都是甘心尾随。短短三天就网罗了九人,唯他马首是瞻,他体会到了一种曾经根本不敢想象的,权势在握的感觉。 这感觉是如此的美好。让他如在梦中,志得意满,他哪能想到。这一切会在旦夕间灰飞烟灭。 自己新收的手下,此刻都化成地上冰冷的尸体。再也无法围绕他说着令人心悦的奉承话。美好还没享受够,就已经被眼前这人给残忍终结了。 “我不该这么得意忘形!” 黄庭开忍不住悔恨,“早就见到身有异宝,还知道了是个胆敢挑衅杜师兄的霸主弟子,我为何还傻乎乎的撞上去?” 他在宗门,本就是小心谨慎的性子,如果不是觉得人多势众,他也根本不会膨胀到生出贪婪之心。可事实证明。这人远比表面上更加恐怖,人多势众? 在这样的妖孽面前,人多势众只是个笑话。 连施展出精心准备的杀招,也根本无法奈何对方,这样的人他怎么还敢招惹? “值不值钱,不是你需要考虑的问题。”刘恒眼神闪动,“先带我去救出我师姐……你令牌,能不能联系到其他同门?” “能。”黄庭开闷闷回应,忽然心里一惊,就是遍体生寒。骇然望向刘恒。 询问这个问题,他想做什么? 分明觉得他一个人的分量不够,要挟持更多同门。逼迫杜师兄! 这妖孽肯定是生出了这样的邪恶念头,而且以他的恐怖实力,哪个落单的同门会是他的对手?就算集结的人不上数十,对这妖孽而言又有多大麻烦? 可以说,只要他想,这事就已经成了定局。 但……他怎么敢? 这可是我堂堂一流宗门周天宗,他蝶花宗的上宗!单说秘境里也有上千同门,他做下这等事,不怕惹出滔天大祸来吗? 只是惊骇间。他忽然想起刚刚自己威胁对方,对方那毫不动容的模样。立刻死死闭上嘴,连问都不敢问了。 这恐怕就是传说中的艺高人胆大了。实力越强,就越是胆大妄为。有他这样的实力,又在这诡异秘境中,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黄庭开隐隐生出一种十分不详的预感,眼前这人,恐怕要把秘境掀个天翻地覆! 自己,怎么就撞在了他的手里? 黄庭开越想越是悔恨,恨不得一巴掌把自己给扇死! “管他的,不管他想做什么,我都老老实实做事,只要能活下去,我就求神告佛了!”遇上这么个无法无天的妖孽,黄庭开已经认命,所有小心思都狠狠压在了心底。 有黄庭开指路,刘恒前行更加快速,只花了半天就赶到了黄庭开所说的深渊前。 “这里面?” 刘恒来到深渊之下,裂谷前方,朝里面遥望进去,却见不到任何人的身影,也听不到什么声音,只有狂风呼啸如同鬼狐狼嚎,令人听着就心烦意乱。 “我绝没有哄骗刘师兄!”见刘恒狐疑看来,黄庭开一个哆嗦,急忙道:“这里面曲折蜿蜒,所以无法一眼看个通透,师兄再往左走个上百米,有个很狭窄的角度,就能见到那位蝶花宗师姐了。” 刘恒哼了一声,还是依言而行,在黄庭开指点下走到那个特定的地方,果然见到了更深的地方,隐约可见几个人影。 细细看去有五个人,四个人趴在崖壁角落,神色枯槁,还在费力的抓挠崖壁石屑。他们的手已经血肉模糊,好像连指骨都已经被磨掉,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极致痛苦,可四人却没有任何感觉般,依旧坚持扣抓崖壁,在前方留下一道道惊人血迹。 有一个略显魁梧的身影却没有这样,盘膝坐在中间,仿佛化作了石雕,久久不见任何动静,相比其他四人,反而显得更加古怪。 “的确是杜师姐!” 这两位同胞师姐面容太相似,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别说只见到背影,就算见到了真容,也不可能知道是杜八娘还是杜九娘,但看情况应该就是其中某一位了。 “那就好,那就好。”等刘恒确认,黄庭开也长长松了口气,随后细心解释起来,“刘师兄小心,这是大苦情魔的地盘。中大苦情毒的人,只觉苦闷难解,抓心挠肺。却无法消解,至死方休。” 大苦情魔? 刘恒想起之前遭遇过的九目恶念虚魔。“无尽悲凉,心伤欲绝,这么说就该叫大悲情魔了?” 情魔这个说法,提起来比刘恒自己称呼的恶念虚魔好像更加准确,所以刘恒很快就接受了这种新称呼。 看这位杜师姐的情形还好,刘恒稍微放松一些,但久久不见她动静,依旧还是有些担忧。“尽快把她救出来为好。” 这么想着,他把皇庭开随手扔在一边,吩咐了句“自己小心”,就不想再管他准备深入裂谷,可是无意间见到皇庭开不算多么慌乱的样子,忽然心里一动,“这情魔之毒,你知道怎么解吗?” 他还记得不久前,那些救出的各宗弟子虽然清醒,最终却还是接连选择了自杀。是因为他们情毒没有真正化解,依旧觉得生无可恋。如此来说,就算他救出杜师姐。估计还是没办法让她活下去,这怎么能行? 经过这事以后,他一路上不断在琢磨,依旧没有想出什么办法。倒是现在见到皇庭开的镇定,似乎不是太畏惧情魔,所以干脆逼问起来。 “我,我……” 骤然被问,皇庭开有些惊慌,眼神闪烁。可是刘恒静静逼视带给他的压力太大,最后他只能苦涩地道:“一流宗门。都会传授门下弟子静心经文,只要学会。不算太厉害的情魔之毒都能解开。” “把经文告诉我。”刘恒果断道,他同样缺乏这样的东西,既然知道了,哪有放过的道理。 “不行,不行!”黄庭开却急忙拒绝,“这是宗门秘传的经文,不得宗门命令,任何人不得私下传授,否则将受极罚!” 刘恒冷冷看着他,没有说话,只是拇指微弹,腰间宝刀“呛”一声露出了一圈刀身,锋锐冷冽。 黄庭开的声音戛然而止,冷汗滴落,最后闭上了眼,近乎虚脱地喃喃出声。 “武道浩瀚,如周天无际,唯有紧守本心,乘风破浪……” 一句句简洁的经文从他口中流淌了出来,并不算多么晦涩难懂,刘恒细细品味,却发觉其中蕴含的道与理十分深邃,如同洞彻了人心本质,越是品味,领悟也越深。将如此精深的道与理说的如此直白,仿佛达到了化繁为简的大道境界,不免让人震撼。 刘恒凝神听完,心里也莫名变得更加澄净,好像被经文抹去了心灵中所有的污垢,变得一尘不染。 黄庭开怕刘恒记不住,还想多复述几遍,却被刘恒挥手打断。悟读灵心堪称天下最好的记性,任何东西只看一遍,只听一遍,就足以牢记在心,久久不会忘却。而且刘恒的悟性也远超黄庭开的想象,听完就能确定,黄庭开交出来的就是真东西,并没有骗他。 “大道至简,小小一篇经文,竟然也如此不凡。” 只是因小见大,从这些平时细微到不起眼的小事上,更能察觉周天宗这等一流宗门的底蕴有多么深厚,不免让他生出感慨。 黄庭开本来想着既然说了,索性卖好卖个透,务必让刘恒记住才行。可见刘恒如此托大,只听一遍就不想再听,他自然省得费力,更不会管刘恒是真记住了还是故作姿态,暗地里撇了撇嘴。 “好好待着。” 既然知道黄庭开有这等手段,刘恒自然更不会担心他的死活,抽刀在手,小心翼翼地踏入裂谷中。 距杜师姐还有段距离,已经超过了刀气能够到达的极限,所以刘恒不得不尽量靠近,才能如法炮制,用刀气将杜师姐给“拍打”出来。 这裂谷里盘踞的大苦情魔,是一团团墨烟般的存在,仿佛有近乎身躯大小的大口,不断开合,像是在无声诉苦。 它们一群群,密密麻麻存在裂谷之中,只有裂谷最前方的一小段距离还能勉强寻找到供人前行的狭小缝隙。但行走其中,刘恒也不敢掉以轻心,时刻紧盯着周围变化,一点点小步深入。 才走进去十多丈,刘恒立刻止步,这里已经是极限。前方有个身躯异常庞大的大苦情魔,那墨烟般的身躯挤占了整个裂谷,足有十丈方圆,杜师姐等人就在它体内。 刷! 一道柔和的璀璨刀气脱手而出,横面朝杜师姐等人扫去。眼见刀气没有任何异常,如愿接近杜师姐,刘恒松了口气。可正在此刻,杜师姐处却出现了刘恒根本不可能料到的异变。 杜师姐忽然动了,她手臂猛地抽出剑来,一道沉凝厚重至极的剑气飞射,在刀气还没近身之时,就已经和刀气对撞消弭,将刘恒这一刀给挡住了! “这!” 刘恒惊愕,只觉得匪夷所思。 这动静似乎让杜师姐惊醒,她慢慢扭过头,朝刘恒睁开了眼。瞬间,似是精光爆发,那眼神夺目璀璨,竟有逼人之势。 “原来是刘师弟。” 等看清来人,杜师姐眼眸的光芒才迅速消退,冷淡道。 这,算是怎么回事? 刘恒愣怔,他一路疾驰,心急如焚,就是为了前来解救这位落难的师姐。可是谁知道到了这里,看杜师姐神智清楚,哪里有遇难的模样? 这反而让他有些懵了,“师姐,你这是?” 是真的神智清醒,还是深陷情魔体内,生出了什么莫名的变故?难道情魔还能寄生在人体内,替代了她的神智,如此邪门? “这么好的磨砺之处,刘师弟不抓紧时间苦修,还到处乱跑什么?”杜师姐蹙眉,不仅不急不躁,言语间,反而好像还有些训斥的意思。 “磨砺?苦修?”刘恒是真的惊呆了,失声喃喃。 杜师姐眉头蹙得更紧,十分不悦,“既然到了,就赶紧进来,随我一道苦修吧。” 是真的神智清醒,还是深陷情魔体内,生出了什么莫名的变故?难道情魔还能寄生在人体内,替代了她的神智,如此邪门? “这么好的磨砺之处,刘师弟不抓紧时间苦修,还到处乱跑什么?”杜师姐蹙眉,不仅不急不躁,言语间,反而好像还有些训斥的意思。 “磨砺?苦修?”刘恒是真的惊呆了,失声喃喃。 杜师姐眉头蹙得更紧,十分不悦,“既然到了,就赶紧进来,随我一道苦修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四十九章 他想做什么?(下) 聚在这里的,都是散落在附近千里的周天宗弟子,凭借令牌取得联系,终于渐渐汇聚起来。更多的同门得到消息,也在陆续赶来,聚集的人只会越来越多。 从同门令牌的传信上看,除了杜真武外,九英的其余八人也在做同样的事情。 在这秘境的情形下,有资格发出召集令的,只有身为九英的九个人。他们一直以来的极高声望,使得他们都获得了众多同门的认同,尊为领袖。 因此,这召集令的作用也成了九英间相互攀比的一件事,能够让多少同门遵从,也隐隐昭示着他们在宗门的真正地位。 谁高谁低,谁更有声望,再没有比此时显现得更清楚的时候了。 最靠近杜真武这个圈子的十多人,自然就是身份高出其他同门的周天宗真传弟子,听到杜真武出声询问,却是忽然都寂静了下来。 黄庭开? 进入秘境的近两百真传弟子,相互就算不认识,也肯定听说过相互的名号,可黄庭开……是谁? 不会是真传弟子,那八成就只是一个普通弟子了,如此不值一提的人物,要不是杜真武问起,谁会管他是谁? 周天宗很大,不算杂役弟子,门人也至少有十万之重,分属的支脉更是多如繁星。要不是太出名的人物,恐怕只有本脉和亲近的同门才能知道。 “没人知道吗?” 杜真武皱了皱眉,索性朝四方扬声问道:“谁知道黄庭开?” “黄庭开?” “是谁?” 他一开口说话,所有人都静下来凝神聆听,随后就是一片片窃窃私语,相互疑惑的询问。在偏僻的地方,一个少女冥思苦想。忽然惊喜站起,“我知道!” 杜真武眉梢舒缓,“师妹说说看。” “应该是切天一脉的得意弟子。和我们星雨一脉毗邻,所以曾听过他的名字。”少女兴奋地脆声道。能帮杜师兄解答疑惑,这就是露脸的时候。 “切天一脉?还有星雨一脉?” “咱们宗门还有这样的流派吗?” “这两种应该是极其久远的传承了,没能维持鼎盛,落末已久的那种。” “咱们宗门传承多如繁星,很多已经泯灭在历史之中,这两种传承还有传人就不错了……” 旁边吃惊的窃窃私语声零碎飘进少女耳中,让她忽然呆在那里,俏脸很快涨红。眼眸里也是水雾朦胧,却在尽力忍住。 “住嘴!”杜真武厉喝,如雷霆震响,让众人愕然,议论声戛然而止,“传承落末遗失,是我等后人不争气,你们不觉得丢脸,还好意思在那说风凉话?不感到羞愧吗?” 人人低下头去,不敢再议论。纷纷道:“师兄教训的是。” “星雨一脉的师妹,你继承的是曾经无比强大的传承,什么丢脸的。你应该感到荣耀。”杜真武说的很认真,“我敬佩你,也希望这传承能在你手上重新发扬光大,重现它应有的威名!” 少女捂住嘴拼命点头,眼眸里满是激动和惊喜。 “既然有人确认,那就没错了。”杜真武断然道:“让那个书剑阁的师妹过来。” 忐忑的冯静真急步赶来,抬头偷瞥一眼,和杜真武那威严漠然的眼神一撞,忽然就心慌如鹿撞。赶紧低下头去道:“见过,见过杜师兄。” 这就是周天宗九英。威望甚至远远凌驾于周天宗真传弟子之上的人物。虽然同龄,但那份威仪气度。在冯静真看来已经和宗门的长辈们相似了,只是站在面前,也给人一种大山压来的巨大压力。 这还是同辈人吗? “说吧。”杜真武淡然道。 “是。”冯静真心里一凛,不敢再胡思乱想,赶紧道:“三天前我等与黄庭开师兄遇上,一路上多受黄师兄照拂才屡屡度过难关,可在半天之前,我们遇到了一个恶人,竟然直接对我们动手,杀了其余八位师兄妹,还挟持了黄师兄!” 和刘恒遭遇的事情,她此刻说出来,已经变得面目全非。只听她说的,刘恒就是凶徒,简直罪大恶极,让听闻的人都惊愕交加。 “直接动手?”杜真武眉梢一扬,“你能确定他不是中了情魔之毒?” 身在这秘境之中,遇上中了情毒已经迷失神智的人,做出这种不合常理的事才显得正常。 可是冯静真又说还挟持了黄庭开…… “我能确定。”冯静真斩钉截铁地回应,亲自经历过一切的她,哪能不清楚刘恒有没有中情魔之毒。 杜真武默然一阵,才道:“那就真的是罪大恶极了。” 在这种情况之下还依仗自身武力大开杀戒,持强凌弱,为非作歹,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历吗?” 听到杜真武确定,冯静真悄然松了口气,再听杜真武又询问,她赶紧点头道:“他穿的是蝶花宗衣服,应该就是曾经大言不惭想要挑战杜师兄你的蝶花宗隐脉真传,刘恒!” “谁?挑战我?” 杜真武一听却是愣了,愕然反问,旁边有个少年愣了愣后又悄然提醒,他才恍惚有些印象,“哦,原来是他……可怎么是他?” 经过提醒,他的确有了几分刘恒的印象,一个月前曾经偶遇,好像还有些争执,也是那蝶花宗里他唯一能想起来的人。可是在记忆中,这人虽然有些狂妄,但说话条理清晰,眼神清澈,不像是会为非作歹的人啊? “杜师兄,知人知面不知心,在这种险地,毫无规矩法度的约束,才更能显现出一个人的本性。”冯静真面不改色地道。 杜真武又是默然,原本还有些欣赏刘恒,但现在只剩下厌恶和失望了。 “他挟持了黄师弟,又放你过来传讯。是想做什么?” 冯静真肃然道:“这人依仗自身实力高强,挟持了黄师兄,派我来向杜师兄传话。要让杜师兄替他找到蝶花宗其他弟子的去向,才能换回黄师兄!” “什么?” “这人是疯了吧?” “他怎么敢?” 冯静真话刚说出口。杜真武还没说话,其余周天宗真传已经惊得跳起,只觉得太过匪夷所思。 他们可是周天宗,堂堂上宗,一个下宗的真传弟子怎么敢做出如此无法无天的事? 杜真武面色早已阴沉,怒喝出声,“值此大难当头,我等在忙于解救各宗弟子。为此殚精竭虑,他不仅不相助,反而趁机为恶作乱,他到底想做什么?” 九英之一的他动怒,真有雷霆变色的大威势,让众人震撼惊惧。一切骚乱都变得鸦雀无声,更显得他那愤怒质问,充满震慑人心的力量,如同重重敲击在所有人心头。 “他想做什么?” 冯静真也吓了一跳,久久不敢呼吸。心惊肝颤。九英之一的人物动怒,竟然如此恐怖! “杜师兄,绝不能答应!” 一个真传怒喝。其余人也醒悟了过来,争先恐后的进言。 “这是要挟,我等怎能受一个这等卑鄙恶人的要挟?” “绝不能妥协!” “对,不然其他下宗会如何看待我周天宗?我周天宗威望何存?” “师兄,让我去!我亲自走一趟,必定救回黄庭开师弟,还要亲自手刃这小人!” “让我去!” 遇到这种事毫无疑问,任谁都不可能答应刘恒狂妄的要求,更觉得受到羞辱。所以人人请战。恨不得立刻杀到刘恒面前,千刀万剐都难消心头之恨! 杜真武阴沉不语。忽然又朝冯静真问道:“你说当时你们遇到这刘恒足足有十人,加上黄师弟。还不能擒拿这恶贼,反而被他杀了八人?难不成是黄师弟大意轻敌,让你们一个一个上去送死的?” 他疑问一出,其余真传立刻住嘴,也狐疑望向冯静真。 冯静真本来提心吊胆,生怕其他人发觉她言语里的破绽,听杜真武质疑就是一阵慌乱,可听清他问什么,立刻又镇定下来。 “杜师兄,诸位师兄师姐有所不知,那恶人看似普通,其实实力恐怖!”冯静真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羞愧道:“我等一开始也被他的样子骗了,但后来黄师兄发觉不对劲,已经让我们一起合力围剿他,但竟然还是不敌魔人的魔威……” 人们闻言就是撇嘴,不是觉得刘恒真有多强,反而都觉得这些下宗弟子实力未免太弱。 “我怀疑这魔人,恐怕已经到了别开生面的武道层次!” 冯静真却不理会别人的不屑,语出惊人道。 “什么?” “哈!” “这真是……” 几个真传一听就愕然出声,或是感到哭笑不得。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这书剑阁的弟子也真敢吹牛,就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张口闭口就是别开生面的武道层次,恐怕她根本不清楚这是什么境界吧? 那是武师的境界,远超武夫境界的武学层次,高深莫测,需要莫大造化或是极深厚的底蕴才有一丝窥见的渺茫希望。要想在武夫境达到这种武学层次近乎不可能,除非是万中无一的绝世天才,也需要机缘和极好的培养。 就算是他们,也只是站在这个武学层次的门口,更知道想要踏进这道门有多么艰难。 难如登天。 一个二流宗门里都不算出挑的蝶花宗,也能培养出这样的绝世天才? 可能吗? 简直荒谬到了极点,这书剑阁女弟子倒也好意思说出口,但谁信了这种荒谬言论,才是真够白痴的。 “如此说来,能够力战十人,这人算是有几分真本事的了。”杜真武脸上一抹怪异神情一闪而过,极力忍住火气,沉声道:“你等不可小觑,换做是你们,不同样是顶多能力战十个下宗弟子的实力吗?” 这么一说,倒是让众人收起了笑脸,陷入沉思。 哪怕去掉书剑阁这女弟子说话里过分夸大的内容,他们十人围攻,其中还有一个周天宗同门的情况下,这蝶花宗隐脉真传竟然能够击毙八人,制住黄庭开,让这书剑阁女弟子来传信,展现的实力也的确和他们自己相差无几了。 换做他们自己,也不过如此。 也就是说,这蝶花宗的隐脉真传的确厉害,可是什么别开生面的武学境界,那就明显是胡扯了。 冯静真愕然,张张嘴却不知该怎么说才能让人们相信她了。她一番话里掺进了很多假话,这些人没有一句质疑的,偏偏她难得说了一句真话,反而没人相信! 这算是什么事? 可是她自己冷静下来想想,只剩下苦笑。这事情如果换做别人告诉她,她也肯定是一百个不相信,因为太过荒谬了,要不是亲眼见到,说什么都没用。 算了,反正我已经仁至义尽了,结果怎么样,还关我什么事? 双方误会越大,对我来说反而更好…… 这么想着,她默默闭上嘴闪到一边,再也不插话了。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我等如今,不仅不该小看对方,反而还要尽量高估他的实力。”杜真武沉吟片刻,肃然出声,“这样,张步武,林功,赵旭林,劳烦三位师弟一起走一趟,务必将这恶人擒拿过来。值此危难之际,这等不知大义,还要为恶作乱的小人,不能让他轻易死了,要昭告四方,严惩!” “是!” “是!” “是!” 听到杜真武传令,周围的真传有三人抱拳应诺,相视一眼齐齐起身,这就点了几个亲近的普通弟子快步离去。 “杜师兄如此处置,真是英明!” “对,就是要杀一儆百,震慑其他人,否则局势只会越来越坏!” “值此危难之际,杜师兄就该这样挺身而出,主持公道!” “局势本就够糟糕了,竟然还有这种人在为恶作乱,如果不能及时止住这种势头,只怕人们还没熬过这危难,已经自己乱了,杜师兄做得好!” 其余人虽然遗憾,但还是义正言辞地纷纷出声,赞扬杜真武的做法。 “不说了,这只是小事。”杜真武自己却不怎么在意,挥袖打断了众人,冷声道:“还是尽快讨论如今的局势,怎么自处和解救其余人才是要紧事!” “是。”(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本心 在周天宗真传们议论争执的时候,数百里外的裂谷下,刘恒的凝重已经变成了一脸狐疑。 “磨砺什么?”杜师姐倏然瞪向刘恒,好像很恼火,“当然是意志!” 她眼神罕见的发亮,理所当然地道。 看她谈吐清楚的样子,并不像是中了情毒,神智十分清醒,只是用情魔之毒来磨砺意志? 真是奇思妙想! 这个想法未免太不合常理,可是刘恒冷静下来一琢磨,倏然发觉,竟然好像还真有几分道理。 意志是什么? 在所有武夫巅峰的武者看来,这就是一道说不清道不明,却死死挡在他们前方的天堑。想要晋升武师,就必须凝练出属于自己的意志。 可意志到底是什么? 没人能说清楚,就算霸主也只能含糊其辞,很难向弟子们阐述明白。而且刘恒看的书听的话越多,就越发迷茫,因为每一个人对意志的理解,居然都大相径庭。 意志是忠! 是义! 是情! 是苦! 是狂! 是杀! 以师父的说法,意志是恪守,是遵从自己的本心,任何事物都不能动摇。这是一种牵扯到人心的力量,能够让人变得更加坚定,甚至成为信念,一旦定了,就要坚守终生。 如果动摇,就是天崩地裂,整个人彻底崩塌,俗话说走火入魔,其实据说大多会一朝功力大退,从此困于武夫境,一生都再也无望重返武师境之上了。 所以这在刘恒看来,就如同一柄双刃剑。想要更强大,就必须有意志,可这也好像让人生生多出一个死穴。一旦中招,必是大劫。 成也意志。败也意志。 能够寻找到意志而晋升武师的人,十个里顶多有两三人,大多数人都因为恐惧或犹疑,或天资不够,或缺乏造化,一生无望晋升武师。而有幸晋升的武师,同样有大半因为各种原因,没能坚守自己的意志。因此跌落回来,甚至就此陨落。 所以武师才会如此稀少。 这也正是很多巅峰武夫强者犹疑和恐惧的地方,他们宁愿一辈子不晋升,也不敢面对意志崩塌后的痛苦。 可是刘恒不会,他有必须晋升的理由,于是一听到杜师姐提起意志,他立刻就精神了。 “磨砺意志?”刘恒若有所思,心里生出一丝朦朦胧胧的灵感,“情魔是一种来源恐怖强者的极端情绪,和意志似乎的确有点雷同之处。这么说起来。在这种针对内心的地方拷问自己的本心,好像真的对寻找自己意志有很好的作用。” 但……他亲自体会过情魔之毒的恐怖,就算最后化解。心里依旧心有余悸。 修炼需要这么狠吗? 他再看向杜师姐,忽然就生出了一股子敬佩。常听说这两位杜师姐修行最为刻苦,如同入了魔,原本还不怎么当真,如今看来,她们比传闻中更要痴迷武道。 “我知道师弟你的天份。”杜师姐见刘恒站在情魔身外踟蹰,好像不敢进来,蹙眉有些不悦,但还是耐下性子来认真劝道:“我和姐姐比不上你们的天份。十分羡慕,可是见到你们不珍惜。也会觉得愤恨。师弟,有天赋就更该努力。不能辜负苍天的眷顾,否则将来你们肯定会后悔。” 原来是杜九娘师姐。 听到杜师姐提起姐姐,刘恒才恍然,眼前这位应该是姐妹里的妹妹。在他印象里,这两位师姐往往沉默寡言,见到的时候,就算在人群中,依旧不大说话,似乎还是在修炼。 显然是因为一个月前刘恒站出来维护所用同门的事,还有现在来急于解救她两件事,使得杜九娘对刘恒的态度有了很大转变,才会耐下性子对他说出如此推心置腹的话。 刘恒看着这位修炼狂魔师姐,再想想自己,忽然就有些羞愧了。他自觉修炼已经算是刻苦,可面对情魔,他只会想怎么对付和避让,却根本不会想承受痛苦去修炼,去磨砺意志。 有天赋? 刘恒在心里苦笑,他早就有了自知之明,自己在武道上,的的确确没有任何天赋,能拥有如今实力,大部分是机缘巧合罢了。 有什么骄傲?有什么不刻苦的理由? 当世,太多凤凰于前,他这种笨鸟再不像杜家两位师姐这样先飞,只会落得越来越远。 “师姐教训的是。”刘恒没有辩解,正色感激,随后毅然朝前踏了进去。 一股烦躁和苦闷如同洪水猛兽,瞬间将刘恒淹没! 杜九娘一怔,好像也没料到刘恒会如此果决,渐渐露出满意和欣赏的神情,紧张关注着刘恒的情形,随时做好了救援的准备。 “这刘恒师弟,勇于知错倒是挺好,可性子也太莽撞了。”她心里喃喃,“估计之前幸运,一直没有遇到情魔,所以根本不清楚情魔到底有多么可怕。我之前艰难挣脱,也是尝试了足足两三天才渐渐适应,敢于深入进来。” 要不是如此,她恐怕就要和其他人一样失陷其中,彻底迷失,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像刘师弟这么莽撞,就必须有人守护,否则一旦第一次接触的时间太长,麻烦就大了。 待会一定还要叮咛刘师弟,得改改急于求成的性子,学学什么叫循序渐进。 这么想着,她心里却没有多少埋怨,因为刘恒敢这么做,也说明有多么信任她这个师姐。这种被人信任的感觉,对杜九娘来说是一种十分新奇的感觉,因为除了姐姐外,她从没在别人身上体会过同样的感觉。 所以,原本还有些陌生的两人,忽然就拉近了距离,让杜九娘再看向刘恒,已经觉得很是亲近,如同亲人一般。 衡量着刘恒进来的时间。对比自己当时的情形,短短一个呼吸应该正好。既能体会到情魔之毒的滋味,又不至于立刻沉迷。再早一点或再晚一点,都没有这么好的效果。 杜九娘当机立断。剑气凝重敦厚,如巨树横扫,就要把刘恒用柔力扫出去。但她万万没料到,剑气还没到刘恒身边,他手上宝刀忽然闪动,一道刀气横撞而来,就像她刚才一样,把救人的剑气给半空撞散了! 杜九娘惊愕。才见刘恒面容上的苦闷烦躁在渐渐消退,他的眼眸中多出了几分清明。 这刘师弟! 竟然就已经适应了? 杜九娘自己切身体会过,自然更清楚这事情有多么不可思议。她早就有了些意志的雏形,才能不断试探,用两三天时间渐渐适应下来。可是刘师弟呢,竟然沾染情魔没多久就已经适应了,这算怎么回事? 难道这就是拥有天赋的差别? 她和姐姐虽然天赋不算多么好,但因为种种遭遇,早就明白了苦修的道理。因为苦修,没有天赋的姐姐和她。一直保持和其他天赋惊人的同门相差仿佛的实力,所以从心里,她并不怎么把天赋当真。反而隐隐对这些人有些看不起。 可是此时此刻,她真正感觉到了天赋的存在,为之震撼,更是为之有些受挫的苦涩滋味。 别人只需要一个呼吸时间做到的事,她却需要两三天,历尽艰难苦难才能做到,差距是如此明显摆在她面前,任是心里多么坚定,还是会受到刺激。 “师姐。我不久前已经接触过情毒了。”刘恒从她忪怔的神情,隐约能猜到她在想什么。所以虽然艰难,也急忙出声解释。 原来如此。 杜九娘心里才好过一些。道:“不必解释,有天赋很正常,我和姐姐早就见惯了。既然能适应,更好,静下心来,拷问自己的内心,你最坚定的信念是什么!” 刘恒肃穆点头,学杜九娘的样子原地盘膝坐下,渐渐闭上双眼,很快就安定下来。杜九娘看了一阵,神色有些复杂,最后欣慰一笑,没见到刘恒生出异常反应,渐渐放下心来,不再理会,也很快沉浸到了自己的世界里。 凤凰于前,我当笨鸟先飞! …… 意志,本心。 耳畔是无数呢喃,好像无数人苦难叹息,苦无可苦,生无可生。一世苦难折磨,却无法解脱,那种情绪让人抓狂,让人发疯。 当情魔之毒瞬息扑来,刘恒倏然惊悚,脑海生出无数幻象,让他第一时间就要凝聚神魂,缩到脑海里去诵念经文抵御。理智告诉他,这才是最正确的做法,否则将要沉沦苦海,可是他硬生生止住了自己的冲动。 用神魂抵御固然最有效,但这样一来还谈什么磨砺意志? 近乎瞬间,他神智里已经充斥了满满的杂念,各色幻象和悲苦的情绪,让他近乎疯狂。 杜九娘师姐没有修炼过神魂,她却能抵挡下来,还以此磨砺意志,我为什么不能?除了靠神魂,靠神秘的《青莲度灭经》,我就真的这么没用吗? 刘恒咬紧牙关,苦苦坚持,却打定主意绝不动用神魂。 好在他已经是第三次接触情魔之毒,三种情毒都体会过,总算比较熟悉它们的特性了。在烦躁和苦闷的侵蚀下,他拼命谨守最后一丝清明,然后开始企图反抗。 情魔之毒,来之于情,自然当以情攻! 就算仅剩最后一丝神智,他的神智也依旧比大多数人更加敏锐好用,很快就理清了思路。 情,是什么? 圣人说,发乎于情,止乎于理。 情就是失去理性的一种冲动,一种**,一种放纵。 刘恒回顾,沉思,渐渐有了明悟。 此刻,情如同洪水猛兽,那么理就该是困住它的牢笼,要理智,要用道理为武器,才能克制它! “我有什么可苦闷的?” 刘恒扪心自问,转眼心里就滋生出无数记忆。 那是他在幼年时,看着别家孩子在父母的陪伴下游逛,幸福美满还有欢乐,他却只能在角落默默看着。 那是酒楼里传出的谈笑,喷香的酒肉味,稚嫩的他悄然咽了咽口水,快步前行。赶到家里,喝下稀粥,将肉片挑出来细嚼慢咽,满足的笑。 那是寒冬,他裹紧单薄的被褥,卷缩在床角,小脸青白打哆嗦,在乞求寒冬尽快过去。 那是他和其他孩童在玩耍,孩童的父母很快赶来,将孩童牵走,还在大声训斥孩童,不准孩童再和刘恒来往。 那是他在半山学堂,接受了伍先生的表扬,出门却见到一张张嫌弃的面容,人人在背后窃窃私语,说着很难听的话。 幼小的他,茫然看着,忽然心里就难受起来。 这些画面浮现,好像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刘恒心底,让他最后一丝理性也在沉沦,迅速坠落深渊。 无父无母,举目无亲,缺衣少食,受人嫌弃,没人愿意和他成为朋友。 不苦吗? 还不够苦吗? 刘恒猛然惊醒,“不对!不对!” 他在心里厉喝出来。 “无父无母,却不是举目无亲!我还有何伯,何伯从小对我的疼爱,早已超越了世俗情理!” 何伯为他,堂堂圣地弟子,武师境强者,也甘于平凡,委身在一个偏僻县城守护了他足足十多年。 那是他在半山学堂,接受了伍先生的表扬,出门却见到一张张嫌弃的面容,人人在背后窃窃私语,说着很难听的话。 幼小的他,茫然看着,忽然心里就难受起来。 这些画面浮现,好像一记记重锤,狠狠砸在刘恒心底,让他最后一丝理性也在沉沦,迅速坠落深渊。 无父无母,举目无亲,缺衣少食,受人嫌弃,没人愿意和他成为朋友。 不苦吗? 还不够苦吗? 刘恒猛然惊醒,“不对!不对!” 他在心里厉喝出来。 “无父无母,却不是举目无亲!我还有何伯,何伯从小对我的疼爱,早已超越了世俗情理!” 何伯为他,堂堂圣地弟子,武师境强者,也甘于平凡,委身在一个偏僻县城守护了他足足十多年。 何伯为他,堂堂圣地弟子,武师境强者,也甘于平凡,委身在一个偏僻县城守护了他足足十多年。 何伯为他,堂堂圣地弟子,武师境强者,也甘于平凡,委身在一个偏僻县城守护了他足足十多年。(未完待续。) ps:最后一段有点难,半小时后刷新就好…… 第三百五十一章 明悟了 此刻,刘恒更加清醒,在疯狂中寻找到越来越多的冷静,细想目前的状况竟觉得很有些奇妙。 对手是谁? 可以说没有对手,或者说,对手竟然是他自己! 这些其实都来自于他自己这么多年来积累下来的怨念,只是平时被他理智压制下去,如今情魔之毒就是个引子,使得挤压多年的怨念同时爆发了出来。他从没遇到过现在这样能够毫不逃避,直面自身所有怨念的情形,所以现在才猛然发觉,自己竟然也拥有这么多怨念! 在禅道,这就是恶根,人人皆有。 就算圣贤君子,也很少能豁达看开,总有他们的恶根。但心境越是强大,就越能自行镇压恶根,让其不会真正影响到自身的神智。而心境越是弱小,越充满恶根,越无法控制,成为一切罪恶滋生的根源。 苦,堪称最强大的恶根。 禅家有圣人说过,人生来有八苦,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五阴蕴,求不得,没有人能够免俗。 生老病死之苦,情爱离别之苦,仇敌见面之苦,色受想行识五种执念遮蔽本心的痛苦,渴求而不得的苦。八种苦,人人如此,在这狂猛的大苦情毒侵蚀下,就会全部翻卷出来,让人久久沉沦在无尽悲苦烦躁之中,就如泥沼,想得越多就陷得越深,再也无法解脱。 “这是放开了自己心中野兽,杀死了自己。” 刘恒明悟,也很快明白了自己该做的事,“恶念是野兽,道与理就是铁笼,每一个道理都能成为一个坚实铁栏。道理越坚实,困锁恶念野兽的牢笼也就越牢固坚固,最终将它死死锁住。那么任由情魔之毒如何煽风点火都没用了。” 最正确的方法应该是将野兽杀死,可刘恒很清楚这“野兽”有多恐怖。近乎不可能被斩杀,圣贤都做不到的事,他就更别提了。 稍作思索的时间,仿佛给了情魔之毒喘息的机会,转眼又释放出了他更多的苦怨杂念,再度如巨浪般反扑了过来! 那是他曾经遇见蛮厨子和周游老先生,见到两位霸主,萌生出立刻请他们前去解救何伯的渴望。后来他隐约提起过。蛮厨子只说没有白白帮忙的道理,周游老先生只是为难,说的是没有插手的理由,顶多传话警告几句,他也怀疑能有多少作用。 说来都极有道理,可刘恒当时心里的失望和怨苦可想而知。 “可笑!”刘恒心念一转,已经冷笑嘲弄,“我算是什么东西?堂堂霸主无缘无故凭什么就要帮我?他们拒绝得合情合理,我生出的怨念才是毫无道理!” 不等杂念再生,他已经抢先厉喝道:“一来。何伯虽然身陷险境,但卦象早已明示他三年内有惊无险,哪里到必须求人的地步?二来。男儿当自立,当自强方能不息!不想着自强,一味去渴求外力相助,本就是投机取巧,这算哪门子道理?” “这等懦夫行径,我不屑去做!” 他心里声音清朗而响亮,说得理直气壮,那凛凛威严,将心底的骄傲头一次毫不掩饰地展露出来。锋芒璀璨! 任是杂念怨念,一应恶根。情魔之毒,在这道与理的力量之下竟也好像被震慑。气焰大减。 仿佛被压制到极限,随后而来的反补也更加猛烈。 那是小花仙,那是季梦鹏,那是顾如景,见到他们深受苍天眷顾,小小年纪却早已名动四方,光芒照耀得其他人暗淡无光。他们天赋非凡,深受宗门和霸主师父的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风光无限。 刘恒苦闷,他曾觉得自己也该像他们一样,得到所有宠爱,过得雍容高贵,活得顺风顺水。而他自己,生长再一个偏僻到近乎被遗忘的小县城,纵是同样有天骄资质,却活得如此凄凉艰辛,培养灵体也是艰难,更没有他们的风光,没人认识他是谁。 同样是天骄体质,为何不同? “哈?” 面对这汹涌而来的苦怨和嫉妒,刘恒惊奇,最后笑了,“没想到我也会有如此俗气的攀比之心。都说人命天注定,一个刚读书的小孩也知道人生来不平等,我眼睛只比最高处,那其他更多人连天骄潜质都没有,岂不是一出生就该苦闷到死,何必还活在世上?” 说来的确如此,这怨念越来越没道理。就算真按这个歪门邪理去说,恐怕千万人都能因此心生不平,已经拥有万中无一的天骄潜质,还能侥幸觉醒体质,占据一席天骄之位的刘恒也是最没资格的那个。 “况且。”刘恒淡然而笑,“这些天骄如今又如何?无论我因为什么原因,但当年相遇,我的的确确胜过大多数我曾羡慕嫉妒过的对象,而如今我已经可以和武夫巅峰强者争强斗狠,他们呢?” *个月前,或许他们和刘恒还有一战之力,如今差距却是越来越大了。 不是他们不够努力,只能说刘恒的离奇际遇造就了现在的他,已经如同彗星一般,将他们都远远甩在了身后。 何必去计较如今远远不如他的对象? 或许刘恒命不长,或许他越往更高境界去,就会遇到越多的阻碍,而那些潜力巨大的绝世天才们随时有可能后来居上,但至少目前就是这个道理。 “杂念越来越站不住脚,说明情魔之毒对我的影响也已经越来越小了。”刘恒喃喃,心里也更加从容。 他的神智已经接近正常时候,情魔之毒在他的道和理面前大败亏输,危害降到了很低的程度,无法再像一开始那么影响他了。他甚至渐渐可以不再怎么理会情魔之毒,就在这杂念疯狂滋生的情形中恢复冷静,思索自己的本心。 “我想要什么?” 刘恒开始了寻找之旅,“我追求的,是什么?” 这不是情魔之毒滋生的怨念。而是他神智自行生出的冷静思考,一念生出,无数过往就在情魔之毒的影响下疯狂涌出。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相比在正常境况下思索的结果,情魔之毒影响下的他。竟然发现了很多平时被忽视却十分重要的细节,让他对自己看得也更加清晰。 “杜九娘师姐提及的磨砺意志,拷问本心,应该就是我现在这个状态吧?”刘恒若有所悟,“的确很奇妙。” 通常自己看待自己,总会有偏颇和忽视之处,绝不会这么全面而细致。 对财富的追求,对权力和名声的追求。 权势名利。这是大多数人最常见的渴望,刘恒回顾自己,发觉自己虽然也有这些渴求,但好像还远远低于正常人的程度,他对权势名利的追求很淡。 “情爱?” 刘恒虽然同样会对某位女子生出爱慕之心,这也就是正常人的程度,连追求都谈不上。刘恒看过痴男怨女的模样,为了某个倾慕之人茶饭不思,整日神思不属,好像失了魂一般。他也一样到不了这样的地步。 “对变强的追求?” 这应该是他最明确也最强烈的渴望了,但是这些东西,他早就已经想透彻了。并没有深意。今天在这情魔之毒影响的状况下,他杂念丛生,大多数超出他自己的掌控,忽然就让他深思了下去。 “我为什么想要变强呢?” 因为想要解救何伯,逼他急于自强,为了追求实力,他甚至早已变得不择手段了。 什么都敢试,哪怕因为变强更快,他都可以无视寿命爆减的巨大问题。不惜和好友翻脸,也要义无反顾扎进了《血炼功》这深坑。 武道双修有多么遗患多多。不必别人提醒,他自己也很清楚。真正想要变强。专精一道才是长久之道,可他就是这么做了。因为他就好像一个即将溺亡的人,任何变强的方法他都不愿放过,直接当做救命稻草死死捏在手上。 可以说,如果是真心追求实力的人,刘恒未免做了不少大错特错的选择,将自己给彻底“毁了”。 “我太过急于求成了。”刘恒喃喃自语,却是十分清楚自己的处境,而且并没有什么悔恨。因为他早就想清楚了,换做如今的他在那些情形下,他的选择依旧不会有什么改变。 “当务之急,是解救何伯,现在我已经有了不少信心。” 不仅他自己的实力在急剧膨胀,几乎已经能和武师境强者一战,而且拥有那神秘奇物泥猴之后,更是增加了他太多自信,“现在,已经能想想解救完何伯,还能侥幸继续苟活下去的话,我又会想追求什么?” 刘恒设想那样的情形,重新变得无忧无虑,他嘴角重新洋溢出久违的纯净笑容。 “只要知道魂道武道是什么样子,估计都会像我一样,生出无限的好奇吧?” 对魂道武道的见识越深,越会沉迷在它们那神奇世界的魅力之中,想要看到更多,想要知道更多,想要看更多的风景。 更高深的境界,更多的奥妙,对刘恒拥有致命般的诱惑,他太好奇了。 “有生之年,我只想攀登魂道和武道的高峰,看更美的风景!”刘恒眼眸亮得出奇,好像想得越透彻,越会绽放出某种明亮光芒。 “这,就是我的本心吧?” 刘恒扪心自问,却觉得还是不够,好像依旧没有完全透彻,“总觉得距离真正的本心,还有一步没能真正跨过去,却怎么想也想不到了。” 他未免有些遗憾,但相比他进入情魔体内之前,他的问心之旅已经有了很大收获。 “意志,果然不是这么容易能找到的。”刘恒淡然一笑,十分豁达,“原本我离意志还太过遥不可及,但如今,或许我只差一个契机,就能真正踏出最后一步了。” 只差一个契机,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 好像有一层窗户纸,你没找到它,它就能永远遮蔽你的眼睛,如果找到,只是一捅就破的事情。 “我如今也不急,因为即便找到自己的意志,武师境与我而言依旧还有别的麻烦。”这是《血炼功》带给他的一种隐隐感觉,这门只到武夫境的残缺功法,无形中对修炼者的武道之路狠狠斩下一道,前路完全斩断了。 尤其他为保命,还十分胡来的“篡改”过《血炼功》,就越发是雪上加霜了。 有了这样的明悟,刘恒反而不怎么急于晋升武师境了。急也没用,等到他晋升到武夫巅峰,所有麻烦都会爆发,先把麻烦都想办法解决以后再来考虑其他事情吧。 所以,寻找到意志的事同样也不急。 “难得处在这么奇妙的境界,无论想什么事都能发现更多问题,就算不用来磨砺意志,也不能浪费了。”刘恒想着,“干脆想想更多的事情。” …… “呵呵。” 黄庭开闲极无聊,又放弃了逃跑的念头,索性艰难挪动,爬到那个特别的角度朝裂谷更深处望去,窥视刘恒的动静来打发时间。 察觉到刘恒听他那武痴师姐的训诫,毅然踏入情魔体内去“磨砺意志”,黄庭开嘴角顿时勾出了一抹嘲弄的冷笑。 “毕竟是小门小户出身,也不知那妖孽般的实力究竟怎么练出来的。” 借情魔之毒磨砺意志,这么荒诞的事情,两人竟然真这么去做了,不仅见识浅薄,也同样让人觉得可怜。 “想要找到意志,一流宗门的弟子都很清楚,要去生死搏杀中,最容易寻找到。”黄庭开有些得意,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一点,能够居高临下的鄙夷这妖孽了,“用情魔之毒磨砺,简直是胡来,除了自寻死路,能有多少作用?” 面临生死,最能直面本心。 “想要找到意志,一流宗门的弟子都很清楚,要去生死搏杀中,最容易寻找到。”黄庭开有些得意,觉得自己终于找到一点,能够居高临下的鄙夷这妖孽了,“用情魔之毒磨砺,简直是胡来,除了自寻死路,能有多少作用?” 面临生死,最能直面本心。所以周天宗弟子一旦到达武夫境巅峰,就会去往各大秘境,一面寻找机缘一面历尽生死。优越的环境,加上高明见识,使得意志这困扰无数强者的难题,对于周天宗弟子而言并不算多难。 所以周天宗诞生的武师境之上的强者数量,才会远远超过众多二流宗门。 相比他们的轻松,黄庭开再看到刘恒也要为意志如此疯狂时,忽然就生出了优越感,更对刘恒也生出怜悯。 “可惜,明明是妖孽天资,却落入如此窘迫的劲敌,就因为投错宗门。要是和我一般选择周天宗,哪里会有这么多艰难,说不定早就是紧追九英之首王乾宇师兄的一大英杰了。” 可惜。 黄庭开越发感觉到自己挑选宗门时有多么英明。(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二章 偷学传承 眼见刘恒自己落入情魔体内,黄庭开并没有惊慌,因为他们一开始见到刘恒的时候,就见到一头成精的情魔斩断和刘恒的接触,仓皇逃离。 他知道刘恒本就有克制情魔的手段,那个不知是法宝还是秘法的变猴术法,甚至能够战败情魔。更别说如今,他还被逼传授给刘恒宗门的镇心秘咒,刘恒哪里会有什么危险。 可是看了一会,他又有些吃惊和哭笑不得。 因为刘恒进入情魔体内后,并没有施展任何手段,也没有显现出镇心秘咒抵抗情魔的异象,也就是说,这妖孽还真信了他师姐的荒诞言论。 真是艺高人胆大,这么胡来都敢试。 心里想着,黄庭开倒是很希望刘恒因为自大而出丑,或者狠狠栽一个跟头,可是多看了一会后,他神情渐渐沉默下来。 他自然见到刘恒那疯子师姐欲图解救刘恒,却被刘恒化解招式的场景,更见到双方对答两句,刘恒原地坐下,也开始了所谓“磨砺意志”。 无论他们的做法如何可笑,黄庭开还是很清楚,想要做到像两人这样不用任何手段,纯粹凭借自身神智抵挡情魔之毒的侵扰,足以说明这两人的心神真的已经离孕育出意志那一步不远了。 “小小蝶花宗,这一代真是不可小视。”黄庭开心里喃喃。 他看了一会,见两人再没有出现别的动静,仿佛化作两尊泥塑,真的去做“磨砺意志”这荒唐事了,他撇撇嘴,又觉得无聊起来,思绪飘飞。想起了自己的事。 “不知道消息传到杜师兄那里没有。” “杜师兄知道后,到底会不会来救我?” 他有些焦虑,一想起来就心慌不定。拼命安慰自己,“虽然我切天早已是落末的古老传承。我也并非多么出名的弟子,但应该有人能确认我的身份吧?只要有人能确定我的身份,和其他九英师兄争夺领袖地位的杜师兄就绝不会放弃我!无论为了展现领袖风范,还是在这凶险秘境里聚集更多人手,或是为了维护宗门威严,他都没有不救我的理由!” 想清楚了之后,他终于安定,忽然神情又生出一丝复杂。 “当年入宗。早知道就不会如此任性,不会听了切天一脉长辈们的忽悠,一头热血扎进来。进来才知道,人并无法逆天,切天一脉是有它衰落的道理。”黄庭开望向远方,出神道:“传承本身就难练,出不了顶尖人物,没人挑大梁,得到的资源也越来越少……我当年如果选择一个更强盛的传承,肯定比现在更强。” “只要我更强。也不会落入此刻这凄凉境地,把求生的希望放到等别人解救上……” 这个念头一生出,他猛然惊醒。立刻制止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 “乱想什么,师父和师叔伯对我还不够好吗?” “有什么好东西都尽量先紧着我,自己都在省吃俭用,我竟然还能生出如此大逆不道的悔恨之情!我不知恩图报,简直畜生!”他脸涨红,狠狠扇了自己两个耳光,却又沉默下来,“可是师父和师叔伯们说最强的杀招,我苦苦磨练出来。为何还是无法伤到这妖孽?为何差距这么大?” 刚才和刘恒的最后交手,对他心里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他不断回想,却发觉无论再来多少次。好像结果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这结论就更让他颓然了。 “我切天一脉的传承,真就这么弱吗?” 他苦涩自问,又想起了刘恒当时的回复,“就算绝学,也要看是谁使用”,说这话时刘恒淡然从容中透出的自信,让黄庭开久久难忘。 当时他出的是近乎绝学的杀招,而刘恒的应对十分从容,用的都是最平凡的招式,他依旧败了。 “这就是对武道的理解上差距太大的表现。”冷静下来黄庭开很容易想清楚其中原因,他毕竟是一流宗门周天宗的正宗弟子,这点见识和眼光他还是有的。 “如果武道层次相同呢?” 他沉思,“到底是我自己太弱,还是切天传承真的没用?” 只是瞎想,他就想不明白了,深深为此困扰起来,忽然听到裂谷传出一阵阵熟悉又陌生的嗡鸣声,倏然扭头望去,惊愕表情就渐渐僵在了脸上。 是刘恒!那个妖孽! 他在情魔体内,睁开清亮的眼眸,在前方凝出了一道刀气,不断塑造和修改,竟将刀气变得如同弯月的圆弧状。 这模样,黄庭开太熟悉了,这分明就是在模仿《周天剑法》里切天的模样! 果然。 紧接着他就见刘恒将宝刀穿入这道圆弧刀气,轻轻旋转起来,然后不断加速,就是在模仿他的切天! 嗡! 嗡! 低沉而又让人毛骨悚然的嗡鸣声,这圆弧因为旋转太快,已经看不见旋转的痕迹,变成了一个平滑圆盘。嗡鸣声在变高,以黄庭开对这招的熟悉,自然清楚此刻刀气的旋转速度在变得有多么惊人。 这妖孽! 他对自身内力的控制,竟已经如此细密入微了吗? 黄庭开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又是如遭重击。自己苦苦修炼近十年,终于隐约摸到了切天的门道,已经被长辈们不断赞赏,说他是天才,可是现在呢? 从见到切天,到现在不过才过去小半天,这妖孽竟然已经模仿得有模有样,几乎完全给学过去了! 这是什么掌控力?这是什么悟性? 太妖孽了。 黄庭开心里又遭到重重一击,久久喘不过气来,亲眼见到这样的妖孽,对他这样的普通人打击实在太重。 很快,他见到刘恒皱眉,猛力将这道刀气甩向高空。目送圆盘刀气瞬息无踪,如同响箭横空,留下尖锐至极的切空之音。 黄庭开怔怔。心里忽然舒服了一些,“这招切天虽然不算强。但它也不是这么好练的!” 他自然很清楚切天的难点所在,太危险,也太容易失控。 对自身内力的掌控,要求高得惊人,所以他苦练十年才好不容易达到能够勉强掌控的地步。只要稍有差池,这招就会失控,轻则伤己,重则剑毁人亡! “他倒是精明。”黄庭开撇撇嘴。 刚才。刘恒应该是第二次尝试,才坚持了两个呼吸,圆弧刀气已经开始紊乱,有了失控的征兆。要是刘恒不够当机立断将刀气甩飞,后果不堪设想。 “不是这么好练的!”黄庭开呵呵一笑,冷冷望向刘恒,“就算你是绝世妖孽,但别人的传承也不是这么轻易就能偷学过去的,哪怕是切天!” 可惜他没能在刘恒脸上见到挫败的神情,只见刘恒若有所思。随后再度尝试起来。 本来还觉得闲极无聊,现在见到刘恒在做什么,黄庭开立刻精神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刘恒的举动。 第三次,又是失败。 第四次。 第五次。 …… 黄庭开眯眼,看着刘恒一次又一次失败,心里却没有丝毫愉悦,反而越来越沉重。他能看出来,刘恒每一次是如何进步的,这种进步的速度,快得让他震惊。 太快了,顶多上百次尝试。偷学切天传承的圆弧刀气已经旋转得越来越稳固,很少再有摇晃。 也就意味着这短短半天。刘恒几乎已经追上了他对切天的掌握程度。 都是初窥门径了。 “武道层次,对悟性和掌控力都有这么大的提升吗?”黄庭开心里骇然。忽然就生出愤怒,“武道层次是什么东西?怎么还有这样的妖孽,小小年纪竟然对武道都有这么深的理解,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老天爷,太不公平! 黄庭开能够接受别人学会绝学,能够接受别人内力深厚得可怕,能够接受有那种境界飙升的天才,却实在难接受这些妖孽,在武道层次上都能如同吃饭喝水这样容易的突破。 他才多大? 顶多和自己差不多的同辈人,同辈人啊! 一转眼,刘恒新一次开始的尝试,对圆弧刀气已经完全稳固,和黄庭开施展出来的威力十分接近了。可到了这地步,刘恒竟然还不满足,依旧在不断提升刀气的旋转速度。 黄庭开瞳孔猛缩,忽然就隐隐勾起一丝冷笑。 就在此刻,刘恒脸色忽然大变,像是触电一般赶紧再次将刀气甩飞出去,然后看着手中云纹宝刀,神情阴晴不定。 “初窥门径后,限制切天威力的已经不再是控制力,而是施展切天的兵刃!”黄庭开太清楚刘恒此刻遇到什么困境了,云纹精钢铸造的宝刃只是中等,凭云纹精钢本身的质地能够支撑到这个程度都算是精良了。 要是刘恒不够机警,再下一刻,他肯定就是刀断人亡的下场! 如他所料,刘恒在看云纹宝刀的刀刃。支撑圆弧刀气飞速旋转的地方,已经被深深切进了一个指甲盖的深度。 这是在最后一瞬间造成的伤害。只是那短短一瞬间,云纹宝刀就被圆弧刀气切割了不知多少次,饶是以云纹宝刀的坚韧,也不可避免的出现了如此深的伤痕。 刘恒只要再慢一点,云纹宝刀必然从这里被迅速斩断,后果不堪设想! 他见过切天失控的威力,到这个地步,恐怕他的身躯都抵挡不住。因为他身躯如同宝兵,和云纹宝刀质地相似,既然这刀气已经锋锐到能切开云纹宝刀,他的身躯又会有多少差别? 他怔怔看着云纹宝刀,有些震惊也有些难受。这柄云纹宝刀跟随他也有好几个月了,如今一个不小心,就已经受到如此不能弥补的重创,近乎废了。 轻柔抚摸宝刀,他沉默片刻,神情又变得坚毅起来。 嗡! 模仿切天的圆弧刀气再次出现,继续旋转。 可是没过去多久,这道刀气就忽然失控,刘恒都来不及反应,已经瞬间撞在旁边崖壁上,尖锐切割声后,都不知切进去到底有多深。 相比之前,他这次控制的时间居然大幅退步,原本能够一直维持的招式,这次只坚持了短短一个呼吸。 刘恒在皱眉苦思,偷窥的黄庭开却猛地忘了呼吸,呆立原地。 只有他最清楚刘恒失败的原因。 刘恒在做新的尝试,试图把刀气凝聚到刀尖,让刀尖顶住这道急速旋转的刀气,足以让刀气旋转对宝兵的伤害降到最低,也能隐隐脱离宝兵质地的限制,将这一招的威力发挥更大。 做新尝试,失败是正常的,但黄庭开知道,他找到了最正确的路! 等到控制力和切天的理解到更深程度,黄庭开自己也会走上这一条路,因为切天想要提升,只有这条路! 可是,很难。 无论刘恒刚才尝试点在刀气身上,还是先旋转起来再慢慢上旋,让旋转刀气从刀身一点点挪到刀尖,想要坐到这一点,控制难度都是十倍百倍递增。 这本就是切天传承阻碍它发扬壮大的地方,想要学会,想要提升,都远比别的传承更难。 但黄庭开知道,刘恒对自身的控制力本就在他之上,到底强出多少他不清楚,所以一时间竟也无法断定,刘恒再继续尝试下去究竟能不能成功。 这个妖孽! 他早就有了明悟,这样的妖孽,简直就是生来为了打破常理而存在的。 一时间,他也无法分清自己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是不想刘恒真的成功,还是希望看到切天真正的威力。 “这样的妖孽也在参悟和偷学切天,是否说明,切天传承真的很强?”他心里隐隐激动,忽然有些得意和震动,“不是切天不强,是我自己太弱了!” 虽然承认自己很弱小,让黄庭开很羞愧,可是见到这一幕,却刺激得他早已蒙尘的希望渐渐复苏。 对,是自己太弱了! 切天传承足够强,是我配不上它! 他多想同传承的长辈们,师兄弟们能见到这一幕,让他们像自己一样也受到震动,让他们清醒,看看学习切天传承是一件多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黄庭开握紧了拳头,紧盯住刘恒的尝试,没有出声,就这么看着,眼眶就多了些水雾。 很快,刘恒云纹宝刀上半段就变得伤痕累累,一道道或深或浅的切口,简直让人无法直视了。 圆弧刀气离云纹宝刀刀尖的距离,也一次比一次更近了。 快要成功了吗? 黄庭开努力伸头看着,不愿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或许比刘恒自己还要激动。可就在这时,他就见刘恒突兀地自行放弃,任由刀气再次刺空而去,而且没有再尝试。 这是怎么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三章 奉命杀你! 黄庭开怔然,一股子心气忽然就顿住了,“这样的妖孽,这样的妖孽也无法展现切天真正的威力,知难而退。难道,难道我切天传承真的不行吗?” 切天传承之所以衰落,根本原因就是太难了,黄庭开一直还抱有念想,觉得自己能将切天传承重新发扬光大,并为此努力。但是此刻见刘恒就这么放弃,他不禁呆了,切天传承如果真难到连这样的妖孽也知难而退,那谁还能带领它重新发扬光大? 时至如今,黄庭开早就承认,自己远远不如这个妖孽。如果妖孽都觉得切天太难,不值得去花更多心思专研琢磨,黄庭开也忍不住开始怀疑,切天到底有没有价值?还有没有为其奋斗的必要? 这一刻,他本就在悬崖边上的信念,被狠狠动摇了。 “还真能跑!” 忽然,黄庭开听到身后传来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要不是殿下赐了秘宝,恐怕早就追丢了,谁能想到他能瞎跑到这么偏僻的鬼地方?” “秘境就这么大,他再能跑,又能跑到哪里去?” “快滚出来!” 黄庭开闻声急忙扭头,就见几个人影飞速奔来,还没赶到,张扬的声音已经率先震响。 “张哥,这就是蝶花宗的刘恒?” 几人赶到不远处就慢慢止步,狞笑着望向黄庭开,朝为首的那个少年问道。 “你瞎眼了吗?” 一个颧骨极高的少年朝说话这黄袍少年厉喝,摆出了戒备的神情,“这人是周天宗的!” “难道他和周天宗的人混到一处去了?”有个劲衣少女惊疑道,随后人们都望向为首的少年,“张哥,怎么办?你拿主意。我们都听你的。” 来找那个妖孽的? 可惜不是来救我的,似乎是来寻仇,而且都是下宗弟子。那么…… 看清来人,黄庭开松了口气。却也有些失望。眼神闪动,随后盘膝端坐朝众人冷淡看去,“你们都是哪些宗门的弟子?” 他刚一开口,对面五人立刻就静了下来,其他人都看向为首少年,似乎以他为首。为首少年好像也没料到这局面,踟蹰片刻,忽然道:“不必问了。就问上宗这位师兄,有没有见过一个面容清秀的蝶花宗男弟子?如果没见到,那么我等不打扰师兄,如果见到,还望师兄坦诚相告。” 黄庭开听得微微眯眼。 这情况不对劲。 这不是在秘境中,下宗弟子见到周天宗弟子应有的反应,这些人什么来路? 他本来还生出一些念头,但两句话后,他杂念顿消,反而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可是想到自己身后的人,又很快安下心来。 没想到现在竟然是把那妖孽当做靠山了,真是世事无常。出人意料。不过一想到妖孽在身后,看情形早已发觉了这些来人,他忽然觉得十分安心。 就像有某位九英师兄为依靠的感觉,没什么好担忧的。 “他……” 黄庭开眼神有些玩味,又是一群自不量力的货,还敢去找妖孽的麻烦,寿星老上吊嫌自己命长? “这不是张师兄吗?” 不等他想出怎么捉弄这群人,他身后就传来了刘恒那平淡的声音,“才一天没见。师兄不仅身体大好,连双眼也重新生长回来了。真是可喜可贺啊。” 一双靴子,出现在了黄庭开身边。黄庭开懒洋洋地重新靠回到崖壁,只觉得又变得无趣了。 “就是他吧?”对面黄袍少年嘿嘿笑道:“张兄,看模样也没什么特别的,何至于让殿下和你如此紧张,还派我们这么多人过来。” 他语气很是桀骜,隐隐有种鄙夷张义的意思,连这么个小人物都对付不了,还要让这么多人来壮胆,实在让人看不起。 “楚谷,闭嘴!”旁边那颧骨极高的少年立刻厉声喝止,“殿下高瞻远瞩,恐怕就是防备出现这种意外。” 被他厉喝,名为楚谷的黄袍少年心里一凛,也顺着这少年的目光看去,他们在戒备的不是刘恒,而是那懒洋洋的黄庭开。 “李哥教训的是。” 楚谷抱拳承认,随后瞥了眼黄庭开,嘴角嘲弄,“速度是快,原来是找了个大靠山,可惜看样子,这个靠山好像不怎么想保你啊?” 在他们看来,刘恒就是找了这个周天宗弟子来当靠山,以为能吓住他们,可是刘恒哪里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 一个小小的周天宗弟子或许吓得住大多数人,但吓不住他们! 张义沉吟,随后朝黄庭开方向拱了拱手,“不知这位周天宗师兄和蝶花宗刘恒有什么关系?” 黄庭开嘴角抽搐,避而不谈,“你们不用管我,我绝不会插手。” “好!” 楚谷立刻高喝,嘿然笑道:“周天宗这位师兄果然识趣,够给面子!刘恒,赶紧自己出来受死!” 其他人也是暗松一口气,虽然不惧,但能不和周天宗弟子结仇自然最好。说是这么说,但黄庭开既然在,就不得不防备他突兀插手,所以张义拦下另外两人,朝楚谷和他那个颧骨极高的师兄示意,“你们上!” 两人会意,同时抽出长棍在手,暴喝一声朝刘恒逼去。 “竟然还敢分人,只派两个人对妖孽动手?”黄庭开看得摇头失笑,“看样子应该早就遇见过妖孽,怎么还不知妖孽到底是什么实力,古怪得可笑。” “可不要被妖孽一招灭了,那未免太无趣了。” 殿下? 刘恒听了两句,就被他们嘴里一个十分特别的词给吸引,对这群人的来历生出了疑惑。 什么人能被称为殿下? 原本他以为这群人是某个周天宗弟子的手下,如今看来似乎猜错了,他们的主子恐怕另外有大来头,只是……殿下? 见到两人攻来。棍气如梨花爆开,气血如洪潮涌动,刘恒神情却没有丝毫变动。单手舞刀,从容挡下。 “这人怎么会如此熟悉我楚王宗的《楚王棍法》?” 才交手了两三招。两人脸色都变了,猛然止住出招急退好几步。那颧骨极高的少年目光陡然锐利,逼视向刘恒,“你到底是什么来路?” 楚王棍法。 刘恒心里喃喃,坦然道:“我不认识,倒要好好向两位师兄请教。” 说的是请教,但人人都心知肚明,他们人目的明确。紧追到这里就是为了取刘恒性命,注定只能用生死分出胜负,绝没有什么请教切磋的温情。 “狂妄!” 那楚谷厉喝,听得火气上涌,冷笑间再度逼上,“不说来路又如何,知道我《楚王棍法》又如何,等将你擒下,逼问出来再杀也不迟!” 原来是不认识。 黄庭开一听恍然,倒是相信刘恒根本没有说谎的理由。应该是真不认识,所以对这棍法生出了些兴趣,否则哪会没有一招毙敌? 对于一个武者。见识是极其重要的,有一个武道境界就名为见多识广。见识越多,自身武道也会越发老练,是晋升更高武道境界的重要根基。 如果换做他,见到一种新颖的武学也会如此,总想了解更多。 “也不知算他们走运还是倒霉。” 黄庭开呵呵一笑,能多活一阵自然是走运,可如果知道自己成为别人的玩物,不知会有多么崩溃。 对于刘恒这种早早晋升别开生面武道境界的妖孽来说。除非内力太薄弱,否则就等于武夫境无敌的存在。恰好黄庭开很清楚。刘恒的内力也绝对不弱,即便遇见新奇武学。对他又会有什么威胁? 没用的。 他心里很清楚,所以就这么靠着崖壁,懒懒看着眼前“激战”,实在提不起多少兴趣。 果然,和他所料没有差别。双方“激战”上百招,两人爆吼声此起彼伏,浑身热气蒸腾,几乎都已经逼得超常发挥了,可是连刘恒一招杀招都没能逼出来。 他来来去去,依旧是平淡无奇的《解蝶刀法》,就从容不迫的挡住了两人狂猛攻势,黄庭开都快看腻了。倒是因为事不关己,他静下心来观看刘恒出招,越看越觉得不简单,若有所思。 表面上看很平淡,但其实变化莫测,如同将腐朽变为神奇。 他忍不住在脑海幻想,换做是他自己,忽然就有冷汗从额头滑下。 如果自己是此刻的刘恒,也不惧两人围攻,但肯定会被逼得用出一些奇招。可换做自己是攻向刘恒的人,他立刻感觉到无尽的压力,因为……攻不破! 好像刘恒对自己每一招都了解至极,自己才出招,他已经提前做好了抵挡的准备,这还怎么打? “这就是别开生面吗?” 每一种武学到了这样的强者手里,似乎都能化腐朽为神奇,变成全新的武学,神奇精妙至极,让人叹为观止。 那种自如,那种洒脱,那种随心如意,直让人羡慕嫉妒,更让人惊叹。 一种大家风范。 这才是武学应有的样子。 “难怪说只有到了武师境,才能为人师,才能真正明白武学是什么。”黄庭开心里喃喃,“这绝不仅仅是更高强的内力提升,而是自身都武道有了更深的理解,这才是名为武师的关键。” 他看着看着,渐渐生出明悟。 “不对,这人很强,楚王宗两位师弟不是他的对手!” 张义越看神情越凝重,因为他能看出,刘恒的防御如同铁桶,根本不是两人能攻破的。而且两人气势已经不复巅峰,再这么下去,随时可能落败! 他看了眼黄庭开,脸色阴晴不定,最后毅然喝道:“你们也上!” “张哥,可是……” 剩下少女和一个背着重弓的冷脸少年,闻言都是急呼。 “别说了!” 张义猛然打断,咬牙改用传音入密,“殿下吩咐下来的事,绝不能生出差池,至于那个周天宗弟子,想必他应该不会插手,一旦插手……” 他眼神一厉,杀意一闪而逝,“我拼命也会拦下他,大不了灭口,你们放心去帮忙!” 两人心里微凛,相视一眼齐喝领命,少女倏然扯开腰带,化作一条惊天匹练就抽向刘恒,声势惊人,立刻加入战场。 凝神望去,那竟是一条绸带,雪白柔滑,此刻却变化刁钻如若毒蛇,打得虚空都啪啪作响,成了杀人夺命的利器! 那背着重弓的少年轻柔取下重弓,如同对待情人的小情郎。可是当他侧身握弓,慢慢拉开弓弦,他的眼神越来越锋锐,整个人气势顿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顶天立地,仿佛青松,人如箭,洞彻虚空! 开弓如满月,一道纯粹由内力凝聚的箭气丝丝出现在重弓之中,那种气息越来越危险,连黄庭开都被惊了,忍不住扭头朝这边看来。 咻! 像是一道流星划破虚空,光芒夺目,转瞬及至! 刘恒却像是没见到,只是微微后撤一步,忽然又是一顿,猛然倒腰如弓! 这道箭气,竟然像是早已料到他的反应一般,在半途突然微微转向。如果刘恒没有及时反应,倒腰而下,他后撤这一步就仿佛自己将自己送进了黄泉。 好高明的箭气! 两人心里微凛,相视一眼齐喝领命,少女倏然扯开腰带,化作一条惊天匹练就抽向刘恒,声势惊人,立刻加入战场。 凝神望去,那竟是一条绸带,雪白柔滑,此刻却变化刁钻如若毒蛇,打得虚空都啪啪作响,成了杀人夺命的利器! 那背着重弓的少年轻柔取下重弓,如同对待情人的小情郎。可是当他侧身握弓,慢慢拉开弓弦,他的眼神越来越锋锐,整个人气势顿时有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顶天立地,仿佛青松,人如箭,洞彻虚空! 开弓如满月,一道纯粹由内力凝聚的箭气丝丝出现在重弓之中,那种气息越来越危险,连黄庭开都被惊了,忍不住扭头朝这边看来。 咻! 像是一道流星划破虚空,光芒夺目,转瞬及至! 刘恒却像是没见到,只是微微后撤一步,忽然又是一顿,猛然倒腰如弓! 这道箭气,竟然像是早已料到他的反应一般,在半途突然微微转向。如果刘恒没有及时反应,倒腰而下,他后撤这一步就仿佛自己将自己送进了黄泉。 好高明的箭气!(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四章 说说吧 来得好! 七道箭气还在弦上,刘恒已经有了被盯住的威胁感,他一面挡住其他三人的围攻,更多的心思却在留神这七箭。 这相当于七个强者在同一时刻向刘恒出手了! 瞬息,刘恒全神贯注,周围像是慢了下来,一个瞬间变得漫长,一切细节都倒映在刘恒眼里,然后他的思绪疯狂运转。 “弓手果然最难缠!” 如果不能逼近到弓手身前尽快拿下,任由他们发挥,更有足够时间观察对手,了解习性,危险程度将会成倍增加,这就是弓手的可怕之处! 其他三人的围攻对刘恒来说算不了多大事。那楚王宗的两人,《楚王棍法》的招式已经被他完全掌握,套路也推演得差不多了。新加入使用白练的少女,这种武功十分少见,又是一种陌生武功,竟然也十分难缠,有些以柔克刚的道理。 这少女白练可刚可柔,攻时如长枪出动,守时如恶蟒缠身,玄妙非常,给刘恒带来了很大的影响。 但相比这七箭,的确算不了什么。 这才是对刘恒威胁最大的一招! 与此同时,几人像是都很了解对方,配合默契。此刻七箭主攻,两人《楚王棍法》飞舞猛砸,仿佛有猛虎下山之势。少女白练如蛇,倏然窜出,意图想困住刘恒,至不济也要锁住刘恒的云纹宝刀,让他无法分身去抵挡七箭。 竟然真的封锁了刘恒所有应对,除了硬接这七箭外,再也没有别的选择。 硬接? 那只是对于其他人,这七箭或许对刘恒的体魄造成不了多大伤害,可是刘恒还有很多别的选择。他眼眸一道厉光绽放,手中宝刀随身而转。刀气竟变成了一圈圈彩色血光,将他守护其中。 啪! 那是少女的白练之气,一击就将这看似精妙的招式破开了。少女俏脸上反而露出了愕然神情。 照她的意图,只是准备打蛇随棍上。百炼之气缠绕住这一圈圈刀气,并不奢望能破开,只要扭出几个大破绽,就足以让箭气立功。可谁知道,原本刚强非凡的刀气,此刻却忽然变得超乎她预料的脆弱。 一碰就碎! “不好!” 这古怪让所有人都感到了不对劲,脸色狂变就要急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碎成一段段的刀气中。是刘恒沉静的面容,他宝刀或敲或颤,或抖或旋,变化莫测。下一刻,第一道残碎刀气已经呼呼旋转,激射向了楚谷! 这只是个开始,紧随其后,一道道残碎刀气飞掠向四方,有针对七箭而去的,更多是射向了三人。 “师弟!” 楚谷那颧骨极高的师兄也知道情形紧急。来不及多说只是厉喝一声。好在两人默契非凡,楚谷一听就领悟了师兄的意图,二话不说长棍与师兄长棍就生出了变化。 他们在施展一种合阵。用以自保! 用白练的少女也神情凝重,白练如画,将她衬托得如同飞天仙子,紧盯着朝她攻来的三道残碎刀气,紧守自身门庭。 这应该算是刘恒第一次反扑,即便声势不这么惊人,也让已经深知刘恒厉害的三人不敢有丝毫掉以轻心,更别说这一招看上去就知道格外凶险了! “这,这是!” 观战的黄庭开一个激灵。猛地坐起身来,神色震惊又激动。“这是仿照我切天传承的招式!” 和他攻向刘恒的招式十分神似,如今却在刘恒手里重现了出来! 只是相比黄庭开施展的吃力。刘恒却显得举重若轻,灵动而自如,仿佛磨练了不知多久一样,熟稔得惊人。一道道残缺刀气飞快射出,就像雷霆霹雳,眨眼即至。 “原来,原来还能这么用。”黄庭开努力看着,努力记着,生怕错过每一个细节。他自己使出来,得一道道剑气分别凝练,再分别出击,这就导致他出手需要蓄势的时间。可是刘恒却别开蹊径,刻意在那圈圈刀气中留下薄弱之处,一碰就能自行碎开。 就算别人不攻来,他也只需要轻轻一点,就能等于他同时凝聚出无数道刀气,直接略过了漫长的蓄势,一气呵成! 奇思妙想,但不得不说,简直天才! 这本来算是切天传承最大破绽,最怕就是在蓄势时被人打断,却被刘恒硬生生弥补了。 “我切天一脉传承数以千年,为何就没人想出这样的用法?”黄庭开喃喃,有些苦涩地道。他很清楚,一方面是对于自家的高手,出招蓄势时间非常短,所以这个破绽对他们影响非常小,就从没往这方面想过。另一方面,他们太过于恪守传承,存在这个破绽只会督促小辈们刻苦修炼,到达蓄势极短的境界。 再来,就是因为人。 时至此刻,黄庭开彻彻底底没有了反抗的心思,他接触的时间越长,越会发觉刘恒到底有多么逆天。 “九英的九位师兄对上他,到底有没有胜算?”原本他觉得刘恒就算强,也绝不会是九英的对手,并且为此坚信不疑,可是现在他真的迟疑了,再也没有当初的确定。 “不,不!九英师兄们是最强的!”转瞬,他又猛然制止了杂念,“他再强也是普通人,一旦王宇乾师兄出马,他必败无疑!” 一定是这样! 可是现在他却非常明白,眼前这群人肯定要败了。 七道来势汹汹的箭气,撞到七道旋转呼啸的刀气上,双双碎裂泯灭。三人在这些刀气之下,同样被打得左支右绌,连连败退。 刘恒得势不饶人,彻底展露锋芒,几步就逼近到少女面前,刀光一闪而逝,少女头颅高抛落下,脸上的惊骇神情彻底凝固在上面了。 下一个。 没有做任何的停留。刘恒继续冲到了楚王宗师兄弟身前。 “不,不!” “师妹!朱师妹!” 楚谷惊骇连退,他师兄却是暴怒。反冲向刘恒。如果两人合阵,或许还能给刘恒造成一些麻烦。可是在生死关头两人却做出了截然不同的选择,合阵不攻自破。 刀光如惊电,转瞬即逝。 这刀气走势玄妙莫测,外人竟然根本摸不透它是怎么前行的,怎么突破了楚谷他师兄的防守,只能看到结果。当刘恒越过楚谷的师兄时,他仿佛泥塑僵在那里,等刘恒追到楚谷。他的师兄头颅居中溢出一道笔直的血线,忽然软倒在地,再没了声息。 太快了,太快了! 楚谷甚至还没来得及看见师兄怎么死的,这忽然化作杀魔的对手已经到了他面前,他疯狂抵挡,可棍影却连对方衣袖都没沾到一下。 他此刻才发觉,他们究竟惹到了什么样的存在,这是她们不能招惹不能抵挡的强者,可他们居然傻到自己撞了上来! 后悔。极度悔恨也已经无用了,死亡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想要求饶,他不想死。但这杀魔显然根本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又是那样轻描淡写,让他感觉到脖颈一热一凉,视线就忽然飞舞起来。 临死之前,他恰好见到自己的无头身躯如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塌。 这样杀人的淡然,这样匪夷所思的刀术,我们到底惹到了一个怎样的存在? 殿下! 张义快跑啊,快去告诉殿下。一定要有人告诉殿下,让殿下警惕起来。否则肯定会有大麻烦! 他拼命蠕动双唇,可是一点声音都传不出了。意识在黑暗下去,模模糊糊只听见张义和付云的怒喝,然后就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切天传承,这才是切天传承的真意,这才是切天传承应有的威力。”黄庭开喃喃,心血潮涌,他以为只有到了武师境才能展现的模样,如今这妖孽就在武夫境使用出来,如同醍醐灌顶。 不是切天传承不够强,是他太弱,他愧对了切天传承! 这是他应该展现的实力。 刘恒的模样,让他彻彻底底的醒悟,武夫境同样可以展现切天的真正威力,这是能够做到的,这就是他努力的方向。 “朱师妹,你竟然杀了朱师妹!” 手提重弓的少年怒吼,眼睛忽然赤红如血,眼神恨不得直接吞吃了刘恒,“我要替朱师妹报仇!” 他重弓连动,箭气一道道射出,紧接得近乎在半空中凝出一条长线,直接勾连他和刘恒。这箭术看上去危险至极,可是他暴怒之下,已经失去了弓手应有的冷静,对刘恒的危险直线下降。 刘恒只需要挪动步伐,偶尔用刀气格挡,就足以完全抵挡住他看似疯狂的攻势。随着越来越接近,弓手的威胁也越小,如果不能保持一定距离,弓手受到的危险反而增大。 “付云冷静点!用蛛箭!” 一个高喊声突兀插入其中,被刘恒突然展现恐怖实力震惊的张义终于惊醒,猛然挡在付云身前,摆出了严阵以待的架势。他最不好的预感成真了,这个早就感觉古怪的少年,实力果然深不可测! 他本以为加上殿下分派给他的四人,对付刘恒应该十拿九稳了,可谁知道刘恒实力竟然藏得这么深,远远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对!” 经过他提醒,沉浸在悲愤中的付云恢复了一些理智,终于想起自己的杀招,从背后箭筒里抽出了一只有些古怪的箭。 刘恒速度略降,分神看了一眼。只见这箭不是纯粹的直箭,有些微小弯曲,箭身上居然满是绒毛,看上去邪门又恶心,让人忍不住觉得这好像就是一头巨大蜘蛛的一截细脚被人拿来做成了箭。 “受死!” 随着付云一箭射出,张义也毅然猛扑过来。 太快了,太快了! 楚谷甚至还没来得及看见师兄怎么死的,这忽然化作杀魔的对手已经到了他面前,他疯狂抵挡,可棍影却连对方衣袖都没沾到一下。 他此刻才发觉,他们究竟惹到了什么样的存在,这是她们不能招惹不能抵挡的强者,可他们居然傻到自己撞了上来! 后悔,极度悔恨也已经无用了,死亡的恐惧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想要求饶,他不想死,但这杀魔显然根本不想给他这个机会,又是那样轻描淡写,让他感觉到脖颈一热一凉,视线就忽然飞舞起来。 临死之前,他恰好见到自己的无头身躯如金山倒玉柱般,轰然倒塌。 这样杀人的淡然,这样匪夷所思的刀术,我们到底惹到了一个怎样的存在? 殿下! 张义快跑啊,快去告诉殿下,一定要有人告诉殿下,让殿下警惕起来,否则肯定会有大麻烦! 他拼命蠕动双唇,可是一点声音都传不出了,意识在黑暗下去,模模糊糊只听见张义和付云的怒喝,然后就失去了最后的意识。 “切天传承,这才是切天传承的真意,这才是切天传承应有的威力。”黄庭开喃喃,心血潮涌,他以为只有到了武师境才能展现的模样,如今这妖孽就在武夫境使用出来,如同醍醐灌顶。 不是切天传承不够强,是他太弱,他愧对了切天传承! 这是他应该展现的实力。 刘恒的模样,让他彻彻底底的醒悟,武夫境同样可以展现切天的真正威力,这是能够做到的,这就是他努力的方向。 “朱师妹,你竟然杀了朱师妹!” 手提重弓的少年怒吼,眼睛忽然赤红如血,眼神恨不得直接吞吃了刘恒,“我要替朱师妹报仇!” 他重弓连动,箭气一道道射出,紧接得近乎在半空中凝出一条长线,直接勾连他和刘恒。这箭术看上去危险至极,可是他暴怒之下,已经失去了弓手应有的冷静,对刘恒的危险直线下降。 刘恒只需要挪动步伐,偶尔用刀气格挡,就足以完全抵挡住他看似疯狂的攻势。随着越来越接近,弓手的威胁也越小,如果不能保持一定距离,弓手受到的危险反而增大。 “付云冷静点!用蛛箭!” 一个高喊声突兀插入其中,被刘恒突然展现恐怖实力震惊的张义终于惊醒,猛然挡在付云身前,摆出了严阵以待的架势。他最不好的预感成真了,这个早就感觉古怪的少年,实力果然深不可测! 他本以为加上殿下分派给他的四人,对付刘恒应该十拿九稳了,可谁知道刘恒实力竟然藏得这么深,远远超出所有人的预料。 “对!” 经过他提醒,沉浸在悲愤中的付云恢复了一些理智,终于想起自己的杀招,从背后箭筒里抽出了一只有些古怪的箭。(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挡不住 张义和付云忽然就有种绝处逢生的感觉。 “原来他们不是一伙的,这些周天宗弟子来势汹汹,竟然同样是来找刘恒的!” 幡然醒悟后,张义和付云拼命压制下狂喜的神情,毅然转身指去,“就是他!” “诸位周天宗师兄,就是这恶贼!” 张义眼神闪动,急切道:“他不仅胆敢困住那位周天宗师兄,我们前去解救,他竟然还突然发狂,连杀我等三位同伴,更要对我等赶尽杀绝!他是个疯子!” 他生出机智,立刻想出了顺水推舟,借刀杀人的计策。可是他估计万万没有料到,除了他自行篡改的“解救、发狂、乱杀人”,竟恰好说到了真相。 可是在对面十多人听来,这番指证刘恒的话和冯静真的说法如出一辙,立刻坐实了刘恒发狂滥杀的名头。 “好贼子!” 脸色微黑的少年闻言更是沉下脸,冷喝一声,又朝两人道:“你们别怕,我等就是奉杜真武杜师兄的号令,前来斩邪诛魔的。既然我们到了,这邪魔就注定无法再继续逞凶,你们不用再怕。” “好好在一旁待着。” 对于能够好心救人的人,虽然实力不足,却也让周天宗弟子们对张义和付云两人生出好感,听闻他们三位同伴被杀,还惨遭邪魔追杀,更是义愤填膺,纷纷温言宽慰。 “稍作休息,看我等如何擒拿邪魔!” “你们看着就好!” 说话间,十多人已经围向刘恒,锵锵拔剑声不绝于耳,围剿邪魔之战一触即发。 “多谢诸位师兄。” 张义满脸感激,听话地拉住付云坐下。私下里传音入密道:“待会找个机会再跑。” “张哥!”付云却是不同,不悦道:“既然周天宗派出如此阵仗,我们还需要跑?我不跑。我要坐下来好好看着这邪魔是如何授首的!” 朱师妹就是在他面前,被这邪魔一刀斩杀的。如此血仇,要是不能亲眼见到邪魔伏诛,他一辈子都不甘心。 “那就,先看看吧。”张义瞥他一眼,转了口风,脸上的忧色却没有丝毫消减,“付云,答应我。见机行事。说不清为什么,我总是还有种不好的预感。” 付云沉默片刻,总算点头。 说定之后,两人一面抓紧疗伤,一面也不敢掉以轻心,紧张看向了战场。 “你就是刘恒?” 微胖的少年微微昂首,俯视向刘恒,上上下下打量,最后撇了撇嘴,“仗着自己有些实力。不去行侠仗义,反而持强凌弱,令人不齿。” “现在情形你应该很清楚了。要是识趣,自缚手脚随我们走吧。”浓眉少年冷冷道。 刘恒淡然环视一圈,也不愿解释,“你们先让开。” 让开? 人人怔然,随后见到刘恒越过他们朝前看去的目光,顿时恍然过来,那肤色微黑的少年脸色更沉,“见到我等还敢嚣张,继续威胁那两人。看来你不仅嚣张狂妄,更是丧心病狂!” “张步武师兄。如此无药可救,没什么可说的了。”浓眉少年摇头叹息。长剑上闪动出光芒,内力已经蠢蠢欲动。 刘恒闻言也是摇摇头,解释不清,还是只能动手。他紧握云纹宝刀,抬脚继续朝前,让对面的周天宗弟子一阵骚动。 “动手!” 这举动简直是火上浇油,一群人哪里忍得住被人如此挑衅,随着张步武一声厉喝,无数人剑气就要朝刘恒激射,却被旁边的微胖少年高喊打断,“慢!” “张师兄,都说这邪魔实力了得,但究竟如何,我们并没有亲眼见过。”微胖少年瞥了眼远处,那里黄庭开几乎跪下了,拼命高喊让他们别动手,快走,他蹙眉道:“不如这样,师弟我也是个好武之人,有些手痒,干脆诸位师兄弟替我掠阵,让我先试试这邪魔真正有几斤几两,如何?” 张步武有些迟疑,最后一看这么多的师兄弟在身边,一丝莫名不安也就此消散,“赵旭林师弟既然有意,那就尽管试试吧。” “张师兄,我也正想说呢。”浓眉少年不满道。 微胖的赵旭林闻言嘿嘿一笑,“林功师弟,你还是下次吧,这次就不要和师兄我争了。” “哼!” 浓眉的林功哼了一声,扭过头去,显然有些不高兴。 三人商讨间,刘恒淡然前行,挡在他前面的几个周天宗弟子没有得到命令,自然不好动他。乍一看,就像是被他威势镇住不敢动手,畏惧后退一般,看得三人都冷下脸去,“真是好猖狂!” “还想斩尽杀绝?” 赵旭林本就魁梧的身躯,随着他靠近刘恒,一点点肉眼可见的鼓胀起来,如若从远古历史中走出的战神。 他在刘恒对面站定,就挡在张义两人前,呵呵一笑,“有我在这,你就不要妄想继续逞凶了。” 刘恒脚不停,直走到赵旭林面前不足两丈,见他还没有让开的意思,就是扬手一刀。 他才出手,赵旭林眼神一凝,忽然有些狐疑。因为听刘恒的名头传得响亮,谁知出手却十分平淡,分明就是蝶花宗隐脉的《解蝶刀法》,没有丝毫出奇的地方,这反而显得古怪。所以他一时也不敢掉以轻心,反而严阵以待,聚精会神来应对这一招。 轰! 见到剑气与刀气相互泯灭,赵旭林感受着手上传来的力道,神情就是一松,朝紧张关注的其他人笑道:“内力的确不弱,几乎和我等相差仿佛了。” 其他人闻言,林功和张步武都是眉梢舒展,剩下的普通弟子却有些哗然。 既然都是同门,自然也清楚赵旭林口中的我等,绝不包括普通弟子,而是指代同为真传的林功和张步武。 一个出身二流宗门的真传弟子。竟然能在内力上和周天宗真传来比较,已经十分不凡了。 “不愧是霸主弟子。”肤色微黑的张步武淡然道,给了个自认为公允的评价。 其余同门听到这话才醒悟。原来是霸主弟子,那就怪不得了。 霸主弟子。隐隐区别于其余真传,可以说都是一个宗门最顶尖弟子,得到的也大多是最好培养,有这份内力也说得过去。 “放在平时,或许能把酒言欢,但如此不识趣,在这等危难关头还趁机作乱,那就怪不得我等手狠了。”浓眉的林功冷笑道。 霸主弟子。放在平时还是有些震慑之力的,饶是周天宗这等大派,有时候也会给霸主几分薄面。 但也仅仅是几分薄面罢了,周天宗底蕴深厚,真撕破脸,一个霸主又算得了什么? 这就是周天宗的底气,更何况身在这种未知险境,刘恒又率先为恶作乱,他们身为各大宗门的上宗弟子,自然有资格来主持公道。 试过刘恒的内力。赵旭林就放松不少,索性抢先出手了。这一剑,同是《周天剑法》。可是施展出来的架势竟和黄庭开施展出来很有些不同。 他长剑一挥,就是一道圆弧剑气被飞甩出来,在虚空呜鸣,微微转动,划过空中的痕迹竟格外难以捉摸。 忽左忽右,忽前忽后,忽快忽慢。 这就是周天宗当世比较强盛的一种传承,其招式上手虽然也难,却远远比不上切天的难度。但威力同样玄妙莫测,所以昌盛至极。根本不是黄庭开切天传承能够比较的。 刘恒看了几眼,没有急于出手。因为距离越远,这招式越是难以捉摸,连他的心智都难以把握。他一直等到这剑气临近身前,才倏然出手。 刀气没有离开宝刀,转眼穿过剑气,只是轻轻一勾一带,已经将剑气带偏,迅疾在自己脚边不远处撞出一个大坑。 “好眼力。”不远处观战的张步武颌首点评,想了想又道:“好见识。” 虽然只是试探,他们已经能看出很多来。这意味着,刘恒的武道层次同样不低,是有几分真才实学的,接连遇见的冯静真和张义等人的描述,并非全是夸大其词。 “赵师兄小心点。”林功笑道:“别在小沟里栽了跟头。” 赵旭林听到他的打趣,只是以哈哈大笑回应,试探过刘恒的实力,他已经信心十足,再不小心翼翼,大步逼近过去。 “你们就看好吧!” 他剑出如龙,一道道周天剑气呜呜怪叫,接连攻向了刘恒! 刘恒懒得说话,同样刀化幻影,抵挡赵旭林的狂猛攻势,一时间不仅不见丝毫颓势,反而打得有来有往。 “难得,真是难得。”赵旭林一面出手一面忍不住赞叹道:“能在区区蝶花宗成长到这种地步,我也心生佩服,只是……奈何作恶!” 他脸色沉狠,剑气更急,只能见到漫天周天剑气飞舞,琢磨不定,如群鲨扑鲸! 他的爆发让一群围观的同门轰然叫好,只觉得看得津津有味,难得见到一位真传弟子如此展露武功,越看越是聚精会神,都是收获极大。 “赵师兄又有精进了。”林功看得羡慕,“不愧是群鲨一脉的当代首席。” 张步武也是颌首,“群鲨一脉,的确不凡,英杰辈出。细细算来,纵观诸脉近百年来,群鲨一脉也算是崛起最快的。” “如果没有出意外,赵师兄这次起码能进前百。”林功道。他说的前百绝不只是周天宗的同辈前百,而是这次宗门选拔的前百,实力可想而知。 一提起这事,张步武就蹙眉,“谁知道这次究竟出了什么事,竟然将我们送到了这么陌生的秘境之中,不知是宗门长辈们刻意所为,还是出了什么变故。” 他眉宇间隐隐有些忧色。 “无妨。”林功倒是更看得开,哈哈笑道:“无论怎样,我都觉得反而是好事,这里可是聚集了宗门最精锐的同门,甚至九英都进来了。如此秘境,我还当它是一场造化呢,师兄可别忘了,如今的长老和掌教他们当年就是在开拓一个新秘境中获得了无数好处,才真正崛起的。” 林功眼神烁烁,兴奋道:“新的秘境,虽然凶险,也意味着好处无数。张师兄,我是真见到了希望,这一代之中,只要不陨落,将来必然出现更多的强者,我很庆幸自己能参与其中!” 他有种预感,经过这次之后,剩下的绝对是宗门当代最精锐的弟子,会将其他弟子远远甩开! “这么说也对……”张步武笑了开来,却又皱眉,扬声道:“赵师弟,不要再退了!” 林功惊怔,倏然扭头看去,才见赵旭林和刘恒激战,却不知不觉被逼退了很长一段距离,两人和张义、付云越来越近了。 经过张步武提醒,赵旭林一怔后立刻反应过来,回头一看登时羞怒,只觉颜面大失,爆吼声间剑气更是疯狂飞纵,声势恐怖惊人。 然而,欢呼和叫好声渐渐停住,张步武和林功双眼越睁越大,都是惊疑。 “不对劲!” 无须张步武厉喝,所有人都感觉不对了。因为都能看出赵旭林已经拼尽全力,可是竟然无法阻挡刘恒前进的脚步,张义和付云惊得跳起,也在不断后退。 前一刻还说他们到了就能保住这两人,还让两人放心看戏就是,可是现在却还是让他们受到惊吓,这仿佛有人狠狠抽了周天宗弟子们一个耳光,打得生疼。 看到刘恒的气定神闲,简直和赵旭林的愤怒咆哮形成了鲜明对比,没人再笑,神情越来越凝重。 “这邪魔果然邪门,竟真有这么厉害吗?” 张步武眉头紧蹙,随后毅然道:“赵师弟独力难支,林师弟你快去帮忙……王明和,司徒昭阳,平众,你们也上!” 林功凛然,正要领命,听到后面的话脸顿时涨红,“张师兄,你也太看不起我和赵师兄了,我们两大真传,足以收拾这邪魔!” 两大真传合力对付一个二流宗门的真传,已经够丢脸的了,如果还要再加上其他几个同门相助,简直如同羞辱。 “闭嘴。” 张步武此刻却毫不退让,呵斥道:“你忘了宗门教诲了吗?狮子搏兔亦用全力,区区颜面算得了什么,最后胜负才是要紧事,你要是不听我命令,回去后我就去禀告杜师兄!” 他都抬出了杜师兄,林功闷闷不乐,也只能低头领命,不敢再违抗。转头,心里的羞怒和愤恨全都对向了刘恒,根本不等另外被点名的三位同门,一马当先杀了过去! 那剑气,竟如同一片流星划破,场面惊人!(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快走! “毕竟是一流宗门的真传,的确很强。”看着周天宗这微胖真传出手的声势,饶是张义和付云也暗暗吃惊,心里思忖,不得不承认与佩服。这真传弟子展现的实力远远在他们之上,如果五人都还在,估计也得围攻才有胜算。 “可恨,可恨!” 付云死死盯住刘恒的身影,嘴里咬牙切齿,“这恶贼竟然如此强,早知道我们肯定邀约更多人来,甚至请三位大哥亲自来对付他,就不会让朱师妹,朱师妹……” 他声音止不住颤抖。 张义默然,自然清楚他对朱师妹暗中的倾慕,此刻他是什么心情也能理解。一面抓紧时间恢复气血,张义也在紧盯刘恒,片刻后低声问道:“你有没有发觉,这刘恒很古怪,他的模样有些像……” 付云倏地惊醒,瞳孔猛缩,“他姓刘,只是姓刘,天下之大,总会有长相有几分相似的人。” 听付云一说张义就明白,付云也早就有了怀疑,却咬死了不愿承认,于是点头道:“说得对,再说就算真有关系又如何。这一家手足相残的事数不胜数,不仅没有一丝亲情,亲人就是最大的仇敌,杀了绝不会出错就对了。” “自然。”张义那点紧张也慢慢放下了。 “说他古怪,也不只是这一点,我总觉得他对各家各派的武学未免太熟悉了。”张义语气多了几分凝重。 付云默然点头,这无法回避,一交手就看出来了。楚王宗师兄弟二人才刚刚对上这人,也发出了这样的惊呼,仿佛自己的招式完全被对方摸透了,无论出哪招。对方都能轻易接下,并有种随时会被反击的危险感。 这么打,不仅承受了极大的压力。更让师兄弟二人至死都觉得憋屈,付云和张义自然看得清楚。 现在也是这样。明明看着刘恒和赵旭林实力相仿,但刘恒那种气定神闲,就更显得古怪了,如同他对赵旭林将要出什么招都了若指掌一般。 他们自忖换做自己,越想越是毛骨悚然,如果自己的招式完全被别人摸透了,这简直还没开打就已经让人绝望了。 完全没有胜算。 “见多识广的武学境界,说的是见识的招式武学越多越好。但到了这人见多识广的程度,好像无所不知,未免恐怖。”张义喃喃,“世上难道真能有这种人吗?” 在他们看来,就因为见识的差距,使得赵旭林一上手就陷入苦战,一直无法拿下刘恒,反而越打越吃力的样子。 看着看着,张义猛然一惊,拉住付云就跃起后撤。只因为他这才发觉,刘恒朝他们走来的脚步,似乎没有受到丝毫阻碍。刚刚开打时还在百丈之外,此刻已经不知不觉近到了十丈之内。 这样的距离让人紧张,他们如同惊弓之鸟,做着随时逃离的准备。 幸好下一刻,好几个周天宗弟子急切赶过来,其中还有另一个真传也率先加入战团,声势更加浩大,让两人提起的心又放了下来。 “好了。” 张义笑道:“这恶贼实力顶多比周天宗真传略强一线,两大真传加上三个堪比我们的周天宗弟子。恶贼必死无疑。” 实力的差距显而易见,刘恒已经毫无胜算了。 “我。我总是有些不安。”付云反而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不安感,“这人对《周天剑法》好像也很熟悉。” 张义不以为然。“你也太小看周天宗了,毕竟是一流宗门,就算同一门剑法也会衍生出无数传承,各种套路之间的差距可以大到好像是另一种剑法。他就算再熟悉《周天剑法》,还能熟悉所有的套路不成?” 这么一说,付云也释然了。因为他眼前所见和张义所说的别无二致,五个周天宗弟子施展的《周天剑法》只能看出些许相似,乍一看却是截然不同的。 尤其两大真传,那赵旭林的剑法好似群鲨在择人而噬,林功的剑法却如同流星剑雨,一丝丝落下,阴柔而瑰丽,却充满危险。 其他三人也是大同小异,四人一加入,立刻就压制了刘恒的嚣张气焰,让他再难寸进。 看到这里,付云才真正放下心来。 “付云,你就看着这恶贼如何受死的吧。”张义安慰道。 没人注意到,崖壁下黄庭开已经不再哭喊,他无力地靠在崖壁上,脸上似哭似笑,却看不出丝毫欢喜。 在五人围攻之下,刘恒终于有了更大的动作,他的行动变得更加敏捷灵动,连带出刀好像也突然变快了很多。只是这些变化,却没有施展什么杀招,依旧是《解蝶刀法》。解蝶刀气如同流光丝带,在人群中时隐时现,忽然将人群打开了一个缺口,他借机踏出,让众人脸色就是一变。 “不好!” “他想逃了!” “绝不能让他逃了!” “前面那两位,还请帮忙稍作阻拦!” 可是见到这一幕的张义二人却像是没听到,惊骇之下,竟然同时转身就跑。别人以为刘恒要逃,只有他们感觉很不妙,这人好像是冲着他们来的! 这变故太过突兀,等他们反应过来时,刘恒刀气已经朝他们斩来,让二人急忙抵挡。刘恒才出手的两刀威力不算多么强,可就是这么一耽搁,两人都是心生绝望,清清楚楚知道自己逃生的希望已经变得格外渺茫了。 “拼了!” 不需要张义来提醒,付云同样爆吼,如同困兽之斗,“对,既然不给我们活路,我们就跟他拼了!” 生死关头,两人猛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气势,反迎向刘恒率先出招。周天宗弟子见状都是气得跳脚,只觉受到莫大羞辱,纷纷急切赶来。 赵旭林脸上再没了笑容,气得铁青。“狂妄!” 在五大周天宗弟子围攻之下,竟然还敢节外生枝,去阻杀刚才逃命的两人。这得多么看不起他们周天宗?这得狂妄到什么程度? 他魁梧身躯猛一跺地,如重锤砸落般巨响。再一眨眼地上只剩一个深坑,是深深被踩出来的,人却如重剑般冲向了刘恒。 “简直找死!”刘恒的举动,彻底激怒了所有人,林功脸色如冰霜,也完全爆发了。 可是局势变化之快出乎所有人预料,率先对上刘恒的张义和付云二人有拼命之势,却在甫一接触就已落败! 刘恒人和刀如蝶影般越过。两人随后都是如遭重击,猛然吐血,齐齐仰头就倒,已经被重创。 这让剩下所有人瞳孔都猛然收缩,他们看得出来,两人只分别挡了一招,就被刘恒精妙刀气顺着破绽打在胸膛,登时就塌陷了下去。 如果这刀是对上要害而去,两人已经死了,显然是刘恒不知为何。竟没有杀了两人的意思才会只是重伤,失去战力。 “这些下宗弟子,也配称之为真传吗?” 竟然弱得如此不堪一击! 赵旭林恨铁不成钢。本来就是刘恒过于狂妄,只要两人稍微抵挡片刻,等到他们赶来,七人合力必然能围死刘恒。可是如今这么草草落败,不仅坏了大局,更让刘恒气焰大涨,怎能让他不恨? 好在刘恒并没有像众人担心的那样逃跑,反而稳稳站在那里,瞥了眼战力尽失的两人后。又对上了赵旭林。 远处坐镇的张步武脸色微沉,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又朝身边急声道:“再上去三人!” “师兄!” “这!” 剩下六人都是愕然,只觉格外难以理解。张步武却来不及解释,只是怒视他们,“快去!算了,你们都过去!” 张师兄,这是怎么了? 是疯了吗? 区区一个下宗真传,就算是霸主弟子又如何,哪里配得上这么大的阵仗?十一个周天宗弟子围攻,其中还有两大真传! 就算有宗门祖训“狮子搏兔亦用全力”,但这也太看得起对方了吧?要是传出去让别人知晓,会怎么看待周天宗? “还愣着做什么?”看到七人迟疑,张步武怒气上涌,转身就是一人一脚踢过去,“快去!” 他这暴怒,让七人即便不满也只能压在心里,都是低头不情不愿地领命,暗自给张步武记了一笔账,都准备等回去后禀告给杜真武师兄知晓,让杜师兄来惩处他。 “是!” 七人齐齐应下,也接连转身冲向战局。 张步武自己同样踏步而行,很快走到了崖壁下黄庭开身边,“黄师弟?” 黄庭开瞥他一眼,有些无奈,还是行礼道:“切天真传黄庭开,见过点睛真传张师兄。” “你认识我?” “点睛首席的大名,只要不是避世苦修的同门,恐怕再不会有人孤陋寡闻到这种地步了吧。”黄庭开感慨。 张步武点点头,没有谦逊,他的名号本就是一种同门的证明,黄庭开的说法,也更加确定了他是同门,“黄师弟,时间紧迫,我也不和你废话了。在你看来……” 没等张步武问完,黄庭开好像早已知道他要问什么一样,立刻抢答道:“肯定是别开生面。” “别开生面?” 张步武倏然吃惊起来,即便觉得荒谬至极,但听过一个人这么说就罢了,连自己同宗师弟也这么说,让他万分不信也多了一分犹疑。毕竟是同门,就算出身衰落的传承,见识总是有的,也更容易多些信任。所以他也认真了些,“黄师弟,我需要你确定!” “我确定!” 他话音刚落,黄庭开就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回应道。 武夫境的别开生面,这是什么概念? 张步武比黄庭开更加清楚,因为他知道,宗门的九英就是这个武道层次,才被冠以九英之名,早早和其他真传区别了开来。但是,一个下宗的真传竟然也能到达这样的实力,堪比九英,这怎么想都太过让人不敢置信了。 然而冷静下来,一个无惧五大周天宗弟子围攻的人,还有什么可能? 即便不是真到了别开生面的武学层次,估计也差不远了。 “抱歉,之前我们还以为你……”张步武歉然,随后看向前方的战局。交谈短短几句话的工夫,竟已经有一个同门被重伤打倒,他苦笑道:“没想到你说的才是真知灼见。” “我明白。” 黄庭开很能理解他的感受,换做是他自己,要不是亲眼所见,也绝不会相信这么荒诞的事实。 “我恳请张师兄快走吧,他们已经注定要落败。”黄庭开恳切至极,“幸好他还牵挂着自己的同门,他还想用我们去要挟杜真武师兄,所以即便各位师兄弟落败也不会有性命之忧,顶多像我现在这样被囚困起来。为今之计,是需要张师兄趁机赶紧离开,把实情告诉杜师兄,让他来定夺是答应刘恒的要求还是亲自出马!” “所以张师兄……快走吧!” 面对黄庭开连声请求,张步武一怔,“不会有性命之忧?” 他默然之后,忽然朗声大笑,在黄庭开愕然注视下,他抽出腰间宝剑,“同门都在此苦战,是我带他们来的,又岂能苟且偷生?我虽然知道黄师弟一片赤诚,但我不能这么做啊!” “再者说。” 张步武双眼爆发出惊人的神采,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深处爆发了出来,一股战意在迅速澎湃,气势层层攀高,如同宝剑出鞘! “黄师弟或许不知道。” 面对黄庭开连声请求,张步武一怔,“不会有性命之忧?” 他默然之后,忽然朗声大笑,在黄庭开愕然注视下,他抽出腰间宝剑,“同门都在此苦战,是我带他们来的,又岂能苟且偷生?我虽然知道黄师弟一片赤诚,但我不能这么做啊!” “再者说。” 张步武双眼爆发出惊人的神采,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深处爆发了出来,一股战意在迅速澎湃,气势层层攀高,如同宝剑出鞘! 张步武双眼爆发出惊人的神采,像是有什么东西从心底深处爆发了出来,一股战意在迅速澎湃,气势层层攀高,如同宝剑出鞘!(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殿下是谁? “张师兄小……” 黄庭开追着张步武背影疾呼,本来是想提醒他注意刘恒内力同样深不可测,可是看着张步武那慨然前行的身姿,忽然觉得不必再说了。 张步武已经是抱着必败之心去的,就没有想过赢,可见即便如今刘恒展现的实力都让他感到没有胜算了,加不加上内力这一点又有多大差别? 这么想着,他沉静下来,也看开了。结局早已注定,就没什么可继续纠结的了,不如继续观战。 这个层次的天才出手,可不是这么容易能见到的,看得越多,收获也越大。 虽然看上去两边打得火热,但他很清楚,自己同门们说不清什么时候就会落败,全看刘恒的心情。所以观战的机会十分珍贵,他不敢再浪费一丝一毫,看得聚精会神。 “本来就都是《周天剑法》,套路变化再大,依旧没有脱离原有的藩篱。” 交手一阵,刘恒已经有了明悟。虽说展现的剑气看上去天差地别,但剥离表象,每个人出招都遵循着《周天剑法》应有的招式和习惯,这是无法改变的。 顶多招式与招式间,生成的套路有了巨大的差别。 “赵旭林这一脉,《周天剑气》走的是狂猛之势,顺势带出道道圆弧般的周天剑气,如群鲨吞鲸一般,让人防不胜防。比起黄庭开的切天,这一种套路出手更快,更敏捷,威力却是远远不如。” 看过近十种截然不同的套路,刘恒才发觉同一种剑法竟然也能有如此多的变化。然而没有哪一种能兼顾到所有套路的优点,尽善尽美,只能说各有所长。 有些追求出招更快。有些追求诡谲莫测,变化多端,有些干脆利落。有些招式宏大壮观。但论起威力,刘恒越想越觉得。没有比黄庭开那种切天更强的了。 那就是一种极致,锋锐的极致,近乎无物不破,无坚不摧。 早已熟悉《周天剑法》,同一宗门的十一人围攻,其实带给刘恒的压力,反而不如之前遇上黄庭开这群人的时候。 “太规矩了。” 一旦熟悉他们各自的套路,他们能给刘恒的危险感就直线下降。近乎只要出手,就能猜到他们的目标,何时到来。以刘恒的心智敏捷,虽说十一人围攻,但只要专注,就能把握整个局势,很少出现错乱。 单凭《解蝶刀法》,他不仅防得有条不紊,而且一旦抓住机会出手,必然给对方带来重伤。 “怎么会这样?” “我!” 一个人还没说完话。措不及防间,已经被一道刀气击中胸膛,身影顿时斜飞了出去。 “苏师妹!” “师妹!” 人人惊怒高呼。看到倏然重伤在地的少女,心里满是震骇。 十一个同门围攻之下,不但没有取胜,反而短短时间里就被重伤一人,这是怎样让人不敢置信的事情? 要知道,他们可都是一流宗门周天宗的弟子啊! 这一幕让所有人惊骇至极,虽说自己身躯没有受伤,信心却受到了最重的打击。 明明是同辈,明明同时武夫境。实力为什么能有这么大的差距? 一时间所有人都感觉荒谬,更有种说不出的巨大压力。压得他们近乎窒息。 太强了! 只有真正交上手,才知道这人到底有多强。单凭一套不算很强的刀法。就稳稳挡住了所有人的围攻,竟没有一个人或一招能够伤到他,这让人近乎绝望。 不可战胜,看不到任何取胜的希望。 而且对方那气定神闲,仿佛每个人要对他出什么招,才抬手他就已经心知肚明,提前做好了抵挡的准备。 这还怎么打? 看上去没有任何出奇的《解蝶刀法》,为什么能强到这种地步? 只要多交手一会,其实人人都已熟悉了这套刀法,照说到了这一步,对方就可以说没有威胁了。但说不清为什么,明明都清楚他的出招,但真正打起来,还是无法战胜。 这才是最让人感到惊骇和绝望之处。 “是武道境界的差距!” 交手时间最长的赵旭林,身为真传弟子,见识眼光也更高,此刻对同门们急声道:“他恐怕已经超越了见多识广的境界,开始触摸轻重,缓急等种种变化,同一套武学在他手上会变得出神入化,变化随心,等于比我们都高出了一大境界!” 别开生面! 人们听到后幡然醒悟,立刻细心观察刘恒的出招,终于再没了疑惑,心情却猛然沉到了谷底。 对方的确是《解蝶刀法》,但是招式变化太过难以捉摸,有时快有时慢,有时轻有时重,变招更是精妙绝伦,随心所欲,所以才会抵挡得如此从容。 这就等于虽说同在武夫境,他却提前往武师境踏上了一只脚,已经比所有人都高出了一个境界,自然……无敌! “怎么会有这样的妖孽?” “一个下宗真传,竟然能够比拟九英师兄!” 同在武夫境的巅峰,想要脱颖而出,力压群雄,要么提前触摸到了意志,要么提前进入别开生面的武学层次,都是一种同辈无敌的资本。 他们在同辈中,不可战胜! 所谓九英,之所以强,号称能以下克上,抗衡武师,实力远超其他的真传,凭的就是领先了一步。可是大多数九英,都是悟透了自己的意志,而并非提前进入别开生面的武学层次! 一来,意志才是突破的关键,所以大多数人的精力都花费在这之上,急于在这一方面寻找到突破契机,就很少有人会去琢磨武学层次。因为突破后,自然而然会进入别开生面的武学层次,并非突破的必要因素,重要性自然有天差地别。 二来。却是因为太难了! 越是大宗门,越是能清楚,想要在武夫境走到别开生面的高度有多难。同样的资源是时间、精力。或许早早掌握了意志,却还没能摸到别开生面的门槛。 而两者论起来。展现的是截然不同的威力,对上其他巅峰武夫,却都是碾压一般的巨大优势。于是选择从武学层次突破的人近乎没有,即便九英,也差不多都是选择了从意志这一边突破,他们比较的是意志的层次,从意志上来分出胜负与高下。 结果相似,谁会去选更难的?谁会去舍近求远? 然而如今展现在众人面前的刘恒。偏偏就是选择了难的,谁能想到? 谁知道他究竟在想什么? 所以更让众人感觉荒谬绝伦了。 然而无论如何,一旦明白了这一点,他们已经变得无比紧张,因为这等于说,他们在围攻一位九英师兄! 九英中的九位师兄们,他们简直是甘拜下风,平时根本不敢生出对抗的心思。但要说九英到底有多强,没有人有准确的概念,因为即便是他们。也有很长时间没有见过九位师兄出手了。 据说九英的对手,要么是对方,要么就是武师境的师叔伯们。余下的同辈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做他们的对手。所以他们对九英的敬畏已经到了骨子里,如今一明白刘恒的实力,心理压力就如山岳般猛压了下来。 “啊!” 转眼间,又是一个同门被重伤砸飞,就此昏迷在地。 “赵旭林师兄,林功师兄!”一个同门脸带惨色,“咱们收手吧,打不赢的!” “收手吧,我不打了。” “对。我认栽了。” 既然都明知打不赢,挣扎拼命又有什么意义? 一个人放下剑。第二个人停下脚步,越来越多的人面色颓唐。只剩绝望和畏惧,再没有了之前的斗志。 “你们!” 赵旭林怒视这四五个同门,看着他们放弃的样子,本准备怒吼,可是嘴角嗫嚅好几次,却没能说出任何训斥的话。让他们对九英师兄们这个水准的强者动手,心里压力太大,更是在强人所难。 第六个人收剑止步,使得刘恒出招更加游刃有余,转眼就又有一人重击落败。看到这一幕,连赵旭林也是脸色青红变换,慢慢站住了。 败在这个水准的强者手下,看不到任何挣扎的必要了。 “你们退下吧。” 忽然,他们身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人们霍然回首,只见到张步武执剑走来。 “张师兄……” “张师兄,我们……” 面对众人惭愧的神情,张步武反而温和一笑,“不必说了,我都知道,败在他的手里,你们没什么丢脸的,都收手吧。” 他这么说,让人们更加惭愧,却都陆续收剑顿住,一阵沉默。 众人看向也停下手,朝众人淡然看来的刘恒,神情一个比一个复杂。 “张师兄!” 只有林功的浓眉如同倒竖了起来,满是羞怒和不甘。 “你也停手吧。” 张步武漫步走来,拍拍林功的肩膀,站到刘恒的对面,然后毫不退避的和刘恒对视,接着行了个礼,“刘师兄。” 武道中人,达者为先。 同辈里论师兄师弟,要么身份地位有巨大差别,要么就是像现在这样。张步武对刘恒自认师弟,就是放下了架子,承认刘恒的实力的确高过了众人太多,他心悦诚服。 “你放心,我不是你们所想的滥杀之人。”直到这时候,刘恒才有机会解释,虽然不知道解释有几人能信,但他还是不喜欢被人误解。 “不知道书剑阁的冯静真师妹是怎么和你们说的,但实情是怎么样,你们可以问问黄庭开师弟。”刘恒也不谦虚,没有刻意去矫正师兄师弟的说法,“当时我遭遇情魔,黄庭开师弟一群人见财起意,就想要杀我劫财,这才起了仇怨。” 众人一听,都是猛然望向黄庭开,只见黄庭开一脸惭愧的低头,顿时心里了然。 有些人又偷瞥向张义、付云两人,还有不远处的三具残躯,刘恒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索性也简单讲了一句,“他们和我另有恩怨,如今是来追杀我,想要杀人灭口,这一点黄庭开师弟也能做一半的证。” 这番话,如果放开没开打之前就讲,决计不会有人听得进去一字半句。然而如今明明胜负已定,刘恒还能耐下性子来解释,说服力就不言而喻了。 原来是另有隐情。 面对众人惭愧的神情,张步武反而温和一笑,“不必说了,我都知道,败在他的手里,你们没什么丢脸的,都收手吧。” 他这么说,让人们更加惭愧,却都陆续收剑顿住,一阵沉默。 众人看向也停下手,朝众人淡然看来的刘恒,神情一个比一个复杂。 “张师兄!” 只有林功的浓眉如同倒竖了起来,满是羞怒和不甘。 “你也停手吧。” 张步武漫步走来,拍拍林功的肩膀,站到刘恒的对面,然后毫不退避的和刘恒对视,接着行了个礼,“刘师兄。” 武道中人,达者为先。 同辈里论师兄师弟,要么身份地位有巨大差别,要么就是像现在这样。张步武对刘恒自认师弟,就是放下了架子,承认刘恒的实力的确高过了众人太多,他心悦诚服。 “你放心,我不是你们所想的滥杀之人。”直到这时候,刘恒才有机会解释,虽然不知道解释有几人能信,但他还是不喜欢被人误解。 “不知道书剑阁的冯静真师妹是怎么和你们说的,但实情是怎么样,你们可以问问黄庭开师弟。”刘恒也不谦虚,没有刻意去矫正师兄师弟的说法,“当时我遭遇情魔,黄庭开师弟一群人见财起意,就想要杀我劫财,这才起了仇怨。” 众人一听,都是猛然望向黄庭开,只见黄庭开一脸惭愧的低头,顿时心里了然。 有些人又偷瞥向张义、付云两人,还有不远处的三具残躯,刘恒自然明白他们的意思,索性也简单讲了一句,“他们和我另有恩怨,如今是来追杀我,想要杀人灭口,这一点黄庭开师弟也能做一半的证。” 这番话,如果放开没开打之前就讲,决计不会有人听得进去一字半句。然而如今明明胜负已定,刘恒还能耐下性子来解释,说服力就不言而喻了。 原来是另有隐情。(未完待续。) ps:我去,这两天看两岸的事真是……好吧的确是有些懒,半个小时后刷新就好…… 第三百五十八章 合作? 两人面面相觑,都是呆了呆。他们没料到刘恒没去管神剑,没去管他们为何来追杀,反而第一个问题是问这个。 殿下是谁? 他们错愕后看向刘恒那有几分相似的脸,忽然就有些了然了。 “何必明知故问?” 付云愤愤扭头,冷哼道。 这次换做刘恒呆住了,他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竟然回了他这么一个反问,就好像他在揣着明白装糊涂一样,可他明白什么? 或者说,他应该明白什么? 他眼神微微一凝,“直接说吧,他是谁?” 能够让这些不同宗门的精锐弟子都为其效命,在这秘境里似乎隐藏了一个不小的人马,背后的势力恐怕就更大了,这样的人物到底什么来历? 显然不是来自周天宗,因为他们对待黄庭开的态度有明显不同。 这就更不寻常了。 “你不知道?” 张义眯眼望向刘恒,满是狐疑,在打量刘恒到底是真不知道,还是在戏弄他们,“既然你不知道,何必又要刨根究底?” “你以为我们会告诉你?” 付云的回应更是硬气,仿佛还带着莫名的仇恨,让刘恒皱了皱眉,有一会没说话,只是静静地审视两人。 除开宗门弟子应有的风范和气度,刘恒总能从两人身上感觉到一种古怪的熟悉。他们和某些人,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相似,当然不是说的模样。 只从两人神情,就见不到一丝一毫对死亡的畏惧,就好像他们不想透露的,无论刘恒怎样严刑逼供。都不可能从他们嘴里得到答案。 生死,对于常人来说有最大的恐惧,这种人却不是常人。他们有超越生死的大坚持。 “只要还在这秘境中,总会再遇见的。”刘恒语气放松了很多。很不在意,“你们说与不说,又有多大差别?” “既然如此,你何必再问?”付云嗤笑。 得,软硬不吃。 “如果你们告诉我是谁,我就放你们离去,或许你们可以告诉他我的事。”刘恒隐隐有了猜测,想了想有些认真地道:“或许我和他不用成为敌人。有些事可以相互帮得上忙。” 帮得上忙? 两人瞳孔猛缩,即便最抵制刘恒的付云,也忽然沉默下来。哪怕刘恒说的轻描淡写,他们都很明白他的意思,这句话和这个决定,需要他们最郑重的考虑才行。 相比这个,之前惨死在刘恒刀下的那三人性命,加上他们自己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哪怕说来有些悲哀,他们从小就被培养出了这样的觉悟。 “张哥。不能信他的鬼话!”付云最后毅然道,死死盯住刘恒,“他们刻薄无情。相互生出来就是仇敌,哪有什么合作的可能?” 张义不说话,看向刘恒,表达了沉默的态度。 “或许你们误会了。” 刘恒忽然有些明白他们和自己在哪里生出了误会,刻意咬重了几个字,“我姓刘,文刀刘,却没有三点水。我祖上继承的,是侯爵之位。” 他脑海中。闪过的是之前隐约见过的人影,那陌生却古怪的熟悉感不时会浮现出来。 是的。那个跟随大洪门而来的九人中,最神秘的那位。 时至如今他已经有了明悟。忽然就生出很多念头,索性道:“这样吧,我也不问他是谁,不想知道他想做什么了,只想让你们帮我去搭个话,就说难得遇到一个同宗,何不结识一下?” 张义和付云面面相觑,自然心知肚明,刘恒这里所说的同宗,可不是同一个宗门师兄弟的意思。 去掉三点水的刘,只是侯爵之位,这已经点明他猜出了殿下的身份,即便不清楚殿下具体是哪一位,至少已经猜出了殿下的来历。可是凭他自己的身份,可以说和殿下扯不上多少恩怨情仇了,还有什么结识的必要? 如果是开始听到刘恒这么说,两人只会嗤笑他不自量力,但是如今见过了刘恒的实力有多么强,这话的分量就截然不同了。 一个修武的同宗,也证明刘恒说话的真实性。 此刻,即便剥离身份地位的巨大差距,单凭刘恒展现的惊人实力,也足够提出拜见殿下的资格了。 这是给予强者和天才应有的尊重。 “别的不敢保证,但只要你放我们回去,我们敢保证必定将事情如实禀告殿下,还得殿下自己来做决定。”张义口风依旧很紧,谨慎道。 “请便。” 刘恒站起身,做了个手势,果然不再为难二人。他们惊疑互视,到了他们现在这地步,自然早已无所谓刘恒还有什么心思,索性直接跃起,强撑着重伤身躯转身就逃。 他们不时回首,紧盯住刘恒,直到逃远了还见刘恒站在原地没动,目送两人远去,他们悬了许久的一颗心才真正放了下来。 “不要多想,无论如何,我们都得如实禀告殿下。”瞥了一眼神情阴晴不定的付云,张义言语带上了一丝警告的意味,“只有殿下才有做决定的资格。” 付云沉默,又是回头一眼,不再看刘恒,只是看向朱师妹尸体,最后狠心收回视线才低声答应,“我明白。” “欲成大事,就不能容一点儿女情长。如果这人真投效殿下,将来必然成为殿下依仗的大将,你如果放不下私怨,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我……明白。” 付云嘴唇猛然咬出了血。 张义又瞥他一眼,不再说话,只是和他一道压制伤势,朝远处疾驰。 “好了,我的事处理完了,你要说什么?” 等两人身影消失在天际,刘恒才转过身来看向张步武问道。 虽然隐约听到两句,但双方说话都太过隐晦。只能让人隐约明白大致与某个朝廷的皇室恩怨有关,不是张步武需要打听的私事,所以张步武也十分懂事。绝口不提这事,转而郑重行礼。“在下周天宗点睛一脉首席,张步武,希望向刘师兄请教。” “为什么?”刘恒疑惑反问,他觉得大局已定,根本没有一点再打下去的必要了,所以更觉得疑惑。 “在下不求别的,只求能清楚自己和刘师兄有多大的差距。”张步武更为认真,腰深深弯下。 刘恒看向他。已经明白了他的心意,“稍等。” 他走向其余的周天宗弟子,不理会人们的惊慌,兀自伸手如闪电,对面的周天宗弟子根本来不及抵挡,转眼已经被他在身上连点数下,顿时内力消散。 原来是封穴禁制。 其他人望向张步武,只见张步武看着这一幕,提起的剑迟疑一会又放了下去,顿时都明白了张步武的心意。他们失望低头。不再有任何反抗,任由刘恒给他们所有人都下了禁制。 “来吧。” 刘恒这才面对张步武,持刀而立。一股大家风范油然而生。 “得罪了!” 张步武眼神大亮,高喝一声,浑身磅礴气血内力已经猛然爆发,如有冲霄之势! 转眼,他手中宝剑逼出了一道道如细针的古怪剑气,都是粗细不一,悬浮在他周身,气象惊人! 所有人忽然就提起了所有精神,目不转睛紧张注视着两方。堪比九英的天才弟子出手,观战的机会同样十分难得。他们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败的!对方到底比他们强出了多少! 咻! 第一道细针剑气微颤,倏然消失! 再转眼。这剑气已经出现在了刘恒面前。 没人能看清这一剑的痕迹,却能见到对面刘恒几乎同时扬刀,一道解蝶剑气飞纵而出。随后刘恒眼前气流暴动,似乎这一招已经对撞消亡,平手收场,可刘恒却稍作停顿,紧接着又出一招。 云纹宝刀上的刀气还没来得及散出,就听当一声脆响,人们才见宝刀刀刃上某处乍现火花。 好凝聚精粹的剑气! 这质地,竟然已经到了可以和宝兵直接抗衡的地步。细细算下来,第一招里刘恒反而略输一筹,就是因为对剑气的质地出现了误判。 “刘师兄小心,在下应该算是已经隐约触摸到了意志的边缘。” 直到此刻,张步武才轻声提醒,刘恒瞳孔猛缩,眼眸中重新浮现出了刚才那招。 这就是最初的意志? 能够让剑气凝练到这种程度? 他不断回味,渐渐对意志有了更深的理解,态度也比刚开始认真了很多。 这样的对手,值得尊重。 张步武提醒一句,就再没有留手,长剑舞动飞速连击,竟然将近十道细针剑气同时推动,随着他的人影一道快速逼向了刘恒! 每踏出几步,他周身的细针剑气就会忽然消失一道,再出现已经出现在刘恒面前。 “意志,能将剑气再度凝练?” 刘恒沉思,挥出的刀气体型被压缩,尝试这种方式和意志有什么不同。原本有两三丈长的刀气,被刘恒刻意凝练,只剩下两丈不到的长短。对撞之后,只是让张步武这道剑气更淡一些,最后还是撞在刀上才消失。 直面撞击的巨力,连刘恒执刀的手都顿了顿,出现了一丝滞涩。 “再进一步呢?” 刘恒没有太大动容,毫不气馁,又是一道刀气挥出,这次经过进一步凝练,刀气近乎只剩下一丈多些许。 张步武细针剑气接踵而至,击散了刀气后的剑气变得更淡了。 “再来!” 刘恒一声沉喝,双眸也亮了,那是兴奋的一丝战意在浮现,这似乎也代表着另一种提升实力的方法! 转眼,他手中宝剑逼出了一道道如细针的古怪剑气,都是粗细不一,悬浮在他周身,气象惊人! 所有人忽然就提起了所有精神,目不转睛紧张注视着两方,堪比九英的天才弟子出手,观战的机会同样十分难得。他们也很想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败的!对方到底比他们强出了多少! 咻! 第一道细针剑气微颤,倏然消失! 再转眼,这剑气已经出现在了刘恒面前。 没人能看清这一剑的痕迹,却能见到对面刘恒几乎同时扬刀,一道解蝶剑气飞纵而出。随后刘恒眼前气流暴动,似乎这一招已经对撞消亡,平手收场,可刘恒却稍作停顿,紧接着又出一招。 云纹宝刀上的刀气还没来得及散出,就听当一声脆响,人们才见宝刀刀刃上某处乍现火花。 好凝聚精粹的剑气! 这质地,竟然已经到了可以和宝兵直接抗衡的地步。细细算下来,第一招里刘恒反而略输一筹,就是因为对剑气的质地出现了误判。 “刘师兄小心,在下应该算是已经隐约触摸到了意志的边缘。” 直到此刻,张步武才轻声提醒,刘恒瞳孔猛缩,眼眸中重新浮现出了刚才那招。 这就是最初的意志? 能够让剑气凝练到这种程度? 他不断回味,渐渐对意志有了更深的理解,态度也比刚开始认真了很多。 这样的对手,值得尊重。 张步武提醒一句,就再没有留手,长剑舞动飞速连击,竟然将近十道细针剑气同时推动,随着他的人影一道快速逼向了刘恒! 每踏出几步,他周身的细针剑气就会忽然消失一道,再出现已经出现在刘恒面前。 “意志,能将剑气再度凝练?” 刘恒沉思,挥出的刀气体型被压缩,尝试这种方式和意志有什么不同。原本有两三丈长的刀气,被刘恒刻意凝练,只剩下两丈不到的长短。对撞之后,只是让张步武这道剑气更淡一些,最后还是撞在刀上才消失。 直面撞击的巨力,连刘恒执刀的手都顿了顿,出现了一丝滞涩。 “再进一步呢?” 刘恒没有太大动容,毫不气馁,又是一道刀气挥出,这次经过进一步凝练,刀气近乎只剩下一丈多些许。 张步武细针剑气接踵而至,击散了刀气后的剑气变得更淡了。 “再来!” 刘恒一声沉喝,双眸也亮了,那是兴奋的一丝战意在浮现,这似乎也代表着另一种提升实力的方法! 刘恒没有太大动容,毫不气馁,又是一道刀气挥出,这次经过进一步凝练,刀气近乎只剩下一丈多些许。(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九章 意志,意志! “意志才是正道!” 这样的结局,张步武事先也没料到,他本以做好了落败的准备。可是直到真正接触,才发觉意志竟这么强,他为之狂喜,信心大增之下,意志之力更是倍增。 宝刀被压按在刘恒额头,冰凉触感和越来越沉重的力量,让刘恒承受了巨大压力。 我失败! 对方意志的叩击,越来越重,让刘恒的心神迅速崩塌。 我被一道圣旨压得永世不能翻身,被逼放弃了最喜欢的文道,只能转学武道,不是失败是什么? 在皇权之下,无法反抗,不是失败吗? 刘恒只觉张步武的力量在变得越来越强,如同遇上皇权时一样,无法反抗! 失败。 失败! 失败! 一桩桩失败,是刘恒一直不敢直面的伤痛,是他信心的破绽。因为这些破绽的存在,或许就是他意志无法凝聚的真正原因。千穿百孔的铁桶,怎么谈得上坚固?如何能够盛水? 此刻的张步武,仿佛化成了他所有失败凝聚的洪流,将他心神搭建的堤坝全部冲毁了,叫他如何抗衡? “失败,谁没有失败?” 刘恒眼帘微微垂下,在扪心自问,“对,我同样有失败,而且不只一次。可我从没放弃过,我一直在寻找不再失败的方法,我一直在努力。这些失败,让我知道了自己有多么弱小,我应该感谢它们。” 宝刀就停在他的额头,再没有继续打压下去,慢慢顶住了那巨力。 “我弱小,所以逼着我追寻强大,更努力的追寻变强的方法。为此。我付出的代价远远超过你们的想象,只为了遇到相同的敌人时,不再那么弱小。不会再次失败!” 他隐隐感觉,自己的神魂之力化作一丝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在融入自己的气血内力之中。 魂力在悄然消散,他的神魂境界在迅速退化。与此同时,他的气血内力却在凝聚,增强,被这奇异之力一点点淬炼得更加非凡。 就好像,于血肉中出现了筋骨,凝出人形,然后变得孔武有力。才能挥舞出更强劲的拳头。 这种变化难以言喻,却是无法逆转的,重新塑造了刘恒的气血内力。 刘恒能感觉到,他的心神破绽被打散或弥补,变得坚定,和他的内力凝聚成了一种全新的力量。 “我心和身的力量,全在内力里。” 刘恒眼神发亮,“我失败,反而是逼迫我变强的动力,我失败。是让我将来不再失败!所以,我从不畏惧失败,又怎能被失败打败!” 宝刀上不断破碎的刀气。一点点变得坚固起来,和张步武的剑气摩擦出激烈的火花。他软弱得使不上力的握刀手臂,一股股筋肉鼓胀而起,力量重新复苏。 原本不敢正视张步武的双眼重新抬起,和张步武眼神交汇,再没有了畏惧。 宝刀,一点点抬起,不容置疑般坚定地反压向张步武。 “怎么会!” 张步武双眸慢慢瞪得滚圆,全是震惊和难以置信。他攻向对面的意志本来攻城略地。无坚不摧,可是忽然之间。一切全变了。他的意志突然如同泥牛入海,转眼就再也寻不到踪迹。反而从对面,传来了另一种类似意志的力量。 这力量十分生涩与稚嫩,如同刚刚初生,蒙昧而迟钝,干净也脆弱。 可是它的出现,更让张步武震骇。 这分明是在他意志的打压下,反而促成了对方意志的初生! 这是意志啊!怎么能诞生得这么容易,这么快! 然而无论他怎样难以接受,他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对手真的在临危之际获得了最宝贵的突破。 对手的心灵破绽,被弥补和消失了。 这也意味着,他的意志对于对方再也不会有之前那么强大的冲击力了。 两人停滞在那里,如同初学的武者在单纯的比拼力量,围观的人们却紧张得都快忘了呼吸,因为他们都清楚,这才是最关键的时候。 接下来,只会是双方意志与意志的对抗。这是最凶险的战场,弱者恒弱,强者恒强! 强者有碾压般的优势,弱者只有被碾压的份,不仅自身会失败,心灵也会受到近乎无法弥补的重伤,此生再难寸进。 “他也有意志?” “这蝶花宗隐脉的真传,到底有多强?” “如果已经触摸到意志的边缘,也早早到了别开生面的武学层次,和武师境强者还有什么区别?” “莫非他其实早已是武师,只是用什么诡异邪法欺骗了周天门,否则太难解释了。” 有人忽然提出一个想法,让人们倏然一惊,都是怔怔失神。 是啊,又有别开生面的武学境界,又已经拥有了意志,不是武师又是什么?谁见过这么强的武夫?或者说,谁听说过武夫也能强到这么匪夷所思的地步? 他们不是张步武,所以无法切身体会刘恒意志是怎么一点点诞生的,自然生出了这样的猜疑。 “难怪这次来到秘境会生出变故,或许就是因为他!” 有人恨恨地道。 时至如今,竟然同样无法排除这样的可能,“说不定还有很多人心怀不轨,如同之前我们救下的那些人,也是鬼祟至极。这次秘境开启,肯定藏着很多阴谋算计,他或许就是其中之一!” “不对,周天门是上古神器,各大秘境更是诡异,没有任何常理可言。所以自古以来从没听说过类似的秘法或器物,否则我周天宗肯定早就获取到了,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会得到。”有人冷静思考后,摇头否决了这种不切实际的猜测。 的确,这是神器和秘境,最是诡异莫测。他们的猜测没有丝毫可能。 “那么说,他怎么能强到这种地步?” 如果说刘恒只掌握一种极限,虽然有些夸张。但毕竟有九英这样相似的英杰在前,周天宗弟子们亲自证实后。不算多么难以接受。可既拥有意志,又达到别开生面的武学境界,如同武夫境的武师,这也强得太不合常理了。 “难道是……天骄?” 有人颤音猜测,连自己都不敢确定。 “不可能!” 立刻有好几人都惊喝出声,断然否决。 天骄是什么,天之骄子,承天之运而生! 饶是他们周天宗近千年里也只出了一个王宇乾师兄。那二流宗门蝶花宗凭什么能有一人? “顶多是拥有天骄潜质,有过什么超人的际遇,将潜力彻底开发了出来,才能显得强得如此逆天。”赵旭林谨慎给出了最合理的解释,“这样特殊的存在,不是没有出现过。但幼时了了,大未必佳,在一个境界,他们甚至能够与真正的天骄抗衡,可是潜力全部耗尽。到了更高境界就会泯于众人,或许还会终生停滞在如今境界,再难寸进。” “赵师兄说起。我好像也有些印象。”林功蹙眉沉思,“听说这种人物,历来有个称呼,被名为小霸王,他们代表了这个境界的极限,霸绝一境,无人能敌。” “远久前,我周天宗也出现过一位前辈,号称武夫霸王。” 赵旭林颌首。“这位前辈因为不为人知的惊人造化,在武夫境打遍天下无敌手。甚至打败过好几位天骄和武师,和眼前这刘恒很像。被世人尊称为武夫霸主。可是后来,他一生都没能突破武师,就此没过几年就性情大变,做下无数罪孽,被本宗前辈忍痛大义灭亲。” “这么说起来,真有些像。” 很多普通弟子没有他们这么见多识广,还是首次听到这种宗门秘辛,顿时吃惊。再回想初遇刘恒时给他们的冷漠与嗜杀的印象,更是蹙眉,“真像。” 这种人物强则强矣,可是越往后,见到更多远不如自己的人成为真正大人物,自己却久久无法突破,心里受到的刺激可想而知。或许刘恒就处在这种性情转变的时候,亦正亦邪,正在渐渐失控,肯定十分危险。 “幸好,看他的样子还没有太过疯魔。”张步武眯了眯眼,低声告诫众人,“但还是要小心,我看张师兄也快败了。咱们落到他手上,尽量不要惹怒他,一切等杜师兄来了再说。” “是。” 人们闻言都是心里一凛,有些毛骨悚然的感觉,纷纷低头应是。 刘恒刀气正在变得无比凝练,如同实质存在,流光溢彩夺目非凡,仿佛焕发了神采,有了自己的神智一般。 它隐隐化做彩蝶,斑斓双翼收拢在身侧,如无数刀剑聚成,唯美而凶险。它的三对细肢扣在张步武的宝剑和细针剑气之上,像是带有无穷力量,一点点狠狠压下。 咔。 咔。 张步武身躯传来不堪重负的声音,他已经拼尽全力,浑身青筋暴凸,却陷入了之前刘恒的境地,被彻底打压。 咚! 他的一只膝盖重重砸在地上,身躯被压得近乎折断,脸色骤然涨红,血色又在瞬间全部褪去,惨白一片,一丝丝血液从嘴缝溢出。 “你败了。” 刘恒宝刀停顿,收回了上面的内力,轻轻道。 这三个字轻飘飘传出,却重重击在张步武的心头,在他意志上留下一道难以弥补的刀伤,如同实质。 “哇!” 一口鲜血喷洒而出,张步武再也支撑不住,跪倒下去,眼神颤抖涣散。 你败了。 你不够强,有这样的人,你就永远无法超越。 你一直不敢挑战九英,就是你其实心里一直很清楚,你永远比不上这些天才,你只是弱者。 临阵都能突破,强敌的攻击反而成为突破的助力,你永远做不到,别人却能做到,这就是差距所在。 这才是天才,你不是。 他那初具雏形的意志被一“刀”斩中,在破碎,在崩塌。 “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刘恒低头看着张步武,没有人比他更清楚张步武此刻在遭受什么了。在意志战场,两人的心神距离最近,甚至能隐隐约约感受到对方在想什么。 他想了想,道:“如同我,照样失败过,这是我的心灵破绽。你如果不能像我这样,正视自己不敢面对的弱点,就不能算真正的意志,即便不是遇上我,你的意志同样太过脆弱。” 正视? 怎么正视? 张步武苦笑,只觉刘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自己因祸得福获得了突破,自然说的轻巧,可是他哪里知道,想要正视自己意志的缺陷有多难? 刘恒的意志是自信,却是和他截然不同的自信,仿佛内冷外热,带着一股极度渴望变强的火热劲儿。 而他的意志则是自命不凡,自信自己最强,看似强大,破绽反而更大。 因为他深知自己只是在欺骗自己,比自己更强的人太多了,不说那些无法回避的天骄,他眼前就是一位。 刘恒的存在,本身就是他意志最大的破绽。 “不可能有最强。” 刘恒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语气悠悠,有些出神,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强者之上,永远会有更强者。” 张步武苦笑,只觉刘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自己因祸得福获得了突破,自然说的轻巧,可是他哪里知道,想要正视自己意志的缺陷有多难? 刘恒的意志是自信,却是和他截然不同的自信,仿佛内冷外热,带着一股极度渴望变强的火热劲儿。 而他的意志则是自命不凡,自信自己最强,看似强大,破绽反而更大。 因为他深知自己只是在欺骗自己,比自己更强的人太多了,不说那些无法回避的天骄,他眼前就是一位。 刘恒的存在,本身就是他意志最大的破绽。 “不可能有最强。” 刘恒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语气悠悠,有些出神,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强者之上,永远会有更强者。” “不可能有最强。” 刘恒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语气悠悠,有些出神,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强者之上,永远会有更强者。” 刘恒似乎知道他在想什么,语气悠悠,有些出神,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强者之上,永远会有更强者。”(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章 锤炼意志! 刘恒的话对于张步武来说,就是彻彻底底的颠覆。 之前所说将来比这些上古强者更强,即便谁都知道不切实际,还是更容易让人重塑信心,可是刘恒现在说要自比天骄就不同了。 他竟然是真正在和天骄比较,语气如此自然,带给人的震撼反而更大。 娇狂自大吗? 人们第一反应是觉得刘恒太过狂妄了,可是凝神一想,却发觉刘恒……好像是说真的。 他不是在自夸,而是在陈述事实。单论他展现的非凡实力,已经给人一种感觉,他足以和天骄一战。 既然这样,自比天骄又有什么不对? 尤其是刘恒语气如此理所当然,更让人感到心惊。 “像你这样的,还见过三人?” 是真的存在,还是刘恒安慰他的话? 张步武觉得难以置信,可是这话既然从刘恒口中传出,自然而然就多了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刘恒没有骗他的必要,如此骄傲的人也不屑于去骗他,也就是说,他说的都是真的。 张步武呆滞喃喃,脑海反复回荡着这个念头,忽然就像是什么固有的东西被这念头撞出了一条巨大裂缝。如果只有一人,可以算是特例,但刘恒说这样的人他还见过三人,意义就截然不同了。 这意味着不仅刘恒,还有这么一种人,本身不是天骄却拥有不惧天骄的自信。 如此人物,又会有何等风采? 张步武心里畅想,只觉无法想象,更想亲眼见见了。他一抬头见到眼前的刘恒,顿时有了明悟。 这不就是吗? 初见时平平淡淡,毫不出彩。如同藏于鞘中的宝剑,光华内蕴。只有真正苏醒,才会展现出绝世风采。还有那不屈不挠的傲意,如龙腾于野! 一定是这样! 即便只是凡人之资。也能不惧天骄,也能与那看似不可一世的天骄一战! 如今这样的人物就真实站在他的面前,可不就是他所追求的吗? “这就是我所追求的!” 张步武喃喃,脸上颓唐的神情平复下来,意志重新凝聚,仿佛比之前更加坚固了。 “就算我现在很弱,但我相信只要不断努力,我将来一定很强。这才是我追求的信念!” 他心里有声音反复回荡,意志上最后一道伤痕也在慢慢弥补,他站起身,朝刘恒郑重行礼,“师兄大恩如同再造,步武永世不忘。” 相比之前,张步武对待刘恒的态度有了巨大的改变。看着他朝一个下宗真传行这么重的大礼,观战的周天宗弟子却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都是神色复杂地沉默下去。 他们都很清楚刘恒做了什么。 张步武所说没有一点夸张,看似寥寥几句话。却真真是如同再造的大恩。如果没有刘恒这番话,张步武意志受挫,就此崩溃也不会有人责怪刘恒。 既然是比斗。技不如人,哪能怨别人? 但刘恒偏偏就说了,几句提点的话等于将张步武从悬崖边生生又给拉了回来,这恩情有多重,不言而喻。 “不必。”刘恒却不愿接受,“之前多亏你才让我寻找到意志,这是一报还一报,咱们扯平了。” 无论张步武当时想什么,刘恒却不得不承他点化之情。自然不愿亏欠他,顺手还了恩情而已。哪里扯得上什么大恩。 张步武摇摇头,不再提这话。只是依旧抱拳行礼,“请师兄封我气血内力。” 刘恒看看他,倒也不矫情,上前连点几下将他内力封住,才朝众人道:“事已至此,你们也不必过于担心,去随黄庭开一起稍作等候就是,一切等杜真武师兄有了消息再说。” 人人闻言都是低头或别过头去,满是惭愧和羞愤。 虽然刘恒说得温和,事实却是所有人都清楚,他们如今也成了人质。 张步武最从容,又是一礼,率先走向了黄庭开。有他带头,其他人也陆续动了。最后两三人满是愤恨,僵持片刻,还是没能抵挡刘恒的注视,灰溜溜走了过去。 一群师兄弟稀稀落落排了一长排,都是恨不得把头埋到地缝里的样子,刘恒瞥了两眼,没有再出言奚落,再次走进了裂谷深处。 这让众人心里好受一些,但相互的眼神偶尔对上,都是不自然地迅速移开,气氛尴尬至极。 “黄师弟,你知不知道他在这里做什么?” 张步武倒是坦然,看着刘恒走进裂谷,顿时朝黄庭开好奇问道。 提起这事黄庭开就一脸古怪,张口几次都不知该怎么回答,“张师兄还是自己看吧。” 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张步武不满地瞥了他一眼。都是阶下囚,又不是想串联反抗,只是好奇打探两句而已,至于这么谨慎么? 回应张步武的,只有黄庭开的苦笑。 这个师弟。 张步武蹙眉,索性不再理他,自己凑过头去看,看了两眼忽然惊骇,“他是做什么?” 在他的注视下,刘恒竟然一步步走入了一头情魔的体内! 周天宗可以说是对秘境最了解的宗门,他们在来秘境之前,宗门就为他们做了最充分的准备。其中有一种宗门秘密配置的“无隐灵水”,抹在自己双眼,就能如魂力加持的法眼一般看见情魔所在了。 所以张步武一声惊呼,令所有同门的惊奇起来,也纷纷凑头看进去,顿时接连愕然当场。 “他真的疯了吗?” “或者他根本看不见情魔?” “拿他进去做什么?” “他不知道情魔的厉害?” 人们的惊呼此起彼伏,随后有人断然道:“里面肯定有什么好东西!” 这么一说,其他人也回味过来,都是眼神大亮,“对,肯定是有好东西。否则他哪会做这么奇怪的举动?” “这可是未知秘境,虽说凶险至极,但越是凶险的地方。里面的东西就越好。能让他这个水准的小霸王冒险进去,足以看出里面东西有多好。你们说会是什么?” “一柄残缺神兵?” “或者是一式残缺的绝学?” “也可能是什么强大异兽的残躯!” …… 人们兴奋讨论起来,只有黄庭开的神情越来越古怪,几度欲言又止,这时节却没人注意他了。 “他在干嘛?” 可是没说几句,就见刘恒没有再前进,反而盘膝坐在情魔体内,让众人又是愕然。 “二流宗门就是二流宗门,听说蝶花宗在二流宗门里。也不算什么出类拔萃的。”林功撇撇嘴,露出几分轻蔑,“即便他拥有了意志的雏形,但蝶花宗根本就没有什么克制情魔之毒的办法,所以他对付情魔远比我们困难,这不就被难住了?” 他这话一出口,同门们顿时恍然大悟,看向刘恒眼神多了些嘲弄与嗤笑,终于在刘恒身上找回了一丝上宗弟子应有的骄傲。 “所以说啊,还是咱们宗门好。”赵旭林摇头叹息。“他的天资这么非凡,要是投身一流宗门,都足以成为堪比咱们九英师兄的领袖弟子。可惜去了这样的二流宗门。看似没什么差别,其实很多地方就显出宗门底蕴的差距来了。” “是啊,可惜了。” 人们纷纷嘲弄叹息。 “你们看,前面还有一个人,好像也是蝶花宗的。”有人忽然道,“照我看,说不定他是想救出同门呢!” “可怜。” “没想到堂堂武夫境的小霸王,也有为难的时候。” 听着这些人奚落的话,黄庭开终于听不下去了。插嘴道:“里面有没有什么宝贝我不知道,我之前听见的说法是。他们想用情魔之毒磨砺意志……” 一脸疑惑的张步武离他最近,耳朵一抖。倏然震惊的看向黄庭开,其他人也是朝他吃惊的望来。 “磨砺……意志?” “用情魔之毒?” “这简直,简直闻所未闻!难道是他们蝶花宗独传的秘法?” “黄师弟你是开玩笑吧?” 黄庭开嘴角抽搐,“是不是秘法我不清楚,但他们之前就是这么说的。” “真是荒谬。” 林功听后更是嘲弄,“从未听闻有这样的天方夜谭,除了自找苦吃,我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用处。” “不对,说不定还真有点用处。”赵旭林呵呵道:“毕竟都是心智上的东西。只是相比咱们宗门传下的方法,这种偏门方法虽然有用,吃的苦头也太大,见效也太慢,其实得不偿失。” “赵师兄说的很公允。” 有人闻言点头,“可是早就听说,二流宗门很少有凝练意志的相应方法,如今看来应该是真的了。” “所以说拜师到小宗门,难免有各种各样的难关,想要崛起更是艰难。” “能在这种环境下成长到这一步,可见他有多么不易,白白吃了不少不该吃的苦头。” “是啊,这么说,我还真有点佩服他了。” “张师兄,你怎么看?” 人们唏嘘不已,忽然发觉张步武已经半天没说话了,立刻有人轻唤,想听听他的看法。可是就在这时,张步武没有回应,忽然做出了一个十分出人意料的举动,他竟然起身朝裂谷里走去。 “张师兄!” “你想做什么?” 人们惊呼,忽然心里一寒,生出了一个离奇念头,“难道这里有什么古怪?会给人某种莫名的影响,让人做出古怪至极的举止,甚至被不知不觉吸引进去?” “一定要制止张师兄!” “快,快!绝不能让张师兄出事!” 顿时无数人惊呼起身,急忙去阻拦张步武,迎面一看,却发觉张步武神情十分平静,反而看着他们轻声反问道:“在这里,你们还能找到什么别的凝练意志的方法吗?” 人们呆住了。 的确,他们知道更有效的方法,可是如今在这未知的秘境,根本找不到用以生死大战的怪物和对手,只有并非实体的情魔。 再有效的方法,派不上用场又有什么用? “我或许理解刘师兄的想法了。”张步武轻声道:“在这秘境,没有任何气血灵气,就无法修炼。与其闲着无所事事,总得找点能提升自己的办法,我,同样不想荒废这段时间。” 这番话,让人们惊醒,忽然为自己之前愚蠢的言论羞愧起来。 “可是,这太痛苦了吧?” 他们深知被情魔之毒侵蚀的痛苦,整个人如同疯了一般,再也没有正常的心智,承受的痛苦直入心灵最深处,简直无法言喻。 “咱们可以对练,何必这么折磨自己?” 所以明白是明白了,但只要一想到有多痛苦,不少人就迟疑起来,纷纷知难而退。 张步武扫过他们一眼,没有再劝,只是越过众人,朝裂谷深处走去。紧接着,忽然又有人起身,默默追随张步武走了过去,人们回首一看,顿时错愕。 竟然是黄庭开。 然后,林功和赵旭林在他们的注视下也沉默站起,走向裂谷。越来越多的人默然起身,毅然跟上了他们的步伐。 “这……” 剩下两个人面面相觑,脸色阴晴不定,“真是都疯了!” 说完,两人也是一个咬牙,猛地冲了过去。 有这些天才和精锐同门在前面做榜样,本来就不如他们的其他同门,心里受到的震动就不用说了。笨鸟还知道先飞呢,这些天赋本就惊人的同门,还有那刘恒都在抓紧时间苦修,他们这些“笨鸟”,还有什么资格在旁边嘲笑观望? 谁也不想落后得越来越远! “刘师兄。” “你们?” 刘恒睁眼回首,对张步武传去疑惑的眼神。 “在下也想凝练意志,希望师兄允许。”黄庭开站在情魔身外,恳切请求。 刘恒恍然,深深看了他一眼后就收回了目光,“自己小心。” “多谢师兄提醒。” 张步武感激道,他深深吸了口气,心里颂念《周天清心咒》,然后重重一步踏了进去。 瞬时间,一股悲苦巨浪就朝他当头砸来,让他脸色骤然变得煞白。众多杂念,忽然就淹没了他,此生遇到的无数苦难,不断在脑海浮现。 “武道浩瀚,如周天无际,唯有紧守本心,乘风破浪……” 心里诵念经文的声音,使得他的心神得到一丝安宁,渐渐稳定了下来。 “你可以试试不用《清心咒》,用自己意志去抵御情魔之毒,这样才叫锤炼。”刘恒的声音忽然轻飘飘传进了他的耳中,让他如遭雷击。 纯粹用意志去抵御情魔之毒? 疯了吗? 还是自寻死路?他是故意想害死我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一章 那就比比手段吧 张步武双眼瞪圆,可是看向刘恒,只见他神色平静,说话自如就明白了,他自己就是这么做的。 “原来他不是不懂静心咒,而是刻意用纯粹本心抵抗情魔之毒,难怪之前……”张步武想起刘恒在自己意志冲击下突破的画面,猛然咬牙,“他能做到,我同样也能!” 诵念经文的心声戛然而止,凄凉悲苦立刻如同一肚子苦水,那种绞痛,让他恨不得往自己心里钉几颗钉子。 转眼,他就被自己过往的苦痛淹没,彻底沉沦,意志也就此黯淡。 轰! 忽然一股巨力撞在他身上,力沉却如水流般柔和,将他猛然撞出了情魔体内,也猛地惊醒过来。 “多谢师兄。” 他自然明白这是刘恒的手笔,要不是及时救他,他可能就此沉沦不醒了。回想刚才的惊险,他顿时一身冷汗,朝刘恒感激道。 “不急,慢慢适应。” “是。” 虽然刘恒说的是慢慢适应,但总是劳烦刘恒守护他,张步武心里也过意不去。他一面答应,一面凝聚意志抵挡情魔之毒的余毒,一面紧张回想,总结刚才的经历。 过了一会,他有了一些把握,深吸一口气,再度谨慎地踏入进来。 嗡! 凄苦哀怨的情绪又如同潮水般涌来,他瞬间双眼涣散,脸色阵红阵白,又受到了难以承受的冲击。 刘恒看他的情形,正准备出手再次将他打出去,却见张步武僵硬却努力地摆了摆手,就是一怔,随后淡笑收刀。 相比刘恒和杜九娘师姐的艰难,本就已经有了意志雏形的张步武。适应能力自然更强些。 “接下来你的师弟师妹们,就靠你了。” 张步武挤出一丝笑容,吃力点头。大口大口喘息,才发觉自己的意志在这样极端的环境下果然在变得更加坚固。顿时多了几分惊喜。 将守护其他人的重任交给了张步武,再者又知道这些周天宗弟子都会静心咒,刘恒就放下心来,正要继续琢磨意志,就见前方杜九娘师姐回头看来。 “他们是?” 刘恒想了想,就笑道:“都是我新结识的朋友,听说这锤炼意志的方法,所以都想试试。” “哦。” 杜九娘眼中的疑惑散去。随后感慨道:“刘师弟看到没有,这就是上宗弟子,天赋本来就很好,还知道努力,咱们就更不能偷懒了。” 刘恒呆呆点头,回过神来发觉杜九娘已经神情认真地重新陷入苦修,顿时摇了摇头,只觉哭笑不得。 …… “师兄,我们败了。” “文剑阁冯静真师妹没有说错,这刘恒真的已经到了别开生面的武学层次。师兄小心!” “杜师兄,我们愧对师兄的信任,不仅没能解救黄师弟。擒拿这凶魔,而且所有人都成了他的阶下囚……” “师兄,救我们!” 两百里外小山丘上,杜真武的宗门令牌忽然疯狂震动起来,令周围探讨的同门们立刻静下来,惊愕望向杜真武。 这种情况不用说都明白,肯定出了什么大变故。 垂首查看令牌传音的杜真武,脸色就在众人注视中一点点沉了下去,看完后却久久没有再说话。 “师兄?” “出了什么事?” 他不说话。使得气氛越来越沉凝,让众人更加紧张。面面相觑后才有人试探着问道。 “刘恒,蝶花宗。隐脉。”杜真武深深吸一口气,喃喃自语,眉头蹙了起来,忽然朝众人问道:“你们谁了解?” 人们愕然对视,“师兄问的是蝶花宗,还是蝶花宗隐脉,还是刘恒?” “师兄如果问的是蝶花宗,我们恐怕都不算多么清楚。因为这不是个多么强盛的二流宗门,在咱们宗门众多下宗里通常都只是中下徘徊。要不是蝶花宗是咱们宗门里少见的女流宗门,而且风评一直……” 讲到这里,这些周天宗弟子嘿嘿笑了,言下之意已经不言而喻,不用继续说下去,所有人都知道他的意思了。 “至于蝶花宗的隐脉,应该和其他宗门差不多,传闻有一位霸主坐镇,实力强弱就不清楚了。” “而刘恒……”提起这个名字,所有真传都迟疑起来,因为这个名字对于他们来说,实在太陌生,“我们还是一个月前他据说要挑战师兄,被各宗传为笑柄,才都是第一次听闻这个名字。这人到底如何,其实没人知道。” 杜真武摇摇头,他自然清楚这是谣传,原本只觉得是小事,所以没心思去解释。如今看来,这谣传更像是一个笑话,让他烦躁起来。 开玩笑,一个武夫境进入别开生面武学境界的天才,来挑战他杜真武? 九英之中,同样有一位突破到别开生面的师兄,在九英中排名第五,远远在他之上! 而且一直以来,包括九英首席的王宇乾师兄点评其余八位师弟,都说这位师弟最为深藏不露。所以他更清楚这代表多么强悍的境界,自身武学近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任何武学都能信手拈来,真正以下克上,和武师战个旗鼓相当! 如果刘恒也真的到了这种程度,应该是他去挑战刘恒才对,而不是刘恒来挑战他。 “杜师兄怎么了?是不是张师兄、林师弟和赵师弟他们……” 身为周天宗的真传,谁也不是傻子,听杜真武突兀问出这事,他们立刻醒悟是哪里出问题了。 “他们失手了。” 既然已经主动提起了,杜真武就不准备再隐瞒,淡然说出了答案,随后不理会众人的震惊,也不准备多解释,“你们吩咐下去。问问蝶花宗其他弟子的行踪,如果没人见到,也让他们多留意。” “那刘恒。真这么强吗?”有人喃喃,只觉震撼。 同门的三大真传。任何一人都能迎战众多下宗十个真传的围攻。张步武、林功和赵旭林三人的实力,他们同样心知肚明,只比这强,绝不会比这更弱。可三人还带去了至少八位同门,就算这样,竟然还是败了? 这不是说明,刘恒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强? 难不成是九英这个层次的天才? 但,可能吗? 可是从张步武等人的失败。再看到杜真武面对这结果的反应,他们都不得不相信,最不可能的可能偏偏就是事实。 否则杜真武绝不会如此反应,不仅没有动怒,反而追问众人对蝶花宗的了解,而且屈辱地选择了接受对方的要挟。 可是即便如此,人们依旧觉得难以置信。 “没听到我说什么吗?” 杜真武忽然朝众人怒喝,让人们倏然惊醒,不敢再触他的霉头,急忙纷纷领命散去。 “可恶。可恶!” 独剩下杜真武自己时,他猛地暴怒沉吼,一拳猛砸在自己的腿上。“就算真到了别开生面又如何?我这次出关,本就是要让九英重新排位的,鬼知道竟然遇到这么个情况!要不是我必须坐镇此地,不能轻易妄动,何至于让他如此嚣张!” 他狠狠喘息好久,才努力平息下来,脸色阴沉如水。 “之前倒是真小看了他。” 他脑海中,不由得再次浮现出曾经遇上刘恒的画面, “要想别人尊重。首先得自己尊重自己,自己争不来。别人怎么给?” “师兄说得好,今次我蝶花宗。我,刘恒想试试,在这次新秀大比争一争别人的尊重。” “两百名左右,这可远远不够让别人尊重的程度啊。” “到时候,杜师兄和诸位看好就是。” 到时候看好就是! 如今,杜真武终于明白了,刘恒当时为什么会有说这话的底气。能在武夫境悟到别开生面的武学层次,在这次比试中除了他们九英,还有谁人是他的对手? 可是之前谁又能想到,一个之前一文不名的二流宗门,竟然也能养出这样的潜龙? 时至如今,杜真武即便再不愿承认,也不得不将刘恒当做同一层次的天才对待了。而且因为他的大意,让局势再度恶化,不仅一个皇庭开,连张步武等三大真传,加上八位同门也落入对方手中,他不得不吞下这苦果。 不解决好这事,这次比试他就是最失败的一位九英,必将因此声望大损。 连投靠自己的同门都守护不了,还有什么资格被称为九英? “师兄,有一位师弟说,他似乎在西去三百里外的一个巨坑里见过一位蝶花宗女弟子!” “还有南边一条山脉,曾经传出过一个自称蝶花宗真传的女子呼救声。” “更南五百里外,一座山岳上,有石刺上似乎有蝶花宗服饰的碎布。” “还有北边……” 不得不说,周天宗的确强大,短短时间已经有好几条消息汇总到了杜真武这里,人们看向杜真武,等待他的回应。 “现在张师弟他们在哪?” 杜真武闭目沉思后,沉声问道。 一位真传急忙低头看去,随后道:“在西边两百里外,距离他们最近的,是再往前一百里的巨坑中,有一位蝶花宗女子,是不是将这条消息先传过去?” “不。” 杜真武冷冷道:“先告诉他东边的那事,一天后再告诉他这条,一天后再告诉他东边五百里外的平原消息,一天后再说南边,一天后再说西边。” “师兄这是?” 几个真传愕然喃喃,有人灵光一现,顿时鼓掌大笑,“师兄英明,就是要让他奔波如狗!” “原来是这样。”经这人提醒,众人幡然醒悟,都是佩服赞叹。 “他不是要救同门吗?咱们可是没有任何一点隐瞒,全都尽心告诉他了,只是消息来得太杂,这可怪不了我们。” “对,就算不能奈何他,也得让他多吃点苦头!” 不得不受刘恒的要挟,虽然众人被逼屈服,心里自然都憋着一口气,哪里能痛快。即便如此,不代表他们不能给刘恒找点麻烦,至少消减点心头的憋闷。 杜真武摇摇头,“只是给他找点事做,免得他再惹出什么祸事来。只要拖延点时间,待我抽出空来,就亲自去会会他!” 说到这里,杜真武声音低沉,眼神却陡然变得锐利如神剑,刺得人们不敢直视,都是心惊肉跳。可是转瞬后人们立刻精神振奋,一扫之前的愤恨,只觉格外提气。 “是!” …… “这就是意志?” 刘恒闭目,在心里默默体会体内新的变化。苦苦修炼的魂气,之前竟然有大半转化成莫名的力量融入到浑身气血内力里,像是忽然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创伤,居然暴退好几个境界,到现在也是萎靡不振的样子,十分虚弱。 与之相反的是气血内力,隐约多了一种玄妙的感觉,变得更加自如,更加顺心如意。 而力量…… 他凝练出一团内力,在手掌心上悬浮转动,竟如同一团水,能够随着他的心意任意变化。时而变化做剑枪棍棒,斧钺刀叉,时而变化成鸟兽虫鱼,飞禽走兽,无不栩栩如生,又精粹至极。 这团内力,绽放出璀璨非凡的光芒,里面蕴含的威力,连刘恒自己都有些心惊。 “同样的内力,竟然比之前强出了至少一倍,也更加坚韧凝实。” 刘恒自语,也能隐约感觉到,自己的心神似乎和浑身气血内力合为一体了,赋予了内力新的生命一般。 “好强,这就是意志。” 只是在意志诞生的瞬间,他的奇经八脉就受到了巨大冲击,居然有两条经脉无师自通,被那狂猛力量完全冲开了。 阴跷脉、阳跷脉之后,是阴维脉和阳维脉,奇经八脉已经被贯通四条。随后的带脉也被冲开一半,要不是刘恒及时制止,说不定他能再直接冲开带脉和冲脉,只剩下任督二脉! 哪怕是这样,他也已经稳稳站在了武夫八重,距离武夫巅峰,只剩下最后三条半奇经。 内力再度暴涨,流转在新开辟的两条半奇经中慢慢温养,也好像是江河洪流般不断轰鸣,雄浑得连刘恒都感觉有些不可思议。 “意志,我的意志到底是……” 他正在沉思,感悟自身意志,忽然听到耳畔传来张步武艰涩的声音。 “刘师兄,杜师兄刚刚传来了你一位师姐的消息。” 刘恒惊醒,倏然朝他看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二章 你来我往(上) “往东去的冰原……” 无论传来的消息是真是假,刘恒都第一时间起身,将事情大概告诉了杜九娘师姐一声,让她暂时分神关注这群周天宗弟子的动静。听说是去解救同门,杜九娘二话不说答应下来,能让她这武痴暂时放下修行,可见多么重视。 一群被封住气血内力的少年,又在情魔体内,量他们也翻不出什么幺蛾子来。 原本刘恒就有这个打算,一有事就把他们扔进情魔体内,由杜九娘师姐来照看,没想到他们会自投罗网,自然省了刘恒一番手脚。 救人要紧,他放下事后就大步飞奔,不惜运上身法朝东疾驰。 “会是哪位师姐?” 他心急如焚,“秘境之中,凡是异常之地,必然有诡异。一听是冰原就明白,这位师姐十有*遇到麻烦了,希望,希望还活着!” 如果没有记错,他们进入秘境已经是第四天,这位师姐撞进这冰原的时间越长,危险就越大。 “不过大宗门就是大宗门,不仅令牌在秘境还能使用,而且为数众多,竟然一询问就传回了消息。”刘恒展现实力的意思,也是企图形成一种武力的震慑,让对方稍微冷静克制,而不是将事情越闹越大而浪费时间,如今看来效果不错。 虽然周天宗认栽的太快,总让人有些不踏实的感觉。 但毕竟传来了消息,无论消息是真是假,里面还有没有什么诡计,此时局势下有消息就是比没消息好得多。 一直疾驰数百里,刘恒终于见到了消息中所说的冰原,绵延到无望无际。可以说冰封万里。 冰原边缘,温度还正常偏高,可是一到这里温度立刻骤降。就像有条无形的边界,将两边分成了两个世界。 竟然连刘恒的体质。也感觉到彻骨的冰寒。 遍地的冰渣如同晶莹剔透的杂草,而在刘恒眼中,最多的还是众多情魔,越往里去越多,密密麻麻,遮天蔽日! 这里的情魔,模样好像无数长辫飞舞的脑袋,不见身躯。硕大双眼闭合着,飘来荡去,吐纳着阵阵寒气。 刘恒凝神看了会,在前方不远处见到了一群人影,横七竖八躺在地上。其中果然有一个窈窕身影,穿着蝶花宗的服饰,只是此刻和其他人影一样,都是躺在地上毫无动静,生死不知。 他心神一紧,立刻冲了进去。 笼罩众人的这头情魔。身躯足有宫殿巨大,占据了庞大地盘,以这群人深入的程度。连刘恒的刀气都够不到众人。 只能走进去了! 一融入这头情魔的体内,就让人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好像身心突然变得异常疲乏,困顿至极,只想倒头就睡。 疲惫,困倦。 倦意如同潮水般涌来,让刘恒也是上下眼皮打架,行走越来越艰难,真想就这么一睡不起。 “这以周天宗弟子的称法。应该叫做大倦情魔了吧?” 这倦意,甚至会让人忽视掉身处何地。忽视掉身边入骨的极寒,刘恒猛然警醒。拼命甩动脑袋,试图清醒却毫无用处,于是他体内的内力如洪流般转动起来。 轰隆! 内力轰鸣,让他浑身竟然散发出一种隐约的光芒,透体而出,蒙蒙发亮。这是他内力之中的意志,慢慢覆盖了全身,如同心神上的一层皮膜,阻挡了大倦情魔之毒的入侵,使他很快摆脱了这怪异情毒的影响。 如今刘恒意志初步觉醒,情魔之毒已经越来越难对他造成伤害了,哪怕一种从未遇见的全新情毒也是如此。 “难怪这些人会是如此模样。” 刘恒入目所见,这些各宗弟子神情安详或痛楚,好像只是沉睡过去。但别忘了这是在哪,是在极寒的冰原上,没有任何保护睡去,哪怕他们是巅峰武夫强者,这寒冷也足以悄无声息地夺去他们的生命。 放眼望去,近二十人都是一动不动,连胸膛都没有了起伏,如同冰雕一般。 “是灵花峰的楚玉师姐!” 来的只有八位同门,除了刘恒自己外的七人,哪怕刘恒再不合群,也早就记住了其他七位师姐的名字和模样。 刘恒大步向前,抱起楚玉师姐就扔向外面,这才看向其他二十多个各宗弟子,迟疑一下就没再多想,无论他们是生是死,都将他们一个个先救了出来。 “师姐!” 他先到了楚玉师姐身边,用内力包裹她的身躯,替她先驱除寒意,另一只手顾不得失礼,狠狠拍打她的面颊,“快醒醒!” 等到冻僵的身躯有了些暖意,渐渐柔软,刘恒终于感受到了她气若游丝的呼吸,让他长松了口气。 还有呼吸就是好事! 其他人的情形也不容乐观,他一个个用内力帮他们恢复体温,有些人依稀还能感受到呼吸,有些人却是彻底没救了。 “师姐,你听得到吗?” “这里的所有人,能听到我声音的都跟我默念!” 他如今已经深深明白,就算离开情魔身体,这些人中的情魔之毒还没有化解,所以才会依旧沉睡不醒。原本他没有任何办法,可是如今已经学到周天宗的《周天清心咒》,应该能有些用处。 但情魔之毒发乎于内心,外力相助,远远不如他们自己努力,只希望他们还能有一丝丝意识,能够听到他的声音。 “武道浩瀚,如周天无际,唯有紧守本心,乘风破浪……” 他猛力拍打楚玉师姐的面颊,一面用魂力混于声音之中,大声诵念起《周天清心咒》来。 没过一会,刘恒眉头紧蹙,因为他发觉这极寒对人影响太大,才这么短短片刻,这些人的体温又在迅速降低。长此以往下去,想要人们苏醒的希望太过渺茫。 既然发觉了问题,他自然不能放任不管。干脆决定把众人先移出冰原再说。 先将包括楚玉师姐在内的十人拉出了冰原之外,才回头就见那头宫殿大小的大倦情魔竟然再次悄无声息地挪了过来。要不是他及时回转,剩下十多人就会再度被它吞没。 刘恒眉宇微竖,大步向前,一道璀璨刀气猛地劈了过去! 嘶—— 一种怪异至极的嘶鸣声忽然炸响,刀气还没近身,那情魔已经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惊慌急退。 它似乎本能般感受到了凝练过意志的刀气,能够给他带来伤害。等到刘恒站到这十多人身前。冷冷和它对视,手中刀气再度浮现,它终于不敢再坚持,毅然放弃,转身就逃。 “倒是聪明。” 刘恒冷哼,将刀气重新收回体内,拥有了意志,对于这些原本看似无解的情魔总算有了解决的方法。只是在这秘境之中,任何内力都十分珍贵,能不用自然不用最好。 将这头情魔吓退。刘恒继续将剩下十多人拉成一线,一口气全拖了出来。 “所有人听好,跟我默念!” 他再度大喝。不顾神魂的萎靡不振,再度凝聚魂力大声诵念《周天清心咒》。不知过去多久,楚玉师姐微微蹙眉,终于有了新的反应。一直紧张关注她的刘恒心神大振,诵念经文的声音就更加洪亮了。 楚玉师姐率先**出声,艰难地睁开了眼,“这是……我怎么……你是……刘恒师弟?” 她的苏醒让刘恒大喜,无法分心解释,朝楚玉示意。随后继续忙着诵念经文。楚玉神智渐渐恢复,隐约想起了原来的事。再看向四周倒了一地的人影,顿时沉默下去。 渐渐。有十一人接连苏醒过来,剩下十二人,却是任由刘恒怎么努力都再也没有苏醒,永远的沉睡了。 刘恒念得口干舌燥,最后不得不停下,看向其余十二人安详的神情,都是陷入沉默。 “师弟,不要再伤心了。”楚玉轻声道:“其实他们这样逝去,生前没有遭什么苦难,走得十分安详,已经很好了。” 刘恒点点头,将十二人的遗体都整理妥当,放入了他腰间一个乾坤钱袋里。很少有人发觉,他的腰间挂着足足三个乾坤钱袋,里面没有钱财,只有一具具各宗弟子的遗体。连内有乾坤的乾坤钱袋都装满了两个半,如今第三个也快满了,这是他一路走来都在做的事。 这也是他唯一能为这些人做的事了。 做完这事,刘恒振作精神,朝众人道:“诸位师兄师姐,想必如今你们也该知道这秘境有多么凶险了。这里是来自周天宗配置的‘无隐灵水’,抹到双眸上就能见到漫天情魔了。” 这是他从周天宗弟子那里抢来的,如今正好派上了用场。 他递给众人一个玉瓶,教众人怎么使用,等他们照做以后再抬头一看四周,都是骇然惊呆了。 “这……” “这些是什么怪物?” “之前竟然根本见不到!” “难怪我们之前会不知不觉就中了招。” 人们苦涩地道。 “这些怪物,周天宗称之为情魔,乃是上古强者招式中不朽的精神意志,经过漫长岁月渐渐散化成的奇异妖魔,一旦沾染上它们的毒,就会很麻烦。”刘恒简单解释几句,就此起身,“诸位,大难当前,我手上的‘无隐灵水’全交给诸位,还请诸位四散开去,寻找与解救同门之余,见到落难的其他宗门弟子也能不吝援手。” “自然!” “刘师弟大恩大德,在下和在下同门都没齿难忘!” “有刘师弟在前做表率,我们怎能不景从?” “无需刘师弟再吩咐,我等自然会做!” 其余十一人纷纷高喝保证,就此感慨一番,然后都匆匆散去。 “师姐。” 目送众人远去,刘恒才招呼起楚玉师姐,“咱们也走吧,我还遇到了杜九娘师姐,在秘境这段时间,就以那里作为咱们的营地吧。” “杜九娘也还活着?” 楚玉娇容上顿时浮现惊喜之色,随后又复杂道:“也对,她们两个武疯子,想死也不容易呢。倒是刘师弟……” 她上上下下打量刘恒,像是第一次见到刘恒一样,啧啧感叹,“苦了你了。” 局势多么艰难,她想象得到。在这种情况下刘恒还能到处奔波,忙于解救同门,不用问都知道刘恒肯定为此付出了很大代价。 “师姐,同是一宗门人,就不必说见外的话了。” 楚玉闻言默默点头,没有再多说,紧随刘恒回到了他们原本身处的裂谷,与杜九娘再度重逢,自然又是好一番惊喜感慨。 随后,他们又陷入了漫长等待,一面在情魔体内苦修,一面焦急地等候杜真武那边再传来消息。 可是谁知这一等又过了一天。 “西去一百里?” 刘恒倏然望向张步武,眉宇隐隐有了怒容。 被他锋锐眼神盯住,张步武额头顿时浮现一层层虚汗,压力之大不言而喻。 刘恒为何会动怒,张步武心知肚明。两条消息相隔不多不少,正好一天。而且昨天让刘恒向东奔走了数百里,今天传来的消息,却是距离如此之近,反而偏要耽搁到现在才送来。 要说这其中没有戏耍捉弄之意,连张步武都不信。 “刘师兄息怒!在这秘境里想要寻人有多难,师兄也该清楚了。即便是我周天宗,想弄到这些消息肯定也不容易,杜师兄他们这段时间肯定已经在拼命寻找了,消息来得快慢谁也说不准,刘师兄千万别误会!” 即便如此,张步武还是不得不为众人皆是。 刘恒为何会动怒,张步武心知肚明。两条消息相隔不多不少,正好一天。而且昨天让刘恒向东奔走了数百里,今天传来的消息,却是距离如此之近,反而偏要耽搁到现在才送来。 要说这其中没有戏耍捉弄之意,连张步武都不信。 “刘师兄息怒!在这秘境里想要寻人有多难,师兄也该清楚了。即便是我周天宗,想弄到这些消息肯定也不容易,杜师兄他们这段时间肯定已经在拼命寻找了,消息来得快慢谁也说不准,刘师兄千万别误会!” 即便如此,张步武还是不得不为众人皆是。(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三章 你来我往(下) 这是一个上百里的大坑,坑中呈波浪般外扩,最中心处深陷下去,不知是怎么砸出来的,看上去太过壮阔与震撼了。 坑里的情魔微红,如同弯月,飘移十分的轻快,看上去就让人莫名愉悦。 在大坑边缘,有几个挣扎的人影,他们……在笑。 他们笑得格外开怀,有人捧腹,有人捶腿,有人砸头,可是没有一点声音,只有艰难的赫赫声。 一看就知道,他们已经这么笑了太久,嗓子早已笑哑了,所以无声。 但看惯了悲惨,见到这样的画面,未免让人轻松不少。 只是刘恒再往前多走几步,忽然就瞳孔猛缩,他见到了躺倒的人和血。 仅剩的三个人,都是一边笑一边吐血,像是笑到了内伤,一个嘴巴笑得彻底撕裂到下巴,下巴也已经折断,挂在脸上不断甩动,快要掉了。一个笑岔了气,喘息艰难,还有一个穿着蝶花宗服饰的窈窕人影,腰已经笑得折断,还在拼命拍打自己的双腿,生生把双腿打断都浑然不知。 “是……是雪莲峰的岳虹师姐!” 刘恒心急如焚,猛然跃身闯了进去,一股无形的力量也忽然闯进了他的体内,让他脸上焦急、愤怒的神情瞬间化开,不由自主大笑开来。 “哈,哈哈!” 那是他小时候在街上见到了杂耍戏班子,一个矮子画着花脸,笨拙或滑稽地蹦跳。 那是大嘴在雪地脚下打滑,忽然变成滚地葫芦。 那是自己和何伯在家,第一次谈起“美好”的将来。 …… 这些愉悦的事,只是平时的点点滴滴,总是会转头就忘记。只是如今忽然都重新浮现在眼前,他才发觉自己竟然也有这么多有趣的回忆,越想越好笑至极。 饶是他早已十分警惕。那坚定的意志遇上高兴的事,也不知不觉就放松下来。再也无法抵抗心里的笑意。 “哈哈!” 他知道这样不对,可就是止不住,“好厉害,原来愉悦比其他情绪的力量更强。” 好一会,他才凭借最后一丝快要消失的冷静鼓动意志,使其转动起来,却还是抵挡得十分勉强。 “要尽快离开!” 刘恒咬牙,动作麻利地将三人牢牢绑住。不让他们再自伤,然后将其他已经逝去的各宗弟子遗体拉成一线,一股脑儿全拉了出去。 “哈……” 他大口大口地喘息,脱离了这极乐情魔体内,情魔之毒的影响总算消退很多。可是残余的情毒,也花费了他好长时间,不断诵念《周天清心咒》才慢慢驱除。 “《周天清心咒》面对这欢乐情绪,效力也大为消减。” 刘恒皱眉,心有余悸,越想越觉得这种情魔之毒格外可怕。他如今的意志已经能够抵抗很多情魔之毒。可是在这极乐之下,抵抗竟然如此的弱小。 “这本来是平时最容易忽视和遗忘的情绪,远远比不上仇恨、痛苦更容易让人记住。可是谁能想到真正爆发出来,威力却远超其他。” 刘恒摇摇头,对各种情绪有了新的感悟。 在他一遍遍的《周天清心咒》下,花费的时间也格外长,直到刘恒感觉魂力越来越虚弱,口干舌燥,这三人才渐渐停下了大笑。 “我……” 笑岔了气的少年身材魁梧,情况也是最好的,可是一开口同样吓了自己一跳。太沙哑与干涩。听着都觉得他说话很痛苦,刘恒赶紧摆手。“这位师兄不要说话了,你们受伤很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我慢慢说就是,你们还是先养伤为好。” 听了刘恒的解释,三人更是沉默,这魁梧少年看向一具少女尸体,眼神悲恸到了极点。 只有岳虹师姐满脸后怕,朝刘恒露出感激神情,可是低头看看自己的惨痛伤势,俏脸上很快就全是痛苦和悔恨了。 剩下那人,却忽然做出一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猛力扯下只挂着一丝的下巴,然后吃力爬到那堆遗体里,紧紧抱住一个人,转头又努力向大坑爬去。 “这位师兄!” 刘恒大惊,急忙去阻拦他,以为是他心里情毒还没彻底消除干净。刘恒正要再次诵念《周天清心咒》,这人却摇摇头,看向刘恒的眼神流露出无尽的恳求。 “这是,血玉剑宗的赵自鸣师兄。” 看到这一幕,岳虹师姐神色很复杂,还是朝刘恒道:“他身心受伤都已太重,与其在外面苟延残喘,受尽痛苦而死,还不如回到里面高高兴兴逝去,刘师弟就成全他吧。” 她虽然开口也很痛苦,但此时此刻还是忍不住替赵自鸣求情。 刘恒怔住,看向赵自鸣怀里紧抱的少女,和他穿着同样的服饰,笑容已经永远凝固在脸上,走得十分愉悦。他若有所悟,慢慢放开了手,默然看着赵自鸣朝他投来一个十分感激的神情,然后艰难褪下两人身上的宝物,才继续抱着少女遗体一点点重新挪进了大坑中。 赵自鸣脸上,立刻浮现了笑容,紧紧抱住少女,安静下来。 “走吧。” 说不清为什么,剩下三人都不想再看下去,那个魁梧少年稍微止住伤势,就毅然起身,回头看了眼后立刻提议离开。 刘恒点头,将其他遗体收进乾坤钱袋,再把岳虹师姐背到背上,也是回头看了一眼,将两人这一幕深深刻在了脑海深处,转身就走。 “张师兄怎么打算?” 走出一大段路,刘恒才朝魁梧少年问道。魁梧少年不假思索地道:“多谢刘师弟搭救,还送了我这瓶‘无隐灵水’,我自然要去解救我的同门!” “你的伤……” 刘恒担忧道,魁梧少年顿时大笑,“这点伤算得了什么,一边走一边慢慢休养就是了。 “比起这点伤。我更担心其他同门的情况。”他笑了两声就停下,满脸焦急和担忧,“原谅我不能和两位同行了。再会!” “再会!” 正在做同样事情的刘恒,自然更能理解他现在的心情。也不拖泥带水,相互行礼拜别。 目送他身影踉跄远去,刘恒背上的岳虹师姐也忍不住道:“谁能想到秘境竟然这么凶险,其他师姐师妹……” “岳师姐放心。”刘恒眼神闪烁,笑着道:“我已经找到楚玉师姐和杜九娘师姐,其他师姐我也在尽力寻找她们的消息,还委托了周天宗,应该能很快把其他师姐都找到的。” 岳虹点点头。趴在他背上,只觉得前所未有的安心。因为她知道刘恒不是随口说说,而是真的努力在做,而且看现在的情形,他做的不能再好了。 “委托了周天宗?周天宗的人会这么好心?”她心里生出疑惑,却没有再多问。 直到回到裂谷,知道了周天宗人这么“好心”的真相,岳虹顿时惊愕当场。 “刘师弟,这么做怕是……” 抓住周天宗如此多的同门,以此要挟。岳虹只觉得刘恒简直胆大至极。 “现在也顾不得这么多了。”刘恒笑了笑,“师姐放心,这事以后我会自己担下。不会牵连宗门的。” “我不是担心这个!” 岳虹瞪了他一眼,本来还想埋怨,但看到刘恒那平静的面容,却什么责怪的话都说不出口了,反而生出浓浓的感动。这法子虽然很过分,后果也不堪设想,但她很清楚刘恒为什么这么做。 要不是这样,刘恒怎么可能这么短时间找到她们三人。要不是这么快,还有几人能活着? 拥有这样的师弟。还有什么好说的? “辛苦你了。” 刘恒笑道:“师姐说的什么话,换做哪位师姐遇到这样的情形。肯定也会和我做同样的事,何必再多说?” 岳虹点点头。果然不再多说。 “岳师妹!”见到岳虹这凄惨的模样,杜九娘同样大惊失色,赶紧过来将岳虹抚下,皱眉道:“怎么弄得……” “在下这里有疗伤灵药,刘师兄如果不嫌弃,不如先拿去给这位师姐服用,三五天就能恢复大半了。”旁边见到的张步武忽然插嘴进来,让岳虹愣怔看向刘恒,总觉得不对劲。 被胁迫成阶下囚的人,怎么不仅不对刘恒满是怨恨,反而如此好心? 还叫师兄? 而且看这人的服饰,应该是周天宗的真传吧? 这是什么情况? “那就多谢张师弟了。” 更让岳虹目瞪口呆的是,刘恒竟然一点不矫情,也没有任何怀疑,直接就接过张步武奉上的药瓶,取出里面晶莹透亮的宝丹要给岳虹服下。 “刘师弟……” 岳虹惊疑不定,却见刘恒含笑道:“师姐放心服用就是。” 他显然知道岳虹在担心什么,既然他敢这么说,岳虹无论心里有多少疑惑,还是毫不迟疑地选择了信任。 上流宗门的丹药,药力果然不同凡响,远不是刘恒等人手里的丹药能够比较的。才服用下去,岳虹就觉得一股庞大暖流从肚里源源不绝地涌现出来,让她的内伤率先止住,渐渐恢复,连折断的双腿处也猛然变得又麻又痒,肉眼可见的恢复起来。 “张师弟,你明白的,一码归一码。” 看到岳虹惊喜神情,伤势也在飞快痊愈,刘恒放下心来,忽然转头看向了张步武,“麻烦给我一枚真传令牌。” 张步武不敢和他对视,僵持片刻最后还是苦笑。 他很清楚刘恒心里憋了多大一股气,尤其见到一位师姐如此重伤的情况下,不牵怪他们周天宗才奇怪了。所以他刚才赶紧献上宝药,就是企图缓和双方又变得糟糕的关系,可是如今看来,根本没起到他想要的效果。 要真传令牌做什么? 相比周天宗普通弟子的令牌,他们真传的令牌效力更强,能够寻找到方圆三百里内的其他同门。刘恒讨要真传令牌的用意,不言而喻,人人都心知肚明。 他要反击了! 张步武还想抗拒,也想过劝解,但是面对刘恒越来越冷漠的表情,他承受的压力也在变得越来越沉重,让他难以抵挡。 僵持一会,张步武颓然低头,转身走向林功。 “师兄!” “张师兄!” 其他周天宗弟子见状,都是急呼,林功更是死死抓住自己令牌,满脸焦急,怎么也不放手。 “给我。” 张步武咬牙,和林功争夺,见林功还不放,他索性狠狠一巴掌打去,把林功彻底打懵了,随后一把将他令牌给抢了过去,转身递给了刘恒。 “还需要他一点精血。” 在无法使用内力时,还能用令牌主人的鲜血打开令牌,这本来是周天宗考虑到极端情况下紧急求救的方法,谁能想到如今却变成助纣为虐的办法。 张步武手一颤,没有任何坚持,脸色苍白地转身,沉默着死死抓住林功手掌,用利器刺破他的指头,接了半瓶子鲜血递给刘恒。 林功捂住被打的面颊,狠狠扭过头去,心里气愤可想而知。 “师兄,你怎么能?” “张师兄!” 看着这一幕,无数周天宗弟子心急如焚,纷纷急呼想要制止,张步武却恍若未闻,没有任何动容。 等刘恒接过玉瓶收好,张步武努力挤出一个笑容,“还请刘师兄……” “你不必多说。” 刘恒打断,不用听下去都知道他想说什么,“我有我的底线,最多只会把他们抓来和你们相伴,绝不会轻易取人性命的,你放心就是。” 张步武这才长长松了口气,朝刘恒露出感激的笑容。其他周天宗弟子神色复杂,又是愤恨又是憋气,却不再责怪和迁怒张步武,因为他们已经明白了张步武这么做的苦心。 到了这地步,已经无法扭转,只能尽量迁就这过于强大的刘恒,保全其他同门的性命才最重要。 相比性命,受点苦头或是心里憋屈,又算得了什么? 只是,他们没料到自己身为堂堂上宗弟子,竟然也有这么屈辱的一天,心里百味杂陈。 强,还是要自强! 只有自己够强,将来才不会再承受这样的苦难! 一瞬间,他们迸发出更大的劲头,都是拼命忍受情毒的侵扰,更加努力地锤炼意志。 吩咐三位师姐两句,刘恒抛了抛手上的周天宗真传令牌,瞥了这群周天宗弟子一眼后,再次漫步走出了裂谷。 岂有任人欺负不做反击的道理? 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四章 这算怎么回事? 昨天到今天,杜真武那边的消息间隔一天,而且放着近的消息不给,偏偏先给了远的,简直是直接在告诉刘恒,就是耍你了你能怎么样? 放在平时,刘恒绝不至于为这点时间去较真。 但如果早一天,岳虹师姐就会少受很多伤,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见到岳虹师姐的惨状,让他心提了起来,紧迫感更强了,他担心其他师姐的情况。还有四位师姐下落不明,多耽搁一天,危险就越大。 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候,他哪能容许周天宗弟子再这么玩弄诡计? 总得让他们知道刘恒的态度。 相比周天宗弟子忧心忡忡的神情,刘恒十分平静,将玉瓶里林功的鲜血滴在手上的林功令牌上,一股玄妙晦涩的感觉迅速向四方弥漫开来。在他眼中,令牌上隐约出现一层看不见的影像,一个个微小的光点浮现在其上,若隐若现。 当他眼眸落在一个光点上,立刻就明白了很多东西。 “西去两百里,名为李仲的普通弟子,正在向杜真武他们赶去。”刘恒喃喃,瞥了眼最远处,那里聚集的光点最多,足足上百个,光亮如同火炬一般。其中最亮的那颗,不用看刘恒都知道,除了杜真武不会有别人了。 余下十余颗远比其他光点更亮的,信息隐晦,难以探知,只能得到“真传”二字。 看了两眼,刘恒不再关注,扫过散落在周围的小光点,找了一颗最近的直接追赶过去。 相距只有一百里不到,以刘恒的速度,没过多久已经遥遥见到了一个人影。 这人好像也在看自己的令牌。可是等看清来人后,惊喜的表情忽然就僵在了脸上。 “林,林功师兄?” 没错了。 刘恒只是淡淡道了声“抱歉”。不理会这人狐疑和迷茫,探手如电。猛然点在了这人的身上。 “你!” 这人二话不说就对自己出手,周天宗弟子措不及防,只觉几道混凝内力击打在自己的几处关键窍穴上,将他的气血内力彻底封住了,顿时惊怒交加,“你不是林功师兄,你到底是谁?你把林功师兄怎样了?你想做什么?” 面对这人一连串追问,刘恒伸手将他提起。“不必多问了,稍后你就能和你林功师兄相聚了。” 随后,他低头看向令牌,毫不停顿地朝下一个光点所在的方向行去。一路上,任由这人如何谩骂、诅咒、呵斥,刘恒都恍若未闻,等见到另一个周天宗弟子,这人是又喜又急,立刻大喊起来。 “王珂师妹,我是噬天一脉的徐云。这人是个疯子,他疯了,你快逃!快去通知杜师兄。让他来……” 他话音还没落,对面少女已经惊觉不对劲,一边抽剑一边急退。可是刘恒速度太快了,任由这少女挥剑如飞,剑气暴起也没用,刘恒身影从容穿过剑幕,依旧精准点在了她的身上。 徐云早就看呆了,感觉不少剑气几乎贴着他的身体嗤嗤擦过,他浑身僵硬。只觉心惊胆颤,更感到骇然。 这人还提着一个人。甚至还没有出刀,就如此轻松的制服了王珂师妹。可见实力是多么深不可测。 好可怕的……疯子! 他暗暗心惊,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些不服气,觉得刘恒是趁机偷袭才得手的,现在肯定不会这么想了。王珂师妹和他实力相差仿佛,又有他率先提醒,早就开始戒备,但即使如此,全力出手的王珂师妹竟然全无抵挡之力,就这么被轻而易举的擒拿了。 “他还拿着林功师兄的令牌!” 直到此刻,他才猛然想起这事,倏然惊悚,“也就是说,也就是说……” 这人至少有堪比周天宗真传的实力,不会更低,只会更高! 所以当刘恒将他们两人背对背捆绑起来,用绳子提着继续往前走,这种模样让他感到十分羞辱,却出奇的沉默了。 “徐云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你是疯子吗,怎么敢如此对待周天宗弟子,你是在给你和你的宗门招祸!快放开我!” 王珂拼命的挣扎,也朝徐云急问,根本搞不清局势,可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徐云在看刘恒继续前行的方向,心里默默推演之后,就更沉默了。他知道刘恒还想做什么,刘恒正朝一位真传而去,最多片刻就将相遇。 一位真传! 连真传都无法幸免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忽然升起一个念头。哪怕那是比他们强大十倍的真传,最终结果也不会有多大改变,只会在不久的将来和他们一样成为阶下囚。 他忽然苦笑起来。 虽然他和王珂师妹的本意,也是想和这位真传师兄相聚,可是在这事之前,打死他都不会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相聚的模样。 …… “咦!” 负责和张步武等人传讯的真传低头看见令牌上的变化,惊疑一声后不由得喃喃,“林功师弟怎么动了?” 听到他的喃喃声,旁边真传忽然惊喜,“难不成林功师弟先行逃出来了?” “果然,我早就说林功师弟最机灵!” “像现在这样,他们肯定已经被盯死了,一直没有传回来消息,我们根本不清楚到底是什么情况。林功师弟能逃出来最好,至少能告诉我们具体情形!” “快看看他到哪里了,我们这就去接应!” 这消息让众人振奋,连杜真武都关注过来,这真传一直关注,脸上喜悦的表情却慢慢化成了惊愕,“林功师弟,他,他没有朝这边过来,他和徐云师弟汇聚在了一起,好像接着又朝王珂师妹去了……” “林功师弟怎么这么不知道轻重!”一个真传闻言。脸登时沉了下去。 “他是想做什么?不知道现在最紧要的就是来告诉我们情况吗?” “不,不对!” 有一位真传率先察觉蹊跷,眼眶越瞪越圆。想到了一个最坏的情形,“你们说。会不会拿着林功师弟令牌的,根本不是林功师弟?” 他这话一出,周围顿时鸦雀无声。 如果拿着林功师弟令牌的不是他本人,那么这令牌会在谁手上?这人拿着令牌去找其他同门,又会做什么? 人人都是越想越毛骨悚然。 “他怎么敢?” “这蝶花宗真传是真疯了不成?” “他竟然还想劫掠其他同门?” “这人胆子大得吓人,他是真想捅破天吗?” 唯有杜真武嘴角勾起一丝冷笑,沉声反问道:“他怎么不敢?” 这话一出,人们忽然就都张口结舌了。 是啊。他既然已经抓了十多个周天宗弟子,并以此为要挟,还有什么他不敢做的?他还有什么会怕的? “那现在怎么办?” “我这就去接应其他师兄弟!” 有人急呼,有人满头大汗,有人起身就要离开,杜真武摇了摇头道:“来不及了,为今之计……你们都别愣着了,赶紧传讯出去,让那些朝我们赶来的师弟师妹们提高警惕,尽量远离那个方向。” “慢!” 其他人正要去传讯。却有一个人急忙喝止,朝杜真武焦虑道:“杜师兄,万万不可如此!绝不能将真相告诉出去。否则师兄一世威名就此尽毁啊!” 只要这消息传出去了,结果人人都能想象到,那些赶来汇集的同门会怎么看他们?会怎么看他杜真武? 一位堂堂九英,还有十多位真传,还有近百位同门,竟然被一个二流宗门的真传如此羞辱,他们还无法反抗! 简直是莫大耻辱! 这么无能,让其他同门怎么信任杜真武?还谈什么领袖威望? 这些同门里,肯定有很多人会毅然转向。投靠向其他的九英师兄,更会把这里发生的丑闻传出去。让所有同门都知道。 想到这个结果,人人都是冷汗直下。 “你住嘴!” 其他人还在绞尽脑汁想别的办法。杜真武忽然怒喝,“我个人威望重要,还是其他同门的安危重要?你们在想什么?赶紧传讯!” 人们默然,也不动作。 事情既然已经到了这地步,只能去面对,只能去想怎么样不让局势变得更加糟糕。 看着林功师弟的令牌继续前行,朝另一位真传师弟而去,局势已经十分明朗,这就是刘恒在报复,在逼迫他们尽快交出更多的信息。 相比形单影只又实力强横的刘恒,他们整体实力肯定是胜过的,但他们人太多了,比刘恒也多出了更多破绽。 所以无论怎么应对,他们都会更被动,相反,刘恒却有更多的办法来对付他们。 好在刘恒没有杀过任何一个周天宗弟子,等于没有撕破脸皮,说明他还很清醒。既然有所忌惮,就不会做的太过分,这恐怕是如今唯一的好消息了。 那些同门哪怕落到刘恒手里也不会有性命之忧,那么肯定就是维护杜真武的个人威望更重要。 “这样吧。” 众人沉默的抵抗,让杜真武终于有些冷静,沉吟后无奈道:“不用说真相,也得让这些师弟师妹自己小心,就说有针对他们的强敌。然后,赶紧给他下一条他同门的消息,省得他再这么找事!” 这里所说的他是谁,自然不必多说。 “是!” 这么处置,应该算是最好的办法了。其他真传闻言都不再抵抗,纷纷领命,急切忙碌起来。 “还有。” 杜真武眼神闪烁,“我们也分派人出去,把其他蝶花宗弟子先抓过来!” “师兄英明!” 人们一怔,随后接连回味过来,都是惊喜赞叹。 只有自己手上也拿着筹码,才不会更被动。否则这么多同门落到刘恒手里,如果他们只是被迫接受刘恒的要挟,就算把他同门的消息都传过去了,也怕刘恒不满足,生出更大的野心。 这才是他们如今需要防备的。 …… “我……” 蝉蝶峰的纱沐从无尽死寂中浑浑噩噩清醒,只觉得浑身虚弱到了极点,却根本不知道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只隐约记得,自己忽然坠落在这秘境,身边同门竟然都不见了,只剩她一个人在这荒芜赤土。她经过最初的惊慌后,慢慢镇定下来,开始寻找其他人,可是走了两天,见过了太多匪夷所思的景象之后,她忽然就被一阵古怪的气息攻击了。 这袭击来的太过古怪,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经中招了。 转瞬之间,她只觉得四周是如此死寂,放眼望去皆是漆黑与空旷,独剩她一个人。 这么处置,应该算是最好的办法了。其他真传闻言都不再抵抗,纷纷领命,急切忙碌起来。 “还有。” 杜真武眼神闪烁,“我们也分派人出去,把其他蝶花宗弟子先抓过来!” “师兄英明!” 人们一怔,随后接连回味过来,都是惊喜赞叹。 只有自己手上也拿着筹码,才不会更被动。否则这么多同门落到刘恒手里,如果他们只是被迫接受刘恒的要挟,就算把他同门的消息都传过去了,也怕刘恒不满足,生出更大的野心。 这才是他们如今需要防备的。 …… “我……” 蝉蝶峰的纱沐从无尽死寂中浑浑噩噩清醒,只觉得浑身虚弱到了极点,却根本不知道之前究竟发生了什么。 她只隐约记得,自己忽然坠落在这秘境,身边同门竟然都不见了,只剩她一个人在这荒芜赤土。她经过最初的惊慌后,慢慢镇定下来,开始寻找其他人,可是走了两天,见过了太多匪夷所思的景象之后,她忽然就被一阵古怪的气息攻击了。 这袭击来的太过古怪,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经中招了。 转瞬之间,她只觉得四周是如此死寂,放眼望去皆是漆黑与空旷,独剩她一个人。 这袭击来的太过古怪,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经中招了。 转瞬之间,她只觉得四周是如此死寂,放眼望去皆是漆黑与空旷,独剩她一个人。 这袭击来的太过古怪,之前没有任何征兆,她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就已经中招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五章 邀战 两人就这么怪异前行,除了一开始就再没有任何交流,直到前行了数百里后,纱沐耳中听到了无数嘈杂人声。 虽然吵闹,却让她感到无比安心和喜悦,好像终于重返人间。 一个个人从她眼前闪过,越看越是让她暗暗吃惊,“竟然汇聚了这么多人,而且大多数是周天宗弟子,他们是进来就没有分开过,还是有什么聚集的手段?” 想到周天宗对秘境的了解,纱沐更加敬畏了。 很快,她被救她的这周天宗弟子无情抛下,像货物一般随手扔在一旁,随后冲向人群更深处,不再理会她,让她蹙起了秀眉。 竟然这么粗暴对待她,一点都不懂得怜香惜玉。 好在那粒上好的疗伤灵药正在发挥作用,她几近枯竭的气血内力渐渐恢复,体内伤势也不再恶化,慢慢好转了。 “纱沐师妹?” 她就想专心疗伤,耳畔忽然听到一个有些熟悉和迟疑的询问声,让她惊喜地扭头看去,“景秀师姐!” “噤声!” 看得出来见到她后华景秀也很高兴,却猛然传音喝止,警惕地看向四方,使得纱沐一时间也莫名紧张起来。 “师姐,你也是他们救来的吗?” 因为搞不清情形,纱沐索性也传音问道。 “我是被他们抓来的。”华景秀神色淡然道。 救与抓,一个字的不同,意味立刻变得截然相反。纱沐听得惊愕,可是再想起之前只有自己被救的画面,顿时也警惕起来,“他们把我们抓来。想做什么?” 她环视周围,所见的除了周天宗弟子,还有不少各宗弟子。但被捆绑和暗暗监视这种待遇的,好像真的只有她们两人。 “不清楚。” 华景秀摇摇头。眸中闪过一抹凝重,“但肯定没怀着什么好心,所以让你多留个心眼。” “恩。”纱沐重重点头。 “有没有见到过其他的师姐妹?”华景秀忽然询问,却只见到纱沐黯然摇头,虽然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她还是难免失望和担忧。 沉默片刻,纱沐苦笑,“这时候。我倒宁愿周天宗再厉害点,能把所有师姐妹都抓到一起。” 华景秀闻言默然。 一路上,她们就算自己没遇到危险,也见过了太多惨状,心惊肉跳之余,自然更加担心其他同门,反而不想遇见,就怕见到什么难以承受的结果。 “没见到也好,也好。”华景秀喃喃,没消息都比有坏消息好。 “华师姐。咱们怎么办?”纱沐缓过神来,回想二人的处境,忍不住问道:“要不要伺机先逃离再说?” 华景秀沉吟。道:“原本我是这么想的,可是见到你后,我就改变了主意。无论周天宗想利用我们做什么,他们也相当于在帮我们寻找同门,我们不如再等等看,看他们能不能找到其他的师姐妹再说。” “好。”如今之计,也只能这样了。 可是两人的希望随着时间流逝,越来越沉坠下去。又过去半天,只见周天宗弟子们在忙碌什么事。人去人归,却再没有带来任何其他的蝶花宗弟子。 “蝶花宗一起来的八大真传弟子。难道就只剩下我们两个人了吗?” 两人面面相觑,心里都是生出一阵哀默。 就在这时。她们被人再次提起,被一群气势非凡的周天宗弟子围绕其间,似乎要把她们带去什么别的地方。 在这群周天宗弟子里,两人甚至见到了九位真传,居中却是那曾经和他们有过一面之缘的人。 周天九英之一,杜真武! “杜师兄!” 华景秀还没说话,纱沐忽然死死盯住杜真武,拼命挣扎与大喊,“你是堂堂周天九英,乃是上宗表率,就这么对待我们下宗真传的吗?” “如果能够出去,我一定将遭遇禀告各宗长辈,让他们来评评理!” “对!”本来还想隐忍的华景秀,听到纱沐的怒喝声,心里也是一股气猛然涌上来,索性也放开了,“还有我的同门,她们在哪里?你们把她们怎么样了?你们还想怎么对待我们?杜真武!不要以为你是上宗九英就能为所欲为,要是不回答,我……” “评评理?” 杜真武闻言冷笑,霍然瞪向两人,那眼神如猛虎般摄人心神。其他周天宗真传和弟子也纷纷朝两人望去,眼神说不清的古怪,好像有些憎恨和厌恶,让两人怔怔愕然。 “把她们的嘴都封上!” 面对两人的质问和斥责,杜真武好像懒得做任何回应,不耐烦地喝道。 “是!” “早就觉得聒噪了!” 足足二三十人中,有人应和,直接过来封住了二人出声的窍穴,更多人却愤恨出声。 “还好意思说让长辈来评理这种话,真是不要脸!” “我们还想评评理呢!” “放心,出去后就算你们不说,我们也肯定会禀告长辈,让长辈来给我们一个公道的!” 还在挣扎的两人闻言呆住,眼神交汇,都能感觉到周天宗弟子们对她们发自本心的憎恶,好像她们对周天宗弟子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恶事一样。 怎么搞得,好像我们反而才没道理一样? 两人越来越迷茫,彻底搞不清是什么状况了。 “都别说了,还以为自己都是小孩子吗,一遇到麻烦就找长辈,还嫌自己不够丢脸?”杜真武忽然怒喝,让人们变得沉寂,他握紧拳头,冷冷看向前方,“哪里丢的面子,就得在哪里用剑找回来,这才是我周天宗!” “是!” 其他周天宗弟子闻言齐喝,一声声洪亮声音汇聚起来,如同有震天动地的力量。令人心惊。 随后,前行的人群越来越寂静,只是闷头赶路。但两人却能感觉到。这个队伍里气氛变得越来越紧绷,像是人人都成了即将爆发的火山。让人心惊肉跳,浓浓的不安。 他们到底要去做什么? 怎么感觉仿佛大战在即一般?出动这么多周天宗弟子,阵仗太过吓人,如同猛兽出笼,能让他们这么郑重对待,他们的对手又会是谁? 两个时辰后,队伍忽然停在一个裂谷外,让两人终于知道了答案。却真的惊呆了。 “刘恒,出来!”杜真武猛然暴喝,如雷霆震响,震耳欲聋。 刘恒? 怎么会是刘师弟? 还是说他们连刘师弟也不放过,要把他也一起抓来? 两人忽然再次挣扎,只想大声呼喊。 刘师弟,快逃! 然而她们被封住窍穴,心里声音喊得再大,也无法传到外面一丝一毫,只能眼睁睁看着刘师弟熟悉的身影从裂谷里慢慢走了出来。 快逃啊! 可惜刘恒听不到她们的心声。更让她们绝望的是,刘师弟出来后只瞥了两人一眼,就看向了杜真武。说出了一句让她们更加疑惑的话。 “还有一位杜八娘师姐。” “什么八娘九娘,我们不知道!”回应他的,是杜真武身边的一位周天宗真传,冷冷喝道:“我们知道的消息都给你了,剩下两人也给你找来了,你爱信不信!” 刘恒皱眉,沉吟后还是向后方点了点头。 然后,裂谷里走出了一个个让纱沐和华景秀熟悉至极的身影,同来的师姐妹加上刘恒。竟然有三人同时出现在了两人面前。两人一个个看过去,和对方一样。都激动得热泪盈眶。 都还活着! 这么多的师姐妹,都还能活着出现在她们面前! 可是紧随其后。却忽然出现一排同样穿着周天宗弟子服饰的弟子,看上去足足有三十多人,却都神色萎靡,让两人越看越是美眸睁圆,惊愕交加。 这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看这些新出现的周天宗弟子,虽然没有受到什么束缚,却也没有显露气血内力,好像被人封住了。而且他们站在中间,其他三位师姐妹站立的方位,似乎隐隐在防备这些周天宗门人一样。 见到他们的出现,杜真武身后立刻一阵骚动,有人高呼,有人惊叫,更有无数噌噌抽剑之声。 “恶贼,赶紧放了我师弟师妹!” “对!” 对面群情激愤的威胁和怒喝,刘恒只是摇了摇头,淡然道:“既然还有一位师姐没有找到,就还得劳烦诸位,所以只能放一半。” 他这话等于火上浇油,让一群人更加愤怒,纷纷抽剑相向,人人恨不得直接冲过来将刘恒斩杀当场。 杜真武忽然伸手,止住了冲动的众人,神情阴沉盯着刘恒道:“这么说,你是不信我了?” “不敢。” 刘恒抱了抱拳,“以杜师兄的威望,怎么说在下都是信的,但我一位师姐还下落不明也是真的。未免单凭我们自己去寻找力有未逮,只能继续依靠诸位上宗师兄的力量和人脉了。古人言,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杜师兄你说呢?” “好,好!” 众人惊怒时,正觉刘恒厚颜无耻至极,杜真武忽然仰天大笑,“初次相遇时真没看出来,刘师弟竟然是如此人物,好!” 他笑着笑着笑容猛然收敛,冷冷道:“见到诸位师弟师妹在你这里没有性命之忧,我也就放心了,就依你所说吧。” “师兄!” “杜师兄!” 听杜真武答应下来,其他人都是又惊又急,纷纷疾呼,却被杜真武扬手打断,“就这样吧。” 他为领袖,既然他都做主了,其他人就无法再争辩,尤其在外人面前,更要维护他的威望,只是心里难免觉得更加憋屈与气闷。 杜真武这么好说话,也出乎刘恒预料,他怔了怔又是抱拳,“多谢杜师兄成全。” “话别说得太早。” 杜真武将剑鞘猛地插在地上,斜睨过来,“我听闻刘师弟你武艺非凡,人人惊叹,此事之后,就想和你切磋几招,不知刘师弟意下如何?” 九英之一的杜真武要亲自出手? 此言一出,双方人群中无数人惊得目瞪口呆,随后都回味了过来,他身后的周天宗弟子神情也渐渐舒缓。 不愧是杜师兄,岂能任由对方逼迫而不反击的道理? 千方百计,我自一力破之,就问你敢不敢答应? 这是光明正大的阳谋。如果刘恒不答应,就再也不会这么强势,能够将他的狂妄气势彻底打压下去。如果答应了更好,他们自然更相信杜师兄的实力,等到刘恒落败,到时候局势立刻翻转,到时候你刘恒就是彻底的一败涂地! 可是众人都清楚,刘恒绝不会轻易放弃已经占据的优势,和杜师兄一战决胜负,多半是不会答应。 他们眼神闪烁,已经开始琢磨刘恒拒绝后的嘲笑、鄙夷之词。 “早就想请教杜师兄了。” 谁知道对面刘恒沉吟片刻,忽然笑着给出了一个不合常理的回答。 他竟然真的答应了! 众人瞳孔猛缩,谁都没想到刘恒答应得这么痛快,言语中透出的自信更是令人心惊。 “爽快。”杜真武微微眯眼,一股气势已经渐渐酝酿,冷声道:“既然如此,就快快换人,我已经等不及了。” 刘恒点点头,走向身后这群周天宗弟子,解开了十五六人的窍穴,然后朝他们做出了一个请的姿势。 时至如今,交换人质已经成了小事,代表双方最强战力的两人交手才是大事。所以不等杜真武吩咐,在华景秀和纱沐两人身边的周天宗门人已经解开两人窍穴和绳索,不耐烦地催促两人快走了。 “刘师弟!九娘,楚玉师妹!” “华师姐,纱师妹!” 虽然还是弄不清局势,可是能和同门重逢,还是让华景秀和纱沐大喜,哪怕惊疑不定,依旧奋不顾身就朝对面冲去。 刘恒在旁边含笑,华景秀、纱沐却已经和楚玉、九娘紧紧抱住,激动得几欲落泪。 “你们到底……” 激动过后,华景秀急忙发问,不等她问出口,楚玉已经摇头,传音道:“师姐稍安勿躁,一切待会再说。” 华景秀这才醒悟,事情还没完,顿时点头,又看向刘恒,想起他刚刚竟然答应了杜真武的邀战,又是焦虑,“刘师弟,你……” “师姐不必多说了。”刘恒摇摇头,“我早有准备。” 听他这么说,华景秀即便还是满腹担忧,也只能住嘴。 可就在所有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上时,谁也没有留意到刚被放了的十多个周天宗弟子越走越慢,最后领头的张步武更是猛然止步。 “杜师兄,诸位师兄师弟……”他低下头去,深深一礼,“抱歉。”(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六章 要合作? 这是做什么? 人们都看向他,忽然有一位真传恍然,随后感触道:“张师兄言重了,是咱们所有人都预估不足,岂能全怪你一人?” “对,哪有你来道歉的道理?”其他人闻言更是愧疚,“因为我们的失误,还害的你和诸位师兄弟落入魔掌,饱受羞辱和折磨,要道歉也是我们向你道歉才对!” 人们纷纷出言,哪知张步武等十多人的脸却更低了,张步武深深做礼,“其他师弟怎么想我不清楚,但我,我决定留下。” 不是因为误判刘恒实力,导致失败而道歉,而是因为要留下,愧对众人倾力搭救之情,所以道歉。 嘈杂声戛然而止,对面周天宗弟子们一个个张大嘴,瞪圆了眼珠,却是寂静无声,一时间人人都觉得听错了。 “张师兄,这时候就别开玩笑了。” “我们知道亏欠了你,但你也不必如此吧,难不成还真要我们向你道歉才行吗?” 几个真传苦笑,以为张步武心里有气,所以在耍小性子。 “我……”张步武没有说话,反而他身边的林功,不自然地别过头去,“我也留下。” “杜师兄,各位师兄,我也想留下。” “诸位师兄,抱歉。” 紧随其后的一声声沉闷回应,让对面周天宗弟子错愕,忽然有个真传暴怒,“你们也疯了不成?” “或者说,你们身上被他下了什么邪门禁制?” “对,有我们在,你们不必再怕他,受了什么要挟受了什么邪术都不怕,直接说出来。我们会为你们做主!” “杜师兄会替你们找他算账的!” 哪怕到这一步,人们还是不愿相信这是真的,都觉得他们肯定有什么难以言说的苦衷。顿时更是激愤。只有杜真武面无表情,深深望向这些人。“说说吧,你们是怎么想的?” 他一开口,其他人立刻噤声,等待他们给出答案。 这些人沉默片刻,好像尤其面对杜真武的询问,他们更觉得难以启齿了,谁都不愿张口。 最后,承受不住杜真武注视带来的压力。赵旭林不得不苦笑,涩声道:“杜师兄,我觉得自己太弱了,我也还不够努力。我只想抓紧时间专心修行,不想再牵扯其他事了。” “我也是。” “我现在只想苦修,不想再牵扯杂事。” 他开了口后,其他人再出声就自然得多了,纷纷表达了相同的意思。这次遇上刘恒,让他们忽然发现当自己引以为傲的周天宗弟子不再管用后,竟然是如此的无用。 这仿佛一击当头棒喝。让他们彻底醒悟,身份地位总有不管用的时候,只有自己的实力才是根本。 如果再投靠杜真武。难免要搅入九英的明争暗斗。换做以前,他们不会介意,但如今明白了这个道理后,他们难免生出了别的心思。 比如张步武,他终于越过了自己的心障,触摸到九英的层次,心境意志更隐隐生出天翻地覆的变化。 如今弱,不代表永远弱,并且一直甘心这么弱。他收敛了原有的锋芒。已经不想再把时间浪费在帮别人争权夺势之上,如今他只想自强。 至于其他的人。或许也因为这事受到了或多或少的刺激,都生出奋进之心。 “我明白了。” 杜真武身后的同门们还在茫然或惊愕。杜真武已经点了点头,不再多说,扫视对面所有人,“你们呢?” 刘恒让开,也看向剩下的十五六人。这些人大多数是他后来抓来的,他无所谓剩下的人是哪些,只要保证剩下大概一半就行。既然张步武等人选择留下,他也由得剩下这些人自行选择,并不会去阻拦。 面对众人的注视,这些人或是羞愤或是迟疑或是若有所思,有几人走了几步,却又停下了。 “我明白了。” 等待片刻,杜真武点点头,依旧是这句话,谁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却都觉得气氛压抑至极,如同阴云密布,人人心惊胆战。 “来吧。” 呛! 杜真武慢慢抽出剑来,这剑边缘竟然赤红如火,浑身满布火纹,正是火纹宝钢打造的上品宝剑,抽剑之声铿锵锐鸣,清亮之中又隐含火爆之意,闻者惊心。 他长剑横空,直指刘恒,战意已经蓬勃爆发,如火柱冲天! 刘恒也长刀在手,神情前所未有的认真。他很清楚,这可能是他至今为止遇到的最强同辈劲敌。 一流宗门周天宗的九英之一! 而且这是一位心里隐着莫大火气,准备全部倾泻到他身上的九英。 对面那惊人战意,也刺激得他感觉格外兴奋,好像整个人的状态正在迅速复苏。他的气势,就在众人专注之下,一点点攀升,仿佛永无止境! 直到,隐隐抗衡住了杜真武的可怕气势,他的气势才停下,竟然还给人一种没有到尽头的感觉,让人骇然。 所有人如今都知道,刘恒很强,但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到和发现,原来刘恒强到了这种地步! 单看气势,已经不弱周天宗九英分毫了! 不仅周天宗弟子双目睁圆,连刘恒同门们,华景秀等人也是目瞪口呆,忽然有种感觉十分不真实的震撼。 这就是刘师弟的真正实力吗? 华景秀和纱沐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刘恒等人能劫掠这么多周天宗弟子,以此来要挟杜真武等人,换取到她们的安全。 即便明白过来,她们依旧觉得不敢置信,太过虚幻。 因为她们更清楚,这位曾经默默无闻的刘师弟,凝气还不足一年,这么想就更觉得难以接受了。 世上真有这样的妖孽吗? 杜九娘恍惚中,想起曾经似乎听刘恒提起过一句。“我付出了世人难以想象的代价,终于拥有了足以抗衡天骄的实力”,眉头立刻紧皱。理解之余,神情变得异常复杂。 当时她只以为刘恒夸大其词。如今看来,他说的估计是真的。 付出多少,得到多少,这本就是常理。刘师弟这恐怖异常的提升速度,绝对不正常,反过来同样能说明,他付出的代价又大到多么恐怖的程度。 简直无法想象。 一时间,她没有生出嫉妒或是羡慕。反而除了惊疑之外,只剩下浓浓的怜悯和担忧了。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刘师弟这么奋不顾身? “好,好!” 看着刘恒气势增长,杜真武眼神也越来越亮,“果然,这样才配做我的对手!” 刘恒淡然相对,“请杜师兄赐教。” 两人还没开始真正交手,他们的气势已经卷动了四方风云,那是气势的碰撞和交锋。激烈的风声呼啸凄厉,闻者惊惧,忍不住纷纷向后退去。 饶是气势。竟然也让很多人离得近了都感到心惊肉跳,承受不住。 “来吧,来吧!” 嗡—— 在杜真武低沉如雷的低喝声间,他长剑上一丝丝璀璨剑气浮现,凝聚出一柄亮得刺目的剑影,然后和他人影一道激射向前! 刘恒神情肃穆,一步踏出,随后脚步越来越快,人影仿佛化作一道长虹。毫不相让的对撞了过去。 轰! 如同开天辟地的第一声巨响,震天动地! 这一瞬间。天地停顿,人人以手遮眼。都不能直视,只觉脚下地面剧烈震动,巨响更是震得双耳近乎刹那失聪,越发惊骇得近乎窒息。 “好!” 杜真武爽朗的大喝声传荡八方,听得出来他十分惬意与兴奋,是因为棋逢对手。 轰! 轰! 等了片刻,人们渐渐适应,立刻转头朝场中看去,恨不得忘记一切,也不愿错过两人任何一个举动。 这肯定是秘境之中,最高层次的交战了。 可是围观众人看了没有几眼,又赶紧闭上了眼。因为他们根本看不清战局,只能看到疯狂闪动的光芒,还有其中时隐时现的人影,变幻更是极快,她们竟然都捕捉不住两人的动向。 只多看两眼,他们都觉得头晕目眩,心里一阵惊悸,哪里还敢多看? “这还是武夫境的战斗吗?” “太可怕了?” “张师兄,你能接住他们任何一人几招?” 赵旭林震撼莫名,忍不住问身边的张步武,可惜只见到张步武的苦笑,“如果我说一招必败,你信吗?” 赵旭林没说话,旁边林功已经插嘴,郑重点头,“我信。” 不仅张步武,所有人看到后,都生出了同一个念头,他们面对这种对手,都没有能撑过一个照面的信心。 连信心都没有! “与武师强者交战也不遑多让了。” 人们喃喃,心里滋味繁杂,这还是同一个境界的同辈对战吗? 差距,这么大? 兵刃和剑气、刀气巨撞的声音密集如锣鼓,却震耳欲聋,单是声势就让人觉得足够恐怖。在这等惊人战力之下,谁人还有信心敢言一战? 连谁在上风谁落下风他们都不知道,相视只剩苦笑。 张步武低声喃喃,“这就是堪比天骄的战力,这就是堪比天骄的战力!” 而交战双方,都不是天骄。 “杜真武师兄是虚天一脉的首席,虚天传承的玄妙还没有施展,所以最后胜者肯定是杜师兄!” “对,杜师兄还没用杀手锏,而这刘恒强则强矣,奈何差在传承上。一个二流宗门,哪怕是霸主亲传,又会有什么好传承?” “但是能和杜师兄打到这种地步,已经证明对方够强了,换做你我上去,谁能是一合之敌?” 周天宗弟子们议论,传到蝶花宗几人耳中,只觉羞愤,张口欲辩解都十分无力。她们十分清楚,周天宗弟子们的评价算是公允,比起周天宗的强横传承,蝶花宗的确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 要是败在传承上,会让刘师弟多么伤心? 此时此刻,连他们都为刘师弟抱不平,有些紧张和担忧,也有愤恨和无奈。 “好!” 杜真武爽朗的大喝声传荡八方,听得出来他十分惬意与兴奋,是因为棋逢对手。 轰! 轰! 等了片刻,人们渐渐适应,立刻转头朝场中看去,恨不得忘记一切,也不愿错过两人任何一个举动。 这肯定是秘境之中,最高层次的交战了。 可是围观众人看了没有几眼,又赶紧闭上了眼。因为他们根本看不清战局,只能看到疯狂闪动的光芒,还有其中时隐时现的人影,变幻更是极快,她们竟然都捕捉不住两人的动向。 只多看两眼,他们都觉得头晕目眩,心里一阵惊悸,哪里还敢多看? “这还是武夫境的战斗吗?” “太可怕了?” “张师兄,你能接住他们任何一人几招?” 赵旭林震撼莫名,忍不住问身边的张步武,可惜只见到张步武的苦笑,“如果我说一招必败,你信吗?” 赵旭林没说话,旁边林功已经插嘴,郑重点头,“我信。” 不仅张步武,所有人看到后,都生出了同一个念头,他们面对这种对手,都没有能撑过一个照面的信心。 连信心都没有! “与武师强者交战也不遑多让了。” 人们喃喃,心里滋味繁杂,这还是同一个境界的同辈对战吗? 差距,这么大? 兵刃和剑气、刀气巨撞的声音密集如锣鼓,却震耳欲聋,单是声势就让人觉得足够恐怖。在这等惊人战力之下,谁人还有信心敢言一战? 连谁在上风谁落下风他们都不知道,相视只剩苦笑。 张步武低声喃喃,“这就是堪比天骄的战力,这就是堪比天骄的战力!” 而交战双方,都不是天骄。 “杜真武师兄是虚天一脉的首席,虚天传承的玄妙还没有施展,所以最后胜者肯定是杜师兄!” “对,杜师兄还没用杀手锏,而这刘恒强则强矣,奈何差在传承上。一个二流宗门,哪怕是霸主亲传,又会有什么好传承?” “但是能和杜师兄打到这种地步,已经证明对方够强了,换做你我上去,谁能是一合之敌?” 周天宗弟子们议论,传到蝶花宗几人耳中,只觉羞愤,张口欲辩解都十分无力。她们十分清楚,周天宗弟子们的评价算是公允,比起周天宗的强横传承,蝶花宗的确没什么可以拿得出手的。 要是败在传承上,会让刘师弟多么伤心? 此时此刻,连他们都为刘师弟抱不平,有些紧张和担忧,也有愤恨和无奈。(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七章 需要考虑 他这提议有些出人意料,但人们仔细一琢磨,就都理解了。 这应该是英雄惜英雄,杜真武认同了刘恒的实力,所以觉得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不如双方联手。 他说的是联手,而非臣服,是给予刘恒同等的尊重。 但有些人还是隐隐遗憾,毕竟无法见到双方真正分出胜负来,觉得杜真武收手太早了,要是能够力压一招再说这话,效果将大为不同。 至少也杀杀对方那股子张狂和傲意,为他们出一口气,也能更占据主动些。 还好周天宗弟子们都够沉稳,哪怕心里不满,也明白化恩仇为玉帛,这是当前对双方都最有利的事情了。 刘恒沉吟后,正要说话,杜真武却抬掌打断道:“你先别忙拒绝,有些事你或许还不明白,我得告诉你一声。” “首先,这不是葬星密境。” 杜真武这第一句话,就让刘恒瞳孔猛缩,心神大紧。 “咱们意外来到了一个陌生秘境,这里是哪,连我都不清楚。”杜真武收起剑,遥望四方,“这或许只是个意外,可我总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大洪门这些人来的太突兀,一来我们就出了意外,这里面似乎有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这番话,让所有蝶花宗弟子暗暗心惊,感到不可思议。只是这话出自杜真武之口,就让人不得不信了,因为人们想不出他说谎的理由。 “如今七天过去,进来的各宗精英存活的或许还不到半数,幸好我们也大致明白了这秘境的玄妙。”杜真武淡然道:“这是个上古战场的遗迹,不清楚开战双方的来历,但战力肯定都匪夷所思。除了气血消逝。不要过于接近强者遗留的气息,避开情魔,并不算太过危险。与之相反。遗落在这里的宝物都很惊人,只要获得。就是一个近乎改变命运的大造化。” “到了我们这地步,既然进了虎穴,岂能不得虎子?”杜真武双目烁烁,亮且火热,“刘师弟,你甘愿就这么白白走一趟吗?你宁愿就这么错过一座宝山,空手而归吗?你不怕自己将来,后悔?” 刘恒眼神闪动。似乎在迅速分析着杜真武所说的这些话,没有急于给出回应。 “如今在这秘境,最强的战力,除去那行踪诡谲的大洪门八人,无法知道他们的实力强弱,又在图谋什么,剩下就是我周天宗九英,还有你,刘师弟。” 这话一出,人人心神震动。再看向刘恒,他们的眼神已经大为不同。 他们现在知道刘恒实力很强,也明白今次比试之后。刘恒之名必然一鸣惊人,却不及一位九英亲自肯定给人的震撼来得大。 这就意味着,刘恒绝对是数百宗门的精锐之中,稳稳的十强之一! 连杜真武都亲口肯定,就没人再会怀疑,刘恒实力必然是名至实归,绝不会有任何虚假和夸大。 十强! 数千各宗精锐之中的十强,这是什么层次? 人们神色复杂,再看向刘恒。除了羡慕,更多了敬重和惊惧。唯一不清楚的。就是刘恒到底能在十强中排名第几,如果杜真武和刘恒真正分出胜负。就不会再有这么多悬念了,可惜两人已经收手,现在想来更觉得遗憾。 “我九英各自聚集人马,一方面是抱团自保,另一方面也是想探索秘境,得到更多收获。至于胜负,应该都要等到周天门重新开启的时候再说,这种局面下,别人还好说,你刘师弟却绝不可能独善其身。”杜真武直直看着刘恒,“包括我,不会有一位师兄会任由如此实力的人游离在外,如果不能让人放心,每个人都会率先针对你,因为没人会喜欢无法控制的意外。” “尤其是与我一战之后……你明白吗?” 刘恒默然点头,换做他是九英之一,也会有同样的想法,“杜师兄,能否容我再想想?” “不急。”杜真武朗声一笑,明白刘恒做这个决定需要十分慎重,所以也不去逼迫,“反正张步武等人都在你身边,正好方便你我联络,等你想明白了告诉我一声就行。” 说完这话,他带着一群人转身就走,来去如火,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师兄,你不是练出了一式绝学,刚才为何不用?”走出好远,一位周天宗真传忍不住问道:“如果用出那一式,这刘恒哪会是你的对手?” “说的是,师兄你也太抬举他了吧?亏他还这么不识抬举……” 另一人闻言也是不满抱怨,“他即便很强,奈何传承不行,哪配和师兄等九英并称十强?” 杜真武瞥了众人一眼,发觉人人都或多或少有些不满,顿时撇嘴,“亏得你们还是我周天宗弟子,见识竟如此浅薄,也太小看他了。” 同门们闻言愕然,“杜师兄,你这说的什么话?” “我只问你们一点,当我换了虚天传承之后,你们可曾看见他有丝毫惊慌?”杜真武淡然反问。 人们蹙眉回想,都是倏然惊容,只觉一股寒意升起。 “师兄,你是说……” “可是你明明已经占了上风,他落败不是早晚的事了吗?” “对啊对啊,再者说,师兄还有绝学杀招,他能比得了吗?” 即便杜真武说的这一点让人惊疑,但从明面上依旧是无论怎么看,都觉得杜真武胜算最大,没发现刘恒有什么胜算,所以还是有很多人不忿,反驳起来。 “他太镇定了。” 杜真武也在回想,摇摇头道:“看似落入下风,可我没感觉到他有任何惊慌失措,可见他同样还藏着能翻盘的杀手锏。再者说,能在一个二流宗门成长到如此地步的妖孽,岂能用常理衡量?你们就这么能肯定,他没有绝学杀招吗?” 同门们怔怔。一时间没人再能说出话来,越想越是心惊。 “你们敢肯定,我可不敢。” 杜真武笑得嘲弄。“他意志不如我,或许还有传承也略弱。可是你们别忘了,他武道层次比我高!能在武道层次提前突破,有时候我感觉,比意志提前突破更加可怕。” 看着同门们终于露出羞愧和若有所思的神情,杜真武目光深远,悠然道:“既然没有必胜把握,何必再打生打死?” “师兄英明。” 经过杜真武的讲解,回头再想想。他们顿时折服,才发觉杜真武当时才是做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那接下来咱们怎么办?” 杜真武淡然道:“我们双方的恩怨,如今算是暂时了断了,不必再费神。你们尽快去确认之前得到的消息,另外也帮忙多打听打听他剩下那位师姐的去向,不必过于认真,但要是能卖他个好也好。” “是!” 一众同门立刻轰然应诺。 …… “你说他自称姓刘,祖上传承的是侯爵之位?” 在埋葬神剑之地,众多悲情念魔重重盘踞的地盘外,雍容少年俯视跪拜在脚下的张义和付云二人。询问语气中多了一丝惊奇。 “是。” 雍容少年不再过问没有一起归来的其他三人之事,开始低声喃喃,“文刀刘。或许是因为获罪,被夺去水德之尊,贬为凡姓的宗亲。咱们开国七百余年,这类宗亲数目数不胜数,但后来能免去罪责,重获爵位的就没多少了。” “天下侯爵万八千数,刘姓侯爵过千,大多数虽然也没能逃过推恩令,但他们同样还在受到圣上耳目的监查。将后辈送入灵原的占了多数。而送来百武的寥寥无几,据我所知。不过八十二房。” 他眼中闪动着智珠在握的光泽,渐渐剥茧抽丝。“这八十二房里后辈的去向,也都在朝廷掌握之中,偏偏没有这蝶花宗刘恒。倒是有一位意图抗旨,更伙同老仆造出‘杀使大案’,随后还在逃窜,受到各大世家追捕,近一年前闹出了好大的动静,如今还没平息风波。” “这位恰好叫刘恒。” 雍容少年很快捋清了刘恒的身份,忽然露出玩味的笑,“真是有趣,如今看来,原来早就用了偷梁换柱的把戏。把朝廷和各方势力耍得团团转,至今都还没发觉,正主早就暗度陈仓,到百武来了。” “顾北侯……不愧是这一房的。” 他赞叹道:“我就说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对头们都趁机逼宫了,这一家子还如此无动于衷,没有做出任何反应。倒也有人猜过,还派人前往北胡永顺,他们一房的老地盘去暗查,却毫无结果,谁能想到竟送来了百武?” “真是聪明。” 他拍掌,真心佩服,“原本我以为只是一个区区顾北侯之位,他们舍得连棋子一起舍弃,如今知道这棋子竟也如此天赋惊人,才明白为了保护这棋子,他们也算用心良苦了。” “你们的确见到,十一个周天宗弟子,其中还有两大真传,也不是他的对手?” “是。” 张义和付云不敢作假,连连点头。 “这么说,你们败了也不奇怪。”他点点头,啧啧有声道:“我们血脉大多有修行诸子百家的魂道天赋,有武道天赋的反而少见,如今非凡的就更罕见了。只是如此人物,他们竟然也能狠心扔出来作为棋子……实在难以想象,真正的主角又会是何等劲敌?” “而且,他已经暗中成长到这种地步了,为何还不回去襄助主棋?”雍容少年自语,皱眉不解,“他又有什么能够和我相互帮得上忙的地方?真是奇怪?” 他摇摇头,忽然笑了,“有趣,真是有趣,我还真有点会一会他的兴趣了。” 张义暗中瞥了低头咬牙的付云一眼,索性抢先道:“殿下如果想见他,我可以代殿下再跑一趟,传令让他来晋见。” “不急。” 雍容少年神色淡了下去,“他的身份棘手,总得多看看再说。再者说如今大事当前,我也顾不上他的事,还是先忙大事,最后看要是有时间,也未尝不能一会。” “全凭殿下吩咐。” “至于他,难得出门遇故知,还是五服之内的宗亲,将来又必定是一大人物,我就大度一些,不和他多计较了。”雍容少年叹了口气,用扇子轻拍付云肩头,让他身躯一颤,才道:“放心,现在暂且放下,将来我必然会给你报仇的机会。” 此话传到付云耳中,他猛然虎泪盈眶,重重叩倒下去,“多谢殿下成全!” 雍容少年扇子又是轻拍,随后目光落到崖壁角落处,“没想到这神剑如此麻烦,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你们来的正好,快去帮忙吧。” “是。” 两人齐声应诺,急忙起身去奔忙了,独剩雍容少年站在原地,回首望向他们来时的方向,微微眯眼,似乎在思量什么。 “刘恒,顾北侯……” 秘境之中,活着的各宗弟子们已经渐渐汇聚起来,凝聚成或大或小的力量。那些机缘巧合聚集在一起的各宗弟子,消息封闭,活得十分惊险和谨慎,远远比不上以周天宗九英为首的九方豪强,已经开始能够自由活动了。 他们相互之间,也早已有了消息往来,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对于他们而言,这次意外反而成了莫大机缘,都在摩拳擦掌,兴奋探索着秘境各处,企图寻到各自的大机缘,大造化。 那些艰难存活的小团队,零零散散不成气候,只有他们相互的力量,才是各自眼中的劲敌。 “一个二流宗门真传,和杜真武打了个平手?”在一个山头上,一架战车金碧辉煌,张扬耀眼,其中传出了一个十分惊讶的疑问声。 “好像是这样。” 战车中,大马金刀坐着个长眉少年,他身材伟岸,哪怕坐着也给人极大压力,闻言更是一脸的不悦和不屑,“他杜真武,真够给我们九英和周天宗丢人现眼的,竟然被一个二流宗门的真传威胁,亲自打上门去还没能分出胜负,他这些年活到狗身上去了吗?” 此言一出,顿时引得轰然大笑。 “他排名老九,哪里比得上李橫剑师兄,真是弱的够可以。” “把咱们周天宗的脸都给丢尽了!” “早就说过,他根本不配和李师兄同称九英,谁不知道,他就是个凑数的!” “其他八位师兄靠真才实学,偏偏他运气好,宗门有九英名头,差一个就让他给钻了空子,其实名不副实。”(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八章 秘境深处? 另一处原野,一望无际的沼泽边,也同样停驻着一辆森然战车,其中躺着个长辫少年,神色慵懒。 “杜真武还是有些本事的。” 战车外众人的嘲弄谈笑声戛然而止,都愕然看向他,“青峰师兄?” “而且他不傻,受到如此羞辱还能忍下火气,可见对方的确不简单。”少年提起酒葫芦,凑到嘴边喝了很久,才慢慢道:“是叫刘恒,蝶花宗隐脉真传,霸主弟子,对吧?” “好像是。” 听到平青峰问起,似乎很关注,人们也不敢再嬉笑,谨慎回应道。 “每年总会蹦出不少妖孽,往往一战成名天下知,看来这又是一位了。”少年微醺,呵呵笑着道:“你们莫非忘了,每年会有多少宗门,因一人兴又因一人衰吗?” “如此人物,不可以常理论之。什么出身什么天赋,看得越重的人也越没有出息。你们要是也以出身看人,等到真正行走江湖时,你们栽多少跟头都不够。” 人们闻言都是凛然,“青峰师兄教训的是。” “是我等愚钝了。” 这位和其他九英不同,是从江湖厮杀里生生崛起,才被宗门看重后收入门下的,他对于江湖的谈论,没人敢不当回事。 “青峰师兄的意思,这人真能与九英并论?” 人们凝神,等待平青峰的回应,平青峰慢慢酌着酒,许久才意味深长地道:“九英和九英,也会有天渊之别。” 这话说的含蓄,众人却忽然就放下了心来,呵呵嬉笑起来。不再把这消息再当回事。 九英,也有高下之别,否则何必再排出座次? 第九的杜真武如何比得上第五的平青峰。如此丢脸的事,被其余九英引为笑柄。绝不会发生在青峰师兄身上。 “不提这事,倒是这两天忽然疯传开来的消息,听说除了王宇乾师兄还没传出动静,其他几位九英师兄可都蠢蠢欲动了,青峰师兄怎么看?”一位真传有些期待神情,“咱们要不要也去凑个热闹?” 平青峰沉吟了好一会,“知不知道,这消息是从哪传出来的?” “咱们的消息。是跟随鹤师姐的一位同门暗中传来的,其他人也大致如此。”有真传蹙眉思索,“都说是鹤师姐等人所在的营地率先出现传闻,随后由各大同门悄然传向四面八方,然后好像突然就传疯了一样,人尽皆知,说来的确有些古怪。” “鹤舞衣么……”平青峰自语,眼神微动,有些捉摸不定的光泽流动。 “要不咱们就先等等看?” 一位真传问道。 “要我说,咱们就落后两步。让鹤师姐他们走在前面,咱们在后面多看看也挺好。” 这事情本身就透着古怪,没人是傻子。自然更多人会支持老成持重的选择,宁愿慢些也不想冒险。 “到时候,估计其他师兄师弟都和我们一个打算,鹤师姐也不傻。”平青峰呵呵笑着,眼眸多了几分微醺的朦胧,“咱们的令牌只要出现在她身后,她肯定把事情给彻底摊开,让众人一同前行,谁也别想占她的便宜。” 其他人面面相觑。都是皱眉,“那咱们怎么办?” “要么不去。如果要去,咱们就大大方方。堂堂正正的去。”平青峰浑不在意地道:“左右也没事,闲得手痒,咱们也去看看。” “可是……”一位真传迟疑,“咱们对秘境了解太少,会不会太危险了?” 平青峰醉眼朦胧地扫过众人一眼,似乎发觉大多数人都有犹疑之色,些许失望之色一闪而逝,叹了口气道:“总不能白来一趟吧?” 这话让众人尴尬,赶紧改口,“师兄说得对。” “的确,难得进入未知的秘境,咱们只是紧闭自守,静候出去,想来真是太过无聊了。” “咱们就去看看呗,这次去的同门众多,又是各大传承最出色的弟子,乃是这秘境古往今来最大的盛事,还有什么可怕的?” 越说,众人越是露出笑容,仿佛这么多理由,已经将他们自己都给说服了。 平青峰将葫芦里的美酿一饮而尽,没有说一句话,心里却忍不住哀叹,“怎么我这里全是这样的同门?” 他越想,眼里悲苦的神情就越发浓重了,恨不得就此一醉不醒才好。 …… “华师姐!” “纱沐!” “岳虹师妹,还有玉崖师妹!”看着裂谷里的两个人影,那熟悉而亲切的呼唤声,华景秀惊喜得差点落下泪来,几步就想迎过去,却被杜九娘给急忙拦下了,“你慢点,她们正在情魔体内,你可不能这么贸然撞进去。” 刚才,双方已经把各自的情形简单说了些,华景秀和纱沐不再那么茫然,也知道了情魔的存在。 “真好,真好。”纱沐喜极而泣,“没想到在这地狱里,咱们同门还能团聚。” 她们是真没想到,遇到如此多的变故,人竟然还能这么齐,八位同门聚齐了七人,这是她们之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只剩下八娘了。”楚玉感叹,也有些忧心。 反倒是八娘的同胞妹妹九娘一脸淡然,“早就说过,虽然不知道我姐姐在哪,但她肯定没什么性命之忧。应该是和我们一样,正在哪里闭关苦修呢,没人打扰更好。” 这话一出,众人神情都僵在脸上,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了。虽说听闻你们姐妹心有灵犀,相距多远都能隐约感觉到对方的情形,但人们正在担心你姐姐,你这么无所谓真的好吗? 幸好都是同门,都清楚这对武痴姐妹的秉性,已经习以为常了。 “九娘既然这么说,肯定有她的把握,说明八娘的确很好。不用我们为她担心。”纱沐叹了口气,有些无可奈何地意味。 华景秀没好气道:“那就不管她了,慢慢找吧。” 经历众多变故。大多数的同门还能活着聚在一起,人人都知道这有多么来之不易。 “全亏刘师弟了。” “是啊。” 提起这事。少女们都忍不住回首朝刘恒看去,美眸流转,神色各异。虽然是同门,她们也是如今才猛然发觉,自己对这位师弟依旧一无所知。 即便是早有预计的华景秀也没想到,这位刘师弟竟然已经强到了这种地步! 可与上宗九英并论十强! 这话还不是她们自己吹嘘的,而是和杜真武这真正的九英战到平局收场,杜真武亲自说出来的。就更加毋庸置疑了。 如今,人人对他都是刮目相看。 想到原本以为自己还能力压刘恒一头的念头,华景秀霎时间红晕泛到了耳根,全是羞恼。 “之前说的那些话,他心里指不定怎么嘲笑我自不量力呢!” 要知道她原来和刘恒交谈,大多还带着指点的意味,如今想来,真是脸都丢尽了。 只有杜九娘看刘恒的眼神不同,欲言又止,最后出口却道:“刘师弟。杜真武的提议,你准备答应吗?” 刘恒正在走神,除了回想总结和杜真武一战的所得。也在琢磨杜真武给的消息,一时间思绪万千,闻言才醒过神来,微微皱眉,“等等看吧,如果没什么意外,我倒想能安安静静苦修度过这段时间,静候周天宗重新开启。” 可他总有种预感,如杜真武所说一样。他已经不可能有平静的时候了。 众女面面相觑,没人说话。到刘恒和杜真武这个层次,她们已经帮不上什么忙了。只能让刘恒自己做决定。 “刘师弟,不必再顾忌我们,有什么想法,尽管去做就是。”杜九娘一脸郑重,让众女连连点头,十分认同。 刘恒感激道,“诸位师姐安心在这待着就行,其他事交给我处理吧。” “我们自然放心。” 众女都是满口答应,时至如今,刘恒以实力证明了他是多么值得人信任的依靠,已经没有任何不放心的了。 这种信任,虽然诞生自患难与共,但刘恒依旧觉得心暖。 当众女们开始琢磨以情魔之毒锤炼意志的法门时,只有华景秀不时偷瞥向刘恒和杜九娘,眼眸中闪过些许狐疑。 她印象中,杜九娘、杜八娘这对武痴姐妹最不喜欢多说话,但杜九娘对刘恒的态度明显有很大不同。杜九娘对刘恒出奇的话多,而且细细琢磨起来,总觉得一些话里似乎别有深意。 这两人之间,好像有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可惜两人都没有对别人解释的心思,华景秀也不好多问,只能将疑惑藏进了心底。 刘恒预感成了真,没平静两天,杜真武再次传来了新的消息。 “杜师兄说,有同门发现了最后一位蝶花宗弟子的行踪。”张步武将令牌直接递给刘恒,“那边问刘师兄,是要他们帮忙搭救,还是师兄你亲自跑一趟?” 刘恒也不避讳,看完张步武令牌上的传讯,微微眯眼,“北边八百里外……” 他朝北方遥望过去,一时间沉吟不语。 张步武没有打扰,静静陪伴片刻,“不少同门最近都在说,越往北去,越靠近这上古战场遗迹的中心,里面会有更多邪门的危险,也会有更大收获。” “听说好几位九英师兄都已经动心,准备近日带领跟随的同门前往深处,如果那位杜八娘师姐落在遗迹深处,希望刘师兄多想想再做决定。” 刘恒瞥他一眼,“你本来可以不必说明的。” 经过两天前的事,双方的关系已经大为改变。刘恒早已不再封禁他们的气血内力,任由他们来去自如,可是大多数人还是选择了留下。如今,这些留下的周天宗弟子和蝶花宗弟子相处融洽,时常探讨各自锤炼意志的收获,倒隐隐有了超脱与这秘境乱局,自成一方净土的架势。 可即使如此,张步武这些话,的确是有些超越了双方的界限。 他隐约点明了杜真武这次邀约的真正意图。 听到刘恒这话,他笑了笑,没有再解释什么,只是道:“刘师兄如果有意前往,我和师弟们都听凭差遣。” 刘恒苦笑道:“你们不必这样。” “承受师兄点化之恩,只要不违背宗门的戒律,或是有害宗门,怎么厚报都不为过。”张步武回答得十分认真,没有丝毫作伪。 “那好。” 刘恒定定看向他,“那在我离去之后,希望诸位能和我师姐们守望相助,静静苦修。” 张步武愕然,“师兄准备独自前往?” “我也只是先去看看再说。”刘恒淡笑道:“具体情况究竟怎么样,现在谁也不清楚,还是亲自去看看好。再者说,杜师兄那边传来的消息,也只是说疑似,并没有确定,我去看看到底是不是八娘师姐,如果不是,立刻就转头回来,如果是,我带着师姐也就回来了。” “其他事,能不掺和,我就不会去瞎掺和。”刘恒目光深邃,淡然道。 “师兄对上古强者遗留的宝物,就一点不动心吗?” 张步武忍不住问道。 刘恒沉默片刻,脑海里回想的都是好几天前,那个传闻藏着神剑的崖壁下,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自行逝去的画面,“宝物动人心,却也有杀人无形之力,我还想多活两年。” 这话一出,张步武也沉默了。 和同门师姐们交代几句,刘恒就在她们满眼的担忧中扬长而去,走得十分洒脱。 向西两百里,才刚见到那光华璀璨的战车和隐隐绰绰的一群人影,已经听到杜真武爽朗的笑声。 “刘师弟果然是爽快人,来的一点没耽搁!” 笑声传来,杜真武本人也带着十多位真传迎了过来,根本不给刘恒说话的机会,已经兴奋道:“刚得到消息,据说有几个同门已经深入探查,发现了一个可能是上古传承的地方!既然刘师弟也到了,咱们就别啰嗦了,即刻出发吧!” 上古传承? 刘恒听得一惊,闻言却微微蹙眉,没有动作,“那我师姐呢?” 这消息的确震撼人心,因为传承不比宝物,相对来说,价值更是大得无法估量。而且宝物还怕引起激烈争夺,传承却能让更多人受益,自然更受人喜爱。 可刘恒关心的不是这个,而是八娘消息的真假! 杜真武这急不可耐的架势,难免让人怀疑只是用个假消息把他骗来,当做一个强大助力使唤。(未完待续。) 第三百六十九章 你算什么东西? “刘师弟是不信我吗?” 众人热切的笑容冷淡下来,杜真武沉下脸来,“既然如此,反正消息已经给你,我们分道扬镳便是。” 刘恒一想也对,就要行礼告别,杜真武却慢悠悠道:“不过我得跟刘师弟说明白,你我之战已经传扬开来,这次你要是独自前往,遇到什么刻意刁难与麻烦就不好说了。” 诺大宗门,还有三百下宗,总有对九英高高在上不怎么服气的,也总有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九英都是羽翼众多,声势浩大,而且成名已久,这些人自然会有些忌惮,刘恒就不同了。 他身单影只,如今又算是一战成名,并没有九英这样公认的声望和实力,肯定会有更多人怀疑他是否是名至实归。 如此一来,可以想象见到他时,肯定免不了很多人想找上他“试剑”。 见刘恒微微蹙眉,杜真武笑了,“怎么样?觉得头疼了吧?” 刘恒无话可说,只能以苦笑回应。 杜真武有些得意道:“所以说,既然是一路,还是和我们同行好些,等到了地头,咱们再各忙各的就是。” “那就……”刘恒无奈,只能答应。杜真武却不等他说完,一个响亮的口哨,远处两头鬃毛似烈火的神骏闻声而动,拉动那威武战车滚滚而来。 等到这两匹高过三丈的火鬃神骏在众人身边停下,杜真武轻轻抚过它们的鬃毛,随后朝刘恒揽臂相邀。 “刘师弟,请!” 他这姿态抬得太高,刘恒哪里会坦然接受,坚持道:“杜师兄。诸位师兄先请。” “杜师兄与刘师兄请!” 同行的十二真传都是亲眼见证过双方一战的人,闻言异口同声地抱拳相请,这是代表他们对刘恒实力的认可。 杜真武哈哈一笑。强行拉住刘恒,与他一道登上战车。才似笑非笑地道:“刘师弟,我早就说过,尊重不是靠别人给的,是靠自己争来的,如今看来没说错吧?” 不等刘恒回应,他又笑道:“来来来,咱们坐好,等师弟们也上来。咱们就出发,一路上给你好好讲讲今次的事,还有你师姐。” 战车上,主座宽过三丈,杜真武不给刘恒推拒的机会,直接拉他到主座上并排而坐。等他们落定,十二位真传才陆续上车,在他们前方分列两排坐下。 杜真武击掌之后,两匹火鬃神骏嘶鸣一声,四蹄践踏出火花。拉着战车隆隆飞奔,速度极快,竟然还感觉不到丝毫颤动。平稳得超乎想象。 “知道师弟你最关心的还是你那位落单的师姐。” 有真传抖动乾坤钱袋,在长桌上摆出各种奇珍异果,美味佳肴,又为两人呈上佳酿,杜真武呵呵笑道:“你那位师姐模样很是出奇,传来的消息说很像你身边的一位蝶花宗真传,听人说她们是一对同胞姐妹,这么说想来是不会错了。” “杜师兄说的是。”刘恒道:“这两位师姐一母同胞,名为八娘和九娘。模样异于常人,都说过目难忘。既然这么说,应该是她没错了。” 这事情只要稍微打听都能知道。并不算多么隐秘的事。 “没错就好。” 杜真武释然道:“听说她虽然身陷情魔体内,情形却还不错,倒有些像你们那样,在借情毒锤炼意志,所以你不必多么担心。” “多谢师兄费力打听了。”刘恒感激道,这感激就多了几分真情实意。 “说起来这法子的确不错。” 杜真武摆摆手,“我们也准备试试。这次就是我等出来后,让其他人也找了头情魔去锤炼意志,省得他们闲的鸟疼。” 刘恒点头道:“情魔之毒都是最极端的情绪,容易让人走火入魔,但控制得好,同样能派上大用场。” “其实真正的情魔之毒,远没有这么简单。” 杜真武意味深长,“刘师弟这次正好能亲自感受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情魔之毒。” 提起这事,刘恒就不说话了,只是呵呵一笑。 刘恒这态度太过敷衍,显然还是不想掺和,杜真武定定看向他,“刘师弟,咱们也算不打不相识,有些话我就干脆直说了。” “事已至此,之前咱们的恩怨算是一笔勾销,但刘师弟你不得不承认,要是没有我们帮忙,你想找齐同门绝不会这么容易,对吧?” 刘恒有些不喜,却也不得不点头。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要不是他拘禁了这么多周天宗同门来要挟,杜真武哪会这么“好心”帮忙? 非要说,唯一能算得上的也就只有这次八娘的事,才是除了恩怨纠葛之外的一个“帮忙”。可这帮忙明显别有用心,换句话说,就是以恩情来胁迫刘恒,谁又会看不出来? 然而看得明白是一回事,有没有用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杜真武显然拿捏准了刘恒的脉,换做别人遇到这种事大可以吃干抹净就不认账,偏偏刘恒不是这种人。所以这本就是阳谋,刘恒无法化解的阳谋,刘恒才会这么抗拒和不喜欢,很想找机会避开。 如今杜真武直接点明,就是让刘恒避无可避! “这次事关重大,我也是为求万全,才逼不得已出此下策,还请刘师弟见谅。”杜真武叹了口气,“因为传闻牵扯到上古传承,九英里除了我,还有四位师兄师姐已经赶了过去,另外四位师兄似乎也动心了。这种局面下,我胜算太低,所以不得不求到师弟你这里,只希望你看在咱们的交情上帮帮忙。” 刘恒心里也叹了口气,他还能说什么? “杜师兄有恩于我,我自然该报恩。” 杜真武听到前半句刚要惊喜露笑,后半句又让他笑容僵在脸上。因为刘恒说得很清楚了,这次就是还恩情,此次过后。所谓“恩情”也就一笔勾销,两不相欠了。 这不是杜真武想要的结果,但刘恒摆明了态度。他立刻开始沉吟,迅速权衡着利弊与得失。最后。他还是笑了,“刘师弟果然是真性情,好!有师弟相助,这次我的把握就大大增加了。” “师兄谬赞,在下愧不敢当。”刘恒抱拳道。 “刘师弟这么谦虚就过头了啊。”杜真武故作不悦地埋怨一句,随后又笑道:“师弟放心,只需师弟助阵,有什么风险和关碍。自然由我一力承当。如果真取胜了,上古传承必然不会少了师弟这一份!” 这话总算让刘恒心里好过了一些,至少不是白白出力。 “此次咱们如果真要争,就肯定会撞上我其他那几位师兄与师姐,这里就要给师弟说两句。” “在我之上的第八位,名为紫秀成,乃是羽林一脉的首席,其人身材雄健,眉长如剑,剑法如羽似林。自成一派,号称《羽林剑法》。紫秀成也凝聚了意志,信奉急如火。意志霸烈至极……” “九英第七位,名为牧乘风,双眼呈金碧之色……” “第五位名为平青峰,脑后有及腰长辫,为人懒散,意志却犀利至极,如剑芒般有种锐不可当的架势……” “第四位的鹤舞衣,剑法绝妙无双……” “这几人,师弟如果遇见就得多上点心。他们实力都不下于你我,还各有杀招。绝不能等闲视之。”杜真武肃容道:“等师弟把你这位八娘师姐找回去,就尽快与我等汇合。我们在原地等你。” 对上这几人其中任何一位,杜真武单凭自己也没有太多把握,所以才会想找刘恒来助他。 说到这里,战车已经渐渐停稳,他起身朝前方指去,“师弟自己看看,是否就是……” 他话音忽然顿住,眼神有些古怪,“师弟,是否要我们帮忙?” 刘恒起身走下战车,将手又搭到了腰边刀柄上,一步步朝前走去,只是淡淡朝身后杜真武等人道:“多谢,不必。” 杜真武眼神微闪,对有些骚动的各大真传摆手示意,果然没有再多事。 前方,刘恒已经见到了杜八娘的身影,只是局面不算多好看。这一片冰川边缘,杜八娘站在一头情魔体内,与相隔十丈外的一群人争斗不休,各色剑气飞纵往来,光华暴动。 “这婆娘怕是疯了吧?” “真没见过这么奇葩的女子,今天算是长见识了。” “还出身蝶花宗。”这人啧啧有声,忽然嘿嘿笑道:“不过温香软玉玩的腻了,这种魁梧身段娇媚容颜的,咱还真起了点兴致,各位谁想跟我一块试试?” “二秃子,你口味真他娘的重!” “就算是一头母猪他也上,更别说这奇葩,只看脸的话的确有点意思。” 这些污言秽语,让众人笑得意味难明,兴致更高了,刘恒的脸色却一点点沉了下去。 “齐师兄不过是问个寻欢的价钱,已经很抬举你这臭婆娘了,你竟然还如此不识抬举,直接拔剑,简直是找死!” “丑婆娘,赶紧滚出来受死!” …… “你们为什么不进去?” 忽然有个声音幽然插了进来,让众人一怔,才发觉身后多了一个人,都是暗暗吃惊,“你又是哪里蹦出来的?” “不要多管闲事,否则连你一起杀!” “对……等等,你们看他穿的什么衣服?”有人忽然惊疑,引得众人凝神一看,顿时哄堂大笑,“蝶花宗什么时候蹦出个男弟子来了?” “刘师弟,你怎么来了?”里面本来俏脸阴沉的杜八娘见到刘恒,瞬间面色大变,“你快走!” “哟,敢情还真是蝶花宗的。”这群人眼神玩味,“你们说,会不会是这丑婆娘的姘头,来求同生共死的?” “这蝶花宗,嘿嘿……” “如此藏污纳垢的宗门,怎么也配和我等宗门并称二流宗门?” “小子,你是要陪你这姘头一起找死,还是给咱们好好磕两个响头,对我们一人叫一声爷爷,然后赶紧滚蛋?”为首的几人里,一个面色消瘦的少年阴蛰盯住刘恒,嗤笑道:“趁爷爷们心情好,给你点时间,你可得想清楚咯。” 接到他的暗示,这十多人里分出五六人来,隐隐将刘恒围在中间。 “我问你们,既然要打,都缩在外面做什么,为什么不进去?”刘恒淡漠扫过众人,再度重复了刚才的反问。 “你算什么东西?” 一个壮硕至极的少年闻言,狠狠朝刘恒呸了一口,那浓痰差点打在刘恒脸上,被刘恒侧头避过。这少年见状更是大怒,“咱们想怎么做就怎么做,哪里容得你来指手画脚?” “来人,先把他的舌头给割了!” “正是!” “看来他是真不想活了,咱们就成全了他!” “刘师弟快走啊!快走!”在一群叫嚣之中,杜八娘急得跺脚,朝刘恒怒喝,就要冲出来和这群人拼命。可是她面前,足足有十一人严阵以待,见状都是狞笑开来,“果然是姘头,一看这小白脸危险就奋不顾身了!” “丑婆娘,你躲在里面我们还拿你没办法,你竟然还想为这小白脸拼命,真是不想活了!” “两人一块儿杀!” “哈,让他们做一对亡命鸳鸯,正好!” 这群人再也按耐不住,纷纷朝刘恒和冲出来的杜八娘动手了,各色剑气、刀气、箭气、枪气,如火山迸发一般,绽放出惊艳又璀璨的光华。 “我说。” 短短片刻,没有了情魔的另类保护,杜八娘身上立刻多出好几道触目惊心的口子,这些人下手没有丝毫留情。就在这时,刘恒微微皱眉,清冷的声音竟然压下了所有打斗、碰撞和呼喝声,清晰传进每个人的耳中。 “你们为什么不进去?” 话音刚刚起,人们耳畔就响起了惨叫声,让人倏然惊容,回首望去,正好见到一个人影高高飞起,猛然落进了杜八娘原来身处的情魔体内。 然后,是下一个。 剩下的人双眼猛然睁得滚圆,全是难以置信的惊骇,甚至连杜八娘都呆在原地,忘了反击,其他人同样如此。 一时间,吵闹至极的场面突然变得静谧至极,由动到静转变得太快,就显得愈发诡异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章 杜真武之怒 这些人呆住,刘恒却没有停手,转眼又是两人接连被刀气狠狠砸中,飞进了情魔体内。这才让众人倏然惊醒,惊怒间只留下一人盯住杜八娘,其余十一人全都朝刘恒奋勇杀来。 “好胆!” “竟敢如此歹毒害人,找死!” “自以为有些本事就如此心狠手辣,该杀!” 他们一时间都愤怒到了极点,个个气血充野,赤目狰狞,对刘恒刀剑相向。因为他们很清楚落入情魔体内将会多么惨不忍睹,也曾利用这一点去为祸别人,自己却没有相应的克制手段,落入其中同样生不如死。 所以他们见到杜八娘时,一方面是调戏,另一方面也想逼迫她出来,再逼问出她不惧情魔之毒的方法。 有了这方法,他们就能更加自如了。 短短几天,这些各宗精锐弟子已经彻底扔掉了礼义道德,化身草寇野兽无异,相互劫掠,祸害四方,无恶不作。 他们对情魔之毒只有深深的恐惧,此刻见刘恒如此“残忍”对待,自然更是惊怒交加。 和杜八娘交手的这人也是手段了得,使的一对金锏,挥舞时有山岳之重,虎虎生风。杜八娘之前能安然无恙,全亏了情魔的守护,一主动跃出情魔体外,只是刚刚受人围攻的短短刹那就已经受到重创,再被这人全力打压,一个不慎就秀眉猛蹙,人影踉跄栽倒。 那金锏竟生生将她手臂砸断,沉浑力道更冲击到了脏腑,让她彻底没了战力。 这人长发披肩,双锏在手,如同门神般威不可当。 而刘恒有足足十二人围困合攻,他料想也不会再出什么意外。立刻扭头朝情魔体内看去,一股寒意就从脚底倒冲天灵。 被刘恒打进情魔体内的四人,眼眸只是瞬间就失去了清明。赫赫喘息着,正拼命嗅着什么味道。距离最近的两人。早已不知何时抱在了一起,然后朝对方狠狠地一口一口咬下去! 他们那模样,像是饿了十万八千年一样,已经将对方当成了食物,短短片刻就相互撕咬的到处血肉模糊,鲜血横飞。 见到平日的同伴彻底成了野兽,这人只觉毛骨悚然,更觉得这情魔之毒恐怖了。 “你们收拾这小白脸。我得赶紧把他们救出来!” 他交代一句,虽然他很清楚救出来也没用,情毒无法化解,救出来也照样会将他们折磨致死,但此时此刻他却必须去救。 必须做出这姿态,才能保住人心! 再者说,已经如愿拿下杜八娘,总有手段逼她交出克制情魔之毒的方法,所以这四人还是能救一救的。 只是他才准备出手,耳畔忽然听到同伴的惊呼和怒喝。顿时心里一紧,转头看来,更是骇然。 “小心!” “李哥身后!” “好贼子!” 原来就在这瞬间。那蝶花宗突然杀来的男弟子也不知耍了什么手段,竟然从众人围困中脱身出来,悄然杀到了他的身后! “还真敢来!” 他一看其他同伴已经紧随而至,胆气大壮,自忖只要挡住瞬息就能将刘恒重新困住,任凭刘恒如何凶悍,只是挡住片刻对他来说不算什么难事。想通这点后,他就是怒极反笑,直接迎上刘恒。猛冲跃起,双锏如有大山倾倒之势。朝刘恒当头重重压去! 还没撞上,他最先注意到的。是刘恒猛然抬头看向他那冷冽至极的眼神,让他不知为何,心里登时涌现出一股浓郁的不安。 “靠,山,崩!” 一个个字如重鼓砸响,重重锤击在他心头。他就见刘恒长刀窜入双锏之间,将双锏死死卡住,然后人影猛地挤了进来,侧身就朝他胸膛撞来! 霎时间,他仿佛见到了如同史前的犀牛狂熊,带着推山裂海的气势,要将他撞成肉泥! “怎么会这么强?” 他大为惊骇,急忙运功抵挡,双锏更是拼尽全力地弹压下去,然而这人只凭手中一柄云纹宝刀,就稳稳将他全力给挡下,更是坚如磐石。不等他变招,刘恒已经猛然撞来了! 轰! 真就如同牛熊冲撞一般,甚至比他想象中更恐怖,猛然砸在他胸口的巨力简直雄浑得让人感到不可思议,他所有抵挡和准备如同纸一般,瞬间就被全部打散。 紧接着,那巨力如同肆无忌惮的洪流,全部撞进了他的体内! “噗!” 他脸色瞬红瞬白,转眼已如金纸,张口想惨叫,却是一口血狂喷而出。而他的身躯也是立刻委顿下去,如飞箭般倏然射进情魔体内。 “李,李哥!” 竟然只是一招! 急急赶来的众人呆在那里,被刘恒突然展现的无双狂猛吓住了,心里震撼得无以复加。仿佛一个文雅小生,倏然变成了噬人猛兽,獠牙尽显! 哐啷。 哐啷。 刚才“李哥”失力脱手的一对金锏高高飞起,这时候才接连落地,声音让众人心里也莫名的跟着一颤。 他们再看向刘恒,眼神彻底变了。 这人,似乎比他们预计的更强,远不是他那师姐可以比较的! “挡住他!”瘦削少年声音变得尖锐,急切尖叫道:“我赶紧把李哥他们救出来!” 无须他吩咐,众人都是紧张至极,对刘恒出手更加拼尽全力了,因为他们如今都知道,今次是真要拼命了! 瘦削少年撤出战局,就要救人,忽然耳畔也听到了同伴的惊呼和狂喊,他差点惊得跳起来。 “王哥小心!” “后面!” 他都顾不上回头去看,心里已经警兆大作,脚下生风,身法连动,一时人影如化鱼鸟,将自己毕生所学的身法演绎到了极致! 生死危机之下。他停滞许久的身法竟然获得了突破! “咦?” 可是他甚至来不及狂喜,就被几乎响在耳畔的一个惊疑声吓得毛骨悚然了,如此身法竟然还是没能避开刘恒吗? 在众人眼中。刘恒和他近乎如影随形,任凭瘦削少年怎么躲闪。居然都没法甩开刘恒! “这,这!” 刘恒接连两次从他们的团团围杀中轻易逃出,看似寻常,可细细琢磨,却是越想越让人惊悚。再见到这一幕,人们更是骇然,才发觉刘恒身法竟然也这么强。 连这么多人都围困不住,打了半天连人衣衫都没摸到。这还怎么打? 又是转眼之间,这瘦削少年再度尖叫,被刀气越过重重剑气防御,将他也送进了情魔体内。 才短短片刻,足有六人被扔进了情魔之中。如果说之前几次还有大意的缘故,但后来的“李哥”和瘦削少年就无法再用大意来解释了。 他们两人都算是众人里实力最强的,可是全神戒备下,竟然还是不敌,而且还都是一招落败,这就真的让人胆寒了。 越来越多人犹疑不定。谁也没有再贸然冲上前去,如今看来这简直就是去找死。更没人再敢提去救人,因为刘恒已经用两次事实说明。谁敢救人,他就送谁去见情魔里的同伴! 等到刘恒转身,再朝众人迎来时,所有人的反应竟然出奇一致,没人迎战,齐齐惊惶后撤。他们暗中眼神交汇,都已明白,面对如此恐怖的对手,已经没人再能生出战意。 “退!” “先退!” 有人当机立断地高喝。自己率先急退,其他人心里松了口气。也是纷纷认同,“小子。你给我们等着!” “别得意,青山不改绿水长流,祸害了我们六位兄弟,咱们仇结大了,等我们约够了人手,就是你授首之时!” “对,你逃不掉的!” 见刘恒没有追来,他们叫嚣着,终于重现一开始的凶性,可是转头却发觉先退的几个兄弟都突然停下,怔怔看向前方,满脸惊惧。 “怎么停下了?” 壮硕少年皱眉怒吼,可自己朝身后看去时,忽然也浮现了相似的神情,脚下像生了根,再也无法往前多挪动一步。 远处不知何时多了一架辉煌战车,人人都知道这战车的来历,这属于秘境内和秘境外都一样是最强的势力。 周天宗。 而且在秘境里还坐战车的,只有九人,却是周天宗当代公认最强的九人! 无论来的是九人中的哪一位,肯定都不是他们能招惹的人物,更何况在这战车之前,已经下来了足足十二个人影,每一个人穿着的服饰,竟然都是周天宗真传! 给众人压力最大的,却是战车阴影里的魁梧人影,虽然不动端坐在车上,却给每个人心头都带来了无法承受的沉重压力。这人的身份不言而喻,必然是九英之一,竟然被他们这时候给撞上了! 一车十二人,将他们退路给完全封住了! 众人脚都开始止不住微颤,不自知地喉咙滚动,紧张到了极点,甚至忘了该说点什么,却听到身后传来了刘恒的声音。 “诸位,这是何意?”他越过众人看向战车,眉头皱了起来。之前他已经明说不必周天宗门人相助,这时候他们却贸然插手,自然心里有些不高兴。 “没什么。” 杜真武扬声道,声音有些冷,“只是忽然发现,这事情好像和我周天宗也有些关系。” 刘恒怔了怔,不说话了。 “刘师兄,抱歉。”十二真传中,有一人朝刘恒行礼道歉,希望他谅解。刘恒摆摆手,示意他们随意,就走到杜八娘身边查看她的伤势,拿出一粒从周天宗弟子那里得来的上好疗伤灵药让她服下。 这局势让杜八娘也生出无数的惊疑与困惑,张口欲问,刘恒却摇摇头,“师姐还是先疗伤要紧。” 杜八娘眼眸微闪,点头应下,果然不再说话了。 这边,刚才说话的周天宗真传已经朝被困在中间的众人冷冷道:“你们的无隐灵水哪来的?” 此问才传出,一群人就都是身躯微颤,壮硕少年立即道:“启禀这位上宗真传师兄,是我们找了一位周天宗师兄换的。” “哦?” 名为林浩然的这周天宗真传闻言,又是冷漠反问,“你就说说,找的是我哪一位同门?姓甚名谁?” “是一位好心的上宗师兄,他救了我们就已经离开,离去前没有留下名字,我们想报恩也觉得十分遗憾。”壮硕少年一脸无奈地道。 “好心的上宗师兄?”林浩然冷笑,笑容慢慢收敛起来,看向这些人的眼神骤然锐如利箭,“可这位好心的上宗师兄,怎么连宗门令牌也落到了你们身上!” 这喝问如惊雷般炸响,闻者无不心惊肉跳,话音还没落定,壮硕少年当即疾呼,“快散开逃!” 他一边疾呼,一边自己已经率先逃窜。可是剩下的人却各不一样,有些如他所说,果然四散而逃,有些却猛然跪倒,痛哭流涕。 “逃什么,还能怎么逃?” “诸位上宗师兄明鉴,人不是我杀的,我是清白的!” “我也没有参与啊,请诸位上宗师兄明察!” “不关我的事,我也是被他们胁迫来的,多谢诸位上宗师兄救我!” 本来如果一起散逃的话,总有些希望,可呼啦啦就跪倒五六人,剩下六人面对足足十二位真传,外加一位坐镇的九英,哪里还能见到逃生的希望? 于是有五人跑了两步,见状不妙,也接连跪倒下去,讨饶痛哭不止。 独剩壮硕少年,整个人僵在了哪里,然后手开始止不住颤抖,连兵刃都握不住,踉蹡坠落,人也猛地软倒在地。 刘恒摇摇头,不再看,只是默然将之前打进情魔体内的六人抓了出来,连同这十二人一道将浑身值钱的东西都收了,这才搀扶杜八娘走到了杜真武战车上。 反正这些杂物周天宗弟子看不上眼,他却不嫌弃。 “这些鼠辈!” 杜真武的脸色阴沉至极,重重怒喝,“竟然连我周天宗的人都敢下杀手!” 他是真的怒了,因为这种事他们已经隐隐察觉,尤其最近几天,突兀失踪的同门数目越来越多。而今天撞见的事也显现出来,竟然还有一些人杀了他的同门,随后一直在假冒,要不是直接撞到,他们也不会发觉。 如此看来,遇害的同门恐怕远比他们原本预计的更多,这怎能不让他惊怒交加。 “真是……”刘恒闻言也是摇头叹息,想了想才找到最合适的用词,“自寻死路。”(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一章 这是……! 刘恒自认够胆大的了,可他也没有杀哪怕一个周天宗弟子,当然是因为各方面权衡后的结果。 杀了周天宗弟子,有弊无利,也有一方面原因,是他没有遇见太过分的周天宗弟子。 哪怕不考虑其他,只说在这秘境之中,周天宗依旧是毋庸置疑的最强势力。与这等大势力彻底撕破脸,后患无穷,刘恒一直在尽量克制,避免发生这样的事。 比如现在,他和杜真武等人明争暗斗,相互算计和利用,却比之前关系缓和了太多。但这群人就不同了,无论原因如何,他们谋害了一位周天宗弟子,和周天宗各大势力就再没有丝毫缓和的余地了。 他们夺取了这位周天宗弟子的令牌,用以窃取消息,也取了无隐灵水,使他们能看清情魔所在。刘恒设身处地,也觉得这么做才是他们唯一能改善局面的方法,否则在这秘境里,他们寸步难行。 可他们错就错在,杀了人竟然还如此肆无忌惮地出来张扬! 换做刘恒,要么毁尸灭迹,绝不会留下任何迹象,要么远远避开。 但这些人呢? 他们显然从周天宗弟子令牌里得到消息,竟也对这秘境深处有上古传承的传闻动了心,还想来浑水摸鱼。不仅如此,看他们对待杜八娘师姐的模样,也是不知道丝毫收敛和谨慎。 这等野心远远大过自身实力,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真好。”杜真武冷笑道:“原来只需要一个传闻,就能把这些个牛鬼蛇神都给勾出来,正愁不好收拾他们,现在他们都自己送到我剑下了。” 刘恒默然,看着远处十二真传一个个拷问。随后挑破手筋脚筋,将人又扔回情魔体内,不忍再看。索性朝杜真武道:“我师姐需要调养,容我先将她送回去。再来找师兄们吧。” “师弟不用急,我们在这里等你就是。”杜真武大度道,随后送别刘恒两人,又冷下脸来,朝那群正在鬼哭狼嚎的各宗弟子慢步走了过去。 受伤太重,杜八娘也不避嫌,任由刘恒将她背上离开了,却忍不住不时回首朝后望去。 直到见不到人影了。她才皱紧了秀眉,“刘师弟,你怎么和周天宗弟子混到一起了?还是这个杜真武?” “师姐不用问了。”刘恒闻言苦笑,“这里面的事,一时半会说不清,等见到其他师姐,容她们慢慢说给你听吧。” “你找到其他同门了?”杜八娘闻言讶然,饶是性格冷淡,此刻也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惊喜。 “也算万幸,除了师姐你。其他师姐都聚到一起了,现在情形都还算好。”刘恒也笑了,点头道。 杜八娘眼眸闪动。她本就不是愚钝之人,很快隐隐想通了很多事情的关联,不由得轻声叹息,“刘师弟,苦了你了。” 在她想来,在这种局面下还想找齐所有同门,刘恒背后肯定付出了很多,受了很多苦,甚至朝杜真武等周天宗弟子忍辱负重。可她没有感觉有丝毫丢脸。刘恒能放下骄傲为她们做到这种地步,她心里只有感动。 “师姐言重了。”刘恒隐隐觉得似乎有什么误会。却又不知该怎么说,只能无奈道:“谈不上苦。倒是真有些头疼。” 如今局势变化越来越超越所有人的掌控,变得越来越复杂,饶是刘恒也觉得一时间千头万绪,头疼至极。 “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不必多想,顺着自己心意去做就行。”杜八娘轻声道,“无论你怎么去做,没人会责怪你,至少我不会。” 这位师姐,和她的同胞妹妹说的如出一辙,只能让刘恒感慨,不愧是心有灵犀的姐妹。 “等答应杜真武的事了结了,我就和他两不相欠,然后陪师姐们闭关苦修,再不理会这些头疼事了。”刘恒沉默片刻,才点头露出了灿烂笑容。 “那就好。”杜八娘释然。 等刘恒将八娘送回他们占据的裂谷,一群人立刻迎了出来。 “姐!” “八娘!” 少女们蜂拥上来,将八娘扶到一边坐好,都在嘘寒问暖,也在为重逢喜悦。刘恒笑着看了一会,就准备悄然离去,忽然又顿住,朝张步武暗中传音道:“劳烦张兄多加戒备。” 张步武听得心里一凛,因为他听得出来相比之前,刘恒这话里多了一丝凝重,“师兄,怎么了?” 刘恒摇摇头,“要乱了。” 他说得很含糊,张步武却微微眯眼,没有多问,握紧剑柄重重点头。 今日遇见的情形,让刘恒心里多了一些不算很好的预感,他拍了拍张步武肩膀,又扫过这裂谷众人一眼,这才悄然远去。 他双眉微微凝起,思索着一桩桩一件件事,乘风疾行。 “刘师弟,咱们出发吧。” 刘恒赶到时,杜真武随手抖落剑上血滴,将剑收起,笑着将刘恒迎上了车。在他们身后,十二真传也陆续上车,等战车再次启程,刘恒忍不住朝旁边看了一眼。 那里,只剩下十多个手脚被折断的人形生灵,浑身血肉模糊,却趴在旁边人的身上,像是饿到了极致的恶鬼一般拼命啃噬对方血肉。 他们除了吃,再没有别的思想。 刘恒遍体生寒,猛然收回了视线,绝不忍心再多看一眼。 “我已经把这事通报给了其他师兄师姐,想必这些鼠辈将来的日子绝不会这么好过了。”杜真武淡淡道,随后朝刘恒露笑,“咱们不提这些头疼事了,还是讲讲我新得到的消息。” 刘恒点头,凝神聆听。 “师弟,你看这边。”杜真武扬手指向远处,“你看那山脉,有没有看出什么不寻常来?” 刘恒遥望过去,还没看到他所指的山脉。倒先惊疑了一声。 那个方向,最先映入眼帘的,是几乎囊括了天地的各色情魔。不仅模样千奇百怪,身上的色泽也不同寻常。 刘恒之前见过的情魔。身体各有特色,身上往往带着淡而单纯的一种颜色,要么红,要么灰,要么绿,要么紫,不一而足。 可是他此刻见到的情魔,身上丝丝缕缕都是不同的颜色。好像混杂的染缸,又或是混色的玉帛,瑰丽而斑斓。这情况,看上去似乎是一头情魔身上都混杂了很多种极端情绪于一体,让刘恒也为之凛然。 情魔之间,也在不断地厮杀,仿佛永无休止。可是它们厮杀的方式也截然不同,是在相互吞噬或泯灭,又莫名生出新的丝丝缕缕,由其他情魔争抢吞噬。壮大己身。 “我早就说过,这才是真正的情魔。”杜真武也留意到刘恒在看哪里,见状感叹道:“见到这些情魔。我不得不感慨天地大道造物的神奇。越往深处去,交错的招式遗迹就越多,这些情魔就在这最复杂与混乱的环境中生长出来,拥有远超同伴的可怕。” 这里留下的强者遗迹未免太多,密集交错在一起,单是看着就让人头皮发麻。 “果然是快要接近强者当年征战的核心地区了。”刘恒也是啧啧惊叹,“如此情魔,岂不是身具众多情毒?” “正是如此。” 杜真武点头道:“也不仅如此。各种情毒混杂在一处,还会生出更诡异莫测的变化。堪称世上最无解的剧毒,要是没有诞生意志。真真是沾之必死,连我宗的《周天清心咒》都毫无用处。” “而且我也在怀疑。这秘境不知存在了多么漫长的岁月,长此以往下去,深处恐怕已经诞生出了我们无法想象的恐怖存在。”杜真武看向深处,神色也变得凝重起来,“刘师弟,你能想象吗?永生不死,实力堪比这些强者生前的情魔,会有多么恐怖?” 刘恒愣怔,忽然就一阵心悸和骇然。 “不过,那就不是我们需要去琢磨的事了。”杜真武眼神闪烁,有些刘恒难以理解的火热,“实力强到不可思议,还能永生不死,这是古往今来多少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只要我们活着出去,将这事禀告给宗门,就是绝世大功!” 这话在刘恒心里掀起了巨大波澜。杜真武这意思也就是说,如果真有这样的恐怖情魔存在,将会让很多周天宗强者趋之若鹜,前来抓捕这些恐怖情魔,琢磨永生和强大的秘密。 “这就是大宗门的底蕴!”未免太过震撼人心了。 如此恐怖的存在,竟然也只是他们的板上鱼肉,任人宰割。放眼望去数百二流宗门,哪个有这样的底气和大魄力? “可是……” 但杜真武所说的事离他们太高太远,真正摆在他们面前的难题,反而是要祈祷不遇上这样的情魔才对吧? 不必刘恒多说,杜真武也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神情有些冷漠,“刘师弟不用担心,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这样的道理,我们还是懂的。既然有这么多找死的下宗弟子,这次正好用上,让他们为我们在前面探路就是。” 刘恒默然,他清楚杜真武所指的“找死”的下宗弟子,恐怕大多数都不是真的“找死”。毕竟他们只是今天才遇上这么一群人,而这样的计划恐怕早已做好,时间根本对不上。 也就是说大多数下宗弟子,都是被迫变成了“自寻死路”的。如果刘恒没有展现出非凡战力,他或者他的某些师姐也会成为其中的一员。 “师弟,做大事就不能有妇人之仁。”杜真武呵呵一笑,对刘恒的神情有些不以为然,“你信不信,到必要时候我甚至连周天宗弟子也能牺牲,出去后不仅不会受到责罚,还会得到长辈的褒奖?” 刘恒当然知道杜真武说的才会成为事实,在这种局面之下,长辈们眼中一千个寻常弟子也比不上一个活着的杜真武。 或是活着的任何一位九英。 在长辈看来,寻常弟子死多少都能很快弥补,唯有九英死一个就少一个,两者的价值远远不在同一个层次。 “可是,人不是同样的一条命吗?”刘恒心里喃喃,他总觉得只有这一点才是天下最公平的事情,可是看到的越多,他越发现这好像也没什么公平可言。 可是他自己,还是不喜欢把别人性命也当做东西去衡量取舍,他总做不到自己去决定别人的生死。所以在很多时候,不到逼不得已,他绝不会轻易谈及取人性命的事。 “你啊,只要不死,将来肯定也是要做大事的。”杜真武感慨,又带有一些感同身受的教诲之意,“所以你得学会狠心和决断。” “在下受教了。”刘恒虽然不太认同,也不愿多做辩解。 “不说了,再说就真扯远了。”杜真武呵呵拍打自己的大腿,“咱们还是说说那山脉,师弟你细心看看。” 刘恒也不想再多说这些话题,闻言继续朝远处遥望,可是看来看去,都没发觉山脉有什么异常之处,不禁更是狐疑。这山脉广阔绵延,似是永无止境,起伏蜿蜒,却是这秘境里常见的模样。 “可是,人不是同样的一条命吗?”刘恒心里喃喃,他总觉得只有这一点才是天下最公平的事情,可是看到的越多,他越发现这好像也没什么公平可言。 可是他自己,还是不喜欢把别人性命也当做东西去衡量取舍,他总做不到自己去决定别人的生死。所以在很多时候,不到逼不得已,他绝不会轻易谈及取人性命的事。 “你啊,只要不死,将来肯定也是要做大事的。”杜真武感慨,又带有一些感同身受的教诲之意,“所以你得学会狠心和决断。” “在下受教了。”刘恒虽然不太认同,也不愿多做辩解。 “不说了,再说就真扯远了。”杜真武呵呵拍打自己的大腿,“咱们还是说说那山脉,师弟你细心看看。” 刘恒也不想再多说这些话题,闻言继续朝远处遥望,可是看来看去,都没发觉山脉有什么异常之处,不禁更是狐疑。这山脉广阔绵延,似是永无止境,起伏蜿蜒,却是这秘境里常见的模样。(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二章 不断深入 是龙? 不仅是刘恒,杜真武这话说出来,车里所有人包括杜真武的眼都直了,拼命看向那些似是龙鳞的山壁。 是不是? …… 是不是? 正如杜真武所说,一片片如龟裂的山壁乍一看,还真是很像什么巨兽的鳞片,可是没人敢开口质疑或是断定。因为这石壁鳞片未免太大了,刘恒估测一片就有近乎一里方圆,如果这真是龙的遗体,整体岂不是至少上万里长短? 这是何等骇人听闻的巨兽? 大多数人的常识中,囊括十里就已经是千百年难得一见的巨兽,堪称遮天蔽日,但是这至少上万里的巨兽? 未免太过吓人了! 一具遗体就是一个巨大的山脉,人站在旁边,如同恒河沙粒一般渺小,微不可提。 然而进入这秘境的众多少年,早已见过很多更加广阔的战场遗迹,甚至某些疑似巨兽的如山残肢,常识已经被彻底颠覆。如今想来,这么大的巨兽遗迹已经觉得合情合理,但如果说这是真龙遗骸,又是一种颠覆常理的大震撼。 龙……真实存在过吗? 如果有,为何没有在历史上留下过任何痕迹? 如果没有,那眼前又是什么呢? 人人在这山脉前齐齐失声,没有人能说出任何话来,但看着越像真龙遗骸,好像扑面而来的压力和敬畏就越沉重,让人透不过气来。 壮阔,宏伟,巨大,仿佛众人穿越了历史,在触摸史前的神话。一瞬间身心都为之颤栗不已。 “特征太模糊了。”最后,还是刘恒生涩地开口,“或许只是疑似。或许是某种上古阵法的遗迹,进行过仿龙的雕琢……” 他的说法也未尝没有可能。所以有几人听后都是用力点头,十分认同。以这上古战场的众多遗迹来看,交战双方都强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以山脉雕龙做惊天大阵,也不应该是多么困难的事。 而且为什么之前杜真武没有提及,就没人察觉这一点? 因为太模糊了,山脉上疑似巨大龙鳞的山壁时有时无的,很多地方经历了太漫长的岁月。早已被岁月冲刷或腐蚀得不成样了。所以除非有人刻意提醒,恐怕很少有人能将眼前山脉和真龙联系在一起。 再说,人们也本能般不愿接受这么令人难以置信的说法,总觉得十分虚幻和过于夸大。 如果真是龙,那么这条龙为什么在这里逝去? 听说里面相似的山脉将会越来越多,天底下又哪来这么多的龙? 翻遍史书神话,里面阐述的龙每个时代顶多一条两条,可就算各个时代所有神话、传说中出现过的龙全聚在一起,顶天能有十条二十条,也用不到越来越多这种说法吧? 走到距离这山脉还有百里远。战车不得不停下。因为前面的情魔太多了,而且都是杜真武所说那种真正的情魔,让众人都为之惧怕。距离山脉越近。这些恐怖情魔就越是密集,到了这里后别说战车,连他们自己下车也找不到多少可以供人穿过的缝隙了。 “朝前!” 人们在战车上遥望,直到杜真武毅然传令,使拉车的两匹火鬃神骏转道,一路和山脉平行着继续朝前,人们都还依依不舍,不愿挪开目光。 “快,快看!” 忽然有人惊呼。其他人赶忙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都是错愕或惊呼出了声。 山脉被拦腰截断! 而且相似的地方又被发现了好几处。都是这样戛然而断,留下丑陋而又触目惊心的一道道断口。甚至有断裂与缺失的地方,不再像之前那么连成一片。 “我认同刘师兄的说法。”一位真传果断道,“龙形在阵法中太常见了,以山脉化龙脉,布下恐怖杀阵,我倒是曾在古籍上见过相似的做法。” “对,那是属于圣贤们的大手笔,圣贤就足够做到。”又是一位真传点头道:“我很难相信传说中天下最强大的真龙会被如此虐杀,它们的身躯应该是天底下最坚硬的东西,也应该永垂不朽,哪能被轻易毁到这种程度?” 如同虎死仍威在,人们无法接受真龙是这等可悲的下场,总觉得不符合真龙应有的模样。换做只是仿龙的雕件,被敌人损毁了也就不那么让人惊愕了。 再是精妙绝伦和强悍的仿品也是人造之物,哪里能和至坚至强的真龙躯壳相提并论? 这些山脉截断之处,都留下了别样的招式气息,同样沉凝亘古至今而不散。 可是人们看的时间越长,越无法否定山脉更像一整条巨龙盘踞在赤土上的模样,这还是经过漫长岁月蚕食后的样子,人们忍不住去想象山脉原本的模样,更觉得巧夺天工,叹为观止。 “听闻将山脉雕做龙形的阵柱,曾经被称为龙脉。” 如龙之脉。 这等刻意雕琢成龙形的山脉,很多大阵上都用得上,少说作为阵眼,更奢华的直接作为排阵的阵柱。这等阵法,甚至能成为强大的护山大阵,镇派大阵,或是威力大到无法想象的杀伐之阵。 杜真武凝神观望,听着众人的议论,却久久不置可否。 再往前数百里,果然又见到另一侧有山脉次第升起,遥遥处又能见到更多重峦迭嶂的山脉影子。 一条条巨大山脉从赤土大地上浮起,真是越看越觉得震撼,仿佛真见到了一条条匍匐在地上沉睡的巨龙。 “无论是真龙遗骸,还是上古阵法遗留的龙脉,都太……太惊人了。”一个真传深深抽气,喃喃道。 可是杜真武、刘恒与几位真传眼神交汇,眼神却都有些许凝重,杜真武传音苦笑道:“现在,我倒更期望这些是真龙遗骸了。” 刘恒挑了挑眉,也是传音道:“又有什么分别?” 杜真武一怔。随后轻轻叹了口气。 又会有什么分别? 要是上古阵法遗留的龙脉,这里就很可能是一个残缺的上古阵法,有多么危险根本无法想象。要是真龙遗骸。就更恐怖了,相互的强横气息交织起来。甚至可能生出远比上古阵法更强的自然杀伐阵法。 深入进去,人人心里都在警兆大作,生出了源自本能般的紧张与心悸。 战车前行的速度越来越慢,两匹火鬃烈马都是神骏,可是到了这里,仿佛也感受到了天地间弥漫的一些莫名威压,不安地打着响鼻,越来越不愿继续往前。 它们是通灵的生灵。感知更加灵敏,近乎未卜先知或是落叶知秋,自然更能察觉即将到来的危险气息。 另一方面,也是天地间充斥的强大情魔越来越多,让人们总是有被窥视的不适感,却总也找不到来自何方。火鬃烈马不仅畏惧,还要避让情魔,自然越前行越艰难。 人们说话声音也不自觉地越压越低,有一种如同在群兽环视下行走的感觉,而他们。只是早已被不怀好意盯上,行走地战战兢兢地绵羊。 在这样的情形下,人们心里莫名紧张起来。同样感到不安。 “前面传来的消息呢?” 杜真武冷眼环视着四方,朝身边的林浩然沉声问道。 林浩然低头查看自己令牌,片刻后朝杜真武摇了摇头,“还没有更新的消息传来。” “有点不对劲。”杜真武眼神微动,皱眉道。 林浩然闻言也是默然点头,“照规矩这个时候,无论如何也该穿一条消息过来通报一声才对,至今还没收到……” 预感越来越不好,杜真武索性拿出了自己的令牌。打开来看,眉头猛然扬起。忽然嗤笑一声,“倒真是热闹。” 原来在他令牌地图之上。周围闪亮的光点密密麻麻,璀璨如繁星一般。显而易见,进来秘境的千数周天宗同门,今次至少来了百多人,而且都是最精锐的人物。再加上随行的各宗弟子,还有企图浑水摸鱼的人,那就更多了。 因为这突然传开的“上古传承”的传闻,牵动了太多人的心,闻风而动。 明明是同门,可是在上古传承面前,九英有了不用言语的默契,相互有意识的避让,久久没有碰头。 其余那些游离在五团大亮光之外的微小光点,竟然也没有朝五大九英汇聚的意思,这里面就有些难以揣测的诡异意味了。 杜真武冷冷看了几眼,不置可否,随后朝地图更前方看去,随口问林浩然道:“他们有多久没动过了?” 林浩然沉吟片刻,“应该一直在动,只是动得很慢。” 他回答的十分谨慎,让杜真武点点头,又看向双方越来越近的距离,眼神闪烁后吩咐道:“咱们也再慢一点。” 林浩然点头应诺,很是认同。 既然早该传来的新消息久久都没有传来,说明前方肯定生出了什么不为人知的大变故,他们一无所知,自然应该更加谨慎。 这次探险是寻宝而来,但最重要的还是安全,越是位高权重,越是惜命。甚至在杜真武这等周天宗九英看来,任何宝物和造化,再多么珍贵,都不值他们去拼掉性命博取的价值。 所以安全依旧是第一要务。 再往前几里,战车上所有人都是忽然感觉一股怪异气息如风拂过,随后浑身都不自然,却又很难找出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刘恒凝神内视,查看了好几遍才道:“身体沉了一丝。” 这一丝微不可查,顶多百中之一,要不是刘恒各种感知综合起来格外敏锐,也很难察觉这微小的异常变化。 杜真武一挑眉,瞥了眼刘恒,蹙眉沉吟起来,其他人也大致如此。 这话虽然是刘恒说出,其他人都无法确认,但经过这么长时间相处,众人已经十分信任刘恒,闻言没有任何怀疑,都开始冥思苦想。 身体突然沉了一丝,到底算是什么变化?又是多了什么? 刘恒言简意赅,说明他也只是发现了变化所在,却还没能察觉出变化的根本原因。 “是这里灵压增加了,还是我们体内悄悄钻进了什么东西?”林浩然喃喃,在使用各种手段寻找和查验。 如果是灵压增加,说明他们已经进入到阵法还在生效的范围内。如果是在无人察觉的情况下,体内潜入了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这才更让人惊悸和不适。 谁也不希望自己体内有自己无法掌握的东西存在。 杜真武淡淡一摆手,“既来之,则安之。” 他展现出领袖一方的气度和自信,如轻风拂面,也抚平了众人心里的不安,重新镇定了下来。 刘恒眼帘微垂,凝聚了意志的气血内力不断冲刷体内每个角落,魂力也是一遍遍拂过,甚至惊动了潜伏在他体内的那道诅咒。 诅咒,也被逼着动了。 这三股力量从各个层面扫荡他的体魄,简直无所遗漏,却还是没有任何遗漏。如此一来,这突兀增加的一丝重量就更显得诡异了,刘恒心里灵机一动,运转起久违的《血炼功》。 莫名邪异的无上意念骤然生出,仿佛因为刘恒气血内力的强大,也变得更加强大了。这无上意念刚刚出现,甚至不需要刘恒怎么催促,竟然就如嗅到血腥味的鲨鱼一般,夹裹着刘恒体内所有内力,浩浩荡荡杀向了刘恒体内某处。 “这么兴奋?” 刘恒也为之愕然,哪怕之前吞噬两种神兽真血,也从没见过无上意念这么急不可耐过,“说明是真找到原因了。” 刘恒意识亦步亦趋地紧随它们而去,转瞬穿越重重叠嶂,居然毫不停留地冲到刘恒头顶皮膜下,然后一个猛子跃了出去。 如鱼跃龙门! 又或是鱼噬飞鸟。 只是刘恒都没能反应过来的瞬间,这无上意念已经从皮膜上“吞下”一颗微光沙粒,迅速缩回了刘恒丹田之内。 不等刘恒看清这微光沙粒,无上意念猛烈变幻,将光粒层层缠绕,然后疯狂地炼化! “原来在体外,难怪之前没能找到!” 刘恒恍然,随后又是惊疑不定,“看模样只有微光一点,居然重到这种地步?而且,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无上意念竟像是遇上了举世无双的美味,已经为之疯狂了!(未完待续。) ps:新年到,新年到,本章提前发了,哈哈,在这里祝各位猴年大吉,财源广进,幸福安康!咳咳,小声说,会不会太正式了? 反正,就是拜个年! 第三百七十三章 龙血精华 要知道刘恒体重足有数千斤,而这点微光只是尘埃一般大小,竟然也有他百份之一的重量,就是足足数百斤,这样想来就觉得骇人听闻了。 如果这微光聚集起来,有刘恒体魄这般大小,恐怕比他还要重上千万倍,真是重得吓人,仿若一座真正的人形山岳! 刘恒极力想要看清,可无上意念已经对这微光展开了最狂猛的攻势,封锁得严严实实,如黑幕包裹,再也不让刘恒看见分毫。 他只能感觉到黑幕之下,微光正在拼命反击,爆发出惊人力量,在里面左支右突,想要逃离。 黑幕不时被巨力撞得近乎撕裂,拉扯得好像是快要被玩坏的皮球。以无上意念加上刘恒如今的恐怖内力,竟然还有围困不住这小小微光的架势,对抗分外激烈。 好在《血炼功》中的无上意念也是非凡,将刘恒内力运使得出神入化,你来我往,看上去同样没有落入下风。 刘恒看了一会就放下心来,神识带着沉思重归体魄,睁开了眼。 他知道,长此以往下去,只有《血炼功》才会是最后的胜者。 “刘师弟,你是否感觉错了?”杜真武暗中查看良久,忍不住传音质疑道,虽然明面上他需要表现出自信与无畏给众人看,以安众人的心,但既然是他率队,就不得不为众人的性命安危负责,怎么可能对这异常真的掉以轻心? 可他没有发觉任何异常,连刘恒所说体重增长也没有察觉。 他自忖与刘恒实力相差仿佛,也有些独门手段,绝不至于刘恒能察觉的异常,他却察觉不出来,自然对刘恒生出了怀疑。 刘恒无奈。他虽然找到了原因,却因为《血炼功》连“罪魁祸首”都给私吞了,所以现在反而不好对杜真武解释。想了想。他道:“杜师兄,这情形似乎因人而异。你稍安勿躁。” “诸位。” 他看向十二真传,“还有谁察觉了体重变化?” 各大真传面面相觑,有人茫然,有人皱眉,若有所思,有人迟疑,随后咬牙略带惭愧地道:“禀刘师兄,我突兀增长了数百斤。而不是一丝。只是我以为自己出了幻觉,不愿让诸位师兄弟担心,所以……” “习师弟,你!” “你怎么这么糊涂!” “习师兄你是不信任我等吗?” 众人闻言,或是默然,或是朝他怒视,也有神色复杂地感动。都知道他隐瞒下来,是不愿让好友和师兄弟们担忧,选择了自己承担异变的后果。 “习兄,请上前来。”刘恒一开口。众人立刻静了下来,习镇海朝四方抱拳,慨然站到了刘恒面前。 刘恒也朝他抱拳。“习兄,得罪了。” 习镇海毅然道:“刘师兄请随意。” 他自然知道刘恒要做什么,已经放弃所有戒备,坦然放开身心,任由刘恒来查探。可他万万没料到,刘恒点头之后,只是凝出气血内力包裹住他,一点点细致查探他的身体发肤,并没有更深入的查探。 这让他意外之余。也暗暗松了口气,这可以说是最无伤大雅的查探了。他赶忙道:“刘师兄不必顾忌我的颜面。事关重大,越仔细越好。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 “不必。” 刘恒朝他一笑,没有多做解释,拒绝了他的请求后就再没说话,反而把注意力都放在了这次查探上。 其他人杜真武都是屏息凝神,紧张等待着结果,暗中眼神交汇,却也不掩饰各自的狐疑,都觉得刘恒这查探如同故弄玄虚。这么简单的查探方法,人人都会,能检查出什么来? 过了好一会,有人耐不住性子就要张口,杜真武摆摆手,制止了他,只是他自己的眉头也越蹙越紧了。 “找到了!” 就在这时刘恒一声低语,又将众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他们这里。只见刘恒内力流转如柔水拂过,掠过习镇海后颈就莫名缓慢了些许,然后缓缓流转回了他的手前。 “不见了!”习镇海一怔,忽然惊呼,激动看向刘恒和众人,“刘师兄,那莫名其妙增加的数百斤重量已经消失了!” 身为当事人的他都这么说了,其他人更不可能怀疑,顿时精神大作,也紧张到了极点。 他们都知道刘恒果然已经找到了原因,暗暗惊叹佩服之余,都看向刘恒手前那一股内力,连大气都不敢喘。事已至此,他们也都明白了,这里面就是异变的根源所在。 可是无论他们怎么看,也没有发现其中有什么异常存在,于是更是疑惑与暗暗心惊,更觉得自己等人和刘恒、杜真武他们的实力差距未免太大。唯有杜真武凝神看了一会,惊疑了一声,似乎已经有了发现。 “诸位请看。” 刘恒小心翼翼收回内力,将手掌呈到众人面前,“这就是原因所在。” 立刻,所有人都伸长脖子,朝他掌心上极力看去,杜真武有些吃惊道:“这么小,是什么异虫,还是什么邪物?” 一看这也不是办法,刘恒索性将微粒用内力送到了杜真武手中,才一落下,杜真武瞳孔猛然收缩,“好重!” 这粒微光,带给任何人的震惊都不会下于刘恒刚刚发现时的反应。极致的微小和极致的重量,形成了近乎违背常理的反差,给人心里带来的冲击异常巨大。 “我知道这是什么了。” 杜真武看了一会,又用上各种手段查探之后,叹了口气道。 这次换做刘恒心生惊奇了,等微粒在众人手中流转一圈,带来阵阵惊叹,重新回到刘恒手中,他也坦言道:“我虽然找到,却也不明白这是何物。杜师兄既然清楚它的来历,还请不吝赐教。” “这是好东西。”杜真武也不含糊,直接了断一句话。顿时让众人眼神大亮,兴奋起来。“我曾经有幸进入过宗门珍宝阁最顶层,见过十分相似的东西,宗门描述称之为龙血精华,疑似真龙逝去后气血凝练出来的精华微粒。宗门珍藏的微粒和这一粒大小相若,作价十个大功,换算成紫金大钱至少也得数十万以上。却往往有价无市,至少我在宗门之外再没见过,可以称之为无价之宝。” 此话一出。众人猛然转头,再看向刘恒掌心,双眼都快喷出火来了,炙热到了极点。 谁能想到如此不起眼的事物,竟然也能称之为无价之宝! 要是谁得到一粒,即便不明白效用,转手卖出也能赚得一夜暴富,哪怕对于周天宗真传而言也是如此。 况且在周天宗之中,金钱易得,大功难挣。这是古来一直被公认的话。所谓大功,至少是拯救一城百姓于危难这个层次的大功德,哪怕宗门里众多霸主。积累一生说不定也攒不够这十个大功,由此可见一斑。 也就是说,这种名为龙血精华的奇物,真正价值恐怕还要远远超过他们的想象。 “珍宝阁最顶层的宝贝……”一个真传感慨摇头。 别说最顶层,就是第二层,他们也很少有上去的机会,也就是杜真武这样的宗门九英,同辈中顶梁之柱的领袖人物才有可能上去一游。 “谁能想到才进入秘境深处,竟然就有这等收获。”杜真武也在感叹。 人们忽然诡异的沉默下来。刘恒眼神闪动,也没有在说话。杜真武看似坦荡。其实隐瞒了很多,比方这龙血精华的功用。为何值这个价钱,就一点话风也没有透露。这本来才是最重要的东西,杜真武有意含糊过去,显然是独独在防备他这个在场唯一的外人。 刘恒清楚,再盘根究底杜真武也绝不会告诉他,自然不再追问。可惜杜真武恐怕也没料到,他说的这些对于刘恒而言已经足够。 “龙血精华么?”刘恒若有所思,有些明白《血炼功》中的无上意念如此激动的原因了,随后笑着将这粒龙血精华重新递给习镇海。 习镇海迟疑,随后咬牙道:“刘师兄这是做什么?你帮我解开疑惑,已经是大恩。再者宝物在我身上,我久久发现不了,反而刘师兄发现了,这粒龙血精华当然是师兄的。” 这可是无价之宝,饶是有种种原因,可真要推让的时候,习镇海还是觉得难以割舍,却又不得不如此。如他所说一样,在情在理,这都应该是属于刘恒的,他空得宝物而不识,就是有缘无分,非要接纳,在众人面前他也厚不下这个脸皮。 “不要推让了。” 刘恒一笑,不容他拒绝,硬是塞进了他手中。习镇海急忙拒绝,其他人见状也是要劝,刘恒却摆摆手,意有所指地道:“诸位,莫非忘了龙血精华是怎么来的了吗?” 众人愣怔之后,恍然大悟,再看向四方,几乎都激动得难以自持了。 这龙血精华,本来就是白来的,还让众人一阵紧张和不安。如今回想起得到龙血精华的经历,人人都豁然开朗,岂不是说进入深处后,虚空里到处都飘荡着龙血精华? 想通这点,再看刘恒和习镇海两人为了一粒龙血精华你推我让的情形,人人都被逗乐了。 在宝石堆积而成的山峰面前,却只为脚下这粒宝石推让,岂不可笑? “既然如此,咱们也别推让了,免得错过机缘。”杜真武哈哈朗笑道:“刘师弟,我就不客气了!” 他说话间,已经将内力凝做一道大幕,探出战车朝虚空隆隆扫过。 咚! 咚! 在众人凝神关注下,只听得两声沉闷重响,杜真武内力扯开的大幕上接连被撞出两个大口子,显然是被虚空中的龙血精华给生生撞开的。 杜真武见状,眉宇猛然拧了起来,他似乎也没料到这个情况,“这是怎么回事?” 照理说,应该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才对。 因为他的内力已经混凝至极,凝聚起来的大幕质地已经和金铁无异,甚至能够单凭内力抗衡下等宝兵。此刻龙血精华竟然能够轻易破开他的内力,可见威力强到了何等程度。 但如此一来,习镇海的事又解释不通了。 如果龙血精华真有这么厉害,习镇海又怎么可能还安然无恙?甚至根本找不到龙血精华落到了自己身体的哪里,还是刘恒发现了? 前后差别,未免太不合常理了。 “莫非不能以外力收取?” 刘恒惊疑了一声,却没有再将心里其他的惊疑宣诸于口。 如果不能用外力收取,那他和习镇海又算怎么回事?龙血精华,难道是自行找上他们的?可为什么不找别人,偏偏找上他们两人? “果然有古怪。” 杜真武喃喃,沉思片刻还是摇了摇头,朝众人道:“或许真如刘师弟所说,无法用外力收取……你们自己也试试吧。” 说着话,他自己也不甘心,继续用其他方法朝虚空试探过去,依旧想要抓捕。 真传们闻言毫不耽搁,各自施展手段,对准四方而去。 可是好久过去,众人才发觉他们种种手段都是徒劳,无论软磨硬抓,龙血精华都会破开他们的内力,继续在虚空飘荡穿梭。 “这么重的微粒,为什么不沉落地上,还能如风沙一样飘在虚空?”有人尝试许久无果,带着不甘和恼火,问出了众人藏在心里的疑惑。 没人说话,都是神色各异的瞥了眼战车两畔的龙脉,或许原因就在那里。 “龙脉,还是真龙遗骸?” 刘恒心底的种种惊疑越来越重,面上却丝毫不漏,忽然眉宇一挑,用力推开了习镇海的手,“习兄,你还是拿着吧。” 他对着肩膀一捏,摆到他面前给他看,“你看,我这不是也有了么。” “这,这。”习镇海呐呐,有些吃惊也有些赫然,“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多谢刘师兄相送了。” 就在刚才,又是一粒龙血精华落到了他肩上,这次被他立刻察觉,捏在了手上,一面还要拼命压制住《血炼功》无上意念因此突然爆发的躁动。 两人这举动,对其他人而言不啻于又是巨大刺激,连杜真武都暴躁了,怒喝道:“我就不信了!” “停车!” 他直接让战车停下,下车走向远处,“咱们反正不急着再往前赶,干脆在这里多停一会,各自散开各凭手段,抓取龙血精华!” “师兄英明!” “好!” “是!” 他这话顿时引得众人欢呼,这本就是此刻人人心里最想要的结果,包括刘恒,同样如此。(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四章 收获 谁都会有些暗藏的手段,不愿为别人知道,自然在孤身的时候才能肆无忌惮的施展,到时候即便一无所得,也不会像现在这么不甘心了。 杜真武也是如此想,才会做出决定。 他就将战车停在原地,见众人太过兴奋,又吩咐一句,“不要离开超过百里,两天后”,就此率先离去。 众真传都看向刘恒,刘恒也不矫情,紧接其后跃下战车,朝十二真传抱拳笑道:“在下也先行一步,祝各位收获丰丰!” “刘师兄客气!” “也祝师兄收获满满!” 相互恭祝几句,刘恒拜别众人,脚下生风,很快离去了数里之外,这才停下,凝神看向手中这粒龙血精华。 总算能好好看看这所谓的龙血精华了。 手中微粒,色泽绚丽多彩,种种光彩闪耀,他逐渐加力,最后甚至用内力轰击,竟然也无法损害分毫,“恐怕至少已经达到可以铸造真兵的质地了。” 说是这么说,但宝兵大多有百斤开外的重量,真兵至少千斤以上。刘恒估量要是以龙血精华铸造一柄云纹宝刀大小的长刀,重量肯定超过万斤,甚至十万数十万斤也不好说,这么沉重的兵器,谁人会用? 不过刘恒还没亲眼见过真兵以上的兵刃,所以龙血精华是否能成为打造更好兵刃的材质,还说不准。 随后,他凑近鼻边,闻到一丝馨香,说不出的好闻,却又有些古怪的恶心感,“怪了。让人恶心的香味?” 刘恒惊疑,从没遇过这样的情况,细细思忖。发觉香味本身没问题,恶心感却是来自心里。好像这香味让人有种发自本能的恶感。 他思来想去依旧琢磨不透,只能将疑惑放到了心底,以魂力和内力接连试探,就开始模糊感觉到了,龙血精华里蕴藏的不可思议的伟力。这力量无法形容,才察觉到就让他身心都为之战栗,好像幼儿时面对最威严的长辈,敬畏莫名。 然而这力量如同寒潭。近乎完全凝固,刘恒看不到任何获取的可能。 只是拿在手上,用意志触摸,意志似乎发生了一丝丝微不可查的变化,让刘恒若有所思,“似乎对意志有些好处,如果时常戴在身边,应该对自身会有更多潜移默化的改善。” 稍微试探,刘恒已经发现了不少用处,却也能察觉。龙血精华恐怕还有更多玄妙,这就不是一时半会能弄明白的了。 不过,这只是龙血精华对于旁人的促益。对于刘恒来说,龙血精华最大的用处早就已经注定了。 他不再阻拦《血炼功》无上意念,立刻如同洪水猛兽,分出一半内力轰轰冲向他的掌心,将龙血精华一吞而没,然后又迅速缩了回去。 “也不怕吃撑了。” 刘恒撇撇嘴,自然看得出来。之前双方还有来有往,如今一分为二,同时对付两粒龙血精华。饶是强悍的无上意念也格外吃力。如此一来,内力消耗快得吓人。无上意念也在疯狂劫掠刘恒内力,竭力撑住局面。使得刘恒不得不随时食用妖肉,也努力催生出更多的气血内力。 两粒,已经是极限。 可是无上意念遇见龙血精华的架势,堪称是饥不择食,有多少肯定吞下去多少,根本不会管它和刘恒撑不撑得住。 所以刘恒必须得控制,接下来绝不会再给它更多的龙血精华了,无上意念不在乎生死,他还不想死呢。 等见到无上意念渐渐支撑住了,将两粒龙血精华同时困在它黑幕之下,刘恒就不再理会,继续起身前行。 虚空之中,可以见到一粒粒龙血精华穿梭不定,来去飞快,刘恒将魂力慢慢散了出去。行走了一段路,刘恒眉宇忽然一挑,正好感知到一粒龙血精华落向他的过程。 好像他体内有什么吸引龙血精华的东西,使得这粒龙血精华倏然转向,飞掠速度越来越慢,最后如尘埃般落到他的手掌之上。 刘恒伸出手去,恰好接住了它。 “其他龙血精华毫无动静,说明这些龙血精华似乎也各有差别,被我吸引的只是其中的一种。”刘恒若有所思,“可是,我身上吸引这种龙血精华的,又是什么?” 苦思无果,刘恒毅然和无上意念抢过一股新生内力,“得想办法抓到一粒其他的龙血精华。” 他盯住一粒斜飞过来的龙血精华,猛然一刀斩下! 轰! 刀气与龙血精华对撞,刀气竟在瞬间被轰爆,而龙血精华也被打得突兀转向,电光火石间激射进了地下。地面被砸出一个坑洞,开口极大,裂纹蔓延,往中心看去,却是深不见底! 刘恒刀口一翻,对准坑洞就往下挖,可是挖进十丈之后,刘恒皱眉停下了。因为挖掘十丈后,刘恒发觉下面的坑洞越来越小,不仅见不到龙血精华的踪迹,更因为下面不知还有多深,这样的挖掘就注定是没用的了。 这一番尝试,也不是一无所得,至少否定了一种方法,还有意外的发现。这片赤土上,处处可见相似的坑洞,细小繁多,可见古往今来,肯定有数不尽的龙血精华深深撞进了大地之中。 但刘恒在土壤中细细翻找了好久,依旧没能找到其他的龙血精华,都不知去了哪里。 不经意间一回首,他竟然见到之前砸出的那个坑洞,一粒微光倏然飞出,重新投入到了虚空之中,顿时让他愕然当场。 “这!” 看来这里有某种规则,能让龙血精华不受拘束和阻碍,继续飞掠。 刘恒也无奈了,只能一面飞快奔行,企图让更多亲近他的那种龙血精华“自投罗网”,另一方面也迅速思索着其他的捕捉办法。 “试试柔力。” 刘恒将内力化作丝帛一般,柔柔舒展开来。在一粒龙血精华飞速撞上之时,他猛然后撤,不断卸下冲撞之力。可是瞬息之后。他发觉卸力到一定程度,龙血精华的冲击力竟然无法再继续减缓。一直维持在这个程度没有再变。 他眉梢一挑,吃力地让龙血精华转向,然后倏然一把抓住! 才一抓在手里,他用以防御的内力就被直接撞开,手掌肌肤稍作抵抗,片刻后也被击穿! 堪比中等宝兵的皮膜,在龙血精华面前,竟也如此脆弱。 手掌在钻心的疼。刘恒毫不动容,死死攥在掌心里,更是拼命将气血内力冲涌到手掌,布下层层防备。 他毅然放开了对《血炼功》无上意念的阻拦,任由它如同嗅到血腥味的巨鲨,猛扑而至。 短短瞬间,所有抵抗都被龙血精华摧枯拉朽般撞破,刘恒折转手臂,任由它钻进自己体内更深处,也不想放它脱出自己体外。 好在无上意念来的很快。龙血精华才冲到他手肘,已经撞进了无上意念精心准备的大网中。 这粒龙血精华,挣扎起来可比原来两粒激烈得多了。 可惜无上意念正是它的克星。一层层黑幕飞快缠绕而上,让它变成了困兽之斗。但也因为它挣扎得太激烈,使得无上意念措不及防,竟让之前的两粒龙血精华就此脱困。 这情形看得刘恒直乐,难得见到无上意念也有失手出丑的情形,同时却也毫不犹豫,将这两粒龙血精华给扔进了识海大洪庙中。无上意念表现得格外不甘,在他体内一路追逐上去,直到识海外才倏然止步。最终抱憾而归。 “哈,两粒换一粒。这买卖能做。” 刘恒见状,忽然灵光大现。想出了一个极佳的方法,“可以试试直接把龙血精华送进大洪庙!” 那里与世隔绝,应该不会受这里怪异规则的影响,失去这规则庇护,龙血精华哪里还能如此桀骜不羁? 想到就做,他直接伸手去抓虚空的龙血精华,不等它发威,直接送进大洪庙! 随后,刘恒意念也赶紧遁入识海,紧盯着大洪庙中龙血精华的情形,做好准备一看情形不对劲,立刻将它重新放出去,拼着不要龙血精华,也得保住大洪庙,还有识海。 连强横肉身都抵抗不住龙血精华的冲击,识海受到的破坏只会更加严重,他可承受不了如此沉重的打击。 当! 只是瞬息,龙血精华就撞在大洪庙的墙壁上,发出巨大声响,让刘恒心神为之一紧。好在紧随其后,龙血精华反弹飞起,失去了动力,坠落下来滚动几下,就此停下了。 “有戏!” 刘恒见状双目大亮,急忙冲到大洪庙被撞击的地方,查看后发觉丝毫无损,彻底放下了所有担忧,“好,不愧是坚不可摧的奇物!” 这方法,可行! 他兴奋起来,任由无上意念和那粒龙血精华自己去折腾,他意识重归身躯,立刻大手朝虚空不断抓取。 一粒! 两粒! 三粒! 只听得大洪庙中被撞得丁铃当啷作响,地面很快多出了十多粒微光,熠熠夺目,亮得刘恒心里乐开了花,“师父的令牌,肯定能换回来了!” 不仅如此,这次机缘,才让刘恒真正体会到,什么叫暴富! 一粒就价值数十万紫金大钱,单是这短短片刻,岂不是他已经赚了数百万紫金大钱? 越想,越是让刘恒激动得难以自持,抓取就更加勤快了。 “重聚在两天之后,我还有两天时间!” 他心里谨记,手脚并用,忙得不可开交。 …… 两天后,刘恒开始转回战车所在之地,一路上也没有停过手。而识海大洪庙中,龙血精华居然已经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如同替代了原本的地板,看着就让人心中欢喜,疲惫尽去。 这可都是巨财啊! 距离战车所在还有一两里,已经见到其他人的身影,刘恒只能满是遗憾地看着虚空中仿佛取不尽的“财富”,没有继续抓取了。 “郭兄,收获如何?” 刘恒朝对方打了个招呼,只换回一个苦笑,郭擒空无奈道:“一无所获,白白扑腾了两天,刘师兄呢?” “也差不多,还是像之前那样,得了两三粒。”刘恒自然不会说实话,含糊道。 “还是刘师兄厉害,果然气运如虹。”郭擒空既羡慕又感慨地道。 刘恒闻言笑着安慰道:“郭兄不必灰心丧气,才刚刚进入秘境深处而已,这点收获算得了什么?说不定还有更好的机缘在前面等着郭兄呢。” 这话让郭擒空心里好过不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那在下就多谢刘师兄吉言了。” 两人一面说话一面前行,没两句话已经见到了远处的战车,可以见到已经有不少人在他们之前赶回来了。 到了近前,人们纷纷朝两人招呼,最后坐下来就是相互诉苦,哀鸿一片,只有寥寥两三人神色或得意或镇定,可能是略有所得不愿透露的,也可能是不计较得失的。 没等得太久,习镇海哈哈笑着赶来,红光满面的模样,一看就收获不小。 “侥幸,侥幸。”他摊开手,“我在附近转了整整两天,就撞到了这十二粒,算是略有所获。” “恭喜习师弟了。”有人不冷不热地道。 “习师弟果然鸿运当头。”也有人羡慕嫉妒,对比其他人,习镇海的收获就太过耀眼了。 习镇海也察觉不对,赶紧收起这十二粒龙血精华,“我这是意外所得,全是运气使然而已,诸位师兄弟的造化只是还没到来,却肯定比我更好。” 他讲的和刘恒意思相似,毕竟这才刚进入秘境深处,龙血精华在这里又是随处可见,只要继续往前,自然会有更好的机缘。 这句话,才让众人间怪异的气氛和缓不少。都是从独木桥上杀进周天宗真传之位的人物,人人都有远超常人的自信,只要想通了,就不会再去嫉妒别人的造化了。 他们同样相信,哪怕相比运气,他们也绝不会弱于其他人。这只是其他人的好运提前到来了而已,他们的好运迟来一些,只会更好,何必嫉妒旁人? 正说着话,远处一个魁梧伟岸的身影大步走来,正是杜真武,却不知为何,面无表情,根本看不出喜怒。(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五章 血脉 “杜师兄。” “杜师兄……” 众人察言观色没有结果,于是都赶紧见礼,一时却没人敢再多嘴。杜真武摆摆手,就此登上战车,跺了跺脚让战车重新起行。这沉默让众人十分不适应,如同感觉黑云压城一般,气氛压抑至极。 “我遇见了一群人。”直到过去一会,杜真武才突兀看口,沉声道。 此言一出,众人倏然转头看去,都明白他提起这话头肯定有原因,所以都是凝神聆听。 “我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有多少人,但这两天我遇见了不下十人,虽然穿着各宗服饰,却有相似的特点,所以我才能断定他们应该是一伙的。”杜真武道:“他们肌肤呈现奇异的淡红色,而且独来独往,似乎还有独门的手法相互联系,行踪过于诡异了。” “你们猜猜,他们在干什么?” 刘恒已经隐隐有了猜测,却没有急于开口,心里却猛然惊了一下。 “淡红色的肌肤,显然很不正常,是否是中了毒?”有人推理后又蹙眉,连自己都觉得想不通透,这显然不是中毒的样子。 “要么就是施了什么邪法,在这里不怀好意。”人们捉摸不透,却很笃定这一点。 “杜师兄直接说吧。” 有人想不透,干脆开口就问。 杜真武闭上眼,轻轻道:“他们在收取龙血精华。” 战车中忽然就变得鸦雀无声了,既惊奇又觉得疑惑。因为他们乃是周天宗弟子,对这龙血精华都毫无办法,怎么还能有这么多人来收取? “或者他们也像我们一样,只是在瞎扑腾。”有人立刻道。 也有人呵呵一笑,“咱们都抓不到。他们也就是拼人多去撞运气而已,如此费时费力又不讨好的事,咱们可没这功夫在这耗。” 才进入深处就遇见了龙血精华这么好的东西。众人虽然收获寥寥,却也因此提起了更大兴趣。越来越多的人认为。前面肯定还有更好的东西,哪里还有心思在这里浪费时间。 众人闻言接连点头,也是十分认同。 只有杜真武听后摇摇头,淡然道:“我暗中尾随一人,小半天时间,已经见这人收取到了至少六枚龙血精华。” 这话才让众人都倏然动容,甚至惊得差点跳起来,包括“收获最多”的习镇海也是如此。“怎么可能!” “难不成真有什么邪法?” “咱们得抓两人过来,拷问清楚这法门,岂不是人人都能有所收获了?”有人按耐不住,激动得就要跳车下去,却被杜真武厉声喝止。 “别闹了,我看过,他们都举着一面巨大的单色血旗四处游荡,等着那龙血精华自己撞上来。”杜真武道:“那龙血精华,有时落在他们身上,有时落在血旗上。初看十分奇特。可回头一琢磨,我已经想通。这并非是什么邪法,只是我们一叶障目罢了。” “师兄是说。”有真传已经醒悟,“那血色……” “原来是这样。” 有真传拍了下大腿,霍然开朗。却还有真传一头雾水,看向师兄弟们满是茫然,他身边的人顿时无奈道:“五位师弟,你们倒是说说,为何外力不能收取,偏偏有龙血精华又会主动落在一些人身上?” “为何?” “是啊是啊,擒空师兄就别卖关子了。” “赶紧为我们解惑吧!” 郭擒空更加无奈。只得道:“你们动动脑子啊,哪有白来的机缘和运气?总得有些原因吧?” “我们知道啊。可就是想不通原因才问诸位师兄的。”有人急躁道。 “擒空师兄,这时候就别为难我们了吧!” 杜真武懒得和他们废话。“因为血。” “血?” “原来如此。” 剩下众人才回味过来,纷纷看向习镇海,“古往今来,各国大帝都被称为真龙天子。传闻唯有身上有真龙血脉的人族后裔才能开疆辟土,开辟王朝,所以天下一直有不少皇室后裔号称有真龙血脉。习师弟祖上,是否有类似的记载或传闻?” 习镇海浑身一震,欲言又止许久,最后呐呐道:“倒是我家里一直说,先秦以前,我习家也是出过皇帝的,我一直以为是家里吹牛皮……” “这就对了。”林浩然喃喃。 不少人偷偷瞥向刘恒,都没忘记还有他也收到过龙血精华,如今看来这位刘师兄恐怕祖上也有些来历。他们偷偷打量,只能见到刘恒一脸的若有所思,却谁也没敢朝刘恒查证这个猜测了。 因为一方面,在这实力为尊的世界,战力可与杜真武相提并论的刘恒,身份地位也骤然拔高到了接近杜真武的地步,远远高过了众人。另一方面,毕竟不是同宗同门,关系也还不算多么亲近,这种寻根究底打听来历的事,他们自然不好多问。 “是因为血脉?” 相比还在半信半疑的其他人,刘恒心里已经信了,他当然清楚自身的身份。他祖上正是大夏皇亲,哪怕后来犯了事被发配,也依旧属于堂堂正正的皇室宗亲,身上流淌的血,正是皇族之血。 “难怪了。” 他喃喃出口,也是告知了众人结果,却显然不愿意多透露自己的身份,只是让众人知道这推测的真实性就够了。 “不只是各大皇室之血。”杜真武沉声道:“你们可别忘了,天下号称有真龙血脉的妖族,越发的为数众多。要是早就明白这秘境里有龙血精华,并在进来之前做好充分准备,当然能在此丰收。” 早有准备! 这话让众人默然,心里的不安和惊疑就更重了。 杜真武的意思显而易见,他之前的见闻也等于证实了众人一直无法断定的猜测。此次众人莫名来到这陌生秘境,恐怕并非只是个意外,而是有人蓄意所为! 这是最让人心里发寒的糟糕结果了。 也就意味着他们从一开始。就已经落入了某些人的圈套之中,他们究竟什么目的,没人知道! “要尽快把这消息通告给其他师兄!”有人倏然动作。就要用令牌传出消息,却被杜真武冷冷一眼瞥来。让他凛然僵住。 “你胡闹!”他身边的真传立刻一声厉喝,也赶紧制止了他,“这么大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来做决定!” “这。”他头上豆大汗珠滴滴落下,极力挤出笑容,“自然该杜师兄抉择。” 林浩然看了两人一眼,才朝杜真武道:“于师弟也是骤然受惊,失了方寸。还想请教杜师兄,当时师兄发现后是如何做的?” 杜真武淡然道:“我只是暗中查看了两天,然后折返,没有惊动任何人。” 众真传闻言愕然,“杜师兄,这是何意?” 在他们想来,撞见这种心怀不轨的人,就该先抓住所有人,然后严刑拷打,逼问出他们的诡计。至不济也该绑两个人来。总不至于继续一无所知,杜真武什么都不做,反而更让人捉摸不透了。 “杜师兄。就算不把那些小鱼小虾放在眼里,也该把他们都劫掠一遍,收了那些龙血精华,还得把他们抓取龙血精华的家当给抢来才好啊!”一个真传急躁道。 这么想的不止这一人,很有几人都是类似的念头。他们身为上宗的弟子,自然看不起那些个下宗弟子,可对龙血精华都是望眼欲穿,当然不想放过。 “那是打草惊蛇。” 林浩然撇嘴道,对这几个只知道练武的直肠子师弟只剩无奈了。 “何必这么费精力。”杜真武神情淡然自若。眼神微闪道:“不惊动他们最好,有他们帮咱们做事。省了咱们多少工夫?” “哈,原来还是杜师兄最聪明。”听到他这话。连最不爱动脑子的真传也明白过来了,顿时大乐,对杜真武愈发的赞叹与佩服了。 其他真传也放松下来,重新有了谈笑,原有的凝重气氛一扫而空。 这里虽然是个未知秘境,可是别忘了众人怎么进来的,又要怎么出去! 进来和出去,只有一个法门,就是神物周天门,而这周天门自先秦之后,可就一直在周天宗的掌控之中。 只此一点,就足以让任何阴谋诡计失去了应有的威力。再者说,无论如何周天宗近千弟子,在秘境里实力保存最好,哪怕一分为九,任何一位九英麾下的实力都能雄霸一方,震慑四方宵小。 这些鼠辈要是敢来找他们的麻烦,下场只有四个字,自投罗网! 等他们费尽心力得到收获,最后杜真武等人只需要守在周天门前,就能逼迫他们把收获全交出来。到时候省时省力,就等着不劳而获,岂不更好? 想通这些,人人都安下心来,甚至没人再关注四周的龙血精华,彻底放下了这事。 唯有刘恒脑海浮现了他那位疑似宗亲的身影,却无法像他们这么安心。因为他总觉得这位“宗亲”不简单,精心准备,岂能不考虑周全? 可惜这些话,他自然不会朝杜真武们多嘴的了。 “杜师兄,如今看来,很多事情已经比之前明朗了很多。”林浩然沉吟后,双眼渐渐明亮,“应该是有人想借用咱们的神物周天门进入这里,收取什么珍奇的宝物,只是耍了些小计谋罢了。” 杜真武点点头道:“应该是这样,咱们不能掉以轻心,却也不要过于紧张。只要记得咱们背后还站着整个宗门,唯一能进出秘境的神物周天门也在咱们手里,就不必担心有性命之忧。这两点足以保证他们不敢轻易朝我们动歹念,任何阴谋算计,都逃不出咱们的手掌心。” 他这话,让众真传纷纷应和,越发安心了。 饶是刘恒也不得不承认,杜真武对局面把握很准,所以才会如此自信。周天宗弟子这个身份,就是他们最大的底气。 “有个大靠山,的确让人羡慕。”刘恒在心里喃喃,然而细细思量,却并没真有多么羡慕。 人生际遇,谁又说得清将来如何? “其他几位师兄的队伍之前也停滞了一天两天,要么根本没有停下,直接往前,他们可比咱们心急多了。”杜真武看着自己令牌,眼神闪烁,“指不定他们藏着什么消息没告诉我们,或者根本没有察觉龙血精华的事。不管怎么说,咱们也不能落后太多。” 哪怕如今知道了,秘境中还有刘恒这个堪比九英的异数,但他的目光和心思,还是几乎都放在了其余九英的动向上。 因为刘恒现在已经和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就算不能为友,也应该不至于为敌了。再者,刘恒不与他合作,看样子也顶多做个独行客,更不会掺和他们同门之间的争斗中,自然不必多挂心。 只有他们,排除了秘境和意外的威胁后,重新把这次当做了比试。既然是比试,根本目的对于他们而言就没有太大的改变。 饶是刘恒也不得不承认,杜真武对局面把握很准,所以才会如此自信。周天宗弟子这个身份,就是他们最大的底气。 “有个大靠山,的确让人羡慕。”刘恒在心里喃喃,然而细细思量,却并没真有多么羡慕。 人生际遇,谁又说得清将来如何? “其他几位师兄的队伍之前也停滞了一天两天,要么根本没有停下,直接往前,他们可比咱们心急多了。”杜真武看着自己令牌,眼神闪烁,“指不定他们藏着什么消息没告诉我们,或者根本没有察觉龙血精华的事。不管怎么说,咱们也不能落后太多。” 哪怕如今知道了,秘境中还有刘恒这个堪比九英的异数,但他的目光和心思,还是几乎都放在了其余九英的动向上。 因为刘恒现在已经和他们的关系有所缓和,就算不能为友,也应该不至于为敌了。再者,刘恒不与他合作,看样子也顶多做个独行客,更不会掺和他们同门之间的争斗中,自然不必多挂心。 只有他们,排除了秘境和意外的威胁后,重新把这次当做了比试。既然是比试,根本目的对于他们而言就没有太大的改变。(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六章 屠龙者何? 距杜真武一行停泊战车之处足有上千里,才能见到杜真武所说浑身擦拭血色的人,谁也不知道杜真武用了什么法门,之前两天竟然都在这么远的地方度过。 “殿下,杜真武已经走了。” 一个浑身黑衣的人站在一块狰狞赤石的阴影下,他整个人近乎都融合在这片阴影中,肉眼难辨。他朝手中黑石打造的薄板细声禀报,使得本就阴柔的声音变得更加细软。 他把小黑石板凑到耳边听了一会,又道:“他只是偷偷跟着看了一两天,并没有做其他事情。” “是。” “是。” 他凝神静听,不是应诺一声,最后放下了小黑石板,闭目沉思一会后,又拿了起来。 “甲二,能不能确定上古圣人李子最后所在?” “这么说,应给不在这一块秘境,但你们还是要多加留意,毕竟这是殿下最中意的传承了。至今能确定在这一块藏龙秘境陨落的王与圣,到底有哪几位?” “只有一位么?” 他蹙眉,对这结果不太满意,“还是那位八荒王?殿下已经确定,这里应该是当年龙军最重要一处营地,怎么会只杀进去一位王?其他两位王与四位圣人又去了何处,莫非当年龙军的营地比记载更多?” 小黑石板隐约传来细微的人声,他又听了一会,才道:“看来当年整个藏龙星,已经被彻底打碎,散落成了太多小秘境。” 哪怕早有预计,真正见到和发现后,他依旧为上古那场大战而震撼。 “将这事禀告给殿下吧。”他吩咐道:“周天宗九英有六位在朝深处赶去,其他三位也不好说。他们进去后,迟早会发觉八荒王陨落之地。你们要抢在他们前面找出最安全的前路,务必保证传承与龙王遗物为殿下所得!” 尖声厉喝后。他才收起小黑石板,朝杜真武离去的方向看了片刻。谁也不清楚他在想些什么。 随后,他人影在阴影里越来越虚淡,最后竟然就这么消失,不知去向。 …… “真不知是什么时代的战场。”杜真武看向四方,满是感触,因为他们这些后来者时隔漫长岁月来看,依旧觉得惊心动魄。 那些强者激战的气息,漫长岁月都不曾泯灭。将当年激战的场景原原本本呈现在他们面前,遥遥看见还是让人心悸。 越往深处,浩瀚赤土上的龙脉就越多,龙脉身上的伤痕却变少了。 那些明显来自各大强者的气息,焚烧的巨大锁链,雷电凝聚的长枪,洪流还在滚滚的刀迹,巨石堆叠的巨兽,千奇百怪,却无一不散发出摄人心魄的威压。遥遥数百里望去。也因为双目会被刺痛而不敢多看,可见一斑。 深处,这些各色强者留下的招式在渐渐减少。从招式可以看出,打到这里的强者在迅速的变少。 “屠龙的,究竟是谁?” 众真传震撼喃喃,心里的疑问也越来越重,他们都很想知道这些强者的来历。无论这是真龙,还是山脉雕琢成龙形的龙脉,如今所见的场面都太壮阔了。一条条龙脉散布在广袤赤土上,根本不可计数。 如此众多的龙脉布下的大阵,他们想象不出来威力将会恐怖到什么地步。毁天灭地都是轻而易举。传说中有圣人被人陷害,落入一百零八根龙脉布成的上古杀阵里。就此被囚困上百年,最终生生被磨灭。 而此刻单是他们亲眼所见的龙脉。又何止一百零八条? 这样的恐怖杀阵,要做什么? 原本人们已经渐渐认同龙脉的说法,可是发现龙血精华后,真相又变得扑朔迷离起来。或者是龙脉塑造时加入过龙血精华增加威力,或者……这真的可能是真龙陨落后的遗骸! 可是,世上哪里来的这么多真龙? 以各种传说与神话中对真龙的描述来看,真龙如同圣贤一样,战力都超越了世人的想象。这么多真龙汇聚一处,和同等数量的龙脉布成的绝世杀阵相比,只会更加恐怖。 然而如今众人看到的,却是不管这些山脉曾经是真龙还是龙脉,都被屠杀了! 它们抱团抵抗,依旧徒劳无功,可见它们当年面对的对手,恐怖到了何等不可思议的地步! 它们的敌人是谁,又来自哪里,为什么会这么强大? 人们细思极恐,连心灵都为之战栗,生出一股近乎本能的恐惧。 世上,怎么能容得下这么多恐怖存在? “我倒是更想知道,这些强者为何要屠龙。”刘恒微微眯眼,“双方为何而战?” 如此旷世大战,双方因为什么原因打了起来,还打到如此惨烈? 这样的强者,应该相互忌惮,绝不会轻易开战才对。因为他们都应该很清楚,激战的后果只会是两败俱伤,连双方自己都无法承受。 可他们还是义无反顾地开启了战端,只能说明双方都有不得不战的理由,这理由肯定不简单。 “我也很想知道。”杜真武语气深沉,“此次探索,会有所发现的。” “杜师兄。” 就在这时候,林浩然忽然插嘴,“有三位师兄,在前面一个地方停下来了。” 杜真武立刻打开令牌,看了会后问道:“他们停了多久?” 林浩然一直在关注令牌,查看众人动向,闻言回想片刻后谨慎答道,“最先赶到那里的是牧乘风师兄一行,应该有小半天了。随后胡不归师兄一行和平青峰师兄一行接连赶到,也停驻下来。” “那鹤师姐,还有紫秀成呢?”杜真武立即问道。 林浩然皱眉道:“好像走的不是同一条路,这两位师兄和师姐都从距离他们此刻停驻之地数百里外穿越而过,继续往前去了,并没有停留。” 杜真武闻言眼神闪动,最后咧嘴一笑。“有趣,咱们既然撞见了,也过去看看吧。” “是!” 他们口中的师兄。只会是九英! 三大九英在前面停驻这么长时间没有离开,肯定有原因。说不定有什么大发现,杜真武自然不想错过。 他猛一跺脚,前方两匹火鬃烈马闻讯,更是甩开蹄子朝前飞奔起来,本就极快的速度竟然再度激增,如同乘风驾云一般,快如利箭。 即将见到九英中的其他三位,刘恒坐正了些。愈发期待。 于他而言,这次本就是还杜真武的“人情”,反正是躲不过去,不如更加主动些。与杜真武一战,让他见识到了真正的宗门精英是何等强悍,比他在意识中虚化出来的更要强出不少,获益良多。 实力到达这一步,闭门造车的效果已经越来越小,远远比不上和劲敌交技。新颖的意志碰撞,见识和战法的冲击。都会让人获得很多收获。 如今,与普通的武夫巅峰争斗已经无法给刘恒带来太多的提升,只有到达杜真武这个层次以上的宗门天才。才能帮到刘恒了。 这次探秘之旅,注定免不了与其他九英的碰撞,刘恒自然十分期待。 没有最强,只有更强。 境界提升可能遇到瓶颈,他还能找到其他地方来获得实力的提升,除了为两年后实力更有可能解救何伯之外,他同样也想在寿命终结之前,能看看武道更高处的风景。 武道,永无止境。 “这大道之上。越往前去,风景越是迷人。”刘恒回想过往。感触颇深,“逝去之前。不知道能走到哪里?” 时至如今,他早已坦然面对自己注定早夭的事实。说是还有二十年,看似离得很远,其实只是初学《血炼功》时的说法。他的《血炼功》早就有了很多改变,令他隐隐有种担忧,恐怕自己根本没有二十年寿命了。 自己的事情,自己最清楚。 《血炼功》太邪门了,能够吞噬各种纯粹至极的神兽真血来壮大己身,才一粒霸下血丹,就能将他内力提升到堪比用大药凝气的天骄的地步。随后的《吞血食气螭妖功》融入其中,使得《血炼功》变得更加邪门莫测,竟然吞噬了第二种神兽真血,天马真血。 不仅脱胎换骨,还让他内力再度得以数倍提升。 短短不到一年时间,使他站到了武夫八重的境界,内力更是深厚得连他自己都觉得恐怖,这样的强大来得太过容易和迅猛,难免让人有种很不踏实的感觉。 就仿佛,在一座宫殿上突兀增加了数座大山,看似雄壮非凡,实则根基不够扎实,甚至可能经不起一阵大风,说不清什么时候就会轰然垮塌。 如今,武夫巅峰境界唾手可得,内力更是强大到,对战杜真武也只需要小半内力就足以斗个旗鼓相当。他自己都无法想象,要是等他真正突破到武夫巅峰,是否再和杜真武交手时,连一成内力都用不上? 这样来得太快太容易的强大,太过不合常理,换做谁人都知道肯定有问题,刘恒自然有所隐忧。换做别人,追求的就是内力更加强大,而刘恒自从吸纳天马真血后,就没怎么再主动修炼过内力,就是不愿让内力增加得太过分了。 他已经开始主动抑制内力的增长。 “等吞噬了龙血精华,我的内力又会变成什么模样?”刘恒神情平淡,除了好奇,竟然已经没有太多的忧虑,“体魄又有所精进,一丝丝的强壮,在接近上等宝兵的强度。不知道我如今的整体实力,距离武师还有多大差距?” 等到解救何伯之时,他的强敌都会是武师或者是学士,战力要是不能达到这个境界,他去了只有送死,不如不去。 “秘境里没有一位武师,但传闻九英之首王宇乾,这位天骄实力已经和一重武师相差仿佛,如果有机会,倒真想和他会一会。”刘恒暗暗想着,有种预感,在这秘境必将有一场大战。 如今和其他九英相遇,只是个小小开端罢了。 “还有我那位神秘的宗亲,至今还没有任何与我一会的消息,不知道他又有多强?”刘恒心里喃喃,总觉得这位宗亲也不容小觑,或许会强得出人意料。 “看他还在派人收取龙血精华,说明这龙血精华对他也有大用。要是让他知道我手里也有不少,应该就会来找我了。” 如今他这里的龙血精华,绝不能用简单的“不少”来形容了,秘境里所有人收取的加起来,和他相比估计也不过就是九牛一毛。大洪庙中所藏的堆叠起来,应该能堆出一个和他等高的小山丘,上千万斤之重,要不是放在大洪庙中,简直能吓死人。 当然,既然明白了这东西是大家都想要的好东西,自然多多益善,谁也不会嫌多。刘恒有这么多,却也不介意拿出一点去换取些别的东西,比方何伯的具体消息,何伯之事有没有商量的余地,之类等等。 可惜他和那边没有沟通消息的渠道,不然真应该好好聊聊。 “此次周天宗秘境选拔的变故,如今看来,八成也和我这位宗亲有关,估摸着,他所图甚大。可是当世太子已定,正龙马精神,老老实实做一位富贵闲王才该是他最好的选择,他现在出来蹦跳,又是想做什么?” 心里想着这些琐碎的事,耳畔听着同车的周天宗真传们低声议论着各种事,旁边的杜真武如他一般,也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车内并不吵闹,只听得见车轮隆隆飞驰之声,不多久已经到了数百里开外。 而前方,一道十分璀璨的光华近乎通天贯地,照耀四方,醒目又壮阔。只是光华太过辉煌刺眼,反而让人看不清散发光华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但看战车的方向,好像正是朝那里赶去。 离得越近,越是亮如白昼,各色光华流转,甚至改变了赤土原有的色泽,让人暗暗吃惊。 “这不是杜师弟么。” 还有一段距离,前方已经遥遥传来一个很是响亮的声音,到了数里之外竟然依旧清晰至极。 只是这人语气阴阳怪气,让杜真武霍然睁开眼,目光变得锋芒毕露,直视前方。其他人也是纷纷直起身子,如刘恒和杜真武一般瞬时变得精神抖擞,战车却渐渐慢了下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七章 你算什么东西? “胡不归。”杜真武沉声道。 他声音不算大,对面那人听力却十分不凡,相隔数百丈都传来回应,“你们虚天一脉就是没规矩,教训多少次都记不住吗,要叫师兄。” 倏然,刘恒感觉到一股莫名心悸,像是本能般的预感,要有什么事情突兀爆发。他刚戒备起来,就隐约听到前方赤土大地传来一种让人心惊肉跳的隆隆声,随后就感觉对面有极度危险的气息汹涌而来。 两匹火鬃烈马最有灵性,立即惊得人立而起,差点将战车掀翻。 它们受到了惊吓,拼命挣扎,甚至想要大力挣脱缰绳,逃离这危险的地方。杜真武脸色瞬间就沉了下去,长靴重重跺了下去,这一脚不知有多么沉重的力度,竟将快被掀翻的战车又给生生按压而下。 随着这一脚,一股混杂意志的内力轰然爆开,波浪般轰向四面八方,如洪流过境,连对面传来的莫名气息也被瞬息抹平。 “好一个下马威。”杜真武冷哼一声,站到战车车厢最前方,轻抚火鬃烈马的臀尾安抚它们受惊的情绪,眼眸却如利箭般直射前方,眼神犀利得摄人心神,“今后,谁叫谁师兄还说不定呢。” “我就喜欢杜师弟这一点。”对面哈哈大笑,“属狗的!” 杜真武闻言,眉宇登时就倒竖起来,“胡不归,你是现在就要开战吗!” “说了多少次,你耳聋了吗?” 对面战车上陡然爆发出惊人气势,刘恒瞳孔猛缩,正见到一道刀气倏然划破虚空,劈斩而至! “叫师兄!” 声刚起,刀已至! “竟然也是个用刀的!” 刘恒眉宇高扬。为这一刀的霸道和桀骜而动容,刀气凝练到纤毫毕现,骤然照破四方。尤其其中的意志,仿佛要破天而去一般! 极度狂傲。如果只用四个字来形容,就是无法无天! 什么样的人,能养出这样的意志? 刘恒是真的惊奇了,杜真武却也锋芒毕露,长剑骤然脱鞘,一股匹练般的血虹便直击过去。这剑气才离剑,就倏然隐没在虚空之中,转眼就听一声震荡天地般的轰鸣。对面刀气转瞬爆散。 “不过如此。” 杜真武猛然踏足,火鬃烈马也赤目嘶鸣,再度朝前狂奔,立时就多出了一股子踏破天地的森然之气。 它们将要征战四方! 双方迅速接近,刘恒凝神朝对面望去,就见对面战车驾驭着两头狰狞妖鳄,战车也同样荆棘满布,如同战争巨兽,煞气冲霄。 战车上,最为醒目的是前方站立的人影。伟岸魁梧,战甲满是尖刺,头上光可鉴人。竟是个光头巨汉。他也在驱策两头妖鳄加速冲来,望向这边咧嘴大笑,神情即兴奋又残忍,像是要嗜血一般。 “看来是长本事了!” 似乎只是瞬息,两架战车都没有停顿之意,就这么带着急速轰然撞到了一起。两匹火鬃烈马都是前蹄高扬,狠狠踏向对面血口大张的妖鳄,光头巨汉猛一踏步,踩到妖鳄脑门上。又是一刀朝这边劈来。 杜真武同样高高跃起,虚天剑气如无形毒蛇。直指巨汉眉宇! 双方战车上,都传出一声声抽出兵刃的铿锵声。一时间人影攒动,是跟随两人的真传也要动了。 只剩下刘恒愕然,他也没想到身为同门的两人竟然刚刚见面,只是一言不合就要开战。这一战来的太直接,反而让他有些不适应,手按在刀柄上,突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插手进去。 就这么一耽搁,旁边又是一股气势爆发出来,“闹什么闹!” 旁边的战车里传来一声厉叱,就见煌煌剑气飞射而来,直打在胡不归与杜真武交击之处。三方的内力轰击在一起,造成恐怖的爆炸,逼得两方不得不后退,重新落到了各自战车之上。 “牧乘风,你也要来吗?” “你什么意思?” 两人齐齐扭头朝那边看去,杜真武厉喝,胡不归却像是更加兴奋了,手上宝刀跃跃欲试,随时要朝那边也出刀。 “要打,我也奉陪。” 旁边战车上站着的少年,器宇轩昂,眉宇如两道利剑,气势竟丝毫不下于两人,“你们还想继续打,就离远点去,只要不要坏了传承,随你们怎么打!等我取了传承,再来奉陪到底!” 这话一出,胡不归挑了挑浓眉,扬起刀尖挑衅般点了点牧乘风和杜真武,“手下败将而已,也配和我抢这传承?” “三年前一战,你比我们更先进入武夫八重,这才赢了一招半式。”杜真武冷笑道:“凭境界取胜,算得什么本事?如今咱们都在武夫巅峰,你还算得了什么?别一天到晚装腔作势了,丢人!” “好,好!” 胡不归又是咧嘴一笑,“我早就看出来了,当年就数你最不服气,你知不知道我更不喜欢牧乘风和你。无非是宗门非要凑齐九英之数,才让你们二人来凑数,就这还不知足,一天到晚没大没小,实在让人厌恶。论起天赋和本事,你们哪一点配和我们七人相提并论?平青峰,你说是吧?” 他最后一句话,使得人人都朝最后一驾战车望去。战车凭栏倚着一个长辫少年,那乌黑油亮的长辫竟然直垂到地面,他仰头喝酒,辫子轻晃,“关我什么事?” “是不是凑数的,你说了不算。” 显然这样的说法牧乘风和杜真武都不是第一次听到了,早已不会再因此暴怒。杜真武冷冷一笑,“只有打过才知道。” “怎么打?” 胡不归呵呵道:“是你们二人打我与平青峰,还是我与平青峰打你们两个,随你们挑。两个想打我一个,只要你们脸皮够厚,我也不介意。” 他这话说的,连刘恒都有些佩服了。看似肆无忌惮。实则是在装傻充愣,胡搅蛮缠,只是想把局势彻底搅乱而已。 “你确定要打?” 其他人还没说话。平青峰长辫一甩,这次竟然说出了众人意料之外的话。胡不归都愣了愣。任谁都知道平青峰的性子,除了喝酒就是修炼,最不爱插手其他事,所以他才会非要扯上平青峰,就是想把水搅浑而已。 但谁能想到,平青峰会说出这样的话? “哈,哈哈哈哈……” 难得见到胡不归也有吃瘪的时候,杜真武立马大笑开来。 “平师兄真是妙人!”牧乘风直接佩服夸赞。看向胡不归满是嘲弄。 胡不归颜面大失,也不笑了,倏然冷冷看向平青峰,“想怎么打,你说就是。” “不归啊。” 平青峰依旧酒不离口,眼神稀松,“咱们这可是有五人,乘风和真武肯定是跟你打,那位刘恒师弟估计跟着真武玩的,我呢。怎么也想跟你试试?” 牧乘风眉宇飞扬,杜真武也是呵呵露笑,心情显然很愉悦。如今任谁都看出来了。胡不归口气太大,又过于肆无忌惮,这次是连平青峰也被他惹恼了,才会如此挤兑得他下不来台。 “平青峰,好。”胡不归满脸义愤,“你们要是真有本事,就一个个上,小爷我都接得住,想要一起对付我。算得了什么本事?况且,这什么刘恒。又是哪里蹦出来的小角色,也配来凑个人数?” 他这话又一次转了矛头。直插向至今没插嘴的刘恒。其他人都不说话了,或明或暗瞥向杜真武车上的刘恒,杜真武也是眼神意味难明,“刘师弟,你怎么说?” “真是无妄之灾。” 刘恒苦笑,随后站起身来走到杜真武身边,朝胡不归淡然看去,眼神交汇,没有任何惊慌,只有如深潭般的平静,“难得遇上同是练刀的,我也有些手痒了,这位胡师兄,要不咱们两个先练练?” “哈,这口气比我还大!”胡不归闻言登时乐了,随后脸色霎时冷了下去,“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这里充大?” 这话极度猖狂和蔑视,刘恒也不动怒,只是摇摇头,然后长刀出鞘,“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他终于明白了,为何无论九英排位在胡不归之前的平青峰,还是在其之后的牧乘风和杜真武,最后都开始针对这胡不归。原因只有一点,他性子太张狂无忌,没人会喜欢。 简单来说,就是嘴太臭,太会得罪人。如果得罪人也算一个本事,只能说胡不归在这一点上堪称天赋异禀,绝非凡人。 连刘恒都被他惹得懒得和他废话,只想出手,可见一斑。 话音刚落,刘恒也不理会别人怎么想,直接凝出一道刀气,不断又不断的凝缩。到最后竟化作一只臂长的蝴蝶,倒竖的一对蝶翼色彩斑斓,微微颤动,栩栩如生,像是随时要振翅高飞一般。 “先以这一招,向你请教吧。” 刘恒轻轻扬刀往前送去,刀气凝聚的蝴蝶居然真的猛然振翅,翩翩飞纵跳跃,行踪灵异莫变,朝胡不归飞去。 只此一招,周围忽然变得鸦雀无声,静的听不见丝毫杂音。人人双目睁圆,眼中只剩下这只蝴蝶舞动的身姿,暗暗吞咽口水,却连大气都不敢喘。 仿佛,连呼吸声都会惊动了这蝴蝶一样。 与之相反的是,四位九英的脸色突然就变了,凝重异常,他们更清楚这意味着什么。 即便是他们,哪怕意志走在最前端,也照样做不到。这需要的是武道境界,武道还不到别开生面这个层次,技艺不够精湛,就万难做到。 别开生面,重在一个生字。 “他在别开生面这武道层次,竟然已经走得如此远了。”杜真武心里吃惊,更觉得哪怕之前有过一战,他依旧对刘恒的实力不算了解得多深,刘恒隐瞒了很多。 “武学层次,已经不弱于鹤舞衣,也不弱于武师了。”平青峰喃喃自语。 而对于接招的胡不归,更是立时如临大敌,再也不敢小觑刘恒分毫。单凭这一手,已经足以证明,刘恒是绝不弱于任何一位九英的劲敌! 他改为双手握刀,刀身微颤,不是被吓得连刀都握不稳了,而是以极高频率在出刀。出刀的速度已经快得肉眼难以捕捉,每一次出刀,刀气都会停滞在刀前,然后一道道重叠在了一起。 在他身前,只见刀气越来越凝实,很快他的额头就有热汗滴落,他才暴喝一声,将刀气猛劈了出去。 而此刻,蝴蝶刀气已经飞到了他的眼前,锋芒越来越让人感觉惊心动魄! 啪! 才刚撞上,蝴蝶六只细爪已经稳稳扣住了胡不归的沉凝刀气,接着倏然爆裂! 这道蝴蝶刀气竟然分散做了无数细碎的刀气,如梨花暴雨般朝胡不归所在的战车激射而下。而胡不归那道刀气,失去制衡后立刻激射前方,射出数十丈后消散在虚空中。 “啊!” “嘶!” 这变故让胡不归和他身后的十多位真传大惊失色,却还来不及做出防备,已经被落下的细碎刀气刺出了一片哀嚎与惨叫。 只是一招,几乎人人受创! 胡不归倒是守备森严,没有受伤,可他此刻的脸色却比身后所有人更加难看。因为他如此严阵以待,结果却如同一个重拳打在了空处,落得如此局面,哪里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论起力,他应该更胜一筹,可论起巧,他差刘恒可就远了。刘恒这神乎其技的一招,根本不是和他硬拼,只为了打他的脸! “胡师兄,如果我不算什么东西,你又算什么?”刘恒还算平静,所以忍住了最后“东西”二字没有说出口,含义却已经不言而喻。 你,又算什么东西? 胡不归嘴角都在不断抽搐,脸色阵青阵红,“果然有些本事,够花俏的,就是不知真打起来,还管不管用?” 他语气森然,身上煞气更是惊人,显然已经动了真怒。 “胡不归。” 就在两人要动真格之时,旁边平青峰开口了,“还是眼前传承更重要,别耽搁大家时间了。既然知道刘师弟不是浪得虚名就行了,你也该闹够了,暂时停手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八章 锁龙壁 牧乘风,平青峰,刘恒朝两人望去,不再像之前,如今已经能在他们眼眸中见到自己的影子了。 只此一招,刘恒就得到了其他九英的认可。 突破武道层次的奇才,名不虚传! 相比周天宗九英,在此的四人都是以意志突破得证排位,追求招式的强大。而他们口中的鹤舞衣与刘恒,却让他们见到了另外一种强大。 并非力量,而是技艺的登峰造极,精巧非凡到了以巧克力的地步,是不一样的强大,但同样很强。 杜真武也发觉,当刘恒不再与人硬碰,改为最拿手的技巧,竟比之前和他切磋时还要强出数筹。这应该才是刘恒真正强悍的状态,要是当时刘恒是以这种状态和他切磋,绝不会是当时那略弱下风的模样。 也就是说,刘恒比他感受的更厉害! 其他真传看向刘恒的眼神,就更加不同了,都被刘恒这一手而深深惊艳,震动了心神。他们才知道,原来技艺到了这种地步,也能强得不可思议,甚至能抗衡意志。 这仿佛为他们打开了另外一条通向强者的大道,让他们深受震动,一时间心血潮涌,思绪万千。 “既然青峰开口了,我就卖你一个面子。”胡不归神情变换不定片刻,最后阴着脸道:“等秘境重开之前,你我必定要分出一个胜负!” 此刻,他口中的言语显然已把刘恒当做真正劲敌对待了。 “正合我意。”刘恒一笑,收刀入鞘,重新跃回了杜真武的战车。他从出刀那一刻就心里清楚,只是展现实力,得到众人认可就已足够。真想分出胜负显然不可能。 上古传承就在眼前,谁也不会允许两人在此继续激战下去的。 然而这一刀下去,注定与胡不归结仇。终归是要有个了断,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 可是。那又怎样? 胡不归盯住刘恒身影,眼神阴冷闪烁片刻,最终冷哼一声收了回来,不再多说,与其他人一道将目光投向了前方。 “刘师弟,你怎么看?”杜真武眯眼看了片刻,悄然传音问道。他清楚刘恒很是有些手段,比如龙血精华。就是他率先发觉的,所以在看不明白的时候,他也想听听刘恒的看法。 “还得再看看。”刘恒谨慎回应。 前方山崖上,耸立着好几块巨大的玉璧,光照之下氤氲生辉,流转不定。这光华离得越近越是刺目,到他们这么近的距离,更是只能看见一片白茫茫,就算这几块巨大玉璧也是极力看清的结果了。 而刘恒,则将这些流转的光华倒映在心神里。以此重新推演玉璧更细微的内容,渐渐就心神都为之震动了。 他似乎发现了一些了不得的东西,却连自己都觉得太过不可思议。登时睁开法眼继续看去。 法眼之下,真实无虚。 剥离了夺目光华,山崖上玉璧就清晰毕现。只见山崖有六块玉璧,都有百丈方圆,巍巍耸立。六块玉璧竖立的方位十分考究,隐隐生出一种分外玄妙的意味。玉璧之中,隐约可见一条条精细鲜活的龙影,仿佛还有生机,随时要撞碎玉璧畅游虚空一般! 还活着的龙?! 这些被封锁在玉璧里的龙显得很小。远不如神话中绵延无尽的庞大身躯,却是真实存在。宛如活物。 他定睛看了一会,直到双眼生疼。就赶紧撤去法眼,将刚才所见传音告知了杜真武。 “那是,那是!”杜真武苦思之后,倏然双目睁圆道:“莫非是传说中的锁龙壁?” 见刘恒不明白,他立即解释道:“传闻上古有以真龙为食,所以创造出一种可以将真龙精华凝炼存储的法门,以备随身之用,当做珍馐。有时,间也以这种珍馐当做货币互易,是以被称之为锁龙币,甚或锁龙壁。你说这物,像极了传说中的这锁龙壁。” 刘恒眼神陡然一闪,“价值几何?” 杜真武深吸了一口气,“这么说吧,真龙陨落后神识消散天地之间,躯壳化作山脉,亘古长存,唯有气血凝成粒粒精华,足有千万之数,就是我们所见的气血精华。而锁龙壁,则是超凡存在以不可思议的大神通将整条真龙的神识与气血都抽取出来,分作数份锁入玉璧,使其一道长存。” “真龙所有的精华都凝聚于此,而且估计那六道玉璧中的真龙气息就是一条真龙分散所得,价值与龙血精华不可同日而语,你说呢?” 龙血精华,只是真龙陨落后的一点气血凝成,就价值至少数十万紫金大钱,而这一整条真龙只能凝成六份的锁龙壁呢? 刘恒明白了。 “这玩意不能用钱财衡量它的价值,要是落在学士境之上的魂修手上,才能发挥出它最大的作用。”杜真武道:“将锁龙壁打碎,抽取出真龙精华,供学士境强者附体其上,甚至能重现真龙小半的神威,你能想象吗?” 刘恒心神剧震,露出了骇然之色。 真龙有多么恐怖,这秘境就是最好的体现,哪怕只是重现小半的神威,也绝非人力所能抗衡的伟力。 这简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大杀器! 他能够想象,一旦这东西出现,魂修大能和百家将会为之疯狂成什么样子。 明白了里面是什么东西,杜真武差点按耐不住就想冲上去。只是这六块玉璧似乎自成阵法,散发出分外恐怖的气息和威压,才让他没有敢擅动。 刘恒眼神变得深邃,却再琢磨更多的东西。他对杜真武的说法,其实还隐藏了一些,并没有全盘托出。 比如玉璧上的那些古字。 字迹十分古老,也不知是什么年代留下的文字,早已让当世人无法识辨,唯有刘恒博览群书。才连猜带蒙弄明白一些意思。 “屠龙者,兮真,世称野贤尊。” “苍生喜吾厌吾。称吾亦正亦邪,实则随性自在而已。” “闻……吾亦凑趣而至。杀得大龙三十有六,将一真龙以古法练为十八块锁龙壁,得成有六。已知必死,然,能与三十七龙共墓,死已无憾,亦无愧此界……” “恩怨了了,如今得以尽消。唯传承不忍断绝,遂将毕生所学尽藏锁龙壁中。所得后辈如有心,请将吾传承接续,泉下有知,必念厚恩。” 洋洋洒洒一篇字,刘恒只能看懂小半,却依旧没能弄明白这些人前来屠龙的原因,却从字里行间,隐隐让他多出了一丝莫名的不安。 好像他所言的事十分重要,奈何已经没办法弄明白了。 刘恒微微蹙眉。暂且将疑云压下,心跳却不可抑制的快了一丝。他已经明白,这六块锁龙壁将远超它应有的价值。因为其中还藏了可以屠龙的强者留下的传承! 这价值,就更加无法估量了。 可是看上去,似乎这位名为兮真的“野贤尊”还留下一些小手段,当做对后辈的考验。 “哈,你们慢慢看,我先行一步!” 其他人都没有急于动作,刘恒也在谨慎考量,胡不归桀桀怪笑一声,已经率先窜出了战车。他人影如流星般直直撞向山壁。随后踏壁高升而上! 他一动,其他人也按耐不住。包括杜真武和刘恒,也是紧随其后追赶了上去。 尤其杜真武和刘恒。更是毫不掩饰自己的急切之意,紧追而上,因为他们更明白这是什么好东西。 见到二人的神情,其他人都是心惊,也越发笃定那些玉璧的价值了。 一时间,五人争先恐后,以绝妙身法倒冲山崖巅峰,其余真传一样跃出战车,拼命追赶上来。 冲在最前方的胡不归到了山崖半山腰,急冲的势头却骤然停顿,僵在半空瞬息,随后如折翼猛禽般倏然坠落下去! 呼! 他的身影就擦着刘恒和杜真武之间落下,两人正好看清了胡不归那惨白和惊怒的神情,也是暗暗心惊。 胡不归遇到了什么? 还没等他们查看明白,他们也觉得心神猛然剧痛,仿佛被人将他们心神生生抽取了出来一样,身躯立刻失去了控制,更是痛得难以言喻! 他们同样身躯一僵,倏然坠落。 “啊!” 杜真武抱住头,痛苦嘶喊,如同将死的凶兽般,听得人心惊肉跳。刘恒毕竟算是半吊子的魂修,对这种神魂出窍的感觉还算熟悉,很快稳住了心神,重新掌控住了局势。 “如果是这样的考验……”刘恒双眸猛睁,重重踏在山崖上,踏出一个深坑,也立刻稳住了下坠的趋势,随后借力一蹬,继续朝上跃起! 对于武者而言,神魂渐渐融入体魄与气血之中,更加的牢固。所以这抽魂怪力对于胡不归和杜真武不算多大的伤害,只是突兀中招,让他们措不及防而已。一旦醒悟过来,他们很快就适应了,这发自心神的剧痛就被他们强大意志强行压了下去,也将影响降到了最低。 然后,他们也同样稳住身形,继续往上冲。 其他人有了前车之鉴,情况比三人自然好得多,全神戒备之下,应对更是迅疾。比方牧乘风和平青峰二人,只是身影一顿,倒坠不到十丈已经稳住,再度朝上攀登! 剩下的真传在此时就显出了差距,他们要么才刚刚凝出意志的雏形,要么根本还没触摸到门槛。在到达半山腰的一瞬间,惨叫此起彼伏,人影就如流星般接连坠落下来,甚至因此受了撞伤。 经此变故后,刘恒却是一马当先,冲到了最前方。剩下杜真武四位九英仅仅落后一两步,却难分先后了。 刘恒不理会身后,双目只剩下前方的玉璧,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那抽取神魂的怪力越来越强,剧痛也随之增强。 刘恒心里默默运转《青莲度灭经》,神魂端坐一朵青莲之上,宝相庄严,片片神莲护佑,抵抗着这怪力的拉扯,不动如山。他气血内力里的丝丝意志在颤动,仿佛要被抽离出来,但刘恒全力搬运气血,使得内力在经脉中轰鸣奔流,将意志也死死锁在了内力之中。 余下四人都是神情严肃,浑身气血滚滚,意志散发光华,如盖世一般。但一看就能发觉,他们显然比刘恒吃力得多,近乎举步维艰,根本不敢开口,都拼尽了全力。 三十丈。 十丈。 三丈。 一丈! 只是数个呼吸,刘恒已经攀到山巅,神魂与意志都被逼得从体内浮现到了体表,仿佛整个人多了一个重影,越来越清晰。刘恒双目锐利如刀,浑然不顾这些,一跃而起,探手就朝玉璧抓去! 这玉璧看似数十丈巨大,谁知竟是一捏就碎,碎玉哗啦啦掉了一地,仅仅剩下一块巴掌大小的玉璧,更加精致,也愈发显得神异了。 刘恒一怔,顾不得琢磨太多,一个纵跃来到这小玉璧前,用力扣在了手中。 好沉! 这玉璧看似不大,却恐怕有数十万斤之重,刘恒暗暗心惊后,却发觉那抽取心神的怪力突兀消失了。 他心知不好,当即不敢有丝毫耽搁,转手又朝另一块玉璧抓去。这玉璧也像之前那块一样,刚碰到就轰然粉碎,他聚精会神,看清小玉璧所在,猛然探手去抓在怀里。 然后他马不停蹄,又奔向了第三块玉璧。 这次,刚刚撞碎大玉璧,已经有两只内力凝成的大手抢先抓向小玉璧,是四位九英已经赶到了! 阵法被破开,没有了吸魂怪力的牵制,四人果然仿若脱困猛龙,远比刘恒预计的来得更快。 “拿来!” 厉喝声,自然来自胡不归,另一人却是牧乘风! “你还想全部独吞吗?” 胡不归狰狞怒喝,一只手抓向这块小玉璧,另一只手已宝刀在手,二话不说朝两人接连劈出两道惊天刀气。而杜真武和平青峰,显然更为明智,各自冲向了剩下的三块玉璧,撞碎后接连抢得一块小玉璧在手。 牧乘风见状毅然放弃争夺,冲向了最后一块玉璧,比所有人都抢先了半步,就要将其中的小玉璧抓在手里。正在这时,杜真武和平青峰都已赶到,不约而同齐齐对牧乘风出手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七十九章 疯狂争夺 “这是我的!” 牧乘风登时暴怒,长剑猛然挥动,剑气就如巨鹰展翅,羽落如林,带着骇人锋芒轰杀向两人。另一边,刘恒眼神一闪,也同样果断出刀,刀气如惊虹,势要将胡不归抓向小玉璧的内力大掌一击两断! 胡不归同样刀光翻转,意志之光灿若星辰,气势惊人,直接把刘恒刀气撞个粉碎,又朝刘恒压去。 内力相似,然而胡不归的宝刀质地显然更胜刘恒的云纹宝刀,再加上意志的两相增幅,刀气的威力自然比刘恒要胜出许多。 这也在刘恒的意料之中,并没有任何惊慌,转手宝刀一转,如斗螺旋,使得圆弧刀气化作一道飞速旋转的圆盘,立时将胡不归这道刀气也击碎在身前。 力不足,以技艺弥补,威力一样不凡。 然而胡不归这道刀气碎散之后,竟有一道光华依旧凝而不散,倏然击向刘恒。 这是意志! 刘恒眉梢微挑,才发觉胡不归的意志果然厉害,刘恒两道刀气与意志一起冲击,居然还是如此坚不可摧。 好在这个程度的意志,刘恒早已在杜真武身上感受过了,虽惊不乱,浑身气血内力轰然转动,身躯就散发出一圈圈如琉璃般凝实的光华来。胡不归意志到来,仿佛脱笼猛兽,势不可挡,摧枯拉朽般撞碎了刘恒意志的层层抵挡。 刘恒的意志却像是地涌甘泉,源源不绝地浮现,消去一层立刻又生出一层,将胡不归意志的势头死死挡在了身外三寸之外,再难寸进。 不多时,胡不归意志轰然碎裂。消散无踪。 这次,刘恒直接感受到了胡不归意志的冲击,仿若过江猛龙。放肆桀骜,杀伤力更是惊人。 相比意志。他自然弱了一筹,才会被硬压得疲于抵挡。然而刘恒单凭自身初生的意志加上技艺,已经能把胡不归意志冲击完全挡在体外,没有惊动神魂和《青莲度灭经》。这种程度的意志,顶多造成影响,想造成伤害就没那么容易了。 说则迟实则快,胡不归这一刀被刘恒转瞬化解,当仁不让地朝前冲去。直接用体魄朝胡不归撞去。 另一边,牧乘风大发神威,却没有对平青峰和杜真武造成多少麻烦。还一无所得的牧乘风见状心里自然大急,气息忽然近乎沸腾,像是被逼得要祭出什么恐怖杀招的模样。平青峰眼神闪烁,就此身影一顿,毅然转向了胡不归和刘恒的战局,放弃了和牧乘风继续争抢。 杜真武却是不退,反而继续逼上。 轰! 剑气如乱箭,飞纵四方。甚至在杜真武身边忽然布下了一个杀机四溢的玄妙杀阵! 羽林周天,立时让杜真武落入极度凶险的境地,平青峰回首瞥了一眼。就不再理会,身影化作水中灵鱼,避过胡不归和刘恒激战的凶险气机,钻进了最前方,就要将小玉璧抓拿在手。 这一次,胡不归和刘恒都是瞳孔猛缩,甚至不需要语言交汇,就不约而同放弃了对方,两道刀气同时斩向了平青峰! 平青峰哈哈长笑。脚下生风,身法竟是玄妙至极。隐约超出了刘恒的掌控。 五人在崖顶激战惊心动魄,余下真传都是看的心里骇然。没有人敢于再插手进去,于他们而言,太过惊险了。随意一道招式的余波,可能都会将他们重创,这就不是他们能插手的争斗。所以即使明知道那小玉璧肯定是好东西,他们的贪婪之心也被吓得缩了回去,再没了什么念想。 但并不意味着,他们就只能干看着一无所得。 之前巨大的玉璧如今都被打碎,成为一块块或大或小的玉块,却同样在氤氲生光,灵气逼人。只看品相也知道,这些玉块价值虽然比不上五人争夺的小玉璧,却也同样是好东西。 因为五人激战引得气浪翻涌,数不清的玉块从崖边如同雨雪般落下,惹得无数真传不约而同的出手,激烈争夺起来。 “滚开!” “这是我的!” “紫雨师妹,我可不会怜香惜玉!” “赵师兄,别逼我动手!” …… 各种怒骂和厉喝声起此彼伏,嘈杂纷乱,彻底成了一团乱战。在宝物面前,所有人都将同门之谊抛到一边,争夺得近乎疯狂,甚至不惜生死相见。 “这是龙壁!” 终究还是有人认出了这些玉块是什么东西。传闻在之后的时代,无踪,无数强大存在成了神话与传说,从此再也没有出现过。随后是一个极度混乱的时代,各族强者互易珍贵之物,就是使用这样的玉璧。 这种玉璧,是上古巨头们猎杀,用无上神通凝练其精华后造就的神物。传闻这些玉璧,被上古巨头们化去了们的各种戾气、煞气,独剩精华,常带在身边,对人有莫大好处。 要是给妖族得到,好处更大,所以这东西的价值也是不同凡响。如果拿去给妖族强者,能换取无数好东西,已经无法用紫金大钱去衡量它的价钱了。 此言一出,让真传们更是疯狂,有些人连眼睛都红了,直接祭出杀招,大杀四方,只为夺取更多龙壁。 “那师兄他们在争夺的……” 不少人心念流转,愣怔当场,才发觉因为自己弱小,错过了怎样的大造化。破碎的玉块都是玉璧,核心处的东西,不就是玉璧精髓的锁龙璧? 传说中蕴含真龙真正精华所在的锁龙璧! 能让妖族霸主乃至妖侯也为之疯狂的宝物,如今却只能看着师兄们争夺,最终眼巴巴看着为师兄们所得。 他们根本连一丝得到的希望都没有,能怪什么? 只能怪自己实力太弱小了。 瞬息的眼红,等看见上方争斗有多么恐怖,他们立刻打消了所有妄想,又冲进了厮杀的人群。这些玉璧。才是他们能够夺取的宝物,自然更不能让给别人,要抢到更多。 山崖上。平青峰身法独到,奈何不是用来逃命。胡不归和刘恒两人只管在这块锁龙壁前布下层层杀招,就足以将平青峰死死挡在外面,根本无法得手。 平青峰不笑了,平日醉意稀松的双眸此刻满是厉芒,剑气高扬,同时朝两人出手,正式插手进来。 另一边牧乘风和杜真武激战,终究是因为牧乘风打急眼了。摆出不惜拼命的架势都要抢得一块锁龙壁,逼得杜真武不愿和他拼命,终是得手。 锁龙壁既然已经定了归属,两人都不再激战,同时朝这边赶来。 既然还有一块锁龙壁是无主之物,他们再打下去的意义已经不大,不如来找找新的机会。 这次换做胡不归急了,在场人人都有所得,他和刘恒纠缠不休,错过了最好的夺宝时间。结果反而至今一无所得。不仅如此,很快所有人都会参与到这块锁龙壁的争夺中来,他得到的机会就更小了。 “你们给我滚开!” 他怒眉倒竖。赤发冲冠,一刀劈出。这刀气才出来,竟然就如枯木逢春般,迅速生长了出来。刀枝刀叶,如倾盆大水般朝四人涌去,一时威不可当! 而他自己则是毫不犹豫的转身,猛冲向锁龙壁。 这一招杀机毕现,虚空中都是胡不归的意志,肆意猖狂。横扫四方,挡住了其他人前进的所有方位。显然是独门杀招。杜真武三人神情凝重,被逼得人人都严阵以待。都被耽搁了下来。 “这是我的!” 胡不归猖狂大笑着,不仅为自己终将得到宝物,更为他这一招力压众人而得意非凡。 他却没注意到,刘恒眼神陡然一变,像是下了什么决心,做出了一个让众人都诧异的举动。他竟然像是无视了眼前的恐怖刀树,人影化作箭矢,直接朝前急冲而去。 这是找死? 众人看得瞳孔猛缩,为刘恒这一瞬间展现的气势而暗暗震惊,那是漠视生死,那是一往无前! 他们来不及多想,就见刘恒已经直接撞在一条刀枝上,然后似乎没有受到任何阻碍,一冲而过。 反而是那条刀枝被撞得轰然爆碎。 随后,就见刘恒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刀枝刀叶纷纷爆碎,摧枯拉朽,仿佛整个人都化作了一柄无坚不摧的神刀! 莫非胡不归这一招只是虚招? 杜真武三人看得震惊,然而没等他们多想,刀枝转瞬蔓延到他们身前,他们才发觉胡不归这一招的威力真实至极,没有丝毫虚假。 那刘恒,又是怎么做到的? 他们更加吃惊了,抵挡刀树冲击之余,都分出心神朝刘恒看去。细细看后,他们才见刘恒浑身神光闪耀,以刀气凝成一道最坚固的盔甲,被撞碎后又立刻新生出来。 恍然大悟之余,他们心里百味杂陈。 这法子不算多么巧妙,不需要太精湛的技艺,他们照样能做到,而且凝出的粗浅气甲应该比刘恒的更加坚固。可他们从没朝这方面去想过,是因为他们已经习惯了功法和意志的强大,不像刘恒,习惯用技艺去解决问题。 果然不愧是技艺胜出的奇才,思考问题也那么与众不同。 时机稍纵即逝,等他们回味过来其中玄妙,想要仿照也肯定比不上刘恒和胡不归这么快了。 很快,刘恒已经穿过了这棵枝叶横生的刀树,胡不归察觉不对,回首见到这一幕立刻又惊又怒,疯了一般朝刘恒挥洒刀气,自己也更快的冲向锁龙璧。 刘恒神色漠然,脚下没有丝毫停顿,不顾一切般只管朝锁龙璧冲去。 胡不归的刀气临身,撞碎他刀气所布防御,还会激烈冲击向他的意志。但刀气凝成的“盔甲”碎了,无非立刻补上的事。至于意志,受到长久冲击的确会衰弱,会受到创伤,但这是对于其他人而言。 别忘了,刘恒还有士子境的神魂! 他的神魂不仅早已到了士子境,而且是用堪比大药的神秘莲子开窍,魂力本就远比胡不归等人强大太多。就算他内力里所有意志都被消耗殆尽,凭他的强大神魂也能源源不断地补充进去,神魂不灭,就绝不会有意志告罄的那一天。 单凭这些,他已经站在了不败之地。 更别说,他内里还披着一件质地精良的宝甲,还有他堪比中等宝器的强壮体魄。拥有这一切,他自然能对胡不归的攻击无所畏惧,朝前,朝前! 相比还要分心打压他的胡不归,刘恒前进得更加心无旁骛,很快竟然超过了胡不归,锁龙壁已经近在眼前! “你找死!” 胡不归惊怒交加,看向身侧刘恒身影的眼神里,戾气越来越重,最后全部爆发了出来。他手中宝刀的光华越来越盛,像是所有意志都被强行凝在了这一刀中,脸色都成了病态的惨白,最后光华暴亮,猛斩向刘恒背影! 还没近身,刘恒已经如针芒在背,察觉到了来自后背极度危险的气息。他瞳孔瞬间收缩如尖,心念急转,没有选择任何应对,依旧将锁龙壁牢牢一把抓在了手里。 他选择了硬抗这恐怖一刀! 轰! 恐怖刀气转瞬及至,如惊雷般重重轰击在他后背,将他打得倒飞数十丈,险些跌落崖下。即便在崖边惊险稳住身形,刘恒也是一个踉跄,再也忍不住狂喷鲜血,脸色霎时白如金纸,显然受到了重创。 “既然你为财不要命,我就成全你!” 胡不归见状立刻狞笑出声,继续逼近,又是刀气狠厉杀来。他可没忘了之前刘恒对他的折辱,他可没忘了刘恒并非同门,他可没忘了,此刻刘恒手里足足有三块锁龙壁! 既然刘恒自己拼了受重创也要贪心这块锁龙壁,他就没有放过刘恒的道理。 他的杀气,毫不掩饰地弥散出来,煞气冲霄! 身为周天宗九英之一,杀一个小小的下宗真传,能有什么麻烦? 如果刘恒一直保持完整战力,没有受伤,胡不归还会顾忌他的实力,不愿和刘恒硬拼。因为这么做的结果,即便他自信最后胜出的只会是他,但肯定难免付出太多代价,在这秘境里却是得不偿失,所以他才会忍了下来。 但是此刻不同了,受到重创的刘恒就如同失去牙齿和利爪的老虎,只能任他宰割了。 在胡不归看来,这就是刘恒自己找死!(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章 气血飞舟 刀气如道道铁钩,要将刘恒从四面八方困锁住,然后四分五裂! 杜真武、牧乘风和平青峰都朝前走了两步,可是包括杜真武也在冷眼旁观,各自眼神闪烁,却没有任何插手阻止的意图。 哪怕刘恒是他邀请来的。 其他一人获得一块锁龙璧,胡不归直接连一块都没能得到,可是刘恒却独自抢得了三块! 哪怕是同门,其他人也绝不会容许一人独占一半,肯定会逼迫他交出多抢的。 如果这人还是个“外人”,就更不用提了。 他们朝前,是在蓄势,在等待刘恒陨落后,能够继续争夺刘恒这三块锁龙壁的归属。在他们看来,这就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刘恒最大的罪孽就是贪婪,一个人妄想独占一半锁龙璧,这就是他取死之罪。 一个下宗真传,如此惊艳本就过于出挑,再不懂得收敛,自然找死。尤其还受了重伤,杀人劫宝需要付出的代价已经轻得无需多想,还有什么保住刘恒的理由? 至少杜真武看不到,他眼里,刘恒已经是个死人了。 相反,比起要保刘恒所需要付出的代价和可能得到的收获,还不如多做准备,多抢一块锁龙璧来得划算。 刘恒拭去嘴角的血迹,和杜真武对视一阵,两人的眼神都变得更冷了。刘恒眼中的淡漠和失望都是一闪而逝,随后平静让开,直面胡不归的威压和煌煌刀气。 杜真武的选择在刘恒意料之中,只是真正面对时,失望的情绪依旧难以避免。 可…… 刘恒双眸深邃如古潭,勉力抵挡和躲避胡不归的锁钩刀气。举止却越来越无法掩饰他的虚弱,仓皇和错乱,甚至根本来不及避让满地的碎片玉璧。使得无数玉璧又飞乱落下。 只是垂死挣扎罢了。 人们静静看着这一幕,心里都生出了同样的念头。为之撇嘴不屑。不知为何,独有杜真武心里一跳,隐隐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他……” 杜真武脱口而出,但话音刚起,异变陡生! 刘恒被胡不归的锁链刀气划得浑身创伤,衣衫千穿百孔,惨不忍睹。正在这时,刘恒似是一时失手。又一次被刀气重重击在胸膛要害,当即又是一口鲜血喷溅,仰头就倒。 之前,刘恒就站在崖边,这一倒,直接从崖边坠落,倒冲而下! 刘恒这失误有些突兀,让胡不归一怔,也是猛然心觉不好,立刻追到崖边向下一看。顿时惊怒得暴喝,“好胆!” 随即,他人影也化作大鹏。突兀地猛然跃下,竟然是到这一步依旧紧追不舍。杜真武率先变色,也是急忙追到崖边往下看了一眼,同样毫不犹豫跃身下去。 到了这一步,任是最迟钝的牧乘风和平青峰同样醒悟过来,急忙也追了过去。 等他们到达崖边一看,都露出惊容。 原来半空中的刘恒正在化身飞鸟,不断依靠崖壁借力,在半空中飞快的纵横往来。飞快抓捞半空的那些碎片玉璧。 见到这一幕谁还会不明白,之前刘恒只是将计就计。不仅在找机会逃窜,竟然连这些玉璧也不放过! 或许他受的伤根本没有看上去那么重。可到底有多重,又谁也说不清了,只有刘恒自己才清楚。 他们到了此刻才反应过来,显然为时已晚,刘恒已经得逞大半了。 众多玉璧,被刘恒刚才假装手足无措扫落下来近乎一半,如今几乎都落进了刘恒的手里。回头想想,这次的莫大造化,刘恒竟然才是最大的获益者,独占一半,如此多的周天宗同门共聚一堂,却也仅仅抢下了另外一半。 刘恒,反而独拔头筹! 这是何等群情共愤的事? 想到这里,不仅胡不归怒极,牧乘风、平青峰和杜真武也是怒不可遏,大声喝骂,拼命追赶。 “把他给我拦住!” “谁能挡住他片刻,我许他百块龙璧!” “绝不能让他就这么逃了!” …… 只需要片刻,他们就能将刘恒彻底困死在这里! 只需要,这片刻! 四位九英的怒喝声如雷霆霹雳,震荡天地,让人惊愕,随后人们都有些犹豫迟疑,才纷纷朝刘恒冲去。 也有不少人双目放光,直接将刘恒当做了人形宝藏,冲在最前端。 “恶贼!” “给我留下!” “休想逃!” 这些人都曾留意崖巅的巅峰之战,也见到刘恒受到重创,在他们眼中已经不再那么危险,自然胆量暴增,勇于斗胆而上了。 尤其,这可是一位堪比九英的绝世天才,谁能将其组拦住或是拿下,必然也能一鸣惊人! 如此名利双收的好事,已经足以让他们去冒险拼命了。 然而现实,永远比梦想来得残酷。 面对汹涌而来的周天宗真传们,刘恒眼神冷厉,没有怎么减速,最后如同天外流星般,重重砸在地上! 崖下赤土,直接被他夹裹的万钧雷霆之势撞出恐怖大坑,巨大的冲击力依旧没能消减下去,使得赤土如同布毯一样翻卷高扬,一圈圈迅速扩散出去。 “不好!” “哎呦……” “这!” 这样的巨变来得太快,地龙翻卷的巨大震动,让众人都是双腿发软,一时站立不住。众真传的来势汹汹被消弭无形,人们散乱成一团,惊呼声和怒喝声不绝于耳。 等到三位九英追到山崖下,这里尘土飞扬,如漫天风沙,遮天蔽日,也让刘恒的身影骤然从众人视线中彻底消失。人人心头都是咯噔一下,暗呼糟糕! 果然,没等乱局平静。已经有人发出惨叫。等人们赶过去时,正好见到几位真传重伤飞退的样子,而他们的身后。一个背影正在远去,不是刘恒又是谁? 在刘恒故意设计的混乱之中。哪位真传挡得住他这样的猛人? 果然被他趁乱逃了! 被如此戏耍,还被人从容逃离,这仿佛给了杜真武等人一人一个狠狠的耳光,受到莫大羞辱,岂能不勃然大怒。 “追!” 胡不归一声怒喝,当仁不让继续紧追,其他三人同样誓不罢休! 刘恒头也不回,这时候才抽出空来把众多收获都放进大洪庙。然后全神贯注查看前方,神情专注,逃窜速度自然惊人至极。 任是漫天遍野的真情魔,还是嶙峋石刺,甚或飞纵往来的龙血精华,都不能阻挡他前行之速! 快如奔马,一心一意,只为远离。 他再暗中运上一些源自弓体术基本式的法门,速度就愈发快得惊人了,让身后紧追的胡不归等人也看得暗惊。追出两三里。距离竟没有丝毫缩减,反而越拉越大,使四人更是怒骂不已。却徒叹奈何。 只有平青峰身法颇为独到,渐渐后来居上,超越了其他三人,但也就是勉强能跟上刘恒罢了。 “吁——!” 突然一声响亮的口哨声穿透云霄,正是杜真武追出了真火,直接召唤自己的战车。不远处两匹火鬃烈马闻声竖耳,立时高扬火星铁蹄,朝这边飞奔赶至。 他点醒了其他三人,也是纷纷呼唤自家战车。让其余三辆战车即刻赶了过来。 等战车到了身边,杜真武率先一跃而上。扬鞭策马,速度顿时激增。其他三人同样不慢。也是纷纷跃上自家的战车,都是神骏宝驹拉动,比他们运用身法立刻快出了大半。 如此一来,才拉开的一点点距离,只在数个呼吸就被抹平,并且越来越近,很快已经遥遥在望。 “你逃不掉的!” “受了重伤,任凭你身法非凡,又能逃得到哪里去?” “再能跑,还能跑得过我等的战车不成?” “少白费力气了!” 胡不归大笑,面色狰狞而残忍,仿佛在看垂死挣扎的猎物。平青峰大口大口饮酒,好像怎么也停不下来,眯着醉眼盯向刘恒背影,捉摸不定。牧乘风仗剑迎风,衣襟凛冽,傲立战车之上,如同神子。 杜真武神色复杂,却没有丝毫不忍,战车丝毫不慢。 听着胡不归的张狂笑声逆风传来,刘恒双目微闪,也能感觉到身后四辆霸气战车在迅速逼近,终于感受到了一丝压力。等到察觉距离被拉近到不足五百丈,他目光转冷,忽然伸开手掌拂过虚空。 只见虚空之中,刘恒拂过之处,竟渐渐显现出一架如金玉雕琢的飞舟,在身后四人惊愕的注视下,翻身跃上! “这是……气血飞舟?” “他,他怎么能有这种宝物?他到底是二流宗门的真传,还是圣地的真传?” “我眼花了吗?” 平青峰差点被酒呛住,连咳了好几声,可双眼却醉意尽去,瞪得快要突出来了。杜真武和牧乘风都是张大嘴,彻底被这华美得不似人间之物的飞舟惊住,呆若木鸡。 这是什么? 如果他们没有认错,如果这不是个幻觉,眼前飞舟应该就是气血飞舟。能以气血内力驾驭,乘风争渡的气血飞舟! 这宝物虽然只是巅峰宝器,可大多数时候能卖出远超真器的价钱,而且有钱也不一定买得到。从某种角度而言,这就是身份的象征,无数一流宗门的精锐弟子,哪怕杜真武等人这样周天宗的当世九英,对气血飞舟也是可望而不可及。 他们买不起,买不到,就算遇上也通常不敢买。 因为气血飞舟,几乎等同于武学圣地的真传专属之物,不到相似的身份地位,谁敢拥有? 然而眼前这来自蝶花宗隐脉的真传,不仅离奇拥有了堪比周天宗九英的天资与实力,看样子竟然还藏了这么一驾气血飞舟! 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事? 气血飞舟的出现,给四人的震动简直无以复加,都惊得呆住了。 他们眼睁睁看着刘恒跃上飞舟,气血内力疯狂冲涌进去,使得飞舟仿佛忽然活了过来。血云承载之下,飞舟如仙鱼一般骤然跃上高空,激射而去! 那速度,快得让人骇然,远比他们的战车更要快出一倍不止。这就是气血飞舟,价钱更超真器的巅峰宝器,飞速已经接近遁法,灵异非常。 有这等宝物,还能怎么追? 四人都茫然了,就这么看着刚刚拉近的距离以更快的速度再度拉开,而且越拉越开! “不行!” 胡不归咬牙,看向那气血飞舟,眼睛彻底赤红一片,说不清是气得失去理智,还是因为赤果果的嫉恨,“反正就在这秘境之中,他能逃到哪里去?咱们堵住他的退路,把他逼向秘境更深处,自然如同瓮中捉鳖,岂能轻易放过他!” 他越来越发觉,这小子身上疑雾重重,身上宝物更是连他都眼红。而且看样子,这小子隐藏得太深了,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才会被逼出新的手段。换句话说,这小子身上的好东西,恐怕远远比如今显露出来的更多! 比一个绝世造化都不遑多让了。 不说别的,气血飞舟,三块锁龙璧的价值已经足够,何况他们还和这小子结了仇。 以刘恒展露的实力,谁都不敢小觑,只要想到有这等人物在暗处惦记着,人人都觉得不寒而栗。如果不能了断,难道要让他们一直提心吊胆,寝食难安吗? 不用他多说,其他三人互视一眼,都是默契点头,分散向了四个方向。他们要封死刘恒所有退路,逼他只能往前,不要妄想能够离开! 既然已经结仇,就要分个生死才能安心。 …… 疾风扑面,如同刀子。 刘恒长发飞扬,回首看了一眼,再也看不见四人战车的影子,随后低头看向了手上的令牌。 这是一面周天宗真传令牌,来自张步武。 令牌上显化出一片圆光,上面最醒目的四个光点亮如星辰,正在迅速向四方散去。看到这一幕,他沉默下来,收起令牌,深邃目光看向了前方。 “要逼我进入秘境更深处吗?” 从高空俯视下去,前方的广袤赤土上,沟壑纵横,条条龙脉横七竖八。各色神异光华闪烁,相映争辉,如同坠落在赤土上的一轮轮骄阳。这就是上古战场最中心的模样,那些光华夺目的地方,或许有惊人造化,或许……只是埋葬天骄之地! 凶险和造化,都在这里。(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一章 恩怨了了 他是杜真武邀请而来,却最终也被杜真武逼得离开,不过…… “恩与怨两相了了,就此两清了吧。” 杜真武所谓的恩情,本就有些牵强附会的意思,只是刘恒重情重义,这才答应前来。如今因为锁龙璧,杜真武展现的态度已经不仅仅是让人心寒,更让人意冷。 锁龙璧价值无双,直接击穿了两人之间本就薄弱的关系,当场上演了翻脸无情的真谛。 在重宝面前,至亲也会反目,更别提他们两人了。 刘恒之前决定出手争夺锁龙璧,早已做好种种应对,然而杜真武却帮他做了他最不想做的选择。 当时刘恒决定抢夺第三块锁龙璧,就已经决定他必须离开,无法再和杜真武等人同行。可是当时他硬吃胡不归一记重击,“身受重伤”,哪怕杜真武只是暗中维护一下,或是一个无可奈何的眼神,结局都会截然不同。 刘恒学会锁龙壁中的绝学后,会直接送给杜真武一块,相信这份厚礼,足够偿还他的“恩情”。 可惜,世事无常。 时至如今,什么都不用再提了。 刘恒神色淡然,不断搬运自身气血内力,体内所受的“重伤”就在迅速痊愈,连血肉皮膜的伤势也肉眼可见地愈合起来。胡不归的刀气虽然凝练,却无法对刘恒刀气护盾、宝甲加上坚韧体魄三重防御造成太大的伤害,还是刘恒故意示弱,才将胡不归刀气放入了体内,任其肆虐。 可是这本就是他刻意控制下的结果,所以看似受到重创,实则只需要给他这么短短片刻。就足以恢复大半了。 剩下刀气里的霸道意志,对刘恒伤害最大,却只能用他那初具雏形的意志去慢慢熬炼消除了。 然而这点隐患。已经无法造成多少影响,无关大碍。刘恒所需要的。只是时间,被逼的不得不用出来自沈道中的气血飞舟,为他争取到了充足的时间。 想到这里,他轻轻抚过气血飞舟精巧的装饰,感受着迎面清风,俯瞰大地,体验了乘风遨游虚空的快意,甚至抹去了心里所有的不痛快。 那些让人不喜的事。仿佛全被迎面烈烈大风一起吹到了脑后,转眼无踪。 “难怪人人都喜欢乘风遨游的感觉。”刘恒喃喃,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惬意非常。 这还是借助外物,等到他能单凭自身实力飞纵长空时,恐怕会更加的畅快。只要想到这里,他就更加迫切想尽快突破武夫,对晋升武师愈发期待起来。 “这等宝物,连杜真武等人都不曾享受过。也就只有沈道中这等圣地中豪门的嫡传子弟才会如此奢侈了。”刘恒回想沈道中的模样,依旧是那样的富贵逼人,就是不知道如今。他的家人有没有寻到他的尸骨了? 要不是因为沈道中,他实力绝不会提升得这么快。 接近武道巅峰,拥有别开生面的武学境界,将自身战力隐瞒大半,依旧能够和周天宗的九英战个旗鼓相当。现在想起来,这里面必须要算上沈道中一份大大的功劳。 他如今的真实实力,应该已经无限逼近武师,如此实力,哪怕放在整个百武看也绝不算弱小了。到达这个层次。他心里总算有了些许安稳的感觉,不再像当年那么寝食难安了。 无论到什么时候。他都不会忘记去年逃离故土的情形。何伯与一位武夫巅峰强者激战,最终被逼得爆发。才让他们暴露,不得不分散逃离。 究其根本,正是因为这武夫巅峰的强者。 而到了现在,刘恒也到了这个境界,想起往事来自然不免唏嘘感慨。 他朝林功和赵旭林的令牌传去一条留言,简单解释两句事情因果,就此收起令牌,看向“罪魁祸首”的那三块锁龙璧。 第一块锁龙璧刚入手,他体内《血炼功》的无上意念就彻底狂暴了,竟然直接抛弃了即将炼化的那枚龙血精华,疯狂朝他手掌杀来。当时刘恒就心觉不妙,拼命阻挡无上意念,倒耗费了比对抗胡不归等人更多的精力。 这锁龙璧对无上意念仿佛拥有近乎致命的吸引力,如同商人见到铜钱一般,能让无上意念为之疯狂到不顾一切。 听过杜真武的讲述,刘恒对锁龙璧不再是一无所知,所以也很清楚锁龙璧到底是什么。 简单来说,这就是最纯粹的真龙真血,最顶级的神兽真血,而且精华浓郁到了惊人的程度。明白了这一点,无上意念为何会如此疯狂也就一目了然了。 恐怕上万龙血精华都比不上十滴锁龙璧中的真龙真血来得珍贵。 尤其锁龙璧已经化去了真龙真血里的众多戾气,独剩最纯粹最纯净的精华,一旦让无上意念获得,估计都不用怎么费力就能吸取炼化,获得莫大的好处。 暂时来说,无上意念获得好处,都会反馈给刘恒,这对双方看上去都是百利而无一害。可是刘恒总对这邪门至极的《血炼功》和其中莫名其妙诞生的无上意念报以十分警惕,自然不会万事都顺从于它。 尤其这锁龙璧还有别的奥秘,如果刘恒没料错,里面应该还藏着一位绝世强者遗留的珍贵传承。 所以刘恒不想给他,也不会给他,至少暂时不会。 他更害怕炼化真龙真血后,《血炼功》会让他再次发生脱离他掌控的变化,他不想再经历这样的事情。 此刻再拿出这锁龙璧,无上意念果然又一次抛弃了那粒龙血精华,疯狂扑向他的手掌。等到无上意念开始疯狂,刘恒立刻将这粒龙血精华和锁龙璧一起扔进了大洪庙,不理会无上意念似乎发觉被耍,愤怒躁动想要肆虐,他已经开始打散《血炼功》的内力,让它们重新归入十二正经与奇经八脉里去了。 无上意念十分不甘。和刘恒激烈争夺着内力的掌控权。然而失去了真血的吸引,它仿佛也不得不遵守一些规则,最后哪怕如何不甘。依旧只能渐渐散去。 直到察觉无上意念彻底离去,刘恒暗暗松了口气。他先取出几粒龙血精华不断试探。内力依旧毫无动静,这才彻底放下心来,又把锁龙璧取了出来。 这一次没有打扰,他总能能认认真真看看这至宝了。 锁龙璧不过巴掌大小,静静呈在他手掌上,仿佛最顶级的琥珀,如金似玉,氤氲生辉。却有种莫名的温润,还有玄妙莫测的奇异气息。 握在手里,感受到这温热和那奇异气息,他的气血内力都变得格外活跃,连内力运转的速度都快了大半,像是从流淌的溪流忽然变成了奔腾大江,让刘恒为之吃惊。 不仅仅如此,他的精气神都有很大的提升,甚至他所受的伤都在加速恢复。一股暖意传遍他全身,让他浑身暖洋洋的。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好像自己得到了一些无法言喻的好处。 或许他平时无法的不少暗创,在这暖意之下也得到了恢复。 而且他隐隐觉得。锁龙璧对他产生了一些影响,可惜连他都无法察觉出来具体是什么,只能感觉对自己没什么坏处,这就放下心来。 到了刘恒如今的层次,感知十分敏锐,几乎都能称得上未卜先知了,但凡有什么变化牵扯到自身,都能提前生出丝丝感觉。当然,这种感觉十分玄妙。根本谈不上精准,只能有个是好是坏的大致感知。 可是这种感觉通常来说都非常准确。既然没有生出任何不好的预感,那就说明真没什么坏事发生了。 “果然是好东西。” 刘恒自语。“看来时常将锁龙璧带在身边,获得潜移默化的改变才是它最大的用处,直接抽取出来用掉,反而如同杀鸡取卵,有点得不偿失了。” 当然,他也听杜真武提起过关于锁龙璧的其他用法,比如学士境魂修抽取出其中精华,可以重现真龙当年的小半神威,想想都觉得恐怖。真到了要拼命的时候,这种手段同样不失为一大杀手锏,足以逆天改命,这就得另论了。 这也更加显现出锁龙璧的价值,的确非凡。 他琢磨了好一会,却依旧没能找出传承所在,索性先放下这事,直接将三块锁龙璧分别佩戴在身上。 随后,他又抬起张步武的真传令牌来,看见他们的简短回应,就又打开了地图,方圆两百里的周天宗“同门”所在,都在上面清晰显现了出来。 他目光投注之处,正是地图上最亮的那几颗光点,分别对应一位九英。奈何张步武只是真传,令牌也比不上九英佩戴的那样精良,更因为身份差别,也无法清楚知道这些光点的具体身份。 只是如今,也无所谓了。反正对于他而言,都是是敌非友,到底谁是谁,不需要知道得多么清楚。 看着代表杜真武四人的光点距离还远,他索性停下了气血飞舟。只因为驾驭飞舟痛快是痛快了,消耗的气血内力同样十分惊人,饶是如今的他也觉得支撑不住。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看来他还是不能随意使用飞舟。 将飞舟重新收回大洪庙,他徒步朝前行去,一路上也没闲着,不断抓取着四周虚空中任何能够到的龙血精华。 哪怕有了锁龙璧这等至宝,他也同样不会嫌弃龙血精华,蚊子再小也是肉,自然多多益善。 只有脱离杜真武等人,刘恒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抓取龙血精华,这本就是他意图借机脱离杜真武等人的本意。无论怎么说,他还是不太适应与人同行,身上秘密太多的人,就更加喜欢和习惯独来独往。 而且他隐隐觉得,锁龙璧对他产生了一些影响,可惜连他都无法察觉出来具体是什么,只能感觉对自己没什么坏处,这就放下心来。 到了刘恒如今的层次,感知十分敏锐,几乎都能称得上未卜先知了,但凡有什么变化牵扯到自身,都能提前生出丝丝感觉。当然,这种感觉十分玄妙,根本谈不上精准,只能有个是好是坏的大致感知。 可是这种感觉通常来说都非常准确,既然没有生出任何不好的预感,那就说明真没什么坏事发生了。 “果然是好东西。” 刘恒自语,“看来时常将锁龙璧带在身边,获得潜移默化的改变才是它最大的用处,直接抽取出来用掉,反而如同杀鸡取卵,有点得不偿失了。” 当然,他也听杜真武提起过关于锁龙璧的其他用法,比如学士境魂修抽取出其中精华,可以重现真龙当年的小半神威,想想都觉得恐怖。真到了要拼命的时候,这种手段同样不失为一大杀手锏,足以逆天改命,这就得另论了。 这也更加显现出锁龙璧的价值,的确非凡。 他琢磨了好一会,却依旧没能找出传承所在,索性先放下这事,直接将三块锁龙璧分别佩戴在身上。 随后,他又抬起张步武的真传令牌来,看见他们的简短回应,就又打开了地图,方圆两百里的周天宗“同门”所在,都在上面清晰显现了出来。 他目光投注之处,正是地图上最亮的那几颗光点,分别对应一位九英。奈何张步武只是真传,令牌也比不上九英佩戴的那样精良,更因为身份差别,也无法清楚知道这些光点的具体身份。 只是如今,也无所谓了。反正对于他而言,都是是敌非友,到底谁是谁,不需要知道得多么清楚。 看着代表杜真武四人的光点距离还远,他索性停下了气血飞舟。只因为驾驭飞舟痛快是痛快了,消耗的气血内力同样十分惊人,饶是如今的他也觉得支撑不住。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看来他还是不能随意使用飞舟。 将飞舟重新收回大洪庙,他徒步朝前行去,一路上也没闲着,不断抓取着四周虚空中任何能够到的龙血精华。 哪怕有了锁龙璧这等至宝,他也同样不会嫌弃龙血精华,蚊子再小也是肉,自然多多益善。 只有脱离杜真武等人,刘恒才能如此肆无忌惮地抓取龙血精华,这本就是他意图借机脱离杜真武等人的本意。(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二章 寂墨尊者 然而他眼前,的的确确出现了一道黑色光华,一束束照耀四方,散发出十分邪异的意味。他总觉得在这黑光里,似乎还藏着一些很邪门的东西,却连法眼都无法看透出来。 当黑光照到他身上,让他整个人都阴暗了下去,他伸出手掌触摸黑光,凝神望去,瞳孔就慢慢凝缩起来。 这些黑光,竟然是细微的符文构成,都微小如尘埃,眼神稍微不好都无法识辨出来。符文点点,充满亘古的意味,远远不同于如今的符文,竟然连刘恒也一个都不认识,却依旧能感觉那种玄妙,与不详共存。 符文的出现,使得刘恒心里的凝重更增了几分。 因为符文本来就是世上最非凡的事物,无数神通与术法或是阵法,都会显现出或天生或塑造的各色符文。 评定神通、术法或是阵法的威力,用符文数目多少和内容就能得到一个大概的结论。比方眼前这黑光,符文多到让人头皮发麻,内容也是不同凡响,也就意味着无论刘恒遇到的是神通、术法还是阵法,都会是最恐怖的。 即便周天宗的护宗大阵,单论符文也不及这黑光的其中一束,可见一斑。 如果早知道是这样,刘恒绝对会远远避开,也不会这么傻乎乎凑进来。可是他在没有踏进来之前,所见的分明是一道彩色灵光,祥和灵动,谁能想到进来后一切竟然就这么面目全非了? 真是……邪门。 刘恒又尝试了好几次,各种方法都试过,确定真是被困住了。一道薄薄的黑色光幕挡在他身后,任由他魂力冲击,还是蛮力硬撞,甚至附体泥猴爆发武师境的杀招。依旧无法损害这光幕分毫,连一个最微小的符文都没能撼动。 薄是薄,却坚固得不可思议。 “看来就算霸主到来也难以脱困了吧?” 他在原地蹙眉沉吟了一会。才看向前方,朝前跨出了一步。然后谨慎朝前行去。 既然无法后退,又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只有继续向前了。如此作为,说明当年留下这黑光的绝世强者也有求于后人,这显然就是最大的生路。 留在这里毫无用处,说不定直接被困到老死,刘恒也没有这么多时间去琢磨黑光玄妙。因为离秘境下一次开启只有不到二十天时间,这可能会是秘境最后一次开启。错过这次就将被永远困在这秘境中,恐怕一生都见不到再度重返的希望了。 不能耽搁了,无论如何都得去试试,搏一搏了。 刘恒暗暗想着,举止前所未有的小心与谨慎,心神更是紧绷到极点,无时无刻在紧盯着四面八方,不放过任何一点异动。 然而再次出乎他的意料,他走了很长时间,依旧没有发生过什么变故。平静得让人难以置信。太寂静了,听不到任何声音,随着他逐渐靠近黑光。其他的光色都被遮掩,越来越难见到。 他已经被这黑光彻底淹没,仿佛完全融合到了黑光之中。 而且,他走了太长时间,哪怕走得再慢,在他感觉中也应该至少走出了上百里,却依旧没有见到尽头。那很久前就觉得近在咫尺的黑光,依旧像是在他咫尺之外,没有靠近。也没有远离,好像没有任何变化。 这么下去。永远也无法接近。 刘恒慢慢止步,他低头俯视脚下。抬头仰望头顶,举目四顾。赤土早已不见,苍穹也没了踪影,四面八方,只剩黑暗。 他在黑暗中行走,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这绝不仅仅是黑暗笼罩了天地,因为刘恒目不能视,却一直没有撞到过什么石刺或是石粒,全是黑暗的地面平滑得如同康庄大道。他伸手抚摸自身身躯,却什么也没摸到,就这么穿透而过。 身躯,四肢,脑袋,好像都和天地一样不知何时消失了。他甚至无法断定自己到底以什么形式存在于黑光里,或者说,他究竟还存不存在? 其实在这等极致的环境中,一切都不见了,包括时间。连刘恒都开始恍惚,无法分清到底过去了多久,是几天还是几年,或者时间也消失在了这片黑光里,凝滞在他刚刚被黑光吞没的瞬间,再也没有流逝过? 他走过,还是没走过? 没有了双腿,他又如何还能前行? 无数惊疑浮现心头,让刘恒都开始有些慌乱了,这种情形未免太离奇与邪性,他前所未见,更是闻所未闻! “我呢,我现在又在哪里?” 他高喊大叫,却连自己也听不见自己的声音,好像声音也被黑光吞噬了。他鼓动气血和魂力,同样感觉不到任何动静,似乎除了心神和思绪,他没有剩下任何东西。 “地风水火,皆我助力,千灾万劫,不沾我身……” 经历过惊恐、慌乱和暴乱之后,他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一遍又一遍诵念《青莲度灭经》,直到心境完全空灵。这次,《青莲度灭经》再度显现出它的非凡,一点点微弱的光芒如同初生的烛火,从他“脚下”绽放出光来。 然后,越来越亮。 一个青色莲座从黑暗中生出,放出蒙蒙光来,驱散了他身边的黑暗,照亮他的四周。 “这是……”这光带来的不仅是明亮,还有安心,刘恒的不安也消散了不少。他借着光华看向四方,只见团团浓雾在黑暗中沉浮,这场景和感觉异常熟悉。 “咦?” 刘恒忽然听到一个陌生的声音,轻柔而略带磁性,听不出是男是女,似乎十分诧异。只是一声轻咦,像是在他耳畔呢喃,又像是传遍天地,如神祗之音,让人莫名生出敬畏。 这让刘恒猛然睁圆双目,震惊得呆立当场。 因为要知道。如果没有出错,这应该是他的识海才对,这陌生的声音是谁? 他是何时进入刘恒识海的。又是怎么将刘恒封禁在自己的识海里,还能发出这等神音。恍若在这里。他才是主宰和唯一的神祗,而非刘恒! “莫非这不是我的识海?” 刘恒错愕,最后才得出这唯一可能的结论,可是即便如此,还是让他感到莫大震撼,只觉不可思议。因为他从没去过别人的识海,同样不清楚该怎么去,但从黑暗封禁里挣脱出来。他为何就出现在了这里? 一时间,他心里警兆大作,已经明白他肯定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无论真相是什么,都是他觉得匪夷所思的事。这只能说明,一切都和这陌生声音有关,能够做到这些的,又岂会平庸? 而且在这秘境,怎么可能存在平凡的人事物? 虽然不知道这陌生声音想做什么,刘恒却有了预感,绝不会是什么好事。尤其现在。他很可能被拘禁在了这陌生声音自己的识海里,哪怕再不懂魂修争斗的惊心动魄,刘恒也知道绝不能轻易进入别人识海这个忌讳。 因为在他自己的识海。他感受过那种宛若唯一神祗的感觉,在这里他无所不知,无所不能! 也就意味着,别人同样能在自己识海做到这一点。一旦进入别人识海,他就如同立刻变成了别人垫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在别人主宰的世界想胜过别人,除非刘恒比别人强出无数个境界,否则根本不可能。然而现实是,这陌生声音展现的莫测手段已经说明。他十有*是超越刘恒想象的绝世强者。 “请问前辈,为何如此捉弄晚辈?” 刘恒心里吃惊。面上却还是很从容,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朝前方疑惑发问,礼数十分周全。事到如今,他依旧不清楚对方在哪,又是怎样的存在,当然不能继续这么下去。 “捉弄?” 那陌生声音阴阳怪气地重复这两个字,语气里听得出几分嘲弄和鄙夷,“这点小伎俩,就不要在本尊面前献丑了,咱们都是聪明人,说话都直接点吧。” 这话说得直接刻薄,刘恒却没有任何尴尬,不为所动。 能沟通就是好事。 “前辈……所言极是。” 刘恒放下行礼的手,也收起了伪装,目光重新变得深邃,充满智慧光芒。不知道这陌生声音身处何处,但如果真是在他的识海里,这陌生声音就可以说是无处不在的,刘恒索性直视前方,像是这陌生声音就在那里一样。 “不知前辈施展手段,所求为何,还请明示。” “真是后生可畏。” 陌生声音呵呵笑了一声,意味难明,后来沉寂片刻,才淡漠回应道:“本尊生前名为寂墨尊者,独创寂墨道,当年独树一帜,乃是百家之一。在此之前,本尊想问问你,如今是什么年代,本尊传下的寂墨道如何了?” 刘恒眉梢一挑,心里立刻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道祖师! 想要独创一个传承,还能竖立百家之中,也就是说这陌生声音生前,至少是先贤境界的修为。 竟然遇到了这等恐怖老怪物! 可是,他怎么还能活着? 心里急如电转,思索种种惊疑和可能,刘恒面上却只露出惊佩和骇然,随后神情比之前又恭敬了不少,沉思后皱眉道:“不敢隐瞒寂墨前辈,晚辈所处的年代,不知距离寂墨前辈那个年代过去了多久,如今已是先秦之后,各国林立,占据中土的乃是灵原王朝。晚辈也算熟读百家巨著,饱读诗书的小小书生,却从没听闻过寂墨道一说。” 面对这样的恐怖老怪物,刘恒清楚任何隐瞒和小心思都是自寻死路,唯有老老实实才能保命。 “你倒是聪明。”寂墨尊者沉默良久,才淡淡出声,声音有些莫名的感慨与自嘲,“原来已经过去了这么久……看你听到本尊名号的反应,本尊就已经明白,你之前连本尊的名号都没听说过,看来当年一切估计都已经泯灭,连历史都未曾留下。我那初生的寂墨道,怎么可能熬得过这么几次天地大劫?” “寂墨前辈节哀。”刘恒诚挚道。 “节哀什么?” 寂墨尊者哈哈大笑,“你小子不必这么小心,本尊早就逝去了,现在和你说话的,不过是本尊以秘法封印的最后一丝意识罢了。等到找到新的传承者,虽然本尊这丝意识也会因此消散在天地间,可本尊的寂墨道就又能重现世间,传承依旧能得到延续,又还有什么需要节哀的?” 刘恒闻言,面上果然闪过一丝释然和轻松,“前辈手段近神,又如此豁达,不愧是先贤尊者。” “小子,说奉承话对本尊可没什么用。”寂墨尊者冷笑两声,“能不能得到传承,最后还得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别的什么都不管用。” “前辈说的极是。”刘恒恭敬道。 “好了,废话不多说。” 寂墨尊者淡然道:“本尊既然被你唤醒,就注定时日无多,没时间啰嗦了。本尊大致看过你的情况,小小年纪能达到这等实力,就算放在本尊所处的那个年代,你也能算是最顶尖的天才,可与天骄并列了。而且本尊感觉得出来,你小子身上还有不少玄妙和秘密,要不是这样,你也不配惊醒本尊这丝意识。” 听到这番话,刘恒心里骤然一紧,面上却是震惊,随后苦笑道:“前辈果然厉害,明察秋毫,可惜晚辈没有前辈所说的这么……” “早说过这些寒暄和谦虚太过虚伪,你要是再这样废话,本尊就直接抹杀你,然后继续陷入沉睡,等待下一个传承者出现。”寂墨尊者的声音有些恼火和不耐烦,刘恒赶紧应是,不再多话了。 “本尊当年所创的寂墨道,号称一道既出,日月失色,万道寂灭,霸道至极。在陨落前与龙军大战,也应该是除了三王四圣之下最强的战绩,死在本尊寂墨道下的龙军成百上千!小子,能得到本尊的寂墨道传承,算是你此生最大的造化了,如果你真能得到传承,只盼你将来不坠寂墨道的霸名,就不愧本尊费尽心血将传承传给你了。当然,本尊不会奢望与苛求你,但如果寂墨道能够从你手上重新发扬光大,本尊允你为寂墨道的再造宗师,与本尊并列威名,如何?” 刘恒急忙行礼,“晚辈能得前辈传承,不负前辈期许已是心满意足,绝不敢贪图名利……” “早说了,别给本尊玩虚的!” 寂墨尊者冷冷打断,似乎十分不喜,“别啰嗦了,给本尊听好。接下来本尊生前还留下过九重考验,每一重考验都危及生死,本尊绝不会保你性命。是否还敢接受考验,别说本尊没给你考虑的机会,一天之后给本尊一个回复,记住没有?”(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三章 借用一下 九重考验? 寂墨尊者这番话说得很有水准,把考验说得很严重,还让刘恒又足足一天的考虑时间,短短几句话就能把人说得激动起来。 如同此刻的刘恒,满脸激动,刚要开口却又顿住,片刻后忽然苦笑,“不敢隐瞒寂墨前辈,晚辈早已拜过师,将来注定要继承本宗隐脉,恐怕无法担当接续前辈传承的重任了。” 他一脸遗憾,说出了自身为难之处。 “你……说什么?” 寂墨尊者似乎愣了愣,随后隐隐有了怒意,“你那拜的什么师,顶多是一介霸主,如何能与本尊的传承相提并论?告诉你,照你们现在的说法,本尊生前可是先贤境界的强者,而且在其中同样是最强的存在,一个霸主传承,与本尊传承相比,如有天渊之别!” “你根本不知道两者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寂墨尊者激动起来,“区区霸主传承,即便你天赋惊人,将来有了莫大机缘,也顶多到达先贤境界,已经是极限。但你如果得了本尊的传承,以你的天资,至少是先贤!如果还有鸿运,未尝不能争一争圣人境界,那才是大道的最高峰!” 他万万没想到刘恒会拒绝,而且拒绝的这么快,这让他有种受到羞辱般的感觉,仿佛自身的传承被人轻视,自然火大。 “那么在前辈看来,晚辈该怎么做才好?”刘恒神情纠结,认真请教。 “废话,有了本尊传承,你何必还把原来那低劣传承放在眼里?自然是……”他就要脱口而出,接着也是顿住,冷冷道:“你是聪明人。自然明白该怎么做才是最好的选择,何必来问本尊?” “晚辈明白前辈的意思了。” 刘恒点点头,认真道:“可是前辈。如果晚辈真做了忘恩负义的事,为了更好的传承就将原有传承弃之如敝履。前辈真的还能放心把自身传承交给晚辈吗?如果晚辈将来又遇见更好的传承,是否也该像现在这样,将前辈的传承也抛弃?” 这话在情在理,让寂墨尊者一时语塞,随后再出声,立即多了恼羞成怒的意味,“那照你说,又该如何?” 刘恒遗憾。“为今,只能说晚辈与前辈的传承有缘无分了。不过,晚辈还认识不少天资横溢之辈,天资只比晚辈更好,绝对能将前辈的传承发扬光大。不如前辈先让晚辈离去,让晚辈去寻找他们,让他们来……” 他语气十分诚恳,可话没说完,寂墨尊者已经暴怒,“你当本尊这里是什么地方。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是客栈不成?你可知本尊复苏一次,需要付出多大的代价?若是不能……找到传承继任者。本尊就再没机会了,所以这传承你要也得要,不要,也得要!” “你能从本尊的寂灭之气中苏醒,也惊醒本尊,算你通过了第一重考验。接下来乖乖给本尊接受第二重考验吧!” 他不给刘恒说话的机会,立即出手了。 转眼间,刘恒透过青玉莲座散发的微光能见到四周风起云涌,仿佛从平静云海忽然就变成了惊涛怒海。转瞬就一个巨浪朝他猛拍而至! 这巨浪的气势太过骇人,惊天动地。像是能灭杀一切! 如此威势,整个识海都为之震动。一瞬间,就要天翻地覆。处在这磅礴一击之下,刘恒只觉自身是何等渺小,甚至经不起其中一小朵浪花的冲撞就会灰飞烟灭。 恐怕圣贤在此,也经不起如此惊天一击,更何况距离圣贤境界还有十万八千里之遥的小小刘恒! 刘恒只觉在直面死亡的恐惧,单是这巨浪的气势,都能震慑得他浑身僵硬,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即将消亡,是这样的无助与绝望。 这哪里是考验,分明就是杀意凛凛,要将他直接抹杀。 可是刘恒睁圆了双眼,除了震撼,面上竟然没有多少恐惧。那拍击天地的巨浪到达他的面前,下一瞬就要把他击个粉碎,却在此刻出人意料的顿住了。 仿佛,天地都被某种未知的伟力禁锢住了。包括这巨浪,也静止在刘恒面前两三丈外,就这么保持着即将毁灭刘恒的恐怖气势,再没了动静。 “前辈的手段,真是神鬼莫测,晚辈佩服……”刘恒由衷的惊叹,说出敬佩的话。 然而他话没说完,再次被寂墨尊者打断,“你怎么发现的?” 这一问问得莫名其妙,前后不搭,刘恒听后却沉默片刻,才道:“这毕竟是晚辈的识海。” 他没有多解释,但只此一句,已经足够了。 这就是他自己的识海,无论寂墨尊者用出多少非凡手段试图蒙骗刘恒,总有些玄之又玄的感觉无法被蒙蔽。尤其他是刘恒,他体内来历不明的东西实在太多,就愈发不同寻常了。 “哈,就你这粗鄙的心海,也配称之为识海?”寂墨尊者哈哈大笑,不再掩饰,任由刘恒座下青莲宝座的微光散发到更远的地方,故意让他看得更清楚。 刘恒的识海,如今已经几乎变得面目全非了。 一片片云海都成了墨色,一望无际,似乎变得更加广阔了。这些云海隐约生出无数变化,有如天地初分,有了天地之别,山川河流,万顷汪洋,已经有了壮阔的雏形。 他的识海多出无数的黑色符文,同样粒粒渺小如尘埃,却无处不在。 这些玄妙符文或聚或散,正在他的识海中移山填海,做出宛如神迹般开天辟地般的改造。 不可思议的巨变。 刘恒为之震撼,有幸见到了盖世强者在改天换地的伟业。 “其他老家伙听了三王四圣的感召,都傻乎乎地来送死,唯有本尊善存一丝神智。”刘恒展露的神情,终于让寂墨尊者感到得意,“本尊玄功无双,当年临死之前。本尊用上了脱壳假死神术,又自封神魂,瞒过了所有人。” “数万年之后。三王四圣都死于这一役,唯有本尊又重获新生。哈哈!”寂墨尊者放声大笑,张狂无忌,也为之得意非凡,“小子,能让本尊用你的体魄夺舍重生,是你万世修来的福分,你就不要再挣扎了,乖乖的臣服吧!” 随着他说话。轰鸣整个识海,一个个顶天立地的巨人从黑色云海中走出来,都带有恐怖的气息,齐齐冷漠地俯视向刘恒,森然得让人遍体生寒, 只需要任何一个巨人轻轻踏下巨足,都能把刘恒像蚂蚁一般轻易踩死。 “本尊也没想到,才刚刚复苏,就遇上了你这么个有趣的小子。”寂墨尊者有些唏嘘,“竟然没有被本尊的寂灭之气不知不觉地吞噬与消磨。还能重新醒来,守护住自身一点真识,阻挡住寂灭之气的侵扰。否则本尊也不必和你啰嗦这么多。” “当年能抵挡住本尊寂灭之气的,别说你这样的小辈,即便与本尊同境界的强者也寥寥无几。如你这样,武夫巅峰就能抵抗住的,你算是第一人,看来你的传承也颇有几分玄妙。” 寂墨尊者感慨一句,随后朝刘恒认真道:“小子,咱们不玩虚的了,都说实话吧。本尊之前与你说的九真一假。如果不能夺舍你的身躯,本尊就真的只能消亡了。可本尊还没活够。照寿数来说,也应该还有二十年可活。所以想跟你打个商量,就当本尊向你借用二十年,逍遥够了寿终正寝,这身躯自然就重归你来使用,如何?” 不等刘恒回应,他又细细解释起来,“现在说的话,本尊敢对天发誓,绝没有丝毫虚假。这事情,咱们好好商量,对谁都是好事。比方对你来说,只是暂借本尊二十年,本尊甚至可以将你的神识封印起来,绝不会影响你的正常寿命。” “二来,二十年后身躯重归于你,以本尊的手段,必定帮你将身躯塑造得更加厉害,还会帮你谋取你想都不敢想的种种好处,包括本尊的传承。这些东西等本尊逝去,最终都将遗留给你,依旧是你的,就当是本尊借用你身躯的酬谢了。”寂墨尊者又道:“可是如果你不识趣,本尊只能忍痛将你的神魂抹杀,这样对你百害而无一利,对本尊来说却是再没了任何隐患。如何选择,你自己好好思量再做决定不迟。” 说是给刘恒自行决定,然而他话里话外都是威逼利诱,何时曾给过刘恒自行决定的权力? 他之所以敢这么做,就是自持比刘恒强大太多,所以根本无所顾忌。 “前辈软硬兼施,晚辈哪里还有选择?”刘恒苦笑,听得寂墨尊者哈哈大笑,正要说话宽慰刘恒,却又见刘恒神情渐渐严肃,“但晚辈两年之后,有一件即便拼命也要去做的事。” “说说看。”寂墨尊者笑声顿住,冷漠道。 刘恒简单说了解救何伯的事,也解释了他与何伯的关系,寂墨尊者听后却是一声嗤笑,“本尊还以为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等你把体魄交给本尊,本尊就给你立个誓,保管把这事给你处置妥当了,绝不会让你不满意就是,如何?而且本尊出手,绝对比你自己出手更加保稳,你自己想想,是不是这个道理?” 刘恒闻言沉默,知道寂墨尊者说的都是真的,一位上古顶尖的贤者亲自出马,肯定比他自己强得多。 “前辈或许有所不知,晚辈因为修炼的功法过于诡异,体魄恐怕只剩下不到二十年可活了。” “你说什么?” 这话真让寂墨尊者愕然了,急忙散出魂力查看这具新得的躯体,片刻后再说话,彻底变得气急败坏了,“你到底修炼了什么邪功?这躯体竟然只有九年的寿命了,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还有这等折损寿命的邪门功法,你小子居然真敢去练,疯了不成?” 九年? 现在换成刘恒如遭雷击,彻底呆了。 怎么会只剩九年了? 他明白这种时候,寂墨尊者绝不会跟他开玩笑,而且以这等绝世强者的手段,也不会有太大的谬误。 也就是说,他的寿命真的只剩下九年了! 但,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十分清楚《血炼功》有多么邪异,然而当时决定修炼,师父曾坦诚告诉他,冲击不过武师境,他就只剩下二十年寿命可活。他相信师父绝不会骗他,可如今忽然变成了只剩九年,立刻让他懵了,到底哪里出了问题? 刘恒疯狂思索,回想修炼《血炼功》后的所有经历,很快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心里有了明悟。 几个月前自己胡乱修炼,因缘际会吸收了第二种神兽真血,当时就觉得不对劲,现在看来果然出了问题。 “原来隐患是应在了这里。” 他喃喃,声音苦涩。篡改《血炼功》的代价,原来是把他本就短暂的寿命再度折半,变得更加短暂。 “本尊怎么这么倒霉,好不容易复生,找到的夺舍之人竟然就是个短命鬼!” “难道因果循环,本尊也逃不出这桎梏吗?” “为什么?” “我恨,我恨!” 寂墨尊者的声音变得愈来愈暴躁,狂吼怒啸,每一声都引得天地色变,恐怖至极。刘恒被这突如其来的打击重创,变得失魂落魄,如同中了大悲情魔的情毒,忽然觉得生无可恋,连寂墨尊者造成的骇人动静也视若未见了。 “九年,九年怎么够?”寂墨尊者怒吼,万般不甘,“本尊还没活够呢,小子,别妄想跟本尊争夺这九年时间。有这九年的时间,足够本尊想出办法,或者用什么续命,或者创出再度夺舍的玄功,你就乖乖去死吧!” 咆哮声刚起,一尊尊般的巨人已经闻声而动,大喝着齐齐朝刘恒践踏下来。 “九年,九年怎么够?”寂墨尊者怒吼,万般不甘,“本尊还没活够呢,小子,别妄想跟本尊争夺这九年时间。有这九年的时间,足够本尊想出办法,或者用什么续命,或者创出再度夺舍的玄功,你就乖乖去死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四章 仙光现世! 寂墨尊者所言不差。 从刘恒发觉真相开始,就一直在以快打快。寂墨尊者每次企图拖延更长时间,刘恒都极快给出回应,就是察觉了寂墨尊者暗中的动作。 比方之前,寂墨尊者假装要传授刘恒传承时,故意提及考验有多么艰难与凶险,给了刘恒整整一天的充足考验。如果刘恒没有发觉真相,只会以为这就是寂墨尊者对他品行的一种考验,但知道真相后刘恒自然明白,寂墨尊者只是在拖延时间罢了。 所以他毫不犹豫给出了回应,果断拒绝。 因为所谓传承的九重考验,也是借机消灭刘恒神魂,不行也能拖延时间的计策,他岂能上当? 如今听闻自身的识海已经被对方炼化大半,对刘恒不啻于一个噩耗,让他脸色猛然沉冷,却没有过于惊慌失措。 “之前不知不觉中招,浪费的时间还是太多了。”与人交战,这就是失了先手,自然落入劣势。 他明白,这同样是攻心之计,要是他真的慌乱了,只会败得更快。 不愧是老怪物! “前辈手段,绝非晚辈可以揣度。”刘恒赞叹,随后淡然道:“但如果晚辈没有料错,前辈能违逆天道苟活至今,即便功法如何玄妙,也肯定付出了巨大代价。以前辈的现状,想要彻底炼化晚辈的识海,成功夺舍,同样不会那么容易,还需要不少时间吧?” 他说话间,不再逃遁躲闪,直面这数百个巨人。无论他怎么转动念头,这些巨人都恍若未觉,依旧朝他重重地踏来。这些本来出身自他识海的巨人。果然已经被寂墨尊者炼化,不再接受他的掌控了。 刘恒见状心又是一沉,心里默念《青莲度灭经》。座下青莲舒展片片莲叶,散发无尽神光。将他衬托得更加宝相庄严,如仙如佛! 轰! 轰! 一只只重脚朝他猛然踩下,发出惊心动魄的巨响,连绵不绝。这是识海的交锋,最凶险的战场,落败的人近乎无法逃窜,只有身死道消的下场。 幸好刘恒还是识海主人,对识海还有一定的掌控力。单凭心念就能对众多巨人的举动造成无数阻碍。除此之外,《青莲度灭经》也给刘恒很大的信心,在这狂猛攻势下怡然不动,将他稳稳守护住了。 凭借这些,他的的确确支撑下来了。 “不错。” 寂墨尊者见状终于再次开口,对于刘恒反击的攻心之计竟然坦率承认,“你果然不傻,想要彻底占据你的识海,至少要一天时间,还要将你神魂彻底消灭。至少无法妨碍和威胁本尊,本尊才敢安心夺舍。但你应该很清楚,这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即便再如何抵抗,不过是在苟延残喘,结果却不会有任何改变。” “因为你和本尊,差距实在太大。” 刘恒的确能够感觉到,自身对识海的掌控在不断削弱,这如同洪洪大势,他根本想不出办法来扭转局面。正如寂墨尊者所言一样,他和寂墨尊者有方方面面的差距,而且都大得让人绝望。 比如对魂道的理解。各种术法的认知和掌握,相比老怪物寂墨尊者。刘恒更像是一张白纸,和初生的婴儿无异。 寂墨尊者能一面用神通术法侵蚀和争抢对识海的掌控。一面再以强横手段镇压刘恒,反观刘恒,在这些巨人的脚下都只能勉强抵挡,哪里还有余力去和寂墨尊者争夺识海? 这就是差距。 寂墨尊者收拾刘恒,简直轻而易举,刘恒根本看不见丝毫胜算。 占据大势,所以寂墨尊者早已不把刘恒放在眼里,坦然回应,给刘恒的心理压力反而更大。 刘恒听后心念急转,“这么说来,他炼化我的识海,应该比他所说的时间更短,远远不到一天!” 两相敌对,任是怎么不把刘恒放在眼里,寂墨尊者肯定也有所隐瞒,这个道理很容易想明白。这是企图让刘恒放松警惕,觉得时间没有那么紧迫,反抗的力度自然会减弱不少。 “应该只有半天不到!” 刘恒眼神闪烁,明白留给自己的时间有多么少后,他精神紧绷到了极点,更加急切了。 忽然,他神情微动,随后凝神朝四方望去,过了片刻若有所思。随后只见到他的身前也有云海涌动,丝丝白洁云雾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来,凝成了越来越广阔的云海,一望无际。 这就是如今还在他掌控之内的识海,在他主动凝聚下变得凝实而坚韧,无形中让寂墨尊者炼化增加了难度。 “好小子!” 寂墨尊者也不吝啬自己的惊赞,随后朗声长笑,“但早就告诉过你,只是在做无用功罢了!” 随着他的声音传遍四方,那些巨人分出一半,对着这片白洁云海就猛冲过去。一时间,如同牛群过境,将刘恒的识海践踏出一段空白,势如破竹! 而围绕在白洁云海周围的万千黑云,立即疯狂涌动,将被分隔和撞开的白色云雾迅速吞噬进去,再也没了踪影。 不等刘恒神情大变,这些巨人又转头猛冲过来,就要故技重施。刘恒神情凝重,神魂里有魂力躁动,忽然四散开来。就见第一头巨人身前的云海里,猛然探出一个白洁巨掌,难以想象的巨大,如同支撑天地一般猛然耸立起来,将这群巨人一起猛托上了万丈高空! 千百丈高的巨人们在这巨掌上,竟然一个个也只如同炒豆般大小,可见巨掌之大。 这巨变让巨人们手脚发软,纷纷惊慌摇晃,却不等它们稳住,巨掌猛然握拳,将它们握在掌心彻底碾碎! “好!好!” 寂墨尊者寂静之后,忽然大声叫好,似乎因为刘恒反击的狠厉而兴奋起来。“这才有意思!看你接下来怎么应对!” 短短时间,刘恒已经从开始的左支右绌安定下来,更懂得模仿他做出正确的反击。这等聪慧。即便是对手,也不得不为刘恒叫好。 然而。这也让寂墨尊者感觉到了一丝威胁,因为刘恒成长得太快了,他开始变得认真,尽快灭杀刘恒神魂的心思更强烈了。 转眼间,四方黑云汪洋风起云涌,种种神兽浮现出来。气息恐怖得天地都为之震撼,让这无边无际的识海也因为它们的出现,变得让人觉得无比拥挤起来。 仿佛识海都无法容纳它们。 因为它们太过强大了。而且这只是刘恒这区区士子的识海。并非真实世界,所以哪怕只是它们虚构的神型,也给识海造成了巨大影响。 真龙,凤凰,吞天神牛,七彩凤凰,青鸾、穷奇…… 它们的每一声嘶鸣吼叫都会让识海天摇地动,仿佛随时会崩碎一般,更别说它们活动起来,在识海留下一道道恐怖裂痕。造成了惊人的破坏。 它们朝刘恒掌控的识海猛冲而来,还没有真正靠近,那些强横气息已经冲荡得他识海巨浪滔天。想要维持识海的稳定都变得异常艰难。 刘恒的神情彻底变了。 这该如何抵抗? 一瞬间,刘恒也生出绝望,因为这威势太过恐怖,如同一个凡人面对着天地大劫的感觉,才觉得自己有多么的弱小,多么的无能为力。 人,怎么能抗衡这样的存在? 哪怕一头真龙,也足以将他像蝇蚊一般抹杀,更别说这么多绝世神兽齐齐杀来了。刘恒已经看不到任何抵挡的可能。 “原来上古贤者,这么厉害。” 刘恒喃喃苦笑。只觉自己已是必死无疑。 可是下一瞬,他又愣住。 “这是……我的识海?我无所不能?现在说这种话。什么意思?”他惊愕当场,随后闻声看向四方,忽然有了更多明悟,喃喃自语地又重复一句,“这是我的识海……这是我的识海。” “这是,我的识海!” 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洪亮,如同洪钟大吕,轰动四方,无处不在闯荡,像是神祗在传下神谕,有种至强至圣的意味,充满让人难以抵挡的宏伟力量。 然后,一束光从天而降! 这光宛若自仙庭落下,圣洁无比,仙意十足,正好笼罩了一头真龙。 寂墨尊者也怔了怔,随后仿佛见到了世上最可笑的事,大笑声久久没能停下,“你是要让本尊笑死吗?不得不说,你差点成功了……能这么快把握到根本,你倒是聪慧,只是你难道忘了,神兽的力量来源本就与大多数魂修一脉相承,以仙光企图灭杀神兽,岂不可笑?虽然现在是识海之争,你也的确是识海的原主人,却同样无法违背常理啊!你这么做,不仅不能灭杀神兽,反而会把神兽滋养得更加强悍……” 他的说话声和大笑声戛然而止,因为事实大大出乎他的意料。 这束磅礴仙光里,冲得最快的那头真龙身躯猛然僵住,随后狞恶神情迅速消退,变得安详而平静,然后再也没有了动静。 “怎么回事?”寂墨尊者惊愕骇然,随后大叫道:“不对,这不是仙光,你幻想的是什么力量?你怎么可能接触过这等不可思议的邪门东西?” 他反应倒是很快,察觉任由自己再怎么召唤,这头幻化的真龙依旧一动不动,彻底脱离了他的掌控,他立时发觉了不对劲,可惜还是晚了。 识海的苍穹上,一道道仙光轰砸下来,通天贯地,宏伟磅礴到不可思议,精准罩住一头头神兽,更是在扫荡四方。 但凡仙光照耀之处,黑云寸寸消散,重归白洁。神兽也是纷纷僵住,转眼戾气尽消,仿佛瞬间就被仙光力量所感化,从此皈依仙门,成神成仙了一般。 瞬息之间,局面竟然彻底逆转。 “晚辈不才,曾经进入过一处天血魔坑。”刘恒声如洪钟,淡然回应。 “什么?” 寂墨尊者惊愕交加,“什么天血魔坑,那是什么地方?” 这次换做刘恒有些懵了,他万万没料到寂墨尊者居然连天血魔坑都不知道,这让他心头猛然生出了无数念头。 寂墨尊者存在的年代,要么是天血魔坑还不叫这个名字,要么是……天血魔坑当时根本还不存在! 那么,天血魔坑到底是何时出现的? 寂墨尊者,又究竟是什么时代的绝世强者? 一个个疑问浮现脑海,让刘恒莫名生出一阵阵悸动。但他很快又把这些念头压了下去,因为现在还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道:“回禀前辈,这是当世十二大凶地之一,号称圣贤都有进无出的禁地,其中无数永生不死的魔物,膜拜众多真血,在禁地中心,却有这样一道仙光,乃是妖魔族的圣地。晚辈误入其中,侥幸生还,不知前辈可曾知道?” “十二大凶地?” 寂墨尊者的惊疑听不出丝毫虚假,“当年,天下明明只有十一大凶地,哪来的十二?况且这等凶地,漫说是我等,连三王四圣都避之不及,单凭你这粗鄙实力,怎么可能活着出来?” “小子,你定然是诓骗本尊!什么妖魔族,什么天血魔坑,什么第十二大凶地,任你编得再好,本尊也绝技不信!不要以为在何处见到一种邪门的术法就能翻盘,想都别想!” 他怒吼出声,所说的话让刘恒心神大震。 当年,竟然只有十一大凶地,而且听寂墨尊者的说法,缺的似乎正是这天血魔坑!而且连威震天下的妖魔族,寂墨尊者竟然也从没听闻过! 然而不等他多想,寂墨尊者已经展开了激烈反击。于四方黑云之中,走出一尊尊仙光无双的巨人,身上仙甲仙矛,像极了神话中的仙兵仙将。更有各种怪异的巨像浮现出来,有些八手八眼,有些头生巨角,有些似是怪异妖兽,千奇百怪,气势却同样恐怖非凡,如同上古从神话与历史中走了出来。 不仅如此,一柄柄威势惊人的兵刃和法器也接连显现。有浑圆雄厚的青色大钟,有漆黑大鼓,有神威无双的璀璨长剑,有铃音慑人的妖铃,有如瀑布的千丈长发,有如变幻不定的图画横空,等等各有神异,宛如天下闻名的各种绝世兵与器都出现在了刘恒识海中。 更多的,却是模样狰狞凶恶的妖魔鬼怪,漫山遍野,全部向刘恒杀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五章 是寂魔尊者? 天上地下,四面八方,数不尽的恐怖力量倾泻而下。 刘恒,立刻成了众矢之的! 这样的场面太过壮观了,尤其刘恒,只觉得发自心底的颤栗,如同自己一个人举世皆敌。 “魔泉仙光!” 他大喝,声震天下。他心念观想,然后脚下云海肉眼可见的迅速缩减,而识海的苍天上,浓厚黑云被猛然洞开,一束束仙光巨柱轰然照下! 整个天地,为之一静! 任何声音动静包括时间都在此刻停滞,整个识海都被照得彻亮,光华夺目,尽退黑暗。 仿佛惊涛巨浪的汪洋忽然变得平滑如镜,过于突兀的反差,更给人震撼。 一切躁动都被瞬间抹平,不仅黑色在飞快消亡,漫天黑云也在迅速消散,满目苍夷。黑暗的识海世界终于重新明亮起来,一头头神兽凶兽、、恶鬼、天兵天将、各色绝世兵与器,都被仙光笼罩,然后戾气尽去,只剩祥和。 它们都被感化,皈依仙光了。 “不!不!” 识海之中有寂墨尊者的怒吼在回荡,“你观想的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世上怎会有如此邪门的力量?” 他当年亲身体会过仙光,可是一开始这“仙光”出现,连他都被骗了过去,直到观想的神力巨人被禁锢后才察觉不对劲。可是时至如今,他依旧无法理解这力量究竟是什么。明面上至仙至圣,圣洁无双,实则内里却是极端的魔性,霸道诡异到了极点! 两种对立的力量,竟同时出现在这仙光之中,这是何等违背常理之事? 然而他问刘恒是问错了人。事实上直到现在刘恒也依旧不明白这是什么力量,他只是深深明白,这魔泉仙光就是他迄今为止见过最为恐怖的力量。没有之一。 哪怕圣人先贤,也远远无法与其相提并论。 所以在经人点醒之后。他第一时间想到的反击之物就是这个,没有比这更合适的了。甚至他来到这上古战场遗迹,见到了诸多不可思议的战场遗迹,依旧隐隐觉得比不上天血魔坑深处的魔泉仙光。 这是直觉,事实也证明的确如此。哪怕本身为当年战场中绝世强者的老怪物寂墨尊者,种种神通术法接连施展,也抵不过一道“仙光”,这就是“仙光”的强悍。 “前辈。认输吧。” 刘恒端坐在青玉莲座上,缓缓升上高空,朝下方俯视,如同此界唯一的神祗,神圣庄严,“这是晚辈的识海。” 你没有胜算了。 他省去没有说完的话,寂墨尊者同样心知肚明。之前他因为率先布下的阵法陷阱,抢得了先手,利用刘恒不知不觉中招的时间飞快布局,这才营造出看似无懈可击的巨大优势。 欲图夺舍。这是十分宝贵的时间,等到刘恒意外清醒,寂墨尊者虽然惊异。却也没有怎么过于担心了,因为在那个时候,他已经真正站稳了脚跟。 随后,拖延的时间越长,他就越发稳固,后来收拾刘恒也就更加轻松。可是刘恒不知为何,竟然再度识破了他的计策,当即撕破脸皮大战起来。然而这个时候,在他看来显然已经晚了。 因为换做他是刘恒。面对如此劣势,又失去先机。实力差距又是如此之大的对手,除了灭亡再也没有别的可能。 然而谁能想到。刘恒居然再次出其不意,观想出这等恐怖的邪门之物,就此一举翻盘! 只此“仙光”的出现,将他之前苦心孤诣造就的大好局面,彻底销毁殆尽,将局面就此翻转了过来。如今,身为真正主人的刘恒,又学会了识海的粗浅运用,已经今非昔比。 胜利的曙光,开始站在了刘恒那边。 “哈,哈哈哈!” 寂墨尊者朗声大笑,“小子,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有些不一般。可是别忘了,本尊乃是先贤尊者,一世王与圣之下的最强者!能活过数以十万年而长存,手段岂是你等小辈能够揣度的?即便一时让你猖狂,你又能奈本尊何?只要你灭杀不了本尊,最终胜的依旧只会是本尊!” “即便本尊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你却连犬都算不上啊!” 不愧是绝世强者,哪怕落到如此绝境,他依旧是有恃无恐,因为他拥有千征百战磨砺出来的无穷自信。 刘恒没有动容,只是眼帘微垂,扫视向整个识海。然而无论他如何巡视,从开始到现在,依旧没能察觉到寂墨尊者藏身何处。 要知道,这可是他的识海,这等老怪物的手段,简直不可思议。 “晚辈听说,圣人也只能活三生三世三百岁,此乃天地规则。然而前辈违背天道至理,苟活数以十万年,令人震惊之余,恐怕付出的代价也远超世人想象吧?”刘恒轻声开口,声音却如和风细雨,柔柔传遍每个角落,“如今再与晚辈争斗一番,不知前辈还能剩下多少实力?” 此言一出,识海世界里寂静无声,这如同朝寂墨尊者心头的重重一击,揭穿了他最不愿暴露的事实。 “那又如何?” 寂墨尊者冷笑一声,索性道:“本尊这一生,什么事情没经历过,有的是比这更惨的时候,然而最终还是本尊活下来了,而且站到了如此高峰。这等阅历,岂是你这等黄毛小儿能够明白的?妄想以这点打击本尊,你别做梦了!” 的确,即便这等秘闻被刘恒揭破,他依旧没有暴露丝毫踪迹或气息波动,隐秘得仿佛不存在一般。要不是他还在回应,刘恒都怀疑他是否还存在自身识海之中。 “既然前辈如此冥顽不灵,那晚辈就只能得罪了。” 刘恒点头示意,随后念头一转,再度观想。只见一束束“仙光”通天贯地,宛若从九天之上倾泻下来的仙光瀑布,横贯天地。从天上地下四面八方朝刘恒缓缓挪移而来。 这场面太过壮阔,仿佛银河爆泄,将要毁灭世界一般。 “庶子!” 寂墨尊者见状终于惊了。暴怒大骂。 这是对他布下一张天罗地网,要瓮中捉鳖啊! 把他当什么了? 然而他也心知肚明。这显然是对他最有用的手段了。尤其之前的交战已经证明,这些“仙光”有多么恐怖,连他都忌惮非常,绝不愿意沾染到丝毫。 长此下去,他被搜查出来只是迟早的事,到时候不知这邪门小子会如何对待他呢! 想到这里他更是心悸,急忙查看四周,寻找脱身的方法。 逃! 必须尽快逃! 逃得越快越好。趁他对这识海还有一些掌控的时候赶紧逃离。否则等这些仙光将识海整个扫过一遍后,他的所有印记都会被抹除,到时候就真的必死无疑了。 不等“仙光”靠近,他毅然从藏身处蹿升出来,一个遁光就要跃出刘恒识海。这是他寻找到的一丝缝隙,如今也管不了到底是不是刘恒故意留下的陷阱了,怎么也得试一试! 刘恒倏然朝脚下看去,瞳孔微缩。 这寂墨尊者,之前竟然就藏在他的脚下! 不仅胆大,而且足够阴毒。显然还抱着伺机逆袭的心思。果然是绝世老怪物! 只见一丝黑线倏然钻了出来,转眼已经远在天边,就要钻出识海。刘恒心念一转,无数“仙光”倏然沸腾,被他瞬间搬运到了这黑线周围,要将他封锁在这里。 一大片“仙光”更是横天而过,将苍穹和脚下都彻底覆盖,随后倏然合拢,将整个识海世界都包裹起来,没有留下丝毫缝隙。 “绝不能让他逃了!” “仙光”还没有近身,寂墨尊者已经感到了恐怖和无限的凶险。倏然转道,黑线魂身恍若一丝灵风。轻易钻出了刘恒设下的封锁。 可惜他一旦现身,本就失去了此刻最大的依仗。再也无法像之前那样神出鬼没了。刘恒的视线一直紧盯住他,任由他怎么玄妙躲闪,都无法脱离刘恒的注视,无穷“仙光”紧随其后,不给寂墨尊者丝毫喘息的机会。 “小贼!” “你找死!” “咱们好商量,你要你放本尊出去,本尊保证此生再也不找你麻烦,咱们的恩怨就此一刀两断。你要是不信,本尊可以立毒誓,如何?” “不要再逼本尊了,否则本尊就跟你同归于尽,你也活不了!” 无穷“仙光”越逼越近,留给寂墨尊者腾挪的位置同样越来越少,他急躁起来,不惜软硬兼施,务求让刘恒转变心意。 可惜任凭他怎么说,刘恒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依旧全神贯注在抓捕他。直到“仙光”完全合拢,将寂墨尊者的魂身封锁在其中,再也无从躲闪,那黑线似乎也明白了末日将近,渐渐变成了一道模糊的人影。 只见这人影身材修长,长袍高冠都是墨色,虽然看不清模样,双眸却璀璨如星辰般耀眼,使得整个人都多出一股子邪异的意味。 他站在那里,就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的伟岸感觉,初看不凡,再看倾心,魅力堪称刘恒今世仅见。 好一个绝世人物! “后进晚辈,刘恒,见过前辈。”刘恒郑重抱拳行礼,十分认真,没有丝毫敷衍或奚落之意。他尊敬拜见的,不仅是当前这人,而是他代表的整个时代,整个被埋没的历史,足够他这一拜。 “长江后浪推前浪,后生可畏啊。”寂墨尊者也在唏嘘,眼神落在刘恒身上,复杂至极,却给刘恒带来极大的压力,如同在仰望高山。 “你,很好。” 寂墨尊者肯定,坦然承受他这一礼,“将本尊传承留给你,本尊也能放心归去了。” “前辈……”刘恒有很多疑问想询问他,这是难得的解惑机会,相信他会从寂墨尊者这里得到很多收获。而且他有种感觉,此刻的寂墨尊者应该会回答他。 只是不等他多说两个字,就被寂墨尊者挥袖打断。 “本尊时辰不多了,你先听好。” 不给刘恒拒绝的机会,他当即朗声道:“本尊感悟天地自然,独在无月之夜生出了感悟,就此踏入先贤尊者境界。这一篇经文,名为《寂极暗墨经》,本尊凭它开创了寂墨道,在百家之中也是独树一帜,引为绝唱。” “混沌生辉,遂分阴阳,生光而有暗。” “光不绝暗不尽,暗极而寂,万物万生之归处,亦是万生之起源……” “引万生入寂灭归处,祥祥无逆,引万生自寂灭中出,道法同自然……” …… 刘恒初时皱眉,还想岔开话题,询问些别的疑问,可是才听了两句《寂极暗墨经》,已经被这微言中蕴藏的天道大义吸引了所有心神,渐渐痴迷进去,忘了一切。 “有光,就有暗?” “光不绝尽,暗也不会有终结之时?” “暗的极致是寂灭,世上万物都是从寂灭中走来尘世上,最终还要归去到寂灭里?” 他越听越觉得有道理,仿佛直指大道真谛,以此生出无穷明悟来,对天地自然也生出更多理解。 “老不死!” 忽然,他耳畔听到一声厉喝,将他从感悟中倏然惊醒过来,再循声看去,顿时惊容。原来就在他感悟经文时,寂墨尊者不知用了什么诡异手段,竟然从封印中悄然脱身,此刻已经快要遁出他的识海了! 而厉喝之人,除了“老鬼”还会有谁? 他从一处云海中猛然钻出,对准寂墨尊者就是重重一击,口中怒喝不止,“你个老魔头,来这里装什么神弄什么鬼?之前你不招惹老……夫也就罢了,竟然连老夫也要囚禁炼化,简直不想活了!装了叉还想跑,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道理?” 刘恒愕然呆滞,只听着老鬼一番快语连珠,污言秽语就喷吐而出,直接像是换了个人一样,彻底颠覆了他之前留在刘恒心里的印象。 被激怒到这么不顾身份的地步,真难想象他之前在寂墨尊者手里吃了多大的亏! “哈哈,小辈,谁装神弄鬼咱们都心知肚明,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难道非要逼本尊点破不成?你个小丫……”(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六章 是寂魔尊者?(下) “呸!” 不等寂墨尊者说完,老鬼已然怒喝打断,“我呸!你当老夫不知道你的根底不成?” “寂魔尊者!” 刘恒这时候听得很清楚,老鬼口中提及寂墨尊者的第二个字声调有些差异,哪里是墨,分明是……魔! 就在他心悸之时,老鬼却没有丝毫停顿,意味难明地冷笑道:“你就不想知道,你那寂魔道是如何覆灭的吗?” 到了之前“绝境”依旧用传法蒙蔽了刘恒,借此逍遥脱壳的寂魔尊者,听到这句话终于动容,雄躯一颤,猛然扭头朝老鬼狠狠看来。他听得出来,寂魔道的覆灭,和眼前这人绝对有关系! 刘恒刚开始中招后,他侵入刘恒识海的举动,意外惊动这人,两人一番明抢暗战,自然是他胜了。可他胜了之后,并没有急于抹杀这人,一方面是这人颇有些非凡手段,另一方面,就是他从这人神魂嗅到了和他相似的腐朽气息。 除了说明这人和他一样,也并非当代之人以外,更让他察觉出,这人违背常理、延缓寿命的秘法和他所创秘法颇有渊源。 察觉这点之后,寂魔尊者自然生出了兴趣,才没有对这人下杀手。可是此时此刻,这人口中的话传到他这等经年老魔头耳中,立刻听出了很多意味。 这人,不仅仅是知情人那么简单。 他身上倏然爆发出骇人杀机,令整个识海世界都为之一寒,随后他化作一道黑影,让老鬼的狂猛攻势穿身而过,没有受到任何伤害。 又是玄妙非凡的术法。 唯有观战的刘恒见状心中生出明悟,“这就是《寂极暗墨经》中所言。暗极而寂,乃万物万生之归处,这句衍生的术法。一切力量都将归于暗寂。又如何能伤到暗寂?” “不对,应该是《寂极暗魔经》。”他自语补了一句。然后也在动用念头,悄然汇聚“仙光”试图把寂墨尊者困住。 一字之差,意味天差地别,更让他之前琢磨不透的地方豁然开朗了。 寂魔尊者身为黑影,一个摇晃,竟慢慢在两人眼前淡去,就此消散无踪,只留下一句意味深长的话。 “期待再会。” “啊啊啊——!” 老鬼见状气得要疯了。哇哇大叫。他不惜暴露隐秘,就是想打乱寂魔尊者的心神,只要稍微迟疑片刻,他就能将寂魔尊者彻底留下。然而上古老魔头就是老魔头,任何时候都分得清轻重,即便因此心神摇曳,也依旧果断选择了先离开。 期待再会,这就是说老鬼不仅没有得逞,反而因此让这老魔头记挂上了。 亏大了! “你小子怎么还这么菜?老……老夫沉睡这段时间,你一点长进都没有吗?”转头来。老鬼自然把无处宣泄的满腔火气冲向了唯一在场的刘恒,当头大骂,“老夫暗中传讯给你。千叮咛万嘱咐,叫你小心警惕,你怎么在关键时候还是掉链子?老夫怎么有你这样的猪队友?苍天啊,大地啊……老夫心里苦,让老夫怎么说?” 刘恒紧闭上嘴,恍若未觉。因为他心知这种时候,但凡他敢反驳半个字,就等着被老鬼绵绵不绝的连轴话给淹没吧。 最好的办法,就是当做没听到! 虽然自己一时不查。最后还是放走了老魔头,但他看着眼前浓云里生龙活虎的模糊身影。心里依旧平安喜乐。 “你知不知道这老魔头是谁?他在当年可是鼎鼎大名的魔头!在老夫那个年代,他传下的寂魔道已经是魔焰滔天。造就无数罪孽,你竟然还敢把他这寂魔道的老祖宗放出去,就等着天下大乱吧!” “……” “多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被你放跑了,你是猪吗?” “……” “要是寂魔道还有余孽在世上,那画面简直太美,老夫都不敢看了!” “……” 等老鬼气发得差不多了,刘恒才突兀道:“老鬼,你这一觉,睡得可真久。” 识海世界静了下来,片刻后,老鬼打破寂静,抱怨道:“你就不说说你怎么这么能折腾?老夫千辛万苦把你从天血魔坑救出来,休养到一半又被惊醒,结果一睁眼就见到这等上古老魔头,你是想直接吓死老夫还是怎么着?” “我这次真不是故意的!” 刘恒赶忙道,绝不愿背这黑锅,所以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了老鬼。 “我去!” 老鬼听后噗了出来,显然很是震惊,“你们怎么跑葬龙秘境里来了?而且你居然还能活下来?” 刘恒眼神一闪,听得出来老鬼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不等他发问,老鬼已经简单讲了几句,让刘恒神情渐渐凝重和惊疑。 因为听到的事情恍若传说,有太多说法显得不合常理,让人难以置信。 “三王四圣是什么东西?难道还有一个年代,能容许圣人并存?所谓的王又是什么?难不成是可以比肩圣人的恐怖存在?但这怎么可能?” 老鬼呵呵嗤笑,“你真是太嫩了。” “圣人从古至今,的的确确是每一个年代只能诞生一位。可你不想想,这些天骄每个境界战力都远超同辈,即便他们无法突破圣人境界,到了贤者巅峰又会是什么模样?” 刘恒听得浑身一震,忽然发觉自己以前似乎忽视了太多东西。 是啊,贤者巅峰的天骄,会有多强? 可不就能堪比圣人了? “而且妖族,修炼血脉和神通,越是纯粹越是强悍,到达一定境界战力宛若神兽,与圣人还会有多少差距?“老鬼撇嘴不屑,看不起刘恒的见识。 “所以,这就是三王四圣的来历了?” 刘恒喃喃,心里恍然之余,依旧觉得无比震撼。固有的观念受到了巨大冲击,仿佛见到了更加广阔的天地,“七位如此强者共立于世。那会是怎样一个盛世?怎不敢想象……” “七位算得了什么?”老鬼听后又是嗤之以鼻,“也就能吓吓你这等没见识的菜鸟。想当年我……” 他又是讲着讲着停了下来,刘恒诧异后也觉得习惯。因为老鬼一旦提及自己那个时代,总会这样莫名停下,似乎因为会想起太多沉重往事而不愿多提。他已经习以为常了,所以不以为意,反而问起了其他的疑惑。 “这龙军又是什么来历?三王四圣怎么会和他们打到这种地步?” 老鬼不耐烦地挥袖,“这就不是你需要知道的了,等你有资格知道的时候。老夫自然会告诉你,急什么急。” 听到这话,刘恒果断不问了,“那咱们现在怎么办?” 老鬼的苏醒让刘恒精神都振奋很多,因为有时候,老鬼早已成了他的主心骨。 “废话!” 老鬼两眼放光,“这可是好地方,不管你怎么进来的,不管你见到什么,都绝不能放过。这可都是好东西啊!传承,真龙遗骸,各色珍宝。还有各种至强兵器!一个字,抢抢抢!一定要烧杀抢三光!” 刘恒听得一阵恶寒,只觉老鬼此刻又化成了一只小恶魔,长角尖尖,满是邪恶。 可是转头,他也被老鬼说得热血涌动,兴奋起来,重重点头。 “但你可要自己小心点,别又招惹到寂魔尊者这样的老魔头了。否则你我绑在一起也不够人家折腾的。”老鬼也是头疼,总觉得刘恒运气实在不好说。说好吧的确不错,说糟糕吧那也真是糟糕到了极点。连寂魔尊者这样的老魔头都撞上了,和中了头奖又有什么差别? “他给你说的,有些你一点都不能信。” 刘恒自认不算愚笨,可回头想想要不是有“仙光”和老鬼的暗中相助,他直接被这老魔头玩弄在鼓掌之间,根本不是对手,闻言自然郑重点头。 他长教训了。 “比方他说只剩二十年寿命,绝对是骗人的。以寂魔道里对这位老祖宗的记载,他当年功参造化,号称王圣下第一人,有些人怀疑他有可能触摸到了活出第二世的路。被逼去参战时他寿数不过一百又二十,要是能活出第二世,至少还能有百岁可说。这也就是说,他很可能夺舍后与你等一同成长,将来肯定成为你的大敌,暗中针对你,你却还茫然不知暗箭来于何处,所以你以后得加倍小心了。”老鬼难得郑重,敦敦指点。 “竟然是这等绝世人物!” 刘恒又是惊住,对寂魔尊者的评价又高了很多,随即想起老鬼这番话开头,渐渐蹙眉,“什么叫……我自己小心点?” “没办法。”老鬼摊摊手,“老夫跟了你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上次的伤本来就还没好,这次被中途打断,接着好一番闹腾。可怜老夫这身子骨哦,哪经得起你们小年轻这般折腾,可不就得再接着睡……不,休养?” 刘恒听得无语,总觉得没他说得这么严重,他八成是想偷懒了。 不等他说话,老鬼立即道:“老夫不在这段时间,你自己不是做的也挺好吗?安啦安啦,总之你自己多小心,老夫去也!” 说完,他身影彻底缩进那团云雾里,然后倏然躲到识海角落,任凭刘恒怎么招呼也不再回应了。 “这次果断是在装死!” 刘恒咬牙切齿,对这疲懒的货却没有半点办法,只能不再理会,任他去了。 不过见到老鬼依旧生龙活虎,他就放下了对老鬼的担忧,转头看向自己的识海世界,良久长叹一声。 识海世界经此一役,变得满目疮痍,仿佛遗迹一般。当年的壮阔云海,如今只剩下寥寥可见的稀疏云雾,要知道他和寂魔尊者交战使用的力量可都是来自他的识海,可见受到了何等重创。 “想要修复,需要的魂力未免太大,在这里根本没办法。”他无奈,“只能让魂力慢慢修复,要想全部恢复,等出去后再说吧。” 这里是葬龙秘境,一应力量都会自主消亡,却无法从秘境获得任何补充,自然不是养伤的好时候。 他正要查看清楚识海受创到底有多严重,忽然感觉浑身剧震。等察觉是身躯受到了攻击,他立时心道不好,哪里还顾得上查看识海,心神急忙重归体魄。 “这人哪来的?” “好没道理,竟然冲过来就抢夺我等的造化!” “刚才还想杀人,要不是顾兄身法够强,哪里还有命在?” “你是疯了吗,持强凌弱算什么本事?” “别说了,别管他怎么会突然失去了心智,这都是咱们的机会,替顾兄报仇!” 各色强横招式朝刘恒攻来,一时间如同遮天蔽日,可见之前有多么的群情激愤。刘恒先是心里一沉,等转瞬明白过来之前发生了什么后,又放松了下来。 寂魔尊者这老怪物! 之前识海被困,寂魔尊者就已经开始操控他的体魄,仗着对遗迹的熟悉,不知都做了什么! 好在看眼前的情形,体魄失去掌控的时间不算长,寂魔尊者只是又朝秘境深处前进了很长一段路,然后他身上的锁龙璧和乾坤钱袋莫名都多出了不少! 围绕腰带挂了整整一圈还多,十分张扬。 “也不知之前有没有无故杀人……” 他现在唯一忧虑的就是这一点了。至于眼前,倒是没见到死人,只见到一个躺在地上哀嚎的少年,估计就是这群人口中的顾兄了。 而看着十多人的模样,之前应该被寂魔尊者的凶狠吓住了,都准备做鸟群散的,谁知正好遇上刘恒在识海和寂魔尊者激烈争斗,无暇再去操控刘恒体魄,僵在了原地。 这突兀变故,让众人惊疑观望片刻后,立时看成了机会,这才借着报仇的理由齐齐杀向刘恒。 可他们眼神都落在刘恒腰间,满是炙热和贪婪,究竟为何动手就不用多想了。 “诸位。” 刘恒身影兔起鹘落,转眼已经拉开距离,看看身上没有受到多少伤害,才朝惊愕的众人轻声开口了。他这一开口,吓得众人都是一个哆嗦,大喊着就要四散逃离,可见之前寂魔尊者对他们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而且,刚才招式都实打实落在刘恒的身上,他除了衣衫破碎外,竟然连皮肉都没有多少损伤,这岂能不让人感到惊悸? “诸位。” 刘恒又招呼一声,“方才在下受到邪魔的侵蚀,失去本意,要是有什么得罪之处,向诸位赔罪之余,有所损伤还请直言,在下必定谢罪。” 言罢,不理会半信半疑的众人,他走向那顾兄身边,止住他的惊恐挣扎,低声道了句抱歉,就将一粒疗伤灵药送进了他的嘴里。 药才下肚,雄浑药力已经很快散发出来,这位顾兄一怔,朝刘恒投去一个感激眼神,就赶忙运功疗伤起来。 见到这一幕,众人放下心来,渐渐相信了刘恒所言。有一人眼珠转动,忽然冷哼出声,“我等快要到手的宝物,方才被你给抢了,你会赔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七章 围剿大魔头! 刘恒看他一眼,“说说看,什么宝物。” 这尖下巴的少年本来只是试试,一听刘恒这口气觉得有门,顿时就精神抖擞了。他珠子转了一圈最后隐晦落到了刘恒腰间,暗中喉咙滚动,“是……五块锁龙璧!” 刘恒眉头微微挑起,“你知道这是什么?” “废话,现在还有谁不知道这是锁龙璧的?”少年不满,总觉得刘恒这一问意味难明,要么是孤陋寡闻,要么就是刘恒看不起人了。尤其见刘恒将这么多锁龙璧挂在腰间,张扬到了极点,觉得看不起人的意味更重,自然不满,“如今得到锁龙璧的多了去了,早就传开,像是谁还不知道一样。” “哦。” 刘恒闻言点点头,不置可否,朝众人看去,“除了五块锁龙璧,还有别的什么吗?” “有有有!” 听刘恒语气像是完全换了一个人一样,和声细语,让众人心里猛然热腾起来,哪里还有会说“没了”的傻子? “还有数万斤龙璧!” “还有一柄残缺的神剑!” “还有三千多斤灭道魔砂!” “八百多斤百情水!” “十根龙筋!” “百坛子龙油!” “八个虚空戒子,里面还不知道藏着多少好宝贝呢,乃是一个至强前辈的遗物!” …… 刘恒越听越是有些发懵,因为除了锁龙璧和龙璧,这些人说的其他东西,他居然根本不知道是什么,听得一头雾水。 听到提醒,他才发觉自己手指感觉不对。低头看去,顿时见到了双手除了拇指,其余八个指头都带着黑色戒指。闪烁丝丝缕缕金色流光,一看就十分神异。 他能感觉到一种心血相通的意味。好像只要自己一个念头,就能打开戒指,感受其中广阔的空间。 “里面东西似乎不少。” 刘恒若有所觉,隐隐觉得寂魔尊者掌控他体魄的时间,恐怕比他想象的更多,更不知做了多少事,越想越是心里瘆得慌。 哪来这么多好东西? 总不可能白来的。 可惜现在也想不出什么头绪,刘恒索性暂时按下。朝众人示意,“这些都是?” “可不是吗?” “其实没这么多……” 一个有些怯弱的声音响起,顿时惹得无数人或明或暗的朝这少女瞪去,恨不得把这二愣子给吞了,才听她吓得声音更小了,“至少其他锁龙璧和那些乾坤钱袋不是。” 这话一出,众人立刻就舒坦了,原来这才是妙人! 说刘恒身上全是,的确有些过分,但说还剩下一些不是的。听起来可不就更像真的了? 相比其他宝物,这些个锁龙璧之前报了数字,的确是不好再改了。而那些乾坤钱袋,又值得几个钱? 换做以前,见到乾坤钱袋众人双眼都冒光,可自打进了这秘境深处大开眼界后,又有众多绝世珍宝摆在眼前,谁还看得上区区乾坤钱袋? 让了就让了吧。 “好吧。”刘恒状似无奈,“既然这样,还请诸位先认一认,是哪五块锁龙璧?” 听口气还真要还? 本来众人只是顺嘴说说。都知道眼前这人不简单,否则也抢不到这么多好东西。还敢明目张胆挂在身上炫耀。之前的摩擦也证明,这人绝对是狠人一个。所以见刘恒语气转变得好说话了,才狮子大开口,只想能骗多少是多少。 可听刘恒这话,人人都是心神大震,差点就全懵了。因为听口气,这人就如同傻子一般,是准备他们说什么就赔什么不成? 这时节,也没人管刘恒是不是脑子有病了,彻底沸腾起来,眼珠子都绿完了。 有病,才好! “是这块!” “这块!” “不对是这块!” 人人都拼命伸出手去,七手八脚指向刘恒腰间,每一块上面都落了爪,简直恨不得直接上手抢了。 刘恒一看露出无奈,“不是说只有五块吗?” 众人立马一静,面面相觑,意味难明。已经被刘恒好说话勾起贪心,没人想放弃,要不是刘恒对众人还有些武力震慑,早就直接瓜分了。现在,人们倒都开始暗中埋怨起最先开口的尖下巴少年,怎么能说只有五块呢? 僵持片刻,没办法,人们只能暗暗传音片刻,不情不愿放弃了其余近二十块,挑拣除了卖相最好的五块。 “是这五块吗?”刘恒拿起来,朝众人又问了一遍,人们纷纷点头。他们心思已经不在这上面了,早已经开始商量后面更多的宝物该如何分配,为此激烈争执,寸土必争,哪里还管这个? 刘恒点头表示明白,在众人紧张和期待的注视下,准备把这五块锁龙璧解下来,却又突然顿住,咦了一声。 “怎么了?” “哪里不对吗?” 众人见状立即紧张起来,纷纷询问,刘恒凝神看向这五块锁龙璧片刻,朝众人渐渐蹙起眉头,“可这五块锁龙璧,分明来自不同的地方,诸位莫非哄骗在下不成?” 人们闻言愕然。 “不可能!” 有人当即矢口否认。 “你一定认错了。”有人呵呵笑着,“锁龙璧就是锁龙璧,长得都一个模样,哪里还能分得出是什么地方出来的?” “兄台不要开玩笑了,哈哈!” 不是他们胡说,他们是真没听说过锁龙璧还有分产地的说法,因为他们之前只是听说,还是第一次见到,哪里知道里面究竟有什么讲究。 刘恒叹了一口气,“你们自己来看。” 言罢,他将五块锁龙璧展现到众人面前,让他们亲自观看锁龙璧的分别,却没有多说关于锁龙璧内里的传承秘密。经刘恒讲解,他们的确看懂了锁龙璧的大同小异。都是哑口无言。 “兄台,那一定是我们弄错了。” 有人赶紧否认,“咱们也不明白锁龙璧还有这么多讲究。认错了也情有可原,其中有五块相同的。肯定就是我们的了。” “对对对!” 他这话赢得众人响应,化解了刚刚的尴尬,刘恒闻言也不争执,点点头开始翻看腰间所有的锁龙璧,随后朝众人又是皱起眉来,有些不满地道:“诸位,在下看遍了锁龙璧,有三两个一起的。有四六个一起的,偏偏就没有五个的。” 众人顿时慌了,“不对,怎么可能?” “一定有,我来看看!” “你肯定没看仔细!” 刘恒也不辩解,冷着脸将所有锁龙璧展现开来,任由他们查看。人们纷纷凑头过来仔细辨认,渐渐没了言语,都是默然下去。 正如刘恒所说的一样,这二十六块锁龙璧或多或少。偏偏没有五块一起的。 “我早就说,锁龙璧哪里还分产地?这说法只有你自己一个人在说,分明就是想赖账!” “不想还就直说。耍什么人?” “我记得分明是六块!” “早说了张兄之前看错了,明明是四块!” “我们之前见到的五块,可是什么模样都有的!” 见刘恒眼中狐疑的神情越来越深,众人陡然一阵心慌,七嘴八舌地说开了,刘恒听得更是皱眉,“到底是怎么回事?” “是六块,张兄看错了!” “四块!” “模样本来就不同的五块!” 刘恒问得太快,人们来不及统一说法。叫嚷完自己也戛然而止了。 看向他们,刘恒点点头。没再说话,只是慢慢将所有锁龙璧放回原处。如今已经显而易见。这些人不过是想乘机打劫罢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干嘛?” “哎,你这不是忽悠人吗?” “有你这么玩人的吗?” 众人见状顿时急眼,甚至伸手就要朝刘恒拉扯,直到刘恒眼神骤然冷厉,手搭在刀柄上,一股煞气弥漫开来,才让众人忽然警醒过来。 “诸位,在下有心赔偿,却不是傻子。”他施施然退后两步,“既然诸位如此,在下也无心再计较了,就这么别过吧。” “我早就说过,说真话多好!”一个少女急得跺脚,此刻才发声,“兄台,我等发觉了上千块破碎的玉璧,我敢对上天发誓,绝对是真的!” “闭嘴!” 不等刘恒回应,尖下巴少年已经朝少女厉喝,神情阴蛰盯向刘恒道:“你们还不明白吗,他就是在故意消遣咱们,你何必再求他?” “对,哪有这么玩人的!” “休想就这么走了!” 人们醒悟过来,纷纷发出厉喝,瞬息将刘恒给围住了,除了贪心被戳破的羞恼,还有无法放弃的巨大诱惑。 “你们……” 刘恒目光又冷了两分,正要开口说话,却被身后传来的厉喝声打断。 “对,绝不能让他逃了!” 声音冷如寒霜,脆如玉铃,即便是在怒叱,也没有给人感觉有丝毫反感,引得人人循声望去。只见远处一群人疾驰而来,远远就见到满是怒容,为首的女子一袭红衣,肤如凝雪,琼鼻远山眉,面颊因为发怒而泛起的红晕,更增添了她的娇美。 “是书剑阁的大师姐吴梅吗?” “见过书剑阁吴师姐!” “吴师姐!” 来人引起一阵骚动,不断有人朝领头的娇美女子打着招呼,言语都带着一丝恭敬,可见来人绝不是什么无名小辈。 书剑阁,大师姐? 刘恒看去,心里也生出些许惊艳来,这等姿色,饶是在蝶花宗也算出类拔萃的了。可是这群人足有四五十人,看向他的眼神竟都充满怒火,仿佛恨不得将他生撕了一般,立时让他心头隐隐感到了不妙。 好像是冲他来的。 可是,他确定自己之前肯定没见过这些人,想来只有体魄被寂魔尊者操控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了,看模样就知道绝不会是什么好事。 他有些头疼,却也不愿躲避,面向来势汹汹的这群人就是一礼,“见过书剑阁吴梅大师姐,见过诸位。” 这一礼让一群人猛然顿住,像是见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一样,都是惊愕当场。 吴梅率先醒悟,怒视道:“不要再演戏了,你是什么货色,现在这一片还有谁不知道?一个大魔头,造下无数罪孽,摆出这副模样来还想骗谁?” “对!” “别装了,受死吧!” “血债血偿!” 吴梅这一声怒斥,让众人纷纷惊醒,义愤填膺地声讨刘恒,剑拔弩张。 刘恒听得心头微紧,既然提到了血债血偿,那么就说之前寂墨尊者操控他的体魄,果然造就了杀孽!那么事情就真棘手了! 他心里暗叹,姿态尽量诚恳,“诸位,可否听我一言?”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别装了,谁都骗不了!” “还听他啰嗦什么,直接动手!” 众人怒火中烧,哪里还想听他废话,几个人已经直接拔出兵刃相向,就要冲上来围攻魔头,却被吴梅拦了下来。她定定看向刘恒,从他那清澈眼神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才冷笑道:“诸位,既然围住他了,也不差这点时间,就听听他临终前还有什么可说的吧。” “吴师姐既然这么说,就给他一个机会吧。” “吴师姐开口了,咱们自然给您面子。” …… 吴梅在这群人中还算有些威信,刘恒暗暗想着,却不敢耽搁时间,赶紧开口解释起来。 吴梅这一声怒斥,让众人纷纷惊醒,义愤填膺地声讨刘恒,剑拔弩张。 刘恒听得心头微紧,既然提到了血债血偿,那么就说之前寂墨尊者操控他的体魄,果然造就了杀孽!那么事情就真棘手了! 他心里暗叹,姿态尽量诚恳,“诸位,可否听我一言?”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别装了,谁都骗不了!” “还听他啰嗦什么,直接动手!” 众人怒火中烧,哪里还想听他废话,几个人已经直接拔出兵刃相向,就要冲上来围攻魔头,却被吴梅拦了下来。她定定看向刘恒,从他那清澈眼神中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才冷笑道:“诸位,既然围住他了,也不差这点时间,就听听他临终前还有什么可说的吧。” “吴师姐既然这么说,就给他一个机会吧。” “吴师姐开口了,咱们自然给您面子。” …… 吴梅在这群人中还算有些威信,刘恒暗暗想着,却不敢耽搁时间,赶紧开口解释起来。(未完待续。) 第三百八十八章 举世皆敌 这可不是识海世界! 所有招式都是真实不虚的,刘恒更没有能灭杀一切的“仙光”,至少六十个武夫境巅峰强者从天上地下齐齐杀来,任是刘恒也心头猛跳。 似留安县这等千户大县也养不出一位武夫巅峰,可见这等强者有多么稀少,然而此刻却是足足六十位! 他虽然心有愧疚,却也不愿就此受死,于是刀气绕身而起,宛若琉璃宝钟罩在他周身,脚下一点,人影已从人群中硬闯了出去。 “好强!” 轰鸣声与光华炸裂,竟没有一人的招式破开刘恒防御,这威不可当的气势实在令人心头震撼。 “这人到底是谁?” “怎么会有这等战力?” 无数人心里都生出同样的疑问,因为很多人还是头一次见到强到这等地步的同辈,足足六十多位武夫巅峰的宗门精英围攻之下,竟然还能毫发无伤的硬闯出来,这是何等强人? 他们自己甘拜下风,更觉得所接触之人,没有一人能做到这一步。 恐怕只有传闻中的周天宗九英能够相提并论了吧? 只是…… 如此强人,奈何作恶! 这等恃强凌弱,更招人嫉恨,一时间人们热血上涌,更觉得能参与到“围剿大魔头”这样的盛事中,很是激动人心了。 “休跑!” “你还想往哪里逃?” “受死吧魔头!” 刘恒穿着的衣物因为屡屡遭遇激战而破碎,早已辨认不出是哪个宗门的服饰,于是已经无法分辨出刘恒的来历,这倒是让刘恒悄然放松不少。被迫惹上不光彩的事,谁也不想被人认出来,还牵连到自家宗门。认不出来才好! 要是能解开误会与恩怨,他也不至于如此狼狈,连身份都不敢暴露。可是现在这局面。和寂魔老魔头的遭遇里有很多无法解释的地方,那番说辞他回头想想也觉得荒谬至极。换做是他也绝对不信,更别说别人了。如今有口难辩,看样子他得把黑锅背到底了,所以他哪里还敢暴露本身身份? 他都开始琢磨等甩脱这群人后,就要用上《众生相》彻底改头换面了,可见这事有多么头疼。 “诸位,在下所言绝没有半句虚假,在下敢对天发誓!” 刘恒一边急退。一遍努力说服众人相信,可惜结果连他自己都预料得到。 “呸!” “对天发誓有什么用?” 如果说之前对于寂魔尊者,除了有些遗憾和懊悔,他并没有多少恼火,相反还隐隐有一丝敬佩,那么现在刘恒对寂魔尊者就真的恨上了。 “就是一个老祸害!” 他不怎么会骂人,这次也忍不住心里暗骂,骂完依旧觉得不过瘾,回想老鬼骂人的话,又学了一句。“老王八蛋!” 这话出口,心里总算舒坦不少。这么骂一个人,他还觉得一点不过分的。也就是寂墨尊者了。 他一点没有察觉,他已经被老鬼隐隐带向了一条不归路。 “诸位,如今不是说话的时候,咱们都暂且冷静一下。”刘恒大声疾呼道:“但凡诸位受到什么伤害,还请尽管告诉在下,只要在下力所能及,一定重重赔罪!” 谁知这话一出,人群静了静,爆发得更猛了。 “当自己有几个臭钱。就能拿钱卖命吗?” “我不要你臭钱,只要我余师兄起死复生。你能做到吗?” “血债,只能血偿!” “你要是真心想赔罪。先停下来让我刺几枪再说!” 那些全力刺来的刀光剑影,刘恒都能感觉到里面炙热的怒火,忙不迭地躲闪,更觉得无奈。 “吴师姐,吴师姐!您想个章程出来,咱们三天后在距离此地千里外的秘境深处再碰头吧!”刘恒大喊一声,不再停留,转身全力远离。 “魔头休跑!” “贼子!” 他的身法脱胎于《血炼功》,融合天马真血后,双腿似乎更加矫健有力,奔跑起来明显比以前更要胜出数筹。如果再加上弓体术基本式一些法门,全力离去的速度更是惊人,连杜真武等周天宗九英都为之心惊,这些人就更别提了。 所以即便众人也全力施展身法,依旧只能眼睁睁看着和刘恒越拉越远,更是气得纷纷跳脚骂娘。 “又让他逃了!” “这该挨千刀的魔头!” “太会逃了!” 人们怒喝,唯有吴梅道:“这人简直狂妄,竟然一直将那块周天宗弟子的令牌挂在身上,分明不把咱们放在眼里。他如此狂妄也好,咱们只要堵住他的退路,一直把他逼进秘境深处就是了。” “师姐说的是。”她身边有人赞同,随后语气有些凝重,“只是师姐,如今看来,这魔头怕是比我们预计的还要强悍一些。” “再强也就是武夫巅峰,难道还能是武师不成?”吴梅远山眉微微挑起,听不得这种刺耳的话,“我承认他很强,但我早已把事情始末告知了上宗一位九英,到时候这位九英自然会来助阵,与我等一起除魔,你们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吗?” 切身体会过刘恒的惊人战力,众人难免生出无比忌惮与担忧,听吴梅这么说顿时都安下心来。 “连九英都出马了,这魔头是必死无疑了。” “对头,魔头就算再强,总不可能强过上宗九英!” “和九英相比?你们也太抬举他了,他哪配做九英的对手?” 人们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都是露出笑容来,吴梅这才提声道:“诸位,我还将此事告知了周围各路豪杰,人人都为此魔做下的罪孽震惊,纷纷响应屠魔之事。” “这正是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人们高呼。被接连而来的好消息弄得精神抖擞,士气大振。 “诸路豪杰都说,但凡发现这魔头行踪。必然会群起攻之。如此一来,这魔头在秘境已经如同过街老鼠了。看他还能嚣张多久?”吴梅咬着银牙冷冷道,不仅想起同伴被残杀,自己被调笑,还有刘恒的张狂和自己的无能为力,她就恨得牙痒痒。 她为保屠魔之事万无一失,生怕人群中还有亲向魔头的奸细,所以还隐瞒了一点,就是她和那位她口中提及的九英。关系非比寻常。 这位听说她受了委屈,大发脾气,更是抑制不住怒火,一口应诺要从前方返回来亲自斩杀魔头。刚刚她已经将魔头的去向发给了对方,这位九英还特意换成寻常令牌,想必很快就能给魔头一个大大的惊喜了。 “得赶快跟上。”她心里想着,启唇招呼众人继续往前,“可不能错过这场好戏!” …… 刘恒跑出上百里,见到令牌地图上和这群人拉开了至少数十里距离,脚步才渐渐放缓。想起这口黑锅,依旧觉得冤枉又郁闷。 “唯一的万幸,就是没有暴露身份。” 他苦笑。倒有些庆幸自己之前没有急于更换衣物了,“怎么弄得和寂魔老魔争斗时一样,都成举世皆敌了?” 他摇摇头,躲开朝他扑来的真情魔,寻找到一个僻静角落,赶紧用《众生相》变换了一个模样,让他面容稍作更变,这才略微感到一丝安心。 “先看看老魔头之前利用我的体魄,究竟抢了多少好东西。” 经过众人的提醒。他也对自己身上的宝物生出无限好奇,将乾坤钱袋和手指上的虚空戒指接连打开来看。 没多久。他猛然闭合所有戒指和乾坤钱袋,深深呼吸好久。还是没能抑制住狂奔的心跳。 “这老魔头!” 他懵了好一段时间,嘴巴开合几次,最后还是只蹦出这四个字。 只能说,寂魔尊者不愧是当世对秘境最了解的人,这秘境对他来说,估计就和自家后院差不多吧? 不知老魔头操控了他的体魄有多久,六个乾坤钱袋里装满了龙璧,少说数万块。这还是最不值钱的东西,真正值钱的都在八个虚空戒指里,那里的东西有很多刘恒根本不清楚是什么,只是看品相都知道肯定没有凡物,可是只说能辨认的宝物,都让刘恒心惊肉跳了。 有一个虚空戒指里,足足藏了上百块锁龙璧,这可都不是单纯的锁龙璧,而是应该都藏有某种强横传承的锁龙璧,价值无可估量! 还有一坛坛有人高的大罐子,即便都用封泥封死,依旧飘出各种奇异的芬香。有些是醉人的酒香,有些则略带油渍的油香,想来其中肯定有其他人提及的“龙油”。 要知道这可是霸主才能享用的虚空戒指,里面都有成千上万丈宽广。可是这样的坛子,装满了整整两个虚空戒指,少说也得数以万计! 还有一个戒指里,盛满了彩色的水液,水雾朦胧,如梦似幻,嗅着就让刘恒头晕目眩,想来应该就是有人提起过的什么“百情水”了。也有装满黑色砂石的戒指,或许是什么“灭道魔砂”,究竟有什么妙用,刘恒根本不知道,但能被老魔头这么郑重其事收进来的,怎么想都不简单。 另外的戒指中,有十多柄残缺的绝世兵刃与器皿,单是那气势就堪称恐怖。也有像是某种巨兽残肢的各色事物,煞气惊宵,从戒指开口处倒冲出来,一瞬间就让刘恒浑身布满裂纹,受到重创,让刘恒骇然以对。 以他的体魄,竟然也承受不住这一丝气息冲击。 “这些,不会就是从真龙身上剥下来的什么龙皮、龙爪、龙筋等东西吧?” 越看越像,想想身在何处,刘恒倒也释然了。 还有一枚虚空戒指,里面陈放的却是石碑、书卷、玉瓶之类的物品,琳琅满目,各色光华争辉,隐约有细小的字迹、符文闪动,更是神异。 “应该是其他绝世强者临终留下的传承,本来苦心孤诣要挑选继承传承的人,谁能想到最后都被老魔头给劫掠干净了?”他惋惜叹气,忽然顿住,脸色阵青阵红,久久没能再说出半个字。 最终这些老魔头劫掠而来的东西,到底便宜了谁? 想来寂魔尊者之前万万不会料到后来的变故,早已把夺舍当成十拿九稳的事了,所以才会利用自己对秘境的熟悉,如此不辞辛劳的收罗好东西,全是为他自己夺舍重生后准备的。 对这秘境,还有谁能比身为当事人的他更熟悉不成? 谁能想到最后阴差阳错,他劳苦奔波成全了刘恒,自己却白辛苦一场了。作为最后的得益者,刘恒还有什么脸面去责骂寂魔尊者? 憋了半天,刘恒只能嘟嘟哝哝,“至少丁乐儿栽培凰骨武身所需的药材,如今几乎全齐了。” 因为丁乐儿,他对丁乐儿所需的种种药材早就熟悉非常,所以渐渐从众多稀奇古怪的宝物里把它们都给辨认了出来。 他苦恼纠结良久,终究是讪讪把这些药材都挑拣出来放在一起,然后赶紧关闭虚空戒指,总感觉如同做贼一般,浑身不自在。 虽然意外暴富,这次刘恒却没有多少愉悦之情,反而拼命让自己不再多想,最终只是神色复杂再喃喃一句“这老魔头”,又不知该说什么了。 “三天后,千里之外,希望能和这位吴师姐好好说说。”他自语一句,不免皱眉。虽然依旧对结果不报希望,但如今他更是觉得必须去好好谈谈了,否则心里实在过意不去。 “书剑阁……” 他摇摇头,不再多提,看向四方,“越往深处去,情魔似乎越发凶厉了。” 这不是什么好征兆。 然而时至如今,他注定只能往前去,除此外再没有别的路可走。 想到这里,他再度迈步朝前,谁知这次没走多远又顿住了。因为前方有一道青色身影如鬼魅般悄无声息到来,就挡在他前方,静静看向了他。 这人穿的是周天宗弟子的服饰,身上除了一柄剑外,再无其他配饰,看上去干净简洁到了极点。这人就这么静静朝刘恒看来,周身没有散发什么气息,平平淡淡,偏就给刘恒一种无比危险的感觉,如同……被魔神盯住一般!(未完待续。) ps:元宵~……貌似已经过了,祝福已经迟到,不过咱还得补上不是?哈,祝各位……万事都好~各种票有木有,都给点呗~嘿嘿 第三百八十九章 鹤舞衣! 从第一眼见到来客,刘恒立刻断定了这人的身份,除了周天宗九英排名第四的鹤舞衣,不会再是别人了! “竟然是如此一个奇女子。” 虽然她穿着最普通的周天宗弟子服饰,虽然她素面简衣,没有煊赫战车与众多真传的拥护,却依旧让人一见难忘。 因为这女人,看上去实在简单到了极致。干净素爽,分明只需要稍作打扮就能容颜绝世,偏偏没有丝毫打扮,依旧天姿清艳,反而展露出她心中那种连男子都无法匹及的强大自信,一种另类得令人窒息的美。 美得有些惊心动魄了。 “见过鹤师姐。” 好在刘恒出身在蝶花宗,对如此佳人的冲击早已习惯,只是稍微愣怔后就回过神来,朝对方行了一礼。 “你认识我?” 鹤舞衣清脆开口,一对美眸如同会说话般,透出好奇来。 “周天宗当世九英中唯一一位女子,也是唯一一位以武道技艺取胜的九英,鹤师姐的名头自然是闻名遐迩……”刘恒有些由衷敬佩。 “说话就文绉绉的。”鹤舞衣秀眉微蹙,“果然让人讨厌。” 她这人直接到了喜欢就是喜欢,讨厌就是讨厌,天然清丽的面容上立刻显现出来,绝不会有丝毫掩饰。 刘恒听得心里暗中一惊,吃惊她这敏锐得异乎寻常的感知。他毕竟是半道出家,从小读书打下的根基和习惯简直深入骨髓。所以自从转修武道后,他十分注意言行举止,很少有人能感觉到他骨子里的文人气味,鹤舞衣是头一个。 “鹤师姐不是应该在前方吗?”他不愿多说,立刻转而反问。 据说秘境深处的秘密。率先由鹤舞衣麾下发觉,所以她率领的队伍早已出发,在令牌地图上显示的。她至今也应该还在最深处,可是她本人却移动数千里。突兀出现在了刘恒面前,自然诡异非常。 “你应该很清楚。”鹤舞衣清冷道。 刘恒默然,虽然对方说得十分言简意赅,他依旧能明白对方的含义。为什么悄然到此找到他,原因已经不言而喻,同样是来屠他这个“魔头”的! “能劳动鹤师姐亲至,在下真是受宠若惊。”良久,刘恒苦笑自嘲道。随后还是忍不住道:“不管师姐信不信,在下还是要说,在下之前险些被一个上古魔头夺舍,被这魔头趁机操控了躯体。一应杀孽误会,都并非在下本意……” “我信。” 鹤舞衣忽然打断,说出了刘恒愕然的话,“见到你,我就相信了。” 在被所有人冤枉的时候,忽然有一个人用澄净的目光看向他,说出信任的话。刘恒心头忽然颤了颤。这种信任有多么来之不易,除了他自己,没人再清楚。 “多谢。”最后刘恒弯下腰深深做礼。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只凝成了这简单的两个字。 鹤舞衣摇摇头,“你,很古怪,还是要打。” 刘恒愕然,之前不信杀过来要打,他也觉得合情合理,可现在说信了,怎么还要打? 就是因为感觉刘恒很古怪这理由打一架,是否太过荒谬与儿戏? “见到你。我的剑就很冲动。”似乎明白刘恒的疑惑,她简单解释。看向刘恒眸中透出灼灼火热来,“你值得我出手。” 这么说依旧莫名其妙。刘恒却真的听明白了。因为他在见到鹤舞衣这一刻起,也同样感受到了一种发自本能般的躁动,是兴奋与激动,近乎抑制不住想要和鹤舞衣交手。 他们都隐隐察觉,对方会是自己的劲敌,难得一遇的对手! “那就请鹤师姐赐……”刘恒笑了,他同样对鹤舞衣抱有期待,自然不会拒绝这样的交锋。 没等他说完,鹤舞衣身影已经重新化作鬼魅,一道剑气乍亮,和她的清脆娇叱声几乎同时到来,“别废话,接剑吧!” 果然干脆利落! 刘恒暗惊,反应却是一点不慢,转瞬已经宝刀在手,猛然竖劈而下! 这一刀,如同要斩断天地,将迎面而至的这道璀璨剑气斩个粉碎。爆开的猛烈气浪与万千剑气碎片扑面,令他衣袂猎猎,长发高飞,身躯却是不动如山! 剑气碎片擦身而过,看上去惊心动魄,却没有伤到刘恒分毫。 “好!” 见到这一幕,鹤舞衣的美眸更亮了,忍不住娇喝出一声好来。第一招虽然只是试探,但刘恒展现的胆魄和自信都让她眼前一亮,更是兴奋,“再来!” 她斜斜刺出一剑,依旧简单至极,甚至看不出气息波动,刘恒见到后神情却倏然凝重了几分。 这一剑,说快不快,出剑只能算寻常,更像是初入武道的武生出招般虚弱无力。但要是谁真以为像表面这么简单,恐怕他最后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在刘恒眼中,这一招近乎达到了大道至简的地步,看似普通,却仿佛已经把《周天剑法》所有变化都凝练到了这一剑里。也就是说,这一招随时都可以随意变化,超出了常理揣度,饶是刘恒都无法预计。 而且这一剑里不是没有剑气,而是所有剑气都在宝剑里含而未发,凝练到了极点,也同样更加危险。 只有对剑法技艺掌握到一个极其高深的境界,才能施展出如此招式。单论剑法,至少刘恒遇见过的其他九英都远远无法媲及! 不愧是凭武道技艺稳稳坐上九英第四个席位的女子。 刘恒也觉得惊艳,仿佛见到了武道技艺这条路上更远的风景,受到启发。因为这一剑,他觉得自己施展不出来,自认不如。 技艺不如,但不意味着他无法应对,他气沉丹田。朝前大步跨出,单刀直入。 这一招不比技艺,单比气魄。所以尽显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慑人气势,是把选择重新交给鹤舞衣。 是要两败俱伤。还是各退一步,你来选! 刘恒有让鹤舞衣选择的自信,因为无论鹤舞衣怎么选,他都有信心胜出。鹤舞衣让了这一步,气势肯定受挫,不会再这么锋锐逼人。如果不退,那么鹤舞衣的体魄哪里能和刘恒相比? 怎么算都能占到优势。 鹤舞衣妙目微闪,做出了出乎刘恒意料的举动。她忽然由动到静,身影倏地顿住。 刘恒惊了,因为这么一个小小转变,在此刻却影响巨大,让刘恒刚烈一击落到了空处。 他万万没料到,鹤舞衣竟然能到达收放自如的地步,全力施展的招式,居然也能说停就停,简直超越了常理。 糟糕! 一招失策,刘恒立刻感到不妙。好在他也并非易于之辈。眼见已经来不及变招,他索性顺水推舟,将这刀气重重轰斩向脚下。 轰! 巨力重锤在赤土大地。让大地如遭雷击,轰然炸裂,剧烈震动掀起漫天气浪风沙。 “能放不能收,依旧是莽夫。”清冷的声音穿透杂乱,清晰传进刘恒耳中,“应对倒是不慢。” 怎么突然到身侧了? 刘恒大惊,本来以为气浪风沙扰乱战局,对双方都有影响,但要不是鹤舞衣刻意提醒。他根本没察觉对方的动向。 他赶紧扭身循声就是一刀。 “身法,同样是武道的技艺。”鹤舞衣声音倏然飘忽。显然又换了方位,刘恒这一刀自然击到空处。 一道剑光乍现。正卡在刘恒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关键当口到来,直指刘恒要害。刘恒倏然惊容,及时顿步后撤,却还是被锋锐剑光划破了腰腹。 血线飚飞! 才短短三招,刘恒已经受伤,这在同辈交手中尚属首次,足以看出刘恒和鹤舞衣在技艺上的差距。所以虽然只是血肉轻伤,却让他心底受到巨大震动,“我故意搅乱的战局,她竟然更如鱼得水!” “别开生面的武学层次,不是你现在用的这么简单。” 鹤舞衣的声音又一次透过漫天风沙尘土,清晰传了进来,“快慢。” 一道剑气倏然显现,快如惊虹,刘恒全神贯注下反应也快,转手就是一道刀气反攻而去。与此同时刘恒身影直接逼了过去,因为身法明显不如,只有拉近才能反击,否则只凭身法掌握的差距就足以让鹤舞衣压得刘恒永无翻身之地。 然而刘恒这一刀又落到空处,因为在接近剑气的时候,剑气竟然又快了一丝,让剑气与刀气就此错过。刘恒急忙挥刀去挡,可是剑气快慢接连变换,让他连连失手,最终又是划破胸口,留下一道血痕。 单凭快与慢的变化,刘恒已经被戏耍得团团转。 “轻重。” 轻与重是两道剑气同时到来,一道轻飘飘,一道看上去就重若千钧,刘恒心念一转,当先斩向轻飘的那道剑气。然而出乎他的意料,这道剑气竟然真的就是轻不着力的虚招,那沉重剑气才是真招。 轰! 这次就没那么轻巧了,等刘恒反应过来不对劲再去抵挡这沉重剑气时,力道难免差了一筹,被轰击得连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狼狈不堪。 “阴阳。” “明暗。” “显隐。” “简繁。” “大小。” …… 一种种对应的变化接连展现,刘恒身上留下的伤痕也越多,模样愈发狼狈。等到风尘散开,鹤舞衣已经不再出招,静静站在刘恒对面,眸中难免透出一丝失望。 “你明白了吗?” 刘恒闭目沉思片刻,回想鹤舞衣展示的一招招一式式,这次是发自心底的行礼了,“全亏师姐指点,在下明白了很多。” “不,你不明白。”鹤舞衣直接训斥,眸里的失望之色更浓了,“别开生面,不再是技艺升华,而是在于心。” 她言尽于此,不屑于再多说。在她看来,指点到这一步已经仁至义尽,够聪明自然明白,如果还听不明白的话,说再多也没用了。 “难得有技艺出挑的同辈,希望下次相遇,你不会再让我失望。”她深深看了刘恒一眼后,就此收剑远去,来去都这么的干脆利落,令人难忘。 “在于心?” 刘恒怔怔目送她远去,沉默良久,忽然又朝鹤舞衣离去的方向深深行了一礼。或许对于鹤舞衣而言,只是一次败兴的切磋,最后随口指点两句,但对于刘恒而言,这恩情可就太重了。 近乎等于将他带到了技艺的全新世界。 鹤舞衣施展的种种变化,除了“收放自如”上刘恒略差些许,其它变化他明明都会,可为什么真正激斗起来,他就变得这么不堪了? “在于心。” 刘恒重复喃喃,明悟越来越多,整个人的气质渐渐发生了变化,愈发平凡起来。 “从今以后,除了极度凶险的时候,我都要‘忘记’自身内力的优势,甚至交手时绝不去考虑以内力如何破局的选择,纯以技艺取胜。”他暗暗下定决心,回想这次切磋,收获实在太过丰厚了。 为何鹤舞衣的技艺会更厉害,因为她的对手都远非常人,其他方面都处于劣势的情形下,逼得她只能不断钻研技艺。所以同样是别开生面的技艺境界,鹤舞衣却比刘恒更强。 “我的情况和她大同小异,不能再轻易提升内力,唯一没有后患的,只有从技艺这边寻找突破了。”刘恒暗忖,随后以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自语,“只有九年。” 看来,一定要找到那位宗亲,把何伯的情形打听得更清楚才行。除此之外……还要变得更强! 他心意坚定,继续朝前。 …… “殿下,又有一处遗迹传承空了。”张义神情严肃,小声禀报。 “怎么会这样?”雍容少年此刻再也无法保持风度,脸上如阴云密布,隐现怒容,让周围所有人都噤若寒蝉,“这些传承明明只有我们掌握,也是那些凡夫俗子绝不可能染指的传承,为何都被人抢先一步取走了?” 这一问,众人都是心里一跳,岂能听不出来他话里的意思。 在秘境里时间久了,不可能挡住其他人前往秘境深处的心思,所以他们索性自己把消息放了出去,就是想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一个方向去,他们更有余力去拿取其他方向上的传承。 一开始很顺利,尤其早已掌握了好些传承获取的方法,他们更是如探囊取物,收获颇丰。可是最近两天,他们前去的传承地,竟然有好些都被人捷足先登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章 群英汇聚 恰如雍容少年所说,他们早已准备夺取的传承都很不凡,属于众多传承中的精品,所以也各有些玄异。这些传承,要么苦心钻研,要么早已有所准备,并非误打误撞所能得到的。 要是一个被提前抢了也就罢了,但是足足九个上好传承都被人捷足先登,谁敢说其中没有问题? 雍容少年眸子锐利如鹰,逼视眼前每一个人,这些人却纷纷低下头去,要么不敢作声,要么已经大呼冤枉了。 扫过一圈,从这些拼命叩首的下人身上,饶是他心智敏锐,一时间也无法断定谁才是奸细。 “关键是寂魔尊者的传承!”他暗暗发恨,“这可是号称王与圣之下的最强者,本是我最想得到的传承,结果却还是不翼而飞了。” “到底是谁?” 他闭上双眼努力平息心头的怒意,再睁开眼已经恢复冷静,“算了,世上哪有尽如人意的事?也怪本……我在那柄神剑处花费了太多精力,耽误太多时间的缘故,现在我们得到了多少传承?” “禀殿下。”张义赶紧道:“六处。” 雍容少年又是一窒,才闷闷点头道:“也算不少了,时间紧迫,咱们也该前往那里了,都准备好了吗?” “好了!” 这一问出口,僻静赤土忽然爆发出惊天吼声,一个个气息惊人的身影接连起身,个个生龙活虎,望眼望去,何止百人? 百多个巅峰武夫的气息汇聚一处,仿佛连苍天云雾都为之翻卷,煞气万千,雍容少年眸中终于爆发出夺目精光,满意点头,“士气不错,咱们就去与大洪门七人汇合。然后……此战必胜!” “必胜!必胜!” 众人一时热血沸腾,齐声怒吼,震动宵野。 …… “师兄无敌!” “无敌!” 同一时间,秘境深处的一处传承地。有神鬼哀嚎,有气煞惊宵,风浪如要灭世一般。十多位身穿周天宗真传服饰的男女拼命抵挡飓风,朝前方望去的眼神却都狂热而兴奋,高呼不已。 那飓风的中心处。有一个伟岸修长的身影。任由狂风肆虐,鬼哭狼嚎的侵蚀,各种神异力量纵横,这身影依旧怡然不动,屹立如同山岳一般稳固。 他有力的手掌稳稳握在一个剑柄上,然后,缓缓将这剑抽了出来。这一刻万物寂静,一切狂暴都骤然平息,仿佛都被他镇压下去一般。 “好剑。” 这人眼眸呈现金碧之色,璀璨如星辰。满是深邃与夺目,十分神异,谁人见了都会仿佛见到了神明之子,瞬间失神。 他太过英俊了,宛若天地间所有的精粹都凝聚在他的身上,面容如玉石雕琢,浑身氤氲生光,一个人就独占了整个世界的宠爱。在他面前,任何人都会自惭形秽,别说生出攀比之心。只剩下敬与畏。 他喃喃,声音满是磁性,温润又不失刚硬,令人听见声音都会迷醉。“自上古到如今,竟然还能内蕴神辉,不减锋芒……可惜,只是一柄真器。” 他轻轻叹息,听得人心里也莫名跟着感到痛惜,似乎谁也不想听到他失望。 这柄剑长约三尺六寸。浑身黑亮,布满玄异的纹理。握在手里,仿佛能感觉到剑是活的,在随着人一起呼吸,发出愉悦与认可。可是听到他的说法,这剑忽然轻颤,发出了好似哀鸣一般的颤鸣。 “里面的传承似乎不错,相比本门传承,又有些独到之处,值得借鉴。”良久后,他不理会这真剑的哀求之音,直接将剑收进了食指的虚空戒指中。 有真传少女走进,倾慕望向他,又赶紧垂下眼帘,“能得师兄垂怜,它将来必能重放光辉。” “的确比宗门预留给我那柄又要好上些许。”少年一笑,灿烂如阳光,“有了这柄,应该正好能伴我到武师境巅峰。” 更多的真传走了过来,围绕在他身边,如同众星拱月,“师兄,这些玉璧怎么办?” “你们分了吧。”少年不在意地挥挥长袖道。 “多谢师兄!” “果然,师兄最大方!” 众人激动得欢呼,就要前去疯抢,一个真传少女急忙出声呵斥,然后分派人将所有玉璧都收拢,再公平分派下去。 “辛苦月儿了。” 少年从不吝啬自己的夸赞,让少女俏脸上浮现层层红云,既羞且喜。她本来想多说两句,旁边却有少女立刻转了话题,“大师兄不愧是天之骄子,所有机缘都像是为师兄准备的一样,上赶着来找大师兄呢。” “是呀是呀!” “除了大师兄,谁还能有这等气运?” “其他师兄师姐,他们忙死忙活也不如大师兄随便走一走的收获来得大,让他们知道了,真得嫉妒死。” “大师兄就是大师兄。” 人们纷纷认同,羡慕又得意。因为从打探来的消息看,大师兄进来的最晚,遇到的凶险最少,收获反而最大,连带他们也是收获颇丰。 “你们哪里知道我的苦衷?”少年却叹了口气,“任是同境无敌,哪里比得上海阔天空?” 他语气里满是忧愁,甚至有一丝愤恨。 在外人看来,他这等天之骄子人人羡慕,受尽天地宠爱,气运更是非凡,又有几人明白他的苦闷? “大师兄,不必忧愁了。”人们沉默,最后一个真传少女温声安慰道:“古话说得好,船到桥头自然直。说不定到了那时候,大师兄同样能打破桎梏,得到海阔天空呢?” “是呀是呀!”几个真传少女这时候也顾不得明争暗斗了,都是娇声安慰,露出俏皮笑颜。 “哪有那么容易?” 少年嘴上呵斥,却还是被逗笑了,心情好过不少,“古往今来,无人能打破的桎梏,岂是说打破就能打破的?” “但大师兄是大师兄啊,又不是那些人。”有少女强行狡辩,引得其他男女都是拼命点头。格外认同。在他们心里,大师兄才是独一无二的,可以打破一切常规,古往今来那些天之骄子。哪里能跟大师兄相提并论? “你们啊……” 少年终于大笑出声,虽然明知师弟师妹们言过其实,心情依旧畅快了起来,“说得对,船到桥头自然直。长远之事,等到来再说吧!” “大师兄,你那是心志高远。” 他心情一好,众人也随之愉悦起来,纷纷奉承,“单是志向,就已经远远高过了其余师兄师姐。” “对啊,其他师兄师姐,敢于畅想的也就是霸主境界罢了,只有大师兄。目光才能落到那无限高峰上。” “他们哪能跟大师兄比较,要不是为潜藏大师兄,哪里来的九英之说?他们不过是凑数的罢了……” …… “不能这么说。”少年闻言立即道,“其他几位师弟师妹也是绝世奇才,将来必成我周天宗的栋梁,你们提及他们,应该像提及我一样尊重,知道吗?” 众人一顿,赶忙道:“大师兄教训的是,是我等孟浪了。” “那大师兄。咱们接下来怎么办?”一个少女问道。 少年闻言目光看向前方,有些深邃,“自然是继续往前,周天子玉在我身上。就不得不为众多师弟师妹着想。既然其他几位师弟师妹一意要到深处……你们传我号令,让所有人都聚集向深处吧,到时候,周天门就在那里打开。” “可是……” 人们闻言生出迟疑,不太情愿。 因为这消息一旦传出去,会让所有人都闻风而动。剩下没有动作的人们也将赶来,这些大好传承难免遭受瓜分的命运。 可是在他们看来,这等福地十分罕见,应该作为将来周天宗独占的又一大秘境。既然如此,那么这次分享给各宗的好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自然都将属于未来的宗门,怎么还能如此大度,号召更多人前来分享? “没什么可是的。”少年淡然道:“先照我说的做吧。” “可是!” 平日里众人最听少年的吩咐,但这次不同以往,所以抗拒也格外大,少年见状不得不简单解释了几句,“我有种预感,这次出去之后,将再没有机会进来了。与其错过,不如让所有人都来分享,最后咱们得到的只会更多。” 人们倏然惊容,才明白少年这么做的缘由,“但咱们不是有周天门吗?” 少年摇摇头,不愿多解释了,“这等秘境可遇而不可求,相信我吧。” “是!” “是!” 人们不再多问,自然信任大师兄,纷纷打开令牌把消息传了出去。 明白了原因,他们也理解了少年的做法才是最正确的。作为唯一拥有周天子玉的人,只有他才掌握召唤和开启周天门的权力,又是秘境中最强的战力,最终别人得到的东西,真的保得住吗? 自然是其他人得到的越多越好,人们看向他,更是敬佩起来。 “什么?大师兄也进去了?” “周天门将在秘境深处开启?” “这不是逼我们也去秘境深处凑热闹吗?” “上宗这位天骄,到底在想什么?” 消息飞快传遍了整个秘境,本来还游离在秘境深处外围的无数人,都为之震动了。 “这简直胡闹!” “不过,听说进去深处的人,都得到不少好处了?” “即使他不这么说,我们本来也是要去的,现在正好!”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走!” 各处聚集的人开始骚动,渐渐的,涌向秘境深处的人就更多了,一股股悄然进入。 “你们自己小心。” “是。” 收到刘恒的回应后,张步武和华景秀邀请所有人商议之后,做好充分准备,也不得不开始向秘境深处进发了。 进入秘境,已经过去十六天,相比其他忙于勾心斗角或疲于奔命的人,这群人身形虽然瘦削不少,精气神却截然不同。不理会杂事,利用情魔淬炼意志的这几天过去,他们内力没变,意志却有了极大提升。 甚至有好几人,接连触摸到了意志的雏形,剩下的人也不远了,因为他们单凭自身,都能抵挡情魔之毒的侵蚀。 这种进步,好处显而易见,不仅战力得到突飞猛进,更为他们将来晋升武师,奠定了最好的基础。几乎可以说,这次苦修,为他们打开了通向武师的大门,收获有多大不言而喻。 这一切,都全归于刘恒替他们挡下所有风雨,独自承担了纷纷扰扰,才让他们有这么宝贵的时间,静下心来堪磨意志。 而且不仅如此,刘恒告诉了他们很多经验之谈,使得他们从一开始就超越了大多数人。 “在秘境深处里,多走多看,如果有皇室宗亲的血脉,或许会得到空中真龙精血的垂青,自行投靠而来。遇到水池、水滴,或是不寻常的砂石,也可以尝试收取,因为可能是百情水或是灭道魔砂之类,不要忽视不起眼的事物,会有意外收获。遇到传承,量力而行,有几种方法可以试探传承的凶险程度……” 这些宝贵经验,人们都在口耳相传,牢牢记在心里。 “刘师弟,真是……” 华景秀神色复杂,心里喃喃,只觉得无法形容自己到底是什么滋味。明明身为宗门大师姐的是她,可是到了秘境里,她反而也成了受照顾的人。 如果他不站出来,这么多师妹,如今还能见到几个? 这些天,随着对各个宗门的情形传来得越多,她就越觉得不寒而栗。其他宗门的损失都很惨重,她们蝶花宗这次全亏刘恒,竟然脱颖而出,没有受到任何损伤,反而人人都有精进,获得不少好处。 刘恒,替她扛起了本来应该属于她的责任,而且做的比她更好。她很清楚,换做她来做同样的事情,绝不可能把师妹们照顾得这么周全。 “难怪来的时候,明姨和师父会这么看重他。”她苦笑,原本的小小不忿如今早已烟消云散,只剩下感激,“真会隐瞒,要不是这一趟同来,谁能知道他这么强?” “可是,咱们宗门怎会有如此非凡的功法?” “如此精进神速,真的正常吗?” 她将担忧压进心底,面上不显露分毫,朝师妹们高喝道:“都记住刘师弟的话了吗?” “记住啦!” “知道!” “恩!” 少女们纷纷回应,不免撒娇抱怨,“都叮嘱多少次了。” “我们又不是聋子!” 华景秀顿时瞪眼道:“都给我认真点!” 等众女吐舌嬉笑,她才朝身边的张步武等人苦笑道:“让诸位师兄见笑了,我们宗门就是这么……” “没什么。”张步武立即笑道,“那咱们?” 华景秀深吸一口气,点头道:“进去吧。不过诸位师兄,进去前在下也得有言在先,进入之后,诸位师兄打算怎么对待贵宗的其他师兄?”(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一章 万龙所向之处! 人群忽然就变得泾渭分明起来。 双方不说话,气氛沉凝,因为这个答案很可能改变很多,甚至……是敌是友! 他们都听说前方刘恒和杜真武彻底闹掰,这次是真的闹掰,双方已经到了打生打死的地步,再没有任何和缓的余地。不牵扯其中还好,既然必须进入,就意味着张步武等人必须做出选择,站在哪一边? 张步武和师弟师妹们面面相觑,神色却都很轻松,笑道:“诸位过滤了,我周天宗中分属众多,并不是非此即彼。因为刘师兄的事,我等和杜师兄有了间隙,可是哪怕有四位九英与刘师兄对立,我等还有其他五位九英师兄与师姐可以选择,想必其他师兄师姐中,总有与刘师兄交好的吧?” 蝶花宗众女闻言都松了口气,正要露笑,华景秀却依旧严肃,“如果,所有贵宗的九英都和刘恒敌对呢?” 这话让众人心头微震,有些惊骇,可是冷静下来一想,竟然发觉这样的事情未尝不可能发生! 林功粗眉平直,声音沉闷,比几天前更给人一种稳重感,“华师姐想岔了,我们最近也在琢磨,为什么非得找一位九英师兄投靠呢?” 众女看向这群周天宗弟子的眼神,露出了惊色。 “你们?” 赵旭林嘿然一笑,有些意味深长道:“最近越想越想不通,凭什么他们能被尊称为九英,我们就不能?” “总之啊。”张步武呵呵笑道:“诸位不必太惦记这事,别的不敢保证,但我敢说即便到了华师姐所说那种情形,我等也绝不会站在诸位对面。” 其他同门都是点头,“顶多两不相帮。” “足够了。”华景秀深吸一口气,自然明白他们要做到所说这一步有多么不容易,已经再没有不满和怀疑。 气氛由寒转暖,反而比之前更多了几分暖意,张步武像是什么也没察觉。依旧呵呵笑着道:“那咱们接下来是?” “自然是继续同行。” 现在局面可说是云波诡谲,他们之中又没有绝顶强势的人物,独行自然比不上抱团安全。 …… “有没有察觉,沿途所见的龙脉几乎都只朝向两个方向。要么朝前,要么朝后?”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 一群前行的人里,有两个人小声谈论,一人闻言不以为然,“御敌于外。被斩杀后自然朝外。只要是生灵,遇到强敌肯定就会有畏惧逃避之心,朝后逃逸,结果依旧难逃被斩杀的命运,可不就是朝前朝后的都有?” 他是真正上过战场的,这里面的道道都门儿清,自觉十分正常。 “面朝前,的确是这个道理。”之前质疑的人点点头,神情微妙,“面朝后。通常的确也如你所说,是要逃逸的。可你没发觉吗,这些龙脉围绕如圆,他们是面朝里,不是面朝后。” 另一人闻言一怔,果然也品出一丝不寻常来。 在广阔战场上,朝后就是退路,所以畏惧逃逸说得通。可这些龙脉明明抱团抵御外敌,它们面朝里,将浑身弱点都暴露给外敌。又是什么道理? 一个里,一个后,一字之差,却有天差地别。 “这等恐怖大战的诡异。又岂是我等凡夫俗人能够想象的?”他犹自觉得不平,强行争辩道:“指不定这些龙脉之前中了什么邪门术法,才因此一朝尽灭的。” 他的解释,未尝没有几分道理。 同伴哑口无言,闷闷不语了。 说是说赢了,可是看向周遭伟岸的龙脉。仿佛在静静述说着什么大恐怖,总让人发自心底的生出莫名寒意。 很诡异! 刘恒没有走在最前面,却也仅仅落后于鹤舞衣与另外一位周天宗九英率领的小队。他刻意压制前行速度,只要后面杜真武等人不逼迫追近,就绝不轻易加速。 因为前方,五****魔越来越多。每头都凶厉至极,游曳在虚空与赤土中,只要见到生灵,必然如鲨鳄般猛然围猎而来。 要不是刘恒已经悟出一些意志玄妙,浑身散发意志之光,早已寸步难行了。 嗷——! 一头五****魔倏然后撤,将自己被斩下的小半残躯狠狠一口咬住,三两口重新吞回肚里,看向刘恒的眼神更加狠毒了。 只是出了狠毒外,它神情里也多了一丝忌惮,刘恒的战力让它也感觉到危险。 相比外围情魔,这些五色情魔仿佛已经生出些许神智,有了趋吉避凶的本能,遇到强敌自然懂得畏惧与躲避。所以它围绕刘恒几圈,见到其余同类也没能在刘恒这里占到便宜,反而接连收到或多或少的创伤,终是不甘地游开了。 刘恒轻轻喘息,站在原地警戒片刻,直到所有五色情魔都知难而退,他才略微休息,转头看向前方的壮阔灵光。 这是他沿途遇见的第六个传承,如果再加上寂魔尊者操控他体魄那段时间的收获,已经不下三十个传承。可是要知道,这还只是他顺路所遇,整个秘境深处加起来,又有多少? 数量更是让人震撼,因为简直多的无法计算了。 他无法想象,这会是何等惊天一战。一方,有可能是无尽龙族,放眼望去成千上万的龙脉就是证明。另一方,则是三王四圣率领的众多强者,最弱恐怕也有贤者境界! 上古中,怎么会有这样不可思议的一个时代,能够容许这么多强者并存于一世? 而且,如此玉石俱焚的激战,后世为何没有留下任何记载? 双方为何而战? 这些问题让刘恒心底震撼之余,更觉得沉重,早已不是他能够想通的了。 而且最后又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些强者临死之前,还能在激战中留下自己的传承? 其中疑云密布,任是刘恒头都想炸了,也根本想不明白。 大多数强者陨落之前,都刻意远离激战的地方,扫开众多交织的恐怖气息,显然是在为前来夺取传承的后辈创造最安全的环境。如果处在激战之地。单是那些亘古不灭的众多气息,都能够让刘恒这等后辈有死无生,根本不可能如此轻易得到传承。 有些传承就是这样,遗落重重气息之中。根本没人能够得到了。 眼前这传承,却很有些玄妙,仿佛这位前辈生前已经预料到将来的情形,布下的阵法将众多情魔算计在其中,抽扯成一丝丝瑰丽灵光。永恒不休地旋绕不定。 “只是五****魔吗?” 刘恒有些怀疑,还是谨慎朝前走去。只要速度快,做好准备,这些五色情魔之毒虽然霸烈,也不会对他造成太多伤害了。 良久,五****魔光环渐渐消退,刘恒大口大口喘息,心有余悸。只是短短接触,刘恒心头竟然杂念丛生,连意志加上《周天清心咒》都无力抵挡。要不是惯性下迅速冲出。又赶紧打破了玉璧,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五****魔之毒,里面竟然夹杂了无数种极端情绪,突然挤入神识里,足以让所有人都疯癫。 平复过来,刘恒先收起破碎的众多玉璧,看向正中间的事物,眸中的光芒越来越亮。 这是一柄刀。 刀身平直,没有多少光泽,简洁而古朴。淡淡金色,却不透光,内敛至极。 从进入武道起,刘恒学的第一种武器就是刀。更是以《解蝶刀法》开启了武道技艺之道,对刀早已说不清是一见钟情还是日久生情,反正见到就是喜欢。 这刀是太干净了,浑身洁净,不染尘埃,也没有任何杀煞气。甚至让人感觉不到锋锐或危险。没见到它前,刘恒从没想过会见到这样一柄刀,几乎已经不像是兵器,仿佛只是个寻常摆件。 他缓缓朝刀伸出手,动作小心翼翼,有种不愿亵渎与惊动小生灵般的心情。 当他握住,金刀微微发亮,片刻后却骤然暗淡下去,像是忽然灵性尽失。刘恒皱了皱眉,只感觉刀中传来一种类似不悦的情绪,好像对他很不满意,所以……不认同。 “到底是哪里不对?” 刘恒知道,如同道器和真器,内中都有灵性,如同生灵无异。他也搞不懂之前接触中,究竟哪里没搞对,竟然让金刀如此不认同他。 他想不明白,索性也不再多想,顺手就要把刀提起。 “咦?” 没想到金刀质地如此沉重,他一用力至少有上万斤的力量,竟然没能撼动金刀分毫。单从这份重量就让刘恒讶异,也愈发惊喜,因为越重,说明铸造这刀的材质也会越好。 他一点点加力,终于将刀缓缓提起,“单说刀本身,应该有数万斤重,这么说,至少也是上等真兵了。” 然而此刻,他感受到的重量却远远不止数万斤,更多的却是刀灵在对他抗拒,拼命抗拒,所以造就了异常沉重的手感。 刘恒只觉皱眉,根本没想到兵灵对他竟然抗拒到这种程度,不仅不愿相助他,反而还如此抵抗,好像根本不愿和他共处一般。 在心头呼唤好几声,对方却根本不给于任何回应,只是在抗拒,到了让他无法挥动自如的地步。 事已至此,哪怕再喜欢,刘恒也只能无奈放弃,“你叫灵空白斩对吧?” 他依稀能辨认出金刀上的几个古字,索性就以刀名称呼对方。 对方依旧没有回应,刘恒也不理会了,“我暂时不会进入武师,也就用不上你,你还有很长时间考虑。但等我晋升武师之后,你还是如此态度,我就只能考虑要么把你送人,要么永远把你封存,甚至也有可能将你回炉重造,你自己考虑清楚吧。” 他说话不冷不淡,这次不等灵空白斩刀如何抗拒,直接把他扔进了大洪庙,心里也生出不悦来。 反正这注定是要属于他的东西,哪里管对方对自己的第一印象究竟是怎样的,已经给了它选择的机会,如果真不行,那刘恒也不会强人所难。 即便再喜欢也是这样! “一柄真器,脾气倒比神兵更大。”刘恒冷哼一声,同样闹得很不痛快,继续前行。 于是,沿途遇见的五色情魔就遭难了,直接变成刘恒发泄情绪的对象,被杀的鬼哭狼嚎不绝于耳,纷纷急窜,仓皇逃逸。 “应该离中心不远了。” 刘恒看向周遭,一条条龙脉所向,散发恐怖气息,留下能给人前行的缝隙越来越狭窄了。 相比身后,前方更加拥挤,四面八方所有龙脉都汇聚向前方,如同万龙匍匐在地,在朝拜什么一样! “那里,会有什么?” 刘恒生出的好奇越来越浓,他都无法想象出来,世上有什么事物,有资格被万龙朝拜? 要知道这可是真龙! 如果说曾经,他还有很多猜测,但和寂魔尊者交谈之后,他早已明白,周遭这些绝不是什么山脉雕琢的龙脉,而是真正的真龙遗骸。 这些真龙,是被强者斩杀而永远留在这里的。 它们在临终前,为何要面朝里面? 一切的谜团,或许等刘恒亲自踏足其中,就会真相大白。 这样想着,刘恒渐渐加快了前行脚步。后面各大九英率领的小队也在提速,各个方向的人群,都在朝这里赶来,甚至不再遮掩,好像不愿被别人捷足先登一样。 这其中,有周天宗九英之首,唯一的天之骄子,武体王宇乾! 有刘恒的宗亲,那位来历神秘的大夏皇子! 还有大洪门的七位年轻强者! 所有九英,共聚一堂! “竟然决定把周天门开启在秘境最中央,那位周天宗的天骄武体在想什么?”刘恒得到这个消息后,也是捉摸不透,“如同火上浇油,生怕秘境中央不够热闹吗?” 原本还有一位九英没有进入秘境深处的打算,可是自从王宇乾传下这决定之后,这位九英也被逼得只能前行。 “既然这样,就在秘原本还有一位九英没有进入秘境深处的打算,可是自从王宇乾传下这决定之后,这位九英也被逼得只能前行。 “既然这样,就在秘境最深处解决所有事情吧。” 刘恒低语,没有任何畏惧。境最深处解决所有事情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二章 这黑锅我不背! 在一道微微起伏的小山丘,两批人马默契的相隔不远,都在神色各异地遥望前方。 “鹤师姐,你怎么看?” 对面有温润的声音传了过来,鹤舞衣清冷道:“不是情魔。” 说话的人长发竟微微带有一丝紫色,使得他丰润如玉的面容生生多出几分妖异,更有异样魅力,闻言若有所思,随后认真道:“看来前面已经不能独闯,只能等候其他师兄们一起来想想办法了。” 鹤舞衣樱唇微启,正要说什么,忽然又顿住,静静朝身后看去。 人们一怔,也随之回首,就见到一个人影独自赶来,都是暗暗心惊,凝神看去,却是一张分外陌生的脸。 鹤舞衣美眸中流出些许疑惑,因为她也觉得眼前这人陌生,并非意料中应该赶来的那个人。 “你是谁?” 面对陌生人,紫发少年就不再那么客气,冷硬问道。 “蝶花宗真传刘恒,见过两位上宗九英师兄师姐,诸位师兄师姐。”对面这人飒然一笑,不卑不亢,让无数人眼神都是凝住。 紫发少年也不禁仔细打量刘恒,暗暗点头,多了些郑重,“原来是你。” 刘恒的名头,最近可谓声名鹊起,短短时日已经传得连他们这些九英耳朵都快生茧了。如果说一开始,传出他与杜真武切磋战平,还有很多人嗤之以鼻,认为虚假,后来与四大真传翻脸,做出虎口夺食的事情还能成功逃离,至今逍遥法外,就不得不让所有人都对这刘恒刮目相看了。 无论如何。能做到这一点都不简单,绝不可以小觑。 刘恒含笑不语,也不接近。同样相距两方一段距离卓然而立,对鹤舞衣那狐疑目光恍若未觉。 他很清楚鹤舞衣为什么会狐疑。因为秘境中的人说少不少,说多也不多。拔尖的人到现在几乎都声名在外,顶尖层次的人是哪些,人人都已经心知肚明。可刘恒是他,那么之前与鹤舞衣切磋的又是谁? 以武道技艺到达这等高度的,本就如凤毛麟角般稀少,怎么可能同时蹦出两个来? 所以即便《众生相》有很多皮囊供刘恒调换,只要面容相似。再稍微改换身段与身高就能让人变得分外陌生,刘恒依旧无法改变这最大的破绽。 这一点,刘恒也是无奈,只能硬挺着装傻。 只要打死不承认,谁又能说出不对来? 现在这皮囊,可是刘恒千挑万选出来的一副,和他原本模样十分相似,足以保证原来见过他的人依旧能认出他来,像鹤舞衣这样接触不深的人又觉得陌生。 相比和杜真武等人的恩怨,“杀人夺宝”这个黑锅。刘恒是打死也不愿背的。 想起来就头疼。 这就是一笔糊涂账,做下罪孽的的确是“他”,可又不是他。其中有太多不能为外人知道的秘密,刘恒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唯一庆幸的,就是寂魔尊者当时应该把他体魄和身份都当做将来根基,所以也没有傻到做事时直接报出他的名号,这里才能找到一些回旋的余地。 而且相比寂魔尊者行事的风格和脾性,和刘恒反差太大,这就更好推脱了。 回想一天前,刘恒心里又沉重两分。 距离和寂魔尊者激战,已经过去足足四天。一天前他欣然赴约。答应了吴梅等人昨天在前方千里处商量,刘恒并没有爽约。可是到达那里。遭遇的是足足数十人的埋伏,任他如何辩解。被仇恨蒙蔽双眼的人们依旧对他口诛笔伐,没有丝毫冷静。 根本没法谈。 而且听得越多,刘恒也越是难受与愤怒,寂魔尊者三天时间竟杀了不下三十人! 这还哪有商量的可能? 他真的开始后悔,怎么能把这魔头给放跑了,“如今,这魔头又不知躲到谁的体内,或许已经夺舍成功了吧?” 当时相遇,他和寂魔尊者激战如此辛苦,可纵使寂魔尊者受到很大损伤,刘恒依旧不敢低估这经年老魔头。一个上古就能翻云覆雨,更违背常理般存活至今的老魔头,多么高估都不过分。尤其亲自交手过的刘恒,连番的失利更让他对这老魔头报以万分警惕,绝不敢有丝毫放松。 其他人遇上寂魔尊者,结局不言而喻。 他查看每一个人,奈何想在这茫茫多的人中找出被寂魔尊者夺舍的人,难度简直和大海捞沙没有任何的差别。 “魔头,你别想逃!” “受死吧!” 没等他多想,一阵阵熟悉的口号和怒喝已经从身后传来,他心里暗暗道了声抱歉,转身迎向冲来的众人,已经是一脸惊愕和茫然。 随后,刘恒面容渐渐有了冷意,“诸位,四位九英发下的悬赏就这么厉害吗?你们就不怕我手里的刀?” 一群人呆在了那里。 他们忽然发觉,眼前这人似乎不是他们追杀的那人,看着有几分熟悉,可是细细辨认,又分明有很多不同与陌生。 而且,这是在说什么? 吴梅凝神打量刘恒,忽然厉叱道:“果然是魔头,竟然还懂得易容之术,你还想骗谁?把他给我围住!” “对!” 人们立即醒悟,面向刘恒重新露出仇恨神情,将刘恒紧紧围在中央。 刘恒面上的惊疑越来越重,渐渐皱眉,“你们到底在说什么?” “不要装傻,你别想蒙混过关!”吴梅声色俱厉,“足足三十六条人命,说到哪里去,你都得血债血偿!” “是,还我师姐命来!” “我师兄就死在你的刀下!” “你个魔头!” 这齐齐声讨怒喝的阵势,看得周天宗弟子们莫名所以,一时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索性都没插嘴,打算看清楚再说。 “什么三十六条人命?”刘恒惊疑反问。似乎也觉得情形不对劲,“你们难道不是为杜真武等人传下的悬赏而来的吗?” “悬赏?” 声讨声戛然而止,人们面面相觑。都有些弄迷糊了。提起悬赏,他们都想起一件事来。这段时间的确偶有耳闻。说是一个蝶花宗真传不知何故一举得罪了周天宗四位九英,引发众怒,传下谁能拿下这人就赠与一枚锁龙璧的悬赏,引得一时轰动。 吴梅心里咯噔一下,觉得哪里好像出了差池,死死盯住刘恒,“你是谁?” “在下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蝶花宗隐脉真传,刘恒。”刘恒朗声回应道,坦然望向周围人群。 人群渐渐骚乱,吴梅却又一次突兀厉喝,“你到底是谁?” 刘恒瞥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一次的兴趣了,转而问道:“你们说的什么三十六条人命,又是怎么回事?” 人们相视,神情疑惑又茫然,也开始觉得是否闹出了误会。静默片刻。有些人不好意思,吞吞吐吐地解释起来。 “简直罪大恶极!” 刘恒听完就是一声怒喝,面容比他们更加怒不可遏。没有丝毫作伪,让人们更相信应该是认错人了,不由得更多几分羞愧。 谁会这么骂自己,还能如此真挚? 可他们哪里能想到,刘恒此刻的确是由心而发,详细听完众人说的一幕幕惨事,对寂魔尊者的愤怒就更浓了。竟然利用自己的体魄做出这么多坏事,还差点让他背黑锅,谁能比他更恨寂魔尊者? “这人是谁?”刘恒怒视众人。“告诉我,我要生斩了这等人渣!他就不配活在人世!” 这话算是问到点子上了。人们即无奈又愤恨,也有羞恼。“我们至今不知这人是谁,只知道他手段很是强横,杀人无情,残忍邪恶,而且十分狡猾,戏弄我们好几次,我等依旧被他逃了。” “上次撞见,他生生撞破我等精心为他准备的杀阵,追出不远,反而只找到他扔下的令牌,这次是真难抓到了。” “是啊……” 刘恒听得也是皱眉,“怎么会这样?你们有没有记住这人长什么样,或者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他身材修长,眼神邪性得很,一看就不是好人。” “虽然腰间挎刀,可看我等亲友的死相,并非死在刀法下,究竟用的什么功法,相遇几次也没能看出来。” 人们纷纷诉说各自的发现,一点点汇总起来,让人们对这魔头的印象逐渐充实起来。在旁一直悄然打量刘恒的吴梅,冷不丁道:“要说长相,倒和你很像。” 此言一出,人群突然又静默下来,看向刘恒的眼神意味难明。 刘恒听得一挑眉,毫不躲闪地直视向她,“这么说,你是怀疑我了?” 没人搭腔,都不说话,都是这么静静看向刘恒,不言而喻。 “好。” 刘恒点点头,表示理解,沉吟片刻后才道:“在下虽说不算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愿平白受人冤枉,看来如今必须说个清楚了。在下有几个问题,还请诸位认真回答我。” “这人和我长相很像?” 没人说话,刘恒等了片刻就点点头,知道众人是默认了。 “他穿的哪家衣物?” 这话立刻勾起众人的回忆,“当时遇见,这人像是经历过激战,衣衫褴褛,早已认不出是哪家宗门的衣物了。” “我怀疑是故意的。” 只有吴梅幽幽道:“秘境中陨落的各宗弟子数不胜数,魔头要是想刻意隐瞒,有的是更换的衣物。” 人们顿时又不说话了。 “好。”刘恒也不急于辩解,“听闻你们几次相遇,尤其还有以见多识广的书剑阁师姐,再不济也能看出这人的一些门道。看他功法,像是哪家门路?” 所有人都看向吴梅,因为她本就是书剑阁大师姐,最有资格说话。事实上,刘恒问的也不是别人,说话时同样直接朝吴梅看去。 吴梅迟疑,“我曾亲自会过他三次,第一次最是邪门,施展的有武有道,尤其术法十分邪门,的确像是魔道出身,所以我才会认为他是魔头。至于后面两次,我等没能逼他使出太多招式或术法,这人单凭几手刀法和怪异身法,就已经轻易逃脱,饶是我也没能看出他的跟脚。” 这样当众自曝其短,人们都觉得窘迫。 却在这时,不远处鹤舞衣忽然插话,“我会过他,应该是别开生面的技艺层次,至于刀法本身,像是一种很偏门的刀法。” 刘恒倏然看去,和鹤舞衣对视,气氛诡异。得到鹤舞衣声援,人们气势陡然振奋,又将刘恒盯住了。 鹤舞衣所说,越听越像眼前这人了,身份……对上了! 因为关于刘恒的谣传,最近人们听得太多,早已知道这人同样是以刀法技艺著称于世。意志突破的太多,反而技艺出挑的少之又少,到了这一步,还有什么可辨的? 可惜从刘恒身上,人们看不到任何他们想看到的惊慌和失措,镇静得出奇,“诸位或许不知道,在下也曾机缘巧合,修炼过文道,如今已经是士子修为。” 此言一出,更是一片哗然。 谁也没想到,刘恒竟然这么不避讳,更是自己爆出了又一个疑点。 这人,究竟想做什么?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的时候,刘恒苦笑起来,“只可惜在下神魂晋升堪称奇遇,随后一直在百武,没能得到任何其他传承,更没有修炼过任何术法。” 说是这么说,可是事已至此,已经没人会相信他的话了。 刘恒像是自己也预料得到,渐渐抽出腰间刀来,惊得众人都是戒备,以为他被揭破身份,要狂性大发了。 “我刘恒,一心向武,所修刀法乃是正宗的蝶花宗隐脉传承,名为……《解蝶刀法》。”刘恒轻声道,开始轻缓舞刀,一招一式流畅自如,堪称炉火纯青。一套刀法使完,他看向吴梅与鹤舞衣,“还请两位师姐看看,在下这套《解蝶刀法》可有任何不对之处?” 人们闻言都朝两人看去,她们一个是书剑阁大师姐,一个是以技艺出众而闻名于世的奇女子,堪称这方面的权威。 “的确根正苗红,纯正非常。”在这方面,吴梅不得不说实话,对刘恒这套刀法无可挑剔。 鹤舞衣却撇了撇嘴,“晋升别开生面后,除开绝学,其他什么功法到了手里,很快就能到达这样的地步。至少如我,拿得出手的剑法除开《周天剑法》,还有三十二套各色剑法。” 此言一出,众人对鹤舞衣惊佩之余,看向刘恒的眼神就更不对劲了。 到了这个地步,你还能怎么狡辩?(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三章 再次切磋! “此言不错。” 刘恒也不得不点头认同,因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这是无法回避的地方。 别开生面,代表技艺已经登峰造极,已经触碰到技艺的内里,只剩下各种技艺本身的独到之处,才需要花费一些心思去琢磨。相比别人,要吃透整套功法的难度自然天差地别。 到了他和鹤舞衣这种地步,得到一门功法顶多十天半个月,就能顶的过别人数以年计辛苦打熬的高度。 如此一来,功法早已无法再证明什么。 “但除此之外,我宁愿等杜真武等人到来,让他们来证明我的身份。”刘恒语气坚定,令人动容,为此不惜让对头来做证明,可见刘恒对这事认真到了何等地步。 当然,一想到这是为了个人清白,人们也能理解了。 “证明你是谁又能如何?”吴梅冷冷道:“同样无法证明,你不会为恶作孽。” 这才是关键。 刘恒看上去也头疼了,苦思良久,忽然眼前一亮,“鹤师姐,听闻你曾经和魔头亲自交过手,他实力如何?” “内力相若,技艺不如我。”鹤舞衣公允回应。 “妥了!” 刘恒兴奋起来,“既然这样,在下恳请鹤师姐不吝赐教!” 人们闻言都是大吃一惊,惊骇看向了他。他们虽然明白刘恒的用意,是准备以实力证明自己的清白,可是想想他挑战的是谁,依旧不免心惊! 他要挑战的,可是九英第四席,以技艺著称的鹤舞衣! 虽然早有传闻,刘恒同样技艺非凡。但以为就这样可以挑战鹤舞衣,任是谁来都觉得分外狂妄。 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此战,不在输赢胜负。只为证明清白!”刘恒铿锵有力道。 人们顿时理解了,同时也生出好奇和无限期待。两位以技艺著称的少年强者比试,还有比这更令人兴奋的事吗? “好。”鹤舞衣言简意赅,眸中意味难明,转手就是一剑! 这剑气倏忽如惊电,气息微妙又充满危险感,让人们急急避开,也为之惊艳。 刘恒神色立刻认真起来,平直一刀。却是同样轨迹飘忽,恍如灵蝶复生,正是堂堂正正的《解蝶刀法》。然而人们依旧能从这看似普通的一刀中,感觉到其中独有的灵性,写意自然到宛若活物。 换做鹤舞衣和吴梅,感受就更深了。 鹤舞衣是同样身处别开生面,更能理解这一刀的玄妙,而出身书剑阁的吴梅,却《解蝶刀法》了解得很,反而更加动容。因为她知道这是《解蝶刀法》无异。却又隐隐脱离了《解蝶刀法》的藩篱,其中变化,堪称出神入化。 简单一刀。却充满灵性,仿佛能够自行随性变化,这简直让人难以想象。 接下来,众人瞪圆了眼眶,张大了嘴,久久没能合上。 剑气倏然定在半空,不易不行,竟给人一种坚若磐石的意味。刀气也同时变化,变得宛若滔天巨浪。乍一看似要惊涛拍岸,气势非凡。 紧随其后。剑气突兀隐没了一切光华,转眼消失在人们的眼中。 “这是。去了何处?” 一旁观战的紫发少年,俊美面容上的笑容也顿住,眸中凝重之色越来越重。同为九英,他早已将自己设身处地,在脑海中推演自己迎战这一剑的情形。一开始的变化,他自忖能够轻易接下,所以不怎么在意,却万万没料到剑法竟然还能生出第二种变化。 这就是别开生面吗? 头一次,他对不算重视的技艺感到了警惕。 而同一时间,刀气也随之变化,分散做细小的万千刀气,仿佛一捧沙,又像是弥天大网,朝剑气消失的地方罩去! 之前惊涛拍岸的壮阔景象,竟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恍若幻觉般消失无踪了。 咻! 只是转瞬之后,人们再次捕捉到了剑气的身影,已经化作一根晶莹长针,发出洞穿虚空的尖锐鸣啸,洞穿刀气大网而过。 “果然鹤师姐技高一筹。” 双方技艺之争实在精妙绝伦,一招里展现了种种变化,让众人只觉大开眼界,并为之叹为观止。他们惊骇之余,才知道技艺到了这等高度有多么恐怖! 至少换做他们自己,自觉能挡下两人任何一招的人寥寥无几。 谁能想到招式出手后,居然还能有这么多的变化? “今天,真是长见识了。” 他们终于感受到技艺见长的强者的厉害,纷纷惊佩感慨,却也能看出,刘恒败了。 剑气停在刘恒面前,刘恒像是早就预料到了一样,看不到惊慌,任由满是凶险的剑气悬停在自身眉间渐渐散去。他不仅没有任何动作,平静以待,目光也对剑气视而未见,只是定定看向对面鹤舞衣。 “请鹤师姐品鉴。” 既然不是比试,不用分出胜负,那么对于技艺见长的强者,一招的确足够了。 人们都看向了鹤舞衣,等待她的点评, 鹤舞衣没有看刘恒,目光却落在自己眼前的虚空,片刻后就在众人狐疑的注视下,忽然伸手朝虚空一弹。 叮—— 明明空无一物的虚空,忽然传出如同敲击金铁的脆鸣,余音不绝。在人们由惊疑变得惊骇的目光中,一道刀气的影子隐隐浮现出来,然后仿佛因为鹤舞衣这轻轻一弹,片片碎裂,消散在了虚空。 “这!” “这算怎么回事?” “你们有谁见到刀气后来的变化?” 人们一片哗然,相互急切询问,却只换来对方的震惊和摇头。刚才人们的注意力,显然都被剑气吸引过去,谁还有心思去看那刀气大网后来如何了? “这么说……” 有人喃喃,没有说出后面的话来。可是人人都清楚他想说什么。 平手。 只是一招的切磋,两人比拼技艺竟然不分上下! 要不是相互都克制,刀气剑气分别在对方面前停顿。没有伤敌的用意,这一招之后。就是两败俱伤。 不是平手,又是什么? 蝶花宗真传刘恒,居然真的这么强?! 人们被这事实震惊得懵了,久久回不过神来,险些忽视了鹤舞衣的点评。 “内力胜我,技艺同等。”鹤舞衣声音依旧清冷,可看向刘恒的美眸,却陡然爆发出夺目神采。仿佛酒鬼见到了绝世美酒一般,“你不是魔头。” 刘恒朝她深深做礼,“多谢师姐。” 这一谢的深意,在场只有两人自己才明白,于是鹤舞衣点点头,没有谦逊,坦然应下了这一谢。 刘恒再如何伪装,也清楚最欺骗不了的,恐怕只有眼前这个女子了。因为她是刘恒见过最纯粹的武者,所以感知敏锐得近乎直觉。加上两人之前曾交过手,再交手就更加隐瞒不过去了。 所以刘恒之前提议比试证明清白,心里也捏了一把汗。他等于把希望都寄托在了鹤舞衣身上。 赌性太大了,但说不清为什么,刘恒对鹤舞衣依旧有种没有来由的信任,似乎觉得鹤舞衣一定会帮他一样。 幸好,他赌赢了。 可是这一谢,远远不止明面上感谢鹤舞衣替他作证,更是在感谢鹤舞衣之前对他的指点,才能让他在短时间里,技艺再进一步。 刘恒进步之大。鹤舞衣感触最深,之前正是想看看刘恒有多少进步。才会不断用言语逼迫刘恒出手。如果切磋后发现刘恒进步不大,她失望之下。绝不会再插手这事。然而结果不仅让她满意,更让她心惊和兴奋,为了世上能多一个同道之人而兴奋。 于是她才会为刘恒证明清白,至于刘恒的感谢,“他应该谢我”,这么想着,她就理所当然地坦然接受。 她就是这么纯粹。 身为九英,亲自为刘恒作证,给众人带来的影响不言而喻。 没有人觉得鹤舞衣会为了刘恒这外人作假,因为她根本没有必要,而且还因此“贬低自己”,就更说不通了。 “内力胜我,技艺同等。” 这简单八个字代表了什么? 换句话说,鹤舞衣不就是在自认不如刘恒吗? 她竟然认为,刘恒比她更强,这给众人心头的震动简直如同惊涛骇浪一般。一个九英排名第四的少年强者,证明刘恒比她更强,这意味着什么? 人们看向刘恒,眼神充满了惊叹与震惊。 到了这一步,不用鹤舞衣再加一句“他不是魔头”,人们也不会再怀疑刘恒了。试问一个拥有这等实力的强者,在遍地是宝的秘境里,不必劫掠也能得到无数宝物,所以除非本性丧心病狂,否则何必再去烧杀抢掠? 这本身就不合常理。 只有刘恒清楚,发生这一切的根本,是因为众人都不清楚得到的宝物价值才会这么想。可是寂墨尊者清楚,尤其锁龙璧,他更清楚哪些传承更好,才会做下这样的恶事。 “刘师兄,抱歉。”吴梅当先认错,娇颜上满是羞愧,“竟然差点让你蒙受了不白之冤……” “是啊,我等真是昏了头了。” “还请刘师兄原谅。” …… 一群人蜂拥过来,即惭愧又敬佩,对刘恒道歉的声音不绝于耳。刘恒赶紧拒绝,因为他觉得是他把寂魔尊者放出来的,自己本来就脱不开关系,“小小误会,哪有诸位说的这么严重,当下之计,是把这魔头尽快找出来!” 被他一带,人们心思立刻都转到了这上面。 “想来真是可恨!” 刘恒怒色不减,“如今更清楚了,这魔头之前就在假扮我,故意混淆真假,想把他造下的孽都栽赃到我头上,我怎能容忍他?” “的确,这魔头奸猾至极,咱们差点就真中了他的计,冤枉了刘师兄!”吴梅立刻响应,满是怒容。 “果然是魔头!” “我如今才知道,魔头原来这么阴险狡诈!” “一时疏忽就会中他诡计,实在可恨!” “可惜如今线索算是彻底断了,彻底被他给耍了。” “是啊,现在谁还知道他躲到哪里去了?” 人们说着说着都是一脸懊恼,神情颓唐下去,愤恨与不甘交织,却都觉得拿魔头没办法了。 “诸位不必灰心。”刘恒早有准备,“现在看来,这魔头应该精通易容之术,或许还懂得各种邪门术法,想要把他揪出来就更难了。可是诸位别忘了,魔头只要不想一辈子困在秘境里,就肯定会混入我们中,妄图跟我们一起蒙混出去,这就是我们抓住他的机会!” 这话一出,众人的眼神顿时亮了,可是随后,人们又苦笑起来。 “说是这么说,可是以魔头的手段,鬼知道他去哪里了?” “是呀是呀。” 刘恒沉默,这也是他头疼的地方,“如今只能希望诸位同仇敌忾,相互辨认熟识的人,看看能不能找到破绽,把魔头从我们之中给抓出来了。” 人们听后也明白,这法子不算多聪明,却是现在局面上唯一能管点用的办法,聊胜于无吧。 当下,一群人纷纷相互提问,识别熟悉的人是真是假。 这过程难免繁杂琐碎,刘恒听了一会就不再理会,反而走到山丘前,和鹤舞衣等人一起朝前方望去。 想要凭这个方法把寂魔尊者抓出来,连刘恒自己都不报多少妄想,要是这么简单就好了。 “真是……夺天造化。”刘恒失声喃喃,“鬼斧神工。” 凡是见到前方景象的人,没有一个会否认这景象给人带来的心灵震动。 只见一个个巨大如顶天巨石的山岳,是龙脉的尽头,如今清晰呈现众人面前,分明就是传说中的龙首。 一个个壮观到让人无法想象的巨大龙首,头角峥嵘,须发清晰,鳞片分明,散发着各自恐怖气息。它们仿佛只是在沉睡,随时会睁开眼来,再度啸傲苍穹! 由近到远,龙首陈放的地方,都面朝前方,隐隐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圈子,不知占地有多广。 一股股变幻莫测、色彩斑斓的云雾遮挡了众人视线,让他们最多能看出数十上百丈就变得模糊不清了。 而他们身边的两大龙首,最是清晰,可以见到从龙首眉心,似乎被洞穿了一个大洞,从中涓涓不息地流淌下来一些晶莹水液。 水液顺着龙脸滑落,又淌到赤土之上,天长地久过去,已经形成溪流,不断在叮咚朝前,没入彩色云雾里,不知最终流淌到了什么地方。 “这水肯定是好东西。”只要看上一眼,人们都会生出这个念头。 可惜,可远观不可亵玩。 至少最先赶来的鹤舞衣和紫秀成等人,到现在没能想出取得这“龙水”的办法,又不敢往前,才会在这里停下来一筹莫展。(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四章 了断 可以说从他们进入秘境到现在,没有人离龙脉这么近过。因为这些龙脉即便静静伫立,依旧散发着惊天动地的气息,昭示着生人勿近的意味。但是到了这里,龙首与龙首之间分明留下了缝隙,仿佛刻意留给生灵前行一般。 只是龙首附近,气息反而更加恐怖,凝练到虚空生雷的地步,不断炸鸣,令人战栗。 这样的布局意味分明,来客能够向前,却绝不能染指这些自龙脉流淌下来的奇水。 如此局面,说是天地自然的鬼斧神工造就,已经没人会信,因为处处都显露出刻意布局的意味。使人们在见到的时候震惊之余,也难免开始警惕,开始思索布局者的用意。 为什么指引人们向前? 更要让人见到自龙脉流淌的奇水全都娟娟向前的景象,就是在暗示人们,宝物都在前方,引诱人们往前去。 那么,里面会有什么? 经历众多秘境传承的熏染,所有人都不再单纯,知道这种看似宝物诱人的景象,危险更大过诱惑,像是陷阱的样子更浓一些。就是要把人骗进去,然后……估计连渣都剩不下! 太多诡异的东西,对生灵的神魂或血肉充满渴望。 饶是一直冲锋在最前方的紫秀成和鹤舞衣,到这里都难免踟蹰,生出戒备之心。 刘恒和他们静默观察前方,身后一群人相互鉴别已经告一段落了,最后几个被怀疑的对象也被重重盘查给否认。刘恒闻声回望,没有失望,因为这结果本就在意料之中。 这可是连他都吃了亏的寂魔尊者,要是能这么容易鉴别出来,他也不配号称那个时代王与圣下的最强者了。 说不定,就躲在人群里暗暗冷笑呢。 但是这时候,只要老魔头不再惹是生非,谁也拿他没办法,所以除了各自戒备。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刘恒!” 渐渐,从远处赶来的人越来越多,遥遥传来一声重喝,引得人们纷纷望去。正好见到四架隆隆而来的煊赫战车。 是杜真武四人联袂而至。 他们气势滔天,根本没有停下来的意思,惊得人们惊慌避让,让他们直直开向最前方,把一个孤身少年给围堵住。威压惊世。 “你还能往哪逃?” 胡不归昂首,居高临下俯视刘恒,带着一丝狰狞。其余三人虽然没说话,看向刘恒也是面目沉冷,显然依旧不想放过他。 一开始,他们都不清楚秘境深处会是这个模样,处处传承静静等候有缘人,所以在第一处就因为分赃不均而翻脸。如今回头想想,的确有些过于小气,因为后来的收获早已远胜当时。可是当时既然翻脸。就已经不仅仅是宝物本身的事情了,而是事关四人脸面的大事! 被人夺了大头还轻易逃脱,这就是在打他们的脸! 如果不能拿下刘恒,他们颜面何存?在宗门还有什么威望可言? 刘恒看向他们,淡然道:“怎么了断,划下个章程来吧。” 事到如今,人人在这秘境中都收获颇丰,当时的矛盾早就不像一开始那么激烈了,总拖着也不是办法,刘恒索性先给了对方一个台阶。 四人面面相觑。没能料到刘恒的淡然,也从没想过要轻易和解,可是刘恒给出机会,他们突然就动了心思。 说穿了。现在不过就是个脸面的事。 尤其…… “听说,你和鹤师姐打了个平手?”突兀间,杜真武沉声问道,其余三人立刻朝刘恒和鹤舞衣两人看去。 距离越近,消息传得也越快,片刻前的事情他们已经听说。心里滋味各异。这也是他们在刘恒给出和解的话时,为之动心思的一大原因。 刘恒道:“不算比试,只是切磋一招,没有分出胜负。” 他没有贬低鹤舞衣抬高自己的意思,只是将事实陈述出来,这让四人总算暗暗松了口气。 因为如果只是一招,他们同样能做到这一步,同是九英,谁又能和谁弱了多少? “那好。”胡不归冷笑,“当时对错如今也不必说了,只是我心头依旧有恨,你不闪不避接我一招,让我出了气,这事就一笔勾销,如何?” 刘恒没有回应,看向其余三人。 四人暗中眼神交汇,都是给出了相同的说法,显然已经明白胡不归这样做的用意。 只是泄恨? 哪有那么简单! 如今,如果没有意外,秘境中最大的宝藏就在前方,正是最该全力争夺的时候。可是四人的意思,是要让刘恒不闪不避,同时接下四人同时的一击,接下这一次攻击之后,他真的还能保持巅峰战力吗? 不仅仅是泄恨,借机重新扬威,他们更要提前布局,让刘恒提前退出这次争夺! 要知道身为同一个层次的少年强者,换做谁来能承受其他四人的围攻? 恐怕就算九英首席王宇乾都没有这样的自信,可是明面上,四人这么做似乎已经宽宏大量,同样有着和解之意。如果连这都不接受,之前恩怨不提,人们都只会觉得是刘恒的不对了。 “好。” 刘恒明白,只要还想解决这事,他就没有选择的余地,索性坦然应诺。 听到他们这里的纷乱,所有人都静了下来,看向刘恒神色复杂。因为无论怎么说,杜真武四人的作为都有仗势欺人的意味,要不是他们出身上宗,何至于如此以势压人,逼刘恒硬生生吃亏? 尤其,面对四人的威逼,没人有站出来仗义执言的勇气,这滋味就更让人默然了。 刘恒不觉得意外,就在众人注视下,一道道细碎刀气从宝刀尖端流淌而出,精妙交织,在他身上覆盖成了一层璀璨气甲,神武非凡。 不知刘恒底细的人,看得近乎目瞪口呆,才知道刘恒原来也如此不简单。 这分明就是技艺达到别开生面层次后才能运用的神异手段。内力气甲,他们平常可都是在武师境的长辈交战时才见过,如今却出现在了一个同辈身上! 带给众人的震撼不言而喻。 “他,他就是刘恒?” “他就是刘恒!” “难怪。原来是技艺见长的天才。” 难怪能和四大九英起争执,还能以这么“和平”的方式了断恩怨。 人们心里惊叹,又有恍然大悟,那边刘恒却不理会这些,身上各色光华接连亮起。气血隐隐有了冲霄之势,气势在不断攀向巅峰,“来吧。” 他已经做好准备了! 这一战,和其他争斗都截然不同。放做平时,人们所说的全力并非真的全力,因为在激战中,总要留有余力应对对手的变化。可是现在,刘恒要不闪不避,硬吃四人一击,也就意味着四人有足够时间运力。发动真正的全力一击。 身为九英,全力一击有多么可怕? 人们现在都能亲眼见到了。 只见胡不归手中长刀稳在前方,一道道如洪荒猛流般的内力争前恐后的灌注进去,逐渐凝练出一道刀气。这刀气宛若真刀般大小,却隐隐有山河壮阔的气势,仿佛这不是一道刀气,而是一座擎天山岳! 内里散发的气息,越来越恐怖了,观战的人都为之心惊肉跳。 杜真武手中剑气渐渐虚无,却仿佛整个天地都压抑下来。如同他的手中正在酝酿逆天之物。 牧乘风长剑轻轻舞动,每一次舞动都比上一次更显得沉重,上面似乎凝聚着万钧之力,甚至舞动时传出虚空被碾压的闷重嗡鸣。听得两声就让人胸口发闷,心烦欲呕。 平青峰最是简单,剑尖在空中随意般勾勒一个金圈,就这么甩飞出来。 只是金圈中,似乎有一股力量在流转积淀,随时准备毁天灭地一般。鹤舞衣双眸也最终落在这一剑上。暗暗颌首,清脆道:“平师弟对于技艺,就要踏进来了。” 所说的踏进来,人们懵懂之后又是惊容,是否是说,平青峰就要踏入鹤舞衣和刘恒所处的那个技艺层次? 一招使出,平青峰不再理会,面容有些疲惫,闻言一挑眉,“多谢鹤师姐妙赞。” 他刻意显得平常,可是眉宇依旧掩饰不住的喜悦,得到鹤舞衣的认同,说明他探索的方向应该对了! 这一剑,率先出手,前行却不算快,等行到他和刘恒的中途,牧乘风涨红了脸怒喝出声,手中剑气终于迸溅而出。这一剑刚刺出,天地间仿佛就响起一声洪荒巨兽的怒吼,就见剑气竟像是什么巨兽的一根利刺,朝刘恒狠狠刺下! 紧随其后,杜真武一抖手,尖锐啸声刺耳长鸣,人们却只知道他也出手了,根本见不到那剑气在何处,更是骇然动容。 然后,才是胡不归的刀! 胡不归刀气出手,就如同洪流奔腾,却同样带着山岳沉凝的大势,又快又重,向刘恒重重斩压下来。 四人都非常人,对时机把握更比常人精准,当下正是以平青峰的金圈剑气为准,衡量自身招式才先后出招。 因为招式本身有快有慢,他们控制之下,这惊天四招就注定将同时轰击到刘恒面前。 “这就是九英!” 人们震骇,只觉得四人的招式已经超越了武夫境范畴,隐隐达到了武师的威力。同辈同境,更能清晰感受到这等招式的威力有多么恐怖,大多数人都清楚,若是自己对上这其中任何一招,下场都是非死即伤! 更妄论四招同至,这是要直接轰杀对方,不留下任何希望吧? 而真正应对这四招的刘恒,面容却比人们预料的镇定很多,只能见到凝重,却没有任何惊慌。他的宝刀也在轻轻挥动,在虚空留下一道道莫名痕迹,像是布下层层抵挡。 碍于规则,他不能反击不能躲闪,层层掣肘之下,留给他的余地只剩下抵御了,所以刘恒十分用心。 轰! 虚空中的刀气痕迹层层炸裂,是平青峰的金圈剑气,似是锐利到无坚不摧,能够切碎虚空的地步,刘恒的抵御被摧枯拉朽般轻易撕裂。 刘恒毫不动容,因为早有预料,依旧手疾眼快,试图继续削弱这一剑的威力。紧随其后,其他三人的剑气和刀气也到了,他的众多布局就这么被纷纷撕裂,脆如纸帛。 呯! 刘恒刀气凝聚在刀上,死死挡在前方,那金圈剑气竟没有碎裂,反而在激烈旋转,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不断消磨刘恒刀气,更像是对刘恒宝刀也造成了损伤。 至于其他三招,也纷纷撞破刘恒发出的刀气,径直撞在刘恒的身上! 轰——! 当下,刘恒再也抵挡不住,人影竟如同断线的风筝,被生生撞飞出数百丈!刘恒身影飞过的虚空中,只留下漫天破碎的刀气,是身上的刀气神甲被直接轰得炸开,支离破碎! 他的身影失去控制,重重砸在地面,撞出巨坑,大地都为之震动,仿佛陨石砸落的景象,可见承受了多大的重击。 刘恒剧烈翻滚,又在地上犁出数百丈坑道,他才猛力以刀插地,又往后逼退数十丈,才勉强稳住身形。 可是同时,七窍留下血痕,面容上青筋密布,却是一红一白,猛然喷洒出鲜血。这模样,谁人见到都看得清楚,分明受到了难以想象的重创! 他二话不说,冷冷看向远处四人,翻手就朝嘴里扔进了好几粒疗伤灵丹,当即炼化恢复起来。 最严重的,还是在体内肆虐的四种意志,更是闹得天翻地覆。 这模样已经惨得不堪目睹,可是四人见状眼神闪动,手中兵刃在蠢蠢欲动。他们之前已经见过刘恒受创的样子,更清楚刘恒还暗中修炼过神魂,自然明白意志对于刘恒的伤害,远远不可能有看上去这么重。 运用神魂,能够很快消除意志的伤害。 但是,他们都相信刘恒受到重创是肯定的,这是难得的机会,甚至可以趁机做了刘恒,一了百了。 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九英的脸面。 可是脸面这东西,到底有多重要? 就在他们犹豫之后,神情渐渐冷肃的时候,所有人耳畔忽然听到一声冷喝。 “你们,在做什么?”(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五章 王宇乾与十四 这声音说不清的好听,乍然听闻就让人心神为之一摄,越品味越是不凡。所以虽然简单一问,依旧拥有先声夺人的奇效,引得所有人都忍不住循声望去。 只是一眼,宛若天地失色,人们急忙低头,朝来客恭敬行礼。 这一刻,不分宗门身份,没有人例外,人人如此。 “见过王师兄!” 来人站在一驾战车上,坦然承受了众人之礼,没有任何受之有愧的模样。战车粗看与其他九英乘坐的没什么不同,然而细细看去,却是更能感受到内敛的尊贵与华美,隐隐胜出其余九英。 拉车的,是一头额头生有凸起的大蟒,大眼烁烁有神,浑身鳞片油亮泛出金黑,矫健昂然,竟是一头快要蜕化成龙蛟的蛟蟒,已有成龙之象。 可是如此煊赫战车与蛟蟒,却被战车上伫立的少年压住了所有风采。人们朝这边看来,第一眼都只会看向那少年,而忽视了战车与蛟蟒。 少年随意而立,都夺走了天地间所有色彩,尤其那一对金碧眸子,湛湛夺目,更将他衬托得宛若神灵之子。 王宇乾,九英之首,真正的天之骄子! 到了! 他的到来,甚至瞬间就让众人忘去之前的纷争,无论男女,只看一眼就都生出自惭形秽的念头,不敢再多看半眼。就算其他九英,与他比较也黯然失色,顶多略微挣扎,最终还是和其他人一样,纷纷低下头去,“见过大师兄。” “好,竟然不顾身份合攻一人。”王宇乾朝杜真武等人冷笑,“真是厉害,身为九英,就这么给我周天宗扬威的吗?” 胡不归眼角跳动,“大师兄刚到。不明前因后果就一通责怪,未免令人心寒。” 他最是桀骜,又通常都是为人头首,被人一来就硬压了风采。心里本就不痛快,哪里还受得当面斥骂的罪,自然立刻硬邦邦地顶了回去。 其余三人沉默,显然也默认了胡不归的说法。 “放肆!” 王宇乾还没说话,他身后已经传出一个厉喝之声。“诸位身为九英,莫非连长幼之礼都不懂了吗?” “那么现在,琼师妹又将长幼之礼放在何处了?”杜真武当即冷喝反问。 牧乘风也是直起身来,冷冷道:“我等师兄说话,哪有你这师妹胡乱插嘴的道理?” 见完礼,平青峰又重新靠回座椅,懒洋洋饮酒,长辫又开始轻轻摇晃。 如果说话的是王宇乾,四人还收敛许多,但一个王宇乾身边的真传也贸然插嘴。他们反击起来就没有任何顾忌了。 “你,你们!”王宇乾身边少女瞬间俏脸涨得通红,急得要哭。 胡不归却不放过她,“你什么你,没大没小……” “够了。” 王宇乾陡然一喝,朝四人的眼神就更加冷厉,“不要在这里胡搅蛮缠,长辈不在,长者为大,我身为大师兄。就有替长辈管教你们的资格。我倒要问问你们,有什么理由以多打少?是对方并非同辈,还是对方实力远胜你等,如若不然。你们就是在给我周天宗抹黑!” “还是那句话。”胡不归撇撇嘴,“我们自然有我们出手的道理,大师兄刚来,一无所知,就不要胡乱插手了。” 王宇乾看向四人,隐隐站成一排和他对立。他负手而立,叹了口气,“其他宗门说我周天宗九英,一代不如一代,如今看来,并非只是妄言。” 此言一出,全场静默,杜真武四人却都如同踩到尾巴的猫,立刻炸毛了。 幸好这时候,一辆战车上忽然传出温和的声音,“大师兄有些过了。” 王宇乾看向那边,和战车里身穿大氅而坐的少年对视,片刻后才淡然道:“韩顾师弟,你倒说说看我哪里说错?” 不等对方回应,他已经自问自答道:“除却你与紫阳师弟,再加上一个以技出奇的鹤师妹,还有谁能和掌门那一代九英相提并论?” 虽然没有真的点明,但他一句话,已经把九英分隔成了两个阵营,除去九英前四,自然指的就只剩下杜真武等其余五人了。 “王宇乾!” 胡不归率先炸了,惊怒之下早已懒得称呼什么大师兄,直接点他的名,“要不是生的好,让你侥幸得到天赐的武体,你又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大放厥词?” “来这里摆什么大师兄的架子,给谁看呢?”杜真武也是怒了。 王宇乾闻言也不动怒,“真正的强者,何时把什么天骄体质放在眼里过?你们看看或是问问韩顾或是还没赶到的吕紫阳,包括舞衣师妹,他们谁会像你们这么在意过?” 剩下五人,闻言都看向他所说的韩顾与鹤舞衣,却只得到了沉默的回应。 “也好,知道你们一直心里暗暗不服,认为我除却天赐的体质外一无是处,今天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王宇乾看向五人,淡然道:“我不动用武身神术,你们谁敢来战?还是说要和刚才一样围攻我,都随你们,如何?” 这话展现了他无与伦比的自信,却是对五人莫大的羞辱,饶是最淡然的平青峰眼神也陡然转厉,冷冷看向了他。 其他四人就更别提了,直接被激得气血上涌,面目尽赤。 “王宇乾!” “你好意思说,宗门最好的东西都给了你,否则你有什么本事如此张狂?” “不说别的,如果当年能把你凝气的那枚大药给我,就算你用出武身神术又能如何?” “无耻!” 王宇乾忽然嗤笑,俯视五人,“听来听去,除了埋怨宗门的不公就是找各种道理,却连动手都不敢,还有什么可说的?” “你们还是不明白自己究竟为何弱,那么一辈子也不过尔尔了。”他漠然道:“一辈子,也就只配仗着九英的身份畏强凌弱,就算给你们天赐的武身,你们依旧一无是处。” 他的话冷漠无情。不留丝毫情面,戳中了五人最痛的地方。 胡不归双眼早已赤红,闻言哪里还忍得住,当下就朝他长刀斩下! 这一刀带着滔天的怒气。更是雷霆万钧,绝不弱于之前他斩向刘恒的惊世一刀,令人惊骇。还没到来,劲风已经吹得王宇乾长发猎猎,他却没有丝毫动容。嘴角依旧噙着一丝轻蔑的笑,只是微微探手朝虚空一弹。 “虚空弹灭指!” 书剑阁仅存的三人中,吴梅当先惊呼出声,整个人都震惊了。她师弟和师妹闻言也是大惊失色,“这门绝学,时隔上千年,又要重现江湖了吗?” “真的是那门绝学?” 不仅他们,除却不明功法的人一头雾水,知道这功法来历的周天宗弟子,包括其他九英。都是神色狂变。 叮——! 明明是手指轻弹,却传出金玉交鸣的脆响,悦耳如铃,又似乎从人们心头响动,为之恍惚失神。 这是一种十分奇异的感受,饶是刘恒都感受到心神震动,微微动容,“这就是绝学?” 他的受创,可以说给四人留足了颜面,可是感受到四人时隐时现的杀机。他依旧做好随时动手的准备。要说伤势,的确没有表面看上去那么严重,顶多只能算是血肉之伤,至于四种强大意志。一入体已经被他神魂之力全部镇压磨灭,所以战力其实一直保持在巅峰。 然而王宇乾的到来,可以说打乱了双方的准备,这人单凭一个人名,就有这么大的影响力。 尤其当对方施展出绝学来,刘恒倏然睁眼。不愿错过任何一眼。 一指弹出,竟是一层层细密波纹,如水涟漪般向胡不归扩散而去,仿佛连绵不绝! 胡不归身在半空,神色大变,拼命加重刀气,却在波纹冲刷下渐渐消亡,等第一道波纹撞在他身上,竟是无声无息将他弹得倒飞了出去。 见到这一幕后,四周一片沉寂,只有倒抽凉气的声音。 天骄之强,绝学之强,在这一招之下,展现的淋漓尽致。胡不归身为堂堂九英,竟也挡不下一招。被击中的胸膛衣物直接炸裂,连内甲都呈现密布裂纹,胡不归踉跄滚落,眼眶里只剩下惊骇。 “再有下次,废你武功。” 王宇乾金碧眸子冷冷俯视他,说出的话更冷,看向其余三人,“你们也一样,省得只会丢脸。” 怎么败的? 人人神色各异,刘恒又慢慢闭上了眼。境界越接近,技艺越高,越能看懂绝学的恐怖,其中蕴含了太多别开生面层次才能掌握的技艺,堪称登峰造极。 “这就是绝学。” 他心里喃喃,有些明悟了关于技艺进一步提升的方向。换做自己是胡不归,单凭技艺挡下这一招的可能,或许也只有一小半,除非自己展现所有的实力,应该才有一战之力。 剩下杜真武三人脸色难堪至极,却没人再说话,他们都被王宇乾的战力给震慑住了。如果明知不敌,何必再去自讨苦吃? 他们虽然为同门,但过去为了保护王宇乾的秘密,传闻同辈里只有王宇乾点名过的几人才和王宇乾交过手,所以连他们也是头一次真正感受到了王宇乾的强大。 这种强大简直非人,还是在没有使用武身神术的情况下,如果使用神术,他又会有多么可怕? 只是一击,王宇乾几乎在所有人心里,都留下了不可战胜的巨大阴影。 天骄,这就是天骄吗? 这一击,击碎了他们的骄傲,头一次感受到这么浓重的挫败感。 “让诸位见笑。” 王宇乾不再理会四人,转头俯视四方人群,又露出让人如沐春风的和煦笑容,人们赶紧连说不敢,他却看向一处僻静角落,扬声道:“白十四兄,大洪门诸位,既然来了,何不出来一见?” 白十四? 这名字听着就古怪,尤其王宇乾特意提起,分明彰显出对这人远超众人的重视,让所有人都好奇心大起,朝那边看去。 只见原本空无一物的空地,忽然浮现出一群人影,正是大洪门前来的五男三女。 “不愧是天之骄子。” 被人喝破,八人却没有任何尴尬,为首的雍容少年轻摇折扇,赞叹道:“雕虫小技,倒是让王兄见笑了。” 刘恒又是睁眼,仔细打量过去,终于首次看清了这雍容少年的模样。少年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副富家书生的打扮,风流调傥,神采飞扬。面容和刘恒的确有几分相像,只是气质更甚,也更有富贵之气。 这就是他的宗亲了。 所谓白十四,一听就知道是个化名,刘恒暗道:“皇字去王为白,至于十四,那就是说浏姓十四皇子了。” 可惜刘恒曾经说是皇室宗亲,距离那个世界却太远,说穿了就是个沾点皇气的平民小百姓,所以除去最出名的几位皇子,他还真不知道这位十四皇子的名号。 在这局面,双方都默契的没有揭破对方身份,所以无法搭上这亲戚关系。白十四只是从刘恒这里一扫而过,没有任何多余举动,就将目光重新放在了王宇乾身上。 刘恒再名声鹊起,哪里比得上这位天骄给人的威胁大? “进入秘境后,我久久寻你,你却总是避而不见。”王宇乾看向对面,语气微冷,“要不是用这办法,想必还是难以见到白兄一面吧?” 白十四一脸的错愕,“王兄说的哪里话,只要王兄一句话,在下哪里敢有推拒的心思,看来咱们之间误会颇多,王兄想多了。” 他叹息不已。 “究竟怎么回事,你我都心知肚明。”王宇乾冷冷道:“现在我也懒得和你计较,还是说说前面怎么回事吧。” “王兄……” 白十四又想苦笑辩解,可是和王宇乾那冷厉目光对上后,立刻道:“王兄如果非要认为这一切异变都与在下有关,那么在下的确无话可说了。” 王宇乾面容隐隐显出怒色,猛然扬鞭,驱使蛟蟒嘶鸣前游,直接逼近到白十四面前数十丈,居高临下俯视向他,“今天你要不说个明白,我可不管你什么身份,照样能让你走不出这秘境!” 白十四不笑了,“王兄,是在威胁我吗?” “没错。”王宇乾气息高昂,直接道,“就是在威胁你。”(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万龙朝拜之处 白十四身边,大洪门四男三女都霍然抬首,虽然没有气血冲霄之象,战意却已经澎湃。 “王兄。”白十四又笑了,嘴角玩味,“你知道上一代噬眼武身活了多久吗?” 王宇乾瞳孔微缩,目光更是冷冽。 白十四似乎也没想过他会回应,接着自己轻声道:“上一代噬眼武身,只活到三十有六就莫名陨落,随后便宜了这一代。而纵观天骄,又有几人能够善终?” 王宇乾冷冷盯着他,正要开口时又听他道:“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在下也知道王兄自信无双,只是想提醒王兄,天骄并非就真的天下无敌。在下曾经见到过,一头幼小的虎崽,被一群野狗给分食了。” “你是说,你们就是那群野狗?”王宇乾冷笑,环视八人,神情依旧嘲弄。 白十四笑容渐渐淡去,“是与不是,王兄亲自试试不就知道了。” 王宇乾冷如神祗,慢慢抬起修长的如玉手掌,一时间四方都寂静,没人敢打破这紧绷到极点的气氛。 “都在干嘛?” 就在这时,远处忽然传来一个豪爽声音,“这么热闹?” 来客同样坐在一驾战车上,身材魁梧,长发被一圈紧箍扎住,随肩披散下来,如有雄狮之势。 “紫阳来了。”王宇乾顺势放下手掌,招呼道。 九英第三,吕紫阳! 他本来懒得掺和,却被王宇乾传出的消息逼得不得不来,闻言顿时牛眼瞪了过去,“你非把所有人弄来这干嘛?” “不是我。”王宇乾看向白十四,“是他。” “他?”吕紫阳也看过去,顿时粗眉慢慢皱起,“大洪门的人?你们想做什么?” 如今这里聚集了近千人,闻言也是朝大洪门八人看去,尤其看向白十四,眼神满是不善和狐疑。 这时候。已经不是王宇乾独自的针对,而是所有人的排斥和对立,任是八人再强,也感受到了越来越大的压力。 其余七人都或多或少显出紧张神情。只有白十四依旧从容,“在下绝不蒙受这等不白之冤,如是这样,那么在下只能先行离去,等离开秘境后再向长辈禀报。让长辈来评个公道。” 他言罢,就要带着其余七人离去。 王宇乾没说话,刚到的吕紫阳座驾已经隆隆向前,正正挡在他们去路上,“这里是百武,不是你们灵原。” 不仅是他,其他人无论门派,也默默围拢过来。 “既然已经把你给揪出来了,就别想再躲回浑水摸鱼。”王宇乾淡然道:“事到如今,我也懒得再问你其他。只想你把关于前面的所知都说出来,这不难了吧?” 他已经退了一步,让八人难堪的神情总算放松一些,白十四道:“在下来自灵原,要说对这秘境真就一无所知,的确是故意隐瞒。但这些东西,除却在下时常品读史书,就是凭借蛛丝马迹百般分辨,才有了种种推测,但绝非在下就是策划阴谋……” “别绕了。直说吧。”王宇乾嘴角勾起一抹嘲讽。 白十四沉默,一丝羞恼一闪而逝,“这里不是葬星密境,而应该是葬龙秘境……” 这些说法。有些周天宗弟子早已知道,有些则是连他们也才第一次听说,就更别提其他宗门弟子了,于是一片片哗然声此起彼伏,渐渐骚动起来。 真要说起来,刘恒恐怕是对当前秘境最了解的人之一。而且相比白十四引经据典或道听旁说得到的消息,他得到的消息显然更加确凿,因为来自老鬼和寂魔尊者那当世仅剩的亲身经历者。 “要么他刻意隐瞒了一些,要么连他都不算多么清楚。”听完白十四的说法,刘恒暗暗有了定义。 “那么,前面?”王宇乾不关心这些,或者说他也凭借很多方法早已知道了这些东西,所以不耐烦地问道。 白十四看向前方,却没有直接回应,“只能说,在下略懂风水杂说,无论前因如何,如今此地已成万龙朝宗之象,乃是一世至尊之地,其中必然存在超越我等想象的东西。” 一言既出,周围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仿佛冒出贪婪的炙热火苗。 王宇乾却只看着他,“把话说完。” 四周寂静无声,只听得见上千人的细微呼吸声,因为太静,竟然听得如同海边潮汐。无数目光,都紧盯向白十四,白十四犹疑片刻,最终咬牙吐露,“可是,这是本来不该存在世上的地象,因为世上,无人能承受这等至尊至贵!哪怕号称一统天下的先秦大帝,或是圣人,也没有资格承受万龙朝拜的大礼。” 他提及的,是世上可知最尊贵的人物,如果他们都没有资格受这等大礼,那么承受这大礼的又会是什么? 人们心头如遭雷击,受到的震动太大了,一时间有惊疑,有震撼,有恐惧。 “所以前方,或许有无法想象的造化,甚至可能扭转人的一生,也有可能有无法想象的大凶险,堪比极凶之地。”白十四郑重道:“在其中,看的是各自的气运,强者恒强。” 弱者,恒弱。 这是白十四未尽之意,人们却都听得懂。 赌气运? 气运这东西可谓世上最虚无缥缈之物,甚至有些圣人并不承认有这东西,有些圣人却笃信不疑。然而纵观历史,历代兴衰,总有人如同得天独厚,攥取江山如若天命所归一般,这如果不是冥冥中气运的指引,又怎么解释? 可是一些圣人却认为气运并不存在,乃是身在高位的人为了巩固自身权势,牵强附会的说法。他们妄图用气运来证明自己的与众不同,让自己的权势看上去更理所当然,才能让芸芸众生更能接受他们的高高在上。 然而事实究竟如何,连圣人都没有准确说法,世人就更加各持己见了。 “气运?” 王宇乾喃喃,忽然露出笑容,有些嘲弄与不屑,却没有多说。至于其他人。看向王宇乾或是九英,或是白十四,都若有所思,或是羡慕与嫉妒。 因为在大多数人看来。这些人的存在,就是气运之说最好的证明。如果不是因为气运,凭什么这些人会天生异于常人?尤其王宇乾,不是气运的话,凭什么他天生就能拥有武身天骄的潜质。而不是自己? 反而王宇乾自身,却像是在场众人里最不信气运的人,说来未免有些古怪。 “气运?” 刘恒也在心头喃喃,神情忪怔,最终恢复平静。 他信命,却不太信运。这里所说的命,只是寿命,因为《血炼功》,使他对寿命的理解已经远超同辈人,这是真实存在的东西。由不得他不信。 至于气运或命运,他一直保持着将信将疑的态度,哪怕曾经遇过“以卦为生”的碧夫人,依旧如此。 所以他才会没有将希望完全寄托在碧夫人的卦象上,每每试图搜寻关于何伯的一切消息。 但经过一年暗中询问,何伯的消息似乎真被碧夫人算准了。据说他拜进蝶花宗后,何伯就带着一个孩子进入了一片大泽里,就此突然没有了行踪。包括各大世家,还有血神宗来使一起搜寻,近乎将大泽整个翻过来找了好久。至今依旧没有找到两人。 正因为这些,所以刘恒才会是将信将疑,而不是彻底的不信。 气运二字,轻轻传出。落到人们耳中,却让所有人生出不同的神情,因此陷入深思。 “也就是说,进去以后什么情形,你也不知道了?”王宇乾道:“只能看各自的命是吧?” 白十四像是听不出他语气里的嘲弄之意,认真点头。“正如王兄所说,在下若是有一点胡言乱语,定当叫在下不得好死。” 他为了让众人相信,不惜立下毒誓,这才让包括王宇乾在内的很多人神情重视了些。 修士与凡人不同,但凡立誓,似乎就没有不应的,所以修士轻易不会立誓,立誓就代表了足够的分量。 既然白十四敢立誓,也就意味着无论他是否还有所隐瞒,至少此刻他所说的每一句话,应该都可以保证真实。 “如果不信气运的人,又会如何?”王宇乾沉吟后,问道。 白十四摇首,“无论信与不信,气运都在。” 这话看似说和没说一样,但众人听得懂,白十四是的的确确相信气运存在的,也就是说在他看来,无论这人信不信气运之说,这人本身依旧有气运,就依旧难逃前方对气运的挑选。 “好。” 王宇乾忽然开始感兴趣了,笑意浓郁,“正好让我看看,我是什么运气!” 这话说出来,就是说他执意要去试试了,让人们心头微微震动,生出各种心思。他转头看向四方,“情形如今已经明朗,如何决议,全看诸位自行抉择。” 说着话,他手中抛出一粒微光,在半空中渐渐升起,沉沉浮浮却不坠落,然后放出越来越夺目的光华。 “前面不同以往,凶险或许更甚外面千百倍,所以诸位自行衡量。如今我已交出周天子玉,所以半个月后无论我在与不在,周天门都将会在这里开启。”王宇乾声音清朗,昭告四方,随后跃下战车,将战车与蛟蟒收入腰囊,又看向白十四,“白十四兄,咱们同行吧。” 白十四一怔,立即醒悟回来,笑道:“能与王兄同行,是在下的荣幸。” 他与大洪门七人眼神交汇,然后八人齐齐前行,走到王宇乾身边。王宇乾金碧眸子微动,朝其他几个方向看去,不远处战车骤然消失,一个两鬓竟然夹杂白发的少年漫步走来,正是周天宗九英第二,韩顾。 这人两鬓太特别了,少年白头,使得他俊朗模样更多了几分独特韵味,令人一见难忘。 不等王宇乾看向这边,吕紫阳已经拼命摇头,“别看我,我不去!我又不是吃撑了,这么危险的地方……” 他大声找理由,可在王宇乾注视下,声音越来越低,最后脸苦了下去,不情不愿磨磨蹭蹭,还是把战车收起朝这边走来。 临了,走过白十四等人身边,他直接一眼瞪过去,全是不满和恼火。 然后旁边,鹤舞衣早已收起战车,人影如灵燕飘飞,无声无息落到了王宇乾身边。然后王宇乾看向其他九英,除却第八的紫秀成蹙眉片刻,终是走进过来外,刚被他教训过的杜真武四人都是纷纷别过头去,视若未见。 王宇乾点点头,好像早有了心里准备,没有再多说什么,如今身边汇聚的四人,在他看来已经足够,于是朝白十四道:“白兄,请吧。” “王兄客气。” 这时节白十四也不推让,直接客气一声,就当先朝前方行去。 等他们一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斑斓浓雾中,人群议论的声音越来越杂乱,似乎都在商讨是否该像他们一样继续前行。 对于众人,抉择起来断然不会像这些明显“气运不凡”的人如此草率,自然需要郑重以对。 只是一个选择,影响却太大了,由不得他们不郑重。 然而刘恒…… 看向四方隐隐逼迫的杜真武等人,刘恒心知自己也没有任何选择,他平静起身,并没有多少被逼着做前方探险之人的屈辱感,坦然迈步走入浓雾。 “那咱们?” 杜真武看向其余三人,尤其受创而且颜面大失的胡不归,重点问的自然是他。 “王兄客气。” 这时节白十四也不推让,直接客气一声,就当先朝前方行去。 等他们一行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斑斓浓雾中,人群议论的声音越来越杂乱,似乎都在商讨是否该像他们一样继续前行。 对于众人,抉择起来断然不会像这些明显“气运不凡”的人如此草率,自然需要郑重以对。 只是一个选择,影响却太大了,由不得他们不郑重。 然而刘恒…… 看向四方隐隐逼迫的杜真武等人,刘恒心知自己也没有任何选择,他平静起身,并没有多少被逼着做前方探险之人的屈辱感,坦然迈步走入浓雾。 “那咱们?” 杜真武看向其余三人,尤其受创而且颜面大失的胡不归,重点问的自然是他。(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七章 雾中显强敌! “气运?” 一个背上背着极长布条的少年喃喃,缓缓伸手握住布条一段,里面似乎裹着坚硬沉重的东西。 仿佛握住这事物,他心里就安定,随后朝同伴言说几句,就这么不顾同伴的拼命阻拦,大步冲进了浓雾。 有个身着蓑衣头戴斗笠的少女,那蓑衣由竹叶编织,叶叶如针有芒,走动起来会传出哗啦啦的响动,如同远处的潮声,显然蓑衣的竹叶质地很有些古怪。 斗笠下似乎有一张过于白皙的娇颜,却是冷如冰霜一般,离得近了也会感到凉意。 少女很少说话,只是在身边的周天宗同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影已经悄然没入浓雾之中。 与此同时,周天宗好几个装扮或是兵刃特别的少年或少女,也是纷纷离开人群,如同飞蛾扑火,毅然前行。 “师兄,你……” “要不咱们再商量商量?” 一群身着蓝花青衣的少年中,五六人围绕着一个背着如门板般巨大兵刃的少年,不断苦劝。少年不舒服地扭了扭身子,鼓胀的筋肉使得衣衫绷紧,他比大多数人几乎高出一个头去,此刻默然垂目,等众人说完才闷声道:“我八极点星宗历来排名前列,这次又岂能让别人看低了?” “但这不是比试啊师兄,他们这是去……对,赌命!”他身边的少年们闻言更急了,“和他们赌命,划不着。” “既然是赌命,就总有输赢。”高壮少年咧嘴,笑得直爽,“你们怎么能净想着输呢。说不定咱就赢了。” 他言罢,眼神更亮,忽然一声沉喝。脚下赤土飞溅,人已如巨山拔起。骤然从同门们头顶越过,只在浓雾里传来一声沉闷的落地声。 “师兄!” “师兄怎么这么冲动!” 同门看得跺脚,又急又气,却已经无法阻挡,索性简单商讨几句,也毅然急急追了过去。 即便已经看过太多异于常人的奇才,能到达这里的宗门精锐心里依旧藏着寄望,并不认为自己真就一辈子不如别人。所以随着时间流逝。上千人已经渐渐少了很多,剩下不足一半人,要么在犹豫,要么心有不甘,却更加惜命。 “活下来,才是最大的成功。”有人撇撇嘴,看上去很是不屑,“在这江湖活得久,就是道理。” “每年,每时每刻。都有惊艳之辈在不幸夭陨,他们最终辜负了世人的期望,就是因为太过于自信。”也有人嗤笑。 有人安慰自己。阻止自己的冲动,“纵观所有宗门,身居高位且能够寿终正寝的,往往并非同辈最惊艳的人。那些最惊艳的,通常都活不久。” 可是他们下意识忘去了,也有些人历经生死,然后将他们远远甩在身后,从此望尘莫及,甚至只能仰望。 两种人。越到将来,就越行越远。或许早已成了两个不同世界的人,即便是同门。即便是亲友。 “你们说,前面有什么?”终究还是有人忍不住好奇,或是闲来无事,开始好奇询问。 “鬼才知道,这种邪门地界,出现什么都不足为奇。”有人呵呵笑,“我倒是比较好奇,半个月后在这里,还能见到几人?” “是啊,这些人太冲动了。” 这话立刻引起无数人的认同,“他们就是前面走得太顺,忘了这里可是个陌生秘境,哪一次开拓新秘境,不是死伤大片?” “说不定半个月后,这些人全回不来了……”有人意味难明,“到时候,事情可就真闹大了。” 人群默然。 “这些不关咱们的事,反正半个月后周天门将在这里开启,到时咱们只管自己能活着离开就是。”人们感触颇深,“果然还是老话说得好,人得信命,贪心害死人。” “你们怎么能这么说风凉话?”周天宗有弟子怒了,“是闲得嘴痒,还是活的不耐烦了?” 进去的,可都是周天宗最强的天才们,如果真如这些人所说全军覆没,周天宗门人受到的打击就太沉重了。 “就不能盼他们点好?” 其他宗门也有进去的同门,同样听得满心不悦,也是怒斥出声,“我看谁再说,到时候如果我师姐没有回来,我绝对不会放过他!” 见到引起公愤,幸灾乐祸的人纷纷闭嘴,不再多说,可神情依旧冷漠,或是挂着嘲弄。 “没见到刘师弟。”楚玉在人群中仔细搜索,神情越来越焦虑,“大师姐,怎么看,难道刘师弟也进去了?” 华景秀感知更为敏锐,隐约听到不少关于刘恒的传闻,扫过周天宗弟子的眼神有一丝愤恨隐没,“别再找了,听说刘师弟一开始就被人逼了进去。” 被谁逼进去的? 答案已经不用多说,感受到身边女子们又开始疏离,张步武和林功等人眼神交汇,“诸位师姐妹,他们是他们,我们是我们。” “将来,我们不会再掺和宗门之事,所以希望无论如何,都不会影响咱们的患难之交。”包括赵旭林,也十分真挚地道。 华景秀瞥向众人,不置可否,“那就期望刘师弟能平安归来吧。” “我们同样期望刘师兄能平安。”林浩然认真道,察觉众女的冷淡,没有再多说,只是心头微微苦涩。 而他们牵挂的刘恒,此刻的确如他们的期望,并没有遇到危险。 “前面的人,已经不见了。” 紧追王宇乾与白十四等人进来的他,竟然再也没能见到这群人的身影,连前行的蛛丝马迹都没有见到,让他心里微沉。 就好像这些人根本没有进来一样,连脚印都没有找到半个。耳畔寂静无声,只能听到两畔溪流的潺潺流淌声,显得格外静谧。 多彩的雾气飘飘淡淡。刘恒对这些看上去就古怪的雾气充满警惕,直接封闭了浑身毛孔七窍,转为内呼吸。试图不沾染一丝一毫。 可是渐渐发觉,这似乎起不到多大作用。他能感觉一股格外清新的气息。仿佛扫尽身上的所有尘埃,更抚去体内的细微杂质,使他浑身说不出的清爽与舒泰,心情也随之安宁愉悦。 好像纵身跃进清凉泉水的感觉。 “似乎是好东西。”他心里微动,尝试主动吸纳进一丝雾气,融入体内查看起来,这一丝雾气近乎入体即化,让他精力更加充沛。连思绪都更加活跃与敏捷了,“像是灵气,却比灵气更加浓郁与纯粹。” 这种气息刘恒前所未见,能感觉绝非世上常见的灵气,因为单是一缕雾气,居然包括体魄和神魂,都得到了一些细微好处。 分析片刻,没有发觉坏处,刘恒就渐渐放开七窍,恢复了呼吸。 任由灵气入体。他刚刚受到的轻微损伤就开始恢复,体魄逐渐更加富有光泽,如同玉石一般。坚固中却更多一点柔韧。而经历巨大损耗久久不得恢复的神魂,此刻如逢甘露,如饥似渴的吸纳着这些灵气,也恢复起来。 不多久,连他内力都蠢蠢欲动,很有种继续冲击剩下窍穴的冲动。 他受损的稚嫩意志,得到魂力的滋润,又一次绽放出蒙蒙光华。 “竟然是全方面都得到滋补,这灵气真是神异。”刘恒细细感受后。心里受到震动,“似乎是从旁边溪流弥漫出来的。” 因为雾气里有些湿润。带着水的气息。 他不动声色,尝试靠近旁边溪流。可是无论怎么偏斜,最后他都感觉自己的方向并没有任何改变,依旧在笔直朝前。 并没有靠近溪流。 刘恒皱了皱眉,已经察觉到一种类似陷入阵法的意味了,只是这阵法堪称大道自然,人在其中察觉不到任何刻意而为,如同一切都是顺其自然。 可是太自然,本就不自然。 这话说的很拗口,但的确如此,刘恒的行为分明受到外界的影响,无法顺心如意,哪里还自然? “不让人靠近,直准往前?”刘恒喃喃自语,“布下阵法的前辈有什么用意?” 进入秘境后,得到的种种消息汇总起来,刘恒有好几成把握断定,这阵法出自一位上古的王或圣人之手,要不然,就是龙族布下的绝世杀阵。 然而仔细分析下来,后一种的可能性实在不大,因为看起来,龙族应该已经在这里全军覆没了。 最终,灭在一位王或是圣人手下。 否则秘境不会如此死寂,战局也不会是由外向里,显然征战最终应该在他的前方终结了。 那里,是终战之地。 只是最后到底发生了什么,恐怕提前假死的寂魔尊者也不知道,反正到刘恒等人进入的这个时候,看见的一切又有些古怪。战死陨落的众多强者,还有机会布下自身传承。而无数真龙死时面向圈内,甚至有些任由屠杀,也依旧要朝这个方向逝去。 各自逝去时,都努力达成自己的遗愿,并且成功。 这显然不是单方面的胜利,所以刘恒也好奇,秘境最强者在最后都做了什么?而龙族最后又做了什么? 一切秘密,或许在深处会得到解答。 他暗暗沉思着,忽然心里猛跳了一下,本能般朝旁边闪避。 呼——! 是重器猛烈挥舞的声音,就从刘恒面前划过,剧烈搅乱了漫天浓雾,然后没等刘恒看清是什么,又转眼消失在浓雾里,像是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是谁?” 刘恒握紧刀柄,朝那边厉声喝问。 然而回应他的却是再次响起的沉重呜鸣,如同碾压虚空,朝他当头砸来! 这次,刘恒聚精会神,总算看清了砸来的是何物。 是一柄巨大镰刀! 镰刀质地是一种漆黑带着青绿锈迹的金铁,似乎年代过于久远,锈迹满满,仿佛一碰即碎。可是它明显十分沉重,又被难以想象的巨力挥动,所以这一斩分量十足,气势可怖! 刘恒双目猛凝,宝刀灌注全身力道,奋力反击过去。 轰! 撞击剧烈得超乎刘恒想象,他只觉一道如大山倾轧下来的巨力撞上,完全无可抵挡,被砸得双臂立刻酸胀,几乎拿捏不住宝刀,人已经被撞得倒飞好几十丈远。 “竟然有这等神力!”刘恒骇然心惊,心里远比体魄受到的震撼更大,“绝不是同来秘境的人!” 要知道刘恒以堪比大药的神兽真血丹药凝气,后来又阴差阳错服用过第二种神兽真血,使得他的内力在大药凝气的基础上又是倍增,雄浑程度早已异于同辈。 更别提他还有近乎横练的体魄,肉身加上内力的强大力量,连他自己都觉得恐怖,平时不敢轻易动用。 然而刚才,他使出了超过八成的力量,竟然还是败了。而且双方,比溪流与汪洋的差别更大,这就骇人听闻了! 他敢笃定就算是大洪门的横练强者,也绝不至于有这么不合常理的巨大差距。 那么,前方对手怎么可能会是和他同辈的人? 一个陌生的强敌! 刘恒瞳孔猛缩,试图看透浓雾,可惜连那镰刀的影子,也倏然消失在浓雾之中,再度隐没无踪。 “又要来了!” 见到这一幕刘恒顿时生出明悟,全神戒备下,就听斜侧响起了那种古怪呜鸣。他刚要提前避开,身躯却猛然僵硬,因为背后,同时想起呜鸣之声! 竟然不止一个强敌! 这让他倏然大惊,转瞬也来不及多想,浑身一层层防御绽放光华,人已经步伐连动,玄妙至极地忽快忽慢,身影如同化作鬼魅,又惊又险地躲过这两道重击。 可饶是如此,他依旧惊出一声冷汗,后背渐渐湿透。 见到这一幕刘恒顿时生出明悟,全神戒备下,就听斜侧响起了那种古怪呜鸣。他刚要提前避开,身躯却猛然僵硬,因为背后,同时想起呜鸣之声! 竟然不止一个强敌! 这让他倏然大惊,转瞬也来不及多想,浑身一层层防御绽放光华,人已经步伐连动,玄妙至极地忽快忽慢,身影如同化作鬼魅,又惊又险地躲过这两道重击。 可饶是如此,他依旧惊出一声冷汗,后背渐渐湿透。(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八章 术法显威 刘恒膝盖猛折,人已成铁板桥,宽厚腰板近乎贴地,与两大黑镰交错而过。 然而不等他放松,一柄黑镰竟然就倒垂在他前方,要将他居中切半! 这是,第三个? 刘恒心头又是一紧,双腿猛然绷直,人影就如弓反弹,直跃到半空中,两眼骤厉,凝蕴无尽刀气的长刀已经朝前直劈下去! 带着如要开山破石的刚猛气势! 当——! 这一击之下,宛若巨撞洪钟,声音浑厚到震耳欲聋,刘恒心头的震动却比身躯受到的震动更大。 重击如同砸在铜墙铁壁,反震之力让他双臂立刻酸麻肿胀,近乎脱力,头也震得七荤八素,直冒金星。他落地连退好几步,赶紧运力恢复着双臂,双眼却直直瞪向前方,满是惊疑。 刚才,他终于看清了来袭者的模样。 这生灵高过三丈,浑身覆盖着厚重鳞甲,也是锈迹斑斑,那身子粗壮得不似人类。短暂接触,刘恒从他面甲透出的双孔,只见到了两只幽暗泛光的眼眸。 不,绝不是人! 刘恒回想刚才所见的细节,这生灵握住镰刀的手上也满是鳞甲,不像是穿上去的,更像是天生长出来的。 他再度前冲一刀,却击在空处,这生灵竟然已经不在原地,怎么离去的,居然连他这么敏锐的感知都没有丝毫察觉。 “这么庞大的身躯也能做到来去无踪,无声无息,他是怎么做到的?”刘恒隐隐惊骇,心情又凝重几分。 加上浓雾,这些非人的袭击者就更加显得神出鬼没了。 而且,究竟有多少? 刘恒不清楚。但刚才的经历让他隐隐觉得,袭击者的数目恐怕绝不止这么点。 旋即他又警醒,方才激战传出的响动。足以让方圆十里都清晰可闻。这么大的声响,难道别人听不到吗? 至少到现在。他也没听到周围传出任何声响。前方进去的王宇乾和白十四等人,他们呢,他们莫非就没有遇见这些怪物? 这些疑问让他的心渐渐沉了下去,估计自己已经和众人再度分离了,不会再有任何外力依靠。 “朝前!” 不能继续在这里纠结,这是最糟糕的打算,刘恒倏然生出念头,“即便我能撑得住。在这种环境下,又不知周围潜伏着多少怪物,我能撑得住多久?而且撑下去有什么用,除了精疲力竭或是重伤惨死,没有任何别的下场。” 不会有援军,刘恒也从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外人身上,所以只能闯阵。 要以最快的速度闯出这个阵法,耽搁得越久,危险越大,如同深陷泥潭。 抱着这个念头。刘恒二话不说朝前飞奔,却隐隐控制了奔跑速度,没有达到最快。因为现在这个速度。才足以让他在攻击袭来的刹那做出反应,再快就会失控。 呜——! 呜! 呜——! 镰刀猛烈挥舞的呜鸣声不绝于耳,好像随着他的加速前进,阻拦他的怪物数目也在急剧增加。 “这些怪物,到底是什么?” 刘恒心如电转,急切寻求着答案,“刚才凑近,我没有感觉到对方的呼吸,这显然不寻常。” 只要是生灵。就必须呼吸,这是无法避免的。然而刚才接触,却让刘恒发觉了这些怪物没有呼吸的事实。也就意味着这些怪物……不是活物! 而且从这些怪物身上,刘恒嗅到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气味,周围的清香也遮掩不住从怪物身上散发出来的,一丝丝令人作呕的恶臭味。 有一个宗门,里面出来的每一个人身上都带有相似的气味,因为太过独特,可以说刘恒记忆犹新。 那个宗门,名为魃仙门! “也就是说这些怪物,八成是尸变后的僵尸了?”刘恒若有所悟,回想与魃仙门灵体天骄顾如景的过往,不由得摇摇头,“这等尸家福地,要是顾如景或魃仙门弟子见到,只怕要欢喜疯了。” 他遇见的这些僵尸,力大无穷,举止快捷,根本不像魃仙门炮制出来的僵尸,行动之间总有一点无法隐藏的生涩或笨拙。 “估计还是僵尸本身生前实力不同,如果落到魃仙门弟子手里,每一尊都是至宝,能够敲诈他们好大一笔钱财。”刘恒也是苦中作乐,玩笑两句,心情总算不像一开始这么紧张了。 “这些僵尸长期在如此精粹的灵气中生存,潜移默化得到不少好处,自然更显得神异。” 最重要的是,他明白了怪物的来历,就不再有未知的恐惧了。 “用术法试试!” 僵尸从某种角度而言,倒和横练武者有异曲同工的相似,他们都是以体魄见长,反而神魂是无法避免的一大要害,甚至可以说僵尸可能根本不存在神魂,他们基本不会生出自己的意识和神智,不能算是生灵。 当耳畔又听见迅速由远及近的呜鸣声,刘恒立刻循声望去,刀气由刚转柔,用上了以柔克刚的法门。 刀气如绳索,轻柔缠绕向黑色巨镰,然后刘恒借力一窜,人影已经贴近僵尸,魂力骤然浮现。 一丝丝魂力飞快出体,在他面前凝成一个足有人高的模糊符文,看似久远到无法识辨的古字,充满荒凉古朴的神秘气息,倏然扑向对面僵尸。 在符文入体的瞬间,僵尸庞大身躯骤然僵硬,随后躯体上就渐渐变得像是满布裂纹的瓷瓶,在刘恒眼前哗啦啦碎裂,成了一堆飞灰。 这一幕,让周围倏然寂静,所有镰刀挥舞的呜鸣声都立刻消失了,仿佛僵尸们也感觉到了无尽危险一般。而刘恒眼前眼前,沉默中若有所思,也被自己造就的结果镇住了。 “术法的威力,同样不容小觑。” 他曾经见过的大战,要数莲宗仙府的霸主激战最为惊心动魄。当时给初入江湖的他留下了深刻印象,总觉得同一境界,似乎武者要更强一些。 然而此时此刻。这一幕给他极大震动,“或者说。如果对症下药,神魂术法有时能得到武道功法无法比拟的奇效。” 比方现在。 要是换做单纯用武力功法,他几乎不可能战胜这么一头堪比横练武师的强大僵尸,就更别提斩杀了。然而换做术法,这还是寂魔尊者传授的《寂极暗魔经》里最浅显的一种术法,却起到了超乎他预料的极佳效果,一击必杀! 他还是头一次,开始对术法生出了浓烈好奇和兴趣。 “看来这《寂极暗魔经》。有时间也可以琢磨一下了,未尝不能成为一种出其不意的杀手锏。” 看了眼眼前正在随风散去的一堆飞灰,刘恒又有些惋惜,“可惜这些僵尸年代太过久远,被镇杀了内里存在的意识,就再也抵挡不住岁月的力量,就此灰飞烟灭。” 不然的话,还真可以找个方法狠狠敲诈魃仙门一笔,想必他们肯定喜欢。 既然找到应对的方法,刘恒就更轻松了。却没有停下前行速度。因为这地方还是太古怪,任谁也不会喜欢在里面常呆着,还是尽早离开为好。 呼吸着精粹灵气。与僵尸硬碰受到的体魄创伤也很快恢复,消耗的魂力同样在不断地增长,几个呼吸状态就比之前又好了不少。 “要是没有这些僵尸,这里堪称福地,在其中修炼,肯定会获得无数好处。” 这么想着,刘恒前行速度反而更快了些。有僵尸奋勇攻来,只需一道小寂灭神符就能灭杀,相比一开始。却是说不出的轻松从容。 渐渐,他把这一程当做了磨砺术法的历练。这小寂灭神符术掌握得越来越熟练,几乎转眼即成。威力应该也有所提升。可惜遇到的是僵尸,都是一杀即灭,反而无法体现威力究竟提升了多少。 “不知道对上横练武者,会不会也这么轻松?”刘恒闲来无事,开始琢磨这一点,想了片刻顿时摇头,“应该绝不会像僵尸这么好对付。” 要知道横练武者乃是混迹在灵原的一支,那里百家争鸣,所遇可都是神魂修士。如果真有这么大的弱点,恐怕早就该没落,怎么可能还有如今的昌盛。 “就是不知道横练武者,会有什么法门来应对术法?”刘恒想着,也生出好奇来,“而且魃仙门凝练的僵尸,应该也有独到之处,或者有克制神魂术法的秘术,否则魃仙门也同样不会有今日的成就。” 对上这些,就不会像现在应对自然天成的僵尸如此简单了。 眼见过去很久,依旧没有走出迷雾,刘恒已经从渐渐心生焦躁到重新恢复平和,索性安然处之,开始琢磨起《寂极暗魔经》里其他术法来。 黑天镇魂术。 小五行化神术。 …… 粗浅的十多种术法,以刘恒如今日游的神魂士子境界,掌握起来不算很是简单,几乎都是入手即会,渐渐也让他明白了各种术法的一些妙用。而其中有几种术法,用在僵尸身上不知为何,竟然全无用处,有时也弄得刘恒手忙脚乱。 好在都是有惊无险的度过,“这几种术法,估计是针对生灵的迷惑术法,或是另有用处,倒是无法对僵尸起到作用了。” 玩得兴起,刘恒开始尝试施展更高一层的术法,如《寂极暗魔经》里阐述的,观想起一尊恶鬼尺良来。 尺良,是传说中一种十分出名的恶鬼,形象狰狞可怖,足以让人恐惧,更以吞噬胎儿著称。 关于尺良的形象,刘恒曾经见过无数描述与图画,于是心头开始重现其中最狞恶的一种模样,逐渐凝实饱满起来。 就在他前方,一丝丝魂气弥漫,其中渐渐凝出一个只有身躯和头颅的模糊影子,然后头上冒出五个古怪尖角,尖耳尖鼻,六目闭合,细身大肚,从大肚上又生出一只手来,三只手同样细瘦如枯爪。 刘恒心念一动,前方恶鬼尺良的血腥大嘴就裂开,勾起笑来,露出参差不齐的满口獠牙,更显狞恶之象。 这恶鬼尺良,只睁开一只眼,幽幽与刘恒对望,却连造就它的刘恒本身都忽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你……” 他迟疑,甚至戒备起来。好在片刻后发觉,没有自己指使,这恶鬼尺良就没有任何动作,显然不是活物,心头才安定了些。 凝出这一头虚像,耗费了他大半魂力,看着成品,刘恒也有些满意。心念微动,恶鬼尺良就如他所想一样生涩勾动手指,活动三条手臂。 “去!” 随着刘恒一声令下,恶鬼尺良就带着凶神恶煞的气势,朝前方猛扑而去。他解开对面一头僵尸的小封镇寂暗神符,这僵尸立刻挥舞镰刀,直接将恶鬼斩做两半。 但是对恶鬼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就在他前方,一丝丝魂气弥漫,其中渐渐凝出一个只有身躯和头颅的模糊影子,然后头上冒出五个古怪尖角,尖耳尖鼻,六目闭合,细身大肚,从大肚上又生出一只手来,三只手同样细瘦如枯爪。 刘恒心念一动,前方恶鬼尺良的血腥大嘴就裂开,勾起笑来,露出参差不齐的满口獠牙,更显狞恶之象。 这恶鬼尺良,只睁开一只眼,幽幽与刘恒对望,却连造就它的刘恒本身都忽然觉得一阵毛骨悚然。 “你……” 他迟疑,甚至戒备起来。好在片刻后发觉,没有自己指使,这恶鬼尺良就没有任何动作,显然不是活物,心头才安定了些。 凝出这一头虚像,耗费了他大半魂力,看着成品,刘恒也有些满意。心念微动,恶鬼尺良就如他所想一样生涩勾动手指,活动三条手臂。 “去!” 随着刘恒一声令下,恶鬼尺良就带着凶神恶煞的气势,朝前方猛扑而去。他解开对面一头僵尸的小封镇寂暗神符,这僵尸立刻挥舞镰刀,直接将恶鬼斩做两半。 但是对恶鬼来说,没有任何影响。 随着刘恒一声令下,恶鬼尺良就带着凶神恶煞的气势,朝前方猛扑而去。他解开对面一头僵尸的小封镇寂暗神符,这僵尸立刻挥舞镰刀,直接将恶鬼斩做两半。 但是对恶鬼来说,没有任何影响。(未完待续。) 第三百九十九章 龙魂守卫! “是反噬?” 刘恒心里惊警,第一反应就是刚才观想恶鬼尺良之术出了差池,才会引发这么大的神魂动荡。 这正是修道者最讲究传承有序的缘故,因为神魂修行比之体魄修行凶险无数倍,如果没有传承,自己以为简单,胡乱修行练死练疯的不知凡几。 只有得了真正传承,再加上师长的敦敦教诲,才不虞有太大风险。可是就算这样,也并非就说能一帆风顺的修行,因为经文玄妙,往往一个字的理解出错,就会葬送自己的性命。所以修道者修行都是如履薄冰,务求将经文彻底吃透,才敢在师长守护下尝试上手术法。 似刘恒这样,只能称之为初生牛犊不怕虎,俗称傻大胆。因为没有正经师门,也很少有人提醒他修行的凶险,所以他对于这危险其实是一知半解,并没有多么挂在心上。更别提这经文,来自和他不对付的寂魔尊者传授,他竟然也敢真去尝试修炼,常理来说不是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但凡寂魔尊者有一点算计,只需要悄然改动几个字句,就能把照着修炼的人阴死! 可是刘恒毕竟不同,一来这可以说是他得到的第一个正经修道传承,又是少年心性,耐不住新奇的勾引。二来他自持有《青莲度灭经》打底子,至少神魂方面他遇到过的凶险,至今为止都保护他安然无恙的度过了,隐隐让他充满底气,对修行生出无畏之心。 三来,他毕竟是正儿八经的灵体天骄! 尤其悟读灵心以悟性见长,对于事物的悟性可谓得天独厚,《寂极暗魔经》一得到就开始细致分析和推演。已经基本排除里面有陷阱和阴毒改动的可能。 “不对,这功法应该没有问题。”即便在神魂受创的情况下,他依旧迅速将这段经文又过了一遍。再回想自己观想施展的过程,自认绝没有差错。立即将怀疑放在了术法之外,往神魂内视一遍,心里陡然一惊,“这是什么?” 他的神魂里不知何时,竟悄然多出一个怪异符文,给他一种如山岳镇压的巨大压迫感,正轰击向自己的神魂。 “是受到攻击了!” 见到这一幕,他哪里还能想不明白。立即施展自己刚学会的种种术法,对这符文轰击而去。种种术法,各色符文闪动,甚至包括意志冲击,那外来的怪异符文竟坚固至极,真如磐石一般,任凭怎么轰击都不见有破碎的征兆。 “施展这术法的人,修为肯定远远超过了我!” 能让他无声无息中招,甚至密布的意志都没能反应,已经说明敌人的实力远不是他这种半桶水可以相比较的。光说对术法的掌握和玄妙,也远胜过他! 刘恒心里一沉,来不及寻找敌人所在。当即改换了功法,重新运起《青莲度灭经》。相比初上手的《寂极暗魔经》,《青莲度灭经》很少涉及术法,却是修行根本,况且上手已久,掌握也更加熟稔,所以一旦遇到真正危机,刘恒自然更信任《青莲度灭经》。 “生于无根水,长于混沌里……” 熟悉的经文自心头流淌。他很快安定下来,心头只剩空灵广阔。如若沉浸在天地初开,大道初生的时候。一朵青莲早已悄然生长出来,淡然观望天地演变,沧海桑田。 那种超然世外,相比《寂极暗魔经》的立意竟然隐隐更要高出一层,让刘恒猜测,或许《青莲度灭经》的来头,比《寂极暗魔经》更大。 即使两种经文的来历,都是贤者境数一数二的强者,可是说起来,莲道人是因《青莲度灭经》晋升的贤者境界,而寂魔尊者却是晋升贤者境界后造就了《寂极暗魔经》。 一个是因经文造就的贤者境界,一个却是因贤者境界造就的经文,孰优孰劣,其实无法一言蔽之。因为《寂极暗魔经》除却寂魔尊者外,后来漫长岁月中,未尝没有造就出无数贤者。 可说不清原由,或许是因为《青莲度灭经》占据了启蒙刘恒修道的地位,或许《青莲度灭经》来历更清白,或许更受他喜爱,所以在他心里分量自然更重,就愈发推崇与信任《青莲度灭经》。 渐渐,他神魂下一朵青莲绽放,花瓣柔柔舒展,却坚定不移地顶开了巨压而下的外来符文,使他神魂重新凝练,稳固住了。 然后青莲浮动,扎根在外来符文上,竟在汲取上面精华,化作一缕缕精粹魂力,反而滋补刘恒的神魂。 这情形,加速了外来符文消散的速度,短短瞬间,就此分崩离析,消散不见。 刘恒松了一口气,却不敢耽搁,意识立刻重归体魄,倏然环顾四方,然后找到了一团有些不一样的彩色云雾。 “是五色情魔?” 刘恒惊疑,再细细打量,又否定了自己的猜测,因为这云雾的模样不像五色情魔那么飘动变换,更为凝实。它长躯四爪,鳞甲闪烁五色光华,须角俱全,竟像极了传说中真龙的模样,“难道是真龙遗留神魂所化的怪物?” 被那幽冷眸子盯住,刘恒只觉一阵头皮发麻,很快又在这笼罩在浓雾里的怪物额头,发觉了一个古字,和之前刘恒曾在这秘境传承中常见的古字十分神似。 “守?” 刘恒若有所思,心情因古字的出现而安稳了些,“既然是同一个时代的字迹,就应该和那位王或圣人有关。” 进来前,白十四总算还是给了不少情报,让人们知道深处或许留下了一个圣人或王的传承,所以众多英杰才会怦然心动。 这是巨大的诱惑。 “既然是同族,那么将人引到前方,又留下种种算计,估计和其他前辈强者抱着相同的心思,主要还是想找个合适的传承者,而不是夺人性命。”刘恒喃喃自语。对前景渐渐生出明朗的感觉。 因为寂魔尊者的出现,使他对这些传承报以比别人更多的警惕,而并非全是喜悦和贪心。 他因此还特意询问过老鬼。才知道王与圣人之下,的确有些方法延长寿命。如同寂魔尊者一般。但是王和圣人这个层次,堪称天下至强者,隐隐就有天道桎梏,一旦三百岁,必定寿终正寝。 正因如此,他才敢安心踏入进来。 至少不必害怕,这王或是圣人也如寂魔尊者那样心怀叵测,而是真正想要寻找传承者。 “如果之前遇见的僵尸是关于武者的考验。那么眼前应该就是针对修道者的考验。”他有了把握,“果然不会让人轻易得到传承,这等至强者留下的布置,估计很难找到投机取巧的可能。” 要是他一直不动用神魂术法,或许只会遇见僵尸,而动用了之后,就“招来”了眼前这种新的怪物。 不过也说不定,或许无论如何,依旧会遇见两种怪物,事关天下至强者的传承。怎么严苛都不为过。 没等他多琢磨片刻,前方怪物又舞动身躯,摇曳在虚空。加上四爪勾动,隐隐勾画出浑然天成的玄妙痕迹。 “是在施展术法?” 刘恒又惊奇又警惕,因为眼前这怪物施展的术法,显然和人族大相径庭,除了让他大开眼界外,同样不敢小觑。 轰! 忽然之间,他神魂又是剧烈震动,甚至似乎听到了轰天震地的撞击声,力道之大让人骇然。“这是什么邪门术法?” 刘恒惊骇起来,幸好之前运起《青莲度灭经》。青莲依旧在守护他的神魂,否则恐怕就和刚才一样。又是莫名其妙中招了。 这怪物施展的术法未免太古怪,竟然没有任何征兆,直接出现在人心头。 “修道者,或是妖魔鬼怪,最怕什么?” 一直被攻击只能被动防御不是办法,刘恒自语,两眼渐渐亮起,“最怕气血阳刚,最怕一身正气!” 因为儒家自古以来都是百家之首,乃是天下公认的正统,所以儒家修士如有天授的正气。 时常有没有修行的书生行走夜路赶考,路遇妖魔鬼怪,要么正气喝破,让妖魔鬼怪吓退,要么循循善诱,直接将鬼怪降服的奇谈。 当然修道之后,刘恒就知道这不仅仅是奇谈了。书生身上的正气可谓百邪克星,对于妖魔鬼怪而言如同剧毒,所以相遇后反而是没有修行的书生胜出,实则合情合理。 因为哪怕还没修行,身上没有功名,却不代表书生没有力量。他们自书本和儒家得到的力量十分强大,只是因为还没修行所以没有显化出来,却并非不存在,只要运用得当,同样能震慑诸邪,妙用无双。 而且这种书生,有时候更为厉害,因为隐蔽,没人能知道他们真实境界。一旦修行,不少书生甚至会一鸣惊人,最出名的例子,就是那位创下一夜成圣的传奇,尊称积一世之基、一飞冲天这条路鼻祖的那位圣人。 这位圣人还没修行的时候,不知多少没眼色的妖魔鬼怪遭了秧,栽在了这无底大坑里。 另一种,就是武者了! 武者练气血,身上最是阳刚不过,甚至气血一冲,都能震碎诸多邪魔,破去众多的术法。 想到就做,刘恒长刀在手,鼓动浑身气血内力,那雄浑到恐怕已超越武夫境界极限的内力,第一次毫无顾忌的施展出来。 轰——! 仿若星辰坠落,方圆近百丈内顿时风起云涌,掀起惊天风浪。他头顶有气血如狼烟,有直上九霄的壮阔景象,实在震慑人心。 “对付这种阴魂怪物,无需技巧,要的就是气血力量。”刘恒心里清楚,放下所有技艺,只管将内力拼命灌注在宝刀里,凝出一道看着光华就让人惊悸的刀气,直接击斩在这怪物身上! 呼! 恍若只是狂风掠过,没有击打到任何实物,那阴魂怪物没来得及闪躲,就这么被狂猛刀气一斩而过,然后如同只是一团气雾那样随风消散无踪了。 叮。 刘恒耳畔,只听到一声清脆声响,循声看去,却见阴魂怪物方才存在的地方,落下一块泛着五色神光的小巧晶石。 才拿到手里,没等他细看,心里就响起一个急切的呼喊声。 “给我,快给我!” 刘恒愕然,无奈看了看手里晶石,有些不舍,还是直接扔进了大洪庙,又从大洪庙把这晶石朝外弹了出去。传说中闭关沉睡的老鬼,此刻简直前所未有的生龙活虎,如同饿虎扑食一般,晶石才出大洪庙,就被一团浓雾给吞没下去,再也见不到了。 “果然是龙魂精晶!” 从老鬼语气里,都能听到那种发自心底的欢喜。 刘恒撇撇嘴,懒得戳破他重伤沉睡的谎话,“东西倒是能给你,但你总得告诉我,这是什么吧?” 得到宝贝,老鬼态度顿时好了不少,仿佛还带上了一丝罕见的谄媚和讨好,令刘恒毛骨悚然,“这是龙魂精晶,在我们那时候都是难得一见的宝物。只有近乎贤者境界的强者逝去后,加上秘法凝练其魂魄才会出现精晶,是修道者最好的补品。一旦神魂受到什么巨大创伤,有这类魂魄精晶几乎能续命,有逆天改命的效果,尤其这等龙魂精晶最是上等,正合适我用!” 最后一句话,让刘恒嘴角抽搐,没见过这么大言不惭的人。 换做别人,刘恒早就会冷冷言明,这是他辛苦得到的宝物而不是对方的,但别人换做老鬼,刘恒也懒得计较了。 他们两个人,可以称得上是相依为命,一路扶持走过来的,自然不会计较这些。 “这么说,你的重伤应该能好了吧?”虽说如此,刘恒还是刻意咬重了“重伤”二字,见不得老鬼这模样,自然不想他再找出什么新的借口继续偷奸耍滑。 “既然有了这种宝物,能好了,能好了!” 老鬼似乎喜上眉梢,没有多想就忙不迭地回应,转头才回味过来,浓雾就是一僵。 “你知道的,虽说是治疗魂伤的至宝,奈何我之前受创太重。”老鬼又开始“唉声叹气”,抱怨自己的悲惨,“经历漫长岁月才苏醒,老夫本就虚弱,后来为求保全你,不得不一次又一次不顾自己情况舍身救你,创伤越积越重,这么点龙魂精晶,顶多只能续命,老夫怕还是活不长了,到时候你要有个心理准备……” 这番诉苦,恨不得直接明说因为刘恒不成器连累他受难了,刘恒听得额头青筋猛跳,“直说吧,还要多少龙魂精晶?”(未完待续。) 第四百章 叩首可见王!(上) “直说吧,还要多少龙魂精晶,您老才能真的痊愈?” 虽说刘恒提及“痊愈”二字,又不可避免的加重了语气,此刻老鬼却顾不上这些阴阳怪气,直接当做没听到,使得刘恒甚至能看清浓雾里老鬼两眼透出的光来,“自然是越多越好!” 有时候,刘恒都感觉老鬼和蛮厨子脾性简直神似,尤其这股子贪婪。一遇到好东西,两眼都能冒绿光,恨不得直接动手抢,跟狼似的。 同样一句话,倒是让他又想起蛮厨子。之前算计的好,刘恒寻一奇火炼化诅咒,消除心头大患,然后要以星河火石作为酬谢,可是谁能想到如今却是全落空了。 这么想着,刘恒心情就有些沉郁,也没心思和老鬼逗趣了,没好气地道:“只能顺路看看,这可没个准数。” 老鬼急忙道:“反正你多留心,听到没?” 刘恒只是挥挥手,就这么重归体魄,看向前方冲来的僵尸,两道术法击打下去,把两头僵尸打成飞灰,忽然弯身探手朝飞灰里盘弄。 果然,从之前被忽视的飞灰里,也寻找到两块血色精玉,刚拿到手里,馨香入鼻,浑身气血就躁动起来。 “这是龙血精华。” 熟悉的气味和感觉,让刘恒很快断定出手中这是什么东西,只是相比在外面遇见的龙血精华,这些僵尸遗留的块头显然更大,成色似乎也更好,“可惜前面的都白白丢了,也不知会便宜了谁?” 这阵法似乎让人有进无退,前面斩杀至少三十多头僵尸,却因为没有发觉飞灰里还会遗留宝物。所以根本没往这方面去想,如今就算想回头都捡起来也注定不可能了。 好在刘恒也不是个纠结性子,遗憾片刻也就放下了。把龙血精华继续收入大洪庙,就此再度启程。 “如此历练。设下阵法的前辈是想告诉后辈什么道理?”刘恒想着,经历这一程后,他也渐渐生出不少感触,开始揣摩起前辈的深意来。 要是常人,以气血见长的武者,明显会遇见更强的僵尸,而以神魂术法见长的修士就会遇见龙魂守卫。遭到强横术法的针对。 “是要告诫后辈,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还是只想单纯考校后辈的天资和实力,务求从其中挑选出最佳的?” 刘恒有些捉摸不透,可是也暗暗咋舌,“无论怎样,这位前辈挑选继承者的要求都不是一般的高。” 以巅峰武夫对战堪比武师的僵尸,以学士境界的龙魂守卫对付士子境后辈,而且还接连不断,这得有多难? 差距一个大境界还要以多打少,能有几个人撑得过这等挑选? 也就是说最终挑选出来的。至少都是拥有以下可上的逆天战力的奇才,估计只有到达这个层次,才勉勉强强能入这位前辈的法眼。如果连这一步都做不到。还是哪里凉快就哪里凉快去,省得来白白送了小命。 说难,是对大多数宗门精锐弟子来说都很难,可要说真的有多难,却也不见得。 因为僵尸毕竟是僵尸,比不得武者灵便,知道变通与功法,只要不去傻乎乎的硬撞,恐怕不止九英这个层次的少年。下面不少也能侥幸过关。 当然,这是对于其他人而言。对于刘恒而言又是另一种说法了。 “我只明白了一个道理,即便强敌。也不是完美无缺,总有他的弱点。”刘恒暗忖,“对上僵尸,体魄强横,却经不起术法一击。对上龙魂守卫,术法无双,却也经不起气血内力一撞。只要找到弱点,就没有不可战胜的强敌。” 这就是他得到的明悟,“或许相同层次,比的不是哪个方面更强,而是谁的弱点更弱。” 换做外面,却是同样通用。 僵尸,就好像武者,无论怎么修炼,神魂依旧比修士更弱。而修士就更不用说了,体魄就是最大弱点,一旦被撞见必然受到重创。 刘恒这一路走来,虽说比常人凶险太多,总体来说却都是有惊无险的度过。他并没有遇见能让他真正感到压力的同辈强敌,却不代表将来的对手,永远只会是同辈,现在明白这个道理总算为时不晚。 况且,刘恒也相信天外有天这话,不敢有丝毫骄纵,也相信同辈之中一定会有比他更强的人物,只是暂时还没遇见罢了。 “这么说来,白十四还真是准备充分。” 刘恒回想起来,有些倏然惊容,对这位宗亲更加重视了,“看他模样就不像走武者这一路的,应该练的神魂术法,他却是和大洪门七人同来。如果八人没有分开,在这里遇见僵尸由他出马,撞到龙魂守卫就由大洪门弟子应对,前行肯定比其他人更加顺利。” 换做其他人,都是武者,单是源源不绝的僵尸就够他们头疼的了。 “这倒是位谋定而后动的主。”刘恒琢磨着,自然对这位宗亲评价不低,“所以他也不怕把周天宗给得罪狠了,这片秘境就是他的后手。等这次之后,整个秘境留给周天宗享用,估计足以堵上周天宗的嘴,不好再拿这次的事说嘴了。” 可是,真这么简单吗? 刘恒眼神深邃,看似这中心阵法里最强的是武夫境僵尸和学士境龙魂守卫,将来只需派一位霸主前来,对后辈来说强悍的僵尸和龙魂守卫,却根本无法对霸主造成任何威胁,足以摧枯拉朽般取胜。 这堪称送给周天宗的一份绝世大礼,可是只要细心想想就能明白,真能有这么容易? 刘恒遥望四方,真想把整个迷雾和阵法都看透,可惜无法做到,也无法知道这里面是否还隐藏更强的怪物。这毕竟是一位至强者留下的考验,所以刘恒总觉得,就算霸主到来也得老老实实。指不定就钻出一大堆高出霸主一大境界的种种怪物来,足以吓死霸主。 细细想来,这恐怕才是真相。只因为来的都是武夫境强者。所以才只见到武师境僵尸和学士境龙魂守卫,却并不代表阵法里面只能有这两种怪物。 而且他们既然先来一步。秘境里最好的宝贝估计是留不下来,对于后来接手的周天宗而言,这秘境还有多大的价值? 这究竟是大礼,还是丢给周天宗的难题,如今还真不好说。 “真不是个简单人物。” 刘恒想了想,不禁摇头,却是不愿在里面掺和太深,他这小身板可耐不住这么狂猛的漩涡或风浪。“小小年纪就精于算计,长于谋算,如此人物太危险,所以除开何伯的事外,能少接触还是少接触为妙。” 如果说没有出来,没有这接近一年里连番的离奇境遇,让刘恒见识大涨,他或许一辈子都绕不开大夏皇室那个泥潭。可是如今,他已经历练成长,眼界比原本开阔了太多。不再困扰在那个小小泥潭中,反而有一种脱了藩篱的自在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既然已经跳出来。他就不准备再自己陷回去。 “所以说周老先生所说游家名言,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越琢磨越觉得有道理。” 想通这些,他心里安定一些,一路可谓披荆斩棘,再也没有遇见能够阻拦的前行的事物。 眼见一块块龙魂精晶从大洪庙飞出,老鬼越来越乐得合不拢嘴,忙不迭地收拢在怀里再也不放手,宝贝的不行。因为心情好。所以哪怕目睹刘恒私自截留了不少,老鬼只是嘟哝几句。些许不痛快也没有影响他的好心情。 遭遇的龙魂守卫和僵尸,越往前数目越多。从一开始的一头两头,到后来的五六头,甚至混杂在一起齐齐攻来,威势是越来越猛烈。 好在掌握了应对方法的刘恒,如今心思又通透,反而越发游刃有余,从容不迫,并没有感到多么棘手。 “应该快过关了。” 一连串术法如行云流水般流淌出来,将*头僵尸接连轰碎,于此同时刘恒身影也没停顿,长刀所过之处,将七头匿藏在浓雾里施展术法的龙魂守卫也一道抹杀,俯下身去把收获全部带走,再往前多走几步,围绕不知多久的浓雾终是散了。 前方霍然开朗,让人的心情也为之明快起来。 不等他看清前面雄伟建筑,就感觉有无数道目光齐齐落到他身上,引得他也凝神回望过去。 居然已经有不少人到了。 相伴天骄王宇乾的四位周天宗九英,和王宇乾一样都显得有些狼狈,浑身可见正在收口的伤痕,考究的衣物也是已经千穿百孔,不成样子了。 他们显然在阵法里没少吃苦头,练天骄都没能免俗。 至于其他人,就更不堪了。 有几个近乎成为血人,还有不少人扶抱遗体或是嚎啕大哭,或是悲痛欲绝。 九英之中,最惨的莫过于胡不归。他之前身心都受创,还没养好就硬撑着要进来,自是刚刚落了面子,更不愿屈居人后让人看不起。 为了争一口气,他这次可算是受到了大教训,胸腹被划出一个恐怖大口,连五脏六腑都快掉落出来,模样实在叫人不忍多看。看样子估计是哪位同行的九英同门动了恻隐之心,关键时候还是拉了他一把,否则凭他这伤势,根本不可能活着走出阵法。 反观刘恒,独行进去又独自出来,情形却最好,看上去不仅没受什么伤,而且面色红润精神饱满,轻松从容度过之余,说不定还得到了什么好处。 一比较,刘恒太过显眼,自然引来不少异样目光。 “不愧是能让我们周天宗四位九英拉下脸来齐齐针对的人物,果然不简单。”王宇乾也不免认真打量刘恒两眼,多了几分赞赏。其余三人默然,鹤舞衣眸子闪烁两下,却同样什么也没说。 “族弟,你给我的惊讶真是一次胜过一次。” 白十四面上没说话,却是暗中传音到了刘恒耳中,刘恒神色微动,朝那边看过去,又很快移开了目光。两人都一样,显然都没有在众人面前暴露身份和关系的打算,于是默契地没有露出任何异样。 连明面上最强的两人都对刘恒另眼相看,其他人自然更加警惕与重视。因为这阵法如同大浪淘沙,人人走过一遭自然都清楚有多么不易,从走出阵法的模样基本能衡量出一个人的实力,刘恒这样的自然是不容忽视的劲敌。 在场没几人和刘恒熟识,所以表面上也没人和刘恒搭讪的,关注两眼后都移开了目光,各自谈论各自的了。 “真是惊险,好在我身法不错,否则恐怕和却邪剑宗的黄师兄那样难逃一死了。”有人心有余悸,后怕不已。 “谁说不是呢,我无数次死里逃生,回头想想,都不知道自己怎么活到这的。” “可惜了,李师兄要不是为了我们,也不会……” 有人悲哭,自责愧疚不已。 “生死有命,咱们进来之前哪里知道会遇到这种险境。”有人虽然过了阵法,却已经后悔了。 …… 劫后余生,人生百态尽显出来,刘恒看似在默然听着,盘坐角落恢复气血,实则却在朝白十四暗中传音。 这还是两位同族宗亲相遇这么长时间以来,第一次有了交流。 “见过族兄。” “能出族弟这样的人物,顾北侯如果泉下有知,也会欢喜后继有人,咱们宗族同样与有荣焉。”白十四不吝夸赞,似是十分欣赏刘恒。刘恒却暗暗撇嘴,心知无非是场面话不要钱,哪里会当真。 “有族兄珠玉在前,族弟却是不敢当这样的夸赞。”他也是从小在这种教诲里长大的,自然不会缺了礼数。 “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白十四传音道:“族兄倒是很好奇,族弟一直记着想要找我相会,到底有什么为难之处?族弟但说无妨,能帮的族兄绝不会推辞。” 刘恒又是暗里撇撇嘴,自然知道白十四是在装傻,既然明白了他的身份,又岂会不知道他想要什么? 既然他装傻,还有了推脱的意思,刘恒索性也不急着把话说明,反而看向前方,“这事不急,族兄来得早,倒想问问族兄,可有什么发现?”(未完待续。) ps:四百章,一个里程碑,值得纪念一下,咱们是不是投点推荐票,再来点订阅表扬表扬?嘿嘿…… 第四百零一章 叩首可见王!(中) 不急? 既然知道找他什么事,白十四哪里不清楚刘恒急不急,亲眷深陷险境,怎么会不急? 可是看到刘恒现在这态度,反而又迟疑了。 那何相生归根结底只是个家仆,唯一是有实质的养育之恩,所以才显得有些不同,但说到底毕竟不是血脉亲族,又能有多重视? 即便被捕或入罪身死,有多大影响? 所以一开始他本以为拿捏到刘恒的痛脚,可是现在看来,反而要看这何相生在刘恒心里有多重分量了。不过总算还有重要的,就是刘恒身上这案子究竟能不能翻案,如果不能翻案,他在大夏国内就只能成为丧家之犬。 可是如今既然知道刘恒的实力和资质,他又有些醒悟。有这样的资质,就算不能在大夏有所成就,去到其他地方,说不定反而大有前程。 身份清白与否,在这等人物心里,八成也没有多少分量了。 如今,倒是能笼络一个如此人物在身边效力,至不济结一份善缘,对他白十四还要重要些。 想通这些,白十四若有所思,语气倒是多了几分亲近和热络,“族弟说的是,眼前事情要紧些,不过我虽来早片刻,也没来得及发现什么,咱们一起参谋参谋。” 越是心里着急,面上越不能急,否则只会坏事。 刘恒早已明白这个道理,现在看来的确如此。感觉到白十四语气转变,刘恒心里微动,不动声色微微颌首,没有再说什么,朝前方看去。 前方是一个绝壁高崖的山峰,尖峭竖立。高耸到直刺入云。 山石黑赤,仿若有血迹浸透的模样,令人望之就生寒。因为整个山峰至少高上千丈。如果整个山峰都被鲜血浇淋过,需要多少鲜血? 那种令人发寒的意味。哪怕经历远古,依旧没有散去分毫,反而随着岁月流淌,更多出让人敬畏惊悸的感觉。 这或许就是至强者征战过的遗迹。 在众人前方的山脚,倒是能见到一条崎岖而上的小径,台台石阶蜿蜒崎岖,好似直通山顶。 小径起始处,有一方赤色大石。上面书写几个古字,锋锐与大气并存,又飘逸劲道,可见书写者的不凡。人们多看几眼,都觉得字迹慑人,竟是不敢多看,而且明明看不懂字迹,心头却都立刻生出明悟,莫名就懂了这五个字的含义,格外玄妙。 “叩首可见王?” 是一位王! 刘恒心神微微震动。也生出激动来,山顶上是一位王! 如果说之前,他还不明白这王有多大意义。顶多以为和俗世王公一样的称谓,如今却是懂了,这是战力堪比圣人的另类成圣者! 天下的至强者! 如此人物,又有几人能见过真容? 尤其是踏上修道之路的修士,对这等人物更是尊崇,如果真能见到真容,更会觉得荣幸万分。更别提,上面可能还存在这位王留下的传承,想起来愈发让人怦然心动了。 来到的人越来越多。至今已经有六七十人,在场最强的人们还没有一个轻易动作。都在观望和思索,有人性子果决。却是直接行动了。 一个少年面露认真与崇拜神情,走到小径最前方,然后虔诚跪拜下去。是近乎拜师的大礼,三拜九叩齐全,这才起身踏上小径。 有人见状撇嘴,不屑这人的投机取巧,有人也看不惯这人的膝盖软,无论心里怎么想,却都在屏息凝神看着少年。 少年毫无异状地踏上一个石阶,面上顿时欣喜如狂,就要大步朝前。其他人看得心急如焚,又不少人生怕他抢了先,已经蜂拥而动。 可就在这时候,少年高高抬起的脚,却怎么也踏不上第二个石阶,脸色惊慌又涨红,却是连吃奶的力气都已用上。他索性两只脚都猛踏过去,谁想就像踩到青苔上一样,骤然打滑,跌了个狗吃屎,又重新跌回了第一个石阶。 众人一怔,急于重过去的那些人也是呆在原地,一时惊疑不定。其他见到这一幕的人,却是由胡不归当先嗤笑起来,“这位师弟,可真够心急的。” 其他人本就鄙夷,闻言就是一片哄然大笑。 当众出丑,这丑态还被人当众如此不留情面的嘲笑,这少年又羞又恼,恨不得找个地缝躲进去,随后恨恨一脚朝前踹去,就要转头缩回人群。可是这一脚出去,他却毫无阻碍地踏上了第二个石阶,不仅他倏然呆住,周围哄笑声也是戛然而止。 “这是?” 人们惊愕交加,弄得一头雾水,只有少年和其他少数人若有所思,然后渐渐露出明悟的神情。 少年瞥向四周嘲笑他的人,嘴角慢慢勾起一丝得意冷笑。他不再理会周围,站在第二个石阶上,又是认真朝前一拜。拜完起身,他试探着跨上第三个石阶,果然畅通无阻。 眼见少年一步一拜,竟然渐渐走出了十多步,所有人都恍然大悟。顿时不少人再也不顾这么谄媚丢不丢脸,争先恐后冲过去,纷纷在“叩首可见王”的赤石旁恭恭敬敬叩拜下去。 一时间,磕头的咚咚声响竟是不绝于耳。 叩首可见王,可不就是这样吗? 既然有心见王,这等至强者的真容又岂是想见就见的,而且还想得到王的传承,一路叩首上去,又算得了什么事? 否则没一点诚心,凭什么让你得见真容,凭什么将传承交于你? 这么想着,心里的羞耻就淡了,人们叩首也叩得愈发觉得理所当然了。那个最先尝试的少年一马当先,领先其他人至少二三十个石阶,下面的人们你推我挤,却是争得不可开交,谁也不想再让别人领先。 终于,有人使出绝学。一棍打出星河横空的壮阔景象,竟是力压群雄,抢先跨出了第二步。 无数反击朝他打去。他都准备拼命抵挡,谁想到相隔不过一丈。这些反击都没能打到第二个石阶上,就纷纷莫名消散了。 众人一怔,这个持棍的周天宗弟子又是醒悟,嘲弄蔑视身后众人一眼,随后不再理会,专专心心又是叩首,继续踏上第三个石阶。 “需要诚心叩首而上,相隔不同石阶。也不能朝对方攻击。”刘恒若有所思,“不知身处同一个石阶,能不能相互出手?” 他没有着急,还准备多看看,而且他总是觉得哪里不对劲,“一位王的布置,应该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叩首可见王,这么一路叩拜下去,对于武者而言又有多难?而且如此叩拜,是这位王生前太过自傲。还是那个时候的规矩? 只是为了见他一面,竟然需要磕头上千次,世上能有这么尊贵的人物吗? 而且如此叩拜出来的。真是王想要寻找的传承者?他就不怕挑选出来的,都是些见风使舵,心里没有礼义廉耻的软骨头? 其他人显然也想到了不少,所以比如白十四,比如九英,都没有轻易动作,反而依旧在观望。 “族弟,你怎么看?” 白十四又传音问过来,刘恒瞥他一眼。“在下还有很多不明之处,所以想多看看。” “那族弟就多看看。族兄就不客气了。”白十四呵呵一笑,有些意味深长。随后就见他同身边七位大洪门弟子小声说了几句,就此朝石阶走去。 刘恒心头一震,顿时朝他看去,目光生出探究和狐疑的意味。 别人或许不知道,他哪里能不清楚,这可是一位皇子,身份尊贵至极,白十四难道也跪拜得下去? 白十四这一动,不仅是刘恒,所有观望的人都是神色微凝,纷纷朝他看去,谁也没有错过白十四的一举一动。 虽然很少有人见过白十四出手,但是人们都看见过,公认的在场最强者王宇乾,对待白十四的态度都和别人截然不同,认真又不乏警惕戒备。从对待的态度就能看出,能让王宇乾如此对待,已经说明白十四的不凡,绝不能小觑。 他一动,影响比第一个尝试的少年更大得多,包括前面还在争斗的人们都纷纷停下手,朝白十四警惕看来。 只见白十四视若未见,来到小径前面,朝前方拢手一拜。他行的是书生之礼,弯腰却不跪下叩首,然后就在众人惊疑的注视下,淡然朝前走去。 这里拥挤着至少十多人,见他走过来,面上都是露出迟疑犹豫,显然犹豫该不该出手阻拦。白十四身上,散发出一股凛然大气的气势,如若不怒自威,是远超常人的权贵气势,竟然让他前方的人们都猛然感觉到一股沉重至极的压力。 他们中有人又惊又怒,却不知为何,身体忽然失去控制,任凭他们怎么努力也没办法对白十四出手。 “果然是术法。” 王宇乾冷冷看着,直接说破缘由,眸子似乎更冷了,朝大洪门七人倏然看去,“你们大洪门,好大的胆子!” “竟然敢带外人来掺和百武的事情。”吕紫阳闻言勃然大怒,直接大步朝大洪门七人跨过去,一对砂锅大的拳头直接朝七人砸去,“带一个修道者来,你们到底藏着什么阴谋诡计?果然是不怀好意!” 迎对这如虎啸龙吟的刚猛拳气,大洪门七人中为首的一字眉少年站出来,只是抬起手臂。但见他手臂骤然鼓胀得大了近乎一倍,皮膜闪烁着如同金铜的色泽,更覆盖着一层宝甲。 单凭手臂一挡,他就将拳气直接抵挡下来,等拳气轰然散去,那狂猛力道居然只是让他身躯微震,就这么轻易被挡下来了。 这一幕,让见到的所有人都瞳孔猛缩,第一次开始正视这些横练武者。 要知道这可是九英第三的吕紫阳含怒出手,威力肯定不俗,对方只出一人就这么轻易破去,而且看这些人的淡然从容,显然并没有受到损伤。 “紫阳兄息怒。” 吕紫阳一击被破,愣怔后更是惊怒,本来还要继续出手,这一字眉少年却露出十分和善的笑容,呵呵道:“且听我一言,如何?” “你们肯定心怀叵测,还有什么可说的?”吕紫阳显然是个直性子,“即便有几分本事,我没法子一拳把你打杀了,你又能抵挡几人?” “紫阳。”王宇乾开口了,冷冷淡淡,“让他说说看。” “宇乾兄是个明白人。”这一字眉笑道:“诸位可能有些误会,在灵原讲究游历,各家虽说对立,却也不禁门下往来。所以这白师兄,正好游历到我大洪门,听说有百武盛事就起了兴致,暂时挂靠在我大洪门门下,却是算不得外人。” “说得好听,这算什么关系?”吕紫阳却是嗤笑,“从没听过挂靠能成为自家人的,照你这么说的话,岂不是我周天宗的弟子要遍天下了?” 一个大洪门少女闻言,却是不乐意了,“百武果然封闭,却不知在灵原,各宗都是如此吗?” 王宇乾语气更冷,“灵原如何,是灵原的规矩,可诸位别忘了,这里是百武。诸位是来自灵原的客人,却连入乡随俗的礼数都不懂吗?” 少女又要争辩,却被一字眉挡了下来,面露苦笑,“咱们横练一脉毕竟是在百武讨生活,如果不能融入其中,岂能传承到如今?这位来历又和我大洪门颇有渊源,所以很难推拒,如果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诸位体谅我横练一脉的传承不易……” 王宇乾语气更冷,“灵原如何,是灵原的规矩,可诸位别忘了,这里是百武。诸位是来自灵原的客人,却连入乡随俗的礼数都不懂吗?” 少女又要争辩,却被一字眉挡了下来,面露苦笑,“咱们横练一脉毕竟是在百武讨生活,如果不能融入其中,岂能传承到如今?这位来历又和我大洪门颇有渊源,所以很难推拒,如果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诸位体谅我横练一脉的传承不易……” 少女又要争辩,却被一字眉挡了下来,面露苦笑,“咱们横练一脉毕竟是在百武讨生活,如果不能融入其中,岂能传承到如今?这位来历又和我大洪门颇有渊源,所以很难推拒,如果有什么得罪之处,还请诸位体谅我横练一脉的传承不易……”(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二章 叩首可见王!(下) 本身为皇子,除却丧去亲属与天地大祭,世上本就没有再让他下跪的时候,包括拜师也不跪,现在自然也不跪。 他身份没有揭开,一连串举动又太过醒目,自然让人们看不顺眼了。 “区区灵原来的修士,也敢在王圣面前如此拿大?” “这么轻浮,一点不诚心,如何能让他前行?” 声讨的声音越来越多,白十四却像没听见,只是似是无意地扫过刘恒,然后无视周围的呱噪,继续鞠躬继续前行。 他走得很慢,不疾不徐更是风度翩翩,唯有刘恒能感觉他那一眼里的别有深意,像是好意提点。刘恒看了两步,渐渐明白,朝白十四传音道谢,却不知他听没听到。 虽说慢,其实比起先行叩拜的人们,他不仅气度从容,前行速度也要略快。 不多时就已经和前面一人并行,那人眼神微闪,倏然抽剑刺去。这人严阵以待,浑身意志之光蒙蒙亮起,就是在防备他施展术法。可是这次,白十四没有任何举动和防备,淡然看着这人出手,在人们鸦雀无声之中,煊赫剑气直接刺穿了白十四胸膛。 不但是围观人们,连出手的人自己都懵了,惊喜又狐疑,最终干脆不管不顾连刺了无数剑,结果却让更多人惊愕当场,他自己也傻了。 白十四低头看了看,随后嗮然一笑,又朝前一拜,漫步前行,再也没看这人。 “怎么会这样?” “到底算怎么回事?” “他怎么没受伤?” 人们惊呼,惊疑不定。因为在众目睽睽下,这少年连宝剑都刺透了白十四的身躯无数次,然而白十四身上。却没有出现任何伤势,连一丝血迹都没有。 竟然安然无恙! 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没人明白。这人自己也茫然了,低头看着自己手中宝剑。疑惑挥舞,渐渐回味过来,也许不是自己的原因。看白十四的淡然,分明早就清楚,这人的招式伤不了他。 这应该是规则所致。 “难不成,上了石阶连同一石阶也无法相互攻击吗?” 人们刚有些明悟,更前方已经爆发一场激战,一个其他宗门的白发少年。和周天宗持棍的少年恰好处于同一个石阶,一个刚踏上,一个刚要离开,却像是不约而同朝对方出手了。 然而这时,双方的招式却发生了激烈碰撞,似乎两人功法都很是不凡,竟斗了个不可开交,最终因为持棍少年领先一步,率先上了石阶,这一战才就此无疾而终。 人们面面相觑。彻底看不懂了。 两次出手,结果却截然不同,同一个石阶上。究竟能不能战? 不等人们回想过来,耳畔忽然又听到有人暴躁怒吼,“凭什么?” 众人循声看去,只见一个高壮少年正在拼命想踏上石阶,却遭遇第一人的问题,怎么也上不去,“凭什么他能我不能?凭什么?” 他不甘怒吼,朝天咆哮质问,一对眸子怨毒嫉恨的盯向白十四。白十四回首哑然失笑,摇摇头没有解释。继续朝前。 不仅是这高壮少年,旁边有背刀少年也是学着白十四之前的样子朝前鞠躬一拜。随后试图登上石阶却失败了。 紧随其后,尝试的人越来越多,却没有一个人如白十四那样成功。 最后,不少人看向白十四的背影,隐隐有了明悟,或许最大的不同,就是其中有个白十四。问题出在白十四身上,这人似乎早有准备,掌握了很多不为人知的隐秘,所以才会得到不同的待遇。 可是,不同究竟是什么? 无数自觉聪明的人,开始回想白十四之前的所有异常举动,甚至开始琢磨,怀疑白十四身上是否还带着特别的东西。 这些人在怀疑里越陷越深,旁边争执却是有了结果,大洪门一字眉少年朝四方看去,终是扬声道:“白十四师兄的事情,贵宗长辈早已知晓,他们都没有提出异议,任由白师兄随我等进来了,你们莫非要违拗师门之意?” 包括最冲动的吕紫阳,闻言都僵住了,只是看向这七个人有恃无恐的模样,人们神情都变得更冷了。 一顶违拗师门的大帽子扣下来,谁也不能再质疑白十四的事情,唯有王宇乾声音冰冷,“这次事情闹得多大,咱们都心知肚明。既然你们这么说,我只能等出去后禀报师门,如果长辈都受到蒙蔽……” “王兄,不能因为只有我们是外人,就把所有问题都归结在我们身上。”一字眉不卑不亢,没有任何畏惧,“到时候就算你们不说,我也会尽数禀报长辈,一切就让长辈们来定夺吧。” “不谋而合。”王宇乾没有再说,把还在忿忿不平的吕紫阳给叫了回来。反正出口只有一个,无论真相如何,等出了这秘境所有人回到周天宗,自然会水落石出。 “到时候,有怨报怨有仇报仇,不急在这一时半会。” 独有杜真武等人暗中眼神交汇时,神色犹豫,似乎不知道该不该说,最终想起王宇乾对待他们丝毫不留情面的样子,终是面容一冷,没有再和王宇乾说话的心思了。 之前杜真武曾经意外撞见过一伙行踪诡异的人,竟让像来自各大宗门,原本他们猜测就是跟白十四有关,如今不知为何,这群人已经不见踪迹。 想想这群人的打扮,杜真武明白,除非随时盯着,否则这些人重新融回各自宗门,估计谁也发现不了。 如今,怕是正藏在汇聚而来的人群中,可是想要把这些人揪出来就难了。 本来这事不小,应该提醒王宇乾等人几句,奈何后来一闹,他们和王宇乾等人已经生出间隙,却是懒得提醒了。 几人想着。左右都要回归宗门,到时候直接禀报宗门,让长辈们来处置就是。这么想着。他们就不再担忧,纷纷淡定下来。把注意力又重新转向眼前山峰小径。 双方克制下来,一字眉看了对面几眼,朝身后师弟师妹低声交代几句,就朝王宇乾等人抱拳做礼。 “既然如此,我等就先行一步,里面有什么误会,还是等回到贵宗以后,长辈们聚在一起自然会给出公平定论。” 见众人就要离开。杜真武狐疑渐浓,忽然插嘴,“慢着,岂有全让你们优先的道理。” 胡不归的伤势渐渐痊愈,又开始有了嚷嚷的底气,“说的是,既然已经让那白十四先行一步,接下来自然该其他人先上了。” 王宇乾瞥了几人一眼,却是没有说话。毕竟无论如何,他们同宗同门。在这等大造化面前,谁也不想便宜了外人。 一字眉呵呵道:“来者是客,我等既然是客。自然客随主便,任由诸位安排就是。” 这句“来者是客”,让胡不归都额头青筋微跳,因为这一字眉话里话外透出来委屈,好像他们身为主人,一点不懂得待客礼数一样。 “不用理他。” 正在杜真武等人被说得脸色阴晴不定之时,王宇乾却是直接开口,“来到这秘境,哪里还有什么主客的分别。你们只管上去就是。” 四人闻言神情微妙,越发觉得尴尬。进退失措,王宇乾见状看向越走越高的白十四。更是呵斥道:“还在磨叽什么?要上快上,不上我们先上了!” 感觉最复杂的要数胡不归,闻言和杜真武三人对视一眼,起身齐齐朝王宇乾等人一礼,默然朝小径走去。 四人来到小径前,还在这里拥挤的人们不用他们开口呵斥,已经纷纷散开。哪怕心里再嫉妒不甘,也明白在这局面下,没人有和周天宗九英对峙的底气。 他们当仁不让,来到小径石阶前本来想像白十四那样只是鞠躬,奈何他们同样没有得到优待,还是跨不上去。尝试几次无果,终是恨恨瞪了白十四背影一眼,不情不愿地跪拜磕头,这才接连上去。 “别说我周天宗门人不懂规矩。”见到四人顺利登上小径,王宇乾才回首看向大洪门七人,“让你们上。” 一字眉一怔,随后像是不懂王宇乾安排的深意般,依旧憨厚笑道:“既然如此,我等就不推让了。” 说罢,他带着其他六位师弟师妹,就在余下人们冷冷逼视下走到小径前,齐齐朝小径鞠躬一拜,然后如白十四那样缓缓踏上石阶。 果然有些不同。 可是一时间,没人明白这其中到底有哪里不同。 围在小径前的人们苦思不解,倒是更关注王宇乾等人的动向。却见王宇乾蹙眉沉思,似乎没有急于行动,这些人顿时再度激烈争斗,争夺着谁先踏上小径的资格。 既然王宇乾等人没有急于上去的心思,借着这空当,想上去的人更多了。 他们可不管用什么办法,自然是怎么能上去就怎么上去。 刘恒也没急于争夺,反而观察仔细,也在深思,渐渐有了明悟。时间流逝,能越过满是龙魂守卫和僵尸那浓雾阵法的人越来越多,往小径行走的人也越来越多,在小径上,不时爆发争斗,甚至十分激烈,一片混乱。 王宇乾和跟随他的四个九英师弟与师妹低声交谈几句,这四人若有所思,纷纷点头,随后终于朝小径去了。 见到这五位,没人再敢堵在小径前争执,同样纷纷退让。尤其对这位深不可测的天骄,所有人都充满忌惮和敬畏,他们深知这等人物生来不同,战力以武师来估计都不为过,所以连嫉妒都不敢生起。 五人来到小径前,由王宇乾领头,朝前方郑重一拜。 是鞠躬而不是磕头。 “发现了什么?” “是要用白十四和大洪门等人那种方法?” “你们看出什么玄妙没有?” 人们惊疑,却见王宇乾五人一拜之后,率先朝前方石阶踏出一步。这一步,似乎同样受到莫名阻碍,可是他只是眉宇微扬,似乎有些惊异,然后缓慢却坚定地重重踏下去。 这一步,终究踏实。其他四人除了紫秀成,鹤舞衣三人都没有显得多么困难,尤其以鹤舞衣看上去最是轻松,似乎比王宇乾还要轻松容易。 紫秀成面容涨红,最后虽然艰难至极,还是稳稳踏了上去。 五人就这么一步一拜的登上去,留下的人中,见状露出深思的人也越来越多。 等到这五人走出不远,刘恒眉宇舒展开来,终于起身朝小径走去。 如今的他,在外人眼里已经不是一开始那个无名小辈。虽然在大多数人所知之中,并没有见过多少刘恒出手的情形,但是寥寥三次出手,一次和杜真武战平,一次战力得到九英第四鹤舞衣的认同,第三次,更是直接接下杜真武四人合攻而没死! 寥寥三次出手,足以证明刘恒的实力,的的确确是九英那个层次的强者,所以对于如今名声鹊起的刘恒,大多数人都给出了应有的尊敬。 见他到来,争斗的五六人虽然没有像面对九英那样让开,纷纷住手,显现出对刘恒的无限忌惮,只是神色闪烁,意味难明。 刘恒却视若未见,就这么无视六人的虎视眈眈,淡然朝前一拜,然后从六人中间擦身而过,稳稳一步朝前方石阶踏去。 他身后,六人面面相觑,都有些迟疑,似乎很有趁机出手的冲动。最后等刘恒稳稳踏上这一层石阶,出手的时机稍纵即逝,却是没人出手。 同一时间,他们六人心头齐齐生出一个莫名的念头,好像随着刘恒这一步踏出,双方已经变成了两个世界的人。 再也无缘对上。 六人清醒,心里却都失笑,只觉得古怪至极,真不知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荒谬的念头。 出手时机既然错过,人们失望之余也在暗暗庆幸,随后不再理会刘恒,都将目光放到了对方身上,不约而同继续争斗起来。 六人清醒,心里却都失笑,只觉得古怪至极,真不知自己怎么会生出这么荒谬的念头。 出手时机既然错过,人们失望之余也在暗暗庆幸,随后不再理会刘恒,都将目光放到了对方身上,不约而同继续争斗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三章 血色深潭 这里面已经不只是力量左右,在刘恒感觉下来,仿佛存在某种规则。 越想要踏实,落脚的虚空就越像抹了层油,不仅踩不实在,而且越用力就越是打滑。 之前第一个尝试的少年,估计就是遇到这种情形,才会摔了个狗爬式。看起来只要磕头下去,限制就会自行消除,可是白十四一直没拜,王宇乾也效仿,这就让刘恒多了不少考量。 其实在刘恒看来,这更像是一种针对技艺的考验,对于自身如果没有精巧掌控,就很难突破规则。 这规则,就是要逼人跪拜磕头。 可如果就是这么简单,只是磕头就能前行,还有什么考验的意义? 其中的古怪,有人想到了,有人却是没想这么多,反而还窃喜这难得的公道。人人都只需要磕头就能前行,这有什么难的? 所以众人的注意力就放在进入小径前后的争夺上,还有就是前后一步的人们会爆发激烈争斗。 只是当白十四起头,王宇乾率领其余四位九英紧随其后,刘恒同样效仿,只鞠躬不跪拜,见状陷入思索的人越来越多。 看他们走得不难,渐渐超越前人,越来越多的人都不再跪拜,开始尝试像他们一样鞠躬前行。这一试,他们才体会到效仿有多难,摔跟头的不是一个两个,能够如愿前行的十个里面顶多有一个两个,而且分外艰难。 没能成功的人,自然不会觉得是自己不如别人,所以都是狐疑,是否别人掌握了自己没有掌握的秘密。 有人多想,开始站在小径下沉思。有人眼见别人越行越远就心里焦急,干脆不再多想,直接选择了磕头前行。不愿这么落于人后。 考验的是技艺,这正是刘恒的长项。尝试几次,很快就掌握了应对的技巧,所以开始时有些艰涩,却是越走越顺。 走出十步,他已经十分顺畅,和平时行走不再有多少差别。 走出二十三步,他超越前行路上的第一个人。和这人站在同一个石阶,两人都没说话。互视一眼都不再多看,一人跪拜一人鞠躬,刘恒自然更快起身,当先踏了上去。 就这么被刘恒轻松超越,这少年也忍不住生出一丝复杂滋味,看向刘恒手微动,最终还是忍住了出手的念头。 后来他忍不住加快了速度,可是下跪磕头,怎么加快比鞠躬繁琐得多,这里慢了半步。然后就再没有追赶上去的可能,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刘恒的距离越拉越开。 二十四步,超越第二人。 三十步。已经超越了六个人。 看他闲庭信步的模样,被超越的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更有人暗暗嫉恨。一个少年看起来很是机灵,等刘恒走到身边,顿时故作纯真,直接嬉笑问道:“刘兄发现的玄妙,不知可否传授?” 这话问出,前后不少人都竖起耳朵。甚至直接暗中看向刘恒。 刘恒瞥他一眼,笑得从容。“我只是觉得,这毕竟是考验。如果太过简单,反而不正常。” 此话传到一些人耳中,如同当头棒喝,倏然惊醒,有些人却是不屑一顾,只当刘恒发现了秘密,窃以为宝,所以不想这么容易告诉外人。 “刘兄这话说的,像是谁投机取巧了一样。”有人撇撇嘴,有些不忿,“让我们磕头前行,那位前辈考验的就是诚心,如果连心都不诚,哪里配拜见这前辈,哪里配得到前辈的传承?” 他说话时眼睛看着刘恒,哼了一声,跪拜得更认真了。 明面上看他只是争辩,其实人人都听得出来他是在正话反说。指的是刘恒这类人肯定发现什么窍门,借此投机取巧,并不诚心,这么下去肯定会在前面吃亏,说不定一无所得。 所以听到这话后,周围人们看向刘恒的眼神少了几分忌惮,多了几分嘲弄。 “贪小便宜,小心吃大亏。” 有人呵呵笑道,也是拜得更诚心了,这让他们更加坚信,自己的选择才是正确的。 刘恒前后看了看,只是失笑摇头,没有再多解释,依旧朝前鞠躬前行。哪种方法最为容易,刘恒更加清楚,现在想要解释估计都没人相信。他能够解释一句已经仁至义尽,反而惹得人误会,自然懒得再费口舌。 如今,他更加清晰感觉到那种疏离感,哪怕和身边少年已经接近到近乎摩肩擦踵,也依旧隐隐感觉到,双方并不在同一个空间。 好像从一开始选择了不同的路,双方即便走在同一条路上,其实也是走在两条路上。 能见到,能听到,能交谈,却是无法触碰。 这或许是世上最遥远的距离。 行到半山腰,超越了不下百多人,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心里的不忿,眸中厉色一闪,朝刘恒背后悄无声息地刺出一剑。 可以说这时候能到达如此高度的,都算是武夫巅峰境界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他们能够从小径起始那里的激烈厮杀中率先脱颖而出,自然有独到之处。 相比实力得到世人公认的九英,还有总感觉深不可测的大洪门来人,刘恒就显得名过于实。刘恒之前就是无名小辈,没人听过他的名头,似乎是进入秘境后,突然就名声鹊起,拿得出手的三次和九英比试,大多是点到即止,这就让人们对刘恒的真实实力抱有极大怀疑。 所以这少年本就有自傲的资本,虽说忌惮九英,忌惮大洪门来人,却有对刘恒出手的胆量。 这一剑又急又隐晦,竟是没有丝毫气息波动,无声无息。 刘恒也是当剑气进入半丈内,才猛然生出一丝警兆,他身躯一顿本能般就要做出反应,忽然心头闪过白十四被人攻击的那一幕。想起那一幕,他心里一动。只是暗中戒备,侧身紧盯这一剑,没有做出更多反应。 然后。他就眼睁睁看着这阴毒剑气直接刺穿了自己的身躯,低头端详这刺透自己身躯的剑气。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再抬头见到对方目瞪口呆的样子,他呵呵一笑,转身继续前行。 那剑气就这么“横切”过他的腰腹,没有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 果然不在同一个世界。 “你干什么?” 少年呆滞当场,直到身后一人悄然出现在他身边,他二话不说就倏然朝这人狠厉刺去,让这人惊怒爆吼,随后急忙反击。 等对方反手一剑。少年咬咬牙,竟然不闪不避,任由剑气刺穿自己的腰腹。然后,对方呆了,他自己也看着腰腹被刺穿的血洞,鲜血骤然迸溅,整个人都懵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对方无语,见到少年似乎神情恍惚,也不忍心再下重手欺负这么个神志不清的人。他恼火地抽剑回来,恨恨瞪了少年一眼。“真是疯了!” 他不再理会少年,跪拜磕头后直接登上前面石阶,超越了少年。回头看见少年依旧呆在那里。甚至忘了医治伤情,就只剩下嘟哝,“也不知道突然发的什么疯。” “不对,不对,到底哪里不对?” 一个个人神情警惕的从少年身边超越过去,少年却是浑然不觉,刚才一幕不断在脑海重现出来,里面的诡异让他深陷其中,却久久没能想出个结果。然而。他心底总觉得,这里面很不对劲。似乎隐藏着十分重要的东西,所以他烦躁地抓耳挠腮。依旧抱头苦思。 “为什么,为什么我会中招,他却不会?” 因为自己的缘故,身后多了一个魔怔了的少年,刘恒却没有再留意过,他一面沉思,一面走得更流畅了。 这时节,因为有前车之鉴,没人再朝他出手,倒是遇见了好几处相互厮杀激烈的石阶。由于他的插入,这些人都是骤然警惕,招式有意无意朝刘恒招呼过去。 可是刘恒神情淡然,好似没有见到那些狠厉招式。任由招式穿过身躯,他却只顾着鞠躬,然后继续前行,留下一群又一群惊愕当场的人。 “这,算是怎么回事?” “我的枪气为什么打不到他?” “好古怪!” 身后的骚动,刘恒同样没有过多理会,只是低头看了一眼。下方有云雾飘渺,丝丝缕缕游荡着。小径起始处那块刻着“叩首可见王”的巨大赤石,在这里俯视过去已经渺小如沙粒,那里激斗的人们更见微小。 “至少已经走上来快千丈了,光是石阶都少说越过两三千个。”想起那些一路磕头上来的人们,刘恒说不清是什么滋味,至少有些不忍。 山峰四方,围绕着浓郁的五色云雾,不时可见跳动的微小黑点,说不清是龙魂守卫或者是僵尸,还是依旧在赶来的各宗弟子。 更远处,隐约可见一条条横呈在赤土的龙脉,四面八方,起伏不定,蜿蜒修长。这些龙脉在山峰外围做一圈,所有龙首都面朝山峰,宛若都在朝山峰朝拜。 从高处往下看,这景象给人的感觉更加震撼心神了。 他忽然想起,曾经见到龙首上流淌下来的溪流,仿若真龙垂泪,更感到一股仿若从远古传到如今的无尽悲凉。 “那些溪流最后去了什么地方?”他心里生出疑惑,“之前还感觉就在身边流淌,应该是一直通到这高峰才对,为什么到了这里,反而都见不到了?” 心中存疑,他凝神细看,却见广袤赤土上那些龙脉前方,的确有一条条细线崎岖指向山峰所在,可是隐入那一大圈五色浓雾里之后,就再也没有见到任何溪流出来。 “难道在那浓雾般的阵法里,我忽视了什么?”刘恒喃喃,“或者说,这些从真龙遗骸流淌出来的奇水正是用来供庞大阵法运转,还有龙魂守卫和僵尸存在的?” 这巨大阵法,的确消耗巨大,而且哪怕僵尸和龙魂守卫都是邪门之物,想要长久存在,肯定也需要一些手段维持。 想到这里,刘恒不再多想,收回目光才发觉,前方石阶越来越开阔,而他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快要追上前面的王宇乾等人了。 似乎察觉到他的到来,鹤舞衣回头朝他看了一眼,眼见他一本正经地鞠躬行礼,撇撇嘴,那仿佛会说话的纯净眼眸里透出一股子鄙夷。 刘恒苦笑,却没有任何改变,依旧鞠躬一拜,淡然前行。反倒是鹤舞衣就要朝前踏步,却被王宇乾拉住,厉目一瞪,才满脸不情愿地随意鞠了一躬,登到上一个石阶后,又朝刘恒瞪了眼,逗得刘恒莞尔一笑。 从白十四起头,他们都十分默契,维持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包括王宇乾,包括跟随他上来的四位九英,也包括刘恒,还有身后效仿的人们。 既然已经形成默契,谁也不会允许这默契被人轻易打破,哪怕鹤舞衣再不情愿也不行。 他看着前方,只见白十四的身影忽然从小径石阶消失,然后前面的人影一个个不见了踪影,心里就是一动,明白前面肯定出现了什么变故。 距离峰顶还有好一段距离, 想到这里,刘恒不再多想,收回目光才发觉,前方石阶越来越开阔,而他不知不觉竟然已经快要追上前面的王宇乾等人了。 似乎察觉到他的到来,鹤舞衣回头朝他看了一眼,眼见他一本正经地鞠躬行礼,撇撇嘴,那仿佛会说话的纯净眼眸里透出一股子鄙夷。 刘恒苦笑,却没有任何改变,依旧鞠躬一拜,淡然前行。反倒是鹤舞衣就要朝前踏步,却被王宇乾拉住,厉目一瞪,才满脸不情愿地随意鞠了一躬,登到上一个石阶后,又朝刘恒瞪了眼,逗得刘恒莞尔一笑。 从白十四起头,他们都十分默契,维持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包括王宇乾,包括跟随他上来的四位九英,也包括刘恒,还有身后效仿的人们。 既然已经形成默契,谁也不会允许这默契被人轻易打破,哪怕鹤舞衣再不情愿也不行。 他看着前方,只见白十四的身影忽然从小径石阶消失,然后前面的人影一个个不见了踪影,心里就是一动,明白前面肯定出现了什么变故。(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四章 各自机缘 这深潭的水应该就是从真龙尸骸流淌而来,只是为什么出现在了这里? 本来想着这些水出自尸骸,他心里就有些膈应,想要询问老鬼一声知不知道是什么东西,有没有什么不详的忌讳。可转头想起老鬼,他就更不爽了,因为自从得到那些龙魂精晶,老鬼一句要抓紧炼化恢复伤势,就此没了声息。 “他倒是放心!” 冷哼一声,刘恒懒得再理会老鬼,凝神看向白十四,眼见这位精明的宗亲也浑身埋入深潭,渐渐放下心来。 深潭底部的血色晶石,看上去应该是大块的龙血精华,还有白十四周围水流形成了巨大漩涡,看模样他连这些水也没放过,正在大肆收取。 看来都是好东西! 刘恒不再多想,也纵身跃进水里,当先将所有虚空戒打开,放水灌入里面,然后急急俯冲到潭底,伸手朝血色晶石拔去。 才入水,他浑身就感觉四面八方传来巨大压力,竟压得他浑身皮膜筋肉都在颤动,有种万针扎体的奇怪感觉,浑身都在微微刺痛。 “这水果然很是奇异。” 晶石入手,从气血内力的躁动,刘恒当时就确定,这的确是龙血精华无疑。 “竟然这么大块!” 刘恒倒抽一口凉气,手中一块竟然有两个巴掌大小,重量更是惊人。以他的力量竟然差点没能撼动,也就是说这看似不算大的一块龙血精华,至少有数以十万斤! 原本他收取很多,全部只有沙粒般大,却还是第一次见到有这么大的。而且看颜色,这里大块精华因为杂驳不同。隐隐分出了三六九等。 人们争夺的,大多数是血色通透看不见丝毫杂色的晶石,这些看似质地最佳的晶石在深潭里也不多见。 “既然要收取,自然优先取最好的。” 这念头刚刚生出,刘恒就不再关注那些有杂色的晶石,看准一块距离最近的纯净晶石。飞快游了过去探手抓去。 就在这时,他只觉身边水流忽然剧烈涌动,心里就是一紧,刚转身就见一个人影在水下竟然也来速极快,宛若鲨鱼一般,朝他迅猛撞来。 等看清来人,刘恒神情严肃了几分,这是一位大洪门的弟子。 这人方鼻厚嘴,浑身竟鼓胀得宛若巨汉。皮膜闪烁着金铜般的色泽,好像整个身子都是金铁铸造的一样,看着就让人心悸。尤其来势迅疾,似乎水流对他的行动根本没有造成多大影响,透着一股强横无忌的气势,带给人的压迫感就更大了。 只是依稀从他的面容,刘恒才和记忆里一个经常跟在大洪门一字眉大师兄身边的人影对上号。此刻这人急冲而来引起的狂猛水流,所带的巨力都能把人给推开。他只是瞥了刘恒一眼,眼神透出几分轻蔑。一句话没说,直接越过刘恒就抓向那块晶石。 刘恒眼神微闪,断然没有就此避让的道理,同样逆流而上,探出一只内力大掌将晶石率先抓在手里。 “哼!” 这人见状大眼睁圆,一声沉闷哼声从鼻子传出。却震得周围水流猛烈涌动,像是掀起剧烈震动。不仅如此,他毫不停顿,带着雷霆万钧之势直接撞向刘恒的内力大掌。 轰! 深潭底部像是整个沸腾了,有水浪被炸得高高上冲。足有十丈才回落。刘恒的内力大掌竟被他直接撞散,眼见这人就要把晶石收入怀里,刘恒心里也生出些许怒气,闷不做声也扭转身子,朝这人猛撞而去。 许久没有用过的靠山崩,此时用出并没有感觉多少生疏,反而更加混凝沉重。 察觉到身后的动静,这人回头一瞥,嘴角更是冷笑,竟然不再理会晶石,转头也朝刘恒猛撞而来! 咚! 两人相撞,如同洪钟大吕被猛力敲响,这声音穿透了厚重水潭,竟在深潭中不断回荡,引得无数人惊异看来。 “这就是正宗的横练武者!” 虽说只是试探,可是刘恒用出了全身力气,还要加上近半的气血内力加持,却感觉像是撞在一道铜墙铁壁之上,浑身剧震,撞击的臂膀竟是完全酥麻。 也就是他,换做其他巅峰武师,指不定这一撞就得重伤。 “实力恐怕真和九英不相上下了。” 双方撞上后,都是身躯猛震,各自撞退了好几丈,相互对视,这人的眼神已经有了很大转变。他看向刘恒,不再只有轻蔑和不屑,眼神变得凝重和认真,还带上了一丝惊疑不定。 这次试探暴露出来的东西,由不得他不惊疑,因为刘恒体魄超出他预计的强横,竟然有些同样横练过的痕迹。 否则,绝不会如此坚韧,在这次重撞之下竟然还能毫发无伤。 可他如果没有记错,这人应该是百武弟子,在横练与内家两脉相互看不起的情形下,怎么还会有心去修行横练的百武弟子? 他不仅闻所未闻,也是头一次遇见这样的奇葩! “是否我感觉错了?” 既然无法确定,他眼神凝注,再次闷喝一声,朝刘恒猛撞而来!这一撞,不为胜负,只为确定刘恒到底有没有修行横练! 刘恒没心思和他争斗,只为晶石。可是这晶石十分沉重,一旦上手就没办法他顾,如果拿住晶石的时候被人攻击,只有任人宰割的份。所以如果不能打赢这人,他注定没办法夺取晶石。 被这人纠缠,刘恒也没办法,当下不再理会晶石的事,专心和这人对上了。 一时间,只听深潭这里轰鸣声不绝于耳,水柱不时猛冲天穹,声势浩大至极,令周围不少人都面露惊容。 人们凝神望去,却只能从狂乱水波里隐约见到两个如大鱼的身影,不时在水中迅疾游曳。然后猛烈对撞,或是纠缠在一起,传出连绵不绝的恐怖撞击声。 “和章明对上的是谁?” 大洪门的一字眉,刚刚漫不经心的一拳“击退”一个各宗弟子,这弟子飞退时口中吐出的鲜血染红了一大片水流,他却不再多看。反而将注意力都放到了这边,神情越看越凝重,朝身边一个同门师弟问道。 这师弟身躯同样不复从前,已经变得雄壮如熊虎,和一字眉相比也只是略差一筹,他闻言陷入沉思,“从这人打扮上看,应该就是那位在秘境才突然扬名的蝶花宗隐脉真传,刘恒。” “原本以为只是好运混出的名头。如今看来,这人当是劲敌,名不虚传。”一字眉沉声道,转而又问道:“有没有留意他是怎么上来的?” 他师弟回想片刻,终是摇摇头,“之前没有重视,却是不曾留意,不过他之前也没有急着上来。恐怕已经猜出了什么。” “那就真要注意了。”一字眉神情又认真了些,交代道:“看他出手。恐怕和我们横练一脉还有些渊源,要是有机会可以探探底细,但是最后的时候,无论谁来都不能让。” “那位呢?”他师弟眼神微妙,有意无意瞥向旁边也在收取水流和龙血精华的白十四。一字眉呵呵道:“自然也不能让,谁都不能让。明白了吗?” “明白。” 他师弟认真答应,随后又朝章明和刘恒激斗的方向看去,“要不要把师弟叫回来,或者我去帮把手?” “不必。”一字眉摇摇头,“各人有各人的机缘。既然他没吃亏就由得他去,让他待会别忘了大事就行。咱们还是抢咱们的,这龙血精华,毕竟还是对我们用处最大。” “是。”师弟答应后,从他身边一跃而去,宛若巨鲨出行,又去远处搅起了一番骚动。 一字眉多看一会,同样不再看,继续去争夺旁边一块极品龙血精华。 “怪了,我们浏氏血脉怎么生出这么个怪胎来?”白十四也看了两眼,不由得摇头,面露古怪神色,“要不是这份武道天资太过不凡,我都要怀疑他是否冒名顶替了。” 如此资质,放在哪里都会得到最好的培养,根本没有顶替一个皇室旁支的必要。 如果说之前还是听闻,现在亲眼所见,他依旧难免受到震动,“原本没怎么用心,如今看来,倒真有必要好好结交一下,说不定将来会是巨大助力。” 资质摆在这里,尤其他恐怕是在场唯一知道刘恒真实年纪的人,细细算了下,更是心里骇然,“才十二三岁就这么惊艳,也不知真的假的。” 这年纪要是说出来,估计多少人都要惊掉了双眼。 “只要不陨落,不久的将来,这位族弟怕是真要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极有可能成为一方霸主。”想到这里,他神情愈发古怪,“这一脉历来神神秘秘,如此资质的人物都被当做明面的弃子,那么隐于明面之下的真正主角,又会是何等人物?” “或者说,连他们都看走眼了?”白十四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如果真是这样,估计将来就更有趣了。” 将来的事还太远,他琢磨片刻不再多想,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他腰间有个水囊,竟像是无底洞一般,正在引得深潭之水猛烈灌涌进去,却不见饱满的时候。 与此同时,他浑身魂气散发出莫名的气息,一些微妙而玄异的符文时隐时现,似乎在借着这神奇环境修炼什么功法。 “出头的椽子先烂,古人诚不欺我。”他目光幽暗,闪动微妙的光泽,“等到那位暴毙,我才真正有得手的机会,却也不能像那位如此张扬。我的父皇恐怕是历代以来最深不可测的一位,饶是我琢磨这么多年,依旧捉摸不透他,所以将来还得韬光养晦,细细谋划才行。” 没人听到他这番心声,尤其提起“暴毙”二字时,他的神情就更加意味难明了。 “杜真武那几个虽然不成器,眼光倒是很好。”与此同时,王宇乾显然也在看章明和刘恒的激战,嗤笑道:“果然给自己挑了个好对手。” 他身边是吕紫阳,闻言附和道:“这人的确不简单。和他交手的那人,应该是大洪门朱铭之下的第二人,名为章明,竟然只是和他战个不相上下,可见实力不容小觑。” 这时节,吕紫阳显现出来的是和平时截然不同的精明,看了一会就转而提起了别的事,“凭自身实力走上来的和一路跪拜上来的,肯定不同,这时候还没出现差别,说明差别肯定出现在前面。到时候我们差了杜真武他们四人,会不会……” 他显出一丝忧虑。 将来的事还太远,他琢磨片刻不再多想,转而将注意力放在了自己身上。他腰间有个水囊,竟像是无底洞一般,正在引得深潭之水猛烈灌涌进去,却不见饱满的时候。 与此同时,他浑身魂气散发出莫名的气息,一些微妙而玄异的符文时隐时现,似乎在借着这神奇环境修炼什么功法。 “出头的椽子先烂,古人诚不欺我。”他目光幽暗,闪动微妙的光泽,“等到那位暴毙,我才真正有得手的机会,却也不能像那位如此张扬。我的父皇恐怕是历代以来最深不可测的一位,饶是我琢磨这么多年,依旧捉摸不透他,所以将来还得韬光养晦,细细谋划才行。” 没人听到他这番心声,尤其提起“暴毙”二字时,他的神情就更加意味难明了。 “杜真武那几个虽然不成器,眼光倒是很好。”与此同时,王宇乾显然也在看章明和刘恒的激战,嗤笑道:“果然给自己挑了个好对手。” 他身边是吕紫阳,闻言附和道:“这人的确不简单。和他交手的那人,应该是大洪门朱铭之下的第二人,名为章明,竟然只是和他战个不相上下,可见实力不容小觑。” 这时节,吕紫阳显现出来的是和平时截然不同的精明,看了一会就转而提起了别的事,“凭自身实力走上来的和一路跪拜上来的,肯定不同,这时候还没出现差别,说明差别肯定出现在前面。到时候我们差了杜真武他们四人,会不会……” 他显出一丝忧虑。(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五章 怎么会这样? 两人互视一眼,不约而同放弃对方,两条精壮身影齐齐下潜,朝这少年轰击而去。 章明身躯本就非人的粗壮,那破浪的力量更显得如排山倒海般恐怖,连水面之上都掀起巨大风浪,慢慢推出的拳头气势更见沉凝恐怖。 刘恒却是不同,他也不出刀,只是顺水而行,那水流仿佛也成了他的助力,然后猛撞过去的力量就越来越雄浑,让人望之心惊。 两人动静太惊人,别说那试图“虎口偷食”的少年,连周围的人都在骇然退避。 少年迟疑片刻,终究明白时机已失,想要这晶石,不得不先对上两人。电光火石间想透了轻重缓急,他神情沉了下来,眼中居然没有多少惊骇慌乱,反而凝重中厉色乍现。 随后,他手中如金似木的长棍慢慢舞动起来。 呜,呜,呜—— 也不知他怎么运力,那长棍搅动得前方水流里生出一个湍急漩涡,连水都隔绝不了那低沉到让人心中闷躁发慌的呜鸣声,漩涡流转却是惊人的急猛。 这手段一看就不简单,换做旁人撞见兴许会犹豫和忌惮,偏偏对上的是刘恒和章明。 尤其章明,自持有非凡体魄,更是怡然不惧,那砂锅大的拳头正正轰击在这漩涡之上。紧随其后的刘恒也没有收手的意思,眼神反而更亮了几分,很有见猎心起的意味。 “这应该是一招绝学。” 如果没记错,他之间曾见过舞棍少年出手,棍法格外不同凡响,当先力压群雄,是率先登上石径的几个人之一。如今这举动也能看出少年很有胆魄,遇见两人竟还能保持镇定。不但依旧不想放弃,更有反击的打算,就更显得艺高人胆大了。 而他如今施展的棍法。单是起式的气势就很是不凡,其中蕴含的众多技巧。在技艺之道上浸淫越深感受的也越清楚。况且能反而给两人带来如此惊人压迫感的招式,刘恒只在王宇乾那次出手时感受过,不是绝学又是什么? 眼见少年不疾不徐,那长棍神异捅出,竟将前方漩涡拉扯延伸,无比诡异的撞上章明拳头,刘恒眼神幽暗。 能习练传承,的确非常人。只是妄想一招绝学就能吃遍天,那未免太小觑天下英杰了。 嗡! 剧烈水流从拳头和棍头对上的地方爆裂开来,无数乱流崩涌四面八方,两人身影微微一顿,就倒飞出好几丈远。章明甩动手臂,朝少年咧嘴一笑,不等少年稳住身形,刘恒的身影已经钻透无数乱流,猛然出现在少年眼前,让少年脸色狂变。 刘恒来势太快。他甚至来不及变招,只是匆匆运起意志和内力,勉强做出一个抵挡的样。就这么被硬生生撞上了。 相撞之处,隐约显出一个巨山被撞得居中折断的幻象,章明看得一怔,眼中终于浮现出惊疑不定的神情。与此同时,饶是在水中,这少年也骤然变成了断线的风筝一般,身躯弯折,飞退数十丈远。 他飞退的一路上,只留下了似有所无的一丝丝淡淡血迹。渐渐消散在水流里,血腥味却怎么也消散不去。 一击建功。刘恒就不再看少年,趁着余力未尽。顺便朝前一跃,将那块最通透的晶石稳稳抓在手里,然后看向了远处章明。 章明脸色阴晴不定,可是同样不再看少年。 少年又羞又恼,怒目睁圆,除却暗恨两人合力围攻他的无耻,加上只是一人一击就让他颜面大失,受到不轻的创伤,更恼火他们现在这无视中透出的轻蔑。自从参悟出一招绝学,人人将其视为掌上明珠,何时曾被人如此轻视过? 他恨恨瞪向两人,很想继续过来厮杀,找回颜面,终究还是生出了一丝忌惮之心。 “现在懒得和你们计较,待会还有分出胜负的时候!” 他怒喝,声音穿透了水潭,传进两人耳中。留下这话,他长棍遥遥点向两人,转身朝旁边杀去,长棍舞动间棍气如惊涛拍岸,短短几招已经让旁边厮杀的三人受创急退,显然将怒气宣泄到了这里。 可惜,刘恒和章明依旧没有再看他,两人遥遥对望之后,默不作声分作两边游荡开了。 已经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了。 经过一番激战,双方都认可了对方的实力,如今再打下去如果不祭出杀招,显然很难分出胜负。如果要分胜负难免付出代价,在这强敌环伺的情况下,一旦受创就会生出无数危险。就算如此纠缠下去,除了浪费时间,让别人夺取更多宝物,没有别的用处,怎么算都是得不偿失。 再者说双方又没有什么血海深仇,恰好被人打岔后,都是渐渐恢复冷静,自然不会再做这种无谓的事情。 还是分开,收取龙血精华要紧,将来有的是机会分出胜负。 “正宗的横练武者,体魄果然变态。”刘恒手疾眼快,收取着沿路见到的龙血精华,心里暗暗惊叹。这次激战,让他对横练武者生出了更深的认识,才知道这种修炼方式有多么可怕。 比方章明,不提那强横到非人的肉身力量,只说那铜墙铁壁般的坚韧肉身,就让刘恒记忆深刻了。他自以为身躯足够坚固,可是对上章明这种正宗的横练武者,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强壮。这种强壮程度让刘恒有种感觉,就算他上等的云纹宝刀劈上去,估计也很难在章明身上留下伤痕。 也许那种顶级宝兵,才能对章明造成些许伤势,否则难伤。反而是他,无往不利的靠山崩像是真撞到了铁板,单是激战的反震之力都让他浑身麻木或隐隐疼痛,别说还有那些打在他身上的重拳,每中一拳都让他五脏六腑震荡不已,差点受到重创。 幸好是在这样奇异的环境,受到的创伤被深潭奇水滋润之后。都会很快痊愈,才能支撑两人打到这么多招依旧不分胜负,而且没有受到多少伤。换做别的时候。恐怕早就逼得动用杀招,或是显露些真本事了。 “这样变态的体魄到底是怎么修炼出来的?” 刘恒的体魄之所以异于寻常武者。除却武生境巅峰时因缘际会,似乎进入过横练的境界,更多还是第二次吸纳神兽真血后,发生过脱胎换骨般的变化。然而他毕竟不是正宗方法修炼出来的,对上正宗的横练武者,才发觉差距有多大。 当然这只是体魄的差距,加上近四成的气血内力相助,他其实还占一些上风。这场激战下来。章明吃的苦头不会比他少,只会比他更多。 “横练一脉的确有其独到之处,有机会倒是想弄点横练的功法来参悟参悟。”刘恒琢磨着,见过比自己更强的体魄,他不免生出羡慕,这就惦记上了,“不过到了这里,那种不可见的隔阂似乎消失了。” 这才是他目前更关注的地方,之前和章明激战还好说,毕竟同样是凭自身实力硬撑着走上来的。相互间并没有隔阂存在。然而那舞棍少年,刘恒绝不会记错,他亲眼见到少年抢得先机后。一路跪拜叩首上来的。 照之前摸索出来的规则,两种人应该被无形隔断了开来,相互无法攻击才对。可是在这深潭里,那种规则似乎消失了,刚才他、章明和少年的交击,是确确实实打到了实处。 “那么,之前不同的选择,还有什么意义?”刘恒越想越疑惑,开始捉摸不透了。 随后不再和章明纠缠。他超越大多数人的实力得到充分显现,不断参与龙魂精华的争夺。更加证明那种隔阂的确已经消失。 眼见最好的龙血精华越来越少,他没时间多想。暂时放下了心头疑惑,开始专注争抢之中。 有了那番激战,他的实力得到在场所有人的承认,即便是自傲的残缺绝学传承者,也不愿和他多做纠缠,和九英、大洪门弟子一样,往往一触即分。他们相互忌惮,其他人见到这些强者到来,都是机警避让,不得不放弃即将到手的极品龙血精华。 这些人不再各自激斗,让其他人彻底失去了得到极品龙血精华的希望,只能暗暗恼恨,把注意力集中到了次一等的龙血精华上。 遍布潭底的龙血精华也经不住越来越多的人纷纷争夺,和深潭之水一样,肉眼可见的迅速减少。 短短两个时辰,游荡在深潭的人近乎三四百,深潭水面已经下降到不足人们腰间,潭底的龙血精华稀稀落落,只剩些杂质极多的次等货色。最好的,次等的,中等的,下等的,几乎已经被人们瓜分干净。 等到深潭之水将将没过脚踝,那个之前第一个踏上石径的少年再次率先动作,从潭中一跃而起,踏上了对面的石阶。 “倒是果决!”刘恒看得心里也不免为少年赞叹一声。 此刻能够放弃眼前唾手可得的收获,少年的决断和魄力的确远非常人可比,而且更是明白人。人人都清楚,眼前的收获和最终能得到的收获一比根本算不得什么,可是能忍住眼前的诱惑做出明智的取舍,这就不是一般人能够做到的了。 这次,人人都知道快要接近峰顶,再没有之前踟蹰观望的情形,见状更多人蜂拥而上。 幸好前面的石阶愈发广阔,转眼石阶上已经站满了人,争先恐后朝前方跪拜下去。一时间,咚咚磕头声竟是不绝于耳,然后就见人影攒动,纷纷踏上更高的石阶。 然而这次,紧随其后的却是无数惊呼声,还有此起彼伏地跌倒惨象。 “怎么回事?” “不对!” “为什么不灵了?” …… 刚才,人群里只有寥寥无几的少部分人卓然而立,只是鞠了一躬,没有跪拜下去,这时候却是从容淡定,稳稳踏出了第二步。 短短一步之别,刘恒能感觉到,那种隔阂感又骤然浮现。 “王宇乾!” 本来身在王宇乾等人旁边同时抬脚的杜真武四人,此刻怔怔看着王宇乾等五人和自己隔断开来,相距一个石阶上下对望,顿时就懵了。胡不归最是急躁,猛地伸手就抓向前方吕紫阳,谁知那手掌如同抓在镜花水月之中,从吕紫阳身影中一穿而过,竟抓了个空。 “怎么会这样?告诉我!” 吕紫阳低头俯视这又惊又怒的四人,眼神里有一丝不忍和复杂稍闪即逝,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不由得看向了王宇乾。 九英的目光,无数惊疑不定的人们也或明或暗朝王宇乾看去,都在焦虑等待,期望他能给众人一个答案。 这次,人人都知道快要接近峰顶,再没有之前踟蹰观望的情形,见状更多人蜂拥而上。 幸好前面的石阶愈发广阔,转眼石阶上已经站满了人,争先恐后朝前方跪拜下去。一时间,咚咚磕头声竟是不绝于耳,然后就见人影攒动,纷纷踏上更高的石阶。 然而这次,紧随其后的却是无数惊呼声,还有此起彼伏地跌倒惨象。 “怎么回事?” “不对!” “为什么不灵了?” …… 刚才,人群里只有寥寥无几的少部分人卓然而立,只是鞠了一躬,没有跪拜下去,这时候却是从容淡定,稳稳踏出了第二步。 短短一步之别,刘恒能感觉到,那种隔阂感又骤然浮现。 “王宇乾!” 本来身在王宇乾等人旁边同时抬脚的杜真武四人,此刻怔怔看着王宇乾等五人和自己隔断开来,相距一个石阶上下对望,顿时就懵了。胡不归最是急躁,猛地伸手就抓向前方吕紫阳,谁知那手掌如同抓在镜花水月之中,从吕紫阳身影中一穿而过,竟抓了个空。 “怎么会这样?告诉我!” 吕紫阳低头俯视这又惊又怒的四人,眼神里有一丝不忍和复杂稍闪即逝,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不由得看向了王宇乾。 九英的目光,无数惊疑不定的人们也或明或暗朝王宇乾看去,都在焦虑等待,期望他能给众人一个答案。(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六章 锋芒毕露 他们上去后,终归是要下来的。上下只有一条路,他们堵住路,对谁来说都是麻烦,包括白十四也是如此。 “早先并没有想瞒着谁。”白十四不得不开口,“白某只是觉着自己是读书人,断没有轻易给人下跪磕头的道理,即使上面可能有一位堪比圣人的王者也是如此,没得失了风骨。至于鞠躬,无非打心里敬重这等人物,后来悄然试了试,其实鞠躬与否,本就无关紧要。” 他一语道破了其中故弄玄虚的部分,言罢见大部分人不信,他果然不再行礼,直接一步上前,又是一步,让人们懵怔,不由得望向王宇乾等人。 王宇乾微微皱眉,随后舒展开来,“若是我为王者,同样不喜欢自身继承者是个没有骨气的人,所以我打从一开始就对那五个字心生怀疑。如他所言一样,鞠躬无非敬重,我却不愿随意向谁磕头,因为我心中有鸿鹄志,不愿为软骨头。” 他这话说得很是高傲,刺得人们心头不舒服,只是想想王宇乾的身份,却也觉得他这话说得不假。 须知天骄体质,虽不能成圣,却同样能够异类成圣,号称王者。 指不定前方这位王者就是位天骄成王者,让王宇乾敬重前辈而鞠躬不算什么,但让一位风华正茂的天骄给另一位前辈天骄磕头,这礼数未免太重。 眼见这两人开口后,人们看向其他人,却见这些鞠躬上来的人都是默然,显然不愿多说。 “你们总有你们的道理。” 胡不归面色有些狰狞,“然而之前为何不说?” 王宇乾看向他,眼神里毫不掩饰一丝厌恶和不喜。“现在说出来,又有什么差别?你大可以不再叩首,凭自己实力硬闯上来!” 胡不归一怔。随后果然不再多说,深吸一口气后猛然踏步上前。其他人也是恍然大悟。同样不再纠结于这一点,开始尝试凭实力硬闯上来。 最先尝试的胡不归,突然脸色大变,那脚步颤颤巍巍,摇晃得越来越厉害,却是显然花费了很大精力,才勉强踏稳这一步。 其他人惊呼、怒喝不绝于耳,却大多数人都是又栽了一个跟头。 “怎么会这么难?” “不对。之前绝没有这么艰难!” 他们之前也悄悄试过不磕头往上走,都是觉得艰难,就此放弃了,却知道原来前行的难度,和现在比较起来,竟然提升了不止一倍两倍。 看到这一幕,不少人心里都若有所悟,“是要告诫后人,投机取巧只是一时捷径,并非大道?” “前面图轻巧。后面吃苦头?” “贪小便宜吃大亏?” …… 刘恒也隐隐生出一些明悟,“如果说之前是考校后人的实力,这里应该就是挑选品行的考验了。我为图精进神速。修炼简直百无禁忌,是否也意味着,将来只会越走越艰难,比别人多出更多的麻烦?” 事到如今,他对修行的理解越来越多,早已经发现了之前修炼迅速带来的无穷隐患。寿命锐减,如今只剩九年多的寿命,对于晋升武师境界,他也越来越清晰感觉到别人没有的某种难关。这就是他一味图快付出的代价。 “世上,果然没有什么捷径。” 眼见下面不少人神色黯然。不再心中觉得不公,已经转头去争夺深潭里剩下的宝物。他不再多看,专心朝前走去。 “不公平!” 胡不归怒目睁圆,愤恨得两眼赤红,看着王宇乾等人又开始启程,其他人不再义愤填膺,他还是想不通,“身为大师兄,你就是这么对待师弟的吗?自己揣着秘密不告诉我们,你分明是私心作祟!” “前面投机取巧自觉聪明时,你怎么没想到这些了?”王宇乾冷笑道,见他语塞,终是没有了耐心,摇摇头也专心朝前走了。 吕紫阳嘿嘿笑道:“前面不认师兄,这时候倒是知道叫师兄了?” 他挤兑一句,懒得多看胡不归那涨红惊怒的神情,见到鹤舞衣等人已经多走出好几步,也赶紧追了上去。 这时节既然已经戳破了“秘密”,没人再伪装“鞠躬”,都是大步朝前,争先恐后。 关于限制人们前行的规则,凭实力走到这里的二三十人早已习惯。而不习惯的胡不归等人,即使因为不甘而强行前进,也依旧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这些人越离越远。 留给他们的,是比之前强出近一倍的强大规则,只此一点,也足以把他们排除在最后了。 前方,只剩下寥寥两三百个石阶,人们不再隐藏实力,开始爆发真正的实力。 一些对规则掌握最透的,一步比一步快,才是开始的短短十多步,白十四和大洪门七人加上刘恒,还有两个似乎身怀绝学的少年就领先了其他人好几步。 再下来,才是六七个少年加上王宇乾一行。 眼见王宇乾眼中透出的一丝急躁,最沉默的韩顾忽然开口,“师兄,到了这里就不必再顾忌了。掌握规则本来就并非我和紫阳所长,要是因为我们拖累了你和舞衣师妹,最后一无所得,我们可就真成大罪人了。” 吕紫阳一怔,急忙也道:“对,舞衣师妹,大师兄,你们别再等我们了,赶紧走前面,我们慢慢来就是!” 紫秀成心里焦急,暗暗后悔自己之前不太重视磨砺技艺,闻言顿时脸色阴晴不定。 自己,竟然成了拖累? 他一直以来,都是人群的焦点,也十分自矜,断断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落到这种地步。可是规则所限,如今的速度已经是他的极限,跟随众人都很勉强,更别提加速,任由他怎么努力,还是快不起来。不由得颓然。 “如此。”王宇乾看了眼他,又看向前面渐行渐远的那几人,心知的确不能再犹豫。当下果决道:“你们尽快上来,舞衣……” 没等他说话。已经见到鹤舞衣脚步陡然加快,竟是率先行动起来,和前面那几人的速度终于开始渐渐缩短。 王宇乾哑然失笑,朝吕紫阳和韩顾点点头,神情多了几分认真,同样大步朝前。 能和白十四等人并行的两个少年,是在前面纷乱时趁乱抢先出发的,如今还是后继乏力。任凭心头如何急怒,也扭转不了自己渐渐落后的局面。 于是能一直保持在前面,并不落后于白十四和大洪门七人的刘恒,就受到了越来越多目光的注意。 包括白十四和大洪门七人,也不时朝刘恒瞥来,神色更加诧异和警惕。 而且人们感觉得出来,刘恒那淡定模样,显然还留有余力,这就更让人惊疑了。 “刘兄,不急?” 白十四头一次当众和刘恒说话。却是似笑非笑。刘恒瞥他一眼,也笑道:“白兄不急,在下自然也不急。” 刘恒对这里自然比不上白十四了解得多。所以他并没有超越白十四的意思,隐隐压下了速度,只是和白十四持平。 “白某估计,前面最好的宝物不多,自然还是分开些好。”白十四有意无意朝快步赶来的鹤舞衣和王宇乾看了一眼,就对大洪门七人为首的一字眉道:“事已至此,白某先行一步了。” 说完,他竟不理会大洪门七人闻言色变的模样,果然抢先跨步。和他们立刻拉开了一步距离。 “你!” 章明惊怒,却被一字眉拦了下来。呵呵道:“师兄不必顾虑我们,自然是宝物要紧。” 即便一字眉阻拦得快。瞥见旁边刘恒闻言露出思忖的样子,就明白这人恐怕已经感觉到了,他们和白十四之间的关系并非亲密无间。 一字眉眯了眯眼,心里顿时生疑,白十四在这时候故意露出破绽给这人知道,究竟为什么?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可惜这疑惑,白十四注定不会告诉他,他只能按下疑问,忽然朝刘恒笑呵呵探手抓去,“刘兄急什么?” 说罢,他不忘朝白十四道:“师兄且去,我等自然会为师兄挡下麻烦。” 他这一出手格外突兀,不仅刘恒没有想到,他身边的师兄弟也同样没想到,都是呆了一呆。 都这时候了,还要帮白十四吗? 可是随即,他们中就有人回味过来,不由惊叹大师兄的精明厉害。只要拦下其他人,他们能保持除开白十四外紧随上去就够了,区区一个白十四,短短时间里又能拉走多少好东西? 尤其这刘恒,知道他们和白十四的间隙后,就成了最大的威胁! 刘恒眉宇微扬,眼见一字眉手臂骤然鼓胀起来,竟比他身躯更粗壮,其中的浑然巨力更让人不敢小觑。大掌来得又急又猛,直接抓向他的臂膀,他立刻明白了一字眉的用意。 因为之前距离太近,他已经极力躲避,奈何还是晚了一步,被一字眉大掌一个变招,依旧没能躲开,被死死攥住了肩膀。 “刘兄,陪我等一路赏景,慢慢前行不是也很好?” 越往上走,四方视野越见开阔,的确能尽览四周难得一见的非凡景象,可是这时候来说赏景,岂不可笑? 感受着肩头沛然可怖的巨力越来越重,渐渐竟宛若肩头压了一座大山般沉重,那如金铁铸造的五指死死扣进自己血肉里,巨力像是要把自己肩臂直接捏爆,刘恒脸色也沉了下去。 转眼,他的肩头先是浮现一丝丝玄妙微光,然后一丝丝肉身力量也汇聚到了肩膀,使得他肩头筋肉猛然鼓胀起来。那种坚实让一字眉感觉仿若捏到了铜铁之上,让他原本淡笑的神情也有些变了。 旁边却猛然听到师弟章明的疾呼,“大师兄小心!” 没等他回味过来,就感到他捏住的肩臂处竟陡然爆发出一股骇人巨力,如同熊象冲撞,更像是巨浪拍击! 嘣! 一时间,他手臂的剧震就传到了身上,让他也吃力不住,连退两步才稳住,看向刘恒的神情变得惊悸,却也顾不得自己,急忙道:“拦住他!” 这人似乎也修行过横练之道,这一点他早有预计,只是怎么能有如此雄浑恐怖的力量? 连他都承受不住,简直太过非人! 他的失手,给一众师弟师妹带来的震惊就更大了,闻言愣怔了一下才惊醒,急忙朝刘恒接连扑杀而去。 刘恒一步踏到上方石阶,抢先众人一步,可是大洪门众人却也紧追而上,依旧道道身影如狼似虎,或拳或腿,或掌或爪,朝刘恒招呼过来。 “先前在水中,未免有些不适。”刘恒声音淡淡,却是陡然转厉,“你当我真只有那点本事?” 说话间,他已经抽刀在手,人影骤然倾斜,也不理会是腿是拳,是掌是爪,直接横撞过去! 靠,山,崩! 比起之前不熟悉水性,在水下施展出来的靠山崩,此刻的靠山崩气势更是惊人,仿佛出现一头巨熊,直撞向大山,将大山撞得从山腰骤然崩断的情形! 转瞬竟只听得一声声倒抽凉气的痛呼,还有暴戾怒吼,不拘是谁人的手,在这一撞之下居然都无从抵挡,所向披靡! “这!” 章明晓得厉害,收手得快,却也没料到水下水上,同样一招的威力竟然差距这么大。同门堪比上等宝兵的身躯,在这一招下都受到创伤,不由惊骇。 可是不等他回神,刘恒如瀑布般的快刀已经紧接而至。 当! 当! …… 金铁撞击声不绝于耳,六人各有反应,早已鼓胀如两丈巨人的身躯却依旧被连连击中,才让众人体会到连源于内家武功的厉害。短短片刻,他们已经不敢再小觑内家武学,至少刘恒展现的技艺,远在他们之上! 虽说身躯坚硬非凡, 章明晓得厉害,收手得快,却也没料到水下水上,同样一招的威力竟然差距这么大。同门堪比上等宝兵的身躯,在这一招下都受到创伤,不由惊骇。 可是不等他回神,刘恒如瀑布般的快刀已经紧接而至。 当! 当! …… 金铁撞击声不绝于耳,六人各有反应,早已鼓胀如两丈巨人的身躯却依旧被连连击中,才让众人体会到连源于内家武功的厉害。短短片刻,他们已经不敢再小觑内家武学,至少刘恒展现的技艺,远在他们之上!(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七章 倒悬之路 横练武者,一身功夫都在身上,出手快而多变,尤其大洪门这套近似长拳的功夫,竟是不拘拳爪掌腿,随心变化。 在大洪门弟子看来,平时不怎么听闻过另一种武道,大多只知道这一支不成气候,在灵原站不住脚,被挤到了一个名为百武的穷乡僻壤苟延残喘。就算一字眉等人,也是因为这件事,才对百武和内家武道有了更多了解。 然而知道越多,他们对内家武道越是不以为然。他们无法理解一个身子不够硬朗,功法也局限在一种兵刃或套路上,这算是哪门子武者? 所谓的内力外放,也无非是个笑话,功法都不能任意多变,内力外放又有多少意义? 哪怕到了百武,知道了关于天骄的厉害,他们有些忌惮,却也没有多少改变。直到真正和刘恒交上手,他们才倏然发觉,单凭一柄刀,居然能够如此千变万化,技艺还要胜出他们的大洪拳,心里受到的震动可想而知。 当七人围攻刘恒,反而被力压一头,突然就把他们心头的骄傲给狠狠击碎了。 尤其这人,还不是天骄! 这样的实力,在内家武者里到底算什么层次? 七人心头泛起了嘀咕,可是羞愤让他们顾不得多想,只想先从刘恒这里重新找回颜面。 刚刚无非是输在轻敌上,他们认真起来,真正开始把刘恒当做对手后,出手就不再像之前那么狼狈了。眼见他们身影变得更加灵动。三个女子身影略显娇柔,却矫健如灵豹,四个男人动辄如虎狼。出手却同样有熊象巨力。 短短一招,他们招式更加简洁多变,拳出倏然变掌,或是短身变腿,灵动异常。 然而平时无不顺心如意的招式,在刘恒这里却受到了很大阻碍,任由他们怎么变化。也就勉强抵挡刘恒击来的玄妙刀气,竟是防多攻少,优势根本发挥不出来。 种种对力量的掌控或是细微变化。往日他们同样引以为骄傲的地方,到了刘恒这里却成了笑话一样。震、旋、弹、崩,强弱轻重,快慢虚实。对方只凭一柄刀。演绎出了比他们更高明的技艺。 虽说以多打少,他们依旧能压制刘恒,却无法轻易困住对方,心头的震撼就不提了。 反而对方借力打力,前行速度一点不慢,渐渐让他们追赶吃力,就此拉开了距离。几个呼吸之后就落下两个石阶,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越走越高。自己却追赶不上了。 他们面面相觑,都在极力掩饰心头的不甘和惊骇。内家武者怎么能这么强? 同一时间,后面的王宇乾和鹤舞衣已经一步步走到和他们同等的高度,眼见七人猛然朝他们瞪来,他们索性站定了。 本来他们打出真火,哪里会管什么天骄,可是一想到之前以为不算强横的刘恒爆发出来的惊人实力,他们突然就不敢再小觑这位天骄了。不是天骄的都这么厉害,那么货真价实的天骄,又会强到什么地步? 想到这里,他们即便心头有火,一时间也不敢妄动了。 “你们想挡路?” 王宇乾声音清清冷冷,在他们眼中却分明能感觉到一丝讥讽,“我们身后,各宗弟子二三十,你们真挡得住?” 一字眉早已不笑,“这就不需要王兄挂念了,我等也有自知之明,知道挡不住王兄,还请王兄早行一步。” 他们就不信,除了天骄王宇乾,还有那个怪胎刘恒,剩下这些人也能强悍如斯! “好一个自知之明。”王宇乾眉宇慢慢竖了起来,“我要是不先行呢?” 谁也没想到王宇乾会说出这样的话,一字眉定定看向他,“王兄就不怕先行的两人拔了头筹?” “无需你们关心,该属于我的,终究会落到我手里,谁也抢不走。”王宇乾淡淡然的道,语气中流露的强大自信让人心悸,“倒是你们,成为众矢之的,就不怕走不出这秘境吗?” 一字眉猛然垂下眼帘,似乎被王宇乾眼中的锋芒刺痛,“这同样不需要王兄关心,只想提醒王兄一句,真正的宝物,并不多。” 王宇乾瞳孔微缩,不由得想起白十四之前突兀提速,不再等候大洪门七人的急切模样,还有大洪门七人这时候图穷匕见,不惜翻脸也要阻拦后面人的举动。 而且,他们竟然不惧离不开秘境的威胁,到底有什么依仗? 他相信经过和刘恒这一战,足以让大洪门七人体会到自身实力,并非他们自己所想那么无敌,不该依旧这么自信爆棚才对。如此一来,七人的底气究竟为何,就更值得他深思了。 就在双方僵持时,身后有人悄然赶到,就想趁机往上溜,正是相距最近的两个似乎身怀绝技的少年。只是他刚踏上这一步,登时就有无数目光倏然射来,让他身影立即顿住了。 “大师兄先走一步就是。” 鹤舞衣忽然开口了,眼神清澈,似乎纯净非常,可熟知她的王宇乾看来,这位师妹眼眸里,分明倒映出了世道万千,“来者是客,客人能不顾礼数,主人却不能跟着失礼,我陪大洪门诸位一道同行吧。” 眼见赶来的人越来越多,吕紫阳三人也已经赶到不远处,而刘恒和白十四却是渐行渐远,王宇乾也不免沉吟。 “也好,师妹多加小心。”他当机立断,不得不承认一字眉那句“真正的宝物并不多”的确在他心底留下了阴影,面朝大洪门七人冷冷道:“诸位也该想想犯了众怒的下场,我周天宗同样不是好惹的。” 撂下一句威胁,王宇乾率先一步踏出。开始追赶前面两人。 听闻过周天宗九英和刘恒战个旗鼓相当的传闻,尤其眼前这位独特的姑娘,传闻也是和刘恒一般以技艺见长。一字眉心里转了转,忽然抬头道:“鹤姑娘,你也不希望宝物和造化被别人所得吧?” 鹤舞衣看他一眼,“我不信你。” 清脆四个字,险些让一字眉噎住,随后不等一字眉怒容说话,鹤舞衣已经再度开口。“各凭本事吧。” 她给人们的印象,往往像是痴迷武学不谙世事的模样,然而当一字眉和她那双过于清澈的眸子对上时。顿时竟有种自己被看透了的惊悚错觉。他不由得幡然省起,能到达这等地步的强者,又有哪个简单的? 一字眉又开始呵呵笑道:“鹤姑娘和我不谋而合。” 谁知鹤舞衣不再理他,根本没有回应。反而认认真真朝前踏出一步。那认真和专注的模样。让人忍不住就想趁机偷袭,可是不等师弟师妹们动作,一字眉已经暗中挡了下来。 眼见他摇摇头,其余六人即便不忿也只能按耐下来,紧随其后开始攀登而上。 一场大战突兀爆发,也就这么无疾而终,看似不会再有后续,未免让很多心怀异志的人们暗暗失望。却也知道这无非是火山爆发前的寂静。 别说双方,任何有志争夺至宝的人们。都注定不可能和平共处,必将有一场绝世大战,只是迟早罢了。 一时间,人们各怀心思,都是闷头赶路,只是前行的速度都在加快。 虽说前面有三人已经走得很高,远远甩开了众人,但不必纠结于一时早晚……希望还有机会! 如此一来,格局已经稳定,没有生出更多变数。领头的白十四,接着是刘恒紧随其后,下面是奋起直追二人的王宇乾,其他人都落在了三人之后。 “族弟是否知道自己兄弟如今身在何处?” 刘恒正在琢磨并非武修的白十四是怎么破开或适应规则的,耳畔忽然再度听到了白十四的传音,这一问就让刘恒险些呆立原地。 兄弟? 我,还有兄弟? 电光火石间,无数念头猛然生出,只因白十四突然说出的这句话未免太过让人震惊了。而起听白十四的口气,分明是确凿至极他有一个兄弟一样,可他哪来的兄弟? 震惊之后,刘恒神情很快平静下来,“族兄说笑了,在下自小独自成长,从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长辈亲属和兄弟。” 他最觉得怪异的地方,就是白十四明明已经知道他的身份,就不可能不知道他是在什么境况下长大的,偏偏为什么就咬定他有个兄弟? 此话说出,他能感觉一道目光在仔细打探他的神情变化,只是刘恒本就实话实说,所以坦然相对。 沉寂了片刻后,刘恒只觉白十四收回了意味深长却难明的目光,不再提及这事,倒是率先提了刘恒最关心的事。 “虽说这偷梁换柱之计十分奏效,没人想到族弟已经安然脱身,并且在这里磨砺出一身惊人武艺,但听族弟的意思,应该对那位老仆人很是挂念吧?” 刘恒也不否认,“毕竟对我有抚育之恩,自然感情不同寻常。” 从见到白十四开始,他就突然改变,不断展现自己的实力,就是想得到应有的尊重,如今看来应该是见效了。 “族弟将来,有什么志向?” 白十四的话题转换太快,幸亏刘恒心思敏捷,倒也不至于愣神。只是当那种暗中查探的目光再次落下来,他也开始思量和回想白十四这些话里是否藏着什么深意。只是关于志向,他自忖没有什么不能对人说的,索性坦然回答。 “在下没什么大志向,原本只想着祖上传下来的爵位,不该在自己手里断绝,有愧于拿命挣来荣光的列祖列宗。有机会的话,希望能将爵位重新得回。如今出来闯荡一番,反而只希望自己和何伯能够平平安安,如果能够再继续摸索武道就更好了。” 最后一句,他掩饰下了自己的失落,因为感觉只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奢望。 “族弟的志向,真是……” 听完白十四似乎也不知该怎么评价了,于是含糊了过去,刘恒却能感觉到这番话后,白十四对自己的态度明显有了转变。 “爵位的事,干系到家国大事,并非你一支一家的事,政略已定,已经无从更改。”白十四的声音有些愧疚,刘恒眼神闪过一丝忪怔,心里的失望却似乎不像原本想的那么沉重,只听白十四又道:“不过族弟不必纠结于此,大丈夫在世,功名失去,并非不能再夺回来。” “总会有转机的,族弟只需把握住,总能等到峰回路转。” 白十四说的意味深长,奈何刘恒现在对大夏的事情没有太过了解,也不知他到底指的什么。虽说没有头绪,但听白十四的意思,让他已经冷却的心里也骤然跳动了一下。 只是他出来闯荡后,见到了更多的风景,原本对于功名的心思已经淡淡如烟,已经不再像原本那么重视,反而更关心何伯的事。 不等他开口,“善解人意”的白十四已经提及,“至于你那位老仆人,本事倒是不错,关键如今连百武圣地血神宗都插手进来,便有些棘手了。” 刘恒心里就是咯噔一下,倏然朝白十四看去。他没忘了打听来的消息里同样提及到何伯隐瞒的身份,血神宗叛徒! 如今他已经知道武学圣地是个怎样恐怖的存在。 不提天骄汇聚,强者辈出,只需说像是周天宗这样的名门大派,都有数百之数需要仰仗圣地鼻息,更甘为下宗,就知道圣地是何等存在了。 那是一个庞然大物,强大到令人窒息,甚至让人听到名字就为之战栗,生不出丝毫对抗的心思。 所以他知道白十四所说一点不假,如今最大的麻烦就是插手的血神宗。 “族弟也无需过于担忧。血神宗的确不凡,却别忘了那毕竟是咱们的地盘,外来的过江龙也别想压了地头蛇,更别说咱们大夏不是蛇。”白十四眼眸中跳动的,是让刘恒失神的自信和骄傲,这是他从来没有体会过的东西。 “只要在大夏疆土内,事情就依旧有变动的余地,就看族弟你怎么做了。”白十四呵呵一笑,“身为宗亲,该帮忙的时候我自然会帮忙,平日里多来往……拿住这千里铃,一旦有什么消息,我会立即通知族弟就是。” 他说的含糊,但刘恒岂能不知道他的用意,闻言沉默一会,还是道谢。趁着王宇乾还没到来的时候,他悄然接过白十四扔来的东西,也不多看,就不动声色地收进了大洪庙中。 说话间,王宇乾已经赶到,狐疑地瞥了两人一眼,似乎感觉两人间藏着什么秘密。可是没等他询问什么,一抬头就见石径尽头已经在前方,他和白十四、刘恒都齐齐呆在了那里。 他们突然见到了倒悬天宇的奇异之路。(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八章 各自选择 差了一步,也无缘得见,偏偏刚踏出这一步后,这诡谲一幕就倏然出现在眼前了。 到这里,他们的前路竟然颠倒过来,一道道石阶倾倒压来,不仅给人一种压迫感,更让人感觉前面倒悬而上的石阶随时可能垮塌下来,所有王宇乾都差点不由自主地后退。 在刘恒看来,就好像前方出现了一面镜子,使得石阶到了镜子里都反了过去,包括山峰,也呈倒三角之势,好像被倒插下来一样。 “怎么会出现这样的路?” 王宇乾朝白十四看去,直接质问道。 这次白十四也蹙眉,“在下也不可能无所不知。” 到了这里,仅剩三人之间说话,双方都变得简洁很多。白十四说话谁也分不清真假,王宇乾一听就懒得纠结,朝上方看得仔细,“你们见到了几条路?” 白十四和刘恒呆了呆,很快又不约而同的回应道。 “三条。” “三。” 他们说完,面面相觑却是诡异的沉默。 是的,上山只有一条路,但是倒影上去的石径却变成了三条,纷呈在三人前方。 虽说似乎没有什么更大的变故,然而一条路分作三条,本身就是最大的变化,让他们不免迟疑。 或许其中有真有假?或许其中有难有易? 或许其中,有生有死? 当选择摆在面前,三人越是权衡,却是难以抉择,三条路的前面都会有什么,谁也说不清楚。 而且,为什么不是四条路。两条路或是五条路,偏偏是三条路? 是因为同时踏上来的有三个人,所以才呈现的三条路。或者是他们想多了,只是巧合? 面对的是一位至强者临终的布局。他们再怎么深思都不为过。尤其前面这仿佛倒影出来的景致本就不合常理,看上去却如此真实,可他们连怎么前行都犯起了迟疑。 踏上去,岂不是人也要倒立着前行? 难道不会掉下来? 各种惊疑在脑海翻卷,但眼见后面人已经渐渐追进,他们也顾不得再多想。当下王宇乾毅然道:“横竖只能前行,各自选一条吧。” 说完这话,他和刘恒都朝白十四看去。因为他们总怀疑。白十四依旧隐瞒了很多,不如等他先选,说不定就会明朗一些。 “在下是真不清楚。”白十四有些恼了,“既然两位不信我,任由你们先选,如何?” 竟然是这态度! 王宇乾当机立断,“好,现在不能再耽搁,我就选中间这条,刘师弟你选。” 无论真相如何。他都不想给白十四悔改的机会,索性直接作出选择,将结果交给各自的运气来决断更好。 剩下左右两条路。刘恒稍作沉吟,“既然如此,在下就选眼前这条吧。” 他站在左首边,选的也很是干脆利落,让两人都朝他瞥了一眼,只是见他没有露出丝毫异常神情,这才放下。 “那在下也不用选了。”白十四呵呵一笑,“先试试能不能走上去再说。” “不必!” 王宇乾最忌惮这深藏不露的白十四,根本不想他生出变数。立即道:“咱们一道同行。” 刘恒也没有异议,却是明白。王宇乾就是在防备白十四突然转道。 “也好。” 白十四像没有察觉两人对他的防备,果断答应下来。没有耍花招的意思,和王宇乾相互换了位置,“咱们同行吧。” 深吸一口气,三人齐齐举步,踏上了倒影般的怪异前路。 才踏出这一步,那种奇异规则再度降临,等三人各施手段站稳后,都露出了一丝异色。 竟然同样有脚踏实地的感觉。 等双脚和身子都站上去,他们不约而同的互视一眼,又朝身后看去,竟然像是整个世界都倒了过来。 大地和山峰,如今在他们的头顶,脚下却是天宇苍穹。那些在石径前行的人影,在他们看来是如此怪异,好像随时掉下来砸到他们头顶。可是这些人依旧走得稳当,似乎无法看见三人,正在一步步倒立前行,不断靠近他们。 “另类成圣者的手段,真是匪夷所思。” 饶是刘恒,也不免感慨。 白十四和王宇乾没有回应,可是面上也浮现出认同的神情,白十四抬手示意,三人不再交谈,继续前行。 后面的人越走越近,也快要上来了。 走出不远,他们就听到身后传来一片哗然之声,刘恒和两人都回首看了一眼。只见紧随其后的大洪门七人和鹤舞衣正站在他们原本立足的地方,朝他们仰望过来,面上都是震惊错愕的神色。 直到此刻,他们才见到了三人和这仿佛倒影的奇异之路,心头的震撼和他们之前应该一般无二。 可是有三人做表率,后来的人们就没怎么迟疑,很快选出了各自的路。大洪门七人终于分开,一字眉带领两个同门走上了刘恒选择的路,鹤舞衣和另外一个大洪门弟子走向右边,王宇乾这条路也上来三个大洪门弟子。 后面,人们选择的路各有不同,人流顿时分成了三条。 “前面会有什么?” 不知为何,之前选择路途时,刘恒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冲动,脑海中的水晶骷髅头也突兀躁动,让他做出了现在这个选择。直到踏上这条路后,他心里就安定下来,心跳却莫名加快了。 好像对于前方,他有种期待和隐隐激动。 和白十四、王宇乾一样,他们之间没有再交流,却因为白十四突兀又加快了速度,使得王宇乾和刘恒都心生警惕,也紧跟着提速前进。 三人默不作声走在最前面,和身后人们的距离又慢慢拉远。也不知前行了多久,他们前方如之前一样。倏然出现一座殿宇。 这殿宇古朴肃穆,岁月似乎没有在其身上留下痕迹,可是透出的气息却飘渺悠远。才体现出其经历过漫长岁月的沉寂。 殿宇之下,分别打开了三扇门。正好在三条路的尽头。 三人互视一眼,各自毫不犹豫踏入门中。 不知道其他两人在想什么,但当看清殿里的景致,刘恒不免有些愣怔失神,殿宇里竟然空旷至极。 这殿宇本就广阔,然而其中除却六根巨柱支撑顶梁,前方高台耸立,余下竟然空无一物。 只有他们脚前。分别多了一个蒲团。 这蒲团,这画面,给刘恒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他看向前方高台。虽说一道绚丽至极的光幕如瀑布般从天垂落,遮挡了三人视线,让他们看不清高台里有什么,可是这画面依旧让刘恒灵机一动。 当下,他毫不犹豫跪在蒲团上,行拜师时所用的三叩九拜大礼。 这可不就是拜师时的模样吗? 除却在留安县遇见那个武艺班子,朝秦长武的草率拜师。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幼年时,去半山学堂拜伍先生为老师。那时候是在一个简舍,房屋简陋。陈设也寥寥,然而前方墙壁挂着祖师的画像,桌案罗列历代先师的牌位,香炉焚香,伍先生就端端正正坐在桌案前承受他的三叩九拜。 到了蝶花宗,崇圣殿中也是大同小异。 祖师神像之下,列祖列宗牌位分呈,然后是香炉中青烟袅袅,屠长老盘膝坐于蒲团之上。承受他三叩九拜大礼。 此刻鼻中闻到的,可不就是拜师时焚香的气味? 不拜师。何以得传承? 这个时候,是的的确确该拜了。 圣人说礼时。首重天,地,君,亲,师,只有这五种需要大礼参拜。如果非亲非故,只因为对方强大而跪拜,未免会因为没有骨气而让人鄙夷。可是如果欲得传承而不拜师,未免又成了桀骜不驯,为人不喜。 所以跪拜和礼节,从来不是一件小事,其中轻重,有圣人学一辈子依旧觉得不够。 见到刘恒如此麻利行跪拜大礼,白十四和王宇乾都怔了怔,随后似乎各有启发和明悟。不等他们回神,前方仙光瀑布里倏然射出一个影子,依稀竟像是一页金玉雕琢的书页。 两人神情一凝,却都是毫不犹豫地探手抓去! “好胆!” 刘恒见状眉宇倒竖,真真被惹怒了,当下从蒲团跃起,两道刀气煊赫喷出,如惊虹过隙,电光火石般将这内力大掌和魂气大掌接连斩断! 他人影也是毫不犹豫一个前窜,朝这玉页抓去。 这反应在两人意料之中,王宇乾那金碧眸子骤然绽放神光,一种诡异而恐怖的气息顿时弥漫殿宇。但见他双眸中爆射出种种虚影,竟然如鬼影般呼啸往来,不仅朝刘恒扑去,也在朝玉页纷纷扑去。 这是……鬼眼神术! “原来是排名六十一位的鬼眼武身!” 为了争夺刘恒的造化,王宇乾竟然不惜暴露自己武身,毫不犹豫施展出了相应神术。幸亏之前因为丁乐儿的关系,刘恒对各种武身了解极深,一看这神术展现的异象,已经心知肚明。 鬼眼神术,能够蕴养各种的气息,将其演化成真实存在。比方此刻攻袭向刘恒和争夺玉页的虚影,不仅没多少阴气森森的感觉,反而浑身气血涌动,仿若血肉而生一样。 转瞬间,不下十头扑来,要么尖嘴獠牙,要么背生倒刺或羽翼,或是四头八臂,或面生多目,各有神异。 这些都是上古闻名的,也不知王宇乾和周天宗怎么收取的这么多气息。 “王兄,怎么不放出本命真魔来!” 刘恒心里凛然,面上丝毫不露,反而大喝出声。与此同时,他挥刀如雨,将刀法演绎到了极致,各种玄妙技艺施展出来,十多头竟都不敢轻易近身,未免让人叹为观止。 但是他清楚,这神术最可怕的还是武身天骄花费最多心血凝练的那尊本命真魔。号称本命,也就意味着这尊真魔不同寻常,气血凝练到几乎堪比本身的地步,凝练时间越长越有这当年的凶威,如果和本体合二为一,更是战力倍增。 “对付你,还不够资格让我用出本命真魔。”即便让刘恒一语道破身份,王宇乾心里暗暗吃惊,却依旧傲然回应。 这些虚影足够强横,每一头都近乎有武夫巅峰的实力,可是对上刘恒依旧有些不够看。只是他的用意本就不在于败敌,而在于夺宝,放出本就是为阻拦刘恒,如今总算起到了想要的作用。 饶是刘恒威不可当,还是难以避免被这些纠缠住了。眼见另一群朝那玉页扑去,转瞬已经把玉页围个严实,刘恒心下大急,就要爆发更多实力,突然又有些愣神。 不仅是他,正在悄悄施展一门术法的白十四一个滞涩,王宇乾也是一怔。 只见那玉页倏然爆发出夺目光华,耀眼惊人,居然瞬间将围住它的这群刺了个千穿百孔,惨叫急退。 当即受了重创! 随后,这玉页速度激增,就这么迅猛撞破围挡的重重,倏然投入到刘恒怀中。 但是他清楚,这神术最可怕的还是武身天骄花费最多心血凝练的那尊本命真魔。号称本命,也就意味着这尊真魔不同寻常,气血凝练到几乎堪比本身的地步,凝练时间越长越有这当年的凶威,如果和本体合二为一,更是战力倍增。 “对付你,还不够资格让我用出本命真魔。”即便让刘恒一语道破身份,王宇乾心里暗暗吃惊,却依旧傲然回应。 这些虚影足够强横,每一头都近乎有武夫巅峰的实力,可是对上刘恒依旧有些不够看。只是他的用意本就不在于败敌,而在于夺宝,放出本就是为阻拦刘恒,如今总算起到了想要的作用。 饶是刘恒威不可当,还是难以避免被这些纠缠住了。眼见另一群朝那玉页扑去,转瞬已经把玉页围个严实,刘恒心下大急,就要爆发更多实力,突然又有些愣神。 不仅是他,正在悄悄施展一门术法的白十四一个滞涩,王宇乾也是一怔。 只见那玉页倏然爆发出夺目光华,耀眼惊人,居然瞬间将围住它的这群刺了个千穿百孔,惨叫急退。(未完待续。) 第四百零九章 化道 他想做什么? 刘恒也被这位族兄的离奇举动给弄懵了。 同样拜师求造化,不用离自己最近的蒲团,反而舍近求远,这里面不用说都有诡秘。 然而不知为何,白十四只是做出一个欲图跪拜的举动,不等王宇乾鬼眼神术扫来,他身影一顿就抽身急退,呵呵笑道:“各自机缘早已是定数,无从更改,两位不必如此紧张,在下无非开个玩笑。” 只是玩笑? 他说的轻巧,刚才的举动却不能不让人警惕,怀疑他别有用心。虽然白十四极力掩饰,可在场的刘恒和王宇乾都是眼尖心细的人,自然能看出他刚才身影那一顿并非自己刻意所为,再联想刘恒所得这片玉页的神奇,顿时心头都生出了明悟。 “好一个机缘早已是定数!”王宇乾冷笑出声,双眸神光渐渐收敛,那些虚影如群鸟归巢,一股脑儿重新投入他的双眼,在其眸中隐现不定,“既然如此,咱们各自先得了自己机缘,谁也别手痒,然后再说吧。” “正有此意。” 白十四立即附和,随即和他相互戒备,朝自己前方蒲团跪拜下去,如刘恒之前一般三叩九拜。 从刚才王宇乾的出手还有白十四的试探,刘恒渐渐明白了所谓“机缘早已是定数”的意思。从他们踏上倒悬之路,当时分别选择的路,或许在没有踏入大殿前,已经注定了各自将会得到什么样的机缘。 白十四不是不想抢,只是刚刚尝试,他分明遇到了未知阻碍。 由于尝试失败,三人又相互忌惮对方的实力,深知一旦开战必定用时良久。都没有轻易拿下对方的把握,自然都暂时按耐下心头冲动,默契罢战。 王宇乾没有再计较白十四未能得逞的诡计。刘恒自然也不会计较两人刚才对自己的出手,战端刚开始就已结束。像是从没发生一样。 暂时罢战,两人在忙于叩拜,刘恒再也忍不住从怀里重新把玉页掏出来,趁机看了眼。 此刻的玉页光华内蕴,没有再显现之前的神异,安安静静躺在他手掌之上。玉页不过巴掌大小,刚才没来得及看,现在才发觉上面刻满了蝇蚊般大小的烫金小字。都是十万年前的古老字样,不少字连刘恒都识辨不出来,但当头功法名称,却是一眼看去已经明白。 “八景八荒真龙劲?” 刘恒心头一震,“好霸道的名字!” 单是见到这七个字的瞬间,他就感觉到一股难以想象的威猛霸道之气扑面而来,强横到令人窒息与心悸。 草草看过,刘恒迅速把玉页收回大洪庙,拼命压制下那剧烈的心跳,“竟然是一篇武练功法。” 虽说他极力掩饰。但宝物动人心,即便是在叩首的两人,也忍不住在分心偷窥刘恒。自然察觉了他故意掩饰的激动。 绝对是好东西! 两人没说话,心里却笃定了,对自己即将到手的机缘造化同样生出期待。 当两人最后一拜起来,果然前方又有两道黑影几乎不分先后的破开神光帘幕,朝两人分别投来。 一时间,三道人影不约而同的扑了过去。 古人云仇不隔夜,正是如此! 既然之前两人都朝刘恒出手争抢过,那么现在,刘恒也断没有眼睁睁看着的可能。说报仇也罢,说贪心也好。自然要争一争。 “找死!” 王宇乾大喝了一声,身躯前窜如龙行虎步。长发飞扬,万千虚影就从眼中喷涌而出,声势骇人听闻! 这些虚影,此刻就像喷泉一般,源源不断地汹涌出来,然后迅速分散,很快弥漫了整个大殿。它们或聚或散,要么在纠缠白十四和刘恒,要么就是分别朝前方那两个影子扑去。 他竟然是想全部收入囊中! 然而白十四也不是善于之辈,当即手中折扇抛起,竟旋绕四周,呼呼生风之间,将这些虚影阻挡下大半。与此同时,他头顶有青烟袅袅升起,在虚空化作一个两丈高下的神武青影。等他砸出一粒红黑相间的铅丸,顿时浓雾大作,一层层铅砂覆盖在这青影之上,让其迅速凝实起来。 “是观想之术。” 相比原来,得到《寂极暗魔经》之后的刘恒对魂修术法不再那么一窍不通了,只要看个大概,至少能认出对方施展的什么术法。 至于说铅丸,是因为观想出来的乃是阴秽存在,受不得阳刚气血冲击。有这层铅砂护体,才能不惧与武者一战,所以在修士和武者对战时经常用到。 但见这青影变得红黑相间,竟是手持双锏,披甲戴冠的伟岸人影,面生六目却不见丝毫妖邪之气,反而更加增添了这神像的神武威严。 神像双锏挥舞如狂,白十四就在这神像保护之下,不断突破周围虚影的阻碍,不仅在接近投向他的那点黑影,也同样朝王宇乾出手了。 一粒铅丸伴随一股青烟滚滚而去,半途铅丸炸开成雾,只是转眼就已经和青烟混为一体。再一转眼,浓雾青烟又凝出一尊黑红神像,披风猎猎飞扬间,大步朝王宇乾长戟刺去! 只是转眼,大战再度爆发。 之前最难的是刘恒,要承受两人的围攻和争抢,异常艰难,如今倒过来,他立即成了最轻松的那个。没有顾忌的他,只需防备两人针对而来的招式,可是其余大半心神都放在攻击和争抢,而不是防备上。 他的肆无忌惮给两人都造成极大压力,不仅将局面搅得更乱,更是无法知道何时才能收场。 再这么下去,他们抢先进来的优势将殆尽,要是拖延到其他人也进来,局面会更乱,也会更糟糕到一发不可收拾。 这一点三人都心知肚明。所以随着时间流逝,各自手段更加激烈,到处只见乱舞。刀光纵横,激烈碰撞声此起彼伏。 紧随着各色攻击逼迫之下。那两个从前方高台神光帘幕钻透出来的影子也猛然爆发了起来。 两团夺目光华绽放,将殿宇映照得宛如白昼一般透亮,随后展现出披荆斩棘的狠厉气势,分别撞向白十四和王宇乾。 就在三道殿门处出现其他人的身影时,空中万千虚影迅猛收缩,三头黑红神像也是重新化作三粒铅丸和三股青烟,和那漫天刀气不约而同收敛无踪。 三人站定,白十四和王宇乾齐齐将衣布一裹。遮掩住怀中宝物透出的光华。刚才的激战像是从没发生过一样,瞬间消散无踪。 所以等后方大洪门七人,鹤舞衣和两个少年入殿时,只见到三人相距数十丈分别屹立,气氛却寂静得怪异非常。 刚才短短时间,刘恒好几次接近那两件宝物,奈何最后还是没能得手,反而最接近的一次,正好触发了一件宝物的反抗,仅仅只是看清了这两件宝物是什么东西。 投向白十四的同样是一页玉书。上面都是银色小字,透出玄异奥妙的气息,刘恒只来得及看见当头几个大字。《天河十七章》。 “应该是一门术法或经文。” 至于投向王宇乾的,竟是一面青铜小镜,周边雕琢细密符文和异兽花纹,没有岁月斑驳的锈迹,依旧光可鉴人。小镜精美到像是该出现在大家闺秀的闺房,而不是这里,更让他和白十四觉得有些古怪。 “师兄?” 同一时间,争抢进来的这群人看清这空旷的殿宇,还有三人默不作声的奇异气氛。接连出现了几声轻呼。 听到大洪门七人和鹤舞衣的呼唤,王宇乾、白十四和刘恒相互眼神交汇。随后两人同时回应两个字,“不急。” 听他们这么说。人们虽然狐疑,却也不敢擅自妄动了。 “白兄,倒是小觑了你。” 王宇乾冷冷笑道,“观想出来的三尊神像,竟然来自三种学派传承,果然学识渊博,自身底细藏得真好。” “王兄也不差。”白十四淡然一笑,“鬼眼神术的鼎鼎威名,白某听得太多,今日才知道名不虚传。” 两人将未尽的战延续到了言语交锋之上,都是不避不让,随后都齐齐看向了刘恒,王宇乾当先开口,语气同样森冷,“刘兄弟,你岂能如此不识大体?咱们怎么说也是一脉相承,岂能便宜了外人?” 白十四也道:“你未免太过狂妄,竟敢朝我等两人同时出手?” 刘恒扫过两人,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现在说的轻巧,那两位之前为何又朝我出手?” 其他人默默听着,都是暗自诧异。虽说三人都说得含糊,却没人掩饰各自语气里透出的火气,像是之前激战过一场的样子,到底怎么突然打起来的? 不等他们多想,王宇乾立即道:“之前纠葛,现在多说无益。我倒是想请教二位,宝物就在前方,你们可曾想出办法,如何进去?” 此言既出,殿宇所有人都耳朵都竖了起来,凝神静听两人的回应。 刘恒和白十四眼神交汇,却都已经听懂王宇乾的言下之意,不由得猛然看向王宇乾,目光都是意味难明。 这位的心性,也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之前是刘恒灵光一现,醒悟到殿宇的用意,才让他们发觉夺取机缘的方法。只是这方法本就不起眼,在这殿宇中,最醒目的却是前方神光帘幕的高台,再被王宇乾这么故意引导,后来的人们就更不容易想到了,闻言只会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方高台上。 可是要知道其中还有他的同门师妹,他竟然也这么坑! 虽然没有交流,但刘恒最无所谓,因为来的人中除了鹤舞衣还有几分交情,其他人没有仇就不错了,哪里会假做好心。至于鹤舞衣,他相信王宇乾这个大师兄能亏待别人,最后应该还是不会亏待自己的同门。 至于白十四,虽说他是和大洪门弟子一道来的,但刘恒之前就见到他和大洪门弟子之间,并不像外人所想那么融侨。所以此刻白十四会如何选择,已经不言而喻。 只听白十四立即道:“这神光幕帘一看就玄妙非常,要不王兄或刘兄先去试试?” 果然是顺水推舟。 还不等王宇乾开口,刘恒当先道:“我不急,倒想多看看再说。” 王宇乾的反应却是出乎预料,“好,既然你们有心无胆,那我就当仁不让了。” 不等他们多想,王宇乾立即道:“之前纠葛,现在多说无益。我倒是想请教二位,宝物就在前方,你们可曾想出办法,如何进去?” 此言既出,殿宇所有人都耳朵都竖了起来,凝神静听两人的回应。 刘恒和白十四眼神交汇,却都已经听懂王宇乾的言下之意,不由得猛然看向王宇乾,目光都是意味难明。 这位的心性,也不像看上去那么简单! 之前是刘恒灵光一现,醒悟到殿宇的用意,才让他们发觉夺取机缘的方法。只是这方法本就不起眼,在这殿宇中,最醒目的却是前方神光帘幕的高台,再被王宇乾这么故意引导,后来的人们就更不容易想到了,闻言只会把注意力都集中到了那方高台上。 可是要知道其中还有他的同门师妹,他竟然也这么坑! 虽然没有交流,但刘恒最无所谓,因为来的人中除了鹤舞衣还有几分交情,其他人没有仇就不错了,哪里会假做好心。至于鹤舞衣,他相信王宇乾这个大师兄能亏待别人,最后应该还是不会亏待自己的同门。 至于白十四,虽说他是和大洪门弟子一道来的,但刘恒之前就见到他和大洪门弟子之间,并不像外人所想那么融侨。所以此刻白十四会如何选择,已经不言而喻。 只听白十四立即道:“这神光幕帘一看就玄妙非常,要不王兄或刘兄先去试试?” 果然是顺水推舟。 还不等王宇乾开口,刘恒当先道:“我不急,倒想多看看再说。” 王宇乾的反应却是出乎预料,“好,既然你们有心无胆,那我就当仁不让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章 试探与发现 另外两个和鹤舞衣等人几乎同时到来的少年,似乎各自身怀绝学,其中那个周天宗的,似乎从王宇乾的态度上察觉出了什么,悄然落到了后面。而另一个少年面上桀骜得多,竟是毫不犹豫和大洪门七人同时踏出这一步,甚至不忘挑衅般瞥了王宇乾一眼,恰好见到王宇乾怪异笑容,心里就是咯噔一下。 不等他想出哪里不对劲,他的脚稳稳当当踏上了石阶,然后惊疑朝前看了一眼。他们距离那神光垂落的“帘幕”还有上百道石阶,这片神光距离越近,越能感受其中的宁静祥和,神圣磅礴,每一丝都让人战栗。 神光散发的气息却是柔和温暖,使人忍不住想要亲近,心中生出一种儒慕之情。而且这一眼看去,他心头就莫名涌现种种明悟,平时对功法的困惑,对武道的不解之处,竟然在一瞬间豁然开朗。 仿佛那神光,就是大道直接呈现在他面前一般。 那种感觉,舒泰到了极点,如同浑身都重新沉浸在母亲肚里,心境得到无限升华,每一个毛孔都舒爽到战栗起来。 在旁人眼中,等他转而看向那神光时,眼中的惊疑和其余情绪竟然迅速消退,只剩下越来越痴迷的神情。 其余大洪门七人也是相差仿佛。 他们甚至没有察觉,他们的脚正在一点点消散,那些血肉化作一丝丝神光,投向前方神光帘幕。 这一幕实在诡谲邪异,看得人毛骨悚然,倒吸凉气。 刘恒忍不住瞥向白十四,要知道这可是和他一道前来的大洪门“师弟师妹”,从之前到现在他竟然都没有要提醒的意思。而王宇乾。似乎也笃定了白十四会这么做,才会毫不犹豫用出这计策,轻而易举地坑了大洪门七人一把。 此刻。王宇乾嘴角噙着的讥笑越来越浓,白十四面上也是神情微妙。意味难明。 他和大洪门七人,究竟什么关系? “不,不对!” 正在这时,诡异寂静的殿宇陡然响起一声暴喝。僵在那里的八个身影里,居中的一字眉不知为何倏然惊醒,竟猛然撞向身边的人,巨力让他周身其他人都一个踉跄,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随后神情巨变,从迷惘到清醒,到惊怒骇然。 他们浑身的神光散去,浑身肌肤却已经变得坑坑洼洼,有些血肉直接溃烂或是消失无踪,模样骇人至极。 短短时间,他们却不啻于遭到一场无妄之灾。 “王宇乾!” 一字眉咆哮出声,朝王宇乾怒视而去,这时候他哪里还不明白,分明是被人陷害了。 王宇乾却是叹了口气。“曹兄实在抱歉,即便你们不醒,我等也是正准备把你们叫醒。尽快营救你们的。谁能想到这神光竟然如此凶险恐怖,饶是以曹兄和诸位的神武,竟然也难以避免,想想实在让人心悸。” 这种话,一字眉哪里会信,其他师弟师妹也是瞬间怒容满面,恨不得立即冲上去将王宇乾撕个粉碎。可是一字眉怒则怒,却还是没有失去理智,死死将师弟师妹们拦了下来。 因为他清楚。王宇乾等的就是他们冲动,看他那模样。不过是碍于众目睽睽之下不好率先出手,否则早就直接向他们下手了。如果打起来。就是把借口送到他面前,到时候他们只会吃更大的亏。 一个是状态不减分毫的天骄,正在虎视眈眈,一面是刚刚受创心绪未定的他们,哪边胜算大不言而喻。 “不要冲动!” 一字眉拼命喝止,终于拦下其余六人,“王兄,好手段,好算计,我们认栽了。” “无非是动了贪念,哪有什么精明算计?”面对指责,王宇乾晒然一笑,随后不再理会他们,朝白十四道:“如此看来,那位王者前辈陨落之后,估计身躯化道了,什么也没有留下来。至强者化道,化道之力堪称恐怖绝伦,圣贤也不敢轻易沾染分毫,我们就更不用提了。如此恐怖的化道之力,里面怕是什么都剩不下来了,我们也无法进去,看来只能折返了。” 他叹气,似乎颇为遗憾。 “既然选择化道,的确不会再剩下什么,可惜前辈生前种种奇宝和旷世奇功,竟什么都没能留下。”白十四也在叹息。 只有刘恒知道,两人绝不仅仅是在装腔作势,他们在隐晦交流另一个才发现的疑点。如此强大的化道之力,照常理而言,的确什么都不该留下才对,那么他们之前得到的宝物又算什么? 这些东西,为何能在如此强烈的化道之力中保存至今? “本来还想一睹这位王者前辈的音容笑貌,如今看来却是痴心妄想了。”王宇乾摇首叹息,“白兄,刘兄弟,是否有什么办法能突破这化道之力的阻拦,不妨都说说看。” 刘恒立马摇头,他没忘了第一次遇见化道之力的情形,至今还记忆犹新。而且那次遇上,无非是一缕缕残留在字迹里的残缺气息,就让他险些吃了大亏,而这次却是一位堪比圣人的王者陨落后,整个强大身躯化道的力量,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他根本想不出任何办法,白十四闻言倒是迟疑了会,“我这里倒是有几种先秦机关术做的小玩意儿,勉强可以一试。” 先秦机关术? 一言既出,所有人的目光都倏然看向了他,刘恒也不例外。先秦机关术的名头太大,饶是经历数千上万年,依旧经久不衰。 只见白十四长袖一抖,就传出哗啦啦的声响,随后三个不足巴掌大的小物件落在地上。落地传出的声音听上去,这三个物件竟是极轻,轻盈到不可思议,只宛若三张纸落地一般。 这三个物件,一个是一只小雀,一个宛若初生的老鼠。都是浑身晶莹剔透,如同冰雕玉啄。剩下一个,却让刘恒心神剧震。他竟然曾经见过! “是留影蛛!” 看着这只宛若活物的蜘蛛,他心中生出一丝复杂至极的情绪。正是因为一只小小的留影蛛。悄然窥伺他练武,被他察觉后尾随,才不巧发觉了隔壁顾老头对他刘家的监视。顾老头之死,使得他一切都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如今被逼得背井离乡近一年之久,想来竟然还宛若昨日。 “留影蛛,点睛雀,探地灵鼠。”王宇乾喃喃。直接道出了三样东西的身份。 白十四点点头,“探地灵鼠和点睛雀,需要我留下一丝魂力,至于留影蛛,只要设计好了就无需再管它,说不定能有所发现。” 王宇乾和刘恒对视一眼,都是点头,“既然如此,索性试试吧。” 这三样东西相信如今在灵原都是稀有罕见之物,能从上古流传至今。剩下来的已经寥寥无几。所以可以想见,白十四来之前的确做了充分准备,如今却只能说尽力一试。 白十四也不推诿。直接对留影蛛盘弄片刻,但见这留影蛛微微颤动一下,八只脚活动几下,然后就像是活了过来,悄无声息向前行去。而剩下那剔透的小雀和老鼠,被白十四轻轻点在眉心,一缕魂气融入,但见它们浑身泛起青色,眼眸都亮了亮。 随后。小雀倏然震翅,竟然真的展翅高飞了。那老鼠抖了抖尾巴双耳,小小前爪就开始不断刨动地面。 这活灵活现的画面。看得人们啧啧称奇。 留影蛛顺着石阶很快攀爬而上,不留意就会忽视过去,人们更多却是被那小雀吸引了注意。刘恒也更留意这小雀,只见它在空中盘绕片刻,就朝神光帘幕直接冲了过去。 别人还看不出什么来,只有刘恒和王宇乾清楚,这小雀冲去的方向,正是之前那三件宝物冲出来的位置。 点睛雀速度太快,转眼已经一冲而过,根本不知道成败。而那探地灵鼠,则是一对小前爪刨了半天,依旧无法在地面留下丝毫痕迹,显然是无用了,不由得让人们暗暗叹息。 至于留影蛛,攀爬石阶也一点不慢。然而才上去不过五六个石阶,八只脚已经都化作神光,随后身躯同样在众人的注视下化作点点神光散去了。 “这里的化道之力实在太强了。”白十四蹙眉,似乎觉得有点无奈,其他人也是面露惊异之色。 连机关造物都被同化,这化道之力有多恐怖,可见一斑。 人们的期待,都放到那只点睛雀身上。可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人们沉寂默然,白十四当先叹息一声,“如果没有出错,一炷香的时间怎么都该回返了,既然现在还不见踪影,点睛雀显然也失败了。” 他蹲下身,将一直在做无用功的探地灵鼠拿到手里,收回其中的一点魂气,将探地灵鼠给收了回去。 “看来,这的确是王者最后沉睡的陵墓,他不愿被人打扰。”王宇乾叹了口气,满是无奈,“谁能想到会是这种局面,只能无功而返了。” 刘恒目光微微闪动,却没有多说什么。 “这算怎么回事?” 大洪门七人是最不甘的,拼命冲到了这里,还被坑得差点丧命,竟然什么都没得到就只能离去,其他人同样无法甘心。 这片刻,后来人却是越来越多,从一开始的疑惑到随后打探清楚情况,也是个个露出了怅然若失的失望。 “就这么白走一趟?” “如果早知如此,何必这么拼命走上来?” …… 人们或是嘀咕,或是抱怨。 王宇乾却是朝他师弟们教训起来,“不要满心功利,能来走这一遭,应该已经让你们获益良多。如此至强者的陵墓,天下又有几人有缘进来一观,你们要惜福,多走走看看,指不定什么细微发现,也会让你们不虚此行。” 听他这么吩咐,周天宗弟子们即便灰心丧气,也不得不答应下来,朝周围散去。 看着人们向四方散去,没有放过任何一处细节,查看得十分仔细,显然是期待能够有意外的发现,刘恒和白十四都默不作声。 恐怕只有他们才明白王宇乾的用意。 王宇乾就是在故意误导的同时,悄然拖延同门的时间。等到人们一无所得,失望离去后,估计他才会对同门说出真相。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别人,就在这当口,一道黑影倏然钻透神光帘幕,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而心知肚明的三人,却都骤然转头,齐齐朝三个蒲团看去。他们正好见到一个人影满脸浮现激动神情,猛然从蒲团上一跃而去,就朝这神光帘幕钻出的黑影扑去。 大洪门七人是最不甘的,拼命冲到了这里,还被坑得差点丧命,竟然什么都没得到就只能离去,其他人同样无法甘心。 这片刻,后来人却是越来越多,从一开始的疑惑到随后打探清楚情况,也是个个露出了怅然若失的失望。 “就这么白走一趟?” “如果早知如此,何必这么拼命走上来?” …… 人们或是嘀咕,或是抱怨。 王宇乾却是朝他师弟们教训起来,“不要满心功利,能来走这一遭,应该已经让你们获益良多。如此至强者的陵墓,天下又有几人有缘进来一观,你们要惜福,多走走看看,指不定什么细微发现,也会让你们不虚此行。” 听他这么吩咐,周天宗弟子们即便灰心丧气,也不得不答应下来,朝周围散去。 看着人们向四方散去,没有放过任何一处细节,查看得十分仔细,显然是期待能够有意外的发现,刘恒和白十四都默不作声。 恐怕只有他们才明白王宇乾的用意。 王宇乾就是在故意误导的同时,悄然拖延同门的时间。等到人们一无所得,失望离去后,估计他才会对同门说出真相。 然而他显然低估了别人,就在这当口,一道黑影倏然钻透神光帘幕,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而心知肚明的三人,却都骤然转头,齐齐朝三个蒲团看去。他们正好见到一个人影满脸浮现激动神情,猛然从蒲团上一跃而去,就朝这神光帘幕钻出的黑影扑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一章 绝学频现! 叮! 如玉铃轻摇,响声清脆醒神,可是传到人们耳中,却让人心神恍惚了一瞬。只一瞬,刘恒刀气未达巅峰,这指力已经全力爆发! 虚空爆开一道细微的涟漪,看似柔和,实则锋锐到了极,弥漫着连刘恒都感到心悸的危险气息。那没能催动到极致的刀气,在这涟漪指气下竟是悄无声息的泯灭了,看得刘恒心里惊悚,不敢沾染分毫,急忙纵身避过。 嘣——! 这涟漪击打在地上,砸出一道白痕,刘恒看了一眼,瞳孔微缩。直到现在他才隐约看懂这一招的玄妙,所谓绝学,其中蕴含的极其高明的技艺。比如这道指气,内力弹射出来,竟然不断回旋外冲,速度极快的震荡使得指气的威力竟是成倍提升。 技艺到达这样的层次,堪称已经登峰造极,饶是刘恒到达别开生面的技艺境界,也无法像其他招式那样一学即会,可见有多么不凡。 不愧是绝学! 同样一道内力,加上这等技艺,威力提升至少三五倍。 施展出鬼眼神术和绝学指法,王宇乾火力大开,那气势简直是神挡杀神,魔挡杀魔。幸好此时此刻,冲向那宝物的不仅刘恒一个人,否则绝不会这么轻松。 饶是如此,随着王宇乾不断弹指,还有众多扰乱纠缠,白十四和刘恒都感受到了极大的压力。尤其白十四的魂力神像,即便不怕虚影的围攻,也承受不住一击涟漪指力,转眼就崩溃了好几次。 巨大神像再一次溃散,被轰爆成一团彩雾,又重新凝聚起来。虽这是包裹了铅粉的魂气所聚。并无生死困扰,但每次被打散都会造成很大损耗,三五次下来,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稳固了。 转眼,王宇乾一马当先,已经把那黑影死死攥在手中。黑影陡然爆发出夺目光华。似乎就要挣脱出来,这次王宇乾早有防备,被挣脱后又是反手抓去。 可就在这时候,刘恒也是趁机爆发,一道刀气回旋周身,人已化作毒龙般猛钻到前方,一边朝王宇◆◆◆◆,乾猛撞过去,一边将宝物狠狠抓到了手里。 王宇乾应变一不慢,当即化掌为指。又是一道虚空弹灭指气洞射而来。然而这次却是不同,无往不利的指气直击在刘恒肩臂上,只是让刘恒雄躯微震,撞击爆发的巨力将两人都逼得连退好几步。 居然是平分秋色! 王宇乾的神情凝肃起来。他已经不仅一次见过刘恒施展这怪异招式,但直到这次亲自对上,他才发觉这一招的威力似乎比他预计得还要高出不少,堪比绝学。 只有绝学,才能不惧虚空弹灭指气。得到这样的结果。 更有意思了! 王宇乾眼神越来越亮,众多虚影更加凝实了些。他身躯隐隐显出一道更加高壮的恐怖身影,似乎就要从虚无中凝实出来。 与此同时,一座散发银辉的山岳正朝刘恒当头猛压下来! 那极度危险的感觉,让刘恒本能般警惕,毫不犹豫抽身急退。这山岳乃是一股青烟般的魂气凝聚而成,不过桌案大。可是浑身满是银色符文,倾压下来的威力竟然似乎和真实山岳没有差别。 如果真中了招,刘恒神魂肯定就像真被压了一座大山,即便神魂不是直接被碾压得魂飞魄散,也肯定被镇压得难以动弹。 呼啸声令人倏然惊容。这银色山岳猛砸在地面,没有传出丝毫声响,然而一纵高起,再度追着刘恒压下。 “你们无耻!” 这情形,看得众人震惊,大洪门七人却早已勃然大怒,纷纷化作两丈巨身,朝这里猛扑而来。 “堂堂名门弟子,竟然强抢别人的机缘!” 他们分明看到,这宝物是由于自己师妹的举动而激发出来的,所以显然是属于师妹的机缘。不之前宝物钻透神光帘幕后,是径直朝这位师妹射来,如今也是一次次剧烈挣扎,想要飞向这师妹,偏偏被三人死死挡住了。 明白原委,谁能不怒? “把我袁师妹的机缘还来!” 七道身躯看上去都雄壮得异于常人,却都灵敏异常,如同虎豹豺狼。两人冲向白十四,两人围堵向王宇乾,一字眉却带着另外两位师妹冲到了刘恒面前,“之前让你逃了,现在看你还能往哪逃!” “把我的机缘还给我!” “王宇乾,之前你阴险毒计,我们还没跟你算账,你竟然还敢抢袁师妹的机缘?” “原本好的,现在都作废了吗白十四?” 各种怒喝和爆吼声络绎不绝的响起,他们的加入让局面更加混乱。正在这时,又是两道黑影穿透神光帘幕洞射而出,引得无数人侧目。 “果然如此!” 一个手执金环大刀的少年得意的哈哈大笑,人影如大鹏般正对一道黑影疾驰而去。之前他恰好见到大洪门女弟子在蒲团跪拜下去的怪异举动,随后恍然大悟,仿照着跪了一次,果然引来了一道黑影。另一人也是如此,却没有他这么张扬,速度却是丝毫不慢,也悄然朝投向自己的黑影急窜而去。 这次,距离一道黑影最近的一字眉当即抛下刘恒,和另外一位师妹齐齐朝那道黑影出手了。 不仅是他们,冲向白十四和王宇乾的四个大洪门弟子,也是各自分出一人冲向另外那件宝物。其他人见状哪里还忍得住,大半人蜂拥而出,毅然加入宝物的争夺。 “谁敢抢我的机缘,不想活了!” 那手握金环大刀的少年见状剑眉倒竖,怒目暴喝,同时金环大刀已经朝前猛挥出去。但见一道金虹乍现,那刀气竟然化作一群金蜂,仿若狂风巨浪朝前方扑压而去。 看得人头皮发麻。 又是一种绝学! 刘恒眼神闪了一闪,死死握住手中的玉瓶。那疯狂的挣扎之力分担了他大半精力。所以面对朝自己拼命的这大洪门女弟子,他也是不断避让,不愿和她正面交锋。 殿宇之中,很快就彻底乱了。几乎所有人都混做一团,厮打搏杀,不时有招式的光芒惊艳四方。却是有人用出了绝学。 有如层层叠浪的棍气,如惊涛拍岸。 有剑气成百花之象,绽放之处血光。 更有绝世箭气,横空百丈,闻者无不惊惶退让。 或是长戟射出戟气如潜龙出渊,惊世慑人。 各色血光,惨叫或惊呼,还有纵横的无数恐怖招式,如果有外人见到。恐怕立刻吓得呆滞当场。然而人们很快就沉浸其中,杀得兴起,已经浑然不顾周围到底危险到了什么地步。 甚至很多时候,人们不是被当前的对手伤到,反而是没有留意到周围乱飞的招式,因此受到创伤。 而三个蒲团,不时有人趁机跪拜,想要把握自己的机缘。可惜他们低估了局势的混乱程度。因此招引出来的宝物只会加剧激战,一出现就遭到无数人的疯抢。 刘恒险险避过一道不知从身侧哪里飞来的血色剑气。感受到掌中玉瓶传来的挣扎力道在渐渐衰减,他终于暗暗松了口气。 这玉瓶原本的主人早就没有再追他,不久前因为一件宝物恰好飞到她眼前,立刻就将她吸引了过去。可是同样还有三人半道杀入,紧追他一段距离,接着追杀他的人接连换了好多。现在还有两人刚刚加入。眼见他手里的那团光华,顿时二话不朝他追杀过来。 时至此刻,哪里还有人讲道理,只要见到谁手上有宝物,距离近的就会围攻而至。 “似乎上面留了一道禁制。”刘恒隐隐明悟。“想要夺取其他人的宝物并非不可能,但这禁制却是最大的阻碍,我近乎用了全力,都得花费一炷香的时间才能镇压住禁制,可见想到夺取别人的机缘有多么不容易。” 连刘恒都觉得难,其他人估计就更难了。只是即便有所醒悟,刘恒也没有“好心”去出言提醒,这当口就算把他的话听进心里去了,但见到宝物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又有几人忍得住冲动? 再难,也要试过再。 既然知道难度多大,刘恒心里就有了把握,“估计最后能夺取到别人机缘的人不会有几个,大多数宝物还是会被本人得到。” 如他所料一般,虽然不断有宝物的禁制被激发出来,但是能像他这样一直掌握到最后的寥寥无几。有些人是低估了这禁制的威力,有些人则是刚上手,就被人趁机夺了过去,于是这么半天下来,宝物却是不断在人手中流转,最后基本还是落回了本人手中。 宝物到手,刘恒来不及多看,猛然发力逼退了眼前的三人,立即送进了大洪庙,然后重新杀入乱战之中,没多久就把那三人甩脱了。 到现在,距离最初的混乱已经过去一炷香的时间,局面其实已经不像一开始那么混乱了。刘恒随意应付着到处飞来的招式,更多的是在留意那三个蒲团处,还有局势的转变。 大多数周天宗弟子,现在都隐隐以王宇乾为首,一部分人护在蒲团那里,保护没得到自己机缘的同门安稳行大礼,另一部分则混在战团中大杀四方,夺取别人机缘。 大洪门七人和白十四同样如此,他们也在行使这样的分工。因为他们的抱团,让那些单打独斗的各宗弟子压力剧增,渐渐开始汇聚成好几个阵营,对抗这两大势力。 如此一来,局势明朗起来,夺取宝物的速度也渐渐加快。刚才神光帘幕中宝物仿佛井喷,现在却已经安静了一段时间,再没见到新的宝物被吞吐出来、 刘恒见状顿时醒悟,恐怕殿宇里所有人都已经招出了自己的机缘,至于最后能不能到自己的手里,真是要看各自的运气了。 他正在杀入一个战团中,不拘是哪个阵营的人,他都是直接挥刀下去,将一件宝物从眼前少年手中硬生生抢了过来。 “杀人了!” 不等少年反抢,一个尖锐的声音炸响,引得战局里骤然寂静,所有人都闻声看去。 但见是个失魂落魄的少女,瞪圆眼呆呆看向她眼前那软软倒地的人影,似乎被吓傻了一般。从人影身上,一股如月色的浪花滚滚而过,重归白十四体内。 面对众人的注视,白十四却是镇定非常,恍若未觉,径直走到这刚刚被抹杀神魂的少年尸身前,把少年身上的乾坤钱袋挂到自己的腰间,转手又是一星光****而出。 尖叫的少女早已懵了,可是随后瞳孔里猛然爆发出无尽惊恐,还来不及发出第二声尖叫,那星光已经穿颅而过,她娇躯一颤,就这么僵立砸倒。 她的俏脸上容颜褪色成惨白,双目失去了色泽,竟是神死而亡。 众目睽睽之下,白十四依旧杀了她! 刘恒见状顿时醒悟,恐怕殿宇里所有人都已经招出了自己的机缘,至于最后能不能到自己的手里,真是要看各自的运气了。 他正在杀入一个战团中,不拘是哪个阵营的人,他都是直接挥刀下去,将一件宝物从眼前少年手中硬生生抢了过来。 “杀人了!” 不等少年反抢,一个尖锐的声音炸响,引得战局里骤然寂静,所有人都闻声看去。 但见是个失魂落魄的少女,瞪圆眼呆呆看向她眼前那软软倒地的人影,似乎被吓傻了一般。从人影身上,一股如月色的浪花滚滚而过,重归白十四体内。 面对众人的注视,白十四却是镇定非常,恍若未觉,径直走到这刚刚被抹杀神魂的少年尸身前,把少年身上的乾坤钱袋挂到自己的腰间,转手又是一星光****而出。 尖叫的少女早已懵了,可是随后瞳孔里猛然爆发出无尽惊恐,还来不及发出第二声尖叫,那星光已经穿颅而过,她娇躯一颤,就这么僵立砸倒。 她的俏脸上容颜褪色成惨白,双目失去了色泽,竟是神死而亡。 众目睽睽之下,白十四依旧面不改色,直接杀了她!(未完待续。) ps:  吓死我了,十一半停电!幸好停了十分钟又来了不然…… 第四百一十二章 后会有期 白十四的笑容和原来一般和煦,如果是平时,还是会给人极好的印象。可是现在,每个人心头都是咯噔一下,只觉他笑得无比森寒邪恶,令人心悸。 尤其听他说出来的话,整个殿宇里都骤然寂静。 人人都以为他面对王宇乾的质问,至少会狡辩两句,或是死不承认,谁能想到他会如此直接,毫不掩饰自己的意图。 当文质彬彬的他说出“杀人夺宝”这样本该由流匪大盗说出来的四个字时,极度的反差让人受到的震动简直无以复加。 一时间,饶是王宇乾心头都警铃大响,就更别提别人了。可他毕竟是王宇乾,闻言不但没退,反而向白十四大步逼近过去,“你是在找死!” 在出言让众人惊慌的当口,白十四和大洪门七人没有丝毫停顿,依旧杀气滔天,如同突然化作一群扑入羊群的饿狼,朝周围的人们狠下杀手。他们的爆发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又有六七人惨遭他们毒手,只有两个少年仓猝施展绝学,这才免遭一难。 哪怕这样,两个险死还生的少年依旧心有余悸。他们原本自持身怀绝学,哪怕面上没有表露,心中也有堪比王宇乾的高傲志向,可是如今对上图穷匕见的大洪门等人,他们才发觉自己并没有自己所想那么强大。 只要两个大洪门弟子逼近,就足以让他们立刻陷入险境,这让他们心头受到的打击很大。 “王兄,你还是顾好自己的小命吧。” 面对怒逼上来的王宇乾,白十四却没有任何慌乱,反而意味深长地道。王宇乾一怔,心头不妙的预感越发浓烈了,可是不等他说话,旁边又传来一片骚乱。 靠近高台方向,几个人无意间见到高台上的悄然异变,顿时惊叫了出来。 高台上化道神光。竟然无声弥漫,仿佛水流般朝高台下流淌下来,转眼已经浸漫了小半殿宇。 “快逃!” “赶紧离开,不能留在这里了!” “这些化道之力怎么会突然蔓延出来?”王宇乾震惊,倏然瞪向白十四,“你到底做了什么?” 此时此刻,人们都将矛头对准白十四。认为肯定是他暗中做过什么手脚,才让化道神光产生这样的异变。 “那可是化道神力。谁敢沾染丝毫?”白十四呵呵一笑,“可能诸位已经忘了这是什么地方,这里可是一位至强者的陵墓!既然已经留下传承,这位至强者怎么可能还想被人打扰?” 人们对他的话半信半疑,可是这时候也没人有办法阻挡蔓延的化道神力,见状愈发惊慌,再想想自己身处何地,更是恨不得多生两条腿,能更快逃离此地。 一片混乱中。人们立刻将联合起来针对白十四的念头抛在脑后,没人再顾得上他们。反倒是八人丝毫不见慌乱,趁乱愈发肆无忌惮地朝众人出手了。 “白十四,你们疯了吗?”王宇乾依旧冲杀向他们,只为了牵制这八人,只为保护更多人安全逃离,“趁机作乱。等到离开,你们依旧难逃长辈的审判。或者说等到周天门前,你们就不怕激怒所有人,将你们斩杀在此吗?” “谁说我们要去周天门了?” 白十四神情更加诡谲,说出一句让人心里不安的话来,“不必王兄为我等操心。你还是顾好你自己,还有你的师弟师妹吧。” 闻言,王宇乾分心四顾,只见好几个大洪门弟子杀向自己的师弟师妹,转眼已经有两位师弟惨遭他们毒手,顿时更是惊怒交加,朝这几人猛杀而去。“找死!找死!” 也就是他有鬼眼神术,众多虚影如同分身,能够帮他化解不少麻烦。可大洪门等人无一弱者,很多时候他不得不亲自过去拼杀,才能挡住他们掠杀同门的狂猛攻势。 “哎哟,那位小师妹小心了。”不等王宇乾杀到那两个大洪门弟子的面前,他耳畔又听到白十四在说风凉话,闻声看去只见白十四直接朝自己一位师妹狠下杀手,更是怒不可遏。 这局面太混乱,不管他跑去支援何处,那里的大洪门弟子都不和他交手,只是避让开来。他也来不及厮杀,就会被逼得不得不朝另一边扑去,一时间竟是被牵制得来回奔波,分身乏力。 “白十四,白十四!”王宇乾怒吼声如同歇斯底里,被戏耍得彻底怒了,“你是在逼我!” 他身躯又有一个深沉的阴影覆盖下来,那气息恐怖森然,随着阴影的渐渐凝实,气息也越来越重,竟让所有人都感觉到如在寒潭,只剩下恐惧和战栗。 连白十四神情都凝重了几分,口中却依旧道:“王兄太把自己当回事了,逼你又如何?即便你本命真魔能杀一人,难道就能扭转乾坤吗?” 这话一出,王宇乾的脸色更加难看,长发飞舞,“即便不能改变局面,也能发泄我心头之怒,你们谁人敢受我一击?” 没人敢回应他的话,因为知道鬼眼神术真正恐怖的人,没人敢有回应的胆量。此时此刻王宇乾的一击,绝对是鬼惊神惧的一击,因为拼尽本命真魔打出这一击,在场没人能接得下来,一旦中招,必死无疑。 鬼眼神术的赫赫威名,正是这一招闯下来的,所以霸道如斯。即便这一击之后,王宇乾自己也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可被彻底激怒的王宇乾,哪里还会顾忌这些。 他,只想杀人! “你杀一人,我们会杀更多人。”一字眉说话了,冷冷道:“到时候失去本命真魔的你,还能留下几层实力,还能护住几人?所以我劝你,就算不为你那些师弟师妹着想,也该为自己想想,恢复起来至少得三年五载吧?你还是多想想,别这么冲动的好。” 他说的正中要害,正是王宇乾不得不顾忌的事情。这一击霸道是霸道,无与伦比,但施展之后王宇乾必然会虚弱很多。恐怕他根本承受不住大洪门弟子接下来的疯狂报复。 “你是在威胁我?” 王宇乾双目倏然朝一字眉厉射过去,目光凛冽如刀,一字眉淡然道:“不敢,咱们还是打个商量,让你带你的师弟师妹安然离去,换你收手,如何?” 说是不敢。可他哪里有半分“不敢”的样子? 这时节,大洪门弟子在白十四带领下直接堵住三道殿门。逼迫众人要么交出浑身宝物,要么留在这殿宇“陪葬”,根本是毫无顾忌的劫掠。 不是说他们实力远超众人,只是他们一来下得去杀手,二来后面化道神光蔓延太快。眼见这地方越来越危险,人人只想尽快离开,却都知道只要被他们稍作阻拦,说不定就真无法离开了。 只有他们八人似乎浑然不顾忌,所以才让众人如此忌惮。 “拿来吧!” 三个大洪门弟子仗着身躯庞大异于常人。并排而立,就将一座殿门堵得严严实实,居中的少女朝刘恒咧嘴阴笑,“还敢抢我的宝物,早说你是活腻了!现在要你十倍百倍偿还,我可知道你得了不少好东西,想要活命。给我全拿来!” 刚刚有两人耐不住胁迫,一人反抗被三人直接当场杀了,另一人被逼得不得不服软,交出所有宝物离开,所以他们气势更盛。 然而刘恒只回了他们两个字,“滚开!” 话音未落。刘恒的刀气已经暴现,朝三人席卷而去! 刘恒的战力,他们早已领教过,本来以为这时候正是借机报仇的时候,谁能想到刘恒还敢动手反击? 而且刘恒不只是做做样子,他整个人都大步逼近,那刀气如神光惊电一般。更见威势。 这其中,赫然多了浓郁的杀气,愈发不同了。 但见刀气猛逼上来,三人又惊又怒,怒喝间齐齐朝刘恒反杀而至。他们底气十足,因为他们一打起来,短时间里绝对分不出胜负,就不信刘恒真敢和他们耽搁时间。 “还不老实,你就不怕留在这里陪葬吗?” 面对攻心的话,刘恒面不改色,“你们都不怕,我怕什么?” 一句话,反而让三人脸色都变了,他们闷不做声,只是杀向刘恒的气势更加凶厉。在他们看来,刘恒实力顶多高过他们一筹,但三个人围攻之下,那小小优势不仅荡然无存,而且败的肯定是刘恒! 然而他们忘了,这是真正的生死之战。 他们之前遇到的刘恒,不仅隐藏了大半实力,而且没有真正动过杀心。而此时此刻,见到过他们残忍的杀人夺宝后,刘恒对他们早就心生杀怒,动起手来哪里还会像之前那么柔情? 刀气,被凝缩到了极致,仿若一缕微光,然而真正撞在一个大洪门弟子身上,却当场让他面色狂变,惨叫出声。 “不对劲!” 他高喊,被斩中的手臂却是当场折断,是他很多年没有感受过的剧痛,“师兄师妹,快救我!” 眼见刘恒不依不饶,依旧朝他猛撞过来,他脸色彻底变了,满是惊慌和恐惧。 其他两人察觉不对,却只来得及躲开袭来的刀气,根本来不及施救,就见这位同门被刘恒撞中,身躯骤然弯折如龙虾一般,人却化作断线的风筝,直接撞出了殿门。 他身影落地后不断滚落,随后消失在倒影之路,竟是生死不知。 剩下两人都是骇然,因为他们之前都体会过刘恒这一招的威猛,然而以之前的威力来估算,他们这位同门断然不至于落到如此凄惨的地步。 同样一招,为什么威力会暴增了何止十倍? 可他们哪里能想得到,动了杀念的刘恒已经不再留手,在靠山崩的同时,其中暗暗凝聚一道《万重开山斧》轰进了这人的体内。两重巨力汇聚一处,造成的杀伤力却是倍增,饶是修炼体魄的横练武者,那体魄已经磨练得如同铜墙铁壁,也照样抵挡不住! 一击显威,剩下两人再看向刘恒,眼中都泛起无尽惊恐。等到刘恒再朝他们逼来,他们吓得转身就逃,再也没有自持体魄强横的胆量,“救命!” “师兄,救我!” 变故陡生,使得无数人都朝这里望来,倏然动容。他们只见到已经变得凶神恶煞的大洪门弟子,此刻竟有两人惊叫逃窜,而他们身后,却是刘恒执刀冷面,紧紧追杀而来。 这一幕,让人们心头大震。 刚才跟在刘恒身后的十多人,受到的震撼就更大了。然而此刻他们来不及多想,只见原本堵住这座殿门的三个大洪门弟子,一个重创到生死未知,两个被追杀得仓皇逃窜,前方殿门已经大开,顿时惊喜交加,都是一窝蜂般挤了出去。 重见天日,让他们心头只剩下劫后重生的庆幸和无尽欢喜,再看向殿宇里若隐若现的刘恒身影,神色复杂至极。 原本没有几人对刘恒有多少好感,谁能想到最后竟然是刘恒救了他们? “刘兄,别管那些人渣了,你赶紧出来!” “是啊是啊,你的命比他们重要多了,还是先逃命要紧!” “刘兄快走吧!” “待会再来和他们算账!” 人们忍不住朝刘恒急呼出声,可刘恒只是身影微微顿了顿,随后恍若未闻,反而追杀得更紧了。 不断有凝练至极的刀气招呼到前面两人身上,但凡中招,必然在他们号称堪比上等宝兵的肉身上留下血痕,虽说无法致命,却也让两人惨叫不绝,性命岌岌可危。 “刘恒,你休得猖狂!” 一字眉见状大怒,就要杀过来救这两人,却被白十四拦住,传音说了一句,“别冲动,来不及了!” 闻言,一字眉眉宇蹙起,终是躁怒地握紧拳头,“都收得差不多了,让王兄带他师弟师妹出去,你们赶紧过来!还有刘恒,你不要得寸进尺!今日血债,将来必十倍偿还!” 与此同时,刘恒耳畔也听到了白十四的传音,“族弟,化道神光很快就会淹没整个大殿,你没时间再耽搁了,快走吧!咱们……后会有期!” 这句话,意味深长。 刘恒一挑眉,却像是没听到一样,依旧朝前方两人猛攻而去,那攻势反而更威猛了几分。不多时,前方大洪门男弟子惨叫一声,腰腹连遭重创,另一个女弟子后背也承受了刘恒一击靠山崩还有暗藏的万重开山斧气,昂藏身躯几乎倒折,飞撞向一字眉!(未完待续。) ps:  又断电,又断电!玩什么啊苍天啊~ p </br> 第四百一十三章 看你怎么和我誓不两立! “师弟!师妹!” 在一众大洪门同门惊呼的同时,那女弟子被撞飞前,却是福灵心至地抓住了身旁师兄的臂膀,借这狂猛一撞之力齐齐横飞而出。 对面一字眉急忙接住两人的身影,却也被带得连退好几步才稳住,不由惊骇刘恒的巨力。可是低头一看,只见师弟浑身血伤,腰腹被接连斩中,如今差点连腰腹都深可见骨,而师妹身躯居中倒折,软软无力,竟已是气若游丝,顿时目呲欲裂。 短短片刻,同他情若兄妹的同门一个生死不知,另外两个也是一个将死一个重伤,这让一字眉如何能够接受? “刘恒,刘恒!”他倏然朝刘恒瞪去,那赤红双眼状若疯虎,“你怎么敢,你怎么敢!我与你势不两立!” 而对面刘恒却是轻而易举停在脚下化道神力前,掂了掂掌中六虚空戒指和十四个乾坤钱袋,毫不避让和他对视,“我就站在这里,看你怎么和我誓不两立,如果你不过来,这些东西我就笑纳了。” “哈,哈哈!”不等对面说话,王宇乾忽然朗声大笑,这一幕让他心头积郁的憋屈和怒火都为之消散不少,尤其刘恒这话,更让他觉得痛快,“刘兄弟说得好,这些卑鄙小人,千杀万死也不足惜,根本不必跟他们讲什么道理!” 因为对方用他的众多同门来威胁,让他投鼠忌器,久久没能下决心使出最强一击,可是心头有多么憋火可想而知。 身为堂堂天骄,他何时受过这等罪? 他本以为今天这羞辱是受定了,只有将来再图报仇,谁知刘恒却是干脆利落出手,做了他没能做到的事,而且效果竟是如此之好,怎能不让他心里大快。他大步流星走到刘恒身边,和他并肩对向对面。“你要真想报仇你就过来,我和刘兄弟就在这等你,就看你有没有这份胆魄了。” “师兄别冲动!” 见到那惨死的师妹和重伤的师弟,何止是一字眉。章明和一个师妹也是怒血上涌,哪里还受得住这等激将,却被另一个师妹流泪死死挡住,“不要冲动啊!” “过去了就是送死,大师兄你冷静点!” “你让开!” “我不能让你们去送死。除非你们先杀了我!” 经过这少女拼命阻拦,余下三人终于渐渐按耐下来,都是清楚这时候绝对不能中对面的激将法。如今,分隔开双方的化道神光蔓延越来越快,就算他们拼命过去,等想要回来时这化道神光足以变成横断天堑,彻底断了他们回来的希望。 而且真过去了又能怎么样? 不说别人,只说刘恒和王宇乾站在那里,哪怕他们四个一起上,又有多少胜算? 以刘恒刚刚展现出来的恐怖实力。还有王宇乾含而未发的致命一击,他们依旧是有去无回。 “今日血仇,我牢记在心。”一字眉看向刘恒的眼神太冷了,冷得像冰刀一般,恨不得立即能将刘恒千刀万剐,“来日,必千倍百倍偿还!” 刘恒收起所有东西,“我等着你。” 眼见激将不成,脚下化道神光却快要淹没整个殿宇,刘恒和王宇乾不再停留。都是飞快退出了大殿。 就在他们退出大殿的时候,恰好见到白十四向地面抛洒出什么东西,随后这几人脚下亮起一道夺目白光,将几人身影彻底淹没无踪。王宇乾的脸也顿时阴沉了下去。 “果然逃了!” 因为刘恒的举动,他对刘恒印象大好,简单解释了一句,“这白十四来历不明,但肯定对秘境比我们了解更多。如果我没有猜错,他们正是借用了那位至强者留给后辈离开的阵法。如今逃出生天,估计已经从秘境离开了。” “想来,和他们同来的两个大洪门长辈,等我们回去前估计也悄悄溜走了。”刘恒道。 事到如今,事情已经明朗至极。白十四和大洪门这些人早就计划好了,就是借用周天门开启这秘境,来秘境夺取众多宝物,而且连如何脱身都是早就准备好的。 如果没有刘恒,他们显然已经准备好针对王宇乾的方法,就像之前,足以逼得王宇乾难以出手,倒真可能一切顺利。 唯一的意外,就是碰到刘恒,致使他们没能真正如意,终究还是受到了很大损伤。像大洪门派来的这七人,肯定也是大洪门精心栽培出来的,如今损失两人,还有那重伤的不知又得耗费多少心血和时间才能医好,损失并不算小。 这样想着,两人的心情总算好过了些。只是回头看见身后人群,来时至少六七十人,如今恐怕只剩下三十多人,还大多带着伤,神色惊惶不定,两人心情不由得又有些糟糕。 “真是猖狂!” 刚才趁着骚乱,白十四和大洪门等人竟然连杀了二三十人,剩下的人里也有不少被他们夺走了所得的宝物,这情形怎一个惨字了得? “多亏刘兄弟了。”王宇乾叹息,他知道如果不是刘恒站了出来,局势只会更加严重。 刘恒道:“王师兄哪里的话,无非是我看不得他们如此张狂,没忍住才出的手。” 王宇乾摇摇头,“总之,我记住你这份情了。” 不等两人再多说什么,那宏伟殿宇已经被化道神力彻底吞噬,一点点腐蚀消无,最后从他们眼前完全消失了。独有一座高台,绽放着夺目光华,在这浓浓化道神力衬托下渐渐高升,最后隐没在天宇之上不见了踪迹。 “那高台上,似乎空无一物?” “我却好像见到了一个伟岸背影?” 旁边人们惊疑议论,仿佛刚才都在朝高台极力张望,见到的却全然不同,谁也不知道谁见到的才是真的。 没等他们争论出个结果来,就听得旁边传来一阵喝骂声,所有人循声望去,才见一个人影躺倒在倒影之路上,好几个人在朝他狠狠的拳打脚踢,嘴上还喝骂不休。 “真该死!” “你们大洪门,简直卑鄙无耻!” “现在我才知道。一切祸事都是你们惹出来的,我真恨一开始没看出你们的歹毒之心!” 他们针对的那个人,正是之前被刘恒一撞撞出来的那个大洪门弟子,看模样面对几人的拳打脚踢虽然不敢反抗。却还懂得收缩成团,面露痛苦神色,似乎是没死。 “大师兄,这人怎么办?”韩顾眯了眯眼,凑到王宇乾身边低声询问。 吕紫阳听到了。立即瞪眼道:“还有什么可问的,把他交给师门,总不能让他便宜死了。而且难得留个活口,不仅能逼大洪门低头,更能逼问出宗门里谁是内奸,自然是绑了一起带回去。” 周天门总不会平白无故发生变故,将他们送到这陌生秘境里,使得试炼面目全非。所以怎么想,都是门里出现了内奸,在暗中帮这些人施展了诡计。如今自然是正好能从这活口嘴里逼问出内奸来。 王宇乾沉吟,却是朝刘恒问道:“刘兄弟,人是你留下的,你怎么看?” 刘恒眼神微闪,“事关重大,还是由王师兄处置吧。” 这事情必然牵扯极大,无论刘恒想怎么处置,肯定都无法让牵连最深的周天宗满意。而且王宇乾问的是“你怎么看”,而不是“你想怎么处置”,刘恒当然能听懂王宇乾的言下之意。 与其作难。还不如卖个好,把人直接交给王宇乾,由他来处置。 果然,王宇乾闻言眉宇舒展了些。朝刘恒投去一个感激眼神,思忖后大步前去,却是狠狠一脚踩向这大洪门弟子的脑袋! 这一脚力道十足,将大洪门弟子脑袋踩得咚一声重响,再也压不住惨叫出声,看得人人侧目惊愕。 可王宇乾浑然不顾。反而运起弹指,又是接连三指弹下,直接将这人脑袋击了个对穿,身躯一僵又酥软下去,气息消散,彻底死了个干净。 大洪门修炼的外家横练功夫,使得他们身躯强硬至极,饶是本就身受重创,头颅还是承受如此重击加三记绝学才艰难穿透,可见一斑。 “大师兄,你?” 吕紫阳呆了,韩顾也是愣住,只有鹤舞衣和刘恒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此子,留着就是个祸害。”王宇乾厌恶道:“要是不想宗门大乱,还是直接杀了爽利。” 人们这才各有醒悟,略微琢磨,都已经明白了王宇乾的用意。这人留下来,必然会让宗门因为“内奸”而大乱,致使宗门生变也说不定,最好的做法还不如就此了结,省得带回去成为大麻烦。 王宇乾的决断,让人们看见了天骄的另一面,心下凛然。 “这么死,倒是便宜他了。”吕紫阳明白是明白过来,依旧忍不住呸了一声。 王宇乾却不理会他,朝刘恒笑道:“承了刘兄弟这么大的人情,这人身上的宝物,还请刘兄弟全收下吧。” 刘恒笑道:“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自然。”王宇乾笑道。 可以说来到秘境的所有人里,大洪门弟子和白十四所得最为丰厚。尤其最后一战,他们对所有人狠下杀手,劫掠到的宝物可以说富得流油,所以听到这话,不少人都朝刘恒投向贪婪或羡慕的目光。 这是一笔大财,刘恒本就没有推让之意,不管旁人,他当即上前一番摩挲,将这人身上所有的东西都给收敛起来,看也不看直接拢到了袖里,其实是直接送到了大洪庙中。 “好,诸事了断,咱们就下山吧。”王宇乾大袖一挥,拉过刘恒并肩而行,当先朝山下走去。 紧随他们身后,所有人都默然跟随,回想之前经历,竟觉得恍若昨日。 短短时间里,发生了太多事情。不少同行的人来时意气风发,如今却是阴阳相隔了,仅剩下的人们虽说收获极大,却也经历了生死大险,除了劫后重生的庆幸,更有心有余悸的哀默和唏嘘。 所以一行人下山,反而十分沉默。 “刘兄弟,和白十四认识?” 刘恒正在查看所得,却听到身旁王宇乾的传音,顿时心里一惊,“王师兄说笑了,在下哪里认识那种人?” 显然,王宇乾心里的怀疑不可能因为他一句话而消除,闻言不置可否,呵呵笑着道:“无论认不认识,反正我是不会多嘴,刘兄弟放心就是。不过我有句话,如果刘兄弟将来再遇见这白十四,还是多长个心眼的好,这人心机太深。” 身在那种家族的人,又有几个心机不深的? 刘恒默然,“多谢王师兄提醒。” 虽然王宇乾说不会多嘴,但刘恒还是没有袒露,却也没有否认。不管怎么样,发生这样的事后,他决计不能在外人面前暴露和白十四的关系,沾染上就是无尽麻烦。 这次白十四,可是把周天宗祸害得不轻。 因为一开始都以为是试炼,所以各宗派出的都是最得意的门生,可是四千人如今能回去的,或许还不到一千。可是他和大洪门这些罪魁祸首都逃了,这桩大麻烦最终只会落到周天宗,最后还不知会闹腾到什么地步。 而且秘境所得,大头都被白十四和大洪门弟子拿去,反而周天宗弟子也是损失惨重,结果不怨恨白十四和大洪门又会怨恨谁去? 估计很多人没想到,其实真正算下来,刘恒才是收获最多的那个人。只是这种事刘恒绝不会自己说出来,免得再生事端,还是闷声发大财的好。 “那些麻烦事,自有宗门处置,倒是接下来,咱们该考虑前往圣地参加西南新秀大比的大事了。”王宇乾又道。 咱们? 似乎察觉刘恒的诧异,王宇乾挑眉道:“以刘兄弟的本事,前方圣地的十个名额必然有你一个,莫非刘兄弟觉着说出这话,谁还会质疑不成?” 以刘恒展现的实力,如今谁还会质疑? 除非他有信心胜过周天宗九英里任何一位,或许才有质疑的资格,如果连这一点都做不到,谈何质疑?(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四章碧龙缠丝水草 “真是没见过世面……” “我竟与这些乡下子一路并肩同行,想来实在惭愧。” “你们说谁是乡下子?” “举止贪鄙,还不能说了?” …… 打斗声和喝骂声简直相映成辉,直等见到这一群归来的人,深潭里的吵闹才猛然消减下去。 只是潭下潭上,依旧是泾渭分明,互相怒视,带着浓烈的火药味。 王宇乾见状顾不得等刘恒回应,脸色越发阴沉下来,如同乌云密布,“谁能告诉我,你们在干什么?” 他的狠厉目光更多投向立于深潭边的这些人,尤其是隐隐为首的杜真武等人,让不少周天宗弟子低下头去,胡不归倒是一撇嘴,“这副大师兄的嘴脸,真是让人厌烦。” “胡不归,你还是少说两句的好。”杜真武阴阳怪气,“没见到人家一脸不高兴,指不定在上面落下什么不痛快,正好趁机拿我等泄愤呢。” 他倒是看得准,却因为根本不知道在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又正好一语刺中王宇乾痛脚,登时惹得王宇乾厉目倏然朝他刺去,让他心头顿时就咯噔一下,感觉到分外不对劲。 “我堂堂周天宗,怎么养出你们这些废柴?”王宇乾勃然大骂,“真有事的时候靠不住也就罢了,竟然只懂得事后酸损,实在让人不齿!” 这怒骂爆发得太快太猛,直接猛烈,和平时截然不同,让被骂的四人都愣怔当场,随后都是惊怒交加。 “王宇乾,你!” “你骂谁是废柴?” “真是怪了,自己领导无方,还好意思怪到我们头上,王宇乾你疯了吧?” “不要仗着你是首席,就能如此随意羞辱同门!” 王宇乾面对反应激烈的四人只有冰冷。“哪怕你四人别这么无用,我等又何至于如此被动,不骂你们骂谁?” 他对四人是真的失望透顶,除了懂得争强斗狠。其余一点都没有身为同辈表率应有的样子,这样哪里配得上九英之名? 他一开始不是没有提醒过,在四人即将踏上石径时就暗中传音,叫他们仿照前面大洪门弟子前行,他们偏偏一点没听进去。自己选择了跪拜而上。当时苦说不听,后来两种上山方式显出不同,四人前行难度倍增时,却又来埋怨他这个做大师兄的处事不公。 这也就罢了,前行艰难并非无法前行,可他走上倒影之路时回头看过,只见四人没走几步就毅然放弃,心下失望就更深了一层。随后殿宇惊变之时,如果有这四人作为助力,合八大九英之力足以震慑对方。他必然不会如此被动,如今被四人这么一刺激,心头自然越想越怒意难平。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他真真是彻底失望了,那语气太过罕见,终于让四人有些惊悚的感觉,越听越心中惊疑不定,终是没敢继续呛声。 四人朝这群人看去,但见人人神情生冷,似乎和他们多出一种疏离。人群中更少了不少人的身影,心里的不安就更重了,“王宇乾,你在气头上。我不想和你计较,我只想问问你,你们在上面发生了什么,玉祥一脉的冯师弟呢?解天一脉的黄师妹呢?还有……” “上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面对四人的急急追问,王宇乾有些不耐烦,“别问了。发生什么事也和你们无关,等我禀报师长的时候,你们自然就知道了。倒是你们,为何还在这里停留,又在争执什么?” 他语气没有好过,其他人似乎一直保持沉默,默认了王宇乾针对四人的语气,这让四人的感觉更是糟糕。 在上面,肯定发生了大事情! 奈何没有人开口告诉他们,他们惴惴难安,没敢再闹。只是被王宇乾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骂得太难听,四人脸色难堪,都是鼓气不答。 “大师兄,是刚才将这深潭水收取得差不多了,我们就发觉深潭底部长着些碧龙缠丝水草,引得这些人疯狂争夺,四位师兄看不惯这样子,多说了两句,这就……” 终归还是有人惴惴开口,稍微解释了两句,归来的人们一听,立刻明白了其中的缘由。 上去后虽然经历了一场惊变,但似乎他们离开的时间不长,深潭中的大快龙血精华和奇异灵水被收取干净,又发现了新的宝物。 碧龙缠丝水草,这的确是十分稀有的一种灵草,可以编织成香囊,配上各种其他灵药,却有滋长神魂、意志的奇效。因为生长所需的环境很是特别,平日格外罕见,所以虽说只是极品灵草,却也能卖出很好的价钱。 如果放在其他时候,见到这种东西,自然人人动心。只是来到秘境后,所见所得的宝物价值都远在碧龙缠丝水草之上,所以让很多人的眼光都骤然拔高,尤其眼高于顶的杜真武四人,估计根本看不上这区区的极品灵草了。 这时节,却见其他人依旧疯抢,他们肯定说了什么难听的风凉话,惹出了众怒,才造成他们来见到的这一幕。 被人说破缘由,哪怕照顾他们颜面,已经说得十分委婉,四人依旧朝多嘴的这人怒视而去,却也在更多人冷眼看来之下神情越来越不自然。 归根结底,无非是四人嘴贱惹来的麻烦。 “真是争气得很。” 王宇乾只剩下冷笑,“现在我也懒得和你们计较,等回到宗门,自然会将所有事情一五一十对师长们禀报,到时候让师长们来给出公论就是。” 如今他对四人已是心灰意冷,浑然不理会朝他惊怒瞪来的杜真武四人,只对身边刘恒道:“刘兄弟,咱们继续下山吧?” 这一幕,倒让没有上去的很多人暗暗吃惊。 因为人人都知道王宇乾有多么高傲,连杜真武四人都不大看得上眼,原本这种态度,只有在和白十四交谈的时候才会出现。但人们看得出来,即便是神秘至极的白十四,王宇乾对他的态度与其说是忌惮。不如说是对待客人的礼数更多些。 除此之外,王宇乾就没有再对谁这么和颜悦色过。只是不知上面发生了什么事,白十四和大洪门七人有去无回,反倒原本不算最为出彩的刘恒竟然和王宇乾相伴而归。还能让王宇乾如此对待,岂能不让人们吃惊? 尤其再见到刘恒和他并肩而立,站在一行人最前方,却没有人发出异议,这就更让人惊异非常了。 可见刘恒的身份。竟然得到了上去这些人的一致认同,这就是对其实力最好的肯定。 这刘恒,堪比天骄王宇乾? 他的实力,居然达到这等程度? 一时间,连素来没有低估过刘恒的杜真武等人都面面相觑,惊疑不定。 感觉到越来越多异样的注视,刘恒有些不习惯,正要开口时忽然发觉脑海中那骷髅头又有异动,顿时朝深潭底部看去,眼神微微闪动。随后朝王宇乾笑道:“这碧龙缠丝水草,对我倒有些用处。” 王宇乾一怔,忽然也笑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行一步。毕竟周天门开启事关重大,我不守着,总是于心难安。” 言罢,他朝其他人招呼一声,带领更多人大步流星而去。 目送这群人远去,刘恒余光瞥了眼身旁,那里分明有个一道下来的周天宗弟子。却是默不作声混入了留下的人群中。这人不算起眼,长相也平凡,要是不留心,根本不会注意到他。 只是刘恒因为悟读灵心。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才没有忽略这小小的异常。 这人,就是王宇乾留下监视他的眼睛。 显而易见,对于他之前那番托词,王宇乾表面上没有在意,实则依旧起了疑心。王宇乾怀疑他留下的目的。并不像表面说的这么简单,但又不好直接质疑,索性留下一个暗棋,好把王宇乾离开后刘恒的举动如实禀报回去。 不过…… 刘恒没有表现异常,随后好像根本没发觉这人存在一样,直接跃下已经空旷得如同深坑的深潭底部,开始寻找起碧龙缠丝水草来。 他一直在思索这潭灵水出现在此的原因,可是思来想去都没有头绪,倒是现在隐隐发觉了端倪。 如果没记错,这个秘境中奇物无数,却还没有发现任何一种真正的生灵,直到这里出现的碧龙缠丝水草。这么一想,他思绪顿时开阔不少,越想越觉得这些碧龙缠丝水草恐怕不简单。 尤其还有脑海骷髅头的异动,更说明这里应该有被人们忽视的好东西。而且以这么长时间的经验来看,能引发骷髅头异动的东西,就没有一件是凡物。 他踏足潭底的瞬间,就不由得皱眉。 不是因为周围那些异样窥视,而是因为这深潭原本的奇异灵水,如今被众人争抢一空,只剩下或深或浅的水洼,他一脚就踩在了淤泥中,那感觉十分不好。 原本洁净的鞋子,立刻变得污黑一片,身上也差点被溅起的污水沾上。 不说灵水,潭底凝结的厚厚一层大块龙血精华,如今也是一块也见不到了,刘恒不禁有些讪讪。 之前争抢最多的人里,他绝对算一个。 可是那时忙于争夺,忙于暗中戒备其余人的动静,饶是原本风景瑰丽的深潭被他们弄成不堪入目的景象,他竟也没有留心到这些淤泥里还藏着别的东西。 “真是疏忽了。” 他低下身去,开始查看脚下淤泥里那些十分不起眼的事物。 但见淤泥之中,有一缕缕细如蚕丝的水草,深深裹在淤泥里,果然稍不留意就会忽视过去。他也不嫌脏,直接伸手抓住一缕,抹去水草表面上的泥垢,显露出水草真正的模样。 这些水草柔软娇脆,随手就能扯断,表面色泽碧绿,显出细密如龙鳞的纹样,在光下一照,竟隐隐倒影出碧波粼粼的光影,神异非常。 “果然是碧龙缠丝水草,和记载图鉴中无异。”刘恒细细查看,却依旧没有看出更多的异常来,于是默不作声,连泥带草一片片收进了囊中。 暂时没有发觉异常,索性多带些回去,慢慢琢磨总能看出不同来。这么想着,刘恒不再浪费时间,也不管别人怎么看,直接动手大肆收敛。 “真不知哪来的乡下子。” “估计原来撞中什么大造化,才会造就几分本事,可惜骨子里透出的抠搜本性,却是难改了。” “见到什么都当宝,却是一点不浪费,连泥带草都收了……啧啧,杜真武你见到没有,可得好好学学。” 潭边,传来一声声阴阳怪气的冷嘲热讽,却是杜真武四人没有离去,一面居高临下看着刘恒动作,一面大声讥讽嘲弄起来。 之前王宇乾对待刘恒的态度,和对待他们简直天差地别,那反差刺激得她们更是不平衡。再加上不愿和王宇乾同行,他们竟然留了下来,只为了激怒刘恒。 “学不来,实在学不来。”杜真武叹息道:“我听闻有些乡下子,即便成了霸主也如乡下老财主一般,在虚空戒指里装俗世金银,这等惊世骇俗的事情,又岂是你我学得会的?” 他们一面说着,一面紧盯刘恒,暗中却在鼓动气血,只准备刘恒一旦被激怒,就给了他们动手的理由。 就在刚才,他们悄然打探过,知道刘恒在上面得到了多少好东西后,心里都蠢蠢欲动起来。他们没有忘记之前四人合力,追杀得刘恒如丧家之犬,只知潜逃不敢直面交手的事情。在他们看来,刘恒实力即便比他们一人略强,也不过稍稍强出些许,凭他们四人之力足够对付刘恒了。 尤其没能上去,得到更好的宝物,他们就更眼红了。 这刘恒,就是送财童子! 只需要找到一个借口,一个理由,能够让他们出手就够了。等到将刘恒拿下,那些宝物就属于他们了,足以弥补他们的所有损失,更能大赚一笔,何乐而不为? 只需要找到一个借口,一个理由,能够让他们出手就够了。等到将刘恒拿下,那些宝物就属于他们了,足以弥补他们的所有损失,更能大赚一笔,何乐而不为?(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五章 小虫? 任由旁边喝骂不断,下面刘恒自顾行事的样子,使得无数人瞥向他的眼神更加异样了。 有人鄙夷,认为刘恒强也强得有限,否则绝不会这么任由谩骂,只做缩头乌龟,心里一团憋火却半点不敢回应。 有人暗暗诧异,反而惊异于刘恒的沉稳,不像传闻中那么锋芒毕露。有些人却越发留心,更肯定心中猜疑,觉得刘恒一定别有用心,指不定这些淤泥和碧龙缠丝水草里就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大秘密。 于是,这本来不算多么吸引人的宝物,竟然渐渐有了越争越烈的趋势,不断有人悄然加入到了争抢的行列之中。 刘恒正要将眼前这片草和泥全部收起来,忽然双眼微眯,甩手就朝旁边斩出一道刀气。 刀气如霹雳乍现,让所有人都是心头骤然一跳,但见那刀锋所指之处,一个人影在仓皇急退。 “泥草还剩下不少,你为何偏要来抢我的?” 刘恒语气不算多么强硬,偏偏如今他名声在外,开口就给人带来极大的压力。 原来就在刚刚,这人竟然悄然窜到他的身边,就要提前朝这片水泥和碧龙缠丝水草下手。 虽说这一刀意在警告,可非凡锋芒乍现,这少年还是受了大大的惊吓,即便抽身的快算是有惊无险,心却砰砰跳得厉害,依旧心有余悸。他闻言又羞又恼,“我就是喜欢那团碧龙缠丝水草,为何不能拿?再者说,这水草没入你的手中,怎么就成你的了,你这人好生霸道!” “是不是我的,你要问我的刀。”刘恒横刀而立,语气依旧淡淡,可展现的强硬已经今非昔比,人人为之侧目。 “哈,你也就只敢朝我们逞凶。那边骂你骂得痛快,怎么不见你这么强横?”少年面容难看,冷笑讥讽。 “说的是!你既然如此有魄力,为何不敢朝我们嚣张一下?”胡不归立即接口。“原来就是这么欺软怕硬,实在可笑。” 得到胡不归声援,这少年立即气势大盛,朝刘恒露出得意神情,“胡师兄真是一语中的。可不就是欺软怕硬吗?” 刘恒却看也没朝胡不归四人那边看上一眼,只是道:“疯狗叫嚣,莫非我也要和疯狗对吠两声?可如果有谁朝我面前递爪子,无论是谁,都得问问我的刀答不答应!” “刘恒!” “你!” 胡不归四人勃然色变,顿时惊怒交加,却也没料到半响不做声的刘恒,一开口反击就是这么犀利,任谁被骂做野狗,都忍不住会怒气上涌。 “你骂谁是野狗?” “谁在叫。谁就是。”刘恒懒得朝他们看一眼,立即回应。 胡不归气得额头青筋猛跳,长这么大还没人敢对他骂得这么难听过,厉喝道:“你敢不敢再骂一声?” 刘恒沉默,随即叹气,“我错了。” 就在人们愕然,以为刘恒是色厉内荏,终是要服软了时,就听他接着道:“野狗绝不至于如此作践自己,何至于被骂还上瘾了。被骂一遍不够,非得让人再骂一遍才舒服?” “你!” 胡不归哪里还忍得住,直接从上面一跃而下,那宝刀寒光凛冽。对刘恒当头劈下! 刀气又快又疾,夹裹无尽怒意,更是气势惊人。 可刘恒怡然不动,只是倏然抬头朝胡不归看了一眼,那眼神冷冽如刀,不知为何。才对上就让胡不归心头猛跳,暗暗惊骇起来。 紧随其后,同样一道煊赫刀气直面而来,其中蕴含的刀意和那眼神一般无二,还没接触就已经让人心惊肉跳,让胡不归骤然生出一个念头,这人似乎要趁机杀了他! 这念头就这么突兀生出,使得胡不归心里吃了一惊,却发觉和之前接触相比,如今刘恒的意志,竟似乎得到了极大提升,已经达到足以影响外界的层次。 他,怎么能提升得这么快? 莫非,莫非? 他在上面,真得到了非凡造化? 一想到这里,胡不归心头的嫉妒愤恨就更深了,这一刀越发果决斩去! 轰! 两种各有锋芒的刀气撞上,恰如针尖对麦芒,爆发出恐怖气浪。胡不归只觉那气浪滔天,身在半空的他无处卸力,竟被气浪猛扑而来,直接倒飞回去,重新落回原地后略微摇晃才堪堪稳住。 “此子!” 见状,饶是没有动手的杜真武三人,也是瞳孔猛缩,同样能察觉到刘恒的精进。如果说之前对刘恒忌惮,只是源于心里的不舒服,那么现在,他们是的的确确感受到了来自刘恒的威胁。 显而易见,刘恒又有了极大提升,那意志本来是他一直以来的短板,如今竟完全追赶上来,达到了近乎不弱于他们的层次。 尤其他的技艺,只看这一击,居然把胡不归不差分毫的逼回原地就可见一斑。 拥有这等非凡技艺,再加上同样不凡的意志,难怪刚刚王宇乾对他的态度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可是要知道,这是意志,需要千锤百炼才能提升的意志,这人短短时间就提升如此之大,到底在上面得到了何等绝世造化? 他们哪里知道,刘恒经历的磨砺本就极多,一遭悟透意志的真谛,再加上秘境中的连番大战,就如同不断打磨的宝刀,自然越来越显出锋利来。 身处历练比试之中,处处需要考虑权衡,甚至有些时候刘恒不得不违心避让,这使得刘恒的意志如同宝珠蒙尘,并没有真正放开。 如果说一开始的刘恒锋芒内敛,后来寂魔尊者的大肆杀戮,再到上面殿宇中对大洪门弟子的狠下杀手,让刘恒彻底放开了禁锢,再也没有继续隐藏自己的锋芒,开始变得锋芒毕露了。 意志,本就取直,越是贴近本心,威力就越大。 “唯有随心而动,快意恩仇。心念通达了,才能寻到真正的意志。”这一刀斩出,刘恒自己也生出更多明悟。体内魂力又是剧烈震荡,源源不断地转化。投入到意志中,使他意志绽放的光华越来越盛,越来越明亮如骄阳皎月。 他看向胡不归等人,比起之前,对四人的种种举动。也有了更多的体悟。 “虽说四人不算多强,心性也各有优劣,但意志能如此高强,未尝不是因为他们同样在切合本心的修行。” 比方胡不归,往往暴躁狂傲,面对明知强横的王宇乾同样敢拔刀相向,可见何等的桀骜不驯。然而如果换过来,当他在王宇乾面前知道隐忍和服软,估计意志也无法达到如今这样的高度。 牧乘风,平青峰。杜真武,何尝不是如此? 他们心里不服王宇乾,绝不曲意奉承,就是直接站在王宇乾的对立面上,同样是在切合本心。 “能晋升九英,果然没有一个易与之辈。”刘恒暗暗想着,收起了对四人的小觑之心,“反倒是我,回头想想,之前的确走了一段弯路。所以才会使得意志停滞不前。” 那么我的意志和本心,究竟是怎样的? 刘恒不断琢磨着,却没有丝毫停顿,反身就朝旁边一脚猛踹过去。将那个伺机又偷偷窜过来的少年重重一脚踹飞。 “刘恒,不要仗着自己有地利就嚣张,你有本事上来一战!”胡不归虽说没有受到创伤,奈何当众落了下风,气得再也不顾及风度,破口大骂。 的确。他已经不敢再小觑刘恒,把刘恒当做了真正对手。如果实力相差仿佛,一个稳稳的脚踏实地,一个跃空反击,无论来多少次,结果都会和刚才一样。如此一来,再下去不仅不能扬威,反而只有继续丢脸,胡不归哪里还会下场。 只是刚刚丢了连,刘恒只要不上来,他就不可能找回颜面,自然越想越觉得羞怒至极。 “你有本事,你一辈子别上来,我就站在这里跟你耗!” 之前说了,一个脚踏实地,一个身在半空,换做刘恒想上来,结果也会一般无二。这道理刘恒当然也清楚,所以面对胡不归的跳脚叫嚣,刘恒撇撇嘴,只是继续无视。 “你个乡下子!” “嚣张什么,有本事你上来一战!” “在下面当缩头乌龟吗?” …… 没有刚刚交手,人们看向刘恒还有几分鄙夷,等到交手之后,再听到胡不归的叫嚣,所有人都默不作声了。 越来越觉着,可不就像一头疯狗在吠叫吗? 这模样,连一同的杜真武三人也觉得面上无光,分外丢脸。可他们毕竟和胡不归同仇敌忾,不好去呵斥胡不归,让他停止这越来越丢脸的举动,只能朝刘恒了冷冷道:“这事情没完,我们就在这等着你。” 刘恒终于抬首,朝四人瞥了一眼,没有做声回应什么,低头继续收取脚下淤泥和碧龙缠丝水草来。 哪怕交手,他也没有放松过对这边的注意,每一丝细微的异动都印在他心里,所以更有把握了,“这里面,有活物!” 这,才是真正引发骷髅头异动的东西! 从异动的程度来看,这东西个头肯定不大,动作倒也灵敏,刚才趁着混乱就在极力掩饰自己的行踪,不断朝墙角缝隙悄悄窜去。 “或许是什么虫鱼之类。” 淤泥厚实,这小小生灵又懂得隐蔽,如果不是留心,真是太容易被忽视了。可是一想到能引发骷髅头异动,单凭这一点,刘恒就丝毫不敢小看了这小东西。 他不动声色,似是随意般一手堵住它前往墙角的方向,一手猛然抓牢了整片泥草。 仿佛也能感觉到危难来临,这小东西身躯一僵,随后拼命朝泥草深处钻去。可惜它好像不算多么通灵,根本不知道这躲藏手段对刘恒来说,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等到抓牢这团泥草,刘恒当即全送进了识海大洪庙中,然后“顺手”一捞,动作快得无人能看清,已经把这小东西牢牢抓在了手里。 果然是活物,所以没能和泥草一样送进大洪庙。 他手掌握得严实,任由这小东西在手掌里拼命挣扎,心里暗暗吃惊,“个头不大,力气倒是的确不小。” 这小东西,似乎只有半个手指长短,捏在手里感觉浑身软乎乎的,没什么硌手的地方,挣扎的力气却至少有数千上万斤,“好像是条小虫子?” 它的力气对于不少人来说,的确够劲道了,然而偏偏对上刘恒,实在算不得什么。任凭它怎么挣扎,刘恒手掌就如同铜墙铁壁,根本没有漏出任何破绽。反而针对它的挣扎,刘恒暗中用上力气,不断震荡,然后渐渐加力。 他力气增加得小心翼翼,因为只想震晕这小家伙,却丝毫不想伤到它的性命,所以格外小心谨慎。 等力气加到两三万斤之多。 他不动声色,似是随意般一手堵住它前往墙角的方向,一手猛然抓牢了整片泥草。 仿佛也能感觉到危难来临,这小东西身躯一僵,随后拼命朝泥草深处钻去。可惜它好像不算多么通灵,根本不知道这躲藏手段对刘恒来说,根本起不到多大的作用。 等到抓牢这团泥草,刘恒当即全送进了识海大洪庙中,然后“顺手”一捞,动作快得无人能看清,已经把这小东西牢牢抓在了手里。 果然是活物,所以没能和泥草一样送进大洪庙。 他手掌握得严实,任由这小东西在手掌里拼命挣扎,心里暗暗吃惊,“个头不大,力气倒是的确不小。” 这小东西,似乎只有半个手指长短,捏在手里感觉浑身软乎乎的,没什么硌手的地方,挣扎的力气却至少有数千上万斤,“好像是条小虫子?” 它的力气对于不少人来说,的确够劲道了,然而偏偏对上刘恒,实在算不得什么。任凭它怎么挣扎,刘恒手掌就如同铜墙铁壁,根本没有漏出任何破绽。反而针对它的挣扎,刘恒暗中用上力气,不断震荡,然后渐渐加力。 他力气增加得小心翼翼,因为只想震晕这小家伙,却丝毫不想伤到它的性命,所以格外小心谨慎。 等力气加到两三万斤之多。(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六章 谁让我项上人头? “新仇旧恨,正好一并结算!” 杜真武长剑出鞘,眸中有复杂神色一闪而逝,气势却是节节拔高,恍若降世。胡不归则更是倒扛宝刀,冷笑道:“识相的话,把宝物都拿出来当做赔罪,在给我磕三个响头,叫我们一人一声爷爷,我放你一条活路!” 平青峰咕咕灌了几大口酒,醉眼稀松,牧乘风却是大笑开来,“胡不归你实在过分,那些污泥水草我可不要,我做个主就留给他了,如何?” “看他如此喜欢,我们大方点,让给他又怎样?”胡不归朗声长笑。 刘恒昂首扫过四人,声音清朗道:“既然诸位如此大方,我更喜欢诸位项上人头,不如也让给我?” 对面的笑声戛然而止,胡不归更像是突然被掐住脖颈的鸭子,脸色瞬间涨红,“你就只会逞口舌之利吗,有本事上来接我一刀!” “好!” 胡不归本以为刘恒还会争执叫骂,断断没料到这时候刘恒竟变得分外干净利落,答应一声身影就高高跃起,朝他一刀劈下。 “来得好!”胡不归惊醒,随后兴奋狞笑,“给我滚回去!” 他刀出如长虹,又如山岳压顶,带着酝酿已久的雄浑内力直接狠压下去。这一刀不为伤敌,只为找回之前的颜面,之前刘恒怎么羞辱他的,他要原原本本偿还! 眼见是强强相撞,谁知就在接触的刹那,胡不归才发觉对面没有预料中的猛力,反而像是被蟒蛇缠绕上一般。 以柔克刚! 他心里顿时惊怒交加,明明看到刘恒斩来的气势刚猛无匹,谁知对上才发现是虚晃一枪,对方这一刀徒有刚猛之形,内里却是阴柔绵软,端的古怪至极! “习练技艺的,果然阴险狡诈!” 他又惊又恨。奈何自身技艺谈不上精妙,反应过来不对时已经晚了,无法再变招做出正确应对。于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刘恒刀气化作龙蛇一般缠绕而上,随后刘恒身影借力再度拔高。竟在他脑门上重重一踏,然后错身而过。 这一踏却是力道十足,任由他如何躲闪也没能避免,脑门被结结实实踩中。眼见刘恒人影从他头顶轻盈越过,他自己却被巨力踏下。当下就是一个踉跄,险些直接栽到深潭里去。 幸好他及时收力,宝刀索性狠狠斩在潭边,发出巨响,借着反震之力总算没有更加丢脸。 但是再度失利,加上他脑门上刘恒刻意留下的清晰脚印,已经很丢脸了,让他满脸青筋暴起,咆哮如龙,“刘恒!” 这变故发生太快。饶是其余三人也措手不及,等到刘恒稳稳停在他们身后才反应过来。 胡不归狠狠揉搓脑门,脚印却依旧清晰,他气得快要疯了,怒如疯虎般朝刘恒狂扑过来,“一个区区下宗弟子,竟然敢如此羞辱我,你是找死!你要真有本事,就别一天到晚只知道逃,有本事和我堂堂正正一战!” “自己学艺不精。就不要这么招摇了,免得贻笑大方。”刘恒摇摇头,叹息道:“想要留下我,我劝你回去练好本事再说吧。” 他一面说话。一面悠然朝后退去,任由胡不归刀气如狂,却连他衣角都没有沾到。如果胡不归冷静下来,绝不至于表现得如此不堪,奈何怒火攻心让他章法大乱,单是技艺。和刘恒的差距就显得更大了。 刘恒面上嘲弄的笑容越来越浓,“堂堂正正一战,亏你好意思说出口。单凭你自己,我和你公平一战又何妨,只是从一开始到现在,你何曾有过和我单独一战的胆量?” 他的目光,朝悄然逼迫而来的杜真武三人看去,让三人都露出了不自然的神色。 胡不归闻言更是躁怒,“你们都让开,我今天就要给他个公平,让我和他单独了断!” “休要胡闹!”杜真武眼神一闪,却是厉声呵斥道:“不是我等不给你公道,这只能怪你刘恒太过猖狂,从开始就没把我们四人放在眼里!亏得我好心好意提携你,你不仅不感恩,反而强抢我等的宝物,如此狼心狗肺,还有什么资格来我面前讲公平二字?” 牧乘风更是直接,“等我报了羞辱之仇,随你怎么和胡不归单独了断!” 平青峰的身法最高,却是一言不发,已经接近了刘恒,当即横剑直指刘恒颈项! “说一千道一万,无非贪婪我所得的宝物。”刘恒语气微冷,随后仿若铿锵之音,“然而公道,自在人心!” 这铿锵之音传到周围人耳中,忽然感受到了一种震动,滋味百陈。 同一时间,刘恒刀气高速震荡,幻化出重重蝶影。平青峰眼前一花,剑下没有感觉到应有的扎实感,仿佛刺到空处,心里就是咯噔一下,暗道糟糕。 等他急急抽剑回挡时,已经听到胸膛一阵刺耳的金铁交鸣声。碎布炸开,有锋锐刀气重重斩在他宝甲上,让他脸色倏然煞白,人已经倒飞而出。 这一击,竟是毫无虚假的横斩,力沉千钧,如果没有宝甲护佑,足以将他横胸斩断。饶是关键时候宝甲救了一命,其中的巨力还是结结实实灌涌进他体内,让他胸腹当即塌陷了下去。 好重的刀气! 平青峰心里掀起惊涛骇浪,看向刘恒的眼神满是骇然,短短时间不见,他的内力怎么好似更沉重了? 要知道,到达他们这等境界后,意志和技艺还能继续增长,然而最基本的内力,却已经定型,除非突破境界,否则再难增长。可是他现在体会的巨力,却比之前和刘恒交手时,又重了一筹。 正因为这出乎意料的一筹,使他预备不足,所以也遭受了意料之外的重创。 等他猛力压下心头淤血,勉强稳住身形,正好见到杜真武紧随其后,同样一招急剑刺去,当下急忙道:“小心!他……” 然而他提醒还是晚了,刘恒依旧是虚实交加的一击。就听杜真武隔空一声惨叫,人影横飞而出。 平青峰顾不得口鼻里满是血腥味,赶紧接住半空的杜真武,才见杜真武一边肩膀垮塌下去。险些疼晕过去。 而那边刘恒,却直接一个顿步,反朝牧乘风斩去。他步伐玄妙,饶是已经察觉不对的牧乘风早早开始防备,依旧被他轻易近身。漫天剑气随手化解,刀气玄妙到巅峰,似轻实重,竖斩在牧乘风面门。 惊险当前,牧乘风被逼出了超乎寻常的反应,竟在近乎不可能的情况下及时横过双臂,险险挡在面门前。 可饶是如此,惊天刀气还是仿佛惊涛拍岸,让他双脚擦着地面急退出数十丈远,随后踉跄几步。狼狈翻滚了两圈才稳住身形。他用剑撑住,单膝跪在地上大口喘息,一脸的心悸震骇。 一人一招,就让三人立即失去战力,这其中显现的实力,未免太骇人了。要知道这三人可都是周天宗九英,遍数武夫巅峰也是最顶尖的,就算有轻敌的原因,这战绩依旧震撼得让人难以置信。 “怎么会这么强?” 寂静后,留在这里观战的人群里哗然一片。 刘恒定在原地。宛若崖中青松,朝胡不归轻声道:“如你所愿,现在能够单独了断了。” 胡不归早已懵在那里,闻言一个激灵。满脸不敢相信,“不可能,不可能!” 此时此刻,三招败三人使刘恒带给他的压迫感,他只在王宇乾那里感受过,但是如果说刘恒和王宇乾相提并论。这让他怎么能接受? “你不是说,要和我单独了断吗?” 刘恒漫步走去,却让胡不归一脸惊惶,连连倒退,“你,你怎么能这么强?怎么可能?” 胡不归倒退间脚下一个错步,后仰趴倒在地,还在不断往后退缩,真真被吓住了。刘恒站定,低头看着胡不归,“你的胆气呢,你的狂傲呢?” “你,你!”胡不归羞怒至极,努力想要站起来拼命,却控制不住身体,只能朝刘恒疯狂挥舞刀气。然而刘恒一动没动,刀气纵横,却没有一刀接近到他身上,都是落空,可见胡不归已经是方寸大乱。 看着他,刘恒叹了口气,不再多说,转身一步步走下石阶。 在他身后,人们只见到胡不归呆在那里,随后浑身光华猛烈抖动,一点点碎散,“你不要小看人!你给我回来!” 胡不归怒吼,狂啸,刘恒却头也没回,漫步下山而去。 嘭! 人们只听到瓷器般的脆响,循声看去时,正好见到胡不归浑身乱颤,当浑身光华爆散开来的瞬间,他身躯僵直一挺,翻白眼气昏过去。 而这细微的声音,听在众人耳中,却有惊心动魄的震惊。 因为这代表着胡不归的意志,碎了! “胡不归!” “师兄!” “师弟!” 无数周天宗弟子惊呼,包括受到重创的杜真武三人也顾不得自己的伤势,急忙围拢过去。 但意志碎裂的伤,无人能治,这是他心中受到沉重打击,动摇了意志的根基,无人能治,无药可医。他们能做的,就是先放下心头惊骇,保住胡不归气若游丝的性命要紧。 “快,快把他送回宗门!” “我们没办法,只有送回宗门,诸位长辈出手才能救下他!” “过去了这么多天,周天门,应该开了吧?” “无论如何,先送下去再说!” …… 纷乱声响在身后,刘恒依旧没有回头多看一眼,漫步下山走入五色浓雾之中。因为众目睽睽,都能为他证明,他绝没有朝胡不归动过手,落得这样的下场,都是胡不归自己咎由自取,这怎么也怪不到他头上。 一直以来,胡不归展现的都是争强好胜、目中无人那一面,谁能想到他真正的心志,竟会这么脆弱? 这也出乎刘恒意料,想想同样唏嘘,“不动而杀人,意志之争,果然凶险至极。” 似乎是因为深潭被搬空,至强王者陵墓化道,这五色浓雾的上古阵法中,刘恒再没遇见僵尸或龙魂守卫,无惊无险的走了出来。 他忍不住回首遥望,但见高峰如剑,直插云霄。周遭五色云雾正在一点点消散,只有曾经进入过那个殿宇的人们知道,在峰顶高空,那团团云雾之中,沉睡着一尊至强王者的棺椁。 生不染尘,死不入土,唯有高空才能埋葬这等非凡人物。 他的高台棺椁,没人能亵渎,或许将生生世世,永远飘荡在高空里,他一世辉煌也随之埋葬在那历史长河中,淹没在无尽尘埃中。 “师弟,你果然安然无恙回来了!” “刘师兄!” 耳畔是无数惊喜的呼喊,打断了刘恒思绪,他循声望去,就见到一张张熟悉的面容凑近他面前,满是欢喜和释然。 “让诸位为我担心了。”刘恒一直提着的心忽然就放松下来,朝众人露出了纯净的笑容。 “师弟说的什么话。”华景秀一脸埋怨,“都是同门,不担心你担心谁?” “平安归来就好,平安回来就好。”张步武等人也是呵呵笑道。 “多亏师弟,我们发现了好多处机缘。不仅得到很多传承,龙璧还有锁龙璧,各色奇异灵物,好几位师妹和张兄他们还得到不少龙血精华呢。”楚玉叽叽喳喳,和其他师姐妹一起,急不可耐地对刘恒讲述起她们惊险刺激的历险来。 转眼,气氛就热烈起来,彼此的些许生疏感就在这喧嚣中迅速消弭。刘恒就这么含笑听着,不时凑趣捧场,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浓。 他曾有些后悔没让他们继续前行,至少还能多得到得到一些深潭灵水和其中大块大块的龙血精华。可是转念一想,单是那五色迷雾的上古阵法,就足以夺走不少人的性命,为了那些宝物而让众人体会生死离别的痛苦,却是怎么算都不值得。 如此,他反而觉得庆幸。 “对了师弟,里面又是什么情形?” 等众人说完自己经历,立刻开始追问刘恒,分外好奇。没等刘恒开口讲述,旁边忽然响起了震耳欲聋的欢呼声,惹得众人纷纷看去。 只见虚空有一点光华越来越盛,直到刺眼夺目,随后剧烈闪烁摇动,让人心慌不定。不知过去多久,等光华渐渐稳固下来,一座白洁泛着万千细密金光的巨大拱门,就这么静静出现在众人的面前。 人们面面相觑,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定,再也抑制不住,或是喜极而泣,或是仰面痛哭,或是发疯一样的欢呼大喊,用自己的方式发泄劫后重生的激动情绪。 周天门,终于重新开启了。(未完待续。) ps:  我去,系统抽风,到现在才登上来,看来酬勤八成是挂了……求点订阅和票子安慰安慰啊! 第四百一十七章 归来和纷乱!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明长老紧紧抱住了华景秀,一贯沉稳的声音也激动颤抖,对着其他少女也是一个个仔细打量过去,仿佛这样才能确认是真的。 各大宗门领队而来的长老都汇聚在周天门前,努力辨认争先恐后从周天门窜出的少年,然后激动团聚。 只是这团聚中不仅有喜悦,更多的还是震惊、愤怒和悲凉。 哭喊声,悲述声,让山谷乱成了一锅粥,处处骚乱喧哗,尽显人间悲喜。 “怎么只有你回来了?其他人呢?” “我徒儿呢,怎么还不见归来?” “谁看到我宗门的弟子了?” “什么,吕师侄,王师侄和马师侄……他们,都失踪了?” …… 一个个噩耗让长辈如遭重击,各宗长老中不断有人懵在原地。还有不少宗门长老死死盯住周天门,或是不断焦急询问周围的其他宗门弟子,眼见周天门渐渐闭合,终是面露绝望和不敢置信,甚至有长辈眼睛都红了,直接咆哮出声。 “不!” “我宗门的弟子还没有归来,把周天门打开!” “开门!” “怎么可能!” “别关门,还有人没出来!” “我八月剑雪宗的弟子肯定还活着,他们只是不知道出口开在哪里,一定是你们没有通知到!” 这些长辈,强者是大武师巅峰,弱者也有武师巅峰修为,此刻不顾体面的疯狂喊叫,声音一个比一个响亮,近乎震荡云霄。 他们的叫喊声,使得所有人都沉默下去,相比这些竟然没有一个弟子活着归来的宗门,没人比他们更惨的了。所以哪怕他们冲到周天门前,朝周天门拳打脚踢。咆哮怒吼,也没人上前去制止他们。 太惨了。 去时足足四千多人,都是各大宗门精心培养的栋梁,可归来的不过八百多人。而且还有带伤的垂死的,不少宗门甚至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怎一个惨字了得? 人人为之默然,一股悲凉凄惨的气息迅速蔓延。 九死一生! 看多了别家的凄惨,再看见自家宗门去时八人都全手全脚回来了。而且容光焕发,似乎还有精进和很大收获,明长老忍不住更用力地握紧华景秀的纤手,满心只有万分庆幸。 饶是上宗周天宗,此刻都传出不少悲泣和哭喊声,可见他们也折损了不少弟子。自家所有人平安归来,简直如同奇迹,让明长老更加感慨华景秀这大师姐的不容易。 如此奇迹,身为大师姐的华景秀一定付出了很多心血,幸亏有她。 “我身为当代首席弟子。恳请诸位长辈当机立断,扣拿大洪门两大长老!”就在这一片悲音中,王宇乾清亮铿锵的声音忽然响彻山谷,惹得人人侧目。 他的提议太过突兀,让周天宗长辈们一时间都顾不得眼前焦头烂额的局面,惊疑看向他,甚至怀疑他是不是疯了。 然而在众多强者的注视下,王宇乾目光清澈,透出坚定,可见他提出这荒谬至极的提议时。神智十分清醒。 他正要解释,周天宗掌门已经一挥长袖,“传我赫令,先扣拿大洪门来人。” “是!” 周天宗掌门决断刚果。直接动用了赫令这专属于掌门的权力,所以饶是其余周天宗长老还有犹疑,赫令一出,也纷纷凛然应诺。当下,周天宗长老中分出足足四位,身影一跃高飞。朝远处角落如电射去。 出动了四位霸主。 “说吧。”直到这时候,周天宗掌门才把深邃目光重新投向王宇乾,“虽然我信你不会妄言,却也需要你拿出足够让人信服的说法。” 这不单单是扣拿两位横练武者霸主这么简单的事情,一旦动手,也就意味着周天宗和大洪门交恶,因此更可能演化成敌对关系。 大洪门同样是一流宗门,门中强者无数,如果决定是否要得罪这样的庞然大物,怎么慎重都不为过。所以刚才王宇乾才提议,掌门就毅然答应,足以证明他对这位首席的信任,还有他身为掌门的决魄。 王宇乾点点头,这才嘴唇开合,朝一众周天宗长辈传音,述说在秘境的经历,还有他对于大洪门来人的猜测和怀疑。 其他人也很是好奇,最激愤的各宗老一辈直接嚷嚷,让王宇乾当众说明。有人却还晓得厉害,不免小声询问起自家弟子,探听他们在秘境的经历。 一时间,虽然叫嚷声不断,但山谷中大多数地方却陷入诡异的寂静,都是各宗生还的弟子在朝长辈传音密语。长辈们闻言都是神情变幻不定,时而震惊,时而悲怒,时而极力掩饰惊喜,时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一行经历有意料之外的大凶险,也有意料之外的大收获,却都大大让人意外,使得闻者也随着一波三折,情绪大起大落。 听闻完,有些长辈陷入沉思,有些不免一脸唏嘘。 然而,对于大洪门的事,只有跟随进入过那座王者殿宇陵墓,亲眼得见大洪门来人图穷匕见那一幕的极少数人,才更明白内中隐情。身为长辈,知道得越多,也越能感觉到事关重大,都是警惕起来,反而告诫后辈不得再乱传。 他们也理解了为什么王宇乾明知不合礼数,依旧选择传音讲述,而周天宗一众长辈为什么同样不理会外人的闹腾,脸色越听越凝重和震惊,最后只剩一片铁青了。 “好一个大洪门,好!” 周天宗掌门重重哼了声,大叫了两声好,却是人人都知道他在正话反说,“竟然算计到我周天宗头上来了,给我……” 他话音未落,忽然一道身影如闪电般遥遥遁来,瞬息间停到他面前,神色紧张地传音禀报。 “什么。你说那两人清早就一去不回了?” 周天宗掌门急呼出声,握紧了拳头,“现在。真真没什么可解释的了,从即日起,我周天宗与大洪门,誓不两立!” 他的声音。夹杂着雷霆之怒,立刻滚荡在九霄之下,洞穿千里河山,让风云为之色变,万物万灵瑟瑟发抖。 因为。这是霸主在发怒。 那种令人身心都为之战栗的恐怖威压,一瞬间席卷开来,使得整个山谷也立即变得寂静无声。 “是!” 紧随其后,是惊醒的万千周天宗门人齐齐应诺,同样气壮山河,震慑人心。 “诸位。” 他脸上浓云密布,半响后才重新开口,目光扫视向众人,“诸位如今也见到了,我周天宗同样损失不小。真正的罪魁祸首,却是那逃之夭夭的大洪门贼人,我们都中了他们的奸计!” 此言一出,一片哗然,有不信的,有震惊的,也有人很是淡然,显然已经猜到结果。 “周天门出口关闭这么快,说明滞留在那秘境的人已经不多,请诸位节哀。不要再报什么虚无缥缈的希望。当然,我们也会竭尽全力,如果能找到重新打开这秘境的方法,一定会尽量拯救其中未能归来的各宗弟子。但现在我直说,这同样希望不大。” 周天宗掌门面色沉痛,“事已至此,追悔也是无用,还是料理后事要紧。诸位可以先将噩耗传回宗门,所有损失还请直言。我周天宗会尽力补偿各宗。然后,是大洪门!” 他面色一厉,“大洪门所做恶事,我将以本宗赫令传告四方,自即日起,但凡大洪门人敢踏入我周天境内半步,但凡所遇大洪门人,必生死相见!” 又是赫令! 这也意味着双方再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但凡属于周天宗的各大下宗也必须听令,只要见到大洪门弟子,就必须分出生死。 从即日起,大洪门和周天宗,就是真正的死敌。 在这严厉赫令之前,他却先说了要给予所有宗门补偿,所以就算遭遇最悲惨的宗门长辈神色也缓和了不少,于是此刻都是宏声道:“谨遵上命!” …… 事情不可能就这么结束,但总算不像一开始那么哀鸿遍野了,人们都含着悲切忙碌起来。 逝者已矣,生者却还要活下去。 如周天宗掌门所说一样,复仇赫令是头等大事,关于损失应给的补偿同样是头等大事。领队前来的各宗长老都没有权力决定,必须尽快把消息回禀宗门,等到宗门商讨出结果来,再去和周天宗商议。 这其中牵扯三百多个二流宗门,还有人数和损失虽不算多,数量却更多的无数三流宗门,牵扯太大太广,注定要花费超人想象的巨大时间和精力才能处置清楚。 接下来整整一个月,周天宗都在忙碌这些琐事,人人焦头烂额,竟是再也顾不得其他事情。 回到住处的蝶花宗众人虽说没有这些麻烦,其他人终于得到久违的宁静安详,刘恒却没能闲下来。 他向周天宗讨要了不少巨木,制作了一尊尊棺木,把他在秘境里沿途收取的各宗弟子遗体陈放到棺木中,当天夜里分别送去了各宗。 相比陨落在秘境的人,他沿途收取的遗体可谓杯水车薪,只是其中极少的一部分,然而对于他送去遗体的各宗来说,却是意料之外的大大惊喜。 虽说送去的各宗中难免有质疑是刘恒下手残害了自己同门后,还来假哭慈悲的人,但这种生性多疑的人毕竟是少数,更多人对于刘恒这样的善举,还是报以极大的感激。 至于那些多疑的人,等验过遗体后,也疑心尽去。 毕竟死因很难去作假,再听过刘恒耐心讲述遇到了遗体的情形,这些宗门也只剩下惭愧和感激。 刘恒做这事显得很低调,没有惊动更多人的心思,只是悄悄送去,又悄悄离开。路上,他竟然还遇到不少人,在做和他同样的事,其中不仅有周天宗弟子,也有其他宗门的弟子,见状刘恒也心生唏嘘。 “世上,好心人果然不止我一个。” 随手行一善,说不定就能帮到别人大忙。他们所做的事,能让很多人不用再独对衣冠冢,至少有遗体留以慰藉和缅怀,也让这些遗体最终能入土为安,而不是孤零零留在秘境风吹日晒,死亦难安。 这是给逝者亲友最好的帮助了。 等他带着哀默与疲惫回到住处时,已经是深夜,其他人险死还生,早已沉睡过去,只有明长老正在送走一个少年。这少年见到刘恒就是一怔,随后急忙弯身行礼,恭敬道:“见过刘师兄。” 这称呼和举动,顿时让明长老满是诧异的看向刘恒,却也能看出少年竟是真心实意的行礼,更是惊异。 少年又朝明长老行完礼,朝刘恒一笑示意,没有多说,已经悄然远去。陪明长老目送少年离去,刘恒隐约记得在秘境中曾见过这少年,不由得好奇少年的来意,“这位师弟前来是……” 明长老道:“他就是我之前曾提醒你们重视的西雪宗小天骄,疑似习得残缺棍法绝学,有龙棍武身潜质的郝明井。难道你们在秘境没有遇见他吗,怎么听他的口气,似乎认识你?” 显然那一句“刘师兄”和那恭敬行礼,让明长老好奇起来,不由得反问刘恒。 “的确是曾经见过,只是不曾交过手,就是点头之交。”刘恒笑道。 明长老松了口气,“幸好你们在秘境里没有莽撞。我在你们去前就提醒你们,这西雪宗本就是周天宗之下最强的三大二流宗门之一,这郝明井虽说不能真正觉醒龙棍武身,却依旧是万中无一的天资,绝不是你们能够招惹的。刚刚他是亲自送来了蝶雨枪宗李惊龙的遗体,真是没想到,他不仅天资非凡,而且还如此谦逊好心……” 刘恒闻言恍然,“原来如此,那么他的确值得称赞。” 身处秘境里,他自顾不暇,能保全自家宗门所有师姐已经竭尽全力,哪里还顾得上同去却早已不同心的李惊龙和马跃。对于这两个同来的蝶花宗下宗真传,刘恒并没有什么交情,听闻死讯不觉得意外,只有一丝淡淡悲凉。 他脑海中,却是回想起自己和郝明井相遇过的记忆。印象最深的,是郝明井用出一招绝学大杀四方,从众人厮杀中抢先登上了小径石阶的画面。还有深潭之中,似乎曾和他错身而过,在殿宇里奋力厮杀。 最后好像还托了刘恒的福,当刘恒爆发,把挡门的大洪门三个弟子追杀赶开,当时在刘恒身后趁机安然逃出殿宇的那群人里,恍惚也有郝明井。 “算是没救错人。”刘恒心里感慨,没有和明长老多说这些,是觉得没必要,有种故意炫耀的嫌疑。 听到他的认同,明长老含笑点头,“你也辛苦了,还是赶紧睡吧。 “是,长老同样操劳,也早早安睡吧。”刘恒行礼,这才去了自己的寝室,谁知一开门顿时心生警兆。 不对! 房里有人!(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八章 一个交代!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之前明长老丝毫没有提及,足以证明这人来时悄无声息,根本没有惊动明长老。不是明着前来,又能悄然潜入,让明长老没有察觉,可见这人的厉害。 就算此刻,也是多亏了刘恒觉醒悟读灵心后再度提升的敏锐感知。否则一片漆黑里,静静坐在那里的这人只是一团不起眼的黑影,更没有散露出任何气息,真不知刘恒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发觉异常。 他刚要踏入房门的脚倏然顿在半空,身影当即就要急退,却听到对面送来十分耳熟的传音。 “小子,你就叫吧,叫破喉咙也别想赖老子的债!” 刘恒刚刚打开的嘴又闭上了,神情阴晴变幻的站在原地片刻,最后还是臭着脸走进去,合拢了房门。 “你是怎么……” 他本来想问对方,怎么做到不惊动任何人就溜进这种周天宗要地的,可是想想对方另一个身份,顿时不想再问这么白痴的问题了。 这可不仅仅是个野厨子,更是个武道霸主! 在刘恒看来近乎不可能的事情,对于对方来说,实在轻而易举。 “世上还没有我蛮厨子办不到的事。”虽然刘恒话没说完,对方还是明白刘恒想问什么,顿时得意洋洋地吹嘘起来,“别说是这小小周天宗了,就算圣地,咱也能如履平地。” 刘恒撇撇嘴,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值得炫耀的本事。 “你不来我也在想着怎么找你呢,咱们的确该算算账了。”刘恒大马金刀坐下,语气比蛮厨子还不好,“一开始你是怎么说的,你可是说在这秘境能得到异火化解我身上的诅咒!如果把我骗来,我倒想问问,你说的异火呢?” 蛮厨子顿时瞪圆眼睛,“没你这么赖账的,你都进秘境了,怎么可能没得到异火。现在想翻脸赖账,没门!” “装,你接着装!”刘恒哼哼冷笑。 他就不信蛮厨子到现在还没听说秘境里发生的变故,一个葬星密境。一个葬龙秘境,一字之差,却是天渊之别。连秘境都错了,还体什么异火,蛮厨子分明是在装傻充愣。“我看想赖账的,是你吧?” 蛮厨子似乎听得牙疼,一脸苦色,“得,咱们也别相互埋怨了,计划再好,谁能想到遇见这种变化。再者说,你也没吃亏,而且还收获不菲吧?” “收获再多,没得到异火。我身上这要命的诅咒怎么办?”和蛮厨子接触多了,刘恒早就不吃他那一套了,任他怎么糊弄,都紧紧抓住要害穷追不舍。他可是知道,一旦松口,指不定又会被蛮厨子忽悠得找不着北了。 “不就是个诅咒嘛,不就是异火嘛。”蛮厨子口气一贯大得很,“我可是童受无欺蛮厨子,只要你听我的去做,区区诅咒不成问题。甚至我还能把《烈血化阳》全套功法传授给你……” 你会这么好心? 刘恒直接打断道:“有什么要求,你就直说吧。” “你小子,咋就这么……”蛮厨子神情纠结,和刘恒瞪了片刻。终究嘿嘿笑了起来,“这《烈血化阳》功法也不是大路货,咱总不能做亏本营生不是?” “直说,化解异火的办法加上《烈血化阳》全套功法,你准备开个什么价。”刘恒干脆道。 “你就不能别打岔?”蛮厨子颇有些恼羞成怒的意味,随后肃穆道:“这两样都是无价之宝。我是发善心才会搭理你。这样,咱也不贪你这小辈的东西,就从你这次秘境所得里挑一些弥补损失就是。” 来了来了。 换做不知道蛮厨子秉性的,说不定还真以为遇到了喜欢提携后辈的长辈,为此激动非常,但是刘恒……他赶紧拿出了好几块龙血精华,更是一脸肉疼地拿出了上百块龙璧,“这虽然是我全部所得,但前辈喜欢什么,尽管挑选就是。” “这就是全部?” 蛮厨子看了眼刘恒拿出来的这堆东西,又看向刘恒,嘴角不禁抽搐。 刘恒万分肯定地道:“这就是全部。” “你蒙谁呢!”蛮厨子勃然大怒,“以你的实力,进去如此遍地是宝的秘境居然只得到这么点东西,说出去谁信?你这是打发叫花子呢?” 刘恒争锋相对,“前辈看清楚,这可是最好的龙血精华和龙璧,一块至少上万紫金大钱,还有价无市。我随便拿一块出去,大宗门出来的霸主都会抢破了头,哪里的叫花子能有这么奢侈?” “那你进了王者陵墓,得到的宝贝呢?”蛮厨子质问道。 真是…… “您老打听消息可真快。”刘恒不得不佩服,嘴角却露出讥讽地冷笑,狐狸尾巴总算露出来了。他就说蛮厨子怎么来得这么快,敢情是急急打听到消息,就马不停蹄赶过来的。 “那是,咱做行商的,就是靠消息吃饭,不灵通哪行。”蛮厨子说的理所当然,没有丝毫的尴尬,“先给我看看宝贝!” 刘恒神色阴晴不定,最后满是戒备道:“先说好啊,只是看看!” “我可是童受无欺蛮厨子,莫非还会硬抢……”刘恒直接摆在脸上的不信任,顿时戳中他的痛脚,当即瞪眼嚷嚷起来。可话没说完,眼见刘恒起身就要走,他立即改了口,嘿嘿笑道:“放心,真只是看看。” 面对一位不要脸的霸主,刘恒满是无奈,不情不愿拿出了一个玉瓶,“不能靠近!” “这么远哪看得清楚?”蛮厨子急不可耐地就想冲过来,但看到刘恒一翻手就准备把玉瓶重新收起,他只能顿足,嘟嘟囔囔道:“你这臭小子,疑心也忒重了,我堂堂童受无欺蛮厨子……” 刘恒懒得理会他,当是什么都没听到。因为蛮厨子抱怨归抱怨,两只眼珠子早已直落在玉瓶上,越瞪越圆,呼吸也急促起来。 “你,你把瓶子打开!” “干什么!” “我闻闻味儿,才敢确定是不是我猜的那东西!” 难道真认识? 这回换做刘恒诧异了。因为他拿出来的,正是得自大洪门弟子的宝物。玉瓶里装的应该是同一种东西,清澈氤氲,澄净如水。却粘稠至极,更像是泛着金光的油蜡。 虽然得手,刘恒却辨认不出这究竟是何物,没想到蛮厨子才看了两眼就表现出这么异常的激动情绪来。 “至少见多识广这一点上,这老痞子不愧霸主之名。”刘恒心里暗暗震动。“而且单论见多识广,他恐怕在霸主中也是独具一格的了。” 心里闪过这念头,他依言而行,拔掉瓶塞,顿时一股奇异的气味迅速弥漫了整个房间。 像是怪异的香,清馨而淡雅,单是闻着就让人有种飘飘然的感觉,如饮仙酿。 “这东西,竟然真的存在世上!”蛮厨子仿佛受到了巨大的冲击,惊异喃喃着。却还是满脸的不可思议。 “你倒是说说啊,这究竟是什么东西?”被他勾起了好奇心,刘恒急急追问,心里抓耳挠腮一般,迫切想要知道答案。 蛮厨子紧盯着这玉瓶,神色复杂至极,“如果我没猜错,这,这是……真龙脂。” “什么?”刘恒疑惑,哪怕听到名称也依旧一头雾水。“听着这名字,难道是种什么胭脂水粉?” “你!”蛮厨子被气到了,“你怎么就这么不学无术!” 刘恒一瞪眼,就要把玉瓶收起来。蛮厨子顿时就软了下来,一挥袖道:“算了算了,和你一个小辈计较什么,毕竟这东西,这东西我也没想到能见到实物。” “这东西,哪怕在上古也是极其邪门的至宝。”蛮厨子声音幽幽。仿若横贯在岁月长河,“传说在还有真龙现世的那个时代,有强者琢磨出一种邪法,用真龙的尸身加以秘法熬练,岁月沉淀,做出了一种可以帮助突破境界的邪异秘药。只要点燃做蜡香,常闻其香,在突破境界时就能提升成功的可能,所以一经功成,就引得举世风靡。” “这东西,就名为真龙脂。” 刘恒听得呆在原地,如化泥塑。他千猜万想也没料到会是这么个东西,怔怔看着手里的玉瓶,忽然生出一股毛骨悚然的感觉,连那奇异而醉人的香味里,似乎也嗅出了一丝丝不寻常的异臭。 “这,这……这不就是真龙练出来的尸油,尸蜡?” 明白了这些油脂的来历,哪怕知道来自圣洁至极的真龙,他依旧感到一阵犯恶心,更是难以接受,“难怪说极其邪门。” 他简直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人能琢磨出如此变态的炼制法门,缔造出如此邪恶的“至宝”。 “所以上古以来也一直流传着一种说法,龙族之所以灭绝,正因为真龙脂的出现。”烛光摇曳,映照得蛮厨子面容也阴阳变幻,似乎嘴角勾起了一丝格外诡异的笑,“不说别的,单说能增加一成突破境界的几率,就足以让众生为之疯狂了,的确配得上不世至宝这个称呼。” 刘恒震惊,倏然看向他,“无论境界?” 蛮厨子淡淡道:“任何境界。” “也包括……圣贤?”刘恒不自知的喉咙滚动,声音都控制不住颤抖起来。 “如若不然,你以为呢?” 寝室里忽然陷入出奇的寂静,只听得到两种呼吸声,好像两人一时都失去了说话的欲望,默默承受着各自内心的冲击。 半响,刘恒才张口,蛮厨子似乎已经知道他想问什么,直接道:“这东西你别想拿去换什么财物,一旦有人知道你手上有真龙脂,你最好提前想个比较好的死法,还有选个好墓地,兴许有渺茫希望实现。” “我拿去拍卖会上匿名拍卖也不行吗?”刘恒已经觉得这东西太烫手了。 蛮厨子哼哼冷笑,脸上分明写着“你这么单纯还能活到现在实在万幸”这句话,“你以为商会是什么好货色,我就说你但凡敢拿去商会,从此就人间蒸发了,你不信大可以去试试。” 信! 刘恒才开口就知道自己说了句傻话,所以对蛮厨子这话,他信得不能再信。这的确是举世难寻的至宝无异,却也是举世无双的大祸害。因为它甚至能帮助圣贤突破境界,单凭这一点,就能让世人疯狂。 只要想想被人得知的后果,无数的强大势力,无数强者都会蜂拥而至,为此不惜掀起腥风血雨,他就一阵阵头皮发麻。 相比可能引来的巨鳄们,他实在弱小得不值一提,根本不可能保得住这真龙脂。就好比抱着绝世宝珠的孩童走在大街上,没人能忍住这致命的诱惑,他会死的很快,很惨。 “那怎么办?”刘恒心惊肉跳,因为这真龙脂,他身上可不只这一瓶,而是三瓶! 而且除此之外,那三个大洪门弟子之前还曾劫掠过不少别人的宝物,最后都落到刘恒手里。同一批宝物,刘恒这里至少还有十多种,都认不出来历,但才拿出一瓶真龙脂就如此惊人,其他恐怕也不差多少。 他头一次因为宝物太多而生出了无尽惶恐。 尤其还有他自己得到的宝物,那本疑似至强王者真正的传承,名为《八景八荒真龙劲》的功法! “慌什么,无非让你小子多上点心而已。”这时候,蛮厨子反而露出鄙夷的神情,“只要藏得好,不要被人知道,谁会平白无故来找你麻烦?” 蛮厨子的镇定和淡然也感染了刘恒,让他心又慢慢落了回去,赶紧把玉瓶重新扔回识海大洪庙。 “哎哎哎,慢着!”蛮厨子又急眼了,“我现在可知道得一清二楚,你要是不想我多嘴,最好破财免灾,至少分一半来!” 刘恒哪里怕他这套,“你倒是说一个试试,但凡有人平白无故找上我,我立马说真龙脂在你身上。” “哎你小子!”蛮厨子惊怒交加,“亏我好心提醒你,你竟然恩将仇报,简直无耻!” “我跟你学的!”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说出去?” “说,你赶紧说!” “你可得想清楚了,一旦逼急了我,我可什么都做得出来!我豁出去了一嚷嚷,保管惹来一群恶狼,到时候我倒是不惧,至少逃得了,至于你……” “平时还好,要是有人知道你有真龙脂,哪怕你是堂堂武道霸主,照样难逃一死!” 忽然一个恍若雷霆的咆哮声滚荡传来,让两人的斗嘴戛然而止。 “刘恒小贼,给我滚出来!” 寝室里的一老一小面面相觑,都是勃然色变。(未完待续。) 第四百一十九章 你做了什么孽? 这大半夜的,怎么还有人直接找上门来? 而且只听语气,就知道来者不善,背地里相聚的两人本就心里有鬼,此刻自然大吃一惊。 尤其两人刚刚才提到真龙脂这等要命的东西,立马就有人找上门来了,任是谁都会心里犯嘀咕,以为是不是东窗事发了。 “这可是周天宗待客要地,来者能在深夜里如此肆无忌惮的大呼小叫,想必来头不小。”蛮厨子当机立断,“你,赶紧出去应对,先看看是什么情况。” 那你呢? 事情紧急,刘恒也顾不上和蛮厨子斗嘴了,点点头就匆匆打开门冲了出去。 因为秘境的事,各大宗门直到深夜才难得平静,谁知道刚刚休息就撞上这一嗓子,周围无数殿宇都惊起灯火,有无数人影急急赶来。 “什么人,竟敢来这里大呼小叫?” “来挑事的吗?” “好胆,我倒要看看是谁!” …… 一声声厉喝和怒喝此起彼伏,只是当见到来人时,所有人都当即闭上了嘴。刚刚休息的明长老也是急急赶来,等看清来人,顿时神情接连变幻,最后陪着笑道:“这位上宗执事,不知所来……“ “有个叫刘恒的呢,先叫他滚出来见我!”这人根本不见礼,也没把明长老放在眼里,一挥袖继续怒喝道。 此刻,这人龙行虎步,直接走到主座甩袖坐下,使得整个殿宇似乎都因他的到来而笼罩了层层阴云,有黑云压城之势。 但见他须发略赤,大概中等年纪,身材魁梧高壮。单是身材就给人极大的压迫感,尤其他身上那套周天宗执事的大袍,给人的压力就更大了。 这人十分无礼,给明长老极大羞辱,明长老神色连变后。还是努力挤出笑容,“刘恒,的确是我蝶花宗门下的弟子,但如今才从秘境生还。我早已安排他尽快睡去,如果有什么事,执事不妨和我先说说……” “你?”这人冷冷瞥了眼明长老,就是嗤笑,“等我先和那贼子算了账。才轮到你蝶花宗,谁也别想跑!” 明长老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彻底变了。这人来势汹汹,直指本人也就罢了,竟还要迁怒宗门,摆明了要把事情闹大,正是她最怕遇见的情形。 这刘恒,到底惹下了多大的麻烦? 怎么走到哪里就闹腾到哪里,在宗门也就罢了,怎么连在上宗都敢闹事。难道真是个天生的惹祸精不成? 一时之间,饶是明长老对刘恒也生出一股子不满。 “这是闹什么事?” “刘恒,是什么人?” “看样子,蝶花宗惹上大麻烦了。” 大半夜被闹腾起来,来自各宗的人都不请自来,纷纷涌入蝶花宗暂居的殿宇里,有人纯属好奇,有人听了两句,已经直接幸灾乐祸起来。 华景秀等人也被惊醒,匆匆赶来都是一脸惊疑不定。本来想要询问这周天宗执事的来意,没开口已经被明长老死死拦住。 周天宗执事就堂而皇之坐在主座上,扫了一圈,就冷哼一声。一言不发,使得气氛越来越诡谲与压抑。 “这位上宗执事深夜前来找晚辈,不知晚辈有何得罪之处?”就在这时候,一个清朗的声音传进在座众人耳中,使得人们纷纷扭头看去,虽然见来人样子毫不出奇。只能称清秀,却也知道是正主到了。 “你就是刘恒?” 这人睁开眼看去,神目如电,分外慑人。 单是这一眼,就足以让人知道,他至少是武师之上的修为,刘恒暗暗心惊,双目一碰就立刻垂下,“正是晚辈,前辈……” “既然没弄错,那,就给我死来!” 但听一声陡然转急的厉喝如雷霆炸响,震得在场众人都只觉双耳嗡鸣,不由骇然。与此同时,一团璀璨至极的内力如烈阳夺目,半空中凝做一只内力巨掌,当即朝刘恒狠狠拍下。 那声势恐怖至极,如果击实,恐怕当场就会把刘恒碾压成肉泥。 才说了两句话,这人竟然直接动手,饶是来围观的人们见状,也是震惊当场。 刘恒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等到心里警铃狂做,他已经被无尽的骇人威压笼罩,浑身僵硬,动弹不得了。 “动,动啊!” 他心急如焚,疯狂思索着各种方法,只想从这恐怖一击中活下来,“意志,《寂极暗魔经》,《青莲度灭经》,《血炼功》,还有泥猴,无论什么,快点让我挣脱出来!” 然而种种办法,在这人威压下似乎都失灵了,而且他的神魂都感受到悸动和无尽恐惧,思绪也变得异常僵硬。 一时间,他竟然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内力巨掌当头落下,除了受死,再也找不到脱生办法。 “这就是武师的实力吗?” 随着实力的迅猛提升,他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这样绝望的感觉,直到现在,他才知道自己引以为傲的实力,面对这样的强者是如此的不值一提。 幸好就在这时,明长老及时惊醒,满是怒容地娇叱一声,人影倏然出现在刘恒身前,朝上方巨掌就是一剑刺去。 明长老身上雄浑气血升腾,终于帮刘恒扛下了那恐怖威压,让刘恒重得自由。刘恒第一时间窜出了巨掌笼罩的范围,心有余悸之余,却也制止了泥猴。 刚才虽说凶险,但泥猴还是响应了刘恒的召唤,要不是明长老及时解救,下一刻他就会和泥猴凝为一体。然而此刻既然明长老已经出手,刘恒自然不会再急于祭出这杀手锏。 只是得了之前教训,他一直绷紧神经,不敢再有丝毫放松,让泥猴处在随时能够招出来合体的状态下,总算略微安心。 虽说刘恒不知道和泥猴附体后,是否是这人的对手,但这也是如今唯一能让他安心的底气所在了。 说时迟那时快,明长老刺出一道宛若蝶翼的瑰丽剑气,直接将这内力巨掌一剑刺破,随即怒气上涌。直指对方厉叱道:“即便你身为上宗执事,也断然没有随意斩杀下宗真传的道理!你莫非要和我蝶花宗开战吗?” 她平时性子温软柔和,陡然间声色俱厉,竟也有凛然之威。让这周天宗执事也为之一怔。 “道理?” 这周天宗执事哈哈大笑,笑容又倏然收敛,“好,不用拿蝶花宗来吓唬我,咱们就先论论道理。你何不问问你护住这竖子,究竟做了什么孽!” 此言一出,所有目光都锁定刘恒,神色各有各的凝重和惊异。 能让一位周天宗执事不顾一切,甚至当众放下身段,亲自朝一个晚辈下杀手,可见这其中有多大的仇恨。 这貌不惊人的少年,究竟惹了多大的祸事? 偏偏连明长老都忽然不知该怎么争辩了,因为身为同门的她们甚至比外人更加清楚,眼前这位在折腾事情上有多大的本事。所以看向刘恒,人人神情复杂。 做了什么孽? 刘恒愣怔在那里,脑海飞快回忆着自己进入周天宗以来的一幕幕,越想越是把握不定。真要说起来,他来到周天宗可以算是规规矩矩,唯一有过麻烦的,就是试炼之前和杜真武那一场争执了。 然而这事情,怎么想也早该完结,哪里值当让一位周天宗执事来当众发威? 除此之外,就只有在秘境中…… 心里渐渐生出明悟。他面上却是惊疑,“敢问这位执事,晚辈自觉一向循规蹈矩,真不知何处得罪了前辈。还请前辈明示。” 这周天宗执事眯了眯眼,瞥向刘恒的眼神越发不善,“之前依仗有些本事就不可一世,竟敢下狠手破去我周天宗弟子的意志,做下这等断人前程的歹毒行径之人,敢说不是你吗?” 那咬牙切齿的怒喝声传遍殿宇。让殿宇中骤然寂静无声,随后哗然大乱。 “什么?” “竟然有人如此歹毒?” “那可是周天宗弟子,他也敢下如此毒手,这小子是得了失心疯吗?” 得知真相后,人们看向刘恒的眼神已经急转直下,原本还有些恻隐和同情,现在就只剩下憎恶和厌弃了。 华景秀等人紧紧捂住嘴巴,却还是难以掩饰她们心头的震惊。七人虽然同行,却也是头一次听闻,刘恒竟然做下了这等歹毒之事,顿时心里掀起惊涛骇浪,久久无法平息。 “你!” 明长老也惊住了,她千猜万想也没料到,事情居然会严重到这种程度。她有心想问一句是否弄错了,可想到对方直接上门就出手打杀的行径,突然就无言以对了。她心中苦涩,早该想到,如果不是这等惊天祸事,对方何至于闹到如此地步。 破去别人意志,这堪称最歹毒的手段。无论原因是什么,谁要是做下这种事,就意味着大错特错,因为这就是毁人前程,断去一个人一辈子的大道,能让人生不如死,比直接杀了对方还狠毒。 他,他怎么能下如此毒手? 面对众人憎恶注视,还有指指点点,唾弃和谩骂,刘恒却是面不改色,从容道:“前辈何不说清楚这事的前因后果?至少也该说清楚事发何地,被害人姓甚名谁吧?” 周天宗执事双眼眯得更厉害了。临危不乱,还能直指要害,这小子果然不是善茬,早知道就该直接打死再论,也不该让他有说话的机会。 见他久久不回应,人们又不免生出疑惑来,莫非这其中还有隐情? “这不是断天殿的胡宗中胡执事吗?” 有人终于认出周天宗执事的身份,让人们都心念大动,开始浮想联翩。断天殿下这一辈弟子虽说都出类拔萃,当时能生出意志的人依旧不多,数来数去只有一位,那就是…… 周天宗九英,胡不归! 而且,胡不归正是这位胡宗中胡执事的嫡系宗亲。 难道真是胡不归? 周天宗九英之一的胡不归,被眼前这少年破去了意志,从此大道断绝? 骚动越来越大,只因这猜测未免太骇人听闻,让人难以置信。可偏偏怎么想,都是这个猜测可能最大,如果真是这样,那事情就真闹大发了。 窃窃私语声不断传来,让胡宗中面色也更加难堪,阴郁而狞厉。毕竟自己侄儿早早名声在外,到头来却栽在这么个无名小辈手里,怎么说都很不光彩。 “秘境中的事,不少人亲眼所见,他们都能为我作证。”刘恒声音越来越从容,特意咬重了秘境二字,“秘境里,是胡不归几次三番找我麻烦,为此我还曾生生受过他一击,只为了结恩怨。然而最后,胡不归自己说要和我单独一战,我当时只是和他道,‘如你所愿,现在能够单独了断了’。随后他没有应战,我就里去了,其间和他并没有交过手,连他意志破碎也是后来才听说的,和我有……” “闭嘴!” 胡宗中厉声呵斥,不准刘恒再往下说了,因为哪怕说出来这些,已经让胡不归足够声名扫地的了。连打都没敢打,直接吓破了意志,这说出来要有多丢脸,他又何尝不清楚? 这也正是后来,哪怕胡不归背着九英这个周天宗门面招牌的身份,宗门最终依旧不准备再追究下去的原因。 身为九英,荣耀之余,同样背负着为宗门扬威的责任,可是胡不归做了什么? 如果他激战后落败也就罢了,可他竟然畏战,意志居然还是自己吓破的,这说出去连宗门都为之丢尽了声誉和脸面。不追究胡不归,都是看在他已经很惨的缘故上,哪里还会为他出头? 但是胡宗中身为胡不归的二伯,又是家族如今最拿得出手的人物,再听过胡不归的密语传音……他不得不走这一遭。 “真是油嘴滑舌。”胡宗中怒骂出声,“不要狡辩,我只问你,胡不归意志被破,是不是因为你?” 听过刘恒的详细讲述,人们皆尽沉默下去,如果事情真像他所说这样,那么就真是胡宗中在无理取闹了。如此人物,现在闹得越大越丢脸,亏得胡宗中还好意思为他出头,换做是自己,恐怕恨不得死死压下这事,哪里还敢来闹? 等听到胡宗中喝问,所有人屏息凝神,心里已经对胡宗中鄙夷至极,却也难免替刘恒不值。事到如今,胡宗中分明是在胡搅蛮缠,还准备用身份硬压刘恒,硬是栽赃到他头上,还要逼他认错。 人人都知道胡宗中这行径有多么卑劣,然而身为下宗,类似的苦头谁还吃得少了?换做谁遇到这种事,只能哑巴吃黄连,除了被逼着强吞下这无妄之灾,再没有别的选择。 谁让对方是上宗,自己是下宗呢?(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章 谁来也没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一时间,人们心头不免生出同病相怜的情绪,更觉憋闷和难受。 等明白了事情原委,明长老松了口气后,不免感到头疼。要就事论事的话,事情发生在秘境,比试中的恩怨本就不该再延续到外面。二来,刘恒几次推避让,后来也没动过胡不归半个指头,胡不归意志被破的事就更怪不到刘恒头上了。 三来,刘恒是面对周天宗九英之一时不战而胜,说到哪里去都是值得大书特书的惊人战绩,不仅不该有半点委屈,更该大为宣扬,让刘恒为此扬名,让宗门也为之争光。 可是世上的事,什么时候又真讲过公道? 幸好刘恒把事情讲出来,大家都心知肚明,并不会真正看低了刘恒和蝶花宗,这就够了。她这么安慰自己,随即稍作思量,道:“无论如何,还请胡执事划出个章程来,咱们看怎么解决吧……” 她担心刘恒年轻气盛,仗着有道理硬要去顶撞这执事,所以抢先开口,虽说同样没有承认刘恒有罪,却也隐隐点明了蝶花宗愿意赔偿的意思。 “这是什么道理,弄得好像我仗势欺人一样!”胡宗中声如洪钟,反而端起了架子,“我就来问问道理,如此歹毒行径,照我说就当血债血还,让他赔命!” 如果是刘恒没讲清楚前,听到这种说法自然人人激愤,但是现在再听到,就都是暗中撇嘴,不屑鄙夷。 别看嗓门叫得大,口号喊得响,实则大家都知道他此来连脸面都不顾,必然图谋甚大,绝不仅仅是所谓的血债血偿就会罢休的。 就在这时候,刘恒开口了,“所以这祸事,晚辈断断不敢冒认,胡不归意志被破。和晚辈没有半点关系。” “你敢做不敢当吗?”胡宗中怒喝,那厉目又带着狂猛威压朝刘恒镇压而来,“大家评评理,这等阴毒小人。是不是就该直接打杀了?” 他不仅威压逼来,而且手指一弹刀鞘,竟是宝刀在手,层层内力灌注到宝刀上,眼见一道骇人刀气就要劈斩下来。 “你!” 人们这才惊容。胡宗中毫不掩饰他的浓郁杀机,竟然是真想杀人。明长老大惊失色,厉叱一声,再度挡在了刘恒身前,同样长剑在手,“你疯了吗?” 转瞬,这刀气还是义无反顾地劈斩而至,至宏至大,也犀利到了极点,那锋芒所过之处。连虚空都被切斩开来,传出尖啸般的撕裂声。 他的背后,渐渐浮现出好几重巨大神影,眉目发丝,手掌和背后虚空,都燃烧着或碧绿或炽白的火团,如同火神降世。 “五,六,七!” “是武师境七重的大武师!” 有人细数他背后神影,不由得传出一声声倒抽凉气的惊呼。更为之震惊。要知道,胡宗中还只是周天宗一个支脉的执事,就拥有这等不凡实力,足以堪比下宗长老。而周天宗中。这等执事何止成百上千之数,可见身为一流宗门的周天宗,底蕴有多么可怕。 人们虽说早就明白,可依旧比不上亲眼所见时的震撼来得大。 七重大武师? 刘恒倏然朝身前明长老看去,却见她神情变得异常凝重,其身上也浮现出重重花影。这些重影。似是一朵朵瑰丽圣洁的花,上面有灵蝶在煽动翅膀,显得十分神异灵动。然而瞬间,刘恒就计算清楚,明长老身上重影仅仅只有六重! 也就是说,明长老只是武师境六重的武师,至少比胡宗中低了一重境界。相差一重境界,实力差距会有多大? 很快他就看见了。 明长老竭力刺出一剑,剑气细碎尖锐,如花叶蝶影,却在撞上对方那雄浑刀气的瞬间就轰然爆散。反而那刀气只是虚淡许多,依旧不影响其直斩下来的威势,明长老却来不及施展出第二剑,就被狠狠斩中,当场倒射而出,险些撞塌了背后的宫殿厚墙。 而刘恒早有准备,但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他明知该去接住明长老,身体却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明长老和他错身而过,重重轰砸在墙上,让墙壁凹陷下去,恐怖裂纹迅速蔓延,仿佛整个殿宇都随着摇晃了一下。 那种力道,就算他真的接住明长老,凭他堪比中等宝器的肉身,下场依旧是轻则重伤,重则当场立毙。 大武师交战的力量,未免太恐怖,远远不是现在的他能够插手的! “武师,真就这么强吗?” 曾经随着实力的不断激增,他已经生出能够对战武师的信心,可眼前这一战,将他这种信心一瞬间就彻底摧毁了。 简直天差地别。 “螳臂挡车,真是可笑。”鸦雀无声中,胡宗中嗤笑声格外清晰的传来,“武师境界,一重是一重天,区区六重武师也敢妄图挡我一刀,可不就是自不量力?” 六重和七重间,其实细细算下来,还有一个大境界的差别。六重被称之为武师,而七重,却被尊称为大武师,虽说两者都属于武师境界,可是江湖中公认,其中却分别出了两个大境界。 “明长老!” “你怎么样?” “你!这就是你周天宗的待客之道吗?” 眼见明长老落地,当场面如金纸,一口血喷洒出来,触目惊心,众多少女都惊怒出声,朝明长老急急赶来。明长老身影摇晃两下,却很快稳住,朝众女厉叱道:“不要过来!” 刚遭重击,她身上的气息正在剧烈波动,显然已经失去控制。这些气息,如果少女们贸然闯过来,只会被误伤。 而刘恒,面上露出怒色,却无法做出任何举动。因为他再次被胡宗中威压笼罩,但见胡宗中宝刀直指,还没有刀气溢出,他竟已经被那直指要害的杀气刺激得皮膜显出万千血痕,当场七窍喷溅出鲜血来。 那是胡宗中意志凝练出来的无形之刀,弥漫在刘恒周围,正在显现锋芒。 刘恒识海中。也被无形刀影侵入,纵横往来,要将他的识海、神魂和意志彻底斩灭。 “如果你敢下杀手,我蝶花宗从此和周天宗誓不两立!”明长老喋血。声音却更加凄厉,她努力朝前走去,要继续挡在刘恒身前。 周围人屏息凝神,感觉到了局势越来越紧绷。虽说蝶花宗只是二流宗门,但如果事情再继续下去。一旦真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影响会十分深远。这绝不仅仅是一个下宗和上宗的敌对,或许蝶花宗和周天宗相比不堪一击,但蝶花宗站住了道理,足以让周天宗为此声誉大跌。 胡宗中皱眉,似乎也有顾虑,“明长老,之前没有伤及你的性命,我已经留手。今日之事,我只找这小辈的事。是为我侄儿找回公道,不要牵扯各自宗门,你不要不识抬举!” 说话间,明长老身影一顿,脸色瞬间变得更加苍白,随后竟然就这么突兀踉跄后退,重重跌倒在地。 “是精神攻击!” 观战的人群里有人惊呼,让众人的神情变得愈发凝重了,“七重大武师,就已经把精神凝练得这么厉害了?” “上宗功法。难道真这么非凡?” “这还只是七重大武师,竟然已经把精神攻击运用得如此炉火纯青了吗?” 精神! 大武师之上,就是将意志转化为精神的过程,等到凝练到极点。一眼之威,足以伤魂夺魄,直接吓死凡人,这就是精神之威。刚才,明长老似乎就是受到了胡宗中精神的冲击,使得意志受损而再度受到重创。 “住手!” “你休想作孽!” “身为上宗执事。你竟敢妄自动手!” “欺负我蝶花宗没人吗?” 众女惊怒得眼都红了,纷纷奋不顾身地要冲上来,要为明长老报仇,要保护刘恒,为此不惜一死! 然而她们和胡宗中这等大武师的实力差距太大,只是一眼扫去,七女都是如遭重击,纷纷喋血倒地,甚至当场昏死过去。她们的神魂也受到重创,幸亏胡宗中还有顾忌,所以才险险留下性命。 到了此刻,没人再能阻挡胡宗中了,只见胡宗中酝酿已久的一刀,就这么缓缓落向刘恒,刘恒显然必死无疑。 “住手!” 忽然遥遥传来一声雷霆厉喝,一道人影正从远处急急踏空赶来,人还没赶到,已经急切高喝出声。 胡宗中脸色微变,下刀却更狠厉了,似乎要抢在来人之前杀掉刘恒。 轰! 天际突兀一声爆响,却是赶来那人见到局势危急,不惜动用了什么秘法,从虚空遁来的速度竟然瞬间激增,引得虚空都为之战栗轰鸣。 危急之间,刘恒只觉眼前一花,再度止住和泥猴合体的念头,就见到一个人影倏然出现在他身前,破去了胡宗中这必杀一刀。 “胡宗中!” 随后,这赶来的人朝胡宗中怒喝出声,“谁允许你来这撒野的?” 胡宗中眼神一闪,却是寸步不让,“我早就说过,今日无关宗门,我只是身为胡不归的二伯,替他找个公道。” 刘恒后退几步,已经看清了来人身材修长劲健,同样穿着一身周天宗执事的服饰。 “好好好!” 来人似乎被气笑了,“宗门不追究胡不归,你们胡家还当宗门软弱,居然有脸来这里撒泼闹事!你说无关宗门是吧,你今日就脱离宗门,出了宗门地盘,由得你怎么找蝶花宗的麻烦。如若不然,就给我从哪来滚回哪去,你胡家不要脸,我周天宗还要脸面呢!” 胡宗中一惊,随后不知想到什么,又恢复了镇定,“你又算什么,又不是宗门长老,凭什么你说让我脱离宗门我就脱离宗门?周天宗还不是你王家的周天宗呢,轮不到你来对我发号施令!” “你!” 来人一窒,真真被气得连手都抖了,“我告诉你,我就是奉宗门之命来让你收手的,让你给蝶花宗赔罪赔礼,这就随我去听受宗门降罪!” 好! 围观的所有人闻言都是双目大亮,忍不住在心头叫出好来,胡宗中的猖狂,早就令人们感同身受,为蝶花宗感到悲凉。直到现在,听到来人奉命来阻止胡宗中,还要让他接受宗门降罪,顿时都觉得大快人心。 再任由胡宗中胡作非为下去,岂不是让所有下宗都寒了心? 早就该来了,幸亏来得还算及时…… “我倒要问问,你奉谁的命?”谁知道胡宗中不仅一点不见慌乱,反而直接反问道。 来人眉宇微微蹙起,“自然是宗门之命。” “宗门谁人之命?”胡宗中又是反问。 来人眉宇倒竖,“宗门诸位长老之命!所有长老,都因为你的胡闹而共聚一堂,让我前来制止你,正在等你去领罪!” 胡宗中沉默片刻,忽然双目朝来人厉射而去,但见来人惊怒喝了声“你”,话音未落,他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悬浮起来,拼命挣扎,却仿佛被无形锁链给死死捆住了。 来人身上出现重重神影,一重重浮现,同样有七重之多,饶是如此,竟然连他这七重神影似乎也被捆住,依旧没能挣脱出来。 “你要造反吗?”骤然遭袭,来人惊怒交加,却也觉得羞恼。同为七重大武师,他却被胡宗中一招牢牢制住,可谓丢脸,“连宗门之命你都敢反抗,宗门你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我不信你。”胡宗中冷冷道,“你说是奉宗门之命,有何凭证?” “大胆!”来人怒目睁圆,“这是在宗门要地,还要什么凭证,自然是口谕,莫非我还敢假传口谕?” 胡宗中眼帘微垂,“谁不知道你王家都不知廉耻,如今都成了自家一个小辈的走狗,口说无凭,我岂能轻易信你。再者我早就说过,今日无关宗门,谁来都没用!” “待我为侄儿报了仇雪了恨,了结了这歹毒小辈后,自然会亲自去向宗门请罪,用不着你来多事。” 他扬声说完,刀口翻卷,再度朝刘恒斩去。 “你不要一错再错!” “胡不归,酿成大错,你就不怕牵连整个胡家吗!” “你给我住手!” 来人看得又急又气,接连开口喝止,然而胡宗中似乎铁了心要杀刘恒,再也不理会他,反而下刀更加急猛。 这人的到来使胡宗中感觉到了一种紧迫,他不想继续耽搁下去,使事情再生出其他变故了。 还是尽快了结了才安心!(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一章 一页刀影! 此时此刻,胡宗中身外显露的神影骤然又增一层,气势更是大盛。 “八,八重?” 来人忽然就愣住了,没想到胡宗中不知何时,竟然已经突破了七重境界,成就八重大武师。他恍然大悟,难怪胡宗中一出手就将他制住,而且久久挣扎不出,这是因为境界差距的压制。 如果胡宗中能再突破一步,晋升九重大武师境界,那么他就能由执事晋升为长老。 不愧是胡家正当年这一辈的顶梁人物,显现出如此潜力,任是犯下大错,想必宗门长老也生出顾忌,不会轻易重罚于他,难怪他今日行事会如此有底气。 只是可惜了宇乾看好的这少年,似乎是没法救了…… 他心里惋惜,却见少年眉目大睁,其中竟然没有多少恐惧和惊惶,似乎还看到了一丝战意。 这让他更是错愕,哪里能想到这名为刘恒的少年如此刚烈,要知道他面对的是一位八重境界的大武师! 巅峰武夫和八重大武师的差别,如荧光比之皓日,以荧光之身敢与皓日争辉,单是这份胆量气魄,就足以让人赞一声少年英杰了。 来人一开始对侄儿王宇乾的吩咐很是无所谓,直至此刻,他突然明白了王宇乾的用意,这样的人物,的确值得救一救。 真真是……可惜了。 可惜来时断断没有想到,胡宗中竟然悄无声息突破到了八重境界,更没想到胡宗中会如此胆大妄为,浑然不顾他的阻拦和宗门号令,依旧一意孤行要杀这少年。 如今他被轻易制住,挣脱不得。他也想不出还有谁会救这少年,所以看来少年之死已经是在所难免的事了。 无数人屏息凝神,心里和他一样悲观惋惜。 “泥猴合体后。有用吗?” 刘恒的心也在飞快坠入无底深渊,因为那仿佛整个世界都镇杀下来的恐怖感觉。太让人绝望。和泥猴合体,的确能得到一个大境界的提升,这种提升在他弱小时最为明显,然而等到武师境界后,却不像一开始那么管用了。 因为武师境界,一重是一重天,一重境界的差距就恍若一重天地之别,大到一重境界就和前面一重大境界的差距那么大。 而刘恒和胡宗中的差距。却足足有八重,这似乎已经不是靠泥猴合体能够弥补的了。 “无论如何,我都不会坐以待毙!”意志的凝聚,足以说明刘恒经历无数次厮杀后心境脱胎换骨的变化,哪怕在这种绝望情况下,他依旧生出了更加磅礴的战意,而不单单是绝望和灰心,“哪怕一死,也要博上一搏,死个轰轰烈烈!” 这一刻。他的意志之光不仅没有熄灭,或是像胡不归那样破碎,反而爆发出更加蓬勃的光辉。 “合体吧。泥……” 正在他准备拼命的时候,胸口忽然飘出一页信笺,在胡宗中如若星河横天的恐怖刀气下猎猎作响,脆弱得仿佛随时会化作齑粉。然而它就这么哗哗抖动着,不降反升,缓缓飘向了胡宗中。 这突兀变故,让胡宗中眼神都为之一凝,心里生出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刘恒也怔了怔,从来不知道自己身上何时多出了这么一页信笺。忽然耳畔听到了一个熟悉的传音,让他的心忽然就镇定了下来。 “胡执事。一位前辈曾留信,让我转交于你。只问你……”刘恒声音亮如金玉,铿锵有声,第一次直视胡宗中,锋芒毕现,“只问你,敢不敢一观!” 这封信,你敢接么? 话音,透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气魄,这却吓不住胡宗中,但等他看见这一页信笺飘过之处,自己煊赫刀气竟随之寸寸消散,脸色彻底变了。 如此无声处生惊雷的威势,更让人震撼,也让无数人都心知肚明,这页信笺有多么的不简单。 要真只是一页信笺,不说被刀气轻易震成齑粉,也绝不会有这般神威。信笺所过之处,一位出自八重大武师的倾力一刀,竟然就这么无声无息消散于无形! 这,有多恐怖? 胡宗中已经僵在那里,面对信笺,如临大敌! 堂堂八重大武师露出如此行径,未免让人觉得可笑,可是现场却没有一个人笑得出来,殿宇中静可闻针。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这页信笺上,屏息凝神看着它一点点靠近胡宗中,只觉得惊心动魄。 百丈。 十丈。 三丈! 一丈! 信笺不疾不徐,就这么飘到胡宗中面前。直到近在咫尺,直到胡宗中寒毛乍起,几乎忍不住要出刀时,信笺却稳稳停在了胡宗中胸前,没有惊起任何波澜。 这信笺上,有什么? 所有人万分好奇,恨不得凑过头去满足自己难以抑制的好奇心,然而这页信笺呈现在胡宗中面前,上面究竟写着什么,只有胡宗中才有资格一观。 随即,人们又不由得想起刚才刘恒的质问。 胡宗中,你敢看吗? 胡宗中脸色阴晴不定,最后还是忍不住低头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他猛然捂住眼睛,发出惊天动地的惨叫,指缝间依旧溢出触目惊心的鲜血。 竟然受伤了! 而且听惨叫的程度,竟然还伤的不轻! 不仅如此,胡宗中身上浮现的八重神影,居然似乎露出惊惶至极的神情。神影们开始剧烈震荡,变得时隐时现,像是随时会碎裂一般。 这可是武师千锤百炼的神影,此刻脆弱得仿佛风中烛火,摇摇欲灭。 “谁,是谁?” 胡宗中惨叫咆哮,“身为堂堂霸主,竟然如此下作与歹毒,竟敢在周天宗用毒计重伤一位周天宗执事,简直狂妄!” “就算是霸主。你敢如此得罪我周天宗,不怕祸及亲族吗?不怕遭遇追杀吗?” 寂静无声的殿宇中,只听得到胡宗中疯狂怒吼。显露出他有多么色厉内荏,内心有多么惊悸与惶恐。他的无耻言论。让人们鄙夷之余,心头也掀起了惊涛骇浪。 之前言之凿凿,说今日不牵扯宗门,只是以胡不归二伯的身份来雪耻。转眼对上强敌,立马就改了嘴脸,直接以宗门来威胁对方的亲族,堂堂八重大武师,这得多么无耻下作不要脸? 然而更让人们震惊和恍然的。是这信笺的来历。 这竟然是一位霸主的手笔! 难怪,难怪能让八重大武师的胡宗中只看了一眼信笺,就遭受如此重创,不是霸主手段,还会是什么? 只是这让人们更加好奇,一位霸主,在这信笺上,到底留下了什么? 似乎因为胡宗中的出言不逊,那信笺竟又倏然一震,就听胡宗中谩骂威胁声戛然而止。又传出了一声无尽惊人的惨叫。 但见他背后八重神影都突兀黯淡,身上都出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刀伤,仿佛把八重神影都要居中切做两半。这刀伤格外清晰。让八重神影都无声哀嚎,然后如丧家之犬,争先恐后的缩回了胡宗中体内。 他的神影,都遭到难以想象的重创,近乎被皆尽斩灭! 人未至,单凭一页普通的信笺上留下的一点印记,都足以让一位八重大武师遭受如此重创。 众人心里觉得异常震撼之余,也未免觉得怪异。 因为前一刻,胡宗中还在以势压人。端的不可一世,压得所有人喘不过气来。觉得毫无还手之力。谁能想到就在下一刻,一切会突兀间天翻地覆。完全颠倒了过来。 胡宗中面对这页信笺,同样是如此的毫无还手之力。 甚至生死,也只在对方一念之间。人们都相信,要不是这位没露面的霸主已经留手,此刻胡宗中已经死了。 这,就是霸主之威。 人们不免生出敬畏来,因为这样匪夷所思的手段,已经超越常理,宛若仙迹。 连遭重创警告,胡宗中终于知道怕了。他总算想起自己面对的是一位霸主,如果不是依靠宗门,他此刻早已死定了。 可这,毕竟是霸主,不容羞辱的霸主。他之前真是失心疯了,竟然还敢去威胁一位霸主,就算当场被杀,宗门也断然不会为他说半句话。 只因为,对方是霸主! 单凭这两个字,就超然众生之上。哪怕门中诸位霸主,也绝不会容忍他这等不是霸主的武师去威胁一位霸主的行径。因为霸主的尊严,会得到所有霸主的维护和尊重。 不到霸主,皆是蝼蚁,他没有这个资格! 哪怕他背靠的是霸主多达双位数的一流宗门周天宗,哪怕他身为八重大武师,依旧如此! 所以心悸后的他终于惊醒,死死闭上了嘴巴。 如果他还不想死,这才是明智的选择。 压抑至极的寂静延续了一会,那页信笺终于像是失去了力量凭依,轻轻地飘落在地。 一瞬间,包括刘恒也没能忍住,倏然盯向那信笺。虽然人们都恐惧,却还是忍不住亲眼目睹霸主手笔的致命诱惑,小心翼翼地瞥了一眼立即收回目光,谁也绝不敢多看第二眼。 谁知道上面是否还残留着霸主的恐怖气息? 信笺上十分简单,仿佛书写者只是随意地用笔一划,留下粗糙至极的一竖。 然而这笔浓墨落到人们眼中,却看到了一式刀法。霸道和凌厉,在这一笔中尽显,锋芒和力道,透出体表,直接倒映在人们双目,一眼难忘。 这就是刀,刀的意志,刀的精神! 饶是已经失去了依托的力量,这一笔依旧让所有观者感到双目刺痛,仿佛这一刀斩在了众人双目上,更斩在他们心神上,重重一击! 极度危险的感觉终于消失,直到此刻,胡宗中才敢大口大口重重喘息,赶紧从乾坤钱袋里拿出无数灵丹妙药,全部囫囵扔进嘴里,直接吞咽下肚。 他的伤太重了,双眼的刀伤都还在其次,最重的却是所有神影上的刀伤,精神被斩的重创。这些伤势还在不断恶化,因为霸主的精神已经有了永恒的意味,足以凝聚数百年而不散。如果不想办法尽快稳住伤势,尽快消除留下的这些伤痕,他就算不死,将来也会成为废人。 “刘恒贼子,你哪来的信笺!出手的是谁?”胡宗中拼命化解伤势,朝刘恒惊怒喝问。 刘恒沉默片刻,才道:“晚辈也不知,或许……应该是位见义勇为的前辈吧。” 胡宗中差点被气得一口鲜血喷吐出来,一位见义勇为的前辈?见什么义?勇什么为? 这分明是故意奚落讥讽,故意来气他的! 分明是在说,他在行不义之举,却被一位看不顺眼的霸主顺手教训了,这是活该! 可是,世上哪来这么多有心思来管闲事的霸主,出手之人是谁,在他看来已经不言而喻,“不要以为故弄玄虚就能骗过别人,能为你出手的霸主,还会有谁?你和你师父,是在为你蝶花宗招灾!在我周天宗地头也敢重创一位周天宗执事,这事不会就这么轻易算了!你们就等着……” “够了!” 包括王姓执事,现在也听不下去了。现在晓得厉害,就知道一口一个“周天宗”了,之前不是说不牵扯宗门吗? 胡宗中的无耻,只让他觉得也随之蒙羞,哪里还能忍得住,直接厉喝打断,“胡宗中,你还嫌不够丢脸吗,给我滚回去,听受宗门惩处!” 然而重创下的胡宗中更加暴躁,“我说了,这事没完,我周天宗绝不会轻易罢休!我就等在这里,让宗门长老们来为我找回公道……” 他话音未落,忽然浑身剧烈颤抖,一口鲜血堵住了他后面所有的话,随后哇一声猛然躺倒。他身上的衣服,忽然凭空被无数鲜血浸染,生出一道道宛若刀伤的裂缝。 刚被他勉强压下的伤势,竟然开始剧烈反噬,让所有人都看得骇然失色,心生寒意。 “还请前辈息怒!”见状,王姓执事也慌了心神,急忙朝四方扬声,“此事,我周天宗一定会秉公处理,还请前辈手下留情!” 胡宗中骇然,他虽然身为八重大武师,却还是头一次亲身体会到霸主的恐怖手段,才知道霸主这两个字究竟意味着什么。生死关头,他哪里还敢叫嚣,哪里还敢再找刘恒麻烦,当下拼命大叫起来,“前辈,晚辈知错了!知错了!” “长老们,长老们救我!” 相比他一开始来时的盛气凌人,此刻的凄惨求饶和求救,更让在场所有人心头百味杂陈,不知该觉得大快人心,还是遍体生寒。(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二章 改换门庭? 胡宗中气息剧烈波动,饶是刀伤没有继续爆发,他的伤势却还是在难以抑制的恶化。所以王姓执事不敢再耽搁,双手小心翼翼捧起那页信笺,瞥了眼后郑重放到袖中,然后就急急提拎起恍若死狗的胡宗中匆忙离去。 临去之前他瞥向刘恒那一眼,异常复杂。 反观刘恒,拭去额头大汗,长长吁了口气,然而面对众人异样注视,他却显露出令人诧异的平静。 就好像这一切风波不是因他而起一样。 人们都知道,能闹腾这么大事,在周天宗惊起一波三折,这少年的不凡已经不用质疑。 事情虽然暂时了结,明长老却还是一脸忧心忡忡,不理会那些来搭讪打听的人,不缺礼数的一个个请离后,迅速关闭了殿门。 “屠长老,难道暗中随我们来了吗?”凑热闹的人才驱散,华景秀就迫不及待地询问刘恒,其他少女也是左顾右盼,神情兴奋又激动。 这是在周天宗要地,在宗门阵法之下,霸主护持都会受到压制,起不了作用。刚刚那一页信笺,只说明留下笔墨的霸主就在附近,否则绝对无法发作,所以包括她们在内都以为这是刘恒师父屠长老的手笔。 如果一位霸主在暗中保护她们,这的确让人感到分外安心。 刘恒刚要开口,明长老已经看向了他,“我知道,不是屠长老,对吗?” 算起来,明长老和刘恒师父屠长老是同辈人,虽说一个在明面一个在隐脉,身为同门也很少有交流,但依旧不算陌生。尤其明长老身为六重武师,对宗门唯一一位霸主的气息,又怎么可能辨认不出? “的确不是师父。”刘恒本来就没有准备说谎,此刻自是坦然道:“但这位前辈和师父交情不浅,与宗门也有些渊源。” 明长老点点头。没有怀疑刘恒,因为她也能感受到那刀影里似曾相识的意味,“不知我,可否有幸拜见这位前辈?” 哪怕是同一辈分。霸主依旧高高在上,明长老称之为前辈一点也不为过,所以这个请求出口就很是紧张忐忑。毕竟这事情早早收场,但重伤了一位八重大武师,反而越闹越大了。真不知后面还会惹来多大的麻烦。到时候再闹起来该怎么处置,当然是请教一下当事人的态度更稳妥些。 她虽然是问刘恒,但大家都清楚,这是在直接询问那位前辈。 片刻后,刘恒双耳微动,朝明长老投去一个抱歉的眼神,“前辈的意思是不必相见了。” 明长老失望,笑容也变得牵强,因为如果不见,后面的麻烦事可就都被推到她的头上了。这让她怎能笑得出来。好在刘恒又道:“不过前辈还说,这事到此为止,不会再折腾了,让明长老安心休息就是。” 这话让明长老一怔,随后终于洋溢出释然的笑容,“前辈都发话了,既如此,晚辈自然放心。” 如果这话是从别人口中说出,明长老绝不会信,但如果是霸主开口。她就不会再有半分怀疑。 只因为这是霸主,一言九鼎的霸主。 另一位霸主! 听了几句,七个少女才知道出手的不是她们以为的屠长老,竟然另有其人。自然是越来越吃惊与好奇。等正事说完,好几个少女顿时就要开口,因为对于神秘的霸主,她们有太多想要请教的东西。 宗门虽说有霸主,却是隐脉,身为同门也难见一面。更谈不上请教。如今能遇见一位和宗门有渊源的霸主,这种机会在她们看来实在是万分难得,自然想要趁机请教。 她们没来得及开口,明长老已经抢先道:“行了,事情已了,你们就不要再打扰前辈了,赶紧去休息吧。” 她堵住了少女们的嘴,让少女们即便再不愿,也只能朝明长老行礼应诺,万分不舍地去了。 转过头来,明长老深深看向刘恒,笑吟吟地道:“有劳师侄替我向这位前辈请安,闹腾一天,师侄也早早安歇吧。” 说罢,她也毫不停留,直接去了自己寝室。 恐怕掌门师姐,还是低估了自己家这位隐脉真传。能逼得周天宗一位九英意志破碎,逼得其亲族长辈不顾身份都要斩杀他,结果不但无功而返,还引出了背后这么大的人物,这刘恒,比掌门师姐预计的还要不凡! “算了,这些事情,已经不是我该去考虑的了,只管尽数禀报给掌门师姐,让她去头疼吧。”合上门,明长老莞尔一笑,果然再无烦恼,一夜心无旁骛地修炼度过。 …… 宏伟大殿里,在深夜依旧灯火通明,一股股令人宁静的焚香弥漫开来。 “这不是屠魔的刀意。” 这是周天宗万雄殿,广阔殿宇摆放着一排排座椅,其中尤数最居中的十八把交椅最为醒目。这些交椅造型尤为奇异,广阔高耸,有盘龙卧虎、凤雀穿云的纹样,除了三把主椅空荡荡外,其余十五把都坐着人影。 诺大殿宇,无数交椅,也就只有这十五个人,还有跪在下面的王姓执事和一旁躺在地上痛苦却不敢发出丝毫声响的胡宗中。 因为坐在椅子上的十五位,没有散发任何气息,已经让人觉得这殿宇异常拥挤。空旷如斯的殿宇,似乎仍旧容纳不下这十五位共处一堂,他们的强大深入人心。 左首第二把交椅上,坐着的是一位眉目悲苦的老翁,刚刚就是他看完信笺,突兀说出一句话,打破了这压抑至极的沉寂。 “六师弟曾和蝶花宗屠魔交过手,既然他都认为不是,那就毋庸置疑了。”周天宗掌门高坐主座,冷淡道:“从刀意上看,诸位师弟和师叔师伯都觉得陌生,说明这人怕是来历难明。如此多事之秋,诸位认为他悄然潜伏进我周天宗,有什么用意?” “掌门师兄,这人藏头露尾,必定不怀好意!”一个目如铜铃的黑面大汉嚷嚷起来。 他话音还没落下。对面顿时有人撇嘴,这眉心有一点红疤的老者道:“段师侄,谁都知道你收了胡家的好处,这本不算什么大事。可你也该分点轻重,现在可不是任你信口开河的时候!” 黑面大汉闻言就瞪圆了眼,“那点区区孝敬,我还不放在眼里,余师叔如果眼红。待会我转送给你就是,却也不能说我是信口开河!” “究竟怎么回事,你自己心里清楚。”眉心红疤的老者冷笑一声道。 “你!” 黑面大汉勃然生怒,却被旁边的人拦下,看了眼面色不愉的掌门,“现在不是扯这些鸡毛蒜皮小事的时候。在我看来,掌门师侄无需担忧,这人既然主动显露了行迹,还留了胡家老二一命,就是无意与我周天宗交恶。想必来意与我周天宗无关。” 掌门朝这长眉老者欠了欠身,以示尊重,“皮师叔和我看法不谋而合,看这人的举动,应该只是护佑那蝶花宗小辈而来。” “虽说这人有些坏了我周天宗规矩,但值此多事之秋,还是不必再去计较了。”左首第二把交椅上的老者,看样子不像武道至强的霸主,倒更像是个俗世眉慈目善的富家翁,抚须道。 黑面大汉闻言急了。“这怎么行,胡家本就折损了一个好苗子,现在连当代顶梁柱也被人打成重伤,如果宗门就这么算了。胡家就此落破,岂不让所有门人为之心寒?” 右首枯瘦老者瞥向黑面大汉,也隐隐显出不悦的神情,“段师侄,我知道你曾受过胡家大恩,平日你对胡家多有照顾。我等从没多嘴过,对吧?但如今这事,明明是胡家理亏在先,更敢当场威胁一位霸主,这等行径若是再纵容下去,日后岂不是连我等都不被他胡家放在眼里了?” 不等黑面大汉辩驳,枯瘦老者下方交椅上,眉心有红疤的老者也紧随其后,“谁人不知,他胡家就是咎由自取。” “照我说,胡家有今日一劫,也有段师侄往日过于纵容的缘故。”一提起这话头,附和的不是一个两个。 “哪怕救命之恩,段师兄这些年的帮扶和庇护,多大的恩情也早就该还清了。” “如此理亏,要是我周天宗还抓着不放,只会让四方笑话我周天宗不识礼数,不讲规矩。” “今日他敢威胁霸主,留下一条性命算是轻的了,若是段师弟设身处地,哪里还有这等人的命在,说不定九族都诛了。” 一人一句话下来,黑面大汉脸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瞪了眼地上噤若寒蝉的胡宗中。面对他焦急哀求的样子,黑面大汉终是心里叹了一声别过头去,不再多争辩了。 实在是……这胡家闹得太过分,根本站不住理,任他有心帮衬也是没办法扭转乾坤了。 见到他的态度,胡宗中如丧考妣,心里的绝望如浪潮袭来,大叫一声,竟是直接仰头栽倒,彻底急昏过去。 连黑面大汉都不再帮胡家说话,身为胡家当代门面的他成为废人,下一辈最杰出的胡不归再无未来,所受的惨重损失还无法弥补一分半点,这是真真要完了! 胡家的天,塌了。 可惜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引来任何一位霸主对他多看一眼,恍若根本看不见他一样。因为胡家这次站不住理,宗门又处在多事之秋,更不可能为了一个还不成器的小辈,加上一个区区八重大武师去得罪一位霸主,这笔账断断不值。 甚至霸主们对刘恒的关注,都比这注定将要没落的胡家来得多。 “倒是那个蝶花宗小辈,诸位怎么看?” 一位霸主询问道。 短短一夜,因为这事,关于刘恒的无数信息已经迅速汇集到了这里,让霸主们对刘恒有了很深的认识。 “气运非凡。”一位霸主言简意赅的给出点评。 另一位霸主话也不多,“品行也不错,是个好苗子。” “诸位。”黑面大汉不满道:“可别忘了,此子来历不明,可查的身份就只有一年前拜入蝶花宗,之前就不清不白,仿佛突然蹦出来的一样,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再者说,他还是蝶花宗隐脉,屠魔的真传弟子。” 他虽说因为胡家关系,对刘恒怎么看怎么不顺眼,但在场霸主们不得不承认,他说这些的确让人顾虑。 到了左首富家翁这里,对刘恒的评价又是另一幅景象,“我孙儿才归来,就曾和我郑重提及过此子,言语之中对此子颇为看重。如果说我孙儿是一面之词,其余几个小家伙也证明,此子年纪可能比他们更小,但不仅境界到达武夫巅峰,技艺也能与鹤舞衣一较高下,最后更是一人一刀连败杜真武、牧乘风、平青峰,吓破胡不归意志,足见此子真真是可造之材。” 这位长老姓王,而他口中的孙儿,正是周天宗唯一天骄王宇乾。 “如此说来,当下实力应该和宇乾也不相上下了。”对于王宇乾,宗门霸主们几乎人人看好,闻言更是动容,“不是天骄,胜似天骄,这是什么资质?” 要是天骄,倒是好解释刘恒的表现。 毕竟身为天之骄子,天生就受到苍天眷顾,无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所以气运非凡,而且奇遇连连,还能得到惊世战力,都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如果这一切出现在一个不是天骄的少年身上,就显得妖异得不合常理,连霸主们都觉得难以接受。 “会不会因为隐脉传承的缘故?”有霸主疑问,使得其余霸主或有或无都朝末尾一个座椅看去。 这里坐着个神色刻板的中年,面无表情道:“各家隐脉都有独到之处,往往各有各的邪异,不可一并而论,蝶花宗隐脉有何玄妙,我也不甚知晓。” 他是周天宗隐脉长老,修炼功法同样怪异绝伦,行事也沉默古怪,见到他后众人反而释然了。 或许家家隐脉,都是如此吧。 “都明白佳玉难寻,对方放不放人还不知道,咱们倒先议论起来了。”掌门哑然失笑,此言一出,众霸主也是莞尔。等笑声稍息,掌门又道:“无论如何,咱们出人,先去问问蝶花宗的打算再说吧。” 霸主们纷纷点头,掌门就放下了这事,“这不是要紧事,左右还有时间,不急。如今要紧的,是对诸多下宗的安抚,还有……大洪门。” 掌门声音陡然变得森森寒意,“单是敌对赫令不够,有来有往,方不会让人以为我周天宗成了病猫!” 所有霸主的神情肃穆起来,为了这两件事,他们彻夜未眠。 万雄殿的灯火,燃了两天两夜。(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三章 任你自己选择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怎么样?”蛮厨子一脸得意,朝刘恒翘着二郎腿,“我这笔墨还过得去吧?” 岂止是过得去? 刘恒再看向蛮厨子,丝丝复杂神色一闪而逝,深深藏进了心底。和这位交往深了,他几乎都快忘了蛮厨子当年大战诸雄的惊世战力,也常常会忽视对方霸主的身份,只当是个忘年交一般。 然而今天,终于让他幡然醒悟,蛮厨子首先是一位霸主的事情。 “重创了胡宗中,会不会还有什么麻烦?”虽说事情解气,但想到胡宗中的身份,刘恒还是难免有些担忧。 “屁的麻烦,老子好歹是霸主,岂能让一个区区大武师嘴里不干不净?再者说周天宗现在自己都是一身的麻烦,哪会为一个已经废了的大武师再得罪一位霸主?”蛮厨子撇撇嘴,很是不以为然,“放心吧,没杀了那小子,我已经给周天宗留足了脸面,他们不会再闹下去了。你要不信,明天大可以等着看,他周天宗肯定还要派人来给老子赔罪。咱做事,就是这么干净利落,不会给你留什么后患。” “这可不像你的风格。”刘恒重新坐下,狐疑看向他。 以他对蛮厨子的了解来看,要不是有所求,蛮厨子断然不会这么插手救人,也是他刚刚从来没往这边想过的原因。 “那是你不了解我。”蛮厨子满脸的端正慈悲,“我最爱提携后辈,更是常做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事情,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刘恒想了想,道:“前辈,想要多少真龙脂?” 思来想去,除了这东西,刘恒实在想不到蛮厨子出手的理由了,免得蛮厨子绕来绕去,还不如直接挑明了干脆。 “你这小子!”蛮厨子挫着牙。只觉怎么想怎么不痛快,就好像心里想什么都被对方摸透了一样,“哪有你这么直截了当的……我要半瓶!” 不爽归不爽,改得的东西他断然不会拒绝。虽说这笔交易很有些强买强卖的意味。 毕竟是没有征得刘恒同意就擅自插手,他也是吃定了刘恒的脾性,相信这小子绝不会赖账,才会这么不问而帮。 “半瓶……” 刘恒有些迟疑,有些不舍。蛮厨子见状赶紧道:“小子,这可是救命之恩!当然,我也不至于占你一个小辈的便宜,再加上全套《烈血化阳》功法和化解诅咒的办法,如何?” 要真算下来,哪怕加上刘恒的小命,这三样依旧连半瓶真龙脂的零头都不够,但帐不是这么算的。这是救命之恩,对于任何人而言,自己的性命都是无价之宝。任何东西都比不上性命珍贵,哪怕真龙脂也如此。再者说,蛮厨子给的东西,无一不是刘恒需求的东西,所以这笔交易自然无法用东西本身价值去衡量到底值还是不值。 如果不是怕蛮厨子猜疑,只说救命之恩,刘恒都会把半瓶真龙脂直接奉上,如今蛮厨子主动加码,他哪里还有犹豫的道理。 所以虽说面上故意露出肉疼的样子,他还是重新拿出玉瓶。把里面真龙脂细分做两半,“前辈可真会做生意……” 生怕刘恒反悔,蛮厨子急忙半瓶真龙脂抓在手里,一翻掌就不知藏到哪里去了。这才心满意足,“做生意嘛,就讲究一个急人所急,不然哪来的……” 他又要夸赞自己的生意经,说了两句忽然一怔,狐疑瞥向刘恒。“不对,你小子突然变得这么爽快,该不会还藏着不少吧?我怎么觉着我这买卖做亏了?” 真是人老成精,不知他哪里看出破绽来了。 刘恒心里嘀咕一句,面上却丝毫不露,闻言就是不愉道:“说定了的买卖,前辈想反悔了?如果反悔,把真龙脂还给晚辈就是。” 这可是万年不遇的至宝真龙脂! 开玩笑,蛮厨子哪里会有把收进去的宝贝再吐出来的时候? 于他而言,救命也不过是举手之劳,其余两样搭头同样不算多珍贵,能换来半瓶真龙脂简直一本万利,他好几年都遇不见这么赚的买卖了,哪里会反悔。 只是做惯了买卖,蛮厨子近乎生出灵觉,本能般总有种这买卖还是做亏了的感觉。可是左思右想,他又想不出究竟哪里不对劲,索性懒得再多想了,“得得得,即便你小子玩了什么猫腻,我大人大量,也懒得跟你多计较了,接着。” 一转手,一片玉简落到刘恒面前,刘恒凝神看了两眼,渐渐放出光华,朝蛮厨子抱拳做礼,随后把玉简收进囊中。 这,是《烈血化阳》后续功法。 “至于诅咒,早给你说了并非难事。”蛮厨子意味深长地道:“听说你在比试中闯出了不小的名头,前往圣地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事了,既然如此,你索性试试去争一争西南新秀大比三十之位,如果功成,小小诅咒必是迎刃而解。” “什么?” 刘恒惊得差点跳起来,“新秀大比前三十?前辈不是逗我玩呢吧?” 西南新秀大比,由统领百武西南方向广袤疆域的圣地百灵谷牵头举办,其下数百一流宗门,成千上万二流宗门,都会派出各自宗门中二十岁以下最杰出的弟子前来参与,号称三五年里最大的盛事。 放在平日,这也是最引人瞩目的比试,可以大概看出各大宗门将来的兴衰,更关系到各宗门将来的资源分配,所以每一个宗门都会郑重以对。 更别说最近,人人都说大世将至,几乎所有天骄体质都接连继位,很少再有空缺,各色天才也是频频出世,可以说是近千年来武道最昌盛的一世,所以这一届西南新秀大比,更比往日精彩,也更比往日受人关注。 而刘恒,单是在这次周天宗比试中都感觉到了压力,至于要他争取新秀大比前三十之位,只是听着就让他感到万分头大了。 想做到这一步,有多难? 当世已知的武身天骄,除去二三十种没有传出继位的消息。已知老一辈中有二三十位,其余有二三十位还年幼,和刘恒同辈的天骄,竟不下七八十位! 天骄。尤数他们这一辈数目最多,宛若井喷一般,源源不绝的涌现出来。 七八十位武身天骄,大多数分属五大武学圣地,只说百灵谷。就有不下十位!除此之外,百灵谷更有不少号称可以匹敌天骄的绝世天才,如今小小年纪已经名声在外的,同样不下二十。 别提还有两百多个一流宗门,必然有数不清的天才弟子,天赋异禀者,身怀绝技者,造化惊人者,又得有多少? 只是想想要从这么激烈的比试中杀出条血路来,硬夺得一个大比前三十之位。饶是刘恒自信也不弱于别人,依旧觉得荒谬至极。本来他就没准备多么拼命,连来周天宗参与比试,都是听闻蛮厨子说到秘境寻找异火化解诅咒才会动心前来,哪里想到如今阴差阳错,还要让他去做这种难如登天的事? 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和开始时的预计越离越远了。 脑海里转过这些念头后,刘恒头摇的像拨浪鼓,“不成,不成。前辈你这是糊弄人!之前咱们可不是这么说的,与其如此,我还不如随便去寻购一种异火来的容易!” “之前也没想到会撞上秘境变故这档子事。”蛮厨子撇撇嘴,“我可告诉你。你那师父虽说帮你压制过诅咒,可顶多两三个月,诅咒必然爆发。异火这玩意可遇不可求,不是想买就能买到的,只有两三个月时间,你就不怕落空了?” 而且刘恒没忘了师父的叮嘱。诅咒强行被压制下去,将来爆发只会更加猛烈,说不定直接要了他的命,否则他也不会对诅咒这么上心。 “总还有别的办法。”刘恒咬牙,无论如何,总不会比夺取西南新秀大比前三十更棘手。 “哼哼。”蛮厨子意味难明地冷笑,“反正方法我是告诉你了,照不照做你自己选择,咱们已经钱货两讫,这就不关我的事了,咱们就此别过!” 一听蛮厨子又要撒手不管了,刘恒急忙起身去拦,“慢着!你要不给我个说法,这事情没完!” 可惜以他的本事哪里拦得住蛮厨子,只听窗户猛然灌进来一阵清风,竟是不知怎么被推开,他面前哪还有蛮厨子的影子? 又是这样! 想想和蛮厨子每次遭遇都是这么个情形,刘恒就咬牙切齿,“奸商!” 打一开始,蛮厨子说是有三年能晋升武师的绝世功法,把他骗到了百武,然后就这么把他扔在蝶花宗自己溜了。后来也是,只说进入周天宗秘境就能得到异火化解诅咒,结果呢? 谁知道这次,还是这样! 就没有一次靠谱的! 西南新秀大比前三十? 难怪这次依旧溜的这么麻利,敢情他自己都知道这有多不靠谱! 虽然明知没用,刘恒还是忍不住向窗外张望了好一会,终是没能再见到蛮厨子。合拢窗户后,灯火一阵摇曳,映出了刘恒阴晴不定的脸。 第二日,刘恒走出门,就见到正殿明长老正和一位中年男子谈笑风生。 “那位前辈不是我蝶花宗门人,只是和我蝶花宗有些渊源,昨夜才会插手。可惜连我也不曾有幸拜见这位前辈,但王执事不必担心,前辈应该是不会再计较了。”明长老含笑道。 坐在客座的,正是昨夜前来制止胡宗中无果的王姓执事,闻言露出遗憾之色,“我周天宗失礼在先,再招待不周的话,实在心里过意不去。既然前辈不愿相见,就请明长老代为转告一声,若是再会,还请前辈给我周天宗一个机会,将来必扫榻相迎,郑重赔罪才是。” 正说着,明长老瞥见刚出门的刘恒,顿时笑道:“正好,不必劳烦我了,那位前辈和我刘师侄还算亲近,由他转告最是合适不过了。” “哦?” 王姓执事像是才留意到刘恒,不由得上上下下仔细打量,那感觉仿佛是头一次见到一样,弄得刘恒有些莫名所以,“如此佳玉,难怪前辈也青睐有加。昨夜宗门传下话来,既然事情因他而起,前辈又不愿理会俗礼杂事的话,不如将补偿落在刘师侄这里。” 明长老一怔,“上宗这说法倒弄得妾身迷糊了,还请执事明言。” 王姓执事朝刘恒含笑示意,似乎很有善意,随后才道:“宗门的意思是,刘师侄天资非凡,而我宗门还算有些底蕴,就想刘师侄在宗门多住上一段时日,必然少不了他的好处。” 这是怎么个说法? 一开始,听到补偿落到刘恒这里,刘恒还有些高兴,只当本来该给蛮厨子的什么好处要便宜了他,谁知听着听着渐渐觉得不太对劲了。然而他细细琢磨王姓执事的意思,觉得好像别有深意,又搞不懂具体是哪里不对劲,很是迷糊起来。 但明长老似乎明白了,秀眉顿时蹙起,仿佛遇到了什么难以抉择的事情,片刻后才牵强笑道:“上宗此举,的确用心良苦,只是事关重大,我却是……” “无妨。”王姓执事很是理解地呵呵笑道:“事关隐脉,宗门之意是有些唐突了。毕竟这是你情我愿的事,宗门断然没有逼迫之意,明长老不用急于回应,等询问清楚贵宗的意向,也问清楚刘师侄自己的意思,再回复我也不迟。” 明长老松了口气,“还请上宗见谅,等询问清楚后,妾身一定尽快回复执事。” “不急,不急。” 王姓执事朗笑起身,“长老怕是还不知道,这次比试中,刘师侄表现很是出挑,如果没有意外,应该会被定为十名之内。如果这事定了,刘师侄一个月后就该随队前往圣地,横竖也是要在宗门待一段时间等候准信,所以明长老慢慢来就是。” 因为之前的消息,明长老有些神思不属,恍惚一阵忽然回味过来,脸上露出了惊容,“执事是说,前十?” “要没有什么意外,当是没错了。”见明长老被这消息又震得呆了,他笑容满面的起身,朝刘恒又是含笑示意,接着道:“该说的都说了,在下事情已了,长老不必相送,再会。” 言罢,他大步流星走出殿宇,明长老急忙相伴送了出去,等回转后看向刘恒,神情异常复杂。 “长老,上宗王执事这次前来,究竟是何意?”刘恒越想越不对,索性直接开口请教。 明长老看了刘恒好一会,直到刘恒觉得浑身不舒服,她才挥了挥袖,似乎很是疲惫和萧索,“你先回去,等我禀报宗门后,自然会和你说。” 她无意解释,刘恒不好深问,只能应是退下。回到房里,他怎么想都没有头绪,却觉得和自己好像有很大关系,一时间连修炼都久久没能进入状态,只觉心乱。 好在明长老没有耽搁太久,又把他叫去了自己所在的殿宇,好像遇到什么难以启齿的事,良久才艰难开口。 “我询问过宗门和你师父的意思,传话是任你自己选择。”明长老深深看向刘恒,“周天宗的意思,是准备让你过继到周天宗门下,从此改换门庭,你自己做决定吧。” 这次,换做刘恒呆住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四章 前十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改换门庭? 这是刘恒从来没想过的事,骤然听闻,不由得懵了,“说是来给蛮……前辈赔罪的,怎么转到让我改换门庭上来了?” 明长老也明白王姓执事说的隐晦和含蓄,小辈阅历不够,听不明白也正常,就耐心解释起来,“如今看来,赔罪只是个由头,你改换门庭才是王执事真正来意。你也不必如此惊讶,我蝶花宗和周天宗毕竟是上宗下宗的关系,自古以来就有推举弟子到上宗进修的规矩。” “这是常人可遇不可求的机缘,除非平日的确早早名满天下,也得接受上宗重重考验才有可能吸纳进去,这种几率很是渺茫,至少近二十年来仅仅听闻有两位。除此之外,就是新秀大比了,人们在大比上竭力表现自己,大多数也是因为这个盼头。最近五届得到这种机缘的,总计不到十个,可见这机缘有多么难得了。” 明长老唏嘘,看向刘恒笑道:“你这次十分争气,不,甚至可以说开创了百年来下宗最好的成绩。这百年来,你还是第一个夺得前十之位的下宗弟子,这般惊艳,赢得上宗主动招揽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不来反而不对劲了。” 这消息传到宗门,同样引得一片哗然。就像明长老刚刚听闻一样,听起来谁都觉得不可思议,哪怕最看好的掌门依旧如此。 打一开始宗门对这一届西南新秀大比最大的期望,其实都放在华景秀身上,只盼着能夺得一个前百之位就足够满意了。然而刘恒崛起之猛超乎所有人想象,那可是前十,谁也没想到自己宗门能得到这么非凡的成绩。 这还只是开始,等到消息真正公布出来,明长老都能想象到时候会引起多大的轰动。 消息才传回宗门,宗门所有人都懵了,随后人人欢喜得快要发疯。因为这不仅仅意味着无上荣耀,更意味着超人预料的巨大收获。蝶花宗未来三五年将得到与前十匹配的广袤资源,飞快扩张,走向数百年来最强盛的时期。 但接下来的消息又让宗门沉寂下去,周天宗想要讨要刘恒。此举仿佛釜底抽薪。【ㄨ】周天宗说是你情我愿,事实上怎么可能真的是你情我愿。周天宗向一个下宗讨要弟子,这是看得起下宗,何况还这么好说话,已经给足了下宗面子。如果下宗还敢拒绝,那就是不识抬举了。 照宗门某些大佬的意思,巴不得赶紧把刘恒奉送过去,不仅甩脱一个惹祸精,更能讨好上宗,简直是一本万利的好事。奈何这事情别人做不了主,关系到宗门唯一霸主,连掌门都不好轻易插手,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了。 所以消息传回千仞峰,不多久已经传回了屠长老的决定。 “你师父传话说。由你自己决定。如果决定留下,就不用多提,去圣地长了见识后自己回来就是。如果决定拜入上宗,则必须立下武誓,今生不得透露有关隐脉任何秘辛,尤其功法不得透露丝毫,否则好自为之。”明长老代为传达了刘恒师父的传话。 听到这里,刘恒心里百味杂陈。 “你别多想,屠长老断然不是不重视你,相反待你极好。不愿因为他的缘故耽误了你的前程。”见刘恒不说话,明长老以为是屠长老的轻率让刘恒心里起了疙瘩,连忙解释道。 他比明长老更知道师父在他身上抱有多大的期待,等于将延续两三代的希望都放在了他的身上。对他的看重不问可知。饶是如此,面对这“机缘”,师父还是把选择留给了他,足以看出这位面冷心热的师父对他有多好。 哪怕就此放弃三代人的努力,放弃即将到来的成功,依旧不愿耽误了他的前程。 “我说句公道话。虽然不愿承认,但相比蝶花宗与周天宗,一个二流宗门一个一流宗门,底蕴实力差距有多大,这次你应该已经有了切身体会,简直是天渊之别。” 明长老叹了口气,正色道:“越是人杰,在更好的宗门越能得到更好的培养,将会得到更广大的前程,屠长老是在为你着想。至于宗门,你不必挂怀,如果从宗门走出的弟子能够在上宗扬名立万,宗门只会与有荣焉,绝不会和你心生间隙。” 见到刘恒依旧一脸忪怔,明长老想了想又道:“你是否担心上宗胡家,还有上宗对你的态度?亦或是怀疑上宗此举里别有用心?” 不等刘恒回应,她就摇头失笑,“既然你展现如此非凡潜力,上宗只会帮你解决麻烦,让你安心修炼,这些你不必担忧。至于胡家,注定落破,等你进入宗门,反而还要担心将来你找他们麻烦呢。” 刘恒此刻才从骤然听闻这消息的懵怔中清醒过来,闻言笑了起来,“明长老多虑了,宗门待我不薄,能遇上师父晚辈更是觉得三生有幸,我从没想过要改换门庭,还请明长老替我多谢上宗好意,此事不用再提了。” 在蝶花宗,他学了一门邪功,导致年纪轻轻已经开始考虑后事。在蝶花宗,短短时间已经牵涉很多恩恩怨怨,马家如同一座大山,有时候甚至压得刘恒感觉透不过气来,这就是刘恒在蝶花宗的收获。 事实上他成长之中,依靠宗门的并不多。 但从一开始,师父屠长老就没有隐瞒过《血炼功》的利弊,这是他自己做的决定。至于马家,因缘际会结了仇,随着刘恒实力的提升,对他的威胁已经越来越小。 相反,正是因为《血炼功》,才真正务实了刘恒武道的根基,让他能心无旁骛提升实力。寿命的事,随着时间推移,刘恒越来越看得淡了,尤其是自己的选择,更怪不到谁人头上。 知恩图报,以德报怨。 这是刘恒刚开始识字的时候,蒙学伍先生最先教他写的八个字,对他影响深远。如今虽说和后四个字渐行渐远,但“知恩图报”这四字,早已深深印在了刘恒神魂里。一辈子也无法抹去了。 “师门待我以恩,我又岂能忘恩负义?”这句话刘恒没有说出来,只在心底朗笑开来。无论在两个宗门的待遇和前程差别有多大,这是他的本心。如果违背本心,他生出心障,反而可能阻碍修行,他又岂会去做。 明长老一怔,没想到刘恒会说出这么一番话来。相比刘恒句句感念宗门恩情,她回想从前刘恒没扬名前宗门对刘恒的轻忽怠慢,不由得心生惭愧,“刘师侄,你何必如此坚决?去了上宗对你百利而无一害,你还是不要这么轻率做决定,这样吧,咱们一个月后再给上宗回话也不迟。” 这次,明长老的劝说多了几分真心。 刘恒皱眉,张口就想说不必这么麻烦。明长老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笑道:“难得托你的福,咱们还能在上宗多待一个月。这段时间我正好走亲访友,借上宗灵地好生修行,你呢也不急着回答我,多想想再说吧。” 说完,明长老起身就要出门,刘恒急忙追着道:“长老,晚辈意已决,是断然不会再变了……恭送长老。” 明长老就像没听到一样。倩影似缓实快,刘恒话音未落,她竟已经出了殿宇,不知去了何处。 刘恒顿觉无奈。站在那里深吸一口气,就把这事彻底放下。心头再没有困惑烦恼,他只觉神清气爽,无心再出门,索性又回到自己房间。 放出令牌的种种禁制,他还觉得不放心。用长袖遮住,这才把秘境所得的小虫子给放了出来。 自从相遇时震晕了,小虫子倒是很有韧性,昨夜他去送各宗遗体的中途就曾经醒过来一次,没等多挣扎两下就被刘恒继续震晕了事。 半夜,小虫子再度清醒,很是折腾了好一会。刘恒逗弄打量它半天,依旧没能看出小虫子的来历,拿它没有办法,只能用碧龙缠丝水草给它绑个严实,倒也不忍心再震晕它了。 这次放出来,刘恒正好见到小虫在偷偷啃食碧龙缠丝水草,显然快一天一夜没吃东西,是饿得狠了,那吃相逗得刘恒哑然失笑。 小虫惊醒,立即停住,猛然昂首朝刘恒看来,瑰丽如宝石的一对大眼里满是羞恼和愤怒。这小虫总是病怏怏的,惹人可怜,但这精气神看上去倒是很不错,应该没有因为环境剧变受到太大影响,刘恒总算有些放下心来。 “小东西,也不知你到底听不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刘恒轻轻抚摸它的小脑袋,它拼命躲闪。可惜它身子太小又被捆住,哪里能躲开刘恒的魔掌,看样子气得快要疯了,张开嘴就朝刘恒狠狠咬去。 它的嘴还没黄豆大,里面又没长牙,所以刘恒就任由它这么叼着自己指尖,没有感到丝毫疼痛,只是有些微痒。相比小虫的个头,它的力气绝对恐怖,甚至可能和一个武夫相等,武夫身躯都经不住它一口,奈何它遇上了刘恒,那力气对刘恒来说和挠痒痒没什么差别。 倒是看它对着自己指尖“拼命”的小样,逗得刘恒更是莞尔,只觉很是讨喜。 “不知你父母去了哪里,估计和我一样,也是个无父无母的小可怜。”刘恒喃喃,渐渐失神,没有留意到小虫停下动作,朝他露出疑惑茫然的神情。 “看来咱们相遇,的确是缘分,你我现在都没有亲人,不如就相互搭个伴,总比你自己孤零零在那死寂秘境好得多,怎么样?”刘恒回过神来,继续逗弄小虫,看着小虫陷入和自己指尖的“激烈搏斗”,又露出笑容,“我也是魔怔了,你哪里听得懂?” “总之,以后我就把你当做亲人了。”刘恒轻轻揉揉它脑袋,惹得它又是拼命反抗,“咱们打个商量,只要你不想着乱跑,我就不拘着你了,怎么样?” 不管小虫听不听得懂,刘恒还是朝它解释起来,“倒也不是怕你跑了,只是你还太小,这个世界上也有不少坏人,还是跟着我好些,我死前总能把你照顾周全。” 从小虫身上,刘恒似乎找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总觉得莫名亲近。 说着话,他把绑住小虫的碧龙缠丝水草解开。一脱了困,小虫顿时胖身子一弹,闪电般窜到了墙角,一面恨恨盯着刘恒,一面左顾右盼,显然忙着寻找逃离这里的路。 可惜它从出生就没离开过那个深潭,现在的地方对它来说太陌生了,所以它尽力把身子缩在角落,渐渐瑟瑟发抖。 啪。 前方落下一小片黑影,惊得小虫差点跳起,倏然又朝扔东西过来的刘恒狠狠瞪去。刘恒笑着道:“这些都是吃的,要是只吃碧龙缠丝水草未免太单调,你都试试,喜欢什么就多吃点。” 也不知小虫到底听不听得懂,或者是感觉到刘恒的善意,或是被眼前散发的种种诱人香味吸引了注意,小虫把目光落在这些食物上,就再也没挪开过眼睛。 不知不觉,它已经挪动到这些食物边上,吃了几口牛羊肉顿时连连呸了好几口,转头遇到上好妖肉,咂吧几下小嘴竟露出欢喜的神情。 一应俗世常吃的东西,它竟然都不愿沾染,单挑上好的妖肉和灵药下嘴,稍微差点的都不吃,看得刘恒愣怔,“这么挑食,难怪病怏怏的,怪讲究。” 换做去秘境前,刘恒还真怕被它吃穷了,但是如今身价颇丰,倒也不怕小家伙挑嘴。 养活小家伙的深潭已经被人们掏空,小家伙留在那里只会饿死,刘恒也算是始作俑者之一,自觉既然夺了小家伙活路,就有责任把小家伙给照顾好。他还怕小家伙挑食,琢磨着收取的碧龙缠丝水草不算少,足够应付一段时间,将来慢慢收取同样能养活小家伙,如今看小家伙除了吃的稍微讲究点外百无禁忌,也算了却一桩麻烦事。 他慢步靠近,小家伙警觉,又猛然瞪向他,充满警告和戒备。刘恒动作更舒缓,却依旧坚定凑过去,慢慢把指头揉向它的脑袋,有种宠溺的意味。 小家伙浑身僵硬,似乎从来没有这样的经历,但慢慢习惯下来,甚至蹭了蹭刘恒指尖,又埋头和食物苦战起来。 它对刘恒的敌意渐渐消除了。 刘恒笑得更加柔和,轻声喃喃道:“你啊,快快长大吧。我照顾不了你几年,希望到那时候,你已经能自己照顾自己了,不会让我走了也不安心……” 时间流逝,千头万绪的周天宗总算没有耽搁正事,和往届一样,在六天后公布了本次十强的名单。(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五章 挑战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金灿灿的榜单悬挂高空,四方抬头可见。 “胡不归被人废了,果然掉出了前十,恐怕九英之位是保不住了。” “上宗竞争如此激烈,他本就在九英中排名末尾,如今意志都自己……落下来的确是合情合理。” “倒是补上了一个绝星枪宗的赵寂,传闻此子有玄枪武身潜质,还习得残缺绝学,实力应该毋庸置疑。” “怎么会是赵寂?” 榜单一出来,最吸引人的莫过于前十,尤其补上第十位的人,受到最大的争议。放到以往很少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因为比试中都要分出胜负,谁强谁弱一目了然,不至于惹人纷说。但这次秘境变故,什么都乱了,很多弟子其实并没有真正分出胜负,绝星枪宗赵寂的第十名排位就不像往届那么稳固了,有人赞同,就有更多人质疑和不忿。 “我西雪宗郝明井,同样有龙棍武身潜质,同样习得残缺绝学,哪点比赵寂弱了?”西雪宗那边传来的吵闹声最大。 “对,凭什么郝师兄是十一,他赵寂就是前十?” 和西雪宗驻地离得近的,是三残腿宗,吵闹声同样不小,闻言也嚷嚷起来,“你们郝师兄好歹是十一,我们胡自明师兄都到十二去了,这到哪里讲道理去?” “算了算了,前十一和前十二又有多少差别,咱们两宗都是输了。” “凭什么赵寂是第十?” “我郝师兄才应该是前十!” “胡自明师兄才应该是前十!” 两方叫嚷声越来越大,双方随行长辈也是脸色阴云密布,只是老成持重些,否则也早就吵闹起来了。 尤其等绝星枪宗那边的阵阵欢庆和大笑声,人们神情就更难看了,一位三残腿宗长辈再也忍不住,运气重重一哼,雄浑声音传出很远,所过之处都是一片寂静。 “你绝星枪宗得意什么,大可以问问大伙儿。除了你们自己,谁承认你们赵寂的排名?” 此言一出,绝星枪宗那边寂静后,立刻爆发出更响的嗓门。“这不是残废宗的歪嘴孙猴么,难怪口气这么酸,这又不是我绝星枪宗定下的排名,有本事你去上宗万雄殿前闹去啊?” 三残腿宗功夫都在腿上,号称三腿不要命。【ㄨ】残废毁终生,凶残阴毒至极,自然很是有独到之处。奈何绝星枪宗也不是弱小宗门,往日两宗有些摩擦,相互称呼都很难听,三残宗到了绝星枪宗这里就成了残废宗。 而三残腿宗开口这位长辈,本事强悍,奈何个头不大,身段又精瘦,加上早年被仇家伤过嘴。所以私下里被人嬉笑着起了个“歪嘴孙猴”的诨号。 “竹竿儿,你再嘴上不干不净试试!”绝星枪宗还敢挑衅谩骂,三残腿宗这边当时就炸了,尤其歪嘴孙猴怒目瞪去,“仔细你的指头!” 绝星枪宗被称为竹竿儿这位,指头打小被人剁下两个,此刻被人戳到痛处,也是暴怒,“歪嘴,信不信我帮你把另外半张嘴也给砍歪了!” “好好好。别关会练嘴,爷爷在这等你!” 两边长辈都这样,小辈们就更别说了,早就相互隔空对骂开来。各种污言秽语,相互揭底不绝于耳。 一时间,仿佛天雷地火,双方三言两语相互不让,西雪宗那边也加入进来,更是火上浇油。三个宗门是周天宗下最强的三大宗门。他们争吵,其他宗门没谁去劝架,反而都是幸灾乐祸看热闹。 眼看就要真打起来,绝星枪宗那边带队的霸主终于听不下去,运气大喝,“够了!” “身为长辈,在一众晚辈面前闹成这样,成何体统?” 呵斥完自己家火气上头的同门,绝星枪宗霸主又朝这边冷冷道:“我宗赵寂不过排名前十,诸位何必盯着他不放?” 霸主发话,身份不够的绝不敢轻易接口,这时三残腿宗终于传出一个清冷的声音,“曹兄这话说的,前十的意义不必多言。我三残腿宗胡自明和西雪宗实力不下于你家赵寂,偏偏你家赵寂能排进前十,其余两个就名落孙山,不盯着他盯着谁?” “若是真打过,我们郝明井的确不如赵寂,我们断然无话可说。”西雪宗也响起一个如同闷雷的声音,“但三人没有真正比试过,这排名就不够公平,我西雪宗自然不服,还是说曹兄真觉得赵寂的确比我两家弟子更胜一筹?” 三宗带队而来的都是霸主,身份相若,西雪宗和三残腿宗这两位说话也在情在理,让不少人都暗暗点头,渐生认同。 “罗兄,唐兄,我并无贬低两家弟子之意。”绝星枪宗曹姓霸主语气和缓下来,“我只是说此次排名,上宗九英去了一位,前十实则让出了两位,上榜前十的下宗弟子又何止赵寂?” 这话让很多人忽然愣怔,才发现自己似乎忽略了这事。只因为周天宗九英声名在外,使得人们虽说知道胡不归下榜的事,也往往会下意识忘记了这一点。 直到曹姓霸主点明,人们才醒悟过来,是啊,周天宗多让出一个前十之位,也就是说下宗登上前十的弟子,又岂止赵寂一人? 另一人是谁? 人们急忙细细的一个个看过去。 “第九,还是九英最末的杜真武,没错啊?” “原本是第七的牧乘风,落到第八了。” “第六的胡不归落榜,原本第五的平青峰竟然连跌两位,落到第七来了。” “以前第八的紫秀成提升好大,这次竟然力压平青峰和牧乘风,晋升到了第六!” 不细看还没有发觉,周天宗九英虽说只去了一个胡不归,其他几人的排名变动也很大。 “咦?第四的鹤舞衣怎么也跌了一位,落到第五了?” “不仅是鹤舞衣,第三的吕紫阳,第二的韩顾竟然都跌了一位!” “只有第一的王宇乾没变,顶替韩顾第二之位的,是谁?” “什么人这么威猛,直接杀到第二去了?” “刘恒?” “这名字好像在哪听过?” 人们总算发觉名次里的大变动。一个从没见过又似曾相识的名字突兀冒出来,悍然杀到第二,挤占了原本属于韩顾的次席之位。 这变动不可谓不大,顿时惹来更加嘈杂的议论声。 “要我看。应该不是下宗弟子,而是周天宗早就准备好顶替胡不归的新晋九英。”有人言之凿凿,断言道。 “如果是周天宗弟子,之前怎么毫无名气?” “说不定此子以前潜心修炼,这次在比试里技惊四座。真真一战成名天下知了!能挤下韩顾和吕紫阳,必然不简单!” “看来周天宗又要出一位麒麟子了。” “去了个胡不归,又来一个刘恒,看样子潜力更胜过胡不归,周天宗的底蕴真是让人不得不服。” 也有长辈们赶紧询问自家小辈们,“你们在秘境里,可曾和这周天宗刘恒交手过?” “这周天宗新晋九英,你们接触过吗?” “厉不厉害?” 可惜迎接长辈们的,是一张张茫然呆滞的脸,或是纷纷摇头。都道没听闻过什么周天宗刘恒。这里出了问题,各宗相互交换消息,却发觉所有宗门参与比试的后辈都异口同声,纷纷说是没见过周天宗刘恒。 这让各宗长辈渐渐蹙眉,有心生狐疑的,也有心生不满的,“上宗虽说是上宗,也不能如此儿戏吧?” “胡乱推一个人出来,就要占据一个十强之位,上宗也太霸道了吧?” “本来以为赵寂已经过分了。谁想到上宗还有更过分的!” “我就说怎么可能凭空冒出个天才来,这什么刘恒,肯定有问题!” “不成,就算是上宗。也得给我们一个公道!” 人声渐渐沸腾,到处都传出吵闹,甚至直接质疑起周天宗和这榜单的公平来。 直到一个角落处,有个宗门弟子忽然惊醒,踟蹰片刻,最后壮着胆子朝自家长辈小声道:“说起刘恒。秘境里的确有这么个人,实力也匹配,只是,只是……” 长辈不耐烦,“只是什么赶紧说,磨叽什么?” 宗门弟子才道:“只是这刘恒,似乎并非周天宗弟子。” 长辈愣住,听到这话的好些人也仿佛突然被谁捏住了脖子,呆在了那里。 “什么?” “不是周天宗弟子?” “那是什么宗门的弟子?” “真有这人?” 随后,无数急不可耐地询问就挤向这宗门弟子,宗门弟子哪里遇过这种情况,登时涨红了脸,很是手足无措,连说话也结巴起来,“刘师兄,秘境里很多人都知道的,他应该是蝶花宗真传。” “蝶花宗?” 这答案实在出人意表,人们大为震惊,都是不敢相信,急忙朝自家进入过秘境的弟子考证,得到证实后更多人懵了。 喧闹,忽然像是被大风吹过,以极快的速度传染了开来,人人被这消息震得说不出话来。 蝶花宗,那是什么宗门? 在无数二流宗门中,蝶花宗往往排名中下,要不是纯女流宗门这点独树一帜,很多人怕是连蝶花宗在哪都不知道。就是这么个不起眼的宗门,忽然窜出个绝世天才来,甚至从毫无名气到直接杀上第二,这种事情未免太过骇人听闻。 “这怎么可能?” “论起二流宗门,三残腿宗、西雪宗、绝星枪宗还摆在那里,他们都是最强的二流宗门,门下也有绝佳弟子,怎么论也论不到他蝶花宗去吧?” “他蝶花宗算什么? “是不是哪里弄错了?” “开什么玩笑?” 要是这人出身周天宗亦或是三大二流宗门,人们都还算勉强能够接受,然而说是蝶花宗弟子,人们第一感觉就是荒谬,荒谬至极。 这算什么事? 人们义愤,比绝星枪宗赵寂跃升十强的争议,比周天宗弄虚作假,更让人愤怒。 “他蝶花宗除了联姻还有什么真本事?”有人唾骂开来,“照我说,八成是朝上宗送了多少美娘子,硬是换来这么个荒谬排名,也亏她们做得出来!” “如此肮脏交易,简直恬不知耻!” 三残腿宗有长辈性子暴躁至极,哪里忍得住这种事,“幸好老祖宗们英明,早就争取来了挑战的权力,就是为了杜绝这种荒唐事。自明,待会我就带你去万雄殿,向上宗申请,也不用理会那什么赵寂了,直接挑战这劳什子刘恒!” “对,师兄,什么刘恒哪会是你的对手,肯定是秘境里没遇到师兄,到时候好好羞辱他!” “九英就不说了,咱们不必和上宗闹这么不愉快,赵寂么,既然有了唾手可得的第二,咱们别和赵寂磨叽了,赶紧去申请,别被其他家抢了先!” 一时间,又何止三残腿宗人心躁动,无数宗门驻地都传出了相似的喧哗声。因为这陌生的刘恒,因为他出身的蝶花宗,实在让太多人忍不住这诱惑,纷纷鼓动自家得意同门去争抢这第二的排名。 在无数人看来,这第二之位简直就是周天宗让出来,任由众人争抢的。 至于刘恒,还有蝶花宗,谁会放在眼里? 然而听闻这种鼓动的各宗少年,反应都是大得出人意料。他们一个个脸色瞬时煞白,不约而同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看得众人愕然。 “不成,不成,你们这是害我!”三残腿宗胡自明一脸惊怒,大声道:“刘兄对我有恩,我胡自明绝不会做忘恩负义的小人!” 西雪宗驻地,面对兴奋激动的师兄弟和长辈,西雪宗郝明井握紧手中长棍,关节发白,“刘兄义薄云天,你们如果要逼我对刘兄出手,我宁愿和绝星枪宗郝明井生死相斗,也不会动刘兄半个指头!” 书剑阁的殿宇,大师姐吴梅义正言辞,“师父,诸位师叔伯难道忘了,前几天人家才把咱们小师妹遗体送归,让其能入土为安,如此大恩,我们岂能对他动手?” “三师伯,咱们手脚快又能怎么样?”在北极剑宗驻地前往万雄宝殿的路上,一个少年苦苦相劝,差点跪下来了,“三师伯,我绝不是怕刘兄,就算咱们先占了这第二之名又如何?我在秘境曾和绝星枪宗赵寂、西雪宗郝明井、三残腿宗胡自明都交过手,无不略输一筹,等他们赶来,咱们第二之名又能保住几时?” 一时间,各大宗门殿宇里都上演着大同小异的事情,更是乱成一片。 “大师伯,冷静,冷静!” “师叔,咱们别急,先看看西雪宗他们三家怎么做,行吗?当师侄求你了!” “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不是我不愿,只是秘境中我受伤颇重,如今还没好,断然不能和人再动手了!什么?我外伤是好了,我神魂受创,头晕得很,不成了,要去赶紧休养!”(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六章 切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无论外人怎么劝,但凡进过秘境的各宗弟子都给出各种各样的理由,竟没有一个答应同门怂恿他去挑战刘恒的事,而且分外坚决执拗,只让同门们恨其不争,怒骂呵斥最后也是无可奈何。 挥散了吵闹的门人,殿宇里只剩下主座高高在上的伟岸身影,还有高台下孤零零伫立的郝明井。 “说吧。” 寥寥两个字,如同闷雷炸响,让人心惊肉跳。西雪宗唐姓霸主已经尽量控制,但身为霸主,他的一举一动还是无法避免给人巨大压力。 尤其感受着高台上射下来的注视,更给郝明井一种无法抗拒的压迫感,额头止不住浸出粒粒豆大的汗水。他可以用借口敷衍其他同门,却早已知道瞒不过师父,当下不敢有任何隐瞒。 “徒儿……”郝明井不自然地低下头去,羞愧道:“甘拜下风。” 回答后的寂静,给郝明井的压力越来越大,让他承受不住又赶紧解释道:“徒儿虽然没有和刘兄亲自交过手,却有幸见到了最后刘恒对战四大九英的情形。之前徒儿以为自己不弱于刘恒多少,但见过那一战后,亲眼见到刘恒一招败一位九英,最后硬逼胡不归意志破碎,才知道刘恒深不可测,徒儿……的的确确不是他的对手,给师父丢脸了。” 他话音落下,终于听到上方传来师父的声音,“下去吧,好好休息,明天挑战赵寂,没问题吧?” 郝明井松了口气,精神大振,“没问题!徒儿绝不会给师父丢脸!” “去吧。” 目送自己得意徒儿离去,主座上身材伟岸的中年男子久久无声,忽然以无人听见的低声叹息,“可惜了。” 他很清楚周天宗九英的资质,和自家徒儿半斤八两。都是同辈里最顶尖人物,然而这等人物却抵不过对方一招……不是自家徒儿或九英太弱,只怪对手太妖孽。 不是天骄,胜似天骄。 可惜自己徒儿。生不逢时。 可惜如此佳玉,竟然不是出自自家宗门,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落到周天宗去了。 第二的排名不用多想了,但第十之位,无论如何都要争一争。 他闪烁着丝丝棍影的神异双眸闪烁出玩味神色。倒是很有兴趣看看哪家会栽在那个深坑里。 榜单公布,看清楚刘恒排名,明长老悬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去一半,望向殿宇中难以置信或激动欢呼的小辈们,也不免露出笑来。 第二! 第二! 这样的成绩如同奇迹,没有人想象得到,更将带给蝶花宗难以想象的无上荣耀。 自今日起,蝶花宗就不再是以前那个蝶花宗了! “刘师弟,我就知道你行的!” “我想过你一定会榜上有名,却也没想到会这么高!” “够争气!” 饶是最沉默寡言的杜八娘也是一脸激动高兴。重重拍打刘恒肩膀,大声道。 刘恒呵呵笑着,朝师姐们不断谦逊,可看她们这么高兴,心情也是忍不住越来越好。 “你们啊。”明长老摇头失笑,随后又郑重道:“别高兴得太早,需知道榜单出来后如果有人不服,还能申请挑战。刘师侄骤然跃升高位不是什么好事,如今他成了众矢之的,必然会受到无数挑战。咱们还得做好准备,等真正尘埃落定再高兴不迟。” “啊!” 经过明长老提醒,少女们也是纷纷惊醒,笑容迅速收敛。神情凝重起来,“师弟,明长老说的不错,你绝不能太早放松警惕。” “第二排名得来不易,断然不能得而复失,无论如何师弟也一定要保住。” “别掉以轻心。不服你的人估计如同过江之鲫,待会有你头疼的。” “是啊,待会指不定要来多少挑战者呢!” 想到这里,少女们既觉得头疼也觉得骄傲,承受这么多挑战,同样是别人难以得到的礼遇。 “师弟,有没有信心?”杜九娘一脸严肃的问道。【ㄨ】 见师姐们闻言都关切的望来,刘恒赶紧认真道:“我一定尽力。” “尽力就好,不必太紧张。”华景秀埋怨地横了眼杜九娘,又朝刘恒笑道:“起码咱们曾登上过第二之位,这就足够了,至于能不能保住,尽人事听天命就好。” 其他少女也醒悟过来,赶紧道:“对对对,尽力就好。” “我们不会强求!” “师弟别太有压力。” 少女们一面跟刘恒打气,一面也宽慰着刘恒,就怕他因此背上太多心里负担,反而影响了发挥。 同门说着话,同生共死后,让八人多了一份别样的亲近。感受着师姐们的真心实意,刘恒微微触动,不会有丝毫敷衍,都是认真回应。 等了一会不见人来,为宽解刘恒,华景秀就换了话题,“说起来,师弟你也太过分了,有如此实力却都不展露,连我们都瞒着,你说你有多过分?” 她开了个头,师姐妹你一句我一句,都开始接连附和起来,嗔怒刘恒的不是。 说是埋怨,实则是打趣,刘恒只能呵呵讪笑。 “这么干等着也不是个事。”华景秀美眸流转,笑道:“榜单只公布出前五十,就因为这次比试实在变故太大,很多人没有真正交过手。就算前五十,最近几天肯定都像师弟一样,将会遇到很多挑战者。前五十不是天赋异禀者,就是拥有天骄潜质,或是学过残缺绝学,我们都有自知之明,不会去凑热闹,但五十之后,我和姐妹们却都是想去争一争的。” “师姐们或多或少已经凝聚意志雏形,的确有争夺的资格。”刘恒点头附和。 在秘境里,诸位师姐的收获虽然比不上他,但所有麻烦事都被他揽在了自己身上,让七女得以专心锻炼意志,同样收获极大。 相比进入秘境前,七女的实力都得到很大提升,甚至可以和没进秘境前的九英相提并论,这样的实力,自然有资格争一争更高的排名。 “有你这句话。让我信心大增。”华景秀笑颜如花,“不过既然有师弟,总该帮我们临阵磨枪,多多指点。让我们再提升些实力,这点小小的要求,师弟不会推辞吧?” 她一开口,其余少女都是目光大亮,纷纷道:“对。不能轻饶了他!” “我剑术上感觉到很多地方没有融会贯通,正好让师弟指正。” “还有我的意志,总觉得太弱了。” 同辈切磋给人的帮助最大,如今一个堪比天骄的师弟摆在眼前,要是再不珍惜机会,岂不是暴殄天物? 少女们莺声燕语不断,刘恒赶紧拱手,“师姐们过誉了,哪里敢说指点,只说切磋。师弟我义不容辞。” “好,那就来吧。”听他答应,华景秀还没来得及说,就被杜八娘抢先一步站了出来。 这对武痴姐妹果然最积极。 众女都是无奈,知道这对姐妹最是痴迷武道,当下也没法跟她们争,苦笑着按耐下自己跃跃欲试的心情,接连让出了地方。 明长老笑吟吟看着,也不出声阻止,只因为她和其他少女心里都一样好奇。饶是生死同行。七女除却那一场刘恒和杜真武的切磋,就没有再见过刘恒出手,明长老就更不用说了。 如今刘恒闯下诺大名头,她们更加好奇。想知道刘恒真实实力到底到什么层次了。 她们也想看看,刘恒第二的名头究竟是不是名副其实! “八娘师姐,请赐教……” 刘恒话音还没落,对面杜八娘已经大步跨来,口中高喝,“师弟接招!” 她用的是重剑。剑法也走的是大开大合的路子,端的威猛刚烈,不似女子常用的招式。然而这剑法配上杜八娘健壮身躯,却是相得益彰,发挥出更胜男子的威势。 剑招来的又快又重,虽然有偷袭之嫌,刘恒却很是从容,一翻掌已经横刀在手,稳稳把这招挡下。 杜八娘一挑眉,厉喝道:“再来!” 刘恒还记得在宗门见过杜八娘出手,相比那时候,现在的杜八娘实力果然不可同日而语。凝聚出意志雏形,好几招武师境才能施展的强横招式,现在竟然也能竭力施展出来了,杜八娘剑招威力激增数筹。 而且切磋几招后刘恒感觉出来,杜八娘的确是刻苦,她对剑招的掌握早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地步,距离别开生面的技艺层次不过一步之遥。 她实战经验丰富,只是缺了一丝顿悟机缘,捅破她和别开生面技艺层次之间的那层“纸”。 “师姐!”刘恒忽然开口,“可曾听过一句古话?” 杜八娘没有停手,但目光却疑惑看向了他,就听他肃容道:“古话说,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见杜八娘还是茫然,刘恒又道:“剑法得自传承,但师姐可曾想过,传承又从何处得来?” 这话让杜八娘忽然就愣怔在了那里,脑海不断回响这一喝问,恍若当头棒喝,使她开始思索追寻这问题的答案。 是啊,剑法得自传承,那传承又从哪里来的? 是祖师开创的,是……人! “说一千道一万,剑法依旧是种技艺,如何运用,在于人!” 刘恒沉声道,让杜八娘如遭雷击。 这应该就是杜八娘心里的桎梏所在,她剑法施展得十分纯正,又太过纯正了。不仅是杜八娘,很多人都犯了同样的毛病,她们从小习练武道,早已习惯追求剑法是否标准正规,却没发现这无形中也让她们把自己关进了牢笼。 她们忘了招式的根本,只是教人运用的一种技艺。相反刘恒半道出家,还没有养成这样的桎梏,所以在相似情况下,刘恒会比她们更先进入别开生面技艺层次的原因之一。 他的思绪还没有被束缚住,杜八娘等人却已被自己牢牢束缚,刘恒现在想做的,就是帮她撕开这层束缚。 内力无法提升的情况下,技艺层次的提升,才是她们实力精进的捷径。能帮的刘恒会尽量帮,剩下的,就看她们有没有这个悟性了。 听到这番话,不仅其余六女似有所得,连明长老也心神微震,定定看向刘恒,生出震惊之情。 这少年,他在做什么? 他在点化众人,帮其他人感悟技艺之妙! 他对武道的理解,已经走到这么远的程度了吗? 相比少女们,身为过来人的明长老更知道想要提前破去这层心障有多难,饶是她进入武师境后也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勉强突破过去,可这少年言语间显露出来的含义,分明体现出他对技艺深刻的理解。 单说技艺的理解,少年已经不弱她多少,相差的无非是境界,这对这明长老心里的震动有多大,可想而知。 这就是妖孽吗? 想到这里,明长老也放下了看热闹的心思,神情认真起来。 “师弟,也接我一招!” 正在这时候,旁边有健壮身影直接跃下场中,招呼一声就朝刘恒利剑刺去,正是杜九娘。 “两位师姐习的都是牡丹峰《王花压芳剑法》,这套剑法胜在刚猛。”刘恒从容不迫接招,刀法忽然换做剑气,居然模仿起这套剑法的招式来应对杜九娘,“胜在刚猛,却不意味着没有技艺!” 说话间,他剑气猛刺,如有一剑开天的大气势,看得杜九娘顿时脸色急变,却也毫不示弱的同样一剑回击。 眼见两道极为神似的剑气就要同归于尽,刘恒剑气倏然不可思议地停顿,改变了些许方向。就这么一停一移,杜九娘眼睁睁看着自己剑气和刘恒剑气错身而过,她收势不及,竟像是自己脖颈撞向了刘恒剑气! 幸好刘恒及时收力,杜九娘极力停步,才让自己停在剑气之前。没有受伤,可杜九娘脸色微白,知道要是真正交手,自己怕是已经死在这一剑下了。 这还是她最熟悉的剑法! “怎么会这样?” 同样招式,只是略微改变,竟然就直接分出了胜负,这结果给杜九娘巨大的冲击,一时痴了,“这就是别开生面的技艺层次吗?” 刘恒含笑收招,“剑招是死的,人却是活的,交手千变万化,对手可不会完全按照师姐的招式来出手。如果不局限于剑法固有的模样,哪怕稍微随机应变,只是做出些许改变,威力也会大为不同。” “这样么?” 杜九娘恍然,只觉心里好像有什么地方忽然通窍了,原本以为已经研究到极致,再也无法精进的剑法陡然呈现出了全新的样子,让她眼神越来越亮,“再来!” 这次,她的剑招虽然依旧如故,却的的确确多出了一丝灵性,不再像原来那么刻板了。 看到这一幕,一个个少女都是见猎心起,再也按耐不住,接连跃下场中。 “师弟,吃我一招!” “我也来!” “请师弟赐教!”(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七章 整理收获 殿宇中,只见人影翻飞,时起时落,金铁交击声和内力轰鸣声不绝于耳。 七个少女香汗淋漓,气喘吁吁,终于不得不暂时停下。 少女们都同样有天才之名,本就有天才的骄傲,加上自觉这次秘境中提升极大,已经觉得不会弱于刘恒多少,谁能想到结果大大出乎她们的预料。 从头到尾,可以说是七人合力围攻刘恒,然而即便如此,她们依旧没有占到丝毫上风。要知道少女们早已不知不觉用上全部实力,刘恒却守得铁桶一般,不仅如此,偶尔留下破绽引得少女们攻去,往往会回应犀利的反击,顿时让少女们落入万分凶险的境地。 打了不知多久,少女们个个精疲力竭,刘恒却仅仅是呼吸稍显急促,额头不见汗渍,很是气定神闲。 这一场切磋下来,刘恒的实力已经彰显无遗,已经到了她们一起上都试探不出深浅的程度,少女们心里惊骇,同样觉得服气了。 “师弟,你和王宇乾交过手吗?”紫玉崖一面休息,一面好奇问道,“你如今的实力和这等天骄打起来,能不能斗个旗鼓相当了?” 她问出了所有人想问的话,因为她们心目中,天骄就是同境界最强的人物。以天骄作为比较对象,更能理解刘恒现在所处在哪个层次,要真是能打个平手,也就是说刘恒如今在武夫境,可称无敌了。 那,是什么层次? 人们都露出好奇与神往的模样。 刘恒想了想,没有隐瞒,“在秘境最深处那座王者陵墓里,我曾和白十四、王宇乾交过手,当时都没有动真格的,倒是斗了个三人平分秋色。” “啊!”楚玉掩嘴惊呼,看向刘恒美目熠熠,“那也很强了!” 原来这么强。难怪她们七人都无法奈何对方了,有王宇乾做对比,少女们都觉得这结果不再那么让人难以接受了。 “师弟既然有本事,我们就不客气了。”华景秀鼓动气血蒸腾掉浑身汗水。【】一面狡黠笑道:“挑战开启前,请师弟多抽点时间出来,每天这么指点我们一场,想必对我们大有裨益。” 刘恒张嘴发怔,华景秀笑意更深。不等他开口就朝周围问道:“你可不许推辞!师妹们,你们说好不好?” “好呀好呀!” “的确,我觉得一场下来,我内力搬运更为顺畅了。” “我剑法精进良多。” “对于技艺,师弟的确很有见解,我获益匪浅。” 少女们都是心思通透的女子,华景秀才开个头她们已经醒悟华景秀的主意,纷纷含笑附和。这阵仗让刘恒无法拒绝,只得笑道:“本来也耽搁不到什么,只要能帮到师姐们。师弟自然义不容辞。” “师弟果然爽快。” “算你识趣。” “谅你也不敢不答应。”少女们喜笑颜开,哼哼道。 调解气血内力时,少女们也没闲着,不断朝刘恒和明长老提出自己遇到的困惑,往日和今日交手不解的地方,但凡知道的刘恒和明长老都是知无不言,言无不透,尽力为她们解惑。 这些疑问,反应出每个人身处的境界与层次,每一个疑问得到明悟。都说明她们获得了进步。这种点点滴滴的进步,说起来弥足珍贵,少女们也懂得珍惜,认真讨教。 一边说得认真。一边听得认真,竟忘了时间流逝,等回过神来才发觉已经夜深,不由诧异。 “怪了,一整天过去,怎么还没人来?”明长老狐疑道。 他们等了整整一天。预料中的诸宗居然毫无动静,至今没有人来挑战刘恒,这事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劲。 “难道没人发现?”其余少女也是诧异,纱沐忍不住提出了一个可能。 众人沉吟后都是摇头,华景秀道:“前十变动影响重大,再迟钝也早该发觉了,现在还没异动,只说明哪里出了问题。” 哪里出问题了? 连明长老也陷入苦苦思索,最后摇首道:“算了,无论如何,既然等到深夜没人来,今天算是过去了。明天再等等,要是还没动静,你们就出去打探消息,务必弄清楚原因。” “是!”众人赶紧拱手应诺。 “切磋一天都累了,现在早早去休息调息,明早再说。” “是!” 挥散众人,明长老回到自己寝殿,面上才露出一丝忧虑。明面上看无人挑战是好事,但事出反常必有妖,反而让她不安,“也许是我们杞人忧天了。” 房间的刘恒盘膝而坐,似乎在调息,实则神魂遁入识海里,继续昨夜没有结束的事,整理收获。 这次秘境之行,收获大得超乎想象。 龙筋龙骨,龙角龙爪龙鳞,虽然因为年代久远,全部都已经灵性尽失,但依旧是打造各种强横兵刃、法器的绝佳材料,他每种都得到不少。 残缺的强横法器和兵刃,同样大多数已经毫无用处,但据说都来头极大,总有人会收去钻研,也是价值不菲。 灭道魔砂,是一种剧毒之物,可以消磨修行者的修为,无论修士还是武者都十分惧怕,这不失为对付武师或学士境强者的一大手段。百情水号称凝练人世百情,是上古磨练神魂、意志的一种灵物,只是由于修炼方式过于激烈凶险,培养所需的环境和方法过于苛刻,如今已经很难遇见了。 这两种东西属于秘境特产,一毒一药,刘恒因为寂魔尊者附体因祸得福,竟然都得到不少,每种不下千斤。 余下还有一种名为“龙油”的奇酒,略带油味,但更多还是奇异的醉人酒香,连他如今的实力多闻两下也会生出微醺的感觉,自然是供修士和武道强者饮用的好酒,估计也不便宜。 这同样是寂墨尊者附体后,不知他从哪得到的,足有上千坛。 “寂魔尊者……”刘恒眯了眯眼,从那次相遇后,他再也没能寻到寂魔尊者的踪迹。以这老魔头的手段,怕是早就脱困了,“要收拾这老魔头,秘境里可谓是他最虚弱的时候。可惜依旧让他逃了。一旦出了秘境,老魔头得到休养的机会,将来必成大患。” “好在老魔受创极重,附体或夺舍后还有胎中之迷,要想真正恢复过来肯定还需要不短的时间。”他一直把老魔记在心里。“既然是我放出来的,我就有责任把他处理掉,希望有生之年能解决这事。” 除却这些,最多的是龙血精华和龙璧,这两种刘恒也得到很多。 “最差的龙血精华就是在虚空中抓捕的龙血精华微粒,一粒就有上百斤重,据说能卖上万紫金大钱。”龙血精华微粒,刘恒得到上万粒,大洪庙里都铺了一层。 “再往上就是大块龙血精华,一块至少数千斤重。抵得上数十粒微粒。用蕴含杂质多少可以分成下中上极品四种,下品最多,足有好几百块,中品也有两三百块,可惜上品堪堪百块,极品才三十二块。” 这还算刘恒动手快,抢得算是最多的,还有杀死雾中僵尸的收获,加上夺得三个大洪门弟子汇总在一起的所得。 “放在以前,因为横练武者和妖族十分渴求。还有很多别的用处,龙血精华价值极大,像凝聚成大块的龙血精华一块至少数十上百万紫金大钱。”刘恒露出苦笑,“可惜这次秘境里出产太多。大量流传开来,价钱肯定大跌了。” 好在的确是宝物,再怎么跌也同样值钱,刘恒没有过于担忧。 至于龙璧,这类玉璧用处很多,倒不怕这种冲击。维持在拳头大小一块值一万紫金大钱这个价应该没有多少问题。 刘恒算下来,大概得到了两万块。 还有就是深潭的奇水,应该有让人快速恢复伤势的效果,远比市民上最好的疗伤灵药还要好上数倍。单凭这种奇效,一瓶卖个数千上万紫金大钱绝不会有半点问题,可刘恒估计得到的很少有人会卖出,大多留着自己保命用。 剩下的碧龙缠丝水草有个八九百斤,原本还有人稀罕,因为全部加起来能卖个一万紫金大钱,可是相比前面的东西根本算不得什么,只能勉强算个搭头,还有……小家伙的食物。 小家伙很有灵性,随着刘恒和它说的话多了,它已经能听懂不少。如今放它在房里自己玩耍,遇见什么都要啃两口尝尝味道,刘恒也任由它去。 倒是因为只认识刘恒,小家伙十分黏他,一看他出门必然紧紧跟上,像是生怕被他抛弃一样,所以刘恒索性出门都把它藏在袖里,让它这么跟着。 刘恒不厌其烦地灌输外面坏人多的话,小家伙现在也晓得厉害,出门就乖乖藏在袖里,顶多露头打量四周,没有再闹腾过。 以上这些宝物加起来的价值已经无法计算,“至少短时间内,我应该不会再为钱财发愁了。” 他把这些宝物都换入随身携带的虚空戒指和乾坤钱袋里,因为这些是明面上得到的东西,可以拿出去兑换钱财,不怕惹上什么麻烦。 剩下的,就都是绝不能泄露的东西了。 他静静看着大洪庙中陈放的数十块龙魂精晶,上百块锁龙璧,还有上百种怪异事物,不知在想什么。 龙魂精晶是恢复魂伤的绝佳灵药,不说很是罕见,单论保命和为了老鬼,这数十块龙魂精晶他也是绝不会动的。 剩下锁龙璧,本身是无价之宝,里面蕴藏各大上古强者的功法传承,价值就更加无法估量了。除此之外,剩下七八十种模样各异的东西,经过刘恒不断尝试已经搞明白,同样是功法传承之物。 这里,包含了至少八十种来自上古强者的绝世功法传承,连刘恒自己看着都感到心惊肉跳。 相比这些功法传承,那些可以显露的宝物加起来也远远无法相提并论。 还剩下二十种得自王者陵墓的宝物,至少十六种刘恒怎么也分辨不出来历,却各显神异。唯一能辨认的是《八景八荒真龙劲》,还有……蛮厨子帮忙认出来的两瓶半真龙脂! 这十六种东西,要么是小小石子,要么是如玉如金的神像,要么是一截碧玉枝叶,或是仿佛眼珠的珠子,还有一身玄丝大袍,一顶玉冠,甚至有一团不断变换形状的彩色水液,总之都是千奇百怪,不一而足。 虽然认不出来历,但只要想想这些东西和《八景八荒真龙劲》、真龙脂来自同一个出处,就足以想象它们有多大价值了。 “绝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但凡露出一点消息,都会引来杀身之祸,所以刘恒甚至都不敢放在外面,只有放进大洪庙才稍微感到安心。 每一种,应该都是足以改变一个人此生命运的至宝。至宝原来的主人有五六个是被大洪庙弟子突袭杀死,其余都是屈服在大洪庙弟子的淫威下,自己交出来的。幸好他们不知道自己交出了什么,否则恐怕都会悔恨终生,羞愤至死。 当时有幸进入王者陵墓的,无非五六十人,最后保住自己至宝归来的,恐怕不足三十人。 “也不知这些人里会不会出个奇葩,把所得至宝告诉了别人?”刘恒想着,心里更多出几分警惕。最终到达王者陵墓的这些人,心性资质都是同辈中最出类拔萃的人物,想必知道其中厉害,不会轻易透露,可是就怕万一。 可是这种事担心也没用,刘恒只能祈祷这事不生出意外,想到此处,他不禁把这些人都在心里都过了一遍,“得到造化,这些人将来肯定都非同小可,成就不可限量。如果有人想要我第二的排位,来挑战我,说不定就是这二十八人中哪一位了。” 收获太多,单是忙着整理,又是一夜悄然流逝,刘恒甚至来不及去查看什么功法传承,已经是第二天清晨了。 蝶花宗众人再次汇聚在殿宇中,等到晌午明长老都快没耐性了,就让众人停下切磋,外出打探消息。恰在这个时候,竟真有一行人盛势而来,指名道姓要挑战刘恒,让众人登时如临大敌。(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毕竟还是技艺 和这群人同来的是个陌生的周天宗执事,对蝶花宗众人态度不错,和颜悦色,尽过礼数后才咳嗽一声道:“今次是白月掌宗申请了挑战。刘师侄,这等挑战有十次,要保住名次就必须应战,否则名次归挑战者继承,你可应战?” 闻言,蝶花宗众人就朝对面看去。 白月掌宗,历届排名都没跌下过前五十,论宗门实力往往也要排进前三十之列,是周天宗三百多下宗里十分强势的存在。 这白月掌宗前来挑战,看似合情合理,却让明长老心里疑窦丛生。 但凡没有痴傻,都该明白第二名次的分量,说句实在话已经不是白月掌宗这个层次的宗门有资格争夺的了。即便一直听闻白月掌宗年轻一辈首席真传资质绝艳,可是这时候来的应该是西雪宗郝明井,三残腿宗胡自明之流,怎么算也轮不到白月掌宗才对。 然而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的确来了。 见众人看来,带队前来的白月掌宗长老是个红脸老汉,一身劲装显得宝刀未老,淡淡拱手道:“鄙宗三代弟子首席楚云归,秘境中并未和贵宗刘恒比试过,特来补上。” 他侧身,将身旁一个少年突显出来,只见少年身段挺拔,面白如玉,下巴微扬瞥向刘恒,很有迎风青松的清傲。他朝刘恒露出意味难明的冷笑,“刘兄果然好手段,可惜你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 这话让众人一怔,刘恒也是怔住,不知道他所说的骗是怎么回事。 “秘境之中,人们只听说刘兄你与周天宗九英大战连连,就以为刘兄实力绝颠,当下冒然跃升第二,竟吓得郝明井等人都不敢挑战,果然好算计。然而在下实在凑巧,曾见过刘兄与杜真武并乘一座战车。相谈甚欢。”楚云归面含得意,“如若不是那次巧见,怕是连我也被刘兄与周天宗九英合伙骗去,如何还敢言战?” 竟然有这种事? 人们都是倏然大惊。朝刘恒看去,却见刘恒并没有阴谋被戳破的气急败坏,只是微微蹙眉,又渐渐舒展开来。 他没有说话,陪同前来的周天宗杜执事已经冷下脸来。“吕长老,贵宗弟子所言是他个人之意,还是代表贵宗之意?” 楚云归这话看似针对刘恒而来,实则十分诛心。他这番话的言下之意,分明是说刘恒在秘境中和周天宗弟子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故意演戏,才让刘恒得到的第二。 抹黑蝶花宗就罢了,但还涉及周天宗,他就不得不开口了。 白月掌宗门人有些慌乱,吕长老赶忙道:“杜执事莫要误会。楚云归与鄙宗都断断没有此意,上宗弟子定然也是受了蒙蔽,今日我们前来,正是为了揭穿算计,为上宗洗刷清白。” 杜执事神色稍稍和缓,语气依旧不悦,“本宗行事但求公道,却也不容旁人随意污蔑,你等既然前来挑战,就不要牵扯其他事情。否则……” 吕长老挤出笑容,“自然,自然。” 杜执事开口就把这事情压下去,不容他们再提。在楚云归看来分明就是在偏袒蝶花宗和刘恒,当下不忿就要争辩,却被吕长老阻拦下来,“云归,杜执事说的是,不要误了大事。挑战要紧,知道吗?” 他言语带着严厉,楚云归心中一凛,总算晓得厉害,将目光又瞪向刘恒,“刘恒鼠辈,你敢不敢应战?” 真相真是他说的这样吗? 明长老和七女听得生出惘然,心中百味杂陈。如果第二排名是这么来的,她们真不知该怎么看待刘恒了,为了达到目的不择手段,这也太…… 可是她们又觉得不对,毕竟以她们对刘恒的了解,无论心性还是实力都不像会做这种事的人,想到这里少女们渐渐不忿。 一定是污蔑! 少女们正要争执,刘恒已经站到前方,朝楚云归淡淡道:“来吧。” 这种流言蜚语,越解释越麻烦,还是直接了断更好。 “呵,总算还有些胆量。”楚云归漫步走出,伸出手掌摆出起手式,眼珠一转忽然又道:“单是比试未免单调,不如加点彩头,如何?” “楚兄想搭上点什么彩头?”刘恒并不觉得意外,淡声问道。 楚云归双眼亮了,“加上在王者陵墓所得至宝!” 果然是为这个来的,刘恒早有预料,“如果没有记错,楚兄并没能进王者陵墓吧?” 刘恒对楚云归还有些印象,一式残缺掌法绝学在石径起始处和深潭中大显神威,然而当时楚云归选择一路叩拜上去,最终失去了进入王者陵墓的资格。 提起这事,楚云归面上难免显出羞恼之色,这实在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他涨红脸亢声道:“我加上在秘境所得一千玉璧,两块锁龙璧,足够了!” 那是你不知道王者陵墓里所得是什么样的至宝! “彩头差别太大。”刘恒收起起手式,“不赌也罢。” 听他这么说,不止楚云归,在场众人也吃了一惊,一时不知道刘恒是找理由回避比试,还是那至宝真这么宝贵。 “慢!”楚云归目光更亮了,挑衅道:“你不会是怕了吧?要是怕了直说,把名次直接让我也行!” “我只说不赌,哪里说过不比试了?”刘恒一笑反问。 楚云归一窒,随即更加恼怒,“你就是怕了,怕输了比试不仅失去名次。更丢了至宝,否则你为何不敢赌?” 他身后白月掌宗的门人们露出恍然之色,你一言我一眼奚落刘恒,“明知不敌,何必再强撑?” “识相的话就把名次和至宝让给我云归师兄,免得丢了脸还要受皮肉之苦!” “你何德何能,也配享用至宝?” “至宝有德者居之,以你的品行只会让至宝蒙羞,交出来吧!” 蝶花宗少女们听得怒容满面,“你们!” 刘恒摆摆手,不想再做无谓的争执,“楚兄既然如此自信。在下岂敢不奉陪?多说无益,都听楚兄的就是,楚兄,请吧。” 他横刀于身前。从容随意,自有一股不俗气度。 “师兄,小心些!” “云归,断不可大意!” 这架势让白月掌宗门人们暗暗警惕,都是小声提醒楚云归。楚云归却是心下一喜,朝众人点点头,就露出笑来,“那我就不客气了,接招!” 他一双手掌修长而有力,每个手指都如同白玉雕琢,溢出丝丝紫色流光,很是神异。说话间,他脚步连动,如踩星辰。手掌凝出浓郁的青白色光华,倏然一道凝练到极点的掌气就拍向刘恒! 这道掌气不过两个巴掌大小,竟然纹理分明,仿若天生的玄妙符文,而且快如闪电般,瞬息就到了刘恒面前。 一掌打出,看得蝶花宗少女们都为之色变,倒是楚云归同门们都露出兴奋与激动的神情。 “看这白月劈空掌法,师兄比以前更强了!” “短短一月不见,师兄竟然又有精进!” “恐怕上宗那位天骄对上这一掌也觉得棘手吧?” 然而对面刘恒像是吓傻了一样。竟然眼睁睁看着掌气迅速逼近,转眼到了身前才“匆忙”做出反应。 刘恒难得认真,全神贯注观察这一掌,不断揣摩。很快把握到了一点这式绝学的门道。“掌气极端凝练,来势忽快忽慢,角度也是刁钻,而且其中似乎还有很多玄妙变化,果然不简单。” 绝学,等于把出招者直接带到了别开生面的技艺层次。使他们施展的招式天生就拥有这层次的威势,自然不凡。 刘恒多看两眼,牢牢记住后,这才出招应对。他刀气直劈,触到掌气的瞬间就察觉到了怪异,原来这掌气表面的内力流转玄异,似刚实柔,竟把他的刀气黏住了。 “嘿!” 见状楚云归笑容彻底绽放,快步逼近,抬手又是一掌,“败吧!” “有些门道!”刘恒微微吃惊,却丝毫不慌乱,刀气快急震荡开来,刹那后就从掌气中挣脱出来。不等大惊失色的楚云归变招,他刀气朝前重重弹出,如拍击皮球一般,竟把掌气打得倒射而回! 怎么回事? 如此情形不仅楚云归惊慌失措,同门们也是张大嘴呆在那里,只觉得难以置信。 白月之力,怎么没有对他起作用?莫非这一招失手了? 掌气骤然回转,楚云归来不及多想,匆忙抵挡。可是这变故让他万万没想到,应对自然慢了一拍,反倒被自己击出的掌气给打个正着! 他脚步一顿,就是接连倒退,等稳住身形脸色却是接连青红变换。即便这掌气是他自己打出去的,如今回转到自己身上,蕴含的绝学之力也不是他能轻易化解的,竟然吃了不小的伤才勉强把怪力压下去。 “你!” 楚云归惊疑不定,自己得意的绝学没能建功,反而被对方轻而易举反击回来,这让他感觉有些不对劲了。 “楚兄,还要再打吗?”刘恒没有乘胜追击,就站在原地,淡淡发问。 这态度让楚云归觉得受到莫大羞辱,登时气血上涌,“不要小看人,绝学真正的威力我还没施展出来呢!” “请。”刘恒也不多说,做了个请的姿势。 真敢狂妄托大! 这就是此时刘恒给楚云归的感受,努力压制才让自己没被怒气冲昏了头脑,狠狠瞪了刘恒一眼,“好,是你逼我的!” 他深吸一口气后,不再看刘恒,只管双掌在身前虚空划下玄妙痕迹,一道道掌气就这么接连呈现出来。随着掌气越来越多,他周身的危险感也急速上升,让人只是看着都觉得心惊肉跳。 “是绝学!” “这楚云归,果然不是善与之辈!”少女们看得惊骇,不免为刘恒担忧起来,“师弟是否太托大了?” 华景秀看上去倒是镇定,“不要忘了师弟同样不弱,他既然这么做,自然是有这么做的底气,你们瞎担心什么?” 听她这么说,少女们总算略微安心,还是紧盯场中,眼都不敢眨动一下。 呼! 如狂风过境的声音,是一道掌气在楚云归吃力前推下动了。这道掌气刚刚前移,如同牵一发而动全身,其他十二道掌气也纷纷紧随而去。 “是湖中月影!” “第二式绝学比第一式难上数倍,师兄竟然也学会了!” “这一式比第一式,威力同样暴增数倍,怕是王宇乾对上都得吃大亏,他之下应该再无敌手!” “刘恒简直是自寻死路,逼师兄使出这一招,他不死都得重伤!” “谁让他这么托大,活该!” 白月掌宗那边传出抽气惊呼声,更是激动。 然而在他们和楚云归同样得意的注视下,刘恒脚下像是生了根一样,依旧不动不移,只是一柄宝刀舞动如行云流水。 “所有掌法相互呼应,几乎自成阵法,比之前那招精妙太多,威力也不可同日而语。”刘恒看在眼里,心里赞叹一声,却给出了相反的回应,“可惜依旧没有脱离技艺的范畴。” 只要还是技艺,就意味着并非无敌,总有克制的方法。 “刚以柔克,巧以力破,阴阳相克,水火不容……天下技艺,莫不如此。”这一招下,刘恒对技艺又多了一丝理解,“恐怕天下武功,只要能找到克制的方法,都能破去。” 当然,这一式掌法依旧厉害,其中对各种技艺的运用都达到出神入化的地步,绝不是如今刘恒能够比较的。换做掌法开创者来,刘恒甚至不敢接这一招,肯定甘拜下风,可惜如今施展的是楚云归。 对于楚云归,他施展这招太过勉强,很多地方生晦滞涩,使招式的威力至少降低九成九,相去甚远。 所以刘恒只是刀气绽放,对准这些地方出手,运用相克的技艺,就把这招看似深不可测的绝学的攻势化解掉了。不仅如此,他更是故技重施,除去六道掌气,其余都回转打向楚云归。 如今的刘恒动手,已经有了些许返璞归真的大家风范,看似平平淡淡,殿宇中观战的小辈竟没有一个能看出厉害来。他们只看见刘恒出手平凡无奇,竟莫名其妙破去绝学,不禁看得瞠目结舌,忘了说话。 可是这一幕落到明长老、杜执事和白月掌宗吕长老的眼里,才能看懂刘恒的应对有多么高明,心中更生惊雷。 “够了!” 看见呆在那里毫无反应的楚云归,吕长老心急大喝,猛然出手化解回返的六道掌气,总算保住了楚云归。 而刘恒依旧站得稳当,竟然至始至终没有挪动过半步,只是朝楚云归平静问道:“还要再来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九章 王宇乾的邀请 只要没人眼瞎,应该都看得懂。 胜负已定。 相比竭尽全力的楚云归,刘恒应对从容,要不是吕长老及时出手相救,楚云归面对刘恒返还回来的六道掌气,不死也要重伤。 “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楚云归脸色煞白,失魂落魄,内力受到最沉重的打击。 他已经施展出最强的杀手锏,却连把刘恒逼退一步都无法做到,这样的事实未免太过残酷了。 “胜负已分。”不等做公证的杜执事宣布,白月掌宗吕长老已经抢先认输,反掌就把无法接受现实大喊“不”的楚云归打晕,“我白月掌宗再无异议。” 如今,他已经明白为什么西雪宗等三大宗门对这看似唾手可得的第二名次会表现得这么无动于衷了。 因为他们不像楚云归这么自作聪明,早已明白刘恒排名第二是名至实归。这等少年,恐怕只有真正天骄的王宇乾才能做他的对手,余下再无敌手。 西雪宗郝明井不行,绝星枪宗赵寂不行,三残腿宗胡自明也不行。 他们白月掌宗的楚云归就更不行了。 所以除了楚云归,没有谁再傻到来自取其辱了。 吕长老暗暗摇了摇头,深深看了刘恒一眼,就朝众人拱手道:“今日见笑,来日再会!” 他也干脆,知道今天丢的面子暂时没办法找回来了,留下一句场面话,就要带着其余噤若寒蝉的白月掌宗弟子离去。 “且慢。”杜执事忽然开口挽留,笑眯眯道:“吕长老是不是还忘了什么事?” 吕长老顿足转身,和杜执事眼神交汇,相视无声,随后又瞥了眼刘恒,脸色渐渐铁青,“得饶人处且饶人。” 刘恒还没来得及回应,杜执事已经冷下脸来。“言而无信,是你白月掌宗的事情,但当着我这公证的面定下彩头来,若是又想反悔。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吕长老神色一僵,随后目光倏然厉射向了刘恒。这一眼神光湛湛,如果对面是个凡人,只一眼之威就足以把人震慑而死。 “见好就收,方为处世之道。” 他言语间已经生出一丝威胁之意。然而刘恒只是收刀垂目,静静立在那里,不和他对视,也无意回应他。 因为他说什么都不如杜执事说话来的有用,不如不说,而杜执事果然代他开口了,“如果结果相反,不知吕长老是否还会说见好就收这话?” 这一问答案显而易见,吕长老额头青筋猛跳,猛然一把扯下楚云飞腰间的乾坤钱袋。重重扔在刘恒脚前,转身就走。 “日子还长,咱们来日再会!” 那可是一千玉璧加上两块锁龙璧啊,哪怕换成银钱,也能买多少武道真兵、天材地宝? 这个自不量力还痴心妄想的废物! 他嘴上撂下狠话,心里却把楚云归骂得狗血淋头,简直恨不得直接把他扔在这里,省得再丢脸。可是他似乎忘了,之前楚云归提议赌点彩头时,他也没有制止。 目送一行人气急败坏地离去。等面朝刘恒时,杜执事又露出了让人如沐春风的笑容,“刘师侄果然人中龙凤,恭喜恭喜!” “多谢执事维护。” 刘恒拱手。虽然知道杜执事维护他肯定有原因,但这份维护之情他还是要谢的。今天的事要没有杜执事维护,他绝不会这么轻易解决,可以说杜执事帮了他很大的忙。 他拾起脚前乾坤钱袋,没有收起,反而朝杜执事双手奉上。“区区薄礼,不成敬意。” 这等大手笔,让杜执事也突然惊在那里,随后急忙压下眼中那丝贪婪,故作不悦地道:“刘师侄,你这是作甚?是在羞辱我吗?” “不敢,晚辈断断没有不敬之意。” “那就赶紧收起来,否则传出去岂不是我不懂规矩,还要贪墨小辈的东西了?”杜执事极力收回落在乾坤钱袋上的目光,严厉道:“师侄如果真心想谢我,就不该送这等重礼,否则不是谢我,而是害我了!” 这么浅显的道理刘恒又怎么可能不明白,他就是明白,才故意来试探杜执事的。 如果不是求财,那么帮我是为什么? “执事教训的是。” 刘恒心里转过很多念头,最后还是当场打开了这乾坤钱袋,从里面挑选出个头最大的十块玉璧再次奉上,“如果没有前辈仗义执言,晚辈也得不到这笔横财,如果前辈再不收下,这横财晚辈也不敢坦然收下了。” 对方有亲近之意,刘恒自然不会矫情,不动声色把称呼换成了更亲近的前辈和晚辈。 “你这孩子。”杜执事一脸作难,最后还是苦笑道:“也罢,话说到这种地步,我再推辞就说不过去了,就当是你一片孝心吧。” 相比刘恒所得,这十块玉璧不过九牛一毛。然而只是动动嘴就得到不下十万紫金大钱的谢礼,而且刘恒这么会做人,杜执事哪里还会不满意,收下后看刘恒更觉得顺眼了。 “其实今日挑战的事不过是顺便,谁也没想过师侄这里会出意外。”杜执事抚须笑道:“这事解决了,下面就该说正事了。我这次前来主要是为宇乾师侄传个话,请刘师侄今夜有空往主峰一行,有宇乾师侄作陪,把酒赏月,以尽地主之谊。” 他说的轻巧,殿宇中的人们闻言都是动容,目光倏然间全落到了刘恒身上。 这是来自周天宗首席弟子,天骄王宇乾的邀请! 而且听这意思,分明是单独宴请,意义就更重大了。 杜执事说完却不看别人,只是定定看向刘恒,只见刘恒略微沉吟,就认真道:“承蒙王兄厚爱,我今夜必至。” 送走杜执事,性子最急的紫玉崖已经急急问道:“天骄相邀,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不仅是她,其他少女也面露不安,因为如此礼遇。已经远远超出常理,任谁都会生出事出反常必有妖的担忧。 “如果为难,咱就推辞了吧。”纱沐直接道。 华景秀考虑更周全,闻言摇头道:“不能推辞。否则别人就得说师弟不识抬举了。” 听她这么说,少女们更急了,却听华景秀接着道:“但对方来意不明,师弟独自赴宴同样不妥,总得多跟两个人去才稳当。” “我去。”杜八娘依旧言简意赅。 杜九娘紧接着道:“还有我。应该够了。” “我也去!” 剩下的少女们纷纷出声,维护之意溢于言表,看得刘恒也受到触动,心里生出暖意。 “胡闹什么?”明长老瞪了众女一眼,呵斥道:“你们可真会胡思乱想,都别瞎琢磨了。如今刘师侄第二名位很是稳固,轻易不会生出变故,所以上宗首席自然要请他去商讨前往圣地的要事,哪里有你们想得那么荒唐?” 她点明了对方用意,少女们恍然。随后都是吐了吐****,讪讪露笑。 新秀大比是层层选拔,到周天宗这里和在蝶花宗的选拔规矩一样,都是挑选出最杰出的十人前往上宗。刘恒既然显露出和第二相匹配的实力,基本不会再有变动,那么第一第二聚头,商讨应对圣地大比就是合情合理的事了。 可是在场众人中只有刘恒和明长老清楚,王宇乾的邀请绝没有这么简单,至少还有另外一层用意,就是游说刘恒拜入周天宗。 明长老提也不提。显然不愿告诉其他弟子,刘恒更不会多嘴,笑道:“就是去商量事情罢了,师姐们不必担心。” 商讨什么事。就不必说出来让她们陡增烦扰了。 “你们要是闲着没事,就出去打听打听。”明长老吩咐道:“到现在只来一家白月掌宗,我总是心里难安,你们都去打探消息,看看其他地方有什么动静。” “是!” 明长老是领队,她吩咐的话这些小辈没人敢不听。都是应诺后四散而去。 “你……” 等把人都指使出去,明长老面向刘恒欲言又止,终是轻轻叹息,“我只与你说,男儿快意江湖,不必过于拘泥于恩义情德那套。你若真还挂记宗门的情分,还不如将来在上宗功成名就后多多照拂宗门,也不枉宗门与你一场缘分。” 这是谁的意思? 刘恒暗暗皱了皱眉头,绝不会简单认为这是明长老自己的意思,想必是隐隐透出了宗门方面的用意。明面上看,这的确是两全其美的选择,于他于蝶花宗都有利无害。但他没忘了自己不仅是蝶花宗弟子,更是蝶花宗隐脉真传,他不能忘了身上背负的重担。 隐脉从没亏待过他,更是最需要他的时候,他就这么为了“更好的前程”甩手走了,那他刘恒还是刘恒吗? 不过明长老既然点明了宗门的意向,刘恒也不能过于顶撞,于是点点头道:“多谢长老指点,有些事情含糊下去也不是办法,的确该当面说个清楚了。” 明长老听得出刘恒的言下之意,张了张嘴还是只剩下一声轻叹。 “也罢,我知道你素来是个主意正的孩子,旁人也劝不得你,自己的机缘自己把握吧。” 过去好一会,散去打听消息的少女们才纷纷折返,都露出古怪的神情。 “除去白月掌宗,好像再没哪个宗门向师弟提出挑战。” “倒是西雪宗和三残腿宗,还有实力排名前十的好几个宗门都在为第十名次正斗得不可开交,甚至有几个宗门朝上宗九英里后几位的杜真武等人发出挑战,如今外面都去凑热闹了……” “其他宗门要么都去观战了,要么就是在备战三十名之后的名次,并没有更多动静。” 四方消息汇聚过来,众人面面相觑,看向刘恒都露出似有所悟的神情。 这局势一目了然,显然已经很少有宗门质疑刘恒的实力了。尤其白月掌宗楚云归落败而归的消息传开后,相信很多没看清局势的宗门也该再无猜疑,暗暗默认了刘恒的名次。 “既然如此,刘师侄的事情就算解决了。”明长老笑容满面,“接下来就是你们了。咱们宗门出了个刘师侄,可谓名声大震,到你们这里压力就大大增加,各大宗门都会留意你们在比试里的表现,你们可绝不能坠了宗门之名!” “是!” “不会让宗门失望!”少女们相视后都是大声应诺,对接下来的比试信心十足。 放下这几天一直困扰的担忧,七女就更加全神贯注地投入到备战中,不断朝刘恒挑战,或是相互切磋比试,弥补自己的不足。 刻苦修炼,时间就过得异常的快,转眼天色已经昏黄下来。众人难得聚在一起用过晚膳,听明长老意有所指地叮嘱几句,刘恒就和众人辞别,踏上了前往周天宗主峰的路。 有负责待客的弟子守候在附近,前来行礼后,引领他去往主峰。 来到周天宗这么久,各宗弟子大多数时候还是在自己的驻地,很少有前往其他地方观景游历的时候,刘恒也是这样。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他不免兴致盈然,一路上观赏四周风景,漫步而行。 “相比蝶花宗,周天宗阳刚之气更盛,也繁盛得多。” 入目都是奇花异草,灵兽仙禽随处可见,往来的弟子也往往龙精虎健,精气神更甚蝶花宗弟子不少。瞥见随同一个待客弟子悄然前行的刘恒,偶遇的周天宗弟子大多好奇瞥上一眼,看到是下宗弟子就不会再多看,漠然错过。 “你们说那刘恒是哪里蹦出来的?” “突然蹦出个下宗弟子,直接窜夺掉韩顾师兄的第二之位,真不知怎么混上来的。” “这次秘境有大变故,很多人没有真正比试过,这刘恒怕是名不副实。” “听说因为胡不归被他吓破意志,还有三位九英师兄一招惜败,才成就了他的赫赫名声,我总觉得这事有古怪。” “谁说不是呢?” 沿途听见的只言片语,倒大多和刘恒有关,可见刘恒夺得第二的事,在周天宗引起了远比各宗更大的震动。骄傲的周天宗弟子很难接受一个之前毫无名气的下宗弟子突然跃升到这样的高位,感觉仿佛一个人压了周天宗整整一代弟子般怪异,任是谁都心里不舒服。 包括为刘恒引路的待客弟子,听到这些议论竟然惘若未闻,只是紧闭嘴巴闷头引路,根本没有和刘恒交谈的兴趣。(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章 三杯酒 “刘兄,到了我周天宗,不来观天亭坐一坐实在可惜。” 一路登山,沿着小径不断上攀,到了尽头小亭,王宇乾已经静候在那里,才见面就朗笑招呼道。 “王兄都这么说,那的确是在下有幸了。”刘恒含笑拱手,和王宇乾谈笑走进小亭,带他前来的待客弟子悄然退去,这小亭竟只剩下两人。 小亭古朴简单,青瓦红柱,唯有匾额“观天”二字银钩铁画,苍劲狂野,真正入木三分,透出的雄奇气势让人一眼难忘。 亭里有石墩和石桌,寥寥三盘精致可口的下酒菜,加上旁边火炉温着的好酒,传出勾人的酒香,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这酒想必刘兄也有不少。”和刘恒坐下,王宇乾亲自提起酒壶为刘恒斟酒,“我是出了秘境经过师父指点才有缘得知,这酒以龙油为主料,辅以上千种秘药,经历九九八十一年才酿造而成,名为龙油醉,竟然是上古都难寻的绝佳灵酒。” “咱们得了的龙油醉,还经过数以万年的沉淀,口味更是独特沉凝,连我师父饮了一杯也是赞不绝口,堪称个中极品了。”王宇乾以手相请,笑道:“回想秘境之行,真是恍若隔世。” 回归不过三天,但是提起这场大变故,两人都是唏嘘。 秘境中的种种经历,如今回想起来只觉丰富至极,足以两人回味很久了。 “当饮一杯。”刘恒双手提杯,朝王宇乾示意。 王宇乾扬了扬眉,却没急着举杯,饶有兴趣地问刘恒道:“为了什么?” 刘恒略略思忖,就认真道:“为活着。” “好一个为活着。”王宇乾品咂这三个字,越想越有味道。随后道:“为活着,的确当庆一杯。” 他举杯和刘恒示意,然后齐齐仰首饮尽。 两人虽说实力冠绝秘境。实则很多时候有惊无险,但这次秘境之行里。的的确确看到了太多的生离死别,更感受到了活着的可贵。 龙油醉的奇异香味在口齿回转,油而不腻,滋味层层叠叠,竟能品出无数种各具特色的酒香,饶是刘恒也不免惊叹,“果然是好酒。” 自从修行到武夫境,再好的酒喝到嘴里都觉得寡淡无味。和喝水没什么差别,所以刘恒已经很久没有这种酒后微醺的感觉了,自然生出欣喜。 “上古佳酿,要不是这次秘境,咱们怕是一辈子也难得喝到。”王宇乾为两人再次斟酒,随后举杯,“再来。” “又为了什么?”刘恒也笑问道。 王宇乾不假思索地道:“为了丰收。” 刘恒眉宇扬起来,对王宇乾的直接多出一丝好感,也是举杯迎合,“为丰收!” 两人可以说是秘境里获益最多的几人之一。正如王宇乾所说的龙油醉一样,当然得为丰厚收获庆贺一杯。 又一杯下去,两人面上都浮现出点点的红光。刘恒不由笑道:“才喝了二钱竟然已经生出醉意,这酒力道实在惊人。” “来。”他说着话,王宇乾已经斟满了第三杯酒,竟然再度举杯道。 刘恒停在那里,看向了王宇乾。 生出醉意的王宇乾更显得神采飞扬,有种夺目的光华,“第三杯,为将来!” 他不等刘恒回应,朝刘恒一示意后仰头就一饮而尽。朝刘恒亮出杯底,双目神光熠熠。 为将来? 将来两个字。蕴意就太多了,刘恒一时间也不知道王宇乾具体指的是什么。尤其在周天宗透露招揽之意的这个时候。 “我以为你应该是个洒脱的人,没想到依旧这么看重门户之别。”刘恒久久没有举杯应和,王宇乾叹了声,起身走向亭边,“刘兄请这边来。” “刘兄看到了什么?” 到了亭边,刘恒才见到这小亭子竟然是建在一个高崖边上,下方是千丈深渊,举目瞭望,就见月光下灯火阑珊,山河壮阔,尽收眼底。他抬头,就见银月如圆镜,高悬天宇,星河浩瀚,穿云承雾,这样的景象让人心神为之震撼。 “俯瞰山川,仿佛举手可触摸天穹,摘星捞月,这观天亭名不虚传。”清风拂面,让两人衣袖微微舞动,如若谪仙。 “刘兄看到山川,天月,我却看到了……”王宇乾顿了顿,“天下!” 两个字在山崖回荡,使得天地也为之一静,刘恒心头受到莫名的触动,好像眼界突然变得更加开阔了。 “山川,天月,无非还是一时一地,可这天下,又有多少这样的山川和月景?”王宇乾声音朗朗,竟生出一种别样风采,“人生一世,圣人也无非三百年,我等俗人又能活几个春秋?时日短促,刘兄是想为一时一地而活,还是为这天下而活?” 刘恒眉宇高高扬了起来,不由得惊异看向王宇乾,却正好迎上了王宇乾毫不躲闪的直视。从那对神异的金碧眸子中,刘恒看到了天地的缩影,浩瀚万千,还有炯炯逼人的非凡神采。 “若刘兄来宗门,你我并做首席,所有待遇都等同于我。”王宇乾认真道:“若刘兄来宗门,将来我必助刘兄夺掌门之位!” 这就是王宇乾给刘恒的将来! 哪怕刘恒早有准备,也难免被王宇乾的大手笔惊得说不出话来。 王宇乾给出的承诺是什么? 是首席,是……掌门! 从王宇乾觉醒鬼眼武身体质之后,这些就被所有人认为是必将属于王宇乾的东西,可是现在,王宇乾竟然毫不犹豫把这些都承诺给了刘恒! 要不是王宇乾没有任何开玩笑的神情,刘恒只怕以为王宇乾疯了,或是喝醉了。和王宇乾双眼对视,刘恒知道他说的很认真,不由更加震惊,“王兄这是何意?若是把这些都让给我。王兄自己怎么办?” “我?” 王宇乾笑了笑,又看向亭外壮阔风景,神色和声音一样飘渺。“刘兄可知道,我在秘境最大的收获是什么?” 刘恒闻言心如电转。暗暗思忖道:“照理说,他在秘境最大的收获应该是在王者陵墓得到的那面古镜,可听他的意思,似乎说的不是这个……是因为白十四受到挫折,还是?” 不等他回应,王宇乾已经自问自答道:“是那面古镜上的一个神念。” 好像知道刘恒会不明所以,他又解释道:“这几天我都在暗中研究那面古镜,说来巧的不可思议。古镜里留下了上一任主人的一个神念,而古镜上一任主人,竟然也是一位鬼眼武身天骄。” 刘恒只觉心生剧震,岂能听不懂王宇乾所说“巧得不可思议”时的别有深意,也就是说王者陵墓赠与他们的至宝,可能是最适合他们的至宝。 这种巧合说是冥冥中有天注定,刘恒都不敢相信,再联想王者陵墓最后被浓浓化道神力吞没,倏然没入青冥而无踪的画面,心里也是一阵阵悸动。 那位王者。是真死了还是……依旧活着? 即便这可能未免太不合常理,可想到寂魔尊者,再想到赠宝的“巧合”。刘恒怎么想都觉得背后迷雾重重了。 王宇乾说这些话用的是传音,出自他的口,入刘恒之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我要和刘兄说的,正是这神念。”王宇乾淡淡道:“古镜那一任的主人,是一位鬼眼武身天骄,更是一位……王者!” “什么?”刘恒虽然早就隐隐有所猜测,但听到王宇乾亲口证实时。依旧感到震惊。 “没错,被称为另类成圣者的王者。”王宇乾一面说着。金碧眸子中绽放异常夺目的神采,握紧拳头。“当我察觉这一点时,忽然就在想一个从来没想过的问题,既然上古就有同类能达到这等无上境界,我凭什么不能?” 王者! 刘恒听得心头风起云涌,顿时察觉到王宇乾在这道神念上的收获,一定远不止他所说的这么简单,或许还涉及另类成圣的秘密,否则他绝不会突然变得这么有雄心壮志。 只是涉及这种私密,换做刘恒也不会再深说下去,能透露这么多已经是王宇乾在展现他对刘恒的诚意了,所以刘恒知趣的没有多问。 哪怕这种秘辛对谁都有近乎致命的诱惑。 “对刘兄的邀请,可以说是我一意促成的。”王宇乾笑得坦然,“因为我觉得将来我周天宗会很需要刘兄,别人我可信不过,只有刘兄坐镇宗门,我才能安心去钻研真武大道。” 刘恒张张嘴,不知该说什么,王宇乾继续道:“你我联手,我就有信心把宗门晋升到下一个圣地!” 什么才叫豪言壮语? 这就是。 圣地之所以高高在上,让万千宗门心甘情愿的臣服,就因为传说五大圣地不仅仅有众多霸主,还有隐藏着霸主之上的无上人物。 堪比圣贤的武者,所以圣地才被称之为圣地。 自古以来,除了这五大圣地外,就再没听说过别的宗门能够晋升为圣地,可见霸主之上的境界宛若天堑,拦住了古往今来多少英雄豪杰。 而就在此时此刻,两个只是武夫巅峰的少年在这山间小亭,却在讨论将来把宗门推上圣地宝座的言论,这是何等疯狂和可笑? 然而无论说的人还是听的人,都是一脸认真,竟没有谁觉得可笑。因为他们很清楚,得到如此机缘之后的王宇乾已经有资格放出这样的豪言,并且有很大可能成为现实。 “这就是王兄的志向?”刘恒心生敬佩。 换做别人,连霸主都是奢望,而王宇乾这等际遇惊人的天骄,如若天穹雄鹰,早就把目光放在了更高的地方。 只有这等人物,才有这等风采。 当宗门成为圣地,就是天下有数的庞然大物,自然就有资格谈论天下二字了。那时候,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对天下产生难以想象的巨大影响,他们就是这个时代最举足轻重的人物。 他们,将走到大道最前方,看最好的风景,在历史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想到这里,饶是刘恒心性冷静,也难免心生神往。 “如果刘兄到来,我绝不会吝啬神念秘辛,咱们共成王者。”王宇乾定定看向刘恒,眉宇飞扬,郑重承诺。 这等若最致命的一击,王宇乾在天平这边放下了天下几乎无人能拒绝的重重筹码。 可是…… 刘恒默然,将目光从浩瀚天地收回,躬身拱手,“承蒙王兄厚爱,我受宠若惊。但王兄有所不知,我踏入武道用时极短,王兄就不觉得我如此精进神速,很是不合常理吗?” 王宇乾以诚相待,刘恒感激之余,觉得自己也该袒露些实情。 要招揽刘恒,但凡能查到的消息王宇乾就不会漏过,自然知道刘恒进入宗门不过一年,就已经得到非同寻常的实力,提升快得异常邪门。这个疑点,也正是宗门里对招揽刘恒这提议屡屡生出异议的地方,听刘恒主动提起,王宇乾眉宇一挑,“是因为身世,还是隐脉传承?” 刘恒想了想,“传承虽强,却有隐患。” 早就想到可能会是这个结果。因为王宇乾还查询过关于蝶花宗隐脉的很多消息,就发现不关是刘恒,他之前的很多师兄师姐也是提升奇快,最后往往不得善终。 答案不言而喻,蝶花宗隐脉传承的功法强得邪门,肯定有大问题。 但是那些消息中,刘恒展现出来的实力似乎远超同境界时的师兄师姐,这也正是后来让王宇乾坚持招揽刘恒的理由。想到这里,王宇乾郑重道:“刘兄可否告知,隐患究竟有多大?” 这种问题涉及传承隐私,照理说王宇乾根本不该问,可是事关重大,他不得不问。所以见刘恒有些不悦,他又紧跟着道:“我王宇乾在此立誓,今日所听到的,今生今世绝不透露半个字,否则必不得好死。” 修行者的誓言拥有冥冥规则之力,但凡立下就绝不敢违背,所以修行者轻易不立誓,立誓则说明有多么郑重其事。 刘恒叹了口气,“鄙宗隐脉的功法有个致命弊端,很可能早夭。” 王宇乾眼睛瞪圆,惊呆在原地。 他想过隐患可能很棘手,却没想到棘手如斯。 竟然是以牺牲寿命为代价换取的强大,这堪称最邪门的功法,以刘恒的天资,怎么会沾染这种东西? 他呐呐着,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反倒刘恒笑道:“这无关宗门,是我自己的选择。能说开了也是好事,总算不至于让王兄误会了我,所以改换门庭的事就不用再提了,只是可惜,愧对王兄一片赤诚了。” 怎么会是这样? 王宇乾久久回不过神来,再看向刘恒,眼神就多出几分怜悯和焦躁,“应该有解决的办法吧?” 他倒不会以为刘恒得了失心疯,很清楚以刘恒的心性,肯定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所以直接询问有没有解决的办法。 “很难,而且不确定,我却是断然没救了。”提及自己生死,刘恒超出王宇乾意料的平静和淡然,转身走回桌边,朝心烦意乱的王宇乾举起刚才没饮的第三杯酒,眼神陡然爆发夺目光彩。 “难得良辰美景,难得畅所欲言,王兄不必为我坏了心情。” 刘恒笑得灿烂,“能听到王兄大志向,是我之幸。我只盼将来王兄心想事成,能看到那大道最高处的风景,也算替我达成心愿了。” “敬,将来!” 他高举起酒杯示意,一饮而尽,随后畅然长笑一声,转身走下山去。 这模样,是王宇乾从未感觉过的洒脱。(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一章 冲击武夫巅峰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刘恒赴宴的结果,他回来后没有对谁提起过,所以同门们也不好多问。只是随后周天宗那边渐渐冷下来,似乎再没听过招揽的事,明长老隐隐猜出了原因应该和那场酒宴有关。 不知道他对王宇乾说了什么? 得知结果,明长老也不知是该高兴还是该失望,却不算多么意外,“虽说失去了一个未来的上宗强援,却会多一个将来强大的隐脉长老,让宗门长久稳定,利弊得失,谁又说得清?” 明长老心里这么想着,也不知道真是这样,还是在安慰自己。但事已至此,她也没法改变了,只能把消息传回宗门,却没有得到宗门的任何回应,或许宗门那边也不知该做出什么回应了。 这事情悄然而来,又悄然淡去,没有惊动多少人,甚至很多人从头到尾都毫不知情。回来后的刘恒没有多少变化,不再出现挑战者,他每天清晨来到大殿就陪几位师姐切磋,听外面传来的消息,剩下的时间都投入修炼去了。 之前因为莫名的担忧,他已经停止修炼内力快两个月,修为停滞在武夫境八重再无寸进。 武夫境八重的他,内力雄厚到什么地步? 对上王宇乾和白十四这个层次的对手,他动用的内力也没有超过四成,已经隐隐比王宇乾还要高出一筹来了。换句话说,服用大药凝气的天骄王宇乾到达武夫巅峰后,只是比他武夫境八重的三成内力略高出些许。 要是他进入武夫境巅峰,打通最后四条奇经,内力至少在现在的基础上再暴增两倍以上! 到时候单论内力,他就比王宇乾强出十倍开外。雄浑到这种程度,要不是他体魄也远比内家武者更强,恐怕都承受不住内力运转时带来的冲击。 强吗? 的确很强,但这种强却连刘恒自己都感觉很不妙,再下去八成会出问题,所以在推断出后果。他毅然停下了修炼。 诡异的炼化过第二种神兽真血后,让他一切都迅速脱离了原有的预计,开始向着一个谁也不知道前路的方向飞驰而去。 如果按原本的《血炼功》修炼,他到达武夫巅峰的时间应该在两年或者三年以后。而不是现在的短短半年多。到达武夫巅峰时,他内力应该略比同境界王宇乾强出两三成,而不是足足十倍开外。 当然,还有寿命。 一切都让人忐忑难安。 他本来想着不急,准备暂时放下修炼这档子事。等琢磨出更稳妥的办法再继续,可是在知道自己必须参加西南新秀大比夺取前三十排名后,一股巨大的压力就扑面而来。 只要一想到即将面对的对手们,他就对实力生出了担心,迫使他不得不重新拾起了修炼这事。 “现在的我,技艺方面已经稳固在别开生面的层次,内力比得上两个天骄,但凭这些想要成功,还远远不够。”刘恒喃喃自语。 等风头稍稍过去,刘恒悄然出行。查询历届大比消息,寻购异火之余,也暗中出了一些宝物换做钱财。 他查询过历届新秀大比的事,才发觉历届都出现过天骄落到五十名开外的奇闻,对新秀大比的激烈程度又有了全新的认识。堂堂天骄,拥有得天独厚的资质,竟然被至少五十个同辈死死压在下面,这种事情有多么骇人听闻? 往届都这样,到了号称盛世一代的他们这里,只会更加吓人。 在确定异火有市无价后。无穷压力涌来,他开始修炼了。 如今他的内力除却本身雄厚,还凝聚了不弱的意志,一旦搬运起来。似乎都能听到浑身经脉发出巨浪般的轰鸣声。 以《血炼功》为本,有几条经脉显然不同,它们显现出了《吸血吞其螭妖功》中万重开山斧的锋利,《弓体术》的穿透尖锐,渐渐补全的《烈血化阳功》也变得越来越炙热。 刚刚得到的近百种绝世传承,还有《八景八荒真龙劲》。刘恒都没有忙着去参悟。比如《八景八荒真龙劲》,他只是好奇多看了两眼,就被其中浩瀚深沉的真意弄得头晕目眩,其他传承功法没这么严重,却同样不简单。 每一种传承都博大精深,字字珠玑。换做常人得到任何一种,恐怕专注一辈子也就悟出些皮毛,刘恒虽然拥有悟读灵心,依旧要等闲下来慢慢钻研,或许才能有所收获。 时间仓促,却是顾不上这些了。 他曾经在秘境炼化过两粒龙血精华,知道来历后就断然止步下来。哪怕这样,他的内力依旧有了不小的变化,因此竟然再度提升有小半成之多,一股淡淡金色弥漫,隐隐有压盖众彩的霸气。 等到悟透完整的《烈血化阳》,他压制许久的内力一放开,那种汹涌的势头连刘恒都觉得心惊肉跳。 带脉里重重阻塞,对于旁人来说需要滴水穿石般的毅力一点点炼化开来,但到了刘恒这里,竟无法对他内力造成多少阻碍,刚冲击过去就迅速闯荡贯通了。 武夫九重。 冲脉同样如此,内力摧枯拉朽,洞穿全脉也没有花费半个时辰。 短短一夜的时间,刘恒已经武夫境九重大成,新开拓的两条经脉如同两条广阔江河,可以容纳进更多的内力。 五夜过去,刘恒仿佛永无止境的吸纳气血,填充着新生的带脉、冲脉,内力足足增加了近乎一倍。 最后,则是总揽全身所有经脉的任、督二脉,统御十二正经和奇经其余六脉,只有贯通这两脉,内力才能在体内真正形成大周天运转,生生不息,循环往复,称之为…… 武夫巅峰! 这两条经脉有多么重要,无需赘言,没有人敢轻忽,都是郑重以对。宗门内华景秀天赋出类拔萃,冲击这两条经脉用了两年多,就这还算是用时极短的了。周天宗九英用时都在两年上下,天骄王宇乾用了不到一年就彻底贯通。被世人盛赞不负天骄之名。 这就是任督二脉,横在所有武者面前的一道天堑,每一寸都需要水磨功夫。 刘恒修炼五夜,将内力补充完全。又花了一夜功夫巩固武夫九重境界,然后在第七夜对任督二脉发起了冲击。 任督二脉贯通全身,与所有经脉相连。如果其余经脉是溪流,那么这两条经脉就是大江大河,宽阔绵长远超好几倍之多。淤塞闭合处处可见,贯通的难度也是骤增数倍。 刘恒没有选择常用的通脉方法,而是让内力分布十二正经、奇经其余六脉和督脉相连的各个地方,然后一起发动冲击。【ㄨ】 仿佛惊涛拍岸的巨响,从他身体各处传出,竟然传到了体外,在房间越回荡越巨大,让忙于吃食的小虫子都惊得僵在那里,惊疑不定地四处张望,有种大难将至的预感。 督脉的淤塞。就这么接连不断的被冲开,天生闭合或曲窄的地方,也在雄浑内力冲刷下变得越来越开阔和通直。 一段段大江大河被开拓出来,内力涌入进去,刘恒总算体会到了久违的空旷感。 督脉,起于小腹,后行到脊柱,总督一身所有阳脉,也有“阳脉之海”之称。贯通这条大脉后,他只觉浑身热力滚滚。内力变得阳刚至极,燥热连自己都感觉有些承受不住,仿佛置身火海。 浑身毛孔,都在散发热汗。蒸腾而上,好像落水的样子。他体表每一寸都变得异常通红,如果这时候有人触摸上去,只觉滚烫得惊人,仿佛烧熟了一样。 房间弥漫着浓浓腥臭,很是难闻。是沉积在经脉的杂质经过冲刷洗练,顺着热汗不断被排出了体外。 生涩的大江头一次有滚滚“江水”涌入,如海纳百川,各条经脉中的内力在这里汇聚。无数杂淤不断被冲刷出来,让督脉逐渐稳固,变得越来越流畅, 督脉,只用了一夜。 刘恒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泰,浑身通畅,内力搬运竟然又快了很多。 等到习惯下来,种种异象终于渐渐消退,恢复平静。看上去刘恒面色有些憔悴和寡白,像是气血大损的模样,精气神却是异常精神。 接下来,刘恒都在源源不绝地吸纳气血,督脉这条大江的贯通,让他内力比武夫八重时又多了足足一倍。单是填补督脉,也花费了足足五夜时间,才让督脉不像一开始那么感觉空空荡荡了。 任脉同样如此。 刘恒用同样的办法冲击任脉,尤其以督脉做为主攻,内力更是势不可挡,如同破竹。 只是这一夜,刘恒身躯散发无尽阴寒,毛孔七窍都在吐纳寒气,连汗都是冷的,一呼一吸竟都是团团寒雾。他的毛发凝聚出无数细小碎冰,那种发自心底的阴冷,让他脸色青白,不由自主地哆嗦。 “不愧是阴脉之海。” 总任一身阴脉的任脉,多么滚烫的内力涌入其中,都会渐渐变得阴冷,浑然不似阳刚气血凝练而成一样。经脉里的无数阴毒和淤塞,都被这阴冷至极的内力冲刷出来,所以刘恒虽然感觉很难受,却也能察觉体内向好的变化。 “阴,阳,真是奇妙。” 督脉与任脉在体内首尾相连,督脉从小腹转脊柱一路上冲,任脉则截然相反,从上一路下行。内力从任脉进入督脉,由冷转热,再从督脉进入任脉,又是由阴转阳,从此阴阳轮转,冷热交复,形成十分玄妙的轮回。 从此,十二正经,奇经八脉全部贯通,刘恒终于成就真正的武夫巅峰。经历这次冲击经脉的事,让他对技艺之道竟然又多出无数感悟,也是意外之喜了。 “难怪都说晋升武师后,自然而然会进入别开生面的技艺境界,这样的阴阳变化,的确不同凡响。”刘恒喃喃,手掌开合,只觉平时需要刻意追求的技艺变化,现在好像变成了习惯和本能,自然而然,“不知道我现在的技艺到达什么层次了。” “至于内力……” 又是五夜之后,刘恒感受着体内周天运转,冷热变换,“比起武夫八重时候,提升了至少三倍。” 竟然比他之前预计的还要磅礴雄浑,只需要施展一成内力,就足以和王宇乾的内力比拼个旗鼓相当。 当然在这种层次,王宇乾同样不是以内力见长,绝学和鬼眼神术,才是他拿手的本事。可是内力雄厚到这种程度,传出去依旧很吓人,“不知道相比内力见长的那五种天骄,我是强是弱?” 刘恒自忖,却因为没有真正对上过,所以暂时没有答案,“听说圣地百灵谷如今正好有两种内力见长的天骄,等去了应该就知道了。” 阴阳调和以后,刘恒又恢复了原有的样子,表面上看和以前并没有什么变化,只是那双眼眸更加明亮,炯炯有神。这几天刘恒的种种异象实在让小虫受足了惊吓,直到这时候,小虫才敢重新靠近刘恒,不再像前几天那么畏惧了。 “龙血精华,绝不能再炼化了。” 他暗暗做出决断,因为这次内力比预计提升更多,他事后思索下来,确定问题就出在那两粒龙血精华上,“这些龙血精华虽然不算太纯粹,看来依旧属于神兽真血的范畴,所以才会被《血炼功》炼化。” 也就是说再继续炼化,就等于在炼化第三种神兽真血,“以原本的经验来看,如果吸纳更多,我的寿命估计又要减半。” 吸纳第一种神兽真血,他寿命仅剩二十年,吸纳第二种神兽真血,寿命变得仅剩十年,要是再吸纳真龙真血,怕是只剩下可怜的五年了。 虽说如今他对寿命不再过多在意,却也不是真想越活越短命,能多活几年,自然是好的。 “就是不知道如今的实力,能不能和武师一战了?”这才是刘恒最关心的问题,现在的他有多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同样武师究竟有多强,他也没有一个准确的预计。 他没有忘记曾经碧夫人的话,解救何伯的时候,如果没有堪比武师的战力根本没用。曾经他觉得够了,可面对胡宗中时的感觉,给他留下了很大阴影。 “武师,就这么强大吗?” 他不断的深思衡量,“八重大武师,和一重二重的武师,实力差距又有多少?” 这种问题,自己琢磨根本没用,只有真正打过才能知道,“有机会,一定要找个武师试试。” 不知不觉已经半个月过去,各大宗门最关心的比试,终于开始。这场比试,将决定各大宗门未来五年的排名,虽然只是三十名之后,对各大宗门来说却是最重视的。 经过半个月刘恒和明长老的帮助,七位师姐提升很大,这次正准备技惊四座。而刘恒在这种时候却是必须陪同七位师姐而去,坐镇为师姐们叫好助威,撑场子这种事,他身为如今蝶花宗的招牌人物,自然责无旁贷。 这半个月来刘恒专心于修炼,外面却闹得如火如荼,热闹非常。(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二章 比试开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早早公布出来的前三十排名,每一个位置都爆发了最激烈的争夺,有时候一个位置竟然能更替近十次之多,这是历届以来都前所未见的事情。【ㄨ】 直到三十名以后的定名比试即将开始,这场争夺才渐渐有了尘埃落定的征兆。 半个月来最轰动的,莫过于周天宗九英后三位被挤下前十的消息了,饶是刘恒听闻时,也难免露出惊愕的神情。 杜真武,率先失去前九的排名,是落败于西雪宗郝明井棍下。 紧随其后,是牧乘风,被郝明井一鼓作气取下了原属于紫秀成的前八排名。到了牧乘风这里,据说郝明井三天三战,和平青峰大战半个时辰,一招险胜把平青峰也拱下了第七宝座。 直到第六的紫秀成,一手《羽林周天剑法》炉火纯青,死死挡住了郝明井继续往前的道路。不仅是他,紫秀成就如同横江大堤,把包括赵寂、胡自明在内的所有挑战者都挡在了他下面。 也有两个人锋芒不减,越过紫秀成挑战第五的鹤舞衣和第四的吕紫阳,结果证明他们过于高估自己,落败得都很快,差距之大让任何人都说不出来。 没有人再去碰壁,这么一来,紫秀成之下的四个十强之位,争夺之激烈堪称空前绝后。 被人挑下宝座的杜真武三人也曾奋起过,然而三人的表现让很多人惊掉眼球,竟然又接连败在赵寂和胡自明手中。只有平青峰勉强保住了十强末尾的排名,杜真武和牧乘风都滑落前十以后,十一、十二两个排名都摇摇欲坠,不断承受着后继者的猛烈冲击。 随后,有一种说法很快风传,都说是他们在秘境中被刘恒击败,身心都受到很大打击,致使他们实力不增反减,反而不如从前了。 这说法不知真假。但三人状态很差,这是很多人都看在眼里的事,所以听后都不由得信了几分。 “蝶花宗真是****运,竟然收了如此绝世天才!” “这么好的弟子。怎么就落到蝶花宗去了?” 很多人如今都是又嫉妒又羡慕,只觉蝶花宗太过好运,所以看到蝶花宗众人赶到挑战场地,引起了无数人或明或暗的关注。 尤其那百花丛中一点绿,唯一的男弟子没人会认错。都投去复杂神情。 他们刚过来,就有不少平时关系不冷不热的宗门前来攀交情,随后原本毫无关系的一些宗门也趁机凑上来,都以对刘恒大加赞叹开头,很快热闹起来。 明长老满面红光,笑容一直挂在脸上,心里感慨万千。 这等待遇,平时只有排名前十的西雪宗等宗门才能享受到,她们蝶花宗历年都无人问津,全靠了刘恒。才让蝶花宗真正站了起来。 “诸位过誉了,过誉了,实在当不得!”明长老谦逊着,还是耐不住众人盛情,使得宗门一行人如众星拱月般,直到比试即将开始才终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 比试场地处在一片群山环绕的平地,周围山头都不算高大,亭台楼阁星罗密布,正是往年比试的地方。 只有这种场地才能容纳三百多宗门共聚一堂。 往年蝶花宗排名不高,落得的地方也很是糟糕。只是习惯了不觉得,如今被带到周天宗的亭殿旁边落座,两相对比才显出巨大的反差。 种种变化,在悄无声息的发生。其中冷暖,除了明长老再没人能有这种体会。 “今后无论如何,就算不能保住如今的高位,也绝不能再落出前三十!”此刻,明长老在心里暗暗发誓。感受过现在的体面,她受到很大的刺激。哪里还会想再跌落回去。 至于头一次前来的刘恒和少女们,却没有这种感受,只是新奇或兴奋地左顾右盼,跃跃欲试。 比试开始,刘恒留意一会,就发觉参加比试的有很多新面孔,略微琢磨就明白过来,“这次秘境变故,很多宗门都元气大伤了。” 各大宗门最精锐的弟子,十有八九都陨落在秘境,新补上来的弟子无论实力还是天资,终归都比不上那些先者。比试之中,明显能感觉其中的差别,那些从秘境活下来的精英,比起新补的弟子往往都强出不只一筹。 所以从一开始,比试就隐隐分成了两个层次。 这种局面下,比试进行很快,不多时就轮到两位师姐上场。 刘恒看了一会就放下心来,最先上场的是岳虹和纱沐两位师姐,对手一个同样是秘境中活出来的精英,一个是新补弟子。纱沐迎击那位新补弟子,没超过十招就轻松取胜,另一边岳虹师姐多用了一会,和那位秘境存活的精英斗到百招开外,也是无惊无险取胜而归。 “这两位师姐,在众多师姐中实力算是下游,但看样子也能取得不错的成绩。以此类推,华师姐和杜家两位师姐的确可能进入前五十之列。” 一天过去,七位师姐纷纷取胜,已经稳稳进入前一千排名。到了第二天,比试更加精彩起来,可依旧没有阻挡师姐们继续前进的脚步,齐齐踏入前五百。 第三天,师姐们才遇到了一些像样的对手,稍微激战,还是有惊无险杀入了前三百。 第四天时,前三百排名几乎都是各宗门遗留的精英,比试就变得前所未有的激烈起来。岳虹、纱沐、楚玉、紫玉崖四位师姐,都遇到很强的对手,激战后惜败,最终抱憾止步于前百之外。 但饶是如此,她们的表现也引起了很多惊叹,因为全部杀入前两百,这已经是让人瞩目和惊艳的成绩了。至少这样的成绩,绝不是往年蝶花宗能够得到的,出现在三大宗门才不会让人像现在这样感到震惊和不敢置信。 “蝶花宗,真真是崛起了!” 有老一辈唏嘘感慨。 “好强!”也有同辈少年少女们议论纷纷,发出惊叹和忌惮之声。 “等到这一代成长起来,蝶花宗怕是前途不可限量,有争夺三大下宗的潜力。”包括周天宗那里,也有强者传出定论。 有刘恒一人强,蝶花宗的将来依旧存在变数,因为没有哪个宗门会把希望全部寄托在一个人身上。但蝶花宗如今展现出的。不单单刘恒一人强,而是所有小辈都强,将来前景就变得十分确定,引起了所有宗门的重视。 哪怕一个人出了问题。还有很多人能填补上来,这才是一个宗门将来潜力的真正体现,这样的蝶花宗,未免让人嫉妒和侧目。【ㄨ】 第五天,杜八娘、杜九娘和华景秀的比试变得异常艰难。每一场都是激战。可是经历过生死的她们都经历了蜕变,精神状态保持很好,每场比试都十分认真。 相比生死厮杀,这样的比试实在算不得什么了。 看着杜八娘和杜九娘全力以赴,最终还是惜败在更强的对手那里,明长老朝刘恒笑道:“不错了,一个六十二一个五十八,也不枉这些天你陪她们苦练。” 虽然看着两人落败,都没能杀进前五十,明长老有些遗憾。心情却很好。虽然有刘恒珠玉在前,但这是往年只要出一个就足以让宗门举门欢庆的成绩,更何况还有华景秀,她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我可不敢居功,主要还是师姐们自己努力的结果。”刘恒同样笑容满面,为师姐们感到高兴。 旁边纱沐等人也是喜笑颜开,闻言纷纷横了刘恒一眼,“我发觉师弟好虚伪。” “对对对!” “明明都知道有你的功劳,你还谦虚什么?” “要不是师弟帮忙,我半个月前的实力绝不会得到现在的成绩。” 她们心知肚明。要是没有刘恒半个月里陪她们苦练,她们根本无法取得现在的成绩。 “是啊,这次比试好激烈,前百放在往届肯定有争夺前三十的潜力。如今却只能止步于前百。” 只因为杀入前百的,已经没有陌生面孔,都是一起去过秘境又活着回来的,他们同样得到了历练和成长,进步也很惊人。 “听说咱们这一代被称为盛世一代,强人辈出。如今看来果然不假。我还以为自己够强了,比过才知道自己还是算不得什么,天才太多了。” “这还只是在周天宗,到圣地去恐怕更吓人,听说天骄都曾被人打败!” “师弟你去了圣地,多看少说,不能因为自己在周天宗取得第二就娇狂自傲,知道吗?” “说得对,需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师弟你是很强,但也仅仅是在周天宗这里,到了圣地,估计比你强的数都数不过来,你一定不能掉以轻心!” 说着说着,人们的心思早就不在比试上了,开始为刘恒的圣地之旅担忧。毕竟这才是头等大事,这代表着前所未有的荣耀,也代表了无尽压力,她们就怕刘恒年轻气盛,不知道个中厉害,所以免不了叮咛唠叨。 “诸位师姐!”少女们叽叽喳喳,刘恒感激之余也赶紧讨饶,“我哪敢自大,正担惊受怕呢,师姐们还是别说了,越说越让我忐忑难安。” “算你有自知之明。”看他装出头疼的模样,少女们嬉笑开来。 “不过,一定要小心,名次在其次,你平平安安才最要紧,听到了吗?”明长老笑着,却还是认真嘱咐道。 其余少女闻言,也是郑重道:“能取得现在的成绩,咱们已经没什么遗憾了,师弟不必太在意名次,胜负乃武道常事。” “只要人好好的去好好的回来,就足够了。” 她们认真劝说,是怕刘恒心里太骄傲,而圣地又太多妖孽天骄,她们不忍在那里因为胜负受到打击,所以早早就宽慰起来。 刘恒拱手,“是,长老和师姐们的话我牢记在心,胜负我早有心里准备,主要还是去见见世面,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说是这么说,他心里到底什么打算就不必和众人多说,惹得她们平白担忧了。 明长老闻言笑道:“这种心态就很好。” “可惜没法一同前往,为师弟你助威叫好了。”纱沐一脸惋惜地道。 其余少女也是叹息,“是啊,难得有去圣地的机会,咱们却没办法跟去,真不知这辈子有没有可能去圣地看看。” “还是师弟自己争气,能去圣地走一遭,见见大场面,也不虚此行了。” 少女们有的羡慕,有的神往,有的露出遗憾,都有些落寞。因为前几天,因为前十争夺尘埃落定,前往圣地的名额也全部定下,除了刘恒这个比试者,蝶花宗竟再没有一个名额。 那可是圣地,很多人一生的愿望,就是此生有幸能踏入圣地的境内,看看圣地的风景和人物,可惜这么好的机会,她们依旧无法成行。 想想也是正常,毕竟在蝶花宗时也这样,下宗虽然有两个弟子同行而来,他们宗门同样没人有资格跟随前来。所以周天宗的安排虽然让人遗憾难受,却合情合理,并不是那么让人难以接受。 说起这事,人们有些伤感,刘恒赶忙换了话题,“快看,华师姐又上场了!” 这话立刻引得人们忘了刚才的事,纷纷朝场下关注了过去。 “如果这一场胜了,华师姐就进入前五十了!” “师姐加油!” “你行的!” 到了前五十的争夺,周天宗精锐弟子竟占了大半,依旧显现出了一个上宗应有的底蕴。这些人的模样在刘恒看来越发面熟,基本都是出现在秘境小径上的人物,还有很多和他一样踏入过王者陵墓,他们的实力毋庸置疑,让刘恒脸色都有些凝重。 幸好华景秀没有对上这些人,她的对手是个周天宗弟子,没有进过王者陵墓,也没有上过那座山峰,让刘恒放心不少。 结果和他预料的差不多,两人实力在伯仲之间,但他之前帮华景秀临阵磨枪显然起到了很好的作用,面对对方全力进攻,华景秀应对从容,终是在激战三百招开外险险一招取胜。 “又赢了!” “大师姐威武!” 华景秀刚刚取胜,刘恒身边就爆发出阵阵欢呼,少女们相拥雀跃,兴奋地高喊尖叫,娇颜如花。 前五十了! 然而接下来的一战,少女们没人发觉,刘恒面上忽然生出了凝重神情。因为华景秀的对手,竟然是个曾经登上那座山峰的少年,甚至在深潭中曾和刘恒短暂交过手。 这,显然是华景秀至今为止遇到的最强劲对手! 少年扶剑而立,瞥着对面正在行礼的华景秀微微皱眉,淡漠道:“看在刘师兄的面上,我不为难你,你认输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三章 辱人者,人恒辱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话让华景秀愣怔,刘恒脸色却瞬间冷了下去,“好狂。” “这是什么人?”少年口气很大,明摆着没把华景秀放在眼里,饶是看台上的人们也为之愣神。 “是周氏剑宗的天才弟子周宁,传闻有问鼎前十的实力。”人们窃窃私语,对少年评价极高,“就是不知这次为何没有挑战前十?” “听闻因为三大宗门给周氏剑宗暗中施加压力,周宁想要挑战,被自家长辈阻拦才作罢。” “周宁早就放下话来,要剑挑同辈,公公平平打上去,直到夺得前十一。” “真是年少轻狂,他言下之意,似乎暗讽上宗钦定的前十排名不公,是要用这种方式打上宗的脸啊?” 人们啧啧惊叹,不由得为少年的锐气感慨。 “本来就是,相比往届,这次上宗大比实在不公平,很多人没有真正交过手,上宗就直接指定了前三十排名,简直是公然作假。”也有人支持周宁。 “要不是这样,前三十排名也不会引发这么多的激战争夺,硬排上去的九英后三位也照样被挤下来,足见可笑。” “恐怕上宗自己也觉得不妥,否则不会给出十名后的二十人重新参与比试的说法。” “遇上这样的劲敌,蝶花宗华景秀也是倒霉。” 这些话传到蝶花宗座台处,少女们浮现出担忧神情,刘恒嘴角却勾起一丝冷笑,“剑挑十一?” 在他听来,这就是笑话。 华景秀深吸一口气,并没有接话,神色平静地行礼道:“请赐教。” 对面周宁眼神陡然转厉,爆射向华景秀,慢慢抽出剑来。 “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就怪不得我了。” 他朝刘恒所在的方向遥遥拱手,像是无奈赔罪。可是任谁都看得出来他不仅毫无诚意,反而像是轻佻嘲弄。他对刘恒的敬意只是嘴上说说,根本没把刘恒放在眼里。 “果然骄傲,看样子连本届第二的刘恒都无法让他真正服气。” “要不是自家长辈压着。怕是他连刘恒也要挑翻才罢休。【ㄨ】” “这等少年英杰,锐意锋芒,能压一时,难道还能压他一世吗?” “三大宗门,将来怕是要吃苦果。” 在人们评价和看好时。比试已经开始,周宁的剑像他的性格一样,锋锐而不阴毒,大气傲骨尽显,从一开始就占据了上风。 只看了一会刘恒就叹了口气,华景秀拼尽全力,奈何和周宁依旧有难以弥补的差距。周宁游刃有余,却不急于取胜,反而像是故意调戏华景秀,不时划破她的衣裳。 说过分。周宁并没有对华景秀下重手,显然手下留情了,但说不过分,他剑招往往划破华景秀的衣裳,露出里面白皙的肌肤。十多招下来,在周宁玩味笑容中,华景秀衣裳被他划破不少口子,一举一动间,都有诱人春光若隐若现,轻佻羞辱的意味浓重。让华景秀俏脸涨红,羞怒交加。 “太无耻了!” “他在做什么?” “师姐,不要理会这种无耻之徒,咱们认输!” 这场面让少女们又急又气。怒骂周宁无耻的同时,也在为华景秀难过,气得人人眼圈发红,恨不得生撕了周宁。 大庭广众之下,让一个少女如此暴露春光,简直是给华景秀留下最大的耻辱。不仅少女们感同身受。刘恒脸色也越来越阴沉,明长老直接朝周氏剑宗看台方向怒视而去。 然而面对蝶花宗这边的愤怒,周氏剑宗那边则视若未见,人人谈笑风生,更是在朝场下华景秀指指点点,意味不言而喻。 这一幕,也引起了各个看台议论纷纷。 少女们只希望华景秀认输,也绝不希望她再受辱,然而华景秀像是没听到一样,娇颜上满是坚决和愤怒,依旧在坚持。 直到一招失手,周宁将剑尖指在华景秀脖颈,华景秀嘴唇咬出血来,终是收剑拱手,“甘拜下风。” 然而周宁的剑像是无意,剑尖“恰巧”从华景秀衣领滑落,锋芒划破衣服直到胸口,要不是华景秀及时护住胸口,她丰盈双峰就要暴露在所有人眼前! “你!” 华景秀怒叱,周宁却笑意吟吟,上下扫过快要衣不蔽体的华景秀,“华师妹,还要再打吗?” 华景秀深吸一口气,“今日之辱,来日必十倍偿还。” “还挺辣。”周宁闻言笑容不减反增,“我一定静候佳音。” “师姐!” “怎么样师姐!” “呸,无耻之徒!” 比试刚结束,华景秀快步匆匆走到场边,早就冲下来等在场边的师妹们急忙围上去,赶紧拿衣服披在华景秀身上,一面宽慰华景秀,一面朝周宁投去愤怒至极的眼神和怒骂。 胜负,她们不在乎,公正的比试,她们也会承认结果,然而周宁这是要坏一个少女的清白,在持强凌弱,这就让人难以接受了。 刘恒紧张关注着华景秀,见她精神还算好,并没有受到太大打击,总算放下心来。然后他倏然转目,在场外冷冷直视周宁。 面对少女们谩骂和愤怒仇视,周宁还能满不在乎的含笑应对,可是刘恒不说话的逼视,短短一个呼吸就让他笑容再也挂不住,神情越来越不自然了。 “刘兄,我已经看在你的面上,没有过于为难华师姐,你还有何指教?” 他不卑不亢地反问刘恒。 诚然,但凡华景秀不那么坚持,也不会受到越来越大的羞辱,周宁下手好歹也留有些分寸,并没有真的把华景秀怎么样。但这样的场面对于一个女弟子来说,已经是莫大羞辱,又怎么能说没有过于为难? “听说你不服气?”刘恒目光冰冷,扬声问道:“你要挑战我吗?” 无数目光朝这里看来。 周宁瞳孔微缩,低头拱手道:“刘兄的名次乃上宗钦定,周某不敢胡来。” “真会说话。” 刘恒哪能不明白,他这番看似服软的话实则暗藏机锋。一方面说刘恒名次全靠上宗指定,一方面说自己不敢胡来。实则在说,我并非不想挑战,只是碍于上宗的打压才作罢。 换做别的时候,刘恒还会和他争个言语胜负。但这种事情以后,刘恒懒得再和他啰嗦,盯住他片刻,转身就走。 “师姐,怎么样?” 华景秀脸色有些苍白。闻言勉强笑道:“无妨,没有大碍,可惜我不争气,还是输了。” “胜负是寻常事,师姐不必挂怀。”刘恒安慰一句,又看向那边得意非凡的周宁回归后,周氏剑宗发出了巨大的欢呼和喝彩声。 “师弟!”感觉到刘恒散发的煞气,华景秀急忙道:“你不要冲动!为这种小人坏了自己名声,不值得!我不要你为我报仇,听到没有?” 刘恒转过头来。认真看向她,“那师姐准备怎么做?” 华景秀咬住嘴唇,声音却坚绝,“技不如人,受辱也正常,但报仇的事,十年都不晚。今日且看他猖狂,你不必替我出头,这仇来日我要亲手还给他!” 这种态度,才是刘恒最想看到的。而且看华景秀精神没受到打击,刘恒神情总算舒缓了一些,“既然师姐这么说,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听他答应下来。生怕他冲动乱来的华景秀才松了口气,却听刘恒又道。 “但……” 刘恒看向周氏剑宗那边,“就当先收点利息吧。” 华景秀一惊,“师弟,你!” “放心。”刘恒赶紧道:“我不会乱来,师姐看好就是。” 问他想干什么。刘恒就是不说,心急之下的华景秀没有发觉,旁边周天宗亭殿边有个人影,正朝这边拱了拱手。 没多久,杀入三十名内的周宁再次下场,对手是个周天宗弟子,而且还是原本就钦定为三十强之一的强劲对手。 “周天宗弟子张步武,请了。”张步武拱了拱手,神色平淡的道。 面对张步武,周宁没有过于托大,因为他知道对手是劲敌,“周氏剑宗周宁,请师兄赐教。” 张步武点了点头,好像性格沉默寡言,再没废话,直接开始了比试。然而比试一开始,张步武立刻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剑气犀利迅疾,狠辣非常,一上来就得周宁有些慌了手脚。 在张步武巨大的压力下,他竟连连出现失误,被张步武压着打。好在他根基扎实,仅仅被张步武好几剑划破衣裳,变得衣衫褴褛,虽然看上去狼狈,却并没有受到实质伤害。 很强! 剑气交击,感受着张步武的意志之力,周宁受到完全压制,不仅没能挽回颓势,反而败得更快。 才短短三五十招,张步武的剑尖就稳稳抵住了周宁脖颈,让周宁僵在那里,面容阵青阵红,说不出的难堪。 可他想不通,虽说张步武意志略强过他,但内力和技艺都相差仿佛,照例说就算败也该是激战落败,不该败得这么快才对。 随后,不等他说话,张步武收剑时像是不经意,锋锐剑尖“恰好”划开他的衣服,让他瞬间惊醒,明白了! 现在的情形,可不就是和不久前一样? 只是受辱的人从华景秀换做了他! 这是报复! 张步武这一剑,直接把他衣裤全部切开,衣布尽碎。他急忙捂住下身,可浑身光溜溜站在场中,听着四周哄堂大笑,他脸色涨得紫红,羞怒至极,“你,你做什么!” 虽然是男子,并不太在意外露,但在这种场合下,他受到的羞辱却远胜之前华景秀十倍。 “辱人者,人恒辱之。”张步武收剑,淡然回应。 既然侮辱了别人,就要做好被别人侮辱的准备,这道理周宁不是不知道。可他万万想不到报应会来的这么快,而且不是蝶花宗人出手,竟是这么个完全出乎意料的人。 “你和蝶花宗华景秀,什么关系?”周宁咬牙切齿地道。 “干你何事?” 张步武懒得回应,接着扬声道:“听说你很自傲,认为我周天宗排名不公?” 周宁倏然一惊,只以为是因为自己和宗门暗中传播的话惹怒了周天宗,才惹来这场祸事,急忙道:“不敢……” 然而张步武没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抢先再问道:“听说你自负武功,连前十都不放在眼里?” 这种情形,周宁本能的感觉不对劲了,赶紧又想否认,却快不过张步武。 “我之前排名十八,自知远远不如前面十八位师兄,本以为你是怀才不遇,如今看来,只是大言不惭罢了。”张步武冷笑,说出的话更让周宁浑身发冷。 他想做什么? 不仅想羞辱我,还要当众坏我名声! “就算你是前十八,就算你实力高过我,也不能这么侮辱我!”他激动怒喝,悲愤交加。 张步武恍若未闻,继续道:“之前到处传说,你傲骨铮铮,我怎么听说你在秘境爬那座山时……” 他话音没落下,周宁忽然瞪圆眼珠,不知是惊恐还是气愤,竟突然昏倒在地。这模样让很多人大吃一惊,很想知道张步武要揭破什么事情,还没说出来居然就让周宁怕成这样。 可惜张步武只是冷笑,却没有继续说下去。 人们骚动议论,很少有人发觉,张步武收口之际,场中场外很有些人倏然放松了紧绷的身体,如同死里逃生。 到这一步已经够了,真把很多人一步一磕头爬山的事情说出去,那张步武得罪的人可就太多了。 张步武嘴下留情,这些人自然都会承他的情,等到以后有人耐不住好奇询问时,这些人自然会私下把丑事都按在周宁头上。 这就是心照不宣的事情了。 对周宁这种人,最好的惩罚莫过于把他的名声彻底踩在粪坑里。 “对了,刘师兄让我帮他传句话,不论排名,他等你一战,看看他这个第二是不是假的,你敢吗?”张步武扬声高喝,看着被师弟赶来急救的周宁忽然手脚颤抖,撇嘴嗤笑,转身就走。 既然没有相应的实力,就别自夸清高! 就这样还想求名,还敢用刘恒的师姐来扬名,不是找死是什么? “幸不辱命。”张步武回归时,朝刘恒传音道。 “多谢。” 周宁实力是不错,但他张步武同样不弱,再加上刘恒暗中指点出破解周宁剑法的方法,自然胜得这么痛快解气。(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四章 前往圣地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这次的风波,周氏剑宗花了很大力气才压下来,事后暗中向蝶花宗和刘恒送了重礼,只求刘恒手下留情,不要再穷追猛打。 毕竟他们也很清楚,比起真实的实力来,周宁和刘恒实在差的有点远,但周宁和十强以下就不至于差距太大,所以他们才会动了心。一开始他们就做好各种应对避免和十强接战,如果事情顺利,他们就能如愿把周宁的声望推高,以谋划更好更长远的将来。 可是他们断断没有想到,刘恒是如愿被话锋逼退,却没想到刘恒能请动张步武帮忙出手,真真坏了他们的好事。 他们讨饶服软,这边商量后收下赔礼,但都明白事情不是这么容易化解的。周宁是他们力推的精英,而对方受辱的也是同代首席,双方结的仇就深了,暂时压下去,将来只会爆发得更加猛烈。 “只要他们不用卑鄙手段,这周宁正好成为我的试剑石。”华景秀自信非常,刘恒就没有继续插手。 华景秀身份摆在那里,同样有宗门在后面为她撑腰,倒不至于过于担忧。 排名比试告一段落,前往圣地就成了接下来的头等大事。众人还没离开,刘恒就接到传令,不得不率先启程了。 比试前三十的争夺还没结束,这天清晨刘恒已经在和同门依依惜别,直接送到气血飞舟的前面,才在师姐们敦敦叮咛和关切目光下登上了飞舟。 说是飞舟,却比刘恒那艘华贵得多,雕梁画栋,蒙皮灵骨,有种轻灵华美的气息。 这次前往圣地,是一位周天宗霸主亲自坐镇,看了看时辰,又见到十强都已登上飞舟,当下不再理会各宗送别的人群,磅礴内力涌入飞舟。操纵飞舟飞浮起来,直上云霄! “本宗距离圣地有十万里之遥,即便鹞鲸飞舟能日行近万里,也得需要十二三天才能到达。” 坐镇的周天宗霸主姓吴名皓章。方脸长须,身材矮壮,不怒自威。等飞舟启程,他就把十强都召集到面前,淡然道:“日久路遥。将经过很多要地,又是大战在即,你等无事就多在房中潜修,少嬉闹折腾荒废时日。” 前来时少年们都打探过,知道吴浩章是个沉闷严肃的性子,当下所有人齐齐拱手应诺道:“是!” “去吧。” 少年们虽说都是年少英杰,但包括王宇乾也还不可能真正被霸主放在眼里,加上这位霸主吴章明的性子本来就冷,哪里会过多搭理他们。 不到霸主,终究只是不值得留意的蝼蚁。顶多长得壮些的他们不会被完全无视,却也仅此而已。 离开这个房间,少年们紧绷的身心才倏然放松,相视苦笑,刚刚面对霸主感受到的压力,实在让人难以放松。【ㄨ】 或许平时霸主们都会刻意收敛气息,比方蛮厨子,刘恒就很少在他那里感受过这么沉重恐怖的压力。但此时此刻飞舟需要吴章明放出内力运使,所以难以避免泄露一丝出来,只此一丝。也让少年们如坐针毡,本能般感到无尽危险。 仿佛在秘境中靠近龙脉时的感觉,让人说不出的难受,浑身寒毛都炸开了。 就这一丝气息。都足以把他们所有人全部抹杀。面对这样的恐怖人物,换谁来都紧张,哪怕对方并没有恶意。 “诸位,这位师叔本性如此,并非有意针对各位。”出了房间,王宇乾难免替吴章明解释了一句。 “来前长辈已经吩咐过。王师兄不必多说我等也明白。”胡自明抢先朗笑回应,忽然想起什么,赶紧回头看了一眼。他平时说话一贯大声,却是差点忘了刚刚受的惊吓,想起来立即压低了嗓门。 “诸位也别太害怕吴师叔,师叔性子冷,却还算随和,不会小题大做。只要不是过于冒犯,师叔都不会在意。”见他模样,王宇乾忍不住笑道。 “还是敬重些好。” 胡自明心有余悸,嘿嘿讪笑道。 “马屁精。”旁边有人听得冷笑,直斥鄙夷。 “你说什么!” 胡自明立马朝那边怒目而视,明显一长一短的双腿定住,怪异身材和姿势就给人一种异常危险的感觉,“赵寂,你是还没被收拾够吗?” 嗤笑他的是个英眉武目的少年,身姿和背后长枪一样挺拔,如若劲松,又透出绝世锋芒的气势,正是绝星枪宗赵寂。他、胡自明再加上旁边的郝明井,三人为了争夺排名连番大战,胜负都在两可之间,所以如今见面火气依旧很旺,谁也不服谁。 “收拾?”赵寂大笑,“大言不惭,谁收拾谁,你还没长记性?” 面对这三人,其他人都是无奈,王宇乾也是头疼,额头青筋跳动两下,忍不住沉声喝止,“够了!这不是你们打架的地方,都回去潜修,不到地头不准出来!” 王宇乾开口了,谁都要卖他两分面子,两人对视目光火星四溅,终是哼了一声,各自离去。 “你们,也一样。”王宇乾冷冷扫过其他人,“有时间多花在修行上,少争强斗胜。” “是。” 剩下的人受了无妄之灾,虽说无奈,也只能拱手应诺,纷纷散去。 “刘兄,我们正好是顺路,同行一程吧?” 刘恒正要随众人离去,却被王宇乾叫住,其他人暗中眼神交汇,尽在不言中,走得更快了。 见其他人知趣离开,王宇乾大步走上前来和刘恒并肩而行,传音道:“寿命的事,并非绝境,等晋升武师后,每一重都有天赐寿命,总能拖延很多时间,到时候咱们慢慢想办法。” 竟然还没放弃? 刘恒诧异,听到王宇乾为自己着想,无论客套还是真心,都感到心里微微一暖,闻言却露出苦笑,“实不相瞒,我这套功法有残缺,怕是难以晋升武师。” 这话让王宇乾吃了一惊,没想到刘恒明知缺陷这么大的邪功还敢修行。可是见刘恒说话时的淡然,他更是倏然动容。 身为天骄的他看人看事自然不落俗套,并没有因此轻视刘恒,觉得他鲁莽无知。反而更多了几分看重。 如此心性和魄力,果然非常人,要不是功法太邪异,将来前程不可限量。 可惜了…… 心里暗暗惋惜,他略微思忖。又道:“这里有一瓶百花争春灵露,可增寿一年。” 刘恒吃惊道:“百花争春灵露?这可是增寿道药,天下最稀缺的道药,一瓶怕是数十万紫金大钱,太贵重了……” 他急忙要推拒,王宇乾却不容置疑地把玉瓶放到他手上,“我送的东西,还没有往回拿的道理,刘兄权且收下。再者说以如今你我的身家,这又算得了什么。你如果心里过意不去,大不了还我七八十万钱就是。” 增寿道药,直接增加人一年寿命的至宝,这种至宝就算想买也得看缘分,万金难求,又岂是钱财能够衡量的? 可王宇乾这架势,明摆着刘恒不收就是不给他面子,刘恒略作沉吟,只得收下道:“多谢王兄好意,这百块玉璧请务必收下。否则我却也难为本心。” 王宇乾有一句话没说错,对于两人如今的身家,百花争春灵露本身的价值不过九牛一毛,只能算是个心意罢了。 “你这人……”看刘恒坚持。王宇乾只能苦笑收下百块玉璧,“咱们好歹也算生死之交了,你往往如此见外,实在让人难受。” “本性如此,怕是难改了。”刘恒呵呵笑道。 实则他一路走来,经历过太多风浪。哪里还会像曾经那样赤子童心,已经不会轻易去相信谁了,更何况是王宇乾。双方的身份注定了两人只能交友,却很难真正交心,这条警戒线一直横在两人之间,刘恒绝不会去逾越。 “我查过类似邪功的记载,对增寿灵物也有克制,很难起到多少真正作用。”王宇乾认真道:“既然刘兄有寿命隐忧,我帮你留意,你自己也留心些,多收取些增寿之物,但聊胜于无。我总觉得你不是短寿之人,多活一些时日,说不定就会有什么转机。” 王宇乾所说,刘恒也早就查询过。比方这瓶百花争春灵露,常人用了能陡增一年寿命,但用在自己身上,按各种记载来估量,能增添三两个月寿命就算不错了。 这也正是他对增寿灵物没有多么上心的缘故。 可是王宇乾为此还特意去查询过相关记载,说明的确上过心,这番好意他不得不心领,拱手笑道:“那我就承你吉言了。” 转机这种东西,实在玄之又玄,刘恒从不会把希望放在这上面。 鹞鲸飞舟说大也大,但再大不过是一艘飞舟,两人闲谈两句已经到了各自房间门口,王宇乾又朝刘恒递来一片玉简。 “你想必也早听说了,此次西南新秀大比能人无数,我欲夺取佳绩,怕是靠不上师弟师妹们和其他人了,还请刘兄助我一臂之力。”王宇乾有些郑重,“这里面是宗门收集的四方消息,需要我们注意的人物基本都有备注,刘兄可以留心看看。” 他说的刘恒也心知肚明,到了那种地方不说赵寂等人,吕紫阳、韩顾这个层次怕是都不够看,真正有一争之力的仅有他们两人而已。 然而刘恒没有伸手,定定看向王宇乾,直到他生出莫名狐疑的神情才道:“王兄,如果我也有争胜之意呢?” 王宇乾瞳孔猛缩,眸中神光乍现,和刘恒对视片刻,近乎凝固的气氛下他又莫名笑了。 “好,好,这样才好,这次比试比我预计的更有意思了,刘兄既然和我志同道合,这次肯定不会藏拙了吧?” 两人都清楚,之前哪怕在秘境王者陵墓,他们同样没有使出真正实力,这才是双方各自忌惮的地方。 “如此盛事中,谁还敢藏拙?”刘恒摇头失笑。 王宇乾神采飞扬,“那咱们就都放手一战,只求尽兴!” “正合我意。”刘恒双目大亮。 说话间,一道黑影倏然射向刘恒,刘恒翻掌接下,才见是那块包含劲敌备注的玉简,不由怔住,又想还给王宇乾。 “拿着吧。”王宇乾转身就走,临到房门边才回首笑道:“既然公平一战,我绝不愿占你便宜,这种消息别人都有,你若是输在这上面,必定心里不服。” 刘恒和他对视,嘴角勾起一丝笑容,“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天骄,不愧是天骄。” 回到房中,刘恒心有感触,“竟然想要让我输得心服口服,这等傲骨,就是不知你做不做得到。” 虽然心生敬佩,但历经生死的他,同样有自己的骄傲,不认为自己真就弱于王宇乾。 哪怕是天骄! “前三十,前三十。”他喃喃自语,眼神变换不定,最终恢复往日的平静,把小虫先放出来,任由它去祸害各种食物。 “看样子总算没那么病怏怏的了。” 刚从秘境出来的小虫,模样实在瘦弱,浑身有种病态,经过这半个月的胡吃海喝,那种病态终于消退。如今小虫扑到食物上的架势生龙活虎,圆滚滚的身子青白如玉,精气神不知好了多少,刘恒看着也有些欣慰。 “就像几辈子没吃过东西一样,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刘恒呵斥一声,直接把它提起来,任由它在手指间挣扎,“不好好管教你,真是越来越野了。” 小虫吃东西就跟要和谁拼命那样,哪怕是渐渐亲近起来的刘恒来阻挠,也是怒目而视,大口咬向刘恒。 “呵呵,力气也大了不少。” 刘恒逗得笑了,可惜小家伙哪里对付得了他的皮膜,依旧和挠痒痒差不多,所以刘恒任由它撕咬,直到闹腾累了才道:“细嚼慢咽,知道吗?” 小家伙一脸委屈,大眼蒙上水雾好像要哭出来,很是可怜兮兮,看得刘恒也是心软,叹气道:“算了算了,由得你吧。” 他一放手,小家伙立即蹦跳下来,恨恨瞪了刘恒一眼,转头又埋首钻进一株灵药祸害起来,没有丝毫的改观,看得刘恒摇头无语。 随小家伙闹腾,刘恒走向窗边向外望去,“能日行近万里,不愧是真兵级别的飞舟。” 这种飞舟,只有当年在莲宗仙府那里见过,是各派霸主才享受得起的至宝,速度之快匪夷所思,神异非常。 飞舟一直穿云破雾,偶尔遇见鸟禽也很快被远远甩在身后,这种极速和沿途风景,实在让人心旷神怡。 “咦?” 忽然间,刘恒感到窗外不远处出现了异物,不似飞鸟,速度竟丝毫不慢于鹞鲸飞舟,和飞舟渐渐并行飞驰,惹得他忍不住打量过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五章 新闻旧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他目力远超同辈,再暗暗运上魂力凝神望去,远处的黄豆大小的异物就丝毫毕见,刘恒登时就睁圆了眼眶,很是吃惊。【ㄨ】 那竟然是一座山岳! 不是术法凝练的山岳,而是真真实实的山岳,山石溪流,林木苍郁,有种磅礴巍峨的气势,却在高空飞遁,速度堪比这艘鹞鲸飞舟! “或许是哪家的飞行法宝,真够特别的。”刘恒也是头一次见,咋舌惊奇之余,更感兴趣了。 他细细打量,只见这浮空山岳应该有数百丈高下,溪流潺潺环绕流淌,水雾弥漫中,竟有种如置仙境,坐观仙山的意味。繁茂林木里隐约可见窜动的道道黑影,往来迅疾,数目似乎不少。 “好像不是人族?” 这些生灵行动太快,加上林木枝叶遮掩,刘恒也没能看得太清楚,只是感觉举动不像人族,“那么估计就是遇到那个大妖族迁徙了。” 听闻有些妖族很挑剔季候环境,一旦遇到变迁,就会举族迁移寻找新的聚居地,或许就是这种情况了。 不过能用这种大手笔迁移的妖族,肯定有高手坐镇,绝不能轻易招惹。 想到这里,他没有继续用魂力关注,因为强者的感知很敏锐,他这种窥视很难逃出那边的感知,要是遇见性子火爆的妖族可就不好了。 相距的距离,双方强者应该早就相互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但不管浮空山岳还是鹞鲸飞舟都没有做出异常举动,就这么默不作声的继续并行。 刘恒看了一会就不再感到新奇,正要收回目光,忽然见到浮空山岳骤然横移,竟像是要直接朝鹞鲸飞舟撞过来,登时大吃一惊! 耳畔都听到飞舟中响起的阵阵惊呼,还有慌乱骚动声,显然很多人都留意到了旁边的异动。 在飞舟里的除却吴浩章这位霸主,余下就是刘恒、王宇乾这些小辈。那些杂役弟子实力就更别提了。如果飞舟不够坚韧,被撞毁了,怕是除了吴浩章,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 这可是在万丈高空! 强如刘恒、王宇乾等人。境界不到武师二重都无法浮空,恐怕还不用坠落直接砸死,就已经被万丈高空的凛冽罡风撕个粉碎了。 “不知吴长老会怎么应对?” 唯一的依靠,就是这飞舟质地精良,足够坚韧。还有就看吴浩章这位随行霸主的手段了。 可刘恒早已没有依靠别人的习惯,当下把小家伙护在怀中,魂力涌动,做好了随时把自己飞舟招出来的准备。 生死攸关,哪里还顾得上有没有暴露隐私,保命要紧! 而驾驭飞舟的吴浩章长老却出奇镇定,宏宏之音笼罩了整艘飞舟,“遇事就慌了手脚,像什么样子?都给我好好坐着,不是冲我们来的。” 刘恒眼神微闪。又朝那浮空山岳看去,很快张大了嘴差点失声惊呼出来。 只见浮空山岳原本所在的地方,凭空浮现一个巨大手掌,掌纹清晰,但比浮空山岳更大。最离奇的是巨掌五指上的螺纹竟是五个混洞,搅动得四方风云变幻,倏然握拳! 看到这一幕,人们都恍然大悟,浮空山岳之前不是欲图撞击飞舟,而是为了避难。 如果浮空山岳还在原地。人人都觉得单这一下,整个山岳就要被捏成齑粉,其威势之恐怖可想而知。 “都到我这里来。”吴长老传荡飞舟的洪音多了几分凝重意味。 旁边陡生大战,明显不是小辈们能硬撑的层次。谁也不敢拿小命开玩笑,当下都赶紧夺门而出,直到重新回到吴长老身边才觉得有些安心。 刚刚感受到的那种威势,让少年们聚在这里面面相觑,都露出心有余悸的苦笑。 什么天骄,什么绝世天才。在这等恐怖攻击下和蝼蚁有什么差别? “都别说话。” 王宇乾还想问问,刚张嘴就被吴长老喝止,神色肃穆遥望窗外。这种凝重气氛,使得少年们也暗暗心惊,立刻静默,也齐齐望向窗外,紧张关注着那边的局势。 骤然遇袭,似乎浮空山岳早有准备,及时避开这一击,就要转向飞窜。谁知山岳的四面八方倏然出现一面面大旗,旗面的符文各有神异,迎风猎猎作响,做出十分玄妙的布置。 “这是困敌的大阵。”吴长老趁机为小辈们讲解了两句,眼睛眯了起来,“是要赶尽杀绝啊……” 面面大旗随浮空山岳而动,瞬息散发出一种诡异之力,竟让困在中间的浮空山岳速度越来越慢,如陷泥潭,最后被死死定在半空不断震动,却再没能挣脱出来。 “呔!” 一声叱叫宛若晴天霹雳,饶是相隔这么远,都让小辈们面色微白,“我族与你们无冤无仇,你们四处追杀屠灭我族,就不怕引发天下妖族共愤吗?” 四处追杀? 吴长老听到这里,面上露出一丝恍然,似乎想到了什么,随后朝不远处虚空倏然看去。 那片虚空,凭空出现一个双臂抱胸的中年男子,脚踏虚空如履平地,静静俯视着脚下浮空山岳,“早早把那妖孽交出来,何至于灭族劫难?” “是众神宗的。”吴长老认出来人,立刻收回目光,小声告诉了小辈们这人的身份。 听到这话,人人心头大震,因为众神宗正是五大圣地之一。 “谁不知道你们就是故意找事!”浮空山岳中,那个刺耳的叱喝声再度响起,似乎愤愤然,“从你们说出借口,亏得我族还以为自己有错在先,细细查探后才发觉根本没有这么回事,谁知道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吴长老忽然又朝一边看去,在众神宗中年男子对面高空,出现一个盘膝坐在空中的枯瘦老者,眼眶深陷鼻如鹰勾,给人一种阴蛰的感觉,“北胡大乱,那妖孽就是罪魁祸首,天下谁人不知道。莫非还是我等冤枉你族不成?” 谁也没发现就在这枯瘦老者出现时,刘恒瞳孔猛然缩了缩,因为这老者的打扮他很熟悉。 “这是北胡天神教的。” 吴长老又道。 人人心头疑窦丛生,只觉怎么想也想不明白。 接连出现的两人竟然来自不同的两大势力。而且在百灵谷境内一起围杀一个妖族,这算怎么回事? “是……”这一幕让王宇乾也联想起了什么,迟疑着朝吴长老望去。 吴长老点点头,“是猴族。” 这让所有人都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看向那面。眼神难免多了些怜悯和复杂。 要论百武近段时间闹得最大的事,就是轰轰烈烈的各大圣地新秀大比,其次,就肯定排得上猴族大劫了。 两三个月前,一场大乱席卷整个北胡,史称妖魔之乱。平时很安分的妖魔族不知为何突然朝四方北胡百姓出手,到处屠杀灭族,乱了足足一两个月。正在人们都以为事态会越演越烈时,双方似乎达成什么共识,这祸乱又莫名其妙无疾而终。 然后双方的矛头忽然指向百武境内的所有猴族。说它们族中出了只妖猴,是挑动双方大乱的罪魁祸首。不仅如此,双方根本不给猴族辩解的机会,直接联合朝猴族动手,一出手就奔着灭族而去! 其手段之迅疾与狠辣,两三天就造下无数血腥杀孽,令天下震动,千夫所指。然而两大势力依旧是我行我素,坚决执行着灭族大计。 更让大多数人看不懂的是,两方杀入异国境内大杀特杀。却没人站出来阻止,似乎得到了百武五大圣地的默许,这就更奇怪了。 后来才有消息传出,说是这妖猴还杀了一位众神宗沈家嫡系子弟。才让人们醒悟过来。这如若触动了龙之逆鳞,众神宗沈家哪怕为了杀一儆百,也会花大价钱摆平各大圣地,否则若是毫不动作,这种小事也会动摇沈家这种千年大族的根基。 这消息出来后,人们不免为妖族觉得可怜。同样很是咋舌惊叹。听闻那头祸乱天下的妖猴实力只是妖境,等同于武道武师或修士学士的实力,偏偏这闹事的本领真是天下无双,连霸主都无法相提并论。 也不知它究竟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能惹出这么大的乱子? 看北胡两方和众神宗沈家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就该知道这事决计不像表面那么简单,反而惹得人们更加好奇。 是偷了妖魔族什么至宝? 还是杀了两方的什么重要人物? 一时间众说纷坛,各种猜测越来越离谱,却没有个准确的说法。猴族骤逢大难临头,族中强者纷纷赶来相助,各大妖族也传声天下,发出了愤怒的声讨。 然而这种情形让众神宗沈家直接站了出来,三大势力鼎立,硬是支撑下来,顶着无数指责和猴族越来越激烈的反抗,依旧杀得个血流成河。 “没这么多废话,你们一日保庇那妖猴,我等就追杀你们一日,这事没什么可商量的。”又一个不耐烦的声音滚滚传开,一尊三丈高下的巨大身影浮现在两人对面,鹿角狼面,散发出野蛮而恐怖的气息,令人战栗,“早把妖孽交出来,不就什么事都没了?” “妖魔族,鹿狼王族的点真境高手。”吴长老将眼神那丝厌恶很好的掩饰下去,说话却没有任何轻松,可见这妖魔王族高手虽说只是点真境,战力怕是和人族霸主也相去不远了,连他都有些忌惮。 “怎么……”大多数人对妖魔族的态度都是反感,自然觉得北胡、众神宗沈家去和妖魔族结盟做事很是让人心里不舒服。 不等少年们说出什么,吴长老已经倏然瞪去,警诫道:“不要胡言乱语!” 这种事私下里说说无所谓,但在这种局面下却丝毫不能乱说,免得节外生枝。 “你们就是仗势欺人,等着遭报应吧!” 外面,浮空山岳的猴族强者咆哮,悲怒冲霄,就见山岳上有个身影迎风见涨,倏然壮大到和脚下山岳一般大小的程度。 那是一头巨猿,浑身金毛耀眼,长臂舞动都能掀起呼啸狂风。然而它现在大眼瞎了一只,胸腹肉眼可见的塌陷了两个大坑,浑身金毛杂乱浴血,一条腿无力垂落,仿佛已经被打断,状态很糟糕,不知经历了多少次厮杀。饶是如此,它依旧怒目狰狞,顶天立地,咆哮震天,就要朝三人发起最后的反抗。 “快要成妖仙的金丝长臂猿,却难逃大劫,可惜了。”吴长老也难免叹息。 这明显是最后拼死一搏,来自各大势力的三大强者都不敢掉以轻心,纷纷严阵以待。 谁知下一刻,浮空山岳倏然爆发一种恐怖震动,虚空都显出一条条清晰可怕的巨大裂缝,这头猴妖怒容瞬息收敛,转而换做狞笑,“等着遭报应吧!” “不好,这是通虚蛇族的神通!” “是这支猴族的底蕴,还是通虚蛇族有妖仙暗中出手了?” 眼见布置在周围的大旗面面爆碎,大阵旦夕破去,三人都是面色狂变,一时惊疑不定。好在这支猴族状态太差,显然无意再战,一旦挣脱阵法立即转身飞遁而去。 那速度比之前更快一线,吴长老驾驭飞舟急忙避让开来,眼中神光乍现,“竟然还藏着这种后手。不过如此不顾后果的催动妖力逃命,这头猴族大妖怕是好几年都缓不过来,妖仙境应是无望,损失同样无法估量。” 能见到这种大事,正是增长小辈们见闻的好机会,吴长老没有吝啬,借机对所有人指点起来。 “追!” 一声暴喝,妖魔族那位鹿狼王族强者和天神教老祭祀已经发力,纷纷化作惊世流光,朝浮空山岳紧追过去。 众神宗沈家的中年强者却没有跟上,身影微动,再出现时到了鹞鲸飞舟前面,冷眼看来。 这变故让少年们身心倏然紧绷,吴长老却淡定得很,将声音传出鹞鲸飞舟之外,“我等只是路过,恰好卷入其中,但绝无插手之意。” 他的声音里,隐隐带着一丝霸主的气息,让中年强者脸色微变,僵持在那里片刻,不知为何又强硬起来。 “无论你等是什么来历,既然有所牵扯,就不能放你们轻易离开了,在下职责所在,这位前辈见谅。我沈家一位老祖宗很快就到,前辈稍安勿躁,最好还是等等,否则闹出什么误会来可就不好了。” 这话一出,吴长老的脸色也有些变了。 竟然要把他们强留下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六章 查看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我乃周天宗堕天殿殿主,吴浩章。”吴长老声音带上了怒气,咬重道:“这更是我周天宗的地盘。” 他展露身份,就是摆出道理来让对方知道他有多么无礼,谁能想到这对面中年强者像是没听到,依旧伫立前方一言不发,只是挡住去路。 见状,吴长老脸色更沉了下去,翻出一枚千里铃低语几句,又恢复淡然的语气,“既然如此,毕竟也属于圣地百灵谷的境内,这种事自然得向圣地通禀一声。” 中年强者依旧不说话,就这么盘膝坐在虚空,开始闭目养神起来。吴长老同样这样,交代小辈们一句,就此闭目等候双方来人。 发生这样的事,少年们也心生焦虑和担忧,或是小声议论,或是就地修炼来排解。刘恒摇摇头,面上没有异常,心里滋味却比所有人都复杂千百倍。 这是什么事? 恐怕在场所有人,乃至天下芸芸众生都没有他清楚,因为这不正是他半年前惹下的风波吗? “猴妖?”他心里喃喃,有些苦涩和愧疚,“没想到竟牵连了猴族遭此大难,将来如果有机会,一定要对猴族有所补偿。” 对于他而言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祸水彻底东引,只要不是自己作死,谁也不会把这事和他联系起来了。但对猴族来说,就是一场无妄之灾,而且是整个种族受到大劫。 好在猴族也算天下有数的妖族大族,其中强者无数。即便三大势力只局限百武一地的猴族,但各地一脉相承的猴族怎么可能袖手旁观,甚至牵动整个妖族,否则单凭百武猴族怎么可能撑到现在? 这段时间,恐怕各种妖族强者或明或暗都来到了百武,刚才猴山爆发的通虚蛇族大神通就是一种证明。 如今无论愿不愿意,两边的事态都在不由自主地不断扩大,成为有整个妖族站在背后的百武猴族和三方的争斗。 明面上看,猴族处于劣势。三方才是强势一方,可说句实在话,刘恒总觉得这里面有问题,有种三方要被妖族狠狠坑一次的感觉。 “到这种关头还在不动声色。既然妖族没有放弃这一支百武猴族的打算,那肯定就是在做很大的布局。”刘恒略微思忖,心里有了猜测,“毕竟是能在灵原站稳脚跟的远古大族。” 当下或者上推数以万年,都是人族坐天下。面对人族给的越来越大的压力,各大妖族越来越抱团,有融为一体守望相助的味道。很少有人发觉,随着时间流逝,天下妖族已经变得越来越低调,不显山不露水。 然而,它们不断衰落的实力因为低调,又在开始复苏,全天下各大势力都不敢小觑。 整个妖族一起算,绝对是庞然大物。这才是和三大势力正相当的对手,凭刘恒的小胳膊小腿实在不够看,“看来,不得不承它们一份情了。” “不知孔雀神王会不会来?” 这位妖族霸主是如今妖族声名最盛的强者之一,“或许早就在暗中布局了。” 现在被拦下来,谁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所以吴长老才会是这种态度。毕竟刚才附近只有他们一行,猴山绝处逢生,破解大阵展露的大神通,显然是通虚蛇族强者的手段。 因为不清楚这神通的来历。所以就无法排除有通虚蛇族藏在他们飞舟里悄然出手的嫌疑,站在三方势力的角度,必定是无论如何也要拦下来查看的。 虽说受到牵连,但吴长老也晓得厉害。自然也不愿无端卷入其中,宁愿受些委屈,也得把这嫌疑消除了。 这种大乱要是牵扯其中,他周天宗也不够看的。 双方静默对峙,不多时一道黑影由远及近,散发无形却让众生本能般感到压抑和心悸的气息。熟悉的人都知道,霸主到了。 所有人朝前方凝神看去,就见是两道人影联袂而至,两人纵空而行,就如同在大地上行走那样自然而然,平淡无奇,更让人看得心头猛跳。 返璞归真。 “是吴浩章同道。” 同为天下有数的霸主,就算没见过也相互听闻过名号,那身穿百灵谷长袍的老者和吴长老更熟悉,遥遥感受吴长老散发的气息,就朝同来的人颌首示意,证明了吴长老的身份。 与他同行的人却是驻颜有术,身为霸主依旧是中年模样,身材微胖,常常笑嘻嘻给人很是和善的感觉,身穿和中年强者相同的服饰,正是众神宗霸主。 “那就好。” 众神宗霸主露出笑来,气氛顿时放松很多,“不过还请见谅,容我上舟一看。” 此言一出,吴长老和百灵谷长老齐齐面色大沉,正要说什么,众神宗霸主赶紧抢先道:“这么做的确过分,但事情不小,还请两位通融,毕竟谁也不想闹出误会不是吗?早早查明,咱们相互也早早安心,事后我沈家定然重礼赔罪。” 对方是大门大派的霸主,沈家这样的豪门说起赔礼,就绝不会小气了,所以两位霸主神色稍微和缓,百灵谷长老朝飞舟看去,“吴师弟,你看呢?” 吴长老哼了声,还是打开飞舟禁制,无声表达了态度,让众神宗霸主笑容满面,相邀百灵谷长老一同踏上飞舟。 “冯静师兄。”吴长老身影一花已经从房中消失,出现在飞舟甲板上,朝百灵谷长老拱手做礼道:“一晃眼,也是快十年未见了吧?” “是啊。” 两人是旧识,行礼后冯长老也是感慨,“上次相见,你我还是大武师巅峰,当时谁能想到你我都能跨出这一步来,想想真是……” 众神宗霸主就在旁边听着两人叙旧,明知是刻意怠慢,他依旧含笑而立,没有丝毫不满。等了片刻,冯长老还是不得不向吴长老介绍他,“师弟,这位是众神宗的沈学舒长老。” “沈长老。” “吴长老。” 吴长老淡淡拱手,沈长老却深深行礼,惹得吴长老也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身为霸主。而且是圣地豪门出身,关键时候说放下身段就能放下,不免让人对他高看一眼。 “沈长老想怎么查?”对方能做到这种地步,吴长老心里的不满总算淡去很多。索性直接问道。 “谈不上查,谈不上查。”沈学舒赶紧摆手,“无非让小辈们都出来,让我逐一看看就是。” 他行的是过分事,说话就更谦逊了。 既然是早已答应的。吴长老懒得再啰嗦,直接朝飞舟内淡声招呼道:“都出来,见过两位前辈。” “是!” 少年们齐齐应诺,从房间快步走出,排成一排向两人恭敬行礼,“晚辈参见冯长老,沈长老。” 总算见过了不少大世面,哪怕当面撞上,刘恒也能做到面不改色,没有丝毫惊慌。表现得和其他少年没有任何差别。 “不错,都不错。” 沈学舒先粗粗扫过众少年一眼,然后精神之力就笼罩整个飞舟,很快确定飞舟中果然再没有藏人,所有人都在他面前了,他笑容更盛,朝吴长老看去。 “请便。”吴长老以手示意,索性好人做到底。 沈学舒立刻拱手道:“得罪了。” 言罢,他眼神陡然变了,神光爆射向一个杂役弟子。令这弟子浑身骤然僵硬,满脸的惊恐失色。 神光自上而下扫过,等到离开,沈学舒笑着补上一句夸赞。“常听说周天宗教徒有方,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谁都知道这只是句客套,所以吴长老眼帘都没抬,淡淡回了一句,“过誉了。” 无尽压力骤消,这杂役弟子大口大口喘息。差点软倒,看得吴长老面露怒色,只觉这表现很是丢脸。正在这时,一粒黑影稳稳落在这杂役弟子手中,他低头看了眼,登时露出狂喜之色。 那竟然是一枚紫金大钱! 等于十万金! 谁知这表现更让吴长老脸色发黑,因为太不懂礼数,也太没见过世面,不由厉斥道:“还不赶紧谢过?” “多,多谢沈长老。”少年这才一个激灵,感觉到吴长老的怒意,手忙脚乱行礼。 “沈长老大气,倒是让这些小子应祸得福了。”吴长老叹了声,说得客气,实则暗藏机锋。 “不当事,不当什么事。”沈学舒却像是没听懂,笑呵呵道:“身为长辈,给点见面礼而已,都好好收着,买点小玩意玩耍就是。” 他神光很快扫过一个又一个杂役弟子,几乎瞬息就能看个通透,每一个都落得一枚紫金大钱入怀,所以杂役弟子们个个心有余悸之余,不免眉开眼笑,人人恭敬道谢。 他们倒不觉得受了委屈,反而很是惊喜,只是被吓一吓就能有一枚紫金大钱落袋,什么时候还能遇到这么便宜的好事? 五六十个杂役弟子很快查看完毕,然后就轮到周天宗这次挑选的十强,沈学舒第一道目光就落在胡自明身上。 “气血浑厚,根骨惊奇,竟然是个练腿法的好苗子。”沈学舒看得连连惊叹,“顶多再过两年,必定能晋升武师,未来不可限量。” 这夸赞未免夸张,但人人都爱听好话,胡自明听得咧嘴笑了。等收到沈学舒给的见面礼,顿时谈不上失望还是满意,总算道谢收下了。 一枚玉璧。 照理说这见面礼已经够重,足当一万紫金大钱,比起杂役弟子直接高出上万倍,让一众杂役弟子露出异常羡慕的神情。 这东西放在圣地,也是圣地最得意弟子才能偶尔享用的宝物,内里气血精华纯净至极,能帮武者纯粹气血内力。他给出来也是下了血本,本来是想让胡自明也惊喜满意,谁知到了胡自明这里,表现实在太平淡,未免出乎沈学舒的意料。 吴长老扬扬眉,忽然有种暗暗的愉悦,却根本不点破。 沈学舒他要是换做别的东西,或许还能得到点想要的反应,偏偏却是这东西。他哪里知道这次周天宗比试发生的变故,这些小辈口袋里最不缺的怕就是玉璧了,对于胡自明来说,自然谈不上多么动容。 一个如此,接下来赵寂、郝明井,平青峰、紫秀成、鹤舞衣、吕紫阳再到韩顾都是如此表现,让沈学舒心里反而受到了不小的震动。 “是不重钱财吗?”沈学舒微微蹙眉,“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 骤得大财,每个弟子都是如此淡定,和杂役弟子表现简直天差地别。若没有问题,单是这份淡然,就让沈学舒对整个周天宗都不免刮目相看。 “贵宗,还真是……教子有方。”沈学舒呐呐,由小见大,他明白就算换做自家圣地的弟子,表现恐怕也比不上眼前少年们,由此再夸赞就多了几分真挚。 吴长老心里得意,嘴上依旧淡淡谦逊,“沈长老过誉,过誉。” 接下来,就轮到刘恒了,他低眉顺目静静立在那里,任由对方双目神光落下。这神光一照在身上,他就感觉到浓浓的窥视感,仿佛浑身上下都被对方看个通透,藏不下丝毫秘密。 而且其中透出的危险气息,让他寒毛都乍起,才明白其他人为什么会这么大的反应。 就好像自己是被巨龙盯住的一只蚂蚁,那种感觉未免让人身心紧绷,浑身不舒服,却一动也不敢动。 “幸好早就猜到恐怕会有这一遭,为此做了些准备。” 他心里庆幸,他猜到应该会被查探气血肉身,看看是否有异常,是否易容假扮,不会多么认真。他的秘密都藏在识海深处,被神魂包裹保护,只要不放开就不怕别人胡乱窥视。至于肉身,各种功法虽说都有些异常,但并不算多么古怪的事,唯一的麻烦恐怕就是过于雄浑的内力了。 为了掩饰这一点,之前他一直在暗中散出内力,如今体内内力十不存一,大致保持和王宇乾相似的程度,想必应该不算多么显眼了。 那神光和前面没有差别,自上而下扫过,也没有刺探他神魂的意思,果然和他预料一样顺利通过。 没有找到异常,神光就要收回,谁知就在刘恒暗暗松了口气时,前方忽然传来一声轻咦,神光竟然去而复返,重新回到了他身上,让刘恒倏然大惊。 “怎么了?” 这举动显然不同,引得吴长老和百灵谷冯长老也是惊异,目光齐齐落到刘恒身上,“沈长老,此子有什么不对劲吗?”(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七章 路上见闻 人人心头咯噔一下,无数目光如利剑一般,齐齐汇聚到刘恒身上。 而刘恒自己,饶是再镇定从容,额头也有冷汗如雨冒出。 但情形不明前,他怎敢在三位霸主面前妄自异动,所以哪怕心都快吓得跳出来,依旧硬着头皮任由神光落下。 沈学舒细细查看后,不置可否,反而问道:“此子出自哪个宗门?” 询问来历? 刘恒穿着不是周天宗服饰,所以沈学舒才有这么一问,吴长老微微眯眼,“他是周天宗的下宗蝶花宗弟子刘恒,怎么,莫非他?” 沈学舒摇摇头,将神光收回,深深看着刘恒,朝两位霸主笑道:“是我小题大做了,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恰好从此子身上发觉了我沈家血脉,疑似我沈家遗落在外的子嗣,没忍住确认了一下。” 闻言,所有人释然之余,又忍不住好奇看向刘恒,却见到他自己也是一脸茫然。 “没想到我沈家也有遗落的子嗣,真不知是哪位族人在外面坐下的糊涂事。”沈学舒摇头叹息,有些愧疚和慈悲,“我却不忍心见到这种事,毕竟是自家血脉,既然见到就不好继续装作没见到,只好向两位提个不情之请,希望他能认祖归宗,可否?” 此言一出,人人愣怔,谁也没想到事情会转到这么远。百灵谷冯长老心生狐疑,看向了吴长老,只见吴长老脸色微沉,道:“不知这刘恒,是第几代血脉?” 沈学舒面上闪过一丝尴尬,含糊道:“虽说血脉已经有些稀薄了,但毕竟是我沈家……” 这话就让吴长老立刻放下心来,哪里听不出来沈学舒刻意想隐瞒的事,这刘恒怕是要往上数个无数代才能和他沈家挂上钩,说是遗落子嗣实在牵强,沈学舒的意图就不言而喻。 八成是看出了刘恒的潜力,又有这个借口。所以想要把刘恒骗到沈家去。 “这请求实在无礼,但请两位看在我一番好心,还请成全,事后我沈家必有厚报……” 不等他说完,吴长老已经断然道:“不必了,此子是蝶花宗及鄙宗苦心栽培的苗子,无论开什么价码也断没有让与他人的道理。” 他直接一句话堵死了这事。语气之坚决,连百灵谷冯长老都觉得诧异。 “我沈家……”沈学舒心有不甘。还是想试试。 吴长老神情淡然,“钱财易得,佳才难得的道理,我周天宗还是懂得的。” 他这话,就差直接说我周天宗不差你沈家那点厚报了,闹得沈学舒笑容一僵,再看向刘恒,很是惋惜地摇摇头。 要是不知道刘恒的实力,还真有可能被沈学舒得逞。但周天宗还指望刘恒这次比试相助王宇乾夺得佳绩,事关宗门兴衰的大事,岂能轻易让步。 “小子,不知你祖上可曾说过,但无论曾经有什么恩恩怨怨,毕竟是一家人,有时间常去沈家走走。认认亲总没坏处。”沈学舒看向刘恒的神情异常慈祥,和声细语道,只希望刘恒能体会他的善意。 刘恒心头不禁涌起无尽怪异的感觉,直接挂在脸上,闻言拱手道:“启禀沈长老,晚辈祖上从没提过此事。想必也是无意高攀,晚辈不敢违拗祖意。” 竟不卑不亢顶了回去。 沈学舒听得皱眉,吴长老却忍不住勾起一丝笑来,看向刘恒的眼神很是赞赏。 “唉。”沈学舒神情变换很快,叹气道:“真不知哪位族人造的孽,也怪族中疏忽,让你这一脉积攒的怨气。连我都不知该怎么化解了。” 他连连叹息,满是遗憾,举手抛出十枚玉璧落到刘恒手里,前所未有的大方,可惜依旧没能在刘恒这里得到很好的回应。 “多谢前辈赠礼。” 刘恒平平淡淡,和之前少年的反应一般无二,沈学舒暗中留意其他少年,竟也没有见到羡慕或嫉妒的样子,不由更是惊奇,暗暗疑窦道:“这怎么回事?” 心下存疑,他有意问个明白,但这种事连问都不好问出口,总不能问这些少年是否都是富家子弟吧? 所以只好把疑惑藏在心底,双目神光落到最后一个少年身上。 只有刘恒心头古怪感觉久久不散。 他体内沈家血脉的来历,他自己也是心念转了一圈才隐约想明白。半年前他在北阳河庭曾和沈家一位嫡系子弟起过仇怨,后来对方追他到无人处,被他连人带奴仆全部杀了个干净,却因此中了血脉印记,甚至引来沈家霸主追杀。 幸好当时有《众生相》相助,把血脉印记巧妙遮掩,加上巧遇蛮厨子,总算有惊无险。或者说不只有惊无险,更可以说应祸得福,蛮厨子指点他用《血炼功》炼化这枚血脉印记,化解危机之余,还成就了他如今武技之道的突飞猛进,实力为之大增。 那枚血脉印记,就是如今他体内被发现的“沈家血脉”的来源。 他做梦都没想到今天还能得到这桩事的“遗泽”,虽然只是十枚玉璧,对于如今的他来说聊胜于无。 只是这事,怎么想怎么觉得离奇荒谬,偏偏真实发生了。 如果沈学舒知道他身上沈家血脉是怎么来的,会不会气得当场吐血? 当然这么找死的事情,他是万万不会傻到去自己戳破的,闷声发财就足够了,所以他就如同其他人那样谢过后,把十枚玉璧收进囊中。 小小插曲,并没有惹出多大风波,对于刘恒拥有沈家血脉的事,顶多让其他人心生好奇,却不会多打探。 毕竟怎么听都好像牵扯私事,众人和刘恒关系都不算多好,又无关紧要,自然不好过深打探。 谁还没有点**? 轮到最后的王宇乾,被沈学舒好一番打量,目光是越来越亮,随后瞪圆眼睛,倏然看向了吴长老,“竟是,竟是……” 他又回首。目光最后落在王宇乾那双奇异的金碧眸子上,露出了然神色,啧啧感叹道:“贵宗运数,真让人羡慕,个个潜力惊人不说,竟还有一位天骄!” 天骄,毕竟天下有数。就算沈家这种圣地豪门也不易得,全是听凭天命眷顾。周天宗作为一个一流宗门能栽培出一位来。不仅宗门本身争气,也的确有很大运数的成分在。 百灵谷冯长老闻言也双目大亮,审视目光倏然落在王宇乾的身上,唯有吴长老淡然道:“沈长老实在是客气,天下谁人不知沈家有麒麟子,早早被道家剑宗收入门下,是要继承宗门掌教之位的,何至于羡慕别家?” 刘恒眼帘垂下,不想让人看见他眼神的闪烁。 由于和沈家的恩怨。他免不了对沈家多了关注,自然早早查探到了人们口中的那位沈家“麒麟子”。这是个出身武道豪门的灵体天骄,所以早早扬名天下,不仅得到最好的培养,灵体继位更是不会有任何问题。 因为他的师父,正是相同灵体的当代天骄。纵数遍天下天骄,这份待遇也是数一数二。只等师父坐化就直接接位,再没有比这更稳当的了。 如此好运,恐怕同是天骄的都会羡慕。 而最巧合的,就是半年前刘恒杀死的沈家嫡系子弟沈道中,恰恰是这位沈家“麒麟子”沈曲宁一母同胞的亲弟弟! 当时沈道中和刘恒争那株上青花,就是为他这位好哥哥。说不得有些事情,真是冥冥中自有天注定。 提起这位,正是挠到沈学舒的心头痒处,闻言不免露出笑来,极力掩饰得意,“曲宁还小,哪里当得起这种夸赞。实在过誉了,过誉了。” 但是谁又看不出他心里有多么舒坦。 看罢所有人,这行人再无嫌疑,误会尽去后气氛就更加融洽了。心情大好之下,再有刘恒在前,到王宇乾这周天宗小一辈领头人物这里,沈学舒自然也不会小气,同样十枚玉璧奉上。 “抱歉,真是抱歉。”沈学舒满脸愧意,和吴长老握手道:“事关紧要,由不得我等不重视,却是麻烦贵宗诸位了。” 这一握手,似乎暗中奉上什么赔礼,吴长老不动声色的收到袖中,暗暗查探后眉宇更是舒缓开来,“不必客气,沈长老够大气,正好让小辈们手头宽裕些,当得了什么事。” 如果礼送的不够,吴长老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了,这道理人人都心知肚明,却也不会在意。 “冯师兄,事情已了,不如与我等同行?”双方谈笑收手,吴长老朝百灵谷冯长老开口问道。 冯长老摇摇头,“虽然难得一见,我也想和师弟你同行欢谈,一舒十年交情,奈何沈家这事正在紧要关头,宗门又把事情分派到我头上,却是不敢擅离职守,只得算了。” 十年不见,各有职责在身,才见面又不得不分离,两人也是唏嘘,聊了两句不得不和沈学舒告辞。 “祝贵宗在大比中再创佳绩!” 这种便宜话说的正当时,沈学舒深深扫过王宇乾和刘恒一眼,和百灵谷吴长老相伴踏上虚空。 目送两人身影远去,吴长老收回目光,喃喃自语了一句,“看样子这三家,此次真是下了血本了。” 事到如今,已经不仅仅是开始时那点恩怨的事了,而是已经上升到关系三家和妖族孰强孰弱的高度上,谁胜谁负都会影响声望,所以沈家才会如此重视。 从沈学舒出手安抚众人的赔礼就可见一斑。 说不得将来,两边大战甚至可能引发北胡和百武的动荡,不过这种事目前看只是隐忧,倒也不必太过杞人忧天。 所以吴长老很快放下心思,朝小辈们冷声道:“你们也看到了,如今处处不太平,出门什么都没做都会遇见麻烦事。所以我让你们少折腾也是为你们好,没事就给我在房中好好待着,听到没有?” “是!” 经过这场风波,少年们都心里凛然,闻言齐齐应诺,纷纷散去。 回到房中,刘恒长长舒了口气,直到此刻才真正放下心来。他重新放出小虫任它玩耍,就拿出沈学舒送的十枚玉璧把玩两下,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这种玉璧和他们在秘境中所得的玉璧明显有些差别,已经雕琢得如若平安扣式样,圆润光滑,透着莹莹宝光。这才是市面上常见的玉璧模样,可以直接当做钱财使用,反观他们所得的玉璧则显得很原始,大小模样参差不齐,还得经过耐心打磨才能用出去。 但是相比那些原生玉璧,沈学舒所给的玉璧里蕴藏的气血精华明显比不上秘境所得的玉璧那么纯粹雄浑,实质却是有不小的差距。 思虑了一会,没能从玉璧里查出什么隐蔽手段,刘恒还是不放心,直接把玉璧放入大洪庙中,更打算等到圣地就暗中把这十枚玉璧全卖出去才安心,“留着始终让人不安,这事情虽说不算亏心事,还是难免因此提心吊胆。” 回头想想,再见到因此引发了多大的祸乱,刘恒又怎么可能没有后怕过,怎么想怎么觉得心惊肉跳。可是哪怕时间倒转,一切重来一次,刘恒依旧会这么做。 无他,身不由己而已。 身处其中的他很清楚,只有这么做才能活下来。何时有过任他选择的权力。 “这沈家,实力有些吓人。” 当时循着血脉印记来追杀他的明显是另一位霸主,却和沈学舒同属沈家。轻易派出两位霸主,再想想如今局势,到处都需要派出强者坐镇,沈家的实力越想越让人头皮发麻,“单论霸主的数量,怕是他一家就足以和整个周天宗相提并论了,天下竟然有如此豪族……” 刘恒摇头感慨,恐惧之余也不免惊佩。 接下来好几天再没有出现意外,飞舟高浮云海上,如飞鸟般迅疾掠过高空。偶尔云海舒淡的时候朝下俯瞰,就能见到山川河流,如纸上褶皱那般微小,大城只是微粒,这般宛若画布的壮阔景致,直让刘恒感叹大开眼界。 在这种高度,芸芸众生都已看不见,才能感觉面对天地时,自身是何等渺小。 当然更多时候,刘恒则把心思都放在苦修上,除了花时间琢磨所得的各种绝世功法,就是用玉璧气血淬炼自身内力了。(未完待续。) p </br> 第四百三十八章 百圣神石 历经数以万年计的岁月,沧海沧田,很多当年至宝,如今用手触碰就碎散成灰,能保存下来的总计九十八套功法,想必那些强者临终前把所有心血都用在上面了。 这才是他们最挂念的东西。 所以这些传承不仅模样各有奇异,里面的禁制也是千奇百怪都有,除却《八景八荒真龙劲》,他对其他功法没有多少办法。 当然功法保存下来,目的就是为找到传承者。大多数功法就是常见的禁制,需要后来者悟透开篇真意,再凝聚出相应的内力就能得到下一层的功法,以此层层递推,真正学起来和宗门传授没有什么差别。 但和师徒传授真正的差别,就在于一个有人教授,一个全凭自悟,难度其实提升了无数倍。 刘恒有空闲时间都会拿出来看看,却并没有修炼的想法,因为他深深清楚贪多嚼不烂的道理。有《八景八荒真龙劲》珠玉在前,这些功法顶多作为借鉴,却不值得他在上面花费太多心思了。 “如今看来,这倒是成了一桩麻烦事,将来有机会尽量帮它们找到传承者,不至于让它们断绝在我手上就是。”刘恒想着,冷冷看向手里这柄金刀。 灵空白斩。 这柄蕴藏传承的真兵对他最为抗拒,至今还在拒绝他观看功法,连开篇都防得死死的。这样自身已经生出灵智的传承器物不少,但像它这样严防死守的不过五六种,它就是其中带头的那个。 金刀不知是什么材质锻造,浑身金光内蕴,宝相圣洁,平直古朴。卖相让刘恒一看就打心里喜欢,可就是不知道这刀为什么会如此抗拒他,说来好没道理。 他自忖不算大人物。可是单论刀道,他也不会妄自菲薄。绝对算是同辈里最出挑的了。所以他怎么想也想不通,灵空白斩刀要是连他都看不上,天下还有什么人物能入它的法眼? “你倒是说说,让我看看你心里谁才有资格继承功法?”刘恒淡声问道。 对一柄刀说话发问,看起来很可笑,但他清楚灵空白斩刀的刀灵绝对听得懂,奈何就是毫无反应,直接拒绝交流。 “单凭你这态度。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尘封到消亡,甚至把你熔炼,重新铸造就是。”刘恒冷声道:“亏得我没有这狠心,不愿因为你的缘故断绝一种传承,否则岂能容你到现在?” 前面一句话时,金刀倏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煞气,就要自行挣脱,还想反噬刘恒,奈何刘恒手掌稳稳握住,任由它挣扎也坚若磐石般。 说是真兵。和道器没有多少差别,他还在武夫境中期就能压制白骨法杖那残缺道器,现在压制这柄真兵就更轻松了。 也不知是知道刘恒厉害。还是听到他后面那番话,金刀终于消停,刘恒才放开了它道:“强扭的瓜不甜,我不会强迫你,但咱们打个商量,如何?” 金刀还是毫无反应,刘恒索性继续说道:“我内力太盛,云纹精钢铸造的宝刀已经承受不住,如果遇到大战。难免成为隐患。所以我如今正好缺一柄能承受我全部内力的趁手兵刃,平时不会随意使唤你。只盼你必要时候搭把手,这要求不难吧?” 这问题他之前就发现了。以云纹精钢的材质竟只能承受他不到四成的内力,这是极限所在,超出哪怕一丝都会有软脆崩毁的可能。放在以往这不算什么麻烦事,刘恒本身也想隐藏实力,但是想到即将到来的大战,他也不得不未雨绸缪。 凡事做好最坏的打算,总是不会错的。 这话说出,金刀竟干脆收敛了所有的锋芒,显然是用沉默来对抗,让刘恒脸色沉了几分,“且不说我对你的不杀之恩,我还能答应你,不再把你锁在大洪庙里,把你挂在腰间,一旦你发现合适的传承者,我就任你离去,这应该够了吧?” 金刀猛地震动,终于第一传出一缕狐疑的情绪,似乎不信刘恒会信守承诺。 “哼。”刘恒冷笑,“你该知道我如今的身价,真当我把你和你的传承多么放在眼里?” 这是句大实话,身处大洪庙里的金刀见过刘恒的泼天富贵,况且还见到这么多绝世功法,其余抗拒的传承器物被丢在角落再无人问津的样子,要说刘恒真重视它都没人信。 片刻以后,金刀面上流转过一缕缕金光,然后再度沉静下去。刘恒顿时发觉手里一轻,金刀不再异常沉重,立刻明白金刀这算是答应了,眉宇终于舒缓了些。 从钱袋里挑出一个刀柄,将金刀插入其中,他撇撇嘴道:“我也想好好看看,你中意的继承者是个什么样。” 随后,想到自己竟然在和一柄刀置气,当下自己也哑然失笑。 无论如何,总算解决一桩头疼事,对于大比他又少了一个隐忧,“这次,当全力以赴。” 接下来他所有精力都集中起来,不断搬运气血内力稳固当前境界,身上披着一套用锁龙璧串起来的内甲,手中还握着两块玉璧。 “这么奢华的修炼方式,怕是圣地天骄都享用不到。”刘恒不免有些感慨。 到达武夫巅峰,不能突破到武师境界,并不意味着实力就此停滞下来。意志是一方面,技艺是一方面,剩下内力,同样还有提升的空间,就像他现在所做的一样。 淬炼内力,让内力变得更加精纯,威力也会增加。 内力,和凝气的灵药、修行的功法都有关系,这导致同一个境界的武者实力差距也会有天差地别。 比方寻常武者,修炼艰难,哪怕凑巧突破到武夫境,凝气灵药低劣,功法也是不入流,等到勉强晋升武夫巅峰。差距甚至大到十个合力都不是一个宗门弟子的对手。 而宗门弟子,又往往比不上真传,真传里面同样分得出三六九等。将来差别会越来越大。 刘恒如今,应该算是武夫境巅峰中最顶尖那个层次。半年前他还在武夫境中期。就能轻而易举杀死沈道中那个武夫巅峰的武仆,足以看出差距大到什么程度。 现在哪怕上百个武夫巅峰的寻常武者围攻他,最后胜出的依旧只会是他。 可是站在这种层次,刘恒的眼界早已不在那种层面了,他的目光只会向上看。 那些妖孽,才是他的对手。 “天下之大,连天骄都不敢妄称同境无敌,想要夺取前三十。怎么准备都不过分。”这就是刘恒的看法,他也不敢小觑天下英杰,“我能强到这种地步,就说明也有别人能做到。” 每一次搬运大周天,内力滚滚消耗,直接从玉璧中得到新的补充,又经过浑身锁龙璧潜移默化的影响,都能感到比之前精纯了一丝。 这种变化不算大,但胜在持久,能够不断精纯下去。修炼时间越长效果越好。但价值万块紫金大钱的一块玉璧,顶多撑得住一天就告罄,这种修炼方式有多么奢侈可想而知。 每天消耗万块紫金大钱。仅仅能得到很微小的提升,身价不到夸张的程度,绝不会做这么荒谬的事情。 不知道圣地天骄是怎么修炼的,至少刘恒以前万万不敢奢望,直到现在身价颇丰才敢放开了修行。天下能享受这种修炼待遇的估计也不多,但要说还能用更珍贵的锁龙璧串做内甲来辅助,说出去都怕吓死人。 也就是刘恒发了笔横财,恰好不缺锁龙璧才能做到,换做王宇乾都不可能。 “不过。相信其他人现在也在做和我相同的事。”刘恒嘴角勾起一丝笑,还是感受到了从后面传来不小的压力。 现如今飞舟里的十人。同样不缺玉璧。 心里想着,他一面认真催动内力。一面分心参悟自己修炼的各种功法,从弓体术到《血炼功》,从《万重开山斧》到新得的《八景八荒真龙劲》,没有片刻耽搁。 时光流逝如梭,赶路的途中也遇到不少小麻烦,有不长眼的妖族,还有几股大盗。奈何倒霉遇到一位霸主坐镇的鹞鲸飞舟,却是他们自寻死路,被吴长老顺手就抹杀了,很多时候连少年们都没有惊动。 飞舟偶尔也会停下来,要么是到达交好的宗门地头,都会稍作停留,要么是遇见同路的宗门飞舟,少不得一番客套。 于是等十多天后即将到达圣地时,他们的队伍已经扩大到足有十多艘飞舟同行,包括飞舟里也多了很多人,比开始时热闹了不少。 后来上飞舟的人们,都是沿途几个宗门搭顺风车的,因为来圣地各有事宜,所以就顺道搭载一程。这些宗门和周天宗有些渊源,前来的有老有少,老一辈够身份的往往去陪伴吴长老,不够身份的大多数时候老实在房中待着,至于小辈们就性子跳脱得多,让飞舟有了几分人气。 小辈们年纪相差都不大,却是没有要参加大比的压力,所以哪里耐得住性子刻苦修炼。虽说上飞舟前都有长辈耳提命面,叮咛他们多多注意,不能打扰到王宇乾等十人,但是时间长了,都是打得一片火热。 “快到了吧?” 在飞舟甲板上,三四十个少年共聚一处,都是满脸兴奋的神情,抒发着迫不及待的心情。 “我还是第一次去圣地,听说圣地气象万千,让人永世难忘,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梅玉雪山,百圣神石,千里狼绒花,如紫色雪盖,这些奇景要是不能见到,怕是我会遗憾终生。” “看,那是不是百圣神石第一圣?” 旁边有少女惊呼,声音清脆又好听,引得所有人都朝前举目望去。 圣地百灵谷最出名的奇景,就是境内神似圣人的百块奇石,不仅是百灵谷的由来,与之相关的神话传说数不胜数。 其中流传最广的莫过百圣的传说。 传闻是开天辟地时从天而降,昭示着未来人世将会诞生百位圣人,贯穿古今。而这传说最神奇的地方,正是从古至今以来,有史料记载中的的确确诞生了一百位圣人,而且神态气度都能在百圣神石中找到与之对应的相似神石,这更增添了这传说浓郁的神话色彩。 “也是巧了,咱们见到的第一尊神石,竟然是史书中记载的第一位圣人,荒圣神石。”有人唏嘘惊叹这巧合,只觉很是幸运。 远处,有一方神石高高耸立,怎么看都格外醒目。 说是神石,不如说是一座石山更准确。 一整块大青石足有数千丈高,比旁边所有山岳都要高出大半段,仿若巨人狂奔的姿态,苍莽雄壮,透出古老而狂野的莫名气息。 荒圣,是开天辟地第一位圣人,想起史书和各种神话中对荒圣的描述,怎么看怎么觉得眼前神石神形兼备,正是荒圣应有的样子,少年们不由对百圣神石的传说又信了几分。 “真是神奇!”很多少年喃喃失神,惊叹有之,震撼有之。 而少年们之中有些年少早成,虽说也对荒圣神石好奇,但看过后很快就收回了心神,相互小声谈论起来。 “算起来,上一位圣人儒家曾子,离世已经有快上千年了吧?”胡自明眼神闪动,沉声道:“儒家曾圣恰好是有史以来第一百位圣人,不知诸位有没有听过一种说法?” 赵寂闻言撇嘴,“你是想说曾圣之后再无圣的那个传闻吗?” 曾圣之后,再无圣。 这个话题顿时让气氛变得很是压抑沉重,因为有史以来都没有出现过这么长时间的断层,足足千年没有新圣人诞生,加上百圣传闻,这种说法就越深入人心。 很多人都说天命钦定百位圣人诞生,既然曾圣是第一百位圣人,他就是最后一位,从他以后,世上再也不可能诞生新的圣人了。 这种说法很让人恐慌,也正是千年来天下四分五裂,动荡不安的原因。缺少了圣人,就好像众生失去了指路明灯,人人对未来都充满恐惧和茫然。 “你信吗?”胡自明并不以两人斗气为意,神情肃穆的问道。 赵寂一怔后又是撇嘴道:“反正圣人和我等武者从没什么关系,信不信又有什么差别?” 旁边郝明井听到这里,忍不住插嘴道:“都是些无稽之谈,你们怎么还当真了?” 两人还没回应,旁边忽然插进一个可以提高的反驳声。 “荒谬!怎么就是无稽之谈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三十九章 草包和佳人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听到这个声音,三人不约而同皱了皱眉。【ㄨ】 说话的人一身合身的绣品长袍,丝织的白底锦纹,华贵考究,精美腰带悬挂名剑和宝玉,一看就是风流调傥的贵公子。 这少年同样十三四岁的年纪,即将着冠,名为卢占吉,出身一个堪比一流宗门的世家,又是嫡系,身份很是显赫。 听闻卢占吉练武不成,却有极佳的读书天资,幼年被家族送去灵原,在一个十分出名的儒家书院进读。因为成绩向来极其优秀,所以即便从文不从武,在家里依旧很受宠爱。 这次书院放假,他就回乡游历,洽闻西南新秀大比的盛事,卢家就托付吴长老顺便捎上他来圣地凑热闹,开拓眼界。 或许因为在灵原成长,卢占吉很是傲气,回来百武有种从大城市回到乡下的感觉,连周天宗挑选出来的十大少年强者都不怎么看得上。偏偏其他少年对十人很是仰慕,对他往往爱答不理,他自然受不得这种冷遇,所以对十人多是挑剔,时常出口冷嘲热讽。 看在卢家和周天宗渊源很深,十人对他不得不很是忍让,但听多了怪话,心里哪里会舒服。可卢占吉不懂事,还以为十人是怕了他,气焰反而更嚣张,任是十人说点什么他都要大加斥驳来体现自己的见多识广,这次也不例外。 “你们常在百武,很少出去见识游历,自然不清楚天下格局。”卢占吉一脸傲意,鄙夷三人道:“自从儒家曾子辞世,正是因为“曾子之后再无圣”的说法迅速流传,灵原才就此四崩五裂,出现了如今小国分立、各自争雄的局面。天下因此剧变,数以千年来再无新圣诞生正是明证,何来无稽之谈一说?” 他慷慨激昂的直斥是非,就差直接点在三人脸上,说他们见识浅薄了。 性子火爆的胡自明倏然瞪去。很想爆发,最终还是被郝明井不动声色硬拦下来,朝卢占吉笑道:“卢公子的确见多识广,我等匹夫胡乱说说。倒叫卢公子看笑话了。” 他颇有唾面自干的样子,让卢公子很是满意,一抖折扇徐徐煽动,“纵是武者,多读点书增长见识总是没错的。” 这话连郝明井都忍不住蹙了蹙眉。断然没想到卢占吉竟然自大到这种地步,谦虚一句他就打蛇随棍上,直接以长者的架势教导起三人来了。 他拱拱手,却是真真不知该怎么往下说了。 “一年前才刚开窍,可见他读书的天赋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口气却比天骄还大。【ㄨ】”赵寂暗中传音,嗤笑道:“听说前几天他还想指点王宇乾修行,万幸被老仆人苦苦劝住,否则可要把人笑死了。” 听到这事,郝明井和胡自明也忍不住摇头失笑。郝明井笑意古怪,“毕竟是灵原读书回来的。” “卢家也算西南有数的名门了,这么没有自知之明的草包,他们怎么还敢放出来?”胡自明不知该说什么好,也觉得自己没必要和这种人多见识,实在丢脸。 不只是他们,旁边少年少女们都在暗中撇撇嘴,身在不远处的刘恒听到也是暗中失笑,却没人多嘴戳破。 实则卢占吉这番话,就是把先生教的给重新复述了一遍。这些事天下没几个人不知道的,他却拿出来好一番炫耀。虽然没人戳破,私下不知多少人觉得他可笑,他自己还犹自不觉。感觉很是良好,实在让人无语。 不得不说,灵原的确人杰地灵,圣人辈出,号称天下中心,从那里回来的人难免染上自高自大的毛病。往往小觑天下豪杰。 可这里是哪儿? 这是百武五大圣地之一,武道最昌盛的地方,自古以来从未衰败或灭亡过,在这种地方大放厥词不是不行,这卢占吉却没有这种资格。 不说别人,只说和他同舟的少年们,从小开始练武,七八岁就凝气成武夫的不在少数。同样的十三四岁年纪,别人少说是武夫中期,强者已经在朝武夫八九重进发,而他呢,不过一年前才勉强凝气成士子,修为远远落在后面,哪里还有脸来指点别人? 可惜碍于他出身卢家,人人都要卖卢家几分面子,所以没人站出来点醒他,都是暗中笑看他的表演。 “少爷,咱们回吧?”随他而来的书童倒像是比他懂事,早已涨红了脸,也不想他继续在这里出丑了,“快到圣地了,总得去收拾行李……” “急什么?” 卢占吉还是没听懂书童言下之意,反而不耐烦地道:“圣地不算小,这才刚到边上,等到了地头还得大半天,整日要我窝在房间,你是想闷死我吗?” 瞪眼呵斥一句,他就不再给书童多嘴的机会,歪过脸去朝旁边一位少女笑得灿烂,“青舒,同行就是缘分,等到了圣地,你我相伴去游历圣地奇景,可好?” “卢家哥哥,青舒是我的闺名,只有家里亲人才能叫的,莫非卢家哥哥在灵原书院还没有学到德礼吗?” 少女一句反问弄得卢占吉笑容猛地僵住,见少女满是好奇和纯真,却不会往对方故意暗讽上去想。所以他极力掩藏羞恼和尴尬,又挤出笑来,“我们明德书院最重德与礼,论起德与礼两道,在天下都是出名的,我自然学过。只是你我两家亲近,我只以为当称一声青舒,没想到却是逾礼了。” “原来如此。”少女恍然大悟,满是愧疚道:“卢家哥哥知情知礼,倒显得小妹无知。只是家里规矩严,自幼教导小妹绝不能做出失礼的事,所以青舒这闺名,卢家哥哥以后还是莫要再提起了。” “无妨,无妨。”卢占吉把扇子摇得呼呼作响,故作率真地哈哈笑道:“都是小事,既然朱妹妹不喜欢,为兄以后记在心里就是。” 他心里羞恼对方不给面子,可看对方不像是故意的,再想发作也只能自己憋闷了。于是也没见到少女转过头去时,朝王宇乾和刘恒促狭地眨了眨眼,逗得两人哑然失笑。 少女来自镇远州朱家。和卢家毗邻,却是同等大小的世家豪门。朱青舒年纪和卢占吉相若,但早早芳名远播,被江湖称为镇远四秀。此女年幼时粉雕玉琢。到如今年纪渐渐长开,更是如出水芙蓉,谁见了都知道再过几年定然就是祸国殃民的绝世佳人。 不仅如此,朱家不以她身为女子为意,自幼得到家族重视栽培。足以证明其武道资质同样很优秀。秀外慧中,才貌具佳,出身又这么好,如此佳人自然受到四方追逐,哪怕传出只容入赘的话,做媒的人家依旧踏破了门槛。 到现在她还没定下婚约,所以包括卢占吉在内不少人,都是听闻她登舟后追随而来。恐怕真正想前来增长见识的只有朱青舒自己,其他这些少年只是个借口,实则是“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罢了。 少年们通常围绕在朱青舒身边明争暗斗,各自施展手段,都想夺得芳心,但直到现在也没见到谁有所成就,朱青舒并没有流露过属意于谁的意向。 在刘恒看来,少年大多是卢占吉之流,以朱青舒心里的高傲,怕是一个都没看上眼。 “说起礼与德二道,礼儒圣人孙子都曾到我明德书院讲经,留下名迹。青……朱妹妹要是感兴趣,我愿意作陪去书院……”开口受挫,卢占吉却盛情不减,反而借机再度发起邀请。 “对了刘哥哥。”可惜朱青舒已经转头朝刘恒笑吟吟说话。他一番苦心又是白费,只能尴尬停下了,没有继续自说自话自讨没趣。他没法怨恨朱青舒,只觉是刘恒故意抢他的风头,当下脸色刷地铁青,阴沉瞪向刘恒。 “你是第一次来圣地吧?” 朱青舒明眸皓齿。暗中朝刘恒投去求救的眼神,是被卢占吉动辄炫耀的样子烦的怕了,急于找人解救。 佳人故作可怜,逗得刘恒莞尔,自然不忍心“见死不救”,闻言点头接上了话,“的确是第一次,幸得前十才有这样的机会,否则我也没资格来圣地一观。” 旁边王宇乾听得嘴角一扯,最受不得刘恒这套。 “刘哥哥得了第二,哪能是幸运就能做到,何必在小妹面前谦虚至此?”刘恒的托词自然骗不过朱青舒,不满地嗔道。 “骤得高位我已经诚惶诚恐,其中实在因缘际会,当不得真的。”不管别人怎么想,刘恒都不会因此自傲,“朱姑娘再这么说就是取笑我了。” “小妹听韩哥哥、吕哥哥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他们对刘哥哥可是推崇备至呢。” 朱青舒俏皮一笑,点了一句就不再多提,转而道:“这圣地,小妹幼年时曾被长辈带着来过,刘哥哥和王哥哥要是不嫌弃,就让小妹陪两位哥哥去走走看看。圣地的奇景,的确值得一观,至少百圣神石小妹还不至于认错。” “大战在即,我可不敢懈怠,朱家妹妹你该明白的。”王宇乾无奈道:“你还是陪刘恒去吧。” 他身为周天宗首席,对大比承担了太多重担,所以说起来朱青舒也点头表示理解,又满脸期盼看向刘恒,“刘哥哥应该没什么借口了吧?” “早说了,这小妞肯定是看上你了。” 听着王宇乾暗中促狭地传音,刘恒瞥了眼王宇乾一本正经的脸,像是什么也没听到般肃容道:“王兄也说了大战在即,连王兄都不敢懈怠,我自然更不敢放松了。” 装! 真会装! 王宇乾心里鄙夷,却也懒得揭破,只是传音道:“难得佳人青睐,你竟也忍心拒绝,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吗?” “我的事情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不狠心,难道忍心害人家当一辈子寡妇?”刘恒传音回道。 虽然王宇乾总觉得这还是刘恒的借口,实则怕是心里傲得很,单是入赘那一点就足以让刘恒彻底没了心思,却还是没有再说了。 听到这话,朱青舒眸中闪过了一丝失望,神态也有些不自然起来。显然长这么大,无论家世还是自己的优秀,她主动提出邀请都很少会被拒绝,所以即便欣赏刘恒,心里依旧不太舒服。 “刘家哥哥原来也这么心志高远。” 她说了一句客套话,旁边卢占吉早就听不下去了,啪地合起扇子冷哼道:“什么心志高远,给脸不要脸。” 此言一出,四周骤然寂静,人人诡异看向他。 刘恒目光扫过他很快又收回,却是懒得和他多计较,旁边王宇乾眼神一厉,再也不想纵容,冷声道:“卢公子,敢问你如今是什么修为?” 此言一出,周围静了静,忽然就传出阵阵窃笑声,卢占吉脸上倏然涨得通红,激烈自辩道:“我虽说如今只是夜游境界,但那是厚积薄发,你哪里……” “少爷,老爷召你赶紧回去!” 书童赶紧救急,是不想他再解释下去,因为继续解释除了自取其辱,没有任何用处。 卢占吉心里松了口气,恨恨朝刘恒和王宇乾瞪了眼,留下个“你们等着”的眼神,这才转身匆匆离去。 “这卢家是后继无人了吗?”在一片哄笑中,王宇乾摇头叹气,“想要夺得朱家妹妹芳心,这种货色恐怕只会适得其反吧,真不知怎么想的?” 他总算明事理,只是传音和刘恒抱怨,但这种话他说得,刘恒却不好跟着评价,只是道:“怕是有什么别的用意吧。” 说完自己也摇头,只觉无语。 “难得出来透透气,我可不想再被这些事情闹心,你自己惹的桃花劫自己去担着,我懒得沾这摊浑水。”说罢,王宇乾和朱青舒拱手示意,就把刘恒丢在这里,转去韩顾他们所在的那边了。 他一走,看过第一神石的刘恒也觉得没意思,就要和朱青舒告辞回房,谁知朱青舒率先挪步过来,和他并排而立,明艳眸子直直看向他。 “青舒之意,刘哥哥应该心知肚明,莫非是看不上小妹吗?” 她竟然传音直接挑破了这层纸,惹得刘恒朝后面一个房间半开的窗户诧异看去,那里有位眉慈目善的老者朝他含笑示意。(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章 桃花劫?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你看我施爷爷做什么,这是我自己想问的。”朱青舒瞪了他一眼,嗔怪也自有风情,总算收回那给人很强逼迫感的目光,“无关其他,青舒只想要个答案,还请刘哥哥明示。” “我出身贫寒,却是配不上……” 朱青舒没等刘恒说完就再度打断,“请不要敷衍小妹。” 少女倚拦而立,微热的清风徐徐袭来,让少女裙角飘动,长发时而飞扬,窈窕明艳,宛若随时乘风而去的仙子。因为离得近,不时有勾人的处子幽香钻进刘恒鼻中,让他有些恍惚失神。 经过朱家时,吴长老带着他们都去拜见朱家长辈,不知朱青舒那位当朱家族长的爷爷怎么想的,竟然一眼看中了他。连朱青舒此行也是临时起意,还派出最信任的老管家相伴相随,一路上都在促成此事,意图之明显,其他九人都早已看得明明白白。 “我知道,你也是个很骄傲的人。”朱青舒传音道:“这种骄傲,你再怎么隐藏我都能感觉到,因为我和你是同一类人。” “我虽说是女儿身,但家里不曾亏待我,所以我七岁凝气时用的同样是上品大药。如今年方十四及笄,已经武夫九重境界,督脉打通一大半,应该不弱于你多少。” 少女好像在说,世上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天资卓绝。 女子大多数是先开任脉再开督脉,也就是说朱青舒距离武夫巅峰只剩这小半条督脉而已。因为从没显露过修为,所以刘恒还是第一次知道朱青舒的实力,骤然听闻真是狠狠震惊了一下。 什么是武道天才? 这才是真正的武道天才,七岁凝气,再隔七年已经快要武夫巅峰,这种修行速度实在太惊人,相比天骄也没有丝毫逊色。 要不是刘恒的情形不能用常理来推论,他和眼前少女在武道上却是判若云泥之别。 “家里从没泄露过我的修为,我主动告诉刘哥哥。不是为了炫耀什么,只是为了显示我家的诚意。”朱青舒轻启朱唇,毫不忸怩做作,有种女子特别的爽利。“刘哥哥只看到我受人追捧的光鲜一面,怕是不懂小妹的苦衷。” “有时候,我只恨自己是女儿身。” 她握住凭栏的饰物,青玉般的纤手因为不自知的用力,指节泛白。“说出来不怕刘哥哥你笑话,我朱家到小妹一代,已经有了衰落的征兆,因为同辈男儿中竟没有一个能挑大梁的。若不是同辈男儿都不成器,家里也不至于把重担都压在我一个女子身上,期望我将来能撑起朱家。” 这个少女,心态成熟得太早了,绝不像其他豪门少女那样还满是天真烂漫。小小年纪就已经想得这么深远,足以看出她承受了多少远超年纪和性别的重压,撑的有多么艰难。 “但凡家里有一个成器的。我也想像她们一样,不必考虑什么,只在憧憬将来嫁给一个怎样的英雄豪杰,然后相夫教子。”她眼眸一转,落在旁边叽叽喳喳的各家少女身上,流露出罕见的羡慕,却很快恢复平静。 “若是没有生在这样的朱家,我身为男儿,也能纵横天地,天下扬名。和天骄争锋,与豪杰谈笑,我自信并不弱他们分毫。”她倏然直视刘恒,眼神熠熠生光。“刘哥哥,你信吗?” 刘恒毫不犹豫点头道:“我信!” 感受到他语气和目光中透出的真诚,朱青舒怔怔后,忽然笑得百花失色,“小妹现在有点明白,爷爷为什么会对你另眼相看了。” “这样的我。刘哥哥喜欢吗?” 她问得直接爽利,眼神更是热辣得刘恒都不敢和她对视,很快垂下眼帘,“朱姑娘,你……们朱家查过我的身世吗?像我这种来历不明的人,你们也敢带回家去?” 朱青舒笑吟吟地道:“刘哥哥是什么人,到了朱家就是我朱家的人,这点自信我朱家还是有的。” 言下之意,无论你什么来历,是否牵扯大恩怨,我朱家毫不在意,只要进了朱家,朱家就能像株苍天大树一样护你周全。 这句话,体现出了豪门子弟骨子里特有的自信和魄力,让人为之震动。刘恒自己讲不出这样的话,他不禁深思家世对人的影响,他和世家子弟的差别。 “真是不一样。”他喃喃自语,微微蹙眉道:“换做是我,如今野惯了,怕是早已接受不了大宅门里这么多的规矩管束。” “都是人,哪有什么不一样?”朱青舒秀眉微扬,有种神采奕奕的明艳,“到了哪里都有规矩管束,谁也不喜欢,却不得不遵行。如果刘哥哥不习惯,且等个几年,到时候没人管你,只由得你喜不喜欢管别人,这样可好?” 什么“且等个几年”,可不就是说只要忍耐几年后,她定然能执掌朱家大权。若是做了她的夫君,到时候谁也管不到他头上,至于想不想管别人就全看他喜不喜欢了。 刘恒眼神闪过一丝复杂,心里暗暗感慨,“果然巾帼不让须眉,表面上看着娇俏温婉,实则心里刚毅要强,更胜男儿。” 这就是一番交心后刘恒对朱青舒的评价。 但再开口他摇了摇头,“你还是不懂我们的差别在哪,我自小就不是个喜欢听别人安排的人,而你……我真有些好奇,是不是在你心里,家族就是一切?你自己呢?” 朱青舒笑了,美目晶亮,“如果小妹告诉刘哥哥,这是我第一次从心底认同家族的决定呢?” 刘恒怔住,对面朱青舒再直爽,毕竟是女子,说出这种话后霞飞双颊,一跺脚转身走了,如香风而去。 “刘哥哥,小妹看中的东西,就不会放手。” 带着颤音的清脆声音,是娇羞和自信的坚定宣告,让刘恒的心也莫名跟着颤了颤。 “这样一个女子……”刘恒心里喃喃,忽然失去了言语。 “刘哥,朱家妹妹跟你说了什么?” 目送朱青舒逃也似的走了,旁边一个面容青雉却故作成熟的少年再也按耐不住。急忙朝刘恒小声追问。 刘恒瞥他一眼,因为少年的打岔让他心神一清,“很想知道?” 少年拼命地点头,“朱家妹妹和你熟。有什么都喜欢对你说,她一定说了什么话吧?是不是说了对我们的看法,她看上谁了?我,我怎么样?” 少年即忐忑又紧张,一副很想知道又怕听到失望的样子。看得刘恒莞尔,忽然生出些许感慨,只觉得自己还没感受过这个年纪的美好,竟就不知何时早早错过了。 “我的美好,留在哪里了?”他脑海浮现出过往种种,忽然定格在一个街角杂货铺门口,有个娇俏少女负手而立,面生红云,纯净美目“狠狠”瞪了他一眼。 哦,当然还有那粒枣。回想起来时口舌间似乎还有余韵。 只有回想起来,他才知道怦然心动是什么感觉。奇怪的是来到百武,拜入蝶花宗这种美女如云的宗门,也见过无数姿色更胜过“杜姑娘”太多的佳人,那种感觉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他的美好,显然就留在了那里。 “可惜么?” 刘恒心头怅惘,却被一阵焦急催促声打断了思绪,“刘哥,我的好刘哥,你倒是说啊。这是故意晾着弟弟吗?” “想知道自己不会去问?”被贸然打断,刘恒心情大坏,“你小子不比谁傻,可看看别人。这么几天或多或少都能和人家搭上两句话,偏偏你半个屁都不放,单问我管什么用?” 莫名被刘恒一阵凶,这少年也不着恼,挠着头呵呵笑道:“我这不是在准备么。刘哥你别看我不动声色,其实都在苦心筹备。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马到成功。反倒那些家伙,都是在瞎折腾,我才觉得丁点儿可能都没有。” “到我这你就一套套的挺会说了,真不知哪听来的……”刘恒撇撇嘴。 “这是我们铜仁刘家的祖训!” 少年一脸骄傲地道。 得,竟然是祖训,刘恒赶紧把后面嘲讽的话给吞回肚里去了,还得感激少年提醒得及时。然而看他得瑟的样刘恒又不痛快了,随即苦口婆心地道:“牧小哥,不是哥哥多嘴,祖训是没错,但你现在是在追求朱姑娘吧?任是块金子,也不能把自己一直埋在沙里,你得让人家见到你的优秀,否则只会错过良缘。” 他就只有在这少年面前才能摆出一副过来人的样,偏偏少年是深信不疑,闻言竟陷入了深思。 少年也姓刘,单名一个牧字,但人家出身铜仁刘家这样的豪门,却不是刘恒能够比较的。难得的是刘牧身上很少有豪门公子哥的骄纵劲儿,加上和刘恒同姓的缘分,所以很快就成了好友。 在刘恒看来刘牧不仅不傻,反而机灵开朗,唯独在这方面还没开窍,简单说就是个雏。其他和他同样打算的少年早就和朱青舒搭上了话,可刘牧一遇到朱青舒就像变了个人一样,顿时变得胆小如鼠,甚至不敢靠近,看得刘恒都替他着急。 “别把她当个姑娘,把你平时的样子拿出来,自自然然就好……” “怕什么?她又不是妖怪,难道还能把你吃了不成?” “先搭上话,然后多多接触,不为别的,你总得先给人家了解你的机会不是?” 他不辞辛苦地敦敦教诲,听得刘牧连连点头,一脸认真与感激,等回到房间刘恒想想都觉得好笑,“要是让他知道我和他差不多,会是什么表情?” 可惜这个秘密,刘恒已经决定永远也不告诉他了。 鹞鲸飞舟号称能日行近万里,这等极速,从见到第一块百圣神石开始到抵达百灵谷山门还是花了两个多时辰。沿途还见到另外好几尊百圣神石,深夜俯瞰大地,也能依稀见到更远处不少隐没在夜色里的巨大黑影。 这些神石高大非常,都独具神韵,错落在方圆数千里内,宛若支撑起百灵谷这方天地的一根根擎天巨柱。 “听闻百圣神石还是个天然的绝世大阵,一旦发动可以无惧圣人攻伐,不知是不是真的。”刘恒很是好奇,不得不赞叹百灵谷的得天独厚,“这样的地方,果然不愧圣地之名。” 疏朗夜空下,各色流光飞纵,是种种飞行器物划破虚空的留影,起起落落,来来去去,是刘恒前所未见的繁盛场景,只觉大开眼界。 两个多时辰后,一众飞舟和飞船总算向下方落去,下方一片灯火通明,离得越近越能感受它的广阔。 这是百灵谷的中心,百武的五大圣地之一。 它统御着方圆数以十万里的广袤土地,数不尽的芸芸众生,从这里传出的一个小消息,都会对无数子民和势力造成很大影响。 就是在这里,就在前方。 面对这样的庞然大物,饶是刘恒心性沉稳都忍不住有些激动,也能理解其他人近乎朝圣般的忐忑心情。 大群大群的飞行器物或起或落,他们同行的十多艘飞舟和飞船落下,竟是如此的不起眼。 原本还能看出负责起落飞行器物的这个谷地的轮廓,等他们走下飞舟时,竟有种置身平原的感觉,只觉自身格外渺小。这广阔带来的震撼,就是刘恒来到百灵谷的第一印象。 然而大虽大,却能看出谷地里一切都显得忙碌又井然有序,他们才刚刚踏上实地,就有圣地执事前来核对身份,然后快速带领众人前往周天宗的驻地。 沿途所见的风景,要么雄奇要么瑰丽,都是外界难见的事物,引得人群中时不时就传出骚动。而百灵谷给刘恒的感受则是大气,古典,处处透出低调的贵气,有灵禽就在旁边慢慢踱步,都透出一股子高傲来。 到了住处,等人们安顿好,长辈们一面呵斥过于兴奋的少年们,一面陆续出门各自走亲访友去了。 这种时候就显出刘恒外来人的身份了。因为没有熟人,他实在找不到出门的理由,和人们陆续告别,又婉拒了众人和朱家的盛情邀请,索性独自回到自己的房间。 他正准备继续修炼打发时间,没想到房门忽然被敲响,开门就见到是个圣地的杂役弟子拱手道:“敢问可是刘恒师兄?” “正是在下。”刘恒也是拱手回应,因为自觉从没见过眼前的少年,心里升起一丝疑惑,“不知这位师弟有何要事?” “外面有师兄的客人来访,师兄要不要见见?” 杂役弟子见刘恒露出诧异的神情,不知怀着什么心思,突然又补了一句。 “是位师姐。”(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一章 故人 “刘师兄,真是你!” 殿门前窈窕身姿的少女似有所感,一回首见到刘恒,亮如星辰的杏眼倏然定住,惊喜地迎了上来。 “你是?”刘恒心神剧震,只觉眼前女孩的俏丽容颜异常熟悉,一身打扮却和印象中却有天差地别,“子章?你怎么……” 当年羞怯秀气的少年,如今眉目如画,身段玲珑有致,却是女儿打扮。见到刘恒满是惊疑,徐子章才呀了一声,面颊很快浮起两朵红云,目光有了惊羞和懊恼。 刚刚在人群中凑巧见到疑似刘恒的少年,她急急找过来确认,竟是忘了当年在对方面前一直是男儿打扮。 “师兄见谅,当时小妹绝不是有意隐瞒师兄,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一朝穿帮,徐子章一面后悔自己的疏漏,一面赶紧朝刘恒道歉,紧张看着刘恒的神情,就怕刘恒因此生出芥蒂。 苦衷? 刘恒不禁想起两人初遇的情形,一起相助对方打熬皮膜,徐子章一直紧守中门,护住胸前让刘恒不满,后来一拳打在对方…… 到现在真相大白,他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么离谱,竟然如此过分的冒犯过这个少女。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到现在他才知道徐子章的用心良苦,分明是顾及他的颜面才死死守护住了这个秘密。 “那时候还说师弟,师妹你容貌过于俊美,性子太娘,如今才知道……”刘恒摇头苦笑,“却是师兄错了。” “当时是小妹我有意隐瞒在先,怎能说是师兄的错?”徐子章赶紧道:“师兄要是再这么说,让小妹如何自处?” 刘恒还是自恼,“我早该想到的。” “无非是个小误会,师兄就不要再自责了,否则小妹只当师兄对小妹生了间隙,日后怕是不敢再来找师兄了。”徐子章努力隐藏心里的忐忑。故作埋怨地道。 “你说得对,小小误会,却不能让它坏了我们过命的交情。”身为女子的徐子章都如此大气,很让刘恒羞愧。随即也释然了。 冰释前嫌,两人相视而笑。 眼见徐子章不时好奇瞥向殿宇门匾上“周天殿”三个大字,一副想问又不知该不该问的样子,刘恒索性道:“说来话长,却是一言难尽。师妹要是有闲暇不如进来坐坐,咱们慢慢说。” 徐子章俏皮一笑,“难得在圣地重逢,岂能再枯坐房中,师兄还不如和小妹到处走走,省得错过了圣地难得的夏景。” “也好。” 刘恒毫不迟疑答应下来,随后朝殿里的杂役弟子交代两句,这就和徐子章相伴而去。 另一边,没能拜访到好友的卢占吉扫兴归来,恰好见到刘恒和徐子章身影消失在对面转角。不由得微微眯眼,“阿叔,你可认识旁边那人?” 他唤作阿叔的,是家里分派给他的守卫,稍微思量后就答道:“这打扮倒像是云山宗的。” 卢占吉折扇一顿,嘴角慢慢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有意思。” …… “蝶花宗?” 在百灵谷有名的雪霜湖湖畔,刘恒和徐子章漫步前行,听过刘恒简单讲述着分别后的经历,徐子章很是诧异。迟疑道:“这宗门……师兄怎么会拜在这个宗门下的?” 刘恒心念通透,明白徐子章怕是根本没听过蝶花宗这样的二流宗门,之所以言辞闪烁,还是照顾他的颜面。 但刘恒自己对于蝶花宗已经渐渐有了认同。却不会觉得蝶花宗出身有什么丢脸的,很是坦然,“还记得蛮厨子吗?” “哦,那个为老不尊……”徐子章脱口而出,又赶紧捂住了小嘴,逗得刘恒莞尔失笑。以蛮厨子的脾性。亏得是霸主,否则徐子章他们私下里更没好话。 “我曾经拜托过他帮忙,经他指点才知道蝶花宗有一门正合我心意的功法,所以就拜入了蝶花宗隐脉。”到了刘恒这里,毕竟对蛮厨子不算讨厌,所以说起他来免不了多有维护。 听过他的解释,徐子章有些醒悟,却也感到好奇。 在她心里,以刘恒的资质,天下宗门几乎可以任他挑选,连圣地也进得,所以她实在想不出这么个没听过名号的宗门会有什么神奇的功法,还能吸引刘师兄如此天才赶去拜师。 可是干系到功法这样的私密,刘恒好像不愿过多透露,她都不好再多盘问。但她知道刘恒不痴不傻,做出这样不合常理的选择,就一定有必须如此的原因,这么想着,她心里的难受就一扫而空了。 “师兄天资卓绝,小妹相信不管师兄拜入什么宗门,将来肯定都会出人头地就对了。”她斩钉截铁地说道,随后又笑道,“小妹真是瞎操心。蝶花宗应该是周天宗的下宗吧,能随上宗师兄们前来大比观礼,就足以看出师兄在那边有多受重视了。” 刘恒张张嘴,却是尴尬地笑了笑。他没想到徐子章已经帮他想好了前来圣地的原因,这时候再说他来圣地的原因就像是炫耀什么一样,哪里还说得出口。 “师妹呢,怎么也来圣地了?” “和师兄差不多。二师姐正巧夺得宗门第二,师父龙颜大悦,就答应了我的央求,让宗门捎带上我,带我提前来圣地长长见识。”徐子章俏皮地道:“我就是个小跟班,主要还是为二师姐叫好助威的。” 刘恒恍然,云山宗原来是一流宗门,徐子章那位二师姐竟得了宗门第二,恰好和他一样名次。 他没有遗漏徐子章话里“提前”二字,就知道徐子章在宗门有多么受重视了,“以你的资质,三五年后下一届新秀大比,就看你的了。” 徐子章今年还不到九岁,看气息应该已经凝气,在莲宗仙府分别时送的那枚大药,总算派上了用场。 “什么呀,想到要和师兄一届,师兄知道小妹压力有多大么?”徐子章瞪了刘恒一眼,嗔怪道。 刘恒笑了笑道:“我怕是没有和你同届的机会了。” 徐子章怔住。随后恍然大悟地哦了声,“师兄拜入的是蝶花宗隐脉,宗门怕是不会放师兄出来崭露头角了。” 得,差之毫厘谬以千里。误会是越来越大,偏偏刘恒实在不好解释,只得道:“不是这个原因,过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等在大比上见到刘恒,就不需要再解释什么了。然而现在徐子章怎么想都不会想到。大半年前刚刚凝气的刘恒,仅仅时隔这大半年之后就能站到和她二师姐同台相争的程度。 精进如此逆天,说出来都太离奇,只有亲眼见到才行。 所以听刘恒这么说,徐子章懵懵懂懂哦了声,没有继续再问,转而兴致勃勃说起自己回去后的事情。 虽然只是大半年不见,对于还是少年的两人来说都觉得像是隔了很久,再度重逢都很高兴,徐子章攒了一大堆的话今天总算说了个尽兴。 而刘恒。分别后很多经历说出来太吓人,他只挑选了些宗门的见闻告诉徐子章。徐子章则把回去后的事情都说了一遍,包括修炼受到的折磨,师父的唠叨和严厉,甚至同门间讨厌谁喜欢谁,无所不言,恨不得把刘恒不在身边的遗憾给完全补回来。 总之听下来,刘恒清楚知道了徐子章在宗门受到的宠爱,宗门对她的重视也非同一般。 “对了,我不久前还见到祝真合他们。见到我连头都不敢抬,都是仙府时师兄打出来的威风,我看他们心里都落下阴影了,看着都觉得好笑。”徐子章提起这事。咯咯地笑。 祝真合是谁,刘恒根本没什么印象,但听徐子章这么说就明白,应该是莲宗仙府里被他打劫过的某人。 时隔大半年再提起往事,刘恒只觉恍若隔世,就像是已经过去很久了一样。想想当年还觉得是将来劲敌的那些少年。如今要么还没凝气,要么刚刚凝气,而他已经在和少年们的师姐师兄们争锋,刘恒自己也是唏嘘。 一路说一路行,两人不知不觉走了很远,来到一座山崖边不得不停下,却因为前面没有了路。 驻足片刻,刘恒不经意间朝对面看了一眼,目光倏然一凝。 对面山崖有飞涧瀑布,汹涌澎湃,瀑布上有块挺立的大青石,屡经激流冲刷依旧屹立不倒。青石上大雾升腾,好像大水遇上熔浆时的情形,气雾滚滚大作,久久不息。 刘恒目力惊人,却能透过浓浓水雾遮挡,看清青石上面端坐的人影。 此人浑身筋肉如块垒般,坚若磐石,似乎在利用这地方苦修。他不断催动自身内力,仅是内力气血无意间散发的热力就造成了眼前的异象,其内力的独特和强大可见一斑。 “呀,怎么走到这里来了?”徐子章环视一圈,看清周围环境后惊呼了声,朝瀑布那边露出紧张神色,把声音压得极低,“师兄,咱们快离开吧。” 两人目光投注,青石上的人似有所感,忽然睁眼朝这边看了眼。只是这淡漠一眼,刘恒都能感觉徐子章浑身骤然僵硬,身心倏地紧绷到极点。 刘恒皱了皱眉头。 对面那人看清两人后,好像两人勾不起他的任何兴趣,又合上双眼,旁边徐子章才松了口气,急急抓住刘恒袖子道:“咱们先离开,待会我再给你说!” 感受到徐子章溢于言表的焦虑,刘恒又多看了对面一眼,任由徐子章拖着他快步离开。 直到走出很远,徐子章还在不断朝后看,满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谢天谢地,差点就惹出大祸了。” “那是什么地方?”刘恒倒很感兴趣,多问了句,“那边修炼的又是谁?” 徐子章看他这么轻松,不禁嗔怪道:“师兄什么都不知道还好,反而不像小妹这么提心吊胆,你都不知道刚才有多么凶险。” “要说这地方本来也不算有名,就是因为咱们刚刚见到的那人常在这里修炼才渐渐有了名气,被人称之为融烈涧,原来是什么称呼都没人记得了。” 徐子章一脸正色,“这人名为孙公烈,不仅是圣地真传,更在武夫天骄榜上排名第十位,力压六位真正的天骄。二师姐都说这是绝不愿招惹的恐怖人物,她甚至不想在大比遇到此人,只因为这人不知由于功法还是本性如此,脾性格外暴戾,一言不合就杀人。” “他可不管对方什么身份,稍有不顺心就当场杀了,幸好刚才他没把咱们当回事,你现在知道我为什么这么怕了吧?”徐子章心有余悸地道。 刘恒倏然动容。 早就听闻圣地强人辈出,甚至有力压天骄的妖孽,没想到随便走走都遇到一个。但听完徐子章的解释,他又渐渐蹙眉,“性子如此暴戾,简直无法无天,圣地就这么容得下他?” 刘恒知道的宗门如果出了这样的人物,不拘资质有多好,都会受到严惩,绝不会如此放纵。 “因为这是圣地呀。”徐子章叹了口气,“师兄或许不太清楚,圣地可以说有教无类,只看资质实力,从不看重人的品行。你表现越好,越能得到圣地的纵容和培养,像孙公烈这样的,哪怕他欺师灭祖,圣地也毫不在意。所以刚才他就算杀了我们,咱们宗门顶多抗议两句,没有任何用处。” “这就是圣地?”刘恒深吸一口气,心头生出异样的滋味,说不出是什么感受,对于圣地百灵谷却多了更深的认识。 小小插曲有惊无险,徐子章很快就抛到脑后,继续和刘恒叙旧畅谈。重逢的两人有太多话要说,直到夜深刘恒把她送回云山宗驻地,她还在意犹未尽,非得刘恒答应多出来相聚才依依不舍地告别。 回去一路上,刘恒想着偶遇的孙公烈,渐渐把真人和王宇乾赠给他那玉简上对孙公烈的描述对上了号,“内力气息的炙热,让激流如遇熔浆,的确很不同寻常,应该是属火的绝学没错了。照描述来看,他性格之所以暴戾,他修习的绝学有缺陷这传闻,恐怕并非谣言。” 但是无论怎么说,单凭相遇时孙公烈给他的浓烈危险感,刘恒也能断定此人必然是自己的大敌。 回到驻地,周天殿中很是寂静,看来出门的人们要么还没归来,要么早早回房了。当刘恒走到偏殿天井时,恰好见到小亭中有两人隔桌对坐,听到动静都循声望来。 “总算是回来了。”左边那人一开折扇,冷笑道。 刘恒没想到卢占吉和朱青舒竟然也有同坐一桌的时候,而且听这语气,倒像是在等他一样,“两位在等我?” 朱青舒咬着嘴唇,美目流露复杂神色,“听说你今天和云山宗的朋友相伴出门,可是真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二章 佳人有意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刘恒扬眉,瞥了眼卢占吉,知道告密的八成是他。但和徐子章重逢的事,刘恒自觉坦坦荡荡,没有不能和人说的道理,索性坦言道:“巧遇一位童年故友,一续故情。” “你……”朱青舒闻言贝齿咬住红唇,踟蹰欲言。 卢占吉倒是抢了先,“哈,那就没错了!青,朱家妹妹,我没冤枉他吧?此子和云山宗弟子私下里勾勾搭搭,肯定藏着什么诡计,要不是我撞破了……” 刘恒倏然朝他看去,那目光是卢占吉从没感受过的冷厉,浑身都是一僵,仿佛自己是只兔儿被雄狮盯住的感觉,莫名生出一种大恐惧来。他心下骇然,“这小子平时看着性子平和,却不知藏着这么大的戾气,竟像是一言不合就要杀我般,好生吓人!” “卢公子,还请慎言。”刘恒收回目光,冷淡道:“我私会故友,自忖并非不可见人的秘密,为何到了卢公子这里就成了肮脏事?” “你,你私会云山宗弟子,还敢说没……”卢占吉涨红了脸怒喝道,不知是色厉内荏,还是因为之前被刘恒吓住而恼羞成怒。 “卢家哥哥!” 他的话没能说完,就被朱青舒打断,秀眉微蹙道:“小妹有些话想问刘哥哥,能否回避一二?” 谁知卢占吉还是不识趣,闻言登时道:“不成不成,此子一看就不是好人,我哪能放心留妹妹独自……” 两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看向他,两道目光给他的压力就足以让他再也说不下去,坐立难安,最后讪讪起身,“那朱家妹妹,你可小心些,绝不能轻信了他的鬼话,我且去看看父亲睡下没有。稍后就回来。” 他朝刘恒恐吓地瞪了眼,奈何那心虚的模样,实在缺少震慑力。 碍眼的人终于离去,朱青舒迟疑片刻。才轻声道:“这卢占吉就喜欢大惊小怪,刘哥哥不必和他计较。” “心脏的人,看什么都是脏的。”刘恒淡淡点了一句,却懒得和这种人计较,在石桌边坐下。“朱姑娘有什么要说的,直说就是。” 朱青舒瞥他一眼,朱唇轻启,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幽幽叹息道:“刘哥哥为人坦荡,想来确实不知道云山宗和我朱家的事,是我听风就是雨,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了。” 从这种阵势刘恒就已经猜到云山宗和朱家怕是有什么不妥,但他不觉得这事和自己有什么关系,所以只是静静坐着。也不去多问。他本就不是个好打听是非的人,由得朱青舒想说就听着,不想说也由得她。 他的淡然态度反倒让朱青舒很不自在,不时举杯小酌,刘恒等了一会见对方还是没有说出口的意思,就准备起身告辞,朱青舒才柔声开口。 “虽是故友,但将来各有身份,还请刘哥哥注意些,将来还是少和对方来往好些。” 刘恒眉宇微挑。起身欲走又顿住,还是没忍住留下一句话,“所以这也是我不愿意进入家族的原因。” 他留下话再没有回头,径直走去了自己房间。 “刘哥哥!” 刘恒去意坚决。竟没有任何迟疑和不舍,朱青舒急追着唤了一声,只能把红唇咬得泛白,忪怔目送刘恒背影离去。 “小姐。”不远处传出一声叹,才见到一个老者悄然走来,正是陪朱青舒前来的老管家施和。“老仆现在都有些怀疑老爷他怕是错了。” 朱青舒没有回应,施和忍不住道:“以我朱家的条件,以小姐的条件,天下俊杰都可着小姐挑才对。这刘恒未免太傲,闹到如今却像是小姐嫁不出去,老爷呢是一厢情愿,咱们上赶着求他一样。照老仆看,咱们没这么下贱,不必惯他这毛病。” 听他怒喝,朱青舒却是笑了,“施爷爷何必激我,我不是不知好歹的人。爷爷的眼光如今我总算看懂了些,如果还是像卢占吉那样的,不要也罢。既然爷爷还为我着想,我要是还不懂得珍惜就真不懂事了。” 她朝施和认真道:“施爷爷放心,我不会轻易放弃这机会的。” 施和笑得宽慰,“小姐一向最懂事,老仆和老爷也向来放心,就希望是好事多磨。” 一女一仆相视而笑,朱青舒朝那闭合的房门看了眼,心里说了声“来日方长”,就与施和相伴而去了。 房里刘恒放小虫满屋子玩耍,自己盘膝而坐,闭目沉思。 佳人有意,要说刘恒一点不动心是假的,但寿命和身世成为天堑,让他早已斩断了遐念。如今接触得多了,他更发现放下这两点不提,也还有不少分歧拦在中间。 他朋友本来就少,每一个他当做朋友的就会真心对待,要是让他因为别的原因就此放下和朋友的情谊,他就断断做不到了。单是这一点,就让他对这事情又生出更多的不情愿来,除此之外方方面面也都在告诉他三个字。 不合适。 朱青舒从小照着家主的模样培养,虽然是女儿身,样子柔和娇美,内里却有如男儿刚毅果决的一面。她性子刚强,太过强势,而刘恒也是习惯自己拿主意的人,两人碰到一起,怎么想都没有好处。 “难道我说的不够明白吗?” 面对显然不会轻易放弃的朱青舒,刘恒也觉得头疼了。身世和寿命过于紧要,自然不可能见到个人就大说特说,除此之外他自觉已经把态度表达得很明白了,但看样子好像没起到多少作用,“实在不行,干脆把寿命的事拿出来说了吧,省得再纠缠不休下去没个完了。” 下定决心后,刘恒就不再为这事继续烦忧,重新陷入苦修中。 精炼内力是个水磨功夫,尤其他的内力异常磅礴,精炼起来花费的心思就得更多。这么费时费力的事情,即便有满身锁龙璧来辅助,再加上一块块极品的龙血精华围绕身边,起到提升内力运转速度的奇效,还是快不到哪里去。 “一天下来,提升还不到百分之一。实在慢得惊人,根本见不到显著的变化。”刘恒感叹,“要想内力整个精炼一遍,威力提升一倍左右。没个一年半载想都别想。” 他听说圣地妖孽横生,有些和他年纪相当就早早踏入了武夫巅峰境界,却是遇见过什么样的奇遇、造化都有,都不能以常理论之。 然而很多这样的妖孽都没有急于冲击更高境界,反而沉下心来精炼内力。为将来务实基础,等到进无可进才会冲击武师。他们在这个境界,甚至可以花费三年、五年、十年,一点也不急,只因为晋升前内力越精炼,晋升后得到的好处也越大。 武师境界,近乎是一次升华和蜕变,基础越扎实,提升也会更大。 对于这些妖孽来说,晋升快慢和难易都不会放在心上。反而将来成就才是他们关心的。再加上别人想要都得不到的修行环境,他们自然有资格去追求完美,每一步都扎扎实实,提升将来晋升最高境界的几率。 比方孙公烈,少年际遇惊人,和刘恒一样十二岁晋升武夫巅峰,然而快过去五年了,由少年变成青年,还是武夫巅峰。即便如此,没人会因此看轻了他。都觉得他潜力更甚当年,反而还要高看一眼。 如今他实力到达什么地步,没人清楚,但他力压六位天骄的排名保持了足足三年没变。可见一斑。 像孙公烈这样的妖孽,圣地绝不止他一个人,大多数天骄都是这样,这次大比中就更多了。并非出身圣地,但以这类妖孽的惊人表现,在哪个宗门都会得到最好的培养。这样的危险人物,王宇乾给他的玉简里描述了不下二十位。 “真是越看越让人压力倍增。” 面上苦笑,可刘恒双眼却前所未有的发亮,压力也让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刺激和兴奋。他深深觉得,这才是他应该在的地方,只有真正的对手,才能激发他得到更好的成长和提升,“应该不会让我失望。” 至于渐渐在复苏的诅咒,他已经察觉,偷偷吞噬他的气血作为滋养,正在不断壮大。但是现在他都不怎么在意了,反而视之为动力,用它来随时提醒自己不能懈怠。 为此,他甚至放弃了再去打探异火消息的举动,就是要告诉自己前面只有一条路,为夺取大比前三十的排名,“我想拼尽全力一次。” 既然明知命不久矣,岂能不轰轰烈烈一次? “能和天骄争锋,会一会天下英杰,才叫不枉此生。”刘恒喃喃,心头开始火热,却也感到格外的畅快。 内力滚荡,轰鸣不绝,如浪涛奔涌反复,仿佛永无止境。 一夜无声而逝。 第二天才过了晌午,又有人敲门禀告,说是昨天前来的云山宗弟子再度前来拜访,不用说自然还是徐子章。刘恒哑然失笑,明白是徐子章和自己重逢的兴奋劲还没消退,却也不会觉得她打扰了自己修行,欣然前往。 没想到刚出门,就见到一个倩影依旧坐在昨夜的凉亭中,对他笑吟吟地道:“刘哥哥是要出门吗?” 刘恒又开始头疼了,“朱姑娘今天不出门访友?” “该拜访的昨天都拜访过了,再出门就得遇见很多烦人鬼了。”朱青舒故作苦色,“出门麻烦,窝在房里又闷得慌,刘哥哥要去哪,不如带上小妹?” “朱姑娘何必如此。”刘恒叹了口气,“朱姑娘,咱们不如把事情摊开来讲清楚好点……” 他已经准备摊牌,谁知朱青舒根本不给他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率先起身朝外走,“佳人有约,刘哥哥可得快些,免得失礼。” “你……”刘恒张口又顿住,见朱青舒走得急,也顾不得再多说,急忙追了上去。如果他不在,更不知两人对上会发生什么乱子,“朱姑娘,你给我……” 朱青舒这样独断专行,饶是刘恒也生出些许恼火和不满,正要喝止她胡闹,朱青舒已经慢下脚步,朝前面的少女开口了。 “刘哥哥,既然是故友,何不帮小妹引荐一二?” 刘恒也是顿住,眼见徐子章诧异看向朱青舒和他,满是无奈。两女相互打量,神情都有了微妙的变化,徐子章杏眼眯得像是月牙,甜甜笑道:“师兄,这位小姐是?” “这位是镇远朱家的朱青舒朱姑娘,不知你以前有没有听过。”眼见两女对视的样子,刘恒不知为何只感到一阵阵头皮发麻,事到如今,只能为两人引荐道:“朱姑娘,这是云山宗弟子徐子章,和我是儿时好友。” “原来是朱家掌上明珠。”得知对方身份,徐子章眼神倏然闪过一丝惊异,神情也认真起来,“堂堂镇远四秀之首青舒仙子的大名,师妹要是没有听过,怕是会被人笑话孤陋寡闻了。” “徐子章?” 朱青舒上上下下打量徐子章,只觉青雉中有英柔之美,虽然年幼,却已能想象将来的绝世倾城,心里生出了别样滋味,面上依旧笑意不减,“圣子章华,锦绣生花,好别致的名字。如此佳人与佳名,我却鲜少听闻,倒显得我这做姐姐的见识浅薄了。” 一听两人才见面就在话里暗斗机锋,再想到昨夜听闻朱家和云山宗似乎还有不小的瓜葛,刘恒更觉得麻烦了,当下心念急转,已经拿定了主意,开口道:“子章,今天师兄有事,你先去忙,明天再叙吧。” 他是准备和朱青舒把事情说清楚,省得再生苦恼。徐子章讶异后恍然大悟,就要欣喜答应时,朱青舒率先莲足轻移,揽住了她的藕臂,朝刘恒笑道:“刘哥哥有事就去忙吧,小妹和子章妹妹却是一见如故,正好做个玩伴,一道去游览圣地美景。” 刘恒脸色微沉,看向朱青舒的眼神已经渐渐严厉起来,开口就想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而对面朱青舒笑容如故,徐子章似乎听到什么传音,面容微变后竟然朝他抢先笑道:“朱姐姐说的是,师兄不用理会我们,明日再叙!” 她朝刘恒眨眨眼,就在刘恒愣怔的时候,两女已经丢下他谈笑而去。 刘恒犹豫着,不知道该不该追上去,忽然听到旁边一声高喝。 “刘恒!” 他猛地循声望去,就见一个少年领着个青年朝他怒目而视,“就是他,师兄!这恶贼就算化成灰我也认得他!”(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三章 旧怨上门 一秒记住【??】,為您提供精彩小说阅读。 随少年前来的青年气宇不凡,白面剑眉,微微昂首,很有些矜持,手搭在腰间剑柄上,审视刘恒后朝少年问道:“没认错人吧? “就是这厮!” 少年瞪向刘恒的目光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大半年不见,这厮变化不小,但昨天见着他和云山宗那小丫头勾勾搭搭,我就知道肯定是他!” 青年免不了又好好打量刘恒几眼。 他听自家师弟提起过年初的事,自家师弟可谓同辈翘楚,可是在那次仙府之行后,自家师弟险些因为此人而一蹶不振,受到很大打击。不仅是自家师弟,交好的几个宗门里天才弟子也是这样,让青年对这能力压群英的刘恒起了很大兴趣,可谓闻名遐迩了。 可是见到本人,他又微微蹙眉,只觉得名过其实。 “周天殿。” 他目光略过刘恒,在大殿匾额上停顿片刻,又落在刘恒衣服上。周天宗也算一流宗门中有名的宗门了,显而易见,刘恒并非周天宗弟子,只是周天宗亲近的宗门弟子,或是……下宗弟子。 而且看刘恒的年纪,比师弟可大多了,这让他感觉明白了什么,言语就多了几分不善,“朋友以大欺小,未免让人不齿。” 同来的少年闻言张张嘴,可是凝神打量刘恒后,眼中闪过一丝惊疑,“我当年见他大概也就和我相当的年纪,如今看样子竟老成了很多,气度也大变,难不成……我认错人了?” 可事已至此,他可不敢朝师兄说自己认错人,想到刚才自己高呼对方也应声回头,他就强迫自己不再多想。 “反正眼前这人不是刘恒也应该和刘恒是同族,找他报仇总不会出错。” 想到这里,他看向刘恒的目光重新变得凶恶而得意。 刘恒瞥他一眼,又看向说话的青年。略微思忖已经明白是什么事了。虽然对少年完全没了印象,但想来即认识自己又认识徐子章,那应该就是莲宗仙府惹下的麻烦,如今找上门来了。 朝两人拱手行礼。刘恒淡然道:“我如何以大欺小,还请明示。” 青年眼神一厉,“朋友,敢做不敢当吗?年初时在大夏武陵山脉仙府深处,将一众小辈劫掠****的人。敢说不是你?” 果然就是这桩事。 刘恒了然,看见少年却只剩下些许的唏嘘。年初他刚入江湖,当时真是穷得吓人,竟想到打劫众人来发家致富,如今想起来自己都觉得幼稚的可笑。 “这么说是我没错,却谈不上以大欺小。”刘恒坦然应下,“那时候行事草率,如今想来怕是有些过分。你师弟当年失去的东西,还请说个章程,我双倍做赔礼还他吧。” 那时候觉得异常珍贵的诸多宝具宝兵。现在他哪里还会放在眼里,所以索性做个好姿态,想要平和解决这事。 可是听到对方耳中,却以为他见势不妙,已经怕了,少年登时更加得意,嗤笑道:“当时嚣张如斯,一副不把天下人放在眼里的样子,我今天才知道,原来你也知道怕!” 青年皱眉。满是失望地摇头道:“我还当是个什么人物。” “年初听闻了师弟的事,我只当是同辈相争输了,师弟他自己技不如人,受些挫折也好。反而对你很有些赞赏。正因如此,今天听师弟说偶然见你,我才会起意来见你一面,当面看看是个怎样的少年天骄。可谁知见了面才知道,你竟是以大欺小,这就说不过去了。” 青年淡淡道:“区区两件中品宝具。我们还不放在眼里,但此风却不可涨。看样子你我年纪相当,我也不欺负你,你当时怎么欺辱我师弟的,让我怎么还报回来就是。” “师兄,你这样也太便宜他了!”少年登时不乐意了,亢声道:“你是不知道这厮当时有多过分,把所有人都劫掠一遍,然后就消失的干干净净,让我们想找他报仇都无门。受他折辱的并非我一人,要是让其他好友听到咱们遇见他,却被师兄轻易放过,日后不知怎么埋怨我呢!” “哦?” 青年闻言若有所思,“还是师弟你考虑周全,如此说这事真就不能轻易算了。” “那是自然!”得到师兄称赞,少年更是欣喜。 青年思忖后道:“既然如此,这事情不单单你我二人就能处置的。这样,我在这盯住他,不让他跑了,玉泉你就跑一趟,把吃过他亏的各宗门人都给叫来,聚个头商议商议。” “好嘞!” 少年兴高采烈地应诺,朝刘恒投去一个“你等着死吧”的得意眼神,然后一溜烟跑了。 直到这时候,刘恒朝青年道:“我本意是化解当年旧怨,如今看来似乎哪里错了,还请赐教,兄台是哪家弟子?” 青年眼神一凝,“你不认识我?” 初时他还当刘恒已经认出他来,晓得他的厉害,才会这么干脆服软,只觉刘恒欺软怕硬,很是不屑。然而知道厉害,还能在他面前强撑镇定,他以为刘恒装腔作势的本事也不小,谁知现在听对方打探自己来历,竟像是根本不认识他! 他心里那种哪里不对劲的感觉渐渐浓郁。 “在下初来乍到,的确有些孤陋寡闻。”刘恒笑道,“还请兄台莫要笑话,对了,在下蝶花宗,刘恒。” 蝶花宗? 这是什么宗门? 即便在周天宗境内二流宗门中,蝶花宗也没有多少存在感,很多宗门听过就忘,直到这次才因为刘恒而彻底扬名,让人们牢牢记住。然而到了整个圣地范围内,消息传得就没那么快了,平日的蝶花宗实在不起眼,大多数人闻所未闻。 再者说只是个一流宗门里的排名变动,即便听闻,过几天依旧会忘,这就是蝶花宗在整个圣地的地位。 但刘恒自报家门,不管认不认识,青年也不能失礼,随意拱手道:“三才剑宗。郑洪生,今次忝居同辈第九。” 刘恒心念微转,玉简里资料在脑海过了一遍,仅仅知道三才剑宗同样是个一流宗门。历年排名和周天宗相差仿佛,算是极为强势的一流宗门。至于这郑洪生,却没找到相关的丁点资料,就大概猜到郑洪生处在什么层次了。 这份玉简,是周天宗专门为王宇乾准备的。里面着重收集足以作为王宇乾劲敌的资料,对王宇乾有些威胁的也往往会记上一笔。 以这个标准来看,郑洪生应该就属于对王宇乾毫无威胁的那种了。 “当年旧事,的确是我有些年少轻狂,如今想来也略感有愧。”刘恒旧话重提,“在下看来,冤家宜解不宜结,我是诚心想化解当年恩怨。待会各家到来也好,还请郑兄帮忙说说话,能赔钱了事自是最好。” 见刘恒姿态放的低。郑洪生心里稍感舒服,可是想到自家师弟这大半年受到的痛苦折磨,他脸色又沉了下去。 “说的倒是轻巧,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他冷哼一声,“当年你肆无忌惮,就该想到会有什么后果,如今知道怕也晚了。这事情不会轻易善了,你自己都不够分量,还是把你家长辈叫出来。让他给各家一个交代吧。” “不至于如此吧?”刘恒皱眉。 郑洪生撇嘴,“我晓得你家也不缺霸主这等头面人物,否则更没这么好说话。” 刘恒笑道:“小辈间的打闹,就不必兴师动众了。也罢,还是等人来齐了再说。” 他朝后面摆摆手,示意那些看情况不对头就要凑过来的周天宗杂役弟子们不必过来了,就这么气定神闲站在那里,静静等候。 这副模样落到郑洪生眼里,更觉得他装腔作势。嘲弄道:“好意给你提个醒,谁知你竟这么不知好歹。也罢,既然你不见棺材不掉泪,到时候可别认怂。” 刘恒也不答话,只是闭目养神。 “哼。” 或许当年刘恒的确玩的狠了,一听刘恒露面,已经被三才剑宗的郑洪生师兄当场堵住,各家小辈们真是群起潮涌,很快呼朋唤友再叫上得意师兄,一大群人气势汹汹赶了过来。 “郑兄。” “张兄也来了?” “嘿,我倒要看看是个什么人物!” “许兄!” …… 乌泱泱涌来一大群人,竟大多是认识的,相互搭讪客套也花费了好一阵子时间,随后才有一道道目光接连落在刘恒身上。 刘恒睁眼扫过众人,其中硬是看见二十多种不同的服饰,从人数和气势上看应该有十多家是一流宗门或势力,四五家或许是二流宗门,这架势实在有些吓人。 “武陵山脉毗邻圣地百灵谷,那时候到来的各大势力,应该还是圣地麾下的人占了大头。”刘恒一想就明白了其中原委,但他也不怯场,朝众人点头道:“人都来齐了吧?” “嚯!” 对面有少年阴阳怪气地惊呼一声,“有点胆量。” “你想好怎么死了吗?”有人咬牙切齿,阴森森问道。 也有人一想到大辱将报,就意气风发,“这还算少的呢,要是早知道你还敢来圣地凑热闹,来的人只会更多!你也不想想你当时得罪了多少家,全部都被你得罪光了!” 有气度不凡的青年压低声音出主意道:“在这里不好动手,不知道他和周天宗什么关系,更不能让云山宗的长辈听到消息跑来坏事,咱们先把他带走,找个僻静地方再好好收拾他!” 听他这话,不少人很是意动,朝周天殿里戒备看去。 因为他们来势汹汹,周天殿里也惊动了很多人,暂时还没见有长辈出现,顶多是些杂役弟子和同辈人在好奇打探,但聚集的人越来越多了。 “李兄说得对,先把人带走。” “不能便宜了他!” 要是长辈来了,还真就不好收拾对方了,想到这里,一群青年少年迅速聚拢,把刘恒围住,是要逼迫他跟众人离开。 “也好。”刘恒笑了笑,不等众人逼迫,自己朝前走去,“这里不是说事的地方,咱们换个地方再说吧。” 他率先踏步,从容不迫漫步前行,倒让众人一怔,有青年微微眯眼,“倒也光棍。” 一个长发飞扬的伟岸青年朝郑洪生问道:“我们来之前,没见他去求援吧?” 郑洪生略微回想后摇了摇头,让人们放下心来,依旧把刘恒紧紧围在中间,亦步亦趋朝远处走去。 “有好戏看了!” 周天殿的殿门边,卢占吉啪一声合上折扇,兴奋道:“我就说这小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看来果然如此。啧啧,看这架势,竟然得罪了不是一家两家,单是我见到的,都有好几个宗门的同辈头面人物到了,这小子惹下的祸事肯定不小!” “走,咱们赶紧跟上去!” 见他跃跃欲试,同行的书童有些犹豫,“少爷,怕是不妥吧,这种事情肯定不简单,咱们还是别掺和了……” “怕什么?” 卢占吉不以为然,“是他惹事,又不是咱们惹了什么麻烦,去看看又能如何?再者说我得去亲眼看着,才能知道这小子到底做了何等大孽,回来才好和青舒妹妹与众人好好宣扬宣扬,让大家知道他的真面目!” 他越想越对,当先跨出了殿门,紧追过去,“不准拦着我,否则我定告诉父亲,你坏了我的大事!” 见根本劝不住,书童真是急得跺脚,又不放心他独自跟过去,只得也匆匆追随上来。 等他们一路跟到僻静地方,找个花丛躲藏起来,卢占吉就满心激动雀跃,聚精会神朝那边看去,就看这群人会怎么收拾刘恒。 书童心细,见到人群里有几人似有意若无意地朝这边瞥了几眼,心里咯噔一下,就晓得两人已经被对方发现了。幸好这些人看了两眼就收回目光,显然并不在意他们暗中窥视,书童快要跳出来的心才总算落了回去。 “哈,到现在你还在装模作样!” 一个当年被刘恒打劫过的少年满面狞笑,慢慢抽出宝剑,呛然声响的让人心慌,“我怎么就这么见不得你这张脸?” 另一个少年也是撸起袖子,逼近刘恒,“你那时候不是很嚣张么,一副谁都不放在眼里的样子,你现在再嚣张一个我看看啊?” 郑洪生的师弟最先按耐不住,大笑一声,手臂抡圆了,照着刘恒面颊就重重扇去。 “打人,就得打脸才痛快,诸位,让我先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四章 好! “好!” 才见这开头,卢占吉就激动得差点大叫出来,恨不得自己也能凑过去动手,“就是这样才对!别给我面子,全上去抽他!看着都解气!” 可看见事情好像越闹越大,书童一面要看好卢占吉,一面又觉得该尽快去通知周天宗人,顿时左右为难,更是焦虑。 人群中十多位青年,都是这次参加大比的人物,有他们在旁边冷眼旁观,少年们更是气势大涨,早已把曾经惧怕如虎的刘恒当做被群猫围困的老鼠一般,满是兴奋激动,只想着怎么羞辱刘恒才能解恨了。 然而下一刻,人群的嬉笑喧嚣声戛然而止。 两个率先动手的少年,拳头和手掌竟被刘恒一只手扣住,任是两人怎么惊怒挣扎都没能挣脱,如同铁钳那样。 他们自忖已经凝气,今非昔比,此刻依旧被刘恒轻易擒拿,更是羞愤焦急,就要运出内力反抗。谁知刘恒只是一反手,两人就觉得一股无法抵抗的巨力,生生把他们胳膊扭转过来,再难发力抗争,只顾得上吃痛叫嚷了。 “你放手!” “哎呀!” “你在找死!” 两人怒喝,然而刘恒手掌稳若磐石,就这么缓缓下压,两人根本抵挡不住,就这么被生生压得单膝跪倒在地。众人只见两张小脸涨得酱紫,疼得扭曲,豆大汗珠滚落,只顾得急促喘息,哪里还说得出话。 而刘恒看也没看两人,只把目光淡淡朝周围一圈青年们扫去。 “好胆。” “初生牛犊不怕虎,后生可畏啊。”这变故吓住了少年们,可十多个青年都是人中俊杰,没人变一下脸色。只是一道道意味难明的目光接连落到刘恒身上。 “这目中无人的样子,我喜欢。” 郑洪生嘲弄地道,和其余青年目光交汇。倏地都哑然失笑起来,“这种局面下他竟还敢反抗。真不知是胆大无知,还是吓唬咱们呢。” “啧啧,你们看这小眼神。”他旁边有个抱胸而立的青年,啧啧惊叹,“这股子狠劲,和我当年好像,小子,我看好你。” “年初时候能让所有小家伙都栽过跟头的人物。果然不简单。”也有青年赞赏,“单凭这股狠劲儿,咱们师弟师妹的确差得远了,难怪玩不赢他。” 见刘恒当着师兄们的面还敢如此张狂,不仅没得到威吓,竟还得到师兄们的交口称赞,一众少年登时都不服气了。 “师兄,你们到底是哪头的?” “你们是来看戏的吗?就这么为我们出头的?” “耍耍狠谁不会,那是他少教训!” “三师兄,你还要干看着?” 这群少年来头都不简单。虽说年少还没显出什么,却个个深受宗门长辈宠爱,一闹腾起来。青年们都觉头疼,再也维持不住镇定,相视都是无奈苦笑。 “你们这么多人呢,又有我们看着,难道还怕他一个?”有个面容冷肃的青年显然怒其不争,却是不想纵容这群师弟师妹,呵斥道:“要想教训人,不会自己上吗?” 少年们一窒,被说得面上无光。正要重振武勇,一个个迎上刘恒那淡淡扫来的目光。却不知为何忽然心里发慌,面面相觑。却是谁也没能再鼓起勇气来。 “五师兄,他是以大欺小,你又不是没看到!” “我们并非他同辈,如果是他的对手,何必把你们叫来?” “诸位师兄,要收拾他我们上哪管用啊,得你们先把他那嚣张气焰打下去,咱们才好收拾他啊!” “赶紧的,师兄你再干看着,小心我对师父告小状,你昨天晚上去……” 对上自己师兄们,少年们登时各显手段,真是软硬兼施,连之前呵斥众人的冷面青年也是嘴角抽搐,再也维持不住自己师兄的威严,败下阵来。 得得得,一群小祖宗! 他们惹不起还不行? 青年们眼神交汇,更觉得无奈,转头目光落在罪魁祸首的刘恒身上,比之前更冷了几分,却是把从师弟师妹们那里受的气都聚了过来。 “小子,今天就教你个乖,骨头硬不是坏事,但你得分分场合。” “别说我们持强凌弱,你要知道好歹,就把他们两个先放了,然后……”有青年摩挲着下巴的胡渣,略微思忖后嘴角勾起玩味的笑,“这样吧,你今天服个软,对我们一人磕三个响头,叫一声‘爷爷奶奶,孙儿不孝’,自扇十个耳光,全部做完再赔了礼,咱们从今往后再无瓜葛,如何?” “马金戈,你也真够狠的。”背着宝弓的青年闻言咂嘴,有些不忍,“不过也是个孩子,没必要玩这么过吧?” “你周凌就是心太软。”马金戈撇嘴不屑,“你何不问问师弟师妹们,这和他年初时候对他们做的,又有多大差别,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 周凌看向周围少年,却见少年们都是眼含仇恨重重点头,张了张嘴终是一叹,“也罢,也罢,是他自作孽不可活了。” “没说把他千刀万剐已经是轻饶他了。”一个背棍青年揉动师弟头发,冷漠道,“只怪他自找的,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此小辈,磨磨他的性子反倒是好事。” 见小家伙们满是兴奋和激动,显然对他的提议没人有异议,马金戈很是得意,朝刘恒咧嘴笑道:“小子,听到没有,记住,是每个人做一遍,就朝你面前两人开始吧。” 刘恒淡然看向他,手上慢慢加了一分力,就听得两声惊天动地的惨叫,然后咚咚两声重响。却是他反扣住这两个小子被压得双腿着地跪了下去,疼得死去活来。 这就是刘恒无声的回应,看得众人笑容还没彻底绽放,就彻底僵在了脸上。马金戈尤甚,面容彻底阴冷下去,显然被完全不给他面子的刘恒惹动了真怒。 “好。好,我倒要看看待会。你骨头有没有这么硬……” 他狠话没说完,就被刘恒打断,“你姓马是吗?” 这突兀一问太天马行空,让马金戈怔住,随后皱眉道:“是又怎样?别说你跟我扯得上什么关系,你之前说了兴许还能管点用,现在……” “没什么。” 刘恒微微眯眼,“就是单纯不喜欢这个姓而已。” 如此局面下还敢继续激怒马金戈。其余人都是瞪圆眼珠,心头倒吸一口凉气,“他是真想找死吗?” 马金戈不怒反笑,漫步靠近,从紫金钱袋中取出一双透明手套,指尖利刃分明,如虎爪似鹰勾,却更见尖长锋锐,“小子,手千万别抖啊。我看看你到底是真硬气,还是在逞英雄。” “金戈!” “别太冲动!” 他浑身散发越来越浓郁的煞气,惊住所有人。都是心惊肉跳,和他关系好的忍不住急呼,生怕他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做下错事。 “别担心,一只小蚂蚱,让我杀他都还不够格,但总得给他点教训才行。”马金戈就站在刘恒对面,冷冷对视,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我劝你别动,你不是不喜欢我的姓吗。我就在你手背上刻一个马字,让你天天看着。” 说话间。众人就见红光乍现,是马金戈利爪照着刘恒扣住两个少年的手掌狠刺下去。如此宝兵,即便马金戈没有动用内力,也依旧锋锐无匹,足以刺穿万物,更何况血肉之躯。 嚓—— 是兵刃刺入血肉的声音,听得人从心底发寒,随即又兴奋起来。 “还是马师兄爽快!” “活该!” “马师兄,先废他一只手!” 两个被钳制的少年当先狂喜,大喊起来,登时点燃了其余少年的热血,兴奋得大呼小叫。他们在兴头上,却没留意自家师兄们都微微眯了眯眼,暗中相视,都发觉有些不对劲。 因为一爪下去,马金戈忽然停顿,而那个叫刘恒的嚣张小子却平静得出奇,就像不是自己受创一样,连双目都没颤动丝毫,太淡然了。 他们纷纷凝神望去,然后瞳孔微缩,心底一惊。大叫大嚷的少年们,即没有如愿听见刘恒的惨叫和哭嚎,也没有听到马师兄的回应,感受着诡异的寂静,呼喊声渐渐小了下去。 “怎么了?” “好像没见血?” “是那小子带着宝兵手套么?” 有人小声议论着,更多的人看清局势后,却陷入寂静,惊疑不定。 他们眼中,马金戈的利爪被刘恒另一只手夹住,每一道利刃都恰好插到刘恒指缝间,尖端距离刘恒扣住两个少年的手掌背面只有毫厘,眼见一刺即破,偏偏停顿在了这里。 不,应该说僵持。 他们看得出来,马金戈正在暗中加力,可是被刘恒五指夹住的利爪,怎么都没能继续落下。就好像毫厘距离,成了咫尺天涯那样。 可是,怎么会这样? 人们看得清楚,刘恒手掌白白净净,修长有力,却不带丝毫流光异彩,分明没有借助任何宝具,单凭肉掌在力抗马金戈的利刃! “你真以为区区肉掌,真能挡住?”马金戈脸色越来越阴沉,利爪上浮现点点光华,是开始动用内力了。 马金戈几度被打脸,如今不准备再和刘恒玩闹下去,要动真格的了。 然而结果却出乎所有人包括马金戈自己的预料,当他动用内力后,利爪不仅没有如愿刺落,反而一点点抬了起来。 这! 这一幕,让所有人瞬间瞪圆眼睛,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场中,没有比当事人马金戈体会更深的了。他内力倾注下去,逐渐加力,却只感觉利爪被死死钳住,又如****在铜墙铁壁里,竟丁点都动弹不得。不仅如此,利爪上感受到的力量越来越强,竟反过来把他的内力全部压制,生生反抬了起来,他却完全无法反抗! 马金戈已经很多年没有感受过这么憋屈的感觉了,就如同被师父戏弄一样,然而眼前不是师父,只是个同辈。所以他的神色从震怒,到惊疑,到最后只剩下满脸骇然。 “你!” 他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字,就不敢再说话,怕乱了气息,开始拼尽全力想要反压回去。然而这注定只是奢望,下方传来的力量简直强横得不合常理,任他浑身鼓胀也无法对局面有任何改变,直到最后整个胳臂被扭转过来,他被硬逼得面目扭曲,反身跪倒下去。 如此情形,和旁边两个少年一般无二,让两个少年看得眼睛都快凸出来了。何止他们,场中不知何时变得鸦雀无声,人人心头生出一股子荒谬绝伦的感觉。 那两个少年刚刚凝气,被人制住情有可原,可马金戈是谁? 玄影爪宗排名前九,早已步入武夫巅峰的绝世天才,要来圣地和天下英杰争锋的顶尖强者,如今在这人手下,竟和刚凝气的两个少年表现相当,这怎能不让人越想越感到心惊胆颤? “玩够了么?” 刘恒朝众人淡淡问道,声音不高不低,中正平和,却莫名让众人都是心头大震。 “还呆着做什么?” 一个青年倏然厉喝,目如雄鹰初醒,展露出凌厉之色,“咱们都看走眼了!这小子绝不是什么刚凝气的,必然是我辈中人!” 他说的我辈中人,是指刘恒肯定是武夫巅峰强者,而且看这模样,怕是比马金戈还要强! “阁下,真是深藏不露!”郑洪生猛然握紧了剑柄,心头警铃大作,才知道为什么从头到尾刘恒都这么淡然,分明是在扮猪吃虎! “别愣着了诸位!” 一个青年当下气运周身,热浪滚滚而开,伴身宝棍已在手中,如临大敌地厉喝道:“此人深不可测,如此设计咱们肯定藏着歹毒用心,先救马兄!” “你想做什么?”周凌瞬息握弓搭箭,“先放开马兄!” 刹那间,所有人都收起了玩闹之心,气氛紧绷,剑拔弩张。 旁边花丛躲藏的卢占吉看得眉开眼笑,“就是这样,早就该打了,我倒要看看十二个各宗十强天才怎么收拾你!” “好!” 恰在此时,卢占吉忽然听到头顶传来了一声喝彩,惊得他差点跳起来,因为要不是这人出声,他竟是根本没有发觉头顶竟然还有人! 不仅仅是他,这里忽然传出声音,场中几乎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倏然循声看来。有人暗中窥视,居然谁都没有察觉,只有刘恒,依旧平静看了过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五章 千岳无踪 在场十多人都是武夫巅峰中的翘楚,然而没人发觉说话的人什么时候来的,或者什么时候就在树上,登时人人心头寒意大生。 距离太近了,幸好对方没有敌意,否则悄悄动手,谁都不会有防备,想想都觉得可怕。 可是等他们急急看去时,传出声音的树上枝头早已没了人影,只有寥寥几人隐约感觉到,有人无声无息出现在了自己身边。等人群中感知敏锐的青年倏然回首,正好见到跪倒在地的马金戈面前出现了一道人影。 说话的人,什么时候到这里来了? 单单是他们一转头的工夫就落入场中,这人的身法看在刘恒眼里,也觉得邪门与妖魅,本能的感到了威胁。 在场十多个各宗精英都无法给他这么浓的危险感,王宇乾也不如来人,因为单凭这身法刘恒就知道,这人有伤到他的实力。 落地无声,不惹风尘。 “你是横练武者?” 来人声音十分好听,像是银铃轻响,清脆锐耳。她看上去十五六岁的年纪,身段玲珑小巧,一袭贴身花裙,面容娇嫩而清丽,美目纯净明亮,正在旁若无人地打量刘恒,准确说是打量刘恒钳制马金戈的那只手掌。 听到她好奇发问,人们大惊失色,纷纷回首见到少女,都是脸色大变。 “是谁?” “来搅局的吗?” “什么人?” 接连响起几声喝问,随后就被青年们挡住,少年们才见各自师兄都是异常凝重的神情,好像因为来人而感到紧张。 他们的喝问没有得到回应,少女好像没听到,眼中只有刘恒。刘恒一面打量少女,一面答道:“我不是。” 随后,少女发现刘恒手掌闪过光华,顿时有些失望,“听说纯粹的横练武者不练内力。气血全用来滋补肉身,肉身力量很强大,有机会我真想见识见识,没想到你不是。” 不过她失望来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又变得兴致勃勃了,看向刘恒的美目晶亮,“你力气很大!我很少见到力气这么大的人,比一比?” 刘恒忍不住扫了她一眼,那小巧玲珑的身段。显然和力气扯不上半点关系。少女似乎经常被怀疑,竟立刻明白了刘恒这一眼的含义,俏脸就气得生起红晕,“别小看人!” 说话间,她小巧如玉的手掌按在了马金戈的肩膀上。 “啊!” 下一刻却是马金戈惨叫,只见他身子一点点又抬起,脸色却更加痛苦,急切惊恐地道:“我的手!我的手!” 刘恒扬了扬眉,再看向少女的目光就多了好几分诧异。 这当然不是马金戈反抗的成果,而是少女手掌用力反提。借此和刘恒较劲,而且占了上风。而且看少女气定神闲的模样,显然还没有出全力,这就让刘恒真有些吃惊了,想不到少女小小的身子里竟然能爆发这么大的力量。 两人较劲,可苦了手臂被当做战场的马金戈,只觉两股巨力对抗下,自己手臂好似变成麻绳,就要被掰断了! 马金戈岂能甘心受制于人,一直用全力在抗争。可他受制中发力艰难。用大药凝气又辛苦磨练的内力,还运上意志之力增援,无论对上哪股力量都像撞在铁板上,起不到任何用处。这岂能不让他骇然? 他哪里还不明白,自己竟撞上了两个大敌! “金师兄!” “你怎么样?” “你们想干什么?他是玄影爪宗弟子,快放开他!” 少年们还没看懂个中玄妙,见状惊怒呵斥起来,而青年们都是倒抽一口凉气,神情惊骇又凝重到极点。 好在马金戈的惨叫还是起到了用处。刘恒皱眉,松开手掌道:“我不想伤人。” 继续较量下去,哪怕双方再多增一分力量,马金戈手臂也必断无疑。可事情是因为旧怨而起,刘恒只想略施惩戒,并不想伤人,所以率先收手了。 他一松手,马金戈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就觉得如腾云驾雾一般,好似自己是条丝带,被另一股巨力轻而易举甩飞了出去。幸好周围都是同伴,见状郑洪生及时跃起接住了他,关切问道:“你怎么样?” 马金戈落地一个摇晃才站稳,抱住自己无力垂落的右臂,“幸好只是脱臼。” 在那种局面下只是脱臼,的确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郑洪生闻言理解地拍了拍他肩膀,又朝场中紧张关注过去。 “你这人太软了。” 少女随手将马金戈甩飞,朝刘恒不满道:“自己有实力,听到别人在你面前叫嚣,你居然这么轻易就放过了?” “我和他们的恩怨,一时半会说不清。”刘恒摇摇头,不受她激将,“总之,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你倒是难得一见的好脾气。”少女诧异地看他一眼,随即把这小事就放下不提了,朝刘恒兴奋道:“不过瘾,不过瘾!不行,你必须和我好好比试一次。” 是个好斗的性子。 再看向少女那娇嫩柔美的模样,刘恒只觉很是违和,心底不由生出人不可貌相的感慨。对少女的邀战,刘恒笑道:“却是不巧,我得先解决了眼前的旧日恩怨,这位姑娘要是真想比试,改天如何?” “改什么天,就现在!”少女闻言不乐意了,美目朝周围众人瞪去,“你们还留在这里做什么?等着看戏吗?” 少女的口气太大,就差直接说出那个“滚”字来了,众人闻言登时一片哗然。 “你说什么?” “别以为你穿着圣地衣服,就能对我等呼来喝去!” “我们出身十三家一流宗门,即便是圣地弟子,你也得称量称量!” 少年们羞怒至极,青年们就要谨慎得多,一方面是因为发现少女实力深不可测,另一方面则是看得比师弟师妹们仔细,已经确定了少女不是寻常圣地弟子,衣裙上有真传的标示。 “敢问师姐尊姓大名。”郑洪生眯了眯眼,抱拳沉声道。 周凌也道:“我等和圣地各脉都有交情。还请这位师姐说明来历,免得闹出大水冲了龙王庙的笑话。” “孟茵。”少女负手而立,“够了吗?” 孟茵? 所有嘈杂和喧闹,在少女报出名来的瞬间消失。只听得到风声和众人喉咙滚动的声音。 “原来是千岳无踪的孟师姐。”郑洪生声音有些发涩。 “见过孟师姐。” 由青年们领头见礼,少年们也突然老实了,纷纷乖乖见礼,其中三个少女看向孟茵,眼睛都泛出仰慕的亮光。 刘恒听到这个名字的同时。饶是知道对方来头不小,还是暗暗吃了一惊,“没想到是她!” 孟茵,圣地排名十二的天才弟子,传闻天生神力,绝佳的横练资质,却还是选择了内家一道。饶是如此,听说武生境时曾迈入过横练一道,后来才转修内家一道,所以她肉身同样强横。号称有千岳之力。不仅如此,她还修成了一门绝学身法,惊才绝艳,于是人送外号千岳无踪。 单凭那身怪力,还有如若鬼魅的身法,她稳稳占据圣地同辈中第十二把交椅。 “又是一个力压天骄的妖孽。”没想到两天内接连遇到两个妖孽,这次还间接交过手,这份际遇之奇,刘恒也是惊叹不已。 孟茵很满意众人的恭顺,“都认识我就好。赶紧退下吧,有什么事下次再说,别打扰我和他切磋。” “这……” 她一句话就要赶走所有人,让人们顿觉为难。相互眼神交汇后,郑洪生抱拳道:“孟师姐,不是我等不给师姐面子,只是我等和这人曾有过节,这人又滑溜,我等只怕错过了这次又被他溜了。所以还请师姐……” “过节?” 孟茵一挑秀眉,目光扫过众人又看了看刘恒后,忽然噗哧笑了,“你们,和他,过节?呵呵,我这人说话直,有话就直说了,你们要是真和他有过节,还是早早忘了好些,否则这仇怕是没机会报了。” 她言下之意谁都听得懂,是看不起众人,觉得他们远远不是刘恒的对手。青年们听得青筋猛跳,面露气恼和不忿,语气也不像刚刚那么恭敬了,“孟师姐这么说,未免太小看我等。” “这人即便有些本事,我等也不是泥捏的,刚刚马兄只是大意了才会被他趁机占了便宜,要是真打起来,不见得能强过我等多少吧?” “在下三才剑宗同辈里忝居第九,自信并不弱于何人,岂有没打过就认输的道理?” “孟师姐怕是看走眼了,要是知道此人心性有多么狡诈卑劣,恐怕就不会如此高看他了。” 在场的十三个青年都是各自宗门的杰出天才,自然有各自的骄傲,哪里听得被人如此贬低和小看。他们天资绝艳,自信非凡,本次都有志在大比中一鸣惊人,说句实在话,就是孟茵在他们这里,也仅仅只是出于对圣地真传的尊重罢了。 孰强孰弱,还要真打过才知道! 所以一听孟茵这么说,自然不会服气,不卑不亢地反驳起来。 “果真是盛世已至,到处都是天才辈出。”孟茵听后赞叹了一句,笑容渐渐冷了下来,“现在下宗,都是你们这样自命不凡的庸才吗?” “你!” 此言一出,人群彻底炸了,所有人都朝孟茵怒目而视。郑洪生寒声道:“即便你是上宗天才,也不能小觑天下英杰。” “孟师姐口气可真是大得惊人。”有人冷笑。 周凌淡淡道:“前两天我等和圣地第四的金展金师兄把酒言欢,也没见他如此妄自尊大,孟师姐有些过了。” “金展?把酒言欢?”孟茵嗤笑一声,“亏得你们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才会感觉这么良好,他算是圣地最虚伪的家伙,对个杂役弟子也能装得假惺惺的,更别说你们了。告诉你们吧,他和你们把酒言欢,实则最看不起你们的,同样是他。” 她言语犀利,丝毫不留情面,听得众人都呆在了那里。 “不服气?” 孟茵撇了撇嘴,“我从不敢小觑天下英杰,比方这叫刘恒的,但你们显然不是英杰,对你们,我都懒得出手。这样吧,难得遇上个像样的对手,我心情不错,且容你们在旁边观战。要是等我和他打完,你们谁还不服气,尽可以再说。” “行么?”孟茵朝刘恒问道。 刘恒眉头微皱,因为孟茵都安排好了才来问他意见,换做谁都不会觉得舒服,所以他也不答话,反而对一众人道:“当时之事,如今想来更像是玩闹,实则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我真心想化干戈为玉帛,诸位能否再想想?“ “呵,本来的确没什么,无非你服个软认个错,这事就算过去了。” 郑洪生眯了眯眼,“但我刚刚却没见到你有任何认错的诚意,反倒接连跟我等硬抗,尤其让马兄颜面大失,这事哪里还能轻易算了?” “要是不找回场子,我等岂不是没脸再参加大比了?” 旁边有青年也冷冷道。 马金戈揉动刚刚复合的胳膊,“差点废我一只手,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你要是真想和解,不说别的,还是让我刻一个马字在你手上就行!” 事到如今,知道刘恒实力不容小觑后,他也不再提什么磕头叫爷爷认错的话了,毕竟太过羞辱人。但刚刚受制下跪的羞辱,他却无论如何都要还回去的,所以咬牙切齿地道。 周凌扫过刘恒和孟茵,“既然孟师姐如此提议,我们让一步也无妨,等师姐尽过兴再来谈我们的事。希望师姐能让我等大开眼界,让我等看看圣地天才弟子的绝世风采,师姐可别让我等失望。” 经过孟茵的打岔,让众人对娇狂的孟茵也没了好感,自然乐得作壁上观,正好一举数得。除了能看到圣地天才弟子究竟有多少真本事外,还能让刘恒受挫,再者能看一出狗咬狗的好戏,何乐而不为? 他话出口,其他人也明白了他的打算。反正只要围住刘恒,不让他逃了就不用急在一时,想到这里,人们都是默契地冷笑退开,为两人让开了场地。 孟茵见状摇头嗤笑,再没看别人,只看向刘恒。 “既然如此,没什么好说的了。” 刘恒也淡淡说了一句,所有耐心都已经被他们消磨殆尽,朝孟茵道:“孟师姐想怎么个比法?”(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六章 雪纹钢球 “你知道雪纹钢球吗?”孟茵眼珠一转,就有了主意,从随身紫金钱袋中取出一个白色小球来,在手中把玩着问道。 雪纹钢,质地坚韧至极,远超宝材,已经属于更高品质的真材范畴。它色泽白洁细腻,表层往往浮现细小的雪花纹络,正如孟茵手里这小球一样漂亮。然而雪纹钢出产艰难,是制作真兵的主要材料之一,所以价钱也很高,拿来作为玩具不仅罕见,而且奢侈至极。 小球有婴儿拳头大小,纯粹用雪纹钢打造,有上百斤重量,放到能工巧匠手里能做出匕首大小的兵刃,经过强者蕴养后就是价值十万紫金大钱以上的真兵。可惜现在,只是孟茵随手把玩的玩物,看着就让人心受震动。 见刘恒有些惘然,孟茵索性解释了几句雪纹钢球的玩法,才让刘恒渐渐露出明悟的神情。 “很简单的,也不拘你用不用内力,来吧。”孟瑛把雪纹钢球递到刘恒面前,刘恒略微思忖后同样伸出手去。 就见一大一小两只手相对,都用两个指头把雪纹钢球顶在中间,然后渐渐用上了力。 才开始,孟瑛神情就认真起来,白皙手掌和臂就开始紧绷,一点点绷直。刘恒手臂也是这样,见到筋肉鼓起,都能想象出运上了多大的力量。 时间一点点流逝,雪纹钢球稳稳停在那里,没有朝谁那边多去半点,却是陷入了长久的僵持局面。 因为是从没接触过的游戏,少年们开始饶有兴致,然而哪里知道会这么无趣,看了一会就纷纷鼓噪嗤笑起来。青年们还认真地多看了一会,直到两人隐隐动用内力后还是难分胜负。终究也撇嘴,看得满是不耐烦了。 “真是无趣。” “无非是在角力,这么玩到何年何月去。又吓唬得了谁?” “要显示你们力气大,也得挑个好点的办法。至不济做点假,总得有些看头才能糊弄人吧?” 阴阳怪气的声音越来越多,喝倒彩的声音也一浪高过一浪,两人却都充耳不闻,是已经斗到了关键时候。 两人身上的热气炽烈,又极度内敛,没有显现出过分的异象,只有观察细致的人才能察觉。两人身影在众人眼中已经开始极度扭曲,可见两人催力到极高程度,依旧拥有非凡的掌控力。 只是这一点太过低调,哪里吓得住人。 “这要玩到什么时候去?”有人不满了,“孟师姐,既然难分胜负,不如……” 他话没说完,就敏锐听到一声极其微小的咔嚓声,像是核桃碎裂一样清脆,不由循声望去。渐渐眼睛差点瞪得凸出来。 听到这微小声音的青年们,都是立刻瞳孔猛缩,神情变得异常凝重。 因为碎裂的不是核桃。而是雪纹钢球上,出现了一条细小裂纹。 这是雪纹钢铸造的钢球,不是核桃! 可以铸造武师以上强者使用的真兵的雪纹钢,号称武师境以下无法造成任何折损的雪纹钢,竟在两人的巨力对抗下裂了! 这是何等巨力? “不可能,这不可能是雪纹钢!”有青年不愿相信,断然否决,“我等巅峰武夫根本不可能在雪纹钢上留下痕迹,肯定是假的!” 细细观察。雪纹钢球早已不像开始时那么圆润,而是被挤压得如若椭圆。两人的手指竟凹陷了进去。 他们自忖绝不可能做到,自然不相信两人有这等匪夷所思的实力。顿时怀疑材质作假。 “还有,这钢球不是实心的!”有人大呼,自觉发现了其中秘密,激动道:“你们仔细看,裂纹下面还有一层光滑的表面,下面是空的!” 啪! 又是一声异响,雪纹钢球上第二道裂纹出现,两道裂纹间有一块钢皮忽然崩飞开来,恰好飞向郑洪生所在的方向。郑洪生手疾眼快,探手稳稳把这小块钢皮拿住,当下沉喝运力,企图戳破两人玩弄的骗人戏法。 然而他浑身热浪滚滚,气势惊人,却无法对这小块钢皮造成任何损伤,甚至都没能落下一个浅浅的印迹,脸色立时变得异常难看。 显而易见,这的的确确是货真价实的雪纹钢无疑。 叫嚷和质疑声瞬间消失,气氛突然变得寂静得诡谲,人们再看向场中两人,目光百味杂陈。 “我来试试!” 马金戈不信邪,他修炼爪法,也是掌上功夫,夺过那块小小钢皮用尽全力按压下去,终于在半响后留下了两个浅浅的痕迹。 “好,马兄果然争气!” 这情形让众人一扫颓势,精神大振,马金戈心里也长长松了口气,暗中蒸腾掉浑身汗水,故作淡然地笑道:“幸不辱命,雪纹钢是货真价实,只是这雪纹钢并非传说中那么坚固。诸位多用点精力和时间,要做到这一点都不算难,如果事先在上面做点手脚……呵呵。” 他意味深长地道,让众人都是恍然大悟,只觉看破了两人的小把戏,朝两人嘲弄地笑。 “果然是圣地,能工巧匠数不胜数,小小一粒钢球也显现出大匠巧夺天工的技艺,真是让我等大开眼界。”一个青年怪腔怪调地赞叹道。 “孟师姐,难道就是想让我们看这个吗?” 众人的奚落孟茵如若未闻,只朝刘恒美目晶亮,“刘兄,我这钢球造诣非凡,听闻总计有九层,一层更比一层坚固厚实,里面藏着一件大礼。我拿到手里后,自己破去了三层,又到处找人相助破去三层,剩下三层所需力量实在惊人,竟是再也找不到帮手。” “没想到恰遇刘兄,今日又破去一层。”孟茵露出几分期盼神色,“里面到底有什么大礼,让我好奇煎熬了快一年,难得见着希望,还请刘兄全力助我!” 刘恒闻言更加感兴趣了。“这钢球落到孟师姐手里这么长时间,想必也该发觉钢球别有玄妙了吧?” “刘兄好敏锐的感知。” 孟茵直直看向刘恒,赞赏道:“我也是破到中三层时经过人指点才发觉。这雪纹钢球匠心独具,不是单纯一粒钢球这么简单。越往后越难用蛮力破开,没想到刘兄一上手就发觉了,难怪破得这么快。” “师姐妙赞了,我能发觉也是凑巧。”一开始,刘恒的确没发现什么玄妙,只当是个奢侈的手把件,一直等到内力灌注进去后,才惊奇发现这小小钢球的不简单。 雪纹钢是打造真兵的材料。最适合灌注内力发挥更强威力,可是他内力流入其中,却察觉只是薄薄一层。当时还以为中空,后来细细感受重量又觉得不对,等到两人内力在这层钢皮上争斗起来,才发现了更多的秘密。 刚才这段时间,表面上风平浪静,其实两人的精力都倾注在钢球上的争斗,激烈至极。 两人用出各种发力的技艺,斗得精妙绝伦。可惜是以钢球作为战场,表面上却丝毫没有显现出来。而这层雪纹钢皮,承受了两人各种极端技艺的考验。支撑这么久才终于裂开,足以证明有多么不凡了。 “这雪纹钢球,乍一看像是考校力气,实则还是重在技艺。”刘恒沉吟道:“不知是谁送孟师姐的礼物,的确用心良苦。” 孟师姐笑得有些得意,“是师父送我的及笄之礼。” 难怪。 刘恒恍然,也只有这样的关系,才会为了一份礼物花费如此用心。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刘恒已经慢慢摸透了一些孟茵的心性。 天赋非凡。拥有相匹配的傲娇,性格也还显跳脱。不够沉稳和耐性。然而到孟茵这个地步,正需要耐下性子来磨砺内力。参悟技艺,以她的性子怕是听不进多少训诫和唠叨,所以她师父才会想出这个法子勾起她的好奇,引导她主动去苦练技艺。 这么因人施教,足以看出她师父对她的了解和宠爱,让刘恒不得不感叹,孟茵真是遇到了一个难得的好师父。 想要得到礼物,就得把九层钢球全破开,而想破开这九层钢球,可谓由易到难,对技艺的要求可谓越来越高。 如果刘恒没有猜错,一开始外三层钢球是孟茵的长处,只需要蛮力达到就能破开。到了中三层,孟茵蛮力起到的作用越来越小,所以不得不寻找帮手来相助,花费一年时间才破去。 而这一年间,想必孟茵自己也没发觉,她对内力的运用已经今非昔比,无意间得到了长足的进步。 要是现在回过头去再破中三层,凭她如今的水平自己就能破开,但是对上要求更高的内三层,显然还是不够看。 包括刘恒刚才,等发觉钢球的奇妙后,他的心思都渐渐不在和孟茵暗斗上了,更多是在琢磨和试探这层钢皮,开始沉浸其中。 看似圆滑的钢球,实则工艺超凡,承受他四成内力安然无恙,然后他尝试过内力化作刚硬,化作锋锐,化作炽烈,化作绵柔,不得不感叹一句,“难怪同样一种钢材落到两个工匠手中,打造出来却能分出两种层次的差别,这工匠的手艺也有天渊之别。” 直到最后,他和孟茵的内力几度强强碰撞,才让这层钢皮勉强破开。但到了下一层,刘恒顿时发觉难度倍增,再照刚才的办法,两人内力硬撞了无数次,这层钢皮竟然丝毫无损。 “这样不是办法。”刘恒略微停顿,朝孟茵问道:“孟师姐,你知道怎么震荡内力吗?” 孟茵闻言皱眉,“需要什么程度?” “越快越好。”刘恒沉声道:“先试试吧。” 孟茵点头,深吸一口气后神色更加认真,再一次投入进来。 “哼,又在故弄玄虚。”旁边围观的众人中,一个青年抱着双臂冷笑,嘲弄道:“也亏得他们演得下去。” “震荡内力?”马金戈面容阴蛰,“好像多么厉害的发力法门一样,我等谁人不会?” 震荡内力,是让内力如滚水,源源不断地蒸腾,属于对内力十分高端的运用。这种发力法门配合的招式,威力往往十分惊人,能够短时间对对手造成无数次伤害,对施展的人要求却也不是一般的高。 当然,对于寻常武者难如登天,对于在场的各宗天才弟子来说,却是都要掌握的方法,所以谁听到都是嗤之以鼻。 “如果说是震荡内力,当属无妄枪宗那套无妄枪法最厉害,要不杨兄去,助他们一臂之力?”有人灵机一动,忽然提议道。 “对对对,他们这个玩法,我等看得也太无趣了。” “杨兄去帮帮忙,让他们早些玩完吧,省得我们在这里陪他们两人空耗时间,算什么事?” 一人提议,更多人纷纷附议,那个背上背着一杆红缨长枪的青年闻言略作沉吟,就矜持地颌首一笑,漫步插入过去。 “别的不好说,但说起震荡内力,鄙宗也有独到之处,孟师姐,不如让我相助试试?”因为和刘恒恩怨未了,杨京安看也不看他,只朝孟茵抱拳问了一句。 此时此刻,两人全神贯注在震荡内力上,根本抽不出空来回应他。等了片刻没有回应,杨京安只觉受到了冷遇,面色微沉,当下也伸出两根指头点在钢球表面,直接鼓动内力插入其中。 “那在下就献丑了!” 《无妄枪法》中有一式枪法名为化雨连珠,最讲究震荡内力的强度,将这套枪法练得炉火纯青的杨京安,鼓动内力震荡起来也十分娴熟。几乎在指头点到钢球上的同时,那高速震荡的内力猛地灌入上去! 然而瞬息后,杨京安面色狂变,倏青倏红倏白,身躯竟然直接倒飞而起,落到好几丈开外,嘴角溢出一丝鲜血,被他暗中不动声色地抹去了。 “杨兄这是?” “怎么了?” 听到众人关切的询问,杨京安深深看了两人一眼,把惊悸和骇然深深隐藏下去,才朝众人摇首苦笑道:“两位却是不愿我相助。” 有人听他这么说,就是一声冷哼,“得,好心被人当做驴肝肺。” “算了,你也别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了。” 他言下之意,是说他刚刚收到两人合力排挤,硬被挤了出来。这种情形,除非他的内力能强过两人合力,否则只可能像现在这样,根本插不进去。他的解释合情合理,所以人们不会耻笑他实力不济,只会鄙夷两人心眼太小,没有容人之量。 然而无论众人怎么议论,刘恒和孟茵都浑然不觉,只听刘恒突然朝孟茵沉声道:“不行,还要更快!” 谁也没发现听到这话的杨京安突然就呆在原地,满脸地难以置信。(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七章 三招,一掌 震荡内力,入门难,想要提升更难。 比方杨京安自己,内力震荡的速度可以达到一瞬六震,同样那招枪法化雨连珠,也能一瞬连抖六枪的程度,已经远超同伴们一瞬两震到三震的威力。 然而就在刚才,他震荡的内力刚灌入雪纹钢球,就觉得好似怒海惊涛里的一叶扁舟那样。面对两边汹涌的内力,他内力不仅弱小,而且震荡的速度也远逊于两边,才一接触就心惊肉跳。 所以只坚持了刹那,他内力就溃不成军,不仅被震得飞退,还被反震得受了内伤。 刚才他不知道两边是否合力针对他,但为了维护颜面,他自然得这么说。只是无论有没有遭到针对,两人内力的深厚和震荡速度都让他心悸,再听到刘恒说“还要更快”,更是震惊骇然。 “刚刚他们应该有一瞬十震的速度了吧?再快?他们竟还能更快?” 这样的差距反应在比试中,就是一瞬间比对方至少少三四下攻击的伤害,如果再多,真打起来就是碾压般的差距了,“他们是虚张声势,还是真能做到?” 他紧盯着两人和他们之间的雪纹钢球,可惜内力内敛,钢球表面平静得什么也看不出来,急得他心急火燎。倒是察言观色,发觉孟茵有些吃力的神情,已经无法像之前那么完美掌控浑身气血,丝丝躁动外显出来。 “圣地排名十二的妖孽弟子,这份内力的确异常深厚。”内力外显后,围观众人中传出了议论声。 “凌河兄,单论内力,你觉得和孟师姐孰强孰弱?”有青年低声询问一个身段微胖的青年,是在暗中估量圣地劲敌们的实力。 身材高而微胖的青年名为凌河。是一流宗门烈春宗的得意弟子,和烈春宗一样,凌河同样以内力见长。所以说起内力,他可以算是在场众人中最有资格评论的了,闻言略作沉吟后才道:“仅是冰山一角,我却不敢妄自论断。但大略估量,应当和我相差仿佛。” 相比和刘恒的恩怨,大比中劲敌的强弱才更重要,青年们都凝神听着,随后精神大振。一直以来他们听多了圣地妖孽们恐怖的传闻,心里虽不大信,毕竟因此而忐忑不安,如今知道双方其实差距不大,人人如释重负。更是对大比生出很大信心。 这孟茵在圣地传闻中,就是以内力见长的妖孽,说与众人中内力最深厚的凌河相当,这结果人人都能接受。毕竟他们也一样,各有所长,要论孰强孰弱,就得真正打过才知道了。 所以内力略占优势,实在算不得什么。 “这么说。怕是天骄也不过如此。”有人兴奋道:“我等都是天纵之才,却被往日关于天骄的传说生了心障。如今想来即便天骄当前,我等也未尝没有一战之力。” “我早就有这种怀疑。” 马金戈冷笑道:“都是生而为人的,单凭神话传说就想高人一等,实在有些可笑。听闻有两个天骄还不如这孟茵,我反而觉得正常,真正打过就能戳破这些关于天骄的谎言了吧。” “我等生逢盛世。自有不凡,往年无敌于同辈的天骄在这盛世中怕也泯然众人了。” 听着同伴矜持的评点,杨京安张张嘴,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相差仿佛吗? 他和凌河切磋过,知道凌河内力的确比他深厚得多。但联想刚刚刘恒和孟茵带给他的感受,却觉得相差甚远。至少和凌河切磋,从来不会有这么强烈的压迫感,也不会觉得那么无法抵挡。 但既然凌河已经这么说,他没有再多说,只是默默退到了人群最后面。 一力降十会,某方面的些许差距或许能用其他方面弥补,可如果一方面的差距大到这种程度,就根本无法弥补了。 更何况这还只是内力,能力压天骄的孟茵,其他方面就真的会弱吗? 现在他可不会这么看了。 围观人们的议论和心里想法,孟茵和刘恒从开始就没有在意过,全心全意投入到破解雪纹钢球之中。 因为内力同在其中,刘恒能够清晰察觉孟茵内力的变化。一瞬十震,似乎是孟茵的极限,等到刘恒提议再快些,孟茵再提升震荡速度变得异常吃力。 好在刘恒有耐心,稍微加快来示范和指引,孟茵就渐渐掌握诀窍,一个瞬息中震荡的次数开始缓慢增加。 从一瞬十震提升到一瞬十六震,孟茵花费了小半时辰,但掌握得越来越熟稔,让刘恒不得不感叹这等妖孽的悟性,的确可怕。 “我从没刻意提升过内力震荡次数,但想来换做我是她,也就是这个程度了。”刘恒暗暗沉吟,知微见著,对圣地这些妖孽又增加了几分重视。 一瞬十六震,又是一个极限,到这里就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了。幸好两人内力震荡到这个地步,这层雪纹钢球也承受不住,应声而破,让孟茵欣喜溢于言表。 “只剩最后一层,咱们再接再厉!” 困扰她有足足一年的神秘礼物,如今只差一步之遥,她都迫不及待了,朝刘恒打气鼓劲,竟是想要一鼓作气把最后一层也破去。 然而刘恒不会像她这么乐观,从刚才这层雪纹钢皮他就察觉,破去最后一层的难度怕是会远超预料。 因为倒数第二层破开竟需要一瞬十六震这么高的难度,已经逼近他的极限,按规律来说,最后一层至少比这还要难一倍。 一瞬三十二震吗? 这种内力震荡的速度,连他都会感到吃力,可是面对最后一层,两人合力一瞬十六震久久无果,他还是偷偷地尝试了一下,“这一层竟坚固到如此地步,怕是已经用上了铸造中品真兵的法门塑造而成。一瞬三十二震都不管用了。” 他暗自摇头,不得不佩服孟茵那位师父的大手笔。 见孟茵还不放弃,在尝试再度突破,他索性直接道:“不用再试了,想要破开最后这层,内力震荡再提升也没用了。” “这样么?” 看到刘恒收手。孟茵重新握住这薄薄的雪纹钢球,不甘又气恼道:“坏师父,哪有她这么送人礼物的,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吗?” 一想到自己为了这个破球折腾了整整一年,烦遍了所有同辈,巧遇刘恒才能又破去两层,最后还是被死死挡在这最后一层外面,她就越想越气,哇哇大叫道:“不成。我这就找师父算账去!” “且慢。” 孟茵是个急性子,说着就要急急离去,却被刘恒突然叫住,不由得朝刘恒疑惑看来。 刘恒略作沉吟,想到孟茵师父送这份力的用意,再想到对最后一层的感受,渐渐有了明悟,“孟师姐。这雪纹钢球旨在考校巧力,师姐何不想想。是否还学过什么特殊的运力技巧?” 最后一层,他不是不能破,只是不愿坏了孟茵师父的用心,这才临时住手,没有真正下手破去。以最后一层的特性,需要十分独特的运力技巧才能破解。到刘恒这里,要么运用《万重开山斧》,要么是弓体术的穿透之力,都能一击而破。 这两种发力技巧,他如今都是会用。却还没摸透其中的精妙,可见两种发力技巧有多么高明和独特,不是他如今揣摩出来的种种手段能够相提并论的。 至少也远高于一瞬三十二震的发力技巧,如此一来,孟茵师父留下这层雪纹钢球的用意不言而喻,是专门为了考校孟茵一种独门运力技巧而留。 “咦?” 听到刘恒提醒,孟茵果然若有所思,随后露出豁然开朗的神情,欣喜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谢谢你提醒啊!” “最多两天,我一定把这破球给破开,到时候再来告诉你里面有什么。”她哈哈大笑,满是得意。 刘恒朝她含笑回应,然后转头扫视众人,手按在了刀柄。 “诸位,是要一个一个上还是一起上?” 既然多说无益,那就只能打过了。 此言一出,十三位各宗天才弟子面面相觑,随后爆发哄堂大笑,“你是在搞笑吗?” “我已经很多年没见过这么狂妄自大的家伙了,这口气之大,快要吓死我了!” “哈,我差点以为遇上了天骄!” “我等又被人小看了,唉,原来我等这么不成器。” 大笑声中,孟茵撇撇嘴,刘恒平静以对,直到他们笑够了自己停下,才见马金戈率先站出来,目光阴狠地笑道:“没你想的这么麻烦,诸位不如给我个机会,只要他能接下我三招,我等俯首认输,旧怨一笔勾销,如何?” 他朝其余青年看去,目光接连一触,感受到他暗藏的怨毒狠性,人人眼神闪烁,似乎都明白了他的打算。 “马兄,有必要这么狠吗?”一个青年略带迟疑地道。 郑洪生眯了眯眼,抢先说道:“你这话说的,马兄已经把恩怨定在三招内,还要怎么样才算不狠心?” 那个背长棍的青年淡淡道:“不必多说,我相信马兄自有分寸。” 显然对马金戈的提议,有几个人略带担心,却不是担心马金戈托大,而是担心他下手太狠,把事情给闹大了。可见对马金戈这三招,众人都毫不怀疑其威力,只怕马金戈控制不住心中杀性。 等众人不再有异议,马金戈朝众人抱拳,转而再度站到了刘恒的对面,阴笑道:“诸位放心,只是刚才差点废我一臂的仇,却是不能不报。” “接招吧。” 他就要动手,旁边正在琢磨雪纹钢球的孟茵白了刘恒一眼,“你还真有耐性陪他们玩,我都看不下去了。” 她脚下一点就出现在两人中间,朝马金戈道:“和他打和我打都一样,但刚刚承他一份情,我却不好意思在旁边干看着。这样,我只出一招,你要是能接下,就算他也输了,到时候他任你们处置,如何?” “孟师姐。”刘恒皱眉,却被孟茵一摆手阻拦了下来。 马金戈死死盯住孟茵,声音有些发寒,“孟师姐,你是非要管这桩闲事吗?” 孟茵一挑秀眉,“你说呢?” “既然如此,说不得就要请教孟师姐高招了!”马金戈深吸一口气,霎时变得锋锐逼人,面对早早名声在外的圣地妖孽孟瑛,他怡然不惧,反而战意高昂。 见到孟茵突然横插一手,其余青年收起玩闹的心,面色肃穆。 没想到还是要和这种妖孽对上。 “看好了。” 孟茵只是淡淡一句,然后就这么秀足前踏,顺手把雪纹钢球当做了兵刃,缓缓一掌照着马金戈胸膛拍去。 这一掌在外人看来平平无奇,可是落到马金戈眼中,却越变越大,仿佛遮天山岳! 马金戈也算身经百战,一见这种场面就明白,对方意志远高过自身,所以受到了很多影响。除却见到幻象外,还有那种巨大压迫感,震慑人心,让他身体发僵,行动都变得生涩艰难起来。 “常听说千岳无踪的孟茵,长处是气力和身法,难道都是故意传出来糊弄人的?”马金戈心下骇然,“单从这一掌看,内力并不算过于深厚,但意志之力未免太过吓人了!现在看来,传闻果然不可信,她擅长的分明是意志!” “马兄怎么呆住了?” “马兄小心!” 他的异常很显眼,同伴们见状都是惊呼提醒,马金戈却充耳不闻,他在全力以赴应对这恐怖一掌。这一掌不疾不徐,但在如此情形下,马金戈竟做不到任何反抗,直接被一掌正正印在自己胸膛。 落掌无声。 人们只见到孟茵风轻云淡地收掌而立,中掌的马金戈身影僵在那里,片刻后才蹬蹬蹬止不住的后退,被身后同伴急忙扶住。 直到此刻众人才发觉,马金戈浑身无力,面色灰败至极,口鼻止不住地呕血,胸口深深塌陷下去,竟像是受了重创,不由相顾惊骇,或是惊怒交加。 “这是什么掌法?” “孟茵,你竟敢下如此重手?” “怎么会这样?” “马兄是中了什么邪法,怎么会硬生生承受她如此重击?他怎么没躲?” 面对众人纷乱和怒喝,孟茵撇撇嘴道:“就这种本事还敢来献丑,都不配我和刘兄再动手,让他直接滚回去得了,省得再丢人。” “你!” “狂妄!”(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八章 暗流微动 “狂妄?” 孟茵看向他们,神色嘲弄,“那是你们遇上了我,等你们遇见其他人,会让你们知道什么才叫真正的狂。” 她口中的其他人,应该是指和她相似的其他少年强者,听到这话,刘恒也心下一凛。 “技不如人,就不要再呱噪了,要是谁还不服,只管打过就是,谁再来?”她扫视众人,显露出慑人气势,令人不敢再因她娇小身段而小觑了她。 尤其刚才轻描淡写一掌,很多青年竟根本揣摩不透,终于让她和众人心中圣地妖孽的威名对上了号。这一掌之威太过震慑人心,一时没人站出来接话,都是忌惮不已。 “孟茵,这是我们和他的恩怨,你非要揽下来吗?”有人厉声喝问。 孟茵看他一眼,“是又如何?” 这人险些被噎住,索性朝刘恒怒视而去,“刘恒!单靠一个娘们帮你出头,你还是不是个爷们?你要有本事,就别躲在一个娘们身后狐假虎威,自己的事自己站出来解决!” “对,别叫人看不起你!” 其他人纷纷附和,将矛头重新指向了刘恒,刘恒脸色微沉,孟茵却一摆手还是拦下他,冷冷道:“照你们的说法,你们十多个大老爷们,却都被我一个娘们吓得不敢应战,岂不是更丢脸?” 显然,她是听不惯人家一口一个娘们叫着,只觉得难听,所以当场就反呛了回去。 “好!好!”一个青年性子火爆,闻言面容铁青,就要抽刀相对,旁边却有人拦住了他。朝他摇头道:“这孟茵有些邪门,马兄只接她一掌竟有些撑不住了,得赶紧带马兄回去治伤!” “不要冲动。” 凌河也按住他,神色冷峻,“马兄伤势不容疏忽,今天暂且到这里。将来总有报仇的时候。” “孟茵,看来你是非要管这闲事了。”郑洪生死死瞪了两人一眼,咬牙切齿道:“你,还有刘恒这孬种,我们记住了,改日再会。” 一群人盯着两人一步步后退,目光满是怒火,随后才扶住呕血不止的马金戈匆匆而去。 “孟师姐,何必跟他们如此计较?”刘恒和孟茵并肩而立。目送一群人含恨离开,终是叹气道:“下手也略显过重,你何必把自己也卷到这摊子烂事里来,越闹越麻烦。” 孟茵鄙夷道:“谁让你自己不够干脆,否则哪来这些个折腾?还嫌我手重,你手轻你倒是自己上啊,这磨叽来磨叽去,亏得你有耐性。我却是看不下去了。” “毕竟当年有些旧怨因我而起,总觉得是自己不占理。所以也硬不起来。”刘恒苦笑,语气有些悠远。 “什么陈年旧事了,亏得你还挂在心上,换做是我,哪里还耐烦理会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角色。都是些连我一掌都接不下的人物,要是知趣。赏他们些钱财作为赔礼让他们滚蛋,要是不知趣,直接打杀了就是。”孟茵依旧对刘恒的做法嗤之以鼻,并不认同,“算了。不说他们了,多说都是自降身份,我可是等不及了,这就回去破解那破球去了!” 刘恒笑着抱拳道:“那在下就祝师姐马到成功了!” 她朗笑一声,身影就如灵雀跃起,转眼飘到一根树枝上,随着清风和树枝微微摇晃,轻盈得如若无物,“虽然今日承你的请,但过几天大比,可别指望我会让你!” “在下期待和师姐再战。”刘恒手按刀柄,朗声回应。 “好!”孟茵笑声如若银铃轻响,随身影一路飘向更远方,只是离开时,不知有意无意,恰巧踩断了脚下树枝。 啪! “哎呦!” 一声痛呼戛然而止,被人及时捂住了。刘恒朝那边瞥了眼就收回目光,似乎没有见到两个猫着身子偷偷溜走的身影,站了一会才转身往回走。 “这小子运气怎么这么好?” 溜出一段距离,卢占吉拼命揉着被树枝砸得红肿的脑门,有些气急败坏地道:“眼见要被人教训了,偏偏蹦出个圣地妖孽来搅局,真是败人兴致!” “少爷,还是小声些!”他书童紧张地劝道。 “小声什么?难道你以为我会怕谁吗?”卢占吉闻言一瞪眼嚷嚷道。但想起刚才树枝落下的重击,他不免有些心虚,声音果然小了下去,眼珠转动又嘿嘿笑道:“不过能躲得过一时,却难躲过一世!” “这时候有人护着他,等到大比却没人再会顾得上他了。反过来说,今天没打起来也是好事,他和人结仇越结越深,到时候……只会死得更难看!”想到这里,好像脑门也不疼了,智珠在握地兴奋道:“你就等着看吧!” 他的书童勉强笑着回应,难掩心中苦色和惊疑,却不像自家少爷这么乐观。 能让圣地妖孽高看一眼的人物,真就这么简单吗? 这边厢,刘恒漫步往回走,对那群人临走前怨毒愤恨的眼神并没有如何在意,脑海中不断重现和孟茵的交锋,还有她最后那一掌。 “意志至少是韩顾、吕紫阳这个层次,技艺和鹤舞衣相差仿佛。”刘恒暗暗估量,“最夸张的是内力,至少是王宇乾的两倍以上,就这还不知道是否有所隐瞒。” “造成这种差距,或许有她本身天赋异禀的缘故,也有凝气时大药成色的差别。” “这还是表面上的实力,没能见着她的杀手锏,应该还有压箱底的绝学。”他想着最后一层雪纹钢球的考验,说明孟茵大概还掌握着一手类似他弓体拳、《万重开山斧》这个层次的杀招,不由心生感慨,“不愧是圣地,有这份底蕴,才能造就出逆袭天骄的妖孽。” 管中窥豹,足以看出圣地的少年强者们。的确不容小觑。 这是排名十二的孟茵,她上面还有比她更强的十一人,更别说平时故意隐藏实力的人物,这就是他在大比中将要相遇的劲敌们。 “想起来真叫人压力倍增。” 刘恒漫步闲逛,无意间瞥见山路的一座凉亭中,不由得驻足多看了几眼。 凉亭中。两个青年相对而坐,正在品茶叙话。 这两个青年属于那种在人群中第一眼就会留意到的人物,鹤立鸡群,各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独特风姿。 左边那人坐得笔直,黑发用发带随意系着,披散到了腰间,双目亮若星辰,面如冠玉,见到就让人忍不住赞一声美男子。他提壶倒茶。姿态颇为写意自然,如画中人物,然后含笑轻轻推动茶杯,向对面送去。 “张兄,请。” 只是这轻轻一送,就让刘恒目光停顿,因为他的眼界能看出这一手中蕴含了好几种技巧的运用。换做马金戈那些人来应对,任是怎么努力。顶多破去两种技巧,最后还是难逃被泼一声茶水的狼狈。 然而对面的青年只出了一个指头。随意按下去,就让茶杯静静停在桌上,将其中重重巧力给消弭无踪。 出招的风雅,接招的轻巧,都让刘恒如若于无声处听惊雷,陡然生出一种为之惊艳的感觉。 “这茶干干涩涩。总不如酒来的爽利。”对面那人浓眉飞扬,胡须外张,倒像个粗野的汉子,咂咂嘴道:“姜兄弟拿这斗方灵茶与我享用,却是如牛嚼牡丹。未免暴殄天物。” 容貌俊美的青年闻言轻笑,“美酒敬英雄,灵茶与友人,再好的茶都是拿来与友人享用的,哪来值不值的说头。” 那眉须张扬的汉子闻言就道:“不成,不成,照你的说法,我还是想当英雄!” 他说着就从囊中提出一坛子酒来,显然想继续暗斗下去。 可是刘恒的到来,让两人微微蹙眉,都朝刘恒看去,似乎觉得刘恒打扰了两人的雅兴。刘恒朝两人含笑抱拳,这就转身继续漫步前行,不再打扰两人交锋,心里不由大叹,“好一个盛世!” 如今圣地中,实在聚集了太多天才人物,随时随处都能遇见。 比方此刻所遇的两人,穿着打扮并非圣地门人,论起手段来怕是不弱于圣地的少年强者们,偏偏并非什么早已知名的人物。 思及此处,怎能不让刘恒感触万千。 “倒像是个人物,可惜看起来是个冷淡性子,倒不如我来的爽利。”目送刘恒离去,那汉子咧嘴道。 对面青年淡然一笑,“只不知是哪家英杰,本想相邀结识,谁想却是直接走了。” “过几天后总能再遇上。” “说的也是。”青年点点头。 “行了,别啰嗦,赶紧来喝酒,我给你满上!”转头汉子已经把刘恒抛到脑后,急咧咧地道。 眼见那猛然推来的大碗,青年苦笑,很快又认真应对起来。 第二天夜里,圣地百灵谷深处,一个灵气如云似雾的湖泊中,岛边亭台水榭错落,平日娴静雅致,今夜却是聚集了不少人。 这边水榭聚了不少女子,正在朝湖中抛洒食物,引得一条条龙鲤前来争抢。 这些龙鲤四鳍宛若四脚,头生小角,游动隐约有龙形,如果再多色泽,则色彩斑斓,更是讨喜。因为生长环境苛求,龙鲤很是稀少,两色以上得就愈发少见,可是在此湖却是一大群一大群出现,两色、三色甚至四色,个头都不小,抢起食来生龙活虎,如同条条小龙跃于水面。 “怎么,你那雪纹钢球竟真解开了?” 一个身段高挑的女子诧异问道,目光从龙鲤身上收回,瞪向了孟茵。 孟茵很是得意,轻轻摇晃着柳腰,让腰带上悬挂的一粒小铃铛发出悦耳脆响,“看,把虚空戒指打造成宝铃铛,我师父送的礼物还算有诚意,不错吧?” 这铃铛模样精美,雕琢锦云星河的纹样,一看就花费了很多心思,才能讨小姑娘的喜欢。尤其这还不仅仅是装饰物,更可以当做虚空戒指使用,就更是匠心独具了。 然而她身边的女子们只是在铃铛上停留了两眼就不再留意,反而更关心别的事情。 “谁帮你解开的?是漠钟,还是金展?”那高挑的女子眉宇轻蹙,不等孟茵回答就自己否决了,“不会是他们,其他人顶多帮你破去两层,却不会帮你破去最后一层,你到底找谁帮的忙?” 孟茵闻言不悦,“童师姐也忒看不起人了,就不能是我自己破开的吗?” 女子讶异,随即笑道:“本就该是你自己破开才对,看来帮你的人还算没有太过莽撞。停,别给我说是你猜出来的,你要是能猜出来早就猜出来了,怎么可能折腾到现在,定然是别人点破了其中玄妙,我倒有些好奇,是谁?” “啊啊啊啊——!”孟茵听得银牙紧咬,恨恨瞪向众人,“原来你们都知道,偏瞒着我一个人!瞒了我足足一年,你们真狠心,要不是我遇上个好心人,你们肯定还想继续瞒下去!” 她捏住拳头怒视众人,“你们都不是什么好人,过几天大比,给我好好等着吧!” 说罢,她扭头就走,再也不理会其他人的急呼,就此气咻咻地去了。 “这丫头。”童姓女子抚额叹气,只觉头疼,“早都已经及笄,怎么还是这样子,一点都长不大。” 旁边有女子掩嘴轻笑,“孟师姐天性率真,才讨人喜欢呢。” 童姓女子无奈道:“再是天性率真,也不能一辈子都这样吧?人人都宠让着她,就怕她真的不知天高地厚,将来栽了大跟头可怎么是好?” “这次本是她师父给她的磨砺,就准备好好磨磨她的急躁性子,大家都没有乱插手,却是不知谁什么都不知道,反而好心办了坏事。”童姓女子越说越有些不满,淡淡朝身边女子吩咐道:“你们去查查,孟丫头这两天都见过那些人。” “不会是本门中人,只会是外来的下宗弟子。要破解这雪纹钢球,见识和实力要求都极高,不是那些阿猫阿狗有本事破解的,乱插手这人显然也有些不简单呢,我倒真有点感兴趣了。” “是。”旁边几名女子齐声应诺,悄然退步离去。 童姓女子继续朝湖泊偷食,但美目失神,心思早已不在这里了。 “那球被破开了?”旁边的水榭里,站着几个青年,举手投足都气度非凡,也听闻了这边发生的小事,不由相视而笑,“看来这次大比,下宗里的确出了些能入眼的人物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四十九章 大比 此后的三四天,竟是出奇的平静。 被孟茵教训过马金戈后,那群各宗天才弟子再也没有来烦过刘恒,想来要么是急于救治马金戈,要么是蓄势以待,只等大比到来时再“有仇报仇,有怨报怨”。 是夜,朱青舒一个人平静归来,她和徐子章说过什么,任刘恒怎么问也不说,只让刘恒蹙眉。 “大比迫在眉睫,刘哥哥,什么事都放到大比以后再说,好么?” 丢下这句话,接下来刘恒就再也没找到和朱青舒说话的机会。因为朱青舒重新投入到当家小姐的忙碌生活中,每天早出晚归,忙于人情世故,两人很少碰面了。 与此同时,徐子章也没有再来找过刘恒,好像就此消失了一样。要不是刘恒担心,私下里托人问过徐子章的确平安回去,他都快要怀疑朱青舒那天把徐子章给怎么样了,毕竟镇远朱家和云山宗可是带仇的。 有介于此事,他特意找人问过,等得知两家那绵延数代的恩怨后,他就知道两家的仇在有生之年是彻底化不开了。 “幸好当时没出事。”想到两人相伴而去的事情,刘恒也是一阵后怕,实在是之前真不知道两家的仇怨竟然深到了那种地步。 别的不说,单说朱青舒的父亲就死在云山宗强者手下,就可见一斑。 “大比也就这三四天了,也不急在这一时,就等大比结束后再彻底了断这事吧。”刘恒叹了口气,更加坚定了心头决断,“说起这事,本就只是他朱家一厢情愿罢了,我怎么说也绝不可能入赘朱家。岂能继续糊涂下去?” “反正大比之后,我肯定是回宗门闭关苦修,任他朱家怎么胡搅蛮缠也无济于事了。” 心意定下,他就没有再为这事烦忧,随身摆好龙血精华,不断吸纳玉璧。逐字逐句品味眼前玉页上这篇《八景八荒真龙劲》。 相比一开始到手,玉页上显露的字迹已经多了不少,至少开篇百多字已经齐全。这玉页上也有禁制,和别的功法传承差不多,修炼出什么层次的功法内力,就能凭借这丝内力解开更新的禁制。 第四天清晨,刘恒把周围的龙血精华和身上锁龙璧串联成的锁子甲都放回大洪庙,轻轻抖了抖身上衣物,使之干净整洁。深吸一口气,走出了屋去。 到了大殿,就见到了王宇乾等人。 自从来到圣地,他们代表周天宗参加大比的十个人,还是第一次齐聚一堂。 “都准备好了吗?” 率队前来的周天宗霸主长老吴浩章端坐主位,那给人极大压迫感的深邃目光扫过众人,淡淡问道。 “好了。” 由王宇乾领头,十人抱拳。齐声应诺,气势如虹。 吴长老站起身来。大步走向殿外,“多余的话我就不说了,你等谨记,为宗门争光,为自己争光!” “出发吧!” “是!” 周天殿之外,静静停着一架豪华四乘大车。装饰精美绝伦,拉车的是四头六足灵花豹,每一头都足有巨象大小,但模样矫健迅猛,很是桀骜不驯。 然而这些六足灵花豹。随着吴长老漫步到来,都变得异常乖巧,是对强大生灵本能的畏惧。 这就是周天宗在圣地的长老座驾。 依旧是吴长老率先登车,坐上主座,才有十人陆续上车,分列两旁坐下,然后大车开始平缓行驶,走的又快又稳。 顺着大道前行,所遇的各色座驾也越来越多,无数的人和大车就从重重大殿中冒出头来,汇聚成了同行,却是人声鼎沸。 圣地百灵谷占据了百武西南方向的大片疆域,和灵原、北胡、大夏都有接壤的地方,占地数以万里来计算。从圣地百灵谷的广袤疆界来说,周天宗也地处偏远,所以用鹞鲸飞舟也花费近半个月才赶到,等他们到来时,距离西南新秀大比开始仅剩五天。 百灵谷麾下三百多一流宗门,周天宗算是来得晚的。 这并非周天宗故意如此,奈何宗门比试出了那样的变故,千头万绪下能及时赶到已经是尽力了。 来是来得迟了,但该走动的人和宗门还是要走动,所以到来的五天里,吴长老忙得一天到晚见不到人,王宇乾等人也差不多。 走亲访友,人情世故少不得,与此同时,更要紧的就是借机打探敌情。 大比中需要注意的对手,最近又有什么新的变化,或是哪里蹦出来彗星般崛起的人物,消息打探得越详实,准备自然也越充分。 消息听得越多,众人心头就更沉重,只觉大比形势比他们来前估计的还要严峻。 相比下来,反而刘恒算是最清闲的了。除了他之外,其他九人没有谁能像他这样,竟还能静下心来修炼度过这四五天的,所以闲谈起来不免有些羡慕言语。 对于这些话,刘恒听过就算了,一点没当真。因为他清楚,这本就不是他们发乎于心的话,相比刘恒,他们在情报上自然也得到了优势。 而且看众人的神情,怕是很不以为意,反而暗地里还会嗤笑刘恒的孤僻。 四五天的苦修,能得到多大提升? 但这四五天,他们得到很多关键的消息,对大比更多了几分把握,自然觉得比苦修有用得多了。 在闲谈中,众人也默契地避开了一些话题,比如新打听到需要注意的强敌,比如大比的内容。这是他们辛苦跑动得来的收获,当然不会白白便宜给刘恒,而刘恒也知趣,并没有多问。 “无论大比是怎么比法,总归逃不过强强相争,还是得硬碰硬定输赢。” 这么想着,他心里更加安定。 车水马龙不断前行,前路却是越来越荒僻,山川树海。渐渐有种古老蛮荒的气息,像是进入了百灵谷的更深处。 一直到一座厚重山岳的山顶处,人流和车流才次第停了下来。只见山顶有一方广阔高台,上面有几个伟岸人影并排而坐,如同在俯视众生。 “世人说到我百灵谷,都会提起百圣神石。这已经成为我百灵谷的标志。” 那高台上传出宏亮的声音,让这山岳最边缘的人听到也觉得字字清楚,心神为之一静。 然而这话只起了一个头,说话之人就话锋一转,“相比大家都听过百圣神石的很多传说,其中最深入人心的,莫过百圣之说。” 怎么会提起这事? 刘恒微微怔住,心头有些惊异。因为他在踏入百灵谷境内,见到第一尊百圣神石就听人说过这说法。可见流传有多广。可现在是西南新秀大比,百灵谷这位大人物开篇不说大比,反而谈起百圣之说,怎么也不像是无的放矢,随口的闲谈。 有何用意? 一时间,各种猜测在众人心头浮现,也不由得举目四顾,看向天际沉默伫立的那一块块巨大神石。 迎着红霞与朝阳。神石像是一根根支撑起天地的擎天巨柱,从亘古到现今。昭示着一位位圣人的诞生,也沉默目送一位位圣人逝去,只有它们屹立不倒,永恒不灭。 有很多圣人曾经踏足此间,或是游览各尊神石,或是在神似自己的神石面前常驻。谁也不知道他们在想什么,也很少有相关言论流传出来。 可以说每一尊神石,都留下过古往今来无数位圣人的足迹。那些神秘莫测或玄妙恐怖的圣人气息,留下来就长久存在,早已让神石变得生人勿近。连圣地强者们都不敢过于靠近。 当然也因如此,很多绝世强者慕名而来,远离家人亲友,从四面八方来到一尊尊神石下,只为切身体会各种圣人气息,期望从中获得感悟,以此突破自身桎梏。 但能够得到感悟的万中无一,大多数强者就在神石下终老,带着无尽悔恨和遗憾埋葬在了这片土地上。 于是神石也有另一个称呼,众强冢。 再次听到提起百圣神石,刘恒心绪也渐渐飘远,“一定要抽时间去看看。” 这样神奇的地方,如果不能亲自走走看看,怕是会抱憾终生。 “百圣之说,如今无人不知,都说我百灵谷的百圣神石就是最明确的昭示,近千年再无新圣诞生,使得这传闻越传越真,甚至很多人因此深信不疑。”高台上,宏亮的声音再度响起,将人们的注意力又拉了回来,“但很少有人知道,我百灵谷的百圣神石,其实并非只有百尊。” 此言朗朗传出,听到众人耳中,却不啻于惊雷炸响。 “什么?” “并非只有百尊?” “这怎么可能?” 人群炸了,声如滚沸,所有人都露出难以置信到极点的神情,急忙又朝四方看去,一尊尊神石认认真真数过去。 说实在的,因为百圣神石由来已久,已经让人们习以为常,还很少有人留心过这百圣神石具体的数目,也没这么数过。 “不对啊,明明是一百尊……” “我应该没数错吧?” “如果不止有一百尊,那其他的在哪?” 无数惊疑的目光,又重新汇聚向了高台。然而那里神光氤氲,刺目逼人,人们多看两眼都觉得心慌肉跳,除却诸位霸主没人敢多看,更没人能看清高台上伟岸人影的神情。 “诸位,稍安勿躁。”一个略显温润的声音洪宏响起,似乎有安抚人心的奇效,让人群渐渐安静,“并非我等信口开河,诸位请朝对面看。” 人们朝对面看去,疑窦丛生的神情渐渐凝固在脸上,有人拼命揉动眼睛,有人大张着嘴呆住,更多的是惊疑不定。 对面是一座不太起眼的山丘,要不是被这位百灵谷大人物刻意提及,平日绝不会有人多看两眼,然而此时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停在了它的身上。 青山苍翠,鸟兽幽鸣,溪流潺潺,放在圣地群山重峦中,实在平凡得很。要这种事无巨细的观察,才能隐约看出这座青山的轮廓,竟很像是一个端坐在那里的巨人。 它的山顶陡峭奇峻,似乎头戴华冠,身披锦绣大袍,坐得四平八稳,平视天下。然而这巨人太模糊了,只有大概轮廓,面容五官和四肢身躯都被山水草木遮盖,根本比不上百圣神石的清楚。 “这,莫非也是一尊神石不成?”有人震惊惊呼,只觉无法相信。 “太牵强了吧?” “而且都说神石圣洁,不沾凡尘,连一滴凡水、一点凡尘都无法沾染其上,这……” 眼见这座青山虽然勉强有些神似于人的轮廓,却到处是草木水石,鸟兽停驻,人们不禁摇头,只觉太过牵强附会。 面对众人的质疑,高台上的强者们却显得很平静,最开始开口的那个声音再次缓缓传来,“无论诸位如何不相信,它的的确确是一尊神石,只是迥异于其他神石,它神异内蕴,有自晦之意。” 又一个声音清朗锵锐,“我百灵谷发现它的存在也十分巧合,但已经确认过,确实无疑。” “虽然不知这尊神石为何会韬光自晦,将自己隐没在红尘中,可是既然已经发觉,它的意义不言而喻。” “今日新秀大比,我百灵谷将为它正名!” “各大宗门的年轻十强请出列,这尊神石也将是你们的证名之地!”高台上道道神霞之中,似乎有一道伟岸身影站起,朝众人高声道:“人生百窍,在神石身上,我等对照百窍的位置造了一百座亭台,日落之时站在亭台上的,就是本次大比百强!” 他的声音铿锵有力,听得人心起潮涌,热血沸腾起来。 “窍穴由高到低,百强排名也因此而定,余下者,就以代表经脉的山路上所处的高低来定排名。”这位强者毫不赘言,简单讲述清楚规则,就淡声道:“就这样,开始吧。” 如此简洁明快,人们根本来不及多想新找到一尊神石会对天下造成多少影响,心神就全被吸引到了大比上面。 只听他这一声令下后,所有有资格参加大比的青年们再也按耐不住,争先恐后朝对面青山冲去。 “冲啊!” “你滚开!” “别挡我的道!” “今日,当是我名动天下之时!” “磨砺经年,只为今朝!” 呐喊声,怒吼声,伴杂着掠空的呼啸声,每个年轻强者都如同猛虎下山,精进勇猛。在这场大比之中,没有人会谦让,都用出了全部本事。 刘恒也没有丝毫耽搁,紧跟在王宇乾身边,近乎并排冲向对面。他身边很快多出了无数劲健身姿,衣襟烈烈作响,没有人甘于落后,都在争先! 争先! 周围几道人影慢慢挤过来,似乎要把刘恒包围。这些不怀好意的目光,让刘恒心里生出警兆,却没有一点惊慌,“无妄枪宗,三才剑宗,玄影爪宗……会来的果然都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章 隐白亭 这本就是意料中的事情。 刘恒余光四顾,就见这些人似有意若无意,已经把他和周天宗众人分隔开来,离他最近的鹤舞衣,竟也隔了两个人,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十三个宗门都来了人,少则一个,多则两三个。 在这兵荒马乱中,这点异动实在很不起眼,但就在刘恒身边的周天宗十强又怎么会感觉不到。他们却都选择了视而不见,鹤舞衣还想来问问什么情况,被韩顾扯住低声说了一句,直接拉着走了。 “别看了,今天不会再有人来管闲事。”一个沉冷的传音钻进刘恒耳中,正是无声靠到刘恒身边的青年,他身材极高,强壮而挺拔,长棍已经在手。 “你也不用期望孟茵了。”另一边,是个手戴爪套的精瘦青年,嘿嘿低语道:“有人盯着她,她已经自顾不暇,哪还有心思来管你?” 听他这么说,刘恒才朝远处看了眼。 之前已经见到孟茵,而此刻才发觉孟茵身边多了个矮如孩童的青年,紧跟在她身边寸步不离。见到这青年也是一身百灵谷服饰,刘恒就知道这人是谁了,“百灵谷武夫天骄榜十三,毒童子陆蒙。” 陆蒙年少坎坷,一大世家被仇家毒杀灭门,幸得和他家有旧的师父及时赶到,花费很多心血才勉强保住他的性命,没有让他陆家血脉断绝。 因为他体内的余毒难以根除,身体受到很大影响,再也没有继续生长,一直保持了五六岁的模样。但同样因为余毒,使得他气血内力自带很强毒性,他师父特意为他找来一门邪门功法,将这毒性发扬光大,如今竟是异乎寻常的强悍。 同境界者,闻到气味也觉得头晕目眩,要是沾上就更麻烦。死在他手下的天才为数不少。凭借这一手,他在圣地打下诺大名声,为人又邪性狠厉,和公孙烈等人成为人们最不愿招惹的几人之一。 “倒是小觑了这些人的手段。竟把他也请来了。”刘恒皱眉,觉得有些棘手。但孟茵不是弱者,排名还在毒童子陆蒙之上,又见到陆蒙只是盯住孟茵,没有动手的打算。所以并不怎么担心。 “你就认命吧。” 他的身后,一个声音阴邪低笑着,透出一股子狠毒,“敢得罪我们,今日就叫你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这人话音倏然顿住,周围人察觉不对,低头看去都是瞳孔猛缩。 原来刘恒的手不知何时出现在后面,稳稳捏住了身后这人刺出的一粒黑针,然后一用力夺了过去,拿在手里看了看。“这是什么毒?” 没人回答他,刘恒也没有期待有人会告诉他答案,只是感受着触摸到黑针的手指微微发麻,就知道这毒不简单。 “还是还给你吧。”他朝后一弹,黑针就化作一线黑影,在身后这人措不及防之下正中胸口。 黑针入体,身后这矮瘦青年当即脸色惨变,身躯很快无力软倒,惶急道:“快,快!解药!” 从表面上看。只是让人失去力气,但这人面上浮现一层不详的黑色,浑身气血竟突然絮乱,有种似是散功的征兆。 “好阴险的毒。” 刘恒心里隐隐一悸。才知道这些人的狠毒。 矮瘦青年停下来,旁边有同伴急忙从他身上翻找出解药猛拍到他嘴里,他才劫后余生般大口大口喘息,随即看向刘恒的目光更狠毒了。 眼见这一切,刘恒并没有阻止,不是心软。而是不值得为了这人停下脚步。 “竟然还敢伤人,好胆!”紧贴在刘恒身边的几人都是勃然大怒,只觉在这种局面下还被人反伤一人,脸上自然挂不住。左边持棍青年低叱一声,长棍暗中一递,隐蔽而迅狠地捅向刘恒腰腹要害。 另一边,手戴利爪的精瘦青年钳制住刘恒臂膀,同时也遮挡住阴刺向刘恒****的长爪,“马师弟让我替他向你问好。” “马金戈?” 刘恒刚才也见到了马金戈,四天不见,看上去伤势似乎已经大好,当时还朝他冷笑了一下,但大比一开始刘恒没有留意,如今竟不知他跑到哪里去了。 眼见两人阴招将至,刘恒只是略微用力一震臂膀,那精瘦青年就觉得如同抱住蛟蟒,根本钳制不住,就被轻易崩开,登时大惊失色。 “这厮!好大的力气!” 不等他应变,他刺去的利爪已经被刘恒反钳住,同时被抓牢的,还有左边青年的长棍。 “撒手!” 可是任两人如何拼尽全力,一爪一棍都牢牢被刘恒拿住,不动如山。就在两人心生骇然之时,刘恒忽然朝马金戈这位师兄露齿一笑,“也代我向马兄问好。” 然后……咔嚓! 这名玄影爪宗的天才弟子眼睛猛凸出来,面容扭曲到了极点,是承受不住手腕被人生生掰断的极致痛楚。 “你竟敢!” 旁边那用棍青年惊怒交加,却见刘恒空出的手猛抓住他的臂膀,长棍不进反退,倒击在他的胸口。同一时间,刘恒终于撒手,目送这人身躯猛弯下去,杵着长棍跪倒在地,脸色已经是病态的青白和痛苦。 虽说是暗斗,但两人都不是弱者,却被刘恒轻易反击成这副模样,其余人不由相顾惊骇。 这是什么怪力? “我……我的手!” 玄影爪宗弟子惨叫,如若受伤的野狼,他紧抱住折断手掌,狰狞咆哮道:“拦住他!我要他死!” 早听说刘恒气力很强,然而真正交手才知道,刘恒气力竟强到了这种地步! 有他们作为教训,其他人自然晓得注意刘恒的内力,所以前后堵截,并不再靠近,只以各色强横招式隔空轰击而去。 刘恒目光越过这群人,朝四周和前方看了一眼,微微皱眉,“不能再耽搁了。” 因为和这群人纠缠的时间里,他竟渐渐落到了后面,冲在最前面的那些年轻强者们。距离对面青山已经极近。 “滚开!” 他沉声大喝,长刀在手,猛一跺足,人就化作刀光龙卷。朝前方横冲直撞而去! 龙卷席卷而过的地方草木翻飞,凄厉狂风如巨兽闷吼,令人听着说不出的压抑和心慌难受,声势惊人浩大,势不可挡。 如此威势。没人敢堵在前面,都是忙不迭地避开。 “疯了吗?” 他这突然爆发,受影响的绝不止和他纠缠的十三宗弟子,在他前面的人都是惊慌避让,随即怒视唾骂,“赶着去投胎不成?” “这么张扬,迟早被人收拾!” “才开始就爆发,越故意引人瞩目,越死得快!” “找死!” 目送刘恒蛮横破局而去,一众人神情都是阴云密布。个个咬牙切齿,“追!” 青山,越来越近。 甩开那群烦人的苍蝇,刘恒终于渐渐慢下来,因为前方传来不小的骚动,也吸引了他的注意。 人群最前方,是一个山涧,形似巨人张开双腿留下的空处。不少人不想走划定的山路,企图从这里抄近路纵跃而上,谁知偏就遇上了阻碍。 这里仿佛有一层无形的铁墙。有人猝不及防撞上去,当场撞得头破血流,惨叫不绝。 “竟有禁制!” “好强的禁制!” “怎会?” 要知道众人都是武夫巅峰强者,浑身内力强横。一冲之下足以把小山头都撞崩,铁墙都能撞开一个大洞,可见这无形禁制有多么强悍。 “这并非我百灵谷故意设下的禁制。”身后山峰高台上,再次传出一位百灵谷强者的声音,淡淡对众人解释道:“因为发现这尊神石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变故,我等才发觉。原来史上百位圣人都曾在这里留下过痕迹。经历万古到如今,一经激发后,诸位圣人的气息交织汇聚,似乎产生了很多莫测的变化。” 听到这话,人人心头剧震。 “原来圣人们早就发觉这尊神石,似乎都对它暗中做过些布置,想起来就让人头皮发麻。”刘恒忍不住又抬头仰望,心中莫名觉得很不舒服。 “圣人们……究竟都对它做了什么?” 要不是巧合发现,这些布置还会和神石一样隐秘长存,并不会为世人所知。想到圣人一举一动无不暗含深意,眼前这事到底意味着什么,人人都会忍不住陷入深思和猜测。 “诸位圣人为何这么做,必然有缘故,却不是我等凡人能够揣度的了。”高台上传出温润的声音,让人们清醒过来,“暂时来看,仅是把这尊神石保护了起来,不容人损毁,却并没有留下什么恐怖杀阵。我百灵谷几经探索,才顺应禁制开拓出经脉般的山路,窍穴般的亭台。只有顺着经脉,才能毫无阻碍在神石身上行走,除此之外,并不能随意上山。” “是这样吗?”刘恒微微眯眼,打量这座看似普通的青山。说不清为什么,山路之外的茂密山林里,有种让他心惊肉跳的感觉,仿佛里面藏着很危险的东西。 “对了。” 高台又传来雄浑的声音,嘿嘿笑道:“所有圣人的气息汇聚一处,使得这青山里产生了很多莫测变故。小家伙们,你们的敌人并不只有身边的对手,或许会遇见不少很有趣的小玩意儿。” 他们的话让一些年轻强者变得惊疑不定,有些踟蹰不前,而另一些人却趁着这个机会,义无反顾地踏上了青山脚下第一座凉亭。 率先动作的年轻强者,大多数身穿百灵谷的服饰,直接在两座凉亭爆发了大比开始以来第一场惊世大战。 “这分明就是一幅人体经脉窍穴的图画。” 刘恒入目所见,是如细网如脉络的山路,遍布整座青山,有凉亭高台错落其间,星罗密布,精准而细致。这是每一个武者都牢记在心的图,但如今以这种别样的方式呈现,竟给人一种新的感触和震撼。 再对照这图,青山如巨人的模样更加清楚了。 它双脚稳稳踏在地上,也让人群很快分成两个方向,涌向双脚最前方的凉亭,隐白亭。 足太阴脾经上的一大窍穴,名为隐白穴,平时很不起眼,如今却成了群英共聚,相争相杀的要地。 这凉亭也不知什么材质建造而成,在众多强者恐怖的攻击下依旧屹立,没有任何损毁,质地实在好得惊人。 “左脚,右脚?” 上山两条路,刘恒只看了一眼就做出决定,朝左边纵跃而去。因为孟茵和毒童子陆蒙走的就是这条路,他恰好还在人群中见到马金戈等人的身影,选哪边还有什么可说的。 “除了夺一个前三十之位,还要用我的刀会会当世英杰,不留遗憾。”刘恒心里喃喃,心性悄然发生了转变,他的气势也变得越来越凌厉。 如刀出鞘! 青山两座隐白亭都爆发激战,打得最激烈和凶狠的都是百灵谷弟子,相互下手之狠,一点都没有顾忌同门之情,连其他宗门弟子看着都暗暗咋舌。 但他们只是争个先后,稍加碰撞就分开,各自选择一条路,继续往上方冲击。显然百灵谷弟子心性高傲,却是看不起脚下这些排到百名的亭台,谁也不做停留,都向更高的亭台而去。 单是百灵谷弟子之间的凶猛争斗,就吓住了其他的各宗弟子,直到最强的那批人纷纷离去才缓过神来,毅然冲杀进去。 刘恒脚下毫不停顿,一个纵跃就站到了隐白亭中,突然心底惊咦了一声,“这亭子中的气息好古怪,居然能够锤炼我的内力,比玉璧的效果还要好!” 只是站立片刻,他内力受到未知气息的淬炼,比得上用玉璧淬炼十个呼吸的效果了。这还是他环绕最上品龙血精华增加内力运转速度,披上锁龙璧锁甲增加淬炼成效的结果,换做其他人,差别只会更明显。 “如果占据隐白亭,一天顶得上十天!”如此显著的好处,让刘恒也怦然心动,随即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这还是最下方的亭台,如果没猜错,越往上的亭台效果越好!” 想到这里,刘恒都隐隐有些激动,当即不做停留,朝孟茵和毒童子等人离去的那条山路冲去。 然而隐白亭很小,即便大多数人只是稍作停顿,可选的山路只有三条,到路口处就显得异常拥挤。当刘恒一步跨到这边路口,就和两个人挤到了一处,这两人直接就动上了手。 “都给我滚开!”(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一章 怪异 大喝的人是个魁梧汉子,他姿态尽显张狂,剑气宛若凤凰直击,竟是绚丽无双,招式将刘恒和另外那人都笼罩了进去。 另一人灵巧如猿猴,顺着亭柱一绕,就此甩脱这道剑气,两对弹球电射向刘恒两人。 “都有独到之处,两人实力都不下于韩顾等人。”在周天宗,韩顾算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绝世天才,但是到了大比上,竟也泯然众人了。 心里感叹一句,刘恒却是脚下不动,只长刀划过,看着并不如何惊艳,已经把魁梧汉子的凤凰剑气一击而灭。然后他回刀直竖在前方,正巧卡在袭来的一对弹球中间。 弹球中间,有一条透明细线相连,十分隐蔽。 但他锋锐的刀芒居然没能划破这条细线,倒让两边弹球借力转向,骤然合击向刘恒的双耳! 旁边大汉眼力也惊人,用剑格住细线,就遇到了同样的情况。这一击快逾闪电,大汉虽惊不乱,及时仰身躲避开来。 “还没完。” 他耳畔似乎听到刘恒的低语,不由得疑惑看去,就见刘恒伸手,两指分开抵住两个猛然对撞的弹球。这怪异举动看在眼里,让他心头警兆大生,可是他已经来不及变招,就听弹球在自己面前猛然对撞! 当! 清脆巨响声中,他就见两个弹球上生出无数光点,数不清的劲气如暴雨般向他****而来,“啊——!” 霎时间,不只是他在惨叫,他身后也传出好几声惨叫,却是后面几人猝不及防,遭了无妄之灾。 弹球里面,还隐藏着无数道细小劲气,一经碰撞就****而出,实在让人防不胜防,却也堪称阴狠至极。 “暗星宗的双爆球。果然名不虚传。”刘恒轻轻把眼前两颗弹球拿到手里,饶有兴致地查看两眼,不由赞叹道:“造出这等奇门暗器的前辈,真是匠心独具。” 得益于沈家霸主那枚血脉印记的记忆传承。让刘恒在双爆球出现时瞬间想起这暗器的厉害,自然上了心,就此避免了一场凶险。而王宇乾之前给他的那枚玉简上,有暗星宗的记载,也对双爆球有一点简单描述。两相对照下,让刘恒辨认出了这人的来历。 “的确好东西,奈何我却无福消受。”刘恒瞥了眼旁边模样凄惨的大汉,宝刀一甩,把这对双爆球又飞抛出去,“还是还给你吧。” 眼见双爆球倒飞而回,这次换做那名暗星宗弟子脸色剧变了,“你!” 自己的东西,自己最清楚有多么危险,他惊喝一声就来不及多说。急忙矮身躲过。但刘恒抛出来的双爆球,手法和他似乎又有不同,中间细线软不着力,只两粒弹球越飞越窄,正好在他头顶处呯然对撞。 “啊,啊!” 暗星宗弟子倒地惨呼,浑身被自身劲气戳了个千穿百孔,处处鲜血淋漓,很是触目惊心。但是刘恒看得分明,他事先已经护住要害。身上更穿着宝甲,加上又是自身施展的劲气,所以伤势看着吓人,其实都只是些皮肉之伤罢了。根本没他叫的那么惨。 如此惨剧,饶是隐白亭中其他激斗的强者们见状也是心头一悸,出招都和缓了些,忍不住用余光瞥向这边的动静。就见一片横七竖八滚动的人影中,有个青年刁然独立,漫步越过脚下人影。朝山路深处纵跃而去。 “又一个强人!” “暗星宗的王独,百灵谷的都大为,竟都不是他一招之敌,这人好强!” “是个劲敌!” …… 亭中众人的心声刘恒自然不清楚,他只是疾步飞驰,心里自语道:“我的对手,不是这些人,应该是那些更强的天骄和妖孽!” 这些人,现在在哪? 刘恒不知道他们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他们具体都有谁,也许在前面奋进,也许在后面,也许隐藏在这数千天才中,并不急于展露锋芒。刘恒只知道一点,但凡心有高志的强者,最终都会在山顶相遇,那里才是他们的战场。 只要一步步往上去,总能遇上。 他突然顿住,朝上方看去。那里是一片茂密枝叶,青翠喜人,随风摇曳,一切都是如此正常,可他心头总觉得有一丝不安,又不知这不安因何而起。 或许是太安静了。 嗒。 一声细微轻响,头顶有一片树叶轻颤,是周围太过静谧的缘故,露珠抖落的声音都变得异常清晰。 这粒露珠就在刘恒的注视中,朝他头顶落下,好像还是没什么异常,刘恒依旧谨慎地后退一步,避让开了。 啪。 露水落地四溅开来,一阵阵青烟蓬勃冒出,有刺鼻的辛辣味道飘散开来,被露水溅到的石板很快被腐蚀出一个个小洞,深不见底。 “这就是百灵谷所说的小玩意吗?”刘恒瞳孔微缩,“一滴很寻常的露水都变成了剧毒,果然邪门。” 他小心翼翼避让开这些坑洞,就要走过这个地方,忽然感觉脚下似乎再生异动,不由低头看去,当即露出震惊的神情。这些被腐蚀出来的坑洞里正在生出嫩芽,迅速生长的枝叶竟然朝他双脚蔓延,试图缠绕而上! 就好像落下的不是剧毒般的露水,而是仙种。 “这!” 这太过违背常理,已经不单单能用邪门来形容了。 他急急避让,就见枝叶茁壮成长,很快变得如同万古巨树,那些枝叶长成了獠牙和利爪,还在变化成青毛满身的一头头怪物,满是狰狞和凶恶,朝他张牙舞爪,迅猛扑来! “什么鬼东西?”刘恒心惊,好在经历丰富,虽惊不乱,冷静寻找空隙急速躲避开来。只因为这些东西太邪门,不明底细的情况下,他丁点也不愿沾染。 窜出好大一段距离,他回头看时,不由又呆立当场。 刚才身处的地方没有怪物,没有巨树。甚至连腐蚀出来的坑洞都不见了踪影,如此的风平浪静。 “是幻象吗?”刘恒心念轰然大乱,“能骗过我悟读灵心的幻象?” 但凡有一点虚假,都不可能骗得过他悟读灵心的感知。可见真实到了什么地步。可刚才的经历未免太真实了,那些怪物狰狞邪异的面容好像还停留在他心中,它们舞动传出的阵阵恶臭仿佛还在鼻间环绕未去。 “不,不是幻象。” 很快刘恒就驱散了心头的怀疑,选择相信悟读灵心的判断。而且他有种预感。如果当时陷入厮杀,落下的伤都会真实存在,要是死了,肯定就是真的死了,“百位圣人的气息汇聚一处,是古往今来独一份,这里会发生什么异变,怕是圣人在世也无法妄自揣度,就更别提我等凡人了。” 他瞥了眼石板上被露水溅湿的地方,转身继续前行。山路前面和后面。都传出了喧嚣声,怕是其他人也遇到某些“小玩意儿”了。 咔嚓,哒哒。 山路两旁有窸窸窣窣地响动,好像很多小东西在杂草中跑动,听得人头皮发麻。杂草都在颤抖,有些杂草消失了,有些地方又会多出一大片杂草来,这些变动要不是刘恒细心留意,怕是就会忽略过去。 要是有心查看,还会发现很多细微的异动。 比方大树树皮的纹络会如麻蛇般扭动。或是变得异常平滑,如同澄净铜镜,光可鉴人。但镜中映照的不是对面事物,往往会出现很多光怪陆离的景象。似乎成为洞口,给人感觉镜子里面好像有什么异常恐怖的东西,准备从这里迸涌出来。 刘恒甚至还见到一棵大树,它浑身不是树皮,而是一层厚厚的兽皮,毛发浓密。一晃眼又变得正常了。 有一株杂草,就在刘恒眼前化作泥塑,很快风干发裂,再被清风一吹,就化作一堆细沙。从细沙里,刘恒好像又听到很稚嫩的呢喃声,让人毛骨悚然。 在这看似平常的丛林青山里,只要细心去看,每一处都怪异绝伦,匪夷所思。 “这就是诸位圣人的非凡力量吗?”刘恒看得吃惊,“化腐朽为神奇,凭空造化,无视常理,无所不能,简直超越常人的想象!” 从这些微小异变,足以看到圣人的冰山一角,实在震撼人心。 “你要跟我抢?” 前方忽然出现一个狠厉的声音,然后是气劲激烈撞击的轰鸣声,又有一个声音厉喝道:“是我先见到的,自然是我的!” “那就凭本事说话吧!” 再往前几步,刘恒就见到两个激战的人影,劲气纵横,人影频繁交错,却都是两个百灵谷弟子,似乎已经打出了真火,出手都凶猛非常。 刘恒脚步越来越慢,双目瞪得滚圆。 因为这两人身上爬满了无数小东西,像是虫蚁鼠兽,正在疯狂撕咬两人的血肉,让两人浑身上下血肉飞溅。最可怖的地方是,两人依旧打得火热,竟是浑然不觉! 似乎察觉刘恒的到来,两人不约而同收手,冷冷朝刘恒看过来。 与此同时,他们浑身爬满的虫蚁鼠兽也倏然停下,朝刘恒静静看过来。 直到这时刘恒才发觉,这些虫鼠看似正常,浑身却都有些不同寻常的异变。一只甲虫背上的黑斑全是眼睛,一头田鼠本该是牙齿的地方,却长着一排排细小手脚,正在轻轻舞动。 有只蜘蛛浑身长着如青毛的细草。 一只小麻雀,羽翼竟然是根根利剑,舞动起来铿锵有声。 每一只小生灵都是如此邪异,它们长在各种诡异地方的眼睛投注在刘恒身上,却让刘恒感觉如同受到万人瞩目,登时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那个虎背熊腰的青年捏了捏拳头,咔咔作响。 “你也想插手吗?” 另一个手提宝剑的精健青年眼中有寒光闪烁,“识趣的就赶紧滚开,要是你也敢对这株仙草有非分之想,别怪我等狠心。” 刘恒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因为两人似有意若无意留意的东西,分明是一块如螃蟹般走动的泥土,哪里是什么仙草? 这两人疯了? 可看两人的目光神色,分明清醒至极,这才让刘恒心悸! “还算你识趣。”虎背熊腰的青年神色略微缓和,“既然如此,速速退去吧。” “我无意仙草,只想借过,还希望两位行个方便。”他们这样子刘恒都不愿多看,终归心里有些不忍,又道:“两位要是有心,还是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不妥吧。” “怎么了?”雄壮青年愣怔,低头查看自身,却硬是看不见满身的邪异虫兽。 反倒是因为刘恒一句话,两人身上的邪异虫兽看向刘恒的眼神,登时多出了一股子凶狠的意味。 提剑的青年只觉得自己被耍了,面上勃然生怒,“早就看你鬼头鬼脑,眼神闪烁,肯定是心怀叵测之人!什么只想借过,休想骗我,看剑!” 他长剑直刺,一道金锐逼人的剑气就杀向了刘恒。 刘恒见状只暗叹一声,“怪我多事了。” 这一剑威力惊人,但难不倒刘恒,他宝刀朝前轻点,就把剑气化去,慢步朝两人走去,“两位挡住了我的路,我无意插手你们之间的纷争,只要让我过去就行。” “有些本事,难怪敢……”见刘恒从容接下一招,提剑青年和雄壮青年眼神暗中一接触,都多了几分凝重和警惕。 雄壮青年沉声道:“既然如此,我们两不干涉,让你过去就是,劝你别耍什么小心思,否则……” 两人话音未落,忽然脸色齐齐狂变,有惊疑和骇然。 提剑青年失声惊呼道:“你!你身上是什么?” 我身上? 刘恒微微疑惑后,脸色也变了,急忙低头看去。他的身上不知何时,居然也爬上了数不清的怪异虫兽,似乎察觉到他的目光,也是纷纷抬头和刘恒对视,这一幕诡异到了极点。 然后,它们又都低下头去,对刘恒的血肉撕咬起来。 刘恒那坚逾宝兵的血肉皮膜仿佛变成了最寻常的血肉,被这些怪异虫兽轻易破开,肆无忌惮地撕肉吸血! “什么时候?”刘恒震惊骇然,忙不迭地使用各种手段企图杀灭它们,可是无论什么办法,对它们好像都不怎么管用,只有刘恒拼命抖动身子,还能把它们震落一些。 这恐怖画面落到两人眼中,饶是出生圣地见多识广,他们也感到心里一阵阵发毛,忍不住朝后退去。 见刘恒脸色紧张,准备朝两人冲过来,两人也骤然紧张起来,提剑青年登时厉喝道:“你,你不要过来,否则我不客气了!” “好恶心!”雄壮青年也摆出出拳的架势,满脸厌恶地道:“滚远些,别来连累我们。” 刘恒神色越来越烦躁,见到两人还挡着前路,直接大步向两人逼近。 “滚开!”(未完待续。)xh:.254.198.194 第四百五十二章 林中黑影 以刚才的经验,必须先离开这片地方再说! 他的怒喝如惊雷,健步如飞,两人也是惊怒紧张,但看到这架势还有刘恒满身的诡异,选择紧紧退守到了仙草旁边,警惕非常。 “小子,你朝谁吼呢?” “叫你别过来,还敢叫我们滚开?” 两人喝骂,刘恒充耳不闻,只是快步从两人身边擦身而过,干脆利落得让两人恍惚失神。目送刘恒人影远去,两人相顾错愕,虽然庆幸没有横生枝节,心里却莫名地感到很不舒服。 刘恒那毫不留恋的姿态,好像不仅两人,包括他们视若珍宝的仙草,对方都视如草芥,浑然没放在眼里。 一时间,两人心头生出强烈的落差感,怎么想都不是滋味。 “好猖狂!” “这人疯了吗?” 片刻后,两人同时开口,相视竟多出一股同仇敌忾的奇妙感觉,尴尬之后,却是一起哈哈大笑。 “平时却没发觉,原来楚师弟和我这么对脾气。”雄壮青年感慨道。 提剑青年也笑了笑,随后收起笑容,若有所思道:“苏师兄,刚才这人身上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提起刚才所见的那邪异一幕,雄壮青年也是一身鸡皮疙瘩,“我也不清楚,但看那样子,让我想起长辈们事先提醒的事情,要我们注意这神石上的诡异。” “如此说来,这人怕是已经中招了。”提剑青年神情渐渐凝重,“百圣气息混于一处,果然邪门至极。” “刚才一眼看着还正常,下一眼就突然见到他浑身都是密密麻麻的虫兽,在啃噬他身上血肉,看他那样子似乎还根本没发觉。”雄壮青年道:“不成了,现在想起那一幕,还是感觉不寒而栗,别再提了。” 说起这事。两人看哪里都不对劲,只觉莫名的阴森。 “你说。”提剑青年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忍不住语气轻幽地道:“我们真见到这么一个人了吗?” 两人倏然惊悚,再朝前方看去。哪里还有刘恒的身影? 雄壮青年当即道:“长辈们说这座山里只有那些亭台还算安全,无论如何,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尽早离开为妙!” 提剑青年对他的提议也很认同,“至于这株仙草。咱们索性平分了,免得继续耽搁下去,指不定又会生出什么幺蛾子来。” “楚师弟够爽快,就这么办!”雄壮青年抚掌附和,这就拔出那株刘恒眼中是一团如螃蟹般泥土的“仙草”,公平分作两半,被两人珍而重之地收入囊中。 做完这事,两人之间的戒备又少了几分,变得更为融洽。 “至于那个人。”提剑青年微微眯眼,“咱们这就追上去看看。自然知道是真人还是幻象了。” “正合我意。” 另一头的刘恒急奔出一段距离,低头就发觉浑身邪异虫兽果然消散无踪,好像从来没有出现过那样。他还不放心,细细查看体内,总觉得体内因此产生了什么未知变化,可是怎么查探都找不出来。 刚刚被咬得血肉模糊的血肉皮膜,在虫兽消失的同时恢复如初,刘恒找了一处用刀划去,眼见血液流出,眼中出现一丝恍然。 “至少被咬过的地方。已经变得异常娇嫩,好像从来没有练过武的凡人。”划开的伤口肉眼可见的快速愈合,等刘恒再尝试一次,就变得和平时没有差别了。“异常恢复的好快,如果事先没有察觉,事后怕是也不可能察觉了。” “有没有其他损失,我却查不出来了。”刘恒脸色有些难看,忽然似有所觉地扭头朝旁边山林看去,双目微缩。 山林幽暗深处。似乎有个黑影,很像是一个人披着黑衣站在那里,正在暗中窥视刘恒。 黑影中有两团仿佛双眼的幽光,和刘恒沉默对视,目光深邃而冰冷,深深印进了刘恒的脑海中。 “你是谁!” 刘恒握紧刀柄,厉喝问道。 如果他没有记错,百灵谷有强者事先说过,这座青山被百位圣人的气息交织,变得诡异莫测,连他们都无法踏足其中。要真是这样,除开山路之外的地方应该无人可以踏足才对,但眼前这人分明就在山林深处! 会是什么人? 真的……是人吗? 刘恒心神瞬间紧绷到了极点,目不转睛盯着那边。丛林深处,刘恒的喝问没有得到任何回应,那黑影静静伫立,它的身后浮现出一个更加巨大的黑影,仿佛是个巨大的虎骨骷髅,却有房屋那么大。 这巨虎骷髅何时出现,刘恒根本不知道,或是它本来就在,只是之前不知为何,他竟根本没有留意一样。 一大一小两个黑影,渐渐虚淡在丛林幽暗深处,直到刘恒再也看不见,它们留在刘恒心里的印象,居然也在一点点淡去,差点彻底忘却。 “好诡异!” 号称过目不忘的悟读灵心竟然也受到这么大的影响,刘恒心头大震,也因为这两个轮廓,渐渐生出一些荒诞至极的联想。 他很快把杂念斩断,一面戒备前行,一面暗暗想道:“刚才所见的两个影子,如果不是幻象,那么这座青山绝对很不正常!百灵谷强者们是真觉得这些也都是‘小玩意儿’,还是根本就没有察觉?” 刚刚面对一大一小两个黑影,刘恒感知快要炸开了,都在疯狂提醒他对面的东西有多么的恐怖。连他都感到极度凶险,那么参加大比的大多数人更不可能抵挡,所以无论百灵谷是怎么想的,刘恒只觉遍体生寒。 “总有种心惊肉跳,要出大事的感觉。” 但这已经不是他该去考虑的事情了,况且大风大浪都淌过来了,要说真有多怕也不至于,可以说如今的刘恒,胆子的确比很多人大得太多了。 不知什么原因,从此之后,他不断见到两旁山林细微异变,却再也没有亲自遇见过。出奇的平静。刘恒总觉得这种平静,和自己见到那两个黑影有些关系。 “一直躲避不是办法。” 刘恒不喜欢这种随时在被动防备的情况,他走慢了些,出了山路。低头看向路旁的一株杂草。 这株草随风摇曳,草叶上本该长满细密毛刺的叶面,却是密密麻麻的小嘴,无意识地开合,流淌出恶心的水液。 随着他靠近。杂草竟显现出一种警惕的情绪,浑身绷直,所有小嘴猛然张到最大。 叽——! 尖锐到能刺破耳膜的尖叫声,听得刘恒心神一阵阵的晕眩,脚步一个踉跄,险些抱头惨叫。这变故太突兀,饶是刘恒早有戒备,默念《青莲度灭经》,在这蕴含怪异力量的尖叫冲击中,神魂和座下莲花宝座依旧摇晃模糊起来。 刘恒面容有些扭曲。却硬是支撑下来,用力猛踏下去。 嚓。 叫声果然停止,可是又血肉被洞穿的声音,这杂草竟出奇的坚硬,轻而易举刺穿了他的脚。草尖没有从另一头钻出来,如同寄生血虫钻进他体内,在皮面下凸起扭曲。 与此同时,一股细微又诡异的力量在他体内肆虐,和刚才虫兽满身时的感觉没有差别,“是同一种力量。” 神魂之力抵挡不住。《血炼功》也无能为力,意志之力也在溃败。相比刚才的惶急,现在刘恒硬是耐下心来,一种种方法尝试过去。只为找出克制这种邪异力量的方法。 “百灵谷强者们肯定有自己的考量,才会放小辈们进来这种诡异地方。他们敢这么做,说明在他们看来危险虽有,但不至于致命,大多数人都能找到克制的办法。”刘恒眯眼沉吟,“同来的众多人里。我绝对算是手段极多的,如果我都没办法,别人更没法子,这么说来,方法应该不算太难才对。” 他忽然想起了孟茵师父给她的那个雪纹钢球,最后一层的考验,心下就是一动。 体内内力以一种不合常理的方式运转,然后朝脚下冲击而去! 正是弓体术的发力法门。 轰! 他好像听到一声轰鸣,是弓体术独特的力量撞上了杂草带来的那股邪异力量,僵持片刻,邪异力量一点点退散出体外。他抬起脚看去,就见脚下什么也没有,那株杂草已经不见了。 这让刘恒讶异,随后渐渐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或许我对弓体术,有些忽略了。” 弓体术,曾经在武生中层时大发神威,很是帮过他不少大忙,堪称反败为胜的杀手锏。但是等他晋升武夫后,这杀手锏的威力就不大管用了,等到技艺层次和修为迅速提升,他就更不怎么用得上它了。 上一次使用,还是在一个月前,凭借这独特的穿透之力,轻易破开了大洪门弟子的体魄。 曾经他以为这套武功的作用,就是让自己在武生境迅猛精进,是一套武生境的功法,如今看来,果然没那么简单。 “绝学之所以是绝学,远远高于其他武功,绝不仅仅是招式技艺的高明,还在于施展时,能帮人把内力突然提升到一个很高的层次,自然威力绝伦。”刘恒朝前走去,暗暗揣摩着弓体术,“莫非这弓体术,也是绝学?” 弓体术只有三式,基本式,弓体拳,靠山崩。 一式是身法,两式杀招,未免显得杂驳,招式也太少了些。他没有真正接触过绝学,只看别人施展出来,总觉得绝学不该是这样。而且平时感觉弓体术的威力,其实和《万重开山斧》差不太多,一直到刚才尝试,才发现弓体术的运力法门似乎要技高一筹。 至少这诡异力量,《万重开山斧》就无能为力,“照这方面来说,即使看着威力相似,但弓体术好像能把内力提升到更高层次。” 力量层次的高低是一种很高深的研究,刘恒也是直到武夫巅峰,开始淬炼内力才渐渐接触到这些东西。简单来说,内力就是气血的升华,比气血更高一个层次的力量,同样的力量,内力能轻易击碎气血。 淬炼内力,也是在提升内力层次,等到武师境,熔炼意志在内力之中,内力又会得到一次升华,变得比武夫境内力更加的精粹和强大。 比方那诡异力量,显然就是远超武夫境界的力量,武夫境就得用绝学或类似绝学的法门,把内力层次提高才能克制。 那么弓体术,算不算绝学? 一想到这里刘恒也好奇,传授他弓体术的老鬼就能给他准确答案,可惜这家伙自从得了龙魂精魄后,任由刘恒怎么呼唤都不冒头了,当然给不了他解答,只弄得刘恒很是郁闷。 “算了,反正不是什么急事,等老鬼有时间了再问问看吧。”刘恒宽解自己,“而现在,知道弓体术能克制那诡异力量就行了。” 找不到应对方法的东西才最恐怖,现在找到了方法,刘恒对那邪异力量不再那么紧张,脚步更加轻快,反而有闲心观察起周围的异变来。 换一种心情,看着诡异邪门的种种变化,登时变得别有趣味。 “难怪说圣人在世时,往往都会异常谨慎,绝不会轻易泄露丝毫气息。原来他们的气息是如此强悍,竟会对俗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他们的谨慎也就情有可原了。”刘恒心生感慨,“毕竟不像圣人自身,他们的气息是能够永存不灭的,影响也就异常长远。” 他不由得想起在葬龙秘境深处,那座王者陵墓最终被化道之力泯灭,疑似另类成圣的王者坐化的高台隐没在苍穹之上,如今回想起来,又多了几分了然。 “怎么感觉,圣人也有些孤寂可怜?”一个念头升起,刘恒自己也哑然失笑,只觉这念头太过荒谬,“我想什么呢,那可是圣人,天下独一无二的存在,怎么可能和孤寂可怜挂的上钩?” “兴许是在这种和圣人气息异常接近的地方,所以才会多出这么多的胡思乱想吧。” 他倏然出刀,将一条悄然化作斑斓大蛇朝他扑来的藤蔓斩断,又把背后无声浮现的一团杂草给揪了下来。只见它像是一颗大眼珠,草叶如睫毛般拼命眨动,刘恒没有多看,手里慢慢用力,把它一点点捏成粉碎,然后化作漫天羽毛飞散。 好像他刚才主动招惹那株杂草,触怒了整座青山,随着他前行,各种各样的麻烦都找上了他,之前短暂的平静就此一去不返。 但是不断运用弓体术,这些只能算是无伤大雅的小麻烦,并不能阻挡刘恒前行的脚步。 就这样,他终于来到第二座小亭,涌泉亭。 “竟然从足太阴脾经的隐白穴走到足少阴肾经的涌泉穴来了,要不是今天误入,我都没察觉这两条经脉还有如此隐秘的隐脉相连。”刘恒有些怔怔。 亭中有人闲坐,见刘恒到来不由含笑发问道:“兄台是借过还是抢亭?”(未完待续。)xh:.254.198.194 第四百五十三章 闯亭 刘恒低头,一个巨大阴影从他头顶掠过。【ㄨ】这是无数碎石聚成巨鹰,展翅如遮天蔽日,双爪却是两条斑斓巨鳗,惊电肆意,压低掠过的声势仿佛末日降临一般。 然而这惊心动魄的场景,小亭里的人却像是见不到,但他对刘恒的怪异举动也没有露出诧异神色,只是把玩着剑穗,含笑看向刘恒。 刘恒走到亭中,忽然感到心下一阵安宁,好像这小亭足以为他遮风挡雨,挡住所有的邪异一样。 再也没有出现新的异变。 他不由得看向了亭外四方,竟是难得的清净。虫鸣鸟叫,清风拂过,树影轻摇。树木苍翠,野花多彩,分明是夏日的大好风光。 “比隐白亭,涌泉亭对内力的淬炼效果又好上一些。”刘恒暗中估量,“现在才知道,这些小亭还有阻挡邪异的妙处,百灵谷强者们果然用心良苦。” 只要体会过山路的恐怖邪门,对小亭的争夺就会更加激烈。 各种心念闪过,刘恒终于将目光落在了小亭这人身上,饶有兴趣地打量一番,“借过怎么说?抢亭又是怎么个说法?” 这人懒懒靠坐在横椅上,一条腿随意地来回晃荡,模样倒是很俊秀,一笑起来满是阳光,“要是抢亭,我就让给你,先去别的凉亭待着就是。要是借过敢情好,我给你说,直走是然谷亭你应该清楚,左边这第一条路是去大都亭,第二条路是内庭亭,第三条路是太冲庭,右边……” 他说起来就滔滔不绝,把六条路给说个清楚,才得意道:“论起窍穴,我百灵谷是当之无愧的天下一绝!” “六条足经,竟然都能共通?”刘恒震惊,随即又恍然暗道:“从奇经八脉,大多数经脉也是相互通连。余下就是很多无数常人很少留意的隐脉了。” 这些隐脉,正是各门功法的差异所在。 虽然自己明白过来,但今日一行,还是让刘恒对人体经脉与窍穴有了更新的认识。“人体之中四通八达,果真如网似络。” 听过这人的讲述,刘恒倒是对这人更感兴趣了,“别人都是奋勇争先,我观兄台也是一表人才。怎么就停在这里了?莫非不想再争夺更高排名了吗?” “不去了,不去了。”这人猛摇头,心有余悸地道:“能走到这里,你应该也体会过这神石山的厉害了,要说奋勇争先,还是交给你们这些胆大的人吧,我却不想再乱跑了。” 刘恒听得笑道:“既如此,我要是抢亭呢?” 像他之前所说的,有人抢亭他就让位,去别的凉亭待着。【ㄨ】如果真这样。他必须又去走一段山路,刘恒就想看看他是真怕,还是假怕? “兄台,我都这么好说话了,你就不必如此咄咄逼人了吧?”这人登时一脸苦色,很是为难和委屈。 “既然不想让,又何必装出谦让的样子?”刘恒的笑容减淡,手按在刀柄上,“我不抢亭。” 刘恒反问的很直接,让这人面色一僵。随即听到不抢亭,又露出和煦的笑容,正要说话,刘恒抢先道:“我虽不抢亭。却志在会一会各方英杰,所以兄台还是出招吧。” “你是疯子不成,怎么有人会有这种志向?”这人瞪圆眼珠,惊愕道:“都说到这地步了,你还要和我打?” 刘恒宝刀在手,并不回应。“既然你不出招,那就接招吧。” 他说做就做,一刀朝这人斩去,这人手忙脚乱抽剑抵挡,险险给挡了下来。饶是脾气好,遇到这种事这人也有了惊怒之意,“兄台!须知泥菩萨尚有三分火气……” 刘恒笑了笑道:“那就好。” 刀光如惊虹,一交手就呈现梨花暴雨之势,不仅快,更是精妙绝伦。这套《解蝶刀法》在刘恒手中早已炉火纯青,被他推演到了全新的层次,单论技艺招式,已经是绝学之下最上乘的武学了。 面对如此狂攻,勉力支撑几十招这百灵谷弟子就败下阵来,被一刀点在锁骨处,浑身僵硬地狼狈停下。 幸好刘恒点到即止,就此收刀入鞘,“打扰兄台了。” 好强! 危险感淡去,这人浑身一松,才发觉浑身已经被汗淋透,有些因为战得太激烈,有些则是吓出来的。他一开始还不以为意,想要给这狂徒一个教训,但刚交上手他就大为震惊,才知道小觑了对方。 “原来妖孽并不是都在我百灵谷,这分明又是个妖孽,上一个这么轻易败我的是……” “对了。” 他正心中怅然若失,忽然听到对方再次驻足,回头问道:“敢问兄台,有没有见到孟茵和毒童子陆蒙去了哪边?” 听到刘恒发问,他毫不犹豫地指向正中间那条路。 “然谷亭吗?”刘恒喃喃自语,然后朝他一笑,大步走出凉亭,“谢了。” 看着那背影开始做出各种怪异姿态,他都能想象刘恒又开始遭受怪异力量的无尽侵扰与袭击,可刘恒依旧前行,从容不迫。神使鬼差般,他急追着刘恒问了一句,“你找他们做什么?” “当然是试刀了。” 和刚才朝他出刀时的语气,没有任何差别。 因为这意料之外又情理之中的答案,他愣怔失神,忽然就呆在了那里。 那可是排名前十二和十三的妖孽,和天骄争锋的绝世天才,这人……不知道吗? 能够准确叫出两人,足以看出刘恒很清楚这两人是谁,可是为什么听刘恒说这话的语气,和找自己过招没什么差别? 就好像在这人的眼中,两大妖孽和他一般无二,都只是试刀的对手罢了。 忽然间,他竟不知该觉得受宠若惊,还是一种莫名的内心颤栗。 “曾几何时,我也是排名前三十的天才,我也曾像他一样,对谁都能谈笑间抽剑相向?什么陆蒙,什么孟茵,什么金展。我又何曾惧过?”不过两年前的事情,如今再想起来竟恍如隔世,让他脑海浑浑噩噩,然后猛然炸开了。“原来我竟已经堕落到了这种地步,可笑我还浑然不觉。” 他都忘了从什么时候起,提起这些人物时,自己居然早已生出不敢相提并论的羞怯,更是有了不敢言战的畏惧。 自愧不如。 “我的的确确混账太久了。”半响后。他重新睁开双眼,萌发出一种前所未见的光彩,低头轻抚剑穗,渐渐笑了,“跟了我,却让你蒙尘太久了,如今我安必平这两百二十一的排名,怎能配得上你?” 他抽出剑,呛一声,清越依旧。光可鉴人,他还是轻柔擦拭过剑身。如若擦掉一层看不见的尘埃,好像因此,这剑也比之前锋锐光亮起来。 等后面雄壮青年和提剑青年两人联袂到来这涌泉亭时,亭中空寂无人,已经没有了安必平慵懒的身影。两人脸色异常难看,急急冲进亭中才长出了一口气,趴在横椅上大口喘息起来。 “真是邪门!”雄壮青年想起这段路的遭遇,仍旧心有余悸,浑身青一块紫一块。脸色青白得吓人,“今天也真开眼界了。” 相比起他,提剑青年也好不到哪里去,同样是一副气血大损的模样。仿佛经历了艰辛大战,“咱们还算万幸,能有惊无险找到一处无人的空亭。” “刚才遇见的那狂妄小子,却不知又跑哪里去了。”雄壮青年左顾右盼,烦躁地呸了声,“真他娘晦气。” “咱们追到这里也没有再见。那人实在说不清是真是幻,咱们再追下去恐怕都是白折腾一场。”提剑青年略带犹豫地道。 “要真是人,走过这么一遭肯定该知道亭台的好处了,遇见一处无人空亭岂有不欣喜停留的道理?明知处处诡异,他难道还敢继续往前去,疯了不成?”雄壮青年理所当然地道,“如此看来,咱们必定是撞见幻觉了,就跟那些……一样。” 说到这里,两人脸色又难看起来,惊悸扫视四方。 “还是在凉亭中安稳。” “你的意思呢?” “难得遇见一个还没人的凉亭,也是我们的缘法,苏师兄,要不咱们联手……?” 听到提剑青年试探的提议,雄壮青年微微眯眼,却是笑了,“我是个爽快人,有什么事说在前面。联手占住这座亭子不是不行,其间无论遇着什么强敌,咱们都得齐心对敌,最后咱们两人时,我却是不会想让的。” “那是自然。”提剑青年立刻附和。 事已至此,两人都被各种邪异给折腾怕了,就把这凉亭当做了安身立命之地。至于之前要冲击山顶凉亭的豪气,势要给刘恒一个教训的话,谁也没有再提起了。 然谷亭,等刘恒赶到的时候,正巧遇见三人在大战。 其中一人穿着百灵谷服饰,其余两人衣着不一,显然出自两个不同宗门,但在然谷亭中,却是默契地把矛头更多放在那名百灵谷弟子身上了。 见到刘恒到来,三人却都没有停手,只有那百灵谷弟子诧异一句,“还有人能走到这里来,实在难得。” 其余两人只是调整了一下身位,对刘恒的到来生出防备,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表示。 “三位……” 刘恒走进亭中,正要开口,就见三道狂猛劲气不约而同朝他攻来。 “此路不通!” “识相的滚去其他亭子,不识相就死来!” “这然谷亭我占定了!”这是那百灵谷弟子的霸气宣告。 刘恒见状不说话了,只是抽刀在手,刀气一转,当下把三人招式接连破去,强势插入了三人的战团中。 “果然有些本事。” 一个用铁鞭的女子眸中厉色乍现,旁边用飞叉的青年顺手又是狠插过去,嘿嘿笑道:“这胆气却更比本事高。” 那百灵谷弟子铁掌猛劈而下,凌厉如破海开山,“又来一个不自量力的阿猫阿狗,真是找死!” 出身百灵谷,面对这些下宗所谓的天才,他傲意无双,自然霸气横溢,再加一人也是毫无畏惧地迎上,浑然不将三人放在眼里。 可是打着打着,他竟越来越吃力,不知不觉开始和其他两人成了联手之势,不是合击刘恒,只为勉强抵挡。 “怎么会这么强?” 他越打越是心中惊骇,只因新来这人一手刀法,放在俗世中足以堪称精妙绝伦,到了这种群英争锋的场合中,未免平淡无奇。然而就是这么一套刀法,生生压得他反攻为守,被打得没了丝毫脾气。 幸好出身圣地,他见识还是有的,自然明白这种情况,是对方对技艺的理解远远高过了他。这种表面上的平淡无奇,已经有了化繁为简、返璞归真的征兆,其实种种高明的技艺,都蕴藏在这平淡之下不再显眼,这才是他最骇然的地方。 “看他面对我三人都如此轻松的模样,不知用出了几分本事,实在深不可测!” 三人被逼得抱团守御,可依旧挡不住刘恒的锋芒,勉力维持百招后,那个持铁鞭的女子当先撑不住了。她一招失措,被刘恒刀气狠击要害,当即被击飞倒地。她一落败,原本就勉强维持的局面就此崩塌,飞叉青年和百灵谷弟子也接连落败了。 如今三人唯一庆幸的是,刘恒没有下重手。只是三人原本都是宗门娇子,如今被逼得三人联手还被对方轻易击败,心里难免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请问三位,有没有见到孟茵和毒童子陆蒙朝哪个方向去了?”刘恒收刀,朝三人轻笑问道。 三人看着自身的狼狈,和不染风尘的刘恒形成鲜明反差,听到询问虽然心生疑惑,却也没什么好脸色。 “不知道!”持鞭女子气咻咻地道。 那用飞叉的青年艰难拾起飞叉,冷冷道:“兄台却是问错人了,我等到来时亭中空无一人。” 刘恒又朝百灵谷弟子看去,这位拳头捏得发白,不知在和谁还是和自己生闷气,显然不会给回应了。 “都不知道吗?” 刘恒见状皱了皱眉,“那就有些麻烦了。” 他略作沉吟,朝三人抱拳道了一声“实在打扰”,就此毫不留恋,随意挑选一条山路继续前行。 这模样看得三人胸口莫名发闷,怎么都顺不过气来,持鞭女子嗔怒道:“这都什么人呐!”(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四章 能让让吗? “果然是麻烦了。【ㄨ】” 从涌泉亭走出来后,刘恒就再也没有得到孟茵等人去向的消息,线索从这里就彻底断了。反正他没什么急事,连闯脚面所有亭子,依旧没有找到他们,倒是找到不少试刀的对象。 “再停在山脚下也没什么意思了,如果他们没有停留,八成都该到神石膝盖以上的亭子去了。”在商丘亭边上,刘恒扶着刀柄朝上仰望,心中思忖道。 青山到这里突然变得异常陡峭,近乎笔直而上,正像是巨人的小腿,高耸入云。 呛! 是宝刀如电出鞘的尖鸣,刘恒仿佛背后长了眼睛一样,一道倏然出现的惊虹刀气倒斩过去,恰好击散背后朝他要害刺来的一道剑气。 做完这事,刘恒收刀回鞘,却没有回头,就此踏出商丘亭。 “抱歉,打扰了。” 他背后传出长剑落地的声音,还有极力压抑的抽泣声随着他的远去,渐渐变成了放声大哭。 “没你这么欺负人的!” 商丘亭中,一个极其英美的女子趴坐在地上,却是没有再顾及形象,哭得梨花带雨,看得人揪心。 作为师父门下的大弟子,雪莹平素沉稳又大方,几乎是所有师兄弟倾慕的对象,恐怕连她师父也从没见过她这么失态的样子,真真像个水做的花季少女了。 她在山阴剑宗里力压同辈,以无可争议的第一姿态来到圣地参加大比,曾经长辈们以为大比中,能和她争斗的只剩下圣地的天骄和妖孽,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 所以当先冲入神山,她并不急于向上冲击,只是堵在商丘亭这上冲要地,就想好好称量称量这次大比各宗的所谓天才们。 她到来时,商丘亭早已被人占据,却被她轻易赶走。掩面溃退。接下来她就稳稳占据商丘亭,杀败了至少十多个自命不凡的家伙,看着他们羞怒又不得不退败的样子,她心里很是得意。 “身为同辈第一。我当维护宗门的威名,凭我一人一剑堵住一条上冲要道,让各宗弟子在这里折戟沉沙,方能显现我山阴剑宗的气魄!” 一时间,她意气风发。打定主意就这么战到晌午以后,败个百多人再往上冲击,去会一会其他各道上山的天才们。 “我倒要看看,什么天骄和妖孽,是否真如传说中的那么强。” 只有那些个早早声名在外的最顶尖人物,才配做她的对手,至于其他,不过是挂着天才之名的土鸡瓦狗罢了。 就在这时,她见到了从旁边一条山路走来商丘亭的刘恒。只看她都认不出身份的服饰,还有那狼狈的模样。就让她嗤之以鼻,她刚说完就又遇见了一个徒有其名的“天才”。 她不屑于出手偷袭,等到对方站进亭里,却也懒得听对方报身份姓名,长剑随手刺了过去。对方倒也懂事,见状果然不再啰嗦,直接抽刀迎战,唯有这一点让雪莹看这人顺眼了几分。 然而很快,那丝顺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雪莹从一开始的随意,到第二招后就变得异常凝重。等到五招以后,已经只剩下震惊。 接战给她的感觉,就好像她引以为傲的技艺,在这人面前都像是孩童杂耍一样。仅仅一招。对方已经轻易反客为主,单凭那平淡刀法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十招以后她已然落败,却连自己怎么败的都莫名所以。 “同是武夫境巅峰,真能有人强出我这么多吗?”对方点到即止,雪莹没有受到任何伤。心里却受到了难以想象的沉重打击。任是她怎么不愿相信,残酷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她不信,“强到让人绝望,这就是传说中的妖孽天才?” 技不如人,雪莹输得心服口服,可是她没想到对方会如此过分。 胜了以后,这人竟没有再朝她多看一眼,就好像不屑于知道她是谁,也并不会像师兄弟们那样因她的容颜而动容。虽然这和她之前对手下败将们所做的一样,但换到自己身上,那种无视就深深刺痛了雪莹。 她都不知怎么想的,做出了令她最不齿的事情,朝这人背后就是羞愤一剑。 输了不认账,还趁机偷袭! 出了这剑她自己都后悔,但更让她难以接受的是就算这样,竟然还是没能让对方回头多看她哪怕一眼! “混蛋!” 她朝那远去背影大骂,又拼尽所有力气大喊一声,“王八蛋!” 可是那人还像是没有听到,和邪异之力做着各种争斗,一步步走上了峭壁的崎岖山路。 雪莹努力擦拭朦胧泪眼,提剑站了起来,恨恨道:“我记住你了!就算我技艺的确不如你,但我经历十多场比斗没有休息过,内力还不足一半,否则单凭内力也能扳回一筹!” “等我追上你,再把你打败,到时候我要你趴在地上仰视我,要让你知道我是谁!”雪莹大步走出商丘亭,“我要让你牢牢记住,我是山阴剑宗的雪莹!” 峭壁近乎笔直而上,如巨刀大斧劈出来的那样,所以山路到了这里呈之字模样,曲折而上。 就是这样的峭壁,依旧充满生机,有树木坚定地扎根在上面,鸟兽穿行安栖,叫刘恒看后不得不佩服生灵的坚韧。 但是现在见到这些,他却是异常的头疼。 生机,也就意味着这一路依旧会走得很艰辛,总有意想不到的意外来给他添加各种各样的麻烦。 他一掌拍出,把悄然逼近他的一只蝴蝶给拍飞。这蝴蝶的翅膀是两道青色的清风,浑身开满五颜六色的花,香气袭人,闻到鼻中却会变成难以想象的恶臭,令人浑身都一个激灵。 不等他稍微放松,又不得不把精力放在清除肌肤的藤草上。 “或许在这里呆的时间越长,受到的影响也会越深。”饶是这些东西无法对他造成多少伤害,刘恒还是有些担忧。因为此刻,这些怪异藤蔓草木竟然是直接从他皮膜上生长出来了。 仿佛他是一片沃土。 有一株浑身都是毛刺的小草从他手背长出来,然后又长出像蜘蛛的无数蛛脚。雀跃蹦跳到了他的脸上。看样子要不是他及时拍开,这小草是直奔他口鼻而来,目送小草落地,又欢快跳进旁边树丛里不见了。刘恒也是看得一阵无语。 脖子下长出的藤蔓就没有这么好对付了,它如同一条手臂粗的巨大蜈蚣,狰狞而迅猛,朝刘恒各处又撕又咬。它根好像也扎得格外深,刘恒竟也花了很大力气才把它给拔出来。 如果说一开始。这些怪异力量都是由外面杀过来,那么现在从他体表直接生长出来,更让刘恒感到惊悸,“待会一定要找个亭子,好好查看一下我体内是否有了异变。” 因为这些藤草的生长,他的气血内力不被控制的受到巨大消耗,体魄似乎也不像以前那么坚固了。 心有不安,他索性运起弓体术,用那独特的穿透之力把浑身上下都给清扫了一遍,总算得到片刻的清净。 可是没过多久。一只只怪异虫兽又从两旁钻出来,不知疲倦地扑到他的身上,实在杀不胜杀,烦不胜烦,让刘恒不敢松懈片刻。 就这么走上上百丈,转过山路折角,就见到前面山路出现好几个人影,却是异常的安静。 总共四人,身上都有邪异事物缠绕,他们一面和这些异物做斗争。一面快步登山。 这四人感知都很不凡,刘恒到来无声无息,但当他出现在转角处时,四人就不约而同地回头看了过来。 刘恒微微怔住。随后含笑抱拳,四人不等他说什么,就都把目光收了回去,反而相互说上了话。 “后面这些也上山了?” “居然还有人能走到这里来,真是……” “于兄,你要是再这么慢下去。后面怕是一大群人要追上来了!要是被这些人超了过去,你面子怕是……” 最左边那个用双剑的青年朝居中一人调笑道,被唤作于兄这人气度沉凝,闻言只是默然,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他旁边有个少女却是不忿,立即道:“杨梦乾,你又皮痒了不成?” “曲小青,你怎么说话呢?”双剑青年声音提了起来,一剑狠狠刺向旁边大树探出来的血盆大口,“于兄,她是你师妹,你怎么也不好好管教管教她?” 姓于的青年终于开口,金丝锦缎靴子用力一踏,就把脚下麻绳长虫给踩成碎土,“她有说错吗?” “你!” 杨梦乾目光倏然朝他厉射而来,锐意惊人,“于计生,你是还想再打吗?” “随你。” 于计生淡淡回应,却是怡然不惧,两人对视,气氛骤然紧绷起来。 “好……”杨梦乾眯眼,双剑如舞,把浑身异物给清扫掉,就要朝于计生出手,却听旁边少女嗔叱道:“杨梦乾,你想干嘛?” 杨梦乾朝她怒视而去,曲小青却继续叱道:“一天到晚就知道打打杀杀,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你什么时候能学学于师兄,学学什么叫稳重?” “你!” 少女劈头盖脸就一阵训斥,杨梦乾骤然握紧双剑,却不知为何,还是死死按捺住了动手的冲动。 “你什么你,难道你还想朝我动手不成?”少女得理不饶人,好像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怕,反而朝他一叉腰,杏目瞪圆,“你倒是动个手我看看!今儿个我就站在这里,看看你想怎么发威!” 杨梦乾奋力一挥剑,将旁边不长眼的一条怪异藤蔓给斩做漫天落叶,“我不跟一个女人一般计较,好男不跟女斗!” “谅你也不敢!”少女哼了声,语气还是软了下来,“幸好你还知道好歹……” “几位。” 忽然,一个声音突兀插了进来,打断几人争执,引得四人倏然回头看去。就见是那个才赶到的青年,不知不觉竟赶到了他们身后,朝他们含笑抱拳道:“麻烦几位,能不能让让?” “急什么?”杨梦乾满腔怒意无从发泄,面对刘恒顿时怒喝道:“赶着去投胎吗?” 盖因为刘恒这话说的,就好像嫌弃他们走得太慢一样,四人谁听了都不舒服。 他盛怒之下,口气就很冲,而其他三人暗中眼神交汇,却都没有掩饰各自眼中的那抹讶异,这次都好好打量了刘恒一眼。 处在这处处惊险的山路之上,谁都不想耽搁,所以四人走得绝不算慢。可是才过去几句话时间,原本不起眼的后来者居然追到了四人身后,而且要不是他自己开口,四人竟没有丝毫察觉。 这或许有几人生出争执的缘故,步履稍慢,注意力也被吸引到这边,所以才会这样。但是不管怎么说,后来者能做到这地步,实力怕是也没他们想的那么弱。 “杨梦乾!”又是曲小青,朝杨梦乾瞪眼斥道:“就不会好好说话吗!” “哼。”杨梦乾气恼地朝四周异物挥剑纵横,大开杀戒。 “这位小兄弟。”于计生看向刘恒,“若是没有什么急事,我劝你别太急着往上冲,上面遇到的对手可就不像下面那么好对付了,要想继续闯亭,之前就得保存实力……” 他言语里有劝诫的用意,倒是一番好心,但两人年纪相差仿佛,这就有些托大了。 刘恒刚想开口,一直没出声的黑壮青年瓮声瓮气地道:“于大哥,你和他说这些做什么,指不定别人心里怎么听着刺耳呢,换我来吧。” 他说了一句就转向刘恒,“要么转去其他山道,要么就老老实实在后面跟着,再啰嗦小心我揍你!” “徐晃!” 于计生皱眉呵斥,朝刘恒笑道:“小兄弟,我这兄弟就这脾气,你多体谅。这么着吧,山道本就不是久留之地,我等再走快些就是。” 他说完话,朝其他三人眼神示意,也不等刘恒回应,就当先带领三人加快了脚步。 几人自说自话,让刘恒除了一开始说了句话后,就再没能插上嘴,已经被他们三言两语给直接安排好了。刘恒张了张嘴,蹙眉后没有再多说,安静跟上。 经过这事,四人不管怎么说,都隐隐觉得受到小看,心里自然憋了一股子气,再启程立刻比刚才快出了不止一倍。这是暗中用出真本事,势要让刘恒再也追不上,借此好好震慑一下这坐井观天的小子。 “看这人装束,不像是大宗门出身,不知是什么小地方蹦出来的。”徐晃撇撇嘴,朝三人传音道。 杨梦乾嗤笑,“越是小地方出来的越急于表现,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厉害,其实一瓶不满半瓶摇,就知道虚张声势,偏不知天高地厚,不就是这样的么?” 曲小青也是这么觉得,但看师兄面无表情,就朝两人传音道:“都少说两句,背地里说人家长说人家短,你们又能好到哪里去?” “不就是说两句……” 就这么快步走上大段路,四人却越来越沉默,身后又一次传出让四人心头剧震的声音。 “几位,能让让了么?”(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五章 直上血海!(上) ps.奉上五一更新,看完别赶紧去玩,记得先投个月票。现在起-点515粉丝节享双倍月票,其他活动有送红包也可以看一看昂! “催什么催!” 杨梦乾羞怒交加,提剑喝斥。 一面要忙着解决各种突兀冒出的小麻烦,一面催动身法,这已经是他们最快的速度了,其他三人和他也是相差仿佛,但后来者竟然寸步不离! 而且看他模样,要不是四人挡在前面,他怕是还能走得更快。 “只是应对邪异之物比我们熟练,所以才更轻松罢了。”他暗暗告诉自己,“就是这样。” 因为对方紧紧跟随,四人难免也在暗中观察这人,看了一会就发觉,这人应对邪异之物远没有他们那么吃力。他们对付一个邪异之物的时间,对方能对付三四个,或许正因为这一点,他行走才会比四人更快。 “这邪异之物,你有什么好办法,说出来吧。”黑壮的徐晃堵在刘恒面前,身躯好像一堵巨墙,居高临下,试图给刘恒更大的逼迫感。 刘恒眯眼,手在肩头一抓一握,就把一头落在肩上小鸟抓住,不等它异化胀大成巨大恶魔,就此用力捏握下去,把它彻底捏爆成一股清风,从指间流淌出去。 他另一只手,已经放在了腰间刀柄上。 果然,很轻松。 四人看得心头微跳,有一点忌惮更有觊觎,杨梦乾凑到徐晃身边,双剑跃跃欲试,“非要吃点苦头才能把秘密说出来吗?” “你们两个!” 说话的不是领头的于计生,他只是朝曲小青看去。曲小青就会意地开口朝二人呵斥道:“别乱惹事!” 于计生这才淡淡道:“把路让开。” 被人指挥,两人面子下不来,都是硬顶着没动。但曲小青连拉带拽,生生把两人拉到了一旁。 “这位小兄弟。”于计生这才朝刘恒含笑示意道:“见谅。他们两个都是愣头青,还请别放在心上,小兄弟请。” 伸手不打笑脸人,刘恒神情和缓下来,“得罪了。” 说这话,他大步越过四人,路过四人时,似乎对两旁蠢蠢欲动的举止没有任何察觉。离得极近时。徐晃和杨梦乾气血内力都有异动,还是被曲小青死死挡了下来。 直到超过好几步去,刘恒回头,却没有看向徐晃二人,而是瞥了眼于计生,这才继续前行。 “师兄?” 曲小青传音问道,于计生盯着刘恒背影,最后还是摇了摇头,“看似毫无防备,但你相信是真的吗?” 徐晃和杨梦乾安静下来。刚才冲动的样子好像突然就消失无踪,徐晃有些凝重道:“这么淡定,必然有所依仗。于兄的决定是对的。” 杨梦乾嘿然一笑,“真是有恃无恐啊,看样子,反而怕是人家没把我们四个放在眼里呢,很有些年头没遇到这么狂妄的家伙了。“ “那咱们就别急着动手。”曲小青若有所思,“就跟着看看吧。” “跟上去。”于计生点头附和,“咱们就好好跟着,可别把人跟丢了,否则到时候真就丢大脸了。” “原本咱们在前面。他就故意来催促,待会咱们也照他刚才那样。跟在他后面,都不用说话。看他羞也不羞!”曲小青灵机一动,得意笑道。 “好主意!” “不成。”徐晃略微思忖,又瓮声笑道:“刚才他怎么催我们的,我得依葫芦画瓢还给他。” 四人说笑几句,把刚才的小郁闷清扫一空,再次山路,脚步硬是又加快几分。 原本谁都懒得多看刘恒,如今每个人的目光都在暗中紧盯过去,一边关注双方的距离,一边也想看出点门道来。 他们都认为刘恒之所以能这么快,肯定是掌握了什么应对邪异之物的好方法,而不是像他们这样得不断随时催动最强绝学。否则凭什么人家对付邪异之物这么轻巧,换做他们来,偏偏吃力成这样? 盯着看了好一会,他们只觉刘恒一举一动格外简单,都是最寻常的动作,连招式技巧都没有见到,不由更是惊奇。 “好古怪,莫非这就是他的绝学?” 曲小青忍不住问于师兄,“师兄知道世上有这么简单的绝学吗?” 他们都有绝学在身,自然深知绝学威力非凡,但修炼起来异常痛苦,而且需要特定的招式才能激发,哪有刘恒这么轻松? “我就说他肯定掌握了什么秘密方法。”杨梦乾眼眸更亮,“他绝对没有用绝学,那就是找到了克制邪异之物的技巧,所以消耗比我们小,效果却比我们更好。” 见状,于计生也怦然心动,断然道:“这种方法咱们一定要得到,单凭这一点,咱们就能比其他人多出很大优势,别多说了,追上去!” “早说了刚才就该动手,而不是放他过去。”杨梦乾不免埋怨道:“你就是太谨慎了,错过良机,否则哪来这么多麻烦……” 正说着,四人抬头去找刘恒背影,却都脸色大变。 “竟然已经转到下一段山道了!” “这么快?” 原来之前四人不知不觉,却是暗中观察刘恒举止入了神,闲谈两句回过神来才发觉,刘恒居然已经超出他们好大一段路了。 相比刚刚让路时,他们才走了不到刘恒一半的路,岂不是说刘恒前进的速度比他们快出一倍还多? “怎么能快出这么多?” 其他三人还在震惊和疑惑时,于计生急急喝道:“还发什么呆,快追!” 对! 三人倏然惊醒,再不赶紧追上去,只会越差越远了! 一时间四人再无闲话,都在奋力厮杀邪异之物,拼命加快了脚步。 等他们冲到这段山路的转角。齐齐抬头朝最前方看去,居然再没看见刘恒,连尽头转角处都空寂无人。 “这也……”曲小青呆呆失声。“太快了吧。” 于计生面露焦躁,最后咬牙喝道:“不能再耽搁了。都用出全力,先追上这人再说!” “还追得上吗?”杨梦乾失魂落魄地喃喃,自嘲苦笑。 “追的上!”于计生此刻却显出了比三人更加强大的意志,笃定道:“我知道前面悬钟亭是谁,就算这人略强一些,在那里也绝对得耽搁一段时间,这就是我们的机会!” 他坚定的语气让三人精神大振,“那就继续追!” “在悬钟亭。挡住他!” “那里,就是我们的机会!” 于计生当先朝前走去,目光幽深,“悬钟,三阴交,中都,漏谷,地机,阴陵泉,血海。哪一座亭里如今都没有弱者,我们有的是机会!” 随后的路,四人一言不发。都在闷头全力赶路,等到他们来到距离最近的一处悬亭,匾额上正书写着“悬钟”两个苍劲大字。 一路急奔而来,饶是他们内力深厚也是人人气喘吁吁,消耗极大。但此刻他们根本顾不上这些,见到悬钟亭时都是惊喜过望,争先恐后地冲了进去。 等他们看清亭中只有一个似是相熟的人影,最迫切想见到的那人却已没了踪影,不由又都是心中一沉。 “卢兄!” 于计生大步走进那人。开口呼唤,果然是熟悉的人。 这人名为卢琼。是泗阳松针剑宗的弟子,因为宗门相近。也同样是宗门顶尖的天才,这次夺得宗门第四的绝佳排名,所以自然相熟。他们平时所见的卢琼,眉宇飞扬,风采夺目,但此刻所见,却是一脸的落寞,看清四人后只是木然地道:“是你们啊。” 他们本来见到人就想追问有没有见过刘恒,但见对方这幅模样,却也只能先寒暄关切一句,“卢兄,这是怎么了?” 卢琼缓缓把剑收到鞘中,依旧面无表情,“还能怎么了,技不如人罢了。” 四人闻言面面相觑,忽然有种预感,击败卢琼的人,八成就是他们半路遇见的那人。他们暗中眼神交汇,还是由于计生先开了口,“卢兄,如此大比之上,群英辈出,败给人也没什么丢脸的。” 卢琼欲言又止,最后化作一声长叹,“算了,不说也罢。” 他身影萧索,一脸黯然,就此和四人抱拳示意,转身要离去。 其余三人有些急了,于计生也顾不得再寒暄,直接问道:“卢兄,敢问你和对方动了多少招?” 照说别人败绩,这样问好像重新戳别人的痛处一样,很是过分,但于计生心下急切,却是真顾不得这么多了。 卢琼闻言,果然嘴角抽搐,面色更见阴沉,含怒瞪了他一眼,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但事关紧要,众人哪能就这么放他走,杨梦乾一个转步,挡在了他面前。 “四位,这是要……”卢琼怒得浑身气血都暴动了。 于计生赶紧道:“卢兄不要见怪,实则我等和那人有过仇怨,自然要追到他找回场子,所以弄清楚他的实力对我等至关重要,还请卢兄不吝赐教。” “仇怨?”听他说得恳切,卢琼若有所思地打量四人,挣扎片刻,最后才叹道:“也罢,也罢。说来惭愧,我和这人到底动了几招,如今我脑子乱哄哄的,却也记不住了,或许百多招,或许几十招吧。” 百多招?几十招? 四人皱起眉头,却觉得卢琼说得太含糊,这样的答案他们当然不满意。 可惜不等他们再问,卢琼已经拱拱手,唉声叹气地走了。临走前他又犹豫顿步,最后有些真挚地道:“几位,听我一句劝,要不是什么大仇大怨,就,就算了吧,为这个去拼命,实在不值当。”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叹息而去。 这模样,看得四人愣怔,曲小青不可思议地失声喃喃,“这还是我认识的卢琼卢大哥吗?” 和他们印象中那个风流绝傲的卢琼,简直就像换了个人一样,满是失意和落魄,毫无斗志,哪里还有曾经的一丁点风采? “我真不敢想象,卢琼有一天也会说出这种话来。”杨梦乾心里也大受震动,摇头叹息,神色复杂至极。 “卢琼他在宗门鲜少尝到败绩,更别说这种几十上百招就败了的大败仗,这打击对他来说,怕是太难以承受了。”于计生年纪稍长,曾见过相似的事情,倒也能理解。饶是如此,见这种事发生在相熟的人身上,他也是深受触动,“单打独斗把卢琼打成这样子,那人的实力恐怕要重新估量了。” “会不会是咱们追错人了?”徐晃闷声提问,实在是不敢相信那人强到这个地步。 “也不无可能。”于计生点头道,没有否决这个猜测。 因为照卢琼的说法,这人未免比他们预计的强出太多了。他们顶多比卢琼略强一筹,又曾和刘恒相遇过,总觉得卢琼对手惊人的表现和他们印象中的刘恒不怎么对得上号。二来,这一路上还有两三个岔道,刘恒没有走这边,转到哪条岔道去了也说不定。 “那咱们还要不要继续追?”曲小青有些犹豫了。 “当然接着追。”于计生立刻不容置疑地道,眼见其他三人再次泛起了迟疑,又道:“咱们不管怎么样都是准备往上走的,再者说是不是这人还两说,单听卢琼一面之词,莫非就怕得不敢前行了吗?” “那,自然不至于。”徐晃赶紧道,“可事已至此,前方显然有大敌,又怕追错了方向,咱们还是再议一议的好。” “你们还是怕了。”于计生有些失望地道:“各位莫非已经忘了大比之前都是怎么说的了吗?杨梦乾,你不是说无论遇到谁,都要和对方比个高低?小青,你不是说无论怎么样,都要陪我一观山顶风景吗?徐晃,你说要占个亭子,不如就留在这里吧。” 他一个一个说过去,面对他越来越失望的目光,三人都被说得不自然,不敢和他对视。 气氛沉闷片刻,于计生才轻声道:“我也知道大比中强者如林,但我们也不弱,而且你们别忘了,我们是一伙的。长辈们说过,只要我们四人齐心合力,圣地天骄也可斗得,我们不必因为卢琼这样就妄自菲薄。” “别人强,我们同样不弱。和卢琼斗出几十招去,说明前面大敌也没有比我们强出太多,我们四人齐上,他必败无疑。” 于计生起身朝前走去,“我大比前说过,要亲自试试圣地妖孽和天骄们到底有多强,就不会被人几句话吓住,总是要真交过手才会死心。至于你们,由得你们吧。” “我何时成了如此胆小的人?”徐晃大笑,追了上来,“这悬钟亭太矮,我自然要挑个风景更好的亭子。” 杨梦乾哼了一声,“于计生,你以为就你有胆吗,你再这么小瞧我,咱们就分道扬镳!“ “师兄去哪,我自然去哪,师兄可别想甩下我!再者说,前面这人难道还能比圣地的天骄和妖孽更强不成,要是这样,我还真想见识见识了。”曲小青俏皮地笑声,就出现在于计生身边,听得他心头一暖。 这次,四人依旧全速往上走,在距离三阴交亭只有上百丈的高度时,就听到上面传来了怒喝声。 【感谢大家一直以来的支持,这次起-点515粉丝节的作家荣耀堂和作品总选举,希望都能支持一把。另外粉丝节还有些红包礼包的,领一领,把订阅继续下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六章 直上血海!(中) 这声音很是悲愤,怆然不绝。 已经疲惫满满的四人闻声倒是精神抖擞,相视一眼,更加奋力地厮杀而上。 “就在前面!” “我们要不要稍作休整?毕竟这么一路杀上来,消耗实在太大,以这种状态对上强敌,怕是……” “不必。”于计生成竹在胸,“那人很骄傲,绝不屑于乘人之危,会给我们休整时间的。” 于计生看人极准,他既然有这样的把握,其他三人都不会怀疑。 等他们拼尽全力冲到三阴交亭,还是只见到一个人影独自在亭中怒吼,不由得大为失望。 “看样子,又来晚了。” 似乎察觉有人到来,这人倏然停下,满是躁意地朝四人瞪来,“你们要这亭子,就给你们,你们若是要战,只管来战。” 看他的模样,情绪很不稳定,好像受过很大刺激。 “荣兄,莫非不认识我们了吗?”于计生皱眉,“十天前雨夜渡真崖下,我等曾有幸和荣兄有一面之缘。” 对方阴沉不定,巡视四人,于计生又耐心提醒道:“那夜小雨,圣地金展师兄大宴各宗群英,我们是陪柳师兄去的,就坐在荣兄旁边那一席……” 听他说得如此详细,对方情绪总算和缓一些,战意渐渐消去,脸色却依旧难看。 荣庐业,圣地排名百名之内的强者,十天前有缘一见,留给了四人很深的印象,所以如今也一眼就认了出来。 “荣兄这是要走了吗?” 于计生没话找话地道。就为和荣庐业接上话,谁知荣庐业瞥他一眼后,哼道:“你不必拐弯抹角试探。我的确刚刚败给了人,没什么不可告人的。” 四人微怔,发觉这人倒是直接。并不把自身败绩当做难以启齿的事情。于计生一笑,就化去了被人戳破心思的尴尬。把那套说辞又说了一遍。 “仇怨?” 听到这番话,荣庐业惊疑一声,不禁上上下下打量四人,好像要重新看待四人一样。然而这种目光只说明荣庐业之前有多么看不起四人,要不是和战败他的人生出仇怨,都不会正眼看他们。 对四人来说实在是一种莫大的羞辱。 饶是于计生很有城府,脸色也变得很不好看了,杨梦乾就要勃然作色。却听荣庐业开口了。 “你们恐怕是找错人了。” “怎么会?”四人惊呼出声。 荣庐业淡然道:“因为听你们的说法,你们找的是一个人,而我刚刚撞见的,是两个人。” 余下的他没有多说,比方遇见的是两个人,但和他动手的只有一个,这可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旁边那人就静静看着,等他落败后,两人继续前行,中间没有说过一句话。说起来的确有些奇怪。 而这话落到四人耳中,却让四人瞬间呆如木鸡,荣庐业说了句“还是早点去其他路看看吧”。然后迈步朝更高处走去。 “跟错人了?” “两个人?” 他们费力到达这里,满心期待得到这么一个结果,人人都失魂落魄,一股气彻底散了。 “事到如今。”于计生深吸一口气,“不必多想了,既然可能已经错过,咱们就不必一味去追寻这人,只管往上去就是。” “况且也不一定是错了。”他眼神闪动,“或许他是遇到了同伴也说不定。再说如果他是真的强,等我们到更高处。定能再度相逢。” 曲小青重振精神,率先笑道:“师兄说的是。咱们不必多想,只管继续往上去就是。但如今消耗太大,却是不能再强行往上了,难得这三阴交亭空出来,咱们就在这里好好休整一下,然后一鼓作气到血海去!” 三阴交亭对应三阴交穴,距离膝盖以上的血海亭还有一半的距离要攀登,不好好休整,他们根本没可能登上这座悬崖。 到了这地步,四人也不急了,就这么安安心心恢复气血,调整状态。 至此一坐就是半个时辰,他们恢复得差不多了,正要再次启程时,忽然听到下方响起很急促的脚步声。 “三个人。”双耳微微颤动,徐晃就朝其他三人闷声传音,继续专心聆听,“脚步虽急却不乱,都不是弱手。” 四人暗暗戒备,却也没怎么紧张,因为他们以逸待劳,怎么说都不可能怕了谁人。 很快,急促脚步声就到了近前,三个身影纵跃而上,落入亭中。 “三位。”于计生打量一眼,只觉这一女两男都很眼生,就此抱拳笑道:“我等就要启程,并无霸占此亭之意,若是可以,三位稍安勿躁,我们这就走。” “我们不是来抢亭的!” 女子扫过四人,闪过一丝失望,随后语气又快又急,“在下山阴剑宗雪莹,他是阴照神钩宗王部,这位是白灵指宗的韩洛。我们就想问问你们,有没有见过这么一个人。” 真是奇了,竟然也是来找人的! 四人暗中眼神交汇,都是一脸讶异之色,然而听完雪莹的描述,都是暗暗心惊。于计生最为老成,面上不动声色,只是思忖着道:“三位莫要怪我等多事,敢问三位,为何要找这人?” “这人,实在太可恶。”雪莹咬牙切齿地道:另外两人倒是露出有些尴尬的神色,“他恃强凌弱,明明有本事去更高处争斗,偏要在神石左脚各处亭子耀武扬威,把所有人都羞辱了一遍过来,你说他有多么过分?” 听到这话,四人心头登时掀起惊涛骇浪,相顾都是骇然。 这人,竟强到这种程度? “如今受他欺负过的人都集合起来,正在所有山道上寻找他,不为别的,只为给他一个教训!” 雪莹恨恨道。随即才醒过神来,“对了,你们到底有没有见过他?” 她就见对面四人暗中眼神交流。最后还是为首那沉稳青年叹气道:“实不相瞒,我等也是……本来觉得难以启齿。谁知竟有这么多同道之人受过他的荼毒。” 他含糊了一句,雪莹已经露出恍然之色,“原来你们也遭过他……没事,这里诸位都和你们经历相同,谁也不会笑话你们。” 同病相怜,旁边白灵指宗的韩洛不再那么尴尬,这才开口道,“看四位的样子。也是要找那恶人报仇的吧?” 阴照神钩宗的王部打量四人,突兀问道:“不知四位在何处遇过他?” “就在商丘亭前往悬钟亭半道上。”于计生不假思索地道:“况且在悬钟亭中,我们一位旧友也遭到他的毒害,竟被直接打击得锐气散尽,我等更加义愤,这才一路追到了这里。” “那就是他没错了!”雪莹斩钉截铁地道:“这人就是仗着比我等略强,所以才起了打击别人心志的坏心思!每多耽搁一会,就会多一个人被他祸害,我等赶紧追上去,绝不能再让他这么为非作歹下去!” 她说罢就要朝前冲去。于计生赶忙道:“三位且慢,我们追到这里就听到一个消息,之前守在这里的百灵谷荣庐业荣兄遇见了两个人。或者这人遇见了同伙,或者这人已经转道……” “无妨!”雪莹断然道:“其余几路都有和我们结盟的人,无论他往哪一路去,最后都难逃我等法网恢恢!” 旁边白灵指宗韩洛朝四人道:“之前我们打听清楚了,这人曾经寻找过圣地千岳无踪孟茵和毒童子陆蒙,如此说来,他定然是往上去了,我们追上去就是。” “是这样吗?” 于计生喃喃道,心里却是越听越是沉重。其他三人和他一般无二。 “对了。”雪莹像是想起什么来,神色有些怪异。“你们和他相遇,有没有听他说自己姓甚名谁。出身哪门哪派?” “这个倒是不曾。”曲小青摇摇头,故作自嘲地苦笑道:“我等轻易落败,怕是在那人心里,我等连知道他姓名的资格都没有。” “果然是他。”雪莹喃喃,感同身受,恨声道:“又狂又傲,目中无人,我就想看看,等他被圣地天骄或妖孽教训以后,还有没有这份狂傲!” 他们都下意识忘了,刘恒从来没有故意隐瞒过自己的身份,只是一开始他们都没有把刘恒放在眼里,所以连他身份都懒得问而已。 但角度不同,到了他们自己这里,自然就反过来了。 三人稍作休整,急匆匆上路,临行之前雪莹顺口问道:“四位,既然志同道合,是否一道同行?” 于计生四人早就暗中商议妥当,闻言立刻道:“那是自然!” 不管起因是什么,这些人已经不知不觉凝成了大比中一股很大的力量,堪称人多势众,加入进去总不会有什么坏处。恐怕不仅是他们,不少人都是相同的打算,各怀心思。 至于寻找刘恒,等到以后怕也只是个借口,或是顺势而为的小事了。 果然,七人联手往上去,都觉得比以前更轻松了些,面对邪异之物的侵扰,应对起来也更加从容不迫了。 一路直上,路过中都亭、漏谷亭、地机亭,竟然都是空寂无人。并非他们是第一个到来的,只说明走在他们前面的人,没有一个在这三座凉亭停留,志在更高远的地方。 他们在地机亭稍作停顿后,又继续前行,到了临近神石小腿末端的阴陵泉亭,却见到大大出乎意料的一幕。 阴陵泉亭满满当当,全是人影。 他们还没走进,就听到里面乱糟糟的,人声鼎沸。等他们走上去,很多人都似有所觉,朝这边看了眼,随后纷纷转回头去,竟是对他们的到来毫不在意。 这情形,让七人相顾都是疑窦重生,暗自戒备着迈入亭中。 阴陵泉亭里挤了足有四五十人,人头攒动,七人都不是孤傲不群的人,在人群中扫视两眼,就接连找到了好几个相识的人。 “郑兄,发生什么事了?” “晴儿妹妹,大家都聚在这里干什么?” “原来是于兄,哦,还有小青姑娘,杨兄和徐兄……” “这不是雪莹姐姐么,怎么也跑这里来了?” “韩兄,你怎么和阴照神钩宗的王兄走到一块儿了?” 相互寒暄几句,就陷入窃窃私语,等到七人在阴陵泉亭一角重聚,露出了古怪神色。 “圣地之人怎么这么霸道?” 雪莹率先抱怨了一句,“连堵路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谁给他们的权力?” 刚刚打听来的消息,称不上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圣地百灵谷的天才弟子们居然把通往神石更上方的所有要道都霸占了。 “不是说圣地里山头林立,何时变得这么团结了?”韩洛也是纳闷,嘟哝道。 王部瞥他一眼,“你没听说吗,圣地最强那十位发下话来,让他们麾下的强者以神石为霸土,要各自霸占一整条经脉,以此来比拼各自势力的强弱。” “圣地这些天才弟子,真是好大气魄。”于计生眼神幽暗闪动,冷冷道:“这是完全不把各宗强者放在眼里的架势啊。” “什么叫目中无人?”杨梦乾嘿了一声,“相比圣地弟子,我们追寻那人又算得了什么,真是小巫见大巫了。” 遇着这种事,谁心里都不是滋味,气氛很是沉闷。 “之前龙马拳宗的李真名和气宇箭宗的张武喜牵头,邀约十多位各宗强手前去闯亭。”雪莹轻声道,其余六人朝她看来,因为都听过龙马拳宗李真名和气宇箭宗张武喜的大名,这二人风头正劲,是各大宗门中公认的青年强者。雪莹顿了顿,声音有些轻幽,“就在之前,刚刚铩羽而归。” 这个结果实在让人失望,众人心中更沉重了几分。 “我们这一道,守在前面血海亭的是圣地排名八十二的祝庞,还有排名八十的苏溪雪,排名六十九的甲宇。”沉寂中,韩洛轻声说了他打探来的消息,让众人气氛变得愈发沉默。 他们来之前,都收集过圣地前两百内的各大强者资料,只说排名和姓名,人们就知道是谁了。 有这三人挡在血海亭,李真名和张武喜等人落败而归,就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 “这是完全不给一点机会啊。”于计生喃喃,有些苦涩,“这一路是这样,其他路的情形恐怕也差不多。” 雪莹美目里微光流转,突兀道:“诸位,你们说这种局面下,那人又会在哪?” 此言一出,人群中就是一静,随后所有人的目光都动了,不再像之前那样死寂沉沉,突然鲜活了起来。 “他也冲不过去!” “也就是说,他一样被挡在神石膝盖之下了!” “膝盖之下总共五条路,咱们只要把消息告诉其他各路的人,必定能把他揪出来!” 雪莹喝道:“就这样,劳烦诸位,去其他各路传个消息。” “我这就去!” “好!” “嘿嘿,他怕是也没料到会被人堵在了这里。” “千算万算,比不过造化弄人,哈!” “我迫不及待想看见他被我们揪出来时,那错愕万分的样子了!” 雪莹听后微微眯眼。 “他更不会料到,咱们会合伙来找他的麻烦!”(未完待续。) ps:额,有点蒙,推荐票和收藏突然暴涨,真是意外。不过,真心感谢各位的推荐票,很高兴,有点小期待,明天会不会还有?哈哈,或许是我多想了。还有,多谢书友“附近的减肥”的打赏,这个一定要单独列一行,哈哈~ 第四百五十七章 直上血海(下) 刚刚来到阴陵泉亭的七人,稍作休整又四散开去,沿着小径前往其他山道的膝部穴亭。 可没过多久,杨梦乾、徐晃和曲小青悄然转回,重新聚到留守阴陵泉亭的于计生身边。曲小青巡视四方,悄然传音道:“师兄,还非要让我们这么折腾一遍,甩开其他人,你有什么别的打算,现在可以说了吧,” 于计生横剑于双腿间,只是仰望血海亭的方向出神,“堵在前面血海亭的是谁?” 杨梦乾觉得他太装模作样,“圣地排名八十二的祝庞,排名八十的苏溪雪,排名六十九的甲宇三人,难道刚才你耳聋了?” “杨梦乾!”曲小青立刻朝他瞪眼。 杨梦乾撇撇嘴。 “你们可还曾记得,我们在三阴交亭遇见了谁?”于计生恍若没有听见杨梦乾的嘲弄,幽幽问道。 “你怕是记性真的不行了,三阴交亭不就是……”杨梦乾又是嘲弄,可说着说着自己顿住了,瞠目结舌,他终于明白于计生究竟想说什么了。 三阴交亭,是荣庐业,同样是圣地排名前百的青年强者! “荣庐业在圣地排名九十一,而且和荣庐业交手的是两个人。”徐晃传音提醒道。 “我知道。”于计生淡笑回应,“可是之前我打听到的一个消息,刚才并没有说出来。堵在前面血海亭的三位圣地强者并非无法无天,他们曾定下规矩,如果有人单打独斗赢过他们,就会任由此人通过,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了么?” 其他三人立时心领神会,目光大亮! “也就是说。走在我们前面的那两个人,很有可能已经突破了血海亭!”曲小青抢先答道,随后又疑惑道:“可是师兄。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于兄的意思是不是说,我们追寻的那人可能就在其中。”徐晃若有所思地道:“雪莹、韩洛他们怕是白高兴一场了。” “不止如此。”于计生神秘一笑。“我还因此想到了突破血海亭的方法,各位敢陪我去一试成败么?” 三人目光倏然凝固在他身上,连心跳都快停止,杨梦乾急切追问道:““你先说说是什么方法!” 于计生摇头笑道:“就看你们愿不愿意相信我了。” “我信!”曲小青当先毫不犹豫地道。 徐晃憨厚笑道:“于兄向来有办法。” “反正去试试,不成也就顶多折损点脸面,这种损失我却不当回事,陪你去走一遭又如何?”杨梦乾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办法。” 于计生朗笑一声,很有把握地道:“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由他领头,四人越过人群,迎着众人惊疑的注视走出阴陵泉亭,这种众人瞩目的感觉让他们很是愉悦。 “这好像是百鸣剑宗的于计生和他师妹吧?” “龙马拳宗李真名和气宇箭宗张武喜带着一群人都败了,他们居然还敢去闯关,是自不量力,还是真有这等实力?” “平时没发觉,如今对这几人倒有些刮目相看了。” “平日里深藏不露,现在想一鸣惊人了么?” 目送四人身影渐渐攀高而去。阴陵泉亭难免生出种种议论和揣测,各执一词,可惜他们却是听不到了。 阴陵泉亭距离血海亭并不算长。面对逐渐增强的邪异之物,四人还是费了好大力才靠近。等到从枝叶缝隙里隐约能见到血海亭的飞檐边角时,原本不以为意的四人想到要面对何等人物,心头依旧难免生出越来越大的压力,紧张起来。 “师兄,快到了,咱们要不要稍微休整一下再上去?”曲小青颤声道。 于计生神情坚毅地道:“不必,待会不管我说什么,你们都别说话。也别惊讶,听到了吗?” 曲小青立刻瞪视向另外二人。 “自然。” “知道啦。” 虽然不知道于计生打得什么主意。但看他这么郑重的样子,三人更加好奇起来。 再多走几步。山路已经变得平缓起来,就在崖顶边上,一座凉亭遥遥在望,上书“血海”,血墨书写的斗大二字,观者只觉一股浓郁血腥味已经扑面而来,仿佛见到了血海巨浪动荡的惊人幻象。 “咦?” “居然还有人敢来闯关,看来我三人在这些下宗弟子心里,实在没什么分量啊。” 亭中,有三道强横目光和自嘲声音同时到来,让四人瞬间紧绷到极点。 “于计生,于计生!”杨梦乾急切传音,只觉那些凌厉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竟是莫名的心惊胆颤,“有什么法子,你倒是快用啊!” “别急!”于计生回答简洁有力,面无表情地传音道:“都别慌,稳住,跟着我就行。” 听他这么说,其他三人即便还是心里忐忑,事到临头也只能选择相信他了。 血海亭中三人安坐横椅不动,就看着四人艰难走入亭下,左边那个双耳耳垂异常厚的微胖青年笑眯眯打量四人,又看向其他两人,“怎么着,这次你们谁想动动?” 这是排名八十二的祝庞! “你自己怎么不上?”旁边那个肤色白皙的青年冷哼道。 是排名六十九的甲宇! 另一边有个身段妖娆的女子,慵懒倚着亭柱,一颦一笑竟都有莫大魅力。身为亭中唯一一个女子,她不言而喻,就是排名八十的苏溪雪,“祝胖子,没你这么挑肥拣瘦的,咱们之前说好的,该你了。这四个看着就不经打,一起上我都不想动。” 杨梦乾握紧了拳头,从没被人这么鄙视过。 祝庞唉声叹气,慢吞吞站起来,“咱们都别耽搁时间,早打完早收工。怎么样四位?” 他满是肥肉的双拳光泽流转,鼓胀而变得坚硬,那恐怖气息迅速拔升。仿佛永无止境一般,还没动手已经给人巨大的压迫感。 就在三人浑身紧绷。已经准备应对艰难一战的时候,于计生终于开口了,“慢着!” “嗯?”祝庞眼睛眯成了两条细缝,有些不高兴被人打断,还是冷声道:“你想说什么,快点说。” 于计生看上去很是镇定,没有一点慌乱,抱拳道:“我们是两位大人的跟随者。” “什么两位大人?”祝庞皱眉。只觉得他说得莫名其妙,“说清楚点……” 可是说到这里,他突然就顿住了,目光陡然变得分外凌厉,****到四人的身上。而于计生只是弯着腰,低头并不回答,其他三人仿照他的模样,心里却都震惊莫名。 “于计生,我以前竟没发觉,你胆子大到了这种地步!”杨梦乾心头倒抽了一口凉气。难以置信。 徐晃暗中惊佩,“于兄,多智近妖。竟能想到这等精妙的法子,实非常人!” “果然,这才是我的师兄。”曲小青美目异彩涟涟,“只是装作他人的追随者,实在是委屈师兄了。” 他们谁也没想到,于计生的主意竟然是这个! 凭借两条不曾透露给外人的消息,他就能想出如此妙计,胆魄和心机,都令人惊叹。 而且三人都留意到。对面圣地三大强者对于计生这话的确生出了异动,就知道这计策已经蒙对了一半。 说明他们。果然撞见过走在四人前面的那两个人。 “你们,是他们的追随者?”说话的是苏溪雪。美目冰冷闪动,再没有之前的闲逸。 于计生道:“两位大人让我们依路而行,会在前面等我们。” 他没有顺着对方的话说,因为他对那两人也一无所知,一旦被人详细追问,穿帮的可能性很大。只有这样直接跳过,不给对方询问的机会,才有机会蒙混过去。 “哼!”祝庞重重哼了一声,气息有暴动的征兆,“简直狂妄!他们能打败我们,我们放他们过去合情合理,但居然还想让手下也任由通行,是否有些过于得寸进尺了?” 甲宇面容阴沉至极,“他们有没有说过,要在哪里等你们?” 一时间,于计生心中电光火石般闪过无数凉亭的影子,从血海亭开始由低到高,一座座犹豫,又一座座否定,选定的凉亭却是越来越高。 “不能说吗?”苏溪雪美目妖冶,盯住四人,“还是说,不知道?” 女人果然心细,似乎已经有些怀疑了。 当下,于计生不敢再迟疑,硬着头皮道:“两位大人曾提过,会在左右阳白亭等候我们。” “阳白亭?阳白穴?”所有人都被惊住了。 “简直……”苏溪雪失声,已经不知该说什么了。 祝庞怔怔片刻,忽然哈地笑了声,随后笑声越来越大,震动山野,“好,好,好!我真是越来越佩服他们两位了。” 甲宇错愕后,也是摇头失笑,不知是嘲弄,还是惊叹佩服。 “师兄!” “于计生,你要编也编个靠谱点的吧!”三人都心慌了,杨梦乾忍不住传音抱怨道:“阳白亭,那可是在额头左右,足以排进前二十的窍穴,你真是疯了,你怎么不说神庭,上星,百会,岂不是更吓人?” “趁着还来得及,赶紧改一个!” 面对三人疯狂急切的传音,于计生皱眉转身,看着四人惊呆的面容,他并不传音,直接开口怒喝道:“两位大人志向高远,难道有什么不可对人言的吗?两位大人行的正坐得直,堂堂正正,如你们所说那样,才是辱没了两位大人的威名!” “真没想到,这两人竟有如此狂傲的心。”苏溪雪嘴角玩味,朝甲宇道:“对了,咱们圣地里是谁看上了阳白亭来着?” “排名前三十的霍家兄弟,还有白离等几人,听说都有志于此。”甲宇道。 祝庞哈了一声,“那就热闹了,到时候,我是定要去看看的。这两人以为能打败我们,就可以把其他师兄弟都不放在眼里了,我就要去看看他们是怎么找死的。” “至于你们。”他目光落到于计生四人身上,有些冰冷,“就算先给他们点教训吧,好叫他们知道,他们现在还没有这么大的面子……” “胖子,放他们过去。” 祝庞被人打断,不由错愕回头,苏溪雪淡然道:“听我的吧。” 两人眼神对视片刻,祝庞收敛气血,慢吞吞挪回凉亭横椅,“谁让师兄叫你负责呢,好吧,你说了算。” 苏溪雪不理会他,朝四人道:“过去吧。” “谢三位通融。”于计生当即抱拳,答谢一声,就领着其他三人朝前走去。在苏溪雪三人的冷冷注视下,他们实在提心吊胆,听到苏溪雪再度发话,四人浑身骤然僵硬。 “别紧张。”苏溪雪嘴角玩味,“替我们给你们主子送句话,就说我们等着听他们占住阳白亭的消息。” 于计生抱拳:“一定带到。” 等四人真的穿过亭子,面面相觑,都是恍如梦中,连自己都难以置信。 “真就这么混过……” “别说话。”于计生打断三人的惊疑,急声道:“快走。” 四人再不多说,闷头赶路,离血海亭越远越觉得安心。 “你究竟打得什么主意?”目送四人身影消失在山路尽头,甲宇终于朝苏溪雪质疑道:“这么放人过去可是坏了规矩,你要是说不出个道理来,我必然向师兄禀报。” 祝庞也看向苏溪雪,就见她轻声反问道:“两位,你们觉得那两人实力如何?” 当时,他们三人合力,却被对方一个人轻易打败,至今记忆犹新。提起这事,两人神色都变得难看了,“怪我们当时看走了眼。” “是很强,我们无法试探出他们究竟有多强,但估计至少有争夺前三十的实力。” 苏溪雪点头道:“这就对了,以他们二人的实力,如果任由他们在我们这一路闯下去,未免坏了师兄的很多布置,怕是连师兄脸上都挂不住。与其如此,不如想办法把这二人引去别的路,让他们去祸害那些家伙去,岂不更好?” “你是说……”祝庞和甲宇心智聪颖,一听就明白了,“这么说的话,放四条小虾米过去,却有搅局的作用,的确是你想的妥当。” “不愧是妖狐美人,呵呵。”祝庞笑道。 这时候,在神石青山身腰处,面对第二段陡峭直上的峭壁,有两个人影同时抬头向上方看了一会,然后又几乎同时朝前迈步,走上了峭壁的山道。 两人之间出奇的沉默,久久没有听到谁说话,就这么寂静前行,动作却都不慢。在外人看来,两人似乎是熟识,但其实两人并不相识,好像也没有结识对方的欲望。只是恰巧路上遇见了,而对方实力又不弱,恰巧同行了好大一段路。(未完待续。) ps:谢书友“yilovezy”的打赏和鼓励,话说没你们这么骗人感动的……照大纲来,得四百万字左右完本,但会努力的哈哈~ 第四百五十八章 挖肉见骨 “真是个奇怪的人。” 刘恒不时瞥对方一眼,一路上无数次想要开口,又觉得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却浑然没发觉,自己在对方看来,怕也是个异常奇怪的人。 这人面容老成,看着是个严肃沉默的性子,属于那种放在人群里就没人会留意的模样,比刘恒还要平凡。但他的实力,连刘恒都觉得不简单,一手蛇形曲剑的绝学使得炉火纯青,刘恒也会生出威胁感。 刘恒在离开悬钟亭后就遇见了这人,本以为只是偶遇,不久就会被他远远甩在后面。路上他的确遇到过很多次这样的情况,对山上怪异之力的担忧让他脚步飞快,然而相遇后同行一段时间,刘恒才发觉这人和其他偶遇者的不同。 至少他前行的速度,只有这个人能跟得上,而且保持很长时间。 随后到达三阴交亭时,面对圣地排名九十一的荣庐业,不等刘恒出手,这人就以一手惊艳剑法击败荣庐业,和刘恒继续并肩前行。 下面中都亭,秉着有来有往的礼数,是刘恒出的手。这亭中虽然没有圣地强者,却有六名各宗强者争锋,刘恒以解蝶刀法破之,两人稍作休整再次上路。 接下来就成了默契,后面到达的凉亭两个人轮流出手,哪怕三位圣地百强好手的血海亭,也没能打破两人的默契。同行者没有任何相助的欲望,就这么静静看着刘恒刀气横空,连败三人,然后又是启程。 刘恒感觉得到,哪怕他落败,对方也不会相助。只会等他败了以后再出手。如果到那种时候,两人势必无法再同行了,幸好迄今为止。最强的三人也没能做到。 在两人手下,各宗弟子和圣地强敌。似乎没有多少差别,都是几十招或者百招,就此落败。 而他们的同行,一样是在默默的竞争,刘恒能感觉到对方沉默中的斗志,对方同样也感觉到了刘恒的争胜之心。 除了对方,他们还没有遇到过另外一个能同行的人,山道之上。没人能追得上两人前进的速度。只有对方,近乎齐头并进,谁也没能甩下对方。 “真是奇妙的旅程。”因为遇见了这样一个人,使得刘恒这枯寂而烦躁的登山之旅变得十分有趣。 饶是如此,刘恒隐隐觉得对方依旧没有全力以赴,和他一样,也隐藏了实力,就是不知对方隐藏了多少。 见对方一把抓住面上生出的兽毛,任由尖芒刺破了手掌,狠狠从面上扯下来扔掉。然后把生长兽毛这片血肉整个挖掉,刘恒沉默片刻,也开始做同样的事情。 比方他开出长爪血花的指头。扯掉怪异血花后,指头上的血肉灰败下去,甚至渐渐失去知觉。 这种情形原本他不曾留意,是见到对方自行割掉生出异状的血肉,才心生警惕。随后他效仿起来,才倏然惊觉不知不觉中,很多血肉竟已经“死了”。 生过异状的血肉,表面上已经恢复原状,其实悄然间失去了一种生机。变得不再鲜活。从内力流转和坚硬程度看,除了肉眼难见的灰白一些。和以前没有差别,要不是用刀下去。都不会察觉这些血肉没有了任何感觉。 用刀划开,不会感觉痛,抚摸过去,也好像是摸到石块。 照说这不算什么大事,但看到同行这位下刀极狠,对自己血肉大块大块剐出来,刘恒不用问都知道,这事情远比他以为的还要严重得多。 随后他不断寻找出这些血肉,也是毫不留情地下刀,直到刮着有痛觉的地方才罢休。很快,他浑身都挖出无数血洞,直接能见到里面森森白骨。要是别人看到,都会觉得毛骨悚然,异常残忍,然而刘恒自己却面不改色,仿佛挖的不是自己血肉一样。 这种狠性,让同行者都投过来一抹讶异眼神。 接下来就不用再学这位同行者了,刘恒从虚空戒指里取出一只玉瓶,拔开瓶塞把里面的五色浆水浇淋全身。 五色浆水洒落的地方,他身上的恐怖伤口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生长出新的血肉,多走几步,就完全看不出曾经受过重创了。 这是在葬龙秘境最深处那座山上的深潭之水,恢复伤势堪称神效,用在这时候正好。 刘恒留意到,同行者曾经也拿出一个玉瓶,似乎要朝他递过来,可见到刘恒自己拿出玉瓶疗伤后顿了顿,又收了回去。等见到刘恒那惊人的痊愈速度,同行者终于倏然动容,似乎为刘恒这疗伤灵药的神效而分外震惊。 同行者嘴角蠕动好几次,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把话憋了回去。 如果刘恒没猜错,他应该是想讨要深潭灵水,可是让他放低姿态讨要又有些难以启齿。于是刘恒也张了张嘴,犹豫几次又闭上了,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只怕让对方觉得如同施舍。 同行者自带的疗伤药不可谓不好,至多半个时辰伤口就能恢复如初,刘恒都很少见这么非凡的灵药,必定价格不菲,但自然比不上深潭灵水。 就这样,双方还是没能交谈,于是继续沉默,各自刮去自身血肉,又各自用各自的灵药养伤,并不影响同行速度。 两人,都是一样的狠,都成了对方心里奇怪的人。 日头渐渐爬高,照耀出青山对面山丘上的人山人海,这里满是各宗前来观战的人,都在全神贯注关注着对面青山的情形,不时发出阵阵欢呼,或是如潮惊叫,嘈杂至极。 这的确是难得的盛事,单是这里汇聚的霸主就不下两百位,剩下的莫不都是各宗潜力非凡的后辈,而青山上激烈争锋的,更是各大宗门最精锐的年青一代,处在这种盛事之中,都会让人感觉热血激荡。亢奋不已。 “真是无趣。”人群中,难免会传出杂音,是隐没在人群中的卢占吉。极力掩饰心中的惊羡,故作不屑地道:“这种武夫之争。还不如灵原一场文会来得热闹,束计,你说是不是?” “少爷……”相伴的书童一脸为难,“这怎么比得?” 他本来已经很委婉,只提醒自家少爷两者不同,无法做比较,谁知卢占吉闻言却是甚为认同地道:“你说得对,的确比不上。世上英杰豪雄果然都在灵原。看看参与这比斗的都是些什么草包,就知道有多么无趣了。” “少爷!”束计的声音都近乎哀求了,只希望少爷不再说这等作死的话。他心惊肉跳地急忙打量周围人,发觉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对面,并没有留意卢占吉说了什么,这才暗松了口气。 “算了算了,不说了。”见说什么都没人搭理,卢占吉更觉索然无趣,奈何亲友都在这里,他也没有别的去处。懒洋洋地问道:“束计,帮我看看周天宗那些家伙都爬到哪里了?” 听他总算不再说作死的话,束计赶忙接过这个话题。一面极力眺望,一面朝他禀报道:“西雪宗郝明井,已经到了然谷亭,快要走到神石脚踝处了。绝星枪宗赵寂在涌泉亭和人厮杀,应该占了上风。三残腿宗胡自明在商丘亭,也快要前往神石小腿了……” 青山上人影憧憧,又都被约束在山道和各处亭中,想要从众多人影中找出特定的人,真有些考校眼力。幸好束计一直都有留意各人的动向。此刻被卢占吉问起,很快就重新找到了众人。 “周天宗紫秀成被强敌挡在了行间亭……” “什么?”卢占吉掏了掏耳朵。以为自己听错了,“行间。那不就是还在脚趾缝里么?” “不仅是这位,还有平青峰,也在这亭子里,好像遇上周天宗的对头了。” “那其他的人呢?”卢占吉闻言撇撇嘴,又懒懒问道。 “鹤舞衣和吕紫阳都在昆仑亭,正朝脚踝上面走。”束计极力辨认着,“对了,韩顾在中封亭,似乎遇到同伴了,正集结在那里说着什么,最好的是王宇乾少爷!” “他到哪里了?” 束计语气有些激动地道:“他到了阴谷亭,正在和圣地一位强者交锋呢!” “什么?这么快?”卢占吉也是吃惊,登时瞪眼找寻过去,很快见到了王宇乾的身影,神色变得异常复杂,“好歹是个天骄,能冲过圣地众强的堵截,闯到膝盖这里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神石膝盖以上的亭子,大半都被圣地弟子占据,在膝盖处要害穴位的亭子更派出百强好手霸占,只放圣地弟子通行。在圣地如此强势下,能够冲破圣地弟子们设下的第一道关卡的各宗弟子,难免受到更多关注和称赞。 “那家伙呢?”可卢占吉最关心的那个人,却久久不见束计提起,心里暗怪束计不识趣,直接自己提了起来。 束计这时候忽然犹豫了,“少爷,我之前只见到他走了另一边,后来忙着找寻其他人,随后去找就再也没能找到他去了哪里,最后一眼,只见到他在隐白穴和人争斗……” “真是废物!”卢占吉撇嘴呵斥了一声,也不知是骂束计还是骂刘恒。自己努力朝神山左腿找了好几圈,依旧没能找到刘恒的身影,眼珠一转,声音就突然扬高了。 “我之前就说,什么周天宗第二,肯定是弄错了,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原本还装得人模狗样,一到现在这样关键时候就漏了陷,竟然连神山都没能上去,周天宗的脸都被他给丢尽了!” 听他这么突兀嚷嚷,引起了很多人惊奇看来,他就更加得意了,恨不得运上神魂言术,把这话传到所有人的耳中。 “你们看看,其他宗门的末流都好歹爬上山了,可他呢,你们谁能见着他在哪?怕是自己都知道丢脸,找个地方躲起来了……” 他这话惹来周围的议论纷纷,朝周天宗方向嗤笑起来。如果真有这么个宗门第二,周天宗这次怕是丢大脸了,就算夺得一个大比前百,恐怕都不能弥补这里闹出的笑话。 面对众人暗中嘲讽,周天宗门人和同行的亲朋故旧们脸色都变得很不好看,却没有急于辩解,只是急急寻找起刘恒的踪影来。 之前因为参加大比的十人,有九人都选择了神山右腿边,所以他们都在关注这边,却很少有人留意到刘恒的动向。此刻突兀被人叫嚷出来,他们竟都不敢确定这是真是假,一时没人反驳,只被周围人当成了默认,说的话就更不好听了。 “他当然不在神山山脚。”一个清朗悦耳的声音忽然传了开来。 卢占吉大为惊喜,朝朱青舒更加得意地道:“是吧,我果然没说错吧?朱妹妹,你说他现在在哪,该不会是躲在哪里哭鼻……” “半个时辰前。”朱青舒打断了他,淡声道:“我倒是见到刘哥哥去了阴陵泉亭。” 此言一出,四周顿时寂静下来,所有嘈杂议论消散一空。 “阴陵泉亭,阴陵泉穴……”卢占吉喃喃,倏然惊醒,“那不是小腿最高处的穴位吗,他怎么可能到了这么高的地方?” 他一面质疑一面急急朝神山左腿的膝盖下方看去,那个亭子里人异常的多,被圣地强者挡下来的各宗天才弟子,不少都汇聚在了那里。他也不嫌辛苦,一张张脸努力辨认过去,却没能找到刘恒,脸上不由又露出笑来,“青……朱家妹妹,你怕是认错人了,人这么多,认错了也在所难免。” “他如今自然早就不在那里了。” 朱青舒的美目一直看向对面神山,似乎在追寻着某个人的踪迹,闪过一抹怪异神色,“你再往前六座亭子,对,大横亭下面,见到了么?” “大横亭?” 卢占吉目光往上移动,掠过神山大腿,在腰腹处找到大横穴的位置,果然见到那个熟悉的人影。他的双眼越瞪越圆,大张着嘴惊呆在那里,连说话都结巴起来,“他,他怎么,到这里来了?他,他什么时候,是认错人了吧?” 不仅是他,周围听到这话的人们都那里看去,鸦雀无声。 如今的神山上举目皆是百色彩衣,这是百灵谷弟子的服饰,足有上千人,活跃在神山膝盖以上的山道和凉亭中。最快的那些,已经接近神山的****,而从膝盖到神山的这一大片地方,除却身着百色彩衣的百灵谷弟子,身穿其他服饰的各宗弟子怕还不足两百人。 两百人,倒有一多半还在膝盖处拼杀,冲击着圣地弟子设下的第一道关卡。其余的人里面,刘恒也算是冲击得最高的几十人之一了。 而周天宗第一,被所有人报以最大期望的天骄王宇乾,如今还在膝盖处的阴谷亭,和圣地三大强者搏杀。就这,已经比很多宗门第一遥遥领先了,如此一比,更显出刘恒的非同寻常。 “他,他肯定是侥幸混过去的!”卢占吉涨红了脸,激动道:“大横亭是第二道关卡,这里有圣地前五十的绝世天才,他肯定过不去了,他过不去的!” “要遇见了,那是……”他努力辨认大横亭里守亭的百灵谷弟子,随后更是兴奋,“是排名四十三的掌中岳张岳和排名三十七的鱼跃惊风余峰,有这两人在,他不会再有任何蒙混过关的机会!” 朱青舒也不免皱起秀眉,担忧溢于言表。(未完待续。) 第四百五十九章 分别和相遇 掌中岳张岳,鱼跃惊风余峰。 大横亭中,两人一左一右盘膝坐在亭里横椅上,静静审视到来的两人,而刘恒两人走进亭子,同样目光落到了对面。 张岳双手格外粗大,盘坐在那就有山岳之势,而余峰身躯精瘦,面容英挺,似乎随时要乘风而去一般的轻盈。 对视了一眼后,刘恒二人收回目光,开始查找身上是否还遗留着没有剐去的死肉。这是和同行者学到的习惯,同行者很细心,每到一处凉亭都得细致盘查一番,于是刘恒渐渐也把这事当成了进入凉亭的头等大事。 张岳和余峰并没有急于出手,而是看着两人出手如电,将自身一些血肉残忍割掉丢弃,又敷上灵药。等候伤口痊愈的时候,他们对视一眼,张岳才抱拳沉声道:“两位,要往哪边去?” 能够到达他们面前,说明这两人即便都是下宗弟子,实力依旧不容小觑,足够赢得他们的尊重。 “有什么差别?”刘恒恢复得快,瞥向两人身旁或身后的三条路,好奇问道。 余峰笑道:“好叫二位知晓,我等守住这亭也是受人所托,但所托的人却不止一位。比方左边这路,前往天枢亭,属于金展师兄想要的足阳明胃经,二位如果想走这边,说不得就得和我切磋几招了。我们身后,自然还是足太阴脾经的腹哀亭,王熊师兄也是托付了我。” “右边这路,可以去足厥阴肝经的章门亭,还有足少阳胆经的带脉亭,却是鸣明师兄和赵如今师兄托付给了张岳师兄。”他解说清楚,朝两人道:“看二位想走哪边了。” 刘恒若有所思,“两位。可否知道孟茵和陆蒙去了哪边?” 此言一出,两人就和之前遇见的百灵谷弟子一眼,目光陡然锐利了起来,张岳率先道:“你们找孟师姐和陆师兄有何指教?” 余峰问得更是直接,“你们是孟师姐找来助拳的吗?” 助拳? 刘恒略微愣怔,随后面色沉了下来。“孟姑娘她在哪里?遇到了什么麻烦?” 听这口气,难不成还真是来助拳的? 张岳两人眯了眯眼,余峰略微犹豫后,苦笑道:“在圣地,只有孟师姐找别人的麻烦,谁敢找孟师姐的麻烦?” 张岳则直接打断,不悦道:“和他说这些做什么,这是我圣地自己的事情,不劳外人插手。我劝你识趣些,别跟着孟师姐瞎胡闹!” 刘恒目光陡然一厉,朝同行这位看去,这位回了个无所谓地神情,他就走上前去,慢慢抽出刀来,“那就请教二位高招了。” 照两人的默契,这次不该刘恒出手。但张岳二人这口气,显然不准备和刘恒多说什么。而刘恒关心孟茵,只能打破默契,抢这一次出手的机会了。好在对方并不在意,也知道刘恒重视这事,所以干脆利落地让给了刘恒。 “你要同时挑战我二人,还是你们两个一起上?”余峰起身问道。 “仅我一人。” 张岳嗤笑了声。“不要以为一路打到这里,就能够小觑我圣地弟子,前百的实力和前五十的实力差距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大,你还是和余师兄先试试吧。” 余峰猛然鱼跃而起,“兄台小心了!” 人送他外号鱼跃惊风。正因为他的工夫全在腿上,身法更是惊人,鱼跃之势可惊风! 恍惚间,他像是化作水中鱼儿,倏然打破水面的平静,高高弹跃起来,惊起万千波澜。随后,他顺势落下,身如利刃,长腿对准刘恒脑门,猛斩下来! 那凌厉之势,快如电,狠如战斧,有劈山裂海的恐怖气势! 腿劲,是一道厉风,斩下时连虚空都发出尖啸。 “好快!” 刘恒双眼发亮,有种棋逢对手的兴奋,“圣地前五十果然强出前百很多,两种绝学竟已经有了融会贯通的征兆!” 余峰起势的身法是一种绝学,出腿又是一种绝学,两种招式衔接竟格外紧密,威力不降反增。 “这才是圣地弟子应该有的样子!” 余峰一出手就快得近乎让人目不暇接,如果换做杜真武之流来,怕是根本反应不及,连这一招都接不下就会落败。可是这种速度,刘恒不仅看得清,也能跟得上。 因为《解蝶刀法》本就以快见长,哪怕不是绝学,凭刘恒如今的技艺层次,依旧能把它演绎到这个速度。 当——! 竟是一声绵长呛厉的声音,张岳和刘恒的同行者两人双耳颤动。只有他们才听得出来,刘恒和余峰短时间里碰撞了数十次,却因为交击太快,听起来像是连成了一声。 刘恒宝刀已经模糊,而余峰身影和双腿同样模糊,恍若成了一团花影。出奇的是,刘恒立地不动,身躯稳如山岳,而余峰身影如鬼魅飘动,居然一直没有落地,单凭交击的反弹之力,就足以让他长久停留在半空中,实在令人惊艳。 神乎其技。 表面上看起来,余峰占尽上风,压制得刘恒惊险非常,但观战的两人眼力见识都远超常人,并不会看得这么肤浅。 不多时,张岳坐直了身子,神色异常凝重,倏然看向刘恒的同行者。这位有所感应,瞥了张岳一眼,随后微微皱眉,退后了一步。 他摆出不会插手的态度。 张岳抱拳感谢,随即再不犹豫,毅然闯入战局之中。 要是再不出手相助,余峰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余峰出手讲究凌厉迅猛,如惊雷利箭,通常对手在他的攻势下会连连败退,抵挡越来越艰难,落败也会更快。而此刻余峰遇到的对手,几十招过去,脚下还是如同生了根一样。半步都没有退过! 这说明什么? 不言而喻,余峰无往不利的攻击遇到了真正的劲敌。对方沉稳如故,反倒是余峰久攻不下,心态越来越急,方寸都快要乱了,再这么下去。必败无疑! “余师弟稳住,我来助你!” 张岳大喝了一声,大步朝前,身子一矮,已经出现在余峰下方,铁掌以一个奇怪至极的姿势打出来,掌劲竟混凝到了极点。 他的意志已经凝练到了极高的层次,甚至能够影响到对手的心智,就像刘恒现在。双目居然真的见到恐怖幻觉。 如巨岳崩塌! “不愧是掌中岳。”刘恒忍不住大喝叫好,刀气却曲中求直,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直斩向对面崩塌的巨岳。 巨岳崩塌于前面不改色,我有破山之志! 锋锐无匹的刀气正中掌心,其中尖锐的意志和凝练的内力劲气破开万千巨石,钻进更深处,让张岳脸色微变。一掌未尽,一掌又至! 与此同时。余峰厉喝,身影旋转,如狂风大旋,脚尖锐刺向刘恒要害! 面对这一招,刘恒同行者脸色也倏然严肃,握紧了奇形蛇剑的剑柄。随时准备驰援。 “哈!” 刘恒忽然大笑,听起来都格外畅快,他一手长刀翻转,迎向张岳第二掌,一手握起拳。正打向余峰脚尖。 轰! 狂猛气浪,就在两个碰撞处爆鸣开来,轰击四方,吹得亭中众人衣裳猎猎,长发乱舞,砂石清空。 三大强者交手,单是气浪,都能让初入武夫境的人站不住脚。 而承受两大圣地强者合击的刘恒,身躯只是微微一弯,很快重新绷得笔直,顶天立地而站,不动如山。反观余峰,急速倒飞而去,面上闪过一抹痛楚惊异之色。而张岳变掌为爪,牢牢抓住了刘恒刀尖,错身逼上,拉近距离又是一掌! “撒手。” 刘恒淡笑一声,宝刀如神龙摆尾般,一股精妙又猛烈的震荡之力顺着刀身灌涌过去。 张岳蓄力抗击,试图化解这道巧力,可是他低估了这巧力震荡的猛烈程度,才破解六道震荡,就再也挡不住仿佛源源不绝的震荡巧力,刀尖应声脱手,重获自由。 “技艺比我更高明!”张岳手掌微颤,心里更是一沉。 宝刀一经自由,再度反逼向他的腰腹要害,体会过刀气的厉害,张岳也不敢硬抗,就此被逼得放弃了攻势。 眼见长刀得势不饶人,又是逼来,张岳退避抵挡,幸好余峰再次冲来,才化解了他的危局。 三人每一次交击,大横亭里都气浪狂涌,如同飓风过境。 两位都是圣地排名前五十以内的强者,自有骄傲,罕有联手的时候。但此刻被迫联手合战刘恒,足打出上百招都没能拿下对方,不由得越打越是心头骇然。 至于刘恒那位奇怪的同行者,早已放开了握住剑柄的手,认真看着亭中三人激斗,却是越看越沉默。 僵持没多久,刘恒慢慢占据上风,反守为攻,顿时让两人压力更增。饶是他们全力抵挡,堪堪百多招过去,他们只觉应对越来越吃力。好像对方能够未卜先知一般,他们都知道,这是对方摸透了自己二人的招式和套路,不由更是心惊。 太快了! 从一开始的陌生到如今的熟知,对方只用了百多招,这是何等妖孽的见识和悟性? 反观二人,并非没有留意刘恒的招式。刘恒招式很普通,明明能轻易看破,但等真正对上,偏就变了个情形,他们就是挡不住。 “见识和对技艺的掌握,差距都太大了……” 到了这一刻,两人都有了心理准备,他们落败的时候就要到来。 果然,百多招后,刘恒的气势陡然爆发,抓住张岳招式里稍纵即逝的一个破绽,刀气直劈向张岳面门。张岳急忙变招,双手交叉于前,以宝兵手套挡住这刀气,同时就听身上刺啦一声,就此身体僵在了原地。 他低头看去,胸口衣布四碎,面色登时变得异常难看。 同一时间,他正好听到余峰发出极度压抑的痛呼声,只见余峰脚尖被对方牢牢握住,僵在半空中片刻,似乎承受了十分强横的劲气捏握,面容都有些疼得扭曲了。 余峰工夫都在腿上,他出脚的速度之快可想而知,说是惊风厉电也不为过,对方却精准捉住了余峰的脚尖,眼力和实力可见一斑。 “承让。” 刘恒松开手,淡笑抱拳道。 余峰急忙收腿落地,忍痛站定,和张岳一样,神色复杂地沉默片刻,终是低头抱拳,“谢师兄指点。” 输了,就是输了,他们坦然认输。 “请问二位,孟茵如今在哪?” 片刻后,目送两人远去,直到消失在山道转角,余峰身躯一软,急忙捂住脚尖,豆大汗珠从额头落下。 “你怎么样了?”张岳见状急忙扶住了他。 “无妨。”余峰摇头,褪下宝靴,赶紧朝扭伤的脚擦上灵药,这才长舒了口气道:“他手下留情了,抹上雪莲灵膏,半个时辰就能痊愈。” 张岳扶他到横椅上躺好,忍不住朝上方看去,“下宗,怎么会有这么强的人?” “果然是盛世到来了,处处妖孽横生,天才遍地,包括师兄师姐们,怕都小觑了下宗的人。”余峰有些担忧,“如果再出两个这样的人,我圣地这次……。” “你担心什么,天塌下来,总有师兄师姐们在上面扛着,哪轮得到我们来担忧。再者说,他这样的强人,下宗应该也不多。” 张岳撇撇嘴,随即意味深长地笑道:“他不是要去找孟师姐么,听说孟师姐闹得太大,童师姐已经亲自下来找她了,算算时间,这人要是正巧撞到孟师姐,可就热闹了。” “童师姐……”余峰嘴角抽搐,似乎提起这人,他都是忌惮非常,并不掩饰自己的敬畏。 大横亭之上,刘恒的同行者不知为何,越走越慢,渐渐落到了刘恒的后面。刘恒停下来回身看去,就见他低头抱拳,沉默不语,忽然就明白了。 刘恒同样沉默片刻,抛过去十瓶深潭灵水,见对方接住露出羞愤之色,刘恒笑道:“之前见你灵药不多了,同行一场是缘分,还是收下吧。” 对方神情僵住,闪过一抹复杂神色,最后还是收入囊中,又朝刘恒一拜。 “再会。” “再会。” 就此,两人终于对上两句话,然后就是分别。 刘恒独自前行一段,再回头看时,已经找不到对方的身影,不由得心里叹了一声,“好骄傲的人。” 因为刚刚那一战,刘恒至始至终刀对张岳,以拳对余峰,依旧和之前对战其他强者没有任何的差别,观战的对方应该是自觉做不到这种程度,就此选择了分别。 再同行下去,只会让他感觉如同一直承受羞辱,也像是在占刘恒的便宜,所以他的骄傲,不容许他再和刘恒同行了。 略感惋惜,刘恒就把杂念抛下,重新回归了独行之旅,孤寂前行。 临近腹哀亭,他忽然听到上方暴起一声厉喝。 听起来竟然有些熟悉!(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章 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好像是……”刘恒怔住,一些故旧的记忆拭去尘埃,逐渐鲜活。 他忍不住朝对面山丘看了一眼,可惜人山人海,想要寻找到特定的人还真有些难。 清风拂面,他看也没看,朝肩膀一把抓去。只听那里啪叽一声,掌中弓体术的穿透之力一吐,就把那里长出的怪异之物捏爆。 缕缕微风从指缝间流淌出去,是什么怪东西刘恒至始至终都懒得看一眼,拿出把小刀顺手扎进自己血肉里。趁着这片血肉还没恢复坚固,下刀最是容易,他顺着疼痛的边缘把一整块血肉刮出,拿到手里一看顿时皱眉,“范围越来越大了。” 一开始,只需要挖掉指头大小的血肉就够了,可是他走到这里,神山腰腹之处,竟需要挖掉牛眼大小才行了。 受到邪异之力影响的血肉,范围越来越大。 “可是,我从没活得这么自在过。”他眉宇舒缓开来,“不必顾忌什么,有众多好手让我试刀,只需要见人,亮刀,真是难得的简单自在。” 一拳轰出,将无声逼近的一只石块飞雀打爆,化作碎石滚落,他脚步陡然加快,往上方腹哀亭纵跃而去。 等他冲进亭中,浑身怪异之物惊惶四散,一转身果然重新变得风平浪静。而亭里的激战,也因为他突兀闯进来而停下,无论哪一边,都是冷冷朝他看来。 六个人泾渭分明,三个身穿百色彩衣,正是圣地百灵谷弟子,另一边则是两女一男,穿着都不尽相同,显然出身不同的宗门。 “小兄弟。你赶紧过来!”等看清刘恒并没穿着百色彩衣,三个圣地弟子当下脸色微沉,对面三人则是惊喜急切,居中那个女子急忙招呼刘恒道。 三名各宗弟子打量着刘恒,没有留意对面三个圣地弟子朝刘恒到来的山路看了眼,顿时瞳孔猛缩。脸色巨变。 竟是从大横亭闯上来的,能胜过余峰师兄,这人实力绝不是他们可以抗衡的! 他们面面相觑,却是不约而同朝远离刘恒的方向退了好几步。 刘恒看向招呼他的女子,目光顿了顿,露出笑来,朝她们走了过去。 虽然觉得刘恒这笑有些奇怪,但见刘恒靠近,女子胆气大壮。朝对面得意道:“就算你们是圣地弟子,也别想行霸道之事!” “说得对,这是西南新秀大比,又不是圣地自家比试,竟然想要霸占神山所有穴亭,你们未免太狂妄了,简直不把咱们各宗弟子放在眼里!”同行的娇美女子也是厉喝有声,见到三人紧张后退。更是嗤笑道:“现在知道怕了吧?” 对面三位圣地弟子顿时瞪眼相向,张嘴就想反斥。可是见到刘恒抱拳要说话,他们立即闭上了嘴。 “二师姐,有日子没见了。”刘恒看着为首女子笑吟吟地抱拳道。 “你认识我?”周英吃惊地审视刘恒。听这语气,分明是熟识,可是这青年衣着她前所未见,面容也是陌生。仅有一丝无法确定的熟悉感,让她更加迷糊了,“看我这记性,实在抱歉,你是……” 刘恒笑容更盛。“我姓刘名恒,大半年前在大夏永靖州的武陵山脉,有幸和子章师弟……师妹与二师姐相识,师姐可有点印象了?” “武陵山脉,刘……刘恒?”周英有点恍惚,经过刘恒提醒,一些本就深刻的记忆再度浮现眼前,让她终于想起刘恒是谁来了。 饶是如此,她再看向刘恒,美目全是震惊,横看竖看上看下看,怎么也不能把眼前这英挺硬朗的青年和印象里那个叫刘恒的文弱少年对上号。 “这才大半年不见,你,你变化可真大。”周英失声喃喃,依旧觉得难以置信,“怎么就像换了个人一样?” 要不是依稀从眉目中辨认到一丝丝熟悉的影子,周英只怕以为刘恒是假扮故旧预谋什么不轨事情了,可是这变化,的的确确也太大得让人吃惊了些。 她还没忘记大半年前那个叫刘恒的小子,顶多比子章大些,身子刚刚长开,是个一脸稚气却喜欢装作老成的小小少年。可是如今她眼前的青年,稚气尽退,是真真的沉稳老成了,尤其原本那浓浓的文雅酸气,现在已经被英武气质替代,越来越淡了,稍不留意都感觉不到。 如今这刘恒,虎背蜂腰,称得上孔武有力这四个字,和百武本地的武夫们都不大分得出差别了。 “这实在一言难尽。”刘恒笑容略减,有过片刻失神,又笑道:“我在与师姐和子章师妹分别后又有过一些经历,前些日子遇到子章,她没有和师姐说起么?” “那小妮子,倒是提过一嘴,我哪知道她说你变化很大,是这么大?况且大比在即,我忙着种种准备,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周英难免抱怨,随后突然顿住,都是瞪圆美目,大惊失色,“不对,这儿在大比,你怎么跑这里来了?你这孩子,怎么……” 她说着说着又骤然停下,跃身挡在刘恒面前,朝对面摆出戒备的姿态,低声催促道:“快躲到后面去!” “周姐姐,遇着熟人不是好事么?”察觉到她突然变得紧张,原本轻松下来的两人也莫名紧张起来,赶紧传音追问道,“又怎么了?” “你们不明白!”周英紧盯着对面圣地弟子,急切传音道:“这孩子看着大,其实比子章就大个两三岁,和子章差不多一起凝气,你们懂了么?不知他怎么混进来的,真是胆儿肥得能吓死人,这是他能进来瞎胡闹的地方吗?” 听到这话,两人脸色也变了。 徐子章什么时候凝气的? 也就是大半年前,这么说赶来的青年并非他们所想的武夫巅峰强者,而是个刚凝气的小毛孩儿! 唯一的白面青年好歹还有些急智,努力掩饰惊慌,一面笑容不减。不让对面看出怀疑来,一面气急败坏地传音道:“现在这些小东西,怎么一个比一个胆子大?我还以为来了强援,谁知来了个累赘,不仅帮不上忙还得坏事,这可怎么好?” “还能怎么办?”剩下的娇美女子没好气地道:“现在只能将计就计。趁着这三个圣地弟子被唬住,先把他们吓跑再说了!” 青年笑着咬牙道:“也就只能如此了,先试试吧。” “三位。”当下周英开口了,“还不走,是想再打吗?” 娇美女子心领神会,冷笑接口道:“不愧是圣地入了排名的弟子,三人就敢迎战我等四人,我还真想请教三位的高招了。” 若是细心,应该能听得出她语气里的那丝心虚。不是她掩饰得不够好,实在是太过紧张。因为之前双方激斗她们就略微落入下风,如今只要想到还要分心保护身后这胆大的小家伙,实力不增反降,就由不得她不怕。 一旦被对方看破虚实,真开打起来,她们会败得有多快多惨,连她自己都不敢往深处去想。 这一刻。她们目不转睛盯住对面三人的一举一动,心神紧绷到极点。而那三位圣地弟子也差不多。同样紧盯向这边,用传音窃窃私语,似乎也很紧张。 亭中的气氛,寂静而凝重。 片刻之后,对面好像拿定了主意,齐齐抱拳道:“得罪了。” “告辞。” 三个圣地弟子面对她们。就这么一步步退出腹哀亭,这才转身,脚步陡然加快,迅速离开了。饶是如此,三人一步三回头。依旧对她们抱有戒备,竟是退得异常警惕。 直到三人背影在山道转角消失,周英等人后背全都是冷汗,不顾形象地瘫坐在横椅上,拼命煽动衣裳,只觉分外疲惫。 稍有破绽,后果不堪设想,其中惊险不比她们激战一场来得容易,想想都后怕。 “好歹是唬弄过去了。”娇美女子庆幸感叹。 “这都什么事啊!”青年难免抱怨,对刘恒没有半点好脸色,阴着脸道:“还有心思抹药疗伤,我们吓得半死,你自己倒是一点不担心。” 实则双方僵持的时间里,刘恒乐得清闲,正好趁机开始清理身上的“死肉”。那三个圣地弟子见到这一幕,当即下定决心离去,倒是等周英等人转过身来时,刘恒那几处伤口已经愈合了大半。 “是哪里受伤了吗,我看看。”周英闻言凑过来,把刘恒身上都好好看了一圈,见到那几处疤痕,不免又是责备道:“吃了苦头,现在知道怕了吧,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闹!” “周姐姐,这到底是谁家孩子?”娇美女子没好气地道:“这胆儿大得都没边了,我都不知道该佩服他还是骂他,居然能一路混到这么高来,这运气也是好得吓人。” 周英神色闪过些许不自然,一边帮刘恒打理身上灰尘,一边故作随意地道:“算是子章的幼时玩伴吧,他家里人和我也挺熟。” 听到这话,刘恒就看着她笑,周英立马瞪了他一眼,传音嘱咐道:“别瞎说话,你那跑得没影的混账师兄,我还没去找他算账呢,你也给我小心点!” 刘恒赶忙点头。 和她相熟的刘恒“家里人”是谁不必多说,自然是那位闯出灵原三十二才子佳名,游家周游老先生座下三弟子德琼了。 德琼留下的风流债,刘恒可半点不想帮他还。 “毕竟在大比,这小东西怎么办?”青年皱眉,很是焦躁,“总不能让他一直跟着我们吧?” “说的是。”娇美女子闻言也为难了,苦恼道:“要不先把他送下山去?” “你说得倒轻巧!”青年急了,“你不想想咱们上来有多么辛苦,再折腾个来回,要去你们去,打死我也不去。” 提起这一点,娇美女子脑海浮现她们上来的种种经历,宛若连连噩梦,脸色也变得格外难看。 面对三个圣地不入前百的弟子都如此忌惮,周英三人的实力可以想见,怎么想都不像是能闯过圣地弟子们设下那些关卡的样子。所以刘恒真是好奇了,直接问道,“听说所有山道的要害亭台都被圣地弟子霸占了,你们怎么上来的?” “还有这种事?” 周英诧异道:“我们一路上来,遇见的大多是各宗弟子,这还是第一次遇上圣地弟子,照你这么说,圣地弟子可就比我们想的还要霸道得多了……” 她一脸若有所思,越琢磨眉宇皱得越紧,显然没料到局势会这么严峻。 刘恒听得恍然,只觉得三人运气真是好到了极点。 参加大比的百灵谷弟子有千数之众,听起来似乎很多,但各宗弟子同样多达三四千数,单凭千数想力抗三倍开外的强敌,霸占整座神山八百三十个穴位亭台,就算是百灵谷弟子恐怕也力有不逮。 是以他们如今大多部守在要害的一百零八个穴亭,并且不断往上攀登,如此一来,自然有很多顾及不到的地方。 想必周英三人误打误撞,恰好是从这些地方上了山,这方能解释她们到现在才刚遇见圣地弟子的事。否则以他们的实力,但凡碰到一个圣地排名前百的好手,也绝不会在这里和刘恒相逢。 想了会,周英放下这头疼事,又瞪向刘恒,“我们还不知道的事,你倒先打听到了,你小子消息挺灵通啊?” 敲打刘恒一句,周英就瞥向那青年,不冷不淡地道:“毕黎,不带着他,也不送他下山,照你的意思,要把他直接扔在这里是吧?” 毕黎皱眉,听得出周英的不痛快,耐心解释道:“周妹,你冷静想想,这小东西能自己混到这里来,显然有自保的本事,你不必过于担心他。换过来说,如今大比要紧,咱们带着他也好,送他下山也罢,都会让咱们优势尽毁,百害而无一益……” 他说得在情在理,娇美女子闻言也是意动,“周姐姐,毕黎说得未尝没有道理,这小子一看就是个机灵鬼,哪需要我们为他操心?再者毕竟是大比,又不是什么刀山火海,断不会有性命之忧,让他吃点苦头反而是好事,省得他这胆子未免太大,他家里有这么个小子,不知有多头疼呢!” “枝尹芳,你也准备抛下他?”周英淡淡问道,听不出喜怒。 枝尹芳讪讪,和毕黎对视一眼,努力笑道:“周姐姐,哪算得上什么抛下?不信你问问这小子,让他自己说,愿不愿意跟着咱们?想不想要咱们把他送下山?” 毕黎暗中瞪视刘恒,有威胁警告的意味。 刘恒心下不喜,但也不愿因为自己破坏了周英和同伴的交情,当下笑道:“这位姐姐说的是,二师姐不必管我了。我正巧有点事,要急着赶往神山左臂那边,怕是不能和师姐同行了,咱们将来再叙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一章 我不同意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我不同意。” 周英淡淡地道,不去看另外两人陡然皱眉的神情,只朝刘恒瞪眼道:“你还有点事?屁大孩子,说话倒是一套一套的,既然被我遇到了,你就老老实实跟着我吧,别再想到处瞎跑!” 这种对待小孩子的态度,刘恒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体会过了,不由呆住。 不等他说话,周英抢先呵斥道:“不准再犟嘴!你要是有个好歹,被你家里人听说里面还有我的过错,可不知会怎么埋怨我呢。赶紧休息,然后咱们上路!” 说完,她根本不理会毕黎二人苦苦相劝,只当是没有这么两个人在。 “好诶!” 神山对面山丘,人头攒动。 一个角落忽然响起欢呼,却见是个娇嫩小丫头,用力握紧小拳头,朝身边另一个小丫头兴奋道:“快看快看,二师姐爬到神山腰腹了!除却圣地那些讨厌家伙,各宗弟子里面,二师姐她们是表现得最出彩的几人之一了!” “哦。”另一个小丫头粉雕玉琢,眉目渐渐长开了,谁见都会称赞句好一个美人苗子。可是她如今没精打采的,听到同伴招呼也就应了声,努力显得自己也很高兴,“二师姐本来就很强。” 这态度在同伴听来实在敷衍,同伴很是不满,“梓章!你这几天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徐子章一脸懵懂地道。 同伴气道:“五六天前兴高采烈回来,我还以为你遇到什么好事,问你也不说。结果第二天回来就变成现在这样了,你自己说说这几天怎么过的。你有半点印象吗?” “不就是这么过的么。”徐子章呐呐着,自己也有些心虚。 同伴好好打量她,疑窦满脸,“子章,我说,你该不会思春了吧?” “你瞎说什么!”徐子章登时红霞满面。嗔怒道,“小小年纪,你懂什么叫思春吗?“ “反正你现在的样子和二师姐大半年前像得很,师父说她那就叫思春。”同伴撇撇嘴道,“茶饭不思,经常恍惚失神,都不知你在瞎想什么。” “许娇,你别胡说!”徐子章急切道,捂住她的嘴。随即欲言又止,“你说,如果你有个好伙伴,怎么说呢,要去你的一个仇家入赘做女婿,你会怎么办?” “你这都什么鬼问题?”许娇大眼瞪圆,小脸全是怪异神色。 徐子章自己脑子乱成一团,捂住小脑袋不断地摇。“我真是昏头了,这种事问你有什么用?” “要不你去问师父。肯定会给你答案,要么你就听我瞎说两句。”许娇琢磨着,一本正经地咳嗽两声,“照我说啊,这本来就不算事。” “怎么说?”徐子章怔怔反问。 “你想,如果他真把你当好伙伴。怎么会入赘你仇家做女婿?” 徐子章呆住,小声喃喃道:“果然是这样么?” “如果你把他当好伙伴,人家入赘了你的仇家,你就和他老死不相往来了吗?” “可是,可是……”这套说法。徐子章也已经是第二次听到,这几天一直试图这么说服自己,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清为什么。 “除非……”许娇顿住,古怪目光在徐子章面上转了转,没有往下说。 徐子章没有留意,只是烦躁道:“这种问题,你怎么会明白,连我自己都不明白。” “好好好。”许娇宽慰道:“别多想了,除了陡伤心神再没别的用,先暂且放下吧,现在大比这么热闹,咱们快看二师姐!” “你看你看,二师姐出腹哀亭了,新来的果然加入了二师姐她们!”许娇语气很振奋,不管徐子章听不听得进去,自顾自解说着二师姐的新境况。 没多久,她如愿以偿打断了徐子章的思绪,不经意朝对面周英所在的地方看了眼,然而只是这一眼,就让徐子章差点惊呼出来。 徐子章怎么也想不到,那个熟悉身影会在大比中,出现在二师姐的身边! “刘师兄怎么?”惊叫还传出,她死死捂住了自己小嘴,心里却是惊涛骇浪,突然乱成一团,怎么也平静不下来。 “又怎么啦?”许娇察觉,蹙眉惊疑道:“你今天到底怎么了,总是古古怪怪。” 徐子章闻言拼命摇头,“没什么,没什么。” 嘴上说着没什么,但许娇明显感觉到,随后徐子章的神情大为改观,似乎没有再纠结那个奇怪的问题,对大比和二师姐的境况竟比她还要专注和紧张。 很紧张,小手攥得极紧,徐子章自己都没察觉,许娇只以为她是为接下来二师姐她们要遭遇越来越强的劲敌而担忧,笑着宽慰道:“也不用太担心,二师姐她们本身不弱,要是真无法继续往上冲也不会硬撑,肯定会想办法占据一个亭台,至少她们图谋前百的亭子,已经比大多数各宗弟子可能性大得多了,不是吗?” “恩,恩。”其实徐子章根本不知道许娇在说什么,胡乱应着,目光紧盯二师姐身边那个熟悉的身影,“刘师兄,怎么跑那里去了?” 大半年前才凝气,就敢闯进这种事情里,刘师兄的胆量未免太大! 想到这神山的种种诡异,各宗足有数千武夫巅峰的年轻强者在这里争锋,她感同身受,脑袋都快炸开了。 好在认识,她倒不会以为刘恒是莽撞任性或是疯了。因为印象中的刘恒也是这般,虽然做事很离谱,能把人吓死,但必定有他这么做的原因。 “亏得遇见二师姐,无论看谁的面子,也应该能保得刘师兄周全。” 盖因为如此。徐子章庆幸不已,松了口气,没有过于担忧。 “糟糕,二师姐他们那条山道上,有人从上面下来了!” 许娇忽然惊呼,让徐子章刚落回去的心又猛然提了上来。急忙举目眺望,看清来人,心跳都瞬间静止,“那是!” 神山腰腹的陡峭山道,周英朝刘恒喋喋不休地教训着,“你看看,这有多危险,你竟还敢跑到这么高的地方,也不知你是怎么混上来的。” 刚刚一粒石子滚到刘恒脚下。迎风见涨,突兀化作几丈高下的怪异邪兽。 这邪兽巨树身子猛虎模样,浑身茅草如刺猬一般,咆哮声震耳欲聋。刘恒刚要出手,周英已经娇叱一声,接连两掌如狂龙冲下,把邪兽轰击成漫天落叶。 刘恒无奈,就要说话。旁边一个声音插了进来。 “周妹,这种事情。他没遇到我们之前早该遇见不知多少次了,也没见他怎么样,足见他自己同样有办法应对,你何必这么紧张?”毕黎满是不耐烦地道。 没能劝住周英,两人脸色很不好看,最终还是无奈跟了上来。 有什么办法。如今身在高处,遇见圣地最强那一批人的可能性大大增加,要是就此分道扬镳,单凭他们二人实在心里不踏实。 照说现在的情况,多了这么个拖累。找几个偏僻的亭台安守到大比结束才是明智的选择,可是他们至今没有遇见无法力敌的强敌,要他们就此放弃自然不怎么甘心。 不得已,他们商议之后,决定带刘恒再度上路,等遇着强敌的时候再说。 这决定无疑使他们本就惊险的旅程变得更加惊险了。 听他抱怨,周英只当没听到,刘恒看他一眼,被他瞪视过来,也是没有理会他。 “小子,你怎么混上来的?”枝尹芳凑了过来,似是随意地问道:“应该有什么诀窍吧?” 周英闻言顿时警觉,“你们想干什么?” 被戳破算计,毕黎索性直接道:“他既然派不上用场,总不能一点好处都不出,就想让咱们为他拼命吧,好歹给点好处不为过。你看咱们,身上邪异之物生长越来越多,他则半天才长出一头两头,可比我们好了太多。无非要他动动嘴把诀窍说出来,能增强咱们的实力,也能更好的保护他,岂不是一举多得?” 直到这时周英突然醒悟,两人之前妥协,原来还抱着这样的心思。 的确,刘恒实力最弱,但情况竟比她们三人好过很多,任谁都会察觉其中的古怪。 “小子,如果是什么宝贝也无妨,不过是拿出来一起用用,我们又不会抢,大比完了自然还你,如何?”枝尹芳好言相劝。 周英把刘恒护在身后,“你们……” “二师姐,说出来也没什么。”刘恒抢先道,“这方法是我从别人那里学到的,并不算什么隐秘,诸位学去也是好事。” “是呀是呀!”枝尹芳和毕黎眼中一亮,不给周英说话的机会,当下催促道:“你快说说,要怎么做?” “很简单,就像这样。”刘恒说着,拿出小刀就朝刚才长出过怪异之物的血肉刺去,一点点剐掉,又朝鲜血淋漓的血洞抹上深潭灵水,笑着道:“我就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没有比较都没发现,原来还有这点用处。” 这是他之前和那位同行者所学的法子,用着不觉得,等遇到周英三人一比较,就发觉三人的情况竟比他严重得多,左思右想后,觉得差别应该就出在这里了。 一时间,包括周英都是大张着嘴,尤其见到刘恒朝自己下手如此之狠,还能谈笑说话,有些惊住了。 “你这孩子……” 周英失声喃喃,却是不知该怎么说刘恒,她都不知道这么小的孩子,怎么会有如此狠性。 对别人狠,于武者而言不算太难,难的是像刘恒这样,对自己同样下得了狠手,单是看着都让人倏然惊容。 “真是疯了。”枝尹芳摇头。 毕黎面容已经冷了下去,“不想说就别说,拿这种小伎俩想吓唬谁呢?” “为混进神山,你至于这么拼命吗?”周英赶紧帮忙查看他的伤势。一面神色复杂,传音问道。她也知道刘恒的秉性,自然不会怀疑他疯了,但见到这种情形,她是真想知道刘恒如此拼命进深山的理由。 刘恒面向三人很是认真地道:“这是百位圣人气息交织而生出的诡异,绝不是你们想得那么简单。我劝你们……” “别说了。”枝尹芳率先打断,“我们可没疯。” “自残这种事,还是留给你自己玩吧。”毕黎撇嘴,“你那些危言耸听的话,也不用再说。我就不信,要真有什么大问题,圣地怎么可能还敢把大比的场地选到这里。” 对于这两人,刘恒懒得多劝,只看向周英。“二师姐,你信我么?” 本来周英只想敷衍过去,但和刘恒异常认真的眼神一对视,怔怔后立即点头道:“我信!” 她不仅是说说,接着就抓过刘恒的小刀,狠狠扎在了自己身上。鲜血迸溅,看得毕黎两人大惊失色,急忙就要制止。“周英,你要陪这小东西发疯么?” 他们没有留意到。周英渐渐瞪圆了眼,挡住二人,照着伤口猛力划拉,神情就变得凝重起来,“果然有问题。” 血肉失去知觉的事情,这刀下去就变得一目了然了。 “周姐姐。你又发的什么疯?”眼见周英自残得越来越狠,身上血肉横飞,很快变得千穿百孔,直看得人触目惊心,枝尹芳也急得怒叱。 可惜周英浑然不管。就这么把全身上下都给戳了一遍,到处都挖出可怖的血洞,才拿出灵药准备敷上。 “二师姐,用我的吧。”刘恒递过去两瓶深潭灵水,“我这药效果好点。” “恩。” 周英没有多说,拿过来就用,对刘恒竟是没有半点怀疑。 等做完了她才朝二人道:“你们都试试……” 她刚开口,就遭到两人断然拒绝,毕黎坚决道:“这种疯事,千万别来找我。” “看着都疯狂,周姐姐你别劝我了,我肯定不会做。” 面对这两位同伴,周英张张嘴,最后选择了沉默,因为看他们那坚决的态度,无论她说什么都不会管用了。 “不这么做,后果会很严重吗?”毕竟是好友,周英还是放不下去,朝刘恒传音问道。 “……我不知道。” 刘恒摇头,见周英娇颜上挂起忧色,又笑道:“他们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或许是我们太过杞人忧天,其实并没有什么后患也说不定。” 周英回应他一个很牵强的笑,正要说点什么,旁边毕黎对刘恒冷冷开口道:“你是真不准备把方法交出来了?” 他和枝尹芳靠近,摆出了威逼的架势,但周英却挡在他们前面。 刘恒平静道:“该说的都已经说了,是你们自己不信罢了。” “你……”毕黎面露狠色,几次尝试都被周英挡住,不由倏然瞪向周英,“周妹,你真准备为这么个小东西和十多年交情的我们翻脸了吗?” 周英略微踟蹰,随后面容又变得坚定,“他说的方法是真的,我可以为他证明,你们要不信,大可以自己也试试……” “不要说了!”毕黎怒喝,根本不想听周英又借机说事,大步朝前,“你要护他就护着吧,我看你能护到几时!” 枝尹芳看向刘恒和周英,叹了口气,默不作声跟上了毕黎。 他们暗中打定主意,下次遇到强敌时,他们绝不会相助周英庇护刘恒,到时候看周英和刘恒能怎么办! 越过腹哀亭有很大一段山道,因为生出隔阂,四人两两作伴,一前一后沉默前行。过去良久,等他们都快到上方食窦亭前,两边都没有再说过话。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二章 天骄,王熊 ps. 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起点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这条山道属于足太阴脾经,从脚尖处隐白穴,通过十六个窍穴亭子到达胸下食窦穴,已经走了大半,仅剩三个窍穴亭子就会到达足太阴脾经这条山道的尽头。除了一开始为寻找孟茵等人的踪迹,在脚面乱窜一圈,刘恒竟一直没有改过行程,径直往上走到了这里。 “如今,我就在这神山的心脏附近。” 刘恒若有所思,到达这里,那些交织的百圣邪异之力竟大为消减,或许就跟他所处的位置有关,“毕竟靠近心府要地,如果真是神石,心府附近应该有神圣气息存在,霸道绝伦,容不下其他任何气息,现在看来应该没错了。” 此刻他倒有些觉得可惜,早知道大比会来到这么个地方,他之前真该去其他百圣神石那里走一趟,至少能感受一下正常的神圣气息是什么样子。 其他百圣神石都有对应的圣人亲自驾临过,它们的神圣气息是显化出来的,且万古长存,据说感受过的人莫不生出来自心灵的震撼。 而这里,是否有神圣气息都不知道,至少刘恒没有感觉到,要不是邪异气息大为减少,他都不会往这个方向去想。 听说其他百圣神石,在对应圣人不曾诞生前都有神圣气息护佑自身,鸟兽绝迹。等到对应的圣人诞生,神圣气息会更加强盛,夜间如明月一般照耀。到圣人亲自降临后,这尊神石的神圣气息将彻底激发,白昼都敢与日月争辉。光照万里,如若神迹。 到圣人离世,这尊神石也会神光内敛,沉寂下来。 可是鸟兽到了附近,都会朝这边叩首膜拜,甚至有鸟兽妖族因此开启灵智。踏入道途的种种传说,依旧神异非凡。 这座隐没的神石却很不一样。 它从一开始就隐没在群山之中,在无人知晓的岁月里,更承受了古往今来诸位圣人的暗中布置。想到这里,刘恒都不仅有些感慨,“堂堂神石,居然命途多舛到这种地步,也是世所罕见了。” 众所周知,神石从某种方面来说。就代表着一位即将诞生的圣人。看看这座神石的惨状,刘恒莫名生出一种感觉,如今千年未曾诞生新的圣人,说不定就和这里的情形有些关系。 这里的情形,似乎也在昭示着什么,但牵扯到百位圣人,谁也不可能猜到了,只知道绝对是惊天动地的事情。 要知道这神石本就有古怪。可是世上诞生的百位圣人不约而同插手其中,而不只是一位两位。这背后的事情又怎么可能小得了?“ 闲谈两句,周英闻言也是感慨道:“说实话,这事情给我的感觉,就好像一百位前辈联起手欺负一位后辈。他明明什么错都没有,但还没出生,什么都没有做。竟然就注定了悲剧,想想都觉得这位实在有些可怜。” 刘恒沉默片刻,心中莫名的灵光一现,一句话就脱口而出,“他自然有错。错就错在出生太晚了。” 周英怔住,随即笑骂道:“臭小子,世上哪有这种错?因为出生太晚,所以就得受前辈欺负,这是哪门子道理?” “可不就是吗?”刘恒笑笑,但心里觉得有点古怪,刚才那话好像突然就蹦出来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说出来了。这其中的古怪,他没有和周英多说,又道:“再者说,好歹是位将要诞生的圣人,我等凡夫俗子,哪里有资格评论圣人可怜不可怜?” “这倒是。” 周英点头附和,“不说这种事太高深,轮不到我等武夫置喙,再说圣人不圣人,历来也和我武道没什么关碍,都是其他各道的争斗,谁都懒得去瞎掺和。” “二师姐,不能这么说吧。”刘恒笑道:“咱们武道如此昌盛,说不定武道圣人同样是出生晚了些而已。” 周英闻言撇撇嘴,“这种场面话,糊弄谁呢?你不如直接说,咱们圣人就是脚下这位多好?” 刘恒怔住,“还真不好说。” 武道可谓源远流长,从古至今没有断绝过传承,算是百家中寥寥无几的,但一说到圣人,未免气短。一说起自家从没诞生过圣人,无形中就让武道中人自己都觉得,如同他们因此就比其他各家矮了个头一样难受。 漫长岁月下来,大多数武道中人早已习惯,甚至懒得再说圣人的事。要不是正巧在百灵谷,正巧在这神山上,周英根本不会提起这方面的话。 “算了,圣人不圣人的,说得无趣。”周英朝前方看去,“趁着这段路还算太平,咱们也走快些,前面食窦亭里不知会有什么强敌呢。” 实则难得走一段太平路,前面毕黎和枝尹芳加快了脚步,已经快要走进食窦亭。一听周英这么说刘恒就知道,即便已经闹得这么僵,她还是放不下两人,难免担忧二人。 虽然明白,但刘恒也不会戳穿,笑了笑随着周英快步前行,纵跃奔行,很快也赶到了食窦亭下。 她们刚到亭前,才看清亭里的情形,就齐齐止步在这里。 亭里,寂静得只听得见风声,抢先走进来的毕黎、枝尹芳二人仿佛化作石像,浑身僵硬站在他们前面,他们只能看见两人后背大汗淋漓,竟已经完全湿透。 “这是……”周英一惊,随即急忙冲进去,“你们……” 看清两人对面的那人,刘恒瞳孔猛缩,原本轻松的心情一扫而空,在周英无暇顾及他的时候,悄无声息站到了三人的最前面,直面那人。 随着刘恒到来,这人的目光也从毕黎两人身上抽离,倏然落定在刘恒这里。 与此同时,刘恒背后才响起毕黎两人大口大口喘息的声音。好像死而复生一样。 “你对他们做了什么?”两人缓过劲来,依旧满脸惊恐看向那人,周英见状朝这人怒叱一声,可是看清这人面相,突然就震惊结巴起来,“怎么。会是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人身材异常魁梧,大马金刀坐在那,宛若山岳巨熊,单是身材都有让人窒息的压迫感。他白发如瀑,披散到腰间,白眉粗浓,使他面容更显英武蛮壮,如此奇特的长相。实在让人一见难忘。 而在圣地,只要看到他,就绝不会有谁认错人。 白王熊,王熊! 提起他来,人们都会沉默,因为他是一个在圣地拜师学武的妖族天骄! 他出身妖族中最尊贵的白王熊族,却也是货真价实的武身天骄,从他刚出生。就注定了无与伦比的荣耀。他的父王在他出生后,立即来到圣地百灵谷送上重礼拜师。又邀约好几位圣地强者为他修改武神传承的功法,让他一面修行一面改进,只为让原本武身的传承功法更适应王熊。 为此,好几位大能加上他那位强大父王已经耗费了整整十五年。 如此培养可谓呕心沥血,所以即便因为功法的问题,他在同辈中只能排名第八。但人人都知道,这位的潜力简直无可限量。 而且排名,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这两年他没有再和排名在他之上的那几位交过手,仅仅保住他如今的排名。所以人们猜测。他如今的实力深不可测,或许已经有了冲击前三的可能。 像他这样的人物,就算周英他们自负不凡,也会生出自惭形秽的感觉,好像他们在地下,而对方却在云端一样。 谁都不会料到,竟然会在这里遇见王熊! 这可是排名前十之列的天骄,他不是应该冲击在最前端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实在太出人预料了,所以毕黎和枝尹芳看清王熊那一刻就惊呆了,等对方目光落下,他们只觉如被猛兽盯住,警兆狂生。居然只一眼就让他们心里满是惶恐和震骇,生不出丝毫战意。 包括周英,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在反复回荡。 “王熊,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们怎么想都想不通,只有刘恒在见到王熊之时,早已有了明悟。 是为他而来! 联想起圣地弟子这次西南新秀大比的大魄力,刘恒就知道迟早有这么一遭,不会再有别的原因了。因为在圣地弟子们的计划中,代表足太阴脾经这一道正是王熊的地盘,而他和同行者一路前行,接连破关,怕是在圣地弟子们那边,王熊颜面大失,所以必须亲自到来了。 但是这种事,周英三人不知道,他们彻底懵了,却是根本没想过要和这等人物交手,谁知偏偏就是这么巧撞上了! 是为我们来的吗? 一时间,他们心头升起这个念头后,竟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居然还能被人如此高看。 “王,王师兄。”周英心念急转,只为找一个准确的称呼,最后称作师兄,还是没打就选择了服软,极力镇定地行礼道:“师兄为何会在这里?” 毕黎和枝尹芳表现更加不堪,面色苍白,毕黎拼命吞咽口水而不自知,还努力笑道:“王兄竟然为我等来到这里,实在让我等受宠若惊,既然王兄到来,我等,我等岂能不识趣,这就退去,还请王兄……” 他都不知道他这笑有多么牵强。 可是对方没有回应,就仿佛根本没有听到一样,看不出是喜是怒,静静看向他们。 “刘恒,快,快退到我身后来!” 这种寂静让人心里发慌,周英想把不知何时莽撞冲到前面的刘恒护在后面,可是不知怎地浑身发软,根本无法动弹,只能急切传音道。 然而,似乎晚了。 王熊长发忽然微微飞扬了下,瞬间,她们面前都生出幻象! 这是纯粹意志的冲击,本来是武师才能使用的手段,但如今神山上都是各宗最精锐的弟子,倒有不少都能施展。只是由王熊施展出来,竟是格外霸道,直接冲击到了他们意志之中! 此刻,人人如同置身在荒野古林,面前一头白毛巨熊,如同要撑破天地。它眉心长着一道横过来的“王”字纹样,威严暴躁,直立而起,朝这边就是咆哮出声。 “吼——!” 一瞬间,人们分不出是真实还是虚幻,只觉心神都被吼声淹没,随着地崩山摇的幻境一起崩塌! 而现实之中,依旧寂静的食窦亭中,王熊终于说话了。 “你还准备往上走吗?” 可惜,他这句话周英三人都没能听见,在刘恒身边,是周英三人软倒在地的声音。 刘恒回身看了眼,见三人只是受到意志冲击,因为撑不住而昏厥,并没有大恙,这才放下心来,朝王熊抱拳行礼,“王兄既然来了,应该知道我准备去哪。至于之前随我同行那位,已经和我分别,他是否准备往上走,我却是无法代为作答了。” “他之前转去了足少阳胆经那一道,该赵如今去头疼了。”王熊声音低沉,一开口就如同地震轰鸣,和幻境中巨熊咆哮有些神似,“至于你,不到我这路找麻烦自然最好,有什么要求大可以提,我尽量满足你。” “真是百闻不如一见,这王熊,可不像传说中那么莽撞易怒。”刘恒心里诧异,随即想了想,道:“云山宗这位和我有旧,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希望王兄能让我一座亭子。” “你想要哪座?”王熊直接问道。 刘恒说是不情之请,但神山总计七百二十个穴位亭子,一条经脉上足有二十来个,以刘恒的实力提出这种要求,称不上过分。 这也意味着,两人几句话就要决定一个大比七百二十以内的排名。可是相比刘恒继续往上冲击,或者和他开战的风险,衡量下来让出一个亭子实在不算大事。 刘恒略微琢磨后,就笑道:“我无法为二师姐做主,还是等她醒过来自己决定,最好她喜欢哪座亭子就任她选择,如何?” 王熊眯了眯眼,“只能食窦以下。” “可以。” 刘恒没有再讨价还价,因为食窦以下,也是三四百左右排名,对二师姐的实力来说,是个极高的成绩了,“当然,如果二师姐她还想往上试试,就按你们规矩来,全凭本事说话,如何?” “行。”王熊也很干脆,“可我只能保这条路,如果她们出了我足太阴脾经这路,我可顾不上了。” “就这样吧。”刘恒不再啰嗦,当下写了一张条子塞在周英手里,又放了十瓶深潭灵水在周英的怀中。 王熊意味深长地提醒道:“要去帮孟茵,你可得快点了,再迟怕是来不及了。” “行了,我这就走。”做完这一切,刘恒起身朝王熊抱拳,“告辞。” 目送刘恒将要走出食窦亭,王熊忽然道:“如果你有心夺取前十的穴位亭子,到时候,我期待与你真正一战!” 刘恒脚步一顿,却没有回头,继续前行。 “应该会的。” 王熊目光倏然大亮,等刘恒消失在山道转角,他澎湃战意才消退,起身离开食窦亭,没有丝毫留恋。 【马上就要515了,希望继续能冲击515红包榜,到5月15日当天红包雨能回馈读者外加宣传作品。一块也是爱,肯定好好更!】(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三章 真朋友 “好一个金风武身王熊。” 在山道快速攀登,刘恒还在回味和王熊的“交手”,记忆犹新。 意志的交锋看似无形,实则异常凶险。比方刚才,要不是刘恒承担了大部分冲击,单凭周英三人来抵挡,就不只是昏厥那么简单了,甚至能做到真正的杀人于无形。 当然,毕竟是大比,如果单是三人,王熊也不至于下这种重手,非是不敢,更多还是不屑。 只有刘恒这样的对手,才配他全力施展,至于周英她们,顶多算是惨遭牵连,被一些意志的余波冲击到了。 比方在刘恒遭遇的幻象里,那咆哮的威力完全展现,如同透明的劲风迅猛笼罩向刘恒。劲风之中,隐约有万千金铁兵刃疯狂旋绕,所过之处,所有东西都瞬间化作齑粉,比周英她们所见的幻象威力恐怖千百倍。 要是毕黎或枝尹芳,自身意志怕是和劲风中的事物没有任何差别,瞬间成齑粉,就此即便不死,意志也彻底废了。 而在幻象中,刘恒早已化作一柄长刀,模样很像他常用的云纹宝刀,却如同顶天巨柱般。没等恐怖劲风到来,它已经反迎了上去,坚定不移的朝前,朝前! 白毛王熊咆哮不息,源源不绝的劲风轰击过来,却不能阻挡或损害巨刀分毫,它竟是异常的坚固锋刃。 巨刀和白毛王熊两者越是接近,劲风中万千金铁兵刃就越发疯狂和强劲,攻击强度飞快提升,使得巨刀虽然不损,前进的速度还是难免慢了下来。 这种僵持,一直持续到幻境渐渐消散,是两人意志交锋的力度太强,已经超出他们构建幻境的支撑极限,就此崩散。 意志交锋的试探,就此以被迫平手而终。 以这个结果。让两人都隐隐察觉了对方的实力,肯定是属于同一层次的劲敌! 放在平时,能遇到这等对手可谓生平大幸,是无论如何都要好好打一场才行的。只是如今在大比。他们的对手很多,而且地方不对。 这不是他们应该交手的地方,所以王熊最后才会激将刘恒,准备把这一战放在真正合适的地方。 十强亭子,才是他们该交手的场地。 对于刘恒这样的劲敌。王熊不会吝啬给予相符的尊重,于是有了让亭的商议。 “不愧是圣地培养出来的天骄,相比王熊,同是天骄的王宇乾,无论是哪方面似乎都略弱一筹。以这种实力,竟然还只排第八,如果王宇乾到来……”两相比较之下,刘恒不免为他默然,因为照这种情形看,王宇乾或许也会成为妖孽的衬托之一。 即便用出武身神术。从幻境的交锋里显现的冰山一角来看,恐怕也是王熊金风武身神术真正施展出来的威力更加恐怖,“毕竟是排名二十九的金风武身天骄。” 在天骄榜上,王熊的金风武身排名二十九,而王宇乾的鬼眼武身排名六十一位,差了近乎一倍。 当然,武身是武身,实力强弱还是得看天骄本人。比方在圣地,听说就有一位天骄榜排名靠后的天骄,实力反倒在王熊之上的人物。 只是王宇乾想到这种程度。以刘恒来看,实在有点悬。 “即便是我,大概感觉下来,至少意志和内力的精粹程度。还有绝学的掌握,王熊都强过了我,只有技艺的层次我略占上风,而且内力应该不如我深厚。”刘恒心里衡量着,发觉他和王熊各有优劣,谁强谁弱。还是要等打过才清楚。 “这样的对手,大比里不知能遇到多少个?”刘恒越来越感兴趣,心里的兴奋战意也得很努力才能勉强平息下来。 山道都折转往上,刚跃上两段山道,就在转角处遇见两个圣地弟子。这一男一女见到他露出倏然震惊的模样,惊醒后立即抱拳躬身,退到一边让开了路,如同遇见王熊一样的恭敬。 刘恒也是抱拳回礼,很是客气,就此错身而过。 再走上一段路,回头一瞥,就见两人低声商议两句,就朝下面走去,顿时明白过来,“这应该是原本守护食窦亭的两人,结果王熊亲自到来,竟老老实实跑到这里来等候。可惜是这么个结果,很可能连食窦亭都要拱手相让,怎么安慰这两个失意的追随者,就是王熊该头疼的事情了。” 继续往上,到达天溪亭,胸乡亭,周荣亭。似乎已经得到王熊的吩咐,见到刘恒时这三座亭中守亭的圣地弟子都没有阻拦,而是像食窦亭那两位一样,抱拳躬立在一旁,恭敬任刘恒通行。 只有在周荣亭才有些不同,这里是足太阴脾经的最高处,已经临近神山肩骨。 刘恒对这里的两位圣地弟子有些印象,资料上所言,一位在圣地排名三十二,一位排名五十八,想来是王熊追随者中最强的两人了。面对刘恒,两人同样抱拳躬立,却是挡住了继续往前的路,以沉默和恭敬提醒刘恒。 看样子,如果刘恒不想信守承诺,两人说不得就要拼命挡住他了。 刘恒摇头失笑,随后朝两人抱拳回礼,果然转去了右边那条通往神山左臂的山道,背后都能听到两人齐齐松了口气的声音。 从这里开始,刘恒终于离开了足太阴脾经这条山道,因为他得到的消息,是孟茵和毒童子陆蒙边打边闯亭,已经打到左臂手少阴心经那条山道去了。 因为双方闹的动静太大,一位圣地排名前十的强者从前方赶回来,不管怎么样,刘恒都想去看看情况。 毕竟这事说起来,和他脱不了关系。 “两位,请离开吧。” 恍恍惚惚听到一个冷漠的声音,让周英彻底惊醒,终于想起身在何处和之前发生什么事来了,当下急切起身道:“刘恒,你怎么样?” 等她急急巡视一圈,却发觉亭中情形已经大变,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 恐怖的王熊已经不在,同时不见了踪影的还有刘恒,反倒多了两个圣地弟子。正冷漠踢醒毕黎和枝尹芳二人,要驱逐他们。 “你们干什么?”周英当时就炸毛了,挥掌所向,把两人逼退。“你们把刘恒怎么样了?王熊呢,你叫他出来!” “唔……” 毕黎和枝尹芳也昏昏沉沉醒了,兀自头疼欲裂,面色痛苦地小声呻吟。意志遭受重击,险些崩碎了。这种痛苦无法言喻,周英也是勉力支撑,因为现在情况必须有人站出来。 “王师兄已经走了。”面对周英,两个圣地弟子倒很客气,男子抱拳行礼,“至于刘恒师兄,也已经离开,据说给你留过纸条。” 周英微怔,才发觉手中的纸条,赶紧打开来看。 “早和师姐说过。有位朋友情形不容乐观,我就先行一步了。另,我已经和王熊说定,这足太阴脾经上会留一座亭子给师姐,师姐喜欢哪一座就留下吧。当然,最好是这食窦亭,再往上或是想去其他路,就得靠师姐自己了。” 看完这话,周英更是懵了。 因为这和她预想的完全不一样,她最想知道的是她昏迷后的事。偏偏刘恒留字半点没有交代。而且字条的话更是奇怪,看样子刘恒已经安全离开,王熊不仅没有为难他,还能放下身段和这小子商议。让给她一座亭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周英发懵,只觉得整件事荒诞到了极点,太过匪夷所思。 堂堂圣地排名第八的天骄,竟然能与一个刚凝气的小子这么好说话,这让人怎么相信是真的? “王师兄让我等问问,你想要哪座亭?” 对面两个圣地弟子和气地问道。 周英灵光一现。突兀反问道:“如果我就想要这食窦亭呢?” 字条上所说的是真是假,一试就知道了。 两个圣地弟子沉默,有些黯然,牵强笑道:“既然如此,我等这就离去。” 竟然真的让了! 周英张大了嘴没能合上,因为对方的态度说明,这字条居然很可能是真的。 “慢着。” 清醒过来的毕黎和枝尹芳渐渐恢复,看着情形古怪没有急于出声,倒是先把那字条拿来看了看,震惊之后就心念大动,毕黎赶忙开口制止,“事关重大,绝不能轻易决断,二位容我等商量商量,如何?” 两个圣地弟子沉默以对,没有拒绝这个提议。 见状,毕黎把枝尹芳和还在恍惚失神的周英拉过来,传音道:“这事情有古怪。” 枝尹芳瞪眼,“废话。” “我冥思苦想,大约有了些猜测。”毕黎眼神闪动很快,“我等昏迷后的情况,其实想想都能猜出来,那小东西身上有什么东西,能让他在王熊面前安然脱身,还换下一座亭子来?” 听他暗示,枝尹芳浑身一震,答案呼之欲出,“只有那个能抵挡邪异怪力侵扰的方法或是宝物了!“ 周英却是皱眉,“早说了,方法就是……” “那种骗小孩的东西,也就你会相信了。”毕黎撇嘴,不再理会周英,有些兴奋道:“估计应该是件宝物,而且价值极大,否则不可能让王熊那等人物放下身份来和这么个不值一提的小东西商讨,还答应他的条件。可惜这小东西本身实在不值一提,所以面对王熊没敢提合理的要求,换做咱们就不同了。” “你是说?”枝尹芳隐隐猜出毕黎的打算,也是眼前一亮。 周英刚想说话,毕黎已经打断道:“周妹妹,那小东西付出这么大,你也不想他收获太小吧?事已至此,我们能做的就是帮他讨要真正合理的回报,接下来你们都别说话,由我来做主。” 他根本不给周英说话的机会,有种智珠在握的自信,当即朝对面两人严肃道:“两位,我们有三人,一座亭子怎么够分,当让出三座亭来才行!” 两人听他这话都呆住了,毕黎只觉自己猜对,更有把握了,“那宝物是我们共有之物,那小东西没资格独自决断。所以原本的商议不能作数,反正我们是不认的,这才是我们提出的要求。” “事关重大,你们做不了主,还是赶紧请示王师兄吧。” 这种胡言乱语,对面两个圣地弟子再也听不下去了,男子皱眉道:“你弄错了,刘恒师兄和王师兄商议中,只有她,和你们两个没什么关系。” 女子冷淡道:“二位要是识趣,还是尽早离开吧,免得伤了和气。” 她按住腰间剑柄,内力涌动,一步步逼向二人。原本看着很寻常的她,如今气势一放居然很是惊人,让毕黎和枝尹芳大惊失色,被逼得一步步后退,偏偏不敢抢先出手。 毕黎慌了,因为事情和他所想完全不同,赶紧大声道:“你们要强抢宝物吗?就算是圣地天骄也不能这么霸道,小心我大比之后去告状!” 枝尹芳也是心下慌乱,“周姐姐,周姐姐,你快说点什么啊!” “两位,他……” 周英刚开口,剩下那男子已经笑道:“商议下来是一座亭子,又特定是留给你的,并没有提到这两位。这是王师兄和刘恒师兄商定的事情,我等都不可能更改了。刘恒师兄的一番心意,左右只有一座亭,这两位留下我们还真怕节外生枝,就让我们帮你把他们劝走吧,免得留下麻烦。” 他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了,一座亭最后只能有一人,如果留下三人,尤其是这样两个人,就怕最后时候生出乱子。 “可……” 周英很想说他们是亲近的朋友,但不等她说完,男子已经意味深长地问道:“你能确定以两人的品行,最终会容忍你这么轻易得到一个四百以内的大比排名吗?机会唾手可得,你确定他们能忍住?” 能确定么? 周英沉默了,毕黎两人是什么品行,身为朋友的她岂能不清楚。到时候用这种机会考验双方对友情到底多么看重,结果她竟没有半点把握,谈何确定? 所以她就这么默然看着两人惊怒呼喊大骂,还是被那圣地女子一步步逼出亭子,又逼得不断退下山道,直到连叫嚷声都听不到了。 “周英,你不仁不义!” 至始至终,他们都没敢对这女子出手,叫嚷和骂声却不绝于耳。 “和你做朋友,我真是白瞎眼了!” 二人斥骂声渐渐远去消失,可周英心里还是轻松不起来,百味杂陈。 “我倒觉得,有福知让,有难同当,才算是真朋友。”男子轻声说话,有宽慰之意,“换做是我,这样的朋友不要也罢,与这种人做朋友,是祸不是福,我是避之而恐不及。” 周英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突然道:“我还想去前面看看,可以吗?” 男子恍然,笑道:“你也不想错过师兄他们交手吧?毕竟那种层次的比试等闲难见,任谁看了都大有益处,放心去吧,这食窦亭我们替你看着就是。” “那就多谢了。”周英行礼感激。 男子回礼,洒然笑道:“我等无非是务求把事办得周全,都是跑腿的,你要是想答谢,去谢刘恒师兄才对。” 离开食窦亭,周英还在回想这句话。之前一团乱,她直到最后才留意到,两人称呼刘恒时,居然都会捎带上师兄二字,心中疑窦就更深了。 “师兄?”(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一战了恩怨 从周荣亭往右,转到极泉亭,刘恒一路下行,走得是手少阴心经这条道。 远离神山的心府,怪异之气又逐渐增浓,但刘恒早已习惯。到极泉亭里见到的两个圣地弟子,正在养伤,见他到来奋力抵抗,可是看得出来伤势不轻,败的就更快了。 在足太阴脾经那一道得到的消息,孟茵等人应该就在这里才对,但距离他得到消息已经过去了快半个时辰,如今竟然已经离去。 看极泉亭两人的情形,应该是不久前落下的伤,这么说孟茵等人应该没走多远。 “他们往哪边去了?” 两个女子恨恨,一人愤然道:“要不是我们有伤在身,岂能轻易被你折辱?” 另一人则冷笑道:“你要去凑热闹?正好,他们往青灵亭去了,不怕告诉你,童师姐也刚刚赶去,你要够胆就跟过去!” “多谢。”刘恒抱拳道,就此越过两人,快步往山下走去。 谁知等他下到青灵亭,这里三个圣地弟子也是人人带伤,从他们口中又得到众人刚刚过去了的消息,不得已他只能继续往下追。 但众人一炷香前才离开青灵亭,想来是越追越近了。 再往下,则是神山左臂手肘处的少海亭,这次还没走进,已经听到一声娇叱,“你们闹够了没有?” “你别来说我,我还恼火呢!”这声音怒意昂然,刘恒一听就是孟茵,“这话你该去问这毒矮子,你问问他到底收了别人多少好处,值当这么追着我打?” 很快响起另一个有些尖利的声音,“童师姐,是她先多管闲事,欺负得下宗弟子来找我哭诉,我自然得为他们出头。人都在这里,童师姐大可以问他们。看我说的是真是假。” 孟茵听了似乎更怒了,“你真不要脸,要不是有这些人,你自己敢这么追着我打吗?” 里面就要吵闹起来。刘恒一个纵跃轻轻落到亭中,扫了眼众人,笑道:“没想到,人挺多的。” “是你!”有几个异口同声的声音,齐齐惊呼。正是郑洪生、马金戈等人。谁都没有预料到刘恒此时此刻会突然出现这里。 “你怎么……” “我们委托同门收拾你,他们……” 随后,几人脱口而出的话都戛然而止,忍不住朝刘恒到来的方向张望,刘恒见状笑道:“不用看了,这个地方,他们怕是上不来的。” 以那些人的实力,想要闯过圣地弟子们联手布下的重重关碍到这里,怎么想都希望不大。哪怕马金戈等人能到这里,都是托了孟茵和陆蒙两人的福。单凭他们,照样上不来。 但这种事实,马金戈等人显然不这么看,面色阴沉道:“他们上不来,那你又是怎么上来的?” “自然是走上来的。” 刘恒说得平淡,但马金戈等人不会相信,只以为他使了什么伎俩混上来的。换做孟茵和陆蒙,还有那个陌生的绝美女子,则是认真看向刘恒,显然对刘恒的重视远不是马金戈等人能比较的。可惜他们都没留意。 “还知道赶上来,”孟茵哼哼一声,笑道,“你还算有点良心。” 刘恒笑笑。就要回话,在场他唯一陌生的绝美女子抢先开口,朝他问道:“孟茵的雪纹钢球,是你帮忙打开的吧?” 女子身段高挑,妖柔有致,声音略带磁性。尤其那对美目,如点漆般黑得深邃,任是谁和她对视,都会不由自主地心跳加速。即便刘恒也是如此,他只看了眼就垂下眼帘,坦诚道:“是。” “今天这事,也是因你而起吧?”女子凝视刘恒,这种注视给人很大压力。 “……是。” 刘恒依旧没有否认。 “既然如此。”女子并膝坐在横椅上,端正得宛若大家闺秀,“这事你就来自己处置吧。” “如果要他来处置,那你还来干吗?”孟茵不满,瞪圆美目看向女子。 女子笑得温婉,瞥了眼刘恒,眸生异彩,“我不来,他怕是也不会来得这么快,早就想看看是个何等人物了。” 孟茵听后冷了小脸,“我还以为你是为我来的。” “小祖宗。”女子苦笑,却又有别样风情,“你们在我手少阴心经这一道闹腾得这么大,我要再不来,那些家伙可一直在看我的笑话。” 和孟茵说完话,她才又朝刘恒轻声问道:“如何?” 刘恒一顿,随后只回答了一个字,“好。” “不成不成。” 孟茵却是不答应,瞪向陆蒙,“那些自不量力的下宗家伙烦了我好久,这是你惹来的麻烦,让你自己处置也合情合理,但这毒矮子你得留给我,我亲自和他算账!” 听到这话,陆蒙青色的脸变得更不好看,紧张的马金戈等人却都松了口气。 一开始马金戈等人托关系找到陆蒙,听到对付的是孟茵,陆蒙当即就动了心。他在圣地排名十三,孟茵正好在他之上,排名十二,因此历来不对付。此次大比,陆蒙本就有针对孟茵的打算,如今和马金戈等人撞到一起,正是一拍即合。 他的追随者们早已被分派下去,只让盯死孟茵的追随者,亏得他们给力,才造就了如今独对孟茵的大好局面。可是谁知道孟茵的提升超乎他的预计,而马金戈等人,也是同样没有起到应有的作用,至此拖延至今,时间越往后拖,变数就越大。 如今不仅这女子来了,还来了个原本看不上眼,此刻却有些摸不透深浅的人物,要是最后真落得和孟茵单打独斗的局面,他哪里高兴得起来? 反观马金戈等人,自然又是不同。 他们一路上亲自见证过了孟茵和陆蒙的恐怖实力,对于这个层次的强者再没有原本的不服之心,也终于亲身体会到了他们和这个层次存在多么巨大的差距。 足足七人合力,在这种合攻孟茵的场合里,他们七人不仅起不到决定性的作用,甚至不怎么插得上手,更多是在掠阵或者帮陆蒙拖住孟茵,除此之外再没起到多大用。反而孟茵偶尔一击。都会闹得他们好一阵手忙脚乱,真是把脸都给丢尽了。 这一战,也把他们对大比的雄心浇灭得干干净净,才知道这些妖孽之所以被称之为妖孽。并非只是尊称,而是真有非人般的实力。 如此实力,已经不是武夫能够抗衡的了。 相比面对孟茵或者那宛若大家闺秀的女子,在此时听说应对的是刘恒,简直是个他们意外之喜的大好消息。 “谁和谁算账。还不好说呢!” 好好的计划变成现在这模样,陆蒙心里糟糕至极,阴着脸道。 听陆蒙到这时候还嘴硬,孟茵瞪眼就要反击,却被刘恒伸手挡了下来,“孟姑娘,陆兄,如果不急,可否稍等片刻,容我先把杂事处理完再说?” 陆蒙的竖缝双瞳微微眯起。让刘恒生出和被毒蛇盯住相差无几的危险感觉。他肤色也泛着怪异的青白,除此之外,他身高不过众人腰间,声音也是细嫩微尖,就是个长不大的孩童模样。 然而只要知道他是谁,谁又敢真把他当个孩童,小觑了他? “我悉听尊便,可就不知孟茵有没有这个耐心了。”他嘴角微翘,那玩味邪笑配上他稚嫩面容,莫名的阴森惊悚。 孟茵当即道:“你都不急。我就更不急了。不过刘恒,这些下宗家伙十分讨厌,你要还是轻饶了他们,我可不答应!” “知道了。”刘恒朝她笑笑。终于转向马金戈七人,略微沉默才轻声道:“我实在没料到,当年的小事竟会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七人面容都很阴沉,马金戈道:“你要早早让我们教训一顿,然后奉上赔礼,哪来这么多麻烦事?” 想起当时他被刘恒反钳。生生压得跪倒在地的屈辱,他就不可能咽得下这口气。 “你除了躲在千岳无踪的庇护下装腔作势,还会做什么?”郑洪生鄙夷道。 杨京安冷肃道:“事已至此,多说无益,终归要来个了断,你划下章程来就是。” “也好。”曾经旧事闹到这地步,刘恒也失去了所有的耐心,手按在腰间刀柄上在七人面前站定,淡声道:“就以一战,彻底了断吧。” 要战? 七人闻言都是心念大动,这无疑是最好的结果,眼神交汇之后,郑洪生果断应下。 “早该如此了。” “今日,正好有圣地诸位做个见证。这一战以后,恩怨了了,将来谁若是再纠缠不休,就是让所有人看不起!” 见他们答应下来,刘恒点点头,“如此最好。” “你准备怎么个打法?”郑洪生目光闪烁,更多还是在留意刘恒身后孟茵,还有那个女子。好在女子的确信守承诺,一直静静安坐,娴静美好,并没有插手的打算。 他眼眸微动,就此提议道:“要么这样,我们也不欺负你,让你随便从我们中挑选三人,一个个迎战,打完就算,你意下如何?” 听他说得恳切,其实听得人人撇嘴,盖因为能把车轮战说出来,还如此冠冕堂皇说是在为刘恒着想,实在令人不齿。 “不必这么麻烦。”刘恒轻轻笑道:“几位还是一起上吧,这样来得简单些。” 七人怔住,随即目光大盛,“这可是你说的!” 他是把自己当做圣地天骄还是妖孽了?竟然这么嚣张,简直是他自己想找死,拦都拦不住! 闻言,七人不再给刘恒说话的机会,纷纷兵刃在手,分立七角把刘恒围住,不约而同朝刘恒动手,才急追着喊了一声,“接招!” 这种类似偷袭的手段,七人窃以为喜,实则刘恒并不在意,宝刀已经应声出鞘。 出奇的是,他刀气环绕一圈,竟如同水波一般,或高或低的层层涟漪,就把七人劲气给全部挡下了。 相比周天宗宗门比试时,他对技艺的理解显然又深了很多。 不等七人变招,刘恒第二刀已经紧接而出,反守为攻,却似水波荡漾开来,有种近乎自然而然的韵味。然而迎对这道看似毫无杀机的刀气,七人齐齐如临大敌,竭力施展出了压箱底的绝学! 只此两招,已然攻守互易。刘恒竟就把他们偷袭占得的先机抹去了,而且七人联手的优势居然也完全没能体现,反而被刘恒一人的气势,轻描淡写压过了七人的凌人盛气。 毕竟是绝学,一经施展出来,局面大为改观。 七种劲气分别呈现出七种异象,有虚空生梨花的枪劲,有造化山陆的长鞭,有如龙蛇钻云的棍影,有碎星陨落般的箭气,有横切虚空的双刀,有龙鹰扑击的漫天爪劲,更有竹叶轻落的剑气! 俗世中,甚至众多二流宗门白求而不得的绝学,在西南新秀大比之上,却是处处可见,几乎人人都会。 这是数万里方圆广袤疆土中,亿万生灵里挑选出来不过数千,盛世下成长起来的最强一代! 他们在自家宗门里,就是最受瞩目的娇子,可惜到了这里,他们所有的骄傲都将黯然,在更强的天才脚下失色。 比如现在,他们的绝学乍一看技惊四座,精彩纷呈,实则仅仅是在刘恒刀气下勉力支撑。刘恒单凭对技艺的理解,内力的深厚,使得刀气绵绵不绝朝七人波荡而去,就压得七人怒喝连连。 他们不断寻找反击的机会,可悲哀的是用尽最强手段,竭尽全力,都没人能突破这层刀气。刘恒就站在原地,用以内力震荡为主的技艺维持层叠密布的刀气,使得七人无法逼近刘恒方圆一丈之内,更无法让刘恒挪动哪怕一下。 “和他拼内力!” “我就不信他一个内力能强过我们七人!” 初时,他们还觉得刘恒把争斗拖入比拼内力的局面十分愚蠢。虽然施展绝学十分消耗内力,但威力也是惊人,同样一招却能逼刘恒使用至少两倍内力才能应对,这本就是优势,所以比拼内力消耗也是他们乐于见到的局面。 可是过了一会,再没人能说这种话了。一直施展绝学,他们内力消耗十分骇人,但预想中消耗应该比他们更大的刘恒,依旧气定神闲,甚至都没有出现他们现在这样吃力得气喘如牛的模样。 世上,怎么会有内力深厚到如斯程度的人? 如同深不见底! 他们有窃喜,到麻木,到震惊,到骇然,到慌恐,可惜谁也不敢停下,因为停下只会落败得更快。 这种感觉,叫绝望。 因为结果和他们的预想一般无二,竭力坚持到最后的结果,依旧是内力枯竭而被刘恒刀气齐齐击倒。虽然刘恒最后收力,没有让他们重伤,但至始至终,他们没能逼刘恒动弹一下,哪怕逼他换一招也没能做到,让他们面容苦涩灰暗,受尽挫败。 他们七人合力都没本事知道,刘恒到底有多强!(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五章 鸣明,童易真! “……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郑洪生咬牙抱拳低下头,声音干涩地道。 刘恒给他们的感觉,和面对孟茵、陆蒙交手时相差无几,和他们已经不在一个层次。如此巨大的差距直现面前,再要说不服气的硬话实在可笑,不如光棍些服软。 想起师弟师妹们跟他们说的话,什么大半年前才凝气,打死他们都不会相信了。 他们或许听说过大半年从凝气到武夫巅峰的传奇,因为或许有灌输内力的传承奇遇,又或者什么上古神丹、绝世灵药,虽然举世罕见,但毕竟有这种特例存在。这种一遭崛起的特例说来令人惊羡,然而大宗弟子并不会怎么当回事,他们知道这类幸运儿往往都有缺陷,而且是致命缺陷。 到达他们这个层次,将是全方面的比拼,意志、技艺、绝学、实战、内力、内力精粹程度,哪一点弱了就是毫无胜算。 这些多数都需要时间一点一滴磨砺,偶得奇遇实力暴涨的,总有哪一方面无法弥补,甚至只会一方面略强。对于这种对手,这些天才们没人会畏惧,因为只要寻到这人的缺陷所在,就能以此轻易将其击败。 事实上面对刘恒时,他们也是这么做的,用各种手段在试探刘恒的缺陷所在。然而刘恒的回应,更像是以不变应万变,无论他们施展什么招式,刘恒就是一式内力震荡的招式磨灭了他们所有念头。 直到落败,他们也只能知道,刘恒或许掌握了一门防御的刀法绝学,就是这如圈圈涟漪的刀气,还有深厚到不可思议的内力。 “你强,我们认栽了!”持鞭女子面若冰霜,木然道,“你我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 刘恒只是收刀,淡笑回道:“如此最好。” 马金戈脸色难看到极点。猛地一拳打在亭柱泄愤。可这亭子质地太过坚固,还有玄妙阵法加持,他竟忘了自身内力已经枯竭,一拳下去脸色更是煞白。只觉越发丢脸,起身就走。 其余七人也是觉得没脸再呆在这里,见状都是抱拳,低沉道一声“告辞”,趁机追着马金戈去了。 “金戈!” “你冷静点!” 他们都是宗门的娇子。何曾受过这等打击,可还是努力让自己振作,不愿因此一蹶不振,“你要是这样,岂不正和了对方的意?” “你们以为我会因此萎靡不振?”马金戈面容异常平静,显得阴冷,“我师弟不会骗我,而且那种仙府的禁制之强,也不会给他投机取巧的机会,所以我肯定他是大半年前才凝气的奇遇者。我不信一个奇遇者。他真强到同境无敌,这场子我是无论如何都要找回来的!” 他还在想着复仇,能够这么想倒让同伴们都松了口气,可是想到刚才落败的绝望,杨京安叹了口气,“即便是奇遇者又如何,他这份实力,说明得到的奇遇也非同小可,是那种最强的奇遇者,已经到了‘一力降十会’的地步。就如同刚才。任是他有缺陷,我们却连逼出他缺陷都做不到,谈何……” “京安!” 郑洪生当即喝止他,不让他继续往下说。因为这么说下去。马金戈面容越来越苍白,要是把他复仇的希望都给浇灭了,那就真把马金戈彻底毁了。 “金戈,就算他同境无敌,也不是就没办法收拾他了。”郑洪生面容坚毅,“同境界不如他。我们何必在这个境界和他一战?史上同境无敌者,结果被同辈打败的事情还少么?” 如果面对一个同境无敌的仇敌,要怎么才能打败他? 闻言,马金戈灰暗的双眸渐渐亮了起来,激动道:“对,对!同境界越强,突破就越慢,尤其他这种奇遇者,还要花费弥补缺陷的时间,突破就更慢了。我们只要不断突破,在境界上领先他,甚至领先一个大境界,到时候,到时候,他同境无敌又如何?” 这是有史以来,无数和他们遭遇相似的人亲身验证过的方法,往往都很灵验。盖因为有这种盼头,才不会让人绝望,可事实上真能扬眉吐气的例子,其实并不多。 然而在这种时候,他们最需要的就是盼头。 “刘恒是么?”马金戈森然道:“等大比结束,我就回去闭关,务求最快突破到武师境。如果不行,那就大武师境,如果还不行,那就霸主!一个奇遇者,潜力早已耗尽,单比突破境界的速度,你怎么和我比?” 越往上,差一个境界,实力的差距也会拉得极大。哪怕此刻他是武师,任凭刘恒使尽所有手段,他照样想怎么收拾刘恒都行,何至于如此挫败? “追求什么同境界最强,什么新秀大比,其实就是个笑话!”马金戈回头,嫉恨俯视那座青灵亭,不只刘恒,包括陆蒙、孟茵还有那个女子,“都是傻子!我只需要突破境界比你们快,就足够了!” 他要让自己永远记住,此刻这无尽屈辱的滋味,然后转化成奋进破境的动力。 只此一眼,他毅然转身离去。 “郑兄,金戈这……”持鞭女子有些担忧,“会不会有些剑走偏锋了?” 杨京安却是坚定道:“在我看来,他这才对了。我等如今,注定在同境界和这些人相差甚远,如果陷入在武夫境和他们相争,那才是舍本逐末。和这些人相争最有效的做法就是如金戈这样,用境界来压制他们,永远快过他们,这才能扬眉吐气!” “可……”女子皱眉,还是不怎么认同,这种方法她总觉得太过于走极端。单纯追求破境的速度,会落下很多隐患,如果和同境界强者争斗,往往不敌。 “没什么可是,这种选择谈不上对错。”那个用棍的青年,平时很沉默寡言,此刻却突兀开口了。他目光悠远深邃,似乎在眺望远处云雾中的好几尊百圣神石,“有几位圣人,生平屡战屡败。根本无法和最强的同辈相提并论,可是最终他们得证圣人位,结果呢?” 他一句问,答案所有人都知道。所以没人回答。 结果,就是不战而胜。 所有曾经胜过他、羞辱过他的对手,后来都得对圣人低头行大礼,再也不敢生出争胜之心。 “我注定做不了圣人,却可能做同辈最先晋升霸主的那个人。到时候无论在霸主境界有多弱,先对这些看不起我或折辱过我的人找回场子,这不难做到吧?”持棍青年腰杆挺直,大步追着马金戈去了,“能做到这一点,我就不枉此生了。” 紧随他之后,杨京安和郑洪生也快步跟上,剩下三人若有所思,深受几人言语的触动,很快也跟了上去。 显然因为和刘恒这一战。七人心念都受到很大震动,因此改写了未来之道。 “你就这么放他们走了?” 七人才离开,孟茵登时朝刘恒瞪眼,“之前你答应得好好的,说是不会轻饶他们,我才任你去处置的,早知道你还是这样,我绝不会答应你!” “不然呢?” 刘恒还没说话,倒是那个娴静端坐的女子开口了,笑着问道:“你还想怎么做?” “我……”孟茵突然顿住。说不下去了。 女子掩唇浅笑道:“这可是大比,你又不能下重手,能拿他们怎么样?” “但也不能……”孟茵还是觉得心里不痛快。 “我倒觉得他做得不错。“女子瞳孔是纯净的黑,没有一丝杂色。好似会深陷进去的无底洞,瞥向刘恒笑得玩味,“经此一战,至少你很多年不会再见到这些烦人的人了,或许永远都不会再见。横竖不能杀了,相比你所要的狠狠教训。这样岂不更好?” “那倒是,可为什么会这样?” “自己去想。”女子没好气地道。 孟茵果然冥思苦想起来,“我懂了,刘恒是他们知道差距之大,让他们深受打击,所以没脸再来了吧?” “也是,也不是。”女子不置可否,只是似笑非笑,瞥了刘恒一眼。 刘恒抱拳回应,面对如此毫无希望战胜的同境者,七人如果没有因此颓唐,那他们的选择不问可知。但无论是哪一种,这些人短时间内,的确都不会再来纠缠了。 “呀,别故弄玄虚了,赶紧说,不然我就把你这手少阴心经闹个天翻地覆你信不信?” “我都来了,你怎么还闹得下去?”对于孟茵的威胁,女子并不在意,话锋一转就把孟茵的注意力引向了别的地方,“这些人走了,你不是该和陆蒙做个了断了么?” 这一提醒,孟茵呀了声,总算想起正事来了,“陆蒙,该咱们了断了。“ “慢着!” 陆蒙突兀大喝,“鸣师兄正在赶来,我们何不再等等他?” 孟茵听了小脸倏然挂上寒霜。 “毒矮子,你什么意思?” 女子娇容也是微冷,“你是觉得没有鸣明在,我会有失公道?” “不敢。”陆蒙嘴上说着,“只是我已经通知了鸣师兄,他稍后便至,稍等片刻又何妨?” 实则此刻的情形,三人于他都关系不近,未免太过被动,出了什么意外他可就永无翻盘之时,由不得他不慎重。 “我不怕明白告诉你,你那位鸣师兄自有麻烦,他是赶不过来了。” 女子淡声道,让陆蒙脸色大变,这消息对他来说很是不妙,幸好女子又道:“你不必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童易真虽不是男儿,但同样言出必行。难道你觉得我还会自降身段,和茵儿一起收拾你不成?” 只看女子那黑得令人心悸的双瞳,还有众人对她的态度,女子的身份已经呼之欲出。 童易真! 这位,就是之前曾说过的,武身在天骄榜上不如王熊,圣地实力排名还在王熊之上的女子,天骄童易真! 王熊的金风武身天骄榜上排名二十九,而童易真的噬眼武身排名四十一,二者有十二名的差距。可是在圣地同辈排名,王熊第八,童易真第六,而且压制了王熊足足两三年,单凭这一点,其实力自然不容置疑。 如此女子,刘恒一样心生敬重。 “童师姐是信人,同辈中无人不知。”童易真说话,桀骜如毒童子陆蒙也是抱拳,十分客气,“只是鸣师兄不在,我不敢全力施为,即便输了也是不认的,还望童师姐体谅。” 至于他们口中的鸣明,则是圣地排名第五的另一个妖孽,其并非天骄,可是气运更胜天骄。传闻鸣明极得天地眷顾,幼年时偷溜出家,跑进圣地一个山洞,竟就此得到一门盖世绝学,身法、刀法、功法无所不包,还有长辈神念传功,让其一直精进神速,而且除却实战外,全无缺陷。 又因为身在圣地,同样强横的对手处处可见,他的实战也屡经磨砺,从其和童易真争锋经年而不落下风,已经可见一斑! 这就是那种最恐怖的奇遇者。因为气运堪称逆天,不仅幼年的非凡机缘,从小到大经常有得到奇遇的传闻传出,隐秘下来的奇遇只怕更多。 气运如斯,连天骄都为之忌惮。盖因这种人物越挫越强,潜力无量,更不知道他到底藏着什么恐怖底牌,又有多少底牌! 童易真秀眉微竖,陆蒙屡屡抬出鸣明来,饶是她脾气再好,此刻也心生不悦,“照你的意思,如今鸣明无法赶来,莫非让我就在这里等他来?他何时有这么大的面子了?” 陆蒙躬身,却很确定地道:“鸣师兄说来,就一定会尽快赶来。” “要等到什么时候去?” “哈!” 就在这时候,青灵亭上方山道传来一声朗笑,清朗爽快,一个人影已经随声而至,轻盈如羽又迅疾如电般落入场中,“岂敢叫师妹多等,我这不就来了?” 来人猿臂蜂腰,背直如松,双目精亮,却是格外的气宇轩昂,叫人一见就生不出坏感。 刘恒倏然举目望去,不是为目睹这闻名遐迩的鸣明的真容,而是他腰间挂着的第二把刀,历来沉寂的灵空白斩真刀,竟因为鸣明的到来忽然颤动嗡鸣。(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六章 你刀都抽不出,谈何一战? 这颤动太突兀,饶是刘恒及时按住,可亭中几人感知都敏锐非凡,顿时被吸引了注意。 “几位都是熟识,倒是这位有些眼生,不知兄台是?”鸣明饶有兴趣地打量刘恒,客气抱拳道。 刘恒下意识要回礼,手一离开刀柄,没有了他的压制,灵空白斩再度震动不已。他只得立即重新按住,略微思索,索性从腰带解下刀鞘,连刀带鞘握住刀柄倒提着,抱拳道:“蝶花宗刘恒,见过鸣兄。” “原来是刘兄,久仰大名。”鸣明顺嘴说着客套话,孟茵一听直接笑出了声,童易真勾起嘴角,陆蒙也是尴尬。 众人不说不认识刘恒,却是连他出身那蝶花宗也是第一次听闻,所以刘恒谈不上什么能让鸣明久仰的大名。就算陆蒙,要不是刘恒显现出令人重视的实力,怕是和面对马金戈等人一样,连刘恒姓甚名谁都懒得知道。 三人这模样,显然是鸣明说错了话,他却能故作不知,反而打量刘恒按住的刀,意有所指地道:“刘兄手中这柄刀,有些意思。” “是有些意思。”刘恒笑笑。 听刘恒含糊过去,不准备和他多提刀的事,鸣明也就没有多问。两人就此搭了两句话,算是认识了以后,刘恒忙于处理这灵空白斩真刀的莫名异动,鸣明则把心思转到了正事上。 “怎么着,不知道陆师弟又怎么惹着童师妹了,值当师妹从上面急急赶下来,这是准备三堂会审么?” 鸣明朗声一问,站到陆蒙身前,毫不掩饰自己的来意,就是来为陆蒙撑腰的。 “你先别急着耍威风。先问问陆蒙是怎么回事再说吧。”童易真依旧安坐横椅,淡声道。 她这话让鸣明微微蹙眉,回首望向陆蒙。陆蒙面色微僵,在三人注视下还是不得不断断续续把原委说了出来。 当然在他的说辞里。他是听闻孟茵欺压下宗弟子,他不愿孟茵败坏宗门名声,这才应邀前来阻止孟茵继续欺压诸位下宗弟子。 “他这是故意混淆是非!”孟茵听了登时怒叱,“陆蒙,你不要脸!明明是你带着那些下宗弟子来围攻我,纠缠了我整整一路,怎么到你嘴里,反倒成了我的不是了?亏你也说得出口!” 在他们争执之时。刘恒充耳不闻,低头凝视灵空白斩真刀,一道魂意打了进去,“你是想与人争锋,还是说,这鸣明就是你属意的传承者?” 灵空白斩轻轻震动,似乎想回答什么。可惜它无法口吐人言,刘恒也听不懂它的“刀语”,见状更是皱眉,“这样。我一样样问你,是什么你就轻震,省得弄错。” “想与人争锋?” 灵空白斩寂静着。没有任何动静。 刘恒眉梢一挑,“那就是属意鸣明做传承者了?” 灵空白斩拼命震动起来,力度又急又大,如同人在拼命点头一般。 得到答案,刘恒忍不住朝鸣明仔细打量过去,可惜怎么也没有看出太特别的地方,只能感叹这人的气运,真真是好得不合常理了。 “要是你能说话,我真想问问你。究竟是看中这人哪一点了?”不可否认,遇着这种事刘恒也难免心生嫉妒。他实在想不出灵空白斩弃他不顾,一意看准鸣明的理由。 灵空白斩一阵怪异的震动。似乎想回答他,可惜它和刘恒之间语言不通,交流很成问题。 “在我这里,你将会有自己的位置,但在这种奇遇连连的好运儿那里,你说不定只会沦落为供人炫耀的诸多藏品之一,或是丢弃在角落蒙尘。即便你重视的传承,说不定都会被人弃之如敝履,就算这样,你还是想选他?” 刘恒问得很认真,灵空白斩沉寂片刻,仿佛也在思索这些问题,最终还是震动起来。 这答案,让刘恒沉默一会,忽然露齿而笑。 “我才知道,原来你这么看不上我。” 旁边,孟茵劈头盖脸一阵骂,不等陆蒙说话,鸣明已经笑道:“我算是明白了,这其中怕是有什么误会。孟师妹,咱有事说事,把事情说开了就好,发这么大火不值当,小心气大伤身。” “你!”孟茵怒视向他。 “事情明明白白,就是陆蒙伙同外人围攻孟茵,这本就是他陆蒙坏了规矩,你偏说是误会,是什么意思直说吧。”童易真盯住鸣明,语气寒淡道。 “说了本就是一场误会,陆师弟他也是受人蒙蔽,再说孟师妹又没有什么大碍,照我说能这么算了自然最好。”鸣明依旧笑着,道:“陆师弟毕竟有错,至多让他和孟师妹道个歉,再奉上赔礼让孟师妹消消气,这样可好?” 他不等两女答应,就朝孟茵很是慷慨地道:“孟师妹说说,喜欢什么,看上什么,只要我和陆师弟有的,你说出来这就是你的了。” “我不稀罕!”孟茵气得喘息急促,“我只要他陆蒙说到做到,之前他说一战了断,我就要和他一战!” 鸣明闻言有些蹙眉,回首一看陆蒙目光有些闪烁,就明白陆蒙自知对上孟茵没多少胜算。虽然心里不喜陆蒙的丢人,当下他略微思索还是笑道:“都是同门,打斗比试难免伤了和气,再说这地方交手也不符你们的身份。这样吧,就让陆师弟道歉赔礼,若是还想打,咱们去到神山顶上再战不迟。” “鸣明。”童易真明丽面容寒霜一般,目光锐利起来,“你是打定主意要包庇陆蒙了是么?” 鸣明毫不躲闪,两人目光在虚空中激烈碰撞,似乎都擦出火花来,笑容也淡了下来,沉声道:“是,又如何?” “好,就等你这句话呢。既然你不愿孟茵和陆蒙交手,那他们就不必打了。”童易真反而是笑了。她突兀改口答应,鸣明和陆蒙怔住。孟茵气得急呼师姐,她却置若罔闻。笑吟吟道:“那么,不如你我试试吧。” 此言一出,四方皆寂。 谁也没料到童易真看着温婉,实则气性竟这么大,如同一点就着。眼见亭中气氛因她一句话变得倏然紧绷,在场唯有和童易真斗了很久的鸣明并不惊讶,却是早有预料,“早就听闻师妹这一年大有精进。那就领教……” 他话没说完,旁边忽然插入一个声音打断了他,“且慢。” 倏然间,四人目光都立刻转了过来,都没有料到刘恒会在这时候插嘴,“几位,此事因我而起,还是以我为终吧。” “刘恒,现在局面和一开始已经大为不同,事已至此。早就变成童师姐和鸣明的争斗了!你都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这种层次,连我都不敢出声。你还瞎掺和什么?”孟茵心里发急,小脸异常严肃,传音急切道:“总之,你别乱说话!” 刘恒瞥她一眼,笑了笑没有回应,转向童易真道:“童师姐,事情原委你也清楚,若是让我闷不做声,实在于心难安。敢问师姐能否给我个机会?” 童易真并没有在意孟茵的传音,定定凝视刘恒。片刻后轻声道:“我和他争斗已久,迟些早些并无关碍。你若真想试试就试试吧。” “只是小心鸣明,千万不要把他当成你以为的那些奇遇者,他已经没有缺陷,还有,注意他的绝学刀法,还有藏着的杀手锏……” 后面这些话,她是传音说的,刘恒会意,抱拳笑道:“多谢师姐指点,师姐不笑话我自不量力,我就感激不尽了。” “师姐!”孟茵见状更是急了,传音不断,“刘恒胡闹,你居然不拦住他?你在想什么呢,他怎么会是鸣明的对手?莫不是你把他当成投河之石,准备拿他去试探鸣明更多的本事?他可是我的朋友,你怎么这么狠心?……” 童易真若有所思地打量刘恒,却也被孟茵烦得厉害,索性反问道:“你就真知道他有多少实力么?” “他……”孟茵刚想说他和我差不多,但迎上童易真那意味深长的眼神,忽然就愣住了。 经童易真一问她才发觉,刘恒的实力究竟如何,她还真不知道。 “你要和我比试?”鸣明上下扫了刘恒一眼,最后落在他一直紧按住刀柄的手掌上,突兀晒然一笑,“你连刀都抽不出来,谈何一战?” 其余三人目光微闪,却都没有说话。 虽然不知为何,但刘恒这情形,分明是与自身真刀不合,单是压制真刀的抗争就得花费很多精力。所以不是鸣明看不起刘恒,实在是刘恒不仅不敢用这刀,还要时时分心他顾的状态,鸣明都不屑于出手了。 “此刀,名为灵空白斩。” 刘恒不喜不怒,却开始轻声述说起这刀的来历,“我自一个上古秘境中得来,至少数以十万年岁月过去还能灵性不减,想必其在上古也该名头不小。可惜自得来以后,它一直不愿认同我,方才却因鸣兄而动,事到如此我不得不承认,看来它与我无缘,却与鸣兄有缘。” 过去数以十万年岁月还灵性不减? 听到这话,三人都是倏然动容。因为他们深知,一柄真兵能做到这一点有多么不容易,足以证明灵空白斩的优秀。 “既然如此,索性如其所愿,把它赠予给鸣兄吧。”刘恒笑着,解下刀来,双手呈给鸣明。 这举动比真刀本身更让人震惊,孟茵张大嘴,饶是颇有城府的毒童子陆蒙、鸣明和童易真也是呆住,实在太吃惊。 不管怎么说,即便与自身不合缘,这毕竟是一柄世间难寻的真兵! 刘恒居然说让就让了? 而且让的是即将交手的强敌! 这样的大手笔,哪怕出自圣地的四人也闻所未闻,刘恒此举显露的魄力,更是让人震撼。 “你,你当真的?” 鸣明言语卡顿而不自知,因为他气运再好也没遇见过对手赠真刀这种事情,只觉过于匪夷所思,让他难以置信之余,甚至忍不住开始怀疑刘恒此举是否别有用心。 “常言道红粉送佳人,宝刀赠英雄,既然此刀与鸣兄投缘,我又不愿强人所难,索性就成人之美吧。” 刘恒淡然而笑,见鸣明还在犹疑,干脆直接把刀朝鸣明抛去。 鸣明不由自主接下刀,低头看了去。 这刀到他手中,果然不再颤鸣,显得十分温顺。他本就是用刀的好手,刀一到手就忍不住握住刀柄,只觉很是趁手,不禁慢慢抽出刀来。 呛——! 刀出之音清亮锵越,宛若龙吟,单听这声音就让鸣明动容,脱口而出,“好刀!” 天色下,这刀笔直古朴,有种素而优雅的韵味,迎着日头光可鉴人,有金光流转,柔不刺目,却又宝相庄严。而且其刀锋如线,锋锐非常,令人望之生畏,又让他莫名感到亲近,鸣明自然越看越是喜欢,不禁再赞了一声,“果然好刀!” “投缘不投缘,的确是大不一样。” 刘恒不由得暗暗摇头叹笑。 在他手里,灵空白斩生硬沉重,所有神光都内敛起来,神异锋芒丝毫不曾显现。可是刚到鸣明手中,它竟仿佛突然就脱胎换骨了一般,光华尽显,夺目非常,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它有多么不凡一般,极尽炫耀。 待遇差别之大,饶是刘恒也难免生出一种异常复杂的滋味,可是很快就淡去了,“弃我去者不可留,既然我留不下你,你自己做好了选择,就由得你吧。” 把刀送出,好似了却一桩心事,他心里忽然一阵轻松,却没有丝毫不舍。看着鸣明那里一人一刀全是喜悦,刘恒也是有些玩味的笑,心里轻轻说了一句,“好歹相逢一场,你既然挑选到合心的传承者,就让我帮你验验他的成色吧。” “唯有你不会弃我。”刘恒重新落下手,却是落在那柄相伴他很久的云纹宝刀刀柄上,感受着熟悉的纹路,心神随之一静。 宝刀出鞘,卖相自然和灵空白斩刀相去甚远,可是握在刘恒手中,凭空就生出一股子不容人小觑的锋锐气势。刘恒面朝鸣明站定,“蝶花宗刘恒,请鸣兄赐教。” 这举动再度引得四人齐齐望来,一时间因此各起心思。 “师姐,你说刘恒这是想做什么?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孟茵都被刘恒弄得疑窦重生,对童易真传音询问。 童易真不断审视刘恒,传音回孟茵道:“何必多猜,他有没有藏着谋算,静静看下去就是了。” 毒童子陆蒙和鸣明一样,愈发惊疑不定,他忍不住朝鸣明传音道:“临阵赠真刀,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这人太古怪,师兄还是小心些好!” 鸣明盯住刘恒,只是微微颌首,简洁传音道:“我知道。”(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七章 承让(上)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方才赠刀,还没答谢就要兵刃相向,这感觉实在怪异。” 鸣明把灵空白斩重新收入鞘中,“刘兄大方,这刀恰和我投缘,我就笑纳了。但我鸣明同样不是小气之人,就以此物作为回礼吧。” 他弹动一枚虚空戒指,略微思忖,就选定一物随手抛给刘恒。 “刘兄赠我以真刀,我自然不能让刘兄因此没了趁手兵刃。”鸣明笑意和煦,“看看这刀可否趁手?” 刘恒低头,手中新得的刀鞘和他腿一般长短,应该是三尺六寸,分量对于旁人来说或许略沉,但于他而言正好合适。抽出刀来,同样铿锵清越,刀身如银霜,全是细密的雪纹,自有天然玄妙,迎着日色显得晶亮凛寒。刀的模样简洁有力,微带弧度,挥舞起来呜呜有声,如闷雷过境。 “此刀名为雪雷,是千年前一位大匠呕心沥血之作,在其一生中铸造的诸多兵刃里,也不失为最为优秀的作品了。”鸣明笑着解释一句。 刀柄吞口处,果然有苍劲的“雪雷”二字,刘恒品味其意,点头赞道:“名副其实,十分贴切。” “我自三年前一处险境巧得此刀,乃是千年前一位刀道大家的遗物,本来甚是喜爱,奈何早已有师承预备的真刀,还遗憾此生怕是要辜负了它。”鸣明略为惋惜,随即又灿烂笑道:“幸好如今遇着刘兄,正为它找了个好归宿,想必在刘兄手中,当会不负它昔日威名。” 刘恒张口欲言,鸣明已经抢先道:“雪雷自然与刘兄所赠的灵空白斩相去甚远,可毕竟是我一番心意,还请刘兄收下。否则灵空白斩我也无颜笑纳。当然,若是刘兄看不上它只管说,我再换更好的给刘兄便是。” 这话里透出令人窒息的阔绰气,直听得众人无语。刘恒也是心头微震,暗暗苦笑,“我在葬龙秘境险死还生才得到无数财物,其中单单灵空白斩一柄真兵,还以为自己已经算是气运非常的了。谁知会遇着这种奇遇者……实在让人无话可说。” 自觉富贵如现在的他,面对鸣明随意透出的奢侈之气,也生出自愧不如的心情。 看不看得上? 如果看不上咱就换,总能砸到你满意! 可见刘恒都会觉得有点珍贵的真刀,在鸣明这里不知有多少,其他的东西那就更不用比了。际遇非凡到鸣明这种程度,单是财物都能给人压迫感极强的霸气,恐怕同辈中能和他相提并论的,已经绝无仅有。 他目光落到正被鸣明随手抛给陆蒙的灵空白斩刀上,忍不住为它的将来默哀。 “你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早和你说过,在他那里你只会蒙尘,怕是你视之为珍宝的传承,他照样看不上眼,说不定一辈子都无心打量几眼。”刘恒眼里有复杂神色一闪而逝,随即淡去,“自己做的选择,就无从悔改了。” 强扭的瓜不甜,既然灵空白斩如此看不上他,把它送出去后他就不会有任何留恋。哪怕这是他如今唯一一柄真刀,也是这样。 而如今恰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他把雪雷刀收入鞘中,笑道:“不必。这雪雷刀我已经很是喜欢,就它吧。” “刘兄果然是爽快人。”鸣明见他把刀挂在腰间,眸中精光一闪,笑道:“临阵互赠真刀,你我今日一战,无论胜负都成就了一段佳话。想来实在有趣。” “的确。”刘恒不动声色,一只手似是随意地落在雪雷刀柄上,同样笑道:“我事先也没有料到,实在巧了。” 孟茵看得瞪眼,就要急切传话提醒刘恒,却被童易真伸出纤手捂住了嘴,就听童易真淡淡传音道:“不必你多嘴,他自有分寸。” 在她看来,能做出如此怪异行径之人,刘恒必然心有沟壑,又岂会是心性简单之人,何必孟茵去多事提醒? “既然是佳话,我等要不要就以互赠的真刀比试,让这段佳话来个尽善尽美?”鸣明眼前一亮,似是倏然起意地提议道。 “怕是要让鸣兄笑话了。”刘恒自嘲道:“我却比不上鸣兄,这真刀刚入手还需磨合,仓促间难以一用,怕是难以如意了。如鸣兄这般,真刀到手就能心意相通,实在叫人艳羡。” 以常理而言,真兵威力极大,使用的要求自然也高,不到武师境很难使用。就像刘恒现在,不说别的,得到雪雷刀后根本无法使用,想要用就得等将来不断磨合,或者就是他晋升武师以后的事了。 可凡事都有特例,比方鸣明这种。 因为真兵有灵,如果和武者异常投契,心意相合之下,也能勉强御使。虽说这种御使仅能发挥真兵十之二三的威力,却依旧不是宝兵能够比较的。 “鸣兄能使用灵空白斩,在下喜闻乐见,也乐于看到它在鸣兄手里展现应有的神威。”毕竟一场缘分,刘恒实在不愿见到灵空白斩才找到新主人就受到冷落,不免好心想帮它一把,“鸣兄无需顾忌我,但用无妨。” “果然有诈!” 毒童子陆蒙闻言竖瞳猛缩,对鸣明传音断言道,“临阵赠刀,还想让师兄用此刀对战,看来师兄看得极透,他的确有那种打算!幸好师兄明智,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他的传音,鸣明像是没听到,只是一顿,随后朝刘恒苦笑道:“瞧我这人,实在异想天开了。也罢,刘兄用不上,我自然也不会用。再者说真刀太过锋锐,你我不过是切磋比试,稍有控制不当就弄巧成拙了。这样吧,咱们就以宝刀为兵,旨在比斗,方显得公平。” 刘恒凝视他,片刻没说话,忽然淡淡笑了笑。“鸣兄果然是自信之人。” 实则在其他人看来,从一开始刘恒赠刀,两人已经开始暗中过手,比的是心智胜负。 任谁都觉得刘恒赠刀之举十分蹊跷。就觉得其中必然有与交手相关的布局,只是刘恒在其中到底藏着什么阴毒手段根本无法猜测,但这和已经出招无异。 如鸣明,对刘恒所赠的真刀若无其事的接手收下,还打开来观赏。是无惧其中的诺大风险,展现了惊人胆魄。 作为回应,鸣明争锋相对,同样回赠真刀,更显大气与风度。而刘恒一样坦然接下,表现自然不落下风,只是当先用出这种手段,在众人看来难免落了下乘。 “毕竟是下宗弟子,能做到和鸣明有来有往这种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童易真心里暗暗点评。身处同样层次,这种争斗在她看来实在精妙绝伦,看得美目溢彩,“心智暗斗这一局,此刻两人勉强可以称作平分秋色,但这都只是小道。只有真打起来,看二人布局何时发作,成效如何,这心智之争才能真正分出胜负来。” 谁也不会相信,刘恒真就只是单纯赠刀这么简单。 对于众人的误会。刘恒从接到鸣明回赠的真刀那一刻起才有所醒悟。可是事已至此,再解释也无法消解误会,所以刘恒没有多说,开始鼓动内力。 “请赐教。” “刘兄是客。先请。” 听鸣明客气道,刘恒点头,并不想纠结于谁先谁后这种交锋,刀气瞬息而出,“既然如此,鸣兄小心了。” 刀气如挂。简单明了劈落而下,无非是个开场,谈不上多么惊人的威力。因为刘恒照样不愿以此试图抢占先手,他也有自己的骄傲,不屑于此。 鸣明宝刀横天,顺手破去,朗笑一声道:“刘兄客气,也接我一招!” 相比刘恒起手第一招,他回应的招式陡然上升了一个层次,直接来到绝学的层面上。 他手中宝刀居然应声脱手飞出,化入刀气之中,倏然****而出! “飞刀客鸣明,的确是闻名不如见面!” 见到这一手,刘恒双目大亮,战意涌动如潮,更为专注地试图化解这一招。 鸣明在圣地有一个“飞刀客”的诨号,正因为他所习这门绝学在刀道上另辟蹊径,竟能以劲驭刀,和道家修士驾驭飞剑迎敌的手法有异曲同工之妙,颇有独到之处。 刘恒从知道的那一刻起,就对这门绝学异常感兴趣,如今能亲眼一见,又能亲身体会,得偿所愿之下,岂能不兴奋? 轰! 两种刀气在空中相撞,轰鸣爆碎,强光刺目,实在让人震撼。撞击掀起的恐怖气浪飞速扩散开来,在俗世有断流开山之威,在这里却并没有引起应有的动静。 看似精致脆弱的亭子连片瓦都没有被掀飞,更枉论观战的三人了,除了衣物被吹得猎猎作响,再没受到更多影响。迎着恐怖气浪,她们站的站如标枪,坐得安坐如山,只是目不转睛紧盯着两人战局,那轰鸣和强光仿佛也不能影响她们分毫。 与此同时,对面青山华美尊贵的高台之上,有诺大华盖遮阳,其下是一尊尊坚实宝座。宝座所坐之人,无一不是神光氤氲,令人只能看清轮廓,却无缘目睹真容。 乍一看,足有三十二尊宝座,足以展现圣地的恐怖。 对向对面神山,每位圣地大人物面上,双目之处的神光都格外强盛,似乎对神山的比试非常关注。 “盛世已至,各大下宗果然也出现了潜力不容小觑的小辈,小家伙们还想重现历届大比的威势,看来比他们的前辈们压力都大得多呢。” 一尊宝座上传出个慈善苍老的妇人声音,这声音只在高台中回荡,说是担忧,口气却很是轻松,似乎是调笑道。 “墨师妹过虑了,各宗强盛不假,我圣地这一代的小辈同样妖孽辈出,同样比他们前头那些要强出不少。”她旁边宝座响起的声音很雄厚,“况且我等栽培更悉心,倘若这样还不如历届的师兄师姐,占不住前一千排名里头的一半,回头我等可不能轻饶他们。” 目前神山上,虽说涌现出不少下宗的绝世天才,接连破除圣地弟子阻拦的亭子,势头正炽,但整体来看,还是圣地这边形势一片大好,所以诸位谈论起来也多是谈笑。 “话是这么说,怕到时候最下不去手的,就是余师叔你了吧?”他们对面,一尊宝座传出的声音听起来竟异常年轻,好似花信少妇,笑得清脆,打趣道。 “哼!”被说的余姓男子重重哼了声,“论起护犊子,宗门里谁比得上你娜灵师侄?要我说,那孟茵小妮子你真该好好管管了,再这么一味包庇下去,她将来还不翻了天?” “瞧余厉师叔这话这话说的。”娜灵闻言有些阴阳怪气地道:“诸位可都看着呢,这一路可都是师叔那宝贝徒儿伙同外人围攻我徒儿,这种阵势,她哪里还有翻天的本事?将来她不被人欺负死我都该觉着万幸了!” “两位,两位!” 提起这事,两人难免言语交锋,刚有点征兆,旁边立即有人抢先阻拦了下来,声音软绵绵的,“不过是些小辈的胡闹事,你们当师父的怎么还较起劲来了?如今有我徒儿和墨韵师妹徒儿童易真在,想必总能拦下那两个小家伙。” 听人提起自己,墨韵正要再度说什么,忽然惊咦了一声,“怎么,怎么打起来了?” 此言一出,再无人说话,与之相关的几位都是一惊,齐齐朝青灵亭眺望而去。以在座诸位的非凡目力,即便相隔数里,所看之处也会纤毫毕现的呈现在他们眼中,自然不会遗漏青灵亭惊人气浪爆散开来的诺大动静。 虽说有亭盖遮挡,却也难不住几位,单凭细微差异也能分辨出很多事情来了。 “动手的怎会是鸣明?”气浪的变化,分明显现争斗的一方用的是刀,也正是鸣明那独特飞刀绝学造成的动静,见状老妇人墨韵再无和善,语气略冷,“杨舒河,你徒儿一言不合就动手,真是长本事了,须知我徒儿易真同样不是好欺负的!” “慢来,慢来,墨师妹何必急着动气?”杨舒河似乎脾气不错,并没反呛回去,话锋一转,玩味道:“墨师妹仔细看看,和明儿动手之人用的似乎也是刀,我倒想问问墨师妹,你徒儿童易真何时又偷偷修习了一门刀法?” “你说什么?”墨韵惊奇的回应大出杨舒河意料,沉寂片刻,才听墨韵疑惑地道:“和鸣明动手的,似乎另有其人。” 这次换做杨舒河惊疑了,“和鸣明交手的不是童易真?” 到了此时,亭中气浪翻涌不绝,显然交手双方正在激斗,而且百息过去,竟还没有分出胜负。 “不是我徒儿陆蒙。”不等鸣明和童易真两人的师父发问,陆蒙师父余厉当即道。 孟茵师父娜灵紧随其后,“我也从没听闻茵儿她何时曾习过刀法。” 电光火石间,几位心念如电,立即找对了动手之人,面面相觑,却是齐齐生出惊异之心。 “难不成……” “莫非……” “竟是那个下宗弟子不成?”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八章 承让(下) 【播报】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你们说,在和鸣明交手的是个下宗弟子?” 因为这几位的骚动,引起了其他圣地强者的关注,也将目光从神山头顶短暂落下,往神山左臂手肘处青灵亭那偏僻角落看去。 “这已经交手过三百息了吧?” “真不是童易真?或是孟茵和陆蒙?” “能够和本宗十强抗衡到现在还没败,岂不是说这下宗弟子也有十强实力?” “下宗何时能养出如此人物了?” 闻言关注过来的圣地强者间,也开始议论纷纷,难免受到震动。 “超过三百息了?” 鸣明师父杨舒河语气多了一丝凝重。他对鸣明更为熟悉,从亭中激烈波动中知道了比别人更多的事情,比如此刻的鸣明,应该已经动用了双刀,足以证明的确是遇到了劲敌! 到这地步,鸣明已近乎拿出大半本事,竟然还是难分出胜负么? 他们却不知道,有幸就在青灵亭近处观看这惊世一战的三人,心中的震惊远比他们更甚。 亭下场中,有宝刀如蛟龙游曳,劲猛穿梭,灵动非常,每一击都是难以言喻的厉害。 这本来就是鸣明赖以成名的绝学,换做平时,鸣明这招飞刀绝学一旦用出来,鲜少有人能接下三招,略不防备就会落败。只有圣地同代排名前三十的人物,才能逼他用出十招开外,不负这套绝学的威名。 现在明面上看,鸣明照样占尽上风,而且占据上风已经很久了。 从开始,刘恒似乎就被压着打,全心全意防备飞刀,甚至连反击都很难做到。只因为鸣明这绝学实在非凡。更被他演绎得出神入化,将宝刀运使得神出鬼没,完全琢磨不透宝刀和刀气接下来的走势。 而且鸣明的确老辣,出招角度往往十分刁钻。借用飞刀横空,如意驭使的先天优势,竟经常能找准刘恒平时都不曾留意的破绽,就此让刘恒屡屡陷入惊险至极的境地。 老实说刘恒也算身经百战,对敌经验不可谓不丰富。御敌的手段不可谓不严谨缜密,却是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形。 因为来去自如,又自虚空攻来,这一对上,原本刘恒以为滴水不漏的防御,居然莫名被找出很多破绽。如果是寻常对手,这些破绽本是不存在的,甚至因为稍纵即逝,根本无法被捕捉到,可是鸣明这飞刀绝学偏就利用得上。 一时间。简直称得上是防不胜防,让刘恒陷入了疲于奔命的情形中,险象环生。 这种处处被针对的感觉,于刘恒而言十分新奇,也觉得异常刺激和兴奋,因为这才是他真正想找的对手,“能帮我找出防御的漏洞所在,才能继续完善下去,能有这种进步,才不枉我认真战一场!” 两招过去。鸣明彻底占了上风。 等到十招开外,随着宝刀驭使越来越顺手,攻势也愈发迅疾狠厉,刘恒的处境也变得越来越凶险! 对于观战的三人来说。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因为他们深知鸣明的强大,早已不需要任何证明。反倒是刘恒,能撑过十招才让人们有些意外,只觉作为一个下宗弟子能支撑到现在,已经很不简单了。 这等表现。足以和圣地同辈中排名前三十的强横人物相提并论,难怪敢向鸣明邀战,原来底气就是如此非凡实力。 可是,奈何对上的是鸣明,刘恒未免过于高估自己了。 眼见刘恒一直苦苦支撑,陆蒙面上挂起轻蔑的冷笑,孟茵则是越看越紧张焦虑。 “师姐,我可叫你师姐了!”她一边紧盯战局,瞬息都不敢分神,一边朝童易真传音乞求道:“他是我仅有的朋友,你如果敢不管他,小心以后我跟你翻脸!” 这是求人的话么? 童易真听得翻白眼,奈何拿她没有办法,只得没好气地道:“放心,你就好好看你的吧。” 得到许诺,孟茵略微放心,再看向场中战局,直觉得胆战心惊,大气都不敢喘。 因为局势过于紧张,她不知不觉忘了时间,忽然听到童易真突兀问了一句,“他们打了多长时间了?” “我哪还记得?”孟茵不耐烦地道,心念略微估算,“却应该是百招开外了。” 说完这话,她自己也是一怔。 已经百招开外了? 原来刘恒竟坚持了这么久? 单凭刘恒能在鸣明飞刀绝学下坚持百招开外,他就足以一战成名了。这么一来,岂不是说他的实力,稳稳能排进圣地同辈中前三十之列? 甚至……更强! 她吃惊之下,没有留意到童易真露出深思的神色,观战愈发专注起来。 接下去,孟茵没有再能多想,只因为战局突兀有了变化,让她差点惊呼出声。似乎因为久攻不下,鸣明失去了耐心,面色微冷,空闲的手掌翻转,又是一柄宝刀在手,朝刘恒凌空而去! 双刀! 传闻鸣明所学这套绝学,到极致时能够六刀齐动,威力惊天地泣鬼神。但听说想要把绝学练到那种境界难如登天,饶是以鸣明的天资,苦练了近十年也才到达双刀齐动的地步。 这套绝学刀法,每多御使一柄飞刀,难度成倍递增,威力自然也是成倍增加。 所以平时鸣明很少动用双刀,只有面对童易真这等同层次的对手,或者和孟茵、陆蒙这等对手想尽快结束比试时才会施展。 曾经孟茵试过一次,和其他同层次强者没有差别,鸣明双刀一出,她立即抵挡不住,就此胜负立见。 哪怕如今,回想起双刀如剪,似厉电般绞杀而来的场面,她都还心有余悸。 单刀和双刀的威力实在天差地别。 很恐怖! 一旦鸣明用出第二柄刀,就说明他耐性已尽,开始动真格的。想要立刻结束比试了。 第二刀迅速加入战团,果然和孟茵的记忆一模一样。双刀宛若两条蛟龙在戏水,灵动矫捷到了极点,反复交错往来。像是在曼妙起舞,实则杀机重重,比起单刀的威力强了何止一倍! “师姐,快救人!” 仿佛那噩梦般的回忆再度浮现,孟茵一看就遍体生寒。求救的话脱口而出,朝童易真急切催促道。 童易真双眸变得格外锐利,分明在全神贯注观战,口中却道:“不急。” “你要眼睁睁看着刘恒惨败吗?”这话让孟茵怔住,随后牙一咬,“好,你见死不救,算我看错你了,你不去我自己去!” 她就要冲进战局,企图和刘恒共抗这恐怖双刀。为刘恒分担些压力。可是她刚刚要动作,一只雪白纤手按在她肩上,就让她再也难以动作,“童易真!你放开我,你不救人,还不允许我去相助,你到底想做什么?” 面对孟茵怒声叱喝,童易真娇颜上看不出是喜是怒,那纤手却依旧如山岳般死死压住孟茵,“胜负尚未分晓。你瞎胡闹什么?你就给我呆在这,老老实实看着!” “你!” 眼见在那恐怖双刀地可怖攻势下,刘恒本就不妙的局面变得更加岌岌可危,像是随时都将遭受重创。自己却无法相助,孟茵双目颤动,很快泪眼朦胧,却是无尽悲凉涌上心头。 她仿佛都能感受到,此刻独力相抗双刀的刘恒是何等无助。 双刀轻灵来去,时而在刘恒周身交错。似龙剪如燕尾,每次交错之时,就会让刘恒陷入最为凶险的境地。饶是一招被险险防住,刘恒根本来不及拦下,双刀已经轻易脱身而去,再来又是必杀之局! 此刻的局势,纯粹是对刘恒单方面的绞杀,而且是绵绵不绝的绞杀,仿佛至死方休的绝望地狱。 刘恒不死,绞杀不止! 孟茵看着都觉得刘恒挡得异常艰辛,可是她都不知道刘恒这么苦苦支撑能有什么用,又能撑到什么时候? 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一想到刘恒坚持得再辛苦,最后结果还是要惨败,这感觉实在让人绝望。 “停手!鸣明,停手!”孟茵双目早已被水雾遮挡,朦胧一片,她满是颤音的尖叫仿佛嘶声裂肺,“不打了,不要再打了!他认输!” 鸣明瞥了她一眼,饶有兴致地打量刘恒,随即故作叹息地道,“刘小兄弟,你我已有互赠真刀之谊,何至于如此?若是撑不住,说一声就好,我必然不会为难你。” 他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孟茵见状更是气极,娇躯都气得颤抖。 “你无耻!” 童易真纤手倏然动作,轻盈如灵雀,在孟茵身上飞快连点几下,却是封住了孟茵穴位,不单让她难以动弹,更让她有口难开。 这等遭遇让孟茵猛地瞪视童易真,眸中愤怒得快要喷出火来,童易真却视若未见,只是淡淡道:“早说了胜负未分,你这么叫嚷不仅帮不上他,反倒被鸣明加以利用,对你朋友施以攻心之计,于谁有利?” 听她这么说,孟茵才倏然惊醒,不再愤怒欲言,可是看着刘恒惨状,清泪却止不住地滑落下来。 “你如果觉得鸣明无耻,却是错了。” 刚刚孟茵突兀插话,鸣明嘴上说得客气,其实攻势更急。在这种局面下,刘恒急于防备还怕来不及,哪里还敢分神开口去回应? 所以鸣明根本就没想给刘恒开口认输的机会,只想给刘恒一个永生难忘的惨败。而孟茵开口的结果恰如童易真所说,除了被鸣明利用,借机打乱刘恒的心神外再无他用。 就因为这样,孟茵明白过来才会怒叱鸣明无耻,谁知童易真反过来训诫孟茵,弄得她错愕,就听童易真继续道:“你啊,就是太受娇宠了,却还不知道江湖险恶。如果这不是切磋,而是江湖厮杀,胜负即生死,像鸣明这样为了赢无所不用其极才是对的。” 孟茵闻言露出不忿之色,童易真没有去看似乎也能清楚,“你不要以为这是切磋就有什么不一样,如果你一直抱着这种心思,不仅永远到不了我们这个层次,更是谁都不会放心你出去山门之外,就怕你会吃了大亏都还想不通。今日一战,正好给你也上了一课,你就给我睁大眼好好看着,然后给我牢牢记住。” “况且谁胜谁负,此刻我都还不敢妄下定论呢。”她这句喃喃说得极轻,仿佛单说给自己听的,孟茵却是无缘听到。 相比一开始,童易真现在反而起了兴趣,因为她总觉得自己已经隐隐发现了事情的转机在哪里,美目溢彩,“如果成真,那就有趣了。” 两人激战精彩纷呈,随着时间流逝,不仅童易真,孟茵和陆蒙渐渐也察觉不对劲了。 鸣明的确占尽了上风,可他占尽上风的时间,却太久了。 久到陆蒙和孟茵回味过来其中古怪时,突然就变得瞠目结舌,满脸惊骇。在鸣明用出双刀这恐怖杀招后,刘恒似乎为了维持不败,一直在艰苦支撑,可他支撑的时间似乎也太长了点吧? 至少两人从没见过除了十强以外,还有谁能在鸣明双刀下坚持这么长时间而不败! 而且刘恒看上去异常狼狈,其实危局都被险之又险的化解,由开始到现在,居然并没有受多少伤。 想到这里,谁能不震惊? 饶是童易真,面容也越来越严肃,看得眼都没眨一下。 鸣明则是脸色越来越难看,最后自行收起双刀,阴沉着脸盯住刘恒,还有刘恒至始至终没离开过雪雷刀刀柄的那只手掌,没有再继续猛攻。 “鸣兄应该还能御使第三柄刀,为何不用出来,让我有幸一睹三刀之威?”刘恒站定,疑惑问道。 听到这话,鸣明脸色更黑了,却是根本不答,阴晴不定片刻,终是抱拳冷声道:“刘兄好深厚的内力,怕是和气海武身的祝真观都相差无几了,如此比拼内力,我甘拜下风。” 他开打前的确曾得到陆蒙提醒,说刘恒内力很深厚,当时也留了心,可是万万没有料到刘恒内力竟深厚到这种地步! 简直深不见底! 驭使双刀威力的确强悍,内力消耗却同样恐怖,谁知打到现在,他内力所剩无几,而看刘恒,居然像是还留有余力一般。 怎么会有这等不合常理的妖孽? 而且刘恒技艺非凡,一直防得有惊无险,反而像是自己特意帮他完善防御招式一样。再打下去,除非真用出诸多后手,否则就陷入继续比拼内力的局面,他不单毫无胜算,反而更便宜了刘恒。 这种事谁会去做? “鸣兄谬赞,我愧不敢当,承让承让。”刘恒这才收刀入鞘,抱拳回礼,又有些惋惜道:“可惜三刀绝技,竟是无缘一见,实在遗憾。” 鸣明面色倏然一僵,很快转身,朝还在发懵地陆蒙厉喝,“还不走?” 陆蒙一个激灵,急忙跟上,可鸣明瞥见他抱着的灵空白斩刀,神情猛然转寒,极尽厌恶地呵斥道:“你还捧着做什么,把刀放下!”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未完待续。) ps:  恩……一言不合就加更! 怎么样,是不是没有一点点防备? 防不胜防的加更,这就来了~哈哈~~~ 第四百六十九章 气运在谁? 【最新播报】明天就是515,起点周年庆,福利最多的一天。除了礼包书包,这次的『515红包狂翻』肯定要看,红包哪有不抢的道理,定好闹钟昂~ “啊?” 突然听到这话,陆蒙又一脸懵色,只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没听到我说什么吗,我让你把这刀放下!立刻!”鸣明怒喝一声,让陆蒙不敢再迟疑,任凭灵空白斩刀发出急切嗡鸣,就此把它扔在地上。 刘恒见状面色一冷,“鸣兄这是做什么?莫非看不起我?” “不敢,只是此刀珍贵,我自觉配不上它,还是让它物归原主吧。”鸣明不冷不淡地答道,不等刘恒说话再度抱拳,“告辞!” 眼见对方已经快步走出青灵亭,刘恒眉宇微竖,就要开口,鸣明突兀止步,又回首深深看了刘恒一眼,再度抢先开口道:“时间地方都不对,没能和你分出胜负,我同样没能尽兴。你要是真想看我三刀之威,就来山顶,我在那里等你!只要你敢来,必能让你得偿所愿!” 撂下这话,他也不管刘恒是否回应,就此几个纵跃,已经消失在山道的转角处。陆蒙闹得手忙脚乱,脑子也是一团乱麻,只管见他一动,赶紧跟随去了。 两人一前一后在山道急速上行,气氛沉闷至极。 那些邪异之物再多再恐怖,都无法让鸣明离开的速度慢下来分毫,反倒成了他发泄怒意的对象。 鸣明大杀四方,一路上只见邪异之物沿途爆散。这样暴怒下的鸣明,陆蒙也鲜少见过,只觉得心惊胆颤,直到离开很远才壮着胆子唤了一声。 “师兄……” 鸣明闻声倏然盯视而来,目光冰寒,断喝道:“住嘴!我没有输,不需要你来安慰!” 陆蒙赶忙挤出笑来,奉承道:“师兄英明神武。气运盖世,同辈之中早已无敌,岂会是那种穷乡小子能相提并论的?他算什么,师兄是不愿和他多计较罢了。否则诸多没有用出的手段,只要使出一种两种来就足够收拾他了。” 这番话总算让鸣明脸色好看了点,暴躁道:“你不懂,那小子哪怕算上雄浑如非人的内力,其实实力顶多比你略强一些罢了。我要是和他较真,的确有的是手段收拾他。” “可青灵亭中,还有我真正的对手,童易真那个贼婆娘在旁观。为了不让她知道我为她准备的诸多手段,还要分神防备那小子事先埋下的小伎俩何时发作,我努力忍耐下来,连第三柄刀都没有用出。如此束手束脚一战,偏就没能拿下那小子,依旧丢了大脸。” “想来我鸣明一生顺心如意,何时受过这种窝囊。此中心情,又岂是你能懂的?” 被这么看不上眼,陆蒙却是依旧笑意不改,“那是,师兄高瞻远瞩,图谋深远,何必与那种穷乡小子多做计较,没的坏了心情。” “不,心不顺则气不顺,气不顺则运也不顺。若是不和他计较。我气运就将因他而大衰,所以这等能坏我气运之人,岂有轻易饶过的道理?”鸣明说这话时,面上是陆蒙捉摸不透的莫测神色。“到了山顶,我将再无顾忌,到时候这笔账再和他算个清楚。这小子气运有些古怪,正好以此夺了过来……我就在山顶等他。” 在鸣明没有留意之时,陆蒙眼中闪过一抹精芒,转瞬而逝。他之所以和鸣明走得极近。有时如若下人,别人不耻他,他照样若无其事,为的就是鸣明有关气运的秘密。 他卧薪尝胆,总算没有白费功夫。到现在他越来越发觉,鸣明的气运绝对很不正常,而且他对气运也有种常人难以理解的认知,蹊跷应该就藏在这里面。 本来就是,世上怎么会有气运好到鸣明这种程度的人? 任谁都知道其中必有古怪。 如果自己也能有这样的气运,未来无可限量,区区鸣明和现下屈辱又算得了什么? 每每想到这里,陆蒙就忍不住怦然心动。 只是对于这个秘密,鸣明防备极深,无论陆蒙怎么做都没能套出来。比方现在,刚提了个话头,鸣明就机警地闭口不提了。为防惊动了他,哪怕此刻看似有机会,陆蒙也绝不会露出想刺探他秘密的半点心思。 所求远大,陆蒙却是耐性极好,有的是精力和时间陪鸣明慢慢玩,他相信总会成功。 “就怕他不敢来。”此刻,他一脸忧虑,故作懵懂地道。 “他会来的。” 不知为何,对于这一点鸣明异常笃定,快步上山。 四周,三柄宝刀如蛟龙横空,或分或合尽显神妙,环绕鸣明的周围,仿佛在护卫天之宠儿。众多邪异之物根本无法靠近鸣明一丈之内,就在密布如阵的漫天杀机斩成齑粉,爆碎了一地。 这种惊人场景,看得陆蒙也是心里凛然,沉默紧随而上。 “山顶么?” 刘恒仰望向神山的高耸山巅,喃喃自语一声,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你……” 到了这时候,孟茵身上的点穴禁制已经自行解封,当下惊呼出声,朝向刘恒的目光震撼莫名。 刘恒回神,摇头失笑道:“这一战胜得实在侥幸,做不得数的。” “胜了就是胜了。”孟茵一口咬定,小脸上得意和欣喜,就像赢的是她一样。 童易真笑吟吟地道:“现在倒是笑得开心,我都差点忘了,方才是谁哭得跟个小花猫一样?” “童易真!” 孟茵登时羞嗔道。 “好好,你是小祖宗行了吧。”童易真横了她一眼,自有风情,随后才瞥着刘恒依旧按住雪雷刀刀柄的手,“互赠真刀,真是一招妙手,我倒是更好奇,此局又是谁胜谁负?” 刘恒沉默,缓缓放手,那雪雷刀就疯狂嗡鸣起来。竟然想要自行出鞘,又被刘恒及时按住了。 孟茵本来听得迷糊,此刻见到雪雷刀的异动,总算明白了些。更是吃惊,“莫非你和鸣明交手时,还在分心压制雪雷刀的暴动?” 这话让童易真很是无奈,“你不会到现在才知道的吧?” “可是,可是。”孟茵皱眉。总觉得心里很乱,“那你前面先送他真刀,是不是也……” “不知道你们信不信,我是真心赠他灵空白斩刀,并没有带任何别的心思。”目光落在被抛在地上无人问津,出奇沉寂的灵空白斩刀,刘恒深吸一口气,认真道,“由始至终,我都没有授意灵空白斩动过。” 听到这话。孟茵心里突然就舒服了些,“亏得鸣明这么防备你,连刀都让毒矮子远远拿着,自己反倒用出如此下作手段,实在小人心机。” 经过今日一遇,她对鸣明的感官就更差了。 童易真凝视刘恒,好像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虚情假意,可惜不知刘恒说的是真的,还是这人城府太深,她竟找不到任何端倪。 “事实胜于雄辩。”童易真似笑非笑地道:“事实上在当时。谁在那种局面下,都会觉得你别有用心,必然藏着极深算计。换做是我,也只会和鸣明做出一样的选择。直到现在我才有些信了。” 的确,鸣明异常警惕,不仅回赠一柄关键时刻会暴动的宝刀,更把灵空白斩战前交给陆蒙,他都不敢随身携带,还在比试中时常分心防备着灵空白斩。 然而至始至终。他的防备都没起到作用,因为灵空白斩一直很安静。 身为圣地十强的鸣明尚且如此,刘恒却敢把雪雷刀就带在身上,分明不惧任何手段,事实也是这样。 雪雷刀发作起来,似乎也没起到鸣明想要的效果,全程被刘恒稳稳压制。 如此举动,可见刘恒有多么自信,有这般自信的人物,童易真自然信他不屑去做那些手段了。 “我观你并无绝学,或是鸣明不动真格的,连你绝学都无法逼出,这么一想连我都觉得你实力有些恐怖了。”童易真眯着眼,“单以你如今展现的实力,不提内力之强,你都有问鼎大比前二十的实力,如果再加上深不见底的内力,孟茵他们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可见你有资格成为我辈中人。” 孟茵听得惊住,因为她很少听到童易真给谁这么高的评价,本来很是不服,只觉刘恒只是内力雄浑,并非真比她强多少。 但转念想到刘恒刚才和鸣明一战的战绩,她忽然就无话可说了。 别说还要防备雪雷刀的暗手,单说在鸣明恐怖双刀之下坚持这么长时间而不败,她就自知是做不到了。 相比下来,只能说童易真的点评一点都没错,她还真是不如刘恒。 “童师姐盛赞了。”刘恒笑着道。 “不过你也别因为小胜一场就小看鸣明,能在圣地这种地方排进同辈前十的人物,没有一个是简单的。比方鸣明,惊蛟六洞绝学是强,但他能排进前十绝不仅如此,还有层出不穷的各种手段。”夸过以后,童易真又有些劝诫之意,“这个人,远比你想象的更厉害,怎么小心都不为过。” 刘恒自然很是认同,“他给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藏得太深了。刚才我也有试探他更多手段的心思,可惜他宁愿罢手也不愿过多展露,可见此人心机同样极深。如此人物,我又岂敢小觑?” “你明白就好。”童易真漆黑双眸闪过一抹奇异的光,“我真好奇,怎样的宗门能培养出似你这样的人物,竟不是出身我圣地。我同样很想看看,你真实实力究竟有多强!” 青灵亭中,忽然静得只剩下清风拂过的声音。 刘恒和童易真静静对视,嘴角勾笑,“没想到童师姐和我竟不谋而合。我此行参加大比,除了一些私下的原因,就剩下以刀会友这个愿望了。童师姐位列圣地十强,若是不能领教童师姐的风姿,实为此生大憾。” “你们,这是要做什么呀?”感受着两人之间碰撞越来越激烈,不断攀升的战意,孟茵彻底懵了,连说话有些结巴都不自知,“怎么说着说着,你们两个也准备打一场了?” 童易真摇头失笑,“你个小迷糊,这可是大比,以他的实力,和我一战在所难免,只是迟些早些和在哪里一战的差别罢了。你觉得是在这里,没有外人尽情一战好,还是去到山巅一战,在所有人面前把手段都教外人看去来得好?” “没有外人,正好尽情一战。” 刘恒也是笑道:“大比之中,我本就想会会诸多强者,其中自然少不了圣地十强。和童师姐一战,能让我真正明白其他圣地十强的实力,以免失了自知之明,这是童师姐一番好意,我又岂能不领情?” “你不必这么说,是你我相互请教罢了。”童易真柔柔起身,如青草娇立,又朝孟茵认真叮咛一句,“还是那句话,你好好在旁边看着,然后牢牢记在,不要白看了一场。” 这次,孟茵拼命点头。既然明白两人不是相互看不顺眼,而是真正的切磋,她早就换了一种心情,对此战满是兴奋和期待。 能在近处观看拥有圣地十强实力的两人倾力一战,这种机会有多么难得不必多说,她又怎能不激动? “请赐教。” “请。” 对面山岳高台,越来越多的目光眺望向青灵亭,见到了亭中气浪煊涌,许久后又见到了鸣明和陆蒙的快步离去,可惜不知道胜负如何。 神山古树成林枝叶茂密,只能见到两人迅速回返神山山巅,似乎心情不是太好。 “鸣明应该没有败。”有强者沉吟,“只看到刀气,说明两人一战浅尝即止,都只是略作切磋而已,多半是不分胜负而收场。” “以鸣明的傲性,连平手收场都觉得不堪,真要是败了,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 “哪怕是浅尝即止,能挡住鸣明的双刀之威,这下宗弟子已经很不错了。至少大比以来,诸多下宗弟子之中,以他的表现最为惊艳。” “是哪宗弟子?” 此战刚起,就有强者吩咐下去,让人查问刘恒的来历,很快就得到了消息,现在听人问起,当即答道:“听说是周天宗的下宗,一个叫蝶花宗挑选上来的真传,估计和鸣明很像,也是个得了奇遇的幸运儿。” 能被诸多强者议论几句,这一战造成的影响也就到这里了。 而在高台最中心三尊宝座之间,也有一番连其他强者都无缘听见的谈话。 “到了如今,气运在谁,两位师弟可曾看出点端倪了?” 居中那尊宝座传出一个温润清冷的声音,朝左右两人低声问道。 左边宝座上显现一个略胖的身影轮廓,给人感觉好似一座小神山,气度非凡,闻言声音略带恭敬,“启禀掌门,恕师弟我目光短浅,至今没能看出什么来。” 右边同样长袍华贵,宝光内敛,更显神异。这人坐得十分端正,闻言朝这边抱拳,才道:“掌门和师兄都不曾看出什么,我更是一无所得了。”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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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啊。”掌门感慨一声,“这掌门之位,曾以为大权在握,何等风光。谁知等到真坐上来才知道有多么难,****殚精竭虑,如履薄冰,幸得师父在太上中力挺,又有两位师弟倾力辅佐,我方能勉强坐稳。当时两位师弟对掌门之位避之唯恐不及,现下想来。还是你们有大智慧,石师弟那时候……” “哪是什么大智慧,分明是有自知之明。这等位置劳心劳力,我不过一介武夫,只懂得打架习武,要我去坐这个位子,只是等着被人赶下来罢了,还是师兄恰如其当。”听掌门师兄提起,石镇抢过话来,却是不愿在这个话题多谈,紧跟着话锋一转。又回到了眼前的事上。 “师兄不必心急,大比时间还没过半。说不定承运而生的人还没有显现,咱们稍安勿躁。静候佳音吧。” “而且啊,我早就说过。”没等掌门回应,王庞已经哼哼道:“纵观咱百灵谷的诸多神石,又以这座最为奇异,再被百圣暗中布下莫测影响,就更不能以常理论之了。说不定和神石有缘的人也如神石这般,并不会显现异象,或者根本就没有有缘之心,这些谁都说不准了。” 掌门沉寂片刻,终于开口道:“此神石太过不和常理,更关系甚大,还有百圣参与其中,我们能做的其实并不多。能做到如今这地步已经是勉强施为,究竟能有多少影响,结果又会如何,无人可知。所以还是太上们看得透,尽心就行了,结果如何不必去强求。” 顿了顿,他又道:“只是付出如此之大,赌得更大,如果见不到丝毫成效,宗门异议免不了,我自己也是难以安心。” “事关圣位,古往今来多少豪杰英雄莫不是为此倾尽一切,然而功成者终究万中无一。但于他们而言,败而无憾,胜则失去的所有都会万倍回报,任是问谁有我们这么好的机会,都会毫不犹豫做出相同选择的。”石镇淡定道:“如今有异议,无非是不明白我们所谋何物的庸人而已,将来他们自然会明白。” 王庞也道:“相比其他宗门,还有其他诸子百家,我们占了地利,已经在将来比他们领先了一步,这事无论怎么说都是对的。” “掌门也不必有妇人之仁,为这些小辈谋取这天大机缘,已经是我们能为他们做的最好的事了。为此有些许牺牲,实在算不上什么,如今就看他们之中是否有人能得这丝缘法,或是谁人有如此气运了。” “要是我早年间知道有这种机会,怕是抢破了头都要去拼一拼的,奈何没有这等机会。”王庞哼哼道:“事后谁若是抱怨,或是说怪话,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 “如果没得到任何结果,也是情理之中的事,留待将来再看,或许才能知晓其中的因果。”石镇淡然道。 “况且这些小家伙里照样有聪明人,察觉异样的却是越来越多,各种手段施展出来,连我都觉得大开眼界了,如此下去,牺牲应该没有我们事先预计的那么多,也是一桩好事。” 他所指的,是那些进入亭子就不再出来的青年,还有如刘恒等人这样刮肉见骨的,包括圣地众多强者,也早已在使用各自方法避免受影响。 这些小辈无需他人提醒,自己已生戒心,倒是令他们为之欣慰的事。 两人所说这些情理,掌门又如何不知,只是事到临头想起为此承受的诺大压力,饶是强大如他也难免杂念丛生。在两位师弟的宽慰下,他心境终于重新宁静下来,自己笑道:“倒叫两位师弟为我担忧了。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静观就是。” “见着这等后辈,天骄与妖孽无不惊采绝艳。想到十多二十年后就是他们的天下了,连我等都觉得压力极大。”三人心神重归大比之上。王庞越看越是感叹,“这些后辈,实在生在了好时候,只看如此盛世,圣人必出于此世,百圣也压制不住了。” “这正是物极必反,否极而泰来,圣人手段也难逆天地大道。反倒因为压制越狠。盛世到来时更如泉涌爆发一般,如此看来,将来这位圣人必然不简单,怕是更要强过百圣。”石镇有感而发,似有所悟。 “我武道又何尝不是如此?”王庞闻言笑道:“天地大运无非被压制千年,而我武道已然被压制千古,想来一样将是否极泰来之势,下一位圣人八成当出自我武道。” “正因如此,天时地利人和皆在我,成算已经极高。要是还不为此一搏,岂非将来叫天下人笑话我百灵谷胆小如鼠?”掌门语气沉稳,淡淡一句话。尽显气魄,“不过这等事,不到最后一刻,结局如何实在不好说。” “不。”石镇突兀接口,语气竟是前所未有的坚信笃定,“如此盛世,观此辈英杰,何愁圣人不出?是以在我看来,圣人必出于此世。更当兴我武道!” 这话之激昂,听得其余两人也心受震动。为之心生潮涌,片刻后才平复下来。 “如今提这些却是扯远了。还是快看神石左眉的鱼腰亭,漠钟和孙公烈对上了,却是十强间的第一战,不可不观!”王庞饶有兴致地道。 此刻将到正午,西南新秀大比真正意义上的一场大战,终是到来。 这战实在非同小可,关注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这座山岳观战的万千人,高台的诸位圣地长老,包括神山里正在切磋的很多宗门弟子也都为此停下,可以称之为万众瞩目。 四周的嘈杂,忽然因为这一战而变得安静了很多,只有掌门依旧在留意其他地方的动静,等扫过青灵亭时,目光忽然顿住。 “恩?” 他心里咦了一声,没料到鸣明离开后,这青灵亭居然又生出了争斗的动静,声势比刚才鸣明和人比试丝毫不弱,比漠钟和孙公烈一战竟也相差仿佛。只是如今,大多数人都被漠钟和孙公烈一战所吸引,这边似乎又刻意压制了声势,所以除了需要总揽全局的他,怕是很少有人留意到。 “实在有趣,这边比试的又会是谁?”心念微转,他已经有了预计,却更觉有意思了。他没有对人多说,只是悄然间开始分心两端,无分彼此,对这边也投入了相同的关注。 一旦开打,童易真和刘恒都分外郑重。 他们全神贯注投入其中,根本无心再留意别处的动静,自然也无从知晓在同一时间,另一座亭中也在进行一场万众瞩目的惊世之战。 “你小心了。” 提醒一声,童易真刚出手就是绝学,一手《摧山推碑掌》当空劈至。此招打出,她气势当即大变,好似从文弱娇柔的大家闺秀忽而化作巾帼神武,英气无双,气更盖世! 这霸气绝伦的《摧山推碑掌》在她使来,不仅不缺刚武霸横,更多一缕阴柔多变,竟是威力不减反增。 虚空因此生出异象,是意志到达一种高度,对功法掌握又炉火纯青的体现。 但见异象之中,刘恒好似成了一尊巨大神碑,耸立天地。迎面却有更加巍峨的一座巨山,被凭空一只巨掌拍中山腰,带着莫大伟力撞向神碑。 相比王熊或鸣明,童易真的意志显然更胜一筹,在这幻象中,刘恒居然连更改自身所化神形都无法做到。于此同时,这异象也是一种强大禁锢,足以让武夫巅峰都像是深陷在神碑中,失去了对自己身躯的掌控,完全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看着那恐怖山岳轰击过来。 骤然遇险,刘恒临危不乱,稳住心神只管一心调动这身磅礴内力。先是一丝一缕内力的响应,然后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多的内力被调动起来,好像成了能摧毁一切的狂猛洪流。 这莫名的意志禁制,在同样凝练了刘恒意志的内力冲击下,如冰化水,迅速消融开来。和内力异曲同工,刘恒意志现在的情况,因为有神魂源源不绝转化过来,质地虽然比不上童易真等人这样精粹强大,却远比他们来得深厚。 所以这也造成了他用来攻击很无力,用来抵御却是绰绰有余的怪异局面。 “面对这个层次的大敌,意志和内力精炼程度已经成了我的弱点,能发现这些不足之处,正是如此比试最大的作用。” 说起来,他同样属于奇遇者这一类,但胜在屡有机缘,各方各面都得到相应的弥补,这情形倒和鸣明有些类似。到这种地步,寻常对手已经无济于事,只有和童易真、鸣明这个层次的劲敌交手,才能帮他发现自身薄弱之处所在。 这正是他需要的! 很快抛下杂念,他全神贯注等候童易真这一掌到来,临到眼前,他才一声沉喝,弃刀不用,矮肩横撞而去! 靠山崩! 这种局面和鸣明交手大为不同,他也可以毫无顾忌的出手了,“就试试这弓体术的招式和绝学比较,到底差了多少吧!” 此招,竟是出奇的应景。 他好似神话中的巨灵,带着勇往直前的壮烈气势,势要以肉身撞破神山! 眼见刘恒的应对,童易真双眸大亮,只因为她看得出来,此刻的刘恒没有再藏拙,果然没有让她失望。 轰! 巨灵神山相撞,如若毁天灭地,神山应声崩塌,巨灵也身躯一顿,此招却是不分胜负。可这才是刚刚开始,一个异象刚灭,新的异象紧接又生! “第二式,三岳压顶!” 童易真娇叱,纤掌当即一变,气势沉凝至极,双掌之下,仿若凭空有三座大山自高空坠落,要让这神碑倾倒,要让天塌,要让地陷! 见状,刘恒一手持刀,把《解蝶刀法》推演到极致,如众蝶扑火,惨烈而壮观。另一只手握拳击上,简单直接,没有任何花哨,正是弓体拳。 与此同时,随着他一声厉喝,居然又有一柄三彩黑斧般的劲气,倏然从他面上抛射而出! 正是《万重开山斧》! 万千的蝶影刀气,一个刚硬拳劲,还有如斧劲气,近乎同时直面三山而去。(未完待续。) ps:各位看官老爷,臣妾果然还是屈服了……加更奉上,求怜惜,可否再求点订阅?让咱再给点鼓励啊啊啊~~~ 第四百七十一章 可有无敌? 三山压顶,迎上万千蝶影刀气的那座当先幻灭,其次是后发先至的如斧劲气,迅疾无匹,快到让人措不及防。 然后,才是那简洁至极的拳劲。 三座大山的幻象纷纷破灭,而刘恒三种劲气却还有余劲,居中斧劲正劈向童易真的掌劲之中,随后是蝶影刀气,最让童易真倏然色变的,还是那势如破竹的简单一拳。 旁观的孟茵看得惊住,因为此刻的刘恒,完全像是脱胎换骨一般。 她已经见过刘恒前面两场比试,在这两场比试里,刘恒都是凭借深不可测的内力还有令人惊艳的绝强防御获胜,赢得平平稳稳,可以说波澜不惊,让她以为刘恒就强在这两点,已经成为固有的印象。 然而此时此刻,刘恒也把她心里原有的印象给突然轰得粉碎,给她见到了另一个完全不一样的刘恒。 不仅仅是深厚内力,更不是绝强防御,只有攻,强悍暴烈的攻! 如果说孟茵原有的印象里,刘恒就如一头毫无威胁却的玄龟,那固若金汤的龟壳能让任何对手无功而返,不败而败。那么现在的刘恒,却变成了一头刺猬,浑身尖刺,锋芒刺目! 这攻势一开,连童易真都面色大变,不得不急忙转攻为守,可见猛烈到了何等程度? “原来,你并非不知如何进攻。”这转变太快,从一个极端忽然就转到另一个极端,孟茵看得彻底懵了,心神混乱又全是震撼,“哪个,才是你真正的样子?” 如果在对上马金戈七人时,是现在这个状态的刘恒,他们能撑得过几招?如果对上鸣明的也是这个状态的刘恒,还会胜得那么勉强么? 此刻,面对霸气尽显的刘恒,和鸣明实力相若的童师姐也感受到了很大压力。身法连动,往来十多招竟然是防多攻少,厉叱出声。 “我能立足圣地十强,更多凭借我的神术。你小心了!” 才二十招上下,童易真居然已经被逼得要动用自身武身的神术,仿佛要以此来逆转局面,可见此时的刘恒带给了她多么强的压迫感,孟茵更觉惊骇。 这分明又是一个能力压天骄的妖孽! “久闻师姐噬眼武身的鼎鼎大名!”刘恒双目锃亮。如锐光爆射,“请赐教!” 噬眼武身,凡神目所过之处,一应气息皆尽如百川如海,被吸入神目转化为天骄自身的气劲,再反噬其主。 传闻遇着噬眼神术,什么手段都会失效,只能眼睁睁看着自身打出的劲气被对方吸去而毫无办法,反而增加对方下一招的威力,这等神术有多么可怖不问可知! 魂力。内力,包括横练武者肉身内力,无所不噬! 此刻他刀气如漫天飞蝶,瑰丽唯美,但是在这如春盛景下,却漫演杀机,可谓观之惊心动魄。然而等童易真不再躲闪,双眸更加漆黑,仿佛真就化作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就见众多刀气竟然像是遇见了无形的巨大撕扯力。纷纷被强行拉扯向童易真双目。 转瞬,亭中就变得异常干净,众多刀气为之一空,全都纷纷投入到童易真双瞳里。仿佛从没出现过一样。 “我这套《摧山推碑掌》,正是一位上古的噬眼武身前辈所创,乃是我们这一脉特有的绝学,配合神术施展出来,才是这套绝学真正的模样。”开启神术的童易真,面容分外冷峻。仿佛已经太上忘情的神女在高贵俯视苍生。 说着话,她矮身一窜,已经靠近刘恒,反掌拍出! 和原本一般无二的第一式灵山倒崩,此刻掌劲前面的山岳竟真实显化出来,分明就是一座由刘恒万千刀气堆叠而成的巍峨刀山! “不愧是匹配神术的绝学。”刘恒面色一凝,这山岳给他的感觉,比之前同一掌强出太多了! 他有意尝试这招的威力,所以没有躲避,只以《解蝶刀法》来应对。一接手就发现,他之前好几招的刀气全凝聚在刀山上,还要加上童易真的掌劲,变得前所未有的强大。 只此一掌,逼得他边打边退,直退出五六步,其间出刀不断,临到亭边时才险险把这一掌化解。 可是童易真得势不饶人,一掌刚去,一掌又至! “师姐,我这《万重开山斧》是妖族功法,威力堪比绝学,也有独到之处,倒要试试你神术能否吸纳!”刘恒大喝道,随即斧气连出,面门、臂膀、胸口、腰腹甚至双目,居然毫无限制,可以从身体任何地方突兀打出。 曾经刘恒境界还低,经脉未通,对《万重开山斧》也没有如今这么熟练,所以把斧气当做杀手锏一般,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动用。而且当时施展出来,每一击都得久久酝酿,以他内力仅够打出十击,如今却是有些不同了。 他内力日渐深厚,再也没有这方面的限制,又以所有经脉一起酝酿,一经施展几乎能达到二十道斧气齐出的威力。如果单一这套功法对敌,以他如今的实力,能够做到斧气源源不绝地打出,如暴雨一般。 《万重开山斧》中开头就是万重二字,足以说明这功法真正的威力不是在于单击,而正是数量。 到了现在,他再用出这功法,想来才有点《万重开山斧》应有的威力了。 而孟茵,早已看呆了。 她还是第一次知道有功法这么古怪,不见刘恒怎么动作,就有斧气从身体各处突兀打出,看这模样要多怪有多怪。然而有幸观看两人交手的她,自然知道这斧气不仅是怪,威力同样非凡,之前一道就能破去童师姐掌劲中的一山,可见单论威力,的确不下于绝学了。 尤其是这斧气的怪,如果事先不知道,等见到一道斧气从绝对意想不到的地方突然****而出时,任是谁都会被打个措手不及。 她只知道,要是此刻和刘恒交手的换做是她,斧气一出,她毫无疑问就会落败。更别提现在这种斧气如雨的恐怖场面了。 幸好对上的是童师姐。 “这招用得妙了,当有一击定乾坤的妙用,的确有些门道。虽说只是切磋,我也不需要你这么让着我。你事先提醒,等若小看了我!”童易真有些不悦,“便是绝学又如何,反而是我要看看,你内力究竟有多么雄厚!” 斧气再快。也快不过她双目一转的速度。但凡她目光所及之处,斧气顿时乖乖转向,投向她双目,然后瞬息消失在其中。 一时间,只见刘恒立定,斧气就从身体各个地方突兀打出,而对面童易真则漫步逼近,刘恒打出的斧气往往不过半途,就如百川入海般被她收入双瞳里去,再也没了动静。 “要是连绝学劲气都收不了。我这噬眼神术岂不是成了笑话?不妨告诉你,我能排在王熊之前,盖因为我对神术掌握还要高过他,他那金风劲气,我噬眼照样能收!”童易真淡淡说着,掌前一座座斧劲山岳迅速凝实,显现出惊人的强大气势,“还有什么手段,赶紧使出来吧,否则你要只有这点水平。在我噬眼神术面前实在不够看!” “天赐神术,果然不凡。” 刘恒看得双目生彩,神光湛湛,眼见自身一式杀招被人轻易破解。还要反制己身,从他面上却见不到任何紧张和慌乱,反而很感兴趣,这份镇定才叫童易真高看一眼。 “刚才不过是让你知道我神术的厉害,现在才是来真的了,看招吧!”童易真气沉于掌。将三座斧山轰落,砸向刘恒。 插满斧劲的三座大山,直看到人头皮发麻! 与此同时,童易真神术大开,把刘恒打出来试图反击的所有斧气都收去,让他再无任何抵挡,神术和匹配绝学合而为一的时候,才显出其应有的无敌之势。 不拘对手有任何抵挡,所用招式的劲气都会被抽走,这一击的威力却越来越强,让人完全吃下此招全部威力。 孟茵也看得紧张,甚至忘了呼吸。 她深知童易真之所以能名列圣地第六,就因为这种状态下,她近乎无敌,任何对手都会变得异常无力,只能无可避免的承受败果。 这样的童易真,如何能胜她? 至少在私下切磋时,一旦童易真像现在这样认真,她就果断认输。因为哪怕偷偷请教师父,也没能得到破解的方法,因为天赐神术在同境界,本就是无解的存在。 然而,真就是无敌的么? 孟茵认为无敌,刘恒却不会这么看,他历经百战得到最宝贵的经验就是,世上并没有真正的无敌。 所谓无敌,不过是没有找到破解的方法罢了。 比方童易真神术真是无敌的话,为何在圣地排名第六,而不是第一? “无气不噬,那么其缺陷很可能是有极限,要么是质要么是量,从这方面可以试试。”心念如电转,刘恒很快有了一些猜测,当下破开神碑禁制,不断挪移来躲避三山到来,一面继续打出斧气和刀气。 他在试探噬眼神术是否存在极限。 见到刘恒的举动,童易真脸色就变了,倏然停下,没好气道:“不打了不打了,最烦你们这些内力深不见底的变态了,偏生还不笨,这么快就能看穿,再打下去也是我输。” 果然。 刘恒心有所悟,明白自己没有猜错。 童易真不打下去,是不愿把自己神术的极限彻底暴露出来。这并非她不够直爽,而是事关紧要,一旦底细被人查明,就如同再无秘密,谁也不会喜欢这种被人看穿的感觉,刘恒自然也能理解。 “噬眼神术的缺陷,应该不只量的极限吧,如果劲气质地超过普通绝学……”刘恒沉思着,喃喃自语,是想起排在童易真前面足足有五人,应该不是全都因为内力的量超过神术极限,这么说噬眼神术的另一个缺陷同样能够大致猜出来了。 “你这人,非要说出来么?”童易真无奈道。 刘恒闻言惊醒,自然知道自己失言了,只得讪讪而笑。 唯有孟茵听得失神,惊疑喃喃道:“师姐的神术,也有缺陷?为什么我问师父,师父却不告诉我?” 童易真哼了一声,“因为告诉你也没用。” “为什么呀?” 孟茵懵懂,童易真就瞪向她,“因为你比不了这些妖孽,就你那点内力,无论是质还是量都逼不出我的极限,所以我的神术对你来说就不存在缺陷,你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差别?” “哼,当然有差别!”被人这么蔑视,孟茵也不高兴了,“我既然知道了你的缺陷,你就等着吧,总有一天我能把内力精粹到高过你极限的程度,有你哭的时候!” “傻丫头,我神术又不是就此止步不前了,等你内力精粹起来,我神术恐怕也到了能压制你的时候,还想把我打哭,你这辈子都见不到了。”听到孟茵孩子气的话,童易真咯咯地笑,忍不住继续逗她。 “你不准笑!你敢不敢告诉我你的极限在哪?”孟茵气得跺脚,激将道。 童易真美眸微亮,却故作一副迟疑不决的模样。 “你不敢说吗?” 听到这话,童易真才像是果然受了激的样子,傲然道:“有什么不敢说的,小丫头你给我听好了,要么你内力能深厚到他和祝真观这种程度,要么你把内力精粹到鸣明他们这个程度,我神术缺陷自现,可惜啊……” “好,好,好!童易真,你给我等着!”孟茵精神大振,意气风发。 “以你这惫懒性子,怕是永远也没机会了。”童易真摇着头叹息道,“我可等不了你,顶多两三年,我就得晋升到武师境了。” “两三年,哼!” 孟茵笑的很是得意,“大比完了我就闭关,时间足够!” “哟,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么,就你,还闭关?”童易真一脸不信,“那我可真要好好看着了,就怕你耐不住性子。” “你就看好吧。”孟茵斗志昂扬地道。 刘恒就在旁边静静看着两人斗嘴,一直没有插话,眼见孟茵傻乎乎被童易真骗到自己答应回去就闭关时,心里好笑之余,也是微生感触。 童易真翻出个有趣的小玩物,孟茵果然是孩子心性,就此忘了刚刚还和人斗气,抢过去饶有兴致地盘弄起来。轻轻抚弄孟茵秀发,童易真朝刘恒苦笑,传音道:“叫刘兄看笑话了。” “哪里,像孟茵这样有宠爱她的师父和童师姐,才能养出如此率真天性,实在叫人羡慕。”刘恒心有所感地笑道。 “是啊,谁不羡慕呢?” 童易真略微失神,幽幽一句,随后又笑道:“不说她了,说说你吧,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未完待续。) ps:  咳咳,更新不稳定,因为正在调整状态。突然加更实在有点够呛,可是看大家喜欢,我也挺高兴。将来准备在一天一更的基础上尽量加更,各位看得高兴希望多来点订阅啊,就当多给臣妾点动力如何?拜谢拜谢~~ 另,不是很喜欢章节末尾挂小尾巴,总觉得很打断阅读感,将来会和以前一样,尽量少发,各位见谅哈~恩就这样吧,凌晨给大家道一声早安啦~ 第四百七十二章 打了个……嗝? “要说起来,我还真没有什么特定的打算,或许就在神山上多走走看看吧。”刘恒爽朗笑道。 “要不是对你这人有些认识了,一听这话就会觉得你很虚伪。”童易真掩嘴失笑,“你这么胸无大志的人,真不知道你来参加大比干什么。” “说到这里我才想起来,除了多见识见识同辈的英雄豪杰,以偿夙愿,还是有点事情,不得不来一趟,求一个大比前三十的排名。”刘恒坦诚道,有一句话没说,如果错过这次大比,他就怕自己这注定短暂的一生因此留下了遗憾。 “前三十?” 童易真闻言露出古怪神色,随后认真道:“以你的实力,不去试试冲击前三,实在有些可惜了。” 前三? 要是争夺前三,就避免不了圣地排名前三那三位,其中第三,正是武身天骄榜上二十二位的当代气海武身,祝真观。 “我是真的很想看看,你和祝真观之间究竟谁的内力更加深厚。”童易真有些神往,笑吟吟道:“那场景想着就有意思。” 一想到两人面对面而坐,不比试别的,单纯比拼内力的画面,刘恒自己也是无语。 然而到他们这个层次,其他应该都相差仿佛,斗到最后难免是强强碰撞,所以对上祝真观,还真就只可能是这个样子。 “那算了,除开祝真观,其余诸位我估计应该都会试试。”刘恒道。 童易真听得双眸亮了,她感觉得出刘恒的战意,不等她说什么,刘恒琢磨着,又道:“等都会过一遍。我就去找一座排名三十以内的亭子待到大比结束,哪座亭子风景会好点?” 这话让童易真听得直翻白眼,真不知该说他什么好了。末了才道:“你说想要大比前三十之位,我大概明白你为何而来了。算我多嘴一句。无论你是什么原因,既然是为这个而来,三十和前十会有很大差别,你还是选一座前十的亭子最好。” 提到前十,两人都说的是“挑选”而不是“争”,因为以刘恒的实力,至少前五之后的亭子,都只是看刘恒喜欢与否的差别罢了。 童易真说得含糊。刘恒却是隐隐明白,抱拳谢过她的好意指点。 打从蛮厨子扔下这句话跑了,刘恒也一直在琢磨背后的用意,早已猜到应该是和大比后的奖励有关。猜到这里,童易真的提议自然一点就透,事关化解诅咒的紧要大事,刘恒当然不会轻忽这种知情人的指点,是真真听到心里去了。 其实大半年不见,蛮厨子已经不知道刘恒具体的实力,或许在他看来。夺取大比前三十这个要求对刘恒而言应该已经极高,却没有料到还是低了。 不过,这提议里童易真显然夹了点私心在里面。刘恒倒也没有多么在意,索性笑道:“师姐是看谁不顺眼,直说了就是。” 被刘恒点破小心思,童易真浑然不觉尴尬,眸光流转,“能把鸣明给弄下来自然最好,不过左右赶不出前十去,这样就没多大意思了。那就孙公烈吧,我最不喜欢这家伙看我和孟茵的眼神。早就想给他点教训,有你出手正合适。” 听了童易真这话。刘恒不免心里唏嘘,难怪圣人都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这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么? 无非看人眼神有点不善,这就被人惦记上了,八成还免不了一场无妄之灾,这让孙公烈到哪里说理去? “得,我记下了。”刘恒答应一声。 此刻在万众瞩目之下和漠钟激战正酣的孙公烈绝不会料到,同一时刻在神山不起眼的一座亭中,他被挤出前十的命运已经被别人三言两语决定了。 “童师姐呢,你们接着有什么打算?” 接连两场大战,饶是刘恒内力深厚消耗也不少,一边盘膝调息,一边随口问道。 “我们自然是要赶去山巅,先帮孟茵占一座排名二十以内的亭子,免得名次滑落太大,谁的面子都不好看。”童易真道。 两人没有留意,直接开口交谈,这话被孟茵听去登时又瞪圆了眼,哼道:“谁要你帮!” “好好好。”童易真也不在意,敷衍着她,又道:“然后就是去前五那座亭子,先和鸣明战一场,不行再退回第六的亭子。这次大比里各宗也出了不少好手,听说有些不下于你我,我总得尽量把自己这排名保住……你也小心些,别小沟里栽了跟头。” “哦?还有这等人物?”刘恒惊奇,随后嘴角微勾,“如此的话,这次大比前十之争,可就真是热闹了。” “你要争一个前十名次,所以你也别想就在旁边看热闹。”童易真笑吟吟地道,随即收功起身,又变做那个娴静的大家闺秀模样,牵起孟茵,“怎么样,要不要和我们同路上去?” 刘恒略作沉吟,就要起身时忽然听到一声细小怪响,略微一顿,开口就变了,“我却是不急,先让你们斗去,我在这神山到处走走看看再说。” 举动和话大相径庭,童易真自然看得出来刘恒是临时改了主意,不禁狐疑地瞥了眼刘恒袖子。可是刘恒没有解释的意思,她就不再多问,撇撇嘴道:“我看这大比里就数你最清闲,由得你吧,我们这就先行一步了。” “再会。”刘恒由得她调侃,笑着抱拳道。 童易真回礼后,牵着孟茵就走,孟茵赶忙回首追了一句,“你可得早点来,不然太无聊了。” “我尽量。”刘恒朝她笑道。 童易真临到亭边又顿步,深深看了刘恒一眼,“我们在山巅,等你来!” 刘恒点头答应,“好。” 目送两女快步离去,消失在山道转角,他面容忽然变得有些古怪。低头看向袖袋里面。 刚刚他如果没有听错,分明听到……有谁打了个嗝,而发出声音的地方。就在他左边袖袋里。 就在袖袋角落,有个小生灵正在肚皮翻上。懒洋洋趴着,很像酒足饭饱后的惬意模样。 “这是吃什么了?还吃得这么饱?”刘恒疑惑,没忍住用指头轻轻点了它一下,小虫不舒服地扭了扭后,才微微睁眼瞥见是刘恒,很快又闭上了,竟是懒得理会刘恒。 “它去哪找的吃食?” 小虫那圆滚滚的肚子,实在让刘恒觉得不忍直视。却也更加好奇,“看样子似乎也长大了一圈,能让它吃饱到这种地步可不大容易。” 何止是不容易! 小虫别看个头不到他拇指大,食量却大得惊人,平日里就见它随时忙着进食,却很少见它吃成现在这个样子的时候。 刘恒试过给它足够的时间,最上品的妖肉吃了不下五六千斤,再给它照样还吃得下,那小肚子和无底洞一样,消化起来同样异常的快。 而且这小家伙挑食。也是让刘恒头疼不已,最差的都是上品妖肉,往下的丁点都不吃。往上的它吃得那就更叫一个兴高采烈了。 什么极品灵草,大妖血肉,龙血精华,龙璧,简直百无禁忌。 短短半个月,单它吃掉的珍宝换算下来,十多万紫金大钱都止不住。像它这个吃法,亏得遇着刘恒,而且是刚发过一笔横财的刘恒。否则换个武师来照样撑不住十天半个月,就会被吃个底朝天。 估计霸主也只有养它一年半载的底气。多养几年,霸主连带他家族恐怕都会被吃垮掉。 饶是如今的刘恒。自觉身家比得上霸主中的阔绰之辈了,依旧被它吃得心惊肉跳。所以最近几天他已经开始控制,暗中用龙璧换取了大量妖肉,直接装满两个虚空戒指,准备拿这个当它最近几年的食物。 这已经是他苦思冥想后,找到养活它最经济实惠的方法了。 否则再这么下去的话,刘恒真怕不到十年,自己还没有干嘛前,已经被这小家伙先给吃穷了。 所以这几天小家伙因为伙食质量大降,很是和刘恒闹了几天脾气,可是越算越觉得压力山大的刘恒早就狠下心来,不管它怎么闹都绝不悔改。 本来大比不准备带着它,可是放在哪都感觉不放心,只得把它也带了进来。 之前特意让它敞开吃了一顿,但以它异常恐怖的消化速度,刘恒估量着它撑不到大比结束就得挨饿,谁知进入后才知道神山上如此危险,两种担忧并杂下,刘恒一路上看了它好几次。 等见到小家伙似乎并没有受到神山上邪异之气的多少影响,刘恒啧啧惊奇之余,转念想到小家伙的来历,又觉得有些释然。 这边担忧放下,就剩下怕它挨饿的担忧了,累得刘恒不得不分心他顾,时不时悄悄从虚空戒指里扔些妖肉给它撑着饿。 哪知道他担忧了一路,如今见到却是它这么个酒足饭饱的样? 还打饱嗝! 刘恒无语地瞪着它,又亲眼看着它那圆滚滚的小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平复下去,就更是无语了。再瞥见被嫌弃在一边的两块妖肉,他心里不禁泛起了嘀咕,“吃什么了?” 一路上走来,小家伙还算听话,从没跑出过袖袋,也就不存在去哪里自行觅食的说法,而且还处在如此邪异诡谲的神山上……这事就更古怪了。 不吃妖肉,又一直在袖袋不曾乱跑,它到底吃了什么? 刘恒心念急转,瞳孔猛缩,朝四周吃惊望去,“难不成是这些邪异之气?” 一念及此,他当先下意识是不敢置信。 因为刚刚送别童易真二女时,他见到童易真面对邪异之气并没有动用号称无气不噬的噬眼神术,同样只是用绝学开道,可见邪异之气单论品质,怕是已经远远超过如今童易真神术的极限了。 连神术都无计可施的邪异之气,说是一只小虫子却敢吞吃,说出去谁会信? 可若不是邪异之气,袖袋里的小家伙还能接触什么? 反过来一想,刘恒不知不觉眯起眼来,深深打量小家伙,“你这小东西,真是比我想的还要不简单。” 想知道这猜测是真是假很简单,再试一次就行了。 心里有了主意,刘恒耐下性子来,就等着小家伙肚子重新干瘪下去。这个过程不超过半个时辰,然后他就在亭边选了个偏僻角落,把小家伙直接扔在地下。 “果然大了一圈!” 之前在袖袋里还看不大出来,等它在脚下再一看,真是比早晨时候明显长大很多,能多出一个头去。而且这生龙活虎的样子,满地乱扑腾,分明精神头也是极好。 它蹦跳几下,满脸殷勤和期盼地看着刘恒,就等着刘恒喂给他好吃的。刘恒见状直接把它没动过那两块妖肉扔出来,结果小家伙撇撇嘴,很是嫌弃的样子,居然转身就走。 “真是成精了!”刘恒眉宇微跳,看得暗暗磨牙,“换做刚从葬龙秘境带出来的时候,还没吃过这么多好东西,给点妖肉照样吃得高高兴兴的,现在都敢撂脸子了。全是给惯出来的毛病,回头饿你两天,看你再矫情。” 心里琢磨着收拾它的手段,现在他没吭气,就这么亦步亦趋跟着小家伙往前行。 就见小家伙鼻子一抽一抽的,渐渐越走越偏,转眼快要走出山道,往旁边山林里钻去。饶是刘恒早有了猜测,见状还是有些犹豫。 毕竟在有庇护阵法存在的山道上,邪异之气尚且层出不绝,出了山道有多么凶险更是难料,所以事到临头,习惯谨慎的刘恒自然心生忧虑。但想起小虫身上的变化,他咬咬牙没有阻止,只是贴得小虫更近,让它就在自己一直脚前。 即使这样他还觉得不放心,索性故技重施,也不管小虫怎么不乐意地闹腾,还是用碧龙缠丝水草当做绳子给它牢牢绑了一圈,这才把它重新放下。 他打定主意,一旦遇见什么异变时,立刻把小虫子给拉出来。 紧张之下,他甚至都没有发觉,此刻四周出奇的静谧,连邪异之物都没有冒出半头。 踏出山道的时候,刘恒硬拉住小虫在这里驻足,没有察觉任何异动,只听到清风拂过山林,沙沙轻响。 见到小虫努力朝四方抽气,露出满足神色,刘恒原地站了一会,沉思之后就重新启程。他们慢慢的前行,不知不觉越走越深,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没入山林,再也见不到了。 与此同时,分别后正在赶往山巅的童易真恐怕做梦都想不到,刘恒所说的“在这神山到处走走看看”,会是这么个走法! 当然,事先刘恒自己也不会想到。 哗——! 神山左臂的山林传出鸟禽齐齐飞动的声音,没人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也不会有人因此分神,留意这边的动静。 因为孙公烈和漠钟正战到酣处,而旁边不远的另一座亭中,圣地排名第七的赵如今也遇到了对手,一名来自下宗的真传弟子竟和他打了个难解难分! 一时间神山上大战连台,精彩纷呈,这就已经让人目不暇接了,谁还有闲心他顾?(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三章 灵空白斩 青灵亭中,四方皆寂,非要说和别的亭子有何不同,应该是亭中空寂无人,不起眼的角落处还有一柄刀了。 这柄刀几经转手,从鸣明和陆蒙离开,到童易真和孟茵离去,再到刘恒悄然去了山林深处,谁都没有朝他多看哪怕一眼。 它就静静躺在那里,安静得让人都不会想到,它竟是一柄真兵! 单说身为一柄真兵它就价值连城,并非是吹嘘,而是本身就能在俗世真真换下一座城池来。更别说鲜少有真兵能像它这样,顶住数以十万年漫长岁月的侵蚀而不曾磨损朽灭,更别说它还承载着一门在上古威名震天的盖世传承。 它曾光耀天下,也曾久经风霜,百折不挠,耐得住十万年的寂寞,只是因为它坚信自己还有更加辉煌的时候。 刀心,不老。 只因它叫灵空白斩。 只因为自信一旦被人发觉,它必然成为娇宠,所以它有资格如此骄傲,便是刘恒这等人杰也不入它的法眼。可现实是,它被人遗弃了,而且还不是被一个人遗弃,是被接连遗弃。 它绝不会料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天,就被人遗弃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沦落到比凡兵还不如的地步,简直是从没想过的羞辱。 已生灵智的它陷入沉寂,谁也不知它在想什么,好像也没人想知道它在想什么。 “那位刘师兄看来是走了。” 清风煦日,不知过去了多久,终于有人再度踏入青灵亭,是两个身穿百色彩衣的圣地弟子,两个女子豆蔻年华,那朝气和生机终于冲淡了亭中的死寂感。 “童师姐居然说如果遇见,要尊称为师兄,我还真想看看是个何等人物。”一个女子满是好奇地道。 “可惜是走了。”两个女子看四下无人,不免有些失望,可是这一看就见到亭子角落处的刀。“快来看看,这里竟有柄刀。” 刀鞘看着普通至极,“一看就不是什么好刀,否则怎么会被遗弃在这里?” 青丝扎成双髻的女子撇撇嘴。她嫌弃地一脚踢去,结果刀没被踢飞,自己倒是先哎呦一声痛呼,捂住脚连连喊疼,“还怪沉的。” 她也是圣地排名五十以内的强者。这随意一脚虽说没有动用内力,也至少该有数百斤力道,谁知踢下去不仅刀是纹丝不动,反而踢疼了自己的脚。这下两人都觉得不对了,相伴的女子明眸一转,兴奋道:“这份量绝不会是凡兵,说不定是柄宝兵?” 她越想越对,“如果是凡兵,恐怕连被抛弃的资格都没有,顺手就揉废了。只有童师姐她们看不上眼的宝兵才会被遗弃。但对我们来说还算有些价值,估计就是童师姐她们留下来给我们的小礼物,快打开看看成色。” 以这刀显现的份量来看,成色怕是也不错,这让她又期待起来。 “急什么,反正它又不会自己跑了。”双髻女子用内力疗养,发觉脚还是隐隐作痛,心情哪里好得起来,恨恨道:“还敢磕疼我的脚,先让我解了心头之恨再说。” “你呀。”同伴听得好笑。“和一柄刀都能置气,我真是服了你了。” “哼!” 双髻女子娇哼一声,“当下运力于足,全劲重重踢了过去。“破刀,破刀,叫你敢磕疼本小姐的脚,叫你……” 灵空白斩质地十分精粹,单是本身就有数千斤重,如果再蓄意反抗。更是力沉万钧,如有山岳之重,绝不会被人轻易撼动,哪怕这是武夫巅峰的圣地强者同样如此。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灵空白斩此刻毫无动静,就这么任由自己被人一脚一脚踢着,在亭中来回挪动,好似供人泄愤的玩具一般。 她同伴摇头失笑,并不阻止,只是提醒一句,“你可小心点,别把刀踢坏了,毕竟是童师姐她们留下的礼物,踢坏了可不好。” “别说,真挺沉的。”火气去了,双髻女子冷静下来就觉得蹊跷,越想越奇怪,“我见过的宝兵不算少,偏就没见过到份量这么重的宝兵,这刀怕是不简单,你来试试。” 同伴嗔道:“自己和一柄刀较劲也就罢了,还想拖我下水,我可没你这么疯。” 不过说是这么说,她还是走过来,试探着朝刀柄握去,一用力就是一声惊呼,“竟然这么沉?” 这绝不是一柄宝兵该有的份量! “快,快打开看看!”想到一个本不可能的猜测,两人同时怦然心动,双髻女子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她同伴也不说话,握住刀柄和刀鞘就要抽出来,谁知她使足了九牛二虎之力就是不见动静,这刀好像和刀鞘是一体的一样,“别光看着了,快来帮忙!” 双髻女子赶紧来相助,合二人之力足以断河开山,偏拿这刀没有半点办法。试了一会双髻女子咬牙发狠,“别费劲了,咱们把刀鞘砸碎也一样!” 这是个好主意,同伴点头附和,抽剑就刺。 不愧是圣地排名前百的强者,女子一剑出鞘,惊动风云,夹杂风雷一般的惊人劲气破空而至。 呯! 寻常宝材打造的刀鞘哪里禁得住如此重击,剑气一至就应声炸裂。霎时间,有神光再也遮掩不住,从中逸散而出,瑰丽华美到了极点,映得两女双目大亮,瞬间忘了呼吸。 可是没等她们多看第二眼,握住刀柄的双髻女子忽然失声惊呼。原来是刀上突兀传来一股沛然难御的恐怖震力,当即震得她脱手,就见这刀在两人注视下斜飞而出,迅疾落入丛林不见。 “你用剑这么使劲干嘛?” “你怎么不拿好?” 眼见到手的兵刃居然就这么失之交臂,竟是自己飞了,两女登时目瞪口呆,随后不约而同朝对方怒视,埋怨起来。 争执两句,两人终是停下,因为事已至此,说什么都没用了。 “那绝对是一柄真兵。”同伴追悔莫及,不断懊丧,“可惜我连它叫什么都没看清。” 双髻女子失魂落魄。自嘲道:“你还想见到它的名字,我却是连它长得什么样都没看清楚,岂不是更可怜?” “我还记得它飞去的方向,咱们要不要追过去看看?”同伴心有不甘地问道。 “你疯了么?”双髻女子听得无语。“那可是山道之外,你莫非忘了宗门大比前的叮咛么?哪怕为了一柄真兵,也不值当拿自己小命去冒险。” 同伴像是魔怔了,“我刚才看的很清楚,它肯定没有飞多远。顶多百丈……那可是一柄真兵,为此冒点险又算得了什么?” “要去你去。”不管同伴怎么说,双髻女子断然拒绝。同伴面色变幻,却是咬牙就要走向丛林,见状她才吃惊,赶忙拉住了同伴,“别发疯了,你先听我一言!” “你可曾想过它为何会被童师姐们遗弃在这里?” 同伴一怔,冲动之下她的确忽视了这些问题,此刻经人提起忽然也起了疑心。发觉劝解见效。双髻女子急忙接着道:“你再想想,它为何一直不愿露出真容,为何刚刚会借机离去?” “你到底想说什么,直说就是。”同伴秀眉蹙起,不耐烦地道。 双髻女子放开她,沉默片刻才幽幽道:“你还没感觉到么,它根本看不上咱们。既然如此,哪怕你找到它又有何用?” 同伴娇躯一颤,忽然也沉默下去了。 “所以我才说你,为了一柄看不上咱们的真兵去冒险一点都不值。你说是吧?”双髻女子笑道:“况且这刀透着邪性,还真不知道就此错过了,是遗憾还是福气呢。” “你倒是比我看得开。”同伴这才由阴转晴,“算了算了。错过就错过了吧,反正是没有缘分,它看不上咱们,咱们还看不上它呢!” “这么想就对咯!”双髻女子咯咯地笑,看得出来两人交情极好,“你说它怎么跑山林去了?” “我哪知道?” “咱们这地处偏僻。横竖不会有多少人来,闲着也是闲着,猜猜嘛……” “或许是去追它钟意的主人了吧?” “谁疯了?还会去山道之外?” 两人谈笑两句,忽然听到旁边丛林响起一阵喧嚣,似乎无数鸟兽被惊动,正是那柄真刀离去的方向,顿时相顾愕然。 它,叫灵空白斩。 在荒芜的葬龙秘境封尘了数以十万年,终于有一天秘境重开。无数天赋非凡的青年、少年冲进来,让它感受到了久违的人气,也在想,自己究竟错过了多少个这样的盛世? 不过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它将在其中挑选一个值得托付的新主人,然后陪他再次兵临天下,为此才不枉他苦熬这十万年。 可是它没想到千等万等,等来的会是这么个少年。 少年的年纪不大,其天资也当得起盖世英杰这称呼,但关键是面相太邪门了。它陪主人经历过一整个盛世,陪他看遍万千人杰,却独独没见过这么邪门的面相。 这分明是早夭之相! 偏偏少年还活着,只是看上去依旧不像是长寿之人的面相,这样的人物再惊才绝艳又如何,岂能托付终身? 所以即便孤寂了十万年,它还是选择抗拒,奈何这人实力不弱,居然硬是把它给带了出来。 再次被放出来,就听少年说有这么一场盛会,又许下承诺让它相助,它几经考虑勉强答应下来。正如少年所说,这是个机会,说不定能找到钟意的继承者,唯一担心的是少年会背弃承诺。 它还不断琢磨到时候怎么抗争,谁知当继承者出现在它面前,少年毫不犹豫把它交了出去,没有任何不舍,哪怕它深知他如今缺一柄真兵。 这倒让它略微赞赏,可惜有注定天命不凡的继承者做比较,它当然也不会因此生出犹豫。 然后,它选定的继承者被少年轻易打败,虽然这在它看来根本不算是败,可继承者似乎非常在意,如同承受了莫大羞辱一般。 这是它意料之外的事情,更让它措不及防的是,再然后它就被遗弃了。 继承者那憎恶的表情它怎么也忘不记,随后少年不经意地一瞥,更是不断在它心神中回放着。 就好像是在轻笑着问它,这就是你选中的继承者? 是啊,这就是我选中的继承者。 他遗弃了我。 从此之后,少年再没朝它多看哪怕一眼。它本以为少年在施展欲擒故纵的小伎俩,所以它依旧骄傲地静默着,就等少年重新将它视为珍宝。 可是一直到少年离开,然后再没有任何回来的迹象,它才渐渐呆住,才发现自己仿佛猜错了。 它恍惚失神,甚至没有留意到两个女子的到来,直到她们显现出它最熟悉的目光,炙热、贪婪还有兴奋,它才倏然惊醒。 我可是一柄真兵! 一柄数以十万年不朽的真兵,我是灵空白斩! 它在心中怒吼着谁也听不到的咆哮,它不允许自己落入这些所谓的天才弟子的手里。这个盛世,明明有像它挑选的继承者和少年这样的人物,只有在这种人物的手中,它才能重新绽放想要的锋芒,而不是这些庸俗之人! 刀鞘被击破,好像击破了它躲藏的最后一层龟壳,让它必须直面这令人发狂的现实。 “我是灵空白斩!” 它疯狂怒吼,拼命挣脱这双髻女子的掌握,然后借力飞遁而去! 此刻,它只想先追上那个少年。或许要追问他为什么不再珍惜它,或许要质问他为什么遗弃自己,究竟想做什么,连它自己都不知道。 不管了,先追上再说吧! 拿定主意,它嗡鸣震荡虚空,肆无忌惮地爆发极速,爆发自己所有的光亮和锋芒,然后径直向前。 茂密的枝叶,粗壮如巨墙的树干,坚硬的大石,如网的藤蔓,没有任何东西能阻挡它,它的极速和锋芒势如破竹,似惊雷,如利箭! 鸟兽被它恐怖气势惊动,它视若未见,不断朝前! 短短几息,它就跨越了上千丈的距离,终于见到了那个少年熟悉的身影。可是它现在太快了,而且心里如同燃着一团无法熄灭的烈火,所以它没有停下,甚至速度更增一线,然后…… 转瞬,洞穿! 这才深深扎进了大地之上,依旧傲立如竹。(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四章 是虫……还是龙? 灵空白斩。 刘恒诧异了下,随后平静看了眼倒插在身前的灵空白斩,就此交错而过。 刚才它****而来,洞穿了一团寒冰气团,如果没有它的到来,这气团很快会凝聚成新的事物,可惜被它给击散了。 踏入山道之外的世界,刘恒才发觉这里和他预想的,或者和所有人预想的完全不同。 这里如梦似幻,光怪陆离,仿佛是个只有在梦中才能见到的世界,让进来的人分不清是真实还是在梦境。 比方他刚走进来的那片地方,石是沙,水是沙,古树是沙,虫鸟小兽居然也是如沙雕一般的存在。然而它们又是鲜活的,树叶被风吹得沙沙轻摇,有鸟兽好奇地躲在枝叶间打量他,一见他看过来,突然就溜走了。 如果不是浑身细沙,它们和俗世所见没有什么差别。 一个奇异而又自然的世界。 刘恒踏入其中,就觉得肌肤都干裂开来,喉咙也是火辣辣干疼,浑身气血内力近乎停滞。浑身干燥得厉害,似乎体内的水都被抽离,也要把他变化成干沙凝塑的人一样。 这种无形的力量格外的强大,就算穿透之力都影响甚微,不免让刘恒骇然,“相比山道之上,山道上显现的力量杂乱至极,这里的气息却更加纯粹,到底哪种更强,以我如今的见识实在说不准。” 幸好是跟在小虫身后前行,只要跟紧点,影响就会小很多。 “没想到在这里,我倒成吃软饭的了。”一念及此,刘恒自己也觉得古怪。在这里面他反倒需要小虫子来保护,平日的角色完全颠倒过来了。 小虫好像依旧没有受到任何影响,白胖的小身子一扭一扭,往前跑的十分欢实,竟然很是喜欢这里。 每抽气一下,刘恒几乎都能从它豆大的小脸上看见欢愉和满足的神情。让他忍不住联想起某种不太好的事情,“怎么和吸食幻毒的样子这么像?” 有些邪.教惯用这类毒物,一旦民众沾染上就会欲罢不能,为此甘于奉献所有。只为换取片刻欢愉。 这些教门就以此为绳,对信徒予取予求,却不会在意这类幻毒依旧是毒。让人沉迷之后,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三年五载。必然害了人的性命,而且无药可救,端的阴毒无比。 山道之外的气息照理说是圣人所留,应该圣洁无比,可是刘恒亲身体会下来却觉得满是邪异,这点说来就很古怪。在这种情形下,圣人气息对小虫会造成什么影响,是好是坏,恐怕世上没人预料得到。 实则圣人气息之强毋庸置疑,堪称世上最恐怖的事物。世人既敬且畏,找不到任何克制的手段。而小虫竟能吞噬吞噬圣人气息,这本身就是超越常理的事情,吸进去后会发生什么事,就更不可能有人猜得到了。 “要不……” 刘恒越想越是心里不踏实,隐隐生出退意,但小虫子还是一股劲儿的往前钻,拉都拉不住。不仅如此,才走了短短百丈,小虫看着个头竟然又大了一小圈。浑身白里透红,倒不像中毒的样子,反而似乎获得了莫大好处。 “这小虫应该是藏龙秘境唯一的生灵,能在那种地方诞生出来。自然非同寻常。”他本来因此有些猜测,但后来因为觉得太过荒诞,小虫和猜测的来历模样又大相径庭,这才自己否定了。只是现在越看越觉得,他之前猜测虽然荒谬至极,却更像是真的。 “难不成。我竟然真捡了一条龙?” 刘恒愕然失语。 要不是误入葬龙秘境,连龙是否存在这事情史书也争论不休,至于龙幼时是什么样,史书就更不曾有记载了。 虽说虫和龙的模样很不一样,可谁敢说龙幼时,不能是条小虫的样子? 数以十万年那场大战,真龙与人王、圣人都亲自参战,而且杀到最后一世皆寂,双方都近乎灭绝,这一战有多么惨烈就无需多说了。如此激烈之战,虽然泯灭在历史长河中再无记载,但当时肯定惊天动地,影响深远。 由于大战牵连甚广,参与的生灵也是龙蛇混杂,寂灭十万年里会诞生出怎样的存在都不奇怪。或是哪位强者遗留的宠卵,十万年中离奇诞生,同样也说不定。 所以小虫的来历有无数种可能,是什么都有可能。但硬要猜一个的话,秘境中龙族聚集,应该是人族之外数目最多的一方,说小虫是龙族幼子,居然很有可能。 否则很难解释秘境里所见的场景。 万龙匐尸,都朝向那座山峰,至今想来都是刘恒见过最震撼人心的景象之一。万千龙尸双目流淌溪流,然后汇聚到山顶一个深潭,这一看就是用意极深的布局,当时以为是为了支撑那座王者陵墓的消耗,是王者临终前布下的奇阵,可后来想想又有些不对劲。 别忘了双方是敌人,而且最后都战死在这里! 那位人王如果真有让万龙臣服,摒弃前嫌为之效力的莫大神威,又何至于战死在此? 所以刘恒猜测,这万龙匍尸的布局应该还有别的用意,而他就在那深潭里发现了小虫这秘境唯一的生灵,难免让他联想两者之间或许有什么关联。【ㄨ】 或者是人王临终的布局,或许就是万龙临终前和人王妥协,只为保住唯一的血脉。 当然,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除了当事人,或许再没人知道了。 所以小虫的来历,的确说不准,唯有它来头不小这一点可以确定。而后来小虫病态尽去,显露出惊人食量,这同样不仅仅是龙的专属,很多史上异种同样如此,直到现在刘恒才真真有些吃惊了。 圣人这种生灵,独一无二,强大到近乎举世无敌,鲜少有异种蛮兽能够抗衡的,龙正是其中最出名的一种。 小虫虽小,应该年幼,如果真能吞噬圣人气息。就是一种不容忽视的征兆,已经足够证明它血脉肯定异乎寻常的强大。 “即便不是龙,或许也和龙有关,或者是和龙相提并论的什么上古异种!” 如果是这样。那么付出什么代价来培养都是值得的,刘恒目光精光乍现,“将来要是我无缘长寿,就把它托付给丁乐儿或者何伯,无论未来会发生什么事。这小家伙应该都能守护他们的周全,甚至成为臂助。” 心里思量着将来的事情,他和小虫越走越深,不过看小虫那高兴劲儿,个头长势也喜人,刘恒就没怎么担心了。 刚开始时每走一步都提心吊胆,心里就剩下紧张,现在换个心情,看向周围奇景的感觉又有不同。 这是圣人气息显化的奇景,世间罕见。能有幸这么闲庭信步观赏的,在这世上刘恒怕也是独一份了。 穿过这片沙景,转头又是一片冰景,短短千丈距离就是两重天。尤其站在两边的分界处,眼见前后泾渭分明,各有玄妙,刘恒也啧啧称奇。 不过在冰景之中,刘恒总算遇见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寒气如雾,飘来荡去,在寒气里不时会变得似真似幻。有时是一粒冰晶树叶呯然破碎。化作一缕寒风,有时是一缕寒气倏然凝固,又化作一粒野果。 这种变幻随时在周围发生着,虚与实来回变化。好像不再受任何常理的束缚,又给人一种自然而然的感觉,并不觉得突兀。 “圣人之道,实在是高深莫测。” 种种变化,是留下气息这位圣人道法的显现,超凡脱俗。令刘恒深受震动,“有时候真觉得不敢想象,竟然有生灵能到达这样的境界,能够随意演绎种种非凡之道。” 他正在观看一缕寒雾演化成实物的过程,谁知却被灵空白斩的到来而突兀打断,见状就是眉宇微皱。 临到错过时,他还是顿了顿,淡声道:“你不应该来找我,去找鸣明才对。” 是啊,他真是想不出灵空白斩再来找他的理由,两人的缘分应该在灵空白斩选到继承者那一刻就断了。 灵空白斩沉寂片刻,就开始震鸣,可惜刘恒实在不知道它想说什么,也不想知道,所以打断道:“要是不想去找鸣明,就随你去找别的继承者吧。在这大比之中,群英汇聚,总能再找到别的合适人选。你我相互看不对眼,就此好聚好散,不必再来找我了。” 说完这话,他被不耐烦地小虫一扯,又无奈朝前面走去。 灵空白斩颤音一顿,好像呆了,随后猛力一震,居然从大地上倒飞而出,重新追到了刘恒面前。 “我真不明白你还想做什么。” 再一次被挡住去路,刘恒眉头皱得更紧。 灵空白斩又是一阵沉寂,然后刀身有光华绽放开来,一丝一缕,凝结成蝇蚊古字,又或凝成模糊人像,正在演化一种玄妙高深的功法。 这,正是它背负的强大传承,如今就在刘恒面前毫不遮掩的显现出来。 可刘恒反而更是眉宇紧皱,就这么平静看着,和看最寻常的事物没有任何差别,“你应该很清楚,我不缺功法。” 灵空白斩所有光华都在这一刻凝固,然后全部消散,然后是许久的死寂,再也没有任何动静。 他没有再多说,再度错身而过,灵空白斩自行倾斜过来,似乎要把刀柄伸进他的手里,却还是被他轻轻避开了。 何止是不缺功法,刘恒大洪庙里还有不下十数种传承,都是那一世最强大的功法,或许每一种都不会下于灵空白斩承载的这门传承。更别提那门得自王者陵墓的《八荒八景真龙劲》,这才是最顶尖的盖世绝学。事实上有了这门绝学,刘恒都无心去多钻研别的绝学了,又岂会因为灵空白斩这门传承而动心? 事实是如此令人绝望,刘恒似乎都能感受到灵空白斩此刻逸散出来的死一般的沉寂气息。 “你想要我做什么?” 这个模样的灵空白斩终是让刘恒生出了不忍之心,顿在那里一会后,轻声问道。 灵空白斩刀身倏然剧震,却是急忙再度演化那门绝学,让刘恒又是皱眉。好在不等他打断它无聊的举动,终于看出一点不同来了。 “你想让我和鸣明再战一场?” 原来借着演化绝学的手法,灵空白斩努力在这神光人影边上多加了两条游走的神光细线,倒很像是他在对敌鸣明恐怖双刀时的场景。也幸亏刘恒还算聪明,才勉强能猜出灵空白斩想表达什么,出口问道。 灵空白斩颤鸣,自行飞到刘恒腰间挂了上去,不仅如此,还使出力气撞击向刘恒正在祭炼的雪雷刀,仿佛要把它撞掉一样。 刘恒低头看了一会,默不作声把雪雷刀送去了大洪庙,手掌顿了顿,最后还是落在它的刀柄上。 这一次,他终于感觉到灵空白斩生涩传递来的一种顺从之意。 “真是……” 刘恒欲言又止,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最后摇头失笑,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而朝小虫没好气地道:“行了行了,这就走成了吧?” 原来小虫兴奋劲正足,哪里有耐心走走停停,正在那拼命闹腾,就想赶紧往前窜。 “真不知前面有什么好东西。”刘恒瞪眼,还是顺从它,跟着继续往前去了。 而同一时刻,对面山丘人声鼎沸,如潮似涌。 “赵如今,竟然败了!” “此子名为楚争,是金纹掌宗的当代首席,没想到这么强!” “这楚争此次真是一战成名天下知了,而金纹掌宗圣地之下第一宗的称呼,这次也该真真坐实了。” 赵如今,圣地这一辈排名第七,习得一门长戟绝学,堪称防御如林,侵略如火。单论绝学的话,他这门绝学高明非常,而且他浸淫极深,对绝学的修炼程度同样数一数二,一柄长戟打得圣地几无敌手,排名还在金风天骄王熊之上,可见一斑。 然而他却败给金纹掌宗的首席弟子,这出人意料的结果一出,自然引起了很大轰动。 “如此惊世一战我等竟无缘观战,实在可惜。” “听说楚争深得《金纹掌法》的真谛,又得家族拿出那枚稀世大药给他,两人打了这么长时间,想来楚争应该是以内力胜出一筹。” “这也不简单了。” “咦?你们看,楚争似乎还要往前去,莫非还准备一鼓作气,挑战童易真了么?” “这楚争,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 “不说别的,这胆魄实在锐不可当,比起他师父当年也是青出于蓝。” “如今打到大比第七,无论他能否战胜童易真,他都已经是这三界大比以来风头最劲的一匹黑马了。” “此界大比,下宗弟子里当以他为第一!” “鸣明这是去挑战金展了,又是一场旷世大战啊……” 烈阳高照,神山上大战连连,战火越演越烈,看得所有观战之人都大呼过瘾。(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五章 见过道友 沙的世界,冰的世界,火的世界,雷电的世界,金铁世界,木的世界,水的世界,云的世界,石的世界…… 丛林似乎被分隔成了一个又一个迥异的小小世界,也许相隔数百丈,也许相隔数千丈,好像就会进入到另一方天地。 这旅程连刘恒自己都觉得分外奇妙。 每一个世界都十分纯粹,好像其中只会存在一种力量,比方火的世界,所有生灵和万物都是火凝聚而成,火的古树,火的鸟雀,流淌的烈火溪流…… “明明都是毁灭般的力量,却处处生机盎然,想要做到这一点,真不知对这种力量钻研到了怎样高深的地步。” 刘恒看得流连忘返,小虫则是大吃特吃,过了不知多少个世界,竟已经长得有巴掌大小了。 它浑身通透,如上好的白玉铸造而成的精美饰品,光莹圆润,圆滚滚的都快吃成一个小球了,它依旧吃得乐此不疲,实在让刘恒不忍直视,“你就不怕惹来什么野兽,把你当可口点心给一口吞了?” 当然这也只是说说而已,以小虫的力量,曾经一个指头大小就力气惊人,现在这么大个头,刘恒都怀疑它能咬破自己的肌肤了,寻常妖兽哪里会是它的对手。 说也奇怪,他们游历这么多世界,所见的生灵都远远避开,包括蛇虎猛兽都是如此,并不会因为一虫一人看似弱小就生出食猎之心。 他们走着看着,一路向前,竟不知走了多深,深到刘恒都觉得是否已经绕神山走了好几圈。神山外面看着应该没这么大,可他们脚程不慢,偏偏没有撞见任何一个相同的世界。 “这丛林可比看着要大出很多,有种类似乾坤钱袋之流的意味,芥子虚空,这种手段对于圣人来说,恐怕也算不得多么高深的手段了。” 刘恒隐隐猜测着。却越走越发现,周围的环境在逐渐变得贴近真实。好像从奇幻世界渐渐走到正常的世界,那些奇异至极的力量气息在渐渐消退,最后似乎直接消失了。 青翠的藤蔓与枝叶。杂色皮毛的小松鼠在缝隙间穿梭,斑斓的蝴蝶四处飞舞,间或有素色小蛇无声爬过。一切突然变得如此正常,正常到和随处能见的丛林看不出任何差别,正常到刘恒反而觉得不正常了。 “别急着往前窜。小心点行不?” 刘恒用力拉住碧龙缠丝水草的一头,朝另一头小虫呵斥一句,快要被这一点不知道什么叫怕的小家伙弄得没脾气了。 他努力把前行速度降下来,不让小虫继续朝前猛蹿,看向身边一株小树。 这树是常见的小青松,只有他腰部这么高,但依旧枝干笔直,松针枝叶如团团青云,透着一股坚韧劲儿。他触碰它的松针,细而柔软。绵绵又韧劲十足,还是看不出有什么蹊跷。 他想了想,试探着捏住一根松针,就要拔下来看看。 “慢来,慢来。” 一个稚嫩的声音倏然在他耳畔响起,让刘恒倏然惊容,“生长不易,还请道友手下留情。” “谁?” 刘恒一声厉喝,双目如电,迅速扫视四方。却没见到任何人影,心里更是惊悸。要知道以他如今的实力,感知敏锐异常,就算武师也绝不可能让他毫无察觉地靠近他三丈以内。可这声音分明就响在他身前不远处! 这如何不让他惊悚? “道友,你掐住松小道友的体毛了。” 又一个清脆声音插入进来,这次刘恒心神紧绷,立刻找准了声音到来的方向,循声望去不禁呆住。 “是,是你?” 竟是方才所见的那只杂毛小松鼠。此刻直立在这小青松一团松针上,眨着清澈大眼瞪着他。从它面上,刘恒仿佛还能看出一抹不悦,真让他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道友,可否先放手?”又是那个稚嫩的声音,客气地问道。 刘恒这才惊醒,赶紧松手,可面对突兀开口的小青松和小松鼠,他几次张嘴,却实在不知该说什么。 没能化形,先能口吐人言的妖族? 这叫人说什么好? 以常理而言,妖族要先经历由精境到怪境的突破,到了怪境才能化身人形,化身人形后才有可能开口,这是无法逆转的过程。 他曾经遇见一头名为“山姑”的龙锦大王蛇精,没到怪境已经能化身人形,并口吐人言,当时震惊无比。直到后来,他知道原来是托了奇物大洪庙的功劳,它因此能够提前做到这一步,这才恍然大悟。 可是现在这有违常理的情景,又算怎么回事? “在下松静,见过道友。”小青松微微弯下腰来,仿佛在行礼,那故作老成的模样,实在无法让人生出丝毫恶感。 小松鼠也如人作揖,“在下金文,见着道友很是面生,不知道友从何处来?” “我,这个。” 刘恒已经很久没有和人这么见礼过,尤其面对一头小松鼠和一颗小小青松,他措手不及之下,也赶紧调整过来,生涩地以礼回应,“在下刘恒,自……” 话到这里,他突然又顿住了,有些发懵也有些警醒。 这是什么地方? 他自己又该怎么和这两位“道友”解释,才能讲清楚他从哪里来这个问题? 这是神山,而这小松鼠和小青松分明就活在诸位圣人气息之下,如此怪异的情形,他岂能没有点防人之心? 他眯了眯眼,话锋一转,才道:“我误入此地,难得遇见两位道友,敢问两位道友,能够告诉我这是何地?” “有缘误入此地,看来道友也是有福之人。”小青松一本正经地夸赞一句,随即说道:“此地,可称之为圣地。” 圣地? 刘恒怔住了,却隐隐觉得,他所知的圣地和对方口中的圣地,应该不是同一个意思。 “当然,也可以称之为乐土。”小松鼠补充道。 “金文道友可说错了,当为圣地。” “是松静道友说错了才对。分明是乐土。” 忽然之间,周围传来更多的声音。刘恒吓了一大跳,赶紧朝周围环视过去,才见身边株株野草。石子、沙粒,虫豸、蝴蝶或是鸟雀,突然都开口说话了。 很快刘恒就发现,哪里是开口说话这么简单。 为了此地究竟是乐土还是圣地这么个问题,它们居然分成了两大阵营。为此叽叽喳喳争执了起来,而且有越演越烈的架势,因为哪边好像都说服不了另一边。 一时间,说不清有多少张嘴在说话,吵得不可开交,刘恒双耳都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它们到底在说些什么了。不仅如此,好像越来越多的生灵听到这里的争吵后,也纷纷加入进来,究竟有多乱就更不用提了。 “都别吵了。都别吵了,这么吵下去成何体统?” 一条斑斓大蛇似乎也是被吵得烦了,忽然扬声道,“诸位道友,听我一言,听我一言,在这里松正老前辈当称得上德高望重的长者了,咱们何不听听他怎么说?” “对对对!” “松老前辈,你怎么看?” 它的话赢得无数生灵的认同,纷纷朝同一个方向仰望过去。满是期盼和尊敬地问道。 刘恒也朝那边看去,才发觉是一株老青松,树干比小青松粗壮了千百倍,那尖端直耸入云。想来已经不知活了多少岁。 寂静片刻,就听老青松传出一个慢吞吞却很认真的苍老声音。 “当为乐土。” 此言一出,支持名为乐土的一方仿佛得了大胜,欢呼雀跃,另一边则如丧考妣,死寂一片。 眼前这一幕幕让刘恒心神乱作一团。只觉比前面经历无数个奇异世界还要让他感到震惊。在这里,好像就没有无法生出灵智的事物,包括一缕灵气,包括一粒水珠,都生出了灵智,这任谁见了都会感觉不敢置信。 万物生灵! 这才是世上最不可思议的事情! 要知道如果外界也是这样,无数代妖族大能也不会生出“诞妖不易”的感慨了。事实上外界妖族之所以如此重视血脉,就是因为血脉越纯净,诞生灵智的可能才越大。反之血脉越是杂驳,生灵就越是蒙昧,能诞生灵智的万中无一,这还是机缘巧合的结果,所以妖族诞生有多么不容易可见一斑。 如果有妖族来到这里,见到这种场景,只怕会直接惊得疯掉。 但刘恒也已经察觉一些不对劲,这里的生灵们虽然能口吐人言,虽然能辩驳讲礼数,可它们身上竟寻不到丝毫一点妖气。 不修妖气,它们甚至算不上妖族,刘恒都不知道该怎么帮它们归类,这也正是最奇怪的地方。 灵智开启到这种程度,居然还不懂修行? “它们知礼明言,又是怎么学来的?为何偏偏不知修行?” 刘恒心里疑窦丛生,却紧闭口舌,绝不多嘴半句。在这么离奇的地方,谨言慎行才是正确的做法。虽然他有很多疑问,却不需要多问,因为他相信老青松的回答绝不能终止双方这场争论。 果然没等多久,又一个苍老声音插入进来,“松老道友,你身为长者,岂能行倚老卖老之事?休要听他妄论,老夫曾听墨圣尊提过,此地应是圣土。” 刘恒立刻循声望去,就见一只老狐狸颤颤巍巍走来,神色严肃地抚须道。 它的到来和它所说的话,也很快引来另一场欢呼,而老狐狸也受到无数生灵的簇拥。 墨圣尊? 刘恒敏锐抓住了老狐狸透出的这个称呼,不等他多想,又听到老青松慢吞吞地沉声回应,“见过李狐道友,不过道友之论老夫不敢苟同,因为老夫同样听释圣尊提起过,此地乃是乐土。” 释圣尊! 又来一个称呼,刘恒倏然心惊,不知道为什么,心神中忽然浮现出之前在山道所见,疑似一头巨虎和一个人那两个影子。 “墨圣尊道,显圣之地,可称圣地。” “释圣尊也有言,极乐之土,方为乐土。” 老狐狸和老青松竟是对两种称呼都有解释,比起一众生灵的乱吵更显得有理有据,可是各有出处,依旧是谁也无法说服谁。 “是圣地!” “是乐土!” 两方的支持者闻言又争论起来,眼见又要吵得不可开交,老狐狸抢先开口道:“这样吧,争论下去毫无意义,今日应该是谋圣尊开坛论道,不如一道同去,听听看谋圣尊的定论,如何?” 谋圣尊! 又来了一个,刘恒眯眼默立。 “也好,正合我意。”老青松沉默后慢吞吞回应,那巨柱般的身躯竟摇摇晃晃,拔地而起,和众多生灵一起朝某个方向慢步前行。 “谋圣尊要开坛了么?” 听到这个消息,行动的不仅仅是这群生灵,好像整片丛林都轰动了,万物起行,朝一个地方汇聚而去。 “刘恒道友,刘恒道友?” 刘恒正在琢磨该怎么混在其中,也去看看这谋圣尊是个怎样的存在,就听到旁边小松鼠的呼唤。见他回过神来,小松鼠才道:“刘恒道友,一起走吧。” “我?我也可以去么?”刘恒略感吃惊,没想到会这么轻松就接到了邀请。 “刘恒道友,你莫非有门户之见?”小青松也在拔出自身根茎,当做脚来使用,闻言真挚地劝道:“大道万千,太早独尊一道可不好。像我们这个年纪,还是多听听各家之言比较好,谋圣尊之道同样非凡,去听听绝不会有坏处。” “是呀,是呀。”小松鼠也连连点头,“咱们快走吧,去迟了可不大好,有对圣尊不敬的嫌疑。” “我……” 刘恒本想辩解几句,最后没有多说,只是作揖道:“多谢两位道友的劝诫,在下受教了,这便一同前往吧。” 听刘恒从善如流,小松鼠和小青松显然很高兴。它们和刘恒谈笑风生,说着各种趣事,齐齐混入前往听讲的大流中,就变得毫不起眼了。 同样是神山,山道之上和山道之外都很热闹,却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热闹。 “你坐在我这里一直喝茶算什么事?” 在山巅,神山头顶偏后的地方,一座亭子里传出孟茵带着火气的声音。这里名为通天亭,名列诸穴第十六,是孟茵早就属意的一座亭,不久前童易真去而复返,坐下后就静静煮茶饮茶,竟再没有任何离去的意思。眼见日头偏西,孟茵哪里还耐得住性子,焦躁喝问道:“你再留在这里,大比可就快结束了。” 童易真瞥她一眼,依旧不急不躁,故作幽怨地道:“这就赶我走了,怕我抢你这十六的排名?真是小没良心……”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孟茵立刻打断,定定怒视童易真。 童易真这才沉默了会,又轻笑着道:“既然已经败了,还有什么可着急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六章 下宗第一人! 童易真原本在相隔不远的那座四神聪亭,这真算起来是大比前五的亭子,但原本占亭的鸣明去挑战金展,她索性直接去占了。 谁知没占住多久,就遇见了从下方杀来的楚争,然后……败了。 “你又不是真打不过,本命神术用出,我就不信他还能赢。”孟茵愤愤地道,“如今倒好,成了别人的垫脚石,一提起那姓楚的,必然说起他胜过你的战绩,难道闹成这样你脸上有光彩么?” 童易真并不着恼,笑吟吟饮茶,“你可别小看了这位下宗第一人,他城府可比你深,关键识大体知进退。他之所以越过王熊挑战赵如今,继而挑战我,是早就把赵如今意志弱处和我神术的弊端琢磨透了,如此人物,同样可怕。” “不过是个追名逐利的小人而已,他苦心孤诣,还真被他博得了诺大名头。”,孟茵小脸冷着,哼道:“不是说他不强,只是********钻研别人弱处,这种心术实在叫人不爽,和刘恒一比真是差得远了,就这也配称下宗第一人?偏生你还藏拙,送他诺大风光,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童易真依旧不紧不慢,笑道:“不是还有刘恒么,我恰好能偷个懒。内力深厚正是他的长处,叫他去收拾这以内力深厚著称的下宗第一人,才叫物尽其用。” 孟茵略微释然,随后又有些犹疑,“两人都是以内力见长,你就不怕他比刘恒内力还要深厚吗?” “那是你不知道两人的底细。”童易真眯了眯眼,黑目尽显妖异,“我和他们都交过手,自然知道这方面孰强孰弱。” 听她说得这么笃定,孟茵犹疑尽去,却也好奇起来,“刘恒内力到底有多强?” 童易真想了想,才道:“至少这楚争的内力。我尚有一战之力,而面对刘恒,和我面对祝真观时的感觉一模一样。” “这么强?”孟茵掩嘴惊呼,实在是吃惊不小。 面对祝真观。那深到不见底的内力就让人生不出一点战意。现在想来,她才明白童易真和刘恒交手时,为什么打到比拼内力就断然收手了。 “……或许比这更强。”童易真语气幽幽,“所以我才会这么期待他的到来,就想看看天翻地覆是个什么样子。” “你是说。他甚至可能挑战大师兄?”孟茵吃吃地道,心里因为这句话掀起了惊涛骇浪。 提起这位大师兄,这位号称有成圣希望的凡人,这位力压所有天骄的绝世妖孽,童易真沉默之后,轻声喃喃,“谁知道呢?” “如果可能,他一定会去试试的!他不是说过要会会各方英杰么,如果不去挑战大师兄,我反而觉得奇怪。”孟茵想起刘恒来。竟是很有信心,转而一看渐渐偏西而去的日头,又不免埋怨道:“这家伙,大比还有两三个时辰就要结束了,他居然还不见人影,也不知跑哪玩去了。” 童易真若有所思,随即笑道:“说不定哪里风光独好,让他流连忘返了。” “比我还贪玩!” “你啊,着什么急。”童易真哑然失笑,“他想找的对手都在这里。想要夺得大比前十,同样得来这里,所以他迟早会来。” 孟茵哼道:“就怕他太托大,再来晚些的话。哪里打得完?” 其实童易真也在疑惑,刘恒久久不至,这未免太过奇怪。因为刘恒无论想要战遍各宗英杰,无论想要夺取大比前十,都不该太晚到来,他不至于这么托大才对。可她偏偏想不出刘恒会被耽搁的理由。 她们根本想不到,刘恒如今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事实上,连刘恒自己都不知道现在在哪。 山树如荫,数不清的巨树影影憧憧,看不到边际,却都极力收敛枝叶,静静挤在这里。他的身边,有梅花鹿向一株野草客气行礼,也有猛虎朝小兔问安,处处互称道友,偏偏如此自然,只让刘恒一个人觉得荒诞到了极点。 万千生灵聚集在这里,围成一圈又一圈,都在小声说话,直到一块块山岩滚到最中心处,自行搭成一个简陋的高坛,四周忽然就寂静下来。 刘恒不禁诧异地看向四方,但见所有生灵朝高台俯身,如若在行大礼。 身边小松鼠面上,竟是前所未有的虔诚和敬畏。 “参见圣尊。” 万千声音汇聚成一声,宏大而震撼人心。 刘恒倏然朝前望去,就见一缕缕瑰丽灵气从四方汇聚到高台上,然后凝成一个柔光莹莹而动的人影。 这人影似乎全由灵光构成,叫人只看得请轮廓,饶是刘恒魂力凝聚双目,也无法看清此人真容。只是在他心神中,好像看见一个头戴高冠的人影。他长须挂胸,面容俊美,华美古朴的大袍一落,就在高台盘膝而坐,端的魅力惊人,叫人一见难忘,心里只剩一个念头,“这是圣人,这是圣人!” 念头凭空生出,刘恒自己竟没有任何怀疑,立刻坚信无疑。 满场生灵,独有他在毫无敬畏地直视向这边。这人似有所感,也朝这边瞥了眼,似笑非笑朝他颌首示意,就叫刘恒心里浑浑噩噩,恍惚失神。 他说不清此刻是什么感觉,好像此生头一次见到父母,那种源自内心的触动,那种前所未有的安全感和温暖感,叫他瞬间忘却了一切忧愁。 多了他这么个外来者,也不知对方知不知道,对方却似乎并不在意,环视一圈,这就开口讲起了道。 “天地之广,生死无际,然则无非一纵一横而已。” 才开篇第一句,刘恒就听得怔住,他曾经看过这句话。 这句话讲的是天地广阔,无论生死都无法知道边际,但是真要说的话,不过是一竖一横就足够囊天地了。 这是《纵横论》中最出名的一句话,传闻出自纵横家的圣人谋子之口的一句圣言,正是纵横家学说的根基所在。想到这里,他猛然想起之前万千生灵称呼此人,似乎正是尊称为谋圣尊! 谋子。谋圣尊? 如果没有记错,谋子定然也该来过这座神山,并留下过气息。但这谋子在史记之中,应该是数万年前的一尊圣人。换句话说,他早该在数万年前就与世长辞了才对! 那么眼前这光影,又算是怎样的存在? 他越想越震惊得说不出话来,光影清朗绵长的声音却浩浩荡荡,不断响起。阐述着纵横家的学说,好像天地皆闻一般。 随着光影的圣言出口,地下涌出甘洌清泉,由他身下向四方汩汩流淌而出,正是一纵一横两条灵溪。高空之中,风云成龙,成种种神兽模样,在恣意遨游,随风灭,又随云生。 随着他的话音。凭空生出无数祭祀音,像是在祷告,也像是在应和,又像是在表达对光影的崇敬之意。 他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凝聚在虚空,然后散化成飞天圣女,或是漫天灵花,唯美到极点。 所有生灵都静谧无声,不拘是猛兽或是草木砂石,此刻都听得异常专注和认真。不时露出若有所悟的样子。 言出法随,气象万千,可教化众生! 这分明就是史书记载过的,圣人讲道的奇景! 虽然他说的都没有脱离《纵横论》的藩篱。刘恒早已句句牢记在心,可是此刻听光影深入浅出的阐述,他居然也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对于《纵横论》的理解更深了,只觉获益匪浅。 等光影讲完一章,就此停下。刘恒同样感觉意犹未尽。 而旁边的各种生灵,已经开始一个个出声,请教没能听懂的地方。等光影耐心地阐述清楚后,这生灵就会感激地恭敬行礼,然后悄然退去。 问道的过程有条不紊,好像无论是什么生灵,在这里都变成了最好的学生,比刘恒在学堂时感觉还要有礼。 不知不觉,之前围聚在这里的万千生灵已经纷纷散去,光影把目光投向还没离去的刘恒。刘恒感觉他似乎朝自己含笑望来,用目光在询问,你有什么想问的? 刘恒认真想了想,“这是哪里?” 这是他没有从众多生灵那里得到答案的疑问,也是众多生灵争执不休,前来求索最后又忘了问的疑问,同样是刘恒最想知道的第一个疑问。 “小友自外界来,又岂会不知道身在何处?” 光影好像深深看了眼刘恒,不答反问一句。他的声音温润和煦,听得人心里也是暖洋洋的,似是响在刘恒耳边,又仿佛直接在他心神中回响,“此处,是将要出世的一尊神石后背之上。” 刘恒皱了皱眉,因为这回答并不能让他满意。光影分明知道他想问什么,偏偏避而不答,给了这样一个看似正常的回答,不知是什么缘故。 可对方显然不想给他想要的答案,他见状不再刨根究底,反而直直凝视光影,“那么,你又是谁?” 光影一顿,似乎有些失神,“我自然是我。” 又是这种回答,刘恒眉宇皱得更紧,“你是生是死?” “这不是你该知道的事。”光影似笑非笑地道:“将来你都会知道的,如果你能活到将来。” 刘恒目光倏然转厉,还要追问,光影却已经轰然四散,化作缕缕瑰丽灵光,然后再散化作点点灵气,就此消散在虚空没了踪迹。 “刘恒道友,圣尊已经走了。”小松鼠满是惊奇,“你问了圣尊什么?” 将来会知道的? 好像除了他和光影之外,再没谁听到他们之间的问答。可是这几句问答里,好像说了什么,又好像什么也没说,这又算怎么回事?这问答里究竟有没有藏着别的深意? 短短几句话,刘恒心神乱作一团,闻言摇摇头,“没什么。” “那位小道友,此处是圣尊阐道之地,你怎么如此玩闹?”旁边小青松忽然语气有些严厉地道。刘恒闻言望去,就见小虫不知何时竟已经蹦到高台上,在上面满地打滚,到处乱窜,好像很是兴奋。 不等刘恒把它拉回来,汇聚成高坛的众多山岩就此轰然崩塌,又朝四面八方隆隆滚远了。 小虫因此大急,拼命蹦跳,就赖在一块山岩上不想下来。可山岩滚得极快,刘恒这边又死死拉住,小虫还是掉落下来。目送山岩越滚越远,它急得连蹦带跳,回首怒视刘恒。 “这位小道友实在调皮,难怪刘恒道友要拉住它。”小青松看得连连摇头,叹息道。 “纵横之道高深莫测,这位小道友心性率真,听得不耐烦也是正常,当年我等又比他好上多少?”小松鼠老气沉沉地感慨一句,又笑道:“不过待会庄圣尊讲道,妙趣横生,想来应该对他的味口。” 小青松连连点头,“幼时我也最喜欢听庄圣尊讲道,实在是有趣得紧,刘恒道友,还有这位小道友,咱们快些赶去吧,再晚怕是要错过了。” 庄圣尊,莫非是那位庄子? 刘恒听它们提起这位就吃了一惊,这位一篇《逍遥游》,可不正是游家自道家分离出来的根本学说么? 真算起来,这位能算得上游家的鼻祖了,如果能听这庄圣尊讲道,传到游家那边肯定大有帮助。想到这里,刘恒怦然心动,小青松一拉他,他就顺势快步向另一边赶去。 “如果此生都在这里度过,能听时时诸位圣人讲道教诲,实乃此生大幸,再没什么遗憾了。”刘恒心生向往,不经意间一抬头,忽然脚步就顿在原地,猛地惊醒。 “不对,不对,我怎么会这么想?” 他突然间只觉遍体生寒,“我还有这么多事没做,况且还在大比,怎么会生出想留在这里虚度此生的念头?” “刘道友,怎么停下来了?”小青松疑问道。 刘恒沉默片刻,朝它们抱歉道:“两位,在下听圣尊讲道入了迷,差点忘了还有要事,再耽搁下去就怕误了事,在此只能向两位告辞了。” “刘恒道友,此言大谬。”小松鼠闻言不悦道:“天下还有什么事能比闻道更重要?” “能入圣地是你几世修来的大福,莫非你还想因为俗事误了闻道大业?”小青松也是不满道:“旁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居然不惜福?不成不成,在下绝不能看着你做将来追悔莫及的事,说不得,绑也要把你绑去了,得罪了。” 它说着枝叶朝刘恒缠绕过来,可是没有修行过的它哪里缠得住刘恒,被刘恒轻易躲避开来,“两位好意,在下心领,可此事极为要紧,真是只能告辞了。” “不好!” “诸位道友,快来!” 谁知小青松和小松鼠忽然高喝起来,惊动四方生灵。它们好像突然就变了脸,紧紧盯住刘恒,“这里有位道友入魔了,诸位道友快来助他去除心魔!” 此言一出,四方轰动,到处可见生灵急急赶来,围向刘恒!(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七章 魔! “这位道友,求道方为根本,生来世上,不就是为求道而来么?” “如今道就在前方,就在这里,苍生求而不得的机缘,你却唾手可得,岂能不珍惜?” “岂不闻,朝闻道夕死可矣?” 无数生灵围住刘恒,种种衷心劝解一起涌过来,都想让刘恒明白这选择有多么错误。 这种阵势,没有杀戮,只为诛心! 你错了! 机会就在面前,你要把握! 为了求道,一切皆可以抛弃。 再没有比求道更重要的事情了。 换做心志不坚定的人,最怕的就是这种阵势,他的心念会因此动摇,只会以为自己真错了,可刘恒不会。他平静面对,想了想朝周围问出句话,“那么请问诸位,什么是道?” 什么是道? 一只白眉金毛猴脱口而出,“自然是道。” 周围生灵都纷纷头,只觉它得异常贴切,刘恒却是笑了,“为什么刚才那位谋圣尊却,纵横是道?” “圣尊的自然是对的,纵横为道。” 他一言出,周围的生灵又忙不迭地头附和,刘恒还想话,只听生灵中终于有一只甲虫提出异议,他就知道不需要再啰嗦了。 “可昨夜墨圣尊不是,志同为道么?” “然则我却曾听韩圣尊过唯法是道的话,这又作何解释?” “不对不对,百草圣尊还……” 刘恒只用了两句话,就让众多生灵自己乱了阵脚,为了“什么是道”这个问题引经据典。眼见再没谁顾得上他,刘恒淡然一笑,悄然带着虫越过众多生灵而去。 这实在是个神奇的地方。最神奇的地方就是,深得各家真谛的诸子居然都在这里开坛讲道,换做谁人到了都会被这种求道机缘惊到喜极而泣。 然而对于这些生灵来,万幸之余,并非全无坏处。 白眉金毛阐述的是道家的道,道◇◇◇◇,m.≯.法自然。而刘恒则的是纵横家的道,纵横为道,如此还有法家的唯法是道,儒家的以德为道等等等等,都是诸子百家对道的理解和阐述。 诸子学高深,每一种都阐述得圆满无漏,已经到了自成道理的高深地步。可是这些生灵才刚刚开启灵智,这些学对他们来却都太高深了,如此天天接受百家学的灌输。未免太过杂驳了。 所有学都很有道理,可是起来又处处不同,这么谁对谁错? 从一开始关于“圣地”还是“乐土”的争执,这种迷茫和错乱就尽显无疑,只需要随便提一个问题,就能让它们争论不休,这还怎么挡得住想要离开的刘恒? “由浅入深,才能明百家。知百家,继而海纳百川。自成一派。”刘恒此刻前所未有的庆幸,自己启蒙时遇到的是伍先生。 伍先生的学问很好,但对于百家却百无禁忌,都会讲述。当时包括刘恒都曾质疑,因为别家先生不会教的这么杂,然后伍先生就了以上那番话。 诸子百家之所以都能长久的屹立不倒。可见他们的学本身都没有错。如果非要去觉得谁高谁低,谁好谁坏,谁对谁错,却都落了下乘。 如同前面那个问题,什么是道? 在刘恒看来。道是道法自然,道是法理,道是志同,他并没有太大的偏向。当然,这些生灵的幼稚争执和学派大家之间的辩论,则是判若云泥,不可同日而语了。 “这种神奇之地,如果被人知晓,真不知会有多少学士惊喜疯了。”刘恒摇头感慨,“将来如果有机会,应该再来几次,对于学问的修行肯定大有裨益,如果在这里常驻,神魂修行肯定能精进神速。” 可惜,现在他却要离开了。 他身上羁绊的世俗杂事还太多,哪里有潜心求学的心思? 一阵清风掠过,忽然传来一个飘渺的声音,甚至听不出是男是女,只觉轻盈而飘渺,“你要去哪里?” 闻言,刘恒身躯一顿,却走得更快,“我要离开。” “留下吧。” 清风传来的声音飘渺不定,随着这话传出,清风倏然化作一张无形大网,将他缠绕起来,柔而坚韧的力量紧紧束缚,让他再难跨出一步。 这手段! 刘恒心里一惊,却是想起曾经见过的游家周游老先生,他正是操控风的力量来御敌,照这么的话,出手的“人”,应该就是那位轮到开坛讲道的庄圣尊了。 留下? 为什么要让他留下? 术法临身,他当即闭合全身毛孔和七窍,可根本不管用,他都能感觉一缕缕清风如丝似发,莫名钻进了他的体内。他的气血在消融,本以为磅礴至极的内力在这清风之力下,消失的速度也快得惊人。 这情形令人惊悚,他所有的力量竟然都在消退,无论武功还是术法,都使不出来,更别提种种手段,同样都无法催动! 万幸是虫好像察觉他情形不妙,又或者被这里浓郁的诱人气息吸引,主动跑回来爬上了他的脚。不管它用意到底是什么,凡是它爬过的地方,禁锢刘恒的清风之力都在飞快淡去,或者被它吸食去了,很快解开了一条腿的禁制。 “总算没白养你。” 刘恒心里惊喜,面上却没有半显露,依旧是惊怒交加,因为口不能言,怒火都快从双目喷出来了,暗里则不断催促虫道:“还有右腿,把右腿也解开啊!” 可惜虫听不见他的心声,也还没有和他心有灵犀一通的默契,只自顾自津津有味地一路往上吸食过去。 “算了算了,能帮我解开一条腿就已经不错了,是我对你要求过高,怪不得你。”刘恒自己已经给虫找到了解释,心情才稍稍轻缓。忽然就是一阵心悸! 就像将要大难临头的感觉。 他心有所感,立刻抬头看去,就见不知何时,他头竟是一片阴云遮,有细密雷蛇在其间悄然聚集,就要凝成一道霹雳落下来! “这是!” 头越来越恐怖的压力。让刘恒脸色彻底变了,居然是雷电! 据力量到达世上的极限,无论什么力量,都会显现雷电异象。可是哪怕霸主,能引动丝丝雷电就足以称之为最尖的霸主了,也就是这道紫青雷光,肯定是远超霸主层次的恐怖力量! 在这种极致力量下,就算只是一丝一毫,也能将刘恒这样的尖武夫杀灭一万倍。霸道至极,无与伦比。 如果击中,刘恒毫无疑问,瞬息就会被轰成齑粉,《青莲度灭经》都救不活他的神魂,只有身死道消一个可能。 这就是绝杀! 当下刘恒不敢再犹豫,刚刚解禁的左臂一把抓住虫,把虫扔到自己右脚上。让它再一路爬上来,顺便解开右腿的禁锢。命在旦夕。刘恒也顾不得等虫那边,猛然运力于单腿,一瘸一拐却蹦跳极快,只管往前逃命! “快,快,快!” 在这极致力量的雷电之下。什么抵抗都是徒劳,只有逃出去才是活路。但即便如此,刘恒也在疯狂召唤泥猴,别的不求,只求合体后实力暴增下。能逃得更快一。 可或许是清风之力还在体内乱窜的缘故,或许是半边身子还被禁住的关系,哪怕泥猴都已经捏在手里,就是无法合体。 他抬头一看,连心脏都突然停跳,仿佛整个天地都静止住了,四方寂静与昏暗之中,只有一道紫青雷光惊世! 还是,正正落了下来。 这就是极致的力量,刘恒浑身僵硬,心神也凝固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雷光上一瞬还在百丈高空上,下一瞬已经近在眼前,快也同样极致! 再下一瞬,雷光突兀消失,那恐怖到极的威压也无影无踪,好像仅仅是他的幻觉。 可,真的是幻觉么? 他仰视天穹,正好见到浓浓阴云被大风吹散,足以证明这并非幻觉,而是真实发生过的事,“谁救了我?” 隐约间,刘恒似乎听到那个飘渺的声音随风传来,“钟道友,这是我显世的时辰。” “除魔卫道,乃是吾分内之事。”阴云里响起一个庄正慨然的声音。 不是庄圣尊的杀招,出手的另有其人……姓钟! 刘恒心念急转,隐隐猜测出来人的身份,顾不上再多听,只管继续往前奔驰,逃命要紧! 幸好还有虫在,它只管闷头吸食,竟很快帮他把右腿也解开了禁锢。腰下双腿一经解放,他再无顾忌,直接运起弓体术基本式,速度更增近倍。 “是否大魔,尚无定论,把其留下就够了,何必再诛其性命?”清风里的声音有些不悦地道:“况且定好的规矩,连我都不曾逾越,钟道友今日破戒,韩道友就不管么?” 原来这庄圣尊的清风束缚,不是为了要他的命,而真的就是只想把他留下来而已。听到这里刘恒松了口气,也有些恍然,幸好率先出手的庄圣尊没有杀心,否则他怕是早就命不保了。 在这些“圣尊”面前,他的性命只在于对方一念之间。 “钟道友,尽早散去吧,下不为例。”一个冷漠到似乎无情的声音插入进来,应该是法家那位韩道友了。 “这问题诸位已经争论了成千上万年,还没有定论,可此世已至,又有人应运而来,还等什么?”又一个陌生而苍老的声音响起,显得格外冷厉,“无论是否大魔,让他死了总没有错。” 新来的声音让刘恒头皮发炸,那种极度凶险的征兆再度降临,而他的前方,也无声凝出三个金色雷光凝成的骑兵,浑身罩着森然铁甲,长矛所向,朝他狂奔猛刺而来。 仅仅三位骑士,奔来的威势不下于千军万马齐齐踏来,地动山摇! “友,尽管前行吧。” 一个轻柔的声音如同响在刘恒耳畔,仿佛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磨平了他心里所有的紧张,瞬间就安定下来。 此刻危在旦夕,出现的人太多,交手的力量太过恐怖,又根本不可能知道谁是敌谁是友,包括现在向他耳语的这人,真能相信么? 电光火石间,刘恒没有丁考虑时间,只有两个选择,信还是不信? “赌了!” 刘恒咬牙,选择相信自己的本能,即便三个雷光凝成的骑兵径直冲杀到来,他就像完全见不到一样,也直直往前。 哪怕他的手心,全是汗。 “不教而杀,这就是尉道友的道吗?” 他再次听到那个轻柔的声音,却是响彻天地,在质问凝出三大雷光骑兵的人。与此同时,他和一个雷光骑兵正正撞个满怀,其余两个骑兵也是长矛全力刺来! 谁知这一撞却撞了个空,好像双方不在同一个时空,就此交错而过。 “幸好赌对了。” 刘恒心都快跳出来了,还在心有余悸,却依旧不敢耽搁,趁机继续往前,“只要找到一条山道,就能活命!” 四周都有各种各样的雷光圣法显化,让周围变幻不定,怪异绝伦,也恐怖无比。刘恒却不多看,只是谨记住那轻柔声音的话,尽管前行! 前行! 有无数山岩滚滚而来,好像化成绝世大阵,也是让人心悸。可是刘恒的前方,金莲成道,挡开了阻路的山岩,让刘恒得以通行。 刘恒双耳轰鸣,再难听清什么声音。 因为似乎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了进来,争执起来,每一个声音也越来越宏大如雷响,那些交手的炸响,也让他近乎失聪。 “魔!” 他只能听见这个字,因为很多声音都提起,让他心里发懵,“魔?哪来的魔?谁又是魔?” 此刻他遭遇的这一切,仿佛都在用事实告诉他,他就是引起争端的那个“魔”! “我是魔?我为什么是魔?为什么是我?” 这惊疑让他想得心神都快炸开,依旧想不通,只是越想越是莫名心慌,“难道诸圣都在这里留下气息,就是为了这个?” 单是听到的那些,他大约听懂了些。 好像有些圣尊认为,第一百零一位诞生的并非圣人,而是将要诞生一个绝世大魔,所以为图诛魔,才在此布局。而另一些则看法恰恰相反,所以为保住这个后辈,也只得做出相应布局。 “可,这关我什么事?”刘恒只差怒吼了,但也隐隐猜到了原因,“就因为瞎闯进来,好像闹了什么误会,可不是自找的么?” 想到这里他也难免后悔自己的莽撞,“现在什么都没有用了,能活着逃出去才是正理。” 眼见枝叶稀疏,似乎就要接近一条山道,刘恒大为惊喜,偏偏突兀止步。 因为前方,出现了两道光影,就静静挡在路边。(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八章 你是从哪来的? 在见到这两个光影的瞬间,刘恒不敢有丝毫犹豫,直接和泥猴合为一体。 “幸亏有小虫。” 一路奔行,小虫也吃得努力,居然将他体内所有清风之气都吸食掉了。没有了禁锢,他浑身舒泰,合体自然再无阻碍。 顿时,一股凶野而的力量笼罩身体,金棕色毛发生长出来,手中握住半截冰冷而沉重至极的残棍,让他感觉前所未有的强大。这应该就是堪比武师境的实力,比合体前要强出好几倍,可是冷静下来却也清楚,这并不能给他多少安全感。 堪比武师境的实力,在这种局面下依旧不够看,刘恒之所以这么做,只是不想束手待毙,至少把速度提升起来也是好的。 所以哪怕合体了,刘恒见到这两团光影依旧立即选择了后退,绝没有半点硬闯的念头。 “另外选一个方向!” 改道就是在浪费时间,但硬闯更是直接送死,两者皆害只能取其轻了。换了个方向,刘恒速度提升到了此刻的极限,如同风驰电掣,可是远离了足足上千丈,刚到山道边又见到这两团光影静静浮立在那里。 就好像他自己重新跑回了原地一样。 但刘恒清楚,地方的确变了,风景已经大不一样,唯一的可能就是,这两团光影的速度比他更快。 想要凭速度甩脱他们,不啻于班门弄斧。 现在,是真真的棘手了。 刘恒的心也在不断往下沉,手掌不断握紧残棍又松开,却全是汗,只因为心里在做艰难地挣扎,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去放手一搏。 “另一方的人呢?”刘恒急切地四下张望,不得不寄希望于轻柔声音或是他的同伴回来解救,否则单凭他自己,连一点渺茫希望都没有,“难道还是主张杀人的那边占了上风么?” 事已至此,他只能做出最糟糕的判断了。 “还不走?” 一团光影倏然出声,冷厉喝问,让刘恒一怔,才发觉自己想岔了。如果两团光影都是为杀他而来,何必到现在还没动手,这只说明两方正在对峙,让刘恒双目放光,总算见到了生机所在! 当下他再无犹豫,直接朝两团光影之间猛冲过去。 “公孙道友,你非要放虎归山吗?”离得近了,另一团光影也传出淡漠的质问声,与此同时虚空生出雷影,如寒霜白毛一般。然而这雷影刚刚生出,什么威力都还没来得及显现,就被随之显化的一个黑云漩涡吞噬无踪。 这黑云漩涡就在双方之间的半空凝聚不散,无色的雷光密布,宛若龙蛇,散发着异常恐怖的气息,然后缓缓蔓延,有吞噬苍穹的大气象。 “不教而杀,恕某无法苟同。” “非也,乃是为救苍生!”另一团光影郑重道,他目光生出道道寒霜惊雷,尽演玄妙,内藏无限杀机。 寒霜雷光轰击向刘恒,黑云漩涡虽然挡住,却也被轰击得片片崩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亡。眼见这一幕,不用谁提醒,刘恒也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当下毫不迟疑,从黑云漩涡庇护下的生路全速冲过。 轰! 道道爆鸣从侧边和身后接连炸响,刘恒绝不多看一眼,只盯住近在眼前的山道! 十丈。 六丈! 三丈! 一丈! 这可以说是刘恒度过的最漫长,也最惊险的一息时间。 刘恒一跃而出,回首望去,山林平静至极。没有惊世大战,也没有恐怖的光影对峙,但他知道这绝非幻觉。 两株巨树边,能见到有两个轮廓模糊的黑影,应该就是两团光影,此刻似乎已经停手,都静静朝他看来。几步之隔,就是生死之别,也是两个天地。 眼见他们无法冲出来,刘恒才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算是真的安全了。 可是他还不敢掉以轻心,更是快速离开,直到回头再也见不到那两个黑影,总算略微安心。 回想这段惊心动魄的经历,刘恒依旧心有余悸,为自己的莽撞苦笑摇头,“还说将来有机会再来,这种鬼地方,我绝不会再来第二次了。” 想想也是倒霉,照说本不该这样,可他似乎在错误的时间误闯了进去,却是被那些圣尊误以为是他们久久等候的“大魔”,才阴差阳错闹成这么惊险的地步,稍有差池就是必死无疑。 “这些圣尊不知是怎样的存在,但应该是百位圣人留下的伏笔,即便比不上活着的圣人,寻常霸主估计也不是对手,同样恐怖得很。” 刘恒曾经有幸见过霸主间的激战,举手投足都惊天动地,而山林里圣尊们相比下来,看似远远没有霸主出手来得惊人。可是刚才所见很多招式,好像超越常理,刘恒连理解都做不到,只觉心悸到了极点,所以总感觉是更高出了一个层次。 “毕竟是圣人们留下的手段。” 刘恒摇摇头,心里感慨,“将要诞生那位圣人有多惨,我现在才算真正知道了。” 这些圣尊,估计就代表了本尊生前的态度,其中竟然有很多都认为,将要诞生的这位是魔非圣。为此,他们不惜留下伏笔,就为在这位未成气候时将其诛杀,来保住将来人世的太平。 而另外那些圣尊,从刘恒接触下来感受到的态度,也不乐观。 另外这些圣尊之中,好像大多数是因为信念和道不同,并不认可其他那些圣尊“不教而杀”的做法,可是对于将要诞生的那位,态度也相差仿佛。 比方没有杀意的庄圣尊,照样是要把被误会的刘恒“留下”。可见他们的态度,同样认为将要诞生这位不到必杀的地步,却显然有些问题,要留下来矫正,留待以观后效再说。 “如果所有圣人都认为将要诞生这位圣人立身不正,而不单纯是一个两个这么认为,那么说明将来这位怕是真有些问题。”刘恒若有所思,“居然会被认为是魔。” 要是真出一位圣人境界的大魔,刘恒都觉得后果无法想象,将来真是危险了。这个层次的大魔,意味着无人能抗衡,意味着他能为所欲为,到时候生灵涂炭,世道会变得多么黑暗与绝望,想想都让人心惊。 “百位圣人不惜留下伏笔,只为阻止他的诞生,可见这事情真不是一般的严重。”虽然自己遭了秧,险些小命难保,但冷静下来后,他反而觉得这些圣尊做的很对。 相比他的小命,自然还是苍生大世来得重要。 “还好,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有这些圣尊存在,想必能让大魔无法诞生,护住苍生的大事,哪里轮得到我这么个小小武夫来担心?”刘恒笑笑,笑容越来越淡,忽然惊疑不定,“这么多年都平安过来了,应该能护得长久吧?” 这句话连他自己说出来都很不确定。 因为代表将来这位的神山,通常认为算是某种征兆,和本尊间有无法言喻的奇妙联系,它此刻却显化出来了。 如今回头想想,神山忽然显化,似乎并不是什么好的预兆。 这似乎意味着百位圣人的伏笔也逆转不了大世,压制千年之后,将来这位恐怕还是离诞生不远了。 “未来世道如何,又岂是我能左右的?” 刘恒喃喃,想到大魔降世的黑暗时代即将到来,他深感无力,心里更觉得异常沉重。 “算了,反正和我也没有多少关系,顶多亲近的人,比方何伯他们,大不了让他们聚集起来,苦熬过去就是了。”他捧起小虫,看他在掌间笨拙地扭动,不由得莞尔,“将来他们的安危,可全靠你了。” 如今的小虫,以后会是他们最后的依仗所在,想来应该能保证他们活得比其他人更安全点。 正因为有小虫,刘恒才略感安心。 “这次你算是立了大功,我也全亏了你才保住性命,以后……”刘恒讪讪挠头,“以后对你好点,妖肉吃腻了,也多给你吃点好东西,行了吧?” 不管小虫能不能听懂,刘恒都不会说大话骗他,以他的财力想做到这一点也已经是尽力了。要是真让小虫敞开了吃好东西,别看他堪比富贵霸主的财力,又能供得起几年? 好在这次经历,遇险的是他,小虫却是收获最大的。 进去前指头大小的身子,走了这一趟下来,居然已经有巴掌大小,比原来大了何止十倍,吃得那叫一个欢快。看着它臃肿的大白身子,油光水滑的,要不是刚刚同生共死过一次,刘恒都看不下去了。 “行了行了,吃饱了就好好窝着,别乱扭了。”刘恒没好气地轻轻拍拍它,没让它再乱跑,把它重新扔回了袖囊中,让它好好在里面消食。 虽说正因为小虫能吸食圣人的气息,他才会大着胆子往山林闯,才会遭遇后来种种惊险,可这毕竟是刘恒自己做的选择,他却不会因此牵怪小虫。 把“大功臣”安抚好,刘恒就把这事放下了,环顾四方,辨认清楚方向,“果然是在神山背后。” 和前方相比,背后风景大不一样,看一眼就能轻易分辨出来。 “就是不知道具体在哪里,但不管怎么样,先往上去吧,时辰过得真快,还是尽快赶过去要紧。”身在那奇异山林里,他浑然忘了时间流逝,如今才发觉日头已经偏西,大比离结束估计没几个时辰了。 凭离地的高矮,刘恒感觉自己应该在神山后背的高处,接近肩颈的地方才对。等再往上攀爬不多远,就见到一座亭子,上书“大椎”二字,心念微转就明白过来,“果然没猜错,过了大椎亭,就是神山脖颈了。” 这正是脊骨到颈椎的关口。 时间紧迫,刘恒直接健步如飞,冲进了亭中。 “嗯……嗯?” 亭里盘膝练气的高壮男子察觉有人到来,随意看了一眼,忽然就惊得跳了起来,厉目盯住刘恒喝道:“你是谁?你是从哪里来的?” “在下蝶花宗刘恒。”刘恒抱拳一礼,也被对方突兀的大动静弄得一怔,“我自然是从下面来的,有什么不对么?” “不对,当然不对了!” 谁知男子闻言反应更大了,惊疑不定地打量刘恒,“通往这里的所有亭子,都被我各位同门牢牢占据,怎能轻易放一个外人到来这里?你不必跟我说一路打上来的,要真是这样,动静极大,我早该听闻了才对!快说,你从哪来的!” 刘恒看着他那百色彩衣,沉吟好一会,也不知道该怎么和他解释,“一直在神山正面,竟不曾留意神山背面,似乎已经全部落入了百灵谷弟子的掌握,要和他解释怕是麻烦了。” 在山林的种种遭遇,刘恒已经决定隐藏下来,自然不会再和人多说。 既然解释起来很麻烦,他索性就不解释了,抽刀在手道:“我要过亭,这位师兄是战是让?” 男子目光骤厉,“好猖狂!我还怀疑你来历不明,正准备把你拿下,等大比结束交给师门审问处置,你反倒先叫战了,那就来吧!” 大椎亭是能排进大比前百的好位置,又是后背这边前往神山头顶的地方,他能镇守这里,自身实力自然极强,在圣地同辈能排进前五十。所以他当然有说要拿下刘恒这话的底气,但真动起手来才发现,他大大低估了对方。 仅仅三招,他就被人用刀点在了咽喉,宣告落败。 败的,太快了! 他都不知道怎么败的,哪里会服气,等对方收刀,冲动之下再度愤然出剑。然而这次败得更快,两招就被对方点在了同样的地方,这让他羞愤至极,竟是再次出剑所向。 第三次败得就更快了,一招才出,对方没给他出第二招的机会,他也根本没看懂对方刀法怎么变化的,就见对方刀尖再次点在他咽喉处。 三次毁招,一次败得比一次快,最后对方宝刀都点在同样的要害处,这是什么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双方实力的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可是,怎么会这么强? 他彻底呆在了原地,连从不离手的剑何时脱手落地都没发觉,恍恍惚惚中,依稀像是听到对方抱拳说了一句“抱歉,我赶时间”,却同样连对方何时走了都毫无所觉。(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九章 我赶时间 过了大椎亭,就是崇骨亭。因为前面有了教训,不等镇守崇骨亭的百灵谷弟子震惊喝问,他抢先出手了。 面对山林中圣尊们不值一提的实力,面对同境界强者才显现出应有的威力,单凭雄浑非常的内力凝成刀气,就足以一招破开对方防御的招式。 这百灵谷弟子任是有惊世绝学,偏偏连施展的机会都没有,就此被轻易点在咽喉,如此摧枯拉朽的落败,他也是呆住。 “得罪了。” 刘恒收刀入鞘,抱拳客气一句后,擦身而过。 在山林里实在耽搁了太长时间,如今距离大比结束,只剩下不过两三个时辰,刘恒越想越觉得有些迟了,“幸好是出现在这里,稍微赶一点,应该还来得及。” 大比前三十的亭子,都在神山天灵盖上,况且刘恒还想多会会一些强者,这就更赶了。 “到了这时候,真正的强者估计都在神山山巅上了。”想到这里,刘恒自然不想再在神山天灵盖以下的亭子多耽搁。不再掩饰实力,天灵盖以下亭子里的守亭者谁拦得住他,不拘是百灵谷弟子还是各宗弟子,对上刘恒只有一招还是两招的差别。 过了崇骨亭,真正登上神山后颈位置,登高望远,越往上就越有种一览众山小的感觉,风光独好,让人心胸为之一畅。 在崎岖山道独自前行,有小虫在,沿途遇到的异变很难再困扰刘恒。他步履匆匆,快步攀过好大一段路,终于到了神山后脑上的第一座亭子,哑门亭。 哑门亭中,刘恒撞见了一个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的人,竟是在神山腰腿相伴很久的那位同行者。 这里,正是大比第三十位。 两人相视讶然,随后都是一笑,只是笑意微有不同。 “蝶花宗,刘恒。”刘恒郑重抱拳,自报家门。 同行者这才醒悟过来,两人同行一场,居然到现在还不知道对方的来历,略微尴尬后也郑重道:“金蛇剑宗,萧承。” “你……” 萧承迟疑着,欲言又止,刘恒没让他作难,抢先道:“我只想借过。” 此言一出,萧承明显松了口气,惊疑道:“你还想往上去?” “既然都到这了,自然要去试试。”刘恒点头笑道,“总要去见识见识同样境界下,别人能强到何等地步。” 萧承沉默片刻,有些苦涩地道:“原本我也是这个念头,只以为自己很强,可到了这里才知道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之前镇守在哑门亭的,是百灵谷徐盛,我和他激战数百招才险险获胜,要知道这还只是圣地当代第二十三的强者。” 他不是个喜欢说话的人,但面对同行过又都是下宗弟子的刘恒,他忽然就有种倾诉的欲望。 “再往上的风府亭,守亭的是百灵谷赵莞一,圣地排进前十八的女子,你应该听说过她。”萧承自嘲道:“不怕你笑话,我没能撑过百招,败得干脆利落。” 他定定凝视刘恒,“风府亭,不过是大比二十六的亭子,可见前面亭子的人又有多强,听我说完,你还想上去么?” 说完这话,他自己反倒先笑了,“看我说得什么话,要是没亲眼见识过,只听我几句话你就知难而退,怕是连我都看不起你了。” 临要让开路,萧承又显出一丝迟疑,最后认真道:“刘兄,我有个不情之请,能否赐我一战?” 刘恒讶异地望向他,忽然就有些明白了萧承的心意。萧承不仅仅是想比试,看看刘恒比他究竟强出多少,也想隐晦地提醒刘恒,让刘恒对风府亭赵莞一的实力有个大概把握。 “请赐教。”刘恒把刀而出。 萧承握住他那奇异的曲形蛇剑,剑气如金蛇吐信,又急又刁,“我一直想看看刘兄真实的实力,还请刘兄能了却我这个心愿!” 刘恒没有回答,气势却倏然一变,陡然强盛了不知几倍。 内力爆开,热浪滚滚,如有冲霄之势! 萧承这蛇剑绝学不可谓不厉害,奈何早先已经被刘恒看过几次,任是剑法再刁钻,他才刚刚出手,就全落入了刘恒的意料之中。 很少有人知道,刘恒最强的除了内力,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如今既然是萧承的心愿,刘恒再无掩饰,完全展现在他面前。 剑气刚生,刘恒刀气早就等在将要攻至的地方,让萧承脸色大变,急忙变招。可是才刚变招,刘恒刀气依旧后发先至,正是萧承变招时稍有滞涩的地方。 这甚至不能称之为是破绽,只是萧承对绝学掌握上一点很小的瑕疵,换做另外的对手,根本不可能发现。即使是发现了,这瑕疵稍纵即逝,也不太可能被人利用上。偏偏刘恒精准击来,这份见识和把握,直让萧承感到浑身寒毛都竖了起来。 他急忙躲避,也幸好刘恒见好就收,才让他有了一丝喘息的机会。这让他明白,要不是刘恒留手了,他这一招已然败了。 相比和赵莞一那一战,感觉更恐怖十百倍! 竟然连一招都接不下来么? 他心神剧震,惊骇犹疑片刻,越想越是沮丧,再也生不出丁点战意。再想到自己的好心,更觉得可笑,居然把这样的强者看成和自己一般的人物,可不就是可笑至极吗? 如此干脆利落的失败,让他失魂落魄,直到抬头看见刘恒,依旧握刀静静等着他,忽然就是一呆。 刘恒,在等他继续比试。 或者说不是比试,而是要帮他完善自身的缺陷。不仅仅是招式上不圆润的地方,还有他心境上的缺陷。 “我是怎么了?”他怔怔地扪心自问,“强中自有强中手这个道理,我不是一直都知道吗?这样的落败,这样强大到无法战胜的对手,不正是我来大比前最想要的吗,为什么现在事到临头,反而承受不住了?” “原来我差点入了不自量力的魔障。” 渐渐地,他灰暗的神情消退,转而逐渐平静,深吸一口气,又是认真出剑,“如此贴心为我的强敌,除去刘兄不会再有了,这等机会我岂能不珍惜?” 到了他们这个层次,心境成了另一个战场。若不是遇见刘恒,他在这个战场已经大输特输,而且自己都还没发觉,这才是最危险的。 经此一遇,心境及时稳固,他停滞很久的实力居然也有了突破的征兆,比起之前又强出一筹。 然而还是没用。 他和刘恒之间的差距绝不只是这一筹,任是他突破自我,局面还是没有多少改观。很多他自己平时不曾发觉的缺陷,在刘恒刀下清晰毕现,让他越打越大汗淋漓,心惊之余,却也惊喜不已。 这正是他最需要的! 实力停滞,正是因为自身已经察觉不到需要改进的地方,在这种时候,最需要的就是一个劲敌帮他找出来。 所以到了这个层次,很多人都选择四处挑战,借战来反省,才能得到想要的突破。 而和刘恒一战,因为刘恒全心全意相助,使得他的收获胜过去挑战十次还多。这是人人都梦寐以求的机会,他浑然忘我,却是越挫越勇,只觉格外酣畅淋漓。 全神贯注下,他早已忘却时间流逝,直到刘恒收刀,轻盈后退脱离战局,他才从那个奇妙的状态中惊醒过来。 “抱歉,我赶时间。”刘恒有些歉然地道。 萧承看了眼天色,只见日头偏西,顿时幡然醒悟,更是满满愧疚,“怪我怪我,一打起来就入了神,险些耽误了刘兄正事。” “哪里的话,萧兄这门绝学独具一格,我也获益匪浅。”刘恒笑道。 这话倒并非全是客气,见证了萧承这套奇门剑法,利弊优劣全部呈现出来,对刘恒来说也很有启发。可惜在萧承听来就真是客气话了,闹得他很不好意思,讪讪笑道:“让刘兄见笑了,能得刘兄尽心指点,我才获益良多,却是不敢再拖累刘兄,你快些上去吧。” “那我就不客气了,来日有时间再比过。”刘恒爽朗一笑,也不推脱,抱拳做礼后就朝前面大步而去。 这一战后,萧承已经深深知道刘恒有多么强了。他看得出来对方的确很想尽全力一战来了却他的心愿,奈何他却连把对方全力激发出来都做不到,只因为差距实在太大。 原本他还担忧刘恒会和他一样,在风府亭赵莞一那里遭受挫败,如今已然知道自己这想法有多么的可笑。这等实力,在他看来已经有了冲击前十的希望,想到这里他都怦然心动,再也按耐不住冲动,追着刘恒背影问道:“敢问刘兄,想要上到哪座亭子?” 刘恒顿步,想了想道:“现在真说不好,不过一路往上闯闯看吧,能闯到哪里就算哪里了。” “我在这祝刘兄,会当凌绝顶!”萧承大声高喝道。 刘恒摆摆手,笑着回应道:“承你吉言,咱们改日再会。” “再会!” 被刘恒言行里无意中展现出来的非凡气概一激,他只觉前所未有的热血激荡,久久无法平静。再想到刘恒势不可挡,将要步步登顶的场景,他越想越坐不住,“如此壮举,如果不能亲眼所见,岂非遗憾终生?” 哑门是神山后脑最末的地方,顶多能见到刘恒再往上闯两座亭子的情形,想要遥遥得见刘恒登顶的场面,他至少也得同样往上闯两座亭子,到了脑户亭才能得偿所愿。 如果在和刘恒一战之前,哪怕上面那座风府亭的赵莞一就足够让他打消念头。可是一战以后,别的不说,单说赵莞一,他自忖已经有了一战之力。 原本就能战到百招,如今他精进良多,战意自然又再度生出。 “说不定就能一雪前耻了!” 想到就做,萧承猛地一拍大腿,毫不留恋地跃出哑门亭,追着刘恒而去。 谁知等他赶到风府亭,居然还是没能追上刘恒,只见到了恍惚失神的赵莞一,“这么快就结束了?” 照说他虽然在哑门亭稍稍耽搁了片刻,但后面已经是极力追来,想来和前面的刘恒也就差了这片刻时间。可是这风府亭里的赵莞一,一看就像是刚刚落败的失意样子,足以说明她和刘恒这一战结束得有多快,哪怕萧承早有预计,见状也是心惊。 “算算时辰,两人交手何其短暂,或许只是几招。” 转念一想他又恍然,之前因为他还耽搁了刘恒好一会,时间紧迫下,想必对上赵莞一,刘恒绝不会像对他那样手下留情了。再想到自己和刘恒刚刚比试的情形,他更是若有所悟,“或许,只有一两招。” “要是刘兄这一路往上都这么快,恐怕还不等我闯到脑户亭,他已经登顶了,这怎么能行?” 一念及此,萧承也心急了,当下再不犹豫,朝赵莞一抱拳道:“金蛇剑宗萧承,再请赵师姐赐教!” 听到他的声音,赵莞一涣散的眼神才重新聚拢,瞥他一眼,嘴角嘲弄道:“你真会挑时候,专门来捡便宜么,可够精明的,但你怕是要失望了……” “非也。”不等他说完,萧承就沉声打断,“我只想去脑户亭,看他是如何登顶的!” “你说他要登顶?” 赵莞一错愕,随后像是听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一样,笑得前俯后仰,“别以为离登顶只有四座亭子,你可知道最前面三座都是什么人?是我宗十四的习玉关,是前十的妖孽孙公烈,还有前三的气海天骄祝真观!” “他的确很强,可想要登顶,不说祝真观师兄,单是孙公烈师兄那一关,我就不信他过得了。还想登顶,想挑战大师兄吗,你说是不是狂妄得可笑?” 赵莞一杵着腰笑得前气不接后气,“还是说你竟真信了这狂言?” “我信。”萧承一点没笑,十分笃定地道。 这倒让赵莞一呆了呆,随后眸光闪烁不定了一会,起身冷笑道:“那好,也不必打了,听你说完我也想去好好看看了。你就跟我来,我们一起去脑户亭,就看他怎么登顶,或是让我看看他在孙公烈师兄那里丑态百出,也能略减我心头之恨,走吧。” 她说着竟真的起身往上走,萧承一怔之后,毅然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得都极快,可是到达脑户亭,依旧和刘恒失之交臂。眼见颓唐坐在地上的高壮身影,赵莞一长大了嘴,忽然说不清心里是震惊还是骇然。 “海师兄,你,你也败得这么快吗?” 镇守脑户亭的海诸丈,可是宗门排名十六的强横人物,可是这短短时间,居然也和她一样败得干脆利落?(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章 攻伐第一弓体术? “几招?” 赵莞一失神之际,脱口问了出来,才发现自己问得有点过分。 海诸丈瞥了她一眼,木然道:“两招三招,四招五招,又有多少差别?” 听到这话,赵莞一也默然以对,和萧承走到他身边,不约而同地遥望向山巅方向。 对上这样的妖孽,赵莞一和海诸丈仅仅只是两招和三招的差别,这差别自己提起来都觉得异常可笑。 “这次师兄们,怕是托大了。”海诸丈语气幽幽,“等这人上去,必然要挤下一个前二十的名次,就不知是谁倒霉了。” 他顿了顿,又加了一句,“或许,还不止。” “不说各条山道沦陷了多少,连你我都被排挤到二十以外。相比历届的成绩,我们这一届被期望得最高,谁能想到结果却是历届最为垫底的。”赵莞一苦涩自嘲,心里滋味自然不好受。 两人一个在宗门排名十八,一个排名十六,如今落在风府和脑户两亭,连二十都没能排进去,来之前谁都不会想到会如此失败。 历届大比,百灵谷流传下来一个规矩。 因为相比各宗弟子,圣地的弟子整体强出一截,所以和各宗弟子相争未免无趣,圣地弟子们才会定下更高的挑战,使得大比更有意思。 他们不但要和同届比,还要和历届师兄们夺取的战绩做比较,这才能调动起他们的战意。 挑战的标准往往定得很高,历届以来很少有成功的,所以无非比较哪一届更加成功。 相比历届,这一代公认是最强的,十强中任何一个放在往届都能轻易夺取首席之位,而这一代足足出了十位。不说这十位,就算排在十强之外的那几位,对往届首席之位同样有一争之力,奈何同一代妖孽和天骄太多了。 如此强盛的一代,不只是前十足够强,而是整体都很强,他们对大比定下的挑战标准,自然也更高。 早在大比开始之前,宗门这一代的十位最强者就暗中约定好,准备至少独占十条山道,只留下两条山道排名靠后的一些亭子给各宗弟子。 等到至少霸占了前三百的排名后,就将以十条山道为战场,相互攻伐,以此再比个胜负,可是现在看来,这计划早就难以为继了。 临近大比结束,连前三十的亭子都丢了不下十座,前三百的亭子就更是不知已经丢了多少。如今刘恒异军突起,让两人感触更深,因为这意味着前十的排名也将要有一个保不住了。 虽然说如今看来,圣地弟子依旧还占着上风,可是和大比前的计划相比,和历届前辈们的成绩相比,他们都是大败亏输。 “这人的确强,强间亭那金河箭宗的首席西孟项挡不住他,但后顶亭有孙公烈师兄在,必将让他止步于此。”赵莞一忽然斩钉截铁地道,不知是真的坚信这一点,还是强迫让自己坚信。 海诸丈笑道:“还有祝师兄在后面坐镇呢,他要是不知道什么叫见好就收,总能叫他晓得厉害。” 在他们的心中,十强积威已久,十强的强大印象深深印在他们心神中,好像感觉除了十强相互间能分出胜负,天下再无对手一样。所以哪怕刘恒表现如此惊人,他们依旧觉得刘恒顶多能和孙公烈分个胜负,就算有个万一,圣地弟子中稳坐第三把交椅的气海武身祝真观也能彻底打灭刘恒的嚣张气焰。 萧承听得暗中撇嘴,只觉得圣地弟子才叫自大,却也懒得和他们多去辩解,隐约见到上方强间亭有了动静,顿时振奋道:“应该是刘兄到强间亭了!” 此言一出,海诸丈和赵莞一两人都倏然看去,再没有说话。虽然早就明白强间亭中的金河箭宗西孟项估计挡不住刘恒,但没有亲眼见到,总是还抱有一丝奢望。 从这里往强间亭看去,有浓密树冠遮挡,只能隐约见到亭中有个身着麻衣的精健男子。 男子黑发随意束在脑后,一身简洁麻衣,正是金河箭宗弟子的打扮。他本来安坐在亭中横椅上闭目养神,此刻睁眼起身,面朝亭外目光如厉电精光,手中拿起了一张金色大弓。 他的举动只说明,有人到了。 此刻能到来强间亭的,除了刘恒还会是谁? 这位金河箭宗首席独自杀进大比前二十的强间亭,把海诸丈赶到下面的脑户亭,让海诸丈彻底放弃重夺大比前二十的念头,成了海诸丈最不愿再见的人。此刻,海诸丈不得不再次目睹西孟项的风姿,神色自然变得异常复杂。 他既希望见到西孟项也和他一样遭受惨败,又希望见到刘恒败在这里,实在纠结至极。 此刻所见,西孟项可比他们果断得多。刘恒显然距离亭子还远,西孟项什么话也没有说,直接横箭张弓,把大弓弯如满月,有种将要崩断的感觉,这才倏然一放! 见到这一幕的三人,见状心里都不由得生出惊叹。 不愧是用箭之人,一举一动,心念抉择,都由内而外透出一种分外犀利的感觉,如箭之厉。 目之所指,箭劲将至! 因为重重树冠遮挡,在他们这里见不到刘恒,但从西孟项的反应,同样能猜测一二。 这一箭如厉电般横空而过,不知战果如何,西孟项却再没停下,金箭如雨而出,快到连他开弓动作都看不清的地步。 随后,只见西孟项出箭越来越疾,那种急切谁都能看得出来,三人见状都是沉默。因为他们自己,也才刚刚体会过面对刘恒时那种无力感,还有越来越强的压迫感。 没过两息,他们就见到了一个身影倏然钻出,一只脚稳稳踏上了亭子。 “败了。” “果然挡不住。” 三人都不是弱者,见到这一幕,已经不约而同叹息出声。 用箭的人,箭劲能直达数百丈以外,这本就是远超其他武者的优势所在,要是再有箭法绝学,威力更是恐怖。比方西孟项,海诸丈还牢牢记得他和西孟项交手的经历,仿佛自己的反应全在对方设计之下,没能靠近百丈就输了,那过程实在不堪回首。 可是用箭的人优势大,弊端也是不小,一旦被人接近百丈以内,他就优势全无。反而不用箭的武者越是靠近,威力越大,所以百丈内外,局面将会彻底翻转过来。 利弊明显,大多数用箭的武者都会扬长避短,箭法也着重于将对手击败在百丈之外,一旦被人突破到百丈以内,也意味着用箭的武者将要落败了。 而现在,刘恒和西孟项之间不过十丈! 西孟项果然不是寻常的用箭武者,在这种让用箭武者主动认输的距离下,他依旧没有放弃,更是不进反退! 观战的三人见到这情形,也是震惊不已。因为西孟项这举动太古怪了,身为一个用箭武者居然不再用箭对敌,转而要用那金色大弓和对手近战! 三人绝不算孤陋寡闻的人,可这依旧是他们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事情! “这!” 不仅是他们,看刘恒的样子同样吃了一惊,直到西孟项身影如猛鹰扑击而来,大弓透出非凡劲气,他才惊醒过来。 他们不知道的是,刘恒和他们惊讶的地方完全不同。 “这,怎么越看越像弓体术?” 无论是西孟项此刻的身法还是攻来的姿势,都给刘恒一种眼熟的感觉,那劲气相撞,刘恒顿时就断定了,“他这套绝学,绝对和弓体术同出一源!” 对了,弓体术,弓体术? 因为一开始学武就习练的是弓体术,让刘恒下意识忽视了这个名字本身的古怪,如今见到西孟项的出招,他忽然就有些醒悟过来,“原来弓体术是这样施展的么?” 西孟项用大弓一头尖端猛击而至,让刘恒隐约见到了弓体拳的影子。刘恒以刀气格挡开来,西孟项居然顺势要揉身钻入刘恒怀中来,这异常熟悉的姿势,让刘恒一看就能猜出他接下来准备做什么了。 如果没猜错…… 果然,西孟项猛力一踏,浑身劲气凝聚在肩头,撞向刘恒胸膛。 这分明就是十分神似靠山崩的招式! 刘恒早有预计,所以事先横肘挡在胸前,恰好顶在西孟项撞来的肩膀上,然后借力拉开了一段距离,深深凝视向西孟项。 “能否告诉在下,这套武学名叫什么?” 西孟项冷笑了一声,继续逼近过来,“不怕告诉你,这正是千年前攻伐第一的盖世绝学,弓体术!” “能见到这套盖世绝学,你算是三生有幸了,败得不冤!” 弓体术?! 刘恒呆住了,“如果这是弓体术,那么我学的那套武学又是什么?” 他能清晰感觉到,西孟项这套弓体术和他所学的弓体术之间,看着神似,实则有着明显的差别。比如刘恒使出弓体拳来,甚至能够破开横练武者的绝强体魄,换做中等宝兵照样能一拳击破,但西孟项那弓体拳的穿透之力,绝没有这等威力。 而且,千年前攻伐第一的绝学? 他已经是第二次听过这个名头了,上一次听见,是在莲宗仙府里遇见那个来历神秘的用剑书生口中。 在刘恒切身体会下来,这的确是一套异常厉害的武学。但归根结底这只是一套武生境练体秘法,能帮人在武生境飞速精进而已,在他到达武夫境还能展现非凡威力已经足够让他惊讶的了,却哪里当得起攻伐第一这诺大名头? 可是一个人这么说也就罢了,一个两个都这么说,就由不得他不多想了。 当下,他很有种印证双方弓体术的冲动,最后还是按耐了下来,只以刀气对敌。遇见这事,刘恒反而不急着走了,耐心地见招拆招,只为看看西孟项这套弓体术是否还有什么新花样。 然而观察了好一会,刘恒发觉这套弓体术在西孟项手中,也只有他所学过的那三式。形似而神非的弓体术基本式、弓体拳还有靠山崩,实则内里的运力法门截然不同,被西孟项反复拆解或结合运用出来,威力倒也不容小觑。 “这套弓体术,你是从哪里学到的?” 本以为一旦使出来就能无往而不利的绝学,谁知遇到刘恒却是久攻不下,西孟项越打越是心里骇然和烦躁,闻言更是怒目而视,“此乃我金河箭宗不传之秘,你休想染指!” 不传之秘…… 刘恒琢磨着这四个字,眼神闪烁了一下,抓住一个破绽,就此一手钳住西孟项手肘,刀尖点在了他的咽喉处。 在他面前施展“弓体术”,这事情怎么想都觉得有点怪异,要是这都能输了,恐怕老鬼都得气得蹦出来破口大骂了。 “你这套,恩,弓体术是吧?”刘恒都不知该怎么说,斟酌半响才道:“只有这三招吗?” “你!” 都懵了的西孟项一听这话就炸了,厉喝道:“不要以为你侥幸胜过了我,就能看不起我金河箭宗的绝学,如果这样,我便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让你……” “我绝无此意!” 刘恒赶紧解释一句,道:“看西兄施展出来难免还有些瑕疵,应该是才学会不久,饶是如此还能有这等威力,足以说明这套绝学有多么厉害。如果西兄将来专研透了,想必能够更上一层楼,如此我才很想知道,这套绝学是否真的只有三招?” 听刘恒说得恳切,西孟项心里才好过一些,哼了声道:“弓体术既然在千年前敢号称攻伐第一的武学,当然不只……” 他说着说着戛然而止,霍然逼视刘恒,“不,不对!你想诈我的话!“ 不等刘恒说话,他好像想起什么,脸上惊疑之色越来越浓,“难怪我总觉得败得很奇怪!现在想想,你能胜我不是因为真的强过我多少,而是因为无论我怎么出招,你似乎都早有预料一样。你好像很了解这门弓体术,可是,如今这世上除了我和师父,怎么还会有深知弓体术的人?” “你,你到底是谁?”西孟项越想不对劲,瞪向刘恒断喝道:“你从哪知道弓体术的?” 从哪知道的? 正是因为这一点实在难以和外人说道,刘恒才选择了隐瞒下来,他总不能说,我从一个可能活了千年的老鬼那里学来的吧? “不愧是顶尖的武夫强者,稍微露出一点蛛丝马迹都会引起对方的警醒,真是丝毫松懈不得。” 刘恒心下沉默,面上却露出惊讶的神情,“西兄怎么会有这么离奇的想法?我早就说过,你这套绝学强则强矣,可是修炼日短,换做谁来稍有留意都会发现很多瑕疵。西兄要是有心,还是多把心思放在磨练这套绝学上吧,以免明珠蒙尘,让人扼腕。” “是这样吗?”西孟项喃喃自语。 不得不说刘恒眼光极准,正好点出了他现在的缺陷所在,这番劝诫也很有道理,可他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一章 孙公烈 可是不等他多琢磨,就被刘恒一句借过给吸引了注意。听到刘恒只是借过,西孟项松了口气,甚至露出了感激神色。 “兄台的实力,乃有金纹掌宗楚争之风,在下甘拜下风。” 这大比前二十的名次来之不易,刘恒无意夺取,自然赢得了西孟项的好感,说着惠而不费的奉承话,又颇为真挚地道:“前方后顶亭,是圣地第十的孙公烈,其功法暴烈如火。说来惭愧,我绝学箭法完全无法伤到他,甚至不敢近战,被其逼退了回来,兄台对上的时候,需小心他的火劲,实在惊人得很。” 金纹掌宗楚争是谁? 突然从西孟项口中听到一个陌生的名字,刘恒也是莫名所以。他刚从山林惊险生还,自然还没时间听说这位下宗第一的名头,但时间紧迫,他却是不想浪费时间多问了。 “多谢多谢。”刘恒也笑着,客气抱拳道,“这就告辞了。” “祝兄台旗开得胜!” 等刘恒身影消失在山道的转角处,西孟项冷下脸来,“真够狂的,都说了孙公烈劲气暴烈,莫非以为我在骗他么?我观他是以技艺见长,孙公烈正是这类武者的克星,他连近身都做不到,一身技艺再惊人又如何,照样被克得死死的,偏要去尝尝败绩!” “不过也好。”他摩挲下巴,“我好话说在前面他不听,如今去了,落败以后也没脸再来我这强间亭了。如此说来,我大比前二十的名次应该稳稳收入囊中,于我而言这就够了。” 想通了此中关节,西孟项安下心来,稳稳坐回原处闭目养神。继续借着宝地精粹内力,再不理会外面的风云变幻。 “两套弓体术应该同出一源,但其中有一套似乎被修改过。尤其发力法门竟是完全不同,就是不知道被修改过的是哪一套了。”刘恒一面前行。心里也在琢磨,“可惜他应该是新近才习练的弓体术,很多东西都显不出来,否则能看出更多的端倪。” 西孟项的弓体术是新近才习练的,这一点毋庸置疑。 如果像刘恒这样,一开始就习练弓体术的话,单是在武生境练体期间都能比别人节省三五年时间。照他们这样出身的人来说,打小开始练武。单凭比别人多出的这三五年,如今的西孟项不说早就该成就武师境界,实力也该比现在强出不知多少,绝不该是现在这个样子才对。 “或者说,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弓体术的真正用处?还是说他们得到的弓体术,已经没有了练体的奇效?”刘恒眼神变得有些捉摸不定,“千年前攻伐第一的武学?” 这实在不好说,要问西孟项,对方对这“不传之秘”警惕非常,显然不会再多透露。或许还能问老鬼。但一来老鬼得了龙魂晶石就闭关了,恐怕他不到生死关头都不会露面,二来功法是否改动过。沉睡了千年才苏醒的老鬼想来也不清楚。 “算了,这种事情,怎么说也轮不到我去深究。” 只是琢磨一会后,刘恒没有再多想,他在调整状态,以应对即将面对的大敌。 “我们,见过?” 后顶亭中,孙公烈端坐在横椅上,那赤色的双瞳审视着刚刚踏入后顶亭的刘恒。沉声问道。 刘恒也在打量孙公烈,闻言抱拳道:“几天前和友人无意到过融烈涧。” 几天前他和徐子章久别重逢。一边闲谈一边游逛,不知不觉到了孙公烈修行的融烈涧。当时曾和孙公烈有过一面之缘。但那时孙公烈正在修炼,那炙热内力造成热气滚滚的异象遮挡视线,刘恒并没能看清孙公烈的模样,直到现在才得以一睹真容。 孙公烈虽说坐着,却也能看出来身材又高又壮,给人一种如同火山的感觉,自有霸气。他须发倒冲,和瞳仁一样都是赤色,穿着短衬,露出如同铜铸的两双臂膀,手掌极大,显然练的是手上功夫。 “原来是你。”孙公烈似乎想起了什么,“还以为你只是随师门兄长们前来增长见识的小辈,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你,我也看走眼了。” 他如今身在神山山巅,能到来这里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只说明他对于刘恒,不只是看走眼这么简单。 当时他绝不会想到,这么个看似不起眼的家伙,居然有着冲击大比前十的实力! “蝶花宗刘恒。”刘恒笑了笑,然后抽刀道:“请赐教。” “好!” 在大比之上,踏入亭子就说明两人身份只会是敌人,孙公烈同样不想啰嗦,刘恒这么爽快正合他意,当下站起身来,浑身内力倏然爆发,沉声道:“来吧。” 他的内力一运转起来,甚至刘恒都觉得如同置身火海,好像毛发都有枯焦的味道,顿时惊异。 武者的内力通常都很阳刚,但炙热到孙公烈这种程度的,也是非同凡响了。因为普通武者的内力高温,并不能对同样身为武者的劲敌造成多大影响,多数时候都会忽视过去,可是刘恒体魄比其他武者更强健,面对孙公烈的内力依旧感受强烈,这就真不简单了。 这还是两者相距有十丈距离的情况下,如果再靠近,影响只会更强,热度说不定到了中等宝兵都无法承受的地步! 换做普通武者,孙公烈只需要像现在这样,往这里一站,就足以立于不败之地。不说朝他打过去的劲气,或许会直接消融,若是兵刃稍微差点,怕是连兵刃都会融化成汁,这还怎么打? 所以这正是孙公烈给出的第一个难题,如果连攻都攻不过来,那就不必再打了。 刘恒想了想,凝出一道刀气,当先劈斩过去。 这只是一次试探,但威力同样不小。换做前面那些亭中的武者,连这一刀都难以接下。 在两人注视下,这道刀气惊虹一般斩落。攻入孙公烈三丈内就发出了嗤嗤作响声,越往前去。声音越是强烈。伴着这异声,刀气也在以惊人的速度消融,等到了孙公烈面前,他只是随手一握,就把刀气给直接捏爆了。 是的,捏爆。 只此一招,刘恒神情严肃,孙公烈神情也认真了些。 “不错。不愧是能闯到我这里来的高手,能把刀气打到我面前来,可见你的内力的确远非常人可比,值得我出手了。” 这一次相互试探,刘恒见到了比预料中更厉害的高温,孙公烈从刘恒这道刀气,看出刘恒技艺和内力的不凡。想要攻到他面前,要么内力深厚异常,要么技艺精湛到一种高度,而刘恒看样子两边都沾了一点。 “那么换我了!” 孙公烈沉喝一声后。大步跃出,气势顿时一变,宛若火山彻底爆发! 他刚逼近。刘恒只觉得滚滚热浪袭面,双眼都有被灼伤的感觉,浑身像是快要被点燃一般。 强烈的高温也带来了异常强烈的压迫感,从他体魄几经磨砺以后,刘恒已经很久没有在与同辈比试中有过这种感觉了。 到达武生巅峰,武者体魄就号称刀枪不入,水火不侵,当然这指的只是普通兵刃和凡间水火,饶是如此也足以证明武者体魄的强大。只是晋升武夫境界后。相互攻伐时无论劲气还是兵刃都异常犀利,武者体魄就显得不够看了。 而刘恒。体魄异于其他武者,更类似横练武者。除非遇见绝学或是真兵,否则很难对他体魄造成伤害。 然而此刻孙公烈一拳扭曲虚空,直轰面门,刘恒觉得他的面容都要融化了。 承受不住,不得不退! 他把内力凝聚在体表厚厚的一层,才勉强隔绝开这令人窒息的高温侵蚀,可是内力也在飞快消融。 “能承受这么强烈的高温,他的体魄肯定异于常人!”想到这里,刘恒心念一动,有了猜测,“有一种天骄体质,名为火气武身,孙公烈应该拥有火气武身的潜质,然后修炼了圣地的火气武身绝学!” 如果是这样,孙公烈修习绝学出了岔子的传闻就很好解释了。 因为当代火气武身早就有了继位者,并非孙公烈。 他只是拥有潜质,却没能真正觉醒火气武身,以此强行修炼火气武身专属的绝学,岂能不出问题? 修炼至今没有走火入魔都算是万幸了,如果不是在圣地这种地方,他问题只会更大。 但不管怎么样,至少这样的孙公烈和真正的气海武身,实力怕是也不遑多让。单是这套烈火般高温的拳法,刘恒都无法硬抗,不得不主动躲避,拉开了距离,然后才能再度出招。 轰! 他使出三成内力的刀气,经过孙公烈周身的高温烧灼再近到孙公烈面前时,威力已经消减大半,被孙公烈一拳击散,再度逼近过来。 要知道以大药凝气的王宇乾,内力不过比刘恒一成半多点的程度,这一道刀气说起来已经相当于比王宇乾全力一击还要高出近乎一倍了,可是结果依旧不容乐观。 “三成不够?” 刘恒眯了眯眼,眸中精光一闪,“那就四成!” 他脚下连动,和孙公烈保持一段距离,再度出刀。 这一次,孙公烈总算感觉到了一点不同,目光也是一厉,凶光乍现,拳劲和刀气相互泯灭,继续逼近。 显然孙公烈这气海武身专属绝学修炼出来的内力,正是他的优势所在。这等高热,或许对手的兵刃和招式能够抵抗,但靠得越近,对手的体魄就越承受不住这样的伤害。 而这套绝学为了发挥优势,身法极其不凡,只为逼近对手。只是拥有弓体术基本式的刘恒,身法却也不弱,边打边不断挪移,让孙公烈久久无法靠得太近。 “那么五成怎么样?” 刘恒再度加重内力劲气,经过技艺使刀气更加凝聚,宛若化出实形。这一次孙公烈不敢再像之前那么随意应对了,不得不稍微停顿,变招击破刀气。 “如果六成呢?” 面对这道更见锋锐的刀气,孙公烈脸色也变了。 拳劲和刀气相撞,他第一次被逼退,朝后连退两三步才稳住身形,不由惊异非常。 要知道以他独特的内力,对手劲气到达他近前时,威力应该都会被消减了大半,这本该是他的依仗所在。以这个特性,他往往能够不去注重防御,只一心猛攻就是。可是现在,对方的刀气被削减大半后竟然还有逼退他的威力,足以说明对方的内力,绝学深厚到了非人的地步。 同样的事情,他以前只在气海武身祝真观那里感受过,如今又多了眼前这人。 “六成,这就是你的极限了吗?” 刘恒喃喃,见状心里平静下来,总算有了把握,由此不再继续往上增加,就以这个程度的内力和孙公烈继续交手。 内力深厚到一定程度,同样强悍得可怕! 对于这一点,孙公烈可谓深有感触,当对手展现出这样非人的内力,他就知道接下来的比试,将会比他预料的还要棘手得多。 双方除了各有所长,其他方面本就相差仿佛,在这种谁也无法占尽优势的局面下,比试就变得格外激烈和艰辛。 当然,这只是孙公烈的感觉。任他如何奋力搏击,还是很难把和对手间的距离拉近到让他满意的程度,关键是对方的反击,同样很强力。 比试打得你来我往,持续了数百招,直打得各自兵器通红,将要消融报废,孙公烈的内力却率先难以为继,不得不收手。 “你赢了。” 站在亭子边上,孙公烈狠狠捶了亭柱一拳,咬牙道出了最不想说的话。 这一刻他经不住生出一种妄想,要是能撑到刘恒宝刀告废,或许他就能胜了。可是转头一想,不说对方还见不到底的内力,单说对方肯定还有备用的兵刃,就知道自己真真是输得魔怔了。 输了,就是输了。 “这亭子理当让给你,但我真想看看你的内力,和祝真观相比到底孰强孰弱。”孙公烈认真道,“这样,你去上面试试,如果输了,我亭子照样让你,怎样?” 生怕刘恒不答应,孙公烈又追了一句,期盼道:“祝真观你应该听说过,就是堪称同境内力第一的气海武身,你有如此内力,肯定也想知道你和祝真观谁的内力更深厚吧?就当满足我一个心愿……” 刘恒笑了,收刀入鞘,和他擦身而过。 “你的心愿,很快就能满足了。” 听到这话的孙公烈一怔,随后双目大亮,放出光来。(未完待续。) ps: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实在是万分抱歉,才回家不久,容许给我两个小时各位再看,先订了的等两个小时后刷新一下,真是抱歉了抱歉了…… 第四百八十二章 气海天骄祝真观! “后顶亭,过了吗?” 脑户亭相隔后顶亭有段距离,中间还隔着强间亭,能见到的就更少了。海诸丈、赵莞一和萧承只能见到后顶亭中劲气强烈轰撞了很长时间,却无法见到两人激斗的场面。 等后顶亭倏然平静下来,三人心里焦急,都想知道胜负如何。 “能和孙公烈师兄激战这么长时间,这人也足够自豪了。”赵莞一感慨道。 海诸丈点头道:“不得不承认,的确很强,不过应该就止步于此了。” 赵莞一道:“接下来不知道他是会下来还是去其他的凉亭,毕竟孙公烈师兄如今排在十二,十二以下二十以上的亭子,应该是由得他挑选吧。” “或许会去左右承灵亭,也有可能去前面左右通天亭,这四座亭子被下宗弟子占了三座,他去哪座对我们来说都是好事。”海诸丈道。 两人猜测着,听得萧承心里烦闷,脱口反问道:“为什么不是去四神聪亭?” “都已经止步在后顶了,他怎么还可能去得到四神聪?”赵莞一听得摇头失笑,心情极好之下,也不和萧承争吵,“四座四神聪亭,最弱的是你们如今下宗第一的楚争,其次金展师兄,再上面是祝真观师兄,往上是李卫师兄。他要是往旁边上山,对上那什么下宗第一的楚争或许还有点胜算,偏偏从后面我们这路往上,遇到孙公烈师兄就过不去了,更别说前面是祝真观师兄。” 海诸丈笑道:“要怪就怪他选错了上山的方向,选旁边两路多好,却选了第二难的这条路。” “说的是,他换条路。成绩或许还能更好点。”赵莞一细细琢磨下来,不得不承认,“如果他聪明。大可以去其他路找找机会,左边络却亭恰好是大比前十。那里听说也被一个下宗弟子夺去了,于他而言应该是个机会。” “那他得抓紧了。” 海诸丈却不太看好,“漠钟师兄和孙公烈师兄被挤出前十,必然不会甘心。这仅剩的前十名次必然引起两位师兄的激烈争夺,到时候又是一场龙争虎斗,他要没有抢先占住地利,胜算实在太小了。” “这么看来,现在的局面下他最明智的选择就是先按兵不动。等两位师兄分出胜负。必定会让出一座亭子,到时候再和现在这大比第十的下宗弟子去比试,或许有挤进前十二的机会。”赵莞一摇头叹息,“就不知他够不够聪明了。” 两人正猜测刘恒的选择,旁边萧承忽然再度插嘴,语气似乎很是玩味,“可是他现在,好像往你们祝真观师兄那座四神聪亭去了。” 闻言两人一呆,急忙朝后顶亭方向看去,恰好见到一个人影从亭中走了出来。不是刘恒又会是谁? “他,他!” 赵莞一满脸不可思议,“孙公烈师兄怎么会也败给了他?” 这人到底有多强? 他们在刘恒手下都败得极快。分明是各方面都被压制。几招落败,致使他们只知道刘恒很强,却不知道他哪方面最强,又究竟有多强,如今和孙公烈一战的结果,让他们发自心底的受到极大震撼。 “刚刚和孙公烈师兄一战,打了很长时间,说明他实力和孙师兄只在伯仲之间。”海诸丈当先冷静下来,“他拥有这样的实力。的确超过我们预料,但他还敢继续往前。依旧是不自量力。” “号称内力如海的气海天骄祝真观师兄,没人能知道他的内力有多么雄厚。单凭内力就足以屹立在宗门同辈第三的高位,无人能够动摇,定会让这人知道什么叫做人外有人!”赵莞一立即附和道。 萧承只听得好笑,忍不住道:“前面你们好像就是这么说的。” 两人错愕,倏然瞪视萧承,也觉得异常尴尬。 前面提起孙公烈,他们一样这么推崇备至。然而结果如同被狠狠打了一巴掌,正不知道该怎么圆回来,如今又被萧承戳破,脸上都是火辣辣地生疼,有了恼羞成怒的味道。 “这次不一样!” 赵莞一恨不得把萧承给掐死,“祝真观师兄是真正的天骄,他所习绝学毫无缺陷,单是深不见底的内力就足以让他立于不败之地,你懂什么!” 海诸丈瞥了赵莞一一眼,似乎在责怪她怎么会把这么个不识趣的人带来,没得坏了心情,闻言淡淡接口道:“我宗十强,一位比一位强出很多,第十的孙公烈师兄和第三的祝真观师兄,实力差距比你想象的更大。如果谁妄图以孙公烈师兄推测祝真观师兄的实力,就是大错特错,如若不信,待会你就看好吧。” 萧承听得心里微惊,却毫不示弱地道:“那待会我真要好好看着了,要是待会有人又被打脸,可千万不能错过了。” “你!” 赵莞一厉喝,海诸丈也是目生凶光,森森盯住萧承,“识相的就滚出去,否则有你苦头吃。” “说不过就要动手,这就是圣地弟子的风采吗?”萧承朗声大笑,丝毫不惧,“要打就打,何必这么多废话!” “好,这可是你自找的!”海诸丈倏然起身,双剑如电而出! 萧承一个晃身,避过这突兀一击,金蛇曲剑已然在手,转头剑气如毒蛇扑击过去! 两人只因一言不合,竟是直接激战起来。 “你呢,要一起上就赶紧吧!”大战刚起,萧承还有闲暇朝赵莞一喝道。 赵莞一闻言娇颜立寒,还是按捺住了受激出手的冲动,退到亭子边上冷冷道:“你不必试探我,我百灵谷没有乘人之危的习惯,你也没资格让我们放下身段围攻于你。你还是专心和海师兄一战吧,否则我怕你撑不过五十招,败得太难堪。” 言罢,她甚至不再看这边激斗。只是凝神朝更高处遥望而去,暗暗握紧了拳头,“祝师兄。一定会赢!” 说不清为什么,刘恒的出现让她越来越不安。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出人意料的大事。 “没想到孙公烈,居然也败给了下宗弟子。” 后方这座四神聪亭里,刘恒对面的雄壮男子叹息了一声,站起身来,他身材异常雄壮,手臂能比刘恒大腿还粗,浑身皮膜满是水粼般的细纹,正是气海武身的特征。这就是祝真观。 “如今大比前十,下宗已然占了三位,真不知该说孙公烈和童易真他们愧对先辈,还是该说你们下宗今非昔比了。” 刘恒闻言吃惊,“童易真童师姐也败了?她败给谁了?” “你不知道?” 这次换做祝真观惊异了,打量着刘恒微微皱眉,“同为下宗弟子,你还没听说如今下宗第一楚争的名头,真是奇了怪了……” 下宗第一? “好大的名头。”刘恒哼了声,脸色微冷。“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 这话里不善之意毫不掩饰,祝真观也是听得一怔,愣愣地道:“他如今应该在左边那座四神聪亭吧。不过听说鸣明挑战金展将要无功而返,怕是会返回这座四神聪亭,和楚争难免一场大战……” “那童师姐如今又在哪?”刘恒听后点点头,接着问道。 祝真观被他接连发问搞得有点发懵,“听说该是去了孟茵所在的左边通天亭,毕竟她和孟茵两小无猜,关系是极好……” 打听清楚后刘恒看了看天色,略微思忖就拿定主意,朝祝真观抱拳道:“请祝兄赐教。” 事情既然已经发生。现在反而不急了。如果专门赶过去有些绕道,光是行程就要耽搁很多时间。不如先和祝真观打完再顺路过去,将会节省很多时间。 至于那什么下宗第一人楚争。刘恒算是记住他了,待会必然要去会一会他,“希望他不会辜负我特意为他更改行程的苦心。” 想到这里,他暂且抛下了这事,朝祝真观认真提议道:“恕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听说祝兄也是以内力见长,时间紧迫,咱们要不干脆就直接比试内力吧,如何?” 一听到这话祝真观立刻就不懵了,惊疑看向刘恒。能打过孙公烈那关闯到这里来,刘恒实力毋庸置疑,而且明明知道自己以内力见长,还敢做出这样的提议,要么是狂妄自大,要么是对方对自身内力同样很有底气。 也? 祝真观敏锐抓住刘恒话语里这个也字,心里有了明悟,更是严肃起来。 同样是以内力见长的武者! 然而身为气海武身天骄,对于这样的提议,他岂有退缩的道理? “既然刘兄有请,某岂能不应?” 祝真观双脚横跨开来,弓起马步,但见气息倏然暴增,如渊似狱,如汪似海,端的惊人至极! “来吧,你我就以内力来分个胜负!” 刘恒抱了抱拳,也是走到祝真观近前,摆出同样姿态,心里却忽然升起一个有些可笑的念头,“这不就是童易真最想见到的场面么,可惜她却是无缘得见了。” 这杂念一闪而逝,随后他屏息凝神,神情专注催动内力,双掌沉而缓地推出,稳稳贴住了祝真观的双掌。 轰! 当下就是一个低沉如闷雷的轰鸣,压抑到了极点,如果有人在近旁,怕是这声闷响就能震得人胸口发闷,头晕欲呕,难受非常。 这是最纯粹的内力比拼,两种同样雄浑异常的内力,就在两人四掌相接处发生了激烈的轰撞。 轰鸣声响起就呈现绵绵不绝的架势,很快坚固至极的凉亭,整个都开始震动。这种震动越演越烈,仿佛这亭子快要崩塌,瓦砾哗哗落下,实在骇人听闻。 要知道这亭子以特殊材质打造,又有阵法加持,足以承受任何武夫境劲气的冲击,可见有多么坚固。可是这两人内力相撞的威力,似乎已经隐隐超出了武夫境的极限,亭子都呈现出快要承受不住的样子,可见动静之大。 如果武师见到这一幕,也会为之震动。 因为这两人内力之深厚,可以说无限接近武师境了,可他们分明只是巅峰武夫而已! 武夫和武师,武师意志和内力完全凝为一体,远不是武夫可以抗衡的,其间有天渊之别。有些天才武夫,号称可以力敌武师,其实是武师收起意志,单以内力和武学技艺与之一战,这就是所谓的力敌。 饶是这样也足以夸耀,两者之差可见一斑。 可是内力深厚到刘恒和祝真观这个程度,又是不同。他们的内力中,意志已经初步凝合进去,虽然依旧比不上可以凝练神像的武师内力,但单纯只说内力,恐怕已经比一重武师还要强出一大截去了。 “这就是气海武身天骄?” 刘恒心里喃喃,他用出五成内力,居然和对方只是拼了个平手。 这还是他在和同辈比试中,第一次发现能抗衡他五成内力的存在,而且初时两人都有试探之意,祝真观应该和他一样,并没有使出全力! 之前和孙公烈相斗,他使出过六成内力。可是并不是说孙公烈能比得上他六成内力,而是孙公烈内力实在特别,劲气到达他面前,六成至少去了三四成,实则孙公烈内力无非比王宇乾略强一线罢了。 但祝真观,却是实打实的内力! 僵持了片刻,祝真观神情认真起来,肌肤上的水波粼纹闪动,如同汪洋生波。这是他动用神术的征兆,浑身水粼刚动,刘恒立刻感觉对面传来的内力倏然增大。 刘恒不动声色,也是悄然把内力又提升了一成。 六成! 难怪以孙公烈之强,只能排在圣地同辈第十,而祝真观能排在前三。之前孙公烈正是败在刘恒六成内力之下,如今两人内力再度相持不下,可见祝真观内力至少也到了足以压制孙公烈这个程度。 祝真观眼神一凝,浑身水色粼纹再动。 七成…… 八成! 刘恒也动容了,这是他从没在同辈面前显露过的程度,他如果不是屡有奇遇,想必此生绝没有希望把内力修炼到这样的高度,而祝真观能把内力催动到这个高度,已然不愧气海天骄的威名! 然而祝真观心里的震撼,显然比他更甚。 尤其是,当刘恒百尺竿头更进一步,把内力又悄然往上提升了一线的时候,祝真观双目猛然瞪得滚圆,望向刘恒的目光,如同在看怪物!(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三章 再战! 两人的内力争斗,已经到了其他武夫觉得匪夷所思的高度,在这高度之上,只是这一线之差,就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祝真观原本稳如山岳的身躯摇晃了下,还是没撑住,一个踉跄连退两步才稳住身形,满脸的难以置信。 身为内力第一的气海武身,居然在内力上败给了别人! “世上怎么会有你这样的人?比我这气海武身还要深厚的内力,你是怎么修炼出来的?莫非凝气时得了什么绝世大药?”祝真观脱口而 第四百八十四章 圣地第一奇遇者! “灵空白斩?” 刘恒感觉到刀鞘中传到那股强烈的战意,却没有动用它的念头,“不过就是,多了两柄真刀而已。” 他事先预备一柄真刀,是预防最极端的情况,可是现在并没有到逼他不得不用真刀的地步,这样还不够! 甚至来不及多想,双刀又至。 刘恒突兀间,竟然选择了高高跃起! 近乎同一时间,一金一青两柄真刀倏然在他原本所在之处交错而过。如果他还在原地,这两柄真刀以刁钻的角度突袭而来,一攻脖颈一攻下身,避无可避,是立分三段的必死之局。 又躲过去了? 鸣明已经生出惊异。 必杀的招式,偏偏刘恒都如同早有预料一般,以最巧妙的方法躲避过去,这感觉实在让人难受,“不过,也就这样了。用刀如兵,排兵布阵,我这套《六御玄合刀法》深谙兵家真谛,容他躲避的位置会越来越少,顶多五招以后,他必死无疑!” 他刚刚生出这个念头,就见刘恒气沉丹田,用出了千斤坠,身躯如天神下凡一般,猛然踏落下来。 无巧不巧,竟然正好把两柄真刀踩在了脚下! 是巧合还是……? 鸣明倏然一惊,却也来不及多想,急忙催动真刀,一面以意志朝真刀传去反击的催促之意。事实上不必他催促,两柄真刀早就在拼命抗争了,以真刀之傲,岂能容忍被人踩踏在脚下的侮辱? 然而无论它们如何挣扎,刘恒双脚就如同两座大山,压得它们动弹不得。 刘恒站得稳如山岳,怡然不动,静静看向鸣明。 鸣明稍显慌乱,但眸光闪动后很快镇定下来,再度浮现冷笑,“在这种局面下也能捉住我两柄真刀,不得不承认,你的确有点本事。” 岂止是有点本事,鸣明习得《六御玄合刀法》以来,还是第一次遇到这种怪事。飞刀一动快逾闪电,招式又玄妙到无迹可寻,还从没有人能以这种方式捕捉到飞刀,鸣明甚至猜不出他是怎么做到的,只觉得匪夷所思! “可是,你现在也动不了了吧?” 鸣明嘴角笑容越来越盛,“我还是很好说话的,要不给你自己挑选个死法怎么样?” 话音未落,又一口霜寒般雪白的刀凭空出现在鸣明身前,随着他双手无名指莫名弹动,缓缓飞动。 他就是故意的,明明飞刀一动可以快到无影,他偏偏让飞刀慢下来,一点点逼向刘恒。他要让刘恒感受绝望的滋味,只能眼睁睁看着死亡一点点临近,却再无办法扭转局面的绝望。 胜券在握,他不介意让结局多点趣味,何乐而不为? 眼见第三柄真刀缓缓逼来,那刀尖寒光凛冽,令人心悸,刘恒眯了眯眼,怎能感受不到鸣明那毫不遮掩的杀意? 不过是一场比试,竟然动了杀心? 然而转念一想,刘恒惊怒之情很快就平复下来。 在比试中杀人的确不合规矩,可是那又怎样? 奈何对方是鸣明,最强大的奇遇者,未来无可限量的上宗骄子,圣地宠儿,就算坏了规矩又能怎么样? 而刘恒是谁? 除了亲近的人根本没几个人认识,鸣明一句失手误杀就能把事情推诿过去,顶多被问罪,然后呢,都是些无伤大雅的惩戒罢了。这样的后果算得了什么,所以鸣明要杀人,只在一念之间,就是如此肆无忌惮! “我是动弹不得了,可是,那又怎样?”刘恒淡淡道,干脆把云纹宝刀收入鞘中,空出双手来面对即将到来的第三柄真刀。 鸣明脸色微变,双掌无名指跳动如幻影,这柄如冰霜般的真刀前行速度就骤然增快,重新拥有了惊电般的极速,轨迹也是捉摸不定起来。 可是刘恒看也不看,就直直凝视鸣明,突兀开口道:“左下。” 简洁两个字,让鸣明脸色又变,双掌指法也随之急变,这柄寒霜雪白的真刀立即放弃了突袭的意图,再度环绕飞动。 原来刘恒说的这两个字,正巧就是真刀将要偷袭过来的方向,都被刘恒叫破了,鸣明自然只能赶紧变招。 “后上,对么?” 刘恒一笑,好像背后也长着眼睛,让鸣明闻声脸色又变,看刘恒就跟看到鬼一样! “你!” 他何时动作,飞刀从何处去,刘恒甚至不用看就能一语道破,可不就跟撞了邪一个样? 他又哪里知道,刘恒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任何招式只要看过一次,不仅牢记在心,更连他出招用的套路和习惯都揣摩通透。对于一个已经觉醒的悟读灵心灵体天骄来说,这如同吃饭喝水,早就成了仿佛本能的事情。 “这次换左后了?” 刘恒一顿,再度笑着问道,让鸣明神色仿佛惊骇到了极点,双掌动得更急。 然而下一瞬,他却快要大笑出来。 如果没有意外,照通常出手的习惯来说,他这一招的确是攻向左后。可是他也猜到刘恒似乎看透了他的套路,所以这次摒弃习惯套路,就单纯让寒霜真刀直指刘恒背心刺去,刘恒果然猜错。 可惜刘恒太自信了,他将计就计,故作惊骇之色,实则让真刀去势更急,如今真刀已经到了刘恒一丈以内。 以真刀飞驰之速,到了这么近的距离,就算刘恒醒悟过来也晚了。 刘恒,必将死在他的自信之下! 但是他的笑容还没彻底绽放开来,就突兀凝固在脸上。因为他见到刘恒“恰好”微微转身,“恰好”伸出手掌去,一把抓牢了寒霜真刀的刀身。 好像这刀,就是专门送到他手上的一般! 三柄刀,如今两柄被踩在刘恒脚下,一柄被刘恒稳稳抓牢,落到他手里,和狼入虎口没有任何区别。 刘恒那深不见底的恐怖内力,鸣明早已深有体会,哪怕如今是三柄真刀,估计还是难以逃出他的魔掌,连鸣明自己都没有抱什么希望。 可是,怎么会? 这一招他明明摒弃了所有习惯和套路,直截了当攻向背后要害,改变如此之大,神仙都不可能猜到,但刘恒怎么还能一猜就准? 他如遭雷击,呆在那里,却是彻底地懵了。 “事不过三的道理,应该谁都知道吧?”刘恒淡然一笑,好心为他解惑一句。可鸣明听来就像针尖扎进心头一样,分明是在嘲笑他愚钝,他面色瞬间涨红,怒视而来。 事不过三,这的确是极浅显的道理,只是刘恒用得极为巧妙,卡在这关键时候耍了个心计,就让鸣明落入算计之中。 当然其中还有个小技巧,是刘恒悄然把魂力凝于身后。已经到达日游境界的神魂之力多的不说,至少三丈以内任何变化都难逃魂力感应,真刀到来却是早就落入了他的掌握。 这种局面下要是还让鸣明得逞了,那才叫奇了怪了。 只是这背后的秘密,刘恒就不会这么好心告诉鸣明了,让他自己疑神疑鬼去吧。 “你,别得意!”鸣明厉喝,如今却有种色厉内荏的意味,“三柄真刀之威,绝不是武夫能够抵挡的,任是你内力深厚,我却不信你能撑得多久!” “是这样吗?” 刘恒一笑,反手抓牢这柄寒霜真刀的刀柄,然后如法炮制另外两柄真刀,全都尽在一手掌握。不管是真刀自身的疯狂挣扎,还是鸣明劲气的反击,都无法撼动他手掌分毫,这种感觉实在让对手绝望,“可是我更想知道凭你那点内力,又能支撑多久?” 这话正问到鸣明最为惊惶的地方。 《六御玄合刀法》是一门惊世绝学无异,真刀同样威力惊人,但哪怕三柄真刀顺心如意,同时驾驭三柄真刀的内力消耗却更是恐怖。 鸣明的内力绝对不弱,只是维持这个状态照样会感到异常吃力,一炷香的时间就是极限。以前暗中尝试,同境界强者无人能在这个局面下支撑超过一炷香时间,所以鸣明实在没遇到过现在这种情况。 真刀全落入敌人的手中,而且还挣脱不出,任是有逆天绝技都无从施展,生生被拖入以已之短攻人之强的漩涡中,这种事情他真是从没遇过,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比拼内力,哪怕刘恒消耗比他更大,可他还是一点底气都没有。 这是个他根本测试不出内力有多么深厚的怪物! 但现在的局势下,他却不得不拼命维持内力消耗,丁点都不敢停下。因为只要停下,单凭真刀自身的挣扎哪里还能制衡住刘恒,一旦被刘恒腾出空来,他只会败得更快。 这种僵持中,鸣明只觉时间流逝得惊人的快,他内力如同开闸放洪,转眼就流得一干二净。一面努力维系着局面不败,他也在绞尽脑汁思索着破局的方法,脸色越见苍白,咬牙颤着手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咬开瓶塞就把里面丹药全吞进去。 也不知他吞的什么灵丹妙药,刘恒就见他的脸色以肉眼可见的惊人速度恢复了红润,日渐虚弱的气息也再度恢复强盛,这立竿见影的效果,饶是刘恒都难免露出惊异之色。 “我圣地第一奇遇者的名头不是白叫的,瞬息恢复气血内力的丹药,别人求而不得,我却要多少有多少!想要耗到我灯尽油枯,以此为胜,我告诉你,不要痴心妄想了!就算等到天荒地老你也不会等到这么一天的!” 丹药的神效不仅带来内力迅速恢复,让他的信心也重新归来,大喝着道。 “照老鬼的话说,这就是个人生开了挂的。”刘恒闻言也是心生感叹。 他比任何人都相信鸣明这话没有半点虚假,绝不是虚张声势。一个真刀都能掏出一柄又一柄的奇遇者,号称气运无双的人物,要是还能少了这种保命灵药,反倒才叫人觉得奇怪。 好在刘恒本就没想过以此取胜,闻言就是一晒,然后开始凝神静气,仿佛身负万钧之重,吃力往前跨出了一步。 把对方拖入对拼内力消耗的局面,这比之前身陷险境的局面已经不知好了多少,正是刘恒最擅长的地方,只要维持住这个局面不变,就是对他最有利的事情了。 可是想要求胜,仅仅维持这一步还不够,否则继续僵持下去,刘恒还真怕这圣地第一奇遇者再翻出什么逆转乾坤的底牌来。 “你,你!” 这次鸣明是真的震惊了。 他万万没能料到,他单单是维持劲气的存在就已经竭尽全力了,完全动弹不得,而刘恒一边要压制他的劲气外加三柄真刀的反抗,竟然还能动! 这是何等恐怖的内力? 或许,不单单是内力的缘故了…… 这念头一闪而逝,事实上他来不及深思,却是真正惊慌了。换做其他时候,他有的是手段收拾刘恒,偏偏此刻他被完全牵制住,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什么手段都无法施展,居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刘恒一步步缓慢逼近。 十丈。 五丈。 三丈…… 一丈! 两人间的距离,就这么一点点被拉近,直到他们近乎面对面而立,眼瞪着眼,一人从容不迫,一人越见慌乱。 刘恒看着他,然后很是吃力地抬起双手,把三柄寒光逼人的真刀刀尖对准鸣明,缓缓地却坚定地,朝鸣明胸腹递过去。 “哈哈,别做梦了,你觉得我身上还会缺了保命的法宝吗?”鸣明很大声地哈哈笑道。 刘恒没有说话,只是鸣明分明见到他的眼眸浮现出一丝嘲弄神色。鸣明愣怔后忽然就惊醒过来,低头看见三柄真刀,有冷汗从额头不断冒出,喉咙不由自主频繁滚动起来。 随着三柄真刀迫近,刀尖前方凭空冒出阵阵光华,各种刘恒从未见过的稀奇符文,玄妙术法,都在这里绽放。然而事实和他或鸣明预料的没有差别,在真刀刀尖之下,不拘是怎样非凡的防御术法,都只有被旦夕破去的命运,根本无法阻挡。 这分明是在以己之矛攻己之盾! 鸣明的真刀,如今刀尖却对准了他自己。以真刀异常锋锐的尖刃,正是用来破去他种种保命术法的最强之矛,简直无往而不利,势如破竹! 更让鸣明感到心惊的是,此刻他在刘恒眼中,竟看到了一丝明显的杀意。 瞬间,鸣明只觉浑身寒毛倒竖,头皮全炸开了,突然感觉到一种从没体会过的感受,那是临近死亡的味道。他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生出这样的感受,可这是打死他也不想要的预感。 偏偏此刻他毫无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预感一点点转变,将要变成现实。 他想杀我! 他居然要杀我! 可……他怎么会敢杀我? 我要死了? 我竟然也会死? 而且是死在这里,这么个莫名其妙的死法?(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五章 圣地无敌宁如龙! 惊骇之下,种种念头纷呈踏至,叫鸣明思绪紊乱,浑身越来越僵硬。 然而三柄真刀的刀尖还在坚定逼近,势无可挡。 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深切感受过死亡气息的恐怖。 这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万物都希声,或是鸣明自己的错觉,不禁突然生出一个念头,“这是天地在提前为我的夭折而默哀吗?” 生出这样的明悟,他慢慢闭上眼睛,甚至不再去操控真刀,彻底放弃了抵抗。他只想在死前最后一刻保持风度,从容而平静,甚至抓紧时间去回顾一下自己异常精彩却要戛然而止的人生。 咽喉处一凉,随后是双肩,他甚至不用去看也知道,再无阻碍的真刀刀尖已经刺入皮肉。 “活着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啊……”鸣明心中一声感叹,“还有一瞬,或是一息?” 他以为距离逝去所剩的时间应该短暂至极,可是感受下来,却发现等死这种事真是世上最烦人的煎熬,而且煎熬的时候,时间好像也会变得格外的长。 死去,究竟是个什么经历? 然而死亡,却久久没有降临,这难熬的时间等得他都有些不耐烦起来,忍不住睁眼朝对方望去,忽然就是一呆。 刘恒握住的三柄真刀不知何时已经收回,刀尖垂落在地。 “规矩,就是规矩。” 对面刘恒平静道。 鸣明张了张嘴,虽然明知对方隐有借事训诫他的意思,却突然间没能说出任何一句反驳的话。 这是比试切磋,并非江湖厮杀,规矩就是无论如何不得害人性命,他之前对刘恒起了杀心,正是坏了这最大的规矩。这一点虽然无人得见,可鸣明是否动了杀心,身在局中的两人都心知肚明,却是根本反驳不了的。 “可笑,好像你就真是个循规蹈矩的人一样,骗得了别人,可你骗得了我吗?”鸣明冷笑道:“你之所以不杀我,并非不想,而是不敢罢了。” 以鸣明的阅历自然看得清楚,刚刚刘恒那丝令人惊悸的杀意,绝不只是骗人的。能养出这样真实杀意的人,绝不会心慈手软,想必私底下更不会循规蹈矩了。 所以刘恒最后没有杀他,在他看来不是不愿破了规矩,而是不敢承担比试中杀了一位圣地骄子的后果。 “或许吧。”刘恒笑了笑,不置可否,“胜负已分,这就够了。” 鸣明冷笑僵在脸上,唰地阴沉下去,变得格外的难看,“你不是很强吗,大可以去找金展,找祝真观,找李卫,甚至宁如龙,贪恋我这区区第五的亭子算什么事?” “会去的。” 刘恒点头道,可是还不等鸣明惊喜起来,就听他继续道:“不过这座亭子既然打下来了,白白丢了未免可惜,拿来送人却是正好。” 鸣明听得呆住,顿时恼羞成怒,“开什么玩笑,这里是什么地方,你的朋友根本到不了这里,送给谁不都是白送?” 随后他调整神情,努力想挤出一个笑容,“不如咱们讨个商量,你也知道,我最不缺宝贝,你想要什么直说,只要让我保住这大比第五的……” 不等他说完,刘恒就玩味笑道:“你说,送给童易真童师姐怎么样?” “童,什么?” 鸣明死死盯住刘恒,咬牙切齿道:“好,好,好!姓刘的,我算你狠,今天这笔账我记住了,咱们来日方长!” 他厉喝一声,转身就走,临到亭边又顿足,“还不把我的真刀还来?” “既然动过杀念,不留点东西说不过去,就当是赔礼吧。”刘恒和他对视,淡淡道。 “我都已经祭练好的真刀,你拿去有什么用?”鸣明气得跳脚,“就算是赔礼,你先把这三柄还我,我再给你三柄五柄行了吧?” “拿去怎么处置,这是我的事,就不必劳烦鸣兄替我琢磨了。”刘恒淡笑道:“既然是赔礼,还是亲自拿下的更有意义,某在这多谢鸣兄赠刀。” 两人都明白,这三柄真刀说好听是赔礼,实则说是战利品才更为准确。再者从鸣明对这三柄真刀的态度来看,这三柄真刀在鸣明众多收藏中肯定也算极为不凡的,所以无论是想给鸣明一个牢记在心的教训,还是为求收获最好的真刀,鸣明说得越多刘恒就越不会还他。 “好!你要收就好好收着,不过暂且寄存在你那里罢了,今日怎么丢的,来日我就能怎么拿回来!” 等明白刘恒的态度,鸣明不再废话,阴着脸道:“既然你一心要和我结仇,那么,如你所愿。” 最后这一眼,刘恒竟似乎见到一丝怨毒神色,略微有些愣怔,就见鸣明已经大步远去。随着鸣明离去,刘恒恍惚间忽然生出一种玄之又玄的感觉,仿佛这一刻自身有了某种变化,可是细细查看又毫无所得,思忖片刻没有头绪,洒然一笑就此放下了。 低头瞥了眼依旧不安分的三柄真刀,刘恒扬了扬眉,把它们都收进大洪庙中,想想也是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这到底是气运第一奇遇者,还是该叫他送财童子合适?” 或者说,送刀童子? 上次遇见,本来是相互赠刀的,结果鸣明恼羞成怒,又把灵空白斩扔下,等于让刘恒刀没送出去,还多得了一柄雪雷刀。然后第二次对上,更是直接送上三柄真刀这等大礼,来去就是平白多了四柄真刀,这让刘恒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算了算方位,他在亭中找到一个角度朝下方眺望,果然见到不远处通天亭中有两个女子正在朝他挥手示意,他回应了一笑,也是招手让她们过来。 结果童易真优雅起身,孟茵也是一蹦一跳跟过来凑热闹。 等来到这座四神聪亭中,不等别人说话,孟茵已经很是兴奋地抢先开口,“不错不错,一来就把鸣明那家伙给赶跑了,算你有点本事!在下面看实在看不痛快,赶紧的,给我们讲讲,你是怎么赢的?” 刘恒一摊手,“就这么赢的。” “你!”孟茵一怔,咬着贝齿瞪向刘恒,“你是把我当小孩敷衍呢!” “行了行了先别闹了。”童易真笑着拉住她,又似笑非笑看向刘恒道:“怎么样?” 刘恒想了想,“这人看似大气,实则心眼极小,却是容易记仇。方才他果然是三刀齐出,而且是三柄真刀,身上更是宝贝无数,将来你再和他对上,还是得多加小心为是。” 孟茵听得小嘴越长越大,真是懵了,“三柄真刀?” 刚刚位置所限,她只能见到亭中气息狂暴波动,好一会后才静止,直等见到鸣明铁青着脸急步离去才真正放下心来。虽说知道应该是刘恒胜了,却是无缘得见他怎么赢的,此刻听闻鸣明摆出这般恐怖阵仗,自然震惊不已。 她曾体会过鸣明两刀齐出的恐怖,只是一招就遭受惨败,还因此留下了心理阴影。如今听闻三柄真刀齐出,她甚至都无法想象这种阵仗会可怕到何等地步。 “这样你都能赢?” 孟茵失声惊呼,依旧觉得不敢置信。 “赢的侥幸。”这倒不是虚话,起码这是他上山以来打得最为惊险的一战,鸣明给他的危险感甚至还要胜过和祝真观一战。要不是刘恒有悟读灵心相助,早就摸透了鸣明的打法套路,还用了点心计,结果谁胜谁负还真不好说。 而且鸣明最后身上显现的种种保命术法,也给刘恒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幸好以真刀之利攻去,否则换做其他手段,恐怕还是难伤鸣明分毫。 只能说正常情况下,单凭这数不清的保命宝贝,鸣明已经立于不败之地。本来是无需顾忌防御,所以估计他自己也没想到,引以为杀伐大招的三柄真刀反而会被对手拿去,成为破他防御的利器! 童易真若有所思,听出刘恒不愿多提,她也就不再追问,反而笑着问起她感兴趣的事,“刀呢?” “自然被我给收了。”刘恒淡然道。 “好!”孟茵一听二话不说就叫起好来,倒是比刘恒还激动,“我早见不得他那装腔作势的样子了,就该给他点教训,让他知道心疼才好!” 她们都知道,能在武夫境施展的真刀,哪怕气运逆天的鸣明也肯定花了很大心思,这就不能和其他真刀一概而论了。如今被刘恒收去,他所有用心都因此白费,等若隐藏的实力也被直接砍掉一多半,肯定是真真心疼到滴血。 “这人气运太好,底牌深不可测,同样不能掉以轻心。”刘恒这话是对童易真说的,就怕她因此小觑了鸣明。 童易真闻言就失笑感叹,“在百灵谷这种地方,除了我身边这没心没肺的,又有哪个是简单人物?” 她似乎感触颇深,神情有些恍惚飘渺。 “我怎么就听不懂你是在夸我还是在骂我呢?”孟茵直翻白眼,没好气地道。 刘恒也是被逗得笑出声来。 童易真没理会孟茵,朝刘恒好奇问道,“接下来,你准备去哪?” 孟茵没留意,她却还记得刘恒来时的方向,从那个方向过来只说明一点,刘恒是打败了祝真观才过来的。连排名第三的亭子都不曾留恋,刘恒就更不可能停在这座排名第五的四神聪亭了,所以她才有这么一问。 “算算时辰,还是直接往上更顺路。”刘恒琢磨着道。 “往……往上?”孟茵吃吃地道,实在是因为太过震惊,“你该不会不知道上面是谁吧?” “知道。”刘恒眼神幽深,“圣地无敌宁如龙。” 孟茵就更是吓傻了,“知道你还去?” 童易真神色也变得异常凝重,“大师兄不是你想得这么简单的。你不见祝真观之强,鸣明之傲,却是连去挑战的心思都不敢生出,只敢老老实实来抢占四周的四座四神聪亭,可见一斑。包括我、金展、李卫或是所有同门在内,都不得不承认大师兄在这个境界,的确已经无敌了。” 刘恒眉宇一挑,“所以我更想知道,他究竟是怎么个无敌法。” “他凝气时得到家族赐予一枚无上大药,只说内力都只是略逊祝真观一筹,然而这本就不是他长处所在。三年前他就武夫境圆满,这三年以龙血精华相助,再辅以锁龙璧相伴,用玉璧源源不断地精粹内力,如今他内力精粹到何种程度,没人知道。我只知道,他内力质地应该已经和武师相差仿佛,随时能跨出那一步,而且一旦晋升武师,依旧是同境界最强武师。” 童易真语气有些沉重与苦涩,“即便我身为天骄,有些时候都觉得,这人比我们更像天之骄子,你说他可不可怕?” 在武夫巅峰,寻常武者要是能得到突破的契机,无不欣喜若狂,绝不会有半刻耽搁。 大宗门之中受重视的后辈,比方童易真或宁如龙这种,突破对于他们没有多少难度,他们反而不会急于突破。因为他们志向高远,虽说只是武夫境,目光早就放在更高的境界那里。为了增加将来能晋升更高境界的成算,他们会追求每一个境界都把基础务实,不留任何遗憾。 比如在武夫巅峰,他们都会选择先精粹内力。等到内力全部精粹一遍,已经进无可进的时候,他们才会水到渠成般晋升武师。 这样晋升而来的武师,将会拥有远超同境界强者的惊人实力。 而宁如龙,看似没有什么,实则同等年岁,却比童易真她们这样的天骄还要领先了一两年时间。这种差距看似不起眼,可越是深思,越会感觉到宁如龙的可怕。 他甚至超过了天骄! 这里多走了一步两步,而且走得如此稳当,却会让同辈想要追赶都找不到丝毫希望,因为差距只会越拉越大,这才是让人心悸的地方。 童易真所说的这些刘恒早就耳熟能详,只是此刻再次听闻,依旧很受触动,“才听说时我就觉得,这人很像我,或者说更完美的我。如果我从小习武,一路顺风顺水,没有任何行差踏错的地方,可不就该是宁如龙的样子?” “不过,虽然我有很多阴差阳错的事情,可这宁如龙就好比我的将来,自然该去看看。” 这些话只在他心里转过,并没有和童易真两人多说,闻言只是笑道:“那就更要去见识见识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六章西风洞,宁如龙 眼见刘恒平常淡然的眼神陡然爆发出精光,二女就知道,不可能劝得下来了。 “那你,多小心。”孟茵有些担忧,可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得认真叮嘱道。 刘恒动了动按住刀柄的手掌,笑着点头道:“知道,这就去了。” 等他走到亭边,童易真犹豫了下,忽然传音道:“你应该知道宁如龙的师父是谁吧?” “知道。” 虽然没搞懂她为什么改为传音,刘恒不觉得这事有什么不能让孟茵听闻的,可还是从善如流,也传音道,“天骄霸主,西风洞。” “西太师伯已经很老了。”童易真这话说得格外莫名其妙,偏偏听到刘恒耳中就让他一怔,瞳孔猛然收缩如针,沉默片刻才郑重道:“多谢指点。” “你自己小心吧。” 童易真摇摇头,凝重道。 “恩。” 看着刘恒大步上山,孟茵狐疑地瞥着童易真,“你们背着我说什么呢?” 童易真又把茶具一件件放上,慢条斯理地挑热火炉,“什么都没有说啊,咱们一边品茶,一边等候结果,好不好?” “骗谁呢,你要没说什么,他谢你干嘛?”孟茵瞪眼道。 “哦,你说这个啊。”童易真恍然大悟,好像正要告诉她,却是话锋一转,“你看这茶的品相漂亮吧?我告诉你这茶还有个凄美的故事……” 才听到故事两字,孟茵眼睛就瞪得圆圆地,很是兴奋地凝神静听,立刻把之前的疑问给忘得一干二净。 “天骄霸主西风洞,已经很老了?” 刘恒一面前行,一面咀嚼着童易真隐晦传达过来的意思,越想目光越是发亮。 西风洞,是数十年前叱咤风云的天骄霸主,那个年代他一时风头无双,正因为那惊世骇俗的破境速度。 九岁的武夫,十五岁的武师,二十一岁的大武师,三十岁的霸主! 往前推三百年,这都是最为惊人的成就,至今无人能超越。 当时同辈还有三位天骄,西风洞可以说是四位天骄中最不起眼的那个,其他三位天骄都是各有各的绝世风姿。 无数人议论,都说这三位都是引领一代人的领袖人物,要说将来谁能名垂青史,就看三人谁更出彩。这些人议论中,竟完全把西风洞排除在外,同样是天骄,别人风光无限,他却落到无人问津的地步,这滋味可想而知。 初时,四位天骄或先或后晋升武夫,就因为下意识的互视,使人们都忘了西风洞其实比其他三位要小了一岁还多的事实。 那时候,三位天骄晋升武夫,都在十岁左右,可几乎没人发现,西风洞晋升时不过九岁还差两天。 晋升武夫后,三位天骄在江湖崭露头角,引得四方关注。而西风洞无声无息,只是闭关修炼,时隔六年后悄然破境,晋升武师,却依旧鲜少有人得知。 相隔两三年以后,那三位天骄接连破境,一时云动,各领风骚。 又过六年,等到西风洞晋升大武师,无数人才回过神来,得知消息后都是倏然惊容。同一时间,其他三位天骄才堪堪到武师三重境,距离大武师足足还有三重境界,两相一比较,整个江湖一片哗然。 差距,未免太大! 到了这时候,西风洞是什么天骄体质已经天下皆知,因为想拥有这等势如破竹般的晋升,只有一种武身体质能够做到,那就是精武武身。 精武武身,虽然武身天骄榜上排名十五,很多人都认为这是最废的一种武身。因为他没有什么强大的神术或神力,只有一个作用,就是让武身天骄以非人的速度破境,不断的破境! 西风洞就是最好的体现,因此很多人即羡慕又不屑,当时议论纷纷,只拿西风洞是同境最无用的天骄这一点嬉笑嘲讽,各种酸言酸语流传开来。 倒是三位天骄惊闻以后,都是倏然转醒过来,纷纷宣布闭关,想要奋起直追。 等他们陆续晋升大武师境界,又是五年过去,刚出关就听到了西风洞已经晋升霸主的消息,这简直是对他们心头最沉重的一击。 三十岁的霸主……三十岁的霸主! 再是什么酸言酸语,等到这个结果出来后都瞬间消弭无踪,再没人能说什么怪话了。 西风洞出关以后只做了一件事,他分别去其他三位天骄的宗门走了一遭。就在三位天骄的注视下,他和天骄的长辈们谈笑风生,对天骄和颜悦色的接连勉励,然后淡然归去。 人人都知道他这一路是去做什么的。 淡定的耀武扬威,甚至以长辈般的身份勉励同辈,还有比这更能炫耀胜果的吗? 毋庸置疑,西风洞赢了。 足足十年的差距,一个大境界的巨大差距,这还不算,关键是同辈之中,只有西风洞名垂青史,冠华一代人。从此以后,人们只会记得三百年内破境第一的西风洞,他遮盖了所有同辈的光华,连其他三位天骄都无人记得了,如果这还不算赢,还有什么算赢? 当然,他除了三十岁霸主时风光到了最巅峰,后来就渐渐沉寂,再没有这么风光的时候了。随着岁月流逝,饶是当年如他,现在也难免被人遗忘的结局。 而现在,童易真说西风洞已经很老了。 很老的西风洞收了一个徒儿,一个名叫宁如龙的徒儿,一个也在武夫境领先同辈天骄两三年的徒儿,一个圣地同辈中号称无敌的徒儿。 要不是童易真刻意提起,刘恒都忽略了这看似有些巧合的信息。 “精武武身?” 童易真就是在隐晦提醒刘恒,宁如龙很可能拥有精武武身的潜质,而且只等师父也是当代精武天骄逝去以后,立刻就会接位。 听到这里刘恒也明白了,童易真为什么会发出“他比我们更像天骄”的感慨。 传闻天骄老来往往会性情大变,尤其对拥有同等武身潜质的后辈充满了警惕,终日惶恐对方觊觎自身占据的天骄之位,所以别说收徒,还经常传出老天骄满天下追杀同等天骄潜质后辈的可怕消息。 越到终老,天骄越会贪恋天骄体质为他带来的一切,近乎到了病态的地步。 就好像杀光拥有同样潜质的后辈,就能为他们延续生命一样,这种离奇传闻居然也能经久不衰。 在这种情况下,拥有同样潜质,相互就是天生的死敌。如果得知自身武身已经有接位的天骄,这位天骄正年盛还好,可要是听说天骄已老,谁都会生出无尽恐慌,然后就是长久的藏匿。 一直要等天骄逝去,武身潜质的后辈们才会去了心头大石,拼命争夺新空出来的天骄之位。 明白了这些,再来看宁如龙,就会觉得格外怪异了。 明知自己武身已有天骄,而且是为阳寿将尽的老天骄,宁如龙不仅不惶惶躲藏,还敢亲自来向老天骄拜师!最怪异的是,西风洞不仅没杀他,竟然还真收他做了真传弟子! 谁都知道这要冒着多大的风险,宁如龙的胆魄不能不让人敬佩,与风险相应的却是巨大的好处。 这等于有了一位最懂自己的好老师,将会得到最好的教导和培养,现在的宁如龙就是最好的体现,实在让人羡慕。 或许童易真潜在的意思,是想告诉他因为宁如龙拥有的是精武武身潜质,所以不必担心宁如龙有什么特殊杀招,刘恒却不这么看,“这样的圣地第一,才叫名至实归。” 宁如龙来找西风洞的时候才多大? 四五岁的年纪就有如此胆魄,足以证明其本身的非凡,所以听过之后反而让刘恒对接下来的相逢更加期待了。 百会亭! 比起别的亭子,百会亭的亭檐多了异兽石雕,亭柱也刻着草木虫鱼种种原始而玄妙的纹络,更显精美和独具一格的气势。亭中,一个修长背影凭栏而立,负手平肩,顺滑长发披肩,那种独特气势,只是一个背影就给人很强的存在感,让人无法忽略。 “你过来看。” 这人没有回头,只是轻声一句,依旧在俯瞰前方,也不知那边有什么事情如此吸引他的注意。 刘恒脚步微微一顿,随后依言而行,就站在他的身边,同样朝前面看去。 “你看到了什么?” 这是考问? 面对名声如雷贯耳的宁如龙,仅仅一个问题也让刘恒心念急转,不由自主去猜测他发问的用意。可是这种问题太笼统,刘恒全无头绪,索性不再多想,静静俯瞰而去。 不得不说,圣地的确风景独好。 夕阳余晖映照下,只见云雾或聚或散,染上道道红霞。放眼望去,大地之上山脉蜿蜒,山林翠碧如海,有清风掠过,就是点点金粼闪动。身在高处,一览众山小,对面山丘影影憧憧的人群,却也变成了粒粒彩沙,无非巴掌大小。 这种感觉,让人心胸为之开阔,更好像天地尽在掌握一般,又或是遗世而独立,一阵风来,就要乘风仙去。 “大好河山。” 刘恒长长舒了口气,由衷感慨道。 “河山?” 他的答案似乎让宁如龙觉得有些诧异,露出难以捉摸的神情。 “那宁兄又在看些什么?”刘恒反问一句。 宁如龙眼神闪动了下,“世俗。” 世俗? 这两个字,也让刘恒陷入了思考。宁如龙终于把目光落在刘恒身上,似笑非笑地道:“身在俗世,你不想超脱,反而想沉浸其中么?” 超脱! 传闻圣人之上还有境界,可以让人举霞飞升,或是羽化登仙,或是破碎虚空,都是超脱去了仙界,这就是宁如龙所说的超脱。他言下之意,是觉得刘恒目光浅鄙,难成大器。 刘恒也朝他看来,笑道:“在下本就是个俗人,却不敢想超脱这等玄事,还是沉浸其中的好。” 然而事实却是,连圣人诞生都异常的艰难,数百年有一位圣人生,如今更是有近千年不曾诞生新的圣人了。在这种情况下能越过圣人境界提起超脱的人,已经不是狂妄二字足够形容的了,天底下恐怕只有宁如龙会这么想。 刘恒是在隐隐提醒,宁如龙过于好高骛远了。 此刻,两人不像是必将分出胜负的劲敌,更像是偶遇的过客,闲聊了两句。然而似乎又不仅仅是闲聊,各自暗藏的机锋,说是相互考校也罢,说是争锋也可,却谁都没有相让的意思。 “人活一世,草木一秋,若不做点别人不敢想或做不到的事情,岂不是白来世上走一遭?”宁如龙问的很认真。 刘恒想了想才反问道:“宁兄可还记得百圣神石下的坟冢?” 百圣神石下坟冢数也数不尽,如林似海,可以说每一座坟冢下都沉睡这一位曾经叱咤天下的风云人物。他们甚至都没想超脱,只为求得圣人之道,饶是如此也只是在神石下枯耗一生,一无所成,这才叫白来世上走一遭! 宁如龙微微皱眉,“你我生于这前所未见的盛世,又得幸站在山巅,岂是那些庸才俗物可比?” 他所说的山巅,却不单指他们此刻所在的地方,而是指的这盛世一代人的最顶峰。这话不可谓不狂妄,但身在此时此地,他的确有说这话的资格,反而淡然中更显非凡气魄。 “坟冢之下,最不缺的就是当年山巅之人。”刘恒也是淡然回应。 不要太高估了自己,否则无非是多一座将来籍籍无名的坟冢。 宁如龙瞳仁猛缩,面生不悦,“看来,你我并非同道中人。” 道不同,不相为谋! 刘恒笑了,抱拳道:“蝶花宗刘恒,请宁兄赐教。” 反正到达他们的境界,对事物各有各的见解,而且相互劝解不下来,所以多说无益,不如手底下见真章。 “你赢过了谁?”宁如龙并不摆出架势,只是淡声问道。 “不才,曾与鸣兄、祝兄比过,等和宁兄比完,还想去领教领教李兄、金兄的高招。”刘恒不卑不亢,平静回应。 “能胜过鸣明和祝真观,算是不错了,你的确有资格挑战我。”宁如龙点点头,算是认可,这才道:“既然如此,你出招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七章 众说纷坛 此时,大比已经过了大半,时间所剩无多,整座神山上,几乎每一座亭子中争斗都越发激烈。来自方圆数万里,众多宗门最精锐的弟子共聚一堂,尽显各自锋华,为宗门或为自己拼命争取着更好的名次。 西南新秀大比可谓最能扬名立万的场合,无论人们为了什么,都为这次大比倾尽了全力。只要在大比夺得好名次,甚至只需要打出名气,必然能够改变未来。 在这种气氛下,随着时间流逝,争斗越见疯狂,很多人都杀红了眼,再无理智。 于是,大比的监查们忙碌起来。但见有下重手伤人性命的,或是失手杀人的,就需要他们用特殊手段对神山发出声音,传下严厉罪责,轻则免除当下名次,重则直接喝令出局。 然而对观战的人来说,这样的大比才更加精彩,到处都是人声鼎沸,或是谩骂或是喝彩,愈发热闹了。 说来也有趣,神山前胸上下的气氛可谓泾渭分明。自腰腹往下,各处亭子的争斗都异常激烈,反倒****以上,争斗突然就稀少下来。 当然,看似神山胸下的争斗更加精彩,夺人眼球,可是人们往往都对神山胸上的争斗给予了更大的关注。 因为决定大比前百排名的亭子都在****以上,这里每一座亭子的归属都至关重要,却是比百名以外的亭子重要得多了。 前百和一百开外的名次自然大不一样。如果宗门里有后辈杀进前百,宗门观战的人都会弹冠相庆,爆发出巨大的欢呼和喝彩,人们脸上都会洋溢出最欢畅的笑容。 这不仅是门人自己的骄傲,更是在为宗门扬名,身为同门,岂有不与有荣焉的道理? 只是到了前百,能杀到这里的都是大比的佼佼者,他们各有不凡,于是每一次交锋都会显得格外的惊险。有时候一场比试能打到千招开外,直到双方筋疲力尽,或是三两招间生死立见! 因为相比双方杀招的可怕威力,他们的体魄却显得很脆弱,稍有不慎就会失手,尤其在如此忘我相战的时候就更顾不得其他了。 可说起来,争夺前百的都是各宗最杰出的弟子,每一个都不容轻忽,所以监察们和观战人们自然更加重视。 盖因为这种重视,可以说前百亭子中争锋虽然更少,但每一次引起的关注也最多。 至于前十,就更不用提了。 “楚争实在可惜了,正好遇上鸣明,换做金展或是祝真观,或许他真能保住这第五的排名。” 因为楚争的非凡表现,他成为各宗里最为醒目的人物,可以说也成为各宗在大比最为标杆的人物,他的一举一动都牵动了无数人的心神。原本见他胜过童易真,不仅仅是金纹掌宗,所有人都因此轰动了。 他赢了圣地第六的童易真! 最近三五届大比,下宗弟子中没有比这更惊艳的成绩了! 下宗第一,当之无愧! 所有人都在这么说,而且笃定无比,如果成就如此非凡的楚争不能算下宗第一,还有谁能算? 可惜这荣耀没能保持太久,等到鸣明和金展争夺第四无功而返,楚争和鸣明一战却是输得格外的快。当见到亭中激烈波动很快停息,楚争冷着脸从亭中走出来,无数人心生惋惜。 “不过也不错了,至少现在排名第六的赵如今不是楚争对手,想必第六能够稳稳占住了。” “如今在第六前顶亭的已经不是赵如今。”有人神色微妙,“他刚刚和王熊一战,却是再度惜败,两人名次已经更替了。” 这次大比涌现出太多意外,快得让人应接不暇,说起来最悲情的却是这位圣地第六的赵如今。 虽然只是两败,可是这两败对任何人来说都太过沉重。 他是第一个败在下宗弟子的圣地前十强者,也是楚争第一块分量最足的踏脚石,就这已经让他声名大降。紧随其后,这里又是一败,败给了他的宿敌王熊,从此二人易位,心里滋味无需多提,连观战众人都为之默然。 “这么说,楚争的对手换做王熊了?” “换做王熊也好也不好,如果能再胜过王熊,楚争之名就更坐得实在。可是王熊实力摆在那里,和金展是公认的潜力最强的两人之一,如今超越了赵如今再进一步,就是明证。对上王熊,注定又是一场苦战,胜负还真不好说。” 正在人们众说纷坛,猜测着楚争对上王熊孰胜孰败时,忽然有人惊疑了一声,引起大家的注意。 “鸣明……怎么下山了?” 人们循声望去,就见同一条山道上,楚争还没走到下方前顶亭,继他之后鸣明也出了那座四神聪亭。 “不是下山,他方才和别人大战,好像也败了。”有一直关注这座亭子的人出声解释一句,却让人们更是震惊,争先抢后追问起来。 “谁赢了鸣明?” “赢了鸣明的是谁?” 有人迟疑着回道:“好像是童易真吧,只有她战败后就躲去旁边通天亭,好像和孟茵作伴去了,再没露面。” “不会吧?她不是败给过楚争吗,而楚争刚刚又败给鸣明,这么说她应该算是三人里最弱的那个,怎么会反过来还能胜过楚争?”此话一出,立刻引起很多质疑。 “可是实力相近的,除去童易真外,我实在想不出还会是谁了。”也有人半信半疑。 “童易真在圣地就被鸣明一直压过一头,突然反压,这叫人如何信服?” 打败鸣明的是谁? 这让很多人惊奇又狐疑,为此生出种种猜测,可能最大的当然是童易真,然而因为过往战绩,她受到的质疑也最大,为此很多人争执不休。 突然,有人一口咬定,“绝不是童易真!” “为什么?” “你有什么证据?” 这人目光幽深,“你们看通天亭,刚刚从通天亭出来的,是童易真和孟茵吧?” 无数人朝通天亭通往这座四神聪亭的山道看去,恰好见到两个矫捷前行的倩影,可不就是童易真和孟茵。 见到这一幕,很多人眼眶越睁越大,露出不可思议的震惊神情。 这一刻,他们心里都只剩下一个巨大的疑问。 既然不是童易真,那么把鸣明赶出四神聪亭的又是谁? 前十的变动,无不牵引众人的心神。尤其是事关大比第五位的更替,注定会引起排在其后人们的一系列变化,可谓牵一发而动全身,一时间越来越多的目光投注到了这个方向。 他们无比希望自己的目光能越过那重重山林阻碍,看清楚此刻在亭中的人,究竟是谁! 可惜山林实在太茂密了,又因为神山比他们所在的山丘高出不少的缘故,身在山丘观战的众人没有一个能看清亭中的情形,就更见不到人了。 但从童易真和孟茵两人也突然离开通天亭,前往这座四神聪亭的举动来看,四神聪亭里的人似乎和她们认识。 否则就算童易真会去,也不会还带上孟茵同去,只说明这人对她们是友非敌。只是这点线索依旧宽泛得很,猜到以后反而更让人们疑窦重生了。 “难道是圣地隐藏的人物?” 这不是不可能,而是可能性极大,当有人猜疑出来后,四周陷入一阵沉默。既然是童易真认识的友人,八成是圣地隐藏的绝世天才了,只是这个答案实在让各宗门人生不出丝毫喜悦。 难得有一个争气的下宗弟子,结果才刚刚冲上第五就被人赶了下来,以为第五保不住应该还能保住第六,如今又蹦出个圣地将要一鸣惊人的人物,眼看第六也注定要丢掉了。 等鸣明下来,第六就是他的囊中之物。 “算了,算了,第六不成,第七总该能争一争了吧?” 人们只能这样说着安慰自己和周围人的话,可是说着的时候依旧难以掩饰失落。 “你们还算漏了一个,就是胜过鸣明的这人。四神聪亭只有一座,他和童易真却是两人,也就意味着还有一人将会加入其它亭子的争夺中去。” “要是这人把亭子让给童易真,他再行出来争夺,无论胜负,前五中总会又要挤下一个人来,到时候第七也悬了!” 真正讨论下来,下宗门人们才发现楚争的处境,似乎比人们所想的还要严峻。 一边是上宗圣地百灵谷,庞然大物,一边是下宗三百多个一流宗门,合在一起恐怕更是庞大。然而在大比上,两边的实力体现却是完全反过来了,前十近乎全部落入圣地那边,下宗里唯一一个出挑的楚争,想保住个前十之位居然也如此艰难。 想及这里,人人都是心头黯然。 难道我们三百多下宗全算在一起,和圣地还是有这么大的差距吗? “先看看吧,看看待会是童易真离开,还是这人离开。” “是童易真离开还好点,要是真如我们猜测那样,楚争可就麻烦大了。” 相比之前一片欢庆,现在下宗这边全变得忧心忡忡,为楚争的前程担心不已,因此自然更关心麻烦的起源,对这座四神聪亭里的动静,人人都异常关注。 “可惜,咱们在这只能见到正面。除非亭中有人去往正前方的那座四神聪亭,挑战占据大比第二之位的李卫,否则有人去了后方四神聪亭,挑战大比第三的祝真观,或是绕路去左边那座四神聪亭,挑战第四的金展,我们都无缘得见了。” “偏偏童易真留下的话,这人最有可能就是去挑战金展或祝真观!” 想到很可能无法知晓接下来的排名变化,这让很多人生出焦躁,“实在不行,咱们绕过去,到后面去看!” 有人发狠提议,没想到居然引起人们的纷纷附和。一时四方响应,很快聚集足足好几千人,他们就要一起出发前往神山后面,忽然听到一声惊呼。 “快看!” “看什么?” “百会亭是不是有人交手?” 百会亭? 不是大比第一的亭子吗? 关键是百会亭里的人,是号称圣地无敌的宁如龙,居然还有人敢挑战宁如龙? 这消息太过惊人,让说要离去的那些人都惊得驻足下来,齐齐朝神山山巅那座傲立的亭子眺望而去。 相比四神聪亭那人的动向,显然还是有人挑战宁如龙这消息来得更加轰动! 胆敢挑战宁如龙的,又会是谁? 瞬息间,无数念头在人们心里闪动,很快得到一个最为贴近真相的猜测,自然更是大吃一惊。 是刚刚胜过鸣明的那个人! 他没有去往人们猜测的其他三座四神聪亭,居然直接去挑战宁如龙了? “真是……” “这,真是……” 想到这里,所有人心头都滋味繁杂,却是不知该说这人艺高人胆大,还是说他不知天高地厚了。 “果然是少年心性,年轻气盛,谁会甘愿打都没打过就承认自己不如别人?”细细琢磨,这事情倒是能想得通,可是饶是最为沉稳的老者都不由摇头叹息,“这不是自讨苦吃么。” “不知能撑得过多久?” “能胜过鸣明,这人实力也算不弱,想必能撑过三百招吧?” “在宁如龙手下能撑过三百招,这人都足够自傲了,但这是你们不知道宁如龙的强大,我看他能撑过百招就不错了。” 听人这么说,其他人都是倏然惊愕。 “宁如龙真就这么强?” “能压得如此多天骄和妖孽透不过气来,心甘情愿认他为大师兄,而且鲜少有人敢挑战他,你说呢?” 宁如龙之强,单凭这一点,就是最好的明证。 这种话一传出来,处处响起唏嘘感叹,再没人会看好这位不自量力的挑战者了。 “反正是闲着没事,我赌他撑不过百招,谁和我赌一赌?” “我来,我赌他能撑到两百招!” “那我赌他能撑过百招!” 既然看不见亭中激斗的具体情况,人们等候结果也是闲着无聊,有人一提议打赌,竟是应者云集。 一圈下来,赌这人撑不过百招的最多,其次是刚撑过百招,再次是撑到两百招开外。有人恶趣味地提出一个能否撑过三百招的赌约,结果问了一圈,却是人人鄙夷,谁也没有响应,因为没人觉得这一战会打到三百招开外。 等他们商议妥当,时间已经悄然流逝了一会,他们朝百会亭看了眼,顿时有人生出抱怨来。 “怎么还没完?” “这也太拖沓了吧?” “莫非宁如龙留手了?这怎么算?” 抱怨两句,说话的人却是越来越少。因为随着时间流逝,百会亭的激斗波动久久没有停息,让观战人群陷入了诡异的沉寂。(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八章 龙华拳! 拳如龙影,脚走八星! 虽然听上去不怎么响亮,但这就是宁如龙鼎鼎大名的龙华拳,也是精武武身一脉相承的绝学。 龙华拳名为拳,实则更注重腿法,所以常常有“手是两扇门,全凭腿打人”的说法。宁如龙一旦施展开来,身法动静相合,劲气刚柔并济,却已经有了武学大家的几分风范,进退自如,好不潇洒。 他一拳一腿,劲气往往初时阴柔内敛,稍不注意就倏然惊见杀机,有龙形劲气直攻要害! 没开打前,刘恒的判断果然没有错。 实则在童易真等人看来,宁如龙就是正常的精武武身,他最大的优势就是修炼极快,凭境界和领先的实力来压人。所以明面上尊其为大师兄,但私底下其他十强对宁如龙并不感冒,只觉得等到霸主境界之后,他们慢慢赶上来,到时候宁如龙将会是最弱的那个。 没有了修行最快这个优势,其他的他一无是处,这就是童易真等人对宁如龙发自心底的印象。 但刘恒由于经验,由于观察入微,却比别人看出了更多的东西。 “扎实到惊人的实力。” 交手不过百招,刘恒对宁如龙评价极高,“不单单是修行速度极快,他的内力比我精粹了一倍,实战经验、技艺层次、意志都很强!” 这是全方面的强。 内力精粹更胜出一倍,也就意味着他一道劲气,就能打碎刘恒两道以上的同等刀气才会消散。如果说这还能归结于宁如龙精武武身的特质,那么其他这些的强悍,就绝不仅仅是精武武身的特质可以解释的了。 精武武身的特质,只体现在修行山,至于技艺层次、实战经验和意志,宁如龙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差别,都得千锤百炼、身经百战才能苦苦熬练出来。 在如许多天骄、妖孽并存的圣地百灵谷,各有各的非凡,宁如龙总有一方面不如别人,他要做到各个方面都不弱于旁人,恐怕私底下花费的心思远超旁人想象。 事实上刘恒很吃惊,一交手他就遭到了全方面的压制,要不是技艺层次和实战经验上还略占一丝上风,他估计连百招都撑不过就会落败。 而这两方面所谓的优势,也不过能让他勉强支撑住罢了。 给他压力最大的,还是完全精粹过的内力! 论起内力本身的深厚,宁如龙自然比不上能压过气海武身祝真观的刘恒,可是估量下来也有刘恒六成左右。然而这些内力不同于刘恒的内力,完全精粹过以后,更加凝实,杀伤力又上了一个台阶,一招一式无不锋锐逼人,都能逼刘恒必须用出双倍以上的内力才能抵挡。 “这就是精武武身真正的优势所在。” 修行上优先两三年时间,本就是巨大的优势,在宁如龙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然后技艺层次和意志这些,从宁如龙对出招时机把握的刁钻,可见在旁人不为人知的时候,宁如龙不知经历过多少次苦战。 要知道刘恒是谁? 刘恒经历繁多,遇过的恶战远超常人的想象,近乎九死一生的绝境都遇过好多次。再加上机缘巧合,得到众神宗豪门沈家的一枚血脉印记里来自霸主的记忆碎片,技艺层次和实战经验都得到匪夷所思的巨大提升,所以说句不自谦的话,他在这两方面早已远非同辈可比,隐隐触碰到了武师的高度。 而宁如龙呢? 他绝不会有这样的奇遇,即便是有,没有刘恒悟读灵心这样超人一等的悟性,收获能有刘恒十分之一就不错了。以此推算,宁如龙在这两方面还能保持仅差刘恒些许的程度,花费的心思实在让人心惊。 恐怕为了弥补这两方面的缺陷,宁如龙从小就十分注重实战,为此不惜经常把自己置身在生死边缘,藉此来磨砺。 尤其不时显现的浓郁杀气,那出手时的狠厉,可见他手底下的人命,数目绝对多得惊人。 “这种风格,已经不像是宗门大家出身,反而更像是动不动就拼命搏杀的江湖人,真真是个异类。”联想到之前几句闲谈,宁如龙言语中流露出来的大志向,刘恒更是心生触动,“心向超脱的人不简单,能真真实实为这个去努力的人,更是不简单。” 这个年纪的人心气极高,谁都有超凡志向,无非宁如龙志向更为惊人一点。 本来宁如龙惊人之语,刘恒听听就算。 因为这个年纪的志向大多数不过也就是志向,想要达成需要大毅力和意志,随着时间流逝,心气劲头就会越来越淡,志向渐渐连自己也羞于启齿了,能坚持下去的寥寥无几。 然而宁如龙不同,如此惊人志向,他居然真就一步步在为此努力,身为宗门大家出身却不惜置身险地,这才是让人敬佩的地方。 他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值得敬重的对手。”刘恒心里由衷道,更加专注认真,因为这场比试不负他的期待。 而宁如龙心中,比刘恒惊讶更甚。激战到三百招开外,他终于暂且停下,认认真真审视刘恒,缓缓点头道:“你很出乎我的意料,除我之外,恐怕同辈无人再是你的对手,很难想象你竟然出身在下宗。” 他出招一环套一环,自认老辣狠厉,绝不是其他同辈能够比拟的,偏偏在刘恒这里却是久攻不下,可见刘恒的不凡。 “彼此彼此。”刘恒平缓喘息,擦拭掉面上细汗,眼睛却出奇的亮。 宁如龙道:“这样打下去,虽说十分痛快,但估计打到大比结束都无法分出胜负。既然如此,接下来我就要动真格的了,让你见识见识龙华拳真正的杀招,你小心了。” 刘恒心下一凛,眯了眯眼也道:“我有一式刚刚练成的绝学,还从没在人前展露过,也请宁兄赐教。” 宁如龙一听微露讶异,就是失笑感叹。“到了你和我这个地步,对武师略有不如,对同辈却又难以尽情一战,想要打个痛快都难。” 他一语中的,刘恒感同身受。比方刚练成这一式绝学,虽说看似极其厉害,但毕竟要和人战过才知道真正威力,奈何却连试招的人都找不到。 “来吧。” “来吧。” 宁如龙大喝一声,修长身子一矮,刘恒只能见到他气劲暴动,踏出玄妙步法,身影已经化作幻影,速度突然快得让人心惊! 身法的发力法门隐隐变化,他的速度爆发出来,竟和前面截然不同,单是这起势就让刘恒面色倏然凝重。 “青龙出水!” 宁如龙扭身一拳,拳劲竟真成了青色长龙的模样,龙吟惊穹,探水而出! 虚空都在震荡,好像将要破碎一样,足见这拳劲的可怕,有种堂堂正正却势无可挡的气势,更为震撼人心。 气势和意志,都太足了! 这青龙须发具全,鹿角鳄嘴,鹰爪蛇身,青鳞片片,闪耀着耀目光华,随着一拳打出,张牙舞爪着朝刘恒奔腾而来! “巧了,在下这一式绝学同样以龙为原型,正好请宁兄品鉴!”刘恒气沉于手,不断酝酿,还没出拳,那越来越强的气息就已经让人惊心动魄。 “八荒!” “八景!” “真龙劲!” 他一字一顿,仿佛十分吃力,将那似有万钧之重的拳头缓缓提起,然后拳头之上也隐隐显出龙影。先萌生的是一对冷冽的眼眸,目光淡漠而深邃,随后才有斑纹鳞片一点点显现,身躯却依旧虚淡,龙形似有若无,并没有宁如龙的青龙拳劲来得形似。 正是得自王者陵墓的《八荒八景真龙劲》! 只是唯一见到这道气劲的宁如龙,却是倏然间瞳孔猛缩,死死盯住了这道气劲。 他绝不会有这样的奇遇,即便是有,没有刘恒悟读灵心这样超人一等的悟性,收获能有刘恒十分之一就不错了。以此推算,宁如龙在这两方面还能保持仅差刘恒些许的程度,花费的心思实在让人心惊。 恐怕为了弥补这两方面的缺陷,宁如龙从小就十分注重实战,为此不惜经常把自己置身在生死边缘,藉此来磨砺。 尤其不时显现的浓郁杀气,那出手时的狠厉,可见他手底下的人命,数目绝对多得惊人。 “这种风格,已经不像是宗门大家出身,反而更像是动不动就拼命搏杀的江湖人,真真是个异类。”联想到之前几句闲谈,宁如龙言语中流露出来的大志向,刘恒更是心生触动,“心向超脱的人不简单,能真真实实为这个去努力的人,更是不简单。” 这个年纪的人心气极高,谁都有超凡志向,无非宁如龙志向更为惊人一点。 本来宁如龙惊人之语,刘恒听听就算。 因为这个年纪的志向大多数不过也就是志向,想要达成需要大毅力和意志,随着时间流逝,心气劲头就会越来越淡,志向渐渐连自己也羞于启齿了,能坚持下去的寥寥无几。 然而宁如龙不同,如此惊人志向,他居然真就一步步在为此努力,身为宗门大家出身却不惜置身险地,这才是让人敬佩的地方。 他的确有骄傲的资本。 “值得敬重的对手。”刘恒心里由衷道,更加专注认真,因为这场比试不负他的期待。 而宁如龙心中,比刘恒惊讶更甚。激战到三百招开外,他终于暂且停下,认认真真审视刘恒,缓缓点头道:“你很出乎我的意料,除我之外,恐怕同辈无人再是你的对手,很难想象你竟然出身在下宗。” 他出招一环套一环,自认老辣狠厉,绝不是其他同辈能够比拟的,偏偏在刘恒这里却是久攻不下,可见刘恒的不凡。 “彼此彼此。”刘恒平缓喘息,擦拭掉面上细汗,眼睛却出奇的亮。 宁如龙道:“这样打下去,虽说十分痛快,但估计打到大比结束都无法分出胜负。既然如此,接下来我就要动真格的了,让你见识见识龙华拳真正的杀招,你小心了。” 刘恒心下一凛,眯了眯眼也道:“我有一式刚刚练成的绝学,还从没在人前展露过,也请宁兄赐教。” 宁如龙一听微露讶异,就是失笑感叹。“到了你和我这个地步,对武师略有不如,对同辈却又难以尽情一战,想要打个痛快都难。” 他一语中的,刘恒感同身受。比方刚练成这一式绝学,虽说看似极其厉害,但毕竟要和人战过才知道真正威力,奈何却连试招的人都找不到。 “来吧。” “来吧。” 宁如龙大喝一声,修长身子一矮,刘恒只能见到他气劲暴动,踏出玄妙步法,身影已经化作幻影,速度突然快得让人心惊! 身法的发力法门隐隐变化,他的速度爆发出来,竟和前面截然不同,单是这起势就让刘恒面色倏然凝重。 “青龙出水!” 宁如龙扭身一拳,拳劲竟真成了青色长龙的模样,龙吟惊穹,探水而出! 虚空都在震荡,好像将要破碎一样,足见这拳劲的可怕,有种堂堂正正却势无可挡的气势,更为震撼人心。 气势和意志,都太足了! 这青龙须发具全,鹿角鳄嘴,鹰爪蛇身,青鳞片片,闪耀着耀目光华,随着一拳打出,张牙舞爪着朝刘恒奔腾而来! “巧了,在下这一式绝学同样以龙为原型,正好请宁兄品鉴!”刘恒气沉于手,不断酝酿,还没出拳,那越来越强的气息就已经让人惊心动魄。 “八荒!” “八景!” “真龙劲!” 他一字一顿,仿佛十分吃力,将那似有万钧之重的拳头缓缓提起,然后拳头之上也隐隐显出龙影。先萌生的是一对冷冽的眼眸,目光淡漠而深邃,随后才有斑纹鳞片一点点显现,身躯却依旧虚淡,龙形似有若无,并没有宁如龙的青龙拳劲来得形似。 正是得自王者陵墓的《八荒八景真龙劲》! 只是唯一见到这道气劲的宁如龙,却是倏然间瞳孔猛缩,死死盯住了这道气劲。(未完待续。) 第四百八十九章 有人自山上来(上) 刘恒沉默一会,笑道:“大比第一,同辈第一,或是第几,很重要吗?” 宁如龙一怔,不由得又仔细端详了刘恒两眼,有些惊异,“身在这大比之上,如果不为这份名,你为何而来?” 刘恒拍打衣袖裤脚,按着刀和他擦身而过,有声音从他背影传来,竟有种慨然潇洒的味道,“或许就是为了会一会各方英杰吧。” “你,你……”宁如龙不可思议地看着刘恒离开亭子,追赶了几步,终还是让刘恒越走越远。眼见刘恒头也不回的去了,他伫立一会,不禁抬头看了眼百会亭的匾额,又凝望刘恒远去的背影。 “竟是个武痴。” 他默默目送,目光幽深,最后摇头失笑,重新回了亭子。 “谁赢了?” 百会亭万众瞩目的一战总算停息,众人最期待的结果,却是久久没有得到答案,只能相互急切询问。 “恍惚见到有人出了亭子,奈何看不清楚,却也不知是谁。” 不多时,还是有眼尖的人倏然惊呼,“是宁如龙!我在亭中见到留下的是宁如龙!” “果然还是他赢了。” 有人释然,有人失望,却都觉得是情理之中的结果。 “宁如龙之强,同辈已然无敌,真就找不出能胜过他的了,要寻对手,或许要去其他四大圣地才有可能找到对手。” “我们圣地这一代极强,听说其他圣地也是天才辈出。大比才结束的血神宗、龙神宗和众神宗,第一之人怕是也不弱宁如龙多少,大比还没开始的十二宫,这一代更是鼎盛,宁如龙的对手怕也不少。” “看到这些小辈,我都觉得自己老了,实在是江湖岁岁催人老啊。” “比起我们那一会,他们是真强,如果是同代人,我都不知道自己会有多么绝望。” 眼见激战之中,百会亭因为两人的劲气连连震动,最后一击,好像整座神山都颤动了一下,无数人心生感慨和唏嘘。 这种力道,实在太过惊艳,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能和宁如龙打到这种程度,这人也不弱了,奈何遇到的是宁如龙。” “他已然出乎我的意料,即便第一不行,第二应该能收入囊中,李卫强则强已,和他实力应该也就在两可之间,我反而还更看好他一点。” 经过这一战,刘恒的实力得到很多人的认可,因为能和宁如龙战到这个地步,以他们得到的消息看来,刘恒已经很不简单了。至少李卫或祝真观,乃至其他十强,没人能把宁如龙逼到这等地步。 “不对,我怎么看着人是往左边去了?” “那不是排名第四的四神聪亭,金展所在么?” “要去也该是去第二的李卫哪里,至不济去祝真观那里,抢个第二或第三才正常,怎么跑去金展那了?” “该不会是和宁如龙一战,因此受挫而起了惊疑之心,已经没了开始时的锋锐?” “这也不无可能,他怕是因为宁如龙,对自身实力都生出怀疑,反而高看了李卫和祝真观等人,要等和金展打过才能重拾信心吧?” “算了算了,还有时间,只是看这模样,怕是真被宁如龙打出心理阴影来了。” “若是因此心性受挫,将来怕是不容乐观。” 人们众说纷坛,各自摇头感叹,比起李卫等人,一战成名这人的心性还是略有不如,就怕因此一蹶不振,或是成了又一个“小时了了大未必佳”的样板。 这边厢战事停息,那边楚争和鸣明接连进入第六的前顶亭,沉寂一会就传出激烈的波动,估计他们和王熊开启了一场混战。 孰胜孰败,谁能占住第六的名次,谁又会被赶出亭子,圣地这边异常关注。而各宗的地盘上,因为有楚争这“下宗第一”在,也引起了很多人的关切。 直等到金展所在那座四神聪亭也爆发激战气息,才又引得不少人继续眺望过去。 刘恒还在山道转角,亭中金展早就起身,站到亭边,没等他走过来就笑着迎了上来。 “不曾目睹兄台与大师兄一战的风采,实在此生大憾。” 刘恒笑了笑,也如他一样,在好好打量这位闻名遐迩的人物。 细数圣地十大强者,恐怕祝真观或李卫论起名头,都不如这为排名还在他们之后的金展来得大,尤其是和其接触过的,竟是人人对他都交口称赞。 义薄云天,交游广阔,礼贤下士,胸襟广博,慷慨豪气,有礼有节,种种名头不要钱一般被人们挂在他的身上。 甚至于第一次从别人口中听到金展之名,正是马金戈他们口中道“前两天我等和圣地第四的金展金师兄把酒言欢”,听口气都知道这事情他们很是引以为傲,就想讲出来镇住孟茵。 圣地十强,各有不凡,唯独金展能放得下身段,对各宗弟子毫无偏颇,都能谈笑风生。可惜孟茵提起他,未免有些对伪君子的不屑,好像对金展很是鄙夷,觉得他惯会向外人装模作样,骗取好名声。 是真性情还是装模作样,刘恒并没有偏听偏信,等真正见到金展,也不由得心生赞叹,“至少生了一副好皮囊。” 他身高八尺开外,放在常人中算是高壮挺拔,放在武者之中,反而不算多么特别。可是这人肩宽腰细,如同衣服架子,一身百色彩衣穿到他身上,偏就比别人多出几分难言的魅力。 尤其那一头披散的金发,如丝如缎,一对金色眸子也是炯炯有神,即显得奇异至极,又不会让人生出反感。再等他笑起来,满是朗逸灿烂,令人如沐春风,只会心生好感。 “金兄大名,久仰了。”刘恒抱拳一礼。 “请!” 金展笑容满面,对刘恒摆出相邀姿势,很是得体,一面多走了几步,和刘恒并肩相伴才进入亭中,“什么大名,不过都是些虚名,倒叫兄台笑话了。” 他说得谦逊,自己先大笑起来,爽朗非常。 “这并非我妄言,实则我等下宗弟子都对金兄敬佩非常,今日得幸相遇,更觉名不虚传。”刘恒含笑道。 “哎哎哎,别人这么夸我也就罢了,兄台这么夸我,可不就是打我的脸吗?”金展故作不悦,随后又笑,“咱们别说虚的了,容金某斗胆一问,方才大师兄和你一战,是否动用了他《龙华拳》的杀招?” 刚刚动静极大,整座山里所有人不管之前有没有关注,都深受触动,没有人不知道山巅有过一场惊世大战。尤其距离百会亭最近的四座四神聪亭,因为相距极近,自然也异常关注,所以金展这一问刘恒坦然应道:“的确。” “能和大师兄战到这一步,足以证明你是我辈中人。”金展沉默,叹了口气道,“我观你虽败,却能全身而退,就知道我绝不是你的对手。” 刘恒张了张嘴,金展又笑着抢先道:“不说这些,不说这些,难得在这里和兄台相逢,金某荣幸之至。某是真想结识兄台,若是兄台不急,咱们坐下来温酒赏景,却也不负这美酒佳肴,稍后某自会离去。” 还真是美酒佳肴,只见亭中石桌上各色奇珍美味摆的满满当当,杯盏里酒如玉浆,还有热气香味浓浓扑鼻,更是令人食欲大增。 偏偏这阵仗,刘恒不免露出讪然之色,“金兄莫怪我不识抬举才好,实则大比将尽,我还急着赶往下一处去,却是无法和金兄把酒言欢了,不若改日我做东,诚邀金兄前来,到时再容我告罪。” 才听到个开头,还以为刘恒不想给他面子,所以金展笑容一僵,沉下脸去,只是听着后面,发觉刘恒语出真挚,他面容和缓下来,“既然兄台有急事,某要是还拖着兄台在这里陪我闲聊,这才是我的错。既如此,咱们改日再聚,这就去了……” 他笑了声就要起身,忽然从刘恒那番话里回味出一点古怪来,不由顿住,愕然道:“等等,兄台还要赶往下一处,是什么意思?” 刘恒道:“自然还要去会一会李卫李兄。” 金展听着这话,笑容就一点点在俊朗面庞上盛放开来,“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我就说以兄台之能,岂能看得上我这大比第四的名次,却不知兄台为何不直接往李卫那里去,偏偏先来了我这里?” 刘恒起身,“正是来领教金兄高招的。” 金展双眸倏然锐利,定定凝视他,“专为羞辱我而来?” “非也。”刘恒认真道:“我此来不为排名,只想见识各方武学,听闻金兄武学颇有独到之处,特意来请赐教。” “好一个不为排名,我明白了。”金展负手而立,闭上眼沉思片刻又睁开,气势已然大不一样,“能和大师兄战到那等程度,其实我也想领教领教兄台的本事,兄台正合我意。” “蝶花宗,刘恒。”刘恒当先自报家门。 金展眼珠一转,微露惊奇,尴尬道:“原来是刘兄,不敢瞒刘兄,某实在孤陋寡闻,却不知这蝶花宗……” 蝶花宗的名头在周天宗境内都不算多么响亮,到了圣地这里愈发籍籍无名,刘恒也明白这并非金展有意羞辱,而是真不知道,所以解释一句,“我蝶花宗乃是周天宗的下宗,武学暗合蝶花之意,自有特点,却也不凡。” “能养出刘兄这等人物,即便是二流宗门,今日之后怕是天下扬名,谁还敢小觑了?”金展感慨失笑,“原来是在周天宗境内,改日某若是游历江湖,到了刘兄地头定要上门叨扰,到时刘兄可不能装作不认识。” “若有那个时候,我必扫榻相迎,金兄莫要嫌弃才好。”刘恒也是笑道。 “哈哈,有刘兄在就够了,处处皆是乐土。”金展朗声大笑,随后认真抱拳,“百灵谷金展,请赐教。” “请。” 金展也不客气,浑身气息爆升,有直冲九霄之势。他周身虚空忽然有片片涟漪,有点点璀璨金光凭空浮现,似是一粒粒微小的符文,尽演玄妙与神异,更有种莫名的意味。紧随其后,金点越见越多,竟成金光甲胄的模样,缓缓覆盖在金展身上,如若神将降世,神武非凡。 见状,刘恒心头一凛,目光却是大亮,“好一个天衣武身!” 天衣武身,金展! 这武身在史上屡屡闯下赫赫威名,神术织衣,天衣无缝,与铜纹武身并称防御第一。然则铜纹武身排名三十,天衣武身排名更在其之上,排在武身天骄榜上二十有五,正是因为天衣武身不仅防御第一,那身金甲也有杀敌之能,藉此排名才在铜纹武身之上。 相比铜纹武身,天衣武身的传承更是厉害,近乎每一代都惊采绝艳,代代有人杰出,长盛而不衰。不像是铜纹武身那一脉出奇的命运多舛,天衣武身这一脉开创的绝学大多传承下来,又经过一代代人杰继承和发扬,才铸就了天衣武身一代更比一代强,在武史留下的威名也越来越盛。 尤其到了金展这一代,更是不简单。 金展也不客气,浑身气息爆升,有直冲九霄之势。他周身虚空忽然有片片涟漪,有点点璀璨金光凭空浮现,似是一粒粒微小的符文,尽演玄妙与神异,更有种莫名的意味。紧随其后,金点越见越多,竟成金光甲胄的模样,缓缓覆盖在金展身上,如若神将降世,神武非凡。 见状,刘恒心头一凛,目光却是大亮,“好一个天衣武身!” 天衣武身,金展! 这武身在史上屡屡闯下赫赫威名,神术织衣,天衣无缝,与铜纹武身并称防御第一。然则铜纹武身排名三十,天衣武身排名更在其之上,排在武身天骄榜上二十有五,正是因为天衣武身不仅防御第一,那身金甲也有杀敌之能,藉此排名才在铜纹武身之上。 相比铜纹武身,天衣武身的传承更是厉害,近乎每一代都惊采绝艳,代代有人杰出,长盛而不衰。不像是铜纹武身那一脉出奇的命运多舛,天衣武身这一脉开创的绝学大多传承下来,又经过一代代人杰继承和发扬,才铸就了天衣武身一代更比一代强,在武史留下的威名也越来越盛。(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章 有人自山上来(中) 金展微微屈膝,刚刚凝成的天衣再度爆散开来,夕阳下一片璀璨金光,竟刺得人不敢直视。 刘恒下意识的以手挡光,立刻意识到不对,毅然急退。 果然,他刚刚撤开,就听到前方一阵仿佛箭雨爆射下来的声音,咻咻不绝,闻者心惊。 整个亭中都是闪耀犹移的金光,闪得让人目不能视,但见片片金甲如群鱼似众鸟,在虚空聚散不定,灵逸又满是杀机。 这一刻,刘恒终于明白为什么鸣明如此之强,居然还排在金展后面了。鸣明那套《六御玄合刀》的确非凡,奈何如今能御使三刀已经是他的极限,而金展这天衣武身神术,片片神力都是飞刀,却足有成百上千之数! 《六御玄合刀》杀伤力惊人,金展这套绝学或许不及,然而这天衣正是天下有数的铜墙铁壁,任是鸣明三刀齐出,怕也难以攻破这层天衣。 倒是金展胜在是神术,御使更加称心如意,加之数目众多,足以打得鸣明防不胜防。 鸣明不敌金展,如今看来合情合理。 尤其这神术还有相辅相成的绝学,借以金光晃人眼目,更觉得变化多端,看多几眼就眼花缭乱,刘恒也为之惊叹。 这可以说是他所见过的,和神术结合最好的绝学,简直把神术的威力凭空又拔高一层。 相比刘恒遭遇过的其他天骄,可惜没能得见祝真观和神术相关的绝学,但和童易真一战时,那《摧山推碑掌》对于神术的契合当时觉得惊艳,如今和金展一比却也隐隐感到落了下乘。 至于王宇乾…… “难怪人人都说天骄当入圣地。”刘恒心里感叹,对这话生出了明悟,“圣地之中,一代代天骄积累下来,种种相应武学日渐完善,能让后辈得到一个很高的起点。反观王宇乾,却没有这样的好事,更没有与神术相符的绝学,所以同样是天骄,实力却是真真不如圣地的天骄远矣。” “不知王宇乾,现在闯到哪里了?” 心里杂念一闪而逝,他不敢再分神,只专注于当前。 刀光如丝,细密分布在周遭,虽然仅仅是能够稍作抵挡,却也起到替代“双眼”的作用。起码一旦有刀气被触动,刘恒就能知道金展那群金甲到来的方向,才能得以提前应对。 如果是为胜负而来,此刻最好的破局方法,就是试图找寻机会施展一式《八荒八景真龙劲》。既然天衣号称防御第一,又并非徒有虚名,想要攻破天衣,估计《弓体拳》或《万重开山斧》都不够看,唯有如今杀伤力最高的《八荒八景真龙劲》可以一试。 想来金展排在宁如龙之后,应该是不敌宁如龙《龙华拳》的杀招,以此推断,《八荒八景真龙劲》的威力应该是够了。 可是刘恒此来不为胜负,只为领教各方强者的高招,所以他并不急着动用《八荒八景真龙劲》,纯用《解蝶刀法》辅以弓体拳,就想看到金展更多的招式。 一侧用来预警的刀气倏然被撕裂,刘恒毫不犹豫长刀一卷,刀气就呈现漩涡异象,把这群金甲暂时牵扯住。耀目金光一敛,刘恒双目立刻凝聚,搜寻到金展的身影所在,就是一拳攻去! 弓体拳! 拳劲去势快得惊人,有种如遇雷电一般的惊心动魄,金展却也反应极快,刹那间周围竟又生出一片片符文金甲,层层叠叠堆在拳劲前面。 呯,呯,呯——! 金甲破碎声不绝于耳,拳劲势如破竹,可惜照样耐不住金甲那数都数不过来的数目,击穿顶多百余片金甲就此消散。 见到这等威力,金展面上多了一丝凝重,刘恒则面露惊色,急忙朝旁边看去。原本以为用刀气纠缠住的那群金甲,居然就这么凭空消散了,让刘恒震惊之余,若有所思。 “号称天衣无缝,果然没有破绽。” 原来这些金甲全由得金展心意,随生随灭,根本不怕被人困住,致使防御生出空缺。 不过这本就是个试探,刘恒自己都没有抱着一击建功的心,如果一招功成,反倒才让他觉得奇怪了。 “刘兄小心了!”金展高喝一声,金甲重新覆在身上,整个人突然变得好似一根出弓利箭,朝刘恒****而来。 不单单是人如利箭,他浑身金甲也在迅速变化,连着他肉身化作一柄惊世巨剑! 此刻他的气势,才叫势不可挡! 在这如若能刺破苍穹的锋锐之下,剑还未至,已经让人心惊肉跳,有种仿佛将要被一切两半的可怕预感。 刘恒早已屏息凝神,不等巨剑到来,他当先刀气纵横,全部朝巨剑轰击过去。可惜这些刀气如何精妙,也不能阻挡巨剑分毫,近乎眨眼之间,巨剑已经近至眼前。 弓体拳! 巨剑当前,刘恒挺身提拳直打向巨剑剑尖。等到巨剑如狂龙般的猛力把他推得飞退,拳头早就鲜血淋漓,将被刺穿,他却面不改色,又是矮身斜撞而去! 靠山崩! 宛若两个巨灵神的碰撞,小小亭中竟有种似是惊天动地般的震颤,刘恒踉跄几步才稳住身形,而金展化身的巨剑也总算解体,爆散开来。 看似平分秋色,可是双方在这瞬间,都朝刘恒无力垂落的手臂瞥了眼,神色各异。 这短短瞬间稍纵即逝,金展长啸一声,片片金甲倏然再变,好似片片羽翼凝合在一起,覆在他的背上化作一对满是锋芒的金铁巨翅! 呛——! 巨翅灵动一震,居然发出刀剑出鞘般的刺耳尖鸣,长鸣不绝,听得人莫名烦躁。紧随其后,金展速度更快了,瞬息来到刘恒面前,巨翅前击,直刺刘恒。 呯! 刘恒反应还算不慢,立刻竖刀抵挡,出招也是极快。 饶是如此,金展得势不饶人,巨翅攻击再没停下,变化又快,一时间竟如龙疾风暴雨般骇人。 此刻刘恒面容异常肃穆,深吸了一口气,也骤然把出刀速度提升到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 比起出招快,《解蝶刀法》绝不弱于任何武学! 这座四神聪亭里忽然像是刮起乱世狂风,种种精芒劲气爆射横飞,层出不穷,快得让人目不暇接。狂风之中,什么都看不清楚,却连两人激斗的影子都很难追寻到,因为太快了。 只能听到各种交击声,或沉闷或高呛,或绵长或短促,却因为双方交手太快的缘故,这些声音近乎混杂在一处。所以若是有人听到,只会觉得怪异非常,多听一会都会胸闷气短,格外难受。 不知过去多久,亭中才传出一个苦笑声,“不打了不打了,这么打下去何时才是个头?” 亭中狂风因此四散,就见两个人影突兀出现,分别立在两边。 看上去刘恒身上衣服到处是破口,隐隐见到血伤,尤其那拳头无力垂落,状态极其糟糕。反观金展,浑身上下没有任何伤势,连衣服皱褶都少见,和开打前一样的俊朗,风度翩翩。 只是他的那些金甲,似乎比之前虚淡了很多,可惜不等刘恒多看,他就自己收了神术。 “金兄真真是天纵奇才,居然把天衣一脉的好几种绝学都给学会了,如今还有了将要融会贯通的征兆,难怪被人称之为圣地潜力第一之人。”刘恒感叹道。 刚刚不过一炷香时间,可两人交手不下数百招,从这些招式里刘恒更察觉到了金展的可怕。 习练绝学有多难,世人皆知,其他人能学会一式就足以被称为天才,能学会几式就更会饱受赞誉,偏偏金展刚刚在比试中,就展现了不下四种绝学。 “在刘兄面前,又有几人敢称天纵奇才?” 金展苦笑,颇有些自嘲的意味,“算了算了,咱们就不必相互吹捧了,实在无趣得紧。” “能和金兄切磋,我的确受益匪浅。”刘恒抱拳,收起刀来,“眼前天色将尽,我还是尽快赶路吧,这就告辞了。” 金展闻言面露遗憾之色,却也不拖泥带水,爽朗笑道:“岂敢耽误刘兄时间,咱们改日再会!” “改日再会。” 刘恒也笑着应了声,这就朝亭外走去,继续前往下一座四神聪亭。 眼见刘恒远去,金展面上笑容渐渐淡去,眯起眼来,暗暗把拳头握得发白,“居然从头到尾不曾施展和宁如龙一战时曾用过的杀招,这么看不起我吗?可恶!等将来……” 与此同时,刘恒一边前行,一边也在回味这一战。 “好一个圣地潜力第一,这个年纪就能学会四种绝学,要不是他衔接时还有些生涩,我不用《八荒八景真龙劲》恐怕毫无胜算。不说别的,等再过几年,他把所有绝学融会贯通后,未来潜力可不就是无可限量吗?” 赞叹两句,刘恒面色又变得淡然,“不过,内力还是弱了点,难怪排名在祝真观之下。” 刚才交手不过七八百招,金展主动停下手来,不仅仅是因为这么继续打下去难分胜负的缘故。刘恒感知敏锐,自然留意到他那些金甲在渐渐虚淡,打到他收手前威力更是下降得厉害,是内力快要撑不住了。 当然,刘恒比较的对象,是他、祝真观和宁如龙这样的非常人,换做其他人,绝不至于能战到金展内力支撑不住的地步。 “那么下一位,圣地第二的李卫呢?” 刘恒扭动几下胳膊,眼见手掌上的伤势已经在愈合,对下一座亭子更加期待起来。 “谁赢了?” “鬼才知道!” 等金展所在的四神聪亭激战波动停息,很多人迫不及待地询问起来,却没人能给出答案。即使见到出来的仿佛不是金展,还是有人翻了个白眼,“无论是输是赢,出来都不会是金展。” “照说如果是赢了,他应该前往后面那座四神聪亭,挑战祝真观才对,看他往前方来,八成是又输了吧?” “你说他会回去第五的四神聪亭?可看样子不是让给童易真了吗?” “想来既然已经让了,他也不好意思再去,这么说……” 人们琢磨着这人的去向,忽然面面相觑,一个个露出错愕神色,“难不成他也要杀来第六的前顶亭?” 思来想去,好像除了前顶亭,这人已经再没有别的去处了。 “这算什么事啊?” 有人不免苦笑,“怎么都跑前顶亭来了?” “是嫌前顶亭还不够乱吗?” “他再下来,前顶亭四方大战,可真够热闹的。” 原来直到这时候,汇聚在前顶亭的王熊、楚争和鸣明似乎打得难解难分,到现在没能分出胜负。 “咦?快看,这人好像没有下来,而是去了李卫那座四神聪亭!” 眼尖的人隐约见到人影踏入这座四神聪亭,顿时惊呼出声,倒弄得更多人越发懵了。 “如果没赢,他也没理由去挑战李卫。可是如果胜了,直接跳过第三的祝真观来挑战第二的李卫,这人怎么想的?难不成他又犯了狂妄自大的毛病?” “和金展一战,到底谁赢了?” 人们被这人不按常理的玩法弄得猜疑不断,谁也没个准数,倒是有人嗤笑道:“管他是怎么回事,只要他不往前顶亭来就够了。” 经此一说,不少人纷纷点头附和,“对对对,由得他去闹腾,反而是好事。” 到了这时候,楚争在下宗众多弟子中可谓一枝独秀,隐隐成为所有下宗的一面旗帜,人们都在为他着想。如今这局面,楚争争夺第六的前顶亭本来就胜算不大,要是这人再下来,希望就更渺茫了。 “还是不下来的好。” “最好和李卫打个两败俱伤。” 带着这种念头,人们在关心楚争之余,也不免对这边多多留意,不多时就见到亭中也传出了剧烈的劲气暴动。 “百灵谷,李卫。” 刘恒还没走进亭子,就见到一个昂然身影,朝自己抱拳一礼,沉声道。 刘恒忍不住好好打量过去。 只见这人身躯笔直,身上没有穿着百灵谷的百色彩衣,却是一身粗布短衬,显得干净利落。他面容硬朗,有些冷峻,双目炯炯有神,眉宇横飞似剑,最奇异的莫过于两鬓白发如雪,和其他黑发形成鲜明发差。 这就是长久屈居宁如龙之下,却能力压群雄,包括气海武身祝真观的圣地第二,李卫。 从模样上看,这就是最标准的武者模样,尤其胸膛上那个巨大狰狞的疤痕,更显其彪悍的气概。 传闻这胸膛露出的疤痕,正是他第一次挑战宁如龙时留下的。 刘恒认认真真抱拳,“蝶花宗,刘恒。” 李卫点点头,似乎不善言辞,双手落下,按在腰两边的剑柄上,“请吧。” “请!”(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二章 来日方长? “好热闹。” 刘恒远远看见前顶亭的三人混战,不由笑着道。 的确是热闹,各种狂暴的碰撞声此起彼伏,各色劲气或爆裂或横飞或闪耀,看得人眼花缭乱,想要看清其中往来如飞的三个身影都有点困难。 幸好刘恒远非常人,他魂气入目,一面观看三方大战一面赶过去。 随着他的靠近,三人都是似有所感,接连扭头望来,见到刘恒却都是瞳孔猛缩,神色各异。 王熊和楚争有些诧异,更为关注刘恒到来的方向,尤其楚争诧异更甚,他是第一次见到刘恒,只觉很是陌生,不由得多看了两眼。而鸣明则当场怒目睁圆,“刘恒!你下来做什么?” 他这话一出,楚争和王熊脸色俱变,却都听得出鸣明和刘恒结仇,而且似乎就是把鸣明赶下来的人! 如此战绩,让两人还没开打已经知道刘恒有多强了。 还要强过鸣明的人物! “早就和鸣兄说过了吧?”刘恒笑吟吟走进,目光一转,落在楚争身上,“我为寻这位下宗第一的楚争楚兄而来。” 三人闻言一怔,鸣明率先回味过来,脸色阴晴不定,终是三刀齐出清空周围,转身跃向和刘恒相反的方向,“既然如此,我让你先来。” 王熊却是一头雾水,也渐渐住手,不断朝楚争和刘恒来回打量,不知他想到了什么,露出似有所悟的神色。 唯独被指名道姓的楚争,冷冷盯视刘恒,“你为我而来?如果我没有记错,这还是我第一次和刘兄你见面吧,却是不知何时得罪过刘兄?” 鸣明和王熊,刘恒都曾见过,所以也不会认错,闻言似笑非笑地道:“听闻楚争楚兄胜过了童易真,在下不才,也想领教楚兄高招。” 为童易真来找场子的? 王熊越听越是迷糊,却搞不懂这其中怎么又扯出童易真来,这刘恒分明不是百灵谷弟子,怎么和童易真也有关系? 楚争看了眼刘恒身上衣服,目光更见冷厉,“何必找什么借口,我看刘兄不是为童易真而来,是为楚某这下宗第一的名头而来吧?” “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刘恒笑笑,却不想和他争辩,转头看向鸣明,“鸣兄既然准备袖手旁观,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谁都知道鸣明停留不去,是对前顶亭还没死心,更准备找一找浑水摸鱼的机会,却被刘恒此刻毫不留情地叫破了他的小心思。 “你!” 鸣明勃然生怒,正在楚争和王熊以为他会拔刀相向时,鸣明握紧拳头,咬牙冷笑道:“好,好,既然你来了,这第六的亭子我自然争不过你,让你就是!” 言罢,他大步流星,头也不回地往山下去了。 随着他离去前这番话,亭中气氛顿时变得更加紧张,原来旁观看戏的王熊也面容冷峻,霍然盯向刘恒。 楚争神情微妙,有意无意瞥向王熊。 如果刘恒纯为找事而来,王熊自然乐得看戏,可刘恒要是还想抢亭子,王熊就不能置身事外了。可以说鸣明一番话别有用心,也让楚争找到和王熊联手的契机,他自然动了心。 “真是……”刘恒摇头失笑,哪里不明白鸣明的小伎俩,可是琢磨了下也不再辩解,只朝两人道:“两位,一起上还是?” 楚争倒是有意,奈何王熊一听脸色唰地就拉了下来,“便是对上宁如龙我也不曾和人联手,刘兄是在羞辱我吗?” “是我的错。”刘恒道了声歉,随后话锋一转,“不过我之前就说过,同样想领教王兄的高招。” “哈!”楚争面露讥色,“本事不大,口气不小,莫非你真想一人战我二人?刘兄不觉得太看不起人了吗?” 刘恒目光一冷,倏然看向他,让他后面的话突然就卡住了。 王熊拳头碰了下拳头,白发高高飘荡,下一瞬间抽离成一线白光,人影已经以惊人的速度逼近刘恒,“既然如此,那就接着混战吧!” 楚争面上有喜色一闪而逝,高喝了声“正合我意”,人也如黑风般模糊,却是近乎同时朝刘恒劈掌下来! 直到此刻,刘恒终于真实见到了王熊金风神术的恐怖。乍一看和意志幻象中很是相似,实则丝丝金风更见锋锐,似细雨如万箭,如若无孔不入,让人看得头皮发麻。 尤其王熊扑来的架势,真就有猛熊压顶的气势,伴随腥煞气息和虎虎风声,足够让勇者胆寒。 刘恒看得双目大亮,脚下玄妙挪动,演绎绝颠刀法,以更为繁复的方式破解万千金风。另一头他倏然抬臂,对着虚空抱拳轰去,弓体拳! 当! 突兀间,好似有洪钟大吕被敲响的宏声,面对刘恒拳头的方向倏然出现楚争的身影。他僵在半空,满脸错愕和难以置信,脸色一白又骤然涨红,还不等他变招,身影竟是不进反退! 王熊自然也留意着这边的动静,见状目光立即凝缩如针,神色更见凝重,还有一丝骇然之色一闪而逝。 刚才他、鸣明和楚争在亭中酣战不休,自然很清楚楚争就是胜在远超常人的深厚内力之上。可要是刚才他没看错的话,两人一拳一掌相碰,都有惊人内力煊涌而出,结果以内力见长的楚争一击暴退,这刘恒却是怡然不动,胜负显而易见。 难不成这刘恒,内力竟然比楚争更要雄厚? 这结果太过出人意料,偏偏现在看来,越是不可思议的事情,越像是真的。 他的面前,层层刀气宛若铜墙铁壁,而且时而阴柔似水,时而厚重如山,变幻不定,气象万千。他金风劲气击破一层,又生一层,如同内蕴汪洋,显出源源不绝的气势。 不是内力异常深厚又会是什么? 于是一面和他抗衡,另一面刘恒奔足直走,竟朝楚争反攻过去。 反观楚争,经过刚刚一击的挫败,好像对他震动极大,随后恍惚失神呆立原地,面色阴晴变幻,久久没有继续动作。眼见刘恒攻来,他脸色狂变,居然一咬牙转身就走! “楚兄,还没分出胜负,何必急着走?”刘恒急步追击,弓体拳隔空轰去。 楚争接连两掌,绚丽金纹阵阵,才和这道拳劲抵消,各自破灭。他边打边退得更急,死死盯住刘恒,“这前顶亭,我让你们争去吧,咱们来日方长!” 说罢眼中怨毒之色乍现即消,纵跃如飞鹏大鸟,急急离去。 “来日方长?” 刘恒目送他身影远去,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接着再不多看,转而专注领教起王熊金风武身神术的玄妙来。 “率先落败的居然会是鸣明?” 眼见刘恒刚进去没多久,鸣明就率先退出,观战的人们都是面露愕然之色,却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不过转念一想,又都想通了其中缘故,“刚刚亭里似乎息战,四人应该在交谈,或许是因为之前曾败给过这人,所以鸣明自知不敌,索性先明智退出了。” 这的确合情合理。 “没想到鸣明也被这人打服了,否则换做是我,定然不会错过这等混战的好机会,说不定就能找回场子。” “亭中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有四人自己清楚,鸣明先退走,或许有什么外人不知的缘故吧?” “他才离开,亭里三人果然就动手了!” 刚说三人开打,话音都才落下,就见亭中又有一人急急冲了出来,等人们看清出来的是谁时,顿时就惊呆了一大片,随后轰然大哗。 “怎么会是楚争?” “第二个败场的居然是楚争?” “可这败得也太快了吧?” 见到这一幕,人们第一个念头是觉得不可思议,随后纷纷生出猜疑的心,“照理说他们实力应该相差仿佛,就算要败也绝不会败得这么快,这其中一定有猫腻!” “说不定楚争被针对了!” “或许是王熊和那人合力围攻楚争,先把他赶出局?” 楚争落败快得如此不合常理,难免引发猜测,于是这就是众人想来最贴近真相的答案。 “真是卑鄙!” “和楚师兄同为下宗弟子,他竟然和圣地弟子联手起来针对楚师兄!” “这人到底是谁?一定要把他的来历查出来,找他长辈评理!” “在大比中还要耍心思耍手段,这人品行未免太差,真难想象这等人品也能有如此强悍的实力!” “他肯定是嫉妒楚师兄!” 紧随其后,是金纹掌宗所在的地方爆发出声浪,却是一浪高过一浪,都在义愤填膺地谴责刘恒,痛斥其的不堪。 “这种人就算赢得大比第六,同样令人不齿!” 一个看着年岁不过十一二岁的金纹掌宗弟子满脸激愤,高声大喝。 “他不配做下宗弟子!” 也有人怒骂,赢得四方声援,使得动静越闹愈大。 附近宗门的门人纷纷侧目望去,只见金纹掌宗领队前来的两个老者也是面色铁青,对后辈们的胡闹听之任之,丝毫没有制止的意思,见状也没人去多嘴得罪人了。 这是故意要闹大啊…… 其余宗门的长辈们一看,暗自琢磨着,无论什么心思,都是三缄其口,无人说话。 金纹掌宗似乎想把声势闹大,然后占住道理,就等着这人所在的宗门承受不住舆论压力,不得不出面时再行羞辱,藉此来挽回损失。 这事情照说玩得很阴,可是到现在这人的宗门都不出面,别人自然更不可能去插嘴,何必白白得罪人不是吗? 抱着这种心思,人人都在静静旁观,乐得看到金纹掌宗门人把事情越闹越大。 这边闹的事,却没有影响前顶亭的激战。 两人打得有声有色,一炷香时间里尽展武学真谛,等到王熊内力告罄不得不收手的时候,都觉得获益良多。 “以你的实力,前五当有一席之地,为什么还要下来?”越是这样,王熊越是想不通,忍不住问道:“你究竟遇上了谁?” 如今前五,宁如龙、李卫、祝真观、金展和童易真,王熊把五人都想了一圈,只觉除了宁如龙和李卫之外,即便对上祝真观,刘恒应该也有一战之力才对,更不用提金展或是童易真,八成不会是他的对手,所以刘恒来到第六的前顶亭,怎么想都有些古怪。 刘恒哈哈一笑,却没有回答,收刀就往亭外走了出去,“王兄,食窦亭中未完的一战,如今总算如愿以偿,这就告辞了!” “慢来!” 见他要走,王熊急忙挽留,“这一战我内力已尽,你却还有余力,分明是你胜了,要走也该我走才对!” 刘恒脚下不停,只有朗笑声随风传来。 “王兄在食窦亭赠我一座亭子,我却没有白要别人东西的习惯,这亭子就当是我的回礼了吧,王兄安心收下就是!” “这,这!” 王熊听着这话也是傻了,一座是百名开外的亭子,一座是大比第六的亭子,这差的也太远了吧? “以你的实力,前五当有一席之地,为什么还要下来?”越是这样,王熊越是想不通,忍不住问道:“你究竟遇上了谁?” 如今前五,宁如龙、李卫、祝真观、金展和童易真,王熊把五人都想了一圈,只觉除了宁如龙和李卫之外,即便对上祝真观,刘恒应该也有一战之力才对,更不用提金展或是童易真,八成不会是他的对手,所以刘恒来到第六的前顶亭,怎么想都有些古怪。 刘恒哈哈一笑,却没有回答,收刀就往亭外走了出去,“王兄,食窦亭中未完的一战,如今总算如愿以偿,这就告辞了!” “慢来!” 见他要走,王熊急忙挽留,“这一战我内力已尽,你却还有余力,分明是你胜了,要走也该我走才对!” 刘恒脚下不停,只有朗笑声随风传来。 “王兄在食窦亭赠我一座亭子,我却没有白要别人东西的习惯,这亭子就当是我的回礼了吧,王兄安心收下就是!” “这,这!” 王熊听着这话也是傻了,一座是百名开外的亭子,一座是大比第六的亭子,这差的也太远了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三章 击穿前十! “刘恒!” “刘恒!” 在见到刘恒的刹那,鸣明和楚争异口同声地怒喝出声,目瞪如赤,“你不要得寸进尺!” 如此大的反应弄得亭中唯一陌生的人也是诧异愕然。 “哈哈,这可怪不得我,刚刚和王兄一战惜败,可不就得下来了吗?”刘恒哈哈一笑,随即目光落在那手持长戟的男子身上,倏然一亮,“若是没认错,当是青穹画戟赵如今赵兄吧?在下蝶花宗刘恒,见过赵兄。” 因为刘恒的到来,三人激战倏然停下,从楚争和鸣明敢怒不敢战的举动,就能看出他们对来人有多么忌惮。所以哪怕来人对赵如今来说格外陌生,甚至自报的宗门也闻所未闻,赵如今依旧面露郑重,当即审视刘恒两眼,抱拳回礼。 这就是赵如今,他身高近丈,肩膀异常宽广,把那百色彩衣衬得好似贴身大袍,身如板剑,头戴金冠,眉目更显出那种不寻常的凌厉气息,锋芒尽显。 尤其与他相伴的那柄长戟,足有丈二,比他个头还要高出一个头去。 长戟奇形边刃红白相间,白如雪霜,红似血浆,锋锐到让人心生寒意,比他本人还要引人瞩目。 这是传闻中与他自幼相伴的一柄真兵长戟,名为青穹画戟。唯有如此,他如今才能以武夫巅峰御使真兵,更是人戟如一,以常人之躯在十强中打下一席之地。 “你糊弄谁呢!” 鸣明脸色愈发阴沉,“王熊几分几两,我会不清楚?第五的亭子我让你了,第六的亭子我又让你了,如今你还穷追不舍,究竟在发什么疯?” 他难敌刘恒,只得不断避让,今日竟是连连受挫。只是受了这般窝火无从发泄,刚刚他近乎把怒火全发在了赵如今的身上,眼见将要把赵如今击败,楚争赶来了,又成混战。随后他才拼尽全力压住二人,要取得胜利的当口,刘恒这个煞星居然又来了,遇到这种事情,泥菩萨都得火冒三丈,更何况是鸣明? 楚争神色同样很不好看,“同为下宗弟子,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他声如冰寒,看似好言相劝,却谁听着都有一丝威吓之意。 面对他们两人,刘恒淡声道:“奈何我的确是败了,只能来此再和诸位争一争这第七的名头了。” 转头面对赵如今时,他面上又挂上笑意,“早就听闻赵兄戟法堪称圣地一绝,久闻威名,今日总算能够亲身体会了。还请赵兄不吝赐教。” 初时听闻这话,赵如今只以为刘恒在讥讽笑话他,神色微沉,但感受到刘恒说话时的诚意,又有些迷糊了,“刘兄这是……” “赵如今,你别听他的,他就是个疯子。”鸣明说话有种咬牙切齿的味道,“他分明能在第五,却把那亭子让给别人,如今又把第六的前顶亭让给了王熊,你说他是不是疯子?” 楚争也附和道:“这人仗着实力强横,就想把大比彻底搅乱,赵兄绝不能轻信了他,否则下场就和我们一样。” “一而再再而三地欺压于我,我已是忍无可忍!”鸣明和楚争眼神暗中交汇,却是有了默契,朝赵如今道:“赵如今你若是信我一次,就和我们一起战他,绝不能让他再继续胡来了!” 赵如今眯了眯眼。对于两边各执一词的局面,他一时间实在难以做出正确的决断,正在急切思量着,突然面色大变,张口就要惊呼出声。 原来不经意间,他竟见到刘恒背后的虚空中悄然出现两柄真刀,无声无息又迅疾无匹,直朝刘恒交错而来! 见到这一幕他哪里还不知道,鸣明和楚争恐怕早已结盟,不知何时留下了这伏笔,之前说话都是在故意吸引众人的注意,只为这暗藏杀机的偷袭! 而刘恒恍若未觉,仿佛在等待他的回应,可惜他发现的太晚,看情形要提醒估计都来不及了! 眼见惨剧将要发生,他就见刘恒很是自然地前踏一步,双手抬起要行礼一般,举到一半却骤然下落,无巧不巧,居然正正抓住了从腰侧飞纵而过的两柄真刀的刀柄。 直到这时,刘恒才似笑非笑地道:“鸣兄,还没记得教训吗?” 鸣明脸色唰地白了,咽喉滚动两下,竟然再度转身就走。 刘恒相比之前,对他招式拿捏得更精准了,那种完全被人看透的感觉,直让鸣明都生出惶恐来。 如何力敌? 眼见他疾步离去,刘恒却也不追赶,只是低头打量这两柄真刀,若有所思,“这挣扎的力道相比前面那三柄真刀,的确差得远了,看来被我夺去祭练已久的那三柄真刀,他也没了趁手的兵刃,实力比起之前凭空斩了小半。” 难怪见到他就逃了。 难怪对上楚争、王熊和赵如今,他都是久攻不下。 说句实在话,放做那三柄真刀在手的时候,以鸣明之强,楚争、王熊和赵如今还真就难敌他三刀的锋芒,不过现在…… 楚争面容阴晴不定,且站且退,到了亭边也是倏然转身快步奔走而去。 待见到刘恒淡然目送二人接连离去,才巧妙拍击了几下手中真刀,就此一晃手不知把真刀收到哪里去了,赵如今只觉深深的震撼。【ㄨ】 他何时曾见过鸣明这般模样? 怕是遇见宁如龙时,也没见过鸣明这般畏惧过,竟然只敢偷袭,却连正面一战的勇气都没了! 收起白来的两柄真刀,刘恒若无其事地朝赵如今笑道:“既然闲杂人等已经去了,现下总该能专心比试了,赵兄,请。” 赵如今握紧画戟,却满是警惕,“你不为大比排名,究竟为何而来?” “对我而言,前十已经足矣,至于究竟第几,倒是不大在意,能见识到各位的惊世风采,我就心满意足了。”刘恒双目有过一瞬恍惚,随后淡淡笑道,“还请赵兄全我心愿。” 这话说得平平淡淡,偏偏赵如今浑身一震,似乎受到了很大震动。他闭目片刻,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好像整个人都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多谢刘兄指点,让我心障得以破去,只为这指点之恩,我也会倾力一战,请赐教!” 心障? 刘恒反倒惊奇了,不过打量几眼,又有所明悟,却也不再多问,抽刀所向,“请。” 呜! 是利器破空的尖锐嘶鸣声,单从声音就能听得出来,那威名在外的青穹画戟,果然异乎寻常的沉重! 刘恒肃穆起来,也是刀气反击而去。 一旦交手,刘恒很快领教了赵如今戟法的厉害,竟仿若以长戟做笔,以青穹为画布,劈斩撩挂,在虚空作画! 霎时间,只听呜呜声不绝,狂风肆虐,端得狂猛无双! “慢来慢来!” 没打几招,忽然听到刘恒苦笑扬声,疾步后撤,让刚打得兴起的赵如今愕然停下,疑惑望去。 刘恒低头凝望手中的云纹宝刀,叹了口气,重新把它收入鞘中,转而握住了另一柄刀,“赵兄真戟之威,已经不是宝刀所能抵挡,我却舍不得这柄伴我多时的宝刀废在这里,还是换一柄真刀再来打过吧。” “看你了。”刘恒心里暗暗道了声,缓缓把灵空白斩抽出,出鞘之音,如龙凤长吟! …… “这到底在干什么?” 眼见刘恒出了前顶亭又入卤会亭,紧随其后,鸣明和楚争接连而出,观战的众人越看越是看不懂,不由得懵懂发问。 “谁能明白,这人究竟是谁?”也有人恼火道,“我怎么连他实力如何都搞不清楚了?” 要说他弱,能胜过圣地第五的鸣明,而且不是胜过一次,足以证明这人的确实力很不简单。可要说他强,偏偏败给宁如龙,败给金展,败给李卫,连排名在鸣明之后的王熊也胜过了他,这算哪门子强? 难不成纯粹是武学克制鸣明和楚争吗? 尤其到现在,金纹掌宗那边因为楚争接连挫败,闹得越来越大,偏就没有哪个宗门站出来接话,就好像这人根本不是宗门弟子一样,众人居然连他的来历都还没搞清楚! 这算怎么回事? “你们恐怕还忘了,他从何处上山的。”人群中突然有人高声道,听到这话,人们倏然一惊。 上山之路,要么前面要么后面,如果是从前面上山,人们早该见到他了,只说明这人是从后面上山的。如此说来…… “如此说来,莫非在后面的孙公烈和祝真观,也曾和他交过手?” “而且他能够上山,岂不是说祝真观二人却是败给他了?” “如果真是这样,宁如龙、李卫,祝真观、金展、鸣明、王熊乃至赵如今和孙公烈,圣地十强之中,他竟已经和八位交过手了!” “更别说刚刚他曾让过一座四神聪亭给童易真,或许两人早就交过手,这么算就是九位了!” “要是这一战后他再度下山,可不就该在下面排名第八的上星亭对上漠钟了?这样的话,圣地十强他居然全挑战过了!” “还有楚争……” 有人弱弱跟了一句,但在这越细数越叫人惊骇的推测之下,却是没人再在意楚争这个“下宗第一”了,有人唏嘘,“无论他实力如何,也无论胜负如何,单是挑战过圣地十强这壮举,也足以让他名震四方了。” “真不知这是哪个宗门的弟子,实在虎勇。” 啧啧惊叹之声四处传开,都是深受震动,其中敬佩赞叹的话语呈现一面倒的样子,反倒是金纹掌宗那边指责和谩骂的声音,不知何时悄然停了。 时至如今,楚争和这人两次见面都是急退离开,他们说这人联合旁人围攻楚争的说法不攻自破,再叫嚷下去除了更丢脸,再没别的用处,饶是金纹掌宗门人也不好意思继续下去了。 “还没查到吗?” 金纹掌宗率队而来的老者面色铁青,朝旁边随行的杂役弟子厉声喝问,然而这杂役弟子战战兢兢,根本不敢吭气。 “怎么都是些不成器的!”老者粗重喘息,怒视道:“还不快给我继续去查!” 杂役弟子如蒙大赦,忙不迭地点头,快步去了。 “一个比一个会丢人!” 老者握紧扶手,看着神山山巅疾步下山的楚争身影,恨恨地道:“连打都不敢打,这就被人连着赶出来两次,就他这样子,和丧家之犬有什么差别?宗门对他寄予厚望,万事顺从着他,是希望他来为宗门争脸的,不是让他来给宗门这么丢脸的!” “老楚,消消气消消气,区区大比,不值当这么动怒,气坏了身子可不好。”相伴的老者倒还算平静,眯着苍老双眼眺望神山,“楚争不是不懂事的孩子,他这么做,想必有什么不得已的苦衷吧。” 这楚姓老者闻言重重哼了一声,面色稍霁,“我现在更想知道,这小子究竟是谁?为何要如此针对楚争!” “看他的穿着,不像是三百宗门出身。”相伴的老者淡淡点了出来。 楚姓老者瞳仁猛缩,“你是说,竟是来自下宗?” 他们所说的下宗,是一流宗门的下宗,也就是说这人看来并非出身一流宗门,竟是二流宗门的弟子。 “也只有这个可能了。”相伴的老者语气幽深道:“能一路杀到圣地,又能在大比中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此子连我都觉得可怕。将来若是没有夭折,未来无法想象,却必将是一方枭雄。” 楚姓老者沉默,没有争辩。 这大比不是没有其他二流宗门弟子,可以说历届大比早就形成潜移默化的规矩,但凡一流宗门的十个名额,总会留出两三个让给下面的宗门,不至于让他们觉得了无希望。 盖因为如此,这大比中至少有七八百来自二流宗门的弟子,如今他们在哪? 大多数还在神山山脚处厮杀打混,却是和各大一流宗门中不算成器的弟子打得激烈。至于再往上,神山腰腹以下,倒处处可见各大一流宗门弟子的身影,要到腰腹以上,圣地弟子明显占了上风,各大一流宗门弟子的数目立刻变得稀少起来。 一座神山,山脚处,腰腹上下,仿佛成了两道泾渭分明的分水岭。 至于神山头颅乃至脖颈,大比前五十排名的亭子,近乎全部被圣地弟子把持,连一流宗门弟子都寥寥无几,更枉论一个二流宗门弟子! 能杀到大比前十,这人绝对二流宗门弟子中的是独一份! 更何况如今,所谓下宗第一的楚争,却也被他接连赶下山来,足以看出这人有多么可怕,饶是老者二人也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沉默良久,楚姓老者张了张嘴,像是想说什么,可是不等他说出来,就被四周忽然响起的一片呼喊声打断。 “快看,那人又出亭了!” 两位老者闻言一震,再也顾不上说话,又急急朝神山眺望过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四章 这边风景独好 等刘恒到了上星亭,这次没有见到混战,只见楚争、鸣明和一个陌生人分立亭中,似乎就在等他到来。 “我说什么来着?”鸣明朝那陌生人嘲弄冷笑,“早就说过下来的必然是他,果然没错吧?” 陌生人铁甲之下面无表情,也不说话,叫人看不出他是喜是怒。只是见刘恒走入亭中,他和楚争、鸣明不约而同站起身来,呈三角而立,隐隐把刘恒围在了中间。 刘恒一个个看过去,突然笑道:“鸣兄,莫非又想赠刀?” 一句话说得陌生人面露狐疑,鸣明眼皮猛跳,哪怕楚争神情也变得有些不自然。 时至此刻,单是鸣明送来的真刀也已经不下六柄,这事情说起来实在打脸。 “别和他废话!动手!” 鸣明怒喝,再不掩饰双掌手指弹动,楚争一跃而起,如鹏鸟扑蛇,涟漪般的金纹掌劲喷涌而出。与此同时,那陌生人如陀螺一般自转,手中两柄弯刀呼啸间,道道旋转如长弧的刀气已经率先杀到! “漠钟,你和楚争务必牵制住他,由我来重创他!”鸣明厉吼着道,面露狞色,两柄真刀混入二人攻势之中,宛如蛇蝎,“合我三人之力,便是宁如龙来了也得……” 他话音未落,漠钟突兀停下,“让我与人围攻一个下宗弟子,我需要充分的理由,只说他是个疯子远远不够。” “你!” 漠钟临阵变卦,两人都是惊了,鸣明大急,“你还不明白吗,这人根本不为大比排名,纯粹是来捣乱的!我和楚争有前六的实力,如今被这疯子给生生赶到这里来了,若是再不联手对付他,你的下场将会和我们一样,这么说够了吗?” “是这样么?”漠钟蹙眉望向刘恒,“你是疯子吗?” 这一问直截了当,刘恒也是错愕,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哪有这么当面问对方自己是不是疯子的? 所以一面应付着楚争和鸣明的夹击,百忙之中他还得琢磨着道:“是不是疯子,我也说不好,不过我的确不是为这排名而来……” “既然这样,也就是说他们没说错你。”漠钟闷声道,“听说你实力很强,说不得真得先把你擒下,等大比后再请各方长辈来决断吧,现在,得罪了。” 呼,呼! 双刀再次旋转起来,随后似一股紫红旋风,锐风呼啸着,仿佛要把刘恒绞杀成一团碎肉般。 “哈哈!” 刘恒只是回了一声长笑,当下再不多话。他早就把灵空白斩握在手里,和空中双刀激斗往来,他拳劲如箭似剑,锐利无方,也和楚争斗得不可开交。 亏得之前收去鸣明那三柄真刀,致使鸣明实力大降,否则他无法做到如现在这样以一敌二。 但这正是楚争和鸣明想要的结果,因为他们还有一个实力不容小觑的漠钟,只要他们能牵制住刘恒,就能为漠钟赢得胜机! 一道道弧形刀光呼啸,从漠钟这紫红旋风中层出不穷,或急或缓,或大或小,仿若编织成一群刀雨,争先恐后切向刘恒。 紧要关头,刘恒双目大睁,如龙睛虎目,绽放出慑人至极的目光,骤然朝这边张口断喝。 “滚——!” 这声音宏大而沉闷,如闷雷滚滚,闻者无不心惊。更让人惊骇的是,随着刘恒断喝,竟有万千虹光脱口而出! 仿佛银河倾泻,虹光迸溅如涛涛大洪,不仅瞬息间把前方弧形刀气一扫而空,更朝漠钟扑头盖脸砸去。 “这!” 此招一出,三人齐齐变色,露出震惊之色。首当其冲的漠钟虽惊不乱,倏然变招,双刀由横转竖,旋转不停,道道弧形刀气就凝成一层好似宝钟的铜墙铁壁,将他牢牢守护在其中。 然而即便如此,面对刘恒这源源不绝的奇招,轰鸣声长响不断,他直接被轰击得不进反退,而且退得越来越快,几个呼吸就被逼得差点退出亭子去了。 这是什么招? 三人第一时间联想到的,只以为刘恒是隐藏的武身天骄,可是冷静一想,数遍百种武身,却没有一种神术从口中喷吐出来的! 可不是武身神术,又是什么? 一时间,三人心神大乱,刘恒气势更盛,当即反守为攻,竟然以一人之力反压向三人! “他怎么不拿你的真刀了?” 仓促之中,楚争朝鸣明急切传音,“咱们开始时可不是这么说的!” 这也是他们意料以外的事情,本来以为刘恒还会像之前那样探手拿刀,所以他们商定的计划里,等刘恒拿住鸣明的真刀,鸣明就负责让真刀拼命反抗,让刘恒脱不开身时,正是楚争和漠钟的机会。谁知道刘恒一反常态,竟然换了柄真刀来迎敌,对鸣明故意显露的两柄真刀无动于衷! 如此一来,等到现在局面反转,楚争立刻以此牵怪起鸣明来。 “我哪知道怎么回事?” 鸣明也是火冒三丈,“拿不拿刀全看他怎么选择,他不去拿刀,你怪我有什么用?” 尤其让他恼火的还是刘恒手中真刀,分明是被他遗弃的那柄灵空白斩! 这人果然是阴险狡诈,还说用着不趁手所以要赠予我,如今这如臂使指的样子,又算是怎么回事? 他却是不知道,自从灵空白斩被他遗弃之后又发生过什么事,只是眼前所见这一幕,更让他觉得自己受到莫大羞辱,仿佛在嘲笑他像个傻子一样。 “如今和计划全然不符,这姓刘的实力又太恐怖,既是如此……” 楚争传音淡淡,让鸣明一听就生出种很不好的预感,“抱歉,恕我不能奉陪了。” 话音刚落,就见楚争陡然爆发,掌劲齐出和刘恒拳劲疯狂对轰,人却在借力急退,忽然一跃出了亭子,竟然再度逃了! 这一幕只看得鸣明目呲欲裂,暴怒大吼一声,空中双刀更见迅疾狠厉,仿佛要和刘恒拼命。 可是转头漠钟耳畔却听见鸣明的传音,“漠钟,这疯子太强了,楚争那卑鄙小人却又弃我们而去,单凭你我二人绝不是这疯子的对手,咱们硬拼不过,还是找机会撤吧,留得有用之身以谋后算!” 漠钟闻言更是目瞪口呆,万万没料到这两人会做出这么无耻的事情,牵头的是他们,眼见不敌就先走的居然也是他们! “你,你们!” 漠钟才叫怒不可遏,狂啸如熊,奈何二人一先一后溜得极快,单单把他留了下来。独留下他一人来力抗刘恒,压力陡然暴增,他想脱身也是没了机会,更何况他根本不想逃。 这种卑劣行径,太令人不齿,他漠钟不屑同仿! 他心气倒是极高,奈何三人围攻刘恒时,刘恒一式奇招就让他反攻为守,如今一人独战,败得就更快了。 从刘恒口中倾泻而出的重重斧影总算停下,他的刀气壁障也在同一时间轰然碎裂。就在他心神紧绷,警惕刘恒接下来的招式时,眼前却突然失去了刘恒的踪影。 紧随其后,他只觉肩上被人轻拍了两下,脸色霎时剧变。 等他急忙转头,却仅仅追到刘恒和他交错而过的身影,再一瞬息过去,这身影已经迅疾远去,让他彻底呆在了原地。 如果不是手掌轻拍肩膀,换做劲气吞吐,他恐怕已然大败! 他很清楚那个时刻,他根本做不出任何反应,正是外人很难察觉的一个破绽。只是,这刘恒不过初次和自己交手,他又是怎么察觉出的? 这疑惑越是深思,越是让他发自心底的惶恐和骇然。 如果说宁如龙的强还能让人明白到底为何而强,那么刘恒的强,就带有一种神秘至极的味道,更让人心悸。 “一个……疯子?”漠钟喃喃自语,终是什么都没再说,定定站在那里,朝刘恒等人离去的方向眺望着。 “打出来了!” “快看!” 对面山丘,围观的人山人海中忽然响起阵阵惊呼,更多的人却是沉默,或者说屏息凝神,都在紧张凝视着同一个地方。 在上星亭外的山道,楚争、鸣明和那来历不明的青年强者竟然接连冲出,然后就在山道上展开了激战。 三人一面打一面朝神庭亭的方向奔去,看这模样,倒像是后面那神秘强者在追着楚争、鸣明二人打一样,直叫观战人群中爆发一阵又一阵倒抽凉气的惊呼。 因为这画面太过匪夷所思! 要知道鸣明和楚争二人,如今早有公论,应当是实力能排进大比前六的人物,如今却被一个人又追又打,狼狈至极,简直不敢让人相信这是真的。 “这人,这人得强到什么地步?” 有人震撼,失声喃喃。 “或者他的武功,的确很克制楚、鸣二人……” 也有人很是勉强地辩解一句,却是怎么也不愿相信刘恒能强到这个地步。 “下面神庭亭里是谁?” “是……” …… “快来助我!” 鸣明大步流星冲入神庭亭,当即面露喜色,头也不回就朝亭中人影大吼出声。楚争倒是侧目看了眼,看清亭中人影后略显犹豫,可惜刘恒逼迫得紧,根本不给他犹豫的时间,索性咬牙跟着鸣明冲了进去。 刘恒目光一凝,嘴角勾起一丝笑来,“没想到,原来是你。“ “愣在那里做什么,还不快来帮忙!”鸣明厉喝,如今他披头散发,面容焦灼,再也没了原本潇洒豪气的模样。 “哦,哦!” 亭中人影呆了呆,随后急忙冲出亭来接应二人,那矮小如孩童的身影,浑身散发着腥甜的怪异气息,可不就是毒童子陆蒙? “没想到前面打得热闹,倒叫你钻了空子,竟混到大比第九的神庭亭来了。”刘恒摇头感叹,依旧刀风肆虐,不拘是鸣明、楚争还是新加入的陆蒙,全都受到刀气的照顾。 “真、真刀?” 陆蒙才交上手就大惊失色,“这不是你赠给鸣师兄的那柄真刀吗?” “的确是。”刘恒笑了笑,“不过当时鸣兄弃了,后来阴差阳错又落到了我这里。” 陆蒙身上毒风阵阵,竭力席卷向刘恒,奈何刘恒刀风更甚,让他的毒风根本难以近身。反倒是刘恒刀气有了真刀相助,更是无人敢撄其锋,他掌劲才打出就被切得支离破碎。 直到此刻他总算知道了,为何以鸣明和楚争之强,竟也被人压得狼狈如斯,不由得脸生怒气,厉喝道:“以真兵之利欺负人,你算什么本事?” “哈!” 刘恒大笑着道,“你为何不问问鸣兄,问问他看谁人先动用的真兵?或不是再看看,如今他与我对敌的又是什么兵刃?” 这话一出,鸣明脸色更难看几分,不由反朝陆蒙呵斥道:“叫你顶住就好好顶住,你和他废话什么!” 陆蒙这才见到空中往来纵横的两柄飞刀,同样真光璀璨夺目,质地非凡,哪里知道说错了话,想骂刘恒,结果反倒更像是在责骂鸣明。一念及此,他自然不敢再多嘴,忙不迭地答应两声,就竭力猛攻向刘恒。 只是没打两下,他忽然感觉不太对劲,左右一看立即目瞪口呆了。敢情他顶在前面,楚争、鸣明两个居然弃他不顾,直接走了! 这…… 陆蒙面容抽搐几下,眼珠一转,忽然哎呀一声惨呼,口中大声嚷嚷着“你好狠”这话,一个骨碌就滚出亭子,却也不再硬挡,直追着二人逃了。 这一幕只看得刘恒错愕怔住,随后哭笑不得。 相继逃出亭子,三人相互骂了两句,最受责骂的还是陆蒙。可不管鸣明怎么骂,陆蒙只当没听到,苦着脸闷头狂奔,速度丝毫不慢于二人。 逃出一大段山路去,三人才感觉有些不对,因为刘恒的刀气已经很久没有到来了。 不追了? 怎么停下来了? 心觉蹊跷,三人忍不住纷纷回头张望,只见刘恒就杵着刀柄立于亭边,似笑非笑看向三人,那模样只看得三人怒火狂生。 “突然发觉神庭亭这里风光独好。”刘恒扬声笑道:“三位好走,在下恕不远送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五章 一夫当关 “刘恒!你什么意思?”楚争铁青着脸,遥遥站在哪里,只觉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不由怒声喝问。 鸣明怪笑一声,“他不过是在装疯卖傻,实则是想把你我隔绝在大比前十之外,你还不明白?” “什么?”楚争惊愕当场,激动得浑身都颤抖,“你竟敢,你竟敢!” 这意图刘恒可不会承认,所以只是笑道:“我不过寻个风景好些的亭子,正巧这神庭亭合我心意罢了。” 一旦明白过来,楚争哪里还会信他这种托词,恨声道:“三百下宗能杀入大比前十的人本就为数不多,同为下宗弟子,你如此对我,就不怕大比结束后成为众矢之的吗?你一意孤行,非要断了下宗一个大比前十的排名,回去怎么和下宗同辈们交代?” “我奉劝楚兄,可别信口开河。” 沉默一会,刘恒眯了眯眼,似是发怒,楚争倏起惊惕之时,却见他突兀露笑,“好心提醒楚兄一句,如果接着在我这里废话,大比前十可就真的丁点希望都没了,楚兄还不看看鸣兄如今身在何处?” 的确是好一会没听到鸣明的动静了,经刘恒一提醒,楚争急忙往旁边看去,顿时惊怒交加。 “鸣明你个卑鄙小人!” 他咆哮大吼,再不敢耽搁,朝着一侧山道纵跃飞驰而去,“刘恒,今天这笔账我牢记在心,咱们改日再算!” 原来趁他和刘恒说话的时候,鸣明带着陆蒙已经悄然离去,如今早已远去了数百丈之遥。 以几人的心智,稍微动念都能猜到鸣明在动什么歪脑筋。此刻刘恒摆明了要堵住他们的前十之路,大比前十的位置直接堵死九个,所以鸣明是抢先去争夺仅剩的第十个排名去了! 楚争纯论实力本就略弱于鸣明,眼见鸣明如此奸猾,要是再被他占了地利,楚争根本不用去争夺了,所以见状怎能不急? “孙公烈,实力已降的鸣明,再加上楚争,或者还有圣地第十一的那位浪白条白展浪,如今恐怕都汇聚在了那第十的左络却亭,真是热闹。”刘恒一琢磨,讶然失笑,却也有些遗憾,“可惜时间不够来回,不然真想去看看那白展浪的风采。” 如今距离大比结束不到一个时辰,的确不好动弹了,否则他又哪里会这么容易的饶过鸣明和楚争? 神庭。 此穴位于人体发际之上,面堂正中,高居于顶,传闻是神魂居住之所,拥有诸多玄妙。所以刘恒选择这里,也不仅仅是为了堵住楚、鸣二人冲击前十的路,而是身在这里时,忽然有种玄之又玄的感觉,让他停留下来。 “精粹内力的速度,和百会亭相差无几。” 刘恒感受下来,更觉惊奇。因为百会亭乃是大比第一的亭子,在其中精粹内力,一个时辰比得上外界半个月苦修的成果,速度十分骇人,其他亭子远远无法比较。百会亭周围的四座四神聪亭,对精粹内力也有神效,可惜还是略逊百会亭一筹,至于前顶、卤会、上星,就更差一些了。 唯有这神庭,虽然排名屈居第九,精粹内力的神效却比排名在前面的前顶、卤会、上星三座亭子好上一些,比起四座四神聪亭也略胜一丝,仅仅稍弱于排名第一的百会亭,这就有些蹊跷了。 当然,比起前十以外的亭子,这十座亭子自然都是胜出多多。 “不过,怎么神魂似乎也有所精进?”刘恒眼中精光一闪而逝,身在亭中,能够清晰感觉到随着《青莲度灭经》运转,神魂似乎也有去芜存精的奇效,“不愧是神魂居住之地。” 兼修神魂的刘恒,自然知道识海与神魂,就在这里。 “可惜这是在百武,百气凋零,唯气血灵气独尊,否则哪怕稍有些其他灵气,在神庭亭这里修行对神魂更会大有裨益。” 可惜了。 不过如今刘恒以武为主,神魂为辅,对于神魂的精进就不怎么上心了。 尤其凝练出意志,他刚刚晋升日游境界的神魂分散大半化作意志之光,如遭重创。如今神魂勉强维持在日游境界,常在百武又很难继续修行,对于他如今经历的争斗层次,的确派不上什么大用场,被刘恒渐渐搁置也就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 “聊胜于无吧。” 这么想着,他盘膝坐下,一边同时运转《血炼功》和《青莲度灭经》,让内力和神魂同时得到精粹,一边静静等候大比结束。 …… “停下来了?” “总算是停了。” “怎么停了?” 眼见三人大战在神庭亭告终,有人意犹未尽,有人长吁释然,也有人惊疑不定。 “还以为会继续打下去,没想到终归还是停在第九的神庭亭了,看来这人肯定不是胡乱发疯,而是想把鸣明、楚争都挡在第九之外。”观战人群里,最不缺的就是聪明人,略微思忖就能想通刘恒打的什么主意。 “真没想到此次大比会蹦出这么个人物,到底是哪个宗门的弟子,怎么如今还没人认出来?” “听说是个下宗弟子。” “咱们不都是下宗弟子……等等,你是说!” 一个二流宗门弟子! 被这消息震惊的人越来越多,再看向神庭亭方向,神色各异,复杂至极。 时至如今,排进大比前十的下宗第一有且只有这一人,而这人竟不是出身三百一流宗门,而是个二流宗门弟子! 这事情怎么想怎么让人难以接受,只觉匪夷所思,更仿佛有谁在他们这些一流宗门门人的脸上轻轻扇了一下,不疼,却很不是滋味。 与此同时,人群中有个小丫头正在急切推搡着旁边另一个小丫头。 “梓章,梓章!你这是怎么了,别吓唬我!” 也不知怎么回事,看完刘恒、鸣明和楚争的巅峰大战,许娇意犹未尽收回目光,才见徐子章竟是痴了一般,唤了几声毫无反应,这才紧张起来,生怕徐子章中了什么邪。 “原来,前几天见面时他说不会和我同届大比,又说过几天就知道了,原来是这个意思。”徐子章喃喃着,心里百味杂陈。 听她说话,许娇才稍显安心,旋即又狐疑道:“你到底在说什么?” 徐子章依旧凝望着神庭亭,轻声道:“你说一个和你我一起凝气的人,能否现在就成就武夫巅峰,而且还能力战群雄而不败?” “你说什么笑话?还是在编小说?”许娇嗤笑起来,打死也不信。 徐子章沉默,倒弄得许娇自己疑神疑鬼起来,“你我凝气至今不过大半年,以你我的天资,如今晋升武夫一重已经被宗门称赞不已,要说有人大半年能晋升武夫巅峰,这也太邪门了!但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要么这人有绝世奇遇……也不可能这么快吧,或者就是修炼了什么后患极大的诡异邪法,但怎么可能有人这么傻,你说是吧?” 许娇笑了,徐子章也笑了,可许娇却没发觉徐子章这笑有多么牵强,还有徐子章暗暗攥紧的小拳头。 曾经在莲宗仙府相遇,她就隐约发现刘恒不知什么缘故,似乎十分急切于提升实力。所以为了尽快得到实力而去修行什么邪法,别人或许不可能这么傻,但徐子章清楚,换到刘恒身上很有可能! 否则很难解释刘恒大半年就能到达如今境界的古怪。 身为好友,才会不单单为其而喜,更为其而忧! “大比前九……”徐子章喃喃自语着,渐渐露出笑容,“起码很争气,不是吗?” “你又在嘀咕什么?” 许娇瞪眼,在人潮中努力提高声音,“大声点行不行?” 徐子章果然大声回应,“我说,回去后我要努力修行了,我要像他,他们一样,我要变强!” “看了这大比,你也受刺激了吧?”许娇感叹道:“出来看看才知道,这世上强人实在太多,逼得人不敢不努力呀!不过你以前就很努力,要是再拼命,你还让我们这些人怎么活?” 徐子章被逗得笑颜如花,任由同伴撒娇打趣,那目光却一直深深凝望向神庭亭。 同一时间,神山肩下的周荣亭里,一个男子正陪着周英说话,是在点评刘恒、鸣明和楚争三人这一场大战。 “咱们这里位置不算好,只能见到这一战只鳞片爪,实在可惜。”临了,男子不免遗憾道,“否则这个层次的激战,能多看到一些就能多一些收获,早知道咱们就该去更上面看了。” “能在这里观战都多亏施师兄好说话了,如果还贪图更上面,怕是施师兄嘴上不说,心里也会怪我不识抬举了吧?”周英打趣道。 “周姑娘说得哪里话?” 男子赶忙认真道:“此次大比,刘师兄于我王师兄有大恩,王师兄正愁没地方回报呢。王师兄刚刚传下话来,别说是这种区区小事,就算周姑娘想要大比前百的亭子,看上哪一座只管说,由我们为周姑娘抢来就是!” “这哪里使得!” 周英立即拒绝了,“我却有自知之明,能得到食窦亭已经多亏刘……师兄的馈赠了,再贪图前百的排名,岂非让人不齿?” 男子闻言不由得感慨,“周姑娘心性也是不凡,难怪能成为刘师兄的朋友。” 刘师兄么? 周英笑了笑,仰望着那座仿佛高在云端的神庭亭,一时恍惚,竟是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又有人去闯关了。“不一会,男子突兀出声,打断了周英的思绪,“这位下宗弟子能闯到神庭亭,说明他实力的确不凡,之前我曾经留意过他,至少有大比前三十的实力。要是他来早些,遇到陆蒙师兄在时还好,奈何实在时运不济,偏偏遇到了刘师兄……” 男子摇头失笑,有些唏嘘,“有刘师兄在这神庭亭,如若一夫当关,可不就是把所有人冲击前九的希望都给断绝了?” 神庭亭中,刘恒睁眼望向刚刚落入亭中的人影。这人风采俊逸,面容俊美,也在认真打量刘恒,随后抱拳道:“在下青冥指宗姜昆。” “蝶花宗,刘恒。”刘恒起身,也是抱拳回礼道。 姜昆面上流露一丝疑惑,“敢问一句,在下是否曾在什么地方见过刘兄?” 刘恒笑道:“亏得姜兄还能记得,却是几天之前,曾在一座凉亭见到姜兄品茶会友,当时匆匆而过,算是有一面之缘吧。” 姜昆略微思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不免打量这神庭亭,感叹道:“姜某实在眼拙,当时竟没看出刘兄是如此人物,否则定当诚邀刘兄前来亭中一会。” “如今能在此地相逢,却也不晚。”刘恒道。 “的确。” 姜昆点头赞同,随后又道:“对了,当时与我品茶的那位,乃是白画宗首席张无罪,不知刘兄可曾和他照过面了?” 刘恒想了想,“这个倒是不曾。” 姜昆闻言顿时露出笑来,有些得意,“如此说来,我倒是比那张大蛮领先了。” 怕刘恒不明原委,他又解释一句,“我和他早有约定,所以各自分两路上山,到得这神庭亭碰头,刘兄既然在这里,之前又未曾和他碰过面,岂不是说我先到了?” “原来如此。”刘恒点头,只觉有趣,“要不咱们也稍作片刻,暂且等等这位张无罪张兄?姜兄想品茶还是品酒?” 姜昆一挥袖道:“算了,眼见大比将尽,时间可不等人。不等他了,还是你我先比过一场,我还想朝前冲冲看,领教领教所谓圣地十强的手段呢!” 正准备拿出茶具器皿的刘恒闻言一顿,琢磨着道:“不知姜兄是从哪一路来此的?” 姜昆洒然一笑,“我啊,从迎香到上明,过鱼腰冲阳白,一路直闯上来的,刘兄觉得哪里不对吗?” 他说得豪气,不过闯过的都是大比三十开外的亭子,错过大比前三十的那些亭子和人物,就直闯到了大比前九的神庭亭这里。 “倒没有什么不对。”刘恒斟酌用词,好心道:“要不姜兄先去大比前三十的亭子闯闯试试,毕竟时间紧迫……” 姜昆闻言,脸色就是一沉,满是不悦。 “怎么,刘兄竟如此看不起人么?连刘兄都能占据前九的神庭亭,可见这圣地前十之前诺大名头,也就不过如此而已,我今日还就想直穿九强了,刘兄,请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六章 碰壁 指破青冥,劲如剑箭! 但见姜昆十指翻飞,好似多了十柄神剑在手,纵横激射,破空不绝,战力惊天! 刘恒立身不动,纯以一口云纹宝刀对敌,或隔或挡,或卸或劈,就把姜昆狂厉攻势完全抵挡。如今这手《解蝶刀法》,早已被刘恒演绎到了一个极致,加入很多触类旁通得来的技巧和变化在其中,生生从一门上乘武学拔高到近乎绝学的地步。 可以说,脱胎于原版《解蝶刀法》,刘恒却在缔造属于自己的《解蝶刀法》,更强的《解蝶刀法》。 这是武师境界的领域,而他已经提前触碰到了。 武师,不单单指战力的跃升,更多是指在武一道,有了为人师表的本事。同一门武学,武师能够拥有不同的理解和造诣,形成更适合自己的武学,这是武夫无法做到的事,而刘恒偏偏先尝试起来了。 一方面可以说是被逼的,很长时间里,他除却《解蝶刀法》外再没有常用的武学,又接连遇见劲敌,无形中逼得他不得不对《解蝶刀法》加以雕琢,提升威力。另一方面也可以说自然而然,以他别开生面的技艺层次,早就完全吃透了《解蝶刀法》,又看过各方武学的精妙,自然生出了打破陈规的心思。 实际他在武学上,也的的确确到了这个地步。 尤其如今和他交手的这些人物,无不是精通种种绝学,招式各有精妙,让他每打一战都收获良多,这门《解蝶刀法》兼容并蓄,却是越来越强。 比如现在,纯以《解蝶刀法》应对姜昆的《青冥剑指》绝学,已是完全不落下风。甚至于绝学劲气的锋锐,他也能用内力雄厚加以应对,同样从容不迫。 “如果姜兄技止于此,莫说前十,二十以内足以让姜兄止步不前。” 打过三五十招,刘恒轻声道。 他领教过太多人的本事,自然有资格做出这样的点评,可谓十分公允,奈何落入姜昆耳中不啻于最大的蔑视,让姜昆怒容涨红,长啸惊宵,“说了,不要太小看人!” 转瞬,姜昆十指陡然增速,攻势更是迅疾如林。 以快打快,他内力消耗就更快了,一炷香时间竟已拼过数百招,直到他内力耗尽也没有一道指劲能攻到刘恒三丈以内。 事已至此,即便再难以承受,这样明显的差距也让姜昆彻底懵了。 “于姜兄而言,最好的选择当是左右正营亭或左右目窗亭。”刘恒依旧淡淡而笑,收刀入鞘,“那里,当有姜兄一战之敌。” 左右正营亭和左右目窗亭,处在前顶亭下方不远处,大比中排名二十到二十四,以刘恒对各方强者实力的了解,姜昆大致就在这个层次。 “我就想知道……”姜昆神色复杂,“若是排名第九的刘兄都有如此实力,那么排名更在刘兄前面的圣地十强究竟又有多强?” 刘恒琢磨着道:“大概和我相差仿佛吧。” “我明白了。” 姜昆闭目后再睁开,苦涩抱拳道:“经此大比,得遇刘兄,方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个道理,便算不虚此行了。姜某在此谢过刘兄指点,若是得见张无罪张兄,烦请刘兄替我转告他一声,我正往左正营亭去了。” 倒是个能听人劝的性子,知错能改,这人心性的确不俗。 想到这里,刘恒对他印象又好了一些,他的请求对于刘恒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于是刘恒笑了笑道:“好说,刘某在此祝姜兄能够旗开得胜。” 如果没猜错,左右正营亭和左右目窗亭应是圣地弟子把持着,大比前三十里如果能再多几位下宗弟子,本就是刘恒乐于见到的事。 “承你吉言了。” 姜昆抱拳,神色复杂深深瞥了眼刘恒,就此毅然而去。 他去了没有多久,刘恒的苦修又被人打断,“敢问兄台,这神庭亭是排名第九吧?” “的确。”刘恒应了声,睁开眼循声打量过去,嘴角不免勾起一丝笑来。 来人发须皆张,浑身劲肉,腰插两柄玄金黑斑大斧,浑身透着股狂野爽利的味道,抱拳道:“那就没错了,在下白画宗张无罪,请兄台赐教!” “蝶花宗,刘恒。”刘恒抱拳回应,闻言笑意更甚几分,“慢来,张兄为何不问问姜昆姜兄的去向?” “什么?” 张无罪闻言倏然大惊,“你说那小白脸竟然抢在我前面来了?” “却是刚走不久。”刘恒道。 “不对啊,我也是一路直行上来,路上半点没耽搁,怎么偏就比他慢了这么一会?”张无罪不满嘟哝,随后虎目暴现精光,“他是否闯去前面上星亭了?” 刘恒摇摇头,“这是倒是不曾,姜兄叫我帮他传句话给张兄,说他去了左正营亭。” “左正营亭?那是什么鬼地方?”张无罪一怔,很是烦躁地闷头苦思片刻,虎目瞪圆,“不对啊,前十的亭子里,独有一座左络却亭和一座左四神聪亭,哪来的左正营亭?” 这。 刘恒也被弄得呆住,直觉尴尬。他断断没料到修炼到这个境界,居然还有对周身窍穴如此无知的人,偏偏眼前这位就是个奇葩。 “左正营亭,当是大比排名二十的亭子。” “哦,我就说呢,怎么听都没听过,原来是排名二十的亭子。”拍着脑门傻笑两声,张无罪才觉得不对劲,“不对啊,那小白脸不去第八的上星亭,跑去这排名二十的什么左正营亭……” 说着说着,张无罪自己停下,霍然逼视刘恒,虎目爆射出璀璨精光,这才认认真真打量刘恒,“是你?” “那小白脸居然败在了你的手中?” 刘恒笑了笑,没有接话,“话已带到,张兄自做决断吧。” 张无罪眯了眯眼,眸中有凶光乍现,“哪来什么决断,自然是先称量称量张兄手段再说!” 他话音刚落,人已熊跃而起,两柄黑斑玄金大斧化作两大门板一般,呼扇过来! 狂风如龙,斧过闷雷声起,如狂澜大作,惊涛骇浪直扑刘恒面门。 可惜刘恒如同浪前礁石,任由巨浪拍击却怡然不动,单凭一口刀就足以劈刀断海,斩断风浪。 “单凭意志,足有十强之威。”刘恒还有闲暇点头评价,“不过张兄技艺上未免略显粗糙。” 不过三五十招,张无罪已然自行停下,“不打啦不打啦,再打下去实在自取其辱,哈哈!就教刘兄点评一下,我与那姜昆小白脸孰强孰弱?” “相差仿佛。” 刘恒想了想才道:“许是比试,姜兄要略胜一筹,若是生死厮杀,我倒更看好张兄。” 张无罪闻言朗声大笑,“刘兄实力够猛,却更会说话,两边都不得罪!行了,能认识刘兄已是大幸,我这就去追那小白脸了!” 言罢,他把两柄黑斑玄金大斧往背后腰带上胡乱一插,就此长笑而去,果然干脆得很。 “传闻白画宗人人文雅潇洒,怎么这一代偏就出了这么个首席?”刘恒哑然,终归摇了摇头,失笑一声,又回到亭中闷头苦修。 紧随其后,又来了一个圣地弟子,竟是个往日毫无名气的人物,等交过手刘恒不由大叹,“又是个将要一鸣惊人的人物,凭其实力,足以挤进前二十之列!” 比姜昆和张无罪还要强出一头。 “真不容易。” 与此同时,对面山丘也有人在感叹,但见人人星云劲衣,正是周天宗的地盘。听闻周天宗率队前来的吴浩章吴长老生出感叹,临近宗门一位熟识的长老就笑道:“毕竟生逢盛世,这些小辈要么天赋异禀,要么有绝世奇遇,真真叫我等老朽大开眼界。莫看贵宗王宇乾如今前进艰难,仅仅挤入前五十之列,但凭其天骄的身份,潜力无限,还看将来吧。” 吴浩章目光落在神山下巴处,不免摇摇头,“身为天骄,本不该如此没落,也是我宗门亏待了他,不曾让他习得相应的绝学,否则何至于此……” “不能这么说。” 临近宗门的长老认真道:“能栽培出一位天骄,你们宗门就不算亏待他,若是他自己都这么想,那么即便天骄,不要也罢。” “他应该不至于因此牵怪宗门,这孩子是个懂事的。”吴浩章解释了一句,“只是见他冲击如此艰难,未免为他难受,换做出身圣地,他必然立于十强之列,那才不算辱没了他天骄之名。” “吴兄说这话,岂不是得陇望蜀?” 旁边长老失笑道:“如今有一位不是天骄的大比十强,已经叫人羡煞,若是宇乾再冲入十强,你周天宗此次岂不是锋芒太过了?” “什么?何来的大比十强?”吴长老闻言一怔,满脸狐疑,“李长老与老夫开什么玩笑?” “咦?” 听他这话,李长老也是惊疑不定,“如今在大比前九神庭亭的那位,方才我似是见他就从你车中走出来的,莫非不是你周天宗的下宗弟子?” 神庭亭? 吴长老一直紧盯王宇乾,很少分心留意其他人的动静,至于刘恒,更是早就顾不上了。所以此刻闻言立马举目望去,等看清神庭亭那蝶花宗服饰的边角,顿时浑身剧震,目瞪口呆,“他,他何时到神庭亭去了?” “如此美玉,难道不是你周天宗暗藏的杀手锏吗?”李长老更是惊异,“如今四方都传遍了,说此子是从山后闯关,连战圣地十强,外人不知胜负,却也打出了赫赫威名,当属大比第一黑马。更何况其硬是把鸣明、楚争赶出十强,盘踞第九的神庭亭,连挫各宗首席,早已引起轰动。反倒吴兄如此淡定,我早就觉得古怪,不敢四处多话,难不成吴兄竟是至今一无所知吗?” 吴长老张了张嘴,忽然不知还说什么了。 李长老所说的这些,到处疯传,因此引得骚动,他又岂能没有耳闻? 可是他断断没有料到,这引发轰动的主角居然是刘恒,居然是出自周天宗麾下二流宗门蝶花宗的刘恒! 在他想来,宗门比试排名第一的是王宇乾,身为宗门着重栽培的天骄王宇乾,在这群英汇聚的西南新秀大比中也屡遇劲敌,现在还挣扎在大比五十开外,别人恐怕就更不用看了。 宗门比试第三的韩顾就落在百名末流挣扎,至于第二的刘恒,他听说大比前还与人结仇,处处受到针对,如此处境下排名能比得上韩顾就不错了。然而现在,他却在大比第九的神庭亭见到了刘恒,这怎能不叫他心神剧震? 饱受期待的王宇乾也不过在争夺大比五十以内的排名,反倒这出身下宗的刘恒却在大比创出诺大名头,高居十强之内,这反差叫吴长老难免露出异常复杂的神情。 “这孩子虽说并非本宗出身,但一个二流宗门弟子能如此争气,同样在为我周天宗争光,我也不胜欣喜。”沉默片刻,吴长老笑道。 然而李长老看来,总觉他像是面笑心不笑,略微琢磨,也识趣的不再多提这事了。 自家宗门得意门生名落孙山,一个不起眼的下宗弟子反倒高居十强,这事情放到谁家,好像也是件让人觉得很尴尬的事。要说觉得争光吧,偏把自家宗门弟子给全比得不能看了。要说丢脸吧,偏偏算是自家阵营的弟子,又夺得如此非凡佳绩,这,这算怎么回事? 闲聊几句,正想把这事略过不提,谁知接下来发生的变化让李长老倏然大惊,“宇乾,这是要直接冲击第九的神庭亭?如此,岂不是和……” 他失声惊呼,方才觉得不对,所以立马讪讪住了口。 反观吴长老的脸色,早已沉郁至极。 “原本说他看好此子,好多家因为此子出身下宗,都在暗中嘲笑。”就在附近不远处,一位气度沉凝如山如渊的雄壮中年摇头感叹,“如今方才知道,朱家那位老祖宗的眼光才叫毒辣,叫人不得不服。” “父亲,这百武大比一个区区第九算得了什么,若是父亲有闲暇,不若去(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七章 你们,在看什么? “老爷眼光向来挺准。”人群之中,一把百鸟花纹的华盖之下,老仆人呵呵笑着,抚须道。 朱青舒并膝安坐,发髻简单扎束,一袭素裙,不见什么装饰与打扮,偏就如出水芙蓉般,娴静而清雅,绝世有佳人。 “怕是爷爷也没料到此子能有如此不凡吧。”她轻笑一声,凝望远山神庭亭的方向,眸光流转,有些幽暗,“若是大比之前能定下婚约,此举才叫大获全胜,如今他举世瞩目,已是难成了。” 施和笑容一滞,不由叹道:“即便老爷眼光远超常人,的的确确也算漏了这点,否则在家中时必然就会硬定下这桩婚事,何至于变得如此头疼。” “世事无常,大比之前谁又能料到呢?”朱青舒幽幽道,又笑了起来。 料到他是美玉良才,却无人能料到他能如此才倾惊世。 “不过反过来说同样有好的一面,以我朱家的现状,入赘一个太过耀眼的佳婿,八成留不住不说,或许还要生出祸事。” 施和闻言默然。 朱青舒所说无不道理。正处在青黄不接的朱家,其实早已定下朱青舒将来接任家主之位,这种局面下,朱家更需要一位略显优秀,能够辅佐朱青舒的赘婿。但是如果这赘婿优秀到如刘恒这么刺目的地步,老祖在时暂时能压住,恐怕老祖一去就无人可治,到时候谁主谁辅怕是要颠倒过来,朱家数百年基业或许就有易名之患。 当然,这是在对方心怀叵测的情况下,以众人对刘恒的认识,此子估计不屑于谋取区区朱家这点家业。如此一来,待其羽翼丰满,自然是留不住的。 无论哪种可能,朱家的现状已经不容许承受任何风险,哪怕刘恒真入赘了,福祸相依,反而不算很好的选择了。 “只是如此俊杰,本该是小姐的良配。”施和略显遗憾地道。他自然看得出来,这段时间相处下来,朱青舒对刘恒有了倾慕之心,才会对家族这安排不仅没有抗拒,反而很是上心的想要促成。奈何当刘恒展现如此夺目锋华,家族反而成了拖累,让朱青舒不得不断了这个念想,“要是他不曾这般优秀该多好?” “若是他没有这般优秀,反倒不值得我对他另眼相看了。”朱青舒傲然轻笑,并不掩饰自己对刘恒的看好,优雅起身,“不看了,施爷爷,咱们回吧。” “不看了?”施和闻言一怔,赶忙吩咐下人收拾东西,“难得出行一次,即便不看这刘恒,多看看其他俊杰也好吧?” “遍数大比,即便是那些圣地天骄与妖孽,又有几人比得上他?看过这人,再看那些庸才俗物,只觉碍眼,还能看什么?”朱青舒拎起裙角上了大车,“走吧。” 施和张了张嘴,欲言又止,他知道以小姐的脾气,一言九鼎,拿定了主意就算老爷都劝不下来,他就更不可能了。随即叹了口气,他不再多说,催促下人把东西都收拾妥当,全部上车之后,就见朱青舒终于把目光收回,眼帘低垂。 “小姐,咱们去哪?” “自然是回家了。” “可,咱们随周天宗飞舟前来,若是提前去了,会让人觉得我朱家失了礼数……” “就说家中有急事。”朱青舒瞪了施和一眼,“莫非离了周天宗,咱们就回不了家了吗?” 言语之中,略显失态,施和却心下一安,呵呵讪笑两声,果然不再多说,驱赶华贵大车悄然离去。 喧哗和吵闹在背后远去,朱青舒强忍住再回头去看的冲动,等到离得远了,她才觉得纤手僵硬,低头看了眼,慢慢松开了不知何时攥紧的拳头,神情平缓下来,忽然自嘲一笑,却是一路无话。 他们一行离去,几乎没有多少人发觉,人们热切的、紧张的、激动的目光都聚焦在对面神山,为自家弟子欢呼或是黯然,早已无心他顾。 比如他们提前离去的消息传到周天宗这边,也只换来客套几句,就此没了下文。只因为周天宗众人的心神,全部被刘恒、王宇乾即将在神庭亭相遇这事吸引过去。 到得神山头面上,王宇乾闯亭的速度居然不降反增,像是爆发了全力,奋勇向前冲击,如若无人可挡。 这突然爆发的威猛表现,直看得周天宗门人们激动不已,高呼雀跃不断。 而王宇乾,仿佛在重复之前姜昆的路,从迎香到上明,过鱼腰冲阳白,仿若化作一口神锋利剑,直指第九的神庭亭! “听说这是周天宗暗中培养的天骄,就为此次大比一鸣惊人,如今看来果然不负众望。” “毕竟是堂堂天骄,寻常人难以抵抗也在情理之中。” “不过再往上去,对上的全是妖孽与天骄,无人弱于他。尤其神庭亭这人,就是一道坚不可摧的大坝,他这等下宗培养出来的天骄,怕是只能止步于此了。” 如果说刘恒没有出现之前,王宇乾的爆发必然能获得满堂彩,可惜有刘恒专美于前,再反过来看见王宇乾的表现,就显得不算多么惊艳了。 岂不见在王宇乾前面,涌现出五六人,都是如同王宇乾现在一般爆发全力,然后直冲神庭亭。如若青冥指宗姜昆、白画宗张无罪,圣地江为之流,表现丝毫不弱于王宇乾,结果如何,还不是在神庭亭这人面前折戟沉沙,所以就算王宇乾是天骄,却也没多少人看好他了。 “这人实力,应该不只是第九,他之所以选择神庭亭,真不知他怎么想的。” “盖因为这怪人,却是断绝了多少英杰的扬名梦?” 说到这里,无数人不免心神感叹,只觉遇上神庭亭这人,其他英杰实在生不逢时。 “不过毕竟是一位货真价实的天骄,其表现应该会比其他人好点吧?” “或许会有胜算!” 倒也不乏对王宇乾怀有期待的人,顶着天骄之名,怎么说也会被人高看一眼。 “入亭了!” …… “王兄。”刘恒早早起身,在庭前相候,迎面抱拳道。 王宇乾神色复杂,“没想到却是你先行占据了如此佳绩,宗门比试时,你究竟使出了几分本事?” 刘恒目光落在他提着的那面古镜上,“看来这面神镜到了王兄手中正是得遇明主,不知鬼眼武身相应的绝学,王兄练成几招了?” 自葬龙秘境最深处那王者陵墓中,刘恒得到《八荒八景真龙劲》,而王宇乾得到了一面神秘古镜。后来一次夜话,王宇乾曾向刘恒袒露,这古镜上一代主人正是鬼眼武身某一代天骄,在古镜中遗留了一丝意念。虽然王宇乾没有深说,但想来必然和鬼眼武身传承有关,所以刘恒才会有这么一问。 王宇乾眯了眯眼,“既然是刘兄问起,真人面前不说假话。实不相瞒,绝学的确有,但过于深奥晦涩,我如今一式都还没有练成。不过学到点皮毛,总算能御使陈方鬼镜和我神术配合,虽然比其真正威力不足万一,但比起以前却是大有精进。” “那么,你呢?可曾继续朝前闯过?” 听他发问,刘恒笑道:“的确曾领教过圣地十强的风采,其中妖孽各有不凡,天骄与相应绝学也相得益彰,可以说获益匪浅。” “多谢指点。”王宇乾步步走进亭中,自然听得明白刘恒在暗中提醒他绝学上的缺陷,“既然如此,正好请教刘兄,在你看来,我如今当能排进第几?” “不曾领教过王兄如今的神威,却是不敢信口雌黄。”刘恒想了想,“若是以王兄以前的实力,当能排到二十名前后。” “果然,不出宗门不知道天高地厚。”王宇乾闻言沉默片刻,方才深有感触,“到了大比中才知道,强人无数,刘兄说我能排进二十,已经是很高看我了。说出来不怕你笑话,我没用出陈方鬼镜前,想要来到这神庭亭见刘兄一面都不可能,竟是被死死压在五十名开外去了。” “看来这陈方鬼镜真是不简单,既然有这等宝物,在我看来王兄不必执念于一时胜负。这大比排名不必看得太重,不如目光放长远些,留待十年二十年以后,王兄神功大成,再有陈方鬼镜相助,即便圣地十强也有一战之力!”刘恒说得很恳切。 “你不必多劝我,我早就想通了。” 王宇乾展颜而笑,目光越过刘恒,朝更前方遥望过去,“你我的交情,错过大比有的是时间切磋比试,倒不必急于一时。只是我很想亲自会会圣地十强,看看他们在这个境界能有多强,算是心里有个底,方能知道将来需要如何去努力。所以恳请刘兄通融一二,让我去试试如何?” “王兄能这么想自然最好。”刘恒闻言也释然笑道:“什么通融不通融,王兄要过只管过。还需记得时间紧迫,莫在谁处那里多做耽搁,在大比临近结束前取个十五六左右的排名应该不成问题。” “晓得,这便去了。”王宇乾爽朗大笑,果然一点不磨叽,和刘恒交谈几句就径直往漠钟所在的上星亭去了。 这位周天宗首席,虽说在大比群英之中实力已经算不上最顶尖的,心性却比鸣明之流老练、沉稳得多,要说将来的话,在刘恒看来王宇乾比鸣明之流潜力更大。 尤其如今得了这枚陈方鬼镜,正好弥补了他没有相应绝学的弱点,以鬼镜之威,境界越高深,王宇乾只会越强。 “在天骄之中,他可以算是大器晚成的了吧?”刘恒喃喃,自己笑了,“事事有阴有阳,有好有坏。若是出身圣地,这鬼眼天骄之位是不是他的还两说,即便成了也不会有如今的历练,心性反倒远远不如。再者说,若不是出身周天宗,他也绝不会有得遇陈方鬼镜的机缘,一饮一啄,实在奇妙。” 所以相比鸣明之流,刘恒未来更看好王宇乾这位出身下宗的天骄。 琢磨一会,眼见王宇乾远去,刘恒才收回目光,环顾四周,声音陡然转冷,“你们,究竟在看什么?” 虽然肉眼见不到,但刘恒从出了山林就一直有种被人窥视的感觉,如芒在背,很不舒服。他很清楚这不是错觉,而是亭台山道之外的山林里,那些所谓圣尊好像一直在山林中观望这边。 可惜如两个世界相隔,他不仅看不见那些圣尊所在,也无法得知他们到底在观望着什么,或许探讨、争论着什么。 不知道别人有没有察觉,但在他感觉中,这些圣尊就静静旁观,在百会亭边,在四座四神聪亭周围,在前顶亭,在卤会亭,在上星亭,在这神庭亭周遭! 刘恒一声喝问,只换来四方寂静,无人应答。 或许是因为山道阵法相隔,两边声音无法传达,或许是那些圣尊根本无意回答他的疑问。 “神不神鬼不鬼,还不如早早安息去吧。” 当然,刘恒正是明白这一点,才在明知他们有多么可怕的情况下还敢喝问出声。奈何也正因为这一点,对于他们的冷漠注视,刘恒同样丁点办法都没有,只得冷哼一声,就当感觉不到,依旧回了原来位置继续苦修去了。 “直接过了?” “是胜负分得太快,还是压根没打?” “好像是没有打,如此看来,两人应该是认识的。” …… 对于神庭亭的寂静,随后王宇乾从另一头走出亭来的事情,观战人群先是讶异,随后也都大概猜出了真相,只因无缘一场大战,不由都有些扫兴。 不过紧随其后,因为王宇乾的冲击,山顶又热闹起来。一座亭子,又一座亭子,王宇乾好似在重现刘恒曾经的辉煌战绩一样,大战连连,只看得人们热血沸腾。 “说来也怪,圣地十强究竟怎么回事?之前神庭亭那人是这样,现在周天宗王宇乾又是这样,竟是无论胜负,都由得他们通行,可不是奇哉怪哉?” “要说王宇乾锋锐无双,对敌越来越强的圣地十强还能连战连胜,打死我也不信!” 这事情的确太过古怪,要说大比的规矩早就定下,胜了的占住亭子,或继续往上冲击,败了的离开亭子,偏偏在两人和圣地十强这里,规矩却丝毫不管用了。 他们哪里知道,刘恒一路战下来,可以说和前面八人都留下一点善缘。这八人又都聪明绝顶,等知道王宇乾从刘恒那里过来的,自然明白他和刘恒应该是旧识,所以对于王宇乾都没有为难,让他重现了刘恒力战十强的耀眼战绩。 虽说战绩看起来相似,但二者之间的差别,他们人人心知肚明。 王宇乾真说起来,不过是享受了刘恒留下的遗泽罢了,谁都卖刘恒一个面子。否则以王宇乾自身的实力,怕是连漠钟那关都过不去,更不可能还与宁如龙一战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八章 名次排定 等到神山上最后一场拼杀也被监查们厉声喝止,此次西南新秀大比终于尘埃落定。 “第一名!” “百灵谷宁如龙!” “第二,百灵谷李卫!” “第三名,百灵谷祝真观!” “第四名,百灵谷金展!” “第五名,百灵谷童易真!” “第六名,百灵谷王熊!” “第七名,百灵谷赵如今!” “第八名,百灵谷漠钟!” 这一串神山前唱名,清清朗朗,如罄似钟,四方皆闻。从第一到第八全出自圣地百灵谷,有些人觉得在情理之中,也有些人暗自失望,只觉和往届大同小异。不过等唱名念到第九时,所有人都是倏然振作,包括唱名的巅峰大武师执事也是轻微一顿,才继续念出。 “第九名,周天宗下,蝶花宗刘恒!” 这声音才传开,四面八方的目光齐刷刷落到周天宗所在的方向,惊愕有之,震撼有之,神色各异,随后就哗然大乱。 “竟是出自周天宗的下宗!” “刘恒?” “早该想到了,刚才重演连战十强之辉煌的,可不就是周天宗首席王宇乾?” “难怪王宇乾到这神庭亭时能不战而过,原来如此!” “实在一匹黑马!” “一个第九,挤进大比十强之列,一个十五,又是天骄,未来更不可限量,这周天宗,此次算是声名震九府了!” “此次大比里,三百宗门唯有周天宗一鸣惊人,独拔头筹!” “竟接连出了两个麒麟子,周天宗的未来,不可限量!” 人们即羡且嫉,等到无数人汇聚过来,朝周天宗率队的吴长老贺喜时,饶是吴长老心性淡泊也是满面红光,四面谦逊,却是谁都看得出来他的欢喜。 如果说一开始吴长老因为刘恒的刺眼而心觉难受,那么现在,自家首席王宇乾也得以连战十强,打出了首席应有的威风,吴长老早已没有丁点不满了。 一面享受四面八方的奉承和贺喜,吴长老意气风发,一面心里暗暗生出感触,瞥向神庭亭方向不免百味杂陈,“此子……” 他自然感觉得出来刘恒的用意。 如果刘恒独霸荣耀,自然威名无双,成为这大比最为耀眼的下宗弟子。然而刚过易折,这独一份的荣耀也将带来种种隐患,至少他这么把王宇乾比得一无是处的话,周天宗面上称不上多么好看,转头有的是办法让他有苦说不出,更别说其他麻烦了。 可是他偏偏把近乎同等的荣誉赠给了王宇乾,对,是赠,身为霸主的吴长老目光如炬,又深知内情,当然分得清其中的差别。 如此一来,荣耀同享,周天宗不得不承他这份情,同样也不得不为他揽下种种麻烦,好好保护他的周全。 这已经不是聪明足以形容的了。 换做寻常青年,正值年轻气盛的年纪,最看重名利,渴望名震天下,哪里会懂得如此圆滑的道理。偏偏他懂得谦让与分享,然后即得了名又得了周全,老成持重,明白事理,就让吴长老除了他展现的非凡潜力之余,对他心性也高看一眼。 “怎么会偏偏是个下宗弟子?” 在刘恒还没有如此受人瞩目之前,宗门早有招揽之意,还派出王宇乾亲自去说项,结果换来一个“隐患极大”的说法,所以招揽的事就此不了了之。想到这里,吴长老若有所悟,“若不是如此,他应该也不会这么早锋芒毕露。否则以其潜力,韬光养晦几年,未来更是不可限量。” 想通了其中缘故,吴长老理解了刘恒欲在最好的年华会遍各方豪杰的心意。再朝神庭亭眺望时,吴长老神情平缓许多,眸中难免多了几分惋惜和怜悯的神色。 如今再是风光无限,不过是一个难活长久的可怜儿,所以不必警惕,也不必和他多做计较了。 因刘恒的唱名,场面乱了好一会,饶是圣地大人物们也为此多多询问,所以宣名的巅峰大武师执事停下静候,等人群略微安静了些,才继续往下唱名。 “第十,百灵谷鸣明!” 十强最后一位,左络却亭听闻引起一场惊世混战,鸣明、楚争、孙公烈为此激战,最终还是鸣明技高一筹。听到这里,刘恒倒也觉得在情理之中,并不觉得多么意外。 前十的归属尘埃落定,人群又是一阵骚动,只觉这次大比一波三折,结果实在出乎太多人意料。 历届大比,前十往往被圣地包揽,有几届甚至前二十都全是出自圣地门下,直到盛世到来,各门各宗都涌现出很多绝世天才,才让人们对这次大比重新生出很大期待。 很多人都觉得,这次各大下宗的弟子中必将出一个大比前十,所以当楚争崛起,直接冲进前五的时候,欢呼声近乎要掀翻天地,四野皆震。 然而到头来谁也没料到,楚争上去的快,下来却是更快,而且是被一个下宗的下宗的弟子给一步步硬赶下来的。结果大比前十,的确出了个并非出身圣地的弟子,可惜不是众人格外看好的楚争,却是这么个曾经籍籍无名的二流宗门弟子,刘恒。 这结果事先谁也想不到。 如今,刘恒屈居第九,名次不算多么耀眼,偏偏成为唯一一个得到大比前十的下宗弟子。他夺取了原本该属于楚争的荣耀,而且如此强势,赢得堂堂正正,让人挑不出半点毛病。 只因这独一份,刘恒受到的关注,一点不比大比第一的宁如龙来得少。 “第十一,金纹掌宗楚争!” 等到这个唱名响起,往届足以大夸特夸的名次,偏偏四方寂静,金纹掌宗门人们也是脸色铁黑与阴沉。交好的宗门前来道贺也是小声小气,他们才勉强挤出几分笑脸来应付,却没有多少发自内心的喜色。 只因为刘恒! 一个第九,一个十一,看似只差了两名,但一个是大比前十,一个名落其外,就仿佛有到天堑悬横在二者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差距。 本该属于楚争的风头,如今全被刘恒抢去了,落得一个下宗第二的名头,又被挤出最受重视的大比前十中,谁高兴得起来? “仗着有几分本事,简直猖狂得没边了!” “他硬把大师兄挤出大比前十,这是什么歹毒心思?” “绝对是故意的!” “长老,这事绝不能就这么算了,要跟周天宗评评理,没这么欺负人的!” “对,他们周天宗还有没有把我金纹掌宗放在眼里?” 一股不忿的声潮越来越大,让金纹掌宗带队前来的楚姓长老脸色也越来越阴沉,终是一声厉喝,“够了!都给我闭嘴!” 霸主一怒,四方皆寂,人人战栗噤声,不敢在喧哗。 楚姓长老眯着眼,寒声道:“这事,我自然会为楚争讨个公道!” 一个区区二流宗门弟子,居然敢做的如此过分,如果他就这么忍下闷气,才会叫人看不起。如果是周天宗本宗弟子还会有些难办,但不过是个出自周天宗下宗的弟子,想来等他施压过去,周天宗怕也不会怎么保全他,到时候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十二,百灵谷孙公烈!” “十三,百灵谷孟茵!” “十四,周天宗王宇乾!” 等念到王宇乾,十四的排名也让周天宗门人们欣喜溢于言表,四方又是庆贺声不绝。王宇乾是周天宗本宗首席,根正苗红,更是天骄,还重演过刘恒连战圣地十强的佳绩,潜力看上去愈发大得惊人,所以人们自然也不会吝啬褒誉之词。 刘恒听到,也是颌首一笑,这说明自己的劝解王宇乾的确听进去了,而且恰进其用。 “十五……” 一声声唱名不绝,人群中的阵阵欢呼也应声而起,为此欢庆或是贺喜,至于失望和遗憾,只留在各人心中,再也不曾表露。 足足四千各宗精锐,一个个传唱下来,理定排名也花费了很长时间,直到夜半三更才将将结束。 唱名的时间,也算是圣地给予众多小辈们的一个奖励,让他们安心在亭中修行。比方刘恒,直接把龙血精华、玉璧、锁龙璧全给拿出来,抓紧时间精粹内力与神魂,半天下来,比平常半年苦修的效果还要好。 他如此雄浑的内力,居然也精粹了十之二三,神魂比之前更加凝练,摇摇欲坠的日游境界因此稳固下来。 “各位,我这就要走了。”刘恒终于放松下来,朝周围看似空寂的山林抱拳轻笑,起身就往山下去,“此去,当是再无相会的时候了。” 和别人依依不舍不同,哪怕修行如此奇效,刘恒对这地方也没有丝毫留恋。只因为他对这神山比别人知道得多,种种诡异,越想越让他心头发寒,深知这些诡异绝不是他如今这个境界能够涉足的,自然避而远之,打定主意再也不会来了。 “大比至此,已经再无遗憾。” 刘恒喃喃,心满意足往山下行,“希望蛮厨子没有骗我,我得到了这大比第九,等大比的奖励到来,应该就能把身上诅咒去除了吧?” “听闻这舍命诅咒唯有异火可以去除,想必大比奖励也该跟火有关,就是不知这奖励会是什么?” 在他琢磨着奖励的时候,相反的方向也有人在一路下山,一面琢磨着事情。 “万幸,总算保住一个前十的排名,那……的气运还是占住了一丝。”鸣明庆幸不已,随即想起什么事来,怒色又浮现脸上,“姓刘的,你差点坏我大事,这笔账我记住了!” “持强凌弱的事情,居然敢弄到我头上来了!”他越想越愤恨,对着周围邪异之物狠狠泄愤,略微平复才勾起冷笑,“不过我观你不是长寿的命,再强又能如何?可得给我活长点,等我武功大进以后再死,被你夺去的气运,我会连本带利一起抢回来的!” “如此古怪的气运我也前所未见,如今就当养猪了,越是肥壮,收割时收获也越大,或许就能增添我晋升……的成算!”这么想着,他彻底平静下来,“一时成败算得了什么,那些目光短浅之人,岂能明白我所谋的深远。算了,暂时不和他多做计较,留待将来,等他气运到达顶峰之时,才是我下手良机!” 与此同时,神山对面神秘古朴的高台上,也响起很多外人不知的议论。 圣地其余长老,因为各自得意门生都有下场,相互间或是自谦或是赞誉,对各自门生的大比成绩有喜有怒,面上却还都是一团和气。 但是在高台最中心处,层层阵法、禁制隔断之中,掌教和两位长老师弟却在谈论别的事。 “看出什么来了吗?” “……真不好说。” 掌门轻问,换来王庞和石镇两人含糊其辞的回应,“掌门师兄,何必多想,没有任何异象或许也是好事。” 掌门沉默了片刻,颌首道:“的确,如今看不出来,但想必总有些效果,将来渐渐显现出来也好,不至于一开始就被人猜出什么来。” “尽人事,听天命,如此而已。” 石镇幽幽道,与掌门、王庞相视而笑,尽在不言中。 “如今事情已了,我和石师弟算是彻底清闲了。”掌门语气轻松下来,“接下来就是王师弟你的事情了,其他赏赐你自己拿主意,分派下去就是,唯有前三十的赏赐,你多盯盯,要是有什么发现再来与我们说。” “是。”王庞凛然应诺,“不必师兄吩咐,我也会亲自盯住的。” “旁的无需多看,至少前三十都是必须保住的苗子,他们身上的隐患,都得借此拔除,务必保住他们的周全。”掌门又叮咛一句,语气格外认真。 王庞也是肃然,“这等大事,我自然晓得厉害,师兄放心交给我就是。” “最好人人留一份善缘,毕竟那事将来会应在谁身上,谁都说不好,王师兄切莫做厚此薄彼的事情。”石镇琢磨着,又道。 王庞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早说过,同辈师兄弟里面属你心眼最多,偏偏谁都被你那老实样子骗了。行了行了,我牢记在心行了吧,保管让他们人人念着咱们圣地的好处,你就别瞎操心了!” …… “你这人!走这么快做什么?也不知道等等别人!” 刘恒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气喘呼呼的高喊声,他循声回首,就见到一面努力抗争邪异之物的侵扰一面急急赶来的孟茵,与之相伴的,自然是闲庭信步般而来的童易真。 刘恒止步稍待,等她们追赶到来,这才相视而笑,同行下山。(未完待续。) 第四百九十九章 赏赐 深夜归去驻地,整片宫殿灯火通明,彻夜不眠,近乎沸腾。 处处在欢庆,在庆功,宴席大开,欢声笑语如浪潮般一阵高过一阵。在大比中夺得佳绩的宗门弟子如同英雄一般,受到同辈和长辈们连连褒奖,为他们欢呼,向他们敬酒。 这是属于他们的日子,再没有人能压过他们的光芒,每一个夺取佳绩的宗门弟子都是如此受人瞩目,光华耀世,意气风发。 圣地也是如此,送来奖赏的下人络绎不绝穿梭在宫殿中,忙碌而充满喜庆。 各色珍稀的宝物,增进修为的丹药,出自名匠的宝兵宝甲乃至真兵真甲,从圣地宝库如水一般泼洒出来,也在显现着圣地非同凡响的底蕴。 但凡参与者,皆有赏赐送到。千名成为分水岭,千名以外,有丹药有宝兵宝甲,也有珍美的宝物。到了千名以内,赏赐更胜,真兵真甲赐下一套,宝物的品质霍然拔升,有增寿或增加修为的灵丹妙药,更有玉璧赐下。 到了排名第九的刘恒这里,更是一套中品真甲,一柄中品真刀,都是出自名家之手,内里灵性饱满如赤子,叫人没办法不喜欢。 “东篱恶鳄甲,百里赤黄刀!” 东篱有恶鳄,吞江噬河,盘踞如山,浑身鳞甲似是铁壁,是制作真甲极好的材质。尤其这套甲,取自妖境恶鳄额头胸口最坚固的几片鳞片,又有名匠出手,质地自然比寻常真甲更胜一筹。 至于真刀,似乎和东篱恶鳄甲出自同一位名匠,足有手臂长短,通体赤黄相间,如天生符文,玄妙而自然,正是真兵中上乘材质赤黄精铜打造,拿在手中格外趁手。 尤其二者内蕴灵性,如幼子初生,却又饱满灵动,并没有受过任何别的影响,一经到手就对刘恒生出了孺慕之心,很是亲近。 正因如此,所以哪怕刘恒如今最不缺的就是真刀,依旧对东篱恶鳄甲和百里赤黄刀十分喜爱。 在大比之前,刘恒最缺的就是真刀,奈何大比中遇到了送刀童子般的鸣明,前面赠了一柄雪雷刀,后面连赠三柄,到后来一路追战,就此又得到足足六柄,加上灵空白斩和这口百里赤黄,竟有了十二柄真刀。 而且这些真刀大半出自圣地第一奇遇者鸣明之手,每一柄都不是凡品,所以等十二柄真刀并排罗列刘恒面前,各色光华竞相夺目,他也有些发怔。 片刻后,刘恒收起其余十口真刀,独独把灵空白斩和百里赤黄随身佩戴在腰间,“将来就常用百里赤黄吧,至于你……” 刘恒抚过灵空白斩的刀柄,认真道:“我早就同你说过,你身负绝学,就有为前辈接续传承的重任,我却不能耽误了你。还是如原来应承你的那样,先暂且陪在我身边,然后为你找一个最合适的传承者,这才是你重展锋芒的时候。” 灵空白斩沉默,随后传来一股温和的意念,显然是答应了。 除却东篱恶鳄甲和百里赤黄刀外,还有两枚各自增加一年寿命的珍贵灵丹,两枚瞬息恢复肉身和内力的中品灵丹,六株增进修为的灵药。除却四枚灵丹刘恒收下,那六株增进修为的灵药刘恒自然用不上,只能当做小虫的美味了。 当然,还有二百枚玉璧,于刘恒而言就更算不得什么了。 身为同辈中的下宗第一人,又是下宗中唯一一名夺得大比前十之人,还曾与圣地十强都交过手,如今刘恒之名在这圣地近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从籍籍无名到名震九府,只需要一场大比,刘恒成为大比最为瞩目的人物,也成为各家训诫后辈的榜样了。 盛名之下,他接到的请柬也是最多的。圣地十强除却鸣明,还有各大世家与宗门,都有送来请柬,可惜刘恒并不喜欢出风头,全部婉言推拒掉了。 听刘牧和王宇乾提起,送来的请柬里大半有招揽之意,尤其各大世家近乎都隐晦提出了招亲的意思,叫刘恒只觉哭笑不得。 不过因为这事,刘恒才想起不知何时已经悄然离去的朱青舒,片刻沉默,终是化作一声摇头叹笑。 “佳人有意,奈何有缘无份。” 这事曾经让他觉得头疼,等到大比名次出来果然迎刃而解,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释然之余,心中偏偏生出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 “算了,似我这样注定短命的人,还是这样好些。”他笑了笑,就此放下,轻轻抚摸过小虫的头顶,“有你陪我几年也就够了。” 这次说起来,获益最大的当属小虫了,进神山前个头不过拇指大小,等到大比结束,却是快有巴掌大小了。眼见它浑身如白玉无暇,正在忙着埋头祸害刚送来的灵药,吃得不亦乐乎,那个吃相直看得刘恒心中喜乐,嘴上却还是呵斥,“一天到晚就知道吃,这么吃下去,个头再有增长,袖囊都快藏不下你了!还吃!” 嘴上说是这么说,刘恒还是把六株珍稀灵药都放在了它的身边,心里也在琢磨着找个机会,再去换点灵药来让它换换口味。 毕竟这次大比,小虫可谓立了大功,说是对刘恒有救命之恩也不为过,当得起这点奖励。 一夜喧哗与热闹,都与刘恒无关,他依旧静静闭关,不断精粹着内力,直到清晨喧嚣淡去,他才推开了门。 “昨夜金纹掌宗楚长老来过?” 在门外水榭边,刘恒从王宇乾口中得知这个消息,虽说早有预计,闻言也难免微微吃惊,“怎么不见吴长老唤我过去?” 王宇乾挑着炭火,让精纯炉火烧得更旺,又为刘恒斟满一杯龙油酒,这才笑道:“大比之事大比了,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再者说刘兄在大比胜的坦坦荡荡,我周天宗也不是吃素的,岂能任由他来胡搅蛮缠?” 刘恒目光微闪,抱拳道:“哪怕规矩如此,待会还是要当面谢过吴长老的维护才是,为我免了好大一桩麻烦。” “哎,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刘兄同样算是我周天宗门下出身,岂有不维护刘兄的道理?”王宇乾大笑,“咱们周天宗在诸多一流宗门里虽说不算顶尖,但不过是这样的小小摩擦,却也不会畏惧谁人,否则才会叫人看不起呢。” 至于暗中的原委,自然不必多说,各自心知肚明就好。 “说来,吴长老昨夜也曾问起,刘兄的隐患真就无法可解吗?”王宇乾神色认真,“若是有解决的方法,刘兄可以直说,咱们群策群力,想必总能为刘兄化解。” 刘恒饮尽杯中酒,起身道:“多谢吴长老挂怀,只是这事情算我自找的,的确无法可解,能在大比尽兴一战,我已经了无遗憾。” 王宇乾还想多说什么,刘恒已是笑道:“王兄,眼见时辰不早了,距离又远,咱们还是早些出发吧,等回来再喝不迟。” 他说着话,当先朝前走去,似是不知道背后王宇乾眼神闪烁,有狐疑也有释然,然后收起龙油酒追了上来,“实在不行,刘兄不如留在圣地,这里能人无数,应该能找到方法。” “如果我没记错,早就和王兄说过,这是功法的原因,任是到哪里都没办法。”刘恒似笑非笑的道:“王兄若是不信,大可以找奇人异士或前辈大能前来查看,自然就能知道我所言非虚了。” “刘兄说的这叫什么话?” 王宇乾故作不悦,“我纯粹是一片好心,实在不愿见到刘兄这样的人物英年早逝,想来就让人叹息,总是不忍。” “有王兄这份心意就足够了。”刘恒朗声大笑,“说来我与王兄仿佛截然相反,我如今看似声名大噪,却是命不久矣,反观王兄暂且困顿,未来却是不可限量,这才叫人艳羡!” “若是可能,还是请刘兄多想办法,我真心希望将来咱们能并肩屹立于武道之巅。”王宇乾说着这话,神色十分真挚。 “这个不必王兄多说,事关自己小命,我自然也不愿早死。”刘恒轻笑道:“虽说希望渺茫,但有生之年,我定然会竭尽全力寻找解决的方法。” “似刘兄这般看淡自己生死的风采,我真心敬佩,左右帮不上忙,只能在这恭祝刘兄能够早早解脱出来。”王宇乾说道,神情有些复杂,“却是不知,刘兄当年怎么就会选了这样一门邪功?” 刘恒笑了笑,“我自然有不得不如此的苦衷,如今也无怨无悔,王兄还是不要多问了。” 王宇乾闻言叹息一声,果然不再多说,转开话题,开始相互请教武道。 虽说怀疑刘恒所谓隐患的真假,但这次大比王宇乾和周天宗可以说都承了刘恒一份大情,刘恒又坦言到这种地步,他自然也不好继续盘根究底的试探了。 尤其王宇乾,全亏了刘恒,他才能在这次大比中得到和圣地十强交手的机会,这种机遇对他而言弥足珍贵,收获极大。 以他的现状来说,最需要和这些妖孽、天骄亲身比试,以验证自身武学的同时,也能体会到天骄和相应绝学配合的样子,借鉴与启发,才能让他有所精进,也看清楚自身未来的路。 可是如果没有刘恒相助一把,以他自身的实力顶多止步于十名开外,不可能有这种机会,更不会有如今仅次于刘恒的赫赫威名,所以这份情绝不算小。 两人一面探讨一面前行,却是没能见到吴长老,只是早就吩咐杂役弟子们为他们准备好了出行的车辇。 等他们坐上华贵大车,其余周天宗弟子纷纷出来送行,人人并称刘恒和王宇乾为师兄,正是因为刘恒在这次大比展现了毋庸置疑的实力,才换来众人的恭敬。 不仅如此,沿途所遇无论哪个宗门的弟子,甚至包括圣地弟子,都是侧身让道,在旁恭敬行礼。 只有相应的实力,才能拥有相应的礼遇,这道理在百武处处通行,哪怕圣地也是如此。尤其他们不论出身,单凭实力让人折服,这就更受人们敬重了。 随着大车前行,所见宫殿亭台越来越古朴庄重,往来的人群也是渐渐稀少,这正是前往百灵谷一处禁地的路。 昨夜大比结束时曾传下话来,大比前三十的他们除却正常奖励,还另有赏赐,所以让他们隔日清晨到神火谷一聚,于是才有了他们此刻的出行。 “神火谷,这赏赐果然和火有关。”听到这个地名,刘恒当时就心下一安,知道蛮厨子总算没有骗他,困扰自己许久的咒家舍命诅咒应该能够去除了。 “见过刘兄。” 本以为他们来的算早的,谁知到了才发现,大比前三十已经来了大半,见他们到来纷纷抱拳行礼,“也见过王兄。” “各位来得好早,倒显得我们晚到了。”王宇乾笑着回礼。 “一个是大比前九,一个大比十四,果然分量十足。”人群中有人怪声怪气地道:“自然要晚到些,方才能显出这分量不是?” 此言一出,人群气氛骤然转冷,王宇乾和刘恒齐齐寒下脸来,厉目逼视过去。 “我道是谁,原来是第十的鸣兄。” 王宇乾淡淡道,“距离约定的时间还有半个时辰,我们怎么说也不算晚到了吧?不知鸣兄怎么就看不顺眼了?” “你没资格和我说话。”鸣明撇嘴,“谁不知道你这十四是怎么来的,还不是别人施舍给你的,你居然不以为耻,反而得意洋洋,实在叫人看着可笑。” 俗话说打人不打脸,可鸣明这话和直接抽王宇乾的脸有什么区别? 王宇乾当下就怒火狂升,哪里忍得了这般羞辱,双目金碧光泽闪动,浑身气息狂暴起来,竟是直接准备动手。 但是刘恒按住他,没有让他妄动。只因为刘恒深知纯论实力,王宇乾还真不是鸣明的对手,哪能让他冲动,自己把事情揽了过来,冷冷望向鸣明,“以鸣兄排名第十的实力,莫非只敢持强凌弱吗?正好鸣兄第十,我忝居第九,咱们大比上没打尽兴,现在接着再战他三百回合,鸣兄觉得可好?” 问得含蓄,但在场众人谁又听不明白,刘恒是在向鸣明邀战,就问你敢不敢应战! “你!” 鸣明一听就气血上涌,怒发冲冠。刘恒不提持强凌弱这词还好说,一提起来就让鸣明气得快要吐血,要说持强凌弱,最过分的就是你,你还好意思说别人? “刘恒!你不要得志就猖狂,逼急了我!” 刘恒大步向前,气势如战神逼近,众人纷纷避退,“逼急了你,你又能怎样?”(未完待续。) 第五百章 奇火! 大比之后,刘恒强势尽显,如此逼迫过来,饶是鸣明都有些心惊肉跳的感觉。 气氛因刘恒的逼近而骤然紧绷,眼见大战一触即发,忽然不远处传来一个平和的声音,“都到了吧?” 是宁如龙到了。 不仅他到了,除却鸣明和刘恒之外的大比十强,李卫等人都和他同车到来。随着他们的到来,冲散了此地剑拔弩张的气氛,宁如龙像是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环视人群,随后点头笑道:“刘兄也来了,既然都到了,那就随我一起进谷吧。” 刘恒冷冷逼视一眼暗中松了口气的鸣明,不得不和宁如龙抱拳回礼。 毕竟是圣地首席,哪怕鸣明再怎么不招人喜欢,有意无意之间,宁如龙还是维护着鸣明。 这是把冲突化解于无形了。 至于别人,听到宁如龙特意提起刘恒,言语间明显对刘恒远比对众人敬重,都是目光微闪,才朝这位圣地第一兼大比第一的圣地首席抱拳做礼。 由宁如龙率领,其余圣地青年强者跟在他身后陆续下车,直接朝刘恒所在的方向走来,大多含笑抱拳,朝刘恒先行行礼。 从这些细微之处的差别,让其余众人更是心惊,对他们和刘恒大比时的胜负多了几分猜测。 事实上大比结束以后,刘恒和圣地十强之间的胜负,早已成为众人最为好奇的事情。 孰胜孰负? 孰强孰弱? 以前大比里,胜者为王,强者在前弱者在后,都是一目了然,绝不会出现什么无法揣摩的结果。偏偏这次大比出了个刘恒,全然不按套路来,他和圣地十强都曾交过手,但结果如何却成了久久悬在众人心头的一桩悬案。 从刘恒的排名来看,的确是大比第九,但从刘恒力压鸣明、楚争的强势来看,人人又都觉得这排名不太靠谱。 反过来用鸣明的实力来推断,刘恒没来之前,鸣明稳稳占据大比第五的排名,刘恒却把他直接赶到第十去,可见实力肯定高于鸣明,这么说刘恒真实实力至少也是大比第五以上的层次,这样算才显得合情合理。 那么,到底能大比前五里的第几,刘恒和宁如龙、李卫、祝真观、金展这四位的战绩究竟如何,人们各有猜测。 怪就怪在对于各自和刘恒交手的胜负,没有一个当事人站出来透露,刘恒自己也是紧闭其口,从不曾向任何人宣扬过自身的战绩,才引发了种种猜测。 如今见到双方会面的场景,圣地诸强对刘恒的重视中,众人总算看出了一些端倪,可是见状更是心惊。 因为从下到上,乃至宁如龙都对刘恒很是敬重,下车了就直奔刘恒而来,与他并肩而行,谈笑风生,这说明什么? 人们越想越是心跳加速,猜到一个曾经想都没想过的可能,会不会,宁如龙都只是和刘恒战成了平手? “刘兄,我回去仔细琢磨了一夜,终于猜到一件事,还请刘兄能给我个答案。” 宁如龙和刘恒并肩前行,朝山谷深处走去,一面传音道:“刘兄那《八景八荒真龙劲》之所以胜过我《龙华拳》一筹,只因为这本就不该是武夫境能施展的武学,对吗?” 刘恒讶然,才发觉宁如龙对于胜负其实比他以为的还要看重,闻言却也不掩饰,坦然道:“的确,我也是因为内力足够才能勉强催动,只能施展这一式就内力告罄,若非比试,我绝不会轻易施展,否则如果一招没能击败敌人,反而我因此空无内力就危险了。” “这样才说得通,多谢刘兄坦言相告,去了我心头一桩苦恼。”宁如龙心念通达,哈哈大笑,随后又认真道谢,“多谢刘兄刚才卖我一个面子。” “区区小事,何必挂怀,我也没准备和他多计较,不过吓唬吓唬他罢了,宁兄前来解围却是正好。”刘恒一笑了之。 他们说的是刚刚的事,刘恒没有再为难鸣明,自然是卖了宁如龙一个面子。 “鸣明就是气运太盛了,言行举止难免有些托大,不知天高地厚,在宗门他同样不讨人喜欢。这次遇见刘兄,说不定对他而言反倒是件好事。”宁如龙叹了口气,有些无奈。 刘恒摇摇头,“盼他能记住教训才好。” 宁如龙闻言也是摇头,“盖因为奇遇连连,好运爆棚,他心气太高,从不把人真放在眼里,要他记得教训怕是难了。” 两人对于鸣明的看法不谋而合,自是相视而笑。 谈完这事,两人不再传音,和众人谈笑起来。以刘恒和宁如龙为首,除却鸣明之外排名靠前的强者紧随其后,随后才是排名略微靠后的各宗弟子,层次就在这前后顺序中隐隐体现出来,无人有异议。 因为和刘恒同行的缘故,宁如龙也得幸走得极其靠前,受到圣地各大强者的善待,相互探讨武学,谈论各自切磋时出现的错漏和弱点,一时很是热烈。 他们实力相差仿佛,在圣地的倒还好,常常能找到妥当的对手,宁如龙错非遇见大比,却是很难找到这样的同辈。所以宁如龙常常不耻下问,诚恳询问众人自身的毛病,十分珍惜这样的机会,早已忘却了之前与鸣明的小小摩擦。 至于鸣明,却是和陆蒙走在后面,一脸阴沉,一言不发。 “王宇乾此人,将来成就必然非凡。”宁如龙见状也是感慨,对宁如龙多有夸赞,“这份心性,的确能让人对他高看一眼,难怪刘兄待他如此之好。” “不过是留一份善缘罢了。”刘恒笑笑,没有多说。 闲聊几句,三十人纷纷走入山谷,忽然就觉得周围气温节节攀升,从一开始不以为意,到后来是人人都觉得很不舒服。 刘恒眉宇微挑,有种微妙神情一闪而逝,因为才走进山谷,脑海中的神秘头骨又一次震动起来。 此地,竟然有奇物! “这神火谷,谷中除却地火外,还有一种奇火,所以气温异于别地。”到了这里,宁如龙再无遮掩,坦然讲解道:“其实很多人都知道,奇物榜上排名二百六十八的奇火正在此处。” “排名二百六十八,真骨雷火?”刘恒倏然动容。 “的确。” 宁如龙笑吟吟道,神色颇有几分得意。 真骨雷火,在奇物榜排名二百六十八,在奇物榜其下的奇火榜排名十二,无论哪个榜单排名都算十分靠前。其火名字霸道,其实性情最为温和,对于凡人都有益无害,能够淬炼人身,驱除一切邪异杂质,精进根骨潜力,获得大造化。 “难怪了。” 刘恒喃喃自语,才明白圣地之所以每一代都远比其他同辈优秀,实力非凡,应该和这真骨雷火大有关系。 圣地之所以妖孽辈出,甚至不下于天骄,或许正是因为得到过真骨雷火的淬炼,因此潜力大增的缘故,可见有多么不凡。 “当然,这真骨雷火的淬炼也不是人人都能享用的,就算我等也得立了大功才能得到赏赐,这次还要多亏大比了。”宁如龙感慨一句,又道:“像是真骨雷火这种好东西,甚至更好的东西,我圣地还有不少,这就是我圣地的底蕴所在。只要自己争气就能越来越强,所以圣地才能屹立万古不倒,寻常宗门远远无法媲及,刘兄真可以考虑一下。” 考虑什么? 这问题不言而喻,当然是想让刘恒改换门庭,拜入圣地。 “唯有在这,刘兄才能找到合适的对手,才能得到最好的培养,未来潜力更是无可限量。”宁如龙说的很直接,也很客观,没有对哪边褒贬,因为这就是事实。 刘恒笑道:“在周天宗时就曾对我有过此意,奈何一来师恩如山,没有宗门就没有如今的刘某,二来蝶花宗虽小,气氛却很让我喜欢,所以怕是难以离开,只能谢过宁兄和圣地的好意了。” 对于圣地和宁如龙,反倒不必像回答王宇乾和周天宗那样全盘托出。因为圣地虽然更强盛,毕竟山高皇帝远,反而不如周天宗的威胁来得大。 “刘兄乃是人中龙凤,落入周天宗都难免屈才,唯有进入我圣地才能让你光华尽显,惊艳天下,岂能因为这些小事遗憾终生?”宁如龙很是郑重地劝道。 刘恒却是笑着摆手,“不必多劝了,正所谓人各有志,宁兄何必为难我?” 宁如龙定定凝视向他,“希望你将来不要后悔才好。” “将来太久,将来的事现在谁又说得准?”刘恒反问一句,话锋一转,已经把这事情略过不提了。 神火谷内石屋林立,叮当作响,可以见到赤臂大汉往来匆忙,或是奋力挥动大锤,干得热火朝天,一派繁忙景象。 “此地天生地火旺盛,经年不衰,除却将养真骨雷火外还有剩余,所以拿来开了匠工作坊,打造各色兵刃器皿甲具。”身为主人,宁如龙自然要为刘恒讲解见闻,“这次赏赐下来的兵刃甲具,倒有大半出产在这里,胜在自家出产,所以质地很受大家信赖,常常供不应求。” “真兵、真甲,也是在这里打造出来的?”刘恒诧异,对于这种场面也觉得新奇,因为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宁如龙道:“的确出自这里,但寻常所见,还是宝兵宝甲多些。如果要打造真兵真甲,可谓兴师动众,还要劳请名匠出马,耗费一年半载都算短的,成品稀少,近乎造三废二,十分不易。” “原来如此。”刘恒点头,略微琢磨就觉得合情合理。 毕竟真兵真甲都有神异,并非宝兵宝甲可比,要是也能流水一般打造出来,反而让人觉得奇怪了。 “咱们这个局面放在百武算是不错的,但听闻灵原那边水准更高超,有些地方铸造真品或是道品器物,用时更短,成品也能达到近乎造二成一的程度。”宁如龙唏嘘道:“若有机会,我都想去灵原游历一二。” 灵原,的确是这天下最叫人向往的地方。 刘恒很是认同的点头附和,随后又想起一处奇怪的地方,“将养真骨雷火?” “是啊,奇火世间独有,但耗费也大得惊人,听闻宗门祖师曾为此设下大阵,让方圆万里的地火汇聚于此,才能保证这缕真骨雷火的经久不息。盖因为如此,所以使用真骨雷火时宗门才定了规矩,只准立下大功的人得以使用一日,实在是不得不如此。”宁如龙叹道:“比方这次,咱们使用以后,真骨雷火元气大伤,怕是近十年都不能再用了。” “如果耗费过大,难道奇火也会熄灭?”刘恒顿时惊奇,“不是说奇物长存,坚固无双吗?” “同在奇物榜,天骄亦有更替之时,更何况其他?”宁如龙笑道:“说来这奇火倒是很像天骄,这边熄灭,总会在其他地方重生。我圣地如此做,不过是让真骨雷火长存在宗门中而已,省得它熄灭后,不知会重生在什么地方,那就错失珍宝了。” 刘恒恍然,“圣地祖师果然深谋远虑。” 一路闲谈一路前行,没多久他们已经深入到神火谷腹地,这里神秘高台、石柱、地沟处处可见,好似设立了非凡大阵。才进到这里,周围气温居然不增反降,不再像外面那么酷烈,反而显得温和起来,十分怡人。 隐隐的,可以闻见一丝丝古怪或芬芳的药草味道,应该是不远处还留有药田。 可惜众人无缘得见,因为到了这里宁如龙就严厉叮咛,让众人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绝不能行差踏错,否则误撞上什么杀阵丢了性命,后悔都来不及。 刘恒这才感觉到,这里处处暗藏杀机,足以看出圣地对这真骨雷火的保护有多么森严,如果不是大比奖励,他们根本进不来。 一路提心吊胆地走过,直到山谷最深处,视线才略显开阔。只见前方出现一方火池,里面有雷光闪动,青色火光如游龙,在其中交织碰撞,即显得神异,又让人看得惊奇骇然。 火池边,只有一位老者盘膝而坐,大袖垂落,如神似圣,气度慑人。 “见过论功大长老!” 由宁如龙为首,率领众人齐声高呼,抱拳屈身对老者行重礼,竟透出一股发乎本心的敬畏。(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一章 谁偷了我的东西? 刘恒偷眼打量,就见这老者体魄略壮,那气势不负庞字之名,庞大如山,有种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压迫感。但如果细细看去,才能发觉这老者其实身材不算多么魁梧,须发黑白相间,感觉好似已近花甲,偏又给人一种还在壮年的感觉,叫人无法分辨他究竟多大年纪。 这位身居高位的老者显然没摆架子,极力收敛着自身霸主气息,很是平易近人。奈何身为霸主,再怎么收敛也无法掩饰那慑人气度,就算没有霸主气息遮掩,也无人敢朝他直视。 刘恒也只偷偷看了眼就匆匆垂目,不是心悸胆怯,纯粹是论功大长老气魄太逼人,多看一瞬都目涨头晕,再多看一瞬息,恐怕双目都会爆裂开来。 尤其刘恒这样悟读灵心灵体,一目不忘,观察入微远胜旁人,瞬息接受的内容实在太细密繁杂,更觉得难受。 “虽说同为霸主,但这位圣地论功大长老恐怕比蛮厨子或周游老先生都要强大得多。” 随着刘恒境界渐高,反而更能体会霸主的恐怖,这就好比蝼蚁不知山高,唯有一山方知一山高,是同样的道理。身为蝼蚁,看哪座山都是高山仰止,却不知道哪座山更高,只有山与山之间,才能知道对方高到何等让其敬畏的地步。 当年的刘恒,面对蛮厨子或周游老先生等霸主就好似蝼蚁比之高山,如今勉强能算是从蝼蚁变成了小山头,已经能隐约感受到霸主的“山高”了。 唯有接近,才更生敬畏。 相比蛮厨子或周游老先生,这位圣地论功大长老身上气息似乎更为复杂玄奥,才会在他刻意收敛气息的情况下,还让刘恒看一眼都如此难受。 单论气息,的确是这位圣地论功大长老更强些。只不过如今的刘恒相比霸主依旧太弱小,连霸主实力怎么划分都还不甚清楚,自然更不可能知道他们的差距有多大了。 “好好好,都是天之骄子,我百灵英杰,这精气神,看着就叫人喜欢!”论功大长老和颜悦色,笑容爽朗,“如龙应该和你们说过了吧,那咱们就别废话了,由本座为你们护法,抓紧时间赶紧按排名入池。” “是!” 众人齐声应诺,等宁如龙将入池的规矩为众人讲述清楚,他就当先跃入这方火池,浑身没入下去,很快只剩下一个轮廓。 身入惊雷烈火之中,饶是众人早就水火不侵,见到这场面依旧会生出本能的惊悸感来。但在众人灼灼注视下,宁如龙周身发出嗤嗤的轻响,有缕缕青烟冒出,却连衣布都不曾损毁分毫,叫人啧啧称奇。 见到宁如龙以身试法,安让无恙没入池中,众人也不再矫情,按大比排名鱼贯而入,李卫、祝真观、金展、童易真…… 原本众人谦让,准备让刘恒跟随宁如龙先进火池,但被刘恒坚决推拒,只说谨守规矩才让众人放弃了这个念头。 见到这一幕,王庞眸光微闪,似是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事,对刘恒多了几分关注,却是似笑非笑,没有多说。 “怎么……” 等轮到刘恒时,他大步龙行迈入火池,就是一惊。因为这神秘古池中又是电光又是烈火,看起来格外的暴烈,但真正没入其中,却只觉如在琼浆之中,浑身温热舒泰。隐隐有微麻的感觉直入身心,反而更有种仿佛浑身通透了的感觉,更觉难言的舒爽。 “好像是那些细微的雷电,直接钻入我的体内,不拘内力、魂力、意志之光,竟都无法阻挡分毫。”刘恒惊奇暗道,“不过好在并不伤人,反倒雷电所过之处,骨肉皮膜、内力、魂力和意志之光,都像是有杂质被雷力泯灭了一样。” “还有……那舍命诅咒!” 这舍命诅咒因为寄存在体内太久,竟像是生出了灵性,越来越妖异,如同跗骨之蛆,越来越难缠,所以刘恒才会为此头疼不已。而这时候,雷光火力一并倾没下来,仿佛猛兽入境,惊得诅咒如同惊弓之鸟,刘恒甚至都能感觉它们惊惶的骚动。 惊起一滩鸥鹭。 “这正是我想要的结果。”刘恒很是满意,总算见到了彻底解决舍命诅咒的希望,于是一个鱼跃,猛扎进了火池中。 他却是自己见不到,他进入火池的动静远超前面几位,不仅青烟更盛,嗤嗤声大作,好像周围的真骨雷火都因他的进入而沸腾起来。见到这奇景,众人面露惊色,心思各异,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鸣明目光闪烁,紧随其后一跃而入。 进到池中,视线变得模糊扭曲,只能勉强见到其他人的轮廓,刘恒看了几眼,就找到自己的位置盘膝坐下,屏息凝神开始运转功法。 不多时,他就感觉身旁有人陆续落坐,斜瞥了眼见到果然是鸣明,撇撇嘴懒得多看,专心修炼起来。 由皮膜发肤到骨头血肉,温润火力和酥麻电力越来越强势,在他体内策马奔腾,横冲直撞,所过之处,只留下最纯净的骨肉和力量,一应杂质不断被泯灭,然后化作青烟随着真骨雷火散出体外。 而舍身诅咒,显然也被默认为杂质一类,被真骨雷火四处追杀,如若丧家之犬般,看得刘恒满心的愉悦。 这诅咒,实在困扰他太久了。 它匿藏或是逃逸起来,连蛮厨子或是师父都没有办法,刘恒自己更是很难发觉,但在真骨雷火面前根本没用。真骨雷火就好像这些邪异或杂质的天敌,所过之处,统统诛灭,毫无道理可言,直让人觉得霸道绝伦。 困扰刘恒这么久的舍身诅咒,就这么一点点被诛灭,无处可藏,无处可逃,成片成片地化作青烟。 刘恒仿佛都能听到它们哀鸿遍野的声音,却也让刘恒觉得身体一点点舒泰起来,似是层层枷锁被接连破去,说不出的轻松和自在。 “顶多半个时辰,这舍命诅咒就该被彻底告别了。” 想到这里,刘恒愉悦之余,难免生出唏嘘,“说来要不是因为它,我恐怕只会在宗门闭关苦修,哪里可能像现在这样会遍英杰,活得如此精彩?” 这么说起来,反而还要感谢它一声呢。 “谢了。”刘恒暗暗叨念,嘴角却是莞尔一笑,“不过,咱们还是永别吧,再也别相见了。” 没有人留意到,他拢在袖中的手,一手抓牢小虫一手抓牢神秘头骨,极其用力,就为了不让它们瞎跑。 神秘头骨自然不必多说,身处奇物真骨雷火之中,它又是老毛病犯了,想要扑出去对这奇火做什么不为人知的事情。至于小虫,它自幼生长在那奇异水潭里,来到这似曾相熟的环境立刻激动上头,恨不得出去好好怀念一下。 这俩个家伙,刘恒哪里敢放他们出去瞎跑,自然一手一个都给死死攥住了,都开始后悔把它们带进来了。 “这破头骨是没办法,早知道就该把这小家伙找个地方藏好,至少也能少一桩麻烦。” 正被这两个麻烦鬼弄得焦头烂额,刘恒忽然觉得周围有一丝不寻常,似乎有什么东西从面前游过! 他瞬间头皮都炸开了,只感到一阵毛骨悚然! 这里面,还养着什么活物?! 他倏然睁眼看去,却没有见到任何异物,正以为是自己出了幻觉,不经意间却见到旁边鸣明有些不对劲。他看似和别人一样,都在专心修炼,但因为离得太近,刘恒却能见到他袖中双手似乎动作频频,在暗中做什么小动作。 “有意思。” 刘恒若有所思,隐隐猜测到他的怪异感觉和鸣明大有关系,“难不成他又在谋划什么?这真骨雷火里养着什么宝贝,却被他惦记上了?” 与此同时,刘恒双手里神秘头骨和小虫都突然发力,挣扎的力道更强了,让他倏然眯起了眼睛。 “一定有宝贝!而且非同小可!” 能让神秘头骨这么大反应,刘恒找到丁乐儿这凰骨武身时都没有这么剧烈,可见这宝贝怕是比凰骨武身还要非凡。只是,为什么小虫的反应也这么激烈? 可惜身处真骨雷火中,很多感知都被蒙蔽,刘恒根本发现不了这宝贝到底在哪,什么模样,是什么东西! 眼见鸣明面上似乎溢出一丝惊喜,刘恒心下一凛,“看样子,快被他得手了。” 他琢磨着,眼珠一转计上心头,嘴角微勾,取出两条碧龙缠丝水草分别把神秘头骨和小虫给绑住,然后悄悄放了出去。 这碧龙缠丝水草本来是珍稀至极的灵药,奈何到了刘恒手里却常常被他当做绳子用了,说来也是叫人无语。 “成与不成,只当试试吧,总之给鸣明找点麻烦也好,省得亲眼见他再次得宝,可不是给自己添堵吗?” 抱着这个心思,刘恒嘿嘿暗笑,面上如同鸣明一样正儿八经,却是丁点都看不出来他在使坏。 神秘头骨和小虫这两个家伙早就难以抑制了,此刻一经自由就如脱缰野马般蹿了出去,很快隐没在真骨雷火里没了踪影。 刘恒只能感觉手中碧龙缠丝水草迅速窜出,赶紧在这头又接续上一长段,然后又是一长段。他暗暗估量下来,它们怕是跑出不下十丈远,都能跑到鸣明面前去了。 正在他有些担忧的时候,碧龙缠丝水草总算静止下来,只是隐约有些颤动从那头传过来,却是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他只能暗中打量着鸣明的神情,就见他渐渐露出些许不耐烦,随后变成焦躁,再等一会就变得惊疑不定起来,四面八方环顾,很有种疑神疑鬼的样子。 见到他这副模样,刘恒总算安下心来,悄悄拽动这边草头,只希望那两个家伙能明白他的催促之意。 “差不多就行了吧。” 要说担心,更多还是担心外面那位深不可测的圣地论功大长老,就怕他看出什么端倪来。 谁知这一扯,一边碧龙缠丝水草突兀松动,垂落下来,刘恒倏然大惊,“小虫的线怎么断开了?出了什么问题?” 心里焦躁之下,他拼命扯动另一端,只盼先把神秘头骨给拽回来,看看能否发现点什么再行决断。好在这一头没松,却是十分难以拽动,被刘恒咬牙狠狠拖动回来。 眼见神秘头骨的轮廓渐渐从真骨雷火中浮现,隐约见到头骨上方还有个小身影,凑近了见到是小虫,刘恒总算松了口气。 等到了近前,他就见到神秘头骨顶着小虫归来。小虫个头竟然又缩小很多,从巴掌大小变得只剩指头长短,而且看起来病怏怏的,比刚把它带出葬龙秘境的样子还要糟糕,仿佛奄奄一息,见状刘恒敢落回去的心又猛然提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刘恒心里大急,赶紧去拎起小虫,“是不是又乱吃什么东西了?” 小虫贪吃的毛病太大,见什么都想吃两口,但它那胃口又出奇的好,吃什么都是安然无恙,所以刘恒才会安心把它放出去。可是如今见到这样子,刘恒难免心生懊悔,后悔自己掉以轻心了,也是格外心疼。 谁知刚摸到小虫,刘恒就是浑身剧震,手掌连带手臂的皮肉都瞬间全部炸开了! “这雷火之力!” 好强! 小虫身上不知为何,居然生出一股狂暴至极的雷火之力,连他堪比中品宝兵的体魄都毫无抵挡之力,瞬间就皮开肉绽,焦糊剧痛,威力大得让刘恒惊骇。 “怎么回事?” 刘恒咬牙忍耐着阵阵剧痛,惊疑望向小虫和神秘头骨。 小虫的异变,唯一的见证者就是神秘头骨,可惜神秘头骨无法回答他的疑问。刘恒也是心急则乱,自己醒悟过来也是苦笑,默默把神秘头骨抓在一只手中,然后咬牙,又重新把另一只手狠狠握在了小虫身上。 “一定是吃了什么鬼东西闹的,叫你长点记性也好,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吃东西!”刘恒嘴上骂着,心里却疼得不行,任由这狂猛的雷火之力把自己手臂乃至半边身子炸得惨不忍睹,就是不松手,只为帮小虫分担一些痛楚。 不知过去多久,忍耐雷火之力的煎熬总算停下,小虫双目紧闭,浑身干瘪,不知死活。刘恒大半身子皮焦肉烂,不成人形,赶紧为小虫和自己敷上深潭灵水,只盼望着小虫能赶紧好起来。 这种情形下,刘恒早就顾不上鸣明了,却不知鸣明惊怒四顾,面容越来越狰狞,心里疯狂咆哮,“谁!到底是谁?谁偷了我的东西?” 他能察觉池中的宝物也是巧合,上次入池就惦记上了,这次岂能还放过大好良机? 所以事先他准备充分,都感觉把那东西勾引出来了,谁知突兀就没了后续,让他左等右等,越想越不对劲,终于倏然醒悟。 “娘希匹的,被人截胡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二章 归去 如果不是被人截胡,东西早该到手了! 可,是谁? 他倏然四顾,每一个人似乎都在忙于修炼,又每一个人都有可能,尤其旁边这姓刘的! “全都是因为他!”望向那边,鸣明目光就怒恨至极,“要不是因为他在大比中坏了我的气运,凭我的气运,这事又岂会生出变故?折了我近半气运,全落在他的头上了,难不成又是他在暗中使坏,坏我的好事?” 冥冥之中,他总觉得这事就是刘恒做的,但冷静下来一琢磨,又摇头否定,“不对,怎么说也不该是他。” 他原来气运如虹,所以才能顺风顺水,出现很多巧合,让他发现别人发现不了的好事。比方这真骨雷火里的东西,也是他又一次进入火池修行时无意间带了几枚龙血精华在身上,才隐约发现火池中还藏着别的东西。 这东西似乎是活物,却无法见到,他都只能感觉这东西曾来过附近,给他一种惊悸感觉。当时以为是幻觉,可是等出了火池就发现,龙血精华竟然化为了寻常晶石,其中的龙血精华不翼而飞! 自从那次以后他就上了心,因为能被养在真骨雷火中的东西,无论是否宗门有意培养,也必然是好东西。 所以这次他准备充分,就准备偷偷把这东西给收入囊中,谁知偏偏被人截了胡! 想要截胡,必然要先知道这东西的存在,刘恒怎么说都是第一次进来,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他怎么来使坏? 这么一想刘恒的嫌疑就被排除,反倒周围同门的可能大大增加。奈何如今人人都是一本正经的修炼模样,想要看出是谁使坏都没办法,鸣明咬牙切齿,却是徒叹奈何。 “我竟连宝贝是什么都无缘得知,就此白白错失,实在可恨!”鸣明对这东西隐隐有所猜测,更觉心疼如滴血,“希望不是我猜测的那个东西,否则这次真是亏大发了!” “正因为这姓刘的压我气运,我最近才会诸事不顺。暂时不好跟他多做计较,看来只得尽快往那边跑一趟了,否则再这么下去,变成厄运缠身就麻烦了。”鸣明脸色很不好看,终是恨恨环顾一圈,闭上了双眼,“无论是谁,现在隐藏再好,将来总会露出马脚。到时候再跟你算这笔账,需知道我鸣明的便宜,不是这么好占的!” 吃了闷亏,他心气难出,于是修炼愈发下狠心了。 其他人也知道火池修炼的机会有多么珍贵,同样不敢浪费丁点时间,心无旁骛地闷头苦修。 时间不知不觉的流逝,真骨雷火也在以缓慢的速度消逝,从没过众人头顶的高度,到显露出众人的头肩,再到腰腹,再到臀腿,直到只剩下薄薄一层,众人就听到前方传来一声厉喝。 “醒来!” 声如洪钟,浑厚而醒神,把众人瞬间震醒,纷纷从修炼的心境中脱离出来,这才发觉似乎已经过去很长时间了。 “真骨雷火已经难以为继,再继续怕是有熄灭之险,都出来吧。”王庞眼中有心疼之色一闪而逝,转而面对小辈们时又是和颜悦色。 “是!” 眼见周围雷光烈火比他们进来时稀薄了不知多少,众人也是暗暗心惊,闻言连忙不约而同的大声应诺,急忙从火池走了出来。 “这次圣地,的确是下了血本了。”刘恒也在惊叹,不免对圣地又多了一层认识。要知道这次大比前三十里,并不全是圣地弟子,还有小半似他这样的下宗弟子,为了他们能把真骨雷火消耗到快要消亡的地步,可见圣地的大气和舍得,饶是刘恒心里也不得不赞一个服字,“看来,还真得承圣地这份情了。” 火池中的历练,对他们都有莫大好处,尤其刘恒。 入池一个时辰以后,困扰他许久的舍身诅咒就如同阳春化雪,很快消融泯灭,再也没了踪迹。随后又遇到小虫这桩子事,那强劲到恐怖的雷火之力猛烈冲刷下,连小命都差点难保,更别说舍身诅咒了。 反正,刘恒现在是丝毫都不担心舍身诅咒,如果这样还能有残存,那他真是对这舍身诅咒心服口服了。 与此同时,无论是他发现或没发现的身体杂质或暗伤、污芜,这次都被雷火之力诛灭,不啻于又一次脱胎换骨,好处大得连他自己都心惊。 内视下,他只觉血肉晶莹,筋骨坚韧,通透如玉,竟是前所未有的纯净。包括他的内力,如果说原来他的内力如滚滚大江,那么现在这江水里的沙泥像是全被去除了,变得异常干净,运转起来更见通达顺畅。 体内运转《烈血化阳》功法的经脉中好像也多了些莫名的变化。 尤其去了舍身诅咒,好像去了重重枷锁,刘恒只觉身心轻松,说不出的舒坦和自在。 只可惜这真骨雷火好像是阴邪杂物的克星,他的神魂也是阴物,遇到真骨雷火却是全被杀灭了,没有得到半点好处,反而因为他的尝试而损伤了一些。 “体魄得到这么大的好处,我居然还妄想神魂也有所精益,真是贪心太过了。” 想到这里,刘恒摇头自嘲,心境总算平和起来,不再为神魂的事情耿耿于怀。 等离开火池,众人相互打量,都觉得各自气度变得更加不凡,精气神饱满而充实,肌肤晶莹到像是会发光一般,可见人人都得到了很大的提升。 刘恒虽说遭了那狂猛雷火的折磨,很是苦不堪言,浑身也是受了大难,当时惨不忍睹,但深潭灵水的确是疗伤圣药,早就抹平了一切伤痛,表面却是完全看不出来了,和别人一般无二。 论功大长老王庞打量一圈,也露出满意笑容,“不错不错,美玉也需精心雕琢才见芳华,看你们这样子,都是人中龙凤,总算没辜负了我等老家伙的一番苦心。” “不敢忘圣地(宗门)栽培!” 众人抱拳齐声道。 “此次大比,就此告终,你等需记得再接再厉,来日都长成苍天大树,圣地安危与荣光,将来就靠你们来顶上了。”王庞有些感慨,认真叮咛。 “必竭尽全力,不负圣地(宗门)!” “好好好。”听着众人中气十足的回应,王庞笑容满面,“事情都完了,是回去苦修还是放松几天,由得你们,如龙记得招待好。” “是。” 宁如龙恭敬答应,笑道:“大长老放心,我自当尽到地主之谊。” “行了。”王庞挥了挥袖,“和我这个老头子在一处,你们也不自在,都去吧。” 众人又是躬身抱拳,这才恭敬退去。 “刘兄,对了还有王兄,难得来一次,不如多耽搁几天,给我个招待各位的机会,如何?”离开重重禁阵,那压抑感总算淡去,宁如龙又含笑相邀。 “听闻百圣神石是圣地一大盛景,奈何从没去看过,我的确有意一观。”刘恒说道:“就是不知周天宗是怎么安排的,还得看宗门了。” 王宇乾闻言就道:“宗门没什么急事,所以不会急着回去,耽搁个两三天应该没有问题。” 刘恒看向他,琢磨着没有说话。其实周天宗在宗门比试时是出了大乱子的,因为白十四和大洪门,各宗英杰折损都不少,要安抚各大下宗又要和大洪门算账,可谓千头万绪,这事还不知道后续会变成什么样。 时值宗门动荡,身为周天宗门人,吴长老乃至王宇乾等小辈肯定为此忧心。 不过看王宇乾和吴长老的样子,恐怕是“家丑不可外扬”,不管心里多么担忧也要硬撑着场面了。 “这就好。”宁如龙笑道:“就这么说定了!” 眼看天色已晚,众人相互约定或道别以后,就各自登车而去。 临行前,刘恒瞥了眼臭着一张脸的鸣明,微微眯了眯眼,却再没有更多表示,目送他被众多同门一同带走。 回到驻殿,王宇乾和刘恒去请示吴长老,叙了一阵话,给了他们两天时间,就此各自回房。刚进入自己房间,刘恒再不复之前的平和,一脸焦急赶紧把小虫捧出来。 小虫浑身滚烫,久久没有退温,放它出来也是趴在那里一动不动,呼吸都弱不可闻,再也没有往日的活力,看得刘恒又急又气。 他既气自己的大意,也气小虫的大胆。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吃东西!” 骂了一句,他把各种灵药磨碎了混在深潭灵水里,一点点喂给小虫。见它呼吸平稳下来,慢慢睡了过去,刘恒总算稍微安心,“长点教训也好,省得再肆无忌惮,什么时候把自己小命折腾没了都不知道。” 随后的两天,白天刘恒把小虫藏在房中,就扔在混着各种灵药的深潭灵水里泡着,然后随宁如龙、童易真和孟茵等人游历各大盛景,论武与谈笑,夜里又回来细心照顾小虫。 两天下来,小虫总算有了点起色,起码那惊人体温消退了不少,也能勉强自己吃点东西了。 得了这个机会,刘恒终于有幸见到闻名遐迩的百圣神石。每一尊神石,果然和相应的圣人十分酷似,各具神韵,却都有撑开天地的大气象,教人过目难忘。 但刘恒印象最深的,还是神石下枯瘦痴迷的人群。其中修行的人不算多,但气息都强大而恐怖,盘膝而坐,竭力感悟着圣人气息的玄奥,为此废寝忘食,忘却尘世。在他们的身边,有跟随服侍的人,也有苦苦相劝的人,倒是占了大半。 然后,就是一片片坟冢,如林似海。 这是上古以来埋葬在此的强者,他们生前都有绝世辉煌,都有非凡故事,却都在这里苦困了后半生,然后入了土。他们有些曾名留青史,或铸造煊赫家族和宗门,大多数却泯灭于历史长河,无人问津,任由草木荒芜,连墓碑都埋进了土里。 可是依旧有无数强者前赴后继般到来,接续着他们曾做的事情,也接续着他们的自信和野望。 这一幕叫人默然,也牢牢印在刘恒心底最深处,再无法忘记。 两天中,刘恒也曾去云山宗驻地找过周英和徐子章,奈何却只得到她们大比结束就已离去的消息。不知她们宗门是否遇到什么事,走得这么急未免叫人担忧,但想到云山宗实力比周天宗还略强,刘恒也就放下了担心,只是再无缘相见,想来叫人遗憾。 两日匆匆而过,在众人挥手告别,相约江湖再会的声音中,刘恒、王宇乾和众人跟随吴长老登上来时的鹞鲸飞舟,就此破空而去。 十多日后,飞舟重归周天宗,这里已是一片繁忙。听闻最近气氛紧绷,如同剑拔弩张,将要和大洪门开战! “刘兄,此去怕是有几年难得再见了。”等到刘恒离开时,只有王宇乾带着其他小辈前来送行,有些歉然道:“本来说是该好好招待你几天,奈何宗门现在这样子,只能让你独自回宗门了。” “真不用我留下来吗?”刘恒皱眉,有些担忧,“虽说我如此大战,你我实力依旧不够看,但总能为上宗帮些忙,尽自己一点绵薄之力。” “早说了,没这么严重。” 王宇乾笑道:“虽说只是两个宗门的恩怨,但毕竟一个在灵原一个在百武,谁也不敢贸然启战,否则事情可就真闹得大到无法收拾了。所以别看现在闹得挺大,但我估计八成打不起来,无非是相互威慑一下而已,接下来就看相互怎么扯皮,然后就该成为宗门旧怨,不知何时才能解决了。” 他倒是把事情看得很透,直让刘恒安心离去就是。 “既然如此,咱们就此别过。”刘恒思忖以后,也觉得他说得很对,就此不再磨叽,翻身上马,抱拳高喝一声,就此策马奔腾而去。 “咱们来日再会!” 王宇乾等人在身后高呼,刘恒心下微生触动,因为彼此都知道,来日再会说得容易,实则再相会,不知会是多久以后的事了。 相聚,相识,离别,江湖就是如此,任是什么鼎盛大事,终归还是要恢复平静。 比方刘恒这个西南新秀大比第九,说起来已经算是声名远扬,但一路回宗,又有几个人认得他是谁? 等再过一年没闹出什么轰动天下的事情,再大的名气也会渐渐淡去,直到再也没人想的起来。 …… “还是不行吗?” 刘恒猛然吐了口血,喷溅满地,实在触目惊心。 他面如金纸,难看至极,一面服下深潭灵水,一面皱眉苦思。 他在蝶花宗的千仞峰的峰顶,师父的洞府。他身下画着阵法,而师父就在阵法之外盘坐,见状眉宇也紧蹙起来,“没想到还是失败了,可是,到底哪里出了问题?”(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三章 三年风雪 如今,距离大比已经过去一年半。 他悄然归来,消息还没传来,但等他得到大比第九的消息传到宗门,立刻引起海啸一般的轰动,整个蝶花宗都为之震惊。可是正如之前所说,再大的轰动经过这一年半的沉寂,也只能渐渐被人遗忘,再无人提起。 这一年半,刘恒只做了一件事,就是闭关苦修。 真正的闭关苦修,再也没理会洞府之外的任何事情,一心苦修,直到把所有内力都精粹了一遍。 这是武夫境界的极限,到这一步以后,在武夫境已经进无可进,想要实力继续提升只剩下一个选择,那就是突破! 突破到武师境! 武师境,说来可以分为武师境和大武师境两个境界,但真正算下来,其实依旧只是一个境界,武师。 所以武道也流传着一句话,“内练一口气,气冲十一宫”。这里所说的十一府,正是武师的十一重境界,开五脏六腑十一宫,一宫孕一神,开六腑为武师,开五脏为大武师,这就是武师。 以武为师,达者为师。 在百武,武师境界就是一个分水岭,无论之前拥有多大的盛名,不到武师终为小辈,唯有达到这个境界,才算真正在百武有了一席之地。 可以收徒,可以开宗立派,可以立下自己的传承,得到芸芸众生的敬重。 如若孩童与成人的差别。 以《血炼功》为根基,想要晋升武师境,需要内力冲击胆宫,在其中孕出胆神。照说以刘恒的积累,又有师父一脉为此琢磨了经年的方法相助,这一步应该是水到渠成的事情,谁知偏偏就出了问题。 “难道这就是对修炼《血炼功》之人的天谴吗?”面对这个结果,师父受到的打击比刘恒更重,失魂落魄,面如灰死。 “不,师父,这方法的确有效。” 反倒是刘恒早就有所预料,承受这第两次失败后,他愈发显得平静了,反过来安慰师父,“如师父所说,《血炼功》修习出来的内力很雄厚,但因为其中还有神兽真血的缘故,使得血炼内力比别的内力多出一股蛮荒暴烈的气息,武者十一宫承受不住,正是失败之因。用以各种温补胆宫的灵药加上护胆丹,使之胆宫更加坚韧,的确是解决这问题的良方。” “那怎么你……”听他这么说,师父疑惑了。 刘恒沉默,不得不坦言相告,“问题不是出在这方法上,如今想来应该是出在我自己的身上。实不相瞒,我两年前入门试炼去了北胡……” 他把当年北胡经历中隐瞒的一些事给说了出来,正是他天马真血入体,不得不融合《吞气化血螭妖功》,篡改了《血炼功》,匪夷所思地第二次炼化了神兽真血这事。 “竟然!” 饶是平素淡漠的师父,此刻也难免露出震惊神色。身为霸主的他虽然没有自己修炼《血炼功》,却对《血炼功》钻研了一辈子,可谓了如指掌,但还是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离奇的事情。 “难怪,难怪我总觉得北胡归来后,你气息变化很大,还以为是把霸下真血彻底炼化后的变化,如今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师父唏嘘感叹,随后又拧眉,“如此篡改,内力增倍还得到一次脱胎换骨的机会,难道就全是好处,没有丁点坏处?” 身为霸主,果然看得透彻,刘恒心里敬佩,解释道:“经过这段时间得到的消息,《血炼功》的隐患又增了一倍。” “你是说你的寿命……”师父一点就透,倏然双目瞪圆。 寿命又斩一半! 原本修行《血炼功》就会折寿,仅剩二十年寿命,如今这隐患再增一倍,可不就是只剩下十年可活了? “我自己感受下来,其实应该还有一桩说不上隐患的隐患。”刘恒讪讪道:“内力太过强横,同境界比气海武身的天骄还要强出三四成,胆宫比之内力就更见脆弱,所以这法子在我身上自然不好用。” 听到这话,师父面容木然,根本不知道是什么感受,良久才道:“先去养伤,休整两天再来,下次把药物也增加三倍试试。” 刘恒想说什么,可看师父那神情,突然就说不出口了,只能抱拳应诺,恭敬退去。 相隔六天后,刘恒养好伤,重新开始尝试,却承受了第三次失败。 他默默拭去嘴角的血渍,大口大口吞下深潭灵水,等腹中剧痛稍微缓解,才面色苍白地努力笑道:“师父,你也很清楚,没用的,不用再试了。” 师父如同化作了石雕,彻底沉寂。 相比胆宫,刘恒如今的内力实在太霸道,任是用多少办法保护胆宫,只是一丝内力冲击就能让他们所有心血白费。 胆宫瞬息爆裂。 胆宫和内力的差别太大,一个太柔弱,一个太霸烈,药物增加多少倍都看不到成功的希望。 “方法是对了,可惜人错了,这护胆丹太珍贵,还是别浪费在我身上了。”刘恒努力支撑起身,朝师父深深做礼,“恕徒儿不孝,坏了隐脉大事。日后师父就当我这徒儿不存在,另外再收一个徒儿吧,只希望这位师弟或师妹好好成长,必将成全我隐脉的夙愿。” 他闷声说完这番话,毅然转身离去,却没见到师父怔怔伸手,那略显苍老的手抬在半空,似乎有些微颤。 …… 距离大比,已经过去了足足两个年头。千仞峰下,童易真收掌,双眸发亮,不禁由衷赞叹了一句,“刘兄,威风更甚当年了。” “那是你没认真,若是动用武师境的内力,我怕是早就败了。”刘恒收刀入鞘,自嘲道。 “我除了没有动用小肠宫神,已经竭尽全力了好吗?”童易真横了他一眼,自生风情,“反倒是你,久久不入武师,以武夫巅峰和我战平,这才叫人憋气呢。” 刘恒皱眉,“还是不够。” “这都还不够,莫非你还想突破武夫境的极限,以武夫境界打败我这个武师天骄不成?”童易真嗔道。 “或许有一种办法……”刘恒喃喃自语,略微琢磨就不再多说,笑道:“难得你出山历练,还知道来看看我,不提这些事了,我带你好好看看我的宗门吧。蝶花宗虽小,但胜在清净,尤其你来得正是时候,满山百花灿烂,也别有一番风味。” 两年过去,童易真晋升武师,等稳固了境界就出山历练,就选择来了蝶花宗这边。 照她的说法,去哪都是去,不如来看看旧友,正好早就好奇,很想看看养出刘恒这等人物的二流宗门是个什么模样。 两年没见,两人难免切磋一场,见识一下对方两年的进步。这一战,刘恒这内力淬炼到极致的武夫巅峰,和没有动用宫神的武师天骄童易真战成平手,不分胜负。 不过刘恒同样没有动用又有精进的《八荒八景真龙劲》第一式。 就像童易真所受的震惊一样,这个战绩如果传出去,恐怕会让人们吓得傻掉。 一个武夫以下伐上,与武师战平!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武师,而是和圣地中十强之一的天骄童易真战平! 只是这个结果,刘恒依旧不怎么满意。 三年之期将近,早就身为武师的何伯遭遇的死劫,就足以想象有多么凶险,必须刘恒拥有更强的实力才能解决。可是无法晋升武师,刘恒实力无法得到最大的提升,他一直为此困扰,眼见实力还是不够看,逼得他不得不开始琢磨一个铤而走险的办法。 这事情可谓饮鸩止渴,所以饶是刘恒都犹豫了很长时间,久久不曾做下决断。直到这一战,让他隐隐下定了决心,只是这些事就不必和童易真多说了。 童易真的到来,送来了很多消息。 比方在他离开以后,宁如龙就第一个晋升武师,这两年里其他几人也陆续晋升,童易真都算是十强中排名靠后的了。还有孟茵,听她要来找刘恒雀跃不已,奈何她已经到了晋升前的紧要关头,宗门和她师父哪里敢放她出来乱跑,任她软磨硬泡都不为所动,却被死死按在宗门闭关,不到武师不准出门。 听到这事,刘恒仿佛都能想象到贪玩的孟茵会是什么表情,不由得莞尔。 当然,童易真带来的也不仅仅是好消息。 听说大比以后,很多曾参加过大比的各宗弟子,包括圣地弟子,都出现了种种意外。有些人莫名遇险,有些人走火入魔,有些人忽然潜力尽失,各有恶运。 因为出现意外的人越来越多,就让越来越多的人开始怀疑这次西南新秀大比里是否出了什么问题,无数矛头或明或暗指向圣地,准确的说,是指向了圣地的掌教和两位大长老。 尤其那座疑似第一百零一座百圣神石的神山,只开启过大比这一次,随后就被封为禁地,任何人不得再进入,更增添了众人的质疑。 这两年百灵谷为此渐生乱相,独独大比三十强的众人没有出任何问题,他们除了闭关就是出门历练,同样有躲避宗门乱象的原因。 听到这事,刘恒若有所思,很多当年觉得蹊跷的事情,如今总算看出了一些端倪。或许不只是他,包括童易真在内,不少人都已经有所猜测,只是不曾说出口而已。 当年神山的邪异,但凡参与过的,人人记忆犹新。那些吞噬血肉身骨的邪异之物层出不穷,似真似幻,后来看似没什么变化,但其实人人都感觉似乎在其中失去过什么,体内又好像多出了些什么,具体怎么回事又谁都说不明白。 如今看来,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独自赐给大比三十强的真骨雷火修炼机会,用意不言而喻,正是为了消除这些不可知的隐患和影响,所以他们才能都安然无恙。 只可惜,真骨雷火这等奇火天下无双,可太过稀少了。身为享用过这好处的他们自然清楚,让三十人全都使用,圣地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难怪那次圣地如此大方,任由真骨雷火被众人用得差点熄灭,也要让足足三十人全部一起使用,恐怕也是有想要保住更多人安危的心思在里面。 刘恒倒比其他人知道得更多些,也更清楚那座神山上藏着的大恐怖。他本来以为圣地对这事一无所知,现在却觉得圣地,或者说提议大比在此地举行的掌教与两位大长老怕是有意为之。 只是,明知这样还要做,这三位大能究竟有何深意? 明白了一些后,再看这事情,刘恒反而觉得笼罩了更多的疑雾。明知不该为而为之,那三位具体是怎么想的,他是实在捉摸不透了。 相伴些时日,童易真就此离去,继续江湖历练,而刘恒重回了洞府,继续开始闭关苦修。 他翻出一块块龙血精华握在手中,闭目沉思了很久,终是再不禁锢《血炼功》,全力运转了起来! 随着龙血精华一块块消失,刘恒浑身僵硬,突兀血肉鼓胀,青筋暴凸,像是在极力忍受什么极致的痛处。他身上浮现一层层细密鳞片,然后连身体都扭曲起来,身体各处凹凸不平,很快连人形都维持不住了。 可他却一言不发,默默忍受。 洞中无日月,等刘恒再走出洞府,已经是半年以后的事。 “又是一场好大的雪!” 洞府外白雪皑皑,化成冰雪的世界,呼出一口气去,在半空中就化作碎散冰凌,沙沙作响。犹记得当年从留安县逃出来时,也是这样一场大雪,眼见相似的奇景,刘恒神情有些恍惚。 “好,瑞雪兆丰年,好。”刘恒喃喃笑了,为静香拂去头顶肩头落下的雪花,看向那株被她精心照顾了好几年的金脉荣生树,“等来年,它怕是能比我还高了吧?” 一提这事,静香就满脸欢喜,朝刘恒喋喋不休讲述起金脉荣生树这几年生长的事来。几年过去,原本还是小丫头的静香已经眉貌渐开,有了俏丽容颜,却还是不失曾经的纯真娇憨。 “恩恩,照顾好它,也照顾好自己。”刘恒静静听她述说完,才笑着抚了抚她的小脑袋,没有再多说,漫步上山朝师父的洞府去了。 静香怔怔目送他离去,总觉得小师叔看似和原来一模一样,可是依旧给她一种又有了很大变化的感觉,具体有什么变化,她又说不上来,“或许是小师叔又有精进了吧?毕竟像他这样的绝世天才,哪里能以常理论之?” 可是不知为何,她眼见刘恒背影远去,那种将会很难再相见的预感比任何一次都要强烈。 自从第三次失败以后,师父洞府已经一年多没有打开过,刘恒就静静站在洞府门前,深深拜了下去。 在这里,他喃喃说了很多话,说给师父听,也说给自己听。 然后,起身离去。 “……好大雪!” 他大步流星般下山,跃上青蛟马背,策缰疾驰而去,再也没有回头。(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四章 重回大夏! 蝶花城中一处民宅,房中热气蒸腾,被刘恒一挥袖破开窗户,全部吹散了出去。 “凝气之后,就去宗门吧。”交代一句,刘恒又不忘叮嘱,“在宗门需记得行事谨慎,除却大师姐华景秀外,尽量不要透露你认识我的事,尤其你身有凰骨武身潜质的事,更是连华师姐也不能透露。与人交手,无需在意胜负,不到生死相见时,不得用出超过两成的内力,一定要记好。” 拥有最顶尖的武身天骄潜质的丁乐儿,短短三年不到的时间竟已经修炼到武生巅峰,这武道天赋实在好得让刘恒都会生出嫉妒。 须知道除却刘恒这个特例,号称修行最快的精武武身,宁如龙在这个境界也花费了六七年。 当然,宁如龙有些不同,他是从生下来就开始练武,幼时灵智还在蒙昧,启蒙连带学武用去五六年,慢些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如果宁如龙如丁乐儿这样半道转来学武,速度恐怕会比丁乐儿还要快些。 而且将来宁如龙修行的速度,会比其他人快得越来越多,这是武身本身的特性,不可以常理论之。 不和宁如龙或刘恒这些特例相比,丁乐儿修行速度依旧算是顶尖的了。 离开蝶花宗后,刘恒就来到这里为她护法,眼看她凝练大药,小半天就安然无恙突破到了武夫境。本来按刘恒的计划,是准备让丁乐儿先觉醒武身再凝气,只因武身觉醒越早得到的好处越多,奈何如今只能先行凝气了。 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不是因为刘恒即将远行,而是因为他两年前去往圣地参加大比,竟无意间听到一个消息,当代早已有人觉醒了凰骨武身! 早在十年前,可以说是他们前面那一代人中,就诞生了一位凰骨武身天骄,正是五大圣地之一的血神宗里真传弟子,平天瑜。 平天瑜的大名,在血神宗那边早就成为一个独一无二的标志,代表了百武北边广阔疆土整整一代人。她风华无双,打遍北边同辈无敌手,传闻三年前就已经晋升大武师,又是一位惊采绝艳的天骄女子。 在她晋升大武师的时候,也同时被钦定为血神宗下一任掌教的继任者,为此天下轰动,只说不久的将来,血神宗将要出现第一位女掌教了。 如此人物,饶是刘恒听闻都觉得惊艳,却恰好就是当代的凰骨武身。所以得知这个消息后,刘恒立刻打消了原本的念头,不敢让丁乐儿再等下去,就趁着自己即将远行的时候让她凝气了。 只是心头难免生出一种“既生瑜何生亮”的叹息。 “即使不能继任天骄之位,并不意味着你就该甘于平凡。”刘恒敦敦叮咛,“我早就给你说过,你能拥有如此非凡的武身潜质已经比常人好出太多了。在圣地有不少人像你一样,甚至还不如你,照样能成为不弱于天骄的妖孽,别人能做到,我相信你同样也能。” 他说的是陆蒙,是孙公烈,是鸣明,是李卫,是宁如龙! 这就是如今他对丁乐儿的期望。 “听刘大哥说了这么多大比的事,那些天骄好像也不怎么强,叫我怎么对天骄心生羡慕?” 丁乐儿故作嗔怪,让刘恒呆怔无语,半响才醒悟过来,瞪眼道:“那是圣地,是大比!整个百武西南最顶尖的同辈共聚一堂,放做平时,随便一人都能同境无敌,岂能以常理论之?” 实则也怪他,为了消解丁乐儿难成天骄的失落,他很是讲了不少大比中的人物。在其中的正牌天骄诸如祝真观、童易真乃至金展,的确不如李卫或宁如龙等人来得惊艳,如今看来怕是起了反效果,倒叫丁乐儿对天骄满不在乎了。 这可不好。 并非天骄不够强,他们个个强横无匹,即便有三四位至始至终未曾和刘恒比试过,但每一个人都排进了大比前二十,这正是天骄的不凡所在。换做并非天骄的人们,看似有几位的确比天骄更为出彩,但他们只是众多人里最稀少的几人,哪怕大比也就百人中才能出一个而已。 这就是差别。 如果看不到这种差别,因此小觑了天骄,刘恒怎能放心丁乐儿的将来? “知道啦知道啦!”丁乐儿做了个鬼脸,更显明艳与俏皮。 三年过去,灭族之难的影响已经渐渐远去,丁乐儿日渐恢复了开朗,有种草原儿女特有的爽朗和大气。模样也是更见亮丽,如若明珠,叫蝶花城里无数男儿倾心,当面却涨红着脸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敢偷偷窥视。 即便她苦于修炼,很少出门,这两年前来提亲的人家还是越来越多,如今成了丁乐儿最头痛的事情。 “你啊。”刘恒摇头失笑,依旧难免嘱咐很多事,“说你就好好听着,这是为你好!还有给你的东西,自己藏好,要记得财不露白的道理,否则被人知道又是麻烦。” 他也不管丁乐儿爱不爱听,自顾自往下交代着。 “如果过几年,这小东西来找你,你就好好待它,陪着它长大吧。” 小虫在他手中扭动,依旧是一副和妖肉有仇般的吃相,在闷头奋力搏杀,根本不知道此刻刘恒正提起它。经过这两年多的将养,小虫总算恢复过来,如今又是生龙活虎的模样,奈何个头竟再也没长大,两年多过去还是只有指头大小。 不过现在,小虫发起脾气来可比以前厉害多了,要是逼它吃了不喜欢吃的东西,口中立马就能一口火喷过来。这火的来历,估计跟它在真骨雷火火池里吞吃的东西有关,火中带着厉电,能把刘恒皮肉都烤焦,威力很是惊人。 因为小虫长得可爱,丁乐儿第一次见到就喜欢上了它,最爱喂它吃好东西,所以小虫对她也生出了孺慕之情,此刻任由她逗弄自己也不见发火,相处很是融洽。 “对了,过几年它跟了你,你可不能像以前那么惯着它,尽拿好东西给它吃,否则我留给你多少东西都不够养它的,听到没?”刘恒赶忙交代一句。 离去之前,他很是为丁乐儿留下一笔惊人财物,锁龙璧、龙璧、龙血精华应有尽有,近乎自己身价分出大半。可这大多是为丁乐儿将来准备的,刘恒想要给她最好的修炼环境,让她得到最好的成长,要是照丁乐儿对小虫的宠爱,指不定全进了小虫那无底洞般的肚子里,这可不行! “刘大哥越来越像隔壁的王婆婆了,每天絮絮叨叨,好像我还是小孩子一样!” 丁乐儿不满地瞪了他一眼,总觉得刘恒很多话说的像是在交代遗言,心里越听越是悸动与不安。这种感觉很不好,她不敢再听下去,赶紧打断,岔开了话题,故作好奇地道:“刘大哥这次出远门,究竟要去多久?” “少说一年半载,多则就不好说了。”刘恒琢磨着,“这次是回去我的故土,有些要事解决,现在连事情到底怎么回事都不知道,耽搁多久现在就更说不准了,要看事情解决得顺不顺利。再者说难得回一次家乡,要是只为事情,匆匆去了又匆匆回来,这叫什么事?” 听他说得合情合理,丁乐儿又觉得好像没什么了,只是心头依旧说不出来的有点不安,似乎刘恒隐瞒了很多。 毕竟刘恒这次,的确有些反常。 “行了,该说的也说得差不多了,我这就走了。”身为江湖儿女,刘恒性情也变得越来越干脆,眼见事情交代得差不多,当即拍腿起身,推开了房门。 “这就要走了?” 丁乐儿一惊,急忙追了上来,“刘大哥也是,每次来都是说几句话就要走,也不见你多待一会儿……你看夜都深了,不如,不如……” “我虽说是你大哥,但毕竟孤男寡女,夜里寄住在这算怎么回事,没得多出些怪话。”刘恒皱眉,难免训斥,“你一个女儿家家的,虽说是江湖中人,也得多注意影响,将来你自己照顾自己,更得注意……算了,等我一走,明天你就给我去宗门,省得我走了心里也不放心。” “不放心才好,省得刘大哥以后把我忘了。”丁乐儿幽幽地道。 “胡说什么!”刘恒瞪她一眼,翻身上马,“行了,外面雪大,别送了……报仇的事不准急,徐徐图之,给我记住,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他最后交代一句,才狠心扬鞭,马蹄哒哒清脆,渐行渐急,一人一马的身影很快没入雪夜之中,再也不见。 可丁乐儿一如既往俏立门边好久,直到肩头落了薄薄一层雪花,她犹自不觉,却是失了神。心里百味杂陈,但都难以为外人说道,只能她自己品味。 哪怕夜禁,身为宗门真传的刘恒想要出城,自然无人敢拦,急忙放行。 就在大雪之夜,刘恒再次离开了久居的地方,策马疾驰,行得越远,心里的不舍也就越被硬压下去,不容它出来乱人心神。 “或许,已经习惯了。” 他喃喃一句,驱策座下青蛟马渐行渐快,一骑绝尘。 遇水依水,遇山住山,以他如今的实力行走在这江湖,很难再遇见什么危险。沿途不长眼的恶匪、毛贼或是占山为王的精怪,遇到他才叫是倒了血霉,对上这些恶贼刘恒可不会有丝毫容情,都是********,皆尽斩杀。 百武疆土的确大,饶是以青蛟马日行两千里的极致速度,刘恒沿路并没怎么耽搁,等到边境的北阳河时,还是用了足足一个月还多。 故地重游,眼见这条横跨百里的奔腾大河,刘恒想起很多旧事。听说自从出了他那桩事以后,北阳河庭就此封闭,至今没有再开,那时商贾云集,灵舟遍河的盛景,也有快三年不见了。 以前雄山阔河成天堑,隔断两国,除却以度牒通过城关,也就北阳河庭的摆渡能够让江湖人私下通行两国。现在没了北阳河庭摆渡的船夫,常人再难渡过这天堑般的北阳河,只能走城关的官道进出,不过这却难不倒刘恒。 他一招手,已有气血飞舟横停在身旁,一人一马安坐飞舟之上,催动气血内力驱使,任是北阳河横跨百里也挡不住从高空飞驰而过的刘恒,就此重新踏入了故乡大夏的疆土。 所谓的天堑,大河雄山,只是寻常百姓的天堑,等到武师境有了横渡虚空的本事,任是什么天堑都成了坦途,对于拥有气血飞舟的刘恒来说同样如此。 是以境界越高,对于家国乃至疆土的心思也就越淡,盖因为能够阻碍他们的东西越来越少了。 “这一去,就是三年。” 收起了气血飞舟,刘恒就在原地站定好一会,感叹出声,随后才跨上青蛟马,继续奔驰。 跨过北阳河,这里是大夏永绥州,地处疆土最西边,而三年前碧夫人断言何伯将要遇险的地方,是大夏湖州一个叫门叠岭的地方。这几年刘恒早就把地方查清楚了,湖州却是在大夏最东北边,与他现在所在的永绥州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方向。 这也就意味着,刘恒此行将要横跨大夏北疆数万里之遥,从这头去往那头,花费的时间绝对不短。正因为这样,现在距离碧夫人断言的一月十八还有四五个月,他就开始上路,是为赶路留足了时间。 “从永绥州往东去,恰好经过乾州,要是时间不急,或许能够回留安县去看看,不知道那些故人怎么样了。” 离家乡越近,他心里的热血就越演越烈,有种近乎按耐不住地激动和渴望。 杜姑娘,不知还有没有在经营她的杂货铺,如果还在,她那个身患不治之症的借口怕是维持不住了,也不知她会不会寻到其他的借口来躲避踏破门槛的媒婆? 随着知道的越多,他越觉得这位杜姑娘来历神秘,看似邻家少女,可不经意间送他吃的红枣,居然是天聪灵枣,让他悟读灵心得以小成的珍奇灵药。这种灵药对如今的刘恒来说的确不算什么,但对于寻常百姓,根本就是闻所未闻、想都不敢想的宝物,却被杜姑娘轻易送给了他,由此可见杜姑娘的来历有多不简单。 至今他依旧不明白杜姑娘隐姓埋名来到留安县这种偏远小城的原因,越想越觉得疑窦重生。 还有朱大锥,他唯一的至交,甚至把《弓体术》也独独只传给过他一人,不知他如今怎么样了? 对,还有伍先生,还有半山学堂,甚或平素不亲近的同窗们,甚或秦长武那个武艺班子,甚或赵景,竟都让他有种迫切想要见到的渴望。 以刘恒如今的经历和见识,当年觉得深恶痛绝的事,都成了值得怀念的童年旧事,并不像原来那么耿耿于怀了。 “横竖时间充裕,不如就顺道去看看,哪怕看一眼就走也是好的。” 这么想着,他催促青蛟马,走得更急了。 正往乾州留安县日夜兼程的赶路,途经一个小城夜宿,却突兀得到了两个消息,让刘恒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这两个消息,都是从白十四赠予的那枚千里铃中传过来的。 第一个消息就是,白十四那边总算有了何伯的新消息,传闻何伯终于露面,正被附近世家与朝廷派来的强者追捕围剿,将要落入险境。 “果然是湖州!” 刘恒眉宇中闪过厉色,却没料到那神神叨叨的碧夫人竟然真算得这么准,时间地点都快要对上号,这本事足以让刘恒都心生惊悸,“真不知她是什么来历,简直料事如神,这样的人物……” 至于另一个消息,比这个消息更让人惊悚,实在太出人意料,更是轰动天下,可刘恒暂时顾不上了,甚至直接放弃了回留安县看一眼的念头。 星夜兼程,只为何伯!(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五章 太子之亡 不知这位白十四是何用意,最近几年一直有消息传来,维系着他和刘恒所谓族亲的微薄关系。 甚至刘恒得到西南新秀大比之时,他也曾传来道贺的话,其消息之灵通,让刘恒为之凛然。不过想到在周天宗宗门比试时,他突然多出很多手下,竟是潜藏在各个宗门之中,刘恒就不觉得奇怪了。 毕竟他那显赫至极的身世,谁都不知道他们在到处暗藏了多少棋子,这是近千年积累下来的底蕴,自然可怕得很。 无论他这交好中藏着什么目的,知道他现在最想要有关何伯下落的消息,还能这么快送来,单凭这一点,刘恒都不得不承他一份情。 而另一个消息,直让刘恒错愕之余,心生惊悚。 太子,死了。 千里铃传过来的说法,太子死于刺杀。起因或许就是三年前在莲宗仙府前那一战,号称百战无敌的北胡呼延大将军被太子斩下一条手臂插在旌旗之上,让北胡乃至呼延大将军颜面大失,虽然后来北胡生出内乱,但仇恨埋下,在三年之后终是酿成了这个恶果。 这就是明面的说法,可是刘恒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起在周天宗宗门比试时,白十四的暗中谋算。他在该争储君之位时选择了隐忍,偏偏在太子已定之后又开始谋算,当时刘恒就觉得很是蹊跷,怎么想都想不通。 直到太子被刺的消息传来,他再回头琢磨,就好像白十四早就知道会出现这样的事情一样,怎能不叫人遍体生寒。 那么,太子究竟是怎么死的?他死在谁的谋算之下? 谁,才是刺杀太子的幕后黑手? 白十四吗? 刘恒无法去深究,也不想去深究,因为这和他没有多少关系,反倒何伯的安危,才是他的头等大事。 三年了。 自从与何伯分别已经过去三年,三年前得到何伯将要遭遇死劫的断言,如今时辰将至。他不顾一切的提升实力,不惜修炼折寿的邪功,日夜不停的修炼,全都是为了这一天! 短短三年的时间,他从一个初入江湖的雏儿,一个武生境的小辈,成长到了如今的模样。 早在两年多前,他就晋升到武夫巅峰。从武生境到武夫巅峰,中途跨越了不下十六重小境界。这事情让别人知道,不知会震惊成什么样,因为太过惊世骇俗,完全超越了常理。 就算以逆天的修炼速度著称的精武武身天骄,也绝不可能做到这样的事,跨越这十六重境界,最短需要用四年! 这就是精武武身天骄这一脉,近千年内最快的修炼速度了。 可刘恒,只用了半年多,快出近乎十倍。 同样在两年多前,他夺取了西南新秀大比第九的佳绩,更是连战圣地十强,甚至力压头名宁如龙一招,只是这惊人战绩没有被外人知道罢了。 半年前,他依旧在武夫巅峰,却能与晋升武师的噬眼武身天骄童易真战成平手,以下伐上,已经不落下风。可得到的消息让他无法安心,为此再度动用糅合了妖功《吸血吞气螭妖功》的邪法《血炼功》,炼化了第三种神兽真血。 来自龙血精华的真龙真血炼化入体,使得他本就雄浑的内力再度增倍,吸纳周围气血灵气的速度也突然得到大幅提升,哪怕内力耗尽,十个呼吸就能恢复小半。 实力百尺竿头更进一步,至少又比半年前强出一倍,哪怕遇上武师一二重的天骄也能战而胜之。 到这种程度,武夫境恐怕已经没人能比他更强了,说是武夫境无敌也不为过。当然代价就是,他本就仅剩十年的寿命,因为炼化第三种神兽真血而再度折半,如今仅剩下区区四年不到。 三年时间,不是天骄,更甚天骄。为此,他付出了至少七十年寿命,仅剩不足四年的时间可活,这就是他付出的代价。 这代价,沉重吗? 换做任何一个人来说这都是难以承受的沉重代价,包括刘恒自己,同样不想这样。 原本就算修炼了邪功《血炼功》,他剩下二十年寿命,却还有师父这一脉花费几代人时间和数十条性命摸索出来的解决办法,辅以各种护胆丹药强行突破到武师,就能获得天赐寿命,从此海阔天空。 可是连刘恒自己也不会料到,一次简单的入门试炼,去了北胡会误入十二大凶地之一的天血魔坑,被逼的不得不想办法炼化掉缠在体内的天马真血。 他异想天开的把大洪庙中来历神秘的妖功《吸血吞气螭妖功》糅合进《血炼功》,把天马真血成功炼化,当时他以为是因祸得福,后来才知道是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不仅二十年寿命折成仅剩十年,而且还彻底堵死了他晋升武师的路。师父这一脉摸索出来的方法再无作用,无法晋升武师,得不到天赐寿命,他只有白白熬过这十年后等死的结局。 所以刘恒是自己选择了炼化真龙真血。 因为事已至此,对于刘恒来说活十年还是活四五年,其实已经没多少差别了。反正都是浑浑度日,与其苟且活着,不如少活五年,却能让实力再度提升,增加解救何伯的胜算。 种种经历,刘恒回忆起来,只感觉比别人一辈子还要精彩。 想别人不敢想的事,做别人不敢做的事,一路跌跌撞撞闯过来,打破了无数的常理,有过别人难以想象的经历,其实已经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他只觉得自己如同篝火,《血炼功》就似一盆油浇淋下去,加速了篝火的消亡,却也让篝火在消亡之前,绽放出更猛烈的光和热。 “这样轰轰烈烈活几年,其实也挺有意思的。” 回想着往事,刘恒露出笑容,心神渐渐平静下来,胸口却似藏了座火山,平静之下,热血越来越滚烫。 一切付出,只为这一天! 从得到消息以后,刘恒再没有停顿,日夜兼程驱策青蛟马,以日行两千里的急速横跨大夏北疆的广袤疆土。要不是气血飞舟太高调,恐怕节外生枝,他都恨不得催动气血飞舟,以更快的速度赶过去。 什么都不能阻挡他前进的脚步,在开平三十五年初春,他风尘仆仆,终于踏入了大夏湖州的疆土。 碧夫人的断言之中,将是开平三十五年一月十八日,湖州门叠岭,刘恒提前近一个月赶到了附近的曲迪城。 湖州,毗邻大夏国都景京所在的景州,土地肥沃,气候宜人,水路通达,正是养人的地方。所以这里自古以来,盘踞了越来越多的豪门世家,有些世家存在甚至比大夏还要古老,底蕴深不可测,让大夏朝廷也为之忌惮,使得他们俨然成了这片疆土上的土皇帝。 有些世家传出来的话,很多时候甚至比大夏朝廷的命令还要管用。 这就是湖州。 至于这曲迪城,汇聚了不下三家大夏最顶尖的世家,实力在这三大家之下的世家更是数不胜数。盖因为这样,曲迪城虽说不是州府,但比起州府也不遑多让,要说奢侈繁华,却还要隐隐胜出湖州州府四合湖城一筹。 从各方打探来的消息看,追捕何伯的事,曲迪城这三大顶尖世家都有份,还有其他几家也参与其中。 “穆家,曲家,纳家。” 刘恒行走在人流如织的曲迪城街头,暗暗叨念,只因为沿街所见的店铺招牌上,这三家的徽记处处可见,一街店铺能占掉大半。 除此之外,刘恒之前打听到的曲迪城各个二流世家,他们的招牌同样不少见。 没有进入曲迪城前,刘恒就特意换了匹良驹,腿长头挺,马背都到刘恒的肩头,一身黑毛乌黑油亮,价值不菲,足足用了近千两金子。这马号称千里马,实则顶多一日五六百里,这已经算是世俗中罕见的良驹了。 至于青蛟马,被刘恒找了个地方绑住,放了足够它吃半个月的上品牛肉,不曾带在身边。只因为青蛟马的卖相太特别,浑身覆盖着青鳞,一看就不是凡物,放在这世俗中未免过于显眼,自然不好再用。 找了个客栈安置黑马和简单行囊,刘恒就出门闲逛,一来回味下大夏故土的风土人情,二来也想看看能不能打听到什么消息。 可惜坐在酒楼中品着小菜,周围传来的都是议论太子被刺的声音。 刘恒两三个月前得到的消息,如今才在世俗中传扬开来,现在刚刚是最为轰动天下的时候。 “听说北胡那边连派了六路使节入京,前来祭奠太子。” 一听这消息,四面人群都炸开了,人人怒色尽显,“这不是猫哭耗子假慈悲吗?” “人是他们杀的,到头来还假惺惺来哭丧,他们胡狗还要不要点脸了!” “我看他们不是来祭奠的,是来挑衅的,更是来嘲笑我大夏!” “太子刚刚被刺而亡,他们就紧赶着派来六路使节,就像生怕别人不知道是他们做的一样!” “太嚣张了!” “没这么欺负人的!” 在一众义愤填膺的喝骂声中,刘恒隐约听到有人说话,“听说这六路使节都是来向我大夏解释,他们北胡并不承认太子被刺一事是他们所为,认为其中有误会,是有人在其中故意挑拨大夏与北胡的关系,意谋不轨。” “做了却不认,这的确不像是北胡的风格啊?”一些文士议论着,渐生狐疑,“有史以来,我大夏储君被刺也不是第一次了,但哪次北胡下手成功都恨不得宣告天下,哪会像这次这样,还会派人来解释?” “难不成因为他们不想两边开战,所以才想要否认此事?” “如果不想两边开战,就根本不该再来刺杀太子!他们真是想把便宜都占尽了,哪有这么好的事?” 有文士面色铁青,厉声喝问。 可以说北胡其实是遭了刘恒的祸害,为了追杀那个搅乱天下的“猴妖”,他们与妖魔族、众神宗沈家联盟,悍然杀入百武,要对百武境内的猴族赶尽杀绝。 这事情过去了两年,不仅久久没有平息,而且越演越烈。到了如今,整个妖族都在声援猴族,对他们三方喝骂不断,更或明或暗的插手,近乎成了整个妖族和他们三方的正面抗衡,局面渐入僵持。 各方都不断派出强者征战,传闻甚至有霸主陨落,轰动四方,成为近些年天下最为关注的大战。 毕竟,霸主陨落的事已经有二三十年不曾发生过了,二三十年前那位霸主陨落也是个意外,天下承平近四五十年,现在却被彻底打破。 对于任何一方来说,霸主征战陨落都是不可承受之重,这就代表血仇,立刻让这场抗争变得更加激烈起来。 整个北胡,乃至整个天下,都因此显现出一丝动乱的征兆。 在这种局面下,北胡最需要全力以赴应对妖族的反击,再以刺杀太子这种事招惹大夏,怎么看都让人觉得不正常。 即便大夏在诸国中实力偏弱,但好歹也是一方大国,北胡宁愿冒着腹背受敌、两边开战的风险来刺杀太子,可不是发疯了吗? “要怪,只能怪今世太子过于优秀,北胡恐怕是觉得他继任后会对北胡更为不利,所以才铤而走险了。” 说起这事,人人唏嘘不已。那位如烈日一般耀眼的太子,实在得到了太多人的喜爱和敬重,谁知没能迎来他登基的喜讯,却先迎来了他的噩耗。 刘恒听到这里,也是突兀默然。 他脑海之中,太子长笑惊震四方,高举插着呼延大将军手臂的旌旗,率领势不可挡的羽龙军如滚滚洪流般到来的景象不断重现。至今他回想起来,依旧记忆犹新,如同是发生在昨日的事情,偏偏已成昨日黄花。 那位刘恒印象极佳的太子,已经逝去。 默然良久,刘恒朝远方遥遥举杯敬了敬,洒落在脚边,终是起身结账,走向酒楼之外。 耳畔依稀还有文士们交谈声传来。 “听说北胡六路使节,都没有得到圣上召见。” “这就对了,圣上英明神武,对于这些个胡狗,绝不能再有任何妥协,否则尸骨未寒的太子泉下有知,不知会有多寒心?” “圣上的态度,看来是又要对北边动刀兵了……这次不同以往,肯定举国响应,要把胡狗打痛,要为太子复仇!”(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六章 夜探 刘恒神色如常走出酒楼,身影很快没入了川流不息的行人中。 如果没记错,三年前他还在半山学堂,正好也传来过一次捷报,大夏与北胡连战连捷,收复三座城池,当时举国欢庆。紧随其后,就是推恩令,直指刘恒“文疏武劣”,夺了他家的爵位,将他贬为平民,从此让刘恒走上了弃文学武的不归路。 如今又要开战,他却是在武道越走越远了。 或许因为回归大夏的缘故,他总是会想起一些当年事。 “算了,打不打战都和我没有多少关碍,还是何伯的事要紧。”他按下各种杂念,心里暗暗道:“既然曲迪城三大世家都有参与,总能找到蛛丝马迹,看看能不能找到什么机会……” 打定主意后,刘恒回到客栈,等到夜半三更无声推开窗户,身影如若夜猫般几个纵跃,彻底消失在夜幕里。 弓体术基本式在这种环境下效果极佳,寻常绝学都无法媲美,尤其再加上刘恒如今的境界,哪怕就从巡逻的兵士衙役面前掠过也无人能察觉。 如果换做百武,同样的大城可能存在武师境的强者巡查,可这毕竟是大夏,曲迪城中的巡查境界最高不过武夫境五六重的样子,大夏和百武实力的差距可见一斑。 一直到三大家所在的三家巷,这里戒备立刻上了一层,镇守三家宅院的门卫都是武师境强者,各自在门前闭目养神。 武师感知敏锐,窥视或杀气稍微露出都会察觉,潜行的刘恒自然不愿惊动他们,远远扫过一眼就没再多看,悄然去了其他地方。 这三家不愧三半城之名,传闻这三家就能占去半个曲迪城,宅院占地极广,高墙林立如同成了三座城中之城。这还不算,刘恒绕着三家围墙转过一圈,发觉处处都能看出阵法的痕迹,那叫一个滴水不漏,竟叫刘恒都找不出任何潜入的机会。 “如此戒备森严,比起百武的二流宗门怕也不遑多让。”这些大世家,才是大夏最强大的势力,堪比百武各大宗门。 沉吟片刻,他找了个僻静角落盘膝坐下,用腰牌设下简单阵法,又把小虫放在肩头,这才神魂离体。 深夜的遮掩下,很难见到刘恒头顶升腾出的那团青烟,在月色下如烟似水,好似完全融入到月色之中。而他的身体因为神魂的离开软落下来,呼吸也变得细不可闻,进入到类似龟息的状态。 “果然有武道高手。”刘恒张开魂眼往这曲家大宅深处遥望,就见其中好似烈阳,叫他不敢直视。这是武道高手散发的气息,最是阳刚,神魂多看几眼都有被灼伤的感觉。 如今他的神魂稳固在士子境七八重的样子,换个说法就是日游境,因为屡屡有奇遇,加上《青莲度灭经》的玄妙,说来也不算慢了。日游境界,神魂趋近饱满和凝实,可以承受清早傍晚的日光,在这些时间显化世上,比起以前稳固了太多。 只是相隔数里远远眺望,这个程度的阳刚气息对刘恒神魂的伤害不算大,“大致估测下来,曲家大宅里至少有三位接近霸主或是霸主层次的武道高手,不愧是传承千年的大世家。” 换个方向眺望穆家、纳家方向,感觉也相差仿佛。这还是明面上能察觉到的情况,用以震慑阴邪魔物而用,暗中还有多少武道甚或魂修强者,更不好说了。 这种千年世家用四个字形容,就是深不可测。 “只要不靠近这些武道高手附近一里,阳刚气息我都能承受得住,暂且试试吧。”思忖片刻,刘恒神魂化作一团青烟,似缓实快地飘向曲家大宅。 为防触碰什么不可知的禁制或阵法,刘恒没有选择穿墙而过,远离墙头高高跃起,就要悄然潜入。 轰! 骤然间,虚空突兀炸开一团烈火,光华照耀四方。 “半空中竟然也有禁制!” 刘恒倏然惊悸,却是不知撞到什么禁制,神魂近乎被瞬间炸裂,嗤嗤作响,被烈火烧灼,似是要把他的神魂焚烧个干干净净。 “谁?!” “何方邪魔,竟敢来刺探曲家!” “找死!” 寂静的黑夜里随着这次暴出火光,立刻从好几个方向传出叱喝之声,如惊雷厉电,摄人心魄。不仅如此,曲家大宅被惊动,有武道强者和魂修强者纷纷跃出,骄阳烈日,明月浮升,都是武师和士子境以上的强者,以骇人急速朝这边赶来。 《青莲度灭经》! 危难关头,刘恒沉着至极,全力运转《青莲度灭经》,让神魂重新凝练起来,下方隐隐浮现青莲宝座的影子,浑身怪火也迅速熄灭。化解掉眼前危局,刘恒也不敢有丝毫耽搁,神魂猛然朝体魄所在扑去。 “哪里走!” 一个声音由远及近,似是发觉刘恒解开禁制的速度竟出奇的快,赶来最早的这位强者都追赶不及,要被刘恒走脱,当下厉喝出声,声如雷暴,有震慑神魂之效。与此同时,他张弓搭箭,遥遥就是一箭射来! 这一箭劲道十足,甫一出弓就呈现金色雄鹰之相,去势更是惊人,只在虚空留下一道金虹,转瞬及至! “大武师!” 刘恒神魂有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心中警铃大作,心念电转,终是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一副只顾得上逃窜的模样。 啁——! 鹰鸣之声清越狠厉,只是短短一息之间就横跨千多丈的遥远距离,甚至不给刘恒躲闪的机会,就此射个正着! 又是夺目烈光,追来的强者就见自己一箭之下,那神魂都来不及惨叫一声,就此被轰成了齑粉。因为爆燃的烈光遮挡了瞬息视线,他没有留意爆炸中有一枚微小的莲子悄然遁去,只当已经把这邪魔诛灭了。 遁走千丈,直到重归体魄,刘恒凝成一粒莲子的神魂才从莲中重新孕育了出来。等神魂稳固下来,刘恒再睁开眼,脸色苍白,因为这次神魂受的伤可不算轻。 因为修习神秘的《青莲度灭经》,使得刘恒神魂也不同寻常,如果刚才多给他一点时间,他甚至能把敌人的箭劲都给吸纳掉,变成恢复神魂的养料。奈何那种局面下,眼见强敌越逼越近,根本不能有半点耽搁,他只能壮士断腕,毅然舍弃掉原地恢复的大好机会,急于回归肉身了。 这还全亏得《青莲度灭经》的神异,否则换做其他同境界的神魂,在这一箭下只有神魂俱灭的结果,哪里还有命在? 想到其中惊险,刘恒也是心有余悸,只觉后怕,“要不是我反应够快,还有有奇功伴身,我已经死了。” 那时候,任何抗争都没有作用,等这大武师再逼近一点,他这死里逃生的方法恐怕也不管用了,瞒不过大武师锐利的双目。 所以能够逃生,不仅有《青莲度灭经》的奇效,还有他反应够快,选对了唯一的生机所在。 日游境界的神魂,和大武师的实力如有天地之别,不说阴阳相克,二者之间也差了不下十重境界,差距实在太大。他对上大武师,别说硬抗,能活着逃离就已经是万幸。 等他神魂重归体内,距离他“魂灭”才过去几息时间,但曲家强者已经接连赶到。这些强者距离他隐藏的地方不过千丈,这么短的距离,让刘恒只能屏息凝神,无法尽快逃离,继续隐匿了下来。 “哼!”最先赶到的那位大武师冷哼一声,厉目环视四周,“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区区士子境的阴魂也敢来刺探我曲家,简直找死!” “看来我曲家沉寂了太久,什么人都敢小觑我曲家了,别忘了这曲迪城它姓什么!” 一位又一位曲家强者纷纷落下,怒喝声不绝于耳,等到其他守卫到来,就有曲家强者厉喝下令,“给我好好搜,此人无非士子境,神魂出窍后肉身定然离得不远。给我把他肉身找出来,然后顺着往下查,定要查个明明白白!” “我倒要看看是谁,竟然派出这样的跳梁小丑来刺探,是在挑衅还是在嘲讽我曲家?” 这位强者神魂如月下光影,一出声神魂泛起涟漪,如月光湖面,很是神异。 “是!” 一众赶来的家族守卫闻言立刻齐声应诺,气势如虹,然后如狼似虎般迅速四散,开始到处翻找起来。 “哎哟哟,这大半夜的,曲家十七爷好大的肝火,这是自家妻妾没服侍好吧?”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对面高墙里响起,“我怎么听着话里话外含沙射影,不知十七爷在说谁呢,不如直说出来。” 听到这说话声,一个脾气火爆的曲家强者当场就怒吼出声,“穆家的,穆如英,你少在这装模作样,阴魂就从这边来的,不是你……” “老十九,住口!” 没有等他把话说完,被称作曲家十七爷的神魂强者已经厉喝打断,“不要信口开河,叫人家套了你的话。” “哼,有些人背地里做些什么阴秽事情,别以为没人知道。”被人喝止,曲家十九爷总算警醒,却还是难免骂骂咧咧,“小心脏事做多了遭报应,断子绝孙,生儿子都没屁眼!” 他骂得分外难听,没有半点强者风度,直像是市井骂街。 “曲十九!你说谁呢!”曲家那边哪里还忍得住,当下跃出十多个同样气息恐怖的身影,为首的中年妇人朝他怒目瞪来,“有种你再说一遍!” “我骂那些做脏事的人,你跳出来干什么,难不成就是你们?”曲十九咧嘴大乐。 “你!” 眼见两边一言不合,气氛剑拔弩张,就要动手,却有个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 “诸位诸位,这大半夜的,都少点折腾吧。”来者在场中落定,像个面慈目善的富家翁,抚着花白长须连连叹气,“多大点事情,偏偏要吵闹起来,没得叫人笑话。” “纳三叔。” “……纳三叔。” 眼见这人的到来,两边哪怕再不情不愿,也得朝这老翁抱拳行礼。这位比在场众人高出一个辈分,曾经也是叱咤风云的人物,年轻时广结善缘,曲、穆两家很多人都曾受过他的维护,所以对他都有几分敬重。 纳家派他前来,正是为了免除争执,化干戈为玉帛来的。 他一到来,果然起到了立竿见影般的效果,两边再难动手,“曲家的,闹出这种事都是意外,卖老夫一个面子,不要再借机生事了。” “纳三叔说这话,不是打我曲家的脸吗?”曲家为首的曲十七赶忙接话,痛快道:“反正就是闹出点动静来,没什么损失,却把纳三叔都给惊动了,实在惭愧得很。” “穆家……” 老翁又看向这边,不等他说完,穆家为首的中年妇人也赶紧道:“我们也是被惊动了,就在宅院外面,自然得来看看是什么事。本来还说要是有用得上我穆家的地方,我们穆家同样能帮帮忙,谁知一来就听到曲家人说怪话,这才有些置气。不过既然纳三叔来了,没得说,这事就这么算了。“ “多谢诸位能卖老夫这个面子。”老翁很是欣慰,又叹气道:“最近实在是多事之秋,这事看着小,但咱们不能掉以轻心,还是严查的好。” “那是自然。” “纳三叔不说我们也会严查。” 众人赶忙答应,老翁点点头又道:“咱们三家派人前去协助朝廷缉拿要犯,正经做事的人都给派出去了,本来不算什么大事,乃是偏就遇上太子被刺之事,就显出防卫薄弱的问题来了。这事一起,征伐再所难免,天下动荡,各方的刺探必然少不了,曲家今夜家门不净就是个兆头,还真说不好是哪家派的刺探,甚至有可能是北胡派的……” 听他说着说着话锋已转,反而提起太子被刺之事,两边面面相觑,都听出了点别的意思。曲十七客气地道:“纳三叔想说什么,不妨明言就是。” “好好好,那我就不啰嗦,直说了吧。”老翁呵呵笑道:“我们纳家的意思,派出去协助朝廷的那批人不如先撤回来,毕竟大乱将至,还是家族安危要紧,你们说是吧?” “这……” “这!” 两边越听越是错愕,沉寂片刻才有纳家那中年妇人道:“纳三叔,咱们之前可是答应过朝廷的,要是擅自把人撤回来,朝廷那边怕是不好交代吧?再者,只说大乱将至,咱们三家还不至于缺了这点人手,纳家到底打的什么主意,纳三叔不妨说说看。” “大乱将至啊,征伐之中,岂不正是大好男儿建功立业的大好时机?” 老翁笑呵呵地反问了一句,让两边强者们目光渐渐亮了起来,“至于朝廷那边,自然有办法把差事给应付过去,这都是小事情了。” 眼见众人都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老翁笑着道:“行了,我今夜正好也是来透个话,具体怎么做还是三家好好商议商议再做决断。总之,大乱当前,咱们不能自乱阵脚,免得错失良机。老夫身子骨可比不得你们这些小年轻,话都说完了,还是早早休息去吧。” “纳三叔,慢走。” 众人赶忙相送,等他纵身离去,留下众人神色各异,因为他一番话,各自都起了思量。(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七章 曲家 “总算不虚此行。” 刘恒也是艺高人胆大,原本双方将要开战之时,正是他离开的好机会,可仗着身怀绝技,竟是硬生生留下没走。静静听到这些话,他总算没有白白冒险,心中生出了很多念头。 眼见寻找刺探者肉身的曲家护卫渐行渐近,刘恒依旧没有动,如若他藏身的这株老槐树上的一截枯木,气息近乎完全收敛。 “什么人!” 忽然间,不远处响起一声高喝,立刻引得无数火光朝那边汇聚过去,刘恒这才无声无息顺着老槐树枝攀到旁边房檐,倒挂在房檐阴影中悄然远去。 “原来是只猫……” “大惊小怪。” “我怎么觉得旁边老槐树少了一段树干?” “那是你眼花了!” 一点异常,几个护卫都忽略过去,全然没有察觉罪魁祸首已经离开了。 沿途没有惊动任何人,刘恒安然回到房中,关紧窗户后就赶忙盘膝坐下,拿出龙魂精晶恢复神魂受到的损伤。 “都是一丘之貉。” 他心头冷冷道。 别看三家有商有量,所谓纳三叔更是眉慈目善,实则这等大世家,行事又有几个干净的? 就算那纳三叔,死在他手中的无辜人命照样数不胜数。 他们和气的一面,只有同为三家人才能见到,对于寻常百姓,依旧高高在上,予取予求,为所欲为。 比方什么协助朝廷缉拿要犯,看似大义凛然,实则是因为都在谣传何伯逃难之中还得了奇宝,这才让三家动心参与其中,想要和朝廷分一杯羹罢了。 否则朝廷要犯多了去了,不说多的,单是这曲迪城中,尤其是三家宅院之中,根本没人知道他们匿藏了多少朝廷要犯,怎么不见他们协助朝廷缉拿归案? “如果把人撤回来,对何伯他们来说倒是好事。” 听闻三家的意思,因为今天的小骚乱,甚或因为太子被刺、举国将乱的原因,三家有了撤离人手的意图,“还想建功立业,让自家儿郎在征战中夺取功勋,倒是好算计。” 世家豪门出身,家里关系众多,最想要的就是这种征战的机会。征战之中有高手护卫,很少有性命之危,输了有人背锅,赢了功勋到手,可谓百利而无一害。 这种好事,寒门出身的就遇不到了。 他们还得期望遇到个好点的世家子弟来领军,否则动辄成为炮灰,侥幸活下来,征战输了依旧得背锅,同样是死路一条。 出身寒门想要建功立业,就是一条荆棘路,哪里像世家子弟那么容易。所以平民百姓最怕乱世,而世家不仅不怕乱世到来,甚至是眼巴巴地盼望着乱世,三家如今的选择也在情理之中。 “这么说,北胡和大夏必然将有一战了。” 春江水暖鸭先知。 这些世家的消息十分灵通,比方这些事情,他们事先就能打探到准确消息,提前开始做准备。从他们的意向来看,大夏对北胡的征伐在所难免,而且估计很快就会到来。 “虽说将会撤回追捕何伯的人手,但碧夫人断言何伯将有一难……”刘恒眯了眯眼,“不知碧夫人这样的奇人,是否早就算准了太子遇难的事情?” 太子遇难,方方面面都有影响,这就产生数不清的变数,比方三家撤回追捕何伯的人手,就是其中之一。如果碧夫人算准了这事,那么一月十八那天,门叠岭何伯依旧难逃一劫,如果她也没有算到太子遇难,那么这事就不好说了。 刘恒想起碧夫人曾经还说过一句话,“五年之内,我有一难,如果到时候你还活着,必须来帮我渡过此劫。” 当时他觉得碧夫人故弄玄虚,可随着这三年种种经历过来,刘恒越想越是心惊。三年前,她似乎就猜到刘恒遇到的困境,即便能帮何伯安然度过此劫,他因为寿命每每折半的缘故,如今剩下不到五年寿命,其间要是再遇见什么危险,能不能活到两年后还真不好说。 这还是她说刘恒曾被人改过命,所以看不准刘恒命相的前提下,可见碧夫人算卦的确有些神异。 “暂且就以她的断言为准吧。”想到这里,刘恒不再迟疑,“无论如何,一月十八时,我肯定要在门叠岭。” 拿定主意,刘恒不再多想,静静恢复神魂伤势。 接下来几天,三家的戒备更加森严,刘恒再也没找到刺探的机会,所以没有强行去尝试,以免再打草惊蛇,蛰伏了下来。 “这么五六天过去,他们应该商量完了,该怎么办,最近就会出结果。”这几日白天,刘恒就在三家宅院附近的各家茶馆酒楼常驻,日夜查看三家的动向,自然察觉到了这几天三家的频繁往来,显然就在商讨纳家那纳三叔带来的提议。 足足七天,刘恒努力按捺下焦躁心思,耐心等候。 终于在十二月八日这天,三家都开了侧门,门外贴上大榜,往来行人看着新奇,很快围了里三层外三层。 “招贤?” 才有人念出榜头两个大字,一听三大家要招人,人群近乎鼎沸,个个兴奋不已,聚集的人就更多了。等识字的文士再往下念,又是一片哗然,无数人失望离去,却也有人聚拢过来,目光渐亮,看得更见专注。 “设下三关,挑选两道强者,将要参与追捕朝廷要犯之事,其中表现优异者将会被各家公子挑选,日后随之征战,建功立业就在今朝?” 人群中,刘恒喃喃叨念,目光闪烁,“真会算计,再招贤纳士,竟是两边都不耽搁。” “这都快过年了,怎么这么急,就不能叫人过个好年吗?” 也有人抱怨,毕竟距离过年也就半个多月,这当口人人都忙着过年的事,三大家这次招人做事不知得耽误多少时间,指不定就连过年都没个清闲。 “那你也得先选上了再说。” 大榜前有个护卫瞥了眼抱怨这人,当即嗤笑一声,轻蔑神色溢于言表,叫这人脸色登时涨得通红。他就要反言相讥,却被同伴死死拉住,没有让他说出违逆三大家的话。 “好,那我要参加选拔,在哪里报名?” 一个护卫懒洋洋道:“选拔第一关,人人都可以试试。如果是武者,就是门前这方流花石,能抱起离地,就算你能入门。如果是文士,请对我等使用术法,若能困住我等一息,也算过关。” 人们目光落在门下流花石和这守卫身上,喧嚣声立马消去很多,不少人默默选择了离去。 流花石不是什么好材质,但分量却出奇的重,别看门前这方流花石不过西瓜大小,却至少有两三千斤的重量。单是想把这方流花石举起,就足以让所有武夫境下的武生望而却步,这一关就筛选掉大半的人。 至于这些守卫,都是武夫境强者,要想以术法困住他们一息,无法出窍的书生是想都别想。 所以第一关其实就是划下条线,把武生和书生挡在了门外。 这种考验放在百武,却是标准略低了,因为武道昌盛的缘故,武夫一抓一大把。但放在大夏,即便是在曲迪这样的大城,也足以难倒大多数人了。 饶是如此,尝试的人还是络绎不绝,成功者昂然入门,失败者在围观众人的嘘声中羞愧地掩面而去。 刘恒静静看了会,跟在一位武者身后也走到门前,只是轻轻用力就把流花石举起,又轻轻放下,然后看向守关的守卫。这方流花石大概两千多斤,对于常人来说是十分骇人的重量,但对刘恒而言,别说是现在,当年他在武生境就能轻易举起了。 尤其在凝气前,崇山路上他力量突飞猛进,最终凝气时就已经有三万三千斤的力量。若不是宗门弟子,野路子的散修们没有奇遇,要等到武夫三重开外才能有这等惊人力量,差距有多大不问可知。 “勇士,请入门。” 眼见刘恒对流花石的举重若轻,一众守卫也是心头凛然,言语客气至极。包括围观众人和同样参加选拔的人们,见状要么大声喝彩,要么对刘恒尤为关注,把这个劲敌深深记在了心中。 刘恒淡然一笑,朝四方抱了抱拳,这就闲庭信步般走入门去。 “总算是进来了。” 这七天里他想方设法没能进入的三大家宅院,如今就这么敞开,任他踏入。 一进门,刘恒就用余光飞快查看着周围的环境,只见沿路处处可见守卫或是阵法的痕迹,依旧是戒备严实,很难找到再往深处去的机会。 不过如今情况已经不同了。 他本意是想看看三大家这里能不能找到有关何伯的消息,要是能提前得知何伯如今身在何处自然最好,他就可以暗中联络何伯,让他避过门叠岭,这一劫就能迎刃而解。 可是无法刺探三大家,只能说明这条路走不通,正在刘恒琢磨别的方法时,偏偏机会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三大家想要招纳人手,接替缉拿要犯这朝廷差事,把各大家派出去的精兵良将给替换回来,应对即将到来的征伐大战。 料想以刘恒如今的实力,做个称职的“手下”应该不难吧? 大榜上所说,这次招纳的人手将去缉拿要犯,可不就是送刘恒去见何伯吗? “真是……柳暗花明又一村。” 刘恒心中安宁,这种捷径要是还不把握住,那就别说什么解救何伯了。 “诸位贤士,第二关就是眼前大湖。” 穿廊过院,走出一段路,前面过关的人都聚在一个湖边,有守卫正朝众人讲解起来,“武者需过湖后鞋不沾水,文士需要在此显化神魂。” 身在众人之中,刘恒也和众人一样朝前望去,但见湖宽过数百丈,澄净生波,竟还有冬莲舒展叶面,有各色奇鱼穿行其间。 “这一关,也难,也不难。”刘恒了然,“湖面还有莲叶,只要轻功足够,想要过湖后鞋不沾水却也不难。可湖面宽过数百丈,过河需要一口气不断,只此一点,武夫境五重以下的武者内力根本撑不住。到了这一关,把标准又提高了一大截,至少武者这边,要么武夫境中的高手,要么轻功独具一格,否则万难过关。” 至于文士那边的规矩更简洁明了,如今是清早,想要在这个时候显化神魂需要日游境界才能做到,这就是挑选日游境以上的文士。 听闻这个规矩后,在场数百人要么泰然自若,要么脸色狂变,甚至有文士为其中的不公颇多抗议,直接闹了起来。 实则相比武夫,文士那边看似要求更高,可是在武夫和士子这个境界,武者的确是比文士要管用得多。达不到日游境的文士,种种术法有心无力,确实派不上多大用场。 所以不管那些文士怎么闹,规矩没有任何更改,反而闹得太过分的几个文士被守卫直接赶出门去了,湖边顿时安静下来。 “规矩就是这样,若是连规矩都守不住,这样的大人物我三家请不起,还请另谋高就。”有管事冷冷说话,“诸位,要是没什么异议了,咱们就抓紧吧。” 这些要求下,大多数人垂头丧气离去,能过关者就更少了,但自然难不住刘恒,依旧轻松过关。 “不知道第三关会是什么?” 等用弓体术基本式脚不沾水的渡过大河,刘恒虽然对自己过关很有信心,也难免好奇第三关会考校什么,“难不成再把标准提高一次,只剩下武夫巅峰和士子巅峰的强者?” 刘恒左右打量过关的众人后,暗中摇了摇头,“要是这样,可真就是十里挑一,现在这百多人,能剩下十个就不错了。” 这人数未免太少了点,哪怕三天过去,恐怕也挑选不够一百人。缉拿要犯最需要的就是人多,这点人哪里够看。 不过就在湖对面,多了十多个管事,站在湖边对过关的刘恒等人评头论足,指指点点,似乎已经开始暗中挑选需要的人手,倒叫刘恒诧异起来,“难不成没有第三关了?” 正在他和过关等人暗中揣测时,一个为首的管事站出来,朝众人面无表情地道:“第三关,就是请诸位在这草地中滚上一圈,过关者就是我三家中人了。” “什么?” “你们这是羞辱人吗?” 听到这话,过关的众人中立刻炸开了锅,一时怒目而视者,张口大骂者比比皆是,都觉得这第三关实在离谱,也太过羞辱。 对于这情形,管事们似乎早有预料,所以不惊不怒,静静等候众人宣泄完,那为首的管事才冷声道:“入我三家门者,最重要的就是会守规矩,听话懂事,要是不听号令,桀骜不驯,这样的人物即便再强,我三家同样不要。”(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八章 曲家(下) 喧闹的人群中,刘恒静静而立,若有所思。 从这看似离谱的随后一关,让刘恒感悟到了很多东西。这第三关看似羞辱人,实则知微见著,可见世家传承中最重要的东西不是别的,正是规矩。 知规矩、重规矩的人,远比桀骜人杰更受世家的重视,这就是世家和宗门不同的地方。宗门同样重规矩,但如果天赋惊人的弟子,却能打破很多规矩,宗门将给予最大的宽容。 反观世家,往往会把这样桀骜不驯的天才送去宗门,把听话的人物留下,充作世家的中流砥柱。 世家和宗门选择了不同的处世方法,孰优孰劣真说不好,毕竟有千年的宗门,也有千年的世家,只能说各有特色,各有胜场吧。 至于第三关本身,刘恒倒比其他人都看得开。要说他这几年,有得意过,有落破过,有武夫境斩杀北胡学士祭师的霸烈,有西南新秀大比第九的夺目,却也有万里奔逃的落魄。 他的经历比起常人更丰富,草地上滚一滚这种所谓的羞辱,刘恒哪里会放在心上。他洒然一笑,已经随着最先动作的十多人滚了圈草地后,重新站起身来,只是身躯微震就抖落草泥尘土,依旧清爽干净。 当然对于三大家来说,这举动如同投名状,意不在羞辱,而在于看众人是否听号令而已。 所以最先动作的十多人刚起身,围观的管事们很快就围拢上来,笑着寒暄安慰,或者相互争夺看好的人选,竟是十分尊重。 “这位勇士,我乃是纳家谢正公子的管事,若是来我纳家,只要表现得好,将来战场上你就能跟随谢正公子,建功立业,绝对有你的份!” “我代表穆家子羽公子前来,子羽公子是主家嫡系,将来前程更佳!” “他们谁都比不上我曲家曲三公子,勇士若是知道曲三代表什么,相信就该做出正确的选择了。” 刘恒这里也围了五六个各家管事,都是代表各自主人而来,给出种种许诺来招揽,热忱得很。尤其以曲家这位管事最为矜持,言语提及曲三公子时,其他管事登时冷场,脸色也变得不太好看。 刘恒同样有些诧异,不由得多打量了他两眼。 曲三,这个三不是他名三,而是他在曲家排名第三的意思。尤其这排名,在世家中极为讲究,不仅意味着这人血脉纯正,潜力极大,更意味着此人排入了同辈中继承家主的第三顺位。 如果同辈中前两人故去,他就是同辈里最有希望继承家主的人,比起其他人,身份的分量如有天渊之别,不可同日而语。 如此人物,家中下人尽可任由他挑选,甚至可能旁系同族也乐于他的招揽,他绝不该缺使唤的人手才对,怎么也来这里招人了? 刘恒正心生疑惑,旁边有管事已经冷哼出声,“要是去了那位手下,还不如直接自个跳火……” “纳家的,可别信口开河!”不等这位代表曲三的管事发话,旁边有管事已经朝他厉喝,避开刘恒连连使眼色,让这纳家管事面色微凛,果然不再开口了。 见状,曲三的管事不再理会,只朝刘恒冷冷问道:“怎么样,这是难得的机会,勇士可考虑清楚了?” 刘恒像是没听懂旁边管事的怪话,闻言愣怔后就露出有些惊喜的神色,“承蒙管事看得起在下,在下自然愿为曲三公子马首是瞻。” “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公子定会看好你。”见刘恒答应得爽利,曲三的管事也很是满意,“其他诸位呢?” 他看中的不止刘恒一个,也在询问其他的过关者。最先过关的十多人有的欣喜应诺,有的面露迟疑,有的却是忙不迭地接受了其他管事的邀请。 这一幕,叫接受曲三公子的管事邀请的五六人有些发懵,立刻觉得不太对劲。这可是曲家排得上号的继承人,来自他的邀请,怎么还有人不仅不纳头就拜,反而有种避之唯恐不及的感觉?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眼见其他人看向他们的目光没有艳羡,反而大多有种怜悯和嗤笑,任谁心头都会咯噔一下,心中莫名生起一丝不安。 “行了,事情紧急,先过关的先走。”为首的管事大声喝道,打破了诡异的气氛,让众人来不及多想,就被人带着去换了各家护卫的衣服,分派马匹赶着上路了。 新换上这套曲家护卫的衣服,刘恒穿来有些紧身,坐在马背上奔驰着出城,还是忍不住扯了扯。 “小兄弟,哪儿人啊?” 跑在刘恒旁边是个大胡子,似是耐不住寂寞,朝刘恒搭讪起来,“我啊,叫黄章,算是湖州猎虎山的散修,前些日子散了伙,幸好又找到了这活计混口饭吃,你呢?” 刘恒不由多看了他一眼,才发觉这人举止言语果然带着很重的江湖气。所谓的江湖气,其实说明白点就是匪气,可见这人怕是上山当过贼寇的。 好在这人还算坦荡,甚至自己把曾上山当过“散修”的事情自然而然说了出来,总算不叫人太过反感。不过别看这人很是豪爽,但匪就是匪,占山为王,打家劫舍的事情他估计没有少做过,双手早就沾满血渍。 这样的人,刘恒近些年杀了不知多少,此刻依旧不会多么客气,冷淡道:“在下刘恒,乾州人,来这里讨个营生。” 可黄章似乎不在意他的冷淡,闻言诧异道:“乾州人,离我们湖州可够远的,没想到刘小兄弟看着年纪不大,原来还是个老江湖了。” “黄老兄谬赞了。” “看你样子,倒有些像宗门出身的,怎么也混到这幅田地了?”黄章眯了眯眼,突兀发问。 刘恒心头凛然,才发觉这人来搭讪不像他想的那么单纯,居然一上来就盘问自己的跟脚,“难道是三大家安插进来的探子?” 想来也对,以三大家的谨慎,岂能真就招纳一群来历不明的人物,还敢放心使唤? 这些人之中,前来盘查众人身份来历的三大家探子,估计不只是黄章一人。刘恒心里有了猜测,更加留意周围的动静,就发觉除却黄章和他这里,马队之中还有好几处,也在发生着相似的事情。 有几人看似在和身边人搭讪,实则或明或暗的在套话。 “黄老兄眼睛真够毒的,我少年时的确入过宗门,早些年就叛出来了,混迹江湖很有些年头了,没想到黄老兄竟然还能一眼看出来。”心念急转,刘恒双目闪过厉光,霍然盯住黄章。 黄章嘿嘿笑道:“那是,咱们落草的,没点眼力劲的也活不到现在。什么人是什么来路,是朝廷鹰犬还是宗门弟子,或是世家子弟,一看就明白了,藏都藏不住。” “我给你说,早些年还有个朝廷探子想要混到我们猎虎山,没几个月就被玩死了,可怜到死都不知道他打一进山,兄弟们就全都知道他是干啥来的了。” 刘恒盯住了他,“怎么说,莫非黄老兄怀疑我来路不正?” 眼见刘恒凶煞气息骤增,黄章也骤然心悸,赶忙讪笑着道:“刘小兄弟这是干啥,不过赶路闲的没事,相互认识认识罢了,何必这么紧张,都放松点放松点。再说咱们这出身,哪里有什么正来路,可不都是做些舔刀子营生的么?” 实在是刘恒这骤然显露的凶杀气息太过骇人,在黄章这双毒眼看来,宗门弟子绝不会有如此杀气,倒更像亡命之徒! 比他们这些落草为寇的,刘恒这种人更加危险,饶是黄章也是一阵心惊肉跳,试探着道:“刘小兄弟叛出宗门后,手下人命怕是不少吧?” 他还真没看错,刘恒这些年出门几次,不拘是妖是匪,沿路都得至少杀个上百。所以刘恒顺着他的意思冷哼了一声,“百多人总是有的,谁记得清这个?” 黄章脸色有些泛白,不敢再继续盘问了,这再盘问下去,到底是谁吓唬谁? 他虽说为寇,这些年也没少杀人,但自问也没有刘恒这种凶气,把杀人说得和吃饭喝水一样轻描淡写,不是亡命之徒又是什么? 这种人物,可比他当匪寇要可怕得多! 不过,不必再盘问了,如此来路,已是“正”得不能再“正”了。想到这里,黄章赶忙转了话题,“刘小兄弟怕是不知道,说来也巧,咱们如今要去缉拿的也是一位叛逃宗门的人物,此人可比刘小兄弟还要不简单。” “哦?” 听到黄章要说起何伯来了,刘恒故作惊异,“真是巧了,这人怎么个不简单法?” 见提起这事,总算引起了刘恒的注意,黄章得意起来,有意卖弄道:“此人名叫何相生,人家是从百武圣地血神宗叛门而出,身为圣地叛门弟子,堂堂武师境高手,偏就叛门去做了人家的仆人,你说怪不怪?” “圣地的叛门弟子?叛门去做别家的仆人?”刘恒果然大吃一惊,旋即又目露凶光,“慢着!武师境高手?让我们这些武夫士子去缉拿一个武师境高手,三大家这是在开玩笑,还是叫我们去送死的?” 他厉喝出声,周围人也惊得纷纷望过来,闻言也是惊疑不定。 “哎我说刘小兄弟,别这么激动行吗,先听我说完!”见刘恒当即要驻缰立马,黄章赶忙拦住了他,“先听我说完!” “你说!”刘恒冷冷逼视他,“要是有丁点不对劲,别怪姓刘的这刀不认人!” 他这一发怒,气势太霸道了,黄章冷汗直流,只觉压力如山大,心中难免抱怨,“怎么偏就接着这活计,早知道换别人来伺候他了。” 可威逼面前,尤其引得周围好些人都面露犹豫,黄章也不敢耽误,急忙解释起来,“那人据说得到一种奇宝,逃遁速度惊人,咱们已经把他围困在一片山林里,就需要多派人手前去搜查,一旦发现此人踪迹赶紧发讯就是。说是协助朝廷缉拿,我们就是去打打下手,动手自然有三大家和朝廷的高手顶上,轮不到咱们去搏命。” 听到这番解释,刘恒和其他人的脸色才和缓下来,刘恒心下也是一安,“碧夫人断言之中,何伯这三年里有危险,也有大机缘,如今听起来,应该是又被她算准了,就是不知是什么宝物?” 何伯可以说成也此物,败也此物。全亏得这桩机缘,何伯才得以安然度过三年,但也因为宝物动人心,反而引得更多势力插手其中,欲图夺取这宝物,使何伯陷入更危险的局面,才有将来那一劫。 如此宝物,刘恒自然好奇,索性直接问道:“这人得了什么宝物?” “这我们哪是我们能知道的?”黄章不知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嘿笑道:“横竖也不是我们可以染指的,刘小兄弟,咱们就别多想了,还是继续说这人的事吧。” “你说。” “照说刘小兄弟既然是乾州人,应该也听说过三年前轰动一时的御使太监被刺一案吧?”黄章道目光闪烁,“正是此人所为!” “是他做的?” 刘恒终于动容,“没想到是他,既然如此,我的确比不上他!” “是啊,此人之胆大,漠视王法,叫人不得不佩……”黄章由衷感叹。身为江湖人,最佩服的就是这等好汉,可是突然他又警醒过来,没有继续往下说,讪讪住了口。毕竟如今身份已经不同,他们正要去缉拿此人,再夸赞下去未免有些于理不合。 “还有啊,刘小兄弟多注意他身边的一个孩子,谁要是能把他生擒,必有重赏。”黄章又悄悄透露一句,“这事别说出去,咱们知道就成了。” “怎么?”刘恒故作狐疑地反问道:“你要说起那案子,我的确有些印象,随他逃窜的不过是个被贬为平民的世家子罢了,莫非这孩子有什么不对劲?” 黄章摆了摆手,大有深意地道:“你啊,就别问这么多了,只能告诉你这孩子也有大用,上边有大人物指名道姓要他。你想想,能让何相生这等人物甘于守护十多年的孩子,身份岂能简单了?” 刘恒沉默,终是喃喃轻笑,“真是有趣得很。” 是啊,何伯这样的人物,偏偏默默守护了他十多年,从小带大,等他渐渐长大,同样发觉了其中的蹊跷。 但他究竟有什么不简单的身份……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至今一团迷雾。 可不就是有趣得很? 一路闲谈,相互套着话,原本陌生的十多人总算熟络起来,赶路也不像一开始那么沉闷无趣了。 三天三夜过去,他们离开了大道,往僻静山林中行去。 刘恒心里暗暗估量,“应该是快到门叠岭了吧?”(未完待续。) 第五百零九章 曲三公子 “这门叠岭很有些传闻,各位兄弟且看,这重峦叠嶂,有没有点深宅大院门户重重的样子?” 黄章是湖州本地人,又做过草寇,对于湖州风土人情都有知晓,才进这片山林张望片刻,就又笑着卖弄起来。 “这就是门叠岭的由来?”有人接话问道。 “非也非也。”黄章闻言更是得意,“传闻这片山脉藏着无数重门户,谁也不知门户后面有什么,有可能是地狱,有可能是乐土,有可能是上古邪魔,也有可能是宝藏,让人一夜暴富,谁都说不准。古往今来,这里不时传出奇闻,最近百多年,当属我们缉拿这何相生所得的奇宝最是轰动了,可见一斑!” “那岂不是说咱们也可能撞到大机缘?”旁边一个背着大斧的光头壮汉面露邪笑,“咱别的都不要,就缺个漂亮娘们暖暖身子,你们说是不是啊?” 一众男人嘿嘿笑了,仅剩三个女子却是无人皱眉,要么当做没听到,要么竟也露出了相似的笑容。 “听说今晚能到驻地,休息一夜,金家娘子,要不咱们凑合凑合?”一个面带刀疤的男子朝旁边美艳的丰盈女子挤眉弄眼。 女子切了一声,“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熊样,老娘要凑合也不会找你!” 一个文士打扮的男子笑吟吟道:“金家娘子夜里要是寂寞,某必当舍命奉陪,不知金家娘子意下如……” 金家娘子上上下下打量他好几眼,终是嗤笑出声,“就你李秀才的小身板,别说是我了,齐妹妹她也不想用牙签!” 这次除却李秀才,男男女女都是哄堂大笑,独剩李秀才笑容倏然僵住,变得很不好看,突然又笑了,“李某独爱水磨功夫,试过的姐儿可都怀念得很,金家娘子不妨试试再说。” “算了算了,说着说着都开始发火了,李秀才你可真不禁逗。”听他说这话,场面顿时一冷,众人也都不再笑了,金家娘子嗔道:“奴家可还没活够,李秀才这水磨功夫还是留给别的姐儿使吧。” 这两三天大家早就混熟了,不知从谁人嘴里传出了李秀才的过往。 这李秀才别看样子最是文雅,其实众人中论起谁最阴狠歹毒,绝对非他莫属。被他看上的女子,无论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无不被其弄到家破人亡的地步,女子也将活生生死在他的床榻之上,而且往往要遭到他很长时间的非人折磨,简直生不如死。 如此人物,包括众人也暗中不齿,奈何此人魂道修为深不可测,恐怕是众人中最强的人物,加之阴险毒辣,人人都对他格外忌惮。 当然,同行这一众男男女女,谁都不是善茬,比较下来,黄章都能算其中的大好人了。 听金家娘子或明或暗的服软了,李秀才面色才稍微和缓,眼珠微转,又道:“不喜欢我这水磨功夫,我看你是喜欢刘小兄弟这样的俏郎君吧?” 金家娘子闻言那美艳容颜竟泛起一丝红云,含羞似怯般偷偷瞥了眼刘恒,风情自生,刘恒闻言却是皱了皱眉。 其他众人见状更是嘿嘿的笑,起哄不断。 “李秀才说得对,我早就觉得金家娘子看刘小兄弟的眼神不对劲了,八成是动心了!” “岂止不对劲,怕是腿都软了!” “哈哈,佳人有意,刘小兄弟要是觉得成,干脆今夜就洞房!” …… 面对众人越来越露骨的起哄,金家娘子连连伸手去打,看着又羞又恼,却是不时偷瞥刘恒,眸光如水一般,将要溢出春水来。众人见状就更闹腾了,直到刘恒脸色冷下来,环视一圈,众人嬉闹声顿时消减下去。 这群男男女女都是老江湖,人人眼光老辣,早就把刘恒视作众人中最危险的几人之一了。一见到他面含不悦,就没有人再敢乱开玩笑,盖因为谁都不愿过于得罪刘恒。 这可是亡命之徒! 江湖上最狠的营生! 亡命之徒,正是刘恒在众人中公认的身份,也是刘恒刻意装扮出来的样子。他只需要沉默寡言,偶尔散发的骇人杀气,就能让众人都感觉心惊肉跳,遍体生寒,不是亡命之徒又是什么? 这样的人物,往往漠视生死,全然不跟人讲什么道理,一言不合就能以命相搏,换做谁对上他敢说不怕? “李秀才。”等众人稍静,刘恒手按在刀柄,如鹰目光倏然盯向李秀才,冷声道:“这一路你就在不断试探我,若是看我不顺眼,不妨直说。”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赶路这几天,李秀才就时不时言语试探刘恒。开始时刘恒没有理会,谁知却是越来越过分,让他实在厌烦了,此刻终是借机爆发出来。 此言一出,四方倏然寂静,李秀才瞳仁猛缩,是真真被刘恒此刻的凶煞之气给惊着了。 至少是凝练了意志的武道高手! 只是目光所至,他的神魂都有种被刺痛的感觉,如遇天敌,变得僵硬艰涩,再难运转自如。也就是说如果刘恒动手,他竟然被对方意志压制得很难反抗,近乎任人宰割! 其他人也是大气都不敢出,唯有这几天和刘恒走得近的黄章动了动嘴,最后不知想到了什么,他也没有出口相劝。 无人劝阻,在众人意味难明的注视之下,李秀才渐渐有了恼羞成怒的样子,他折扇一合,目光也开始闪动起危险的光芒。 就在这个时候,平素不怎么掺和闲事的管事骤然厉喝,“都闲着没事干,非想闹腾点事情出来是吧?” 暴喝一声,无论刘恒还是李秀才都冷冷盯来,让这位名叫曲溪的管事也是莫名心头惊悸,才想起这些人的身份,语气赶忙放缓了,“两位都是人中俊杰,眼看都要到地头了,咱们何必在这时候闹不痛快?不若都卖我一个面子,这事就这么算了,如何?” 都是些阴毒小人,恶匪草寇,算得什么人中俊杰? 刘恒暗中撇嘴,换做平时遇见,他早把这些人给斩个干净了,如今却是不得不和他们同行,还得同样享用别人“人中俊杰”这样的暗讽。 “管事说话,在下自然听着。”刘恒抱拳,以示恭敬,“不过若是他再敢试探我,便是谁来说话都没用,我必将他斩于刀下。” “哼!” 李秀才闻言冷哼一声,目含毒恨,最终还是垂下了眼帘,朝曲溪拱手作揖,“管事有令,在下听令就是,但咱们来日方长,将来诸位总能知晓在下的用意。” “好好好,两位能化干戈为玉帛自然最好。” 两人显然都是面服心不服,但曲溪就像听不懂一样,连声道好,还露出欣慰神色,“等到了地头,姐儿虽然没有,但好酒好肉管够,包管诸位都满意!眼看也没多远了,咱们都加一鞭子,快些赶路吧。” 话虽糙,但听着就提气。连赶三天三夜的路,早就人困马乏,众人即便修为高深,也难免带上了疲色,闻言自然都是轰然应好,精神振作了许多。 至于刘恒和李秀才两人的置气,似乎也因此变成了不值一提的小事,随风散去。 “二哥,要不我再试试?” 却是无人知道,此刻李秀才耳畔响起的娇柔传音不是别人,正是引发这次事端的金家娘子。表面上看起来,两人和其他人一样,都是赶路中渐渐认识的,但从这传音上看,二人显然是旧识,偏就隐瞒了这段关系,竟是无人察觉。 李秀才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阴蛰目光依旧似有意若无意地落到刘恒身上,“这小子太警惕了,虽说你我配合默契,但不知这小子察觉了多少,还是暂时别动,多看看再说。” 金家娘子微微眯眼,终是问出了心头的疑惑,“二哥,这小子一看就是个扎手货,你怎么偏就盯住他了?” “这小子,可比你想的还要扎手。”李秀才冷声道:“我就是觉得奇怪,他未免太年轻了。” 金家娘子闻言才震惊起来。她深知李秀才看人的本事,最为观察入微,总能发现很多别人发现不了的蛛丝马迹。但李秀才经历太多,已经很少有事情能让他动容,然而提起刘恒年轻,他竟然还多加了一个太字,可见这里有多么蹊跷,连见多识广的李秀才都为之震骇。 “他……” “我要是说他可能还没过二十,你信吗?” 金家娘子惊得瞠目结舌,“这,这恐怕已经不下于宗门天才了吧?” 不到二十,已经是武夫境九重以上的高手,在他们的认知中,只有宗门中最有天分的武道妖孽才有可能达到这等地步! 可是如此惊世骇俗的人物,偏偏出现在这里,偏偏混迹在了他们之中,这岂能不叫人觉得怪异绝伦? “他看似中年,实则肤发筋骨都是十分年轻的样子,所以他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我。”李秀才对自己的毒辣眼光有些得意,“如此人物,任是去哪个宗门或世家都会得到最好的礼遇,前途无可限量。可他偏说自己叛出宗门,混迹江湖做了亡命之徒,这种话可不就是漏洞百出?” “那说明这人更是碰不得了!”金家娘子却警惕起来,“这里面指不定藏着什么大祸,咱们知道了就该远远避开,否则搅和进去怕是连尸骨都剩不下,哪里还敢贸然插手?二哥莫非还没有前车之鉴吗?” “谁让你碰了?” 李秀才语气带上了一丝不耐烦,意味深长地道:“这人藏得太深,我也看不太透,之前冒然试探,的确是我打错了主意。接下来,咱们只需要盯住他就够了。” “怎么说?” 金家娘子狐疑不定。 换做以前,李秀才哪里耐烦和这种蠢材啰嗦,如今却是除开她之外再无人可用,不得不按下耐心,“无论他混进来是否别有用心,咱们都盯住他,但凡有什么异动,咱们及时禀报上去就够了。当然,如果只是这样,咱们无非能得点汤水,吃不到什么大鱼大肉。此子能有如此气象,身上必有大秘密,要是咱们能独自吃下,定能大有丰收。” “总之,咱们见机行事,不要轻举妄动。” “知道了,二哥!” 另一边黄章也在传音宽慰刘恒,“刘小兄弟,李秀才这人就这样,咱们不必和他多计较。我知道刘小兄弟不怕厮杀,但这种人阴毒得很,就怕他不来明的来阴的,刘小兄弟坦荡好汉,理会他做什么,没得污了眼睛。” 刘恒点点头,“我知道。” 他只是想让众人对他这“亡命之徒”的印象更深刻点,加上对李秀才这人和李秀才对他的试探太过厌烦,所以借机演一出戏给众人看看罢了。 想必这么一闹,大多数人不会再怀疑他这身份,也知道他是个狠厉的性子。尤其此后,这群人应该对他更多忌惮之余,不敢再来轻易招惹他了。这就让刘恒无形中免去很多麻烦,落个清闲,却是好处多多。 之余李秀才这种人,刘恒其实不怎么在意,无非是将来一刀下去就能了断的事情。 一路私语,表面上看一行人却是闲谈着急急赶路,穿行在山林中的崎岖山路中,直到傍晚总算到了地方。 这处营地搭了不少帐篷,放眼望去人烟众多,竟是不下数百人,有下人正在忙着张罗晚饭。除却忙碌的下人,还能见到一些同样穿着三家护卫打扮的人物,却都气息彪悍,显然都是非凡强者,实力不容小觑。 “怎么来人了?看着都很眼生啊……” “听说是家中新晋招揽来的,要把咱们替换回去。” 在刘恒等人打量这个营地的时候,营地中的三家护卫也在打量他们,眼神玩味,各有议论。 等曲溪和营地的管事交谈几句,就朝刘恒等人淡淡道:“你们都该记得跟随的公子是谁了吧?行了,既然到地方了,你们就各自找主子去吧,刘小兄弟,李秀才,金家娘子……你们六位随我去见曲三公子。” 此言一出,周围都静了静,无数目光落在他们六人身上。随即,有人摇头叹息,有人幸灾乐祸,有人目生怜悯,有人欲言又止,神色都是怪异得很,偏就没人说话。 被点中名字的六人见状心头凛然,却来不及多想,曲溪已经带着他们走向深处的营帐,要去见鼎鼎大名的曲三公子。(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章 魔性 在营帐之中,有几顶华贵远胜其他的帐篷,曲溪带着刘恒等六人就在其中一顶华贵帐篷的门帘前静静伫立。他也不出声,甚至还严禁其他人喧哗,只让众人随他这么静静站在帐篷外等候。 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直到所有人头肩都落满雪花,除却曲溪外的人们都等得不耐烦时,才听帐篷里传出一个懒洋洋的声音。 “来了?” 这声音听起来像是刚刚睡醒,隐约还有几个女子的呢喃声,也是透着慵懒,撩人心魂,叫人浮想联翩。曲溪闻言却是倏然振作,隔着门帘也透出讨好,“启禀公子,小的先带来几人,公子若是觉得不够,我这就再去招揽。” “恩,那你接着去吧,把人留下就行了。”华贵帐篷里的曲三公子漫不经心吩咐一句后,就和帐篷中的女子们嬉闹起来,一时莺声燕语,嗔怒笑骂,更是撩人。 曲溪恭敬应诺,朝刘恒等六人投下个威吓的眼神,就此悄然退去。帐前再无人理会刘恒他们,只听帐里嬉闹声不断,剩下六人在帐篷外面面相觑,脸色都渐渐变得不太好看。 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们都算是一方高手,去到哪里都会受到敬重和礼遇,如此怠慢,谁都觉得如受羞辱。 “唔,吉儿,你带新来的过去吧。” 这次总算没等太久,帐内就传来曲三公子的声音,似乎在吩咐账内的人出来接待刘恒等人。他们就听一个柔顺的女音应诺一声,门帘总算被掀开来,透出里面温暖如春的热气。 出来的是个女子,拢了拢厚毛大氅,面容姣好,身段柔美如柳。从她出来的瞬息,门帘半掩中,众人隐约见到帐中红被翻飞,隐约有女子美妙春光显露,叫几个男子都是目光发直,喉咙滚动而不自知。 “才六个?”出来的娇美女子审视刘恒等人一眼,柳眉微蹙,不满地嘟哝一句,“这怎么够?” 随后她莲步轻移,率先朝前走去,淡淡道:“跟我来吧。” 六人却是不动,脸色沉冷。他们中脾气最火爆的要数一个用剑的好手,姓张名居,就站在帐外直截了当提高了声调,“曲三公子摆的谱也太大了吧,连面都不见,就用个姬妾把我们打发了?我们投靠曲三公子,不是投靠一个姬妾!” “你有意见?” 他明明声音很大,奈何账内置若未闻,嬉闹依旧,唯有面前女子俏脸倏寒,冷冷反问道。 “是我有意见又如何?”这种情形,张居更是气愤,愤然道:“曲三公子不待见我们,不妨直说!凭我等的实力,去哪里都能混口饭吃,却也不至于被人怠慢如斯!既然如此,我张居只能和曲三公子就此别过了!” 他朝账内抱了抱拳,大步流星就朝营帐外走去。不仅是他,六人中又有两人同样朝账内抱拳,追随他要走,独留下刘恒、金家娘子和李秀才三人,看着比他们要沉得住气,实则似乎暗中各有打算。 “放肆!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把我们曲家当成什么地方了?” 女子杏目陡然爆射出厉光,娇叱一声,身上竟弥漫出令人惊容的强者气息。但见随着她目光射去,将要离去的张居三人身影顿时僵立当场,然后渐渐颤抖起来,面上流露出极度痛苦和惶恐的样子,寒冬中都挡不住豆大汗珠直流。 几乎同时,刘恒和李秀才都暗暗凝聚魂气到双目,就看见了截然不同的场景。 虚空中,张居三人周围阴风肆虐,其中伥鬼邪魔厉啸纵横,不断从他们体内穿插往来,却是伤人魂魄的术法。 施展这强横术法的不是别人,正是这位仿佛姬妾的女子! “至少是士子巅峰的实力!” 士子境巅峰的魂修高手,偏偏甘于做这曲三公子的一名姬妾,这叫刘恒也是心中暗暗吃惊,“或者说,伴随这曲三公子的姬妾,都是这个境界的高手?服侍他之余,也是贴身手下,更能在关键时候出奇不意,叫人难以防备……谁能想到姬妾也是最强的护卫?如果真是这样,这些世家的实力,恐怕比我想的还要强些。” 刘恒还记得,当年遇到出身圣地豪门的嫡系子弟沈家道中,他的护卫也就一个武夫巅峰一个士子巅峰,顶多实力胜过曲三公子这些姬妾,却是相同境界的高手。 比较下来,竟是相差仿佛了。 当然,说起来张居三人实力也不弱,如果能够反抗,哪怕依旧不敌,也不至于如此被动。可惜他们怕是没有发觉,身上所穿曲家护卫的衣服,其实早就被暗中下过禁制,穿到身上的时候就悄然烙印到了他们体内。 刚刚这唤作吉儿的高手姬妾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已经激发三人体内的禁制,使他们瞬息动弹不得,这才落到现在任人折磨却无法抗争的下场。 这禁制一入体刘恒就察觉了,发现凭自己的内力足够震散,就装作没有发觉,不曾擅自破解,任它留在体内了。 刚刚他没有和张居三人一样翻脸,也有这个原因。 这样看来,发现这这禁制存在的不仅他一个,李秀才和金家娘子似乎也有所察觉,只是也装作不知道而已,这就有趣了。 “这禁制足以困住武师境和学士境以下的高手,我敢于装作不知,是因为凭借超过武夫巅峰的内力能够轻易破解。这两位也敢如此,不知藏着什么非凡手段,竟也有如此自信和胆量?” 他暗暗琢磨着,面上却是浮现惊骇神情,好像被这姬妾给震惊到了。 “幸亏曲三公子今天心情不错,否则像你们这样目无尊卑的下人,就不是略施惩戒这么简单了。”直到三人求饶,吉儿才收了术法,冷笑道:“今天就让你们长个记性,需记得打今天起,你们身份就是曲家的下人,再不是混江湖的烂人。要是还不知道怎么听话守规矩,有的是苦头给你们吃!” “是!” “是!” “记住了记住了,以后再也不敢犯了!” 三人如逢大赦,魂魄大伤却还是忙不迭地强撑起精神来,朝吉儿连连叩拜,谢过饶恕之恩。 “这里是三枚疗伤魂药,服下吧。”吉儿见状,语气总算和缓一些,朝三人抛去三个精巧玉瓶。 还真是恩威并重,这驭下之术果然老道,惩戒完了又送上伤药,自然换得三人感激涕零。 “至于你们。”吉儿杏目微眯,审视刘恒三人,“你们倒不像他们那么傻,希望你们能一直这么聪明下去。” 在她看来,闹起来的反倒容易收拾,正是刘恒这样精明的,才更值得警惕。 “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吧?” “是!” 无论怎么说,这样一位姬妾出来应付他们,众人都不觉得那么屈辱了,自然齐声应诺。 帐外闹了这么一出,偏偏账内依旧毫无反应,嬉闹依旧,直到他们跟随吉儿远走也再没有别的动静了。 至始至终,他们竟连曲三公子的面都没有见到一眼,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终日领着姬妾在帐内玩耍,哪里有缉拿要犯的样子?”刘恒见状心里也是感慨,“不过如果三大家派来追捕何伯的都是这样的人物,反而是件好事。” 进入这个营地,刘恒就一直在仔细查探,发觉大多数人都对追捕的事情不算怎么上心。尤其这些三大家的公子们,基本都和曲三差不多,和他原本以为的场景截然不同。 完全感觉不到缉拿要犯的紧张和急迫。 “我就说以三大家显露的实力,加上血神宗和朝廷的强者,不至于三年多没能捉住何伯。可这些世家似乎更像是在应付了事,出工不出力,想来何伯能安然度过三年,还要多谢这些世家才对。” 至于传闻中的血神宗来使,还有朝廷强者,这营地没见到一个,好像不在这里,“类似的营地,应该还有好几处。” 照现在接触看来,各大世家派来的都是些纨绔子弟,不求他们做事,只为捉住要犯的时候能分一些功劳。而朝廷强者和血神宗来使才是真正做事的人,他们对这些世家的态度应该早就心知肚明,所以早就放弃了这些公子哥,任由他们在这里瞎混日子。 从种种端倪猜测着局势,刘恒在人群中一言不发,默默跟随吉儿出了营地,竟是在山林中渐行渐远,不断登高。 走到一处山顶,吉儿和李秀才两个魂修高手都有些气喘,面生细汗,就见到这处山顶热火朝天的景象。 数百人在这里忙碌着,奋力搬运大块方石,好像在建造一座高塔的样子。 “这是在做什么?” 刘恒也是愕然,不由得脱口而出,“不是缉拿朝廷要犯吗?” 吉儿瞥了他一眼,鄙夷道:“你知道什么,这门叠岭地势复杂,要犯躲在其中如鱼得水,这才久久没能缉拿归案。盖因如此,公子们高瞻远瞩,想到了这么个办法,只需在几处要地建好高塔,就能派人时时监控四方动向,让诸位武师和学士供奉们清闲不少,更能叫那要犯无处可藏!” 这! 听到这种事,六人都露出震惊的神色。 对于诸位公子如此天马行空的想法,刘恒惊愕之后,心中只剩一个服字。 他真服了。 难怪缉拿何伯这么兴师动众,却至今没有结果。缉拿何伯的人手中,各大世家可谓占了大半,可他们追查不用心,偏偏把心思都用在这些稀奇古怪的事情上面,能耗费足足三年而没有成效就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了。 而且众人看得出来,在这工地忙碌的大多数是各大世家的下人,实力多是武生境以下。山石开凿出来,还得打磨成方块,一块足有上千斤重的样子,叫这些人打磨搬运,饶是武生也是个苦力活。 眼前这方高塔已经初见雏形,高过上百丈,还在不断往上搭建着,刘恒看后大略估量了下,“得,大批人手,这三年怕是都浪费在建塔上了。” 这模样,让李秀才也看得发虚了,“不会是让我们来搬运吧?” 他一个魂修,哪里做得来这样的苦力活? “放心,不会叫你们做这些粗活的。”吉儿这话总算让众人松了口气,“让你们来,是接替我们家里守卫的活计。你们负责盯住这些下人,不能叫他们偷奸耍滑,二来分派好人手,时时盯住四方,如果谁能发现那朝廷要犯的踪迹,立刻禀报公子,到时必有重赏。” 听到是这样的活计,人们都隐隐露出喜色,却是比他们来前猜测的还要容易得多了。 盯梢的活计,肯定枯燥,但总比让他们去和那武师境的朝廷要犯拼命好得多,至少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 唯有刘恒暗中皱眉,这可不是他想要的情况。 如果被困在这里,他怎么能提前找到何伯,又怎么在关键时候出手相救? 奈何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而且距离事发应该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他略微琢磨就平静下来,也没有提出异议。 至于吉儿,接替了在营地盯梢的另一个姬妾,换她回了营地,自己留了下来。她的职责,显然就是负责整个工地的进程,再盯住刘恒他们这些盯梢的了。 接下来的日子,平静得远远超出刘恒事先的预料,除了轮换上塔顶巡视四方山林,再没有别的动静。 在塔上往四方俯瞰,只能见到碧海一般的山林,很少有什么变化,比他想象的还要枯燥难熬。 当然,偶尔也能见到山林有人影窜动,但看样子都是朝廷人马在到处游动,忙着在广袤山林里搜寻何伯的踪迹。 这和大海捞针没有多少差别,在刘恒看来就是在碰运气,至于何伯,竟是根本没发现任何消息。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一个多月,距离碧夫人断言的时间越来越近了。 大年,众人难得清闲一天,就在营地度过。他们得到公子们的大宴,无数丫环穿行其间,美酒佳肴如流水般呈上。至于公子们,更是如逢盛会,嬉闹欢庆,热闹非凡。 过了年,又是重复原来的枯燥日子,至于建塔的营地,刘恒就从没见过一位公子前来看过一眼,直叫他越来越无语。 “不过这些高塔……” 又是一夜,轮到刘恒值夜,他身处高塔最顶上,眯眼打量下方高塔,还有不远处隐约可见的无数高塔黑影,“说是巡查要犯的动静,骗得了谁?” 如果没有算错,碧夫人卦中所言一月十八,似乎恰好是座座高塔建好的日子!(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一章 一月十八! 以刘恒如今的见识,自然觉得这无数高塔的方位似是阵法,尤其每一块方石都由一位世家魂修供奉盯着,派人雕琢上仿佛阵纹的浮雕,“为了抓我和何伯,值当花费这么大的代价吗?” 放眼望去,这样的高塔不下百座,把方圆百里囊括其中,如此大阵看着就让人心惊。 为这个大阵,恐怕有上万人在此忙碌了快三年,花费的时间和人力更是恐怖,这样的代价只为抓住何伯和“刘恒”,真的值得吗? “难道因为何伯得到的宝物?”刘恒琢磨着,好像除此之外真就没有其他可能了,“付出这样的代价,我和何伯顶多是个添头,只能说何伯所得的宝物价值比这还要大,这究竟是什么宝物?” “或许,还不仅仅是这宝物和缉拿的事,这些世家说不定还有别的用意。” 这却不好猜测了,什么都有可能,不到发动的时候没人能猜到,包括刘恒也毫无头绪。 倒是趁着巡视四方的这些日子,刘恒对参与缉拿要犯的各方强者都有了一些印象。比方各个世家似乎都派出了师境强者,其中尤以穆、曲、纳三家为首,一家近乎有十人左右。但主要还是朝廷的力量,这些日子时常见到在山林中游荡的,正是当年曾连夜追捕他们的暗捕,个个如鹰似狼,为首的五人气息如渊似狱,实力恐怕都超过了武师一重。 至于血神宗来使,倒是只见到一位强者,他领着近十位武夫巅峰执事前来,通常跟随朝廷的人在到处巡查。 这就是目前刘恒发现的各方势力,师境强者不下五十,还要加上脚下的高塔的大阵…… 刘恒低头凝视脚下高塔,“果然是绝杀。” 平静枯燥的日子一直持续到一月十七入夜。 今天照说不该刘恒值夜,他特意找张居换了班,亲眼盯着身下高塔渐至完工。到了夜深,远处营地竟难得一见的灯火通明,可以见到营帐都掀开了门帘,往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各家公子们,此刻竟然在整肃戎装,一副金戈烈马的肃杀和繁忙。 就在刘恒远远眺望中,营地有一行人举着火把,如若火龙般往山上来。 “好!大功将成,就在今日!” 为首的公子一身光华闪耀的真甲,在火光下璀璨夺目,宛若神子。他仰望高塔,朗声大笑,显然很是满意,朝前来迎接的刘恒众人夸赞道:“诸位都辛苦了,忙过了今夜,咱们就回家里庆功!” “是!”刘恒随着众人一起齐声应诺,朝诸位公子躬身行礼。 这公子志得意满,面容苍白而俊秀。这段时间和众人混熟了的几位姬妾,今天也是戎马装扮,英武美艳,紧随他身边,他的身份不问自知,应该就是那位招揽刘恒等人却从未谋面的曲三公子了。 直到今夜,刘恒才算真正见到了他这位“主子”。 其他各家的公子也有十二三位,但其中应该以曲三的身份最高,所以众公子也以他为首。今夜,所有公子无论文修武修,都是一身戎装,显得英挺俊伟,意气风发。 “三年的等待,就为今天!” 所有人心头都浮现着这句话,包括刘恒,同样如此。 “都换上征战的装甲,随我去缉拿那朝廷要犯。”曲三公子传下命令,自然有人分发下来备制兵甲,刘恒也得了一套上品宝兵和上品宝甲,穿在身上更显英伟和武勇。 “禁制更强了。”兵甲一上身,刘恒就发现了其中的禁制,又加强了原本就有的禁制,“不过,全力施为,依旧能够挣脱。” 放眼望去,虽说这边参战的不过百多人,但齐整的兵甲烈马,硬是生出一种大军出征的惊人气势。 这种场面自然让诸位公子越看越满意,“好好好,可堪一战,将来征战之中,必有你们建功之机!” “是!愿为公子征战沙场,草革裹尸誓不还!” 无数强者齐声大喝,声有惊宵之势,直听得人人热血沸腾,激动不已。 公子们更是得意大笑,随后曲三朝其他公子谦让几句,终是由他高声大喝,“时辰已至,开启大阵!叫那贼子显露出来,再无藏匿之机!” 无数目光,随着诸位公子一起看向高塔。 因为刘恒值夜,被人唤下来时,正好见到一位身着大袍的文弱老书生冷着脸走上高塔。如今在塔巅,隐约可见这位老书生的影子,大声诵咏奇异古文,一股宏大玄妙的气息弥漫开来,如若明月生华。 “果然是士子境强者!”刘恒目光一厉,深深看了眼高塔和这位老士子,没有说话。 在这气息中,无数人铸造三年之久的高塔,塔身的阵纹一点点明亮,忽明忽暗,和其他高塔交相辉映,相互呼应着,释放出一股莫名的气息,在月色下更见光明,照耀四方。 被近百座高塔围绕的百里山岭,夜幕的寂静突然被打破,其中竟亮起十多个“日月”。这样的剧烈异变,惊得山岭中虫鸣兽吼,鸟飞兽窜,一片兵荒马乱。 这些“日月”骤然大亮,夺目逼人,其中一个血色“大日”倏地动作,快逾闪电般窜向大阵边缘。但是此刻,他的举动格外显眼,让高塔下所有人齐齐望去,曲三更是大笑出声,“贼子就在那里!看你还往哪里躲!” “诸位勇士,随我去捉敌!” “是!” 所有人齐声应诺,声震宵野,就随曲三高举的宝剑,一起策马扬鞭,朝那血色“大日”逃窜的方向奔腾而去。 气势如虹! “何伯,是何伯!一定是何伯!” 刘恒在心里激动的呐喊,近乎叫出声来,却被他死死忍住。 百里山岭中被大阵逼得藏身不住,显化出自身气息的足足有十多位强者。其中有十来个山中苦修的大妖,此刻也在惊疑慌乱,忙于逃窜,或是抱团应对这场大灾,可惜无人留意他们。 所有人的目光,如今都聚焦在那团独一无二的血色“大日”身上,他的光华是如此独特,血煞惊天,凶猛邪异,却让刘恒觉得异常熟悉与温暖。 当年所见,何伯身上的气势就是这样,如今似乎比三年前更加强盛了。 好像这三年之中,何伯也有精进。 被大阵逼得无法藏身,何伯好像立刻决定朝离得最近的大阵边缘疾驰飞遁,意图尽快逃离出大阵。奈何众多势力在这里布局已久,早就防备他这一手。他才刚刚动身,离他最近的高塔下,已经有人马快速迎来,其他高塔下汇聚的人马也在朝那里急速围了过去。 随着越来越多的强者踏入阵中,百里山岭中亮起的“日月”也越来越多,竟不下五六十数。而何伯的血色烈阳也不再是独一无二的了,另一边同样升起一轮血色“大日”,想来正是和何伯师出同门的血神宗来使。 曲三率领的这批人,距离何伯不远不近,赶去的途中,已经能见到何伯那边轰鸣声接连响起,各色光华激烈碰撞。显然,何伯已经被人拦下来了,不得不与人激战,看得刘恒心急,恨不得能立刻赶到。 “都抓紧些,别被其他人抢了功!”见到这一幕,急的不仅是他,公子们同样心急,生怕功劳全被别人抢去了,于是也是拼命催促。 功劳就在眼前,没有人不急,甚至不用公子们催促,都是马鞭挥舞得更急更狠,丝毫不顾及伤马的事,只为快点,再快点! 是啊,再快一点! 他们相距何伯被拦下的地方本就不算太远,不过二三十里路,以他们所乘烈马的速度顶多半个小时就能赶到,可是人人都还嫌慢,刘恒更觉得这时间过得太难熬。 不过,总算是赶到了! 等他们到来的时候,场中已经聚集了上千人,还有人马在源源不断的赶来。而何伯,早已被人群死死围在中间,天上地下都是人影,如同困兽。 天上,是七八个武师境二重以上的强者,尤以朝廷五个暗捕司强者和那位血神宗来使赶到的最快。而地下人数就更多了,而且都是士子境、武夫境中的高手,把何伯围个水泄不通,堵住了他突破的所有方位。 “何相生,束手就擒吧!” “今日大阵已开,你已是穷途末路,不要再顽抗了。” …… 天上地下,无数人在得意大笑,在厉喝威吓,在嬉笑议论,都在等待何伯受擒那一刻的到来。 而刘恒一到来,目光就死死落在那个与四方厮杀拼命的熟悉人影身上,再也没有离开过。他瞳仁竟有些止不住的颤抖,有些水雾模糊,被他赶紧拭去。 “何伯,是何伯!” 从小看着他长大的何伯,再不是当年那个面容花白的老仆人模样。如今的他黑发如瀑,恣意狂舞,身材伟岸笔挺,如山如岳,浑身散发着武师的强大气势。他面露怒容,迎向四方朝他攻来的各色招式,他拳出如龙嘶虎啸,血色光华如潮,在浴血奋战。 这正是何伯的真容,当年在留安县离别前,刘恒有幸见过一次,却远远没见过这么惨烈的样子。 面对越来越多的同境界高手,饶是他武勇异常,也越来越无力抗争。这还多亏了他身后那对奇异的羽翼,片片长羽如箭似剑,闪耀着青色精光,好似天穹的颜色,一旦煽动就能让他获得极致的飞纵速度,以此躲开了很多致命的招式。 这速度,竟是快得刘恒都暗暗吃惊。 “这显然就是何伯所得的那桩宝贝了,果然非凡!” 而围剿何伯的众多强者,落到这对青色羽翼身上的目光,都是炙热而贪婪。 凭借这对羽翼,何伯才能在数十位同境界强者的围攻下支撑到现在。但即便有这羽翼相助,何伯如虎添翼,奈何对手为数太多,把他围困在了这里。 到了这时候,他们也不急了,慢条斯理地消耗着何伯的内力,然后不断收缩,压缩着何伯躲闪的空间,如若困兽之斗。 “何相生,到了这时候,你就不必再挣扎了吧?”一位身着暗捕司服饰的武师强者笑意连连,“和我等闹了足足三年,耗费我等这么多时间精力,我敬你是条汉子,如今何不也坦荡点认输,咱们都能轻松点,对吧?” “我奉劝你识相点,束手就擒吧!”又有人在威逼利诱,想叫何伯罢手。 何伯闻言却是大笑出声,说不出的豪壮,“你们这些个庸才,要不是凭借人多势众,又暗中布下如此大阵,否则再给你们多少年也捉不住我!今日栽在这里,算我命途已尽,别的不说,就问一句,谁敢与我单独一战?” 虽说自身武勇,又有青色羽翼相助,奈何对手太多,何伯身上难以避免的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伤,浑身浴血,看得人触目惊心。 偏偏他自己面不改色,依旧能豪放大笑,这份风采叫围攻他的众人也是露出复杂神色。 “何相生,如果是平日厮杀,我等定然答应你的邀战,可惜如今是官捉贼,咱们身份不同,没法子和你讲什么江湖道义了,实在抱歉。”一个世家的供奉强者故作叹息地道,“不过你放心,我们也敬你是条好汉,即便捉住你也会善待于你,至少能保你活着进京。到时候你接受审讯,如是有什么冤屈,大可以申辩,我们也会相助于你,所以还是留着有用之身来得好。” “哈哈!” 何伯又是大笑,“老子虽是一介匹夫,却也不傻,你们又何必拿这些漂亮话诓骗于我?我自然知道你们想要什么,这灵霄羽翅我是保不住了,可是那秘门所在,休想我告诉你们在何处!至于这灵霄羽翅,我也要好好想想该当向哪边受擒,是你们世家,还是你们朝廷狗贼,还是你血神宗?” 刘恒听得双目大亮,不由得在心里为何伯大叫了一声好,“这个时候还在想离间三方势力,寻找逃生的机会,何伯果然厉害!” “你是我血神宗叛徒,自然要随我回归宗门,听受宗门问罪!”血神宗来使当即厉喝。 而暗捕司强者也是脱口而出,“你犯下刺杀御使的大案,早就惊动朝野,正要把你缉拿归案,回朝廷听受审讯。” 不过这一句后,双方面面相觑,又是相视而笑,“何相生,不必再耍弄你那些小心思了,这种事自然不必你来操心,我等早就商议好了,你乖乖受擒就是。” 何伯又是嘿嘿地笑,意味深长地道:“可我这灵霄羽翅只有独独一对。” “早说了,轮不到你操心。” 一位暗捕司强者不耐烦地呵斥一声,随即朝众人道:“看来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咱们别和他磨叽了,早早擒拿交差吧!” “好!” “正合我意!” 一众强者纷纷附议,何伯闻言,神情平静下来,连他自己都知道,今日他已是再无生机,必死无疑。(未完待续。) p
第五百一十二章 你是何人? 何伯浑身血色气息如烈焰般缭绕,让可怖伤势勉强收拢,又整了整身上衣服。 奈何衣服在激战中早已破碎得不成样子,他低头看了看,终是自嘲苦笑一声。 “也罢,能把这些狗贼拖延在这里三年,已经出乎我事先的预计了。想必这么长时间过去,少爷早该在北胡望原寨过着平静日子,这就足够了。”何伯神情有些恍惚,“少爷应该十五了,听衡儿说望原寨有个名叫丁乐儿的漂亮姑娘,是方圆十乡九寨有名的明珠,这样的姑娘一定会为少爷倾心,说不定就快成亲了……” 这三年他带着刘衡东躲**,不时听小家伙叨念过望原寨的旧事,让他近乎都能想象出望原寨是个什么样子了。那是一个安详的小山寨,人们过着宁静而安乐的日子,在他想来以少爷的才学,必定能在那里活得很好。 甚至在他的想象中,少爷一定会和方圆百里最漂亮的姑娘成亲,生子,一辈子过的无忧无虑。 “多好。” 他就靠这样的想象打发着躲藏中无聊的日子,想到高兴处都会露出笑来,真心为少爷而高兴,这样的话,他就真没什么遗憾了。 “是啊,没什么遗憾了。”何伯心里喃喃,“或许就是可怜了小衡儿,陪我颠沛流离这三年,终日过着提心吊胆的生活。不过,得到这灵霄羽翅后,他们应该不会再追查下去,小衡儿只要躲好,过段时间再悄然出来,也就能平安无事了。” 想明白一切,他心境更见平静,眼见强敌渐渐逼近,他嘴角慢慢勾起一抹玩味的笑。 “小心!他要化功自爆!” 眼见他那邪异的笑容,众强者心头咯噔一下,想到一个可怖的事情,当即惊得人人警惕,不敢再贸然靠近。一旦强者自身有了死志,却能在最后关头把自身功力全部爆散,造成最为恐怖的杀伤力,把自身炸得尸骨全无的同时,更能把周围的强者一起炸个粉碎。 传闻曾有霸主化功自爆,让方圆百里都成为一片荒芜,当场没有留下任何事物,这片地方也数百年鸟兽绝迹,成为死地,终日天降血雨,更是恐怖。似他们这样的武师强者自爆,方圆百丈都变得不再安全,能把一切东西随他化成齑粉。 “何相生,你又何必如此?” 见状,一个暗捕司强者不由得苦口相劝,“不过是送你去大理司问审,并非必然判你死罪,你何必如此刚烈?” “我还不知道吗,落到你们手里,我只会生不如死,到时候怕是想死都成为奢望了。”何伯闻言就是冷笑,“你们不是要捕我吗,倒是来啊,怎么一个比一个孬怂,怕死?别让我看不起你们!你们不敢过来,那我就过去,总能带几个陪我一起上路,我一个换你们几个,这笔账怎么算都不亏!哈哈,不亏!” 他说着真就朝人最多的地方扑过去,让那里的无数人惊惶躲避,倏然大乱,更是看得何伯畅快大笑。 “疯了!他疯了!”这样子也气得几位强者面色铁青,极其不好看。 “何相生,你果然是条好汉,不愧是从我血神宗出去的,够血性!”那位血神宗来使禁不住叹了声,朝他竖起大拇指,颇为敬佩,“可惜今日……” 他话音未落,旁边一团魂云中倏然传出暴喝,“拿住了!快上!” 何伯一怔,随即大惊,急忙朝身后看去,就见一张闪着神光的紫丝大网凭空出现,朝他当头落下,把他罩在其中。这紫丝大网似有玄妙,竟让他顿时难以挣脱,浑身内力也立刻滞涩起来,再难运转,就更别提化功自爆了。 原来这些人说着话是在吸引他的注意,然后这位学士强者御使网状法宝偷袭,一击建功,终是把他生擒住了。 学士境魂修,也被称为驱物境高手。神魂修到这个境界,已经有了有虚化实的模样,能够搬运实物,御使法宝为战。魂修到达驱物境才算真正拥有了更多手段,要是还有趁手法宝,足以和同境界武者一争高下了。 “狗贼!狗贼!” 何伯惊怒交加,拼命挣扎,奈何这网状法宝太过神异,正是困人之用,再有这位学士境高手施法御使着,威力更是神奇,“竟然使这样的下作手段,有本事和我堂堂正正一战,你们这些小人!” 被法宝制住,任是何伯有一身非凡武艺,如今丁点都使不出来了,更是想要自尽都做不到,自然怒极大骂。 “早就给你说过,你已是板上鱼肉,只等着任人宰割而已,何必再挣扎呢?”一位暗捕司高手假惺惺地叹息道。 要犯受擒,众人也都轻松下来,直看着愤怒大骂的何伯哈哈大笑。 “你不是刚烈吗?你不是要自爆吗?你不是吓唬人吗?”一个世家供奉走到何伯面前,一面冷笑发问,一面拍打何伯的面颊,“你现在倒是自爆一个给我看看啊?” “行了,士可杀不可辱,你也适可而止吧。”暗捕司有强者看不过眼,冷声喝止,就朝何伯问道:“到了这地步,任你英雄武勇也该认命了。说说吧,那刘家小子藏在哪里,还有门叠岭中秘门,究竟在哪里?” 这才是他们真正关心的事情,至于人人觊觎的灵霄羽翅,如今就在大网之中,倒也不用多想了。 “哈哈哈,你们想知道,做梦去吧!”何伯怒极反笑,“秘门所在,天下应该独有我知道了,可我就不告诉你们,哈哈!还有少爷,你们更是永远别想找到!” 是啊,就算找到,也顶多是找到刘恒的替身刘衡罢了。而真正的刘恒,如今早就在北胡望原寨准备结婚生子了,他们却是被何伯这偷梁换柱的手段耍了整整三年,至今还不明真相,想到这里,何伯也是得意起来。 这才是他最得意的事情。 虽说这三年下来他对刘衡极为疼爱,但比起少爷刘恒来,他对谁更为看重自然不言而喻。 “你就是死鸭子嘴硬,好,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总有你开口的时候。”一位暗捕司高手森冷的笑,“你自己也清楚,落到我们手里是什么下场,你非要尝尝生不如死是什么滋味,将来可别后悔。” 两个暗捕司高手上前来为何伯上了特制的枷锁,把何伯彻底制住,这才朝其余众人询问道:“怎么样?” 暗捕司唯一一位学士强者闻言摇摇头,“没有动静。” 本来就要动作的刘恒听到这里,眸光微闪,再度按捺了下来。 “看来,这刘家真是把他和那小兔崽子当做弃子了。”暗捕司为首的武道强者沉声道:“可惜布下如此大局,却还是只抓到了弃子。一个文道颇有天赋的嫡系子弟,一个武道强者连带一件奇物,他们居然说弃就弃了,可真够能忍的。” 弃子? 刘恒已经不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了。从三年前留安县外山神庙,再到两年前白十四口中,再到如今这些暗捕司的人,提到他和何伯必称弃子,说他们是被刘家放弃了的棋子。 听到这里,刘恒心中默然,“我刘家,一直都说是一脉单传,到了我这一代仅剩我一人而已。可是其实从三年前的推恩令时我就觉得奇怪,何伯无意间曾提起,有些人还在惦记我们刘家,说的是我们刘家而不是我刘家!再从这些人口中所说,就好像我刘家不只仅剩下我一个独苗。但我的亲人,究竟在哪?他们为什么要把我和何伯当做弃子?” 原来设下如此大阵,还想以何伯为诱饵,试试看能否把刘家人勾引出来。可惜结果却是刘家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不仅让煞费苦心的他们为之失望,刘恒也是百味杂陈。 弃子吗…… “如果单是抓到何相生,对那几位怕是不好交代……” “我们为此花费了整整三年,奈何那边不上钩,哪里怪得到我们头上。”听闻同僚语气带有迟疑,暗捕司的头领冷哼一声,“反正主意是他们出的,我们也都照做了,结果如此,还能怎么样?” 听他这么说,余下的暗捕司众人都露出释然的神情,那个暗捕司的学士境高手朝何伯冷声问道:“何相生,三年前你为什么逃来这里?这三年间,刘家有没有人来朝你通风报信过?” “哈,刘家人哪里管得到我的头上,在我眼里他们早就死光了,自然是我想去哪就去哪。”何伯淡淡一笑,“不必再套我话了,既然已经落在你们手里,要杀要剐痛快点吧。” “你别不识抬举!”他这看淡生死的样子直叫人火大,顿时有人厉叱。 “哎。” 那暗捕司的头领摆手阻拦,又朝何伯道:“何相生,你又何必呢?若是我没有料错,这三年刘家那边根本不曾管过你们,如今也不见有人来救你,可见人家全然不把你和这孩子的生死放在心上。既然如此,维护那孩子到现在,你对刘家也算有交代了,何必再袒护他们?” “但凡你对刘家那边有点怨恨,此刻不正是大好时机?”另一个暗捕司高手也在劝道:“只要你指认,当年刺杀御使是刘家在背后指使的,不是你主谋,你必然能安然活下……” “我呸!” 何伯怒目睁圆,铁骨铮铮,“我就是看不惯那个阉货,所以一拳把他宰了!我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赔命就是,想要我为了苟活去胡乱攀指,你们却是做梦!” 刘恒听得心里酸楚,替何伯不值之余,却也对何伯愈发敬重了。 从他们的交谈中,能够听出暗捕司和众多世家背后的势力,对他们刘家依旧有种忌惮,可见刘家不仅比刘恒自己以为的要兴盛得多,更是十分强大。所以敌对的一边明面上不敢乱动刘家,只能施展各种阴谋诡计加以陷害,逼刘家随之动作之后,才能有所图谋。 但是,弃子。 他和何伯就是刘家的弃子,所以才会任由刘恒被何伯独自带大,才会任他们逃离与分别,才会任何伯如今被人擒住等死。所谓刘家对他们至始至终,都是不闻不问,好像这刘家真就只有他和何伯两个人而已。 难怪何伯会说,在他眼中刘家人早就死光了。 这样的亲人,这样的刘家,和死光了又有什么差别? 想到这里,刘恒也未免心寒,所有对刘家的期望和憧憬,在这一刻也全都死了。 但恐怕躲在暗处的刘家人也不会想到,饶是受到如此对待,哪怕对方许下让他能活的承诺,何伯依旧到现在没有去胡乱攀扯刘家,独自承下这刺杀御使的大罪。 一人做事一人当,大不了赔命就是! 所谓铁骨铮铮,不过如此! 这样的何伯,岂能不叫刘恒热泪盈眶,岂能不叫人心生敬重? “你啊。”暗捕司的头领凝视何伯,终是摇头叹了声,“既然大鱼没上钩,看来刘家是一心想独保住那一位了,尤其太子被刺以后……拿他和灵霄羽翅去交差吧。” “是!” 一众暗捕司手下齐声应诺。 他又看向何伯,“算我敬你是条汉子,最后给你个忠告,你再这么硬抗,什么都不交代,那边绝不会满意,到时候你就是自讨苦吃。与其如此,不如早早交代些东西出来,至少能换个痛快死法不是吗?” 何伯哈哈大笑,“秘门,少爷,还要我攀扯刘家,看来我不交代干净,你们和他们都不会叫我早死的。什么自讨苦吃,不过是相互折腾,既然如此,我哪里还能轻易交代,就陪你们接着玩,看谁熬得过谁!” “身为一个弃子,你自己都清楚不会有人救你,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又有什么意义?”暗捕司的头领又是摇头,“算了,我言尽于此,听与不听你自己琢磨吧。” 他摆了摆手,就要叫手下把何伯带走,从旁边忽然有人开口,引得在场所有人错愕,纷纷循声望去。 “谁说不会有人来救他?” 喝问声刚起,众人就见人群中有一道人影倏然跃出,矫健如龙,直朝何伯所在急冲而去。 “不好!” “有人来捣乱!” “快挡住他!” 无数人脸色剧变,接连惊喝出声。可这人暴起太过突兀,速度更是惊人,等何伯身边的人反应过来,何伯已经被这人影带走。 “追!” “你是何人,竟敢谋逆,简直胆大妄为!” “真是闲命长了!” 我是何人? 刘恒一边疾驰,一边用暴力为何伯破开枷锁,闻言露出灿烂至极的笑容,“哈哈,都给我听好了!我就姓刘,正是唯一的刘家人!” ... p
第五百一十三章 那就战吧! “刘家人?” “刘家还真来了?” 大同小异的惊呼在人群中响起,都出自那些知道刘家的公子们和强者的口中。 其他很多人莫名所以,但见到他们动容,也是人人心头一凛。 这“刘家”二字似乎带着某种魔力,使得众多强者严阵以待,各大世家公子的侍卫们都急忙把自家公子护住,警惕着四方。 “刘家想干什么?造反吗?” “什么唯一的刘家人?” “怎么好像……只来了他一人?” 一阵兵荒马乱之后,人们才发觉刘家似乎只来了这么一个人,不由得更是惊愕,“不对劲!” 而被刘恒解救出来的何伯,脱困出来也是发懵,因为眼前这人太陌生了。直到“唯一的刘家人”这句话从来人口中说出,直到那热切的目光凝视而来,他的心猛然咯噔一下,急忙再朝来人打量过去,终于在陌生的眉目之中寻到了一丝久违的熟悉感。 “是,是……” 身为武师强者的他,嘴角忽然颤抖起来,原本稳健如山手也开始不由自主地发颤,“是少爷?” “是我。”刘恒眼中含泪,却是笑了,“何伯,我来了。” 是刘恒! 虽说三年不见,刘恒变化大得从小把他带大的何伯都快认不出来了,原本文弱的小书生,如今英武高挺,俊伟不凡,简直有天差地别。可何伯毕竟看着他长大,十多年的陪伴,所以何伯对他太过熟悉,即便模样变化太大,感觉却能让他很快清楚来人的身份。 “少爷都长这么大了。”见到这样的刘恒,何伯有欣慰,也有感慨,忽然脸色急变,“少爷,谁让你来的?是刘家人吗?竟然骗你来送死,他们怎能歹毒如斯?少爷,你不该来!快走!快走!” 他急切推开刘恒,是真的又急又怒,“少爷怎么能这么糊涂,中了奸人的毒计!” “没人让我来。”刘恒笑道:“是我自己要来的,这其中有些缘故,等咱们安全后容我再慢慢和何伯你说道。” 听他这么说,何伯有些疑惑,却还是急道:“少爷,无论如何你都不该来,你岂能不明白老仆的用意!事已至此,无需多说了,老仆拼了这条老命也要护你安全离开!你快走,别回头!” 他死死护住刘恒,催促着刘恒离去,那副为了他舍身赴死的坚毅模样,一如当年,让刘恒眼眶又不禁湿润,面上的笑容却越来越盛。 “我道是谁,原来是那个兔崽子。” “什么唯一的刘家人,我以为刘家真来人了,谁知却是这个弃子。” “这小子傻了吗,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自己来,这时候不知道躲好,居然还想着来救人,真是……” 等了一会没有见到更多的刘家人露面,再听何伯与刘恒的几句对话后,众人恍然大悟,顿时放松下来,嗤笑有声。 “小子,你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都难保了,还想救人,岂不可笑。” 由几位武师和学士强者领头跃空而起,急速朝两人围追过来,“这九宫九星显化大阵中,又有我等亲自出马,如若布下了天罗地网,别想逃了!” “小子,你自己蹦出来了也好,却是亲自送上门来了,免得我们一番搜寻的工夫,哈哈哈!” 他们自四面八方围拢,饶是何伯脱困后,那神异的灵霄羽翅再现急速,奈何敌人数目太多了,很快又有了将被围困的局面。 何伯见状一咬牙,死死盯住刘恒一眼,像是要把他牢牢记住。随后他不由分说,直接把灵霄羽翅塞进刘恒怀中,“少爷快走!你来了也有一点好处,这对灵霄羽翅你收好,是一件非凡奇物,如今你无法用,但等我一死,你立刻滴血下去,用它逃走!” 他一如三年前,手中朝刘恒运出一股柔和大力,就要把他抛飞,然后自己毅然反身扑向来袭的众强,口中大笑惊霄,“如今连这灵霄羽翅,你们也休想得到,陪我赴死吧!” “原来是件奇物。”刘恒终于明悟,感受着脑中神秘头骨的急切,更是再无疑问,“难怪能引出这么大的动静,恐怕都是为这奇物而来的吧。” 别看刘恒拥有数件奇物,不入榜的神秘头骨和残破泥猴,入榜的《众生相》,大洪庙,甚至还可以加上他自己这个悟读灵心,实则他只是一个特例。这只是因为他三年来经历的事情大多玄奇,无数人一辈子都难遇到一件,毕竟这是各有妙用的奇物,天下有数的好东西。 整个天下,总计万数,但凡名为奇物,必是无价之宝。 比方这灵霄羽翅,对于如今对奇物榜如数家珍的刘恒来说,只听名字就能明白此物的来历。传闻此物在奇物榜上排名八百一十二,于天穹之中将获得极速,堪比上古神禽,就算武夫境武者也能无视自身桎梏,获得纵横苍穹的大自在,神奇无比。 “这就对了。”刘恒了然,对于任何一个势力来说,奇物都是梦寐以求的东西,有多少都不会嫌多。尤其这灵霄羽翅,如果能赐给自家最有潜力的小辈,就能让他多一重保命的手段,自然叫人心动。 这些事情因果在他心中一转,已然清楚明白,不过花费瞬息时间。 与此同时,他也在飞快化解何伯施加在身上的柔和大力。三年前让他无力反抗,飞离不知多少里才落地的柔和大力,如今他只是身躯一震,就这么轻松震散了。 “何伯,我今天来了,就没想过急着走。”他也是大笑出声,在何伯回首震惊的注视下中途一顿,已经朝前一跃,重新追到何伯身边,把灵霄羽翅又抛给何伯,“今日,就让我们并肩作战吧!” 在这期间,何伯的神情越来越震惊,因为刘恒的气势就在他注视之下疯狂攀升。 武夫境! 武夫境一重! 武夫境三重! 武夫境六重! 武夫境九重! 武夫境巅峰! 然后,他的气势越来越混凝强大,到达一种并非武师却又不下于武师的神异层次,不仅何伯惊得呆住,围捕他们的众强也倏然变了脸色。 “少爷,你……!”何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彻底呆在那里。他万万没想到,只是三年不见,曾经不过武生境三重的少爷,如今居然能成为近乎不下于他的强者,而这,仅仅过去三年。 这未免太匪夷所思,超越常理! 不仅是他,众强也是震惊,纷纷止步,只觉眼花了。 “这!” “这是什么鬼?” “才三年吧,才短短三年不见,曾经不值一提的刘家小子,怎么可能就成为如此强者?一定是我眼花了!” “便是精武武身天骄,也绝不可能三年就获得这么大的突破,简直闻所未闻!” 刘恒才显露修为,周围已是一片哗然,轰然大乱。 “好一个门叠岭的秘门。”为首的暗捕司头领震惊喃喃,“竟然能造出如此奇迹,难怪人人为之心动,如果这小子的事再传出去,怕是天下都要为之疯狂了。” 是啊,如果世人知道,有一个地方能只用三年就造就出如此强者,真真是整个天下都要疯狂了。 可惜他们从一开始就走入了误区,只以为刘恒是在这门叠岭所谓秘门中得到了惊天造化,于是有了如此逆天成就。他们哪里知道,此刘恒非彼刘恒,他们以为的刘恒早就已经变成替换刘恒的刘衡,而眼前所见的刘恒虽说才是真的刘恒,实则这都是第一次来门叠岭,就更别提什么秘门了,和他们所猜测的“真相”实在相去甚远。 “秘门,秘门!” 但是除却何伯之外,显然人人都把刘恒实力的巨大变化,联想到了所谓的秘门身上。原本还淡然的血神宗来使,此刻也是双目精光大作,变得炙热逼人起来,“秘门的位置,我血神宗一定要得到。” 很快,越来越多的人眼神变了,如血神宗来使一般的炙热,看向刘恒好似在看绝世瑰宝一般。 一个能让人三年间精进如斯的秘密,谁不心动?谁不想要? “小子,你还是太嫩。”一位来自世家的强者假惺惺地故作惋惜,“须知道在这江湖之中,最重要的就是财不露白。若是你晓得隐忍,等真成了气候时再冒头,到时候我等还忌惮你几分,如今你无非刚是半瓶水就来,实在太急,实在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他们目光如炬,刘恒又无意遮掩,所以自然看得出来,刘恒看似极强,实则依旧没有晋升到武师境。这样的实力在江湖中的确不算弱了,奈何放在眼前这局面下,还是有些不够看。 须知道这里和他同境界的不下两三百人,而比他更强的武师境与学士境强者,更是还有五六十人之多,他这点实力于眼前局势而言,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反而,不仅无法为他们带来任何改变,还让众人对秘门更多了觊觎之心,只会让他们落网后的日子更平添苦难。 这样看下来,可不就是弄巧成拙的愚笨之举? 暗捕司头领也道:“刘家小子,你的确出人意料。但你现在的实力,对大局依旧于事无补,还是和原来一样,束手就擒吧。” 正如他们所说,刘恒的突兀爆发,给众人的感觉惊异更大,却起不到什么震慑之用,双方实力依旧差距太大了。 刘恒却懒得和他们废话,只当没听到,朝依旧呆滞得回不过神来的何伯就笑。 只有何伯知道事情并非他们自己猜测的那样,所以何伯的震惊,也远远比众人要大得多。众强还能有个自以为合理的猜测,可对于深知内情的何伯来说,他就算想破了头也想不明白,少爷怎么在三年间有了这么巨大的变化。 三年时间,如果是说刘恒凝气,成为武夫了,何伯也不会有这么震惊。可现在这是一个强得惊人的武夫巅峰,而且完全没有任何境界不稳的样子,简单一算,竟是短短三年连破武道十八重境界,由武生到武夫巅峰,说出去不知要吓死多少人! 这完全不是人能做到的事! 可如今,事实就这么摆在他的面前,还是让何伯觉得难以置信,甚至因此生出十分不详的感觉,“不对,你不是少爷!你到底是谁,你想要做什么?你把少爷怎么样了?” 他倏然脸色狂变,怒目睁圆朝刘恒扑来,近乎疯狂。 刘恒无奈,任由自己被他捉住,却也不知道该从何说起,“何伯,这三年我们都发生了很多事情,一言难尽,容咱们把眼前的事情解决了,再慢慢细说不迟。现在,我只想何伯能信我一次,行么?” “你……” 何伯闻言迟疑了,因为眼前的人虽然已经模样大变,却的确给他一种难言的熟悉感。而且照道理来说,现下这局面,除了少爷他也想不出还会有谁来救他了,“或许是刘家……刘家……” 他琢磨着,心中乱成一团,还是半信半疑,把手放开了。 “何伯,现在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刘恒知道何伯这疑惑不是短短时间里能解释清楚的,他们也没时间再多说,因为趁着他们分心时,围捕的人已经悄然围拢,逼近过来。刘恒深吸一口气,目绽厉芒,“现在,战吧!” 他再没有多说,直接抽刀在手,反扑向围来的众多强者。 “诸位公子,你们建功的时候到了!”暗捕司头领大喝一声,自己从空中落向何伯,其余众强也随他而去,“那刘家小子,就交给你们吧。” “是!” “得令!” 此言一出,各家公子兴奋得浑身战栗,争先恐后地响应,率领手下扑向刘恒。原本围攻何伯,这是武师境强者,又有灵霄羽翅这样的奇物伴身,他们派不上多大用场,可是面对刘恒就不同了。 刘恒显而易见,只是个武夫,这种实力他们手下都能应付,这简直就是把一个大功劳直接放在他们眼前,唾手可得,自然人人为之兴奋。 所以他们你追我赶,生怕被别人抢了先,如群狼扑食,转眼就把刘恒围个水泄不通。 “刘恒,刘恒,真没想到你居然是刘家人。”曲三公子率先赶来,叹息一声,总算第一次正眼看向刘恒,“你隐藏的可真好,我之前竟是丝毫没有察觉,差点被你蒙骗过去了。” 这人群中,尤以曲三公子和他麾下的众人神色复杂。 他们可以说和刘恒朝夕相处了一个多月,却是谁都没想到如今会成敌我,站在了对立面。 “你……” “我早就觉得他有问题。”李秀才目光闪烁,“可惜连我也没想到,他这个刘恒,就是我们要找的刘恒,而且身上藏着这么大的秘密……” 黄章也是错愕,“如果他就是我们要找的刘恒,为什么他不在门叠岭里,却出现在曲迪城,而且混入了我们之中?尤其他那浑身骇人的杀煞之气,根本做不了假,否则岂能骗过我这等老江湖?如果从小当书生,后来又被困在门叠岭三年,那他这身杀气又是怎么来的?” 种种疑问从心头升起,让他彻底懵了。 “诸位,我这里出的错,劳烦诸位卖我一个面子,把人交给我处置吧。”曲三朝周围公子抱拳,却是不由分说,直接朝身边吉儿下令,“吉儿,动禁制,拿下他!”(未完待续。) p
第五百一十四章 刀惊此间! “是!”吉儿脆声应诺,随即纤纤玉指舞动如风,有士子境巅峰的可怖魂气化作点点符光,朝刘恒电射而来。 符光刚落下,刘恒体内就浮现出两个重叠在一起的古怪符文,与符光交相辉映,将他浑身的气息给迅速压制了下去,再难运转。 “制住了!” 人们见状都是面露喜色,有一位公子嘲弄道:“这人实在涉世未深,以为混进我们世家有这么简单的吗?” 他们没有见到,这一个多月来和刘恒认识的人们,都或多或少露出犹疑之色。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一群老江湖和吉儿等姬妾侍卫都颇多忌惮,深知这是个厉害角色,远不是现在看起来那么好糊弄的。 一个禁制? 他们看着刘恒平静的模样,心里就咯噔一下,越来越生出不太妙的预感。他们怀疑,不少人暗中都有察觉的禁制,真能困住如此人物吗? 可惜这种场面下,他们略微犹豫,就再也没有插口的机会了。 公子们议论了起来,“我说曲三,没你这么做事的吧,人是你这里出的纰漏,结果你还要独吞功绩,做的可不太地道!” “对啊,曲三你玩的也太独了点吧?” “曲三你别怪我们说话直啊,你是玩忽职守的罪在先,再捉住这人无非将功补过,怎么算都不值当。不若把功劳换给我们,我们私下再补偿你,岂不是皆大欢喜?” 公子们纷纷开口,却是不约而同把曲三拦住,不让他亲自捉捕刘恒,反而人人都想把功劳揽到自己头上。 在他们看来,如今刘恒已经被制住,等于放在眼前任他们摘取的美味果实,谁都想咬上一口,岂能让曲三独揽? “别闹,都别闹!”曲三被众人拉扯吵闹得烦躁爆吼,“我什么时候说过要吃独食了?一起捉他行了吧?” “好,曲三果然是爽快人!” “就该咱们一起。” 听他这么说,众多公子才喜笑颜开,簇拥着曲三一起走向刘恒。 “公子!” 吉儿见状一声急呼脱口而出,因为她一直盯着刘恒,眼见他落向众公子的冷淡眼神,仿佛还带着一丝嘲弄,不知为何就觉得心惊肉跳,“让吉儿跟着你吧。” “人都被制住了,还能有什么事?”众多公子说话的时候,下人哪有开口的资格,吉儿这插嘴就好像在说他驭下不严,让手下不懂规矩一样,所以他脸色不虞的呵斥一句。奈何见到吉儿的关切神情,又不由得心下一软,“算了,你喜欢凑热闹就跟着我吧。” “曲三,你还真是怜香惜玉。”果然,立刻有公子嬉笑打趣。 “这样的美人儿,的确让人怜爱。”也有公子眼珠在吉儿身上打转,嘿嘿笑道。 曲三沉着脸把吉儿护在身后,根本不理会众公子的调侃,只让他们自讨没趣,率先走向刘恒。 眼见一群公子围住,刘恒回头看了眼,但见何伯那边大战连连,局势越来越凶险,终是不再耽搁。 “禁制?”他摇了摇头,开始催动内力。 轰——! 众公子离得近了,甚至都能听到一种仿佛巨浪轰鸣的声音从他体内传出,那是内力调动的声音,可是这种声势也太恐怖了点吧? 就好像刘恒身体不是人身,里面却是汪洋大海,正在波涛汹涌! 公子们很快变了脸色,惊疑不定,只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 内力生潮声,这是内力达到一种惊人程度的体现,通常要到武师境二重以上才有可能做到这一步,但眼前这姓刘的小子,分明是武夫巅峰吧? 怎么可能会有人有这么磅礴的内力? 无论这是不是幻听,人们都能见到那两重玄妙禁制似乎受到剧烈的冲击,震动越来越猛烈,好像将要撑不住了。 “快!” “快来人制住他!” “给他戴上禁武枷锁!” 公子们朝周围人大声急呼,他们自己反倒都拼命后退起来,周围自然有无数人闻声应诺,朝刘恒猛扑上来,如同群狼猎虎,来势汹汹! 可惜,他们好像还是晚了一步。 众多强者将要冲到刘恒面前,却恰好见到两重禁制疯狂颤抖,然后呯一声破碎爆散。而刘恒目中陡然爆发出来的厉光,看得人人心中惊悸! 吉儿离得最近,这异变刚起她就率先朝刘恒攻去。她迅速捏动法决,一缕缕魂气就凝成血色戾箭的模样,朝刘恒****而去。可这些箭影刚成型,刘恒锐利目光扫来,竟就颤抖不定,有维持不住将要崩溃的征兆。 那是吉儿自身被刘恒意志震慑的结果,更让吉儿心惊。要知道她身为魂修,本就以神魂见长,照理说这正是胜过武者的地方,可这姓刘的武者单是意志冲击,居然反过来压制了她,让她出招都变得艰难,心里越来越莫名不安。 这人,似乎比她预计的还要厉害,还要恐怖! “不好!” “贼子太强,连禁制都制不住他!” “快上!” “我们人多势众,不信他一个人就能翻天!” “一起上!” 人们接连大喝高吼,为自己和同伴鼓劲,一时气势如虹,震天喧沸。众多公子见到刘恒被人群淹没,种种招式的豪光惊天动地,交战之声如火如荼,都是安下心来,继续观战谈笑。 “没想到这贼子居然这么凶。” “咱们差点受到他的截杀,想来真是凶险,现在还在后怕。” “此子可惜了,如此武勇世间难见,若是能真心投入我麾下,将来杀场上我如虎添翼呀。”曲三很是惋惜,“卿本良将,奈何为贼。” “曲三,你这观念该改改了,你是在家里呆惯了,所以不知战场的可怕。”旁边一位公子闻言摇了摇头,“兵戈一起,就像现在这样人山人海一起上,任这贼子英雄盖世又能如何,正所谓孤虎再猛,斗不过群狼,就是这个道理。在征战之中,精兵良将,胜过只懂得逞匹夫之勇的蛮汉千百倍,这种贼子上了战场,下场也和现在一样,顶不过片刻就将惨败……” 曲三听得认真,可惜这人还没说完,那边战场中突兀响起惨叫。 惨叫声一起,竟就变得此起彼伏,引得公子们愣怔,急忙又朝那边看去,渐渐双眼瞪圆,嘴大张着,惊得呆了。 只见众多强者之中,一团刀光越见灿烂,竟逐渐压制住了众多强者招式的锋芒,显赫世间! 刀光所至之处,就有血光冲天,碎肢与血肉横飞,不时有头颅离体高起。一个头颅好巧不巧,高高飞起又滚落到公子们脚前。这头颅面容凝固在最惊恐的刹那,目凸眉竖,狰狞扭曲,看得公子们脸色唰地惨白,哗然四散。 “怎么会?” “快,快接着上人!” “你们还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上?” 公子们惊惶,朝四方厉叱,急切号令众人上去增援,可是面面相觑间,都难以掩饰自身的不安和身躯的颤抖。 怎么会这么强? 围攻刘姓贼子的都是他们最强的手下,巅峰的士子和武夫,足足五六十人!可这五六十人围攻一人,同样境界下,竟是这刘姓贼子占了上风,这种不可思议的事情,怎能不叫人心生惶恐? 刚刚说话的公子,那“只懂得逞匹夫之勇的莽夫……顶不过片刻就将惨败”的话犹在耳边,如今唇口哆嗦,早已吓得说不出话来。 武勇到他这种地步,已经非人,不可以常理论之! 简直就是怪物! “五六十人都压不住他……”其他公子也在啧啧惊叹,不过看着身边手下依旧为数众多,源源不绝地奋勇扑上,他们略感安心,“幸好咱们人够多!” “五六十人不行,就一百人,三百人,五百人,全部给我上!”那言及战场的公子恼羞成怒,怒喝道:“就当提前演练战场了,用人堆也堆死他!” 曲三冷冷道:“可惜家族精锐守卫都被替换走了,否则战阵一起,任他再凶恶也只能授首,这些杂兵和江湖混子,都是废物!” 他的话让众公子纷纷点头,十分认同。因为这种局面下,战阵能起到很好的效果,任是武师强者,只需十个精通战阵的武夫就能困死,甚至斩杀,哪里有现在这么棘手? 这些新招进来的江湖人强则强矣,奈何大多精通江湖搏杀的打法,对于结阵一窍不通。如今遇到刘恒这样的厉害人物,他们毫无配合可言,越打越乱成一团,才会显得刘恒武勇近乎无敌,不是废物又是什么? 可惜事已至此,精锐的侍卫们却被他们留在身边,无论如何还是他们自己的性命最要紧,所以除却这些江湖人他们已经无人可用,他们只能期待这些江湖人能压得住这人的凶嚣气焰了。 初时又上去百多位巅峰强者,的确把那刀光的锋芒压制下去了,可是不等多久,刀光再度闪耀,如黑白无常的锁链,所过之处人头滚滚,杀得人胆寒。 百多强者,竟只支撑了不过盏茶时间,就此又显出将要溃败的样子,让公子们再度惊惶起来。 “上啊,快上啊!” “继续上人!任他凶狂,照样有内力撑不住的时候!” 可惜眼见这样的局面,众人已经看得遍体生寒,所以闻言都是吓得纷纷往后缩,应者寥寥。 什么都比不上自己的小命重要,明知上去就是送死,这些老江湖哪里还会再去卖命? 连这点趋吉避凶的眼色都没有的江湖人,早就死光了,根本活不到现在。能够在江湖活过几年的人,人人都变得十分惜命,所以任凭公子们怎么催促怒骂,上前的人是越来越少,甚至已经有人趁乱偷偷溜走了。 这样的凶人,世间无双,岂是人力可敌? 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强悍的人,如若同境无敌,上去多少人都是唯有一死,自然更是恐惧。 太强了! 强到非人,强到恐怖! 眼见这血光飞洒,人头滚滚的场面,众人眼中的刘恒,不啻于化作一尊杀魔,魔焰滔天,不可力敌! 刘恒面色平静,刀出如蝶影,瑰丽唯美,却也惊心动魄。因为但凡人影和刀光所至,蝶影往往强横破开众多招式,精准划过一人脖颈,就是人首两分,再没有别的可能。 刀出,必然见血。 他甚至很少有防御的时候,凭借如若横练武者的强横体魄,加上一身东篱恶鳄甲,很少有人的招式能伤到他。至于魂道修士的术法,更是难以近身,被他汹涌的气血内力一冲就会散化,反伤己身。 如果说这些人都是精锐,以极佳的丹药凝气或聚魂,又得以习练上乘武学或是术法,或许还能对刘恒造成一些麻烦。奈何这些大多是江湖人,种种修炼资源都十分欠缺,能修炼到这个境界已经是邀天之幸,至于实力……同境界里最弱的就是他们。 这种情形下,他只需要全神贯注杀敌就够了。 人数再多,总有杀光的时候。 他们从没见过这么强悍的人,如若同境无敌,上去多少人都是唯有一死,自然更是恐惧。 太强了! 强到非人,强到恐怖! 眼见这血光飞洒,人头滚滚的场面,众人眼中的刘恒,不啻于化作一尊杀魔,魔焰滔天,不可力敌! 刘恒面色平静,刀出如蝶影,瑰丽唯美,却也惊心动魄。因为但凡人影和刀光所至,蝶影往往强横破开众多招式,精准划过一人脖颈,就是人首两分,再没有别的可能。 刀出,必然见血。 他甚至很少有防御的时候,凭借如若横练武者的强横体魄,加上一身东篱恶鳄甲,很少有人的招式能伤到他。至于魂道修士的术法,更是难以近身,被他汹涌的气血内力一冲就会散化,反伤己身。 如果说这些人都是精锐,以极佳的丹药凝气或聚魂,又得以习练上乘武学或是术法,或许还能对刘恒造成一些麻烦。奈何这些大多是江湖人,种种修炼资源都十分欠缺,能修炼到这个境界已经是邀天之幸,至于实力……同境界里最弱的就是他们。 这种情形下,他只需要全神贯注杀敌就够了。 人数再多,总有杀光的时候。(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五章 以下伐上又如何? “真是狂妄!” “初生牛犊不怕虎啊!” “我等都被小辈看不起了啊。” 眼见刘恒不退反进,战意如鹏,三位世家供奉讶然失笑,随后目光冰冷,泛出寒光。 “不要以为武夫巅峰够强,就可以小看师境。”一个面生三须的红面中年大刀挥舞一下,呜呜压抑,可见异常沉重,“向诸位讨个机会,让我出手吧。小辈,今天就让你明白师境和夫境有多么让人绝望的差别。” 他身外凝出一重光影,烈日下熠熠生辉,正是一柄古朴大刀模样,煞气惊霄,气势骇人。 一重武师! 武师,武夫,在世人眼中判若云泥。 武师不仅是内力得到淬炼升华,更是全方面的蜕变与提升,洞开体内大密藏,凝出脏腑神祗,心智更增,武学技艺超凡脱俗,更有天赐寿命,好处说也说不尽。 相比武师,武夫整体实力都弱小太多,不是以内力计算至少差距十倍这么简单。真要动起手来,一个武师就足以力压群雄,任是多少武夫一起上都不会是他的对手,几近无敌! 是以古往今来,无数绝世天才号称能够以下伐上,以弱胜强,以武夫战武师,实则或多或少都有水分。在人们认知中,比试切磋能战胜武师已经可称惊采绝艳,但要想在生死激战中做到这一步,根本不可能。 哪怕天骄,号称同境无敌,对上武师时能够和武师战个平手,甚至能逃得性命,已经令人称道了。 由此,可见武师和武夫之间的差距。 这是人世的共识,是世间无法打破的铁律,所以眼见武师境世家供奉出手,所有人都动了口气,露出笑来,嗤笑刘恒的不自量力。可是他们根本不知道,刘恒为了应对今日的局面,付出过怎样常人难以想象的代价,他只为化不可能为可能,只为打破世人的认知和铁律! 随着第一道刀光浮现,刘恒身影快到了极致,竟然紧追在这刀光之后,然后面色冷峻,又是一道刀光凝聚。 接着,第三道! 第四道! 一直到七道刀光重叠在一起,好似化作一柄神光打造的刀,毫光耀世,璀璨无双。这刀光锋芒惊世,杀机尽显,气势太过骇人,饶是武师境强者见到也变了脸色。 这已经不是武夫境应该展现的实力,包括他们都眉心如针刺,感受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威胁和压力。只此一刀,显然超越了武夫境应有的威力,如果不是他们眼中刘恒的气息依旧停留在武夫巅峰,单看这一刀,任谁都觉得这定是武师强者施展出来的惊人刀法。 只是,这怎么可能? 武夫巅峰,却有了武师的战力! 这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打破了世间一切常规和铁律,是如此的让人匪夷所思,偏偏这么真实的呈现在所有人面前,让人不得不信! 无数人惊呆了或是吓傻了,周围寂静无声,唯有面对这一刀的武师境世家供奉面色凝重至极,严阵以待! 他在这一刀下,竟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那种危险感太过可怕,令他瞬息忘却了一切,甚至忘却了他如今面对的,是他刚刚才嘲笑过不自量力的武夫境小辈,而是当做与同境界的强者生死一战。 他来不及多想什么,周身古朴大刀的神影和他手中大刀渐渐重合,使之多出一种莫名的气息,如若活了过来。 瞬息间,这大刀似乎真有了神祗,正在冷漠俯视世间,然后……斩落! 当——! 两道刀光在他面前巨撞,传出如洪钟被粗暴敲响的巨大声响,好似天地也为之震荡。离得近的不少人突兀发出嘶声裂肺的惨叫,他们显出异常痛苦的神色,死死捂住耳朵,可还是有血止不住地从指缝中流淌出来。 这还是好的,江湖人中魂修乃至并非武夫巅峰的人们,更是七窍流血,眼鼻口耳有血淌出,直接软倒在地。 武师级别的战斗,他们距离太近,实力稍弱,却连激战发出的撞击声都难以抵挡,甚至受到重创。 这未免太过骇人了! 撞击的强光刺得人们难以睁眼,只听轰鸣声不绝于耳,不多时连境界高的人们都快承受不住时,才觉得炫目光影渐渐衰弱,轰鸣声也戛然而止。 激战时间看似很长,其实才过去几个呼吸,这场惊世之战竟好像就打完了。 “这么快?” “果然还是真正的武师更强,这小子不过徒有其表!” “什么武夫战武师的神话,简直可笑。” “无非几息就败了,想来武夫和武师之间,的确有难以逾越的巨大差距。” 有人叹息,有人嗤笑,也有人默然。 他们身为武夫或士子境强者,自然期望有人能创造非凡奇迹,哪怕身份对立也是如此。奈何激战结束如此之快,结局不言而喻,让他们心中莫名的失落。 果然,还是不行吗? 任是这人展现如此惊人的战力,想要以武夫之身战胜武师,不啻于痴人说梦。 这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激战的声音停息,人们听力渐渐恢复,率先传到众人耳中的,是十分粗重的喘息声,如若命在旦夕,苟延残喘。 等众人勉强睁开眼,朝激战的地方看去,却是一个个呆如木鸡。 场中,只剩一人独立,却不是那个持大刀的世家供奉,而是刘恒! 那个持大刀的武师境世家供奉,如今软倒在地,大刀折断。他的头颅被人当中劈开了,近乎居中分作两半,切口平滑齐整,可见所过的刀光有多么锋锐。 他已经是一具死尸,可依旧保持着难以置信的惊愕神情,加上那近乎把他头颅分作两半的可怖刀伤,更叫人毛骨悚然。 胜的,竟然不是武师,而是武夫! 不仅是他,其余两位也倒在刘恒身边。一位人首两分,那滚落的脑袋依旧怒目睁圆,一位死死捂住近乎被切开的脖颈,那粗重急促的喘息声,正是从这里传来。 这才是众人呆如木鸡的原因。 原来刚刚三位武师供奉都接连加入了战局,可不过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他们接连落败,败在了一个武夫境小辈的手中,这是何等不可思议的结果? 谁能想到? 没有人能事先想到会是这样一个让人无法置信的结果,因为这背离了所有常理。 如果他们能亲眼见到这一战,恐怕只会更加惊骇。 因为那持大刀的武师供奉,竟是连刘恒这第一刀都没有接下,直接被这绝世刀光撞碎宫神大刀,去势不止,又直接切开了他的头颅。 一刀落败,一刀毙命。 这结果让另外两位武师供奉震惊当场,随后急忙参战。这时候他们也顾不得什么矜持了,也早已忘却刘恒只是个武夫小辈,直接两人联手而战,可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挡不住刘恒的刀光锋芒,节节败退。 无非强撑了几个呼吸时间,一个持剑供奉忙中出错,仅是一个微小的差池,就被刘恒抓住机会,刀气以极为刁钻的角度和时机横切而过,当场人首两分。 仅剩这用斧的供奉高手更见惊惶,幸好他实力比另外两人略高,根基更加扎实,这才能在关键时刻超常发挥,几乎躲过了杀招。饶是如此,他还是晚了半步,脖颈还是被切开了大半,血流如注,止也止不住,眼见也是难活下去了。 本来以武师的强悍,寻常伤势过不了多久就能自行愈合,可这样的伤势毕竟是不同的。恐怖刀气还残留在他的伤口上,继续疯狂破坏,不想办法解决这刀气,他就算刚吃进保命灵丹也毫无用处。 “为什么?” 明知自己注定难逃一死,他却不再理会,只是艰难问出心头疑问。一入江湖,他就有了难得善终的心里准备,今日横死在他看来很正常,无非早些或者晚些的差别。但他不愿意死得这么不明不白,怎么会死在一个武夫境小辈的手上,这绝对是他事先没想到,也绝不想要的死法,所以他渴望一个答案。 刘恒瞥他一眼,“如果我能晋升武师,你连向我出招的资格都没有。” 这武师供奉闻言错愕,随后露出明悟的神情,唇口嗫嚅着,好似在自言自语,说着除了他自己谁也不知道的话,就此带着安详笑容逝去。 他知道刘恒不是在嘲弄他,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是啊,武夫境就已经如此强大,能够成就以弱胜强,以武夫境胜武师这样的奇迹,若是他能晋升武师,又有多强? 简直无法想象。 败在这样逆天的妖孽手里,他已经没有什么想不通的了,所以走得十分安详。 三年的苦修,加上第三次炼化神兽真血,使得刘恒如同吃过三枚凝气大药一般。真龙真血的炼化,让刘恒生生从不可能中造出可能,打破所谓的武夫极限,获得不下于晋升武师境所得的提升。 尤其这三年苦修,还有三年前和各方天才与妖孽交手、切磋,见到种种绝学,让刘恒对于技艺又有了新的理解和突破,他在这边也再没有了短板。 唯一所缺的,无非是宫神,在五脏六腑十一宫中诞出神祗。 有宫神相辅佐,能让武师招式的威力再度暴涨,到达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十分非凡。 要不是忌惮宫神,刘恒甚至不需要再冒险,付出寿命再折半的恐怖代价炼化第三种真血。 他在武夫境已经是近乎无敌的存在,可战天骄与妖孽,炼化真龙真血后获得类似突破武师境的巨大提升,可以说和天骄或妖孽晋升武师后没有多少差别了。 这能有多强? 只能说像他们这样的人物,一旦进入哪个境界,立刻就会成为这个境界的最强者。如若宁如龙、祝真观和童易真他们到来,对上这些世家供奉,结果恐怕也是相差仿佛。 如果刘恒能晋升武师,估计天骄们也要为之惊悚,为之战栗。 想想都觉得恐怖。 可惜刘恒注定无法晋升武师,想来好像冥冥中也有天注定一样,他因为太强了,所以常理之下,不允许他晋升武师,堵死了他的晋升之路。他只能作为最强的武夫,作为一个能以武夫之身斩杀武师的妖孽存在这个世上,世上没有比他更强的武夫了。 “夫君!” 这边闹出诺大的动静,连何伯那边的战场都被惊动,忽然传来一个凄厉的尖叫,一个花裙少妇电射而来。 尤其这三年苦修,还有三年前和各方天才与妖孽交手、切磋,见到种种绝学,让刘恒对于技艺又有了新的理解和突破,他在这边也再没有了短板。 唯一所缺的,无非是宫神,在五脏六腑十一宫中诞出神祗。 有宫神相辅佐,能让武师招式的威力再度暴涨,到达一个匪夷所思的地步,十分非凡。 要不是忌惮宫神,刘恒甚至不需要再冒险,付出寿命再折半的恐怖代价炼化第三种真血。 他在武夫境已经是近乎无敌的存在,可战天骄与妖孽,炼化真龙真血后获得类似突破武师境的巨大提升,可以说和天骄或妖孽晋升武师后没有多少差别了。 这能有多强? 只能说像他们这样的人物,一旦进入哪个境界,立刻就会成为这个境界的最强者。如若宁如龙、祝真观和童易真他们到来,对上这些世家供奉,结果恐怕也是相差仿佛。 如果刘恒能晋升武师,估计天骄们也要为之惊悚,为之战栗。 想想都觉得恐怖。 可惜刘恒注定无法晋升武师,想来好像冥冥中也有天注定一样,他因为太强了,所以常理之下,不允许他晋升武师,堵死了他的晋升之路。他只能作为最强的武夫,作为一个能以武夫之身斩杀武师的妖孽存在这个世上,世上没有比他更强的武夫了。 “夫君!” 这边闹出诺大的动静,连何伯那边的战场都被惊动,忽然传来一个凄厉的尖叫,一个花裙少妇电射而来。 “夫君!” 这边闹出诺大的动静,连何伯那边的战场都被惊动,忽然传来一个凄厉的尖叫,一个花裙少妇电射而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六章 再斩四强! 他们原先以为,一个十四五岁,不过刚刚着冠成年的孩童,即便莫名得到强大的力量,他使用起来也绝对比不上老江湖来得老辣,这正是他们可以利用的弱点。? 之前刘恒对敌展现的狠厉在他们看来实属正常,任谁在这种群敌环饲的局面下,都会在绝境爆发出求生的渴望与生死相见的狠。事实上到了他们这个境界,谁手底下都少不了人命,可以说脚下之路,纯粹是众多血与骨铺就出来的。 可是刘恒刚刚斩杀妇人的冷漠,才叫他们都为之心惊。 他们在刘恒这个年纪,遇到如此事情,尤其又是一个凄美女子,下手时都难免心生恻隐和犹豫,可他们从刘恒面上竟见不到丁点的犹豫,只见叫人心悸的冷漠。 如若杀鸡屠狗,和之前出手没有任何差别。 “不是说,这小子幼年读书,又被我等在这里困了三年吗?但他现在的样子,比我们当年更加杀戮果决,哪里还有半点读书人的样子?” 关于刘恒和何相生两人的资料,人人都看过很多次,自然记得清楚,可是眼前所见的刘恒,和资料上完全对不上号。 “这样的读书人,谁见过?” “或许是人假扮的吧?” 一时间,人们心头升起了和何伯相同的怀疑,只以为是刘家派人假扮刘恒前来救人。所以刘恒看着年轻,其实可能是混了不知多少年的老江湖,这才说得过去。 “都小心点,这人很是邪门!” 听到为首的钱老匆匆交代,随行的三人都是郑重应诺,心里已经凛然,再没有丝毫看轻刘恒的念头了,直把他当做同境的强者来对待。 然而不等他们赶到,刘恒厉目朝这边射来,目光摄人心魄,竟率先朝他们大步迎来,刀光如虹。 “动手!” 钱老瞳仁猛缩,当即厉喝,手中长剑如化长鹰,鹰唳清越如金铁交鸣,他身上神剑神影也随之颤动,瞬息融入剑气之中,更是锋锐惊世。 那学士强者席地而坐,神魂化作一团青云,随后又迅猛收缩,凝入一点精光之中。这精光似是一座白玉小塔,浮在虚空滴溜溜转着,随着他神魂凝入更见非凡,神光如霞。小塔之后隐隐浮现一个身影,神甲熠熠,宝相庄严,如若神将降世。 这神将厉叱一声,朝刘恒怒目睁圆,就把小塔祭出,朝刘恒电射而去。??? ?? ?? 要看?书 “诛魔!” 神将这声厉叱好似晴空霹雳,震人心魄,随后那小塔迎风见涨,化作三丈高塔从空落下,要把刘恒镇压其下。 不仅如此,其余两人也齐齐出手。一人立定如松,张弓搭箭,射出虎影箭劲,破空凄厉。另一人手中骨鞭抖动抽来,如龙似蛟,直指刘恒腰间,要把他拦腰绞杀! 一重重凶狠招式到来,就是旁边人也看得心惊肉跳,只觉换做自己,除了闭目等死再没有别的选择了。 可刘恒面不改色,不仅毫无慌乱,更是继续逼近。他身前刀光越来越浓郁,重重叠叠,瑰丽璀璨,好似一簇将要绽放的花团。 箭劲后发先至,率先撞进这刀光花团之中,只听剧烈碰撞声连绵不绝,然后……再没了动静。 紧随其后的正是钱老如鹰剑气,结果和箭劲一般无二。 接着是那道似龙似蛟的骨鞭,在刀光花团前游动徘徊许久,竟久久没能找到能够近身的破绽。最后是学士强者的白玉塔,更是威势惊人,带着霸道绝伦的气势,依旧重重压下来。 一时间,只听刀光破碎的响声响做一片,这白玉塔如有摧枯拉朽之势,接连撞破刀光,就要把刘恒压制其下。见状,其余三人总算一扫难看面色,露出惊喜神情。 刘恒也是皱眉,真正对上手才发觉,魂修高手在这个境界展现的威力,似乎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这就是法宝之威?” 虽说他早在两年前,就已经和学士境魂修交过手,但那时候迎战学士境祭司,他动用的是残破泥猴的力量,所以最后有惊无险的胜出,却没能体会到这个境界魂修真正的威力。直到现在凭借自身力量对上,他才发现自己低估了学士之强,他们御使的法宝,坚固程度绝不下于真刀,单凭刀气竟是抵挡不住。 回想当年与那位北胡祭司的生死激战,刘恒如今才觉得庆幸,“幸好碰巧激发了残破泥猴,实力得以暴涨一个大境界,才险险胜出,否则恐怕单是那后来被打得破损的道器法杖,就足以让我死无葬身之地。” 遇到这么个硬茬,手中百里赤黄刀跃跃欲试,刘恒却不想它去硬碰硬,略微思忖后,单手握拳,直接朝天轰击而去! 弓体拳! 轰! 剧烈的轰鸣声惊震四野,但见刘恒一条手臂举得笔直,好似忽而化作巨神,生生承托起三丈重塔,任它如何毫光暴绽,却连他手臂都难以压弯分毫。? 要看 书 “这!” 御使宝塔的神将面上露出惊容,没有谁比他更清楚自身宝塔的威力了。这宝塔花费了无数的天材地宝,又请名家亲自祭练,可大可小,可轻可重,威力非同小可。如今他已经极力催动宝塔,所以别看宝塔不过三丈大小,实则重逾山岳,足以把武师轻则镇压其下,重则当场压做肉泥,真是他最得意的手段。 谁想到如今对上一个武夫,居然单手撑住了如此重压,这怎能不叫他心生惊悚? 世上怎能有强到这种地步的武夫,简直不合常理! 没等他多想,他就见掌下宝塔猛然剧震,随后就觉得手掌一阵钻心的痛,让他忍不住惨叫出声,惊骇之中惶急撤手。 随后,他就见宝塔中钻出一道拳劲,直接把他所化神将的双掌连带手臂都给轰散,余势未止,更朝他面上轰来! 这是什么拳劲? 竟能直接贯通宝塔!宝塔不仅没能挡住,竟被直接贯穿,还将要打散他的神魂! 一瞬间,他亡魂皆冒,哪里还敢耽误,当即把神魂重新化作一团青云,急欲遁走远离。刘恒目露寒光,就要朝他神魂接着一刀斩下,总算其他三人察觉不对劲了,急忙猛攻而来,才叫刘恒没能得手。 饶是如此,单是被那一拳轰过,他神魂所化的青云,已经明显比之前缩小了一圈,可见受创不轻。 失去他的掌控,那宝塔登时神异尽消,重新化作一尊白玉晶莹的精巧小塔,还没坠落地上,就已经被刘恒收入手中,转眼没了踪迹。刚觉得松了口气的这位学士魂修见状,神魂剧烈颤抖,却是欲哭无泪。 这惊变只是转瞬之间,无非刘恒打出一拳的时间。虽说宝塔未尽全功,让其余三人隐隐失望,但毕竟破开了刘恒积蓄已久的那刀气花团,就让三人为之窃喜了。 失去刀气花团庇护,刘恒周身空门大开,三人岂能不懂得抓住这大好时机,立刻逼迫上来。 那条骨鞭总算有了用武之地,此刻如若毒蛇出洞,倏然电射,就将缠住刘恒的腰腹。这位高手心中明白,只要缠到人,即便无法绞杀刘恒,想必也能将其制住,让他难以躲避其他两人的杀招,这就够了。 奈何他出招还是慢了一步,刘恒刚刚收起那白玉小塔的手一个翻转,精而巧地恰恰将他骨鞭一头给抓个正着。 空手夺白刃? 这位武师高手都惊住了,他浸淫鞭法经年,自是个中高手,最明白自身骨鞭一出速度何其之快。要想在近身瞬息抓个正着,其眼力和精准,还有自信,显然都远超常人,至少他这辈子没见过几人,偏偏眼前就遇上了这么一个。 他哪里会知道,两年前刘恒遇见鸣明,这位圣地第一奇遇者的《六御玄合刀》三柄真刀齐出,纵横虚空的场面,已经比他这骨鞭来得凶险多了。在那种局面下,刘恒都敢冒险尝试空手夺白刃,如今两年过去实力更上一层楼,想捉住这骨鞭就更轻松了。 这种绝世对手,这种经历下练就出来的刘恒,眼力和自信又岂能和常人相提并论? 持骨鞭的高手见状不妙,急切变招也没能骗过刘恒,等骨鞭另一头落入刘恒手中后,他更觉得如同被山岳压住,竟是拼尽全力,只见骨鞭被拉得笔直,也没能见到刘恒那头有松动的迹象。 这边厢僵持住了,那边利箭又至。这片刻刘恒被牵制在原地,正是用弓强者出手的最佳时机,他凝气蓄力,一气呵成,这一箭自然又准又狠。 可是刘恒目光锐利,在如虎箭劲将要近身的瞬间,真刀横劈而过,但听一声刺破耳膜的轰然大响,这箭劲就被当场劈散,其中真箭更被斩得轨迹折转,斜刺在刘恒脚下厚土之中,再无踪迹。 他们几人接连出手都被刘恒破去,可还是为最强的钱老创造出了绝佳机会。趁此良机,钱老整个人猛扑而来,剑出如雨,但见神鹰之影铺天盖地,朝刘恒淹没下来。 “来得好!” 刘恒目光更亮,大喝一声,手中百里赤黄刀如化幻影,一刹那出刀不知多少次,那蝶翼一般的璀璨刀气又以惊人的速度浮现他身前,很快重重叠叠,好似之前花团一般的万千刀气再度显现出来。 一时间,毫光爆裂,炸响接连不断,却是数不尽的鹰影剑气和蝶翼刀光激烈撞击在了一起。 那种激烈程度,围观的众多人竟都不敢多看,更是死死捂住了双耳。这是之前长了教训,所以哪怕现在距离已经更远,他们还是没敢掉以轻心。 武师境界的高手交战,他们不敢闻不敢看,越发无非想象和他们境界相同的刘恒,怎能在这种极端情形还能坚持激战的。 双方剑气和刀气拼个火热,看似旗鼓相当,刘恒却是眯起了双眼,突兀放开了擒拿骨鞭的这只手。 那条骨鞭总算有了用武之地,此刻如若毒蛇出洞,倏然电射,就将缠住刘恒的腰腹。这位高手心中明白,只要缠到人,即便无法绞杀刘恒,想必也能将其制住,让他难以躲避其他两人的杀招,这就够了。 奈何他出招还是慢了一步,刘恒刚刚收起那白玉小塔的手一个翻转,精而巧地恰恰将他骨鞭一头给抓个正着。 空手夺白刃? 这位武师高手都惊住了,他浸淫鞭法经年,自是个中高手,最明白自身骨鞭一出速度何其之快。要想在近身瞬息抓个正着,其眼力和精准,还有自信,显然都远超常人,至少他这辈子没见过几人,偏偏眼前就遇上了这么一个。 他哪里会知道,两年前刘恒遇见鸣明,这位圣地第一奇遇者的《六御玄合刀》三柄真刀齐出,纵横虚空的场面,已经比他这骨鞭来得凶险多了。在那种局面下,刘恒都敢冒险尝试空手夺白刃,如今两年过去实力更上一层楼,想捉住这骨鞭就更轻松了。 这种绝世对手,这种经历下练就出来的刘恒,眼力和自信又岂能和常人相提并论? 持骨鞭的高手见状不妙,急切变招也没能骗过刘恒,等骨鞭另一头落入刘恒手中后,他更觉得如同被山岳压住,竟是拼尽全力,只见骨鞭被拉得笔直,也没能见到刘恒那头有松动的迹象。 这边厢僵持住了,那边利箭又至。这片刻刘恒被牵制在原地,正是用弓强者出手的最佳时机,他凝气蓄力,一气呵成,这一箭自然又准又狠。 可是刘恒目光锐利,在如虎箭劲将要近身的瞬间,真刀横劈而过,但听一声刺破耳膜的轰然大响,这箭劲就被当场劈散,其中真箭更被斩得轨迹折转,斜刺在刘恒脚下厚土之中,再无踪迹。 他们几人接连出手都被刘恒破去,可还是为最强的钱老创造出了绝佳机会。趁此良机,钱老整个人猛扑而来,剑出如雨,但见神鹰之影铺天盖地,朝刘恒淹没下来。 “来得好!” 刘恒目光更亮,大喝一声,手中百里赤黄刀如化幻影,一刹那出刀不知多少次,那蝶翼一般的璀璨刀气又以惊人的速度浮现他身前,很快重重叠叠,好似之前花团一般的万千刀气再度显现出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七章 暗捕司! “钱老……” 人们先是见到钱老的身影从激战出倒飞而出,不由得惊疑呼唤。+頂點小說, 因为两人最后交手的动静太大了,真真惊天动地,显然是动了真格的,胜负乃至生死或许就看这一击了。如今不见那小子人影,反倒先见到钱老倒飞出来,众人难免担忧,随行前来的持鞭高手一甩骨鞭,就欲以柔劲接下钱老。 “武师二重的钱老也被他击败了吗?” 见到这一幕,围观众人心中受到的震撼已经无以复加,骇然间忘了言语,使得气氛忽然变的静可闻针。 没等他们回过神来,就听场中突兀传来厉喝。 “不好!” “贼子!” 直到把那钱老身影拽出战团,其余三大高手才倏然看清,钱老身前竟然还有一个人影紧随而出。等他们看清时,双方距离已经极近,尤其那持鞭的高手,瞬间面色狂变! 因为他是主动把钱老身影往自己这边拉来,此刻发现刘恒时双方距离最近,无非几丈之差。 他们这个层次交手,短短几丈的距离几等于无! 所以他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见到一道如虹刀气划破长空,让他肝胆俱裂,来不及惨叫一声,就此人首两分。 血如喷泉一般,将他惊骇犹在脸上的头颅冲得高高飞起,久久之后才砸落到了地上。 无数人双目瞪得快要凸出来,因为谁都不会想到堂堂武师境强者,竟也有被人如杀鸡屠狗般顺手斩杀的一天!而且这人不是武师乃至霸主,仅仅是个武夫! 武夫斩武师,不但胜了,还胜得如此摄人心魄! 或许今日侥幸活下来的人,永远会记得眼前所见这个画面,还有此刻内心所受到的冲击,一辈子都难以忘记了。 血泉头颅高飞的同时,刘恒已经横穿而过,又是一刀直朝那学士强者的肉身斩去! “快!快护我!” 这学士强者的神魂惊骇大吼,哪里还顾得疗伤,整团青云如若巨浪般翻涌,疯狂扑向刘恒这刀气,只为舍去神魂受到重创也要护住自己肉身。 虽说修的是神魂大道,可是不成圣贤之前,肉身都是修士根本。假使神魂如奇花异草,那么肉身就如同田亩沃土,只有得到肉身滋养,神魂才能茁壮成长,要是没了肉身这田地,任是再强的神魂也将日益枯萎,直至消亡。 眼见刘恒下手就要毁去他的肉身,他怎能不急? 危急关头,那用弓的武师强者也知道缓急,当下没有丁点的犹豫,张弓搭箭,暴喝一声,虎影箭矢紧随射出,一时竟有瀑布喷吐之势,甚是惊人。 学士强者的神魂巨浪,这弓箭武师的虎箭瀑布,刘恒都恍若未见,只是横眉冷冷,依旧直劈下去! 哗——! 潮汐一般的声音,是神魂巨浪被刘恒这刀气势不可挡般居中劈做两半,如有开山断海之威。随后又是“当当”地急促巨响,却是连环虎影箭气到来,欲把这刀气毁去。 刘恒浑身也是内力汹涌,源源不绝地灌入刀气之中,任是箭气或魂气都没能阻挡他这一刀斩落! 魂修强者都知道肉身的紧要,所以对于肉身都会不惜代价的设下重重保护,可是在刘恒如此刀气之下,这些神符、宝物不啻于飞蛾扑火,也是纷纷碎裂,魂修强者终是难挡刘恒刀光锋芒,肉身被直接斩得爆碎开来。 血肉横飞,残酷无比。 “啊——!” 这位魂修强者神魂里传出凄厉惨叫,原本青云般的神魂顿时灰暗下去,被他竭力凝成人影,面容怨毒扭曲,朝刘恒扑来。他的模样和恶鬼无异,刘恒却是面色冷淡,转了个刀花,就把他神魂也一起灭杀了。 肉身被灭,这人单凭神魂已经无法在世上苟活,所以这一冲是早就存了死志,刘恒不过是成全他罢了。 独剩下弓箭武师早已呆滞,却是被刘恒的凶威给镇住了,等刘恒朝他大步本来时,他一个激灵,竟是转身就逃! “快救我!” “救我!” 他一面奔逃,一面朝那边战场大声疾呼,惶急无比。实则也对,他一个用弓的强者,相距千丈正是他威力最大的时候,反之距离越近,他就越显弱势。如果境界相仿,他也得需要有其他强者替他在前方牵制住敌人,才能发挥他身为弓道强者的最大优势。 事实上他们之前本意也是如此,有钱老这二重强者在前方牵制刘恒,又有持鞭强者辅助,再加上魂修和这弓道强者加以震慑,四人相互配合可谓攻守兼备,威力倍增,恐怕武师三重强者都能击败。 面对刘恒这样一个小小武夫,钱老摆出如此阵仗,已经让众人觉得钱老称得上老成持重四个字,谁知结果竟是如此? 人人以为万无一失的阵势,偏偏不过几个呼吸,钱老自己率先身死,然后持鞭强者、学士强者都接连惨死! 在前方牵制刘恒的人都已惨死,独留下他一个弓手还不逃命,莫非等死吗? 这边的动静越闹越大,直等接连惨叫传来,本来以为胜券在握的众多强者终是倏然惊容。 之前交给公子们围剿,他们手下那些江湖人的确太过废物,任谁也看不上眼。后来三位武师强者落败,也可以说是因为疏忽大意,但现在连钱老他们都败了,这就根本不是常理所能解释的了。 原本以为一个不自量力的区区武夫,如今却成了再也无法忽视的变数! 短短时间,折损在他手中的武师境和学士境强者,已经不下六人,其中还有一位二重武师。这都是在场最顶尖的武力,总计不过五十来人,正是死一个少一个,如今却等于顶尖战力折损一成,怎能不叫人震惊。 “快救人!” “不能再死人了!” “要去救人!” 有急呼声不约而同的响起,暗捕司头领当机立断,喝止躁动的各大世家强者供奉,传令让三位暗捕司强者带领六个世家供奉朝刘恒扑压而来。 原本五十多位强者,被刘恒斩杀六人,如今所剩不过四十六七。这种局面下还分出九人,足足两成人马前去应对刘恒,可见这位暗捕司头领的决断和魄力。 只为了一个武夫出动九位师境强者,如此兴师动众,要是传出去恐怕能笑死天下人。偏偏在此时此地,却没有一个人发笑,反而都很认同这个做法。 盖因为眼前所遇的这个武夫,十五岁的刘恒,实在太过妖孽。 眼见前方派出九大强者前来接应,弓手强者面露狂喜,却见迎面赶来的九位强者齐齐变了脸色,当即心头就咯噔一下。 “小心身后!” 无需前方提醒,弓手已经心生凶兆,倏然回头看去,恰好见到刘恒那冷肃的面容,被惊虹刀气照亮。 这就是他最后所见的画面了。 下一刻,他双目所见突然变得十分怪异,出现两重迅速倾斜的重影,让他连剧痛都忽视了,只觉得错愕至极。但失去意识之前,他莫名就醒悟过来,“我这是被人从头斩成两半了吧?” 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他为什么会见到这么怪异的画面了。 弓手,终究没能逃出生天,被刘恒突兀提速,依旧一刀斩杀。随后刘恒没有丝毫耽搁,身影更见灵动,恰好躲开了一道迎面到来的恐怖箭气。 那是对面前来接应这弓手的另一名弓手,箭气到来最快,可惜还是晚了一步,没能从刘恒手中救下这人性命。 紧随箭气之后,剑气横空,斧劲、掌劲、拳劲、爪劲、摄魂灵铃等等,种种惊人招式与法宝纷纷到来。 “弓体术,基本式。” 刘恒心如止水,默念了一声,身影更见灵动飘逸,如化魅影,让这些攻击接连落空。大战连连,让他状态越来越好,似乎进入一个十分玄妙的境界中,彻底发挥出他最巅峰的实力。 除却两年前新秀大比,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尽兴一战过了。 这两年他一直在苦修,只是隐隐知道自己哪些方面得到了巨大提升,但综合起来的实力究竟有多强,连他自己都不清楚。 堪比一重武师?还是二重武师?或者更高? 他不知道,只能大致推算,至少要胜过一重武师天骄很多,以此看来,寻常的武师一重早就不是他的对手,武师二重没有真打过很难揣测谁胜谁负。他也是直到今天真正动过手才明白,原来自己已经强到了这种程度。 这还是他许久没有和人动手,因为提升过大,很多地方变得生涩,需要重新磨合,熟练新变化的缘故。等他连番激战下来,如今身心都热了,生涩渐去,久违的熟稔感又渐渐回归。 他正在不断调整,回归最好的状态。 三种真血炼化入体,对于身体会产生很多方面的影响,最显著的就是……速度。 尤其天马真血和真龙真血,使他身体的感觉变得更加敏锐,如若能感受到周围的气流。随着真血入体,这就隐隐成了他的本能,让他用出弓体术基本式时多了一些运用风力的玄妙,身法更是惊人。 哪怕在武师手下,他这身法施展出来不仅毫无逊色,反倒还要高出一筹,所以即便面对九位师境的强者,他也没有任何畏惧。 可以一战! “贼子!” “好强的身法!” “难怪能以弱胜强!” 这身法使出,立时引起无数人惊呼,面露惊悸之色。 凭借着弓体术基本式,前来九人的招式都被他巧妙躲开,相互距离却在迅速缩短,直至百丈之内。 “暗捕司!” 刘恒冷漠的面容,等见到那三个身着暗捕司官衣的强者就出现了变化,说不出的凌厉,瞬间锋芒毕露,让三人都感到刺目逼人。 他牢牢记得,当年留安县中,就是暗捕司的人,叫他和何伯不得不分离,叫他不得不去往异乡颠沛流离,叫何伯不得不用出种种方法远去东疆,只为引走这些追兵。 暗捕司,暗捕司! 一切因果,全因为他们! 所以重新见到暗捕司中人,刘恒怒意难掩,心里一团烈火汹汹而起。这些暗捕司中人,如果真的奉公执法,刘恒不会这么怒,可他们分明听受了他人的差遣,故意陷害他们。 当年何伯刺杀御使,做得十分隐秘,公差乃至暗捕司都没有查探出来,可暗捕司后来问也不问,直接就把这桩大罪按在了何伯身上,由此全国通缉,竟是根本不讲一点道理与律法,这算什么公职中人? 公职中人,乃是国之重器,却成为私人鹰犬,任由差遣,刘恒岂能不怒? “当杀!” 刘恒浑身杀气越演越烈,暴喝一声,身影宛如长鹰,一人一刀直指三个暗捕司强者杀去! “当年之仇,还有今日之恨,现在也该收点利息回来了!”他长刀飞虹,如疾风暴雨朝三人疯狂落下,竟是一上来就是最激烈的猛攻! 这三位暗捕司强者也并非善与之辈,当下虽惊不乱,抱团围守,显现出应敌的老辣和配合的默契,如若严丝合缝,铁桶一般。可是此刻的刘恒太狂霸了,数不尽的刀气斩落,源源不断,更是越见迅疾猛烈。 才短短几息,三人在刘恒的强攻下越来越难支,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竟是渐渐跟不上刘恒出招的速度了。 太快了! 一个人出招的速度,竟然硬压得三人都难以支撑,近乎难以呼吸。 如果继续这么被动抵抗下去,积累的压力将会越来越大,落败惨死只是早晚的事! 眼见这一幕,众人已经来不及震惊刘恒的威猛,剩余六人急忙驰援,各自施展手段反攻向刘恒。 那摄魂宝铃祭出,叮铃作响,清脆悦耳,可是听到众人耳中,尤其刘恒耳中,突兀就有种摄人心魄的晕眩感,连思绪都受到很大影响,恍惚起来。 随着这闪耀宝光的铃铛迅速接近,刘恒举止变得滞涩,神魂仿佛感受到一股越来越大的吸摄之力,要将他神魂生生从体内抽取出来一样! 不仅如此,山岳般的掌劲,熊吼般的拳劲,惊霄剑气纵横睥睨,开山破海般的斧劲,鹰蛟一般的爪劲,接踵而至! 其中最为恐怖的,还是一柄横空宝剑,在半空中腾如蛟龙,疾驰如箭,尤其能聚散如意,御使自如,炫丽非凡之余,杀机尽显! 竟是一名魂道剑修!(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八章 杀到胆寒! 剑修! 他们神魂附身飞剑,往来青冥快如闪电,加之变化多端,号称同境攻伐第一的修士,其恐怖杀伤力甚至远超同境界武者,世间无双! 此时此刻,刘恒终是见到了这种传说中的修士。 这人神魂从体内一跃而出,然后纵身投入身畔无声浮现的一枚飞剑上,让这飞剑宝光惊世,仿若转瞬就切破虚空,到达刘恒面前。不仅如此,到了近前,这飞剑竟倏然以一化三,分攻向刘恒三处要害! 比之鸣明的《六御玄合刀》法,这飞剑之术威力或许相仿,但更见玄妙,难以捉摸,叫刘恒也是惊悸,不敢有丝毫疏忽。 可以说除却强压暗捕司三大强者以外,刘恒大半注意力都集中在这来去飘忽的飞剑身上,饶是如此,面对众人的反击,刘恒的局势也变得越见凶险。对方足足九大师境强者,他还要力压暗捕司三强,尤其其中还有一人乃是二重武师,所以即便再强也吃力起来。 他毕竟没有三头六臂。 “不能这么被动。”刘恒心下清楚,他乃是夹着力斩九强之威,让众人对他忌惮至极,所以如今还能勉强维持。但要是继续下去,胜负只会越来越向对面倾斜,他如若被困住了,“要想办法破局!” 关键这局,从何人身上破去? 刘恒余光扫过整个战场,微微眯了眯眼,随即像是突兀爆发一样,身影径直逼迫向暗捕司三强,刀势更见狂猛,压得三人手忙脚乱,只以为刘恒将要拼命。 爆炸声轰鸣不绝,强光逼迫人目,却是无人再能从中看见刘恒的影子。等暗捕司三强竭力挡下这波狂猛攻势,却来不及喘口气,心里忽然咯噔一下,因为刘恒不知何时,竟早已消失在众人的眼前! “人呢?” “诸位小心!” 三强立时知道不妙,朝众人厉喝示警,使得人人防备。等激战余波徐徐散去,众人四下里扫过一圈,还是没有见到刘恒如今身在何处,就好像真的凭空消失了一样。 “不对!” “他!” 在场都是强者,与人交手的经验丰富无比,见状更是心悸,急忙朝更远处看去,果然再次见到了刘恒,却在人们重新见到刘恒的那一刻,人人瞳孔猛缩如针,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急切高叱! “金捕头!” “捕头小心身后!” “贼子尔敢!” 那边忙于追捕何伯的暗捕司头领听见众人急呼,倏然回首望去,眼见来势快得惊人,朝自己悄然逼近的刘恒,目中绽放慑人神光。 “好胆!” 他大喝如晴天霹雳,不单震骇人心,其身后三重神影中,一个巨狮头颅般的神影骤然转过来,也朝刘恒张口大吼,声劲居然化作实形,瞬息破开虚空层层涟漪,正轰向刘恒。 武师三重! 以音为攻! 刘恒心里早有了准备,却也被金捕头这一手惊艳到了,要是事先毫无防备,或许偷袭不成反被打个措手不及,就要在这一招上吃大亏! 而此刻,刘恒只能把蓄力已久的杀招提前打出。 八荒八景真龙劲! 龙吟之声惊动四方,一道长龙拳劲就从刘恒拳头呼啸而出,撞破杀音劲气,更朝惊愕的金捕头****过去! 这一击之威,实在连三重武师的金捕头都觉得恐怖,浑身寒毛乍起,生出久违的极度凶险感。 他做梦都想不到,如此恐怖的一击,竟然出自一个武夫之手! 这已经超越了常理。 直至此刻,他总算知道之前钱老是怎么死的了,怕是也没想到一个武夫竟能打出如此一击。 当下他心神集中到极点,于险境中爆发出最巅峰的状态。他浑身气息暴涌,三重神影齐齐动了,狮子头一般的音杀气劲,一方鹰爪神影影、一方虎爪神影分别融入双手,悍然凝爪,要生生扣住刘恒这道恐怖的龙形拳劲! 众人眼中,屹立虚空的金捕头英姿勃发,仿佛化身上古传说中徒手擒龙的,双爪死死抓牢这龙形拳劲,就是一撕! 哗啦! 龙形拳劲直接被扯断,在他身前爆裂,更显他的神武非凡。面向众人惊得呆住的神色,金捕头面色冷峻,正要反击,忽然就见眼前闪过一抹长虹惊电,心中立马喊暗道不好! 他所有心神都被这龙形拳劲吸引,却忽略了使出这招的人! 危机临前,他拼命让自己冷静下来,身体更是率先动作,竭力想要挡住这一招。可惜刘恒拿捏的时机极准,恰巧卡在他旧力刚去,新力未生的间隙紧逼到来,饶是他反应极快,依旧晚了一步。 赤黄刀影如柳絮掠过,轻盈迅疾,却是伴随一股迸溅高空的血泉,还有一个睁圆双目的惊怒头颅! 三重武师金捕头,转眼横死。 “擒贼先擒王,正该如此!”刘恒面不改色,任由金捕头无头尸身从空坠落,他没有丝毫停顿,继续朝前进击,刀锋直指场中仅剩的另一名三重武师,那血神宗来使。 “没想到金兄一时大意,居然死在了一个小辈的算计之下。”血神宗来使叹息一声,从围攻何伯的战局中毅然脱身,浑身血色仿若气血狼烟,直冲九霄,双目射向刘恒,锐利如电芒一般,“还想故技重施吗?” 他刚才看得清楚,金捕头真真是死于大意。否则即使刘恒最强的手段,那龙形拳劲的威力,认真算起来顶多略微超过武师二重的极限,足以对三重武师造成威胁罢了。 错非当时金捕头猝然应袭,又没料到武夫能施展如此恐怖一击,心里受了惊,刘恒后来也不会这么轻易的袭杀得手。 此刻刘恒手段全出,已经再无奇招,哪怕把他高估到武师二重的战力,身为三重武师的血神宗来使又有何惧? 打到现在,刘恒对自己如今实力也有了准确的把握,或许堪比武师二重的天骄。就是武师二重近乎无敌,但比起武师三重还是略有不如,刚才能斩杀金捕头,刘恒自己也清楚有多么侥幸。 这是取巧的办法,可一不可再,想要对这位血神宗来使故技重施,根本不可能。 听到血神宗如此讥讽,刘恒目光微闪,没有回应,脑海中残破泥猴蠢蠢欲动,最终动用泥猴的念头还是被他按捺下来了。 能让刘恒暴增一个大境界,泥猴的强大毋庸置疑,曾经一度是刘恒赖以安心的杀手锏。可是如今的刘恒,战力虽说逼近武师三重,但真实境界依旧还是武夫巅峰,动用泥猴对他的提升竟变得十分微小。 他早就尝试过,动用泥猴后,他无非是内力更强大了一些,如今估计不过是把战力提升到武师三重的境界,提升或许还不到一倍。这种提升对于旁人来说,或许已经极大,但相比之前骤然增加一个大境界的恐怖提升,任谁都会觉得不满意。 后来他琢磨,泥猴对人的提升应该是遵循一种自身固有的规则,比方武师一重,会把人实力提升到大武师境界,可如果本身是武师六重巅峰,还是只能把人提升到大武师境界,这是固定的一种提升。 可刘恒如今的状态太过奇妙,不是武师,胜似武师,泥猴对他的提升就更不值一提了。 这个状态下,泥猴这等强大奇物对于他来说竟如同鸡肋,很难再派上大用场。尤其眼前的局面下,为着斩杀这血神宗来使,却要冒着泥猴行迹败露的风险,实在有些得不偿失。 他可没有忘记,两年前他动用泥猴,使得泥猴身上背了很大一桩因果,相比引来北胡、圣地众神宗豪门沈家、妖魔族前来追杀,现在这场面都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了。 因为这事,这三家如今还在和妖族明争暗斗,打得如火如荼,甚至传闻有霸主陨落。如果知道这事其实是他做的,结果恐怕严重到无法想象,估计愤怒的妖族都会参与到追杀他的阵营之中。 这四大势力集合在一处,只为追杀一人,这种场面想想都叫人头皮发麻,真可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不会给人留下任何活路。 相比这个,眼前刘恒和何伯的困境又算得了什么。 “除非能把在场所有人赶尽杀绝,”刘恒暗暗想道,想要一个不漏全部斩尽,刘恒也没有这么大的自信,只要逃出一人,或许就会走漏消息,所冒的风险实在太大了,“能不动用泥猴就绝不动用。” 他事先也没料到,泥猴身上会牵扯出这么大一桩因果,而且眼见是越演越烈,如今反倒使得泥猴变成了一个极其棘手的杀手锏,再难有机会动用。 一旦用出,他就要做好从此亡命天涯的准备。 “还不到那个时候。”刘恒告诫自己,按耐下这种冲动,将目光投向不远处的何伯,终是摇了摇头。何伯那边比自己这里更加凶险,却是自顾不暇,怕是难以和自己联手了。 “不过,如今局势已经不同了。” 因为袭杀金捕头,其他强者受到巨大震撼,对于整个局势的影响也格外的大。身为场中最强者之一,又是暗捕司的头领,正是负责统筹全局的灵魂人物,所以刘恒才会把袭杀的目标定在他身上。他一身死,局势看似没有多大变化,实则已经有了乱象,至少何伯那边显然比之前轻松了不少。 至于这血神宗来使,虽说同样是武师三重强者,可是对整个大局来说,作用远远无法和金捕头相比。 一来,他并非朝廷中人,二来又是外来者,叫在场众多大夏势力听他发号施令,总是隔了一层,别扭至极。 所以能成功袭杀掉金捕头,刘恒已经心满意足,“接下来……” 他没有理会后面惊怒追来的九大强者,看似继续冲向血神宗来使,可到了半途倏然折转,悍然杀入围剿何伯的众强之中,如虹刀光再现! 从一开始,他就没打算继续和这血神宗来使纠缠。这等强者有了戒备,再动手注定就是苦战,这等于自己反而被他牵制住了,反而不是什么好事。 虽说局面有所改善,但真说起来还是不容乐观,毕竟人数差距还是很巨大。他们这边只有两个人,何伯那边被死死牵制,如果自己也被牵制住,就彻底变成一潭死水,局势又会变回原来的样子,越来越被动。 所以刘恒最大的作用,就是作为一尾活鱼,把局势给搅乱。 局势越乱,对他们越发有利。 “啊!” “小心!” 他倏然转向,让这边的人都被惊动,当即慌乱起来。事到如今,众多强者哪里还敢把他当做一个巅峰武夫对待,这是可以斩杀武师三重的至强者,他袭杀过来,谁人不心惊胆颤? “庶子,敢尔!”血神宗来使厉目逼人,见状哪里还不知道刘恒的打算,大叱一声,急切追击上来。 可是刘恒的速度丝毫不逊色于他,惊艳绝伦,一时竟没能追上。场中发号施令的金捕头又已经死于刘恒手下,再无人能喝令众强,所以刘恒一到,这边战局还是难以避免的变得混乱了。 “别慌!” “慌什么!” “他只是一个人!” 血神宗来使见状自然大急,众强中也有几人竭力想稳住局势,“不要自乱阵脚!” 可是当刘恒刀光并血色齐飞,趁乱又斩杀一个武师强者,任他们再怎么呼喊也没用了,人人自危。 何伯目泛精光,却是没料到单是刘恒一人,就能把这看似绝境的局势搅乱,让他真正看到了活过此劫的希望! “此子……”他现在对刘恒的身份更加惊疑不定了,因为眼前这人的行事风格和印象中的少爷差别未免也太大,根本不像是同一个人。 一个文弱聪颖,一个杀戮果决,而且以武夫境界斩武师如杀鸡屠狗一般轻松,这般强悍,饶是何伯也是闻所未闻,前所未见,震撼到了极点。 他怎么也想象不出,三年里遇见过什么样的经历,才能让一个人拥有这么天翻地覆般的巨变。 事已至此,他顾不得怀疑刘恒,只想借机先把局势完全扭转再说。 这里一乱,他所受的牵制迅速减少,正是大好时机。他不用刘恒示意,已然牢牢把握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也如刘恒一样忽然转守为攻,将灵霄羽翅带来的增速发挥到极致,在众强之中如电穿梭,伺机就是袭杀! 一人! 两人! 三人! 原本看着为数众多的强者,如今等若遇见两位武师二重强者的针对,速度又一个比一个快,实在叫人措不及防。短短片刻,就已经有足足八人惨死在他们手中,而且人人都受到巨大威胁,自顾尚且不暇,局势急转直下。 听着一声又一声临终前的惨叫和不甘的怒吼,剩下的强者们心头直冒寒气,被杀得胆寒!(未完待续。) 第五百一十九章 旧时恩怨 一个刘恒一个何伯,两人战力都非寻常武师二重可比,尤其速度又惊人,一时如若虎落羊群,竟是无人能制。 原本实力在他们之上的有金捕头和血神宗来使两人,但金捕头授首,刘恒和何伯又不和血神宗来使硬拼,单论比拼速度,血神宗来使不过和刘恒相差仿佛,和拥有灵霄羽翅的何伯相比,可就差得远了。 这种局面下,血神宗来使追又追不上,打又打不到,只能在二人身后疲于追赶,终是拿两人毫无办法,气得怒吼连连。 至于其他强者,任谁单打独斗都不是两人对手。如果有人统筹为战倒也不惧,偏偏总领全局的金捕头身死,所以面对刘恒和何伯袭杀,一群强者方寸大乱,人人只顾得自保,却正是何伯与刘恒最希望看到的局面。 这种局面下,他们纵横驰骋,如若化身两尊杀神,但凡所过之处,众多强者都是惊惶退避,无人敢战。 死在二人手中的强者,数目越来越多,多到让其余强者都生出孤寒之感,开始有人往战局外围悄然退去了。 见状,更多人生出退意,哪怕各大世家公子都只得叹息,心知现在真真是大势已去,再难挽回了。 各大世家,暗捕司五大强者加上血神宗来使,三股庞然势力,数以千万人耗费三年时间布下这绝杀大阵,本以为志在必得,谁知偏偏毁在刘恒这么个妖孽手下! 付出如此大代价,若是毁于刘家的设计,众人还能够接受,但毁于一个谁也没想到的人手中,谁能接受这样的结果? 有人失魂落魄,有人惊怒难言,有人目瞪口呆,却是不约而同悄然后撤。 不需要身边人相劝,众多公子已经调转马头,率先离场,人人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其中尤以曲三公子为最。 随行在他身边的李秀才和金家娘子等人,他们倒是极有见机,当时心生蹊跷,所以任由众多公子怎么招呼,依旧缩在曲三身后装作石雕,只当没听到,怎么也不上去。 事实证明他们的明智,连武师境强者都死了大半,他们竟是活了下来。只是如今跟随前行,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神情恍惚。 很多人早就感觉到刘恒不简单,可是谁也没有料到他不简单到这种程度,简直非人! 遥望刘恒身影如飞剑,在人群中纵掠往来,杀得人头滚滚,众多师境强者被其追得惊惶逃窜,他们更觉惊悸骇然。谁能想到刘恒会是这样一个武夫,可以斩杀二重武师,追得无数师境强者溃逃不敢言战的武夫! 而他们在不久前,还和这等妖孽共事过一段时间,相互虽说关系有好有坏,可是如今再想起当时曾聊天说话的场面,却是滋味难明。 只是如今场景,哪怕李秀才胸藏锦绣,也被吓得什么心思都没了。 同样为士子、武夫境强者,实力差距怎么会这么大? 事已至此,人人都知道刘恒不正常,身上肯定有古怪,指不定藏着什么大秘密。可如同李秀才一样,去图谋这等怪物的秘密,岂不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公子……”吉儿和其余两个姬妾含着小心,娇唤曲三。 “你们不必劝我。”曲三摆摆手,虽然面色依旧难看,语气却镇定下来,“遇到这等妖孽,无法以常理论之,失败也在情理之中,我想得通。此事已败,任谁都无法扭转了,与其为此事伤神,不如把心思放在来日征伐北胡之上,那才是头等大事。” “的确。”旁边一位公子闻言点头附和,回首再见那修罗场一般惨叫不绝的战场,其中穿梭往来的神武身影,他神色复杂,“这事说起来,无非是那几家借朝廷与法度斗法,我等都是棋子,听人发令做事罢了。如果这刘恒乃是刘家暗藏的一手好棋,那我从今日开始,对刘家真真要刮目相看了。如果不是,只能说此子恐怕是谁都没想到的大变数,怕是把双方布局的棋盘给彻底掀翻了。” 另一边有公子撇撇嘴,“算了,那几家吩咐下来的事情,我们也都尽力了。结果如此,只能说命中注定,我等各家因此一役,折损的强者同样不少,已是仁至义尽,想必那几家听说后也再难怪罪,这就够了。” “还是征伐北胡的大事要紧。” “我等家族早就把精锐强者替换回家中,枕戈待战,又招来这么多废物一般的江湖混子,实则这边的事情已经近乎放弃。否则若是家中精锐还在,任是这人如何武勇妖孽,他也掀不起什么波澜来,只有失手被擒的份。” 众多公子你一言我一语,相互安慰,为这次失败找着种种理由借口,看似都合情合理,但说一千道一万,还是难以避免的心情阴郁,很是不甘。 他们从生下来就万事如意,很少遇到这样的挫折,也从没见过这样比自己等人更加耀眼的人物。 有了大发神威的刘恒,如若光芒耀世,把他们都掩盖在这光华里,变得黯然失色。 “听说刘家生了一位麒麟子,天资绝世,被他家寄予重望,难不成就是这位?”一位公子琢磨着,“若是输在这等人物手中,倒也不算很难堪了。” 有人闻言嗤笑,“听说刘家把这天才藏得极深,我家和那边还算有些渊源,是以有所耳闻,那位自幼被送入灵原的文道圣地求学,只等着一鸣惊人呢。为此,刘家不惜由明转暗,抛出这刘恒和老仆作为弃子,任由其余势力折腾,只为庇护此人成长。刘家所谋乃大,全心全意维护那天才还怕不够周全,你觉得他们会为了这么两个弃子,让这天才来以身涉险?” “这等人物也当做弃子?”众多公子闻言都是动容,只觉震撼非常,“那他刘家要保的那位,又当天才到何等地步?” 以刘恒做对比,依旧被当做弃子,叫他们实在想象不出刘家誓要守护的那位还能如何优秀。 “你们说,会不会这刘恒对于刘家来说,也是个意外呢?”一位公子喃喃,神情玩味,“若是如此,事情就有趣了。” 众公子闻言,神情也变得精彩起来。 是啊,这么大一个变数,看样子刘家同样没有预料到。如果是这样,对于刘家来说,还真不好说是个惊喜还是个最大的意外,可不就是有趣得很? 一个变数。 身为世家,还是喜欢所有事情都尽在掌握,最不喜欢看到的,就是变数,无论变数是好是坏。 但无论怎么说,各大世家足以对那几家有个交代,这事情在各家公子这里就算结束了。这变数和意料之外的结果,后续如何已经和他们再无瓜葛,还是留给真正斗法那些人去头疼吧。 准备应对即将到来的大战,才是他们当前最重要的事情。 局面溃败,已经无人有心再战,任是武师士子,都难挡刘恒和何伯袭杀的锋芒,他们竭力逃窜,只顾自保。 眼见这一幕,暗捕司强者惊怒喝骂,犹自在奋力强撑。奈何没了金捕头,各大世家的供奉们根本不会听他们的号令,依旧奔逃四散。 等到纷乱之中,暗捕司强者一个个陨落于刘恒何伯二人之手,这最后的中流砥柱也崩塌了,血神宗来使神色阴沉到了极点,终是难免一声长叹,也只能选择抽身而退了。 谁知收拾完暗捕司强者,何伯竟是一转头,反而找上了他! “何相生,你找死!” 血神宗来使见状勃然大怒,悍然迎战! 何伯冷冷望着他,手中拳劲不停,有惊震四方之势,“赵师兄,我却也没想到来人竟然会是你!当年逼我与小姐叛门,如今还要万里追杀,全然不给我留半点活路,咱们早就该算算账了!” “你有什么资格叫我师兄!一个叛徒,你不配!”赵寂法冷声嗤笑,事到临头依旧对何伯不屑至极,“当年你在门中无非也就是个杂役弟子,却对自家真传生出贪慕之心,不啻于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真真一个小丑般的人物!黄师兄看上那贱人,本是她前世修来的福分,谁想你却伙同那贱人一起叛门而出,怪得了谁?” “你闭嘴!”何伯忽然也怒容满面,“侮辱我无所谓,但我决不允许你侮辱小姐!” “小姐?” 赵寂法呵呵冷笑,“亏你还叫的出口,那就是个不识抬举的贱人!不过看起来你更可怜,我们本来以为,你要和这贱人双宿双飞了,哦,或许你自己当年也是这么认为的吧?谁知道你到嘴的鸭子也能飞了,人家偏偏成了刘家夫人,你更是比她还贱,这种地步了,你还心甘情愿做了人家的老仆,不仅如此,等人都死了,你还得替人家带孩子!人贱到你这种地步,也是世所罕见,我都不知该嘲笑你还是佩服你了……” “你闭嘴,闭嘴!” 何伯越听越怒,灵霄羽翅催动到了极致,来去如电,拳出如血浪滔天,恨不得把赵寂法生生撕碎。 旁边急切追赶来的刘恒,无意间听到这番话,却是呆住了。 “原来,我就是这么来到世上的。”他无声喃喃,“他们所说的小姐,应该就是我素未谋面的母亲吧?” 一个不甘受辱,叛离圣地逃出的女子,一个让何伯甘于守护,甚至其死后也甘心为她把孩子悉心照顾长大的女子。 很多当年捉摸不透的身世隐秘,如今终于掀开了一角,从这番话里露出了端倪。 刘恒神色复杂莫名,深吸了一口气,终是勉力平复了心神,目光重新落到这姓赵的血神宗来使身上,杀机毕露,“这是当年曾让母亲受过劫难的人,身为人子,自当子报母仇,替母亲找回公道!” 尤其逼得母亲与何伯叛门还不够,时隔这么多年,竟然还念念不忘,不惜远跨万年派人前来追杀。 “当杀!” 这种人不杀,世上还有何人当杀? 刘恒再也不多说,甚至不再理会那些奔逃的各家供奉强者,同样跃身而起,刀锋直指此人! “这就是那贱人所生的孽子吧?”赵寂法眼见刘恒逼迫过来,怡然不惧,依旧冷笑连连,嘴中说话却是越来越难听,“同样是个可怜人,任是天资非凡,在其刘家只能作为一个弃子,根本无人理会……” 赵寂法呵呵冷笑,“亏你还叫的出口,那就是个不识抬举的贱人!不过看起来你更可怜,我们本来以为,你要和这贱人双宿双飞了,哦,或许你自己当年也是这么认为的吧?谁知道你到嘴的鸭子也能飞了,人家偏偏成了刘家夫人,你更是比她还贱,这种地步了,你还心甘情愿做了人家的老仆,不仅如此,等人都死了,你还得替人家带孩子!人贱到你这种地步,也是世所罕见,我都不知该嘲笑你还是佩服你了……” “你闭嘴,闭嘴!” 何伯越听越怒,灵霄羽翅催动到了极致,来去如电,拳出如血浪滔天,恨不得把赵寂法生生撕碎。 旁边急切追赶来的刘恒,无意间听到这番话,却是呆住了。 “原来,我就是这么来到世上的。”他无声喃喃,“他们所说的小姐,应该就是我素未谋面的母亲吧?” 一个不甘受辱,叛离圣地逃出的女子,一个让何伯甘于守护,甚至其死后也甘心为她把孩子悉心照顾长大的女子。 很多当年捉摸不透的身世隐秘,如今终于掀开了一角,从这番话里露出了端倪。 刘恒神色复杂莫名,深吸了一口气,终是勉力平复了心神,目光重新落到这姓赵的血神宗来使身上,杀机毕露,“这是当年曾让母亲受过劫难的人,身为人子,自当子报母仇,替母亲找回公道!” 尤其逼得母亲与何伯叛门还不够,时隔这么多年,竟然还念念不忘,不惜远跨万年派人前来追杀。 “当杀!” 这种人不杀,世上还有何人当杀? 刘恒再也不多说,甚至不再理会那些奔逃的各家供奉强者,同样跃身而起,刀锋直指此人!(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章 再相见 圣地弟子的实力往往会超出同境强者不少,境界越高,这种差距就会越发显著。 比方赵寂法,他在圣地血神宗只能算稀疏平常,并不出彩,但放在圣地之外,他的实力甚至比大夏朝廷精心培养出来的金捕头还要强出一筹。 不说多的,赵寂法施展的武学,就是寻常武者万难接触到的上乘武学,施展出来威力恐怖非常,刘恒也感到心惊。 如果是单打独斗,他估计竭尽全力也就能和赵寂法打个平手,幸好身边还有何伯。 “何伯,这人的确很强,我只有用出最强的武学才能勉强将他拖住。这最强武学我如今仅仅能使用十次,剩下就全靠你了!”刘恒急切传音,自己悍然扑向赵寂法,直叫何伯听得微怔。 剩下就全靠你了! 这是托付,这是信任,在如今局面下,除了少爷还会有谁这么毫无保留的信任他? 真是少爷吗? 他心神狠狠颤抖了一下,突然就生出一股愧疚。 之前因为有了疑心,所以他任由刘恒一个武夫与师境强者奋命拼杀,深陷险境,他却对刘恒完全放任,不管不顾,可现在对方却还能如此信任于他,仿若以德报怨,岂能不叫他羞愧? 如果对方真的是少爷,那要是刚才出了事,他恐怕要悔恨终生。如果对方不是少爷,能做到这地步,依旧足够赢得他的敬重了。 一时间他百味杂陈,但对方已经在拼命,他自然顾不得再多想了,当即传音大喝:“明白!” 此刻他一心一意,心中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辜负对方的信任。 对方在全力牵制赵寂法,为他创造取胜的机会,他定当牢牢把握住机会,让赵寂法授首在此! 拿定主意后,他再无迟疑,把灵霄羽翅的速度演绎到极致,纵掠在两人战局周围,眸光却锐利如鹰,寻觅着一击毙命的时机。 “以二敌一算什么本事?”赵寂法见状怒吼出声,“有本事和我堂堂正正一战!” 刘恒如龙般拳劲沉凝挥舞,闻言冷笑,“之前你等围攻何伯时,怎不见有人提起这堂堂正正四个字?” 时局变化太快了,片刻前他们还占尽上风,眼见将要功成,可是短短片刻过去,局势竟急转直下,反倒赵寂法变成了孤家寡人,受到围攻! 好像之前的对象完全颠倒过来,正应了一句老话,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当然相比下来,金捕头和其他无数强者,早就走在了他的前面,如今横死在地,尸骨难全,他能活到现在已经算很幸运了。 可是连他自己也明白,刘恒和何伯两人谁都不是弱者,两人再联手起来对付他,他落败横死也只是早晚的事! 一念及此,他愤怒至极,却也难免生出惊悸,第一次感觉到死亡距离自己,原来已经近在咫尺了。 “慢着!”赵寂法大喝,“这方圆百里都被布下绝阵,任谁也难以藏匿。你们若是赶紧撤离还好,若是错过时机,各大世家和大夏强者必然赶至,到时候你们依旧插翅难飞!你们想清楚,我若是死了,必然能拖延你们很长时间,时机一过,你们也活不了!莫非你们想和我同归于尽吗?” 他色厉内荏,严词威吓,但不得不说,他说的的确是实情。 那些逃窜掉的世家强者和公子,此刻肯定已经把消息给传出去了,一日陨落如此多强者,更有朝廷要人惨死,必然引发极大震动。哪怕为了维护声望,震怒之下的朝廷和各大世家,肯定会派出更多更强的阵势前来捉拿二人。 时间再耽搁下去,风险越来越大, 所以对于刘恒和何伯而言,最紧要的事情不是和赵寂法纠缠,而是趁乱尽快离开。 “要是听信你的鬼话,才是找死。”刘恒却是冷笑,“只要我和何伯弃你而去,你肯定反而纠缠追踪,那时更加麻烦。与其如此,不如现在担点风险,先将你这麻烦斩除!” 况且刘恒这一个多月潜伏也不是白过的,虽说这大阵非凡,可是刘恒早就留过暗手。 何伯身影来去如电,快得难以捕捉,更叫赵寂法感觉如芒刺背,根本就不敢掉以轻心。此刻何伯也说话了,声音同样飘忽不定,“我们的安危,就不劳烦你赵寂法来替我们操心了,还是担心你自己吧!斩杀你,十招足矣!” “何相生,十多年不见,没想到你狂妄到了这般模样。”赵寂法猛攻向刘恒,眸中余光却在迅疾环视周遭,想要锁定何伯所在,“好,我倒要看看你这个叛出宗门的杂役弟子,如何十招斩我!” 极度危急之中,赵寂法爆发所有潜力,招式狂猛非常,竟压得刘恒都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实力的确有差距,这种情形下,刘恒索性完全放开,用出以命搏命的凶狠打法。他根本不去防御,只是不断蓄力,凝练出《八荒八景真龙劲》的威猛拳劲,然后只管轰然砸向赵寂法。 若是惜命,在这个状态的赵寂法手下,刘恒恐怕真撑不过十招,这就是圣地出身的三重武师的恐怖。 “毕竟境界差距还是太大了,如果我能晋升武师……”刘恒越打越是不甘,难免生出这样的念头。正如他所言,要是境界相同,赵寂法不是他一合之敌,偏偏如今两人相差足足三重境界,才让刘恒感到打得异常吃力。 他哪里知道,打到现在,他已经让无数人惊骇到不能再惊骇了。 一个武夫,斩杀了不下十位武师强者,这种事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实在叫人看得直觉惊悚。 所有的常理,都在他这里被打破了。 这是古往今来,无数天骄与妖孽都不曾做到的事情,可称惊世,旷古烁今! 要是有人知道刘恒还觉得不满意,不知多少人会无语至极,这还叫不叫人活了? 饶是赵寂法,交手起来也是心头惊涛骇浪一阵高过一阵。他可是堂堂三重武师,偏偏和一个武夫小辈打个旗鼓相当,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事情? “此子,到底是从什么地方蹦出来的?”赵寂法心里难免震撼,“若是他活到将来,恐怕将成为世上天骄与妖孽们的大敌,甚至要压过整整一代人,傲立群雄之巅,叫天骄与妖孽也只能望其项背,被他比得黯然失色!” 世上怎么会生出这样一个怪物? 要是有机会,定要将其斩杀在此,不能让其再成长下去了! 一念及此,赵寂法的眸中凶光毕露,拳下杀机更盛,气势直攀巅峰,给刘恒的压力越来越大。 “何伯!” 第九招了。 刘恒那雄浑非人的内力,运使《八荒八景真龙劲》依旧十分吃力。虽说比起两年前,他运用更加熟练,能施展的招数也更多了,不至于像两年前和宁如龙交手时一招力尽,可是十招真真是他的极限所在。 以他如今的内力,支撑十招后就要告罄,再无丝毫余力。所以他事先就对何伯坦诚相告,没有任何隐瞒,眼见到达第九招,他也难免心生焦急,传音催促何伯起来。 “放心。”何伯只沉静回应了他这两个字,那熟悉至极的声音,忽然就抹平了刘恒心头所有的焦虑。 第十招。 面对赵寂法狂猛恐怖的血色拳气,刘恒再不说话,深吸了一口气,把体内仅剩的所有内力都凝合在左拳上,缓缓推了出去。 激战之中,双方感觉都很敏锐,对对方状态变化洞若观火,根本难以隐藏。所以刘恒这一招打出,赵寂法立刻感觉到此中的差别,不仅招式威力明显减弱,气势更是肉眼可见的衰弱下去。 他先觉得错愕,心念一转随即醒悟过来,面泛惊喜狞笑,“我就说这样强悍的武夫显然不正常,果然被我逼出极限,将要撑不住了!” 这才正常! 想清楚了其中缘故,赵寂法再不犹豫,悍然三拳击破刘恒龙形拳劲。随后他人与拳合一,三重各有异相的血色神影也是重叠一处,与拳劲一起轰向刘恒,要一击毙杀! 这真真是灭杀奇才的绝佳机会,错过了怕是会悔恨终身。 他激动得难以自已,刘恒却是出奇的平静,心如止水,“我已经尽力,接下来就看何伯的了。” 刘恒从没有像现在这样的平静过,如此的安心,只因为与他联手的不是别人,而是把他一手带大的何伯。这恐怕是世上,刘恒唯一能够全心全意托付与信任的人了,而且他深信,何伯绝不会让他失望。 这就是信任的感觉,刘恒已经很久没有体会过了。 赵寂法的冲动,杀意惊霄,但在别人看来,也是他破绽最大的时候,这种机会,何伯应该出手了吧? 赵寂法的惊世一拳已经近在刘恒眼前,仿佛下一瞬就要轰碎刘恒头颅,赵寂法面上狞笑更盛,兴奋至极。刘恒却依旧平静,对这将要将他击毙的恐怖拳劲视若未见,只是朝赵寂法身侧看去,嘴角竟也渐渐勾起一丝笑来。 何伯游曳已久的身影,终是在此刻动了。他悄然化作破空惊虹,转瞬及至,灵霄羽翅迅速前展,宛若化作两扇屏风,前端却尖锐如针,直指赵寂法后心要害。 “哈,早就等你了!” 赵寂法面带诡笑,这恐怖拳劲竟是倏然转向,放弃了近在咫尺的刘恒,反而直指到来的何伯,“真够耐心的,我还以为你根本不在乎这小贱种,没想到最后还是上钩了,何相生,受死吧!” 这一招,他是为何伯准备的! 刘恒瞳仁猛睁,惊怒交加,没想到赵寂法如此阴险狡诈,看似要取他性命,实则却是意在何伯。他心下大急,奈何体内空空,内力全无,已经再也派不上用场了。 “何伯!” 刘恒一咬牙,就要不管不顾动用泥猴,谁知何伯来势丝毫不减,反而速度越见惊人,连赵寂法见状笑容也僵在脸上,变得异常惊疑与凝重。 这速度太快了,真真是瞬息,何伯已经撞在赵寂法严阵以待的拳劲之上,瞬息后就交错而过。 一道血光,爆散开来。 不远处,何伯缓缓停在半空中,扭身朝这边看来,神色有些复杂。 “赵寂法,咱们之间的恩怨,今日终是了断。” “你……” 就在刘恒面前,赵寂法身躯拦胸而断,下半身倏然落下,血喷如瀑。他上半身随后也维持不住,从高空砸落在地,他却犹自不觉,死死盯住何伯身后那对羽翅,“果然不愧奇物之名。” 奇物并非都是杀器,可但凡是奇物,都有无坚不摧的赫赫威名,所以配合奇物,往往都会被前人演绎出一套相匹配的杀伐之术。 何伯方才施展的奇异招式,显然就是另辟蹊径,唯独灵霄羽翅的拥有者才能施展的杀招。 哪怕相差一重境界,武师二重的何伯面对严阵以待的武师三重赵寂法,依旧一击必杀,威力无双! 难怪赵寂法死前最后一句话,独独只提到奇物。 刘恒也觉得惊艳,但此刻还是先走到赵寂法身前,莫名想起母亲,却因为素未谋面,竟是连模糊影像都不曾生出,不由默然。他冷冷俯视赵寂法,然后举起百里赤黄,一刀斩落,把赵寂法头颅立分两半。 “何伯,看来你所遇的机缘,不单单是灵霄羽翅这么简单啊。”干净利落结果了赵寂法,刘恒甩落刀上血渍,朝何伯感慨说道。 能以弱胜强,就足以说明有多么逆天了。这等杀伐之术很难凭空创造,想来何伯在得到灵霄羽翅的同时,似乎还得到了一门了不得的匹配武学。 何伯看了眼惨死的赵寂法,再看向刘恒的目光难免又生出犹疑,“你……你真是少爷?” 这种果决手段,连何伯都觉得心生寒意,很难和印象中少爷的样子联想起来。 差别,真真太大了。 何伯看了眼惨死的赵寂法,再看向刘恒的目光难免又生出犹疑,“你……你真是少爷?” 这种果决手段,连何伯都觉得心生寒意,很难和印象中少爷的样子联想起来。 差别,真真太大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一章 互道离别事 收敛起众多强者的财物,没顾上细看,刘恒沉吟后说道,“对了,我一直听闻这几年何伯身边跟着个孩子,正好带上他尽快离开才是。要?看 ??书 ” 何伯犹疑着审视刘恒,终究没有从这话里感觉到什么恶意,还是带着刘恒往山岭深处去了。无论刘恒身上有多少疑点,既然他顶着刘恒的身份到来,只说明他很清楚其中的真假,何伯实在想不到一个少爷替身有什么让他欺骗的价值,所以何伯琢磨后也不再隐瞒这一点。 “我记得三年前曾和少爷说过,让少爷去一个地方安居,少爷没去吗?”一面在山岭中疾行,何伯似是疑惑的问起。 刘恒自然听得出来,何伯依旧在试探他的真假,虽说心里不是滋味,但总能理解,闻言叹了口气,“那孩子就是出自望原寨吧?两年前我曾去过,具体的事情……还是等见到那孩子时再一起说吧。” 何伯怔了怔,看向刘恒的目光更柔和了些,却是不再多问,闷头引路。因为当时提起望原寨时,只有何伯和刘恒两个人在场,刘恒能不假思索地说出望原寨来,让何伯心里又多了几分可信。 至于刘恒言辞闪烁,在何伯看来,他带着刘衡不问世事东躲西藏的这三年里,望原寨那边怕是也发生了什么意料之外的事情,而且听刘恒的语气,恐怕不是什么好事,令何伯心情也随之变得有些沉重。 临到一个山洞前,何伯才止步,迟疑片刻才道:“那孩子心性纯真,本不该卷入这事情里,奈何三年前行事紧急,我不得不逼刘家……把他这少爷替身送来。当时我本以为我和他都命不久矣,又觉得他可怜,所以待他甚好,谁知偏偏相处了三年,却也处出了感情,已是当做子侄对待,盼少爷念其功苦,能待他好些。” 刘恒听得心里微颤,他三年中无数次想象过和何伯重逢的画面,却断然没想到,他和何伯再相逢,会变得如此生分。听着何伯对自己言谈都含着谨慎,好似有了看不见的隔阂,刘恒难免心头难受。 “何伯这说的什么话,这孩子是替我受难,我谢他还来不及,尤其望原寨还……”刘恒赶忙道:“别的不说,至少将来,我必把他当亲兄弟一般对待。” 望原寨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何伯已经是第二次听刘恒提起望原寨时欲言又止,越听越是生出不好的预感,终是按耐下心头的疑问,欣慰笑道:“少爷向来是善心人。” 从这几句爱华,何伯总算找回了一些少爷曾经熟悉的影子,可是说着说着又是顿住。不久前刘恒长刀横空,冷漠斩杀众多强者的画面重新浮现眼前,叫他如今说起“善心”二字,突然就觉得别扭起来,再难往下说。 “少爷,咱们进去吧。”沉默片刻,他努力露出笑来,恭请刘恒先走。 走入山洞,刘恒率先见到一抹红色火光,随后就见简陋洞府之中燃着一团篝火,篝火边铺着两块不知来历的兽皮,似乎就是何伯和刘衡的床榻。有个清秀少年端坐在一块兽皮上,本来在就着火光翻阅手中书卷,但察觉有人到来,立刻朝洞口惊醒望来。 等见到来人不是何伯,他面色倏然紧张,努力保持镇定,站起身直面刘恒,“你是来抓我的,还是来杀我的?” 借着火光,刘恒打量刘衡,这个生下来就注定是自己替身的孩子,看上去就是个十三四岁、将要成年的小书生,文秀中透着聪明,很有几分自己三年前的模样。或者说自己如果没有弃文从武,应该更像现在的他,只可惜这三年过去,自己经历了太多事情,气息模样都已大变,反倒不像了。 “我是来带你走的。”刘恒柔声道。 刘衡眯了眯眼,忽然从袖中抽出一柄匕首逼到自己咽喉处,厉喝道:“我要见到活着的何伯,否则你就带我的尸首走吧!” 刘恒讶然,不免多看了刘衡几眼,终是失笑,“何伯,你来说吧。” 他让出身后的何伯,不再多说,只是柔和望向刘衡,让何伯来告诉懵了的刘衡发生了什么事情。 简单说过几句,刘恒渐渐吃惊,也是忍不住朝刘恒打量过去,眸中闪过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神色。他想说什么,可是嘴角动了动,好像千言万语到了嘴边又不知该怎么说。顿了顿后,他不再纠结于身份的事,反而希翼望向刘恒,“你曾去过望原寨了吗?” “去过。”刘恒虽说见状有些于心不忍,还是狠下心来,没有对他隐瞒,无论怎么样,这都是他需要自己面对的事实,“我两年前去的时候,望原寨已经化为一片废土。” “你说什么?”刘衡呆住了,满脸难以置信,随即倏然瞪向刘恒,露出无法掩饰的悲怒,“是因为你?” 望原寨是个平静偏僻的小山寨,他实在想象不出除了刘恒这个大麻烦,还有什么原因会让望原寨变成一片废土。?? 刘恒摇了摇头,“无论你信或不信,这事都与我无关。” 见到何伯也是震惊至极,刘恒略作沉吟,把自己两年前的见闻和他们简略说了一遍。关于望原寨之劫,他也并非亲身经历,只能把后来所见所闻复述给他们听。 “全死了?全死了……”刘衡越听越是失魂落魄,眼眶有水雾朦胧,终是化作两行止不住的清泪,失声痛哭。 自己所有亲友的死讯,竟然也只能从旁人口中听闻,其中悲恸可想而知,刘恒见状也不忍心再去打扰他,轻声朝何伯道:“时间紧迫,咱们收拾收拾先上路吧,其他事情不急在一时,路上咱们再慢慢说。” 骤闻这等噩耗,何伯同样默然,闻言忍不住朝刘衡看去,终是一声无声长叹,随后默默收拾行李,自然知道轻重缓急。 “这些贼子布下百里显境大阵,凡是师境强者在阵内必然显现,莫非待会要硬闯过去?”何伯忧虑思忖,有些作难地道:“实在不行,不如少爷带着他先走,我再想办法出来就是。” “不必那么麻烦。”刘恒倒是镇定,“我之前混入世家之中,对一座阵塔做过手脚,咱们朝那边走,只要方向对了,应该能够安然离开。” “好。” 到了现在,何伯已经基本不再怀疑刘恒的身份,闻言自然应诺。他们虽说在这里躲藏了近三年,但每天过的提心吊胆,所以没怎么用心布置过这种随时准备遗弃的山洞,何伯只花了几个呼吸时间,带上一些紧要东西就算收拾完了。 “走吧。” 何伯抱起依旧魂不守舍的刘衡,灵霄羽翅习惯性展开,又忽然顿住,迟疑望向刘恒。 刘恒倒也爽快,“既然何伯灵霄羽翅更快,就劳烦何伯也捎带我一程。” 何伯点点头,目光更见柔和,“那少爷就到我背上来吧。” “自打我开始求学,何伯就再没背过我了。”眼见何伯背向自己弯下腰去,刘恒目光微动,却是打趣道,“没想到今天又有幸重现了旧年故事。” 何伯背影明显微微一颤,却是什么也没有说,等刘恒俯身下来,他深吸一口气,站直了身躯,“劳请少爷为我指点方向。” 这声少爷,明显比之前多了几分熟悉的意味。 刘恒心头一暖,同样不再多说,只是辨认清楚方向后,为何伯指了出来,“那边!” 灵霄羽翅倏然舒展,随即腾空而起,风驰电掣一般急冲过去,切身体会过这种极速后,叫刘恒愈发为之震撼,“快要比得上霸主出行了,果然是好宝贝!” “这灵霄羽翅,说来得到也是极为凑巧。”心里生出亲近,何伯话也多了,闻言一边奔驰,一边朝刘恒讲述当年得到灵霄羽翅的经历起来。 原来三年前情势危急,为了掩护刘恒离去,何伯反向离开后,先是去了临近一处刘家的暗藏之地,硬逼刘家送来一个刘恒的替身,随后继续远走。 后来为了把朝廷追兵的注意力引到自己这边,他特意没有掩饰自己的气息,更是和追兵激战,拼命连斩朝廷几大武师将军,引发了朝廷更大的震怒,真真忽视了其中暗度陈仓的刘恒。 可以说何伯这么做,压根就没想过自己还能活下去,只是拼了性命掩护刘恒的周全。 这番经历,倒和刘恒三年前得到的消息对上了号。 谁想到一路追逃到这门叠岭附近,他竟然误入一处秘地。 “这就是他们要寻找的门叠岭秘门,可他们哪里知道那是个什么鬼地方。”何伯在这秘地收获奇物灵霄羽翅还有一套相匹配的奇门武学,境界也骤然跃升一重境界,从武师一重晋升到武师二重,得到莫大机缘,但提起这秘地的经历,他依旧心有余悸。 “那扇门打开,可能是地狱,可能是绝世宝库,可能藏着至强者遗物,可能就是生不如死的险地。”何伯感叹,“侥幸有所收获,我和刘衡同样九死一生,差点死在里面。如果重来一次,我宁可不要这些收获,也绝不会想踏进去了。” 他虽然说得简单,但刘恒听完也能感觉出来,这所谓门叠岭秘门肯定不是什么好地方。 “我们足足在里面困了近两年,直到不久前才惊险逃离出来。也恰因为这个原因,我们才能苟活到现在,否则说不定早就……”何伯唏嘘着道,没有继续说下去,转而朝刘恒好奇问道,“少爷这三年又是怎么过的?” 刘恒刚要说话,却见自己熟悉的那尊高塔已经遥遥可见,“稍等,过了这大阵再说。” “好。”何伯答应一声,又是严阵以待。 刘恒低头看向何伯周身,“离得越近,何伯身上的气息也不再那么明显,看来我对这高塔做的手脚果然见效了。” 他之前没有暴露,别人也想不到他的身份,任由他混在招揽的江湖人之中,根本没有防备他。这种情形下,他在高塔上值守的时候做点什么,真可以说神不知鬼不觉。 其实他也没做什么大布置,只是悄悄抹去了很多高塔石块上雕刻的阵纹,这就足以让高塔在阵法发动时效果大为降低。 前面大阵一发动,刘恒就已经发现,面朝这个方向,显化师境强者气息的光亮就越弱。只是这变化不怎么明显,当时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集中在何伯那边,所以才不曾发觉。 如今,却是起到了很大作用。 “何伯,咱们下去,你把气息收敛起来试试。”刘恒低声道。 何伯当即落到地上,收敛起浑身气息,忽然就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不由惊讶,“百里显境大阵失效了!” “那就好!” 见到何伯身上再无光亮,刘恒彻底放下心来,眯眼遥望远方高塔,“何伯,你说咱们是就这么悄悄离开,还是再做一场?” 这些世家参与其中,虽然也折损了很多的强者,但毕竟上伤筋不动骨,刘恒依旧耿耿于怀。 何伯当即摇头,“算了,既然能够安全脱身,还是先离开吧。” 刘恒琢磨着,就道:“也对,再闹下去也没办法给这些世家更深的教训。” “何伯,咱们下去,你把气息收敛起来试试。”刘恒低声道。 何伯当即落到地上,收敛起浑身气息,忽然就察觉到了自身的变化,不由惊讶,“百里显境大阵失效了!” “那就好!” 见到何伯身上再无光亮,刘恒彻底放下心来,眯眼遥望远方高塔,“何伯,你说咱们是就这么悄悄离开,还是再做一场?” 这些世家参与其中,虽然也折损了很多的强者,但毕竟上伤筋不动骨,刘恒依旧耿耿于怀。 何伯当即摇头,“算了,既然能够安全脱身,还是先离开吧。” 刘恒琢磨着,就道:“也对,再闹下去也没办法给这些世家更深的教训。” 这些世家参与其中,虽然也折损了很多的强者,但毕竟上伤筋不动骨,刘恒依旧耿耿于怀。 何伯当即摇头,“算了,既然能够安全脱身,还是先离开吧。” 刘恒琢磨着,就道:“也对,再闹下去也没办法给这些世家更深的教训。”(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二章 刘家 雪夜之下,有强者如流星般划过夜空,常人无从察觉,但对于修行的人们来说,却是亮如星辰。 这一夜,整个湖州境内的修行者都被惊动了,彻夜难眠,惊悸骇然。因为他们这辈子恐怕都没见过这么多强者,仿若成群结队纵掠四方,仿若群星闪耀,每一个要么气血冲霄,要么宛若吞天云团,皎洁月华,个个气势恐怖。 无数武师与学士强者,从平日寂静威严的官府与世家宅院不断冲出来,朝门叠岭方向疾行而去。 如此阵仗世所罕见,好似蛰伏的巨兽忽然伸出獠牙巨口,凶相惊世,震慑了整个湖州所有修行者。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祸事,却也极力隐藏自己的气息,躲在住处瑟瑟发抖,惶惶不可终日,如若天灾降临。 幸好很快,相关的消息就风传开来。 “什么,围杀朝廷要犯出了大乱?” “各大世家加上朝廷强者,被一个武夫和一个二重武师足足杀了四五十位?你是在说笑话吧?” “朝廷大败?” “两个人打败了世家与朝廷的联军,如今还安然逃了出来?” “听说还杀了百武圣地血神宗的来使……” 一条条消息传来,听得人瞠目结舌,只觉天方夜谭一样,太叫人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了。然而看朝廷和世家的反应,近乎强者倾巢出动,这又显然像是真真发生的事情,否则绝不会这么大反应,就好像被捅了的马蜂窝。 “这……” 等确认了消息的真实,人们震撼得说不出话来,“果然是出大事了。” 向来威严强盛的朝廷与世家得此一败,可谓颜面大失,如此兴师动众也就不奇怪了。 “真不知这二位是何等强人,尤其那武夫……”无数人心头喃喃,感慨非常,能斩杀武师与学士的武夫,这简直太过逆天了。 历数古往今来,依旧绝世罕见! 人们不知道,他们叨念的绝世天才,如今就在一处山谷里,和他们一样举目眺望着刚从头顶掠过的强者身影。 一路上如同失了魂般的刘衡,何伯和刘恒都不忍心他再这么浑浑噩噩,终是点了睡穴,让他昏沉睡去。 “终究还是个孩子。”刘恒为他压了压被角,叹了口气。 亲眷惨遭横祸,从此举目无亲,这消息对于还未成年的刘衡来说太过沉重了,是他近乎无法承受的巨大打击。可刘恒思量以后,还是狠下心坦言告知,一来是因为他不想欺骗刘衡,二来无论他说不说,刘衡迟早都会知道。 “事已至此,只希望他能尽快振作起来了。” 听着刘恒这些轻语,何伯欲言又止,心里越听越不是滋味。如果说三年前的刘恒是少年老成,可心性依旧是少年模样,那么如今的刘恒,由身到心都透出老练与沉稳。 如果不是何伯还记得,刘恒如今也就是十三四岁的年纪,单听刘恒说刘衡还是个孩子这话,就算说刘恒已经年过中旬何伯都不会有丝毫怀疑。少爷,仿佛年纪轻轻却已经老气横秋,语气那种沧桑,竟是自然而然流露出来,而且没有丝毫造作感。 这才是叫何伯最不舒服的地方,可见和他分别以后,刘恒一定经历了很多事情。 安抚下刘衡后,刘恒取出“龙油”酒,与何伯一面对饮,一面静静说起了自己三年来的经历。 当然在何伯这里,无数凶险的事情都被刘恒简略过去,更多的时候是在讲述那些或精彩或辉煌,足以叫常人吹嘘一辈子的事情。 偶遇不着调的霸主蛮厨子,受游家霸主周游老先生的看重,逢卦家奇人碧夫人玉口断言,莲宗仙府中力败各家天才,蝶花宗上拜师学艺,北胡闯荡,西南新秀大比会尽英雄豪杰…… 一桩桩一件件,饶是没有提过那些险死还生的经历,只说自己风光的时候,依旧让何伯听得倏然动容,连连惊叹,直觉震撼非凡。 “全都是因为我。”听完刘恒讲述,何伯良久之后,忽然悔恨长叹,“要不是我冲动做了那档子事,以少爷的天骄潜质,何至于沦落到……如果当时我不冲动,就能好好守护少爷,等到天骄灵体苏醒,只会比如今更加优秀,怕是去了灵原也数一数二的风流人物,我真真后悔了!” 他深知刘恒和他说的这些话,必然隐瞒了很多事情,因为谁能这般全是好事?三年中经历的痛苦与危险,刘恒很少提起,何伯却依旧能感觉到刘恒这三年过得何等艰辛。 正如他所说,以刘恒非凡的文道天资,如果没有这些意外,现在成就肯定更加不可限量,而且也不会拥有这么坎坷的三年经历。 偏偏因为这些事情,让少爷弃文从武,放弃了坦途大道,反而走上这对少爷而言最艰难的求道之路。 如今想来,他满是悔恨。 “文道武道,又有什么差别?”刘恒洒然一笑,却是对这些早就不在意了。 “怎么没有差别?”何伯急得瞪眼,终是没有再多说,因为他明白自己想说的,现在的少爷恐怕都心知肚明了。 刘恒闻言又笑,“放心吧何伯,我文道也不曾落下,三年前就已用大药开窍,现在同样是士子四五重的境界,神魂都能日游了呢。” “这……”何伯呐呐,随后讪然挠头,“这就好,这就好。” 他虽然是个武者,却也知道文道修行并非单练神魂这么简单,不仅要有师门,经文和各种修行之物,还要时常温书,阅猎各家经典文著,才能稳固境界,日渐精进。以刘恒讲述的三年经历,显然早就一心扎在武道上,怕是有些年头没有翻过一本书了吧? 这种情形下,文道上估计都是在吃老本,或是有过奇遇,但是再难精进了。 他本来满心责怪,但想到刘恒这三年过得如此艰苦,忽然就不忍心再往下说了,“都怪我,都怪我啊。” “何伯,过去的事就让他们过去吧,多说无益。”刘恒安慰一句,很快转开了话题,“对了,我刘家到底怎么回事,现在总该能和我说说了吧?” 何伯一听就皱眉,“刘家……” “唉,既然少爷也大了,有些事的确不该再隐瞒。”沉吟片刻,何伯叹了口气,“想来少爷已经猜到不少,的确,刘家不只明面上这个样子,也并非单单只有少爷一人。真正的刘家,是个远比这些世家更强盛的庞然大物,但少爷的娘亲嫁入刘家时,刘家已经隐在暗处,要不是因为那谁……与少爷接连出生,惊动各方,刘家恐怕还会继续蛰伏下去,连顾北侯这爵位也不会让少爷来接替。” 刘恒一言不发,凝神静听。 “关于刘家,最起码要从三十五年前开始说起。” 听到这话,刘恒心头猛然一动,“三十五年前,如今恰好是开平三十五年,岂不是说?” “三十五年前,各方王者争夺太子之位。当时除却现在这位开平大帝,还有一位同样惊采绝艳,与开平大帝并称双子,被天下看好,觉得下一世帝王必出自两人之间。当然,结果少爷也知道了,开平胜出,另一位惨败。” “而这位,”何伯定定凝视刘恒,“正是少爷的亲爷爷,刘书章!” 刘恒震惊得呆如泥塑,“我这爷爷,曾和当今圣上争过皇位?” “不仅如此。” 何伯神色复杂,说不清是惊佩还是感叹,“刘家自祖上头一辈开始,就不乏争夺皇位的人物,所以几经起落,细细说起来,却是足以贯穿整个大夏历史。” “什么?” 刘恒越听越是吃惊。 他所知道的刘家家史,只追溯到老祖宗刘盛,也就是第一位顾北侯的这里,何伯所说这些他竟是全然不知,不啻于平地听到了一声惊雷! 家史上所述,刘家这一脉当年贵至亲王,却因罪牵连整族,全族被皇籍除名,发配边疆不说,连姓都被剥夺,贬成姓枭。此后苦难四百多年,曾经九千多人的大族,到当时仅剩九人,四老四女一幼,几乎快要亡族,这一幼正是老祖爷爷枭剩。 这位老祖爷爷以戴罪之身入伍,边陲坚守屡立奇功,官至湖州望月城太尉。面对北胡三十万大军,带三万将士死守三月不退,才顶住灭国之难,保住大夏寸土不失。立下这样的不世之功,守忠帝免族罪,虽然没能让这一脉重归浏姓皇籍,却也得以去罪姓枭,改赐刘姓,剩字改盛,封顾北候,世袭罔替。 刘恒所知的刘家家史,以此为开始。 然而此刻,何伯所说的虽然简洁,却真真是字字惊心动魄。 等刘恒冷静下来一想,忽然就发现了很多以前忽略了的事情,倏然惊悚。 比方家史最开始说,刘家这一脉当年贵至亲王,却因罪牵连整族。他祖上得犯下何等大逆不道之罪,才能让堂堂一世亲王因此牵连整族,发配边疆,贬姓为枭? 如此重罪,除了谋逆还会是什么? 比方祠堂之中,历任顾北侯的排位画像都在里面,偏偏从他爷爷到他父亲,都不曾罗列其中! 他越想越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唯有如何伯所说这样,一切疑惑才得以解释清楚。 刘家,一个比他预想更强盛的刘家! 恐怕这顾北侯的爵位,也仅仅是刘家历代所获爵位的其中之一!而他刘恒,因为种种缘故,被抛出来继任顾北侯这爵位,来代表明面上的刘家吸引暗中强敌的注意,这就是所谓的弃子! “原来,原来如此。”刘恒喃喃,竟说不清自己心中是何滋味。 顾北侯这爵位所代表的,只是刘家漫长家史中的一小段旧事,一个证明刘家还存在的爵位,如此而已。 “那,那……”他语气颤颤,欲言又止。 “少爷的娘亲已经故去。”何伯叹息,神色黯然,随后神情又变得微妙,“但少爷的父亲,还活着。而且听闻老家主,也就是少爷的亲爷爷逝去之后,他正是刘家当今的家主。” 刘恒沉默,忽然苦涩地笑道:“家主么?” 好一个家主,他实在想象不出自己的父亲究竟什么样子,又是个怎样的人。可是单说刘恒,他在刘恒不谙世事时就把刘恒定为弃子,任由刘恒来承受种种凶险与谋算,却是十多年从来不管不问,只当没有这么个儿子一样,这般冷漠无情,可想而知刘恒得知后有多么心寒。 “说起少爷的出身,虽说是家主一脉,但少爷娘亲当时为妾,所以乃是庶出。”何伯犹豫着,最后还是狠心道出了实情,“在少爷之上,还有一位大少爷,乃是嫡出,又被查出有极其非凡的灵体天骄潜质,是以少爷才会被……” 说到这里,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后面的事不必多说,刘恒想来也该听得懂了。 他担忧望向刘恒,却没想到刘恒的表现异常平静,听后沉默片刻,又问道:“这么说,我还有个哥哥?” “是啊,刘家把所有希望都倾注在这大少爷的身上,只望他能……成龙。”何伯神情很是怪异。 “少爷的娘亲已经故去。”何伯叹息,神色黯然,随后神情又变得微妙,“但少爷的父亲,还活着。而且听闻老家主,也就是少爷的亲爷爷逝去之后,他正是刘家当今的家主。” 刘恒沉默,忽然苦涩地笑道:“家主么?” 好一个家主,他实在想象不出自己的父亲究竟什么样子,又是个怎样的人。可是单说刘恒,他在刘恒不谙世事时就把刘恒定为弃子,任由刘恒来承受种种凶险与谋算,却是十多年从来不管不问,只当没有这么个儿子一样,这般冷漠无情,可想而知刘恒得知后有多么心寒。 “说起少爷的出身,虽说是家主一脉,但少爷娘亲当时为妾,所以乃是庶出。”何伯犹豫着,最后还是狠心道出了实情,“在少爷之上,还有一位大少爷,乃是嫡出,又被查出有极其非凡的灵体天骄潜质,是以少爷才会被……” 说到这里,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后面的事不必多说,刘恒想来也该听得懂了。 他担忧望向刘恒,却没想到刘恒的表现异常平静,听后沉默片刻,又问道:“这么说,我还有个哥哥?” “是啊,刘家把所有希望都倾注在这大少爷的身上,只望他能……成龙。”何伯神情很是怪异。 说到这里,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后面的事不必多说,刘恒想来也该听得懂了。 “是啊,刘家把所有希望都倾注在这大少爷的身上,只望他能……成龙。”何伯神情很是怪异。(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三章 以谋将来 时隔半个月,湖州骚乱终是渐渐淡去。据说世家与官府终究还是没能找到两个要犯,等时间越拖越久,加上战事将近,这事只能不了了之,成为又一桩悬案。 谁都清楚,时间过去越久,找到两个要犯的希望就越渺茫,无非是徒劳浪费大量人力物力罢了。 而在湖州江湖上,这事不仅轰动一时,更是越传越玄奇,平添很多传奇色彩,甚至被演绎成了奇谈评书,传入茶楼酒店与寻常百姓家,为人们津津乐道。 明面如此,暗中各方的争斗,常人却是难以得知了。 至于刘恒和何伯的画像,则被张榜挂在各大城池与要道上,被定为大夏一等要犯。罪同不义与大不敬,十恶不赦中犯了两条,自然为一等要犯,凡举报者赏金万两,凡捉拿者赏百亩良田,赐奉义将军,世袭三代。 “我当年还没被贬为平民,也不过就是个奉恩将军,想不到如今犯了事反而身家大涨,若是捉住我们竟赏奉义将军。”在一处城池的城门旁边,皇榜下里三层外三层的人群中,刘恒面带嘲弄,对身边何伯传音道:“搞得我都想把自己绑好送去官府了。” 大夏自帝王、亲王之下,勋贵分二十七等,王公伯侯子男各三等,这里占了十八等,其后九等为将军位。 奉恩将军是将军位里末三等的勋贵,其下还有奉孝将军、奉忠将军,其上则是仁、义、礼、智、信、勇,最高等奉勇将军也被成为奉国将军,食邑九百户,再往上就是爵位。 奉恩将军是七等将军位,食邑三百户,属于末三等,而奉义将军是五等将军位,食邑五百户,却已经中三等的将军位。 别看同是将军位,二者相差二等就是两重天堑,有着很大的差距。在这大夏朝廷中,如果不能得到莫大功绩,这辈子想要晋升一个等位都异常艰难。 当年刘恒因为祖上蒙荫,得以出生就被封为奉恩将军。但按照大夏礼制来说,他乃是顾北侯这二等侯位的唯一继任者,得到奉恩将军这荣职不仅不高,反而低了。 由此可见,为抓捕他和何伯这两大要犯,大夏直接封赏五等奉义将军,真真下了很大代价。 “才是个奉义将军。”旁边农夫打扮的高壮人影,正是何伯,闻言撇撇嘴,“这是在打发叫花子呢,还是做表面功夫?如今要捉捕我等,或者得奇人异事出马,或者需要湖州地头蛇下狠心严查,区区一个奉义将军哪里够份量?” 他们如今依旧在湖州境内,刘恒甚至还寻回了青蛟马,唯独那匹价值千金的千里黑骏却是只能放在曲迪城客栈,再难找回来了。 好在对如今的刘恒来说,俗世金银已经不算什么,千金散去无非九牛一毛,根本不会在意。 转头他和何伯、刘衡三人乔装打扮,隐藏下各自气息,又买了一辆马车,装作农夫、马夫和小书生的模样,公然混入了湖州这座大城。 他们就站在城门下,混迹于人群中静静看着自己的画像,显得格外潇洒自在。 谈论两句,两人发现刘衡还是一副空洞无神的样子,相视都是无奈。 “算了算了,这也没什么好看的了,咱们还是找个地方落脚吧。”刘恒摇摇头,牵着马车步入城中。 何伯之前曾找过江湖的三教九流,花费一些钱财就换取到全新的通关文牒,帮三人都换上了全新的身份。如今刘恒姓金名来,何伯姓何名生,刘衡姓金名衡,三人是亲戚关系,从乾州一处名为竖真县窦家屯的地方赶车过来,想要做倒卖两地特产的营生。 这竖真县刘恒倒是听闻过,似乎离留安县不远,可窦家屯在哪,他就不知道了。连他这本地人都不甚清楚的地方,想来湖州这边更没人能弄明白了,所以这出身很难引起别人的怀疑。 尤其让刘恒佩服的是,这通关文牒印章、文书俱全,竟是半点不掺假的真货,他都不得不佩服这些三教九流的本事。 “只能说蛇有蛇道,鼠有鼠道,各有各的门道。”提起这事,何伯呵呵笑着说道:“我也是叛出宗门后这些年接触多了,才渐渐明白的,少爷将来多在这俗世走动几年后,就清楚是怎么回事了。” 细论起来,刘恒还真不算是真正的江湖人。 他这三年习武,虽说经历远非常人可比,但大多数时候往往都在宗门苦修,接触的也多是宗门中人,和真正的江湖人毕竟还是有很大不同的。 这些江湖人江湖事,各有各的规矩,各有各的存世之道,让刘恒也觉得很是新奇。 随便找了个客栈安顿好车马,回到客房中,刘恒合拢房门,就朝何伯问道:“怎么样?” 何伯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什么异动都没有发现。” “还是不闻不问吗?”刘恒喃喃自语,随后笑道:“这也是好事。” 他们悄然离开门叠岭,让朝廷和各大世家追踪他们的线索到这里就彻底断了,所以半个月来,他们过得前所未有的轻松自在,和一路闲逛过来也没什么差别了。 一路走来,他们也在留意刘家是否有什么动静。毕竟闹出这么大的事情,在他们想来刘家那边也该被打个措手不及,应该会有所反应才对。谁知这一路行来,何伯没有发现任何暗记,竟是平静得出奇。 照何伯所说,刘家底蕴非凡,各处城池都留有布置,平时有什么消息,都是通过特定的标记传递。如果找不到标记,连何伯都不知道刘家的人马隐藏在哪里,所以如今两边算是彻底断了联系。 “看来他刘家是彻底不想管我们了。”刘恒琢磨着,“既然如此,咱们也不必再理会他们,只管照计划行事就是。” “少爷要是夺得爵位,莫非真就还给他刘家?”何伯略显犹豫与不甘,问道。 他倒是不会怀疑刘恒是否能得到爵位,想来以刘恒如今的实力,只要大战一起,封伯封侯如若探囊取物,全看刘恒想要什么而已。可是说起刘恒的打算,他就不太乐意,只觉凭什么这么白白便宜了刘家。 “一个爵位,算得了什么?”刘恒晒然一笑,并不在意,“我是想着当年他们留给我这么个爵位,三年前毕竟是丢在我的手中,等再还他们一个,这就算彻底两不相欠了,省得日后又生出什么纠葛,我也不想再欠他们什么东西。” 事实上以刘恒如今的眼光与见识,哪里会把一个大夏的侯爵放在眼里。真算起来,顾北侯这么个二等爵位,无非听着更好听些,其实食邑八千户,哪怕以他如今蝶花宗隐脉真传的身份,所享受的财物比这个也是只多不少。 更别说他种种经历下来,身家堪比霸主,这点不值一提的俸禄就更看不上眼了。 所以真就如他所言,夺取爵位又还给刘家,同样是件小事,他只是想谋个心里清净罢了。 “当然,如今都是计划,将来究竟怎么样现在也说不好。”刘恒略微沉吟,眸光有意无意落在浑浑噩噩的刘衡身上,“反正先把爵位拿到手总没错,到时候如果刘家对这爵位也看不上眼,索性留给刘衡,正好给他当做补偿,让他将来有个安身立命的保障。” 何伯听到这话就舒坦了,呵呵笑道:“少爷果然是深谋远虑。” 刘恒也笑,但其他一些话只在自己心头转过,并没有对何伯多说了。 比方他寿命将尽,只能再活不到四年这种事情,他就丁点也没有对何伯透露。何伯恐怕也想不到,他现在的种种布置,其实都和这事有关。 毕竟命不久矣,他自然早就在考虑身后事。 宗门和丁乐儿那边,该交代的都交代得差不多了,他唯一担心的,也就是何伯和刘衡二人的将来。 两年前在圣地百灵谷,在举办西南新秀大比的那座诡异神山上,刘恒知道了一些常人无从得知的隐秘,让他对将来难免生出很不好的预感。 世上已经有近千年不曾诞生新的圣人了。 这千年里,天下四分五裂,各国称雄,乱象频生,世间更是陷入罕见的沉寂,连天骄与强者都变得稀少起来。而近些年来,天赋异禀的奇才妖孽,乃至天骄都如同雨后春笋般不断涌现出来,人们都说又一个盛世到来了,并为此振奋不已。 如果刘恒没有猜错,这正是暗合了否极泰来的天道至理。因为种种原因,世间被压抑了近千年,如今就迎来了前所未见的大爆发,压抑得越狠,爆发时就越发惊人。 这种局面下,天意难违,无论什么原因,恐怕都无法再抑制下一位圣人诞生这件事了。 也就是说,下一位圣人很可能就诞生在这个盛世,诞生在不久的将来! 纵观数万年史书,但凡这等盛世,尤其还涉及圣人之争,绝不只是好事,世道也会变得异常混乱。这是世上最高层次的争斗,什么帝位争夺,圣地夺权,都远远比不上圣人之争来得恐怖与惨烈。 这就好像黎明到来之前,也正是最黑暗的时候,是同一个道理。 刘恒甚至想象不出,到时候世道会变成什么鬼样,反正他现在只能确定一点,对于世俗来说,那也将是活得最艰难的一段时间。 尤其即将诞生的这一位圣人,似乎比前面任何一位圣人还要来得古怪。为了他,前面所有圣人都不惜留下伏笔,要么想阻止他诞生,要么甚至想彻底将其抹杀,都不愿看到他成为圣人,由此可见一斑! 两年前在那座诡异神山上的所见所闻,让刘恒深深明白了这件事情有多么非同小可。想来史上诸位圣人留下的布置,绝不只是神山那些这么简单。估计等到将来,更多来自于他们的布置,才会越来越多的浮现出来。 这些事情,让刘恒对将来生出了更多的忧心,惊悸难安。 他或许不能活着见到那个时候,但他的亲朋故旧们却难免此劫,所以他不得不未雨绸缪,也为亲朋好友们做下种种布置。 等爵位到手,要与不要由得刘家那边选择。如果刘家要去这爵位,等将来大乱到来,刘恒会让何伯他们去百武投靠宗门和丁乐儿。如果刘家对这爵位不屑一顾,那么就由刘衡接替这爵位,就把封地经营起来,再让丁乐儿和其他好友到此汇聚,凝成一股力量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大乱。 在刘恒的计划中,最好还能找来蛮厨子,甚或师父,那么哪怕大乱到来得比他想象的更早,也能勉强有自保之力。只要撑过初始一些年月,潜力无穷的丁乐儿还有小虫将会越来越强,到时候她们如若中流砥柱,应该能庇护其他人的周全,让亲朋好友们能平安熬过大劫。 当然,这场注定席卷天下的大劫难,自然到来得越晚越好。 来得越晚,丁乐儿和小虫变强的时间就越充裕,他们的准备也能更充分,熬过大劫的希望将会大大增加。至少在刘恒自己看来,这已经是他目前能想到最好的计划了。 这里面刘恒最牵挂的,自然是何伯,如今还要加上一个刘衡。 以何伯武师二重的实力,暂时看来还算不错,但他已经是过了不惑之年,潜力将尽,提升的空间已经不大。在这种难以想象的恐怖大劫中,估计霸主陨落都将成为寻常事,何伯这等二重武师又算得了什么? 单靠何伯和刘衡自己,刘恒怎么想都难以安心,甚至看不到任何能熬过大劫的希望。所以他很多的谋划,其实都在以两人为主,是在想方设法保全他们的安危。 这个爵位,说是还给刘家,不如说更像是个借口,可以说打一开始,这就是他为刘衡准备的礼物。 得到了爵位和相应封地,他们才有安身立命的地方,将来无论丁乐儿或其他人生出什么变数,想必刘衡和何伯都能以此得到一些依靠,至少不会太过被动。 所以无论怎么说,这爵位都是一定要到手的。 当然,这些东西如今看来还虚无缥缈,刘恒只是默默在心里打了腹稿,自然不准备提前告诉他们,“还有不到四年的时间,该抓紧的还是抓紧点好。” “反正已经接近边境,以咱们的速度,顶多十天半个月就该到边陲望月城了。眼看大夏出征的准备速度,估计咱们到了望月城,距离开战也还要等上好些时候,却是不必急着赶路了。”虽然他心里知道时间紧迫,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外一番模样,听不出丝毫急迫,“咱们今天就休息休息,到处逛逛,打听一下前方的消息,明天再接着上路也不迟。”(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四章 酒楼偶遇 这座名为展山城的城池乃是县城,因为属于东北边陲,又处在通往边境的要道之上,所以远比同为县城的留安县来得繁华。 尤其人来人往车马如织,都是往来的商队,往往会在这座沿途小城稍作歇脚,更会为展山城带来别样的热闹。 一入夜,茶坊酒楼坐满了人,天南海北各种口音交汇在此,谈论着近来的种种热闻。 “实在可气。” 刘恒和何伯就坐在一处酒楼的大堂,隔窗遥望展山城的夜间街景,旁边一桌却传来拍桌子怒喝的声音。 旁边一桌是四个衣着考究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拍桌子的是个年轻人,面容愤愤,“我吕家两大武师供奉,奉他朝廷的命令前去缉拿要犯,如今两人皆尽惨死在要犯手中,他朝廷和三大家除了送来噩耗,竟然再没有任何别的交代,莫非人就这么白死了?” “小十三。”对面一个中年闻言皱眉,沉声喝道:“这不是在家里,说话时长点心!” “九叔,你说这叫什么事?”吕十三依旧忿忿不平,“之前说得多好,只说是送功劳给咱吕家,没有半点风险,我们才送去两大武师供奉,如今出了意外就翻脸不认人了,这不是仗势欺人么?咱们吕家又不像他们那么家大业大,招揽个师境强者很是不易,这突然折损两大武师,真真如伤筋动骨一般……” “小十三!”见他越说越激动,中年当即厉声喝止,目光也陡然变得严厉起来,才叫吕十三不敢再说了。 “这事情哪有你想的这么简单。”眼见他依旧闷闷不乐,中年人沉声道:“此事如太子之事一般,牵扯极深,不是你我能够胡乱评论的。本来照理说,这种事咱们吕家根本不够资格掺和其中,但家里另有考虑,是在谋划将来。折损两大武师供奉与家里的谋划相比,孰轻孰重,你也该懂点事理了。” 旁边刘恒和何伯听了两句,终是相视一笑,只觉有些凑巧。 没想到出来打听消息,偏偏撞上了两个世家中人,而且听这意思,他们也参与了追捕何伯的事。 可惜那天两人斩杀的强者为数太多,他吕家折损的两大武师供奉长什么样,刘恒和何伯都没有多少印象了。不过听起来,这吕家算不得什么大世家,无非是贪图便宜功绩,所以派了两个好手前去凑热闹而已,如今偷鸡不成反蚀把米,只能说是活该,根本不值得同情。 还说人家朝廷和三大世家仗势欺人,要是换做他吕家势大,又会有什么差别? 所以听了两句,刘恒和何伯都是一笑而过,不再留意了。 “刘……金大哥,何伯我想学武。”大半个月没说过一句话的刘衡,突兀定定看向刘恒,恳切乞求道:“求你们教我练武!” 此言一出,刘恒和何伯同时朝他看去,心生诧异。 “怎么突然想学武了?”刘恒问道。 刘衡咬牙道:“因为我想通了,我想报仇!读书学文精进太慢,想要学得报仇的本事遥遥无期,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所以我想学武,求大哥教我,我也想尽快得到力量……” 他的目光,刘恒异常熟悉,有自己当年的影子,也有丁乐儿的影子,是对力量的无尽渴望。现在的刘衡,为了得到力量,不惜付出任何代价。 刘恒可以肯定,要是把《血炼功》这样的邪功摆在他的面前,他同样会毫不犹豫地修炼。 而且他这些天显然听到了不少事情,刘恒讲述的过程里,三年时间从弱小变得强大,从武生三重到足以斩杀武师强者,这让刘衡看到了复仇的希望。 可是刘恒听后却摇了摇头,“你把练武想得太简单了。” 现在的刘衡,只听他讲述了练武的痛快,实力精进的迅猛,却不知道他为此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练武,没有你想的这么容易。”刘恒怕他钻牛角尖,特意认真解释道:“真正的练武,和读书没有差别,都是耗时良久,费尽苦心……” “我不怕吃苦!”刘衡赶忙说道。 “还有耗时良久。”刘恒又咬重了语气,“即便给你最好的培养,以你如今的样子,想要晋升武夫境至少得五六年,想要晋升到武师境,少说也得三十岁开外了……” “可你分明!”刘衡脱口而出,差点就想说刘恒自己分明只花了三年,为什么自己得花费这么长时间,好在何伯当即瞪眼望来,他才醒悟,及时住了口。 这可不是能乱说的事! “哈,真是可笑!”不等刘恒回答他,旁边那桌吕十三似是无意间听到他们的交谈,突然拍腿大笑,“九叔,你有没有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书生要练武,偏偏这人一本正经跟他说,晋升武夫得五六年,晋升武师得三十岁开外,这口气真是大得吓人!” 他打量三人,越看越是掩不住讥讽笑意,“乡巴佬们,你们究竟知不知道武夫是什么?武师又是什么?便是我吕家,想要栽培一个武夫,也得打娘胎里开始培养,落地开始习武,十岁能晋升武夫已经被称为天才,三十岁晋升武师,更是足以扬名天下,这还是在我吕家!若是换做凡俗,就算给你一辈子,你也甭想晋升武师,不要异想天开了!” 得意洋洋地嘲弄几句,他还意犹未尽,又朝刘衡道:“小家伙,不说你资质平庸,单说你是半道学武,又出身寒门,报仇学武什么的,你就别做梦了。我劝你啊,还是老老实实读书吧,至少还有点前途,学点本事后,将来还能养家糊口。” 这番话一出,刘衡顿时怒视向他,只觉他这么插口实在无礼,何伯和刘恒也是皱眉。不过刘恒只当没听到一般,看也没看那边,依旧在劝刘衡,“我毕竟和你不同,有些机缘才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但机缘这种事情谁都说不好,咱们不能考虑其中,所以对你而言,弃文从武绝不是什么好选择。如果你想要报仇,就好好读书,好歹如今已经有了一些积累,然后咱们用功修行,我和何伯必然全力助你,十年之后,未尝不能如愿。” 在望原寨,刘衡已经启蒙,这三年虽说疲于奔波与躲藏,但何伯也在尽力为他找了书来,让他没有断了修行。加上刘衡天资也算优秀,以何伯的说法,他如今学问不差,估计勉强能够开窍了。 也就是说一旦得到开窍丹药,刘衡就能成为士子,等到将来有了刘恒丰厚身家的资助,顶多十年,恐怕离学士境都不远了。 所以弃文从武这种念头,在刘恒看来不过是他的一时冲动而已,并非最适合他的路,自然要劝他打消这个念头。 “呵!” 见到自己插话后刘恒竟毫不理会,吕十三心中更是不爽,冷笑道:“听你这话,敢情武师学士都不放在眼里,或者三十岁成武师,或是十年成学士是吧?不说别的,阁下这口气真真是越来越大了,敢问阁下尊姓大名?” “尊姓大名不敢当,免贵姓金,无非一乡野村夫罢了。”刘恒看他一眼,淡淡回应道。 “哟哟,何伯如此谦逊了?”吕十三啧啧有声,“尊驾这么大本事,不如来我吕家,我吕家正缺一位这样的供奉。不说多的,若是你真能十多年里教出一位学士或是士子,我吕家必奉你为上宾,保你一世荣华富贵。如若只是信口雌黄,不能做到,那么必叫你生不如死,如何?” “你!”何伯一听,怒容浮现,却被刘恒按了下来,定定望向他,“我和弟弟在这里说话,并没有碍着兄台什么事吧,兄台何至于如此?” “是没碍着我什么事,可我这人有个毛病。”吕十三眯眼,“就是听不得有人吹牛,装腔作势,实则不过一个废物。你要吹牛也行,最好赶紧滚,别让我再听到,否则别怪我给你点教训。” “兄台好霸气。”刘恒淡淡一笑,“可是来我等乡野村夫面前张狂算什么本事,兄台若是真有本事,何不去和三大家或朝廷评评理?” “你!” 吕十三勃然大怒,这是直接戳到了他的痛脚,“你简直找死!绿儿,给我赏他两个大嘴巴,要敢再闹,就打断他双手双脚,然后再把他扔到乱葬岗去,我看看他还敢不敢嘴痒!” “是。”相伴的娇媚姬妾娇声应诺,翻手就是一巴掌朝刘恒隔空打来,那掌劲破空而至,竟也是武夫境强者。 一言不合就动手,何伯和刘恒见状面色骤冷,何伯当即想要出手,却被刘恒挡住。在对面看来,两人仿佛被吓傻了,毫无动静,眼见这一巴掌就要打在刘恒脸上,都是晒然嗤笑, 可是掌劲到了近前时,刘恒有了动作,他只是不紧不慢伸出手中竹筷,朝这掌劲轻轻一点,竟就将掌劲完全破去。破碎掌劲掀起的气浪,也被刘恒一挥袖,就此化去无踪,连酒杯里都没有掀起丁点涟漪。 这一幕,看得对面鸦雀无声,突兀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吕十三不自知地喉咙滚动,有冷汗浮现额头,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撞上了铁板! 高手! 竟然真是高手! 等到刘恒冷冷望来,那锐利目光一落下,吕十三忽然就觉得遍体生寒,如坠冰窖。这目光十分可怕,单是这么一对视,居然就让他有种双目被刺伤的感觉,莫名生出恐惧。 “绝对凝练出了意志,谁能想到一个看着如此不起眼的人物,竟是如此强者!”吕十三惊悸惶恐,鼓起勇气想说什么,偏偏嘴唇直打哆嗦,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更别说吐字说话了。 “兄台,是自己来还是我帮你?”刘恒淡淡问道。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既然知道撞上铁板,就该有撞上铁板的明悟,不受点教训怎么行? 给他选择自己动手还是刘恒动手的权力,这已经是极为仁慈的了。 “这位小兄弟,小十三他不懂事,得罪了小兄弟,我在这里替他向你道个歉,还望小兄弟大人有大量,给我个面子,饶过他这一回怎么样?”旁边中年人见机不对,当即开口劝道。 刘恒看向他,“这位老兄说得轻巧,做错了事岂能不付出点代价,在我看来,还是让他长点记性的好。” 可是掌劲到了近前时,刘恒有了动作,他只是不紧不慢伸出手中竹筷,朝这掌劲轻轻一点,竟就将掌劲完全破去。破碎掌劲掀起的气浪,也被刘恒一挥袖,就此化去无踪,连酒杯里都没有掀起丁点涟漪。 这一幕,看得对面鸦雀无声,突兀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吕十三不自知地喉咙滚动,有冷汗浮现额头,哪里还不知道,自己无意间撞上了铁板! 高手! 竟然真是高手! 等到刘恒冷冷望来,那锐利目光一落下,吕十三忽然就觉得遍体生寒,如坠冰窖。这目光十分可怕,单是这么一对视,居然就让他有种双目被刺伤的感觉,莫名生出恐惧。 “绝对凝练出了意志,谁能想到一个看着如此不起眼的人物,竟是如此强者!”吕十三惊悸惶恐,鼓起勇气想说什么,偏偏嘴唇直打哆嗦,根本发不出半点声音,更别说吐字说话了。 “兄台,是自己来还是我帮你?”刘恒淡淡问道。 他的意思不言而喻,既然知道撞上铁板,就该有撞上铁板的明悟,不受点教训怎么行? 给他选择自己动手还是刘恒动手的权力,这已经是极为仁慈的了。 “这位小兄弟,小十三他不懂事,得罪了小兄弟,我在这里替他向你道个歉,还望小兄弟大人有大量,给我个面子,饶过他这一回怎么样?”旁边中年人见机不对,当即开口劝道。 刘恒看向他,“这位老兄说得轻巧,做错了事岂能不付出点代价,在我看来,还是让他长点记性的好。”(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五章 战事将至 虽说只是听过两人说了几句,但刘恒也听得出来,被他斩杀了两大供奉,对吕家就已经是伤筋动骨之痛。n∈,也就是说一二重的武师或学士,对于吕家来说十分重要,他吕家的实力估测下来,无非是在县城中称雄的小世家罢了。 这等世家,有武师或学士强者坐镇,足以与在此地的官府势力抗衡,所以能够在县城里作威作福,成为盘踞一地的地头蛇。可是以县城的大小,他们再怎么盘剥,供养三重以下的师境强者都已经十分吃力,要想招揽三重以上的强者,却是缺了点本钱。 而如今的刘恒实力甚至逼近三重武师,哪怕放在百武也能算得上一号人物,在大夏就更不用提了。如此实力,足以开武馆,教授武学,以为人师,或者被各大世家尊为供奉,或者在朝廷军中身居高位,天下皆可去得。 身怀如此武功,让刘恒有了相应的底气,对上吕家这样的小世家,更是无所畏惧。 加上何伯乃是货真价实的二重武师,又有灵霄羽翅这等世间极速的奇物,哪怕惹来难以应付的强者,只要不被困住,他们依旧能够安然脱身。这种局面下,区区一个吕家想要让他们蒙受屈辱,说不得反倒要在他们身上载一个大跟头。 所以局势愈见紧张,他们却气定神闲端坐原位,动也没动只能吕家的人到来,倒要看看这吕家是否都是吕十三或吕老九这样的货色。 随着时间推移,这份镇定更是做不得假,渐渐显出一种沉凝气度,看得在座众人窃窃私语,啧啧称奇,却让原本得意的吕老九和吕十三感受到了一种莫名的不安。 吕十三受家里护卫搀扶着落在旁边座位上,敷上药膏,稍微处理了脸上耻辱一般的红肿掌印,不断偷瞥刘恒三人,却是不敢再胡乱叫唤了。至于吕老九,面色阴晴变幻不定,越来越不好看,欲言又止几次,从刘恒三人的沉默中反而感受到了别样的压力。 可是不等他说出什么,酒楼外传来强者掠空而至的呼啸之声,让他长长吁了口气,终是安下心来了。 有家族强者到来,这里就无需他再做主了,反倒落得轻松。平时他可不喜欢在他人面前做小,但此刻面对古怪的刘恒三人,他哪里还愿意做主,自然是任由家里强者替他出头为好,要是出了什么意外,也总有强者在前面顶着,他乐得安稳。 似他这样的人,在外面能够被人尊称一声九爷,实则在吕家根本排不上号,并无实权,也并不重要。所以他的存世之道就是明哲保身,早就变得油滑无比,此刻干脆不说话了,起身去酒楼门口迎候到来的家族强者。 随着那破空之声由远及近,酒楼里也迅速寂静下来,无数人怀着敬畏之心朝酒楼门口看去。能够纵掠虚空,本身就是一种武师实力的明证,这是至少二重以上的武师才能拥有的本领。 这等强者在展山城已经十分高端,足以威慑一方,尤其听到破空之音不只一道,这更显出吕家称霸展山城的本钱所在。 “吕七爷!” “原来是赵爷到了。” “……吕七爷居然也来了,在下见过七爷和赵爷!” 等见到两个威武身影走在吕老九前面进入大门,在座不少人惊呼起身,纷纷朝这边行礼打招呼,显然很多人都认识新来的这两人。而且看周围人对待二人的态度,就能看出这两人在吕家的身份远非吕老九和吕十三可比,显然重要很多。 他吕老九和吕十三要不是出了这档子事,连那些吕家护卫也是各顾各的,根本不理会二人,哪有现在这般郑重。 前来两人一位长发黑中夹白,扎了个简单玉冠,面容肃穆,是个打扮庄重的老者。他紧随在另一个人身边,面对众人朝他们见礼默不作声,只让旁边这位来应对,显然以身边人为主。而旁边这人,看年纪和吕老九相差仿佛,却比吕老九多出一股从容气度,沉稳大气,一看就是平时身居要职,手握大权的人物。 从众人对他们的称呼,那老者就是赵爷,应该是吕家的供奉,而这中年人则是吕七爷,想来和吕老九同辈,他才是吕家派来做主的人。 面对众人,吕七爷朝四方抱拳,客气了几句,把众人安抚回去,目光才落向窗边刘恒三人这里,从容不迫地走了过来。 “爹!”刘恒也没料到,吕十三一见到吕七爷过来,竟是脱口喊了声爹,哭丧着脸迎过去,“你看看我这脸,就是他们打的!你可得为我做主!” 刘恒诧异看向吕十三,再看看吕七爷,终是暗中摇了摇头,心中喃喃一句,“虎父,奈何犬子。” 身为父子,相比吕七爷,这吕十三怕是差得太远了点。 面对吕十三的痛诉,吕七爷只是冷漠瞥他一眼,就叫他一个激灵,不敢再闹。随即,吕七爷不再理会自己这个废物般的儿子,打量刘恒三人两眼,神情就多了惊异,客气地抱拳道:““三位朋友,听说和我吕家子弟出了点小意外?” “在下……金来,见过吕七爷。”对方客气,刘恒也不会失了礼数,客套一句才道:“的确是小意外。” “劳烦这位朋友和我说说怎么回事。”眼见三人中竟是刘恒做主,吕七爷眯了眯眼,语气变得更加客气了。他此言一出,让吕十三和吕老九急呼,他却根本不理会,反而朝刘恒等人举臂相邀,“如此简陋,哪里是待客之道?掌柜,开一间上房,上一桌好席面!还请三位朋友给我个面子,移步去稍坐片刻,咱们再来详谈不迟。” 他一发话,自然有掌柜高声应诺,急忙吩咐伙计们去准备。 刘恒笑了笑,起身回礼,“承蒙七爷看得起,我等却之不恭了。” “请。” “请。” 刘恒走到吕七爷身边,相互谦逊几句,却是并肩同行。何伯和刘衡自然紧随其后,与相伴吕七爷那位赵爷暗中眼神交汇,都没有做声,只是相互都多了点戒备。 吕老九和吕十三眼见局面和他们预料的大不一样,脸色都变得更不好看,阴沉着脸就要跟着上楼,却没想到吕七爷转过身来,朝他们淡淡道:“你们就不必再跟着了,该养伤去养伤,该休息去休息,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 此言一出,不仅吕十三和吕老九惊呆在那里,饶是刘恒也难免露出惊异神色。 人们都以为他来了必然要为二人撑腰,谁能想到如今却是截然不同,还没问清楚事情怎么回事,就已经明显地显出了偏向。不是偏向他的儿子和弟弟,他吕家子弟,竟是偏向了这三个陌生人! 要上楼详谈,竟先把当事的吕十三和吕老九先行赶走,难不成只听这三人的一面之词? 这份气魄与决断,叫刘恒忍不住深深打量向他,暗暗惊叹。 能在世家身居要职,果然不会是吕老九这样的货色,似吕七爷这等人物,才更叫人不敢小觑。 他吩咐下来,吕老九和吕十三脸色涨红,可以说丝毫没给他们脸面,偏偏他们竟没敢抗争,铁青着脸拂袖而去。 “来来来,几位朋友,不要为这些人事扰了心情,咱们上楼再说。”转过头来,吕七爷又是面带笑容,盛情相邀。 一路商楼闲谈两句,双方都在暗中打量对方,却都对对方评价不低。 到了上房,席面流水一般上来,等招呼伙计关上房门退去,吕七爷突然叹了口气,苦笑道:“叫几位朋友见笑了,家中尽是这些不成器的废物,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几位朋友海涵。” 他竟是不管不问,直接就认起错来。 刘恒和何伯面面相觑,忍不住好奇道:“七爷莫非就不问问究竟怎么回事?” “还有什么可问的?”吕七爷闻言就连连摇头,自嘲笑道:“自家事,当然是自己最清楚,那两个是什么货色,我却是心知肚明。比方我那废物儿子,心有大志,实则绣花枕头一包草,每天只知道高谈阔论,惹是生非,除了这些他还会干什么正事,我都后悔把他生出来了。还有我那九弟……更是不提也罢,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反倒天天都得忙着跟他们擦屁股去了。” 刘恒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只能说听完这番话,心里的火气已经散去,对吕七爷的诉苦已经很是理解。 有句老话说得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尤其这种世家里面,难免良莠不齐,能养出吕七爷这样的人物,自然也能养出吕十三和吕老九那样的废物。若是后者多了,这世家也难长久,唯有前者支撑台面,才能保证世家兴盛不衰。 “不过他们今天倒也并非全是错事。”吕七爷话锋一转,引得刘恒三人朝他看来,他才得意笑道:“若不是他们这一闹,我哪有机会结识三位朋友?” 刘恒抱拳道:“七爷抬爱,我等实在当不起。” “当得起当得起,三位都是人中龙凤,能结识三位,是我吕家的福分。”这种便宜话,吕七爷顺口就来,乐呵呵地道:“今日不说别的,咱们就是交个朋友,若是有机会,不妨来我吕家做客,我必将扫榻相迎。” 此言一出,不仅吕十三和吕老九惊呆在那里,饶是刘恒也难免露出惊异神色。 人们都以为他来了必然要为二人撑腰,谁能想到如今却是截然不同,还没问清楚事情怎么回事,就已经明显地显出了偏向。不是偏向他的儿子和弟弟,他吕家子弟,竟是偏向了这三个陌生人! 要上楼详谈,竟先把当事的吕十三和吕老九先行赶走,难不成只听这三人的一面之词? 这份气魄与决断,叫刘恒忍不住深深打量向他,暗暗惊叹。 能在世家身居要职,果然不会是吕老九这样的货色,似吕七爷这等人物,才更叫人不敢小觑。 他吩咐下来,吕老九和吕十三脸色涨红,可以说丝毫没给他们脸面,偏偏他们竟没敢抗争,铁青着脸拂袖而去。 “来来来,几位朋友,不要为这些人事扰了心情,咱们上楼再说。”转过头来,吕七爷又是面带笑容,盛情相邀。 一路商楼闲谈两句,双方都在暗中打量对方,却都对对方评价不低。 到了上房,席面流水一般上来,等招呼伙计关上房门退去,吕七爷突然叹了口气,苦笑道:“叫几位朋友见笑了,家中尽是这些不成器的废物,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几位朋友海涵。” 他竟是不管不问,直接就认起错来。 刘恒和何伯面面相觑,忍不住好奇道:“七爷莫非就不问问究竟怎么回事?” “还有什么可问的?”吕七爷闻言就连连摇头,自嘲笑道:“自家事,当然是自己最清楚,那两个是什么货色,我却是心知肚明。比方我那废物儿子,心有大志,实则绣花枕头一包草,每天只知道高谈阔论,惹是生非,除了这些他还会干什么正事,我都后悔把他生出来了。还有我那九弟……更是不提也罢,他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我反倒天天都得忙着跟他们擦屁股去了。” 刘恒张了张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只能说听完这番话,心里的火气已经散去,对吕七爷的诉苦已经很是理解。 有句老话说得好,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尤其这种世家里面,难免良莠不齐,能养出吕七爷这样的人物,自然也能养出吕十三和吕老九那样的废物。若是后者多了,这世家也难长久,唯有前者支撑台面,才能保证世家兴盛不衰。 “不过他们今天倒也并非全是错事。”吕七爷话锋一转,引得刘恒三人朝他看来,他才得意笑道:“若不是他们这一闹,我哪有机会结识三位朋友?” 刘恒抱拳道:“七爷抬爱,我等实在当不起。” “当得起当得起,三位都是人中龙凤,能结识三位,是我吕家的福分。”这种便宜话,吕七爷顺口就来,乐呵呵地道:“今日不说别的,咱们就是交个朋友,若是有机会,不妨来我吕家做客,我必将扫榻相迎。”(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六章 文武之别 “刘……” 寂静夜中,刘衡辗转难眠,又是轻声道:“金大哥,我是真的想学武。” 刘恒停下修行,如漆眸子看向他,“为什么?” 他之前已经把利弊说得很透彻,刘衡也该听得十分明白了,却是依旧没有改变心意,让刘恒也对他的坚持生出好奇。 “我听说文道修士不到学士境,只能做些装神弄鬼的事情,不像武者,无论什么境界都能展现相应的武力,便是武生、武夫也能征战四方。”黑夜中,刘衡的目光闪烁了下,小声道:“并非不相信大哥和何伯,我只是不想一直依靠别人,想尽快拥有改变的力量。” 刘恒沉默片刻,才道:“曾经我也有过和你一样的想法,才会弃文从武,所以我理解你。不过如今作为过来人,我应该能说点忠告给你,当然听与不听都在于你。” “大哥所说自然是金玉良言,我必牢记在心。”刘衡郑重道。 “无非是些平时感悟罢了。”刘恒摇摇头,道:“时至如今,我渐渐感觉到,无论文道武道,修行得来的都是力量,看似天差地别,实则并没有多大的不同。” 刘衡倏然双目大睁,被刘恒这迥异于常理的言论震惊了心神。 “这是武道。” 刘恒手掌一翻,内力在掌中凝练,化成刀柄、掌拳模样,那种内敛又让人心悸的力量感,叫刘衡既敬畏,又双目熠熠生光。 “而这……” 刘恒收起内力,眸中倏然绽放幽光,刘衡不由自主一对视,眼前画面剧变,异象顿生。在他眼中,刘恒已经变成狰狞的恶鬼,浑身阴邪之气,尖毛利爪,血盆大口,面生九目,诡啸着猛扑向他。 “啊!” 这一幕是如此的真实,让刘衡油然生出几乎本能的恐惧,惊惶大叫,拼命缩向了角落。他已经忘却这是幻化的景象,甚至仿佛嗅到了腐烂的恶臭,从小到大对恶鬼的可怕印象迅速笼罩了他,让他只剩下恐惧。 “不要过来!滚开!” 他高喊着为自己壮胆,却是缩在角落死死闭上双眼,心里只剩下一个声音,“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要被鬼吃了!” 然而很久过去,他发觉自己安然无恙,终是壮着胆子睁开一条眼缝,就见那恶鬼几乎贴在他面上,又被吓得“哇哇”大叫。哪怕明知没用,他还是手脚并用,朝恶鬼又踢又打,奈何他手脚都打在空处,只能让恶鬼一些地方散去又重聚,却是丝毫无损。 一直等他听到刘恒重新说话,才从这噩梦一般的恐怖中惊醒过来。 “这就是神魂术法,你所说只能装神弄鬼的文道力量,亲身体会后,你还是觉得它很不堪吗?” “这,这就是神魂术法?”刘衡吃吃地道,却是深深受到震撼。眼见恶鬼虽然狰狞,但静静悬在自己面前并没有再动,他就明白是刘恒在操控,心下略安,总算敢鼓起勇气朝恶鬼颤颤触摸过去。 依旧和前面一样,他感受不到恶鬼的存在,手掌所过之处,只能感觉到很是渗人的阴寒。尝试几次,他胆子越来越大,朝恶鬼拳打脚踢,恨恨发泄着刚才受到的惊吓,“可是大哥,如我所说,它除了能吓唬人,还能有什么用?” 没了恐惧后,他撇撇嘴,终是颓然。 “人所能承受的恐惧是有极限的,不说别的,单是术法吓人,也能把人吓死。”刘恒说道:“这和武功一样,同样是杀人之法。而且随着境界提升,术法威力也会日渐增大,如果到达日游境界,哪怕你身为武生巅峰,这术法照样能摄魂杀魄,灭杀强者。” “等到达学士境更不用多提,驱物杀人,绝不弱于同境武师。”现在的刘衡的确很像三年前的自己,只见到武者的强,却对文道之威缺乏认知,所以刘恒耐下性子,对刘衡述说如今自己对于文道的理解,“而且武断文长,古往今来都说武道到了霸主境界就成绝路,唯有文道才是坦途大道,如果志向高远,有志于圣贤,还是选择文道好些。” 说着话,刘恒驭使恶鬼朝刘衡一扑,随即穿体而过,重新归回他的体内。只此一下,刘衡又是呆住,瞬间如坠冰窖,透体冰寒,有种差点死去的惊骇。 这一刻让他深深明白,错非刘恒只是想让他切身体会一下是什么感受,现在他恐怕已经死了。 “当然,说这些并非想告诉你孰优孰劣,而是想让你知道它们各自到底是怎么回事。”刘衡与何伯和他相处多了,对武道颇多了解,却不怎么清楚文道的厉害所在,所以刘恒觉得有必要加深一下刘衡对文道的认知,自然是切身体会后的效果最好,“它们各有所长,但在我眼中,都是一种力量而已。只要是一种力量,对于我们来说就没有多少差别,都是应敌和自保的一种手段,只看你想怎么用罢了。” “关于这事,我已经和你说过很多,并非不支持你的想法,而是把其中利弊都讲给你明白,最终还是看你自己想怎么选。”刘恒语气有种莫名的意味,“我只是希望你做更好的选择,将来不至于因此后悔。” 受了惊吓,又听刘恒一席话,刘衡彻底冷静下来了,“多谢大哥,我明白了。” 刘恒笑了笑,“不过啊,无论你怎么选,我都支持你。不拘是魂修还是武道,我都会倾尽全力,给你最好的培养。” 刘衡闻言更是感激,“我知道大哥和何伯一样,都对我很好。” 如今的他根本不知道刘恒这话究竟意味着什么,他也想象不到所谓最好的培养,会好到何等惊人的地步。 刘恒的身家实在太吓人,估计比吕家数百年的积累还要丰厚,堪比霸主。他一句话说出来,足以保证刘衡得到不下于圣地天骄的待遇,得到一个远超刘衡自己想象的未来。 今天开了口,刘衡渐渐走出了之前的阴霾,加上心事依旧很重,过了一会还是没睡着,忍不住又吞吞吐吐开口说话。 “刘……金大哥,丁乐儿真的还活着吗?” 问了一句他又赶忙道:“瞧我说的,怎么又来怀疑大哥说的话,真是糊涂混账!” 他连呸了好几声后,才犹豫道:“我只是想问大哥,我能不能去见见她?” “现在不可能。” 刘恒开口否决让他神色黯然,又听刘恒说道:“此去距离百武蝶花城有数万里之遥,单是赶路都得好些日子。再者说如今战事要紧,这才是我们当前的头等大事,自然是没法离开的。” “大哥所说的事我都知道,但想来我毕竟没什么用,多我一个少我一个也没什么差别。不如大哥借我那匹青蛟宝马,我独自去看她一眼,毕竟……”刘衡忍不住提议道。 “你根本不知道这一路有多么危险,以你现在的样子,怕是走不出千里就没了小命,我哪敢放你独自上路?”刘恒哑然失笑,见他郁郁寡欢,终是软了心,“你的心思我能理解,毕竟你和她已经是世上唯一的望原寨人了。其实你想见她倒也不难,我一样给你两条路,你自己来选。” 一听有转机,刘衡顿时心神大振,“大哥你说!” “一来,要么你苦心修行,什么时候晋升到武夫或士子境六重以上,我就准你独自上路。”这话一出,刘衡顿时又哭丧了脸,只觉刘恒是在故意刁难,刘恒却不理他,继续说道:“二来早和你说过,丁乐儿那边过得很好,如今也要忙着苦修,不如稍等些年月,等这边战事结束,将来你们自然有重逢之时。” 刘衡叹了口气,“大哥说得都对,是我太心急了。” “不必急,你如今要做的,就是好好修行,早一日达到我说的境界,你也能早一日见到她,不是吗?” “我记得了。” “现在,赶紧休息,养精蓄锐,明天才能好好读书,要不要我帮你入睡?” 刘衡一听赶忙道:“不必劳烦大哥了,我这就睡,这就睡!” 他这害怕的口气听得刘恒莞尔,摇了摇头终究不再多说。实则这些日子刘衡彻夜难眠,都是刘恒或者何伯动手,为他点了睡穴,立刻就能入睡,倒是方便快捷,可这显然不是什么好经历,现在清醒过来的刘衡自然不想再尝试了。 一夜再无话。 等第二天清晨,三人收拾好行李就要继续启程,在客栈退房时掌柜匆匆而来,“三位壮士怎么这么急着走?莫非小店有什么招待不周的地方吗?” “掌柜说的哪里话,并无招待不周的地方,只是行程早就定好,也该上路了。”刘恒笑着回应。 掌柜闻言就道:“何必这么急,我展山城虽小,但也有些好景致,比方闻名百里的展山。三位壮士来都来了,若是不去展山走一走,就此匆匆离去了岂非可惜?” 这掌柜来得蹊跷,刘恒眯了眯眼,还是道:“奈何正事要紧,展山城的风光,等回来时再游历也不迟。” “三位壮士,这真是……”掌柜搓着手,很是惋惜,“早先不曾看出三位是如此英雄人物,我真真眼拙,却是怠慢了三位。三位这么急着要走,不给我补救的机会,这叫我情何以堪?” 刘恒让何伯与刘衡先去赶车,自己留下来应付突然热情的掌柜,“我们哪里算得上什么英雄人物,无非山野村夫罢了,却是当不起掌柜的盛赞。” “当得起当得起,若是三位都当不起,我看这天下也没几个人能称英雄豪杰了!”掌柜赶忙道:“昨夜三位在雪来楼与吕家七爷一笑泯恩仇,早就成为一段佳话,如今传遍了整个展山城,谁人听闻不是夸赞有加?” 刘恒笑容一顿,“都传开了?” “是啊,昨夜就传开了,如此佳话最得世人喜欢,自然传得也最快。”掌柜露出钦佩神情,“三位义逞吕家败类,吕七爷明眼识真人,可不就是英雄惜英雄么?” “无非是些不值一提的小事罢了,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实在叫我等受宠若惊啊。”刘恒笑叹道,心里却难免暗暗道了一句,“好一个吕七爷!” 他就不信了,要不是吕家在后面推波助澜,这种事情岂能一夜间就传得人尽皆知? 至于吕七爷和吕家这么做的用意,刘恒略微琢磨,已经有了猜测,虽说没什么恶意,但总归让他心里不怎么舒服了。 这是想用软刀子逼人入翁啊…… 一念及此,刘恒也不免庆幸自己和何伯早就拿定主意,昨夜已经商定要今早离开了。 既然心里有了猜测,刘恒就更没有了犹豫,当下不管掌柜怎么劝说,还是婉言拒绝后,和何伯、刘衡赶车朝城外行去。 “这是不是昨夜雪来楼扬名的三位壮士?” “壮士慢走!” “三位壮士留步,我已在雪来楼摆好了酒席,不知三位可否给我一分薄面……” 沿途而行,竟是遇到不少热情迎来的人,有商人有文士,也有世家弟子,纷纷盛情相邀,想要结识三人。 刘恒不得不疲于应对,可马车却是丝毫不停,依旧朝城门而去。 等到得城门,就见门下早就聚了一大群人,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吕七爷。他身边除了那位赵爷,还有垂头丧气的吕十三和吕老九。 “还不给我赶紧跪下认错?”等刘恒他们的马车到了近前,吕七爷当即朝吕十三和吕老九大喝,声色俱厉。 两人咬牙握拳,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倒下去,脸色涨红如若滴血。 “三位,他们昨夜狂妄,还请三位接受他们谢罪。” 等到得城门,就见门下早就聚了一大群人,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吕七爷。他身边除了那位赵爷,还有垂头丧气的吕十三和吕老九。 “还不给我赶紧跪下认错?”等刘恒他们的马车到了近前,吕七爷当即朝吕十三和吕老九大喝,声色俱厉。 两人咬牙握拳,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跪倒下去,脸色涨红如若滴血。 “三位,他们昨夜狂妄,还请三位接受他们谢罪。”(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七章 吕与器 随着吕七爷这番话说出,刘恒环视四周,就听轰动成群,叫好声 ? “好!吕家好样的!” “七爷仗义!” “好一个大义灭亲的七爷,好一个惩恶不避亲的吕家!” 人们兴奋喝彩,让吕十三和吕老九恨不得把头躲进裤裆里,更衬得吕七爷英明神武。他朝四方抱拳,连道“惭愧”,这才满脸愧色朝刘恒三人苦笑,“家门不幸,叫三位看笑话了。” 刘恒抱拳道:“岂敢,七爷明察秋毫,不避亲罪,实在叫人钦佩。” “若是我真能明察秋毫,又岂会耽误到现在?”吕七爷叹气,随后又正色道:“自今日起,请三位和诸位父老乡亲做个见证,凡我吕家子弟,再敢作奸犯科,为恶作孽,必不放过!如果违背此誓,必叫我吕家天诛地灭,受诛九族!” 此声朗朗,如若晴日惊雷,掷地有声! 周围人群大受震动,竟是好半响鸦雀无声,随后才爆发出惊天的声潮。 “至此之后,晴天朗朗,再无污垢!” “吕家真真给天下世家做了个好榜样啊!” “如此豪族,乃为我展山城之福!” …… 吕七爷又是四下抱拳,随即一声大喝,“此誓,自今日而起!来人,把这两个不成器的家伙押送官府,连带他们所犯罪孽的记录一道送去,求请重判,绝不姑息!” 他并非说说,吕十三和吕老九面色狂变,却还不等他们反抗,旁边已经有人上前,把他们用禁制绳索牢牢绑住,扭送官府! “爹,爹!我可是你儿子!” “老七,你这个口腹蜜剑的贼子!” 吕十三苦苦哀求,吕老九破口大骂,都无法让吕七爷动容,反而叫人把他们嘴也堵上,就此在一众百姓的簇拥和期待下离开了城门,的确是往官府方向去了。 无数人一路跟随而去,只为了看热闹,但还是有不少人留了下来。 人们对吕七爷和吕家满是盛赞,吕七爷却让别人去应付,独独面向刘恒三人,“三位,不知如此处置,可曾满意?” 刘恒微微皱眉,“七爷,何至于如此?” 这反问已是一语双关,也在借机点明自己被利用的不满,偏偏吕七爷像是没听懂一样,郑重道:“这并非只是做戏,三位如若不信,大可以监督查看。? ? ” 刘恒哪里看不明白,什么监督查看,无非是借机做戏,造势逼迫刘恒三人不得不答应他们留下吕家而已。 在外人看来,吕家为了三人做到这种地步,已经是仁至义尽,三人再不顺服,就真真不识抬举了。 刘恒摇了摇头,“若能如此,自然是展山百姓之福,不过这是吕家自家的事,我等外人哪有资格置喙。” 听到“外人”这两个字,吕家那边顿时寂静了下来,不少人面露不悦,唯独吕七爷顿了顿,又露出笑来,“看样子三位是去意已决了?” “还请七爷见谅。”刘恒抱拳道。 “看来我吕家的确庙门太小,留不下英才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吕七爷惋惜一叹,随后又道:“不过也无妨,与器,还不上前来见过三位壮士?” 随着他一声招呼,他身后人群中走出一个人来,是个文士打扮的青年,文雅俊秀,拥有叫人一见难忘的气质,朝三人拱了拱手,“在下吕与器,见过三位壮士。” 这又是唱的哪一出? 刘恒也疑惑了,随后就听吕七爷说道:“这是在下犬子,在同辈中排名老三,三位若是不嫌弃,称他小三就好。” “岂敢岂敢,原来是小三爷。”刘恒抱拳道。 吕与器赶忙拱手,“刘兄抬爱,在下实在不敢当,还是叫我小三就好。” 两人就要继续客套,吕七爷抢先道:“三位,之所以带小三来见三位是有原因的。如今国仇当前,我吕家自然也不会独善其身,这小三与三位一般有心赴国仇,索性便叫他先行一步,我吕家其他人马随后再启程。恰巧三位也要奔赴前方,不知小三是否有幸,能与三位同行?” 刘恒眯了眯眼,心里终归被吕家这一套又一套弄得不耐烦了,也不想再去猜测他们的用意,“七爷也见到了,我等早就收拾妥当,却是没法再等人了……” “岂敢叫三位多等?” 吕七爷当即道:“小三前行的车马早就准备妥当,正好和三位一道出城,若能与三位同行,此行也能相互有个照应不是?” 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还有什么可说的? 刘恒也笑了,“那好,咱们就启程吧。” “有三位一路上的庇护,我也能安心让小三上路了。??壹??看书”吕七爷一脸欣慰地道:“三位放心,等三位入伍之时,想必小三也能帮上点忙。” “那就多谢了。”刘恒客气一句,心里晒然。 演了这么一出戏,在外人看来他们即便没有做吕家客卿,也已经和吕家扯不开干系了。等到将来,如果吕家再借着什么时机略施援手,相互牵扯越来越深,等到再难扯断关系的时候,何愁他们不入吕家? 或者说到时候他们入不入吕家,又还有什么差别? 真真是赶鸭子上架,逼人入翁! 不过这同样不全是坏事,因为刘恒三人身份都有问题,这么一闹,反倒不怕被人查探了,总有吕家在前面顶着就是。 再者他刘恒的便宜,一样不是这么好占的,一个吕家就想把他们硬绑上来,恐怕是自视太高了吧? 心里有了成算,刘恒才没有拒绝,索性顺水推舟,叫吕七爷露出满意的笑容,把他们和吕与器一行人直送出城外十里,这才依依惜别。 “听说三位从乾州远道而来,这一路怕不下数万里之遥,定然见到了许多常人难以企及的独特风光,实在叫人心生羡慕。”出城后,吕与器不去坐他那低调奢华的灵器大车,反倒坐到了刘恒他们这车上,摆出了促膝长谈地样子,“在下****在家中苦读诗书,今次才是第一次出远门,怕是要多靠三位照应了。” “小三爷说得什么话,七爷不是说过了么,相互照应罢了。”刘恒就笑。 “常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三位应该去过很多地方,不知可否讲些来教在下长长见识?”吕与器好奇问道。 刘恒摇摇头,“我们都是些苦命人,所过之处和到了展山城没什么差别,都是忙着赶路,匆匆而过,并没能驻足观赏,所以也说不出个什么来,恐怕要叫小三爷失望了。” “这样啊……”吕与器果然露出失望之色,随后目光闪动却没能瞒过刘恒的眼睛,“那三位路上也该遇见过山贼恶匪什么的吧?以三位过人的身手,必然没少做惩奸除恶的侠客之事,我从小就喜欢听侠客异志的故事,不知可否说来听听?” “这有什么可说的?”刘恒摇头失笑,“江湖之中行走,无非狭路相逢勇者胜罢了。” 吕与器虽说和吕十三同是吕七爷的儿子,但显然不是吕十三那种货色,所受的待遇也截然不同。一个被送去攥取军功,铺就锦绣前程,一个只当是做戏的器物,被轻易抛弃,想到其间差别,刘恒心头就生出种种滋味。 何其相似? 所以哪怕吕与器表现得再怎么好,刘恒依旧生不出丝毫好感,就这样还想来套他的话,这位吕三少爷也是想多了。 听刘恒就是不接话,吕与器只觉有些尴尬和羞恼,却很好的掩饰下去,双眼在三人中转了一圈,落到刘衡身上时目光又亮了,“看金小哥的打扮,也是读书人吧?” 刘衡皱了皱眉,“的确读过些书。” “那就是同道中人了。”吕与器欣喜道:“有金小哥在,这一路就不怕闲来无事了,咱们探讨书文,增进学问,正好打发时间。” 刘衡还想和刘恒说自己的事情,谁想到吕与器竟是一副想要赖着不走的样子,脸色就更不好了,“我才疏学浅,哪里有资格和小三爷谈书论道?” “这叫什么话,金小哥断不可妄自菲薄。”吕与器严肃训诫道:“岂不知读书不问出身?至少金小哥称呼我小三爷,这就不对,承蒙不弃,称我一声与器也行,或者唤我一声吕三兄也可。” 刘恒直听得牙疼,忍不住朝刘恒和何伯望去,目光满是乞求之色。吕与器也在暗中关注两人,谁知两人一个闷头赶车,一个闭目养神,却像是再也不闻不问了。 “少爷,你说这小子想干嘛?”其实何伯是在暗中传音,朝刘恒询问。 刘恒也是传音说道:“估计是他爹有吩咐,要和咱们交好吧,不过他爹要是知道他还想要从咱们这里套话,估计也得骂他自作聪明了。” 何伯闻言就呵呵地笑,“读书人嘛,总以为天下就他们最聪明,指不定他连他爹都没看在眼里。” “一个还不知江湖深浅的小家伙,咱们也不必多管他了,就由得他和刘衡去斗智斗勇吧。”刘恒眯缝着眼,见到刘衡那苦瓜一般的脸色就想笑,“给刘衡找点事做也好,省得他一天到晚胡思乱想。” “不过看吕家的举动,说明战事真真是近了。” 何伯琢磨着,“这些世家鼻子最灵,什么风吹草动都能提前知道,他们既然真派人一同上路了,可见这战事恐怕已是定局。” “是啊。” 刘恒说道:“其实太子被刺杀身亡的消息一传出来,我就听着不对劲了,再者当今开平帝本就是个好大喜功的性子,就算没有这个借口,他估计也不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三年前只是寻到一个北胡掠边的借口,大夏就悍然朝北胡宣战,成功收复三座旧城。不仅如此,从开平帝登基以后对军伍的重视,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这位当今大夏帝王,远比前面历任更喜欢战事,如今又得到北胡与妖族开战的天赐良机,找个借口动手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难得妖族那边牵制了北胡大量精力,高端战力都在应对此事,这时候与北胡开战,必然能占据很大胜算。 不仅他看得到这一点,大夏各大世家与势力都看得清楚,所以恐怕早就私下有了默契。与其说这是一场征战,不如说是一场各方都期待的盛宴,让无数豪强、世家乃至朝廷上下都能分享的盛宴。 各大势力乐见其成,大夏朝廷欣然向往,妖族那边估计也欣喜大夏的加入,这一战又怎么可能避免得了? 同行几天下来,不说别的,至少吕与器这脸皮,连何伯和刘恒也不得不佩服了。 明知道三人都不待见他,他偏偏每天赖在马车上,拉着刘衡讲经论道,谈论诗书史记,好几天过去依旧兴致不减,闹得刘衡私下叫苦连天,差点翻脸。 三年前只是寻到一个北胡掠边的借口,大夏就悍然朝北胡宣战,成功收复三座旧城。不仅如此,从开平帝登基以后对军伍的重视,也能看出一些端倪。 这位当今大夏帝王,远比前面历任更喜欢战事,如今又得到北胡与妖族开战的天赐良机,找个借口动手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难得妖族那边牵制了北胡大量精力,高端战力都在应对此事,这时候与北胡开战,必然能占据很大胜算。 不仅他看得到这一点,大夏各大世家与势力都看得清楚,所以恐怕早就私下有了默契。与其说这是一场征战,不如说是一场各方都期待的盛宴,让无数豪强、世家乃至朝廷上下都能分享的盛宴。 各大势力乐见其成,大夏朝廷欣然向往,妖族那边估计也欣喜大夏的加入,这一战又怎么可能避免得了? 同行几天下来,不说别的,至少吕与器这脸皮,连何伯和刘恒也不得不佩服了。 明知道三人都不待见他,他偏偏每天赖在马车上,拉着刘衡讲经论道,谈论诗书史记,好几天过去依旧兴致不减,闹得刘衡私下叫苦连天,差点翻脸。(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八章 望月城 距离望月城越近,越能感受一种很不寻常的气氛。 沿途偶遇的行人之中,出现了不少奇人异士,或是一看就身怀绝技的人物。甚至不时见到厮杀与激斗,在野外落脚刘恒都不敢再休息,因为那些似有似无的窥视,实在叫人难以安心。 大多数人和他们方向相同,但这些人说不清是正是邪,或者说有时候是正人君子,有时候也会化身为谋财害命的恶鬼。 越往边境行去,这些人就越多,目光往往不怀好意,是以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一直到遥遥可见望月城,刘恒才渐渐松了口气。 后半程要不是何伯和刘恒随时戒备,震慑住了那些窥探之人,吕与器随行的护卫们早就不知道死过多少次了。 什么迷魂香、蒙汗烟,甚或兜售毒酒的憨厚村夫,溪水上游下药、井水投毒,魂修术法或是阵法,种种手段层出不穷,叫人防不胜防。 这些守卫足够恪尽职守,奈何太缺乏在江湖中行走的经验,知道不知道的都中过不少算计。能防住这些算计的,除了刘恒和何伯也就为数不多的几个老江湖了。 幸好有他们在,危急时刻干脆放开气息,才得以免去很多麻烦。 这后半程走得实在有点艰辛,所以望月城在望时,所有人都舒了一口长气,只觉身心俱疲。 到了城门军士面前,所有人都变得异常平和,再没有明争暗斗,都是静静入城。 “诸位都辛苦了,现在先找个客栈好好休息一夜,明天再忙正事吧。”等顺利入城之后,吕与器朝众人大声说道,引得一阵叫好。 走了一路,见证了一路争斗算计,吕与器这个世家书生也算是大开眼界,总算知道了点江湖险恶,至今回想还在心有余悸。 “难怪之前父亲怎么也不让我独自上路,我是这次才知道,原来江湖如此凶险。”他朝刘恒三人叹气,郑重道:“这一路多亏金兄和何伯伯照顾,在下在这里拜谢二位。” 他说着话就要深深作揖,不等他作势,刘恒顺手阻拦了下来,“小三爷,使不得使不得,千万不要如此折煞我等。” “也对,咱们也算同生共死过了,是我矫情了。”吕与器顺势就起了身,笑道:“就算要谢也绝不该只是这样华而不实的虚礼,两位参军的事情包在我身上了,等我今夜去拜访几位家中故交,明日就等我的好消息吧。” 这一路行来,他自觉看明白了三人的底细,强者乃是刘恒和何伯,至于刘衡不过是个顺路捎带的亲戚。自以为明白以后,他对刘衡也没这么热心了,渐渐把心思放在了刘恒和何伯身上。 刘恒当即抱拳道:“多谢小三爷照顾,那我们就静候佳音了。” 吕与器闻言喜笑颜开,就要再往下说什么,可惜刘恒没给他机会,只说是“需要尽早休息”后就回了房间,叫吕与器笑容僵在了脸上,觉得有些难堪。 “真够狂傲的,竟是半点面子都不给。”吕与器身边一个壮汉哼了声,很是不悦,“少爷,要我说……” “不要胡说。” 吕与器当即打断,眯眼目送三人入房,随后又笑了,“有本事的人,脾气自然也大,若是没点脾气,我折服他们也显不出本事了,这样才有意思。” 他身边几个守卫赶忙道:“少爷英明!” 吕与器笑道:“行了,你们不必拍马屁了,也都赶紧休息去吧,待会还要陪我去拜访家中故旧呢。” “是!” 在房中,刘恒开启身份令牌上所带的简单禁阵,这才说道:“何伯,还是没有什么发现吗?” “说来也怪了,平时怎么地也会有些印记,偏偏如今一路行来,哪怕到了这望月城也没有见到任何印记。”何伯皱眉说道:“真不知道刘家又在打什么主意。” 他们此行之所以把终点选在这望月城,可以说大半原因是为了刘家。不管怎么说,他们和刘家都有扯不断的关系,哪怕想要断绝关系,也得找个机会当面说清楚才好,省得将来再有什么寡扯。 于是他们选择了望月城,这个初代顾北侯一战成名之地。刘恒所知道的家史中,刘家当时没落到极点,直到顾北侯在此崛起才重振刘家,所以这地方和刘家渊源极深,是刘恒他们能想到最有可能联络到刘家的地方。 可到了这里后,何伯依旧没有发现刘家所留的暗记,这就有点让人糊涂了。 “这也无妨,反正咱们又不是急着要走。”刘恒皱眉沉思一会后,又道:“大不了等打出了名气,让他们自己来找咱们就是。” “少爷说得也对。”听到这话,何伯也释然了。 刘恒笑了笑道:“为今之计,咱们先找个落脚的地方,把刘衡先安置好,然后就等吕家的消息吧。” “行,那我去找地方。”何伯答应一声,这就悄然出了门。 既然打定主意要在这里参军,攥取军功,一直住在客栈也不是长久之计,自然还是有个自己的落脚之地来得方便。 何伯一去,刘衡就要说话,被刘恒瞪眼说了句“好好温书”,当即苦着脸打开书卷,不敢再说话了。 盯了刘衡一会,见他已经开始用功,刘恒盘膝而坐,琢磨了一会拿出一件事物放在桌上,就开始闭目养神。 等到夜色渐渐降临,城中开始亮起灯火,刘恒瞥了桌上那铜铃一般的小玩意一眼后,皱了皱眉,起身为刘衡挑亮烛火,恰好听到一阵细微的震动声。 刘衡也被惊动,不由循声望去,就见是刘恒放在桌上的铜铃凭空震动起来,顿时面露惊奇。 “好好看你的书,不要分神!” 没等他问出口,刘恒又是一声呵斥,让刘衡赶忙正襟危坐,可是眼神还是忍不住朝这边飘来,真是按耐不住心里的好奇。 直到刘恒按住铜铃,就这么冷着脸盯住了他,他心中凛然,收回了杂念继续看书,刘恒这才魂气涌入铜铃,“听”到铜铃里传过来的说话声。 “刘兄,不对,如今该叫金兄了对吧?早说了刘家的事我也不甚清楚,你身为刘家人,想必应该比我清楚才对,怎么反倒问起我这么一个外人了?” 听到“金兄”这两个字,刘恒倏然眯眼,眸中闪过一丝精光,“今天打扰白兄不是为了刘家,而是想问问这吕家的事。” 隔了不久,那铜铃就再次震动。 “哈哈,就知道瞒不过刘兄。不错,这吕家的确是听了我的吩咐,无非是一件顺手而为的小事罢了,刘兄就当在下庆贺刘兄得偿所愿的一份薄礼吧,不必放在心上。” 没想到白十四毫不避讳,听刘恒有了猜疑,竟是坦然承认了。 事实上这三年来,两人通过这千里铃,一直没有断了联系。包括何伯的消息,太子被刺身亡的消息,都靠白十四事先送来,才让刘恒得到了很多先机。 所以对于这白十四,刘恒虽然深知他必有用意,但也不得不承他一份情。只是白十四消息之灵,用意之深,从两年前周天宗之变到如今这“金兄”二字,可见一斑,刘恒也为之惊悚,深深忌惮。 要知道他换了身份之后,想来已经甩脱了朝廷和各大世家,偏偏被白十四一语道破,足以证明白十四有多么厉害了。 “又劳烦白兄费心了。” 不过经他点明,刘恒也去了对吕家的很多疑惑,心里轻松不少,随后淡淡回应道:“白兄如此待我,叫我感激不尽,不知如何才能还了白兄的恩情?” “只能刘兄能记我一份情面,不叫我觉得白费苦心就够了,什么恩情不恩情的,刘兄实在言重了。”白十四却是回以呵呵一笑,“刘兄如今想做什么事情,尽管去做吧,将来的事,将来再说也不迟。” 将来? 刘恒眸光闪烁,觉得白十四这事似乎变得越来越棘手起来了。这白十四分明算准了他的性子,所以根本不怕他赖账,似乎准备把这笔帐放在将来,等将来偿还时得到更大的收获。 “白兄,最好还是定个期限为好。” 刘恒语气转硬,“不如这样吧,四年之内,但凡白兄有所差遣,只要不太过分,我必倾尽全力。若是过了四年之期,白兄也别怪我健忘,如何?” 这话显然让白十四也惊了惊,所以铜铃沉寂好一会,才传来白十四有些冰冷的反问。 “刘兄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不习惯欠别人的债,自然越早还上越能早些安心罢了。”刘恒打了个哈哈,说道。 实则若是他本身无恙,倒也不怕白十四耍什么幺蛾子,偏生他自知顶多还有四年多的时间可活,所以自然不愿再耽误下去。他就怕等他去了以后,以白十四的心性和本事,找上刘衡和何伯来算账,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所以他只准备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把这些麻烦事都给处理妥当,绝不愿留给何伯他们。 当然这些事情,他就不会和白十四多说了,要是他知道刘恒命不久矣,刘恒还真怕他现在就闹出什么事来。 一句话后,铜铃又沉寂了好一会,白十四才喃喃道:“这样啊……虽然不知刘兄有什么顾虑,但既然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在下也不会强人所难。刘兄放心,如果真有用得到刘兄的时候,必不会超过四年就是。” “这样最好。” 商量妥当,刘恒语气也和缓下来,“我这人就是直来直去,还请白兄多多见谅。” “无妨,要是个心思太多的人,我真不愿和他多攀扯,我就喜欢刘兄这样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这样最好。”白十四的语气同样变得轻快了。 刘恒哈哈一笑,“对了,这次战事,白兄想必也不会错过吧?” “此为家兄之仇,家国之哀,便是无人起事,我也早就做好身披素孝,孤身奔赴战场的准备了。”白十四的声音异常肃穆,仿佛很是悲怒,“如此国仇,众志一心,我又岂能置身事外?” 说了这么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反正在刘恒听来就是一个意思,他白十四总算也要浮出水面了。 “是啊,如此国仇,无人能置身事外。”刘恒也故作郑重,“所以哪怕被污蔑为朝廷要犯,我同样有心报此国仇!” “没什么意思,只是不习惯欠别人的债,自然越早还上越能早些安心罢了。”刘恒打了个哈哈,说道。 实则若是他本身无恙,倒也不怕白十四耍什么幺蛾子,偏生他自知顶多还有四年多的时间可活,所以自然不愿再耽误下去。他就怕等他去了以后,以白十四的心性和本事,找上刘衡和何伯来算账,到时候才是真正的大麻烦。 所以他只准备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把这些麻烦事都给处理妥当,绝不愿留给何伯他们。 当然这些事情,他就不会和白十四多说了,要是他知道刘恒命不久矣,刘恒还真怕他现在就闹出什么事来。 一句话后,铜铃又沉寂了好一会,白十四才喃喃道:“这样啊……虽然不知刘兄有什么顾虑,但既然话都说得这么明白了,在下也不会强人所难。刘兄放心,如果真有用得到刘兄的时候,必不会超过四年就是。” “这样最好。” 商量妥当,刘恒语气也和缓下来,“我这人就是直来直去,还请白兄多多见谅。” “无妨,要是个心思太多的人,我真不愿和他多攀扯,我就喜欢刘兄这样的性子,有什么说什么,这样最好。”白十四的语气同样变得轻快了。 刘恒哈哈一笑,“对了,这次战事,白兄想必也不会错过吧?” “此为家兄之仇,家国之哀,便是无人起事,我也早就做好身披素孝,孤身奔赴战场的准备了。”白十四的声音异常肃穆,仿佛很是悲怒,“如此国仇,众志一心,我又岂能置身事外?” 说了这么一番冠冕堂皇的话,反正在刘恒听来就是一个意思,他白十四总算也要浮出水面了。 “是啊,如此国仇,无人能置身事外。”刘恒也故作郑重,“所以哪怕被污蔑为朝廷要犯,我同样有心报此国仇!”(未完待续。) 第五百二十九章 参军 刘恒睁眼一看,却见是何伯掩门钻入进来,“少爷,地方已经找好了。” 他合上门,才继续往下说道:“也是赶巧了,听闻要开战,城中不少商贾百姓毕竟心里惶惶,纷纷忙着兜售宅院,准备逃往内地躲避兵灾,我趁便宜买了一座两进的宅子。这房子不算多大,但胜在清净,我去看过了,以前是个读书人家住着,所以简素雅致,比咱们以前的老宅子还要好些,也更敞亮。” “这种事情,何伯你看着满意就成。”刘恒说道。 何伯就笑,“成,那咱们什么时候搬过去?” 刘恒想了想道:“明天吧,咱们等等吕家那边的消息再说。” “得嘞!”何伯答应了一声,就盘膝坐到刘衡身边,一边盯着刘衡读书,一边开始修炼起来。 看着刘衡那苦瓜脸,刘恒只觉莞尔,随后也开始闭目修行起来。 如今他的武道境界的的确确已经进无可进,无论哪一方面都再难突破,所以如今修行大多是习惯使然,其实早就没了任何作用。不过这段时间,刘恒把重心转到了神魂修行之上,希望从这边找到突破。 离开百武之后,周围灵气变得正常了,修炼神魂再没有限制,可是真正修行起来,刘恒才发现正常修炼比他想象中还要慢。 “我这还是有灵体的加持,在神魂修行上天赋一流的了,但这么耐下性子来苦修的话,一年都难以突破一重境界。可见常人修行,只会比我更慢更难,如果没什么奇遇与造化,就算诸事顺利,突破一重境界怕也的三四年时间。” 想到这里,他难免摇头。 听说无论什么道,晋升师境之后都会得到天赐寿命,大概一重是一年,这对于别人来说不算什么,但对于如今的刘恒而言却是弥足珍贵。如今他武道断绝,无法突破,想要多活些日子,只剩下文道突破这条路了。 可惜如今看来,这条路也没有多少希望。 魂修士子境有九重境界,细分下来是开窍三重、夜游三重与日游三重。他之前因为种种奇遇,得以跨入神魂日游的境界,可是后来凝练意志,神魂因此大损,如今不过勉强维持日游,他自己估摸着无非日游一重而已。 当前境界,想要到达士子巅峰估计都得三四年时间,更别提突破大境界时的艰难与桎梏,有些人困境一生,有些人蹉跎半辈子艰难突破,这都是常有的事情。 以此推算下来,他想在有限的时间晋升学士境,实在不容乐观。 “算了,聊胜于无吧。”刘恒心中喃喃自语,耐下性子来继续修炼神魂,如今看来,只能说尽力就好,剩下的就是听天由命了。 不算平静的一夜,总算过去。 在这夜里,城中好几次响起喧哗声。遥遥传来的声音,大概是有人夜探军营,或是发现北胡刺探,乃至还有盗贼被错认的,每次都引起不小的骚动。 临近大战当前,真真是草木皆兵,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惹来各方关注。这种气氛之下,没人能安然入睡,所以等见到第二天清晨敲门到来的吕与器时,他一脸萎靡不振,显然也没有休息好。 “金兄,何伯伯,昨夜也被惊动了吧?”吕与器苦笑连连,“这一要打起战来,真是到处都不得安宁。” 抱怨了两句,他总算讲到正事,“在下本以为参军不算什么难事,谁知昨夜我去拜访了家里几位军中故旧,打听来的消息,好像不像咱们来前想得这么容易啊。” 刘恒目光微闪,“还请小三爷明示。” “朝廷的确有扩军之意,却没想到参军之人如此踊跃,如今来的人实在太多,远远超出朝廷定下的数目。”吕与器摇摇头,“等发觉情况不对时也迟了,望月城中扩军的三千名额已经被占了大半,仅剩不足一千,却有不少世家找上门来,都想像咱们一样塞人进去。各大世家人手众多,这八九百数哪里够分,于是城尉大人发下话来,除却世家中人,再不准胡乱收人。规矩一定下,在下不会受什么影响,只是二位这里有些难办了。” 刘恒听明白了,没有说话,就听吕与器果然往下接着道:“在下倒是有个主意,二位不如暂且先挂在我吕家名下,这样我就方便操作一些,二位以为如何?” 他还生怕三人拒绝,赶忙解释道:“二位不要多想,我吕家绝无乘人之危的意思,等二位入伍以后,我吕家绝不会以此限制二位,只当这事情不存在就行,无非是行个方便罢了。” 刘恒定定看着眼前故作真挚的吕与器,心里终是晒然失笑。 如果没有提前问清楚白十四,今天说不定刘恒就答应了,偏偏昨夜知道了这是白十四的手笔,再来看吕与器的装模作样,自然觉得可笑。 想必白十四吩咐下来,不会想到吕家听命的同时,还打起了小心思,想要把刘恒和何伯真的网罗麾下。而吕家把事情交代给吕与器,恐怕也没想到吕与器一样有了自己的打算,想把他们二人拉拢为自己的手下,甚或显出自己的功劳。 这么一层层下来,其实使得事情早就变了模样,尤其到吕与器这里后,再不是吕家想要的结果,更不是白十四的本意了。 否则以白十四的想法,本就是想让刘恒承他一份人情,哪里会在这里故作刁难。再者哪怕以吕家来说,应该更多还是想交好刘恒,同样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什么城尉大人定下规矩,这无非是唬弄外人的话罢了,根本不可能难得住吕家这种世家。真要想操作的话,单凭吕家的情面,想要塞进刘恒和何伯二人只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刘恒皱起眉头,“要是如此难办,就不必麻烦吕家和小三爷了,我们先自己去打探一下望月城的说法,实在不行,索性不在这望月城参军就是。” 旁边何伯听音知意,配合着冷哼一声,“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我就不信以我等的本事,还空有报国之心无处收留了!” “行,那咱们就收拾收拾,先去军营那边看看,不行就走吧。”刘恒一点不拖泥带水,当即做出要收拾行李的模样。 他就想看看真把自己三人逼走了,他吕与器怎么和吕家交代,吕家又怎么和白十四交代! 眼见这一幕,吕与器果然慌乱起来,急忙阻拦道:“金兄且慢!” “怎么了?”刘恒一脸疑惑。 “金兄这性子,真是风风火火,也太过急躁了。”吕与器努力挤出笑来,“这无非是想行个方便罢了,若是金兄不愿直说就是,我吕家拼了卖几分人情,总能把这事办妥当。” 刘恒闻言连连摇头,“岂能让吕家与小三爷如此作难,算了,我等多跑些地方就是。” “不为难不为难!”吕与器真急了,“家里吩咐下来的事,我要是不办好,岂非叫家里认为我无能,金兄你们如果真走了,这才是为难在下!” “这样啊……” 刘恒摩挲下巴,“会不会太麻烦吕家和小三爷了?如此盛情,我等乡野村夫怕是偿还不起……” 吕与器马上一脸郑重,“金兄说的什么话,咱们也算同生共死过的交情了,要是这点事都还要多计较,刘兄岂非太和我见外了?” 刘恒皱眉,还想要再说什么,吕与器哪里还敢他多说,赶忙把他按住,“这样,烦请金兄和何伯伯安坐此处,多给我点时间,容我再去跑一趟,保管把这事给你们办妥了就是。” “这次会不会又生出什么意外?”刘恒为难地问道。 “不会了不会了,这次两位放心等着吧!”吕与器大声应诺,却是匆匆掩门而去。 眼见他离去仓皇得如若逃窜,刘衡噗哧笑出声来,“这叫不叫自讨苦吃?” 刘恒和何伯也是相视失笑。 这次等了个把时辰,等吕与器再回来已是满头热汗,气喘吁吁,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再没了文雅的风度,“总算不负厚望,二位待会拿着这张字条去军营,自然有人会带二位加入军中。” 接过他递来的字条一看,上面只写着“入籍二人”四个字,末尾还留了个名字,“花荣”,正是望月城城尉的名姓,字字劲道苍雄,杀伐之气直透纸面,叫人一见难忘。 收起字条,刘恒朝他抱拳道:“劳烦吕家和小三爷为我等之事奔走操劳,实在感激不尽。” 吕与器露出笑来,只觉心头苦闷消去不少,“早说了你我的交情,金兄不必谢来谢去的矫情了。我已经打听到,这次望月城独立一卫,由城尉花大人领军,却是编入东北一路。上面交代下来的军令,新近入伍的全部打散,重新编队。我吕家在这上面也没什么优待,所以入军之后,咱们很难再凑到一处,却是无法再和二位共处了。” “不过二位不必过多担忧,若是有什么麻烦,只管报出我吕家的名来,想必无论谁来都得卖我们吕家几分情面。” 他洋洋自得,很是为吕家自豪。 “这真是……算了,正如小三爷所说,咱们之间再谢来谢去,太过矫情了,这份情面我牢记在心。”刘恒很是郑重地说道:“如此,干脆现在就和小三爷告辞吧。” 吕与器笑容顿时僵在脸上,“这又怎么了?” 刘恒一脸无奈,瞥了眼刘衡,“还不是这小子,我等参军以后怕是很难顾得上他,让他住在客栈总是难以安心。所以昨天我们去看好了宅院,正好现在和小三爷辞行,把他安置到自家院里,我等才好安心入伍。” “这!” 吕与器真真呆住了,“金兄何不早说,我吕家昨天也去购置宅院了,金小弟跟着家里人去新院子,一来图个热闹,而来上上下下有人打理,也能让金小弟安心读书,岂不更好?” 刘恒闻言就叹气,“是啊,早知道就没这许多麻烦了,可如今宅院买都买了,一时也难以脱手,索性只能先这样了吧。” 见吕与器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刘恒拿起行礼,又说道:“行了,小三爷不必多想,咱们的交情又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来日方长吧。” 言罢,任由吕与器连连挽留,他和何伯带着刘衡还是坚决辞行,就此赶着自家马车出了客栈。 吕与器呆呆看着马车缓缓远去,脸色终是越来越难看,“好一个来日方长,好好好,咱们就来日方长,走着瞧吧!” 这边厢三人赶着马车行走在望月城中,但见路上行人都是行色匆匆,或者有身着兵刃与奇异器物的人物在街上大步过市,或者有官府或军伍中人巡街,拦路盘查,都引得百姓急忙避让。 任是谁到了这种地方,都能感受到那种异乎寻常的紧张气氛。 他们沿途不仅见到几处寻衅滋事的热闹,也受到了好几次盘查,这才来到城墙下一条小巷之中。 “就是这里了。” 听何伯说话,刘恒抬头一看这扇朱红大门,两侧竖立齐腰高的石狮子,威武肃穆,门匾正书“霍府”二字,也是苍劲有力,不愧是曾经的书香门第。 “昨天我就差人去定了新门匾,等送来就把这门匾换了。” 何伯一面说着话,下车来开了大门,三人就赶着马车踏入门去,但见门里影壁勾画山水,也是写意非常。影壁之后是天井,正堂两侧是厢房,还有过道能进第二重院子,一样是四四方方的格局,两侧也栽着些梅竹,中间还有一方莲池,果然素雅精致,叫人看着就喜欢。 听何伯说话,刘恒抬头一看这扇朱红大门,两侧竖立齐腰高的石狮子,威武肃穆,门匾正书“霍府”二字,也是苍劲有力,不愧是曾经的书香门第。 “昨天我就差人去定了新门匾,等送来就把这门匾换了。” 何伯一面说着话,下车来开了大门,三人就赶着马车踏入门去,但见门里影壁勾画山水,也是写意非常。影壁之后是天井,正堂两侧是厢房,还有过道能进第二重院子,一样是四四方方的格局,两侧也栽着些梅竹,中间还有一方莲池,果然素雅精致,叫人看着就喜欢。(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章 军中之争 在宅院设下几座禁阵,保证师境以下没人能够擅闯,又把沿途收来的书籍放入一间厢房,吩咐刘衡在家中好好温书以后,刘恒和何伯就出了宅院,朝军营所在行去。 军营设在城北,原来是为防备北胡叩关而设,如今却成了反攻北胡的一处前沿阵地。 正如吕与器所说,不仅大夏境内在四处积蓄兵马,与北胡接壤的各处边关也在疯狂扩军。以前这望月城常驻两千守备,现在一口气扩充到五千兵马,自成一卫,只等军令一下,就要随同其他边城各卫踏入北胡疆土。 单看这次扩军的架势,刘恒都能想象出不久后千军万马践踏大地的壮阔场景那种画面哪怕是想象,都会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离军营渐近,寻常行人也能感受到那边传来的阳刚热气,驱散了初春最后一抹寒意。若是再近一些,连身上皮袄也得脱下来了,热气如巨浪一般扑来,再听那一声声力道十足的呼喝,让人的心都会随之躁动起来, “站住!你们干什么的?” 不等两人靠近军营,门前军士已经厉目射来,大声喝问道。 刘恒抱了抱拳,“我们是来入伍的。” 有军士闻言就嗤笑起来,“也不看看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军出征在即,哪还能容你们来混军功?不要痴心妄想了,怎么来的就怎么滚回去吧!” 刘恒听得脸色微沉,一个军士咳嗽一声,语气倒还算客气,“两位莫非没有听到军令吗,军中名额已满,你们的确是来晚了。” 听这人说话,刘恒神情才和缓下来,“我们是经人嘱托而来,烦请诸位通报一声。” “可有什么凭证?”这群军士静下来,随后有人肃声问道。 “有张字条。” 刘恒把字条拿在手上让他来看,等他看过以后,神色就是一凛,“二位稍等,我这就去通禀军吏大人。” 他朝其他军士低声交代几句就匆匆离去,剩下军士看向刘恒两人的眼神微微变了,再说起话来顿时客气不少。 “二位独自前来,叫我们哪里想得到你们还有这层关系。”一个军士讪笑道:“得罪之处,多多见谅。” “无妨,不知者不怪。”刘恒也客套道。 “你们要是早拿出来就好了,免得还生误会。”也有军士大咧咧道:“不过咱们将来就是同袍,生死与共,小小误会岂能还放在心上,是吧?” 刘恒笑道:“是这么个道理。” 化去了小小冲突,等离去的军士伴随一个身穿官服的人到来,两边早已变得融洽无比。 军士介绍道:“这位就是右编军使麾下李治李大人。” 刘恒和何伯当即随同一群军士抱拳行礼,“见过李大人。” “就是你们?”这人穿着军吏官服,显得很是威严,扫过刘恒二人后微微点头,“跟我去填名吧。” 和这群守营军士匆匆辞别,两人就跟着这位李大人步入军营,只听他说道:“既然你们走的是城尉花大人的门路,想必有些来头。不过还得记得,在这军中不比外面,问令不问人,若要以为凭借身份就能胡作非为,不听号令,小心军规处置。到时候论罪该当如何就如何,别人可不管你是谁,说杀也就杀了,没得地方给你讲理。这可得给我牢记在心,否则等到把自己小命给折腾没了的时候,后悔都来不及。” “是。”刘恒和何伯抱拳应诺,“多谢大人提醒。” 或许这一声声大人听得李治心里舒坦,他面色轻松,话也多了起来,“还有,扩军之后军中鱼龙混杂,难免有些混乱,我奉劝你们谨言慎行,尽量不要去得罪人。不过要是起了争执,千万不能手软,这算是我给你们一点忠告吧。” 刘恒眯了眯眼,“敢问大人,不知到什么程度才叫没有手软?” 李治惊异地回头看了看他,许是察觉到了刘恒不经意流露的刚毅煞气,就露出若有所悟的神情,“自己估量着点,但凡没有弄死了或弄废了,就不算什么大事。” “我明白了。”刘恒点点头,随后不动声色塞过去几张银票,“以后还请大人多多照顾。” “你这是做什么?” 话虽这么说,李治假意推脱几下,就一脸无奈地收下,“没想到你们这么客气,实在叫人盛情难却啊……行了,反正我也帮不上什么大忙,只要你们别闹得太过分,尽管告知我一声就是。” “我们都是识得好歹的人,断不会叫大人为难就是。”刘恒笑意满满,“我们初来乍到,军中规矩不甚清楚,还请大人多多指点。” 李治一路前行,一边琢磨着道:“军中的确和外面有些不同,不过说来也简单。待会发下军规来,你们得牢牢记住,这算是第一条,二来怎么都行,就是不能孬怂,该出手时断然不能犹豫手软。三来如今倒有一桩事情,就要看你们自己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他又打量刘恒二人几眼,沉吟道:“如今扩军,人马倒是强壮,可原本编织全部打散了,我们粮草文官这边忙得焦头烂额。奈何新入了近三千人,又来不及查探各自底细与本事,索性出了个主意,让你等自行挑选出各级官位来。” 刘恒闻言,眸光一闪,刚想问什么,就听李治叹了口气,“看你们也是有武艺在身的样子,可惜就是来得太晚了些,如今各营早就折腾完了,怕是剩不下什么位置了。” “敢问大人,这自行挑选,究竟是怎么个挑选法?”刘恒问道。 “还会有什么法子,各有各的玩法,不过大多是比较武力,胜出者当头领罢了。”李治晒然道。 刘恒点点头,略微思忖后又问道:“各营定下了头领,总得也需要各位大人来册封才算名正言顺吧?不知各位大人这里可否已经定下了?” “这倒是还不曾,不过各营已经上报过来,到我们这里走一道费不了多少时间,顶多今天明天,册封的军令就该颁发下去了。”李治回应道,随即愣怔了下,“你们不会是还想……” 刘恒笑道:“既然还没能真正定下,总还想争一争的。” 李治张了张嘴,终是深深瞥了二人一眼,摇摇头没有再多说。直等他在军名册填上“金来”与“何生”两个大名,就吩咐手下为他们配齐军备,这才道:“把你们安排在鹰爪营百羽团,我能为你们做的也就这个了,结果如何,就看你们自己的本事了。” “多谢大人。”刘恒又是连连道谢,随后由李治领着他们又朝军营另一头赶去。 “这团里很有些刺头,哪怕分出胜负,只因相互实力相差仿佛,所以对赵武明这位才选出的团长都不怎么服气。”李治暗中传音指点道:“不过在我等看来,赵武明这人还算有些手段的,你们能与他争时得多多注意,若是实力不济,不如投靠了他。以你们的本事,从他手下拿两个队长之位,应该不算难事。” 听过之后,刘恒不由觉得这五万两银票花的太值了。 大夏的军制,十人为一队,十队百人为一团,十团千人为一营,五营乃或十营为一卫,以军制设队长、团长、营长与卫尉,再往上就是统领一军的将军了。一军麾下多少人马,这往往没个定数,也许两卫三卫,多则五卫十卫也不罕见。 到团长这里,麾下百人,可称为从九品武官,已经入了官职。再往上营长是八品武官,卫尉是七品武官,将军则从六品往上,什么品级都有。 刘恒本以为他们一进来得从兵卒开始混起,没想到一来就遇到这样一个机会,可见他这五万两银子实在物超所值。 不说别的,单说一个团长从九品武官位的价值,就远不是这五万两可以相提并论的了。 更何况这还不是一头子买卖,李治透露的这些消息可谓掏心掏肺,换做别人估计还得多记他一份人情才行。 “大人恩情,我等必牢记在心。”一面说着话,刘恒又悄然塞过去五张万两银票,根本不容李治推脱,直接按在他的怀里。 “你们啊……”李治不由得连连摇头,好像十分为难,“能帮的我都帮了,剩下我也帮不了什么了,只能说祝你们诸事顺利吧。” “承您吉言。” 送两人直入团营里,面对一群军汉,李治很是为二人介绍了一番,又拉过其中为首的一个大汉到近前吩咐了几句,这才离去。他这番介绍,让军汉里心思通透的人都明白过来,这两人还靠着李治的关系,谁想要动这两人,都得给李治几分面子。 等他一去,无数目光就齐齐落到两人身上,用意难明。 那为首的大汉摩挲着络腮胡,朝他们道:“团里还缺人的就只剩青羽队和赤羽队了,想进哪个队,你们自己分一分。” 刘恒扫过众人一圈,目光最终落在这为首的大汉身上,“想必你就是百羽团如今的团长赵武明了吧?” “放肆!” “新来的,你还懂不懂点规矩?” “还不赶紧叫大人?” “赶紧认错!” 他一句话问出来,络腮胡大汉还没回应,其身边不少军汉勃然色变,纷纷怒斥出声。 络腮胡大汉也是面色微沉,铁一般的手掌朝左右虚按,让众人噤声以后,他才盯住刘恒,沉声道:“正是我。” “是你就好。”刘恒点点头,突兀道:“把团长之位让出来吧。” 此言一出,营中顿时变得静可闻针,仿佛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停滞了,随后才响起哄堂大笑。 到团长这里,麾下百人,可称为从九品武官,已经入了官职。再往上营长是八品武官,卫尉是七品武官,将军则从六品往上,什么品级都有。 刘恒本以为他们一进来得从兵卒开始混起,没想到一来就遇到这样一个机会,可见他这五万两银子实在物超所值。 不说别的,单说一个团长从九品武官位的价值,就远不是这五万两可以相提并论的了。 更何况这还不是一头子买卖,李治透露的这些消息可谓掏心掏肺,换做别人估计还得多记他一份人情才行。 “大人恩情,我等必牢记在心。”一面说着话,刘恒又悄然塞过去五张万两银票,根本不容李治推脱,直接按在他的怀里。 “你们啊……”李治不由得连连摇头,好像十分为难,“能帮的我都帮了,剩下我也帮不了什么了,只能说祝你们诸事顺利吧。” “承您吉言。” 送两人直入团营里,面对一群军汉,李治很是为二人介绍了一番,又拉过其中为首的一个大汉到近前吩咐了几句,这才离去。他这番介绍,让军汉里心思通透的人都明白过来,这两人还靠着李治的关系,谁想要动这两人,都得给李治几分面子。 等他一去,无数目光就齐齐落到两人身上,用意难明。 那为首的大汉摩挲着络腮胡,朝他们道:“团里还缺人的就只剩青羽队和赤羽队了,想进哪个队,你们自己分一分。” 刘恒扫过众人一圈,目光最终落在这为首的大汉身上,“想必你就是百羽团如今的团长赵武明了吧?” “放肆!” “新来的,你还懂不懂点规矩?” “还不赶紧叫大人?” “赶紧认错!” 他一句话问出来,络腮胡大汉还没回应,其身边不少军汉勃然色变,纷纷怒斥出声。 络腮胡大汉也是面色微沉,铁一般的手掌朝左右虚按,让众人噤声以后,他才盯住刘恒,沉声道:“正是我。” “是你就好。”刘恒点点头,突兀道:“把团长之位让出来吧。” 此言一出,营中顿时变得静可闻针,仿佛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停滞了,随后才响起哄堂大笑。 “是你就好。”刘恒点点头,突兀道:“把团长之位让出来吧。” 此言一出,营中顿时变得静可闻针,仿佛连众人的呼吸声都停滞了,随后才响起哄堂大笑。(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一章 一入军中即为首! 劲风扑面,呼啸如虎,吹得刘恒长发飞舞,也就仅仅这样了。眼见猛虎拳劲到来,刘恒不动如山,只是静静举目望去,随后同样举起一只手臂,随手迎去。 相比二人拳臂,大小整整差了一圈。 可是刘恒的手掌如破阵长矛,先是击碎猛虎拳劲,随后稳稳抵住了胡虎的拳头。 他的臂膀伸得笔直,又稳如泰山,任由胡虎怎么奋力,也无法让自己拳头再前进分毫。胡虎怒吼连连,还要变招,刘恒手掌一扣,然后慢慢用力,就叫他脸色彻底变了。 在胡虎身后的人,就见胡虎雄壮身躯一点点弯下来,显出前方刘恒平静如水的面容,又单膝跪地,咆哮声已经听不出是怒吼还是惨叫了。 眼见这一幕,周围响起一阵阵倒抽凉气的声音,相顾骇然。 好恐怖的力气,简直非人! 只是一只手就破去胡虎的拳劲,还反制住了胡虎,叫胡虎拼命挣扎依旧跪倒在地,可见两人的差距已经大到了何等程度。 “现在,我是队长了吧?”刘恒在问胡虎,目光却看向赵武明,但见赵武明脸色开始变得凝重起来。 胡虎只觉如被铁钳钳住,自己平时以为强壮的手臂面对这无可抗拒般的恐怖巨力,如若变成竹竿一般脆弱,只需再轻轻一压就将折断。如此威压之下,他满头冷汗,心里惊惶,闻言急忙连连道:“是是是!你就是我赤羽队的队长,我服了,但求饶恕!” 刘恒松开了手,胡虎立马捂住手臂连声谢恩,随后竟直接站到了刘恒身后,显出一副忠心耿耿的样子。 “队长,你可真强,日后我就跟着你混了!” 他的话让刘恒和何伯也微微一怔,随后眼见周围军汉里走出八九个,也是纷纷过来大喝队长,站到了他的身后。反观胡虎脸上没有一点不自然,依旧一本正经,刘恒渐渐露出若有所悟的神色。 好一个军营。 果然强者为尊! 在军中,只要你够强,就会有人跟随你,而且忠心至极。可是反过来说,如若你变弱了,被人打败了,手下也会毫不犹豫的弃你而去,转眼就投靠新的强者,尽显现实与无情。 每个人都认同这样的规矩,习以为常。 “只需要一直强下去,我就不会被人遗弃。”刘恒心里喃喃,忽然觉得这样也没什么不好的,嘴角渐渐勾起一丝笑来,“赵兄,如今我已经是队长,该你了吧?” 赵武明脸色阴沉,环顾周遭,却见往日亲近的手下只是眼神闪烁,不同他对视,只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脸色就更沉下去几分。 “小子,难道你真不知道武夫和武师,有多大差距吗?”赵武明捏动双拳,一步步走向刘恒,“不要以为学到点本事就能蔑视常理,今日教训,你当牢记在心,一辈子也别忘了!” 他身外笼罩一重神影,如三目巨人,很是神异,充斥着令人心悸的威压,渐渐与他的身影重合在一处,长拳轰来! 那种气势,仿佛能毁天灭地一般,恐怖非常,围观的众人都露出惊羡或是敬畏的神色。 刘恒却依旧不动,只是抬拳,同样平直打了出去。那模样,和之前面对胡虎没有多少不同,甚至没有显出什么异象与威势,格外的简洁明快。 双拳撞上,气浪如狂潮般宣泄而出,直冲得周围军汉面露骇然,连连后退,却是连这撞击扩散的余波都难以承受。 两人身影站定在原地,宛若时间静止,那种压抑到极点的寂静,叫人能听得见自己激烈的心跳。 噗通。 噗通。 噗通! 咚,咚,咚! 随后不再是心跳,而是有人接连后退踩在地上的声音,竟是沉如重鼓,仿佛踩在人的心头。 退的人……是赵武明! 他脸色瞬间涨红,双目死死盯住刘恒,满是难以置信的骇然神色。这一击对上,他只觉如同砸在铜墙铁壁上,更有一股极其尖锐的气劲直入体内,势如破竹,无法抵挡,让他只是一招就败了! 连退好几步,那股尖锐气劲才被他拼命压制下去,却耗费了自身小半内力,反观对手站在那里如若磐石,稳若山岳,没有退半步。 这一幕看在眼里他就明白,再打也毫无胜算,不说别的,单是再来这样的三五拳,就足以让他内力告罄而败。 “你,你绝不是武夫!” 这绝不是武夫应有的实力,只能说他无法逼出对手的全部实力,功法差距太大,修炼出来的内力质地差距就更大了! 他不知道,刘恒的确是武夫,却不是常人认知中的武夫,可以说他早就超越了武夫应有的极限。不过如果他知道,像他这样的武师,刘恒斩杀了不下十位,或许也就会释然了。 但是这事情无法对外人言说,因为一旦说出去,必然有人会联想到不久前门叠岭的事情,身份也会因此败露。 所以刘恒却是不答,反问道:“现在,我是团长了吗?” 赵武明感受着还在酥麻无力的臂膀,沉默片刻,终是咬牙低头,抱拳道:“见过团长。” “有谁不服吗?”刘恒负手而立,四顾问道。 等他目光扫视过来,无数人冷汗津津,纷纷低头抱拳,“见过团长!” 如此实力,足以折服所有人,无人不服! 只因为赵武明,败得太快了,一招而败,可见双方实力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哪怕再是刺头,面对这等非人的恐怖战力,也都是心服口服。 至此,到来不过盏茶时间,团长之位被刘恒轻易的收入囊中,再没有任何异议。 “好。”刘恒点点头,突然又问道:“谁是左团副?” 团中官职,自团长以下,就是左右团副与粮草官,再往下则是队长,然后是队副。所以左团副之职,可谓百人之上一人之下,是团中仅次于团长的人物,如果在战中团长出了意外,就是他来顶替。 听他问起来,无数人目光就望向一个人,这人面有斜长刀疤,精壮孔武,光着的上身也是伤疤纵横密布,模样恐怖渗人,闻言抱拳道:“启禀团长,在下石宁,暂代左团副之职。” 言罢不等刘恒说话,他就抢先道:“赵大胡子比我强,如今团长来了,让他做我这左团副之位也是应当之事。” 大家都以为刘恒想说的是这事,谁知刘恒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不,叫你让出左团副之位不是给赵武明,而是给他。” 刘恒示意何伯,何伯和善笑着,朝四方抱拳。 “这!” 一众军汉脸色齐变,都变得不太好看,赵武明阴沉着脸,那石宁更是直接道:“启禀团长,这怕是有点不妥。还请团长见谅,并非我不尊团长之令,只是军中靠实力说话。这位朋友不显露点实力,只凭团长一句话就想高居左团副之位,哪怕我听命让出,怕是各位兄弟也不服气。” “正是!” “没这么个说法!” “团长虽说为团长,可也不能任人唯亲吧?” 军汉们同样纷纷鼓噪起来,满是不忿,一时喧嚣爆棚。 刘恒任他们闹,何伯也是笑容依旧,只是渐渐一点点放开气息。等到他周身浮现一重模糊神影,吵闹声顿时消减下去,再等他第二重模糊神影浮现,四周立刻清净了。 何伯为了隐瞒身份,特意模糊了神影,否则他那血色神像的神影也太过特别,一看就知道是出身圣地血神宗。饶是如此,两重神影也足以证明他的实力了,甚至不用再出手展示。 二重武师! “原来如此,这左团副当让。”石宁干脆利落地抱拳,以示恭敬,“见过何团副。” 赵武明心中再无不忿,也是默然抱拳。 “这也没问题了吧?”刘恒朝众人问了一声,等到人人抱拳齐喝“见过何团副”后,他点点头继续问道:“那么,谁是右团副?” 所有人大张着嘴,呆呆望向了他。 还来? 短短时间里,团长易位,随后左团副也换了人,由此这位新任团长似乎依旧不满意,听这口气竟是连右团副也想一并换了。这么下去,岂不是说由上自下他都想全换一遍? 想到这里,人们神色各异,又默不作声把目光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那是营地角落,一个人垂头坐在那里,似乎根本没理会这边的动静,刘恒不由得诧异。 “团长,这人姓大名四,名字听着怪,性子也很是古怪,有些不太合群。”赵武明不免解释了几句,“不过他实力的确可以,和我交手时好像也没用出全力。” 刘恒瞥他一眼,没有忽略他眼中的忌惮之色,心里就更惊奇了。 大四? 果然是个怪名字,一听就不像真名。不过这军营里因为扩军,里面可谓鱼龙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很难去察验清除每个人的出身和来历。比方刘恒和何伯这样朝廷通缉的要犯,如今也公然混入其中,更谋取了团长和左团副之职,别人就更不用多提了。 刘恒如同其他人一样,也无意去查问此人的事情,但如今涉及到他,不得不开口道:“大四兄弟,你该当听到了吧,可否把你右团副之位让出来给赵武明?”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却是明白了刘恒的用意。 这是想安抚赵武明,打了一棒给个甜头,指不定将来还要重用。一念及此,赵武明也振奋起来,同众人一样齐齐朝大四那边看去。 “是叫我?” 角落人影里传出异常低沉沙哑的声音,仿佛砂石在摩擦,叫人听着就不舒服。他双手交叉,却不抬头,“我打来的团副之位,这就是我的,岂有你一句话就让出来的道理。” “放肆!”不等刘恒皱眉,赵武明已经呵斥出声,“你知道与你说话的是谁吗,这是新任团长,你不尊称团长,还有没有一点尊卑礼数?” “大四,你平时不管事就罢了,如今团长想要更替各级,你还不识相点,赶紧把位置让出来?” “赶紧让出来吧,反正你也不管事。” “对啊对啊,也不能说你实力够强就能白白占着个团副之位吧?” 无数军汉趁机纷纷开口,矛头都指向大四,竟没有一个人帮他说话,可见这人平日有多么不得人心了。 “呵,呵呵。” 大四沙哑低沉地笑,似是嘲弄,“说一千道一万都没用,还是照军中的规矩来吧,如果你赵武明能打得过我,这右团副自然是你的,如果胜不过我,你还有脸要这右团副之职吗?” “狂妄!”赵武明勃然生怒,人影急掠而去,“一个手下败将,也敢言战?” 他周身三目巨人的神影如天降陨星,速度迅疾惊人,气势更是沉如山岳,直轰向大四所在的角落。 大四却不起身,缓缓抬起手臂,“你当那时候,我真败给你了吗?” 他这话说得蹊跷,随后两道人影合在一处,又是骇人气劲疯狂四散,掀起狂风呼啸。 拳拳碰撞之声如若重鼓轰鸣,听得人们心闷气短,直欲做呕。 在场只有寥寥几人才看得清楚,营地角落处两道人影间拳劲纵横交错,瞬息间交手不下百招! 攻的是赵武明,守的是大四,局面却是反过来的。 赵武明攻势狂猛非常,偏偏被大四一只手轻易挡住,竟无法逼大四挪动分毫,至始至终都稳稳坐在角落,胜负显而易见。 等到大四拳头稳稳定在赵武明面前,一切激战引发的波动戛然而止,就听那里传出大四异常沙哑难听的声音,“现在你说,这右团副是谁的?” “是,是你的。”赵武明艰难地吞咽口水,结结巴巴说道。 刘恒看得瞳仁猛缩,对这大四只有四个字来形容,就是……深不可测! 一个军营,百人之团里,怎么会藏着如此人物? 哪怕他或者何伯对上这大四,没打过估计也难说谁胜谁负。可拥有这般实力,为什么这大四之前也只争团副,却无意和赵武明争夺团长之位? 如果他来争,赵武明并非他的对手,这团长之位显然就是他的! 他深深看了大四一眼,随后收回目光,“好,既然如此,右团副当是大四无疑。接下来,还请诸位重新选定队长与副队,抓紧时间吧。” 听他说出这话,没有任何人反驳,都是或明或暗瞥着大四,面露惊疑之色。 显然他们的心里,也在捉摸不透这大四的心思。明明能力压赵武明,却独独只守住这右团副之位,任谁都觉得其中古怪非常,可是他的实力毋庸置疑,却足以让所有人闭上嘴巴了。 等傍晚李治再到来时,见到笑意满满迎上来的刘恒,突然就惊呆在了那里,忘了说话。(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二章 总营有召 尤其刘恒身后,分明跟着整团的军汉,包括赵武明乃至石宁都静静伫立在其身后,这种阵势已经不言而喻。 所以见到这一幕,李治是彻彻底底呆住了,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他本意的确是为二人好,所以第一次来前暗示,来到后更把赵武明拉到旁边私下吩咐,让赵武明多多照看二人。想必只要二人不太出格,两个队副之位总能到手,如果还是如此懂事,有赵武明的看顾,两个队长之职也有可能,做到这一步,他觉得足够对得起二人所给那十万两好处了。 至于所谓团副团长,无非是说给二人听一听罢了,他就从没想过二人有机会染指这等高位,如果不识趣,指不定还难免一顿教训。 然而去了不过两三个时辰,再回来却见到如此匪夷所思的一幕,怎能不叫他惊骇! 眼见百羽团众军汉,如今以刘恒马首是瞻,即便赵武明也甘心屈居其下,这给他的震撼实在太大了,恍若颠覆一般。 从一介白衣跃然成为一团之首,短短两三个时辰就窃据高位,麾下过百军汉,可不就是把百羽团闹了个天翻地覆么? 如此人物,如此人物…… 饶是他曾以为高估了这二人,如今才知道,还是远远小看了这两人! 再看向眼前受百人簇拥着,笑意吟吟的“金来”,李治不知怎么的,心里猛然就蹦出一句话来,此非池中物,借风可成龙。 “李大人,李大人?” 眼见李治站在那里恍惚失神,众人尴尬在那里,刘恒也是疑惑,不由小声唤了两声。 “哦,哦哦!”李治回过神来,再看向刘恒更是热情,那笑容里甚至带上了一丝谄媚,“金团长实在折煞我了,我不过一介军吏,在您面前哪敢妄称大人,当是我称金团长一声大人才对。” 他这态度和之前有鲜明的转变,饶是刘恒也错愕了一阵,不等他接口,李治已经继续道:“看来我这次来的确来得凑巧,先向团长大人道一声喜,随后就得说正事了。我此来是为了名册之事,不是我心急,实在是军部那边下了最后期限,通令我等必须在今夜之前把各团各营的名册交到上面,所以我不得不跑这一趟……不过看金团长这架势,想必团中名册已经厘定清楚了吧?” 刘恒闻言就笑,“不瞒李大人,大人来的甚巧,团中名册恰在刚刚厘定清楚,没曾想大人这就来了,来来来,把名册交给李大人吧。” 他身边何伯当即捧起一册书卷,呈到了李大人面前,“李大人看看,这墨迹还没干透呢。” 李治捧过来匆匆一瞥,果然见到当头就是“金来”的名字,后书“忝代团长之位”几个锦绣小字,紧随其后则是“何生”,也被报上了“左团副”之位。唯一没换人的恐怕就是右团副的大四了。至于赵武明和石宁这等曾经的团长和左团副,赫然一落千丈,变做了两个队长。 所谓眼见为实,等见到名册所书,这百羽团上层果然近乎全部更替了一遍,他不由心中又颤动了一下。 “真是一手好字,没想到咱百羽团还有这等人才,真真是人才济济,卧虎藏龙啊。” 他夸赞着这一卷书法,只是想掩饰心头的恍惚,谁知赵武明闻言立刻道:“算你有点眼光,须知此乃我们团长大人亲手笔书的墨宝,自然非同一般。” 李治听得又是一惊,语气忽然多出了一丝由衷的钦佩,“好一个文武双全的金团长,在下佩服!” 刘恒赶忙道:“无非是还学过几笔字罢了,我哪里当得起李大人如此盛赞,过誉了过誉了!” 实则李治修为虽然不算高,但混迹于官场数十载,见识眼光却是不差,至少学过几笔字和真有学问的差别,从字迹上他还是能清楚分辨出来的。而刘恒这字,甚至还远在他这个文官之上,可见在学问上的造诣也是非同寻常,这文武双全的称赞乃是他由心而发。 两人相互寒暄一阵,关系更显亲近,眼见入夜,李治这才带着书册离去了。 “以我们军需部如今的忙乱,这册封之事想必不会再出岔子,如果没有意外,明日册封的军令就该下来了。百羽团如今众志一心,金团长这位置稳如山岳,只等着军令一到,就能名正言顺的称您一声大人了。” 想着李治离去前的话,刘恒当时自然回应“还请李大人多多提携才是”,可是转头坐在军中大帐里,心里还有些恍惚。 这就是团长了? 手握近百兵马的武官了? 短短两三个时辰,从一介白丁成为一方武官,不要说别人,连刘恒自己都觉得像是在做梦一样,很不真实。 “少爷,等明天册封军令下来后,这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到时候也就能心彻底安了。”何伯在旁边笑道:“再者说,不过是个区区团长罢了,以少爷的一身本事,放做什么时候想要入伍,这等不值一提的武官之位对少爷来说一样是唾手可得。” 这倒不是他信口开河,不说别的地方,只说他们曾经所在的留安县,县尉也无非就是个武夫,和如今的刘恒相去甚远。但其也高居县尉之职,官位直追如今望月城城尉花荣,麾下一营近千兵马,可不是比刘恒还要夸张吗? 当然,这军伍之中平日还是论资排辈的时候更多些。哪怕以刘恒这等武勇,放在平时同样得从白丁开始混起,一点点积攒资历或军功,才能慢慢混起来,绝不会有这等一步登天的好事。 “果然是一场盛宴。”刘恒摇头感慨。 难怪各大势力将这次北征当做一场饕餮盛宴,谁都想来其中分一杯羹,平时哪有如此机缘? 由此可以想见,那些有背景的少爷公子进了军营,夺取官位只怕比他更加容易。 “两位大人,军吏大人前来参见。” 账外响起一声高喝,把刘恒从思绪中拉了回来,闻言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团里也设有军吏,姓白名明泽,由军需部指定下来,分管团中奉赏行装、盐菜口粮、骑驮马驼、采买办解、杂支赏恤等等粮草杂事。之前是刘恒叫人唤他过来,想要询问些事情。 “白大人,来来来,赶紧坐吧。” “卑职见过金上官与何上官。” 白明泽已是中年,一身军吏打扮,面上蓄着八字胡,显得精明干练,同他们见过礼后才坐下,“不知两位上官招卑职过来有何吩咐?” “我等初入军中,还有不少事不明白,想请教白大人。”刘恒直入主题。 白明泽闻言连道不敢,倒也把刘恒想知道的,关于团长与左团副应该知道的东西都一点点讲了出来。等刘恒询问清楚,白明泽并没有过多寒暄,这就起身告辞。 等相送到帐外再回来坐下,何伯不由得道:“少爷,看来这小小百羽团里,很是有些人物啊。” 刘恒沉默不语。 比方那大四,还有这白明泽,都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那大四就不必多说了,一天下来,除了涉及他的时候会有所反应,其他时候往往独自缩在角落,沉默寡言,甚至根本不甩他这个新晋的团长与何伯这左团副。而且此人实力深不可测,哪怕刘恒和何伯对他都深有忌惮,索性也懒得多理会他。 而这白明泽,同样不简单。 言行举止叫人挑不出丝毫毛病,偏偏不卑不亢,说起事情来条理分明,却又给人一种谨言慎行的感觉,不逾矩,也不谄媚。该说的一句不少,不该说的一句不多说,仿佛只为做好自己的事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太正常了,反而显得不正常。 这本就不像是一个军吏拜见同僚乃至上官应有的样子。 “无妨,总之还是那句话,来日方长吧。”刘恒最后眯了眯眼睛,轻声道。 第二天清晨,晨起军鼓锤响,震动整个军营,沉寂一夜的军营立刻恢复了蓬勃生气。 数不清的军汉从各顶军帐鱼贯而出,在上官的督促下开始操练。这些事情倒无需刘恒和何伯操心,因为他们来得很晚,需要操练的军阵早就被传授下来,如今自然有赵武明等十大队长负责督查。 但刘恒和何伯还是在军鼓锤响之后出了大帐,来帐外观看大军操练军阵的场景。 “这就是军阵?”看了一会,眼见百人合为一个如羽翼般的人阵,随着一声声呼喝,动作渐渐齐整,就凝成一股惊人的气血大浪,轰鸣扑卷,刘恒也心觉震动,“果然有些意思。” 这气血大浪,比他和何伯的气血合在一处还要磅礴雄劲,仿若有诸邪辟易之威,叫人不敢小觑。 “凝结百人气息为一处,或许可以对抗武师三重高手,增益何止十百倍?”刘恒越看越觉得新奇,“难怪说大军之中,匹夫之勇一无是处,面对这等阵法之威,的确已经不是个人武力所能抗衡或左右的了。” 百人之阵就如此惊人,那千人大阵乃至万人杀阵的威力能到达何等地步,他都觉得无法想象。 没看多久,就见军吏白明泽匆匆赶来,“启禀二位上官,总营有令,请团长前去听命。” 难怪各大势力将这次北征当做一场饕餮盛宴,谁都想来其中分一杯羹,平时哪有如此机缘? 由此可以想见,那些有背景的少爷公子进了军营,夺取官位只怕比他更加容易。 “两位大人,军吏大人前来参见。” 账外响起一声高喝,把刘恒从思绪中拉了回来,闻言沉声道:“让他进来吧。” 团里也设有军吏,姓白名明泽,由军需部指定下来,分管团中奉赏行装、盐菜口粮、骑驮马驼、采买办解、杂支赏恤等等粮草杂事。之前是刘恒叫人唤他过来,想要询问些事情。 “白大人,来来来,赶紧坐吧。” “卑职见过金上官与何上官。” 白明泽已是中年,一身军吏打扮,面上蓄着八字胡,显得精明干练,同他们见过礼后才坐下,“不知两位上官招卑职过来有何吩咐?” “我等初入军中,还有不少事不明白,想请教白大人。”刘恒直入主题。 白明泽闻言连道不敢,倒也把刘恒想知道的,关于团长与左团副应该知道的东西都一点点讲了出来。等刘恒询问清楚,白明泽并没有过多寒暄,这就起身告辞。 等相送到帐外再回来坐下,何伯不由得道:“少爷,看来这小小百羽团里,很是有些人物啊。” 刘恒沉默不语。 比方那大四,还有这白明泽,都给人一种看不透的感觉。 那大四就不必多说了,一天下来,除了涉及他的时候会有所反应,其他时候往往独自缩在角落,沉默寡言,甚至根本不甩他这个新晋的团长与何伯这左团副。而且此人实力深不可测,哪怕刘恒和何伯对他都深有忌惮,索性也懒得多理会他。 而这白明泽,同样不简单。 言行举止叫人挑不出丝毫毛病,偏偏不卑不亢,说起事情来条理分明,却又给人一种谨言慎行的感觉,不逾矩,也不谄媚。该说的一句不少,不该说的一句不多说,仿佛只为做好自己的事情,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太正常了,反而显得不正常。 这本就不像是一个军吏拜见同僚乃至上官应有的样子。 “无妨,总之还是那句话,来日方长吧。”刘恒最后眯了眯眼睛,轻声道。 第二天清晨,晨起军鼓锤响,震动整个军营,沉寂一夜的军营立刻恢复了蓬勃生气。 数不清的军汉从各顶军帐鱼贯而出,在上官的督促下开始操练。这些事情倒无需刘恒和何伯操心,因为他们来得很晚,需要操练的军阵早就被传授下来,如今自然有赵武明等十大队长负责督查。 但刘恒和何伯还是在军鼓锤响之后出了大帐,来帐外观看大军操练军阵的场景。 “这就是军阵?”看了一会,眼见百人合为一个如羽翼般的人阵,随着一声声呼喝,动作渐渐齐整,就凝成一股惊人的气血大浪,轰鸣扑卷,刘恒也心觉震动,“果然有些意思。”(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三章 册封 此言一出,总营大帐里先是寂静无声,随后立刻骚动起来。 “敢问城尉大人,这五位俊杰何德何能,一来就要我们屈居他等之下?” “城尉大人,要我认他们做上司也可以,可否让他们显显本事,叫我们也开开眼?” “对对对,咱们军营不是凭实力说话的吗?城尉大人叫他们好歹给我们露两手吧,否则何以服众?” 在场足足五十位团长,无一不是武力高强之辈,也都是从百多人中硬打上来的,叫他们一句话就要屈尊做下手,谁人能服气? 所以当下,心性沉稳点的私下撇嘴,脾气桀骜的直接叫嚷起来。其中刘恒虽然也是心惊,可是之前已经隐隐有所猜测,所以也不算多么不忿,静静站在众人之中,并没有跟着闹腾。 于是他恰好留意到城尉花荣的笑容渐渐收敛,神色沉了下去,突兀一声暴喝,“放肆!” 这一声喝如春雷乍绽,气劲爆冲四方,有惊蛰人心之威,让喧嚣吵闹霎时间全都消失,人人凛然。 花荣周身浮现一重又一重神影,乍一看如若八臂神将,神武非凡,怒目生威。 竟是四重武师! 而且在城尉虎符的加持下,他权势威压更重,甚至压得在场近五十位武师都如扛两山,更觉花荣威仪如若不可抗拒,再不敢胡闹。 “这次念在你等大多初入军营,还不知道守军营的规矩,暂且放你们一马。若是下次我说话的时候,谁敢再如此闹事,自有军规处置。”花荣面容冷峻,缓缓收起四重宫神,语气竟透出骇人的森然杀气,叫人不得不心中惊赞,不愧是军中执掌大权的人物。 “大帅,无妨。” 跟随在花荣身后的五个年轻人中,有一个反而爽朗笑道:“各家兄弟所言也对,我等不露两手,想必各家兄弟面上认下了,心里也难以服气。” 他一开口,所有人的目光不免都落到他身上。花荣微微蹙眉,随他同来的其他四个青年则是惊疑中还带有不悦,或许嫌他强出风头,或许觉得他节外生枝。 等到所有人朝他望来,他倒是不见有丝毫怯场,笑容自若,拍了拍巴掌,就见有人从帐外大步入内。 “各家兄弟,如果有谁不服,尽可以上前来,试试看我这左营副的本事能否入各位兄弟的法眼。” 他话音刚刚落下,账内就有一股气血倏然爆发,惊动四座,引得众人倏然朝刚刚走进来这身着兵甲的中年人逼视而去。 一重神影…… 两重神影…… 三重神影! 眼见众人都露出凝重神情,这青年人嘴角勾起一丝笑,“诸位,现在没有异议了吧?” 他一句话问出来,大帐一片沉寂,人人脸色都变得不太好看,唯有花荣露出满意神色,其余四个青年也是阴晴不定的神情。 这百位团长大多是一重武师,也有个别二重武师,但哪怕再自负,也没人敢有以下伐上的心思。 武师之上,一重境是一重天! 这种差距就在明面上,叫人不服不行。 “朱伯伯,还请下去吧。”这青年和颜悦色地道,中年人随即收起气息,抱拳告退出了大帐,青年也朝花荣一抱拳,含着笑不再说话了。 “好了,既然没什么异议了,那就这么定下吧。”花荣又有了笑容,“有请军需赵大人。” “是!” 大帐外有人应诺,等了没多久,就见一个身着文官服饰的威仪中年率领数名军吏步入大帐。 “花大人。” “赵大人。” 在这人进来前,花荣早已起身相迎,两人见过礼,花荣才朝众人道:“这位就是司管本卫粮草军需诸事的赵枕赵大人,还不赶紧见礼。” “吾等见过赵大人。”一众团长齐声道。 “好好好,诸位都是军中栋梁,日后咱们多多往来,熟了也就不必如此多礼了。”赵枕笑音使人如沐春风,“本官知道诸位最关心册封之事,就不多废话了,这便宣读册封军令吧。” 他清了清嗓子,面容变得肃穆起来,顿时多了一股凌然正气,让众人赶忙再度行礼,凝神静听。 “吾等遵从圣旨之意,国仇当前,权宜从简,特册封军中各级武官……” 念完前辞,赵枕断然喝道:“祝贺洪!” 在花荣身后一个青年赶忙朝前两步,抱拳高声应诺道:“在!” “卿献身国难,武德昭昭……特赐营长之职,总领清月营,盼卿不负圣意,报效忠国!” “是!” 册封军令一经颁发,祝贺洪这武官之位就确凿无疑,一朝大权在握,饶是出身富贵世家的他也难免激动与兴奋,大声应诺。 自有满是艳羡的军吏奉上虎符、军甲、令箭、旌旗、官服等等相应杂物,祝贺洪双手捧过来,眼睛就再也挪不开了,左看右看都是欢喜,怎么看都看不够一般。 见到这一幕,其他人也是纷纷面生惊羡,愈发期待起来。 “刘湛基!” “在!” 当第二个名字念起,刘恒心头一震,却是被那个“刘”字勾动了心神,难免眯眼朝前方看去。但见出声应诺的人,正是之前出过风头的那个青年,此刻端立如松,一身盔甲更显英挺俊逸,很是夺目。 刘湛基? 姓刘…… 刘恒垂下眼帘,心神倏然有了一丝紊乱,所以没有留意到赵枕看向刘湛基那别有深意的眼神。 “……特赐营长之职,总领爪月营……” 这宣读的声音又把刘恒的思绪给重新拉了回来,不禁心生讶异,忍不住再次朝刘湛基打量了过去。因为他的百羽团正属于爪月营之下,也就是说这刘湛基,竟成了他的顶头上司! “是!” 可惜刘湛基似乎并没有察觉刘恒的窥视,或者同一时刻,落在他身上的目光太多了,不仅仅刘恒这一道。所以他并没有过多在意外人的目光,只是大声应诺,开始接受相应的种种杂物,脸上也难免浮现一丝满意和欣喜的神色。 …… “白河牧!” “在!” …… “吕与器!” “在!” 吕与器别无二致,同样成为一方营长,接过册封军令与种种相应物件后,他欣喜之余瞥了眼刘恒,似乎因为不能统领刘恒,眸中闪过了一丝遗憾。他迟疑了一会,目光扫过刘恒和刘湛基,眼珠微转,好像又有了什么主意,于是面色也渐渐平静了下去。 等册封完五位营长,又到十位左右营副,但见帐外陆续走入十个武将打扮的人物,之前刘湛基唤作朱伯伯的那位三重武师强者正在其中。由此一来,其他气息同样深不可测的九人也不必多说了,其身份想来和这姓朱的相差仿佛,都是陪这五位公子哥来参军,辅佐与护卫自家公子与少爷的强者。 到这十位册封完毕纷纷退出大帐以后,才轮到在场的百位团长。这次换做他们紧张起来,反倒五位新晋团长目光渐渐锐利,朝众人环视过去。 他们也想借着这个机会,记清楚自己将来的得力手下的模样。 各大团长一个个应名出列,一个个册封,等轮到刘恒时,近半团长已经拿着军令与相应物件欢喜不已了。 “金来!” “在!” 刘恒心头一紧,朝前迈出两步,抱拳沉声应诺道。 “有感卿身赴国仇,拳拳之心,圣心自明,特下军令,赐卿团长之职,总领百羽团!盼卿不负圣恩,精忠报国!” “是!” 或许因为他在众团长中最为陌生,所以到他听授册封之时,落在他身上的目光也远比其他团长来得多。其中他最留意的,自然还是前面那道来自刘湛基的注视,说不清为什么,总觉得其中有种莫名的意味。 当然,也可能是他太敏感了。 无论如何,等到册封军令和相应物件拿在手里,刘恒也是心下微安,又默默站回了原处。 等到最后一个团长也册封完毕,赵枕赶忙饮了两杯茶权作润润嗓子后,这才继续道:“至于左右团副乃至队长、队副的册封军令,我已经分派给各团军吏,烦请各位回到自家阵营后再行宣读吧。” “是!” 一众团长赶忙齐声应诺,因为赵枕这举动,对赵枕也多了一丝感激。他们自然明白赵枕这么做的用意,根本不是嫌麻烦,而是真真送了他们一份大礼。如今军中大乱初定,他们身份都还不算稳固,但如果能亲自去自家团营里宣读各级册封军令,受到册封的怎么说都得感念他们一点恩情吧? 经此一手,他们的地位顿时就能稳固不少,可不就是一份大礼? “本官的事都完了,花大人,你看?”赵枕坐下休息,一面朝花荣询问起来。 花荣当即道:“我也没什么好啰嗦的了,算是最后再吩咐一句。如今出征在即,你们都赶紧去宣读军令吧,然后上上下下也尽快熟悉起来,再者整顿军备乃是当今头等大事,你等断不可玩忽职守,乃或贪赃枉法,否则自有军法处置!听到没有?” 他这一席话可谓声色俱厉,恩威并重,让众人心头一凛,赶忙又是齐声应诺。 “行了,都下去吧。” “是!” 这时候各自名分已定,众人自然再无纷乱,只等刘湛基、吕与器等五大营长先行离场,百位新晋团长这才告退请辞。 等刘恒等人走出大帐后,刘湛基等五人竟已经远去,不过在大帐外都留下了一个随其前来的营副。 “王震、李贺……” 各营营副大声唱名,聚拢了自家营下的十位团长,招呼刘恒的人,自然是那个姓朱的三重武师。 “诸位有三个时辰的时间回去宣读军令,三个时辰之后到营地大帐报到,过时不到者,当以违逆军令论斩!”这人声音冷漠至极,传令之后也不管众人听后心里是舒不舒服,随即道:“你们可以走了。” 他言罢更不等众人回应,当先转身离去了。 “真是……”刘恒身边一个团长磨着牙,语气有些阴冷。 “堂堂左营副嘛,再者人家还是刘家出来的三重供奉,自然懒得理会咱们这些杂碎。”一个面容最为和善的微胖团长呵呵道,却直接称呼自己等人为杂碎,一点也不忌讳。 刘恒倒是记得这人名叫张如崖,听这说话的口气似乎知道些内情,顿时想要借机询问几句,不想旁边有人比他开口更快。 “刘家,这是个什么来路?” 抢先开口这人面黄肩宽,姓牛名自斧,刚才抢着抗议的就有他一个,想来的确是个急躁性子。 “这刘家吧……”张如崖闻言露出难以捉摸的神情,“诸位同僚,咱只说一句话,敬请诸位都记在心里为好。在这望月城,乃至在咱们这望月卫里,宁可得罪城尉花荣,也千万别得罪了刘家人!” “什么意思啊?” 其余九人面面相觑,都是一脸惊疑,“有这么玄乎?” “岂不是说咱们以后就得乖乖听那刘姓小子颐指气使了?” “张团长,你说咱们将来也是同泽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 “对啊对啊,莫非你还要藏私?” “这刘家到底怎么回事,你倒是给个痛快话呗?” 一众人开始起哄,可无论他们怎么说,张如崖都是摇头不语,被逼急了才说道:“反正我话已经撂在这里了,算是忠告,听与不听各位看着办吧。” 刘家,望月城…… 在人群之中,刘恒静静听着,眯起了眼睛。 因为前面宣读册封时,众人早已知道相互的名姓,加上将来是同袍,很快就亲近了起来。谁想到刘恒因为沉思一些事情,在众人里反而成了话最少的一个,不免被人留意到了。 “对了,这位是金兄吧?” 一众人开始起哄,可无论他们怎么说,张如崖都是摇头不语,被逼急了才说道:“反正我话已经撂在这里了,算是忠告,听与不听各位看着办吧。” 刘家,望月城…… 在人群之中,刘恒静静听着,眯起了眼睛。 因为前面宣读册封时,众人早已知道相互的名姓,加上将来是同袍,很快就亲近了起来。谁想到刘恒因为沉思一些事情,在众人里反而成了话最少的一个,不免被人留意到了。 “对了,这位是金兄吧?”(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四章 出征在即! 等刘恒回到百羽团营地,白明泽倒是先到了,正在营地口迎他,见他进来当即道:“还请上官先回帐内换过新甲,下官这便去召集他们静候上官到来。” “也好。”刘恒略微沉吟就点头答应,先行去了自己的团帐。 入了团帐,何伯赶忙迎了上来,“少爷,怎么样?” 刘恒笑了笑,把大印和册封军令递给何伯,这便褪了外衣,换上新发的军甲,一边道:“一切正常,只是新来的营长……姓刘。” “刘?” 正翻看军令和大印,嘴角溢笑的何伯顿时一怔,朝刘恒望去,“哪个刘?” 刘恒调整了一下军甲,“应该是那个刘。” “这是巧合还是?”何伯皱起眉头。 “现在不好说。”刘恒眼神微闪,想起不久前白十四直接点明自己新身份的事情,“如果这刘家真像他们所说这么了不得,兴许已经有所察觉,当然也有可能只是巧合,毕竟这是在望月城。” 望月城,一个刘家中兴之地,这里众所周知,可以说是一处刘家势力最牢固的地盘。所以在这里出现刘家子弟,本就合情合理,恐怕很少有人会觉得意外。 “早就说过,刘家要是还想有所作为,也该冒头了。”刘恒轻声道。 何伯眸中难免浮现忧虑,“少爷,这刘家人到来,会不会故意坏咱们的事?” 刘恒说道:“暂时来看,这人和其他世家子弟目的相同,都是为了攥取军功。如果只是这样,被他占点便宜就占点便宜吧,但如果还有别的心思……无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眼见刘恒倏然冷冽的眼神,何伯渐渐安下心来,呵呵笑道:“也对,一个不谙世事的黄毛小儿,哪会难得倒少爷?” “这可说不好。”刘恒摇头笑了笑,“看他的样子,还是有些本事的。” 说过几句话,他已经把新到手的军甲穿戴妥当,在铜镜下一照,竟是英武硬朗,凭空多出一股不怒而威的威仪,更见风采独具。 “少爷这扮相可够出彩的。”何伯看得满是欣喜,“就怕那刘家小子见了心生嫉妒,故意刁难少爷。” “哈!” 刘恒也被逗得哈哈大笑,随即在何伯陪同下去到演武场。 这里,百位军汉已经罗列齐整,满是期盼神色,眼见刘恒一身神武军甲,气度逼人的样子,更是人人眼前一亮。 “见过团长!” 不需要人领头,一众人已经齐声大喝,抱拳见礼。 “行了行了。”刘恒摆摆手,朝带着几个军吏独自在一旁的白明泽问道:“白大人,咱们就不啰嗦了,直接宣读册封军令吧,你来还是我来?” 白明泽赶忙道:“劳请上官宣读。” “好,那就我来吧。”对于这些事刘恒倒不怎么在意,闻言点头,从他手中接过前辞,瞥了两眼皱皱眉,终是耐下性子复述了一遍,这才接过第一张册封军令。 这自然是何伯的,刘恒念得一本正经,何伯也是格外认真的应对,接过军令,又有满是羡慕的军吏把相应物件双手奉上。 下一个,就轮到右团副大四了。 眼见此刻的大四,难得的屹立笔直,当下显出一身凛然肃杀的气势,叫刘恒也难免诧异的多瞥了他几眼。 然而两人应对的过程却格外沉闷,念到大四名字,他也就是抱抱拳,并不应诺。也亏得是遇上刘恒,懒得挑他的毛病,索性依旧继续下去,一直到宣读完毕,才听大四沉默片刻,沙哑沉闷的应了一声是。 在接过军令和相应物件时,刘恒恰好见到大四面上有一丝恍惚和复杂神色一闪而逝,如果不是他特别留意,恐怕就忽视过去了。 “这人……似乎是军中老人,而且估计曾经还掌过大权。”他心里暗暗道,是因为大四在接受册封时的变化,还有身上显露的特别气质,给了他这样的感觉。 接下来,就是赵武明等一众队长与队副了。 其中赵武明和石宁接受册封时,还是难免露出了一些百味杂陈的神情,有点怅然若失,但大多还是欢喜。 对于他们而言,从原本以为板上钉钉的团长与团副之位骤然坠落成一介队长,其中落差实在太大,有些感触也很正常。 “好了,得了册封的不要沾沾自喜,没得的也别沮丧灰心,这大战才刚刚开始,有的是立功晋升的机会。”刘恒高声吩咐,有告诫也有安慰,“现在,去换上新的军甲,然后继续操练!” “是!” 一众军汉赶忙齐声应诺,随后纷纷离去。 刘恒暗暗点头,自然能感觉出来,经过册封之后,众人气势大振,总算有了些军中该有的样子。 “上官,到开饭的时间了,咱们是不是先吃饭?”直到这时,白明泽才轻声提醒道。 刘恒一看天色这才恍然,“时间过得可真快,感觉只是一转眼,没想到日头都已经落山了。营帐那边召集我等过去,我就不吃了,你安排他们开伙的事情吧。” “是。” 听到白明泽应诺,刘恒拍拍何伯肩膀,这就大步流星一般走了出去。 一路朝营帐所在的方向行去,沿途撞见从旁边团场里匆匆赶来的各大团长,自然一边寒暄一边结伴同行。 “还么吃吧?” “吃什么?敢情姓朱那老小子早就算准时间了,等咱们宣读完所有册封军令,三个时辰可不就过去了,还得紧赶慢赶过来,哪里来得及吃上两口?” “唉,都是一样。” “老牛那边在的最远,要是不赶快点,估计还得迟到。” “你说这位叫我们过去,又想折腾什么事?” “这谁能知道,反正都多长点心眼,少说多看吧。” “是这么个道理。” 他们相互小声议论着,挤眉弄眼,却是渐渐生出了默契,“反正咱们守望相助,如果谁出了事,可得相互帮衬啊!” “这没的说。”刘恒郑重点头,“自然如此。” 其他团长也是纷纷答应,面对这位听说来历很是不凡的刘家弟子,竟是颇有种同仇敌忾的感觉了。 相互商讨了几句,这就到了营帐之外,验过他们随身虎符后,营帐守卫自然放行,让他们步入营帐之内。 “诸位,不必见礼了,还没吃吧,都自己找地方坐。”没想到刘湛基早已等在营帐之中,眼见他们进来顿时起身,热情地招呼起来,弄得众人俱是一怔。 “见过上官!” 说是不必见礼,可谁也不想被人抓住小辫子,索性抱拳齐声道。 “哎哎哎,都说了不必见礼,诸位怎么还如此客气?”刘湛基一脸不悦,随后又笑道:“算了算了,下不为例,以后都是同袍,可不能跟我这么见外了。各位都随便坐,我特意叫人准备的宴食,诸位尝尝合不合口味?” 他说着话众人都连连应是,可转过头来寻找位置的时候,刘恒分明见到好几个团长私下撇嘴,似是嘲弄刘湛基这套太过虚伪,见状刘恒不由得心下莞尔。 营帐之内,分立了好些几案,上面已经陈放好美酒与佳肴,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叫人食欲大动。 等他们坐定,顿时显出其中空着一张几案无人落座,但见刘湛基眯了眯眼,众人心里咯噔一下,都生出不好的预感。 刘湛基正要说话,就听帐外传来一阵风风火火的脚步声,然后有人匆匆闯了进来。 牛自斧,果然来晚了! 幸亏还不算太晚。 闯到帐里,见到众人齐齐朝他看来,尤其面对刘湛基那略显阴冷的脸,饶是牛自斧心大,心里也不禁颤了颤,不由自主吞咽了一下口水,赶忙抱拳见礼,“卑职牛自斧,见,见过上官!” “无非是叫诸位来聚一聚,也请诸位吃个饭而已,算不上正事,牛团长不必紧张。”刘湛基哈哈大笑,上前拍了拍牛自斧肩头,“行了,赶紧坐下吧。” 他的模样,好似对牛自斧来晚了的事情根本不在意一样,不仅没让众人放松下来,反而叫众人都是心头一紧。 因为众人还没忘记前面刘湛基那有些阴沉的脸,变脸变得这么快的人物,一般来说城府都极深,谁会喜欢有这么一位上司? 牛自斧陪着笑坐下,脸色同样闪过一丝难看,不过很快收敛掉了。 “来来来,今天我做主,不必管禁酒令了,咱们举杯,共饮!”刘湛基坐回自家主座,朝众人举杯高喝。 “共饮!” 众人也是高举酒杯,齐喝一声,仰头把酒喝下。 “好酒!” “这怕是灵酒吧?” “我修为竟然有一丝提升!” “当是上品的灵酒!” “用上品灵酒来招待我等,上官果然大方!” 喝过酒后,不要钱的奉承话立刻接连响起,夸得刘湛基也红光满面,笑吟吟道:“哎,将来咱们要生死与共的,区区灵酒算得什么,诸位别管说话饮酒,赶紧吃菜。” 由他先下了筷,众人才纷纷落筷,当然夸赞声依旧不减,气氛一时其乐融融。 等众人开吃一阵,刘湛基才再度开口,众人赶忙又放下筷子,做出凝神静听的模样。 眼见众人如此乖觉,刘湛基想来心头也很满意,语气就更见亲和,“今夜招诸位来我这里,一来是相互亲近亲近,二来则是出征之事,还有些东西想交代给诸位。” “但听上官吩咐!” “谈不上吩咐,算是些私心吧。”刘湛基嘴上说得客气,眸中却有精光乍现,“诸位想必还不知道,半个月后,我等即将启程,出征!” 此言一出,账内倏然寂静,人人露出肃穆神情。 虽说这事情还没有明令,但没人会怀疑刘湛基的话,因为以他的身份和背景,提前知道这种消息不算难事。 “此次出征,乃是为报国仇,所以必须打胜,而且是大胜,若是落败,想必诸位都不会想知道将面对怎样的结局。”刘湛基淡淡说着让众人心中凛然的话,“再者说诸位奋勇参军,想必也不是为落败而来,这样咱们的目的就相同了,只为了夺取大捷,光宗耀祖,加功进爵!” 言及至此,使得众人热血澎湃时,他又话锋一转,说道:“但是不知诸位知不知道,如今我爪月营,乃至整个望月卫,虽说强者不少,可到了杀场之上,依旧只能算是些虾兵蟹将罢了。” 众人听得都是皱眉,张如崖眯眼道:“不知上官此言,所谓何意?” 刘湛基瞥他一眼,摇摇头道:“诸位大多没有上过战场,所以有所不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需知在战场上,动辄便是千军万马,仿佛汪洋怒涛一样,个人武勇在其中如若小小浪花,轻易就会被扑灭。唯有众志一心,集结大阵,凝聚众人的力量,才能在这汪洋怒涛里勉强自保。” 一位名叫黄愈的团长当即说道:“我等虽说没有亲自上过战场,但这些老话还是听说过了,所以还请上官放心,我等最近也在加紧督促麾下将士们操练阵法,并没有丝毫懈怠过。” 刘湛基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最后还是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诸位如今操练的阵法名为《狂浪阵》,说来其实是军中最粗浅的一种阵法。即便诸位练得再好,威力也不算多么厉害,恐怕北胡骑军一冲就散,实在派不上多大用场,就更别说迎敌取胜了。” 十位团长一听都是勃然色变,脸色不太好看,尤其牛自斧顿时拍了桌案,“那不是把我们当炮灰了吗,这还怎么打?” “我也无意如此。”刘湛基眼神微闪,随即轻声道:“所以寻来一套一流阵法,想让诸位拿回去给自家兄弟们操练起来,还请尽快熟练,将来总能多一些自保之力。” 他拍了拍掌,自然有亲卫奉上十枚玉简,分别呈给刘恒众人,让众人大喜过望。 “多谢上官费心,为我等着想!” 他们赶忙道谢,眼见他们比之前更多了几分真挚,刘湛基笑意也更深了,“都是自家兄弟,我岂会忍心看诸位白白去送死,为诸位着想本就是我分内之事,谈不上什么谢不谢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五章 开拔! 帐帘下顿时一静。 刘恒眯了眯眼,其余九位团长却是倏然朝他望来,有些惊疑不定。 照理说上官独自留下谁来本是正常的事,但如果留下的人是这金来,就叫人觉得蹊跷了。因为此情此景,最该留下的要么是迟来的牛自斧,要么就是这场宴会里受刘湛基青睐的人,偏偏十位团长在宴会里最沉默的就是这位金来金团长了。 所以,为什么留下的会是他? 眼见气氛骤然沉寂,刘湛基仿佛才反应过来一样,呵呵笑道:“我留金团长,只是有点私事罢了。” 私事? 这两个字牵动了十位团长敏感的心神,再望向刘恒的眼神,渐渐多出一些微妙的意味,终是抱拳纷纷离去。 刘恒眼帘微垂,不用多想都能知道,此刻其余九位团长会怎么看他。只因为这私事两个字,他从此都无法消除身为奸细的嫌疑,将受其他九位团长猜忌,怀疑他是刘湛基提前安插在营中的一枚棋子。 背负着这样的嫌疑,无论他以后怎么解释,也再难让九位团长待他如曾经那样,却是从此生出了隔阂。 离间? 刘湛基是无意的,还是有意为之? 一时间,刘恒心如电转,做着种种猜测,表面却是依旧沉默不语,好像天生少话一样。他能感受到刘湛基瞥了他一样,随后转身入帐,用意不言而喻,所以刘恒默默跟了进去。 “金团长,坐吧。” “是。” 听刘湛基淡淡说话,刘恒应了声,又重新坐回了自己那张几案。残羹剩饭早已被撤了下去,其余几案也被撤下,营帐内独剩两张相对的几案,一大一小,一高一矮,也独剩下刘恒和刘湛基二人,正面相对。 刘恒端坐原地,目不斜视,却能感觉到前方传来一种深深的审视目光。 刘湛基也不急着说话,就这么看着,换做别人面对这种场景,难免紧张窘迫,只觉承受越来越大的压力。可惜这是刘恒,经历的大风大浪远超常人,心志更是坚定不移,自然只当是清风拂面,毫无压力可言。 静坐良久,倒是刘湛基自己先不耐烦了,开口道:“金团长,不知你和吕家吕与器是什么交情?” 听到他问的是这个,刘恒当即就安下心来,抱拳道:“赶来望月城的路上,途经展山城,曾和吕家起过一些摩擦,随后冰释前嫌,所以有了些交情。入伍的时候,也曾得到吕家的照顾,如此而已。” 这种事情,别说刘恒本就无意隐瞒,就算想隐瞒,他也不觉得有瞒得过刘湛基的可能,所以干脆照直了说。 如果刘家真像别人所说如此厉害,根本就瞒不住的。再者刘恒把这事当做掩藏真实身份的最佳办法,不怕别人查,就怕别人不查呢。 刘湛基又看着他,随后笑道:“看来金团长和吕家的交情的确不一般,册封才定下,吕营长就跑到我这里来要人了。我呢,并无它意,就想问问金团长的意思,是要去吕营长的月影营,还是继续留在我爪月营?” “当然,都是同袍,这些小事我不大在意。”刘湛基又补了一句,“只看金团长自己的意思,我自然会行方便。” 不得不说,刘恒听后的确动心了。可是他冷静下来一想,在刘湛基或者吕与器麾下,其实并没有多少差别,各有各的弊端,所以很快放弃了这个念头。 “实不相瞒,入伍的事多得吕家照顾,我已经觉得难以偿还这份恩情,如若再投身吕营长门下,一直受其看照,这恩情就更难偿还了。”刘恒面露难色,又是郑重抱拳,“所以若是上官不弃,在下还是希望能留下,还请上官收容。” “哈哈!” 刘湛基闻言哈哈大笑,仿佛有说不出的得意,“好好好,识时务者为俊杰!金团长这等俊杰如此看得起我刘某,是我刘某的福分,没的说,我这便拒绝了吕营长,金团长安心留下就是。” “多谢上官垂青,卑职必赴死忠。”刘恒面露感激,抱拳做礼。 “有金团长这般虎将相助,此番北征,我便如虎添翼,必能踏破北胡!”刘湛基意气风发,胸怀激荡放出了豪言,随后郑重道:“我刘某只有一句话,但凡忠心于我之人,此役,某必赠他好大一份锦绣前程!” 演了一出上下齐心的戏,刘恒才得以出了营帐,心累之余,也是摇头失笑。 等回到自家团帐,已是夜深,等得心急的何伯迎上来,自然要问起今夜的事情,刘恒简单讲述一番,就拿出玉简来查看。 “好一个《惊鸿阵》!” 草草浏览一遍,刘恒心神剧震,忍不住大声赞叹。 这玉简里记载的,正是一门名为《惊鸿阵》的战阵,以五人为一小阵,又以各个小阵可以任意组合为大阵,变化多端,威力更是恐怖非凡。玉简中记载,五人小阵已经能凝合五人气血与一处,如果五个巅峰武生结合为阵,可以战武夫,可见一斑! 而组合成的大阵就更厉害了,有种百人大阵,如果操练熟稔,能够以百位武夫战武师! 需知道如果没有战阵,武师对于武夫来说就是不可战胜的无敌存在,任是再多人一起围攻武师,结果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落败的依旧只会是武夫一方。 因为二者之间已经有了质的差距,数量再多也无法弥补这种差距,而这种战阵的存在,则是化不可能为可能,其中作用大得不可想象。 相比上面发下来的《狂浪阵》,二者增益看似相差仿佛,可是以刘恒和何伯的见识和眼光,同样能清晰看出二者巨大的差别。 首先,战阵最重要的就是变化,变化越多,攻伐防御的手短也越丰富,这样很难受到克制。 《狂浪阵》相比《惊鸿阵》,变化未免太少了点。《狂浪阵》来来去去不过三五种变化,而《惊鸿阵》粗粗看一遍,竟也至少有上百种变化! 还不说二者凝合气血的巨大差别,只说变化。这就好比同为武师,一个只会三板斧,一个却练过绝学,孰强孰弱已经不言而喻。 再者,则是二者凝合的气血,一个数量上的确能和武师抗衡,另一个却是经过玄妙阵法组合,让气血有了质的提升,以此与武师抗衡。 打个比方,这类似于木剑与精铁宝剑的差别,哪怕木剑看似威武壮阔,真正对上的时候,依旧难挡宝剑锋芒。 所以不比不知道,比过后刘恒才知道,原来战阵与战阵之间的差距,竟然也能大到这样的地步。 “刘家为了这次北征,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刘恒摇头感慨,“这刘湛基,不知在刘家算是什么地位的子弟,但想来不算多么受重视,偏偏能拿出如此阵法来笼络手下,可见刘家底蕴,的确深厚。” 何伯一听就冷了脸,哼道:“如果真算起来,少爷在刘家的地位可比他高多了,哪里轮得到他来对少爷颐指气使,换做他给少爷做牛做马还差不多。” 真算起来,刘恒乃是主家家主一脉相承的后辈,虽说是庶出,但甚至可以和其他分家的嫡系子弟相提并论,在刘家地位比他高的同辈寥寥无几,刘湛基应该不在其中。 刘恒笑了笑,“这些事,还提他做什么,没得坏了心情。” “是是是,你看我,怎么一天到晚还记着这些以前的老事,的确是我的错。”何伯恍然,赶忙道。 “不必多说了。”刘恒笑着摆摆手,“反正时间还长,先看看这位刘营长到底是个什么货色,等我得了爵位,再籍由他接触刘家不迟。” 何伯闻言就有些不高兴,刘恒见状无奈,不得不又说道:“说了好几次了,刘家如果真这么强盛,想必也不会把一个区区侯爵放在眼里,无非是问他们一声罢了。当然,刘家不要更好,省得麻烦。可如果他们真想讨要过去,索性给他们就是,正好两清。以咱们的实力,这种爵位,去的快来得更快,再争一个来送给刘衡就行了,这算什么大事?” “好好好。”何伯哭笑不得,“少爷这话说的,反倒显得我多么小气一样,都听少爷的行了吧?” 两人谈笑几句,何伯就去旁边修炼与警戒,刘恒则开始琢磨新到手的《惊鸿阵》。 这种阵法,不只手下人需要操练,身为主掌阵法的人,同样也得琢磨熟悉。等把阵法吃透,就要以气血与意志凝成阵心,将其倾注在虎符之上,等到动用的时候才能如臂使指,运使如意。 以刘恒的非凡悟性,只是这一夜过去,已经把《惊鸿阵》熟悉的差不多了,索性直接将阵心凝练出来,打入了虎符里。 这虎符,除却当做武官的身份令牌,还有增添佩戴者的威势外,本就是当做存储阵心之用。 比方刘恒得到的这枚刻有月牙和百色羽毛的虎符,其质地很是坚固,以刘恒如今的实力都很难摧毁,其中早就刻入了一些简单阵法,尤其还储藏有《狂浪阵》的阵心。 在说明虎符的书册中曾提过,团级的虎符能够储藏三种阵心,如今再加入《惊鸿阵》阵心,依旧还有空余。 “这军中,恐怕也存在强者恒强的道理。”刘恒琢磨着,若有所悟,“一旦得到强大的阵法,就算弱军也能迅速崛起,以此得到相应的待遇,反而能助军队变得更强。” 如今有了这《惊鸿阵》,不得不说,对刘恒和百羽团都帮助极大,至少有了争夺爵位的一些本钱。 刘湛基真真算送了一份大礼过来。 “可惜就是时间太短了,如果操练的时间再长些,让将士们对这《惊鸿阵》愈发熟练就更好了。”一念及此,他难免心生惋惜,“不过也不算什么要紧事,大不了以战养战,多打过几场,应该就能很快熟练起来了。” 实战,是最好的磨练。 第二天清晨,等军鼓响过,刘恒就召集了麾下所有将士,把《惊鸿阵》传授了下去,然后开始督促他们加紧操练,只希望他们尽快练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众将士渐渐感受到新阵法的威力和强大以后,也是振奋不已,到后来不需要谁督促,他们也能认真操练了。不仅是他们,刘恒同样能感受到虎符里《惊鸿阵》阵心的变化,随着将士们操练阵法从生涩到慢慢有模有样,阵心的掌控感也越来越强,那种仿佛能刺穿苍穹的力量,让刘恒直觉安心。 闲暇的时候,刘恒也会在军营到处走走看看,眼见各处演武场的戒备变得森严,其中传来的气息一日比一日恐怖,心里有了明悟。 “看来不仅仅是刘湛基私下传授了阵法,其他五位世家营长为了笼络人心,估计也拿出阵法传授下去了。” 军营传授的《狂浪阵》,被各大团营不约而同遗弃了,这种事情想必城尉花荣等人不会不知道,但是至今毫无表示,估计是默认了。 如今有了这《惊鸿阵》,不得不说,对刘恒和百羽团都帮助极大,至少有了争夺爵位的一些本钱。 刘湛基真真算送了一份大礼过来。 “可惜就是时间太短了,如果操练的时间再长些,让将士们对这《惊鸿阵》愈发熟练就更好了。”一念及此,他难免心生惋惜,“不过也不算什么要紧事,大不了以战养战,多打过几场,应该就能很快熟练起来了。” 实战,是最好的磨练。 第二天清晨,等军鼓响过,刘恒就召集了麾下所有将士,把《惊鸿阵》传授了下去,然后开始督促他们加紧操练,只希望他们尽快练熟。 日子一天天过去,一众将士渐渐感受到新阵法的威力和强大以后,也是振奋不已,到后来不需要谁督促,他们也能认真操练了。不仅是他们,刘恒同样能感受到虎符里《惊鸿阵》阵心的变化,随着将士们操练阵法从生涩到慢慢有模有样,阵心的掌控感也越来越强,那种仿佛能刺穿苍穹的力量,让刘恒直觉安心。 闲暇的时候,刘恒也会在军营到处走走看看,眼见各处演武场的戒备变得森严,其中传来的气息一日比一日恐怖,心里有了明悟。 “看来不仅仅是刘湛基私下传授了阵法,其他五位世家营长为了笼络人心,估计也拿出阵法传授下去了。” 军营传授的《狂浪阵》,被各大团营不约而同遗弃了,这种事情想必城尉花荣等人不会不知道,但是至今毫无表示,估计是默认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六章 截杀! 等刘恒和何伯出了大帐,早有人驱赶战车等在帐外。 这战车古朴简洁,但金铁车身,加之灵马身上披着的重甲,就凭空多出一股森然之气。 辞退想要替二人拉车的亲卫,何伯自己拉住缰绳,让刘恒端坐其后,这就朝自家演武场行去。 到了那里,百位将士已经秣兵历甲,见他们到来立刻止住议论,肃然林立。 刘恒落目环视,点点头道:“开拔!” “是!” 一众将士排成方阵,随着战车车轮碾碾,齐步踏出,百人脚步声渐渐重合为一个声音,沉重如战鼓锤响,每一声都摄人心魄,气势冷而肃杀,可谓群邪辟易。 与此同时,周围各大团营里也传来相似的声音,都在开拔,从自家团营齐整走出。 一个又一个百人团阵走上大道,沉默前行,只剩各自脚步声,宛若一个个巨人在沉闷前行,大地也微微震颤。 这种情景下,人人都感受到一种莫名的气氛。再是平日喜欢嬉皮笑脸的人,此刻也被感染得肃穆起来,不敢大声说话,只觉十分压抑,偏又格外的踏实,却是说不出的奇妙。 各大团营半个月来也经常聚集在营帐之下操练大阵,十团汇聚一处,演练新阵法的配合,所以集结到营帐外的速度自然不慢。从军令传下再到十团汇拢到爪月营,无非用了半个小时还不到的时间。 但见眼前千人肃立,气血渐渐交织,凝成一团遮天血云般,今日的刘湛基就更加意气风发,高坐战车之上一挥手,“开拔!” “是!” 相比在团里,千人声音合在一处就更加洪亮惊人了。 到这里集结之后,一个个方阵又从五大营帐陆续走出,齐齐踏上了前往卫营总帐演武场的路。 原本热闹的一顶顶军帐,如今却是空寂下来,随军百姓在军吏们的监督下匆匆收拾,一顶顶撤下装车,同样紧张而忙碌。 一卫大军五千人,随军百姓反倒更多,据说不下万人。 虽然人数更多,但他们的地位自然远远比不上正规的军士,在军中是如同仆从一般的存在。 到了卫营,人们第一眼见到的就是阅兵台,以花荣为首的卫营武官们早已等候在那里。等到各大营的将士汇聚齐整,就由五大营长领着麾下武官上前报备,罗列到了队伍最前方。 本来照道理说,一卫方为一个整军,需要时常操练大阵,可说实在话,哪怕刘恒也很少来到卫营这边,麾下将士就更别提了。 在他想来,问题应该还是出自五位世家营长身上,尤其他们分发下来的那些阵法。五个人就是五种截然不同的大阵,再难聚成更大的阵法。城尉花荣想必也是因为这事,所以索性直接放权,从没提过聚拢五营合练大阵的事情,免得尴尬。 是以在军需长官赵枕宣读国仇缴文时,人人听得热血激荡,闷吼连连,刘恒却在暗中观察各大营。 短短半个月过去,各大营显出的气势竟已经隐隐有了些不同。比方刘湛基这爪月营,锋芒至极,反观祝贺洪那清月营,齐齐配备长矛,也是狰狞,而吕与器统御的月影营,却是人人手按刀柄,更显干练肃杀,至于白河牧的冷月营和张裕的勾月营,也是各有各的骇人气势。 “各大营操练的新战阵,已经成了气候。”刘恒若有所悟。 至于缴文,是以开平帝的语气书写,通篇痛斥七百年来北胡给予大夏的羞辱与苦难,其中提到最多的,自然是太子被刺身亡之事。史上死于与北胡征战的太子,足足二十三位,死于刺杀的太子,这却还是头一位,所以举国震怒。 缴文当出自当朝大家手笔,字字溢出仇与血,写得直刺人心,饶是刘恒也为之心生触动,其余人等就更别说了,早已听得深受感染,怒吼不断。 刘恒仰头看天,但见随着缴文念出,天空浓云遮顶,闷雷不惊人,却仿佛万民恸哭哀泣的声音。本是早有细雨落下,可这里气血冲天,使得细雨不及落下,在半空中就被蒸腾为雾,袅袅飘忽,其中似有异象纷呈。 这场面实在震撼,“这就是文道强者的一文之威吗?” 一文出,天地动容,这就是文道力量的显现。 哪怕只是被人宣读出来,那种感染力也恐怖绝伦,闻者动容,天地变色。经此之后,这缴文已经在所有人心里烙下深深的烙印,也将那复仇之意根值在众人心头,再难忘却。 “此文,祭天!” 赵枕高喝,神情肃穆,把缴文抛向前方篝火,当下火光爆裂如烈日,叫人不敢直视。随后缴文一字字在虚空凝聚,直引雷电之力灌注其中,文华耀世,百里可见,闪耀了许久才渐渐散去。 刘恒隐隐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落到了自己身上,不等他抵挡,竟直接钻进体内没了踪迹,任是他怎么搜查也寻找不出了。 “这是什么?” 身为强者,尤其有过身中诅咒的经历,他自然不喜欢体内多出超过自己掌控的东西。偏偏这气息转瞬无踪,再也无处可寻,他更觉忌惮,“以我如今的实力居然还是毫无感知,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不过他也能感觉出来,除了自身情绪有了些许莫名变化外,这东西并没有带来多少实质变化,更没有什么令人不安的感觉,就明白这应该没什么坏影响。 刘恒察觉到,这东西不单单针对他,可是除了武师境界以上的人略有感觉,都在莫名所以的急忙查找,武夫境乃至武生将士却是根本察觉不到。 “或许是加深缴文对人的影响。”刘恒仔细感觉,好似一想起北胡来,就多出一种压抑不住的仇恨冲动,不由得心惊。 “文道强者,实在恐怖。” 刘恒心生震动,“不知这篇缴文,出自何等境界的强者之手?” 从这威力看起来,或许出自文道霸主亲笔! “真该叫刘衡来亲自感受一下,什么才叫文道强者,如果他知道文道强者能有多强,或许读书就会更加用心了。”刘恒心里有些惋惜。 在场五千人,都难以抵挡一纸缴文的影响,文道强者的厉害,可见一斑! “今日屠神牛,祭天!” 阅兵台,传来花荣厉喝,但见他身边早就被赶来一头青牛。这牛肩背比人还高,浑身筋腱非常,浑身竟散发青铜铸造一般的光泽,满是凶野狰狞,想来血脉非凡,已经近妖。 然而花荣一只手抓住它粗壮牛角,不见怎么用力,就让它怎么努力拼命也挣扎不开。它显然早就生出了灵智,此刻浑身恐怖妖气沸腾,却是明白遇到了它根本无力抵抗的强者,终是双腿跪俯下来,面露哀求之色,像是在乞求花荣饶命。 奈何花荣神色冷漠,视若未见,手中一柄黝黑匕首倏然当头刺下,正中眉心! “哞——!” 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妖牛浑身剧烈颤抖,连四方都隐隐为之震动,却是渐渐僵硬了。因为匕首之下,爆发出惊天血泉,直冲九霄,甚至迅速染红了遍天乌云,让细雨倏然也变成了血色! 如若,苍穹饮血! 这血雨竟无视了众人气血的高热,依旧洒落众人身上,让一众将士浑身浴血,如若从地狱走来的魔神。 “但求天时地利,百胜齐归!” “开拔!” 五千将士,一卫大军齐声应喝,就这么踏着血雨走出了大开的城门,他们浑身浴血,战车上,军甲上,兵刃上,都是闪耀着妖异色泽的血水,一点点滑落泥土。 在他们身后,只剩下空荡荡的场地,空寂的阅兵台,还有那头热血流干,浑身枯槁的妖牛尸身。直至死时,它依旧跪匐在地,摆着异常屈辱的求饶模样,却是再也没了动静。 等大军征发而出,才有随军百姓在军吏的督促下颤颤到来,由随军强者亲自操刀解牛。这等妖牛血肉,乃是妖肉中的极品,哪怕祭天以后也不会浪费,将会被炮制成美味佳肴,留待大军得胜归来庆功时食用。 望月城乃是大夏边关,打开城门,就是北胡境地。 数百年来,这只当做一座坚城,艰难抵挡着北胡一次次叩边,一次次侵略。在这城外草木茂盛,因为无数年来在城下发生过数不清的血战,杀到血流漂橹,尸骨成山,草木得到滋养,却是一年比一年长得繁茂。 而今天,是大夏有史以来极其少见的主动出城,他们要北伐,要报国仇,要夺回故往失去的疆土。 哪怕誓师振奋人心,等到出了关,步入北胡疆土以后,大军还是立刻变得谨慎起来。收缩阵型,随时保持战阵的军令一层层传递下来,只因面对北胡,全军上下没有一个人敢掉以轻心。 只因为故有以来,北胡留给大夏人的阴影实在太深,很难抹除。 传闻开国时,太祖是个有雄心壮志的大帝,一心想攻略天下,当时精兵强将无数,打下了诺大疆土,得以划分九州,疆土远比现在广袤。可惜继位的二世,被称为荒帝的浏瑜,史书记载荒淫无道,偏信宠妃与外戚,祸乱朝纲,弄得朝中人杰凋零,天怒人怨,偏偏遇上了正值南下的北胡,自然连战连败,险些亡国。 幸好危难之际,二世荒帝莫名毙于宫中,三世夏镇帝浏璋临危继位,重整家国,举国之力,抵挡住了北胡的疯狂侵略。 饶是如此,九州已被打得连失三州,被三世夏镇帝重理山河,把剩下六州划分为十八州,才有如今大夏的模样。 这七百年来,两国征伐不断,但大多时候大夏都是在勉力抵挡北胡的攻伐,死在北胡兵灾下的血难,几乎贯穿整部夏史,承受的羞辱更是数不尽。 比如北胡呼延世家祖祠里十七个头颅,乃是被呼延家族斩于阵下的历代大夏太子,死后却也无法得到善终,被当做了呼延家的祭品,乃是大夏七百年之痛,之耻! 再比如永绥州上面,被北胡特意划出一个名为永顺的州府,其意不言而喻,是嘲笑大夏之民,将来要永远顺服与北胡的统治,极尽羞辱之意! 一桩桩一件件,早已让两国之间的仇恨浓得化不开了,及至这太子被刺身亡之事一出,更如同火上浇油。 幸好当今这位开平帝,虽继位已是年过五旬,胆魄却更甚历任帝王。就算没出这事,三年前他已经有过一次反攻北胡的举动,更是连战连捷,收复三座旧城,如今有了这事,亲子被杀,自然更有帝王之怒! 岂不闻,天子之怒,伏尸百万,流血千里? 可是哪怕三年前才打过胜战,北胡带给大夏子民的却是数百年的苦难羞辱,家国动荡,其兵锋之盛,依旧叫人惴惴难安,自然都不敢掉以轻心。 所以一出关外,大军一面前行一面严阵以待,城尉花荣更是召集团长以上的武官到他战车处议事。 “你们都当清楚了,我右路大军以钱柱钱大将军为大帅,临行前,总帐那边发来军令,召集各路人马到岳州血草原集结。”众武官到来后,花荣立于自家战车之上,挥鞭点了点舆图一个地方,淡淡说道。 出了湖州望月城,就是岳州,也就是开国后被北胡夺去的三大州之一,这里所言的学草原,却也是大夏原有的地名。 “敢问大人,我右路大军总计多少兵马?”刘湛基当即问道。 刘恒不由得瞥了瞥他,心里清楚,这问题刘湛基恐怕早就知道了,如今明知故问,却是故意帮花荣接话,说给其余武官听的。 “我右路大军,总计十三万兵马,中路大军自德州进发,总领十五万大军,左路攻伐丰州,也有十二万兵马。”花荣环视周围四周,但见众人并不动容,终究又说道:“别看人数不算多,但这四十万大军绝非寻常,乃是倾国之力挑选的武中精锐,最弱也有武生巅峰之境,再以战中磨砺,必成精兵悍将!” 这话其实也不假,别的不说,单说个人武功,这望月卫就真没有一个武生巅峰之下的将士,想来其他各路的情况也该差不多。毕竟是边军,****承受北胡侵伐,弱者恐怕也活不下来。 不过守城与攻城毕竟不同,守城除却城坚阵固,就看个人武勇与军将调度,可如今换做攻伐一方,战阵就显得尤为重要,这偏偏正是北胡所强,边军的弱处。 见众人依旧不以为然,花荣沉声道:“只因为事发仓促,所以这四十万大军乃是先锋,国中各处兵马还在调度,不日将会有百万大军陆续到来。所以此役,将是国难之后最大的一次,你等可知道厉害了?” 听到这话,众武官这才凛然,连声应是。 随后就听刘湛基又道:“如今摆在我先锋三路大军前的问题,恐怕就是集结之前这千里长途了。如若我是北胡将士,必将趁此机会截杀各路兵马,分而破之!一来乱我军心,二来以首胜破我军气势,大人不可不防!” 所有人闻言肃穆,凝神静听,只因为都清楚,这正是摆在他们面洽你的第一道难关!(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七章 胡骑到来! “还有边关各城军备尽出,若是北胡趁着城中空虚的时机反攻各大边城,必成大难,不得不防!”此时说话的是祝贺洪,显然不愿刘湛基专美于前,也是建言。 听闻这话,众人也是倏然凝重,以北胡的狼性,此事同样不得不防,危险更在截杀各军之上。 花荣朝祝贺洪点点头,似是赞赏其心思缜密的意思,随后才道:“朝廷早有准备,出军前就已在调动后方军马。我等今日出城时,右路另一卫已从另一边入城,以此层层出关,层层调动,方保边关不失,也保军马源源不绝涌入北胡,正是一举两得。” 众人听后都在心下暗暗思忖,吕与器已经道:“如此良策,真可谓算无遗策,不知出于何位大佬之计?” “正是兵部右侍郎谢谦谢大人的献计。”花荣满脸敬佩朝天拱了拱手,似是这位大人如今就在天上看他一般,“如今明主在位,军中将星璀璨,朝野贤德聚首,何愁国不昌盛,何愁国仇不报?” 一番奉承话,听得众人暗自撇嘴,面上却是人人与有荣焉,仿佛都对他所言格外认同,也是纷纷出言附和。 “是以我等出征,无需牵挂后方安危,只需考虑如何征伐之事,此刻还是北胡截杀之事要紧。”听众将对朝廷歌功颂德一番,花荣又把话题拉了回来,虎目环视,“各位都议一议吧。” 说是各位,其实众人都清楚,这一问和团长等人无关,依旧是给五位世家营长表现的时机。所以众位团长都识趣得很,都是缄口不言,望向五位成竹在胸的世家营长。 “启禀城尉大人,在下已有计策,想献与大人。”这时候仿佛比谁开口更快,冷月营白河牧竟是抢在了其他四人前面,大声禀告道。 “白营长,但说无妨。”面对这五位世家子弟,花荣一直是和颜悦色。 白河牧得意瞥了其余四人一样,这才清了清嗓子,“以在下看来,胡军以骑兵为主,来去快捷,我军以步旅为多数,却是胜在人多。尤其我三路先锋,更是个中精锐,还操练有阵法,其实不怕他来,就怕他不来……” 人们正凝神静听他的“高见”,花荣却是脸色倏然一变,不等他说完已经起身一摆手打断,目光死死盯住了前方。 见他神色有异,白河牧还在被打断而不悦,其他人却已心生不妙,纷纷朝前方看去。 那里,一支响箭直冲九霄,不等那尖锐声音传来,第二支响箭又是升空,随后是第三支、第四支…… 响箭升起的地方,一次比一次近,就算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人见到这一幕,也会陡然生出紧张感来,更别说这些武官了,人人脸色齐变! 盖因为大军出行之时都会散出无数刺探,随军散出十里地,只为提前查探周围军情,一旦发现军情时,就会射出响箭提醒大军。 以这响箭升空的速度来看,敌军来势快得超人想象,有这等速度的敌军不用多想,只会是北胡的骑军! 才出城外不过几里地,他们才刚刚开始商议怎么应对胡骑截杀,这胡骑竟已经来了! 来得太快了! 等到一声声尖锐响声传来,整个大军都骚动起来,到处能听到军汉们慌乱或是紧张的叫嚷声,“是胡骑,胡骑来了!” “北胡的骑军到了!” “快,快逃啊!” 竟有人慌得还没迎战,就在大喊逃窜,而且这样的声音一响起,原本保持还不错的战阵突兀开始乱了,有人悄然转身,有人竟是撒腿就想跑。 “城外野战,我们不是对手,趁着离城不愿,咱们快撤回去!” “对对,据城而守,才有胜算!” 见到此景,一众武官都是气得不轻,哪怕刘恒,脸色也有些不好看了。还没开战已经乱成这样,军心崩溃,这战还怎么打? 其实大军表现得如此不堪,并非没有原因。 说起来望月卫不算弱旅,至少是镇守边关的边军,时时面对北胡的侵袭,经历的大战怕是数都数不过来,然而此刻这望月卫却已不是原本那强悍边军了。 换做原来的望月城军,虽说人数更少,不过两千之数,但只要据守坚城的话,他们有足够信心拒敌于雄城之外。可那是守城的情况下,他们经验丰富,自然信心十足,一旦把他们放到城外和胡骑对敌,就此再没了丝毫信心。 更别说如今成为新扩军的望月卫,人马的确多了,只是其中除却老兵,偏偏多了近三千数新兵蛋子,根本没经历过战火考验,这叫人如何相信? 可以说众多军将早已想到这样混乱的可能,并早就做了种种布置,谁想到真正迎敌时,却比他们预想中最不堪的样子还要糟糕? “各营督军何在?” 却在这人声鼎沸之中,花荣的惊雷怒喝还是清晰可闻,传进所有人耳中,让所有人心头一凛。 “在!” “在!” 大军中果然传来一个个高喊回应的声音,一众武官循声寻去,就见一队队红衣骑兵朝这边应诺抱拳,正是各营督军。 “军心生乱,你们看不到吗?”花荣怒喝连连,如若指着他们破口大骂,“正需你等尽忠之时,你们却毫无作为,要你们何用?” 此言一出,大军倏然寂静了一下,却都被花荣暴怒时显现的威势给震慑住了,五队督军更是心悸,盔甲下恐怕已冷汗涔涔。 “吾等有罪!” “吾等有罪!” 花荣目光更加森冷,又是寒声问道:“玩忽职守,身为督军却知法犯法,你等说说,该当何罪?” “当,当,当……”回话的督军已经结巴起来,可最后还是承受不住花荣逼视的压力,颤颤地道:“论罪,当斩。” 花荣面笑心不笑,“很好,还算晓得军法,既然如此,还不动手?” 竟是要让督军自己对自己行军法! 眼见花荣不像是开玩笑,一众武官也是惊悸,五位营长急忙道:“大人,军情为紧,还请饶过他们一次!” “请大人恕罪,让他们戴罪立功吧?” …… 花荣冷峻面容总算松动一丝,“既然你等上官为你们求情,今次就暂且记下,若是再督军不力,到时候一并和你们算账!” 一队队督军早已被吓得浑身颤颤,闻言如蒙大赫,都是赶忙抱拳道:“谢大人不杀之恩,谢上官为我等求情之恩!” “现在,给我督查诸军。”花荣冷喝出声,“凡有乱战阵者,斩!凡有乱我军心者,斩!凡有临阵脱逃者,斩!” “是!” 三个斩字一出,杀气腾腾,听闻者无不心惊肉跳,哪里还敢再乱说乱动? 短短时间,一场本该军心崩散的大乱竟然因为花荣几句话,就此平息,其中显现的手腕,让各位武官都是心生折服。 这花荣不愧是坐镇军中的老将领,关键时刻却比他们管用得多。 等一众督军如狼似虎般杀入各处战阵,虎目狼顾,刀剑在手,那杀气溢于言表,似乎很想杀几个不开眼的来“将功补过”,大军迅速平静了下来,重新恢复了原有的军容。 再是有心慌忙乱的人,眼见这明晃晃的刀枪和虎狼般的督军就在面前,那生杀威逼比说什么都管用,自是不敢再乱。 这一幕落到各位武官眼中,脸色总算好看了一些,不过依然在紧盯着前方不断升起的响箭,一声声锐啸惊空,终是难免凝重。 “军心生乱,你等同样有罪,但现在不是论罪的时候。”花荣转头,冷冷看向一众武官,“现在,给我立刻回到各处团营安抚军心,严阵以待,以应胡骑袭击!” “是!” 一众武官也是凛然,齐声应诺,不敢再耽误,纷纷策马疾驰回到自家阵营。 沿途,刘恒依旧在盯着响箭升空的方向,神情严峻,“来得好快。” 从第一支响箭升空到现在,仅仅过去不足一盏茶的时间。还多亏花荣掌军经验丰富,迅速平息了纷乱,可胡骑在这一盏茶时间里,竟已经行进了五里地! 以这种来袭速度推算,到来面前顶多也就还有一盏茶的时间! “少……团长!” 何伯早就焦急迎来,“怎么办?” 他虽然说是武道强者,但是根本没有带军经验,所以刚才看着军阵大乱只能干着急,一时却想不出什么好办法。也幸亏赵武明还算果断,厉声喝止,更直接拿出刀来直指想要逃窜的人,这才勉强维持住了局面。 至于大四,刘恒余光瞥过,似乎从他面上见到了一闪而过的讥诮神色。刚才刘恒在远处留意,在团中生乱的时候,大四只是冷眼旁观,却没有任何举动,反而还不如赵武明有用。 “大团副。” 刘恒终是没忍住,冷声道:“若是下次再出什么事情,大团副依旧准备袖手旁观的话,还是尽早退位让贤吧。” 大四闻言目光陡然转厉,森寒逼视过来,仿佛整个人都脱胎换骨了一样,那种突兀显露的骇人威势,连刘恒也是暗暗心惊。 不过此时此景之下,刘恒理直而气壮,毫不示弱反逼视过去,终究还是大四先垂下了眼帘,“上官教训的是。” 这道歉的话说出来后,不仅他自己别扭,刘恒也是一愣,没想到他还会道歉。既然知错,刘恒自然也不会揪着不放,“下不为例。” “……是。” “现在,烦请大团副去督军那边看着点,不能叫他们乱来。”刘恒直接下了命令,等大四应诺而去,他又看向十大队长,“你等看好麾下将士,听候营帐那边的军旗变动,随时准备结阵。” “是!” 一切吩咐下去,军汉们忙碌起来,待到战阵将成,总算让大多数人渐渐觉得心安。 刘恒看向一众军士,面上大多还挂着忐忑与紧张的神情,终是开口喝道:“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此是我等出关首战,关内父老百姓在看着,还有后来卫军也在看着,你等若是败了,还有何颜面活在世上?” 他的喝问让一众军士愣怔,随即神情有了变化,多出些复杂神色。 “所以此战,要打出出征的气势,要打出我们的威风,听到没有?”刘恒又是喝问。 “是!” “听到!” 刘恒面露不悦,又是大喝,“没吃饭吗,再说一次,听到没有?” “是!” “听到!” 这次一众军汉的回应果然有力很多,有了些声势,刘恒这才满意,瞥了眼营帐那边,见到军旗摇动,顿时大喝,“准备,结阵!” “结阵!” “结阵!” …… 一位位队长也赶忙大喝,当即以他们和队中队副为中心,各自五五结阵,化作二十个战阵,又在刘恒调度下汇聚成一个百人大阵,众人的气血渐渐凝合与一处,在头顶虚空凝出森然巨剑的模样,煞气惊霄! 不仅是他们,其他团队也在随着营帐那边军旗的变化不断调整,然后一营十团凝结为一个大阵。 刘恒举目遥望,但见刘湛基麾下爪月营的头顶上,生出一只遮天巨爪,五爪如巨镰,直面前方。而祝贺洪的清月营那边,却是生出一头血色巨蟒,盘踞虚空,血眼幽冷,有种冰寒而暴虐的恐怖气息。吕与器那边,浮现起一团团旋绕的血色梅花,飘散虚空,幽寂美妙之余,更让人莫名心悸。 白河牧的冷月营人人巨锤在手,头顶显现一头血色大牛,正在犁地喘着粗气,仿佛随时要拱翻天地。张裕的勾月营,那里有了一头血色巨鲨,把气血红云当做汪洋大海,在其中翻滚游曳,血盆大口一张开,尖牙如林,也是叫人心惊。 战鼓,已经锤响,一声声重如闷雷,仿佛敲击在众人心头,让他们随着鼓点变得热血沸腾。 这压抑到极点的寂静中,众目睽睽之下,前方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头仿佛顶天立地的独目巨人,正在朝这边狂奔而来,那种气势仿佛要横推天地,毁灭一切。 它太过巨大,每一次狂奔的脚步落地时,都会让地面狠狠的震动,使人莫名为之腿脚发软。(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八章 乌拉! 这独目巨人的异象之下,就是胡骑大军。以如今的距离看,两军仅仅隔着一个小山丘,而且到来之速太快,估计十个呼吸就将撞上。 从旗语看来,花荣那边本也想有意占据山丘高处的地利来迎战胡骑大军,奈何看着胡骑这速度,恐怕还会比他们更早到来山丘高处,如果仓促间两军相对,望月卫胜算只怕更低,反而不如就地据守,想来这正是后来总帐那边又放弃了这个念头的原因。 随着那独目巨人的血相近到眼前,大军寂静得可怕,刘恒却能听到无数粗重的喘息声,还有周围人不断捏紧放松兵刃的紧张模样。 包括他自己,手心也隐隐见汗,只因那扑面而来的恐怖压力。 轰——! “乌拉!” 怪异而高亢的声音遥遥传来,仿佛巨人在怒吼,却是成百上千的北胡骑兵齐齐呼喊而成,更是震慑人心。尤其等山丘上出现一个高跃而来的骑兵身影,然后一个又一个,汇聚成一条黑云迅速弥漫而来,严阵以待的望月卫还是出现了骚乱。 五团巨大血影开始散乱,在这阴影之前,哪怕说再得多做得再好,还是难免有人承受不住这样的恐惧,本能般想要逃离。 太恐怖了! 直至这时候,各营督军如狼扑来,但见有人想逃离,二话不说就一刀抹去,甚或利箭射落,杀起自家人来毫不留情,真真是在杀一儆百。这就是他们的作用,督查与执行军法,尤其临战之前,谁敢祸乱军心,自然不会容情。 哪怕他们军职不高,可是在军中就代表至高无上的军法,别说队长,就算团长营长想要逃离,同样是军法处置。 幸好各级武官比起军汉们来更加明理,深知在这等征战之上,唯有结阵对抗才是最好的保命办法,妄想私自逃生只有死得更快这一个下场,所以都没有妄动。 即便见到自家麾下的军汉被督军冷血斩杀,他们也只是视若未见,还要忙着调派剩下的人结成新的战阵,勉力维持阵法不散。 刘恒见到自家百羽团也有骚乱的迹象,当即厉喝道:“慌什么,军报早就送到,来的不过千人,我们足足五千,又练的是一流阵法,只要你们不乱就能胜!” 军报不是假的,但这人数被刘恒开口就斩了一半,只为了安抚人心。 何伯闻言会意,紧随着道:“还没看见吗,你们一乱就有督军到来,照样是死路一条。横竖都是死,死在军法之下和死在战场上哪一种更光彩?再者说舍命一搏,若是胜了,那说不定不仅不用死,还能加官进爵,仔细想清楚!” 听到这些话,一众军士总算安稳了些,可听着四周武官的厉喝还有临阵脱逃者临死前的惨叫,依旧叫人心慌。 甚至,还能隐隐听到不知何处传来的哭声。 “我不是来送死的……” “早知道上战场这么可怕,打死我也不会来……” 人生百态,在此尽显。 可是不管众人怎么想的,一众武官同样来不及多说什么,看见独目巨人的血影正大步践踏下来,终归只能怒喝,“结阵,迎敌!” “乌拉——!” 胡骑的怒吼如在耳边响起,巨人血影悍然撞上望月营这边五团血影,铁骑更像是巨浪拍岸,轰然杀至。 “杀!” 在武将们带领下,望月卫也爆发出惊天怒吼,奋力迎敌。 五大营已经结成弯月般的阵型迎敌,仿佛五道屏障,把总帐护卫当中。居中的是祝贺洪的清月营,刘恒他们所在的爪月营和吕与器统御的月影营分列其侧,最边上则是冷月营和勾月营。 所以迎对胡骑,首当其冲就是祝贺洪的清月营,那血色巨蟒仿佛山岭的身躯倏然横扫而出,有披荆斩棘的威势,将胡骑先锋上百人扫得倒飞而起,惨叫着落入胡骑大军里,随后就再没有任何动静。 或许是被自家铁蹄踏死,或者迎头转上同僚的弯刀,同样小命难保。这种情境下,人命如草芥一般,哪怕明知是同袍也不会有人心软,这一幕看得人们心寒,才真正体会到战场的残酷。 不过见到自家阵营率先显威,望月卫这边当即爆发出一阵欢呼,士气大振。 可是紧随其后,胡骑的巨人血相大步践踏下来,就把巨蟒身躯死死踩在了大脚之下,不仅如此,更是一脚踏破了清月营的战阵! 巨人脚下立刻爆发了无数惨叫声,等它再抬起脚来,那里只剩下一堆兵甲残骸,还有触目惊心的遍地血迹。 就这么一脚,就有不下数十人死于非命,甚至死无全尸,全部成了血肉残尸。 看到片刻前还活生生的同袍,转眼已经生死两别,实在太过震慑,竟叫无数人吓得呆住了。 这一呆,无数武官心头就咯噔一下,大叫不好! 人们就这么眼睁睁看着那血蟒异象迅速溃散,那巨人再几脚下去后,彻底维持不住,倏然崩散在虚空之中。只因为一来千人大阵,巨人几脚下去就有近两百人横死当场,转眼折损两成,对战阵影响极大,二来这一幕太过骇人,其余人哪怕没有惨死也被吓住,顿时影响了战阵运转,崩溃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 隔得上百丈远,刘恒依旧听到了祝贺洪万般不甘的怒吼,可惜大势已去,饶是他有万般本事也无法扭转败局了。别说是他,如今局面真真应了“兵败如山倒”这句俗语,战阵一乱,清月营整个崩溃了,无数人都在拼命往回逃,任是督军怎么斩杀都已无济于事。 这清月营败得太快,快得连其他四营都来不及驰援,而清月营的惨败也叫其余四营心惊胆寒,彻底慌乱。 等到那巨人血相践踏向爪月营和月影营两边,爪月营头顶的巨爪血影和月影营那边的梅花血阵都只是勉力抵抗,就此崩塌。随后慌乱就仿佛会传染一般,不等巨人踏至,冷月营和勾月营抢先崩溃了。 从接触到溃败,竟不过几个呼吸。 刘恒都有些懵了,呆呆站在战车上,只觉得如在梦中。 出城之前人人壮志满胸,仿佛只等着封侯加官,尤其演练五个世家流传出来的一流战阵后,更是让所有人都信心大增。谁能想到才出城不过数里地,遇上第一场袭杀,他们就这么败了? 到处都是哭喊声和惨叫声,马嘶人叫,还有那胡骑狰狞得意的狂笑声,马蹄踏过的声音,人死倒地的声音,处处宛若地狱般的惨状,偏偏让刘恒感觉如此的不真实。 “少爷,大势已去,咱们也快走吧!”何伯焦急呼喊和拉扯,总算让刘恒勉强惊醒。 有二重武师想要登空逃逸,却被那血色巨人仿佛捏拿蚊蝇一般,轻易一掌拍死。有胡骑高举弯刀,好像狼群追赶羊群一般,追着望月卫将士砍杀,或是高挂头颅狞声大笑。 “走?”刘恒木然道:“往哪走?” “他们都在往回逃,咱们跟着去就是!”何伯急忙道,也在驱动战车转向,朝后方还能遥遥望见的望月城疾驰过去。 “不行。”刘恒渐渐醒过神来,突兀大喝道,“去哪里也不能回去!” 何伯一怔,却以为刘恒觉得脸面挂不住,当即急得跺脚,“我的少爷啊,这都什么时候了,还顾得面子吗?只有坚城大阵才能挡得住胡骑锋芒,除此之外,我们逃到哪里都难以活命,少爷莫非还不明白?刘湛基和花荣他们都已回逃,咱们也跟着……” 刘恒摇摇头,毅然接过马缰,急促道:“如今望月城已经新入了一卫,你觉得如此局面之下,他们能容许败军夹裹胡骑入城吗?” 这次换做何伯面露惊色。 他慌乱下竟然没有想到这一点,等到刘恒提醒才反应过来,这的确棘手。 换做谁在守城,眼见城下如此局面都不会开城门。因为败军里还有两千胡骑,只要城门一开,望月城转眼就会化作地狱,数万百姓加上他们那一卫兵马都将惨遭横祸。 到时候就不仅仅是望月卫大败这么简单了,边关失守,还要填进数万子民和一卫兵马的性命陪葬,谁也担不起这么大的罪责。 所以结果显而易见,哪怕逃到城下,城门也断然不会打开。 “还是少爷想得通透。”何伯不由敬佩一句,随后见到几名胡骑到来,他又是心焦,“那以少爷之见,咱们怎么办?不如动用灵霄羽翅,让我带着少爷……” “不行,还不到那个时候!” 刘恒咬牙,死死盯住冲来的一队胡骑,面露毅然神色,扫过周围突兀大喝,“赵武明!石宁!……你们想去何处?” 他叫住了身边急欲逃窜的十位队长,让他们十人浑身一颤。随后有人闷不吭声,只当没听到一般继续逃离,唯有赵武明和其余五六个队长还无奈回应。 “团长,大势已去,所有人都在逃窜,我们……” “我们自然也要跟着走,团长,你不走吗?” “团长,跟我们一起走吧!” 甚或还有人好心,招呼了刘恒一句,刘恒眯了眯眼,直接断喝道:“你们莫非还想逃回城?不怕告诉你们,哪怕你们能逃到城下,同样死路一条!” 他把刚才和何伯说的话又重新说了一遍,让周围听到的人都惊慌起来,“那,那怎么办,怎么办才好?” “为今之计,只有战!” 刘恒声音高昂,目光坚毅,“你们要想活命,先听我的,重新集结战阵!” 周围听到刘恒说话的有不少人,有些出自百羽团,有些刘恒看着眼生,应该是其他团的将士,本来还犹豫想动,谁知人群中却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可是,营长和城尉大人他们也已逃了!” “对,我们跟着他们,总不会错!” “总比留下来等死来的好,什么战阵,根本是聚拢了等人杀。” 这些声音一出,原本已经动摇的人顿时不再犹豫,纷纷选择了逃窜,刘恒直看得心寒。何伯也是叹气,“奈何世人多愚智,只知盲从,少爷,怕是无力回天了,咱们算了吧。” 刘恒还是有些不甘,正要说话,却听旁边忽然响起一个有些熟悉的沙哑声音,“这些人已经胆寒,要想重整旗鼓,得先让他们看到希望。” 刘恒循声望去,却见是那个古怪的大四,心里虽然惊奇他这时候开口,却毫不犹豫地道:“大团副何以教我?” 大四跨坐在战马背上靠近过来,盔甲下目光冷冽如冰,“如今局势崩溃,需要先打出气势,才能聚拢人手,单凭空口白话,已经起不到半点用处了。” “多谢指点。”刘恒幡然醒悟,抱了抱拳,抽出了手中长刀,“还请何伯为我驱马!” 何伯立刻握紧缰绳,“少爷,往何处去?” “往前!” 刘恒简洁回应,浑身气势越来越盛,如若即将爆发的火山。何伯一怔后大声应诺,果然策缰驱动战车,朝前方胡骑反冲过去。 在无数回逃的大军里,他们等于逆流而上,不仅突兀,更是显眼。不过就算有人见到,要么惊愕,要么忙不迭地避让,要么还要大骂他们是否疯了。 唯独在战车边上,一骑一人静静相伴,随他们一道朝前冲去。刘恒耳畔,开始响起大四的声音,“这是北胡的雪山巨人阵,想来这一股胡骑出自北胡镇守南疆的巨人军。这雪山巨人阵,两人为一小阵,最是灵动善变,如今大阵已成,起码得折损两成以上才能破阵。” 刘恒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却也来不及多想大四为什么对北胡军队如此了解,已经盯上了前方那二十人凝结的胡骑阵法。 唯独在战车边上,一骑一人静静相伴,随他们一道朝前冲去。刘恒耳畔,开始响起大四的声音,“这是北胡的雪山巨人阵,想来这一股胡骑出自北胡镇守南疆的巨人军。这雪山巨人阵,两人为一小阵,最是灵动善变,如今大阵已成,起码得折损两成以上才能破阵。” 刘恒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却也来不及多想大四为什么对北胡军队如此了解,已经盯上了前方那二十人凝结的胡骑阵法。(未完待续。) 第五百三十九章 转机 这二十胡骑胯下是过人高的巨鼠,爪牙狰狞,还没到来,阵阵恶臭已经率先扑面。 为首的胡骑狞笑连连,手中弯刀一挥,他身后十九人身上竟跟着气血涌动,随后一道弯月般的刀气呼旋斩来。 刘恒神色微凝,旁边大四又道:“这巨人军建军已久,人才齐备,是以普通胡骑乃是武夫实力,一队之首有武夫巅峰的实力,一旦凝成二十人阵,攻守兼备,足以力敌武师强者。” 刀气将至,他竟还在说话,刘恒忍不住用余光瞥了他一样,但见他静立马上,根本没有一点想要动手的意思,居然准备袖手旁观。 “好一个巨人军!” 刘恒眯了眯眼,淡淡回应一句,手中百里赤黄已经划虹而出,只是一撞,就破去了对面弯月般的刀气,让那二十胡骑齐齐脸色狂变。 实则经过大四说解,刘恒隐隐听明白了一点,战阵一看配合是否熟练,二看组成战阵的人选。 望月卫这一败,暴露出太多问题,哪怕战阵也有隐患。要说这如今的望月卫,不是不强,其中高手应该还要多于对面,奈何战阵配合太过生涩,一旦撞上实战就抓瞎了。 再者组成战阵的军汉,本身实力良莠不齐,强者不少,弱者却大多只是武生境,反而让战阵威力不增反减。 要像对面的巨人军这样,军中将士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相互实力暗合阵法真谛,才能真正显出战阵应有的威力。 可惜现在才想明白这些道理,显然已经太迟了。 前方二十胡骑发现遇到了强者,急急拉缰想要停下,同样迟了一步,双方交汇何其之快,转瞬已经近在眼前。 刘恒目光锐寒,就要痛下杀手的时候,旁边大四又说话了,“巨人阵以二十骑为一分,如果突然折损一分,将会引来雪山巨人血相的关注,前来格杀强敌。最好的做法就是……” 不等他说完,刘恒刀气已出,快刀好似彩蝶成群,朝二十胡骑降落。 当下,为首的胡骑还想引动阵法来抵挡,奈何刀气太多了,撞破三五刀气,还是难免被蝶影淹没。嘶声裂肺的惨叫传开,但在这乱战之中实在过于寻常,除了周围的人,再没有惊动更多人。 直到刀气散去,前方突兀空出了一小片地方,这里血与残肢遍地,如若森罗地狱。 在地狱中,只剩下两个胡骑呆呆战立,其余十八个胡骑,竟已被刘恒刀雨全部抹杀。如此剧变,让仅剩的两个胡骑也是吓傻了,连他们胯下巨鼠同样颤颤战栗,满脸恐惧,刘恒却不过多理会,驾着战车从他们身边交错而过,奔赴更前方。 大四盔甲下的冷漠面容似乎闪过一丝赞赏,随后猛然暴喝出声。 “爪月营下,想要保命,随阵同行!” 暴喝之时,他微微调整了身位,与刘恒、何伯摆出《惊鸿阵》一个小阵的样子,可惜缺了两位,连《惊鸿阵》最初等的小阵都无法凝成。 在纷乱之中,大四这一声暴喝并没能传出多远,只让周围一些急于逃窜的人听见。不过从刚刚刘恒斩杀一个照面十八胡骑的威势,就已经有人留意到了,再听到这声暴喝,总算引得一些人犹犹豫豫靠了过来。 “我来!” “还有我!” 有人大喝,引得刘恒循声瞥了眼,却是两个不认识的军汉。两人浑身血渍,还带着伤,倒是更见彪悍,似乎已经和胡骑交过手。他们身着爪月营队长的军甲,也不知出自哪位团长麾下,但如今根本顾不得发问,眼见他们迅速靠近,和三人凝成《惊鸿阵》最初的一个小阵,刘恒只来得及朝他们点头示意,“到战车上来!” “是!” “是!” 两人毫不磨叽,大声应诺直接跃上战车,是因为这五人的《惊鸿阵》小阵如果以刘恒为首,他们上了战车才更好适应阵法的变化。 “这大四……” 感觉到腰间虎符开始温热,一股强大外力汇聚回来,刘恒不免又瞥了旁边大四一眼。他这一声暴喝的时机把握太好了,连刘恒当时都没想到这件事,他却自作主张喊了,偏偏的确有了效果。 不知有没有察觉到刘恒的目光,大四又适时开口,“一分留两人,的确可行。不过还请团长留意,若是战阵折损到一成以上,这方法就不管用了,到时候必会引来巨人血相。” “知道了。” 刘恒点头答应,心念急转。 一成,就是两百人,如果战阵不破,谁也对抗不了这堪比大武师的雪山巨人血相。而想要打崩大阵,要么胡骑自己生乱,要么折损三成…… 心里琢磨着,刘恒冷声说道:“那就在斩杀一成胡狗之前,尽量聚拢人手吧。” 这边十八胡骑惨死的样子,似乎也惊动了旁边两股胡骑,见状哇哇大吼着汇聚起来,再度朝这边冲杀过来。 “来得好!” 刘恒高喝出声,手中百里赤黄直指前方,就感觉身边四人的浑厚气血源源不绝地融入他刀气之中。这一瞬间,他能够清晰察觉四人的境界,气血内力的强大,这正是战阵的奇妙之处。 武师二重的何伯,身后左边那魁梧汉子是初入武师境,右边那高壮军汉是武夫巅峰。 至于大四,显现的实力似乎只是接近何伯,但刘恒总觉得他实力绝不止这点,想来应该还是有所隐瞒。 不过大四这隐瞒无关紧要,五个类似武师强者的存在凝成这小阵,威力竟是前所未有的强大。刘恒大致估算,小阵威力恐怕已经能和三重武师抗衡,这让他信心大增。 “来吧。” 他面容肃杀,迎向对面四十骑组成的战阵刀气,倏然厉喝一声。 “杀!” 一道笔直而迅疾的刀气从百里赤黄上直刺向前方,瞬间破去对面的战阵刀气,就这么势不可挡般刺入对面骑队。 好似只是瞬息之间,面对胡骑甚至脸色都没来得及变为惊恐,就此连人带坐骑被接连刺穿。但见鲜血四溅,无数巨鼠的头颅,包括其背上胡骑的半个身子齐齐离体,仅剩冲在最后的五六个胡骑幸免于难。 他们惊惶拉缰,惨叫几声,竟是吓得转身就逃。 或许他们以为自己能活下命来是幸运,是自己躲避及时,是对面战阵刀气威力已尽,却根本不知道这是刘恒为了避免惊动巨人血相,刻意饶过了他们性命。 可是不管怎么说,这血腥一击还是吓破了他们的胆,只管逃窜,根本不想再面对这样的恐惧。 “这才不愧惊鸿之名!”刘恒满意道。 随后加入的两个军汉也是惊住,随后忽然爆发出得意大笑。只怪这一败太屈辱,他们之前有心杀敌,却无力扭转大局,心里憋屈可想而知,如今再见杀得胡骑掉头鼠窜,心意总算通达,自是觉得痛快无比。 “爪月营下,想要保命,随阵同行!”就在这笑声间,忽然又传出大四的高喝。 两个军汉倏然醒悟,也是随着高喊起来。 “爪月营下,想要保命,随阵同行!” 刘恒眼见旁边不断有人靠近,不多时就在大四的指挥下再结出三个小阵,心里也是振奋不已,“再来一个小阵,就能凝成一个五五之阵,到时候威力肯定更增。” 心念一转,他还得计算清楚如今死去胡骑的数目,“之前第一次冲撞,应该折损上百,这混乱冲杀里,肯定还有损伤,再加上我们接连屠杀五十三人,恐怕离一成折损已经不远……” 不等他估量清楚,头顶忽然显现阴影,他立刻抬头望去,就见巨人血相粗重喘息,居然低头开始巡视地面。 “不好!”见到此景,刘恒心里咯噔一下,可还不等他喝止众人停下,那巨人血相狂吼一声,如山拳头已经轰然落下! 巨人血相留给望月卫将士们的阴影太深,它一动作,刘恒刚刚聚拢的军汉突兀大乱,竟是被惊得下意识就要四散逃窜了。 就在这时候,旁边大四突兀喝道:“不要慌!都看清楚,不是朝我们来的!” 人们惊魂不定,总算勉强定住,却都不约而同看向巨人血相落下的拳头。幸好冷静了,他们就见到拳头从头顶掠过,重重锤向他们身后人群中,都是长舒了一口气。 “那是……” 众人里刘恒目力最好,穿过重重人影,隐约看见了巨人拳头落下之处有几个熟悉的身影,“冷月营的白河牧。” 巨人拳头下面,一头巨牛血相浮现出来,勉强扛出了这一拳。不过一拳之后,这巨牛血相身子残缺小半,一边努力抵挡着巨人血相,一边竟很快远离了人群。 “冷月营,似乎还算齐整。” 随着巨牛血相的远离,刘恒和众人就看得更加清楚,维持这巨牛血相的正是冷月营的将士,林林总总还有不下数百人,随着白河牧的指挥边战边撤。 “这白河牧,也是个聪明人。” 何伯不免赞叹一句,刘恒闻言点头认同,心里好过了些。 开战时,白河牧的冷月营就在最边上,想来受到的冲击也最弱。加上白河牧应该还算有点本事,在战乱里维持住了战阵,要不是不清楚《雪山巨人阵》折损一成后的变化,或许还能扭转局面。 当然,那边说不定也清楚这事,可惜没想到刘恒这边却在同时动手,所以闹了个措手不及。 “这么说,我贸然动手,是不是坏了别人的好事?”刘恒琢磨着,终归摇头失笑,“征战之中变化莫测,只能说是误打误撞了。” 至于何伯所说的聪明,就是白河牧没有随大流,朝望月城所在的方向撤离,而是自己选了个方向边打边撤,可见也想明白了其中原委。 “都看到没有,唯有结阵才有自保之力,才能活下去!”刘恒不再多想,索性朝四方大喝,“爪月营的,速来结阵!” 冷月营的撤离对众人的影响可谓立竿见影,无数人振奋不已,再听刘恒一招呼,前来投靠的人开始迅速增多。 “金兄!” 忽然,刘恒听到有人喊了一声,就见一驾战车滚滚靠过来,赶忙道:“牛兄。” 却是爪月营另一个团长,牛自斧。 “还是金兄有本事,居然又拉起一个队伍。”牛自斧看着这四方来投的景象,艳羡且复杂地叹了一声。 刘恒道:“牛兄来的正好,如今快有五十人了,你我各领五五之阵,威力避让更甚之前。” “好!” 牛自斧也知道现在不是啰嗦的时候,当即爽快答应,点了五个小阵将士和他组成一个五五之阵。 “可能委屈牛兄了,为今之计,还请先听我号令行事,如何?” 刘恒问了一声,牛自斧难免皱了皱眉,终归还是爽快道:“没的说,金兄既然比我有本事,合该听你号令,但请吩咐就是。” “好,我们……”得到应诺,刘恒也显出喜色,刚想说点什么,忽然又抬头看去。 只见头顶独目巨人血相一个摇晃,竟是一分为二,略小的那个仰天咆哮一声,就朝白河牧那冷月营撤离的方向逼追过去。 “分兵了!” 刘恒略微琢磨,欣喜道:“这是好事。” 他又举目四顾一圈,只见战局隐隐有了些变化。或许是冷月营的成功撤离触动了很多人,原本纷乱逃窜的望月卫将士们开始自发组织起来,结成不少小阵对抗胡骑。 “哈哈,或许有反败为胜的机会!”牛自斧也朝四周张望,随后兴奋道:“金兄,咱们多拉拢些人,必能让胡狗大败而归!” 刘恒却是蹙眉,“敢问牛兄,你觉得以我望月卫五营的情形,真有胜算吗?” 牛自斧闻言一怔,渐渐懵了。 看着战局似乎有些转机,实则只要冷静想清楚,就该明白这只是假象。以望月卫本身的情况,五个营各练的不同战阵,如今大败中折损不少,就算冷月营逃离的也不过数百人,其他四营情况肯定更糟糕,哪怕重聚四大战阵,依旧不是胡骑对手。 “是我兴奋过头了。” 牛自斧想明白后,惭愧一声又面露焦躁,“那以金兄之意,该怎么办?” “还是要先多聚拢人手。”刘恒毅然回应,见牛自斧错愕望来,他目光闪烁了下,随后沉声道:“然后就该伺机撤离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章 打成残军 乱军之中,不少人开始振作起来,听到刘恒等人的呼喝,再见到他们越来越强盛的声势,自然纷纷来投。短短几个呼吸,刘恒身边已经聚拢了百多人,甚至聚拢一个三重战阵。 五人为一小阵,五五二十五为二重战阵,凝合五个二重战阵,就有了如今这三重战阵。 除此之外,见他们势大,也吸引来一些其他营的军士来投,自发组成一个个战阵追随在旁边。不过同样因为势头越来越大,也吸引了胡骑的注意,在旁边虎视眈眈,开始汇聚一股股骑兵,就要合力击破他们的抵抗。 幸好如今不仅仅是他们这里,附近有些地方正在发生相似的事情,一些武官拉拢人手,想要聚团自保。 这也让胡骑渐渐分散,分摊到他们这里的压力不算太大。 最主要还是那巨人血相,分去小半前去追杀脱离战局的清月营,剩下大半主力盯上了四位营长和城尉花荣。那里才是主战场,花荣带着自己亲卫,加上五位营长和护卫他们的强者,形成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正在抵挡巨人血相的攻击,边打边撤向望月城。 不得不说,花荣亲卫军还是有些本事的,百多个武夫强者凝成一个阵法,将花荣实力从四重武师生生推上了五重的高度。 反观胡骑这边,虽然分出小半人马,巨人血相依旧还能维持大武师层次的战力,依旧是战场上最强战力。所以面对巨人血相,这股残军还是不敌,越打受到的创伤就越重。 还好双方交手不过十多击,残军已经退到望月城下,当下气势大振。 隔得几里地,刘恒和周围军士都能听到花荣激动大吼,“开门!” 可见城墙上军士林立,是才入主望月城的那一卫兵马在城头严阵以待,听到他的大喊有了些许骚动,随后城头却传出一个冷肃的声音,“花兄,你也该很清楚,这门不能开。” 此言一出,下面残军顿时慌乱起来,无数声音疯狂叫嚷。 “你胡说什么!” “快开城门!” “开门!” “不开城门别怪我们攻城!” 这纷乱之中,尤以花荣声音最大,似乎已经怒极,“梁广!你看不清局势吗,胡狗被我等拼死挡在外面,正是入城良机,还不赶紧开城门?” 然而城头上沉默片刻,方才的声音又回应道:“花兄,抱歉,如今守土安民之责在我,但凡有一丝风险,这门也不能开。所以花兄不必再多说了,还是尽快打退胡兵,到时我必大开城门,对花兄负荆请罪。” “梁广!” 花荣怒音惊动四野,“你是要看着我等死在城下吗?” “……抱歉。” 城头卫尉梁广声音毫不动容,显得格外冷血无情,不仅如此,他还大喝道:“速速督查城中大阵运转情况,必死守望月不失,听到了吗?” “是!” 望月城里传出宏亮高吼,是一卫将士齐声呐喊,士气如虹。 随着城中动作,望月城前大地隆隆而动,莫名变换,有些地方高升如石林,有些地方凹陷生沟壑,毒刺火海遍布沟壑之中,在望月城和战局之间划出了一道生死天堑,隔断两头。 “梁广!!” 眼见大阵浮现,花荣悲怒交加,怒吼声触动人心,透出无尽怒火与绝望。被挡在城池大阵前面的残军倏然大乱,有哭嚎哀求者,也有破口大骂者,被必入绝境的他们,却是激动到了极点,心里同样绝望。 之前还能勉强维持的战阵,倏然崩散,反观追击的胡骑士气大振,狞笑急冲,头顶巨人血相拳脚齐齐落下。 头颅与鲜血齐飞,惨叫声不绝于耳。 “梁广误我!梁广误我!”花荣似哭似笑,只是悲声长叹,转头却召集亲卫,“迎战!” 而其余四位营长,却是招出四驾气血飞舟,勉强收拢一些自家人手,就此以强者强行破开巨人血相,分作四方飞遁而去。 胡骑这边顿时也飞出几只巨禽,似是遮天神鹰,直追四散的气血飞舟而去。 虽说刘恒早就猜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可是亲眼见到这一幕后,心头还是难免叹息,面上却依旧坚毅,“就是这个时候,咱们也该走了!” “要不再等等,还能多招拢些人……”牛自斧犹豫着道。 刘恒却是摇摇头道:“不能再等了,现在就走!” 牛自斧是见到周围的人手越聚越多,要他离开自然有些不舍,可刘恒见到的是周围胡骑也越来越多,再等下去就会被彻底围困,到时候怕是真就走不掉了。 牛自斧咬咬牙,“好,听你的!” 决定要走,两人都不再犹豫,当即调动战阵开始脱离战场。他们一动,周围胡骑立刻也跟着动了,一股股汇聚起来,化作一个近两百人的三重战阵冲击过来,头顶竟渐渐凝出一个独目巨人的模糊血相。 “也算帮一帮城尉那边吧。”刘恒心里说了一句,迅速说道:“如之前清月营那样,边打边撤!” “是!” 这里如果能再拉走近两百胡骑,想必城尉花荣那边应该能轻松不少。 眼见胡骑冲来,追随刘恒的军士顿时又生出一些慌乱,有些一直在边沿的军汉形色闪烁,似乎想要趁机脱离。 “临阵脱逃者,斩!” 忽然,刘恒耳畔又传来大四的厉喝,随后就见一道剑气横空而过,瞬间将一个脱离了战阵的军汉斩杀当场。这干脆果决的确起到了震慑效果,让心神摇动的军汉都是一个激灵,不敢再妄自脱离。 刘恒见状立刻道:“大四!” “在!”大四大声应诺。 “现命你挑选人手,掌督军大权。”刘恒吩咐道。 “是!” 大四毫不推脱,策马脱离战阵,从追随他们的其他四营军汉里挑选出十人,游曳在战阵周围,督查大军之余,也负责查探周围动静。 有他们作为督军存在,这一股残军总算镇定不少,刘恒略微思忖,又大声道:“不必慌乱,胡狗兵锋虽盛,无非和我们一样是三重战阵,再者他们的强者远远少于我们,只要我们撑住,未必没有胜算!” “是!” 听到这话,一众军士齐声应诺,渐渐心安,重新生出斗志,刘恒这才松了口气。 牛自斧战车跟随在旁边,一直紧盯后方胡骑的动向,突兀沉声提醒道:“来了。” 实则不必他提醒,刘恒同样在留意着,闻言点点头道:“牛兄注意维持战阵,我来迎敌。” “好。”牛自斧立即答应一声,转而盯住战阵各处,他自然也很清楚如今局面下,维持住战阵对他们来说有多么重要。 不过两个呼吸,后方胡骑已经逼近到百丈以内,巨人血相轰然踏至! 刘恒大致感应这血相气息,心下微安,“幸好这股胡骑里没什么像样的强者,三重战阵凝出的战相,看其气息也不过是武师三重左右。” 武师三重的强者,他不是没杀过! 更何况这并非真正强者,只是个战阵凝出的血相,或许气血远超同境界强者,但论及战力还有争斗变化,自然远远不如真正的强者。 尤其如今,他也聚拢了一个三重战阵,其中强者也多于对面,凝出的血相估计比对面巨人血相还要略胜一筹。 这就更无所畏惧了。 不过如今他志不在杀敌,而是在于撤离,所以刻意隐藏了实力,显现出来的巨爪血相,气息似乎比巨人血相略弱。身为刘恒如今的副手,牛自斧对战阵变化最为敏感,察觉后顿时朝刘恒疑惑望来。 刘恒难免解释一句,“现在不能杀,恐怕引来胡骑大阵的注意,到时候才是真的麻烦了。先把这股胡骑引走,等离得远了,再见机行事不迟。” 牛自斧这才释然,“还是金兄想得清楚。” 说话间,这身形小了几号更模糊不清的巨人血相大足已至,刘恒手臂高高升起,引动自身战阵变化,头顶巨爪血相也倏然高高撑起,就把巨人血相的脚给顶在了半空中,两股巨力相互抗衡,让其久久无法落下。 对面胡骑见状,也知道遇上了硬茬,就见为首的胡骑百夫长军旗摇动,骑兵战阵生出变化,纷纷弯刀在手,继续急冲过来,想要冲破刘恒这边的战阵。 “小心胡骑偷袭!” 刘恒大喝,自己摇动战旗,让战阵同样生出变化。最前方军士五人为一小阵,仿佛铁索横江一般,死死挡在了胡骑之前。 “乌拉!” “杀!” 一时间,怒吼声、惨叫声、兵刃和劲气碰撞声此起彼伏,还有巨鼠受创或惨死时的凄惨嘶鸣和怒啸,血光处处,两军一撞上就陷入了最激烈的厮杀。 生死相见! “给我挡住!”牛自斧大吼一声,似是看得热血激荡,再也压抑不住,和刘恒招呼一声就驱赶战车冲到了交锋的最前方。 他一冲动,去得太快,刘恒竟都来不及喝止,只能由得他去,自己来亲自负责战阵血相的对抗。 这才是重中之重。 如果哪边战阵血相落败,就再无挽回的余地了,这才是决定胜负最关键的力量。 不过他这一去也好,毕竟是一重武师中的佼佼者,又是残军中官职最高的两大武官之一,他身先士卒,让残军愈发士气高亢,竟把胡骑死死挡在了后方,没能把残军战阵一冲而破。 不仅如此,牛自斧武艺高明,见了血就更加兴奋莫名,一对森白重斧如若绞肉场,无论挡在前面的是巨鼠还是胡兵,都没遇上一合之将。众多将士就见他威不可当,才冲过来就斩杀两个胡骑什长,四个胡兵,更有巨鼠狰狞头颅并血泉高飞,真真杀得胡骑色变,渐生骚乱。 “倒是一员虎将。”何伯看着生出赞叹,刘恒也是点头附和,随后脸色微变,急忙大喝道:“牛兄,回来!” 原来牛自斧杀得兴起,居然催着手下驱动战车反杀入胡骑战阵之中,颇有想要杀个通透的架势,刘恒自然赶紧喝止。还好喊得及时,牛自斧自己也醒过神来,战车总算停下,抹了把面上血渍,扭头朝刘恒露出一个讪然笑容。 他这么冲过去,估计杀是能杀个爽快,可就和战阵彻底脱节了,到时候深陷敌阵亦或是被胡骑阻断来路,恐怕酿成大错。 可惜这歉然神色没有维持多久,牛自斧哇呀大喝一声,手下白斧大开大合,又对上了对面胡骑,直杀得对面人仰鼠翻,惨叫连连。 刘恒无奈苦笑,叹了口气,却觉得胸膛也生出一团热火,“看得我都想亲自下场了。” “为将者,镇守军中,需不动如山,方能安军心。”旁边有人说话,却是不知何时重新回到他身边的大四,正在沉声说道。 刘恒瞥他一眼,心里又对大四有些刮目相看。因为他这句话出自《沙场将集》这篇兵家名著,一般武者根本没心思读阅,偏偏他能脱口而出,可见非常。 原来牛自斧杀得兴起,居然催着手下驱动战车反杀入胡骑战阵之中,颇有想要杀个通透的架势,刘恒自然赶紧喝止。还好喊得及时,牛自斧自己也醒过神来,战车总算停下,抹了把面上血渍,扭头朝刘恒露出一个讪然笑容。 他这么冲过去,估计杀是能杀个爽快,可就和战阵彻底脱节了,到时候深陷敌阵亦或是被胡骑阻断来路,恐怕酿成大错。 可惜这歉然神色没有维持多久,牛自斧哇呀大喝一声,手下白斧大开大合,又对上了对面胡骑,直杀得对面人仰鼠翻,惨叫连连。 刘恒无奈苦笑,叹了口气,却觉得胸膛也生出一团热火,“看得我都想亲自下场了。” “为将者,镇守军中,需不动如山,方能安军心。”旁边有人说话,却是不知何时重新回到他身边的大四,正在沉声说道。 刘恒瞥他一眼,心里又对大四有些刮目相看。因为他这句话出自《沙场将集》这篇兵家名著,一般武者根本没心思读阅,偏偏他能脱口而出,可见非常。(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一章 分歧 “请上官定夺。”大四显然不想给出自己的意见,只是行礼道。 刘恒不客气地瞥了他一眼,终是没有说他,“那就再往边上去点吧,先离他们远些好。” “是。” 听他说出决定后,大四依旧不予置评,行礼应诺道。 刘恒懒得理他,和何伯商议几句,就此转动和军旗让战阵隐隐有些变动,把后撤的方向和其他残军拉开了不少。 身后那股胡骑见久攻不下,人员折损又太过激烈,为首的将领总算下令后撤,让两军分隔开来,尾随在后面阴魂不散,显然在等待时机。 因为刘恒拉拢起来的这股残军人数不多,无非两百多人,其中官将却出奇的多。单是团长就有两位,其后团副、队长、队副乃至粮草官更是极多,这等于唾手可得的大军功,他自然不想放弃。 可是,战损过于惊人了,只因为对方抵抗格外拼命。 两军纠缠不过一盏茶的时间,拉锯一里多,这段路上却留下了无数条性命,满是血与骨,其中有大夏残军的,他们胡骑死伤同样不少。等息战后他大致数了数,竟至少死伤了三四十人,加上奔走硕鼠,战损已经接近两成之多,让他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 幸好这次激战,这股大夏残军的损伤相差仿佛,可见两军实力也相近,接下来比的就不再是两军实力,而是其他方面了。 拉长了征战的时间,两军比的就是斗志和战斗经验,看谁撑的更久,谁手段更多,谁就是最后赢家。比起这些,为首的胡骑将领信心十足,因为怎么想都是自己这边胜算更大,一股残破新军,怎能和他们这等精锐劲旅相提并论? 甚至,拖的时间越长,胜利天枰也会越朝他们这边倾斜,说不定只需要一个时机,就能一战而胜。 如今他们需要做的,就是仿若狼群,静静等候对手疲惫或出错,然后伺机而动,这就够了。 久经沙场的他们拥有足够的耐心。 “真是不过瘾。”酣战暂息,牛自斧这才驱赶战车归来,一边蒸干浑身血渍,抖落挂在身上的肉渣与碎骨,一边不乐意的朝刘恒嘟哝道:“刚刚起兴,这些胡狗居然退了。” 刘恒笑道:“反正还跟在后面,总还有机会再战。” 牛自斧撇撇嘴,“你说这些个胡狗,都以为他们如狼似虎,谁知真动起手来才发现,也是一群孬怂货!” 他骂骂咧咧,逗得周围将士哄然大笑,也是笑骂起来,朝身后胡骑不断嘲弄讥讽。刘恒见状只是含笑听着,并不阻拦,只因为他发现经此一战,残军竟是士气大振。 这一战的结果,不胜不败,打了个旗鼓相当,却消除了北胡骑兵留在将士们心里的恐惧阴影。正如牛自斧所说,他们打过才发现,胡骑的实力并没有强出他们多少,不过如此而已。 阴影一去,再看向胡骑,就失去了原本的惊惧,战意自然高昂。 对于刘恒来说,这也是他最想见到的结果,有了这样的士气,接下来的战就会好打很多了。 至少不会再像一开始那样,被胡骑一冲而破,承受大败。 “军心可用。”大四沙哑着嗓子沉声道。 刘恒点了点头,朝将士们高喝道:“等把这群胡狗拉远一些,远去十里开外,再叫他们吃个大苦头,让他们有去无回!” 听到这话,一众军汉登时心神大振,齐齐叫好。 “就该弄个大场面,杀个痛快!”牛自斧大声狂笑,引得身边将士们纷纷附和,“牛团长,到时候你可得留点军功给我们,可别只顾自己痛快!” “说得对,我们还指望着立功呢!” “牛团长收敛一些,可别全被你杀光了!” 牛自斧听了更是放声大笑,随后朝他们笑骂道:“到时候自己机灵些,可别只知道争军功,把自己小命给丢了!” “怎么可能?” “牛团长太小看人了吧?” 听到众人起哄,牛自斧毫不顾忌身份,和他们笑骂不已,一时齐乐融融。这一战后,身先士卒的牛自斧那英勇表现深得人心,加上生死与共过,随后又这么平易近人,更叫众人觉得亲切,打心眼儿里把他当成了自己人。 比起他来,刘恒更叫人敬畏,反倒叫人亲近不起来。不过刘恒在众人心里,却是十分出色的将领,让他们深深信任与敬服,只觉值得跟随。 除了他们两位以外,让众将士印象最深的就是大四了。这位给大家的印象就是冷漠肃杀,尤其临阵执掌督军大权,杀自己人面不改色的画面深深留在了众人心头,再难抹去。 对于大四,人们更多的是忌惮与畏惧,和牛自斧给人的感觉成了两个极端。 这时大四一声冷冷呵斥,“禁止吵闹”,众人顿时冷了场,可见威力。饶是牛自斧也只是拿牛眼瞪他,两人对视片刻,终是牛自斧讪讪挠头,不自然地撇了撇嘴,却也没敢和大四去争闹。 “金兄,你这团副可真是……”自觉有些丢面子,牛自斧不免朝刘恒抱怨起来,“这般不近人情,早该给他塞到督军哪边去,我说你哪找来的人才?” 刘恒闻言就笑,“如今他做督军,看来的确物尽其用,很是合格,将来就让他专职督军吧,牛兄你看如何?” “将来?” 牛自斧挑起浓眉,诧异道:“听金兄的意思,难不成还想继续打下去?” “有何不可?”刘恒不答反问。 牛自斧就皱眉,“金兄,不是我牛某怯战,实在是如今这局面,一卫兵马才出城就被打残,以咱们这两百余残军,还如何继续?” 刘恒闻言也是皱眉,“那以牛兄的意思,接下来该当如何?” “要我说吧……”牛自斧摩挲着下巴的络腮胡,眼神闪烁道:“你也看到了,这等大战里一卫五千兵马都只是沧海一粟,起不到多大作用,咱们这点兵马就更别提了。在北胡混迹越久,全军覆灭的风险就越大,任是遇上一股胡狗也毫无胜算。所以我觉得为今之计,等打退了身后这股胡狗,咱们就往回撤军吧,不必再强撑着了,免得什么时候把这点人马都折腾没了,岂不可惜?” 刘恒静静看着他,“往回撤军,牛兄想过结果吗?” 牛自斧怔了怔,脸色变得有些不好看了,犹豫道:“照理说,咱们如今斩杀了近百胡狗,如果能把身后这股胡狗也吃掉,那就是三百胡狗,这也算极大的军功了,朝廷应该犒赏我等吧?” 刘恒目光变得深邃,“牛兄可别忘了,在这军功之前,我们还属于望月卫,所以大败在前,功绩在后。等到朝廷那里论起功过,是功大于过,还是功过相抵,或者过大于功,牛兄真敢确定吗?” 牛自斧听得呆住,刘恒却是继续道:“再者说你我都是白丁出身,并没有军中关系与背景,你就不怕到时候功绩归于刘湛基的头上,过错让你我背锅吗?” 牛自斧嘴巴越长越大,显然他之前尽想好处去了,并没有考虑得这么周全。幸好他只是不愿动脑子,并非真傻,经过刘恒一提点,心里倏然惊醒,自然明白刘恒所说这些并非不可能,而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要投入军营,他之前也打听过军中的规矩,深知身为白丁想要在军中出人头地有多么难。 本来他还想投靠刘湛基,谋求晋升之路,谁想到还没和刘湛基拉上关系就先撞上了这场大败,所以听刘恒越往下说,脸色就越发难看,最后目露凶光,“大不了咱们反出朝廷,手下有这么一股兵马,回去占住一个山头,你做大当家我做二当家,活个自在潇洒,这总行了吧?” 他一开始是怒极出口,谁知越想越有意思,渐渐兴奋道:“咱们手下有人,何愁没有出路,金兄你觉得呢?” 刘恒笑着摇头,“牛兄何必说气话,你也该知道不可能。不说占山为王后终日提心吊胆,生怕遇着朝廷围剿,只说你这话告诉众人,还有几人会跟着你混,你想过吗?” 见牛自斧骤然失语,刘恒继续若有深意地道:“便是以牛兄自己来说,投身参军,想必也不是为了拉人去做山大王的吧?” 一个念头又被刘恒打散,牛自斧在战车上来回踱步,烦躁道:“那以金兄之意,又该当如何?” 刘恒这才说道:“咱们参军,为的是光宗耀祖,为家里、子孙和自己博一个好前程,否则以你我的实力,到哪里都能混得不错,何至于来这里干提着脑袋的活计,牛兄你说是这个道理吧?” 牛自斧闻言就道:“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咱们何不再多试试?”刘恒眼中绽放精光,“如今进退两难,在我看来,无非是军功还不够。区区三百军功,太容易被人巧取豪夺,但如果凑个整数,得了上千军功,乃至两千、三千甚或五千之数时,谁还敢妄自抢夺?” 牛自斧也是听得惊住,怔怔片刻才呐呐道:“金兄好,好大的气魄……” 刘恒笑得豪气,“若是连这点气魄都没有,岂敢来参军?” 这一席话,显然给牛自斧很大震动,是他以前根本不敢想的事情,如今被刘恒提及,怦然心动之余,心里却是倏然乱作一团,“金兄,你这志向太大,容我,容我再想想……” 刘恒点点头,“反正还不急,牛兄慢慢琢磨就是。” 牛自斧神情恍惚地点头,不时瞥向刘恒,眼神变得复杂起来。 牛自斧听得呆住,刘恒却是继续道:“再者说你我都是白丁出身,并没有军中关系与背景,你就不怕到时候功绩归于刘湛基的头上,过错让你我背锅吗?” 牛自斧嘴巴越长越大,显然他之前尽想好处去了,并没有考虑得这么周全。幸好他只是不愿动脑子,并非真傻,经过刘恒一提点,心里倏然惊醒,自然明白刘恒所说这些并非不可能,而是极有可能发生的事。 要投入军营,他之前也打听过军中的规矩,深知身为白丁想要在军中出人头地有多么难。 本来他还想投靠刘湛基,谋求晋升之路,谁想到还没和刘湛基拉上关系就先撞上了这场大败,所以听刘恒越往下说,脸色就越发难看,最后目露凶光,“大不了咱们反出朝廷,手下有这么一股兵马,回去占住一个山头,你做大当家我做二当家,活个自在潇洒,这总行了吧?” 他一开始是怒极出口,谁知越想越有意思,渐渐兴奋道:“咱们手下有人,何愁没有出路,金兄你觉得呢?” 刘恒笑着摇头,“牛兄何必说气话,你也该知道不可能。不说占山为王后终日提心吊胆,生怕遇着朝廷围剿,只说你这话告诉众人,还有几人会跟着你混,你想过吗?” 见牛自斧骤然失语,刘恒继续若有深意地道:“便是以牛兄自己来说,投身参军,想必也不是为了拉人去做山大王的吧?” 一个念头又被刘恒打散,牛自斧在战车上来回踱步,烦躁道:“那以金兄之意,又该当如何?” 刘恒这才说道:“咱们参军,为的是光宗耀祖,为家里、子孙和自己博一个好前程,否则以你我的实力,到哪里都能混得不错,何至于来这里干提着脑袋的活计,牛兄你说是这个道理吧?” 牛自斧闻言就道:“那是自然!” “既然如此,咱们何不再多试试?”刘恒眼中绽放精光,“如今进退两难,在我看来,无非是军功还不够。区区三百军功,太容易被人巧取豪夺,但如果凑个整数,得了上千军功,乃至两千、三千甚或五千之数时,谁还敢妄自抢夺?” 牛自斧也是听得惊住,怔怔片刻才呐呐道:“金兄好,好大的气魄……” 刘恒笑得豪气,“若是连这点气魄都没有,岂敢来参军?” 这一席话,显然给牛自斧很大震动,是他以前根本不敢想的事情,如今被刘恒提及,怦然心动之余,心里却是倏然乱作一团,“金兄,你这志向太大,容我,容我再想想……”(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二章 决战吧! 不多时,大四在战阵里绕了一圈重新归来,朝刘恒行礼道:“请二位上官相助。” 刘恒说道:“但说无妨。” 大四朝刘恒和牛自斧传音说了几句,牛自斧倏然色变,怒视刘恒和大四喝道:“不是我爪月营的就不算同袍了吗?你们想把他们抛弃,算什么道理?恕牛某不敢苟同!” 此言一出,四方俱是一静,随后所有目光都汇聚过来,有难以置信,有惊愕呆滞,更有惊惶和愤忿。 随后,骚乱声渐起。 “要抛弃我们?” “我们虽说不是爪月营将士,但之前血战同样奋勇当前,战死的残骸还在路上,你们竟然转头就要抛弃我等,是何道理?” “你们有何面目面对那些战死在路上的各营将士?” “翻脸不认人,利用完了,就想把我们当做垃圾吗?” “兄弟们,咱们不走了,还走什么?大不了我们自己上路,和胡骑拼个死活,也好过再死皮赖脸跟着这等忘恩负义的人!” “没想到姓金的还有你们,竟是这种人!” 一时间,处处响起愤怒至极的鼓噪,相随他们闯出战场的其他四营将士目中喷出火光,怒视向刘恒和大四,还有组成战阵的爪月营将士。让爪月营将士们眼神躲闪,心生羞愧,不敢面对他们的目光。 刘恒惊异看向牛自斧,嘴中却沉声道:“大团副何时说过要放弃其他各营将士,牛团长不要胡说,乱我军心!” 于是无数目光又看向牛自斧,牛自斧怒极反笑,“好好好,是我胡说,是我故意扰乱军心!反正这姓大的说了什么,你我心知肚明,我只能说道不同不相为谋,咱们就此别过!” 说罢,他不去看刘恒微变的脸色,朝四方将士大声道:“如今看来,我和金团长是走不到一处去了,还是分道扬镳好些。牛某只问诸位一句,有谁愿意跟我一道同行?” “自然是跟随牛团长!” “牛团长仁义,我愿相随!” “还有我!” “这种地方,我一刻都不想再待!” 牛自斧一声询问,顿时处处响起应和之声,但见一个个义愤填膺的将士越众而出,站到了牛自斧身后,这其中,包括了跟随他们的全部四营将士,接近六七十人,还有数十个爪月营将士也毅然离开战阵,站到了这边。 只此片刻,只有不到三百人的残军自行分裂,被牛自斧生生割裂出了一百多,占了小半。 “牛自斧!”刘恒见状也生了火气,断喝一声。 谁知牛自斧却浑然不理会,也是大喝着道:“好,既然兄弟们信得过我,就跟我朝这边走,金团长,咱们改日再会!” “是!” “是!” 跟在他身边的百多将士齐声应喝,竟是铁了心跟上牛自斧战车转向,朝旁边大步离去。 原本守备森严的三重《惊鸿阵》,已然崩散! 刘恒似是气得面色铁青,可是很少有人留意到,引发分裂的他、大四乃至牛自斧,余光都在紧盯着身后的胡骑。 “露出这等机会,还不能让你上钩吗?”见胡骑还没有动静,刘恒心情渐渐沉了下去。 大四倒更显得沉稳些,“上官稍安勿躁,胡骑那边必然有听得懂大夏话的人,想来已经把事情通告给了百夫长。再者不管这是不是陷阱,我们分裂已成事实,无论谁面对这样的机会,都没有放过的道理。” 刘恒点点头,谁知大四话音刚落,就听身后胡骑首领一声怪吼,弯刀高举,凝成战阵再次冲来。 “来了!” 深知内情的各位武官见状心里一喜,同样紧张起来,毕竟为胡骑设下陷阱,他们也把自身推入了险境。如今士气萎靡,又失去了三重战阵,要是应对出错,他们根本不是对面胡骑的对手! 余光扫到牛自斧那边,牛自斧就要喝令跟随他离开的爪月营将士回归战阵,刘恒立刻传音道:“牛兄别急,胡骑或许还在半信半疑,并没有全心进攻,如果早早结阵难免打草惊蛇。错过了这个机会,再想让胡骑上当可就更难了,所以再等等,务必攻其一役!” “好!”牛自斧传音答应一声,不过转头还是朝跟随的武官们吩咐了几句,随后装作惊疑不定的样子,反而让跟随的将士们朝更远处撤走,做出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 眼见这一幕,原本冲来不算多快的胡骑怪吼连连,整支骑军骤然加速,兴奋至极地冲向刘恒他们。 “迎敌!”刘恒一声令下,麾下将士本能般聚拢战阵。可惜少了数十人,仅仅凝成三个二重战阵和一个一重小阵,宛若一盘散沙,让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眼见一股惊惶气氛在将士之间迅速蔓延开来,刘恒示意何伯,座下战车顿时掉头过来,到了残军最后方,直面胡骑! 此刻,刘恒只能统御一个二重战阵,远远无法和原本三重战阵的威力相提并论。 照常理说,《惊鸿阵》本身并不逊色于胡骑的《雪山巨人阵》,同样两百人,他们强者更多,本该能生出接近三重巅峰武师的实力。可因为操练还不够熟、将士修为参差不齐等等缘故,原来那个三重战阵只能把威力推到初入武师三重境界,或许略微强出一线,却也只能和胡骑斗个旗鼓相当。 可是如今无法凝聚三重战阵,单凭这二十五人凝出的二重战阵,威力仅仅只是二重巅峰武师的样子,再难和依旧保持三重武师实力的胡骑抗衡。 幸好众人早就预料到这个情况,所以刘恒不得不亲自上阵,一来提振士气,二来也是为了挡住胡骑最猛烈的第一波进攻。 能担此重任的,也就只有刘恒和他如今统御的这个二重战阵了。 因为这二重战阵汇聚了最多的强者,武师境实力的强者接近十位之多,也是残军最强的战力,如果他们挡不住,就真的败了。 “战!” 刘恒面容冷肃,头盔长缨朝后高扬飞舞,举起握住虎符的手掌。在战车之上,一个血色巨爪浮现出来,反朝对面巨人血相狠狠抓去。 轰——! 两个巨大血相碰撞的声音震耳欲聋,好似山岳倾轧,地动山摇。 这种战阵凝成的血相,气息太过深厚与浩瀚,远超同境界强者。哪怕真正的武师强者显威,在这血相面前也只是如同恒河砂砾一般,这才是战阵真正恐怖的地方。 没有战阵相助,就算武将自身实力不下于战阵所凝成的血相,或许凭借灵活与武功能保证性命无忧,却只有被碾压的份,根本没有丝毫胜算。 只此一撞,残军这边的血爪看上去好似蚍蜉撼树,很有气势,却把自己撞得半残。反观胡骑那边,巨人只是被撞得一个踉跄,微微有些摇晃就稳住了,引得胡骑张狂狞笑,来势更急! “挡不住了!” “团长,还是快把牛团长他们叫来吧,只有三重战阵才能挡住对面胡狗之威啊!” 一众爪月营将士见状脸色大变,慌乱中朝刘恒急切催促,刘恒眼神依旧锐利,闻言沉声道:“挡得住!” 他一只手操控战阵,极力催动巨爪血相的复苏,另一只手握成拳头,渐渐散发出一股令人惊悚的气息。 《八荒八景真龙劲》,已经蓄势待发! 只要情况不对,这就是刘恒最后的杀手锏,想来以真龙劲气的非凡品质,以质胜量,挡住巨人血相应该不算难事。所以这才是刘恒答应大四计策的底气所在,不过不到万不得已,这《八荒八景真龙劲》能不用还是不用为好。 如此逆天的武学世间罕见,如果传出去,难免被人猜忌,甚至联想到他的身上,那可不是什么好事。 刘恒余光所见,大四正在朝牛自斧暗中传音,让他趁机带人归来。只等胡骑彻底深入阵中,两边前后夹击,这陷阱就能把胡骑整个吞下。 “再等等,再等等!” 刘恒心里不断重复着这话,按耐住冲动,随后和迎面冲来的胡骑首领一对视,他目光倏然一凝。 一个二重武师! 他眯了眯眼,悄然散去凝成的《八荒八景真龙劲》,重新握住了百里赤黄的刀柄,“或许能先斩了……” 心念疾转,他长刀挥出,和对面胡骑首领的弯刀刀气相撞泯灭,似乎只是斗了个平手。而且这一击根本没有震退胡骑首领,反倒自己的战车被撞击余波扫中,竟被冲得连连倒退,因为胡骑首领还有冲击巨力加持,好像还让他落了下风。 对面胡骑见状,顿时爆发出兴奋吼叫,仿佛已经取胜一般。那胡骑首领狞笑更盛,就此盯住了刘恒这残军首领,显然也想先战败了刘恒,让胜利来的更快。他兴奋之下,只见到刘恒面露惊慌,却没留意刘恒眼中闪过的那丝寒光。 两者交战在一起,刘恒连战连退,他这个为首将领表现都如此不堪,麾下将士就更不用提了,一交手就显出了大败的模样。 “团长!” “快下令吧!” 这一幕,让原本知道内情还显得镇定的各级武官也心慌起来,因为再这么下去可就不是演戏了,而是真真要败了。 一声声惶急催促,刘恒却恍若未闻,一面做出全力抵挡胡骑首领攻击的样子,一面用余光盯住整个战局。直到这股胡骑彻底杀入人群之中,陷入酣战,他才猛然大喝道:“结阵!” “是!” “是!” 无数声音从胡骑前后响起,早就按耐不住的牛自斧根本不理会忙于结阵的将士们,自己先冲进了战场,一对白色大斧挥舞,如同两个搅碎血肉的圆轮,杀意尽显。 而之前做戏的将士们则面色肃穆,迅速融入战阵之中,不过几息时间,一个三重战阵重新结成。 感受到一股股力量从四面八方汇聚到手中虎符,战阵威力不断攀升,刘恒总算心安了些。他大喝一声,头顶巨爪血相就迎风见涨,很快变成堪比对面巨人血相的庞然大物,稳稳挡住了巨人。 战场剧变,身在阵中的胡骑第一时间就感受到了,此刻自然知道中计,人人心生慌乱。那胡骑百夫长脸色狂变,阴晴变幻之后,终是双瞳充血,恶狼一般死死盯住了对面的刘恒,仰天怪叫一声,疯狂扑向刘恒。 刘恒听得明白,他在呼喊“杀官破阵”。可是如今的刘恒,闻言再不掩饰冷笑,百里赤黄爆发耀目光华,悍然迎了上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 论起单打独斗,要不是故意示弱,这胡骑百夫长岂会是刘恒的对手? 这等军中出身的武道强者,修炼的大多是配合军阵的武学,单打独斗本就不是他们的长处。而刘恒,则偏偏就是其中的佼佼者,一身武艺都是为了单打独斗磨练出来的,这胡骑百夫长放弃自身长处来和刘恒争斗,简直就是自己找死! 或许之前刘恒连战连退给了他幻觉,或许如今局面急转直下,要想翻盘只剩下擒贼擒王这唯一的路,胡骑百夫长只能一试。 然而结果毫无意外,只是一招,他刀气尽碎,幸亏躲得快,加上身披盔甲质地不错,只在胸膛留下一道恐怖刀痕。这结果让他心情直坠深渊,哪里还不清楚之前刘恒是在故意示弱,可惜现在明白过来显然已经太迟了。 惊险躲过一刀,不等他撤离,同样恐怖的第二刀已经来到面前! 咔! 这一次,他的真刀乃至身上盔甲都再难抵挡刀气锋芒,被刘恒璀璨刀气直竖劈过,连带座下巨鼠一起被斩做两半! 血与骨爆裂炸开,漫天四溅,场面格外震撼人心,让周围无论胡骑还是大夏将士都惊呆了一下。 这血雨之中,唯有刘恒战车浴血踏出,配上刘恒那冷漠面容,好似地狱冲出来的杀神血车,更叫人心悸生寒。 “杀敌。”刘恒沉声一喝,才叫周围将士们醒过神来,士气大振,呼喊遍天。 反观胡骑那边,首领骤然毙命,立刻变得更加慌乱一片。直等其中一个身着武官军甲的人站出来高举弯刀,大声呼喊几句,重新执掌了军权,胡骑才勉强稳住军心。 “还想整军撤退?” 刘恒眯眼冷笑,没有留意到旁边大四闻言惊疑的神色,朝何伯道:“何伯,朝那边去,谁敢掌权,我们就杀谁,务必让这股胡骑片甲不留!” “是!” 如此大战,何伯也早已热血沸腾,闻言兴奋应诺,这就驱车直冲那个冒头的胡骑武官。(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三章 军向何处? 胡骑以百为军,每百骑设一位百夫长,接替胡骑大军的将领是另一位百夫长。虽然他和刚刚横死刘恒刀下的那位同为百夫长,但实力略逊一线,仅为一重巅峰武师,所以之前让同僚执掌两军大权。 如今同僚瞬息毙命,他立即接管统御战阵的大权,才稳住战阵没有崩散。可是眼见那浴血战车冲击过来,他心惊胆颤,大声呼喊着胡语,自己驱策巨鼠疯狂急退。 “想挡住我?”刘恒慑人目光一直盯住他,看也不看听到命令后奋死挡在两人之间的股股胡骑,“挡得住吗?” 他百里赤黄舞动,宛若赤金锦缎飘动,闪耀出道道璀璨光华,在战场里最为夺目逼人,瑰丽得惊心动魄。然而唯美之下,却是团团爆散的血与骨,那是一个个胡骑的性命,就在这其中迅速消逝,更叫人看得遍体生寒。 一边是势不可挡的刘恒,一边大夏将士也在激烈相战,前来阻拦的十多个胡骑只是来送掉自己性命,却没能阻拦刘恒分毫,依旧追上了那急退的胡骑百夫长。 “乌拉!” 乱军之中,这百夫长已是退无可退,到后来不管挡路的是胡骑还是大夏将士,他都狂刀乱舞,皆尽弯刀所向,破开前路。他似乎已经变得癫狂,失去理智,只是不想面对刘恒,保住战阵不失。 “牛兄,挡住他!” 眼见这人发狂,短短片刻已经有二三十位大夏将士命丧其刀下,刘恒也看得生出怒意,朝牛自斧所在的方向大喝道。 放眼整个战场来说,这人的实力也算顶尖,能够胜过他的寥寥无几,仅有牛自斧、大四、何伯和刘恒自己,偏偏除却牛自斧以外,其他三人都聚集在这人身后,一时竟是追赶不上,只能呼喊牛自斧。 听人叫唤,牛自斧恍恍惚惚回头看来,目光凶戾盯住刘恒片刻,凶光才渐渐褪去,从杀戮的疯狂中恢复了清明。 “挡,挡住谁?” 他环视一圈,很快看清局势,见到自家将士纷纷惨死在那胡骑百夫长弯刀下,顿时怒容满面,爆吼一声,抢过缰绳来亲自驱策战车脱离这里的乱战,双斧直指那百夫长。 “受死吧!” 不多时,他战车已经从侧面冲来,悍然撞向那百夫长,身上血斧神影融入两柄雪白大斧之中,人如猛熊直跃而起,双斧两竖,劈斩下去。 他的威势过于骇人,饶是陷入疯癫的百夫长也被极度危险感惊醒,这是身为武道强者近乎本能的预感。所以牛自斧到来时,他那狰狞面目霍然面向牛自斧,浑身气血沸腾,身上血狼神影也投入弯刀里,把牛自斧当做生死大敌,奋力反击。 牛自斧看似威不可当的一击,还是被他挡了下来。 他们交手的速度极快,短短片刻已经打了不下十个来回,却是不相上下。牛自斧猛则猛矣,但本身修为不过只是一重大成武师,比起一重巅峰的胡骑百夫长,实力略逊一筹。幸好他是江湖出身,武艺更为精湛,加上气势占了上风,所以表现丝毫不弱于百夫长。 刘恒见到这一幕,总算安下心来。 他本就不指望牛自斧能迅速斩杀这劲敌,只要像现在这样纠缠住对方就够了,因为他们很快也追赶到来。一股股强横气息迫近后,这百夫长余光见到,就知道自己已经是穷途末路,终是仰天狂吼,更加疯狂地扑向牛自斧,宛若困兽之斗。 “牛兄好样的!”刘恒夸赞一句,随后战车却是不停,“我来助你!” 并非他想要争夺军功,只因为这人执掌着胡骑战阵,不能再因他耽搁时间了。刘恒本意也想把这份军功留给牛自斧,奈何如今局势,越早将他斩杀,胡骑战阵就破去越快,他们也能更快奠定胜局,可是看牛自斧的实力,显然很难在短时间内和这百夫长分出胜负,当下也顾不得谦让了。 “不……” 牛自斧面生恼色,就要推拒,偏偏话没说完,刘恒已经逼近,二话不说对着这百夫长就是刀气纵横。 只有牛自斧一人时,这百夫长能够激战,等到刘恒加入,他哪里还能分出余力来应对刘恒,面对刘恒刀气,他心有余而力不足,悲怒大吼一声,人头并血泉高飞而起,竟是一刀之下,尸首两分。 刘恒动作太快,牛自斧反应不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强敌授首,气恼地大斧落下,把战战兢兢的百夫长座下巨鼠斩做三段,血溅漫天。 气恼之余,他也有些惊疑。 因为算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近距离感受刘恒出手,所以这才感觉到刘恒刀气的锋芒。 只是这刀气在他看来,实在有些古怪。论起锋芒,让他都心悸,靠近了有种危及性命的恐怖感。偏偏动手的时候,刘恒竟连宫神都没有显现,这刀气的气息真正论起来,意志与内力没能融合一处,不像是武师更像是武夫,自然让他心生狐疑。 可眼前,终究是气恼更盛,他气恼自己实力不足以抢下这份军功,也气恼刘恒吝啬,竟是毫不相让。 “事情从急,是以我贸然出手,还请牛兄别放在心里。”刘恒也知道过分,试图缓解道:“牛兄放心,书写军功之时,这份军功必然是牛兄的。” 区区一个百夫长的军功,刘恒本就不放在心上,更谈不上和牛自斧争夺,所以自然不愿牛自斧因此心生间隙,是真心实意想让。 可是牛自斧听来,面色更加冷了,“不必,军功是谁的就是谁的,牛某还不至于如此无耻。牛某想要军功,凭本事自能夺取,却是不用别人施舍与我。” 言罢不等刘恒再说什么,他抱抱拳,当即调转战车,重新冲进了战场。看见牛自斧远去,面对胡骑时下手更见狠厉,刘恒就知道这心结算是深深种在了牛自斧心中,终是皱眉,摇头轻叹,随后没有再多说。 误会结下,牛自斧怕是对他有了成见,如今任是他再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所以不必再废话,只能留待将来找机会试试能否解开了。 连斩胡骑两员大将,自然让胡骑士气暴跌。更严重的是,等一个百夫长的副手想要继续接掌战阵大权时才发现,交手盏茶时间,胡骑除去接连战死两员大将之外,战损也不下五六十人,已经超过三成,这三重战阵竟是再难维持了。 他们头顶,独目巨人血相骤然散乱,随后化作六个小了一大圈的巨人血相,剩下八骑只能撑住四个更小的巨人血相,原本的三重战阵,已然崩散! 反观对面大夏残军,三重战阵凝成的巨爪血相摇摇欲坠,却还能勉强维持。 这剧变落到众人眼中,形成截然相反的两个局面。大夏残军这边突然爆发震天呼喊,士气喧天,胡骑那边却是真的惊惶了。 “杜拉不木……” “杜目拉孜呜……” 一声声怪叫呼喊,都在传达同一个意思,撤军,撤军! 谁都明白一重战阵之差,体现在战场上会有多么恐怖的差距,判若云泥,根本无法抗衡。事实也是如此,如今更是直接显现在所有人面前,但见巨爪血相所至之处,必有一个巨人血相应爪崩散,其下胡骑血肉横飞。 没有了劲敌,这巨爪血相彻底展露出其应有的恐怖威力,宛若碾压血肉的石磨,让刘恒也是看得暗暗心悸。 至此,战局已定,再难扭转。 胡骑那边战意尽失,都被吓破了胆,只想四散逃窜。可惜即便以巨鼠之速,也断然无法和巨爪血相的速度相提并论,这巨爪血相在刘恒操控下漫天横飞,看到哪股胡骑将要逃出就一爪抓下,顿时再无活口,没有一个胡骑能逃离。 争斗很快平息了,等到最后一个胡骑也被牛自斧一劈两半,战场寂静了瞬息,倏然爆发出惊天欢呼。 如此大胜,实在振奋人心,所有人面上都露出笑容。不过喧闹片刻后,刘恒就收起笑容,沉声喝道:“行了,这边动静肯定惊动了城下的胡骑主力,所以我们还没有彻底脱离危险,等到彻底安全再庆贺不迟。” “是!” “尽快打扫战场,战死的同袍就地掩埋,把胡骑人头带好,咱们就继续上路!” “是!” 一众将士们心下微凛,轰然应诺,比起之前,他们对刘恒更增几分敬畏。实在是在这次征战里刘恒表现太过抢眼,先有身先士卒,挡住胡骑第一波冲击的风采,又有接连斩杀胡骑两员大将,彻底奠定胜局的神武英姿,早已深入人心,留给将士们极深的印象。 对于刘恒,将士们更加信服,发自心底当做了自家将领。所以他传下命令,执行起来格外顺畅,将士们纷纷动作,无人违拗。 战场很快收拾妥当,人人腰间都挂着或多或少的胡骑头颅,跟随刘恒战车再度启程。 大夏的军中,以敌军人头来计军功,所以将士们在斩杀敌人以后,都会割下敌人的头颅挂在腰间。要等到安全地方,军需官那边勘验过后把军功计入册中,那时候这些头颅才会离开将士们,汇拢到军需官那边层层上缴,然后才有相应奖励分封下来。 残军在寂静中快速前行,刘恒不时环视将士,也能感觉到残军的变化。 经过战场的洗练,这股残军行军之中,竟已经有了一些精兵强将的味道。他们身上,还留着激战后的样子,浑身血污,说不清是自己还是敌人留下的,甚或破损的兵刃甲具,还有恐怖伤势,偏偏人人面容沉静坚毅,无需谁来催促,他们也会在行军中自觉保持着战阵的方位。 他们,不再是曾经那个挡不住胡骑一冲之威的稚嫩新军,已经迅速成长起来了。相信以后,他们表现只会越来越好,更够面对更加凶险的战火考验。 随着离开越来越远,残军从上到下的神情也变得越来越轻松。行出四五个时辰没有见到追兵,刘恒估量应该走出两三百里地,已经比较安全,这才下令扎寨结营,就地休整。 “尽快打扫战场,战死的同袍就地掩埋,把胡骑人头带好,咱们就继续上路!” “是!” 一众将士们心下微凛,轰然应诺,比起之前,他们对刘恒更增几分敬畏。实在是在这次征战里刘恒表现太过抢眼,先有身先士卒,挡住胡骑第一波冲击的风采,又有接连斩杀胡骑两员大将,彻底奠定胜局的神武英姿,早已深入人心,留给将士们极深的印象。 对于刘恒,将士们更加信服,发自心底当做了自家将领。所以他传下命令,执行起来格外顺畅,将士们纷纷动作,无人违拗。 战场很快收拾妥当,人人腰间都挂着或多或少的胡骑头颅,跟随刘恒战车再度启程。 大夏的军中,以敌军人头来计军功,所以将士们在斩杀敌人以后,都会割下敌人的头颅挂在腰间。要等到安全地方,军需官那边勘验过后把军功计入册中,那时候这些头颅才会离开将士们,汇拢到军需官那边层层上缴,然后才有相应奖励分封下来。 残军在寂静中快速前行,刘恒不时环视将士,也能感觉到残军的变化。 经过战场的洗练,这股残军行军之中,竟已经有了一些精兵强将的味道。他们身上,还留着激战后的样子,浑身血污,说不清是自己还是敌人留下的,甚或破损的兵刃甲具,还有恐怖伤势,偏偏人人面容沉静坚毅,无需谁来催促,他们也会在行军中自觉保持着战阵的方位。 他们,不再是曾经那个挡不住胡骑一冲之威的稚嫩新军,已经迅速成长起来了。相信以后,他们表现只会越来越好,更够面对更加凶险的战火考验。 随着离开越来越远,残军从上到下的神情也变得越来越轻松。行出四五个时辰没有见到追兵,刘恒估量应该走出两三百里地,已经比较安全,这才下令扎寨结营,就地休整。 布下几个阵法,又散出刺探到四方警戒,大军终于可以暂时休息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四章 又来了? 刘恒回身,直面如若怒虎的牛自斧,见他似乎就要爆发,却不知怎么想的,最后铁青着脸闷哼一声,重新坐了回去。 刘恒等到这个结果,心里终是叹了口气,知道两人隔阂恐怕更深了。偏偏如今孤军深入敌境,不是置气的时候,他索性暂时不再理会牛自斧,回到自己战车里召集了一众武官。 “诸位,现在的情况各位心知肚明,无论如何,看来咱们只能齐心协力,共度眼前难关了。”刘恒说道:“为今之计,还是以《惊鸿阵》为主,原来操练其他阵法的各位,也请尽快改练《惊鸿阵》吧。” “是。” 其余四营出身的将士不多,到来的队长有五位,闻言都是抱拳应是。 “然后,就请诸位一起商议一下,我们接下来该往何处去……”刘恒正提起正事,忽然有一骑刺探急急冲来。 “报!西侧三里外发现敌情!” 这军报让众人间的气氛倏然凝固,浮现紧张神情,“是胡骑追来了吗?” “还请团长下令,是战还是撤?” “胡狗人多,我看咱们还是暂避锋芒好些……” 一众武官七嘴八舌说起话来,都是在讨论该如何应对,包括周围军士们听到也只是急忙整备兵甲,比起以前少了一份慌乱。 刘恒闻言也是一惊,却比众人更加冷静,敏锐捕捉到军报里两个字,“等等,西侧?” 听他重复问起,其余将士也纷纷醒悟过来,静下来望向这刺探。 “是,西侧!” 所有武官的注视让刺探略显紧张,但还是肯定回应道。 “那就不是原来的胡骑了。”一个武官脱口而出,其余人们也是释然,却并没有就此放松警惕。 因为他们一路向西北突围而出,身后望月城在他们的南边,那股胡骑只可能从南侧过来,现在敌情出现在西侧,显然不是同一路胡骑了。不过如今他们可以说已经深入北胡境内,任何一个方向都可能冲来新的敌军,自然不能因此松懈。 “来了多少人?”刘恒一面询问,一面朝西边眺望,但见那边山丘起伏,有山林绵延,离得远了在夜色下什么都看不清。 这刺探回答倒也谨慎,“至少有十人。” 也就是说他们侦查到的人至少有这么多,十人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再多就可能是先锋,如今这点人数看起来,是敌军刺探的可能更大。 “让将士们都准备起来。”刘恒让何伯驾起战车,“我过去看看。” “是!” 人们也清楚,刘恒包括跟在刘恒身边的人都是众人里实力最高的强者,所以并没有担忧,齐齐应诺而去。 有那刺探引路,很快就到了发现敌情的地方,有四个军中刺探早已汇聚在此,在和对面隐隐对峙,得知刘恒到来赶忙前来行礼。 “诸位不必多礼。”刘恒把他们扶起,“就是前面这些人?” “是。”刺探们应是。 刘恒就和他们一起朝前方举目望去,才抬起头来见到前方,刘恒目光倏然一凝,猛然将头偏向了一边。 咻——! 锐啸声伴随一道利箭,擦着刘恒鬓角而过,随后又射出数十丈,穿透两个树干才定在一个树干上,尾羽依旧颤颤,可见力道多么惊人。 “好胆!” 刘恒骤然遇险,最受惊的还是相伴他身边的刺探们,纷纷惊怒满面。这可是自家最高将领,对面竟二话不说直接攻击,袭杀将领的敌意显而易见,怎能让他们不怒。 怒喝声间,他们也是接连弯弓搭箭,就要反击,却被刘恒挡下,“慢着。” “上官!” “是!” 刘恒喝止后,有人面生急色,却还是按耐下来反击的冲动,只以满是怒火的目光死死盯住对面。 “把那箭矢拔过来我看。”刘恒吩咐一句,自然有刺探听令而去,与此同时,刘恒目光终是落到了对面。 但见山林之中影影憧憧,有些是树影婆娑,有些则是借树影遮掩的人影。以刘恒的目力也仅仅能看出十二三人来,具体有多少人,实在说不好。 至于射箭那人,因为露了行藏,任他怎么变幻位置,也难逃刘恒双眼注视了。 借着夜色,刘恒隐约看见这人有张年轻的面庞,在他注视下显出惊慌,随后恼怒地反瞪向刘恒,却有种色厉内荏的样子。 他刚刚出手,似乎也超出了同伴的预料,让两边气氛骤然紧绷,山林里好像也响起几声呵斥。 “这样子,可不大像胡骑。”何伯也看出了点门道,咂摸着嘴道。 刘恒点了点头,“也不是胡骑的长相。” 比方他看得比较清楚的这年轻人,面容的确有鹰勾一般的鼻子和深陷眉眼,但是黑发长直,看着更近似大夏人的样子。 因为以前就有深入北胡的经历,刘恒比其他人更了解北胡,心念微转就有了猜测,随后扬声朝对面问道:“听得懂大夏话吗?” 那边寂静一阵,才传出一个略显苍老和怪异的声音,“大夏人,你们来干什么?” “少爷?”何伯传音,带着疑问。 刘恒也传音回了一句道:“我估计应该是曾经的大夏人,类似望原寨那样的山寨,也可能是山贼盗匪,但不像是胡骑,我问问再说。” 何伯点点头,不再多说了,任由刘恒来应对。 “我们乃是大夏官兵,前来征战北胡。”刘恒沉声道,声音中正肃穆,带着一股凛然之威。 此言一出,顿时让对面骚动起来,随后就传出一个有些清脆的声音,嘲笑道:“还真敢说,就凭你们这点人马也敢来征战北胡,是开玩笑吧?” 对面响起一片哄笑声,也是觉得可笑。 他们早就看得清楚,刘恒这边总共来了两三百人,说是一股大盗还算强大,说是征伐大军,简直如同儿戏。 刘恒闻言,神色更加冷肃,“我大夏太子被刺,已成国仇,如今大夏倾国之力征发大军,大战在所难免。此番征伐,先锋军也有四十万之巨,我等仅是其中一股罢了,这还是玩笑吗?” 他一字一句清朗而出,加上那四十万的惊人数目,更增摄人心魄的力量,让对面笑声戛然而止,想必再也笑不出来了。 那边又是一阵骚动,显然受到很大震动,急切议论了一会,那苍老声音才重新说话,语气也变得森冷,有种警告和威胁之意,“我不管你们来干什么的,不准再往前走了,否则必叫你们有来无回!” “是吗?” 可是这种话哪里吓得住刘恒,让刘恒反倒冷笑起来,“叫我们有来无回,就凭你们这四五十人?” 对面一阵寂静,就听拉弓搭弦的声音不绝于耳,一时剑拔弩张,气氛骤然变得紧绷到极点。 “你是怎么知道的?”那苍老声音厉喝道。 刘恒却依旧笑吟吟地,“诸位以后还是谨慎些好,征战之中传出声音,强者一听就能分辨清楚。” 他并不介意把原因告诉对面,只因为这些人明显不是军队,也缺乏相应经验。刚才嬉笑、嘲弄声毫不掩饰,以刘恒的感知只需要凝神一听,就能分辨得清清楚楚,包括他们大致人数,所藏的位置,已经洞若观火。 这点人数,又不是军伍,刘恒自然不怎么在意。不说他们自身都是武道强者,身后将士们已经凝成战阵,只要没有遇上大武师以上的强者,都有一战之力。 “你!” 那个清脆的声音愤然怒叱,“奸诈的大夏人!” 刘恒目光一转,就循声落去,见到树影中一个嗔怒娇容,姣好容颜生出红晕,杏目快要喷出怒火。不过这女人一身猎户装扮,拉起的弓箭看上去劲道十足,显出一股英武和野性,别具风情。 “看什么看!”女人狠狠瞪着刘恒,毫无畏惧,“再敢看,小心我把你眼珠子给射穿!” 何伯闻言就呵呵地笑,“还是个小辣椒。” 顿时,旁边几个刺探嬉笑不已,眼神也多了几分别样意味。 咻——! 洞穿虚空的锐鸣再度响起,这就是女子的回应,利箭直指刘恒脖颈。可是这次,刘恒根本没有躲闪的意思,只是突兀伸手,就把这利箭稳稳抓在手中,停在自己胸口。 随后他环顾对面,手中一点点用力,就听这株精铁打造的利箭传出令人牙酸的声音,被他慢慢折弯,随后随手抛在了旁边。 这是威慑,效果立竿见影,对面甚至能传来了喉咙滚动和弓弦颤颤的声音。 女子羞恼至极,身影就要冲出,却被那苍老声音喝止,“朱儿!” 这一声呵斥,总算让女子身影一顿,冷静下来,更是愤忿地死死盯住刘恒,像是要用眼神把刘恒大卸八块一般。 “大人好本事。”苍老声音再度响起,刘恒又循声望去,“不过奉劝你也别小看了别人,还是改道吧。” 出声这人显然很有威望,奈何一直深藏在树干后,并没有让刘恒见到真容。 刘恒反问道:“如果我们不改道呢?” “那么。”苍老声音深吸了口气,变得坚毅,“我们六洞十八寨将会共聚一堂,领教大人的军威!” “我们六洞十八寨虽说不是什么大族,但守望相助,如果有人侵犯,至少能聚起两千人马,必叫你们成为山林里的肥料!”女子铿锵有力,高叱道。 “朱儿,别再说了!” 女子显然是有意威慑刘恒,但她哪里知道,这却把自家实力彻底暴露,苍老声音闻言自然大急,匆忙喝止,随后又朝刘恒道:“总之,你们来想做什么,我们不关心,也不想牵扯在里面,只盼大人不要打扰我们,早早离去吧。” “你们还算有自知之明。” 刘恒平静道:“不过大军征伐之事,自有定策,岂能容你们来指手画脚?不想牵扯其中,就别强出头了,免得到时候卷了进来,恐怕有灭族之灾。现在,你们还是赶紧退去吧,如若再敢刺探军情,我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猖狂!” “还敢叫嚣?” “找死吗?” 一声声呵斥从林中响起,无数寒芒闪耀,直指刘恒,那是月光反照下的利箭。 刘恒毫不回应,只是慢慢举起手掌,用自身气血催动了虎符。他身后,传来两百将士异口同声的大喝,一股股气血汇聚起来,生出遮天血云,又凝成巨大枯爪的血相,森然恐怖,骇人至极。 这种军威,实在震慑人心,比千言万语还要管用。 刘恒目露精光,沉声道:“还不离开吗?” 巨爪血相隐隐有鬼哭狼嚎相伴,渐渐落向对面山林,有令人绝望的威压。 “我们六洞十八寨虽说不是什么大族,但守望相助,如果有人侵犯,至少能聚起两千人马,必叫你们成为山林里的肥料!”女子铿锵有力,高叱道。 “朱儿,别再说了!” 女子显然是有意威慑刘恒,但她哪里知道,这却把自家实力彻底暴露,苍老声音闻言自然大急,匆忙喝止,随后又朝刘恒道:“总之,你们来想做什么,我们不关心,也不想牵扯在里面,只盼大人不要打扰我们,早早离去吧。” “你们还算有自知之明。” 刘恒平静道:“不过大军征伐之事,自有定策,岂能容你们来指手画脚?不想牵扯其中,就别强出头了,免得到时候卷了进来,恐怕有灭族之灾。现在,你们还是赶紧退去吧,如若再敢刺探军情,我可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猖狂!” “还敢叫嚣?” “找死吗?” 一声声呵斥从林中响起,无数寒芒闪耀,直指刘恒,那是月光反照下的利箭。 刘恒毫不回应,只是慢慢举起手掌,用自身气血催动了虎符。他身后,传来两百将士异口同声的大喝,一股股气血汇聚起来,生出遮天血云,又凝成巨大枯爪的血相,森然恐怖,骇人至极。 这种军威,实在震慑人心,比千言万语还要管用。 刘恒目露精光,沉声道:“还不离开吗?” 巨爪血相隐隐有鬼哭狼嚎相伴,渐渐落向对面山林,有令人绝望的威压。(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五章 六洞十八寨 他们如今大致再往西北方向行军,可以说贴近大夏与北胡的边界前行。左手边就能回返大夏,往北去就是深入北胡,往东去是上古幽州,一片广袤而邪异的地方,继续往前的话,前方六洞十八寨已经传来警告。 这就是他们的现状,好像都不是什么好选择。 现在看来,他们能回返大夏自然最好。但联想到他们自己的经历,想必北胡不会只针对区区一个望月城,而是全面反攻,当下边关的情形实在不好说,或许已经成为两军交锋最激烈的地方。 冒然前往那里,凭他们这两三百人马实在不够看,别说回归大夏了,牵扯进去恐怕就会被完全淹没,有去无回。 而且激战中,边关城门绝不会打开,之前城尉花荣的境地还历历在目,足以让他们舍弃这种期望。 所以这个方向被他们第一时间排除在外。 至于右后的上古幽州,所有人只是下意识就没考虑过它,只因为它是一个神秘与不祥之地。 它名为一州,实则在世人心中,却是一个神秘古国。它疆土广袤,不下于大夏和北胡,与北胡、大夏都有大片疆土接壤,可是这数百年来,它的疆土没有减少一分,也没有多出一分。 数百年来,哪怕北胡和大夏交锋多么激烈,却没有任何一方想要朝幽州动手,可见其中诡异。 那里,是天下阴气汇聚之地,其中生出种种不可思议的东西和事情,传闻在那里逝去的人将会重新复生,以另一种超越世人想象的方式重返人世,并获得永生。 对,永生! 古往今来无数人孜孜不倦追求却求而不得的东西,在那里却是稀疏平常的事,只是那种永生,并非人们希望见到的样子。隐约知道这事的人,都捉摸不透逝去后重生的人到底还是不是原本的自己,盖因为这一点不明,人们都不敢轻易尝试这样的永生。 这样一片疆土,自然无人愿意沾染,甚至送他们都不想要,所以幽州自古以来,它的疆土不增不减,更被称之为上古幽州。 这种地方,当然不用再考虑了。 剩下只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北上深入北胡,另一个就是继续朝前,面对六洞十八寨。 北上是大夏朝廷早就定好的事情,只是计划没有变化快,如今这种局面,有多少军队还能到达约定集结的地方,真是不好说。 这条路看起来,也充满了不确定和凶险。 分析下来,竟还是继续往前稳妥些。至少相比其他方向胡骑或幽州,六洞十八寨的威胁可就小得多了。 他们表现得再彪悍,说起来还是一些平民百姓。哪怕号称可以召集两千勇士,没有打过大战,没有操练过战阵,比起他们这两三百将士就如同绵羊与狮虎,数量再多也无法改变两者战力的巨大差距。 甚至可以说,一旦交手,这边只要把战阵凝聚起来,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 “好,再休整一个时辰后,咱们就继续前行。” 等一众武官商议完,大多数人都选择这个方向,刘恒就拿定了主意。一众武官轰然应诺,随后四散而去,照看麾下将士的恢复情况,刘恒则眯了眯眼,凝望前方,久久不言不语。 “少爷,是下不了狠心吗?”何伯低声问道。 刘恒摇摇头,“自打参军以后我就有了觉悟,无论面对什么情况,我都不会心软,现在也是。如果这六洞十八寨的人执迷不悟,就是自寻死路了。” 何伯皱眉,欲言又止,就听刘恒继续道:“不过妄造杀孽总不是什么好事,咱们继续往前,尽量和他们沟通解决,如若不行再说吧。” 何伯这才露出一丝笑容,“还是少爷考虑得周全。” 白明泽效率极高,不多时已经归来,把如今残军的情况细细禀告了刘恒。 “爪月营将士一百三十六人,清月营十二人,冷月营二十八人,月影营二十四人,勾月营三十一人,总计二百三十一人。其中团长两位,团副五人,队长四十一位,队副四十八人,二重武师两位,一重武师九位,巅峰武夫八十六人,武夫一百二十三位,巅峰武生十一人。另有刺探三十五人,境界最高者武夫巅峰,最低者武夫一重,所携宝马四十三匹。” “随军六十八,其中军吏十六人,工匠伙夫各二十六人。” “粮草仅有我处存有,只够大军一月之用。” 听着白明泽的禀报,可谓喜忧参半。 喜的是如今人数虽然不多,但人人实力都不错,可谓兵强马壮。这也是因为之前大战洗练过的缘故,弱者早就丧生于大战里,只有实力强横或是运气极好的才能活下来。 他原本身为团长,麾下不过百位将士,如今却突兀增了一倍有余,麾下将士足足二百三十一人,比两团还多。 已是实力大增。 忧的是如今人数还是太少了,区区两三百人,放在这种征战里只是一朵不起眼的小浪花,稍微遇上大浪,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如履薄冰。 还有粮草,这么多人每日消耗都不是个小数目,哪怕他们这些强者还有些藏余,但事先没有相应准备,估计也就能多出个几天时间。 只怪这场大战来得过于突兀,也败得出乎人们预料。 略微沉吟后,刘恒就对他吩咐道:“工匠伙夫还有军吏用不了这么多,从随军里转出二十人来归入大军,定要凑够两个三重战阵的人数。随军里再转出十人,并入大团副麾下,以做督军之用。” 白明泽听后不免皱起眉来,因为随军可以说都是他的手下,谁都不会嫌弃手下太少。原本六十八人,如今突然就要挤出三十之多,这就去了近乎一半,饶是白明泽足够识大体,一时也觉得有些过分,“启禀上官,并非我不知好歹,转去军阵我不会反对,但大团副那里再去十人,我看就不必了吧。仅剩三十八人给我,要管军需、粮草、工匠、伙夫,怕是不够。” 难得听到白明泽反驳,刘恒也觉得新奇,但眼前情形却容不得他退让,“白军需,现在是什么情况你也见到了,任何东西都要对军士这边让路。看来军阵有多么重要你也很清楚,只是督军的重要同样不小,若是遇上恶战,就需要他们派上用场,到时候还能顶替战损,继续支撑战阵的存在,还是不能少。至于你这边,只能说暂时委屈你了,好吧?” 白明泽垂首沉默,片刻后才行礼道:“卑职只能尽力。” 刘恒笑容满面,“辛苦你了。” “卑职告退。” 眼见他默然前去处理这些分派的事情,刘恒不免摇头感叹,“难得见他有些脾气,也是有趣。” “白明泽有大才,将来大人就会知道了。” 大四出奇开口,引得刘恒诧异望来,忍不住问了句,“你们以前认识?” 谁知大四听后只是抱拳沉默,却不再回答了。 刘恒瞥了他几眼,终究没有继续追问,开始闭目沉思,琢磨着如今种种事,竟是千头万绪,忘了时间流逝。 直到何伯在旁提醒,他才发觉已经过去了一个时辰,见到各处将士早就吃过一顿饭,休整得差不多了。他看了看天色,日头渐渐偏西,已是午后,这就下令拔营。 营帐迅速收拢,开伙过的痕迹被抹去,大军再度肃然启程。 再往前去,山丘渐多,草林丛生,在林地里出现了一些陷阱,这显然是猎人留下用来捕猎的。 不过这些陷阱针对猎物够用了,但对于残军来说就不大管用了。军中最弱的都是武生巅峰,可谓刀枪不入,哪怕冒然中招也很难造成伤害。刘恒叫人取来几支茅箭查看,和前面六洞十八寨的人留下箭矢略微对比就发现,两者有着一脉相承的风格。 “报!” 深入山林五六里地,前方就有刺探返回来报,刘恒沉声道:“说。” “发现了新设下的陷阱,上面还抹了毒。” 刘恒接过刺探奉上的茅箭,就见箭簇是精铁铸造,还闪烁着诡异光泽,轻嗅有种淡淡的腥味。而茅身上面毛刺处处,看得出来是新削制出来的,可见这陷阱是最近才设下的,说不定就在他们踏入山林之后。 这等精铁铸造的箭簇,足以破开武夫皮膜,上面还用了毒,自然不是为了捕杀猎物,针对的是谁已经不言而喻。 查看以后,刘恒面色一冷,问道:“伤到人了吗?” “不曾。”刺探抱拳道:“真是属下发现了,禀告黄队长看过之后,就让属下前来亲禀团长大人。” 他口中的黄队长,就是总领三十五名刺探的黄楚,身为武夫巅峰强者,乃是刺探那边实力最高之人,刘恒就让他负担起了刺探这边的事情。 “好。” 刘恒点点头,“叫黄队长和前军提高警惕,小心对方陷阱,更要小心对方偷袭。” “是!” 刺探领命,又匆匆去了前方传令。 何伯警戒着四方动静,传音道:“看样子他们是要来阴的了。” “意料之中。”刘恒目光闪动,“正面打毫无胜算,换做谁来也只能用些小手段,试试看能否把我们吓退了。” 越往前行,突发状况就越发频繁地出现,不时能听到突兀动静,甚或刺笼从天而降,甚或有利箭从莫名地方射出,甚或地面突然塌陷,下面显出森然刺林。 幸亏将士们实力不弱,哪怕不知怎么触动了陷阱,也能及时应对,很难受到伤害。 可是这么一来,将士们心神紧绷,随时戒备着周围,行军速度渐渐慢了下来,已经受到了很大阻碍。这种情形叫人十分难受,因为处处陷阱,偏偏见不到任何敌人,心里憋火也无处发泄,最是叫人恼怒。 “真是一群跳梁小丑!” “有本事出来!” “来来来,要是有男人的话,敢不敢和爷爷大战三百回合?” “只敢躲在暗处耍阴招,算什么英雄好汉?” 有不少将士压不住火,破口大骂起来,却只惊动了周围的禽鸟走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直到前面突然响起唏律律地马嘶,凄厉高亢,引得所有人倏然朝那里望去,刘恒当即下令停军。 就在刚才,一根手臂粗的茅箭倏然横穿,马上刺探倒是反应及时,可是座下宝马就没这么幸运了。宝马被茅箭当场洞穿肚腹,死死钉在了一棵古树粗壮的树干上,血流如注,哀鸣惨嘶不已,其状触目惊心。 “这不是陷阱,出来吧。”刘恒驾驭战车赶到这里,目光倏然冷冽,朝这茅箭射来的方向直直逼视过去。 刺探们骑乘地不是普通马匹,而是马中宝驹,已经近妖,不仅速度迅疾,反应更是敏捷,加上身躯同样强横,根本不是陷阱能够伤害的。 这显然是强者亲自出手了。 他一声大喝,那边又是一支利箭破空而至,被刘恒探手抓牢,才听到对面有狠厉的声音传来。 “大夏人,早就警告过你们,既然你们不听,那么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 直到前面突然响起唏律律地马嘶,凄厉高亢,引得所有人倏然朝那里望去,刘恒当即下令停军。 就在刚才,一根手臂粗的茅箭倏然横穿,马上刺探倒是反应及时,可是座下宝马就没这么幸运了。宝马被茅箭当场洞穿肚腹,死死钉在了一棵古树粗壮的树干上,血流如注,哀鸣惨嘶不已,其状触目惊心。 “这不是陷阱,出来吧。”刘恒驾驭战车赶到这里,目光倏然冷冽,朝这茅箭射来的方向直直逼视过去。 刺探们骑乘地不是普通马匹,而是马中宝驹,已经近妖,不仅速度迅疾,反应更是敏捷,加上身躯同样强横,根本不是陷阱能够伤害的。 这显然是强者亲自出手了。 他一声大喝,那边又是一支利箭破空而至,被刘恒探手抓牢,才听到对面有狠厉的声音传来。 “大夏人,早就警告过你们,既然你们不听,那么就别怪我们心狠手辣。”(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六章 大王 近三百军士默默聚拢,头顶血云有遮天之势,其中浮现种种血相,有血色大蟒,有血色梅朵,有狞面巨牛,也有血口巨鲨,当然最为惊人的还是那枯瘦巨爪,叫人心悸至极。 这些血相在不断变得凝实,其下则是将士们正在组成森寒肃杀的一个个战阵。 悍军的恐怖,在这一刻显现得淋漓尽致。 面对这样的威势,就见周围有人影慌乱后撤,受到了惊吓。 一直到前方也霍然爆发一股惊人气息,腥风肆虐,妖异光华似要与大日争辉一般耀眼夺目,才叫周围爆发出阵阵欢呼。 刚刚还想要撤退的人们突然信心大增,再度逼近过来。 嗅着迎面狂风里的腥臭味道,刘恒瞳仁微缩,“妖?” “大夏人,赶紧滚吧,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对面传出一个宏大而暴戾的沉吼声,语气低沉怪异,吐字如闷雷,震动人心。 在这妖异黄芒之下,映照出一群正朝这边行来的人影。 为首那人异常高大魁梧,浑身腱子肉,有着一头黄黑相见的短发,双眼是碧色竖瞳,最显眼的则是眉心处一个“王”字印记,面容不怒生威。 “原来是一头虎妖。”刘恒看了几眼就道。 “大胆!” 听到他这话,陪在虎妖身边的一个老者顿时呵斥道:“这是虎大王,你等敢对大王不敬,找死吗?” 刘恒一听就冷笑,“什么大王,无非是头成了妖的恶虎,盘踞一地为非作歹罢了。未曾得到朝廷册封,也敢自称为王,这才是找死。” “嗯?” 虎妖目露凶光,推开颤颤倚在身边的俏丽女子,大步逼近过来,“在这里我就是王,我就是帝,何须别人册封?说我找死?我在这里为王数十年,连胡国人都不敢来招惹我,你们却敢来闹事,那就不要走了,都留在这里作为我儿郎们的血食吧!” 一时间,他妖气暴涨,恣意散开,腥臭妖风里宛若群魔乱舞,骇人至极。 “这就是你们的底气吗?”刘恒并不看它,只朝它身后那群人望去。眼见人人面色阴沉,尤其刚刚被虎妖放肆揉虐的女子,捂住胸口垂垂欲泣,他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结阵!” 他倏然暴喝,语气中杀气充盈,其后将士们轰然应诺,头顶血云中枯瘦鬼爪终是凝实,直面虎妖。 虎妖见状却怡然不惧,反而放声大笑,“以为战阵就能胜我?这等凝聚众人血气得来的实力,岂能和自己修炼出来的力量相比,简直就是木剑对上铁剑,不自量力!” 它到了近前,怪异嘶吼几声,浑身妖气就迅速变化,凝成一股旋风,内里阴气森森,隐约有鬼哭狼嚎,鬼影浮动,然后猛刮过来。 这诡异黄风到来,将士们骤然觉得冰寒彻骨,有寒意直透心神,浑身都像冻僵了一般,气血都变得难以运转。 紧随其后,他们头顶血云被吹得四散,一缕缕飘散无踪。包括最为凝实的巨爪血相也在随风散去,很快被吹得彻底消失了。 “神通?” 赖以保命的战阵血相就这么被对方破去,饶是曾经经历过血战的他们也惊慌失措,一片慌乱。面对虎妖得意狂笑,刘恒冷下脸来,放下虎符,抽出了百里赤黄,直指冲来的虎妖。 “难怪自古军中以虎为符,成了妖的虎族神通,竟如此克制战阵。不过他要是以为我们只靠战阵,这反倒是一件好事……” 妖族对应文武之道划分出境界,武生境乃是精境,武夫境则是怪境,有了化人的本领。而能够抗衡武师、学士的则被称之为妖,神通各有玄妙,却都异常强大。 这虎妖极强,但看它气息不过是妖境二三重的样子,之前施展的神通妖风相比战阵的巨爪血相,个头如若侏儒相比巨人,相差极大,偏偏能轻易破去更显厉害的巨爪血相,可见神通何等不凡。 “没了战阵,你们就安心受死吧!” 破去战阵,虎妖气势再增,夹裹在妖风之中朝将士们轰然落下,让将士们人人面色惨白,再难维持军阵,本能般惊慌躲闪。然而这妖风肆虐开来,他们气血难以调动,浑身处处绽出血光,竟被妖风切开了无数血伤。 不仅是他们,刘恒等人气血内力也变得艰涩,受到了妖风的莫名压制,连凝出劲气都格外艰难。 刘恒面色更冷,盯住直冲他而来的虎妖,依旧竖刀所向。 “哈!你这做首领的还算有些胆魄,奈何无法动用内力后,你还能如何?”虎妖猖狂大笑,手掌重新生出浓厚皮毛,黑黄相见,利爪森然,当头落下! 当——! 肉爪对上百里赤黄这等真刀,竟传出金铁交鸣的巨响,虎妖依旧落下,刘恒却被巨力撞得连同身下战车一并急退,退出上百丈才勉强停下来。拉车的两匹宝马匐在地上颤颤呜鸣,再没有往日的威猛骏姿,面对虎妖之威生出本能畏惧,吓得浑身僵硬,一动也不敢动了。 它们竟连逃都不敢逃。 刘恒瞥了一眼,也不会再指望它们,甩了甩震得发酸的手臂,重新握紧刀柄,索性跃出了战车。 “少爷!”何伯面露急色,就要追上来,“让我来吧!” 奈何他虽为二重武师,内力依旧受到很大压制,连运转身法都困难,哪里追的上刘恒,“何伯不用来了,你去帮他们抵御妖风,我上就够了!” 直到这时何伯才发觉有些不对,因为内力同样受到压制,刘恒却似乎没有受到多少影响一般,动作依旧迅疾。 他哪里知道,刘恒哪怕不能动用气血内力,他肉身经过数次锤炼,已经不逊色于武夫巅峰的横练武者,单凭纯粹肉身的力量也能奔走自如,这才是刘恒敢于一战的底气。 “你,有些本事。” 原本以为一击就足以重创刘恒,谁知刘恒偏偏挡住了这一击,虎妖也感觉有些不对劲了,眯眼盯住刘恒,本能般生出一丝忌惮。 刘恒却是不答,任由虎妖朝他妖风大作,也无法阻挡他逼近的速度。这锋锐邪异的妖风能够轻易破开武者皮膜,留下骇人的伤痕,可是倒冲而来的刘恒,分明承受着最大的冲击,身上盔甲猎猎作响,裸露在外的皮膜却没有丝毫损伤。 当——! 又是一声惊天巨响,这是虎爪和真刀对撞的声音,两个身影面面相对,都是极力抗衡的武勇身姿,看得人热血激荡。 看似势均力敌,虎妖嘴角突兀勾起一丝邪笑,虎爪一合,把真刀死死扣在了掌中。然后他另一只手掌也骤然变成粗厚虎掌,猛力抓向刘恒脑袋,其力之猛,似要把刘恒脑袋一爪捏爆! 嘭! 好似重物砸地的声音,听得人心惊胆颤,忍不住朝这边望来。 刘恒面容冷峻,另一只手不知何时已握成拳头,和虎妖这只恐怖虎掌撞到了一处。双方筋肉鼓胀,好似要爆开,显现力的极致,在这凶煞虎掌之下,刘恒肉拳看上去格外软弱,可偏偏把虎掌稳稳挡在了面门之前,再难寸进。 见到这一幕,四周鸦雀无声,只有一双双震惊至极的目光。 “你!” 原本胜券在握的虎妖,脸色也渐渐变了,眸中闪过不可思议的眼神。他断然没想到,竟然有人失去内力之后,还能和他抗衡! 单凭肉身的力量,竟然不下于它这个妖族强者! 这是什么怪物? 不,不! 听说灵原那边有一种另类武道,不练内力纯练肉身,不受任何神通克制,难道说…… 它心头生出不好的预感,随后一声爆吼,身后倏然多出一道黑影,如若铁鞭般横扫向刘恒。 这是如鞭虎尾! “还不死?” 刘恒不得不急退,虎妖却得势不饶人,疯狂追近,弯下身来,彻底化作一头白额巨虎。刘恒之强,让它感受到了浓烈的威胁,逼得它化出本相,要全力以赴一战! 化出本相之后,它实力完全展现,状若疯虎猛扑刘恒,虎爪与虎鞭破空,伴随妖风大作,直欲把刘恒当场撕个粉碎! 反观刘恒,因为挣脱了束缚,双手与刀重获自由,也没了任何畏惧。 大风大浪闯过来的刘恒,只要有刀在手,他就无所畏惧,敢于与一战,更妄论这只是一头虎妖! 一时间,一人一虎都不再有任何神异,似乎变成了世俗中人与虎的遭遇。虎是狰狞大虎,人是用刀武者,两者在用最狂野和猛烈的方式厮杀,肉身搏杀,更显血腥激烈。 虎吼声并厉喝响起,刀锋与利爪铁鞭碰撞,每一声都拥有惊心动魄的威力,让人心神为之震颤。 打到后来,刘恒手中百里赤黄被猛虎铁鞭卷飞,干脆双手握拳扑身上去,一拳又一拳直打得闷声如雷,妖虎怒吼震天。 那伏虎勇者的神武英姿,深深印刻在所有人的心头,永世难忘。 不多时,他和虎妖身上都留下无数伤痕。刘恒身上兵甲变得千穿百孔,其中血色尽显,是虎妖利爪和铁鞭留下的。而虎妖七窍溢出血来,额头被砸得扁平,一口利牙生生断了小半,有只前爪落地变得一瘸一拐,也是刘恒的手笔。 竟是两败俱伤的一战。 打到后来,刘恒战意不减反增,好似根本没把自己性命放在心上,那种狂勇之姿,连虎妖都觉得惊悸,生出了退意。 这是个疯子…… 这就是个疯子! 虎妖心里生出这个念头,痛吼一声,忍着再受刘恒两记重拳也要极力后退,随后惊怒浮空,转头夹裹妖风就急急飞退而去。 它是被刘恒生生给打怕了,再这么打下去,不死也是重伤。可刘恒不惜命,它却不愿舍弃作威作福的一生,哪里会想和刘恒共赴黄泉? “你给我等着!” 听着虎妖离去的怒啸,刘恒急追了两步,终究皱眉止步,不再追击。只因为他并非真正的二重武师,无法腾空,根本追赶不及。而且这事情他不想给别人知道,追下去难免露出破绽,自然只得罢手。 “少爷,怎么样?”何伯惶急到来,查看刘恒伤势,看得心疼不已,赶忙为他打开了一瓶深潭灵水。 一时间,一人一虎都不再有任何神异,似乎变成了世俗中人与虎的遭遇。虎是狰狞大虎,人是用刀武者,两者在用最狂野和猛烈的方式厮杀,肉身搏杀,更显血腥激烈。 虎吼声并厉喝响起,刀锋与利爪铁鞭碰撞,每一声都拥有惊心动魄的威力,让人心神为之震颤。 打到后来,刘恒手中百里赤黄被猛虎铁鞭卷飞,干脆双手握拳扑身上去,一拳又一拳直打得闷声如雷,妖虎怒吼震天。 那伏虎勇者的神武英姿,深深印刻在所有人的心头,永世难忘。 不多时,他和虎妖身上都留下无数伤痕。刘恒身上兵甲变得千穿百孔,其中血色尽显,是虎妖利爪和铁鞭留下的。而虎妖七窍溢出血来,额头被砸得扁平,一口利牙生生断了小半,有只前爪落地变得一瘸一拐,也是刘恒的手笔。 竟是两败俱伤的一战。 打到后来,刘恒战意不减反增,好似根本没把自己性命放在心上,那种狂勇之姿,连虎妖都觉得惊悸,生出了退意。 这是个疯子…… 这就是个疯子! 虎妖心里生出这个念头,痛吼一声,忍着再受刘恒两记重拳也要极力后退,随后惊怒浮空,转头夹裹妖风就急急飞退而去。 它是被刘恒生生给打怕了,再这么打下去,不死也是重伤。可刘恒不惜命,它却不愿舍弃作威作福的一生,哪里会想和刘恒共赴黄泉? “你给我等着!” 听着虎妖离去的怒啸,刘恒急追了两步,终究皱眉止步,不再追击。只因为他并非真正的二重武师,无法腾空,根本追赶不及。而且这事情他不想给别人知道,追下去难免露出破绽,自然只得罢手。 “少爷,怎么样?”何伯惶急到来,查看刘恒伤势,看得心疼不已,赶忙为他打开了一瓶深潭灵水。(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七章 前往山寨 “你们为什么要来?你们为什么要来!” 怒叱的是那个猎户打扮的女子,杏目止不住流下泪珠,却仇视着刘恒。她咬住红唇,不让自己发出哭声,拉起弓箭,朝刘恒射出一箭,然后又是一箭,又一箭…… 因为泪水模糊了眼睛,她准头大降,根本无法射中刘恒。偏偏她宛若麻木了,好像也不知道哪怕射中都伤不到刘恒,只是一箭又一箭地射出,直到自己力气耗尽双手颤颤,再也拉不开弓,突然泪水夺眶,跌坐在地。 她捂住娇容,双肩不断抖动,无声痛哭。 这种情况出乎所有人预料,刘恒环顾周围,只见军士们都是一脸纠结,谁都没了主意,不知该怎么处理了。 “少爷,要不干脆别理会他们,咱们直接过了六洞十八寨。”何伯干脆提议道。 旁边大四听后略微沉默,似是忍不住说道:“如果能收复这片疆土,他们也会是大夏子民,如果现在不管不顾,将来就怕民心再难挽回。” 他所说的事情,是在场其他人不曾想过的事情,只因为这种考虑太过长远,以如今将士们的处境,自顾尚且不暇,自然不会去考虑。所以等他提及,听到的将士不免都朝他诧异望来,都觉得他的顾虑有些莫名其妙。 刘恒却看见,大四面上露出罕见的认真神色,竟是真的在考虑这问题,他就点点头,沉吟后突兀朝对面厉喝道:“不准哭了!” 这一声喝他特意用了魂气,更增凛然之威,震得对面倏然一静。 “以北胡的规矩,我们败了虎妖,就是这里的新大王了,这没错吧?”刘恒沉声问道,声音依旧冷漠,不等对面回应,又继续说道:“现在,你们已经成为我们的战俘,再这副样子,别逼我杀鸡儆猴!” 这话配上他那满身血色的样子,很是震慑人心,让对面人们惊慌起来,忘了悲哭,心生惊悸。 “新大王?” 不仅是对面人群,将士们也被刘恒这话弄得满肚疑窦,有些小声议论着,只觉新奇,有些武官则是面露迟疑,朝刘恒询问起来。 “团长,这么做恐怕不合规矩吧?” “哎,周队长说的什么话,咱们如今落到这境地,哪里还有人管束?既然最大的就是团长,那团长的话自然就是规矩了!” “说得对,咱们这样子,能活到哪天都不知道,还不如活得痛快些,想怎么过就怎么过,照我说团长说得最好!” “可这么做的话,咱们到底算兵还是算匪?” “哈哈,你还不明白吗?将来咱们遇兵是兵,没遇到兵就是……嘿嘿!” 一群武官开始争议,后来竟渐渐不再争吵,似乎都默认了遇兵是兵、遇匪是匪的事情。 刘恒瞥了眼旁边那驾战车,冷眼旁观的牛自斧毫不掩饰嘲弄之色,好像在嘲笑刘恒之前冠冕堂皇,最后却与匪盗无异,实在虚伪得可笑。 “不要瞎说瞎想,这只是权宜之计。”刘恒沉声说了句,见一众武官齐声应诺,却都没有把这话当回事,他皱了皱眉后,终究没有再多说,又朝对面道:“我们打了这一场已是人困马乏,赶紧领路,带我们去山寨休息。” 对面人群听到这话立刻骚动,无数人变得紧张,又握起兵刃弓箭指着军士们,那女子娇叱道:“大夏来的恶贼,不要妄想祸害乡亲们,我们就算拼了这条命,也绝不会带你们去残害更多人!” “对!我们来时就没想过活着回去!” “你就算把人全杀了,也别想有人会带路!” 一时间,对面数百人忽然变得万众一心,人人面色刚毅,有赴死之志。 刘恒目光冷厉,“就算你们全部拼死抵抗了,又有何用?反正你等山寨就在前面,多走一段路就能发现,你等这么对抗,就不怕发现山寨后我们屠寨泄愤吗?” 他杀气尽显,让对面数百人俱是一颤,被他说得心头越来越惊恐,因为这种事情很可能变为事实。如果真是这样,他们赴死抵抗不仅没有任何好处,反而适得其反,因此激怒对方,害了本想保护的乡亲们。 “你这个魔……” 那叫朱儿的女子悲怒高叱,却被身边那个老者猛然捂住了嘴,随后朝刘恒努力挤出笑来,“这位大王……大将军,能否讨个商量,大军就不必入寨了,我们这就叫人去搭起新的营地,大军但凡有何需求,尽可告知老朽,山寨那边必然竭尽全力满足大军所需,可好?” “大胆!” 不等刘恒说话,已有武官朝对面厉声呵斥道:“无非战俘,有什么资格来讨价还价?我家团长说什么话,照做就是,否则仔细你的脑袋!” 对面又是一片悲怒和哭泣声,只觉悲哀,刘恒面无表情地道:“既然之前选择了对抗,就该做好承受战败的准备,不要再拖延时间了,我等耐心都不算好,快领路吧。” 大四突兀开口,“把沿路的陷阱都给排除,否则若是惊了一位将士,就让一人赔命。” 对面陷入一片死寂,人人木然流泪,心如死灰,却都僵立在那里没有动作,似乎准备以沉默来对抗。 直等将士们渐渐不耐烦,鼓噪起来后,为首的老者才长叹一声,“请诸位将军随我来吧。” “父亲!” “你!” “朱爷爷!” “大叔!” 一群人见状都急了,纷纷急呼,老者却面容冷肃,“都住嘴,回山寨!” 他转头面向军士们时,想说什么,终是又努力挤出笑容,只说道:“诸位将军,请。” “启程!”刘恒这才大喝,一众将士兴奋应诺,声势如虹。 人群和将士们一前一后缓缓前行,气氛却截然不同。相比人群死一般的沉寂,后方军士们大声说话与嬉笑,都在兴奋。 等听到后面说话越来越不堪,甚至开始议论待会怎么折腾女人,刘恒渐渐皱眉,朝身边武官沉声吩咐,“传令下去,待会但凡有人违反军法,自有督军依法处置。” 正喜笑颜开的武官们闻言心头一凛,突然发现事情好像和他们所想相去甚远,急忙应诺,又匆匆赶回了自家军士们那里,赶紧把这命令传下。 不仅如此,刘恒又朝大四道:“待会督军负起责来,一旦见到有人违法乱纪,必严惩!” 大四抱拳道:“得令。” 把事情交给大四,刘恒自然放心,想必大四会做的极好,足以震慑将士们的心思。 这命令很快传遍诸军,将士们声调当即消减下去。还有人面露不忿,只觉刘恒故意阻挠,谁想撞见大四冷冽的目光,顿时心头一个激灵,再不敢乱想了。 督军大头领大四,如今在军中更是人见人怕,没人敢去招惹他。一见到他那样子,大家就都晓得了,他待会估计又要行使督军杀权,这下真是什么杂念都没了,私下里一片哀嚎。 “怎么偏就有这么个铁面乌鸦在?” “要是他不在,咱们可就快活多了!” “听说在北胡诅咒极其灵验,我诅咒这铁面乌鸦死在下一场激战里!” “对对对,咒死他!” 铁面乌鸦这称呼,正是将士们私下送给大四的。盖因为大家都觉得他太过冷漠无情,而且那沙哑声音与乌鸦无异,最是不详,这铁面乌鸦的称呼竟格外恰当,大家对他可谓是又恨又怕,都希望他能早死。 有他督军,将士们就知道待会再没了原本想要的快活,只觉无趣非常,之前的欢快气氛很快无踪,人人垂头丧气沉闷赶路,好似败军一般。 所以到后来,一前一后两群人都是闷不做声的赶路,闹得前面人们也忍不住时常回首望来,心里诧异莫名,不知这些兵匪又在折腾什么。 不过他们也不敢多问,再说至少现在这样子,比之前莫名兴奋要让人安心得多。 前行两三里地,翻过一个山丘,就见到山背面的一个个山寨,藏于山林和山阴里面,只有在高处才能得见。 如今日头已经将要落山,可见这些山寨里篝火处处,无数人举着火把穿越山林,正朝最前方山寨汇聚。 “启禀大将军,是之前召集人手,没有功夫在身的青壮赶来不算快,有些功夫的都在这里了。”生怕这群兵匪见到这一幕心生误会,老者立刻赶到刘恒身边,陪着小心地禀报起来。 “你姓朱?”刘恒点点头,看这些火龙的行进速度,就知道没有什么强者,自然没有放在心上,反朝这老者问道。 “是,大将军明察秋毫,草民姓朱名大壮,早年学过武艺,却撞上虎妖……”他说着说着顿住,面露苦涩,黑红脸上那恐怖爪伤扭动如蜈蚣,很是有些吓人。 不过话到了这里,不用往下说刘恒也能明白。无非当时年轻气盛,和虎妖做过一场,看他如今行走如同寻常老者,恐怕当时留下无法愈合的重创,已是武功尽废了。 “你在六洞十八寨里,算是首领吗?”刘恒又问道。 老者赶忙道:“承蒙诸位乡亲抬爱,觉得我曾经武功不错,又出去见过世面,所以有什么事情,都希望我来拿主意,勉强可以算是首领吧。” 刘恒点头,接着问道:“你们六洞十八寨,如今有多少人口?” “不敢瞒大将军,这数十年虽说虎妖为恶,但好歹护佑了一方平安,让我等得享了数十年的安乐日子,没有受到胡国人的骚扰。所以这些年过来,各个洞寨都多了不少人口,全部加起来,应该超过万户了。”说起这些事,朱大壮满是感慨,神色有些复杂。 显然对这虎妖,他们又感激又畏怕,自然复杂。 “人数挺多,都快够得上一县了。”刘恒听后也露出有些复杂的神情,对于这虎妖,真觉得不好评价。 为祸乡里的是它,庇护乡里的也是它。 等走到离得最近的山寨,那里灯火通明,无数人聚拢在山寨门口迎候众人。等见到这群山寨的强者们平安归来,顿时爆发出惊天彻地的欢呼,可是随后见强者们情绪不对劲,后面更多出一群身着兵甲的人物,这欢呼就戛然而止,又是一片惊慌。 “朱大叔!” “朱儿!” “白毛子,你们这是……” “他们是什么人?” “虎大王呢?” 人们心里都生出不太好的预感,争先恐后地询问起来,朱大壮面容难堪,又羞愧也有难受,还得维持笑容,朝山寨人们大声道:“虎妖已经被大夏将军们打跑了,你们赶紧杀猪杀羊,开伙做饭,定要好好酬谢大将军们!” “啊?” 刘恒点头,接着问道:“你们六洞十八寨,如今有多少人口?” “不敢瞒大将军,这数十年虽说虎妖为恶,但好歹护佑了一方平安,让我等得享了数十年的安乐日子,没有受到胡国人的骚扰。所以这些年过来,各个洞寨都多了不少人口,全部加起来,应该超过万户了。”说起这些事,朱大壮满是感慨,神色有些复杂。 显然对这虎妖,他们又感激又畏怕,自然复杂。 “人数挺多,都快够得上一县了。”刘恒听后也露出有些复杂的神情,对于这虎妖,真觉得不好评价。 为祸乡里的是它,庇护乡里的也是它。 等走到离得最近的山寨,那里灯火通明,无数人聚拢在山寨门口迎候众人。等见到这群山寨的强者们平安归来,顿时爆发出惊天彻地的欢呼,可是随后见强者们情绪不对劲,后面更多出一群身着兵甲的人物,这欢呼就戛然而止,又是一片惊慌。 “朱大叔!” “朱儿!” “白毛子,你们这是……” “他们是什么人?” “虎大王呢?” 人们心里都生出不太好的预感,争先恐后地询问起来,朱大壮面容难堪,又羞愧也有难受,还得维持笑容,朝山寨人们大声道:“虎妖已经被大夏将军们打跑了,你们赶紧杀猪杀羊,开伙做饭,定要好好酬谢大将军们!” “啊?”(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八章 大将军 青壮们沉默站在那里,一开始只有两三百人,随后不断有人加入其中,似乎想以血肉之躯铸成寨门,把这些兵匪挡在山寨之外。 “臭小子,你们想干什么?给我赶紧滚开!” 见到这一幕,反应最大的却是朱大壮,又惊又怒,急忙怒斥,更冲过去对着这群又踢又打。他下手一点都不容情,让青壮们错愕至极,哎呦哎呦地遮头躲闪,却谁也没真让开路。 这也是朱大壮武功被废,无非肉身比寻常人稍强些,哪怕下手极重,不过就是武生一二重的样子,根本无法真正打痛这些青壮,自然效果寥寥。 “朱大叔,你疯了吗?这些恶贼就是仗着人多,才打败虎大王的,我们只要人数比他们更多……”有个青年一边遮挡,一边不忿的反驳道。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来帮我收拾这些愣头青?”朱大壮见状更是火大,转头朝随他而来的山寨武者们大吼大叫,“他们不懂事,你们就看着不管,任由他们小命……” 原本无动于衷的一群山寨武者闻言都是一怔,接着都面露紧张,赶忙冲上来把这群青壮连拉带拽,连打带喝,很快清理出一条路来。 这些青壮涉世未深,只有一腔热血,虽说看着的确叫人感动,但他们显然不知道和刘恒率领的军士有多大的差距。 他们不清楚,是因为没见过,山寨武者们却很清楚。 军阵是杀伐大器,没有超越其战阵境界的强者、能克制的神通或相应的战阵,它就是近乎无敌的存在。这等战阵一旦在世俗动用,根本不是这些青壮所想,单凭人数和一股热血所能抵挡的,这只代表无尽的毁灭。 山寨武者们倒是希望青壮们的方法起到奇效,可是经过朱大壮一提醒,俱是心头凛然,深知再这么对抗下去,这群兵贼耐心消磨殆尽,恐怕就是血流成河的场景。 那恶魔巨爪一般的血相之下,人命如草芥一般! 有他们出马,青壮们立刻被轰散了,却还是满带仇恨,围在远处虎视眈眈,强者们来驱赶时退一点,不驱赶又渐渐围拢过来。 “安营,扎寨。” 刘恒一直看到这时候,才驱策战车前往山寨旁边一片山林,对将士们发下命令,弄得一群将士诧异不已。 “团长,咱们不进去了?” “好好的山寨就在那,咱们何必再多费一道工夫,来这里再另行搭建营地?” 一些武官立刻围了过来,朝刘恒建言。 刘恒瞥着他们,“硬闯进去,你们就不怕半夜没了脑袋,甚或酒肉里多出些毒来?” 武官们闻言就是一静,随后有人咬牙道:“要我说,干脆把这些山寨给……” 他没说完,但目中闪动的凶光,已经说明他想做什么了。闻言,武官中竟有不少也是目光闪烁,虽然嘴上没说,但显然十分符合这个提议,所以都朝刘恒望去,只等他一声令下。 “我早就说过,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给我牢牢记好了,你们是官兵,代表着大夏。”刘恒声音肃冷,“一旦做下这等事,就算我不追究,将来传到上面的耳朵里,我们也难逃军法。再者说,坏了我大夏的声威,引得处处敌对,难道你们想一路杀过去,甚或终日提心吊胆?” “团长未免太谨慎了。”还是有人不认同,撇撇嘴道:“只要咱们做的干净,不留下活口,这不就够了?” 一听口气,就知道这人曾经怕就是打家劫舍的出身,怕是以前做惯了这种事情。刘恒望向他,直到这队长目光躲闪,他才道:“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那是他们做得不够干净,想当年……”这队长本想夸耀几句,随后突兀住口,拍着胸脯说道:“总之团长,只要你一声令下,就把事情交给我吧,包管做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有丝毫纰漏!” 刘恒道:“那你做了后,如何解释此处六洞十八寨突然消失的事情?总该有人知道我们往这边走了,偏偏这种事情发生在我们经过的时间,大致一推算,你说说是谁做的?” 这队长瞠目结舌,再没了言语,刘恒这才道:“行了,别再想这些不靠谱的事情了,叫你们安营搭寨就赶紧去做,小心我以违抗军令收拾你们!” “是。” 围着他的一众武官这才应诺,四散而去。 眼见将士们哀声遍野,还是磨磨唧唧的动了,刘恒面容才和缓了一些。 这群官兵以前出身都不是什么好来路,八成是些土匪山大王,烧杀劫掠早就成了家常便饭,如今要他们严守军令,还真有些不容易。所以之前刘恒没跟他们说多少大道理,反而很仔细地和他们商讨可行与否,总算打消了他们的歹念。 “没了大军管束,要约束这群杀才更不容易,少爷还是多点耐心,慢慢来吧。”旁边何伯看在眼里,低声相劝。 刘恒点点头,又朝大四道:“大团副,劳烦你仔细盯好他们,但凡有人想为恶作孽,只管严惩就是。” “是。”大四行礼,当即领着那十个督军去了。 “大将军,大将军这是作甚?” 朱大壮见到这一幕,又赶忙赶了回来,“屋子我都派人去收拾妥当了,只等各位将军入住,大将军怎么开始客气起来了?” 刘恒摆摆手,“我军有军法管束,严禁扰民,你还是去盯着做饭菜的人吧,别让他们做了错事,节外生枝。等饭菜送过来,你再过来,有些事情还要找你商议一下。” “这,你看这弄的。”朱大壮手足无措,似是愧疚不已,但刘恒自然看得出他眼里试图深藏的喜悦。对于他来说,大军不入山寨自然比入山寨要好上很多,装模作样两句,他赶忙道:“兵老爷们严守军法,乃是我等之福,既然大将军吩咐了,那我这就去盯着他们开火,必让将军们吃个放心满意。” 刘恒挥挥手,他连连作揖,转头就匆匆去了。 一来是把这好消息传回寨中,让人们心里安稳些,二来刘恒所说的事不得不谨慎,的确也需要他去盯住,以免有人冲动,妄图在饭菜你下毒。 山寨的人们哪里知道,这些官兵实力非同小可,唯有极其霸烈的毒才能起效,寻常毒物不但不管用,只会触怒官兵。现在看来官兵们还有所克制,这本是好事,如果因此生怨,那就真的糟糕了! 有他去督促,饭菜送来极快,不多时已经有大锅热菜肉食陆续送来,热气腾腾,香味扑鼻,却比随军伙夫们草草做来补充气血的东西好吃不知多少,让将士们喜笑颜开,吃得狼吞虎咽。 刘恒这里更是不简单,朱大壮直接张罗来了几桌席面,各种妖肉山珍琳琅满目,却是特意招待来讨好军中武官们的。 “大将军,还有什么吩咐尽管说。”朱大壮呵呵笑着,陪在刘恒身后,好似个跟班一样。 刘恒瞥了眼随他而来的一群娇俏女子,都是豆蔻年华或俏丽妇人,各有姿色,显然是山寨里精心挑选出来,让她们来陪官兵玩乐的。眼见女人们要么木然以对,要么假颜欢笑,要么垂垂欲泣,要么惊惶不安,任由官兵调戏,却都不敢离开,刘恒终究皱眉道:“你想祸乱我军不成,赶紧叫人回去,否则我就要下令全部斩杀,埋进土里去了。” 不仅如此,他更是起身冷面环顾,“督军在何处?但凡敢乱动女色者,以军法论处!” “是!” 大四应诺一声,就见他带着十名督军冲了进去,一时鸡飞狗跳,处处惨叫或怒吼,是敢朝女子们伸手伸脚的官兵挨了鞭子。这鞭子乃是军中督军专用,打杀下去最是痛彻心扉,无论修为如何,都只需几鞭下去就能叫人疼到昏厥。 “姓大的,你……啊!” 还有人勃然生怒,想要痛骂大四,话没说完军鞭已至,直打得他满口惨叫,就地乱滚,再不敢叫嚷了。 只是片刻,无数官兵赶紧回去坐好,不敢再闹腾。他们满是恼怒愤恨,看着督军们把这些女人驱赶出去,对着眼前肉食愈发狂吃猛嚼,仿佛把这些肉食当做督军的血肉在泄愤。 “都回去都回去!” 见状,朱大壮也是惊了,赶忙朝女人们挥手,让她们赶紧回山寨。一群女子如蒙大赫,甚至喜极而泣,庆幸自己免了一场大难,相互扶持着急急奔向山寨去了,朱大壮这才一脸苦色,“大将军这是作甚,我,我这也是一番好意……” “军法不严,我等和匪盗还有什么区别?” 刘恒反问了一句,直听得朱大壮神色忪怔,好在他也没想朱大壮回应,随后一面吃着菜肴,一面提起了正事,“你先坐下,好好听着。今天乱了一整天,待会都去休息吧,等明天你就把六洞十八寨所有青壮召集起来,我看看究竟有多少人。” “大将军,这是想做什么?” 朱大壮才坐下,听到这话就是心头一惊,警惕问道。 刘恒面无表情,“照做就是,你不必瞎问,总不至于是要把青壮杀光就是了。” 这也正是朱大壮担心的事情,可刘恒既然这么说,如今他们六洞十八寨如同板上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闻言只得陪着笑道:“是是是,我自然遵从大将军的指令。” “我也不瞒你,如今我们与大军走散了,外面是什么情况一无所知,所以还得你们多多去打探消息。”刘恒一边沉吟一边道:“我军暂时就在这里待着,不会急着离去了,你们先有个心理准备,这是一应花费的钱,你收着吧。” 他取出一些闲散的金银票,足有数十万两,推到了朱大壮面前。 这更让朱大壮吃惊了,“这如何使得,使不得使不得!将军们来了是我六洞十八寨的福分,怎能还受将军们的钱,这不是打我的脸么,还请大将军赶紧收回去!” “叫你收下就收下,墨迹什么?”刘恒故作不耐烦地呵斥道:“跟你说了,大军在这里不是一天两天,要待多久还不清楚,以你们这点家当够吃什么?莫非吃光了你们家当,叫我们大军跟着你们喝西北风不成?你们死活我不管,可要是饿着我军将士,你担得起这责任吗?” “这!” 朱大壮怔怔呆住,“敢问大将军,你们想在这里待多久?” 只因为刘恒摆出的架势,实在让他心生惶恐,如果想就这么赖着不走了,这是何等大难? 朱大壮才坐下,听到这话就是心头一惊,警惕问道。 刘恒面无表情,“照做就是,你不必瞎问,总不至于是要把青壮杀光就是了。” 这也正是朱大壮担心的事情,可刘恒既然这么说,如今他们六洞十八寨如同板上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闻言只得陪着笑道:“是是是,我自然遵从大将军的指令。” “我也不瞒你,如今我们与大军走散了,外面是什么情况一无所知,所以还得你们多多去打探消息。”刘恒一边沉吟一边道:“我军暂时就在这里待着,不会急着离去了,你们先有个心理准备,这是一应花费的钱,你收着吧。” 他取出一些闲散的金银票,足有数十万两,推到了朱大壮面前。 这更让朱大壮吃惊了,“这如何使得,使不得使不得!将军们来了是我六洞十八寨的福分,怎能还受将军们的钱,这不是打我的脸么,还请大将军赶紧收回去!” “叫你收下就收下,墨迹什么?”刘恒故作不耐烦地呵斥道:“跟你说了,大军在这里不是一天两天,要待多久还不清楚,以你们这点家当够吃什么?莫非吃光了你们家当,叫我们大军跟着你们喝西北风不成?你们死活我不管,可要是饿着我军将士,你担得起这责任吗?” “这!” 朱大壮怔怔呆住,“敢问大将军,你们想在这里待多久?” 只因为刘恒摆出的架势,实在让他心生惶恐,如果想就这么赖着不走了,这是何等大难?(未完待续。) 第五百四十九章 牛自斧 实则生出间隙以后,刘恒对牛自斧依旧如故,一应享用和从前一般无二,没有过任何短缺。他只等这间隙散去,就要继续重用牛自斧,毕竟这么一员虎将,有他上阵极为提振士气,总是闲着可不好。 只是如今刘恒才发下命令不准扰民,他转头就派人去山寨,虽说不知去做什么,但身为残军中两位官职最高的武官之一,他已经在公然带头违抗刘恒的命令。 不需大四提醒,刘恒也明白,此风不可长。 如果任由牛自斧胡闹,对他不用军法,那军法也别想再管住别的将士们,到时候军中真真是要乱了。 “过去看看。”刘恒目光微闪,当先赶了过去。 等他们到了牛自斧帐前,先听到一阵女子的声音,其中有人嗔叱,有人急急劝说,偏偏还有牛自斧那嘿嘿邪笑声也传了出来。 刘恒脚步顿了顿,随后大步上前,一把掀开了帐帘,看了眼后冷笑一声,“真是热闹。” “我不是让你们别来打扰我吗?”听到动静,牛自斧顿时恼火大喝,回头看见是刘恒,愣怔一下,露出冷漠神情,“你来我这里做什么?” 刘恒也是冷冷相对,“要不是牛兄摆出这个阵仗,无视我刚下的命令,我也不会来打扰牛兄。” “你我同为团长,你下的命令如何管得到我的头上?”牛自斧却是不惧,冷笑道。 他不仅这么说,更是越发大力,一把抓住那个正在挣扎的女人手臂,狞笑着就想拉到自己怀里揉拧。 “你放手!”女人面容涨红,嗔怒叱道,奋力抗争。 她练过武功,可惜那点气血内力看着不过武夫境,哪里对抗得了武师境的牛自斧,反倒让牛自斧越发开怀,哈哈大笑,“之前果然没看错!我就喜欢你这样的小辣椒,够味儿!” 这女人正是朱大壮的女儿,那个敢朝刘恒射箭、颇具火辣的朱儿,不知牛自斧派人去寨中怎么威逼利诱,竟让朱大壮舍得把女儿送来受这样的罪。不仅是她,帐中还有四五个女子,是之前来过那群女人中姿色最出挑的几个,如今衣衫不整,却还要急着相劝,甚或默默垂泪。 刘恒一步步走去,“牛兄,别逼我亲自动手。” 这话一出,帐中就是倏然寂静,牛自斧依旧没放手,冷声道:“如今我也不与你争夺军中大权,只顾着享乐,这样你还要来管我,不嫌自己管得太宽了吗?” 刘恒直走到他面前,“若是军中一乱,牛兄想必也清楚会是什么后果。我不知道牛兄是故意如此,还是只是无意为之,但这种隐患,我自然要杜绝。所以我给牛兄两个选择,要么安坐在自家帐中,不生事端,也不需你出面,将来军功都有你一份。” “这就是要我做尊庙里大佛咯?”牛自斧讥讽道。 刘恒却不理他的怪话,“要么就尊我号令,我让你独掌一团兵马,一个三重战阵,让你自己去争夺军功,你自己选吧。” 牛自斧突兀愣在了那里,不由自主指向自己的鼻头,难以置信地道:“你说,你还敢让我独掌兵权?” “有何不敢?”刘恒负手而立,语气平淡的反问,显露出非凡的自信与魄力,“我本非小气之人,牛兄相处时间长了,自会清楚。” “你,你就不怕我……”牛自斧呐呐着道,依旧觉得惊疑。 “怕你拉着一团兵马反我?”刘恒替他补全了想说的话,终究晒然一笑,“我实力如何,牛兄想必清楚,我本身实力高于牛兄,加上战阵加持只会更强。哪怕你反我,同样两个三重战阵,你扪心自问,有信心胜得了我吗?如此局面,让牛兄掌权又如何,我又有何惧?” 刘恒说得平静,偏偏每一句话都深深印入牛自斧心头,让他神情接连变换,似乎想要反驳,偏就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因为连他自己都很清楚,刘恒说得都是事实,没有一句假话。 虽说是事实,但牛自斧依旧觉得有些羞恼,开始思索着刘恒话里的漏洞,随后目光一亮,大喝道:“不对,你别想蒙我!爪月营将士无非一百多人,堪堪够一个三重战阵,你如何来的两团兵马,两个三重战阵?” “现下的确还没有。”刘恒坦然道,不等牛自斧露笑,他又道:“但其余四营相随而来的将士为数九十五人,从爪月营挤出十一人,再从随军那边挤出三十人来,人数足够。从现在开始操练《惊鸿阵》,顶多过个十天半个月,足以再练成一个三重战阵。” 牛自斧一边听心中一边忍不住迅速盘算,随后渐渐满意,知道刘恒这一点上应该没有说谎。只是短短时间里,刘恒怎么把这些人数计算清楚的,他竟全然不知,这才叫他有些惊异。 “我明白了,你该是战阵将成,却没有主阵之人,所以才想到了我吧?”牛自斧琢磨着,又得意起来,重新找回了自信,端起架子道。 刘恒一字一字说得清楚,“不瞒牛兄,若是牛兄不愿入主,军中尚有团副五人,何团副与大团副都是上佳之选,只需下了牛兄虎符,自然不缺主阵的人物。” 牛自斧笑不出来了,脸色阴沉与羞恼,“既然如此,你何必再来戏弄我?要虎符是吧,不需你逼,给你就是!” 他说着从腰间猛力一扯,眸中有不舍一闪而逝,终是把虎符直接抛给刘恒,“这总行了吧,从今往后,我过我的日子,你掌你的大权,别再来烦我!” 刘恒微微侧身,并没有顺手接下虎符,任由它哐啷落地。 “这一座三重战阵,我原本就是准备留给牛兄执掌的,毕竟相比团副,还是你这个团长来得名正而言顺。”刘恒看了虎符两眼,“这样吧,牛兄还是好好考虑清楚,我再给牛兄一夜的时间,明天你再给我答复吧。” 随后他正要走,又朝大四吩咐道:“督军守在帐外,牛团长再有任何违背军法之处,立行军法。” 这是摆明了态度,无论牛自斧怎么选择,都没有违逆军法的权力。 “你!”牛自斧怒喝,随后不知为何,略微犹豫就不曾发作,阴沉着脸目送刘恒等人大步离开大帐,却放开了扯住朱儿的手。 看过这样一场大戏,五六个女人颤颤呆立,心里震撼,却也怕牛自斧恼羞成怒,拿她们来泄愤,所以一声都不敢出,免得遭来无妄之灾。 随后好一会,唯有牛自斧脸色阴晴不定,让帐内气氛压抑到了极点,时间都仿佛静止。五六个女人心跳加速,随着牛自斧脸色变化,她们心情时而飞上云巅,时而直坠深渊,片刻不得平静。 反倒是之前反抗最激烈的朱儿,怔怔站在那里,一双美眸定定望向帐帘,好似痴了一般,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好似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 “都出去吧。” 不知过去多久,牛自斧那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说话声才让她惊醒,就见其他女子有些喜极而泣,有些忙不迭地谢恩。随后牛自斧不耐烦地挥袖说了句“赶紧滚出去”,女子们不敢再耽误,也怕牛自斧又生反复,急忙一边谢恩,一边扯着朱儿快步出了大帐。 到了外面,火光猎猎,往来军士要么面容森然,要么朝她们露出不怀好意的眼光神色,所以一直到走出军营,女子们这才真正松了口气。 “没想到还能活着回来。”一个已婚的妇人拍着丰满胸脯,仿佛劫后余生般庆幸道。 旁边一个女子闻言也是苦笑,“这军营,感觉比虎大王的虎山还要恐怖。” “我们还算好,以前都有过作陪虎大王的经历,唯有朱儿是第一次,偏偏遭了这么大的惊吓,实在可怜。”另一个女子搀扶着朱儿,怜惜道。 “朱儿,朱儿?”另外几人这才留意到,如今出了军营,朱儿竟还是一副魂不守舍地样子,顿时都惊了,赶忙道:“该不会是吓得失魂了吧?” “不是说她还练过武吗,难道胆子越练越小了?” “赶紧叫魂!” “你们接着叫魂,我去山寨通知人!”这情形让一众女人手忙脚乱,彻底失去方寸。 “……啊?”没想到准备赶往山寨的妇人正要走,朱儿就像是回了魂,猛然醒了过来,“李家姐姐是在叫我吗?” 女人们俱是长出了一口气,没好气道:“朱儿,你这是怎么了?” “叫你半天也没反应,快要吓死我们了!” “军营的事情你别多想,总算没叫那些兵匪坏了你的身子和清白,也没遭折腾,仅仅是受了惊吓,不算什么大事,你自己别再多想就是了。” “给你说,听人传说虎大王那边已经送来消息,让咱们先暂且忍耐。过几日虎大王就会招来至交好友,让这些兵匪死无葬身之地,所以你就安下心来等着看戏吧,看着虎大王怎么为你报仇!” 有女人为了提振朱儿的心神,悄然透露这个消息,让朱儿面容一变,脱口而出,“什么?” “小声点,小声点!” 旁边女人赶紧捂住她的嘴,“我说小姑奶奶,这是能瞎嚷嚷的事情吗?” 朱儿却拉开了她的手,双目紧张盯住她,“你说的是真的吗?” 女子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道:“这还能有假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那位曾经去虎山做过事,我又和虎大王……这六洞十八寨,谁家和虎山那边没有点关系,想要瞒过这些傻大兵传递消息,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旁边已婚妇人又拉住朱儿,“总之啊,你就等着看戏吧。” “不,不,不。”朱儿却螓首摇动,神色忪怔,“姐姐们,我以前不知道你们遭过什么难,只看你们每日笑着而去又笑着回来,还带着不少礼物,所以没当回事。如今试过这一次才发现,你们竟承受着这般苦难折腾,实在不容易。” 女人们面面相觑,笑容渐渐淡去,转而变得苦涩甚或不自然,故作不在意地道:“我们凭着有些姿色,好歹能留下命来,那些送去的孩子与老人,不都成了血食,连命都没了,比起他们来,我们还算得了什么?” “是啊,能让虎大王满意,这些年平平安安过来,就算咱们为山寨做了点事。” 朱儿越听越不是滋味,“可是姐姐们,这虎大……虎妖吃人为恶,还要你们如此作践自己,你们就一点不觉得难受吗?” 女人们脸色急变,“你瞎说什么,什么虎妖,快叫虎大王!” “朱儿你这是吓的得了失心疯不成,竟敢对虎大王不敬?” “我没疯!” 朱儿不由得回头看向军营,刘恒与虎妖之前的激战,以伤换伤的狠烈,威吓住暴戾牛自斧的气魄,就叫她久久难忘,“我看这些兵匪,似乎没我们想的那么可恶,反而比虎妖好上了许多。只要实力够强,换谁来庇护我们都一样,若是可以选择,我宁愿让他们来庇护我们,也胜过继续让虎妖祸害!” “朱儿!” “你想什么呢,莫非被这些兵匪一点善意就给蒙骗了?我告诉你,他们都是装的,千万信不得,如果虎大王不在,他们只会比虎大王更可恶!” “我们早就习惯虎大王了,无非满足他一人所需就足够,若是换成这些兵匪,就得应付这数百个恶人,你说哪一个划算?” 女人们急忙劝阻,希望朱儿打消念头,可朱儿面容却越显坚毅,“姐姐们不必再多说了,我回去就和爹爹商议,总要在两者间做个选择,我觉得赌一赌,未尝不是件好事。” 随后,朱儿再也不听女人们说话,快步冲向山寨,急得女人们急忙追赶。可她们没有武艺在身,越追越远,哪里还追得上。 山寨朱家的灯火亮了一夜,到了清晨,才有一些人忧心忡忡,或是冷笑不已,快步四散而去。 而军营这边,一夜平静度过。 清晨军鼓敲响,军士们开始操练阵法,武官们又被召集到了刘恒面前,没有商议几句话,就听大帐外有人高声禀报,“牛团长到!”(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章 让位 “金团长。” 无数武官诧异望去,就见牛自斧大步走入帐中,朝刘恒平静见礼。 这态度透着生疏,好似公事公办一般,但刘恒见到他腰间重新挂上的虎符,嘴角还是溢出笑来,起身快步迎去,“牛团长快来坐下。” 他把牛自斧迎向主座方向,那里早就摆好两尊座椅,一左一右,牛自斧顿了顿,自行走向了右首方向坐下,随后沉默不语。 眼见这一幕,武官们方才如梦初醒般,争先恐后地行礼道,“见过牛团长!” “恩。”牛自斧露出一丝笑容,“诸位不必多礼。” 相互见礼之后,刘恒开始谈起正事,有些是早就商议过了的,但为了让牛自斧对团中事情更多了解,他还是又让武官们再说了一次。 随后,新的三重战阵操演情况,乃是众人关心的重中之重,等各位武官禀报各自队下的进展,众人都凝神静听。 听到各队军士已经能勉强凝出战阵,一众武官都露出满意的神色,很是提振士气。 这算是他们最想听到的好消息了。 “新的一阵,将会由牛团长来统领,韩忠、赵来两位团副定要辅佐好牛团长,听到了吗?”刘恒收起笑容,肃声吩咐道。 他点名的正是军中除却大四和何伯以外的两位团副,闻言心下一喜,俱是抱拳应诺。 因为之前他们出身另外四营,只能勉强管制其余四营将士,却因为名不正言不顺,有些刺头根本不把他们当回事,很难管束。如今虽说上面多了一位上官,但毕竟定下了名分,这军权就再无疑问,将来管束起来更加顺手,自然是好事。 “日后,大四大团副专职督军,杜苏计杜团副,补入我这边战阵,辅佐我和何生何团副管理这边战阵,不会觉得委屈吧?” 刘恒开了句玩笑,被点名的杜苏计立刻露出大喜过望的神色,急忙抱拳道:“能辅佐金团长,是卑职之福,欣喜还来不及,岂会委屈?” “这就好。”刘恒笑道,随后面容又变得肃然,“如此,军中算是进入了正规,一切就该按规矩来,谁要还敢妄违军法,到时候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别再想糊弄过去。一队中有军士违背军法,队长队副也该连坐,所以你们要管好自己和麾下军士,听到了吗?” 此言一出,四下俱是心头凛然,都是正容应诺。 捋顺了军中事情,隐患就消除大半,刘恒这才开始商讨起将来的事,“如今难得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所以我让大军在这里安营扎寨,准备多待一阵,等打探清楚各方军情,再行定夺大军该往何处进发,你们怎么看?” 这一次,刚得了册封命令的三位团副最为活跃,他话音刚落,韩忠率先道:“金团长英明,如今我们成了一股孤军,外界变化,大战情形一概不明,的确不易多动。” 被他抢了先,赵来急忙接着道:“我军绝不能妄动,否则区区三百数人马,贸然前去何处都风险极大,所以还请金团长下令,派出刺探前往更远处,甚或混入胡国部族之中,尽快打探消息为妙。” 刘恒闻言就摆摆手,“虽说刺探大多懂得胡语,但打扮、模样和口音毕竟和胡地人有所差别,一旦露陷就是大麻烦。所以我已经把这事情交付给了六洞十八寨那边,让他们这些本地人去做,风险会小得多。” “团长英明。”杜苏计奉承一句,随后又道:“可就怕六洞十八寨人心不忠,有人趁机向胡国那边通禀消息,此患不得不防。” 刘恒摇头说道:“所以我不准你们祸害这些山民,就是以免更远人心,再者他们憎恨胡国人更在憎恨我等之上,我不太担心这一点,反倒是……虎妖那边,更需要警惕。” 提起虎妖,人人心有余悸,也是后怕不已。幸亏刘恒武勇,否则那虎妖专门克制战阵气血的神通一施展,于残军而言就是灭顶之灾。 可惜当时没能留下虎妖,如今就留下了无穷后患。 只为应对虎妖的事,一众武官急急商议,纷纷建言,议论了足有一个多时辰才定下几个应对计策,这才略微安心。 “报,山寨朱大壮率领上千青壮,到了山寨门外!” 听到刺探突兀前来禀报,武官们都是一惊,随后人人目露凶杀之色,刘恒却道:“不要多想,这是我昨天吩咐朱大壮的事情,你们回去整备大军,准备结阵。” 这话让武官们都是一阵疑惑,只是既然刘恒这么命令,虽说不知道他想做什么,却也纷纷应诺而去。 “牛团长,随我去看看。”刘恒起身招呼一句,牛自斧应是,稍稍退后半步,这才相伴走出大帐。 等他们到了山寨门前,就见山寨那里人声鼎沸,果然是千数青壮聚在山寨门前,人人手握锄头猎刀等等兵刃,吵闹叫嚣不绝于耳。 “他们不过只有两三百人,咱们这里却有上千人,足够收拾他们!” “带把的就别怂,咱们一起冲过去,不能把他们全杀了,也能把他们赶跑!” “对对对,准备冲!” “朱大叔别说了,你真是老了,这事就交给我们吧!” “不能让他们再为祸乡里,把他们赶走!” “嘿,不就是拼命吗,哪怕死了,我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为了乡亲们去死,算得了什么事?” 人群越来越鼓噪,急得前方朱大壮连声怒喝呵斥,却越来越压制不住了。人们蠢蠢欲动,相互鼓劲开始涌向军营,一直到刘恒等人出现,才让他们倏然止步,满是凶光盯向刘恒几人。 面对这上千人,好似人山人海一般,如若一个浪头就能把刘恒几人淹没无踪,偏偏刘恒、何伯、牛自斧都是面色平静,毫无动容。 “朱大壮。” 刘恒声音清朗,在嘈杂人声中依旧清晰异常,传入朱大壮耳中。朱大壮闻言一惊,满脸大汗与焦急,拼命挤出了人群,快步走到了刘恒身边,“一群臭小子不懂事,大将军们前往莫与他们计较,我在这里求求大将军们,网开一面!” 他说着话,近乎跪倒在刘恒面前,被刘恒一只手搀扶住了,“人是我叫你招来的,哪里会怪罪你?” 听刘恒说话还算和气,朱大壮总算有了一丝心安,“如今赶到我流花寨的青壮都在这里了,不知大将军召集他们想做什么?” 刘恒举目望去,自然能看见除却这上千青壮,山寨里还藏着不少探头探脑的年轻面容,就知道朱大壮有所隐瞒。赶到流花寨的青壮绝不止眼前这千数,但至少有小半藏着没露面,足见朱大壮心里依旧谨慎。 不过朱大壮询问的话,刘恒没有回应,只是冷眼扫过一众青壮。 这些青壮也不知怎么了,明明心头胆气十足,偏偏和刘恒眼神一撞上,他们的胆气竟就消散无踪,莫名心慌胆怯起来,甚至不敢和他对望。 好似面对的不是人,而是一头凶兽,有不怒自威的恐怖威势,让人本能的畏惧。 “这,这还是人吗?” 青壮们虽说羞恼,却也心头震撼,人人心头闪过这么一个念头,久久都没有消去。 可这明明是人,他们却感觉和遇见虎大王一般无二。 “有勇气是好事情。” 刘恒目光扫向哪个地方,那里就迅速安静下来,效果立竿见影,随后他开了口,“年轻气盛,有把子力气,也是好事,正如常言道,初生牛犊不怕虎一样。” “我年轻时候,和你们差不多,等在江湖传荡了一阵,才知道无知有多么可怕。”刘恒静静说着,好似在自言自语,偏偏声音传进了所有人的耳中,不由自主凝神静听起来。 “一直龟缩于一地,难免如井底之蛙,不知世界之大,不知敬畏为何物,更不知道比勇气更重要的是什么。” 这些话听到青壮们耳中,不少人就生出不服气的样子,有人索性嗤笑道:“看你年纪,不过和我们相当,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们?” “都是些年轻人,偏要倚老卖老,装模作样!” “好假!” “若非你出身比我们好,能有如今的身份?” “如果和我们一般的出身,说不定你还不如我们呢,来这里摆弄什么?” 这话让何伯面容生怒,就要怒喝,却被刘恒伸手阻拦下来,“我出身一样贫寒,顶多还能读得起书,但也仅此而已。如今这身份,是我一拳一刀打出来的,是战场上厮杀出来的,若是不信,大可以去问我军中将士。我的确和你们年纪相当,可是能战胡狗,能战虎妖,能统领三百军士,你们呢?” “切!” 青壮们被他说得神色都有些不自然,可嘴上自然不服,“这些军士都是你的人,自然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说得轻巧,可你问问谁信?” “换做我有你的机缘,只会比你更厉害!” “别来这里装样子!” 朱大壮见状赶忙呵斥起来,“都在胡咧咧什么,这是大将军,人家说的都是真的!当时和虎大……虎妖打的时候,就是这位大将军亲自动的手,我亲眼所见,还能骗你们不成?” 听他这么说,不仅没让青壮们满意,反而更增抱怨,连带朱大壮也被接连鄙夷。 “朱大叔,你这屁股真是越坐越偏了!” “三叔,你还是不是我六洞十八寨的人呢?” “你竟然向着他们!” 朱大壮气得满脸涨红,当即和青壮们争执吵骂,奈何一人一声,哪里敌得过千言万语,没几句就被彻底淹没了,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刘恒见状摇头失笑,运气高声道:“再吵下去也没用,这样吧,今天我就给你们一个机会,谁能胜得过我,我的位子就给他来做,如何?” 此言一出,四周倏然寂静。 无数目光齐齐聚在了他的身上,有惊疑不定的,有变得灼热至极的,也有亮如星辰的。 “你说的可是真的?” “别听他的,他肯定在骗人!” “不对,他练过武功,我们单打独斗都不是他的对手,根本就是耍我们玩!” 随后青壮们又是叫嚷开来,很是愤恨或不屑。 刘恒身后,军士们渐渐聚拢过来,看到这情形后又变得散漫,挤在栅栏里面嬉笑不已,对这些愣头青满是嘲弄。 见到刘恒后面人数渐多,个个披甲带刃,青壮们也变得谨慎了,说话声小了下去。 “还有心来逗这些黄毛小子玩,团长你可真有兴致!” “团长你是闲得手痒了吧?” “不成不成,团长身份太高,和这些小兔崽子天差地别,这种小事哪里敢让团长亲自动手,还是让小的来效劳吧!” “嘿嘿,对对对,团长让我来!” “一天没打战,心里都痒痒,卑职求战!” 这些嬉皮笑脸的话,好似没人把上千青壮放在眼里,让青壮们怒目以对,眼中快要喷出火来了。 谁知为首的刘恒没有开口,也没有转过身去,只是朝身后一抬手,后方倏然变得鸦雀无声,所有军士在同一时间齐齐住口。这一闹一静的瞬间转变,只因为刘恒一抬手,其中展现的东西,给了青壮们更大的震撼。 他们怔怔看着这一幕,有人呆了,有人更加艳羡,也有人心中莫名触动,甚或忘了呼吸。 “我可没说要单打独斗。”刘恒朝他们含笑道:“单打独斗的确太欺负你们了,我就自己一个人,随你们来多少人,怎么样?” 他闲庭信步一般朝前走去,随着他靠近,青壮们神色各异,却都急忙散开。不多时,就见刘恒直接走到了他们中间站定,负手而立。 “你,你来真的?” 青壮中有人大着胆子喝问道。 “自然不假。” 刘恒平静回应。 “大将军!”朱大壮却是急忙高喊,“您何必跟这些臭小子胡闹?还请息怒!” 他正要挤进人群里,阻拦这些蠢蠢欲动的傻小子,却被何伯手掌按在他的肩头,就让他再难动作。 “你可不准耍我们,真是自己一个人?” “可别被打了就恼羞成怒,叫人来帮忙!” 刘恒看向众人,“我不是说过了吗,谁能打得过我,甚或只需要让我退一步,我这团长之位就让给他做。我一诺千金,断不会毁诺,不信你们可以问问他们。” 一众青壮急忙朝后面那群将士看去,但见这些将士依旧嬉笑,甚或皱眉冷声道:“我们团长一言九鼎,说什么就是什么,岂会跟你们开玩笑?” “谁能打赢团长,我王小三第一个服他做新团长!” 也有不少将士开始起哄,嬉笑不已。 听到这些话,青壮们渐渐心安,随后神情变换了一阵,面面相觑后,接连露出了狞狠之色。 胆气渐生,热火燃胸! “这可是你自找的!” “兄弟们,上!” 无数大喝声响起,上千青壮人群汹涌,好似滔天巨浪,要把其中的刘恒彻底倾没!(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一章 胡闹! 紧随其后,更大的气浪从中喷薄,好似巨浪涟漪,轰然四散。 距离最近的上百青壮好似化作了饺子,被倒冲到天上,又惊叫着接连倒落。随着那气浪扩散,紧随其后的青壮又如庄稼,一排排踉跄飞退,甚或做了滚地葫芦。 这画面太过震撼,围观的民众都目瞪口呆,久久忘了说话。 青壮们接连跌落倒地,仅剩刘恒气定神闲地站在那里,负手独立,如鹤立鸡群,更显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叫人一见难忘。 “出手了吗?” “他是怎么出手的?” “人也能强到这种程度?” 因为刘恒没有下重手,所以青壮们看似凶险,实则稳住身形才发现,大伙儿都没有受到什么损伤。只是心头震撼无法平静,他们呆滞片刻,忽然传出失声喃喃。 他们事先想过刘恒会很强,却没有想到,他们都没看见刘恒是怎么出手的,偏偏就这么莫名其妙的败了。 这是什么招式? 这是什么人? 人和人之间的差距,竟能大到这么夸张的程度吗? 一人独对一千人,他们千人却是一招而败,更连怎么败的都不知道,这是何等令人惊悚之事? “就这样了吗?”刘恒环视一圈,笑着问道。 这话听到青壮们耳中,就是赤果果的炫耀和嘲弄,他们年轻气盛,哪里受得住这等激将,转眼又是群情激愤,“无非使用招式略胜我等一招,得意什么!” “还敢找死!” “兄弟们,别跟他客气了,出全力!” “定要给他个教训!” “一起上!” 青壮们高喝着相互鼓气,又重生武勇之心,把农具兵刃给握在了手上,面上更显出了凶狞之色。 因为之前受了教训,他们再动手就变得谨慎起来,一人人围绕刘恒不断走动,如花蝶变幻,谁都没有再冒然出手,寻找着刘恒的破绽。 然而刘恒果然如他之前所说,依旧含笑而立,不见丝毫紧张,也恍若根本没有见到众人虎视眈眈的游走,没有任何应对。 “大头,待会你自己先上,先试试他!” 游走的青壮之中传出一阵刻意压低的叮咛声音,只是他们低估了武道强者的耳力,依旧被刘恒清晰听闻,不由得笑吟吟望去。 仅是这一轻微动作,就让青壮们倏然紧张,尤其他目光所至之处,几个正在商议的青壮更是突然毛骨悚然,直觉如若被林中猛兽盯住一般,心头莫名发毛。 “他,他听到了?”那个被唤作大头的青壮,脑袋果然比常人大出一圈,吞吞吐吐地道。 “别管他,你只管上!” 之前出主意的青年样子更显精明,咬牙为他鼓劲,又用眼神示意周围众人,得到众人闷声点头,一起握紧了手中兵刃。 “哇!” 大头吞了口唾沫,随即鼓足勇气大吼一声,眼中凶光乍现,高举猎刀就朝刘恒当头砍下,“受死吧!” 当——! 这一刀之下,居然传出了金铁交鸣之音,就见刘恒举起一只手,把大头的猎刀稳稳抓在手中。肉掌抓捏精铁铸造的猎刀,偏生这肉掌也如同铁铸的般,不仅声音刚硬,而且任由大头如何鼓足了吃奶之力,这刀就是纹丝不动,叫一众人看得直抽凉气。 不等刘恒变招,刚刚出主意的精明青年突兀眼神大亮,猛然喝道:“快上!上!一起上,把他按住了!” 听闻这话,其余人眼中也亮起光来,呼喊着就争先恐后扑向刘恒。另一边大头也舒然醒悟,奋力扑上去,连刀带手死死抱住了刘恒一条手臂,“我抓住他了,我抓住他了!” 就在他兴奋高喊的时候,更多人影也如他一样猛扑而至,抱头的抱头,抱腿的抱腿,转眼把刘恒抱了个严严实实。 “束缚住你的手脚,任你有逆天武功也施展不出来了,哈哈!” 在他们的意识中,想要施展武功,就得动手动脚,如今他们以人为绳索,把刘恒给结实绑住,自然再无反抗之力了。 “叫你看不起人!” “叫你托大!” “现在没本事了吧?” “穆小七,你说怎么弄他?” “要开肠破肚还是给他刺只乌龟在脸上,你来选!” “昨天断我三哥一条手臂之仇,如今该报了!” 从一团嘈杂叫嚷中听到这话,刘恒不由得循声望去,眉头微皱,“昨天断臂那人是你三哥?” “不是我三哥是谁?你们断我三哥一臂,真是心狠手辣!”说话这小子目露仇恨,死死抱住刘恒一条腿,怒喝道。 刘恒眉头更紧,“我昨天不是送了朱大壮一瓶断续白脂吗?以断续白脂的药力,一夜时间足以让他重新续上那条手臂了吧?” 抱腿这小子闻言就是愣怔,旁边被叫做穆小七的急忙厉喝道:“别听他瞎说,别中了他的诡计!” “对对!” “这人真狡猾,想骗我们撒手!” “赵六你别上当!” 众人纷纷开口,让这小子倏然醒悟,只觉受了骗,更加恼火了,“赶紧下刀,先断他一臂为我三个报仇!” “我来,保管手起刀落!” “别胡闹!” 人们正兴奋鼓噪,偏偏又是那个穆小七开口制止道:“他毕竟是个大官,要是下手太重,就怕惹恼了那些兵匪,为山寨惹来大祸!” “那怎么办?莫非还奈何不了他了?” “难道咱们真就不能拿他怎么样?” “这么说,我三哥的手臂岂不是白白断了?” 一群青壮闻言自然不满,却也觉得很是憋屈。那穆小七眼珠急转,待见到刘恒依旧一副饶有兴致的看戏模样,仿佛把他们当成逗趣的猴子一般,顿时心头也是邪火直窜,“虽说不能真个狠狠收拾他,却也不能这么轻易饶过他,总得叫他日后记得我们的厉害!” “小七你说怎么办!” “对,七哥你发话就是!” 听他这么说,青壮们又是振奋起来,纷纷开口道。 穆小七眯起了眼睛,露出邪性又危险的神情,“他之前不是说,只要能让他退一步,就把他的官位拱手相让吗?咱们先把他推倒,看他是不是真的信守承诺,如果守诺,就在他脸上刻一个傻字,让他一辈子破相,若是不想守信,咱们拿小刀来,一人往他手臂来一刀,就是一千刀……” 这话说得让人直冒寒意,偏偏听起来又格外解气,一众青壮越听目光越亮,终是兴奋大吼。 “对,就这么办!” “还是小七有主意!” “来来来,先把他推倒再说!” 听到周围一片附和之声,穆小七却也没有得意忘形,谨慎吩咐道:“以免他们撕破脸皮不认账,我们几个动手就够了,其他人都盯好兵匪们那边,一旦有什么异动,就做好开打的准备!” “好嘞!” “没的说!” 周围青壮们大声答应着,掉头面向军营那边,死死盯住了那群军士。 穆小七这才逼视刘恒,厉喝道:“动手!” “嘿!” “给我倒!” 抱住刘恒的七八人运气大喊,齐齐用力想把刘恒按到在地。谁想人人脸涨得通红,却感觉像是抱住一株苍天巨树的树干那样,没有得到任何反应。 “谁没用力?” “怪了,谁他娘偷懒?” 这结果太难以置信,任是谁都觉得不对劲,当即朝身边人喝骂质问。唯有紧盯着这事的穆小七心头咯噔一下,双目睁得快要凸出来,第一个感觉到事情很不对劲。 偏偏这时候,刘恒开口了,“别互相责怪,刚才都用力了,只是你们这点力气想困住我……” 他一面说着话,一面摇摇头,把高举的手又负到身后,举止自如,好似挂在他这条手臂的两个青壮根本不存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一样。 他话没说完,却已经用举动表明了想说的话,所以不必再多说了。 本以为困住他的七八个青年俱是瞳孔猛缩,再难掩饰心头骇然,这可是七八人合力,竟如此被人无视了! 一时间,他们心头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涌动,“这,还是人吗?” 这是何等巨力? “再来人!” 穆小七当先惊醒,带着羞恼厉喝,“再来十个,给我扑上去!” “我来!” “再加上我!” “还有我!” 他一声令下,周围青壮们当即踊跃自荐,一瞬间刘恒扑去的人却远超他所说的十人之数,十多人一伙,八九人一团接连不断的扑压过去! 这些青壮动作之快,穆小七甚至都来不及阻止。眼见如此情形,他面容抽动两下,不知想到什么,至始至终没有再说话,只是死死盯住了这团人影。 转眼之间,刘恒这里如同立起了一座人形大山,人影重重叠叠,不知堆了多少层,直看得人头皮发麻。也不知何处传来号令声,落到所有人耳中,“全部一起!” “来,一!” “二!” “三!压下去!” 这近百人的齐喝声也是宏亮惊人,气势惊霄,然而还没感觉到倾倒,最深处当先响起压抑至极的惨叫声。 那是仿若人要被生生压死的恐怖声音,只是听着就叫人瘆的慌,根本不敢去想最里面的人承受了何等重压,是否还能撑得住。 一个青壮不需用力,单是自身也能有百十斤重量,上百人堆叠在一起就是近乎十万斤的恐怖巨重,听着就恐怖非常。 耕牛号称巨力之首,能够负担上千斤的重压,这却也是牛的极限所在了,再多就能生生把牛给压死。可是如今众人的体重加在一起,已经远远超越了这个数目,恐怕成精的牛甚或成怪的牛怪也会硬被压垮,更何况人? “快闪开!” “快,快下来!” 穆小七想到这里,脸色也倏然巨变,急忙高喝起来,“那人身怀武功,或许还能支撑,可赵五他们哪里承受得住?你们是想害死他们不成?快下来!” 经他一说,围观的人一样是方寸大乱,才想起这桩祸事,一时间都争先恐后地伸手过去,试图把人堆分开。 可是他们醒悟过来这点,显然已经太晚了,这么片刻过去,最里面的人只怕都被压成肉泥了! 穆小七心如乱麻,脸色灰死,越想越是心惊胆颤。 麻烦大了! 怎么会闹成这样了? 我,我害死了多少人? 正在他的心中杂念纷呈,渐至绝望和悔恨时,忽然发现人堆有了动静,无数惊呼让他倏然惊醒过来。 人堆一阵剧震,上面的人就如大山倾倒,朝周围滚滚落下,不多时就倒了一地,都是脸色惨白,呜咽痛苦。 随着人影一片片落下,最里面的情形一点点显露在众人眼前,就见刘恒依旧站在原地,只是撑起双手,护住了六七个颤颤惶恐、蜷缩在他脚下的人影。 耕牛号称巨力之首,能够负担上千斤的重压,这却也是牛的极限所在了,再多就能生生把牛给压死。可是如今众人的体重加在一起,已经远远超越了这个数目,恐怕成精的牛甚或成怪的牛怪也会硬被压垮,更何况人? “快闪开!” “快,快下来!” 穆小七想到这里,脸色也倏然巨变,急忙高喝起来,“那人身怀武功,或许还能支撑,可赵五他们哪里承受得住?你们是想害死他们不成?快下来!” 经他一说,围观的人一样是方寸大乱,才想起这桩祸事,一时间都争先恐后地伸手过去,试图把人堆分开。 可是他们醒悟过来这点,显然已经太晚了,这么片刻过去,最里面的人只怕都被压成肉泥了! 穆小七心如乱麻,脸色灰死,越想越是心惊胆颤。 麻烦大了! 怎么会闹成这样了? 我,我害死了多少人? 正在他的心中杂念纷呈,渐至绝望和悔恨时,忽然发现人堆有了动静,无数惊呼让他倏然惊醒过来。 人堆一阵剧震,上面的人就如大山倾倒,朝周围滚滚落下,不多时就倒了一地,都是脸色惨白,呜咽痛苦。 随着人影一片片落下,最里面的情形一点点显露在众人眼前,就见刘恒依旧站在原地,只是撑起双手,护住了六七个颤颤惶恐、蜷缩在他脚下的人影。(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二章 招人入伍 他一句话问出,有人怒目而视,也有人羞愤地垂下头去,对刚才差点害死无数兄弟的莽撞满是懊恼与自责。 见到这一幕,刘恒就要说些什么,旁边却传出一声回应。 “你!你猖狂什么?”被他如此无视,穆小七更是愤极大吼,“如果我能学武艺,哪有你在这里大放厥词的时候?如果我们也有学习武艺的机会,谁都不会比你弱,又岂会受到如此危险与羞辱?” 他的大吼声中,道尽后悔和不甘心。 刘恒朝四方望去,“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吗?” “自然!” “如果不是山寨供养不起这么多人练武,我等何至于如此?” “要是所有人都能练武,我们中肯定有人比你更强!” 一些青壮大声说着,一些青壮沉默,面上神情却显露着同样的意思。 “好。” 刘恒点点头,“你们不是说没机会练武吗,今天我就给你们这个机会,看看你们习练武艺以后,能否有人比我更强。” 此言一出,四方俱静,随后轰然大乱。 “你说什么?” “不对,你怎么可能这么好心?” “一定又藏着什么毒计!” …… 青壮们接连质疑,人人面上满是不信和警惕,却捉摸不透刘恒究竟想做什么。 “当然,凡事都是有代价的。”现在刘恒一开口,周围又是迅速安静,因为即便再怀疑和不屑,他们也很想知道刘恒的用意,都是凝神静听,“不仅是你们,六洞十八寨所有青壮,都可以和我来做交易。想要学武,就得来我帐下做够五年将士,五年之后如果没有死在战乱之中,我保他至少武生巅峰的修为,还能任他离去,钱货两清,再无瓜葛。” 听到这话,周围一片哗然,处处是讥讽和不屑。 “我就说天上哪有掉馅饼的好事?” “原来在打这种主意!” “他是想骗我们为他卖命,五年里全死完了,谁又怪得了他?” “谁也别信他这等鬼话,小心小命不保!” 一众青壮大声说着,不多时就把刘恒的“诡计”给戳穿,嘲弄不已,刘恒却再没有做任何回应,只是大步流星般离开了他们,走向军营,再也没有回过头。 “行了,没你们的事情了,继续去操练战阵。” 青壮们只听到他沉声吩咐将士的声音,就听随着他这话说出,一众将士赶忙齐声应诺,谁也不敢多待,倏然四散。 不多时,军营继续传出操练战阵的呼喝声,竟然真的再没人搭理军营之外的上千青壮们。 “闹够了吗?” 朱大壮这时候才怒声呵斥,恨铁不成钢一样的道:“人家说错了吗,你们里面就没有一个聪明人,不仅自不量力,更是愚笨至极,什么是机会什么是诡计,却没有一个看得懂的!” “朱大叔!” “三叔你说什么呢!” “大伯真是老糊涂了不成,这分明是骗我们卖命的毒计,当我们傻不成?” 刚被刘恒这么戏弄一番,转头又被自家主事的朱大壮一顿乱骂,青壮们更是恼火,连连反驳。 谁也没想到,朱大壮本还想接着骂,偏偏他身边有一道倩影快步离开,正朝军营而去。眼见朱儿前行,朱大壮也愣了愣,随后惶急地想把她拉住,可手伸到一半又停在了半空中,随后慢慢收了回来。 他面色微微变换,终是朝一群青壮冷哼一声,负手走向山寨,“一群带把的,还不如我朱家一个女人!” “朱大叔,你开什么玩笑?” 青壮们呆呆看着这一幕,等听到他这声冷哼才惊醒过来,霍然大乱。 “朱大叔你疯了不成,明知是毒计,竟让自己女儿去送死!” “快把朱儿妹妹拉会来啊!” “朱儿姐姐快回来!” 有人怒喝朱大壮,有人急急奔向朱儿,想把她拉回来,人群一时乱作一团。等见到山寨里一群女人也紧跟着朱儿前去,青壮们更是大急,也有些发懵,不明白这到底怎么了。 “还请禀报你们大将军,我等姐妹要学武,要参军!” 不等他们制止,朱儿已经朝军营门口的几个守卫大声说道。 这情形让军营守卫也是呆住,随后错愕反问道:“你说你们这些女人要参军?” “是!” 朱儿站得笔直,“我们同样是青壮,同样想学武,有什么不对吗?” “这……” 为首的队长哭笑不得,终是一面派人前去大帐禀报,一面斟酌着道:“我们是要去打战的,不是开玩笑,要你们这些女人加入,能派上什么用场?” 朱儿面容微冷,“休要看不起女人,到了战场上,我们同样能杀敌,同样能搏命,绝不会比你们弱!你难道是怕到时候被我们比下去了,脸面过不去吗?” 队长被她说得嘴角抽搐,都不知该如何回应。 幸好刘恒赶来极快,为他解了围,他松了口气,赶忙见礼,“启禀团长,这些女的……想参军。” 遇到这情形,刘恒也有些发怔,眼见一脸肃然的朱儿,为难道:“朱儿姑娘,不说别的,这军中男女授受不亲,若是把你们招进来,就怕惹出更多麻烦来。” 朱儿眸中有了嗔怒之意,“难道你这个大将军也和他们一样,看不起女人吗?如果能一样操练,习得武艺,我敢保证我等姐妹上了战场绝不会弱于任何人。如果表现不堪,无需大将军驱赶,我们自会离去。” 刘恒面色依旧为难,“打战是要死人的。” “不打仗就不会死人了吗?”朱儿反问一句,随后目光炯炯逼视刘恒,“该说的都说了,就问一句,大将军敢不敢收我们?” 刘恒也看向她,对视片刻终是道:“不必用什么激将法,对我起不到作用。但既然你下了这样的军令状,再推拒反而显得我不对了,那就入营吧。” 不等她娇容露笑,刘恒已经转身道:“虽说是女子,但入了军营就不会再有任何区别,一应军法,与其他军士无异。” “是!”朱儿大声回应。 其他女子或惊喜或是忐忑,回应就杂七杂八,什么样的都有了。 “听大将军的。” “军法是啥?” …… 只听这叽叽喳喳的,好似麻雀乱舞,刘恒也觉头疼,很快面容冷峻,“进入军营头一条,令行禁止,上官有话,只需应是,还有……没什么大将军的称法,以后叫团长,以官职称呼。” “是!” 一来刘恒冷下脸来就有不怒自威的气势,叫女子们心下一凛,二来这些女子都算聪颖,一学就会,齐齐应是。 本是最寻常的应答,偏偏听着一群女人似模似样地行礼和娇声应是,别说周围将士们想笑又不敢笑,连刘恒自己也觉得古怪。 他头疼之余,很快想到了办法,“白军需!” “卑职在。” 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平静回应,竟连刘恒也没发觉白明泽是什么时候来的,不由心下微惊,深深看了白明泽一眼,这才吩咐道:“把她们独立成一团,随后如果还有人来,也是这么处置。你负责教会她们军中的规矩,一应兵甲如常发放,这事情就交给你了。” 白明泽一怔,没想到这桩麻烦事会被刘恒推到自己头上,偏偏这的确是他的职责所在,想推拒都没有理由,只得无奈应是。 女人们喜笑颜开,根本不理会那些一脸急色大声相劝的青壮,就此跟着白明泽去了。 “她们胡闹,你们身为官兵,就这么笑纳了?” 一群青壮们面色铁青,堵在军营门前大声叫嚷起来,“你们还要不要脸?” “这些傻女人,自投罗网!” “女人参军,这是开什么玩笑?” “她们不是去打战,就怕白白便宜了这群兵匪,不知会怎么被他们祸害呢!” “不成,你们赶紧把她们放出来,否则我们就进去抢人!” “快放人!” 他们怒骂着,直到门口守卫面容渐冷,倏然爆发出惊人气息,气血如热浪翻滚,立时震慑住了这群试图闹事的青壮。 不多时,似乎朱儿参军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但见女人们三两成群到来。她们都是朱儿平日的姐妹,开口就说要随朱儿入营参军,任由青壮们怎么拉都拉不住,坚持得很。 才短短一会儿,加入朱儿那新团的女人就超过了百数,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只看得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只觉很是不可思议。 随后,一些青壮也越众而出,提出了入营的请求。 “大头,你又发什么疯?” 穆小七瞪着眼怒喝,“赶紧回来!” “还有王五,赵小宝,你们跟着瞎胡闹什么?” 这些青壮足有上百,为首的居然就是原本跟在穆小七身边的那些铁杆,大头闻言憨憨地挠头,“我看那大将军……不,团长,不像是坏人,我也想学本事,小七,你也来吧?” “你难道没听说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吗?”穆小七越听越气,怒喝道:“这是要去打战,你就不怕死吗?” 大头挠着头,闷闷地道:“小七,刚才要不是他救我们,我们刚才就死了。去打战虽说危险,但好歹能学本事,如果死了,就当把命还给他了。” 其他女子或惊喜或是忐忑,回应就杂七杂八,什么样的都有了。 “听大将军的。” “军法是啥?” …… 只听这叽叽喳喳的,好似麻雀乱舞,刘恒也觉头疼,很快面容冷峻,“进入军营头一条,令行禁止,上官有话,只需应是,还有……没什么大将军的称法,以后叫团长,以官职称呼。” “是!” 一来刘恒冷下脸来就有不怒自威的气势,叫女子们心下一凛,二来这些女子都算聪颖,一学就会,齐齐应是。 本是最寻常的应答,偏偏听着一群女人似模似样地行礼和娇声应是,别说周围将士们想笑又不敢笑,连刘恒自己也觉得古怪。 他头疼之余,很快想到了办法,“白军需!” “卑职在。” 话音刚落,旁边就有人平静回应,竟连刘恒也没发觉白明泽是什么时候来的,不由心下微惊,深深看了白明泽一眼,这才吩咐道:“把她们独立成一团,随后如果还有人来,也是这么处置。你负责教会她们军中的规矩,一应兵甲如常发放,这事情就交给你了。” 白明泽一怔,没想到这桩麻烦事会被刘恒推到自己头上,偏偏这的确是他的职责所在,想推拒都没有理由,只得无奈应是。 女人们喜笑颜开,根本不理会那些一脸急色大声相劝的青壮,就此跟着白明泽去了。 “她们胡闹,你们身为官兵,就这么笑纳了?” 一群青壮们面色铁青,堵在军营门前大声叫嚷起来,“你们还要不要脸?” “这些傻女人,自投罗网!” “女人参军,这是开什么玩笑?” “她们不是去打战,就怕白白便宜了这群兵匪,不知会怎么被他们祸害呢!” “不成,你们赶紧把她们放出来,否则我们就进去抢人!” “快放人!” 他们怒骂着,直到门口守卫面容渐冷,倏然爆发出惊人气息,气血如热浪翻滚,立时震慑住了这群试图闹事的青壮。 不多时,似乎朱儿参军的消息已经传开了,但见女人们三两成群到来。她们都是朱儿平日的姐妹,开口就说要随朱儿入营参军,任由青壮们怎么拉都拉不住,坚持得很。 才短短一会儿,加入朱儿那新团的女人就超过了百数,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只看得所有人都瞠目结舌,只觉很是不可思议。 随后,一些青壮也越众而出,提出了入营的请求。 “大头,你又发什么疯?” 穆小七瞪着眼怒喝,“赶紧回来!” “还有王五,赵小宝,你们跟着瞎胡闹什么?” 这些青壮足有上百,为首的居然就是原本跟在穆小七身边的那些铁杆,大头闻言憨憨地挠头,“我看那大将军……不,团长,不像是坏人,我也想学本事,小七,你也来吧?” “你难道没听说过知人知面不知心吗?”穆小七越听越气,怒喝道:“这是要去打战,你就不怕死吗?” 大头挠着头,闷闷地道:“小七,刚才要不是他救我们,我们刚才就死了。去打战虽说危险,但好歹能学本事,如果死了,就当把命还给他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三章 传授本领! 朱儿大步走入帐中,似模似样地行礼道:“卑职见过金团长、牛团长、何团副!” 三人俱是一怔。 只因如今的朱儿不再是猎户打扮,已然换上了一身兵甲。穿在军汉们身上显得雄武的军甲,到了她这里反而极为衬托她那玲珑有致的身段,除却英武之外,更增别样魅力,叫人眼前一亮。 刘恒沉吟了一下,这才道:“朱儿姑娘看来在山寨那边的青壮中颇有威信,暂且就做为新团团长,自行挑选出团副,负责新团诸事。” “团长?” 朱儿双眸一亮,“我也是团长了?是不是和金团长、牛团长一样?” 那边不等刘恒回话,牛自斧已经急喝道:“不可!她初入军中,又仅仅是武生巅峰的实力,如果让她为新团团长,恐怕团中没有一人会服,金兄三思!” 刘恒也毫无掩饰,直接开口道:“牛兄,如今新入军的已经超过两百人,足够独立一团……” 牛自斧依旧摇头道:“独立一团的确合适,但总领新团的人选大有人在,团中武师境以上的武者除却你我还有九位之多,这等强者实力高强,从其中挑选一人总领团长才是恰当之举。” 刘恒顿了顿,继续说道:“我是这么考虑的,这些新兵一来都没有武功,实力尚浅,短时间里派不上任何用场,只能作为后备。二来他们出自同一个地方,如果选派我们的强者过去总领,就怕让他们多想,反倒朱儿姑娘的身份能让他们安心一些。三来,朱儿姑娘这团长无法受到册封,所以只能当做实习武官,在军中暂时当做队长一级来对待。四来这团长之位也是暂时的,等到过个两三年,大多数新兵有了起色,再来挑选正式的团长,这样可好?” 这番话,他是解释给牛自斧听的,也在讲给朱儿听。 听完后牛自斧略微安心,迟疑一阵说道:“既然金兄自有考虑,我无话可说了。” 朱儿则双目晶亮,毫不迟疑地问道:“请问金团长,将来新团团长之位,还是只当队长来对待吗?依旧无法得到什么册封吗?” 刘恒看向她,“那就要看新团的本事了,如果两三年后还是无法担当重任,自然一切休提,要是两三年后更甚我等二团,当然要以人数来分出百人一团,出现几位与我、牛团长同级的真正团长也无不可,这都要看你们自己的表现了。” 两三年的时间,只要努力,足够让寻常青壮拥有一定实力,最差的也该有武生五六重的境界,到时候战阵一列,威力已然不可小觑。 “金团长,我还有一事想问。”朱儿想了想,又道:“金团长之前所说十分吸引人,寨中到来的青壮只会越来越多,如果最后有数百上千人,金团长如何保证他们都能练得上武?” 这的确是让人担心的事,山寨人数众多,但能练武的人之所以仅有两三百人,是因为练武的花费实在恐怖,以山寨的财力根本供不起更多人练武了。 并非不想,实是不能。 换做这军营里,同样的担心依旧无法避免。 牛自斧和何伯也不由得望向刘恒,谁想刘恒毫不犹豫地道:“这无需你来顾虑,我自有办法,保证你们和其他军士待遇一般无二就是了。” 朱儿眯了眯眼,“希望金团长能说到做到。” 话音刚落,她还想说什么,身后却传来一声厉喝,是前来参见的白明泽恰好听见她这话,“放肆!才刚对你们说完,在军中最重上下尊卑,你就敢这么和上官说话吗?念在你是初犯,这次既往不咎,再有下次,别怪军法无情!” 白明泽面容前所未有的肃穆,自有威仪,叫朱儿也是心头一凛,下意识就道:“是!” 刘恒摆摆手,“行了,待会我会去传授你们武功,你先去把人都召集起来吧。” 朱儿欲言又止,随后余光瞥见白明泽那冷肃面容,终究只能应是,犹犹豫豫转头去了。 “启禀上官,如今入营新兵已有三百八十二人,还有人陆陆续续进来,估计要有几天才能统计全部人数。”等朱儿离去,白明泽这才见礼禀报。 “竟有这么多人?”牛自斧也是惊了。 短短两三个时辰的时间就已经来了这么多人,看这架势,最后人数恐怕更加惊人。 白明泽目中闪过微光,“金团长给出习练武艺的机会,引发这等境况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牛自斧这才恍然,神思微怔,似是想起了什么旧事,很是感触。 那边白明泽则继续说道:“启禀金团长,军中的确有不少练体秘方所需的药物,因为如今军中武生境武者稀少,剩余的药物足够两百人练武,只是以如今这情形看来,怕是依旧远远不够,还请金团长三思。” 他虽然没有明言,但显然有劝阻之意,刘恒却好似听不懂般,反而笑道:“我原本还担心有些药物需要费心去寻找,有些麻烦,没想到军中有所藏余,这就更好了。” 眼见白明泽面露疑惑,他又道:“我曾得到一门武学,虽不算顶尖,但胜在修行时所需药材十分常见,大多数在这山野间都能寻到,所以才会答应此事。既然军中有剩余药物,那就真真是来多少人都不必担心了。” 白明泽眸中闪过一抹惊色,忍不住深深看了眼刘恒,随后垂首行礼道:“金团长考虑周全就好。” 牛自斧更是满脸惊异,直觉难以置信。 他们都是练武之人,境界已高,所以见识也不少,却鲜少听闻还有如此武学。在他们认知之中,开始练武时最棘手的就是这些练体秘方中的药材,大多稀有珍贵,有些拿钱都难以买到,这才是阻断大多数人练武的原因。 偏偏刘恒说有这样一门武学,所需药物在寻常山野都能找到,这岂能不叫他们感到震惊? “不必担心,这事就交给我吧。”刘恒也不对他们多做解释,含笑起身,“牛团长还是多去看看新战阵的操练情况,我也该去传授他们武学了……对了,白军需,待会分派两个伙夫去新团那边,让他们尽快调教出几个会掌厨的人来,也好学会怎么熬药。” 他一边吩咐一边朝外走,牛自斧和白明泽赶忙答应,也随之出了大帐,各自前去忙碌了。 有何伯相伴,刘恒二人走得很快,不多时已经来到新军营地。 这里是新开辟出来的地方,只因为来的人数越来越多,原本的大帐眼见不够用了,他们到来的时候,正好见到朱儿正指挥一群人在砍树扎草,搭建简易的草屋,干得热火朝天。 新兵里有不少眼尖的,见到他到来急忙前去禀告朱儿,朱儿这才见到刘恒和何伯,当即下令让众人停下,很快聚拢在他们的面前。 “见过金团长、何团副!” 一众近四百青壮,其中有男有女,此刻异口同声地见礼,倒也声势颇壮。见他们行礼已经似模似样,刘恒点点头,“免礼,都席地坐下吧。” 话音刚落,一群新兵顿时争先恐后地坐了满地,一双双期待或渴望的眼睛都亮晶晶的,炯炯望向刘恒。 刘恒笑了笑,也盘膝坐到了地上。 “我有话就直说,不会隐瞒你们什么。”他平静开口道:“现在我要传授你们的这门武功,算不上多么高深,但胜在习练简单,花费也最少。和上乘武学相比,这门武学先易后难,境界越高,突破会比上乘武学艰难很多,但这武学同样直指霸主境界,传承圆满,只要有心,依旧是一条大道坦途。” “所以这武学和上乘武学,只能说各有优劣,练还是不练,你们自行抉择。若是依旧要练就留下,若是不练,给你们十息时间离开。” 他说完就闭目养神,等十息后再睁开眼,前方人群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比之前更多了。 是短短十息时间,没有人离开,倒是又有新人陆续加入进来。 “寒苦人家出身的孩子,更懂得惜福。”何伯有些感触,传音说道。 刘恒之前说得很清楚,想必这些人也听得很明白,这种武学入门易精练难,有志成为强者,就不该选择这样的武功。只是他们心里更明白,这样的出身下,能得到练武的机会已经格外不易,他们根本没有挑选的资格,一旦错过这个机会,别说什么将来练习更好的武功,只怕此生再也不会有练武的机会了。 正是因为更明白这一点,所以哪怕明知功法不算多好,他们都格外珍惜眼前的机会,谁也没有放弃。 “既然如此,我就传授功法了。”刘恒盘膝端坐,正容道。 眼前一众青壮闻言都是正襟危坐,格外的聚精会神。 “这门功法名为《百草入道功》,来源于上古一个名为山野宗的宗门,你们要练这门功法,也意味着将来就是山野宗的弟子,有替山野宗传承之责,记住了吗?”说起这话,刘恒严肃非常。 众人一凛,齐声应是。 山野宗…… 这个看似平淡的名字从今天开始,深深印入了每个人的心头,再也不会忘却。他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刘恒却比他们更加清楚,所以一边拿出一个草篓般的物件递给前面的人,让他们依次传下去,一边深深看向了每一个人。 两年前从葬龙秘境里得到的一门传承,今天总算派上了用场,刘恒替它找到了最合适的传承方式。 事实上刘恒有些话,有瞒骗众人的意思。 这《百草入道功》并非寻常武学,而是正正经经的一门上古上乘武学,只是因为入门所需的药物实在太过常见,为了免除其他人的觊觎之心,他才刻意贬低了这门武学。 要知道这门传承,是当年寂魔尊者夺舍刘恒的那段时间里不知从何处找到的。 “所以这武学和上乘武学,只能说各有优劣,练还是不练,你们自行抉择。若是依旧要练就留下,若是不练,给你们十息时间离开。” 他说完就闭目养神,等十息后再睁开眼,前方人群不仅没有减少,反而比之前更多了。 是短短十息时间,没有人离开,倒是又有新人陆续加入进来。 “寒苦人家出身的孩子,更懂得惜福。”何伯有些感触,传音说道。 刘恒之前说得很清楚,想必这些人也听得很明白,这种武学入门易精练难,有志成为强者,就不该选择这样的武功。只是他们心里更明白,这样的出身下,能得到练武的机会已经格外不易,他们根本没有挑选的资格,一旦错过这个机会,别说什么将来练习更好的武功,只怕此生再也不会有练武的机会了。 正是因为更明白这一点,所以哪怕明知功法不算多好,他们都格外珍惜眼前的机会,谁也没有放弃。 “既然如此,我就传授功法了。”刘恒盘膝端坐,正容道。 眼前一众青壮闻言都是正襟危坐,格外的聚精会神。 “这门功法名为《百草入道功》,来源于上古一个名为山野宗的宗门,你们要练这门功法,也意味着将来就是山野宗的弟子,有替山野宗传承之责,记住了吗?”说起这话,刘恒严肃非常。 众人一凛,齐声应是。 山野宗…… 这个看似平淡的名字从今天开始,深深印入了每个人的心头,再也不会忘却。他们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刘恒却比他们更加清楚,所以一边拿出一个草篓般的物件递给前面的人,让他们依次传下去,一边深深看向了每一个人。 两年前从葬龙秘境里得到的一门传承,今天总算派上了用场,刘恒替它找到了最合适的传承方式。 事实上刘恒有些话,有瞒骗众人的意思。 这《百草入道功》并非寻常武学,而是正正经经的一门上古上乘武学,只是因为入门所需的药物实在太过常见,为了免除其他人的觊觎之心,他才刻意贬低了这门武学。 要知道这门传承,是当年寂魔尊者夺舍刘恒的那段时间里不知从何处找到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四章 将计就计 她郑重传音道:“山寨那边得到消息,之前虎……虎妖败北,如今前去邀约附近占山的山大王,不日将来报仇!” 刘恒神色出乎朱儿意料的平静,“情理之中。” 眼见刘恒似乎早有准备,朱儿放心之余,又怕他没有放在心上,急忙又道:“它们号称望祁三大王,另外两妖实力也不下于虎妖,更暗中威逼利诱山寨的人,到时候随之策应,来势必然凶猛恐怖,金团长切不可掉以轻心!” 听她的口气似乎知道不少消息,刘恒想了想,顺便朝她询问起来,得知更多的情报,他越发安下心来,笑道:“只要知道这些,早早做些准备,这次必叫他们有来无回。你不必太担心,还是赶紧去忙药材的事情吧,这才是你们当前的头等大事。” 眼见刘恒露出一副已有成算的样子,朱儿虽然还是有些担心,却也只能点头应诺,匆匆去了。 不管怎么样,刘恒信守承诺,果然传授了他们功法,更给出这样的练体秘方,总算让他们看见了所有人练武的希望,这就是一份恩情。 她把这事告诉刘恒,一来当做报恩,二来也是不愿见到这支大夏军队因此覆灭。事已至此,他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如果大夏军队还是难免覆灭,他们只会觉得惋惜,却也不会受到多少影响了。 毕竟功法和相应秘方已经到手,只要继续修炼,蛰伏个几年时间,六洞十八寨就算没有这股大夏军队,也能成为一方豪强了。 到时候成百上千的武者,甚至能够抗衡望祁三大王,一想到那个场景,朱儿心头也难免火热起来。 的确,无论望祁三大王和这股大夏军队胜负如何,他们的头等大事,就是尽快准备好大伙儿练武的那些药材,让那个场景尽快到来! 目送朱儿匆匆离去,刘恒目光幽暗闪烁,心里思索着对策,回到大帐再度招来所有武官,连夜热烈商讨,灯火燃到半夜才见到众武官散去。 半夜,刚刚得到功法的新军们,兴奋劲一直没散,大多数人依旧不曾睡去,顶着星月,三五成群,依旧在练习着新得的功法。 “李八哥,咱们真要干?” 在偏近大夏军队这个方向的一群人中,有人忍不住迟疑问道。 相比其他人,他们十多人都有种难以掩饰的紧张神情,正在不断打探着军营那边的情形。听见这人问起,人群面面相觑,有不少也露出迟疑,其中却也有人一脸凶狠,“功法不是到手了吗,你们更该知道练武是怎么回事,要想真正出人头地,就需要更多的财物相助。我不是心向那虎大王,只是那边答应给咱们很多上好肉食和补充气血的调养药物,只要得了好处就够了,我自然不会去管他们谁死谁活,它和这些大夏人都不是什么好货色!” 这番话让很多人渐渐褪去了犹豫神色,目光闪烁,衡量着其中的利弊,好处当前,心中的不忍和胆怯就不见了踪迹。 “我们这么做,不仅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咱们六洞十八寨!”见到有人还在犹豫,之前说话的那个青年又厉声低喝道:“你们还不明白吧,只有我们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山寨,以免山寨继续受到这些恶人妖魔的祸害!” “……”剩下几人闻言,面色也逐渐变得坚毅起来,低声喃喃道:“对,为了山寨!” “为了山寨!” 他们喊着这话,相互鼓劲,再没了任何犹豫,可又有人小声道:“既然有这种好事情,要不要多交些人,让他们也跟着八哥捞点好处?” 被称作李八哥的青年摇头道:“不是我不想给更多人好处,只是虎大王那边给的东西说少不少,说多也不算多,仅仅够我们这十二人练到武夫境,再多人就没这么大用处了。” 生怕他们心里想不通,李八又道:“这点好处如果分摊给更多人,无非是让我们修炼的速度都增快一些,但要是只有我们十二人独享,十年就能造就十二个武夫强者,效果反而更好,这么说你们明白了吗?” 为己还是为众人,人们都会毫不犹豫先顾及自己,这本就是人之常情,加上又有都是为山寨好的理由充当门面,很快就没有人再提起这事了。 “行了。” 算着时间应该已是夜半三更,看见大夏军营那边寂静无声,想必除却巡守,大多数军士应该睡去了,李八果断道:“咱们动手吧。” 他把一袋碧色粉末分作了十二份,小心翼翼递给众人,不忘吩咐道:“都小心点,这毒厉害非常,能让武师都沉睡不起,你们自己要是中了毒,我可没有办法救你们!” 听到这话,其他人都有些害怕,却都硬着头皮把粉末颤颤接过。 “每个大帐门口引燃一点,然后我们就赶紧离开,听到了吗?”李八郑重交代,见他们都点头答应后,这就一挥手,和其他人就着夜色悄然潜入的大夏军营,迅速四散开去。 他们本就猎户出身,虽说没有武艺,但身手也是异于常人的敏捷,宛若夜猫一般潜入进来,竟让军营巡守们都没有察觉。 李八原本还提心吊胆,等到了一处大帐,包括他在内的所有人依旧没有惊动任何巡守,不由得大为心安,“还说都是武道高手,我以为有多么厉害,原来也就这点本事!” 他撇嘴冷笑,把一些碧色粉末洒落在帐帘处,眼见夜色里不算起眼,他也就没有急着引燃,而是去了相邻的大帐。他只想着到处都洒了以后再来一起引燃,到时候就好第一时间逃离,以免自己也中了招。 谁想到他刚一转身,心里忽然一阵惊悸,如芒在背。 这种感觉他并不陌生,就好像背后有猛兽蛰伏,就要趁他转身来偷袭一样! 他暗道不好,急忙转身时已然晚了,他的手臂仿佛突然被铁钳钳住,然后只觉半边身子都被一股恐怖大力扯得生疼,眼前一花,竟被拉进了帐中! 被发现了! 巨大的惊慌和恐惧笼罩了他,他却也算果断,就想大声呼喊提醒同伴,可是不等他叫嚷出声,已经被死死捂住了嘴巴,根本做声不得。 “把人绑好,正好让我送他去大帐那边。”黑暗之中,李八只听到一个声音嗤笑道:“这点身手也敢来军营用毒,真够心大的。” 随后李八就听到一片低声嬉笑,有人轻易制住了他,有人用绳索把他麻利绑好,整个过程快如行云流水,他的拼命挣扎根本起不到丝毫用处,转眼就被绑了个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队副带你们继续守着,我先带着这蠢贼去团帐那边交差了。”最开始说话的人语气轻松地吩咐着,一边和旁边人笑骂几句,这就拎着李八再度出了大帐。 “不能慌,不能慌!” 虽然这一幕让李八内心直坠深渊,已经知道自己等人怕是撞上了对方守株待兔的圈套,但还是努力安慰着自己,不让自己太过惶恐和绝望,“只要有一个人没被抓,总能引燃那毒烟,到时候就还有机会。” 拎着他的军汉见他眼珠乱转,似乎也能猜到他心中所想,不由得又是嗤笑道:“还想什么呢,以你们的本事,就算我们没有准备,你们照样别想得手,离着十多丈远就听到你们的动静了,要不是团帐那边让将计就计,你当你们还真能进来?如果你那些同伙都和你们差不多,也是一桩好事,至少待会到了团帐,你就能和他们重聚了。” 他这番话让李八的心越听越往下沉,心如乱麻间,忽然眼前又见光明,才发觉自己已经进了一处大帐之中,迎面正是一些熟悉的脸庞。 那些被人拎在手里,甚或如若肉粽子一般被扔在地上的可怜人,正是之前受他邀约的十一个兄弟,竟都在这里了。不仅是他们,更还有二三十个山寨青壮,看样子似乎也是来做同样勾当,被人拿住的,如今在这里重逢,相互觉得意外之余,却也个个面如死灰。 除了他们以外,在这更显大气精美的大帐里,他们曾经见过的几个军中首领也都在这里了。尤其其中刘恒朝他们望来时,人人眼神躲闪,或者拼命低头,谁都不敢和刘恒对视。 傍晚才受过刘恒传授功法的大恩,半夜就来意谋不轨,还被抓个正着,这是真真叫人难以面对的场面。 “启禀上官,这是迷熊灵烟,只需一个指甲盖,就能让两三个武师沉睡不醒。”白明泽轻嗅碧色粉尘后,略作沉吟就禀报道。 “竟然是灵烟,而且数目这么大,恐怕值当上千万紫金大钱了,为了对付我们这虎妖也算下了血本。”刘恒摇头失笑,逗得团帐里一片笑声。 旁边大四面无表情地道:“这些人该当如何处置,还请团长示下。” 刘恒收起了笑容,“军法该如何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此言一出,一众武官不当回事,这四五十个青壮的脸色却齐齐变得绝望无比。 他们才入军营就学了军法,自然知道他们这样谋害所有军士,以军法来说都是难逃一死,以儆效尤的结局。 “不!” 李八旁边有人不知怎么,竟吐掉了塞在嘴里的布团,拼命大喊道:“我们这里有四五十人,就算虎大王在的时候也没有杀过这么多青壮,你们就不怕杀了我们,引得山寨那边心生怨恨,遭到报应吗?” 除了这人之外,其余更多人要么疯狂挣扎,要么在地上扭动,朝刘恒磕头不已,只求保住性命。 “入了军营就是军士,断没有特殊对待的道理。”刘恒淡然道。 他这番话让李八的心越听越往下沉,心如乱麻间,忽然眼前又见光明,才发觉自己已经进了一处大帐之中,迎面正是一些熟悉的脸庞。 那些被人拎在手里,甚或如若肉粽子一般被扔在地上的可怜人,正是之前受他邀约的十一个兄弟,竟都在这里了。不仅是他们,更还有二三十个山寨青壮,看样子似乎也是来做同样勾当,被人拿住的,如今在这里重逢,相互觉得意外之余,却也个个面如死灰。 除了他们以外,在这更显大气精美的大帐里,他们曾经见过的几个军中首领也都在这里了。尤其其中刘恒朝他们望来时,人人眼神躲闪,或者拼命低头,谁都不敢和刘恒对视。 傍晚才受过刘恒传授功法的大恩,半夜就来意谋不轨,还被抓个正着,这是真真叫人难以面对的场面。 “启禀上官,这是迷熊灵烟,只需一个指甲盖,就能让两三个武师沉睡不醒。”白明泽轻嗅碧色粉尘后,略作沉吟就禀报道。 “竟然是灵烟,而且数目这么大,恐怕值当上千万紫金大钱了,为了对付我们这虎妖也算下了血本。”刘恒摇头失笑,逗得团帐里一片笑声。 旁边大四面无表情地道:“这些人该当如何处置,还请团长示下。” 刘恒收起了笑容,“军法该如何处置就怎么处置吧。” 此言一出,一众武官不当回事,这四五十个青壮的脸色却齐齐变得绝望无比。 他们才入军营就学了军法,自然知道他们这样谋害所有军士,以军法来说都是难逃一死,以儆效尤的结局。 “不!” 李八旁边有人不知怎么,竟吐掉了塞在嘴里的布团,拼命大喊道:“我们这里有四五十人,就算虎大王在的时候也没有杀过这么多青壮,你们就不怕杀了我们,引得山寨那边心生怨恨,遭到报应吗?” 除了这人之外,其余更多人要么疯狂挣扎,要么在地上扭动,朝刘恒磕头不已,只求保住性命。 “入了军营就是军士,断没有特殊对待的道理。”刘恒淡然道。 除了这人之外,其余更多人要么疯狂挣扎,要么在地上扭动,朝刘恒磕头不已,只求保住性命。 “入了军营就是军士,断没有特殊对待的道理。”刘恒淡然道。(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五章 迎战三妖! 毕竟吃过刘恒教训,只靠他自己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否则现在毒烟滚滚,他早就可以甩开这两个家伙自行去屠灭那支大夏军队了。 眼看如今不得不硬吃下熊大的要挟,到手的血食又要被分出大头,他自然心疼兼恼火。 “算了,只当求个安心吧。”他这么安慰自己,才勉强忍住了当场翻脸的冲动。 “好,老二果然爽快。待会就算有诈,你只管用神通破去对方战阵,自有我和蛇三娘子收拾他们的强者,这次保管你万无一失,所以你可不亏!”听他答应下来,熊老大咧嘴大笑,随后朝身后一声大吼,“孩儿们,冲啊!” 他这声吼好似信号一般,原本寂静得诡异的山林里陡然爆发,兽吼鹰啸,如浪似潮! 重重树影之中,一头头好似洪荒蛮野中杀出的妖兽身影骤然跃出,有如铜墙铁壁般人立而起的棕毛狂熊,有飞沙卷石的人粗大蟒,也有浑身斑斓的妖冶毒蛇,甚或鹰粗的云雀,似云般的遮天巨鹰等等,扑向前方军营,好似巨浪要将其淹没。 为首的三妖鼓动妖风,身影跃空而起,沐浴在月色之下,如若上古妖魔复生,将要席卷天下。 居中的熊老大,一身恍若黑色大袍的浓密黑毛,身材异常魁梧雄伟,狂放非常。身旁虎老二身着一声细纹黄袍,额头白毛王字更增威武,只是面上异常苍白,却是和刘恒激战后留下一身的伤,至今还在隐隐作痛,所以面色至今不算多么好看。 熊老大另一边则是蛇三娘子,它身段修长,一身黑锦花裙,可见纤腰似柳,抱胸玉臂更将胸前双峰衬托得格外汹涌,配上它那尖细如锥的锥子脸,便是美得动人心魄的妖冶佳人。 它杏目含春,娇容似笑非笑,静静伴随另外两妖,似是不喜欢多话的绝丽佳人,偏偏从两妖和它拉开的距离,可见两妖对它有多么忌惮。 在他们的身下,是一群鼓噪的妖匪,它们都是人样,偏偏处处透出皮毛、尖耳乃至怪异特点,竟是堪比武夫的上百大怪! 这些大怪,实力更在那些不能化形的兽精之上,所以个个妖气浓烈,狞色骇人。 眼见手下兵强马壮,三大首领都是踌躇满志,哪怕虎老二的脸色也舒展开来,当先一声虎吼,震慑霄野,与其余两妖一道大作妖风,猛冲向前方军营。 一时间,四方百兽都蜷缩在角落瑟瑟发抖,不敢发出丝毫声音,只剩下本能的恐惧。 不过短短片刻,它们已经进入军营千丈之内,看到军营依旧静籁无声,仅有碧色烟雾浓浓遮掩,越发信心大增,气势更甚。 但当三大妖刚要冲入军营的时候,一声锐啸忽然打破了军营的寂静,却是一株惊人利箭,瞬间破空,演化流星倒冲之象,带着强大至极的气息朝虎妖当头射来! 这一箭来势太快,如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首当其冲的三大妖都感觉到了极度危险,大惊之下,本能般急急避让。尤其虎老二,瞬间就觉性命危在旦夕,面露惊怒之色,狂吼声间急急升空,险之又险地避让开了这一箭。 可是不等它松一口气,忽然心觉不对,心头愈发警铃大作,倏然朝利箭射来的方向凝神望去,就见一道人影好似有一道利箭,紧随方才利箭之后,突兀跃出一片遮天血云,同样直指向他! 这人影它格外熟悉,不是那可恶的大夏首领又是谁人? 仇人相见,可谓分外眼红,它眼中立刻只剩下刘恒,怒啸声间反扑向了刘恒,恨不得将其当空撕成粉碎! 至于其余二妖,此刻已经顾不上它了,它们都在死死盯住前方,再无一丝笑意,神色凝重非凡。 因为就在军营方向,碧色尘烟被它们妖风一吹,就迅速四散而去,露出其中磅礴的气血大云,正在显化两只恐怖血爪,如山峰般高耸入云。这巨爪血相之下,是严阵以待的两群军士,但听军鼓如雷,齐喝声就似开天辟地的巨响,愈发摄人心魄! “虎老二误我!”熊老大仰天怒喝,事到如今,它岂能还不知道自己中了对方的陷阱? 原本以为只是为虎老二助威,顺便敲诈一笔丰厚血食的好事情,谁想到偏偏成了镜花水月。如今但见前方一只巨爪朝它扑压下来,它再也没了任何杂念,因为眼前显然已经无法避免一场恶战! 之前它们本也有应对陷阱的准备,如果还是要开打,只需虎老二的神通破去对方战阵,它们就能各自施展神通,依旧胜算极大。谁想到对面顾虑更加周全,还没开打就派出强者专门缠住了虎老二,剩下它们二妖,竟只能直面这恐怖的两大战阵。 “结阵!” “结阵!” 幸好二妖也不是吃素的,见状不妙就当机立断,各自一声娇叱怒吼,它们身下的妖匪们迅速聚拢,竟也转眼结成了两个战阵。 想要作为雄踞一方的豪雄,就要抵挡得住朝廷军队的威胁,所以战阵是必备之物,它们哪怕是妖怪,平时也不会少了操练。只是它们仅为一方豪雄,能够炼化成妖乃至占山为王,大多凭的是运气,所得的战阵往往成色一般,仅能抵抗地方军队的绞杀,对上《惊鸿阵》这等世家豪门拿出来的上乘战阵就不够看了。 单从两边血相,就能明显察觉二者的差别。军营那边巨爪血相凝如真实,宏大似山峰巨岳,反观妖匪这边,无非凝出一团更狂猛的妖风,还有一头巨熊模样的血相,却都是模糊异常,气势远远弱于对面巨爪血相。 两妖也心知麻烦,好在麾下强者不少,凝出的血相勉强能挡住巨爪血相的冲击,对它们而言,这就够了。 比起人族,它们最惧怕的无非战阵血相,但如果两边交上手,它们的神通就能占据优势,这才是它们赖以翻盘的底气所在。 之后,就见两妖一边操持战阵,一边鼓弄浑身妖气,各自身形迎风见涨,转眼化作一头山岳般的黑毛巨熊,还有一头黑紫相间的花斑大蟒,嘶鸣与吼啸都震动四方山野,朝大夏将士扑砸而去。 于它们来说,形式紧迫非常,因为血相显然抵挡不住多久,必须尽快击破对方战阵才有胜算,所以才出手就已经全力以赴。 熊老大尽显狂相,一边狂奔过去,一边双爪疯狂锤击自身胸膛,就传出如雷似鼓的重响,它妖气随之生出阵阵涟漪,仿佛一重重巨浪拍击向对面。 妖气巨浪之下,将士们忽然人人面色涨红,境界稍弱的甚至七窍溢血,突然痛苦至极。只因为他们心脏莫名狂跳,砰砰作响,仿佛成了火山,随时要炸裂他们的胸膛一样。 境界相差的越多,熊老大这诡异神通的影响就越大,尤其阵中几个巅峰武生,当下捂住胸口痛苦倒地,却是还没交手已经彻底失去了战力。 幸好这股大夏残军经历过残酷血战,如今军中强者如林,武生境武者反而成了极少数,这寥寥几人的损失也没有影响到战阵的运转,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至于其他将士,都是武夫境中的佼佼者,总算能撑住熊老大的神通冲击,竭力冲杀向了对面妖匪的战阵。 如此大战,战阵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所在,只要破去战阵,任这熊妖如何猖狂也只有落败的结局。 两边对上后,如今主持战阵的何伯当仁不让,直接就找上了熊老大。虽说二者身躯相差好似天差地别,一个好似山岳,一个渺小如蚊蚁,但真正交上手,二者爆发的气势都十分强大,毫不逊色。 这才是势均力敌的对手! 将士和妖匪们好似两股洪流,很快交织在了一起,相互扭打厮杀,再难分出彼此。 随着时间推移,强者和战阵的优势就越发凸显出来,哪怕妖匪那边最强的熊老大,论起真正实力来加上神通也弱于武师二重的何伯,不多时就被彻底压制下去,和其他妖匪一样完全落入了下风。 至于另一边,和这边也相差仿佛。 那蛇三娘子化作的黑紫巨蛇盘踞一座山峰,一股股妖气也似条条小蛇,诡异地缠绕向另一座战阵的将士们,把他们牢牢绑住,渐渐绞杀,很难挣脱。 而对上它的牛自斧本就是一员悍将,两柄雪白大斧舞动如轮,雄浑气血涌动,一重神影伟岸高耸,让蛇三娘子的妖气根本近身不得,更被接连震散。 等他身先士卒,直接对上蛇三娘子,立刻和它激战到了一处,情况就更加不同了。他那狂猛的攻势直逼得蛇三娘子不得不竭力对抗,甚至再难分心去朝其他将士施展神通。 如此一来,一众将士没了束缚,自然士气大振,杀得对面妖匪惨叫连连,也是迅速占据了上风。 单从两边血相,就能明显察觉二者的差别。军营那边巨爪血相凝如真实,宏大似山峰巨岳,反观妖匪这边,无非凝出一团更狂猛的妖风,还有一头巨熊模样的血相,却都是模糊异常,气势远远弱于对面巨爪血相。 两妖也心知麻烦,好在麾下强者不少,凝出的血相勉强能挡住巨爪血相的冲击,对它们而言,这就够了。 比起人族,它们最惧怕的无非战阵血相,但如果两边交上手,它们的神通就能占据优势,这才是它们赖以翻盘的底气所在。 之后,就见两妖一边操持战阵,一边鼓弄浑身妖气,各自身形迎风见涨,转眼化作一头山岳般的黑毛巨熊,还有一头黑紫相间的花斑大蟒,嘶鸣与吼啸都震动四方山野,朝大夏将士扑砸而去。 于它们来说,形式紧迫非常,因为血相显然抵挡不住多久,必须尽快击破对方战阵才有胜算,所以才出手就已经全力以赴。 熊老大尽显狂相,一边狂奔过去,一边双爪疯狂锤击自身胸膛,就传出如雷似鼓的重响,它妖气随之生出阵阵涟漪,仿佛一重重巨浪拍击向对面。 妖气巨浪之下,将士们忽然人人面色涨红,境界稍弱的甚至七窍溢血,突然痛苦至极。只因为他们心脏莫名狂跳,砰砰作响,仿佛成了火山,随时要炸裂他们的胸膛一样。 境界相差的越多,熊老大这诡异神通的影响就越大,尤其阵中几个巅峰武生,当下捂住胸口痛苦倒地,却是还没交手已经彻底失去了战力。 幸好这股大夏残军经历过残酷血战,如今军中强者如林,武生境武者反而成了极少数,这寥寥几人的损失也没有影响到战阵的运转,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至于其他将士,都是武夫境中的佼佼者,总算能撑住熊老大的神通冲击,竭力冲杀向了对面妖匪的战阵。 如此大战,战阵才是决定胜负的关键所在,只要破去战阵,任这熊妖如何猖狂也只有落败的结局。 两边对上后,如今主持战阵的何伯当仁不让,直接就找上了熊老大。虽说二者身躯相差好似天差地别,一个好似山岳,一个渺小如蚊蚁,但真正交上手,二者爆发的气势都十分强大,毫不逊色。 这才是势均力敌的对手! 将士和妖匪们好似两股洪流,很快交织在了一起,相互扭打厮杀,再难分出彼此。 随着时间推移,强者和战阵的优势就越发凸显出来,哪怕妖匪那边最强的熊老大,论起真正实力来加上神通也弱于武师二重的何伯,不多时就被彻底压制下去,和其他妖匪一样完全落入了下风。 至于另一边,和这边也相差仿佛。 那蛇三娘子化作的黑紫巨蛇盘踞一座山峰,一股股妖气也似条条小蛇,诡异地缠绕向另一座战阵的将士们,把他们牢牢绑住,渐渐绞杀,很难挣脱。 而对上它的牛自斧本就是一员悍将,两柄雪白大斧舞动如轮,雄浑气血涌动,一重神影伟岸高耸,让蛇三娘子的妖气根本近身不得,更被接连震散。(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六章 降伏! 欢喜兴奋而来,悲惨仓皇而散。 能逃掉的都算幸运了,那些杀得兴起的大夏将士一个个仿佛化作杀神,漫山遍野到处追杀,真正能逃出去的寥寥无几。大多数妖匪成了亡魂,被战场上异常霸烈的气血一冲,就此灰飞烟灭,连残魂都不曾留下丝毫。 最激烈最受人关注的还是刘恒和虎老二之战,他们已经从天上厮打到地下,一人一妖的热血到处溅落,蔚为震撼。 要说二者体魄,虎老二或许还要略胜一筹,至于气血和妖气这边,它的妖气一直死死压制住刘恒气血,其实怎么算都占尽主动。可是真正打起来,明面上的实力优劣就显得没那么明显了,刘恒经历太丰富,可谓最擅长这样的生死搏杀,比虎老二还能敢打敢杀,那种悍勇忘我的气势实在强大,硬是和虎老二打了个旗鼓相当,有来有往。 等到熊老大率先当空暴毙,整个战局急转直下,刘恒和虎老二的心态难免也受到了越来越大的影响。 虽说虎老二依仗神通,毫不惧怕战阵威胁,可是如今神通被刘恒死死牵制,这就让它心慌起来。因为对面强者太多了,只要离得远些,用气血内力遥遥攻击,哪怕不能伤到它,也肯定会让它不得不分神。 甚至都不用动手,就像如今那样站在周围虎视眈眈,也会让它越来越心神不宁, 心一乱,方寸也跟着生乱,反而如今的刘恒更加专心,气势更甚,抓住它的失误就是一顿乱揍,让它伤势短时间里迅速加重。 到了后来,刘恒直接骑在它的背上,一只手牢牢扯住它的项颈厚毛,另一只手紧捏成拳,只管照着它头顶猛砸! 一拳,两拳,三拳…… 无数拳! 再坚实的脑袋也经不住这样的狂轰乱砸,虎老二从开始的怒吼,到后来虎尾如铁鞭般疯狂横扫,反抽在刘恒的身上,再到后来满地翻滚,撞破无数坚石与巨树,依旧无法让刘恒脱离。 它七窍早已被砸得血流如注,鼻眼又烂又肿不成样子,被生生砸进了厚土之中,轰出一个巨大深坑,但见鲜血混着泥石翻飞不绝,里面除了如鼓般的重响,就只剩下呜咽声了。 “大将军饶命,饶命!” 虎老二奋力哀嘶,伏在地上颤颤发抖,实在是被刘恒给生生打怕了。打到这个地步,它小命已经去了大半,要是再不求饶,不多久就将被直接打死在这里了! 它不想死! 刘恒也是忘我,直到虎老二再也没了动静,那艰难求饶声才让刘恒回过神来,铁拳总算在虎老二脑门上停顿下来。 “饶命?”刘恒摇了摇头,把黏在脸上和长发上的鲜血甩开一些,“我凭什么饶你一命?” 虎老二打了个激灵,却也明白此刻怕是它最后的机会,要是没说好,这小命就真的保不住了。所以它心念转得前所未有的快,一面急思一面忙不迭地道:“启禀大将军,我虽为妖,但本性不坏……” 刘恒冷冷一笑,“本性不坏?难道你没吃过人?” 虎老二又是浑身打了个冷噤,赶紧道:“不敢瞒骗大将军,小的毕竟是妖,这种事是在所难免……等等,稍等!大将军且容我说完!但我来了这望祁地界占山为王,好歹也做过不少好事!” “说说看。”刘恒平静道。 “我替六洞十八寨赶走了为祸乡里的胡国部族,庇护了他们数十年安全,否则哪有如今的昌盛?”虎老二急急道,“当年大战,我也是出过死力的,和那胡国部族祭司生死激战,还曾留下不少伤势,足足用去近十年才渐渐养好。” 刘恒道:“赶走了胡国部族,无非是你自己想取而代之,难不成你敢说你只是一厢好意?” “我,我……”虎老二眼珠乱转,“胡国部族只把六洞十八寨的人当做人畜一般对待,任意打骂虐杀,我却仅仅只求一些将死的老人当做血食,却给他们数十年的庇护,却比胡国部族好上很多。” 这一点总算说对了,至少刘恒从这些天的所见所闻看来,它的确没有说谎。 身处异国的六洞十八寨,哪怕过去数百年,还是无法真正融入北胡之中。他们在北胡往往只被当做如牛羊一般的牲畜奴仆,永远不会被北胡人当做自己人对待,在这种局面下,虎老二到来之前的六洞十八寨,可比现在要惨了不知多少倍。 所以虎老二哪怕也是做下不少罪孽,偏偏六洞十八寨一直惦记着它的好处,所以如今虎老二提起这事,刘恒默然以后,还是被它这番话给触动了。 “说得冠冕堂皇,莫非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吗?”虽说被触动,可刘恒口气依旧冰冷,“无非是把六洞十八寨的人当做牛羊一般蓄养着,以供你食用得更长久,才会故作一丝温情罢了,与胡国部族又有何异?” 虎老二真真是吓住了,又是忙不迭地道:“还请大将军明鉴,大将军明鉴啊!” “不管你以前如何,总算于六洞十八寨有围护之功,也有食人之过,勉强功过相抵了。”片刻后,刘恒轻声评定,不等虎老二闻言欢喜,又听刘恒继续道:“但这只是你和六洞十八寨的事情,还有我军和你的恩怨,这却是另一笔账了,两度意图谋害我军,又该当何罪?” 刘恒声音不大,偏偏落入虎老二耳中却似晴天霹雳一样,震得它心身俱颤,骇然失神。 “大将军明鉴啊!”感受到刘恒铁拳又将落下,它脱口而出,“那是洞寨的人求到我这里,我才来庇护他们的,要怪也不能怪我,该怪洞寨的人!” “第一次尚可以如此解释,那今夜之事你又该如何为自己开脱?” 虎老二脑海一片空白,生死关头突然开窍,痛哭流涕,“大将军英明,小妖知错了,知错了!请大将军念在小妖神通有些用处的情面上,给小妖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 刘恒端坐在它身上,“你要如何将功补过?” “小妖,小妖愿为大将军坐骑,为大将军效犬马之劳!”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见虎老二忙不迭地点头,刘恒才道:“既然如此,放开心神吧。” 虎老二闻言后略微迟疑,等察觉刘恒面色渐渐不悦,哪里还敢再耽误,认命般把脑袋伏了下去,妖气也全部收敛了回去。 一开始它还抱有一丝希翼,可接着眼见刘恒双手画动,在虚空凝出一个让他本能感到畏惧战栗的玄妙符文,终是心中一声哀嚎,彻底认命了。 它全然没想到,刘恒竟然还会御兽的术法! 这人,实在妖孽非常! 古老玄奥的符文闪耀着幽异毫光,有种令百兽噤声的莫名气息。这是刘恒从那些葬龙秘境里诸多传承里学到的一门御兽术法,名为《点灵术》,号称能降服神兽乃至上古妖魔,自然神妙非凡,正是万兽天敌。 这门御兽术法一旦烙印在妖兽心神中,终生再难消除,便是有丁点异心,念头刚起也会引得术法自行降下惩戒,端的霸道。 只是这门御兽术法想要功成也不易,哪怕妖兽自身心甘情愿,也有很大可能失败。加上刘恒初次施展,术法更显生涩,所以接连施展了三次都宣告失败,符文自行消散了。 到了这时候,虎老二心中都生出了狐疑,暗觉蹊跷,幸亏第四次凝成符文,总算成功烙印在了虎老二心神之中。术法一成,虎老二那丝狐疑就让符文自行反应,化作诡异火链狠狠甩打在虎老二心神上,让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怖剧痛,登时被打得不敢再乱生任何杂念。 它却不知,刘恒自己也是长舒一口气,暗觉庆幸。因为这术法想要降服妖境强者,以他的魂力施展起来也很吃力,第四次如果再不成,他也没有余力施展第五次了。 从这头虎妖的言行举止来看,在妖族里算是很有善心的了,于六洞十八寨更是功大于过,尤其还有一门专克战阵的神通,能留下作为臂助自然最好。 “行了,好好养伤吧。” 察觉到术法结成,他对虎妖多了一种了若指掌的感觉,仿佛其生死都尽在自己掌握,刘恒自然安心,对它和自己身上都淋了一身深潭灵水。虎老二感到身上伤势以惊人的速度停滞,然后开始痊愈,惊喜之下又是感激不迭。 熊老大暴毙,虎老二被刘恒降服,这一战真正进入了尾声。 刘恒勉强稳住伤势后,就在一众将士的惊佩注视和如潮欢呼中起身,依旧坚毅锐利的目光,遥遥望向了最后那片战场。那边几座山丘的山林都一片狼藉,是牛自斧和其统领的《惊鸿阵》,围剿蛇三娘子这最后一妖留下的骇人场景。 眼见另外两处战场都已结束,仅剩自己这里还没打完,牛自斧只觉羞恼,驾驭头顶巨爪血相更加凶猛地拍击向蛇三娘子的本相巨蛇,由此还嫌不够,自己也舞动雪白大斧激战如狂! 其实落后于另外两处,不只是牛自斧自己的原因,也有他这战阵草草凝结,一些将士操练还不够熟稔的缘故。 毕竟其中小半将士并非出身爪月营,这《惊鸿阵》只是今天才开始习练,因此显出生疏和纰漏在所难免。 可不管怎么说,不比较还好,三处同在一个战场上,难免就有了比较,这就让牛自斧和麾下将士们感到有些难堪,下手更见狠厉无情。 谁知还不等他们倾尽全力,蛇三娘子的本相巨蛇就倏然缩小,重新化作了妖娆佳人的模样,朝刘恒那边高声道:“大将军,妾身也愿意受降!” 只是这门御兽术法想要功成也不易,哪怕妖兽自身心甘情愿,也有很大可能失败。加上刘恒初次施展,术法更显生涩,所以接连施展了三次都宣告失败,符文自行消散了。 到了这时候,虎老二心中都生出了狐疑,暗觉蹊跷,幸亏第四次凝成符文,总算成功烙印在了虎老二心神之中。术法一成,虎老二那丝狐疑就让符文自行反应,化作诡异火链狠狠甩打在虎老二心神上,让它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怖剧痛,登时被打得不敢再乱生任何杂念。 它却不知,刘恒自己也是长舒一口气,暗觉庆幸。因为这术法想要降服妖境强者,以他的魂力施展起来也很吃力,第四次如果再不成,他也没有余力施展第五次了。 从这头虎妖的言行举止来看,在妖族里算是很有善心的了,于六洞十八寨更是功大于过,尤其还有一门专克战阵的神通,能留下作为臂助自然最好。 “行了,好好养伤吧。” 察觉到术法结成,他对虎妖多了一种了若指掌的感觉,仿佛其生死都尽在自己掌握,刘恒自然安心,对它和自己身上都淋了一身深潭灵水。虎老二感到身上伤势以惊人的速度停滞,然后开始痊愈,惊喜之下又是感激不迭。 熊老大暴毙,虎老二被刘恒降服,这一战真正进入了尾声。 刘恒勉强稳住伤势后,就在一众将士的惊佩注视和如潮欢呼中起身,依旧坚毅锐利的目光,遥遥望向了最后那片战场。那边几座山丘的山林都一片狼藉,是牛自斧和其统领的《惊鸿阵》,围剿蛇三娘子这最后一妖留下的骇人场景。 眼见另外两处战场都已结束,仅剩自己这里还没打完,牛自斧只觉羞恼,驾驭头顶巨爪血相更加凶猛地拍击向蛇三娘子的本相巨蛇,由此还嫌不够,自己也舞动雪白大斧激战如狂! 其实落后于另外两处,不只是牛自斧自己的原因,也有他这战阵草草凝结,一些将士操练还不够熟稔的缘故。 毕竟其中小半将士并非出身爪月营,这《惊鸿阵》只是今天才开始习练,因此显出生疏和纰漏在所难免。 可不管怎么说,不比较还好,三处同在一个战场上,难免就有了比较,这就让牛自斧和麾下将士们感到有些难堪,下手更见狠厉无情。(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七章 大胜自当庆功! 蛇三娘子根本不敢迟疑,急忙辩解道:“请大将军明鉴,妾身并非聪明,只是知道审时度势!” “哦,就是知道如何见风使舵,不知忠义,只顾自家性命,是吧?”刘恒又是冷笑问道。 蛇三娘子更惶恐了,再没了丝毫精明与算计,拼命疾呼道:“大将军,大将军,妾身也愿意像虎二哥那样放开心神,让大将军印下奴役术法,为大将军做牛做马,只求让大将军信妾身的真心!” 它哪里想得到,刘恒如今魂力告罄,已经无法再动用《点灵术》了,这些事刘恒也懒得跟它解释,“留下虎老二自有用处,可留下你来又有什么用,莫非留着你继续耍弄心机?我看还是化作妖肉,让将士们增长修为更好!” “且慢!” 蛇三娘子心念疾转,急切说道:“妾身山下还有一部胡族,供奉妾身已有数十年,如果妾身突兀遭遇不测,必然惊动胡族……” 见刘恒闻言眸中寒光更厉,它心头惊颤,“妾身并非威胁大将军,只是想告知大将军,留下妾身比杀了妾身有用得多,妾身甘为大军刺探,为大将军打探胡国军情!” 后面这番话,它是以传音入密的手段说给刘恒,总算让刘恒力道一顿,眯眼打量向了它,片刻后松开了手,“希望你不是信口开河。” 得以保住性命,蛇三娘子长舒一口气,骤然软倒在地,依旧是心有余悸,闻言赶忙强颜欢笑道:“妾身岂敢欺瞒大将军,这部胡族在前方数百里之外,大将军只需询问六洞十八寨中人,立时就能明辨真伪。” 刘恒却不置可否,只是淡淡道:“先收拾你的部下吧,然后打扫战场,入军营静候军令。” “是。” 蛇三娘子嗫嚅几下,面对如今杀气骇人的刘恒,终是不敢再多说,诺诺应是。 “打扫战场!”刘恒声音传遍四野,“今夜摆酒庆功!” 所有将士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敲击兵甲,兴奋大吼,“庆功!” “庆功!” “庆功!” …… 这一战,三更开启,五更不到就以三妖大败的结局落下了帷幕,当将士们兴高采烈打扫完战场,黎明才匆匆到来。 如此大战,早就惊动了周围的六洞十八寨,一处处山寨洞寨迅速亮起篝火,无数寨民都亲眼目睹,却是从纷乱甚或惊喜渐渐沉寂,最后只剩极度震撼的无尽沉默,久久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打死他们也想象不到,虎大王那位仿若神明般无敌的结拜大哥熊老大,竟是以如此惨烈的结局死去,被那遮天血爪给生生捏爆在高空之中。 这一幕给所有人极大的震撼,仿若颠覆了认知,永生难忘。 紧随其后,虎大王被人扭打痛揍的声声哀鸣,也仿佛响在众人心头,每一声都如重鼓锤击,直击人心。 他们赖以安生数十年的虎大王,在痛苦的哀鸣,被人骑在身上屈辱的求饶,最后更说出了甘做别人坐骑的话,这给山寨人们的震动实在太大了。 好似见证了一尊神祗从神坛跌落,另一尊更为强大的神祗接替了它的宝座,登上了神坛之巅! 至于后来虎大王结拜三妹的苦苦求饶,在如今的他们看来,反而显得格外合情合理了。 三位强大的妖族,一个当空横死,一个沦为坐骑,一个也成为俘虏,麾下精怪更是死伤大半,能逃出生天的寥寥无几。至于活下来的少数精怪,聚拢在蛇三娘子麾下瑟瑟发抖,惊恐不安,哪怕成为俘虏,它们也觉得格外庆幸了。 统御方圆百里,百万黎民数十载的望祁三大王,竟是一朝覆灭,化作过眼云烟。 “变天了。” 各处山寨与洞寨,不知多少老朽都在发出叹息之声,神色忪怔,有种莫名惊悸,更多的还是茫然和慌恐。 距离军营最近的山寨门前,朱大壮正在朝女儿厉声呵斥,“早就说了,叫你赶紧滚回去!” “爹爹……”闻言惊醒地朱儿娇嗔道:“如此大乱,女儿这不是担心你和寨子吗,所以才会带他们回来保护……” 朱大壮神情前所未有的严厉,“你当参军是儿戏不成?一入军营就是将士,只有听令行事的权力,哪里由得你再任意来去?你现在该去打扫战场,而不是在这里违抗军令,还不赶紧带着人给我滚!” “爹爹!” 朱儿呆呆道。 朱大壮暴喝打断,“再在这里停留,小心我去通报督军!还不走?” 朱儿被骂得娇容阵青阵红,又气又恼,只觉爹爹翻脸无情,终是恨恨怒叱道:“走!” 毕竟是管事多年的长者,朱大壮一发怒,自有凛然之威。再听朱儿下令,一众数百青壮登时心生凛意,急忙齐声应诺,谁也不敢再耽搁,追随怒而急奔的朱儿匆匆去了。 “三哥……” “大姨夫,你何必这么严厉,孩子们也是一片好心……” 等青年们离去,陪在朱大壮身边的一群老汉与老妪就聚拢过来,纷纷劝慰朱大壮。 谁知朱大壮依旧面色冷峻,扫过众人道:“他们还小不懂事,难道你们也老糊涂了吗?” 此言一出,四周俱寂,却是谁也没想到朱大壮居然连相识多年的亲朋故旧都不放过,照样骂得毫不留情。一时间,不少人齐齐冷脸,一些人也是冷哼,更年老的那边有人当即厉喝,“老三,你胡闹什么?” “朱老三,大伙儿给你脸了是吧?” “朝谁摆脸色呢?” 朱大壮这才叹了一口气,“诸位兄弟姐妹,莫怪我朱大壮无情,你们还不明白吗,我是怕你们和这些傻小子不知好歹,误了自己的大好前程!” “什么大好前程?”好些人被他说得不明所以,“分明是你家姑娘胡闹,还连累了我们的孩子。” “那些大小伙子就不说了,可她们女儿家家的,谁听过去参军的,可不就是胡闹吗?朱儿胡闹也就罢了,你身为长辈居然还不阻止,让她带着这么多人瞎胡闹,现在反倒责怪起我们来了,这是哪门子道理?” “是啊,要不是给你留着脸,我早就骂街了!” “参军是什么事情,那是提着脑袋玩命的行当,哪是我们该去沾染的?” 朱大壮越听越不是滋味,脸色变幻不定,终是冷声道:“老伙计们,我只问一句,你们莫非觉得以前的日子很好?” “有什么不好?” “这些兵匪没来前,虎大王护佑我们数十年周全,还不是这么平平安安过来了?” 朱大壮皱眉道:“哪怕过个几年,你们都得变成虎……虎妖的肉食,还是觉得很好吗?” 一些老者闻言默然,却也有些不以为然,“我们能活到这个年岁已经是邀天之幸,临死前还能为山寨和子嗣们做点事情,换来他们的平安日子,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朱大壮,是你自己怕死吧?”有人讥讽鄙夷,“不用找借口了,想多苟活几年就直说,讲什么大道理糊弄人?” 朱大壮也是撇嘴冷笑,“咱们都是这个年纪的人了,就算不入虎口,同样活不了几岁,谁还会舍不得这点时间和这身老肉?” “那你倒是说说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对啊,你说个道理来听听!” 朱大壮闭上双眼,深吸一口气再睁开眼,神情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我只是不想女孩们活得如若娼妓,不想咱们挺不直脊梁,不想死后化作兽口肉食,竟无法入土为安!” 他一句比一句声音大,有种振聋发聩的气势,让四方又骤然寂静。过了好一阵才有人颤颤道:“难道你说让孩子们参军,就能有什么改变吗?” 这话很快让更多人醒过神来,纷纷道:“对啊,去了虎大王,却来了更凶恶的这群兵匪,岂不是更糟糕?” “你把那些女孩送去军营,不照样是亲手毁了她们,把她们送入火坑,可不知会被那些兵匪怎么祸害,比以前更惨!” “以前还好,这虎大王有所节制,总算能保四方安宁,如今连青壮都被送去大半,山寨还如何延续?” “我看这些兵匪,将来祸害要比虎大王严重不知多少倍,这就是你嘴中的好了?” 朱大壮越听脸色越冰冷,“说够了吗?” 他突兀暴喝,因为长久掌权,声势远胜众人,当即震慑住了众人,他才道:“现在换我来说,你们不知道,那我就告诉你们!就在刚才,朱儿告诉我,军中已经传下众人功法,让他们都能练武,这够了吗?” 众人闻言都是一惊,“你说什么?” “不对,你不要被骗了,就算传下功法来又怎么样?我们山寨照样有功法,可为什么还是有这么多人无法练武,你不清楚为什么?” “看他们的样子,同样供不起这么多人修炼,空有功法却不能修炼,还不是糊弄人的?” “无非那些兵匪耍弄的伎俩,你也能上当?” 朱大壮冷笑道:“如果我告诉你们,这功法所需的药材,漫山遍野都是,所以人人皆可练武。之前朱儿就是来传达军中命令,吩咐我们派人去收集药材,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话一出来,周围才是真正变得鸦雀无声了,无数人瞠目结舌,都陷入了巨大的震惊之中。 “你说的可是真的?”有老妪颤颤发问,犹自觉得难以置信。 “可别是唬弄我们玩的!” “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的功法?” “一定是假的!” 实在是这事情太过离奇,超越众人的认知,所以众人都是不信,质疑声不绝于耳。朱大壮只是负手转身,“朱儿已经自废武功,要重新修炼。既然你们不信,我也懒得管你们,要把人带回来的只管尽快,反正我得去忙着帮朱儿收集药材去了。” “哪怕不知道真假,如果试都不敢去试一试,多少机会也只会错过。”留下这句话,他再不理会众人,慢步走回自家木屋。 留下一众老者面面相觑,终是渐渐动摇,却再没人抱怨什么,一个个沉着脸甚或紧缩眉宇散去了。 这一战的影响,远比明面上的大。 至少看见那曾经六洞十八寨仰望敬畏的虎大王,如今化成本相巨虎,一脸讨好的跟在金团长的身侧,对于众多新军青壮们心头的震撼,简直无法言喻。 他们亲眼目睹了旷世激战,终于生出了对力量的无限憧憬和敬畏,更明白了自身的弱小和无知。所以赶来收拾战场时,他们变得格外殷勤,什么事都抢着做,倒叫老将士们一阵发懵。 有他们搭手,打扫战场的速度就增快了,很快那些精怪就被剥皮去脏,庖解成了鲜肉与大骨,熬汤的熬汤,做菜的做菜,一声肉香远飘,格外勾人垂涎。 其中最为上品的,自然就是熊老大的皮肉。 整张皮被剥下来,自有工匠留下,准备作为挂帘乃或地毯,以期更增团帐内的威仪。以这熊老大本相的巨大,剩余的拿来做各位武官的大氅,恐怕依旧绰绰有余。 至于熊老大的肉与骨,那更是名副其实的妖肉,自然是大补气血之物。除了今夜做为席上的头等大菜,剩下的留到军需那边成为储粮,加上这一战斩杀的其余精怪的血肉,至少补足了大军一个月的口粮,当然是收获颇丰。 “我这里还有一些好酒,赐予表现最为英勇的将士。” 等黎明到来,一桌桌香味扑鼻的席面已经备好,刘恒也不吝啬,当众大喝,更引得众将士们欢呼雀跃不已。 眼见这等欢庆盛宴,刚刚归附的蛇三娘子率领一些能化形为俏丽佳人的妖怪想来逢迎。只是刘恒冷冷一眼扫来,就让它娇躯一颤,勉强挤出笑来,立刻识趣地带着这些精怪退到了角落,不敢再有任何心思。 刘恒给它留下的恐惧,叫它再难忘却。 “你过来。” 谁想它看着一众将士食用自家结拜大哥的骨与肉,原本神色复杂地缩在角落,偏偏听到刘恒朝它召唤,立时一个激灵,急忙凑了过来,“大将军有什么吩咐?” 刘恒指了指身边座椅,似是随意地道:“你也做下一起吃吧,顺便说说看你那边的事情。” 照理说它本该婉言推辞,只是余光见到虎老二也在闷头吃着熊老大的血肉,难免生出种种猜疑。事到如今,刘恒在它心里实在高深莫测,一言一行都让它颇多揣摩,就怕其中藏着深意,如今这局面自然也难免多想,于是不敢再推辞,乖巧柔怯地坐下了。 面对眼前熊老大血肉所做的菜肴,它毫不迟疑地起筷捻起,送入嘴中细细品嚼,这才一边思忖一边小心翼翼朝刘恒禀报起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八章 蛰伏 “妾身庇护一个上万人的部族,名为拉孜,在半年前抽调了千数青壮前去参军,如今在部族仅剩老幼妇孺,以大将军的强军,必能夺取大胜!”蛇三娘子有复杂神色一闪而逝,随后建言道。 周围各位团副与牛自斧立时朝它和刘恒看去,似乎都是意动。 因为两国交战,可没人理会你杀的是敌军还是敌国百姓,只要是敌国人的模样,一概都能计入军功。所以大战一起,军队最喜欢的就是劫掠地方,杀个人头滚滚,除了海量军功,还能掠夺到物资,甚至大发横财,被世人称之为兵灾! 这是最让地方恐惧的人祸,一旦起了战乱,就意味着生灵涂炭,人命如草,是世上最大的苦难。 是以初时见到刘恒这股残军,六洞十八寨才会如此抗拒,即便朝虎老二付出极大代价,也想请虎老二出马,将这股兵匪拒之门外。 这并非他们小题大做,若非遇到的领军是刘恒,虎老二战败以后,六洞十八寨的下场绝对和他们事先猜测的相差无几。 刘恒能制约将士们,一来是他治军极严,二来也有六洞十八寨都是大夏人模样,换不到军功的缘故。可现在换做是一个守备空虚的胡国部族,等若一份丰厚军功唾手可得,这就不一样了。 所以面对众人倏然变得炯炯的目光,刘恒看向蛇三娘子的眼神又现厉色,“你还想耍弄心机?” 蛇三娘子惊颤道:“大将军何出此言?妾身哪里还敢耍弄什么心机?” “一个上万口的胡国部族,必有底蕴,便是我们强攻下来,消息必然传出去,到时候我们又该如何迎战被引来的胡军?”刘恒厉喝道:“想要借刀杀人,还敢说不是在耍弄心机?” 听刘恒这么说,众人这才惊容,随即看向蛇三娘子的眼神又变得不善。蛇三娘子更加惊惶,赶忙柔柔拜倒,“妾身只想将功补过,断然没有一丁点想要借机谋害大军的心思,此心日月可鉴,也请大将军明鉴啊!” 它连连叩首,神色凄婉,刘恒却是好一会才开口,“无论你到底是何居心,日后断不可再胡乱建言,军中如何决议,还用不着你来操心!” “是,是,是!” 蛇三娘子连声应诺,心中却只剩下心有余悸的苦笑,直觉这位大将军真真恩威难测,实在是不好伺候。 哪怕如此,其他将士依旧不再给蛇三娘子好脸色,纷纷朝刘恒抱拳道:“还是团长英明!” “团长明察秋毫,实乃我等卑职之幸!” “还是团长深谋远虑,卑职等远远不及,说来惭愧。” 刘恒朝一众同僚客气两句,随后对蛇三娘子道:“今日大战将熄,我等需要暂且休息,休息之后我再对你设下法术,随后你就如常回去,谨记不动声色打探消息,一旦有所得立刻派人来报,听到了吗?” 蛇三娘子忙不迭地点头应是,直道记下了。 这庆功宴,还有山寨那边送来不少山珍湖鲜,自酿的土酒让将士们畅饮,更增气氛。于是直闹了一整天,将士们才尽欢而散,当然欢庆的只是将士,于虎老二和蛇三娘子乃至一众归顺的精怪,却是强颜欢笑一整天,仿若煎熬,身心俱疲。 休整到了第二天清晨,蛇三娘子才再度得到刘恒的召唤,尝试足足六次《点灵术》,刘恒暗中服用龙魂精魄强撑下来,总算功成。 估计是因为蛇三娘子比虎老二更多心机,所以耗费的次数也要多出两次。幸好是成功了,到后来刘恒的疲惫神色已经遮掩不住,蛇三娘子哪怕看出了什么,这时候却也不敢再有什么异心了。 种下御兽术法,刘恒对蛇三娘子已经没了猜忌,吩咐几句就放它带着一众部下似喜似愁地归去了。 这天,山寨那边也送来了第一批供应新军修炼的药物,数量委实不少。的确如刘恒所说,这些药草都十分常见,所以山寨那边倾巢出动,短短两天已经找来数千斤之多,足以供给上千新军头一个月的修炼所需了。 眼见药草到位,新军上下都沉浸在了兴奋与激动中,不用什么人来督促,已经争先恐后修炼起来。 因为亲眼见过大夏军队与三位山大王之战,给了他们很大震动,对于力量的渴望也攀升到了前所未有的巅峰。 一时间,新军那边热火朝天,朝气蓬勃,显现出了远超老军的活力。不断听到有人感应到气血的欢呼,甚或同伴的庆贺,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几天才渐渐平静下来。 随后的日子,新军都在这种火热的气氛之中度过,他们白天操练战阵,晚上忙于修炼武功,竟是彻夜不休,刻苦至极。短短半个月过去,随着越来越多的青壮晋升武生一重,操演战阵也显出气候,那模样已经渐渐与老军看齐,看上去也似模似样了。 不过真正算起来,他们依旧派不上多大用场,所以哪怕看到了显著的变化,老军这边还是议论不断,发牢骚与不屑一顾的人大有人在。 毕竟是新军,还是一群以前从没接触过武道的黎民百姓草创成军,要想在战场上可堪一用,少说都是三五年后的事情了。不说别的,至少一年半载之内别想指望新军,可他们如今的境况,真说不好是否能活过一年半载。 于是老军将士私下提起这事,说金团长异想天开的有,说金团长做了糊涂事的也有。在他们口中,都觉得金团长平日精明干练,偏偏这事情上太过草率,只怕白费了一番苦心。 在他们看来,与其花费这么大代价去拉起一支新军,不如把工夫用到他们老军的头上,如果再多几个突破境界的将士,岂不是更好? 这方面得到提升的希望,比操练新军容易得多,而且见效更快,同样的心血,不用十天半个月就有明显效果。 不过如今,刘恒在军中威严日重,他做下的决定,哪怕将士们私下里牢骚满天,偏就没有一个敢对着刘恒当面直言的。 再者说他们也没能闲下来。 庆功之后第二天,他们就被分成了两团,一团由刘恒亲自统领前往熊老大的老巢,准备清算熊老大遗留的宝藏,另一团则由牛自斧统领,四散到望祁三山周围,不断清缴那一战后逃脱的落网之鱼。 身为妖境强者,又占据一方山头足有数十年之久,熊老大积攒下来的身家很是丰厚,如今却做了他人嫁衣,连一身血肉皮毛都便宜了他们。 身为一支孤军,他不得不考虑更多。比如大战得胜以后,没有朝廷赐下的奖赏,只为依旧能提振士气,他也得留下些好东西奖赏下去,拿熊老大的藏宝来充作奖赏自是恰为其用。 熊老大这边的情况和蛇三娘子、虎老二都有所不同,蛇三娘子与虎老二似乎都是外来者,唯有这熊老大是本地妖族,座下还供养着一整个熊妖大族。 只是因为熊老大落败,这熊族的精锐也在那一战中折损极重,留下的熊族精怪里也是老幼众多,哪里抗得住刘恒大军之威,悲愤抵挡不过片刻,终究举族落败。 开启了熊族宝库,那些质地精良的宝兵,还有各色珍奇草药,积藏惊人的妖肉储备,乃至一整个熊族精怪,都被刘恒率领的白羽团一网打尽。这些东西不少将士看得眼红,刘恒却不怎么看得上眼,因为总计也不超过十多万紫金大钱,还比不上如今刘恒自己身家九牛一毛,于是被他当场归入了军需那边,充为军需储备。 至于战败的熊族精怪,几头反抗最为激烈的被刘恒就地处决后,就起到了杀一儆百的效果,剩下的两百多头熊族精怪就变得乖觉起来。 几天过后,精于驯兽的工匠就做出了相应的骑具,在其中加上御兽阵法,让这两百多头熊族精怪成为了将士们的坐骑。 眼见熊族精怪数目足够,刘恒当即下令把它们分发下去,除却满足所有老军将士,新军那边也得了十数头,使得朱儿和她挑选出来的十位新军队长高兴非常。 说来新军这边也是够怪异的,身为团长的朱儿足足统御上千将士,其下的十位新军队长,每一个也足有百数部下。单论人数,朱儿这团长的军权更甚刘恒和牛自斧十倍,堪比营长,连其麾下的新军队长,麾下将士的数目都和刘恒、牛自斧齐平了。 可惜毕竟是新军,不但老军那边对他们不大看得上眼,他们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哪怕同为队长,遇上老军队长时,新军这边的队长也不敢托大,执礼甚恭,身为团长的朱儿就更不用提了。 因为种种原因,老军与新军一直泾渭分明,仿佛有天堑般的隔阂,两军各占据一方山头,甚少有交集的时候。 这方面得到提升的希望,比操练新军容易得多,而且见效更快,同样的心血,不用十天半个月就有明显效果。 不过如今,刘恒在军中威严日重,他做下的决定,哪怕将士们私下里牢骚满天,偏就没有一个敢对着刘恒当面直言的。 再者说他们也没能闲下来。 庆功之后第二天,他们就被分成了两团,一团由刘恒亲自统领前往熊老大的老巢,准备清算熊老大遗留的宝藏,另一团则由牛自斧统领,四散到望祁三山周围,不断清缴那一战后逃脱的落网之鱼。 身为妖境强者,又占据一方山头足有数十年之久,熊老大积攒下来的身家很是丰厚,如今却做了他人嫁衣,连一身血肉皮毛都便宜了他们。 身为一支孤军,他不得不考虑更多。比如大战得胜以后,没有朝廷赐下的奖赏,只为依旧能提振士气,他也得留下些好东西奖赏下去,拿熊老大的藏宝来充作奖赏自是恰为其用。 熊老大这边的情况和蛇三娘子、虎老二都有所不同,蛇三娘子与虎老二似乎都是外来者,唯有这熊老大是本地妖族,座下还供养着一整个熊妖大族。 只是因为熊老大落败,这熊族的精锐也在那一战中折损极重,留下的熊族精怪里也是老幼众多,哪里抗得住刘恒大军之威,悲愤抵挡不过片刻,终究举族落败。 开启了熊族宝库,那些质地精良的宝兵,还有各色珍奇草药,积藏惊人的妖肉储备,乃至一整个熊族精怪,都被刘恒率领的白羽团一网打尽。这些东西不少将士看得眼红,刘恒却不怎么看得上眼,因为总计也不超过十多万紫金大钱,还比不上如今刘恒自己身家九牛一毛,于是被他当场归入了军需那边,充为军需储备。 至于战败的熊族精怪,几头反抗最为激烈的被刘恒就地处决后,就起到了杀一儆百的效果,剩下的两百多头熊族精怪就变得乖觉起来。 几天过后,精于驯兽的工匠就做出了相应的骑具,在其中加上御兽阵法,让这两百多头熊族精怪成为了将士们的坐骑。 眼见熊族精怪数目足够,刘恒当即下令把它们分发下去,除却满足所有老军将士,新军那边也得了十数头,使得朱儿和她挑选出来的十位新军队长高兴非常。 说来新军这边也是够怪异的,身为团长的朱儿足足统御上千将士,其下的十位新军队长,每一个也足有百数部下。单论人数,朱儿这团长的军权更甚刘恒和牛自斧十倍,堪比营长,连其麾下的新军队长,麾下将士的数目都和刘恒、牛自斧齐平了。 可惜毕竟是新军,不但老军那边对他们不大看得上眼,他们自己也很有自知之明。哪怕同为队长,遇上老军队长时,新军这边的队长也不敢托大,执礼甚恭,身为团长的朱儿就更不用提了。 因为种种原因,老军与新军一直泾渭分明,仿佛有天堑般的隔阂,两军各占据一方山头,甚少有交集的时候。(未完待续。) 第五百五十九章 外面的消息 紧随其后,就听见蛇三娘子急切解释的声音隐隐约约传出帐外。 “因为胡骑入驻拉孜部族,戒备很是森严,是以妾身也很难打探出什么消息。不过有些传闻和猜测。只因望月城外那场大战,大夏五营兵马被彻底打散,随后不少残军……隐匿进周围草原荒野,不断造成祸乱,甚至有一个万人大部族被灭杀,这股胡骑想必就是为此事而来。” 一众偷听的武官闻言,有惊异的,有兴奋的,有不满的,也有皱眉的。 这个消息实在叫人震动,可谓近段时间以来最振奋人心的战况,他们自然惊奇且敬佩,很想知道是哪些兄弟的大手笔。 但是随之而来的,就是麻烦事了。 原本像他们这样的残军散乱在四方各自为战,每一只残军的人数也是少得可怜,都不成气候,所以大战当前,很难引起胡国的重视,这才有他们一个多月的安稳度日。可是闹出这样的大事,虽说十分提振士气,可也把胡国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这股胡骑的到来就是明证。 “你们说会是谁做的?” “八成是冷月营的兄弟,他们人数最多,还有营长亲自率领,在众多残军中实力最强,胆子也最大!” “他们倒是敢打敢拼,想必捞足军功早就跑路了,反而把祸事留给了我们!” 一群武官在帐外议论纷纷,却是越说越恼火,一直到又听见刘恒的说话声,这就再次迅速安静了下来。 “这灭部之战已经是一个月之前的事情了,要说前来围剿各路残军,何至于现在才来?” “这个,这个,包括灭部之战的事情,妾身也是直到这股胡骑到来才有所耳闻,究竟是何时发生,妾身却是还不如团长大人知道得清楚。”蛇三娘子的声音颤颤,带着惊悸和委屈。 听闻这话,帐外一众武官眼神交汇,都带着一丝莫名的意味,只因从寥寥几句话里,他们听出了不少事情。 “咱们这位团长,可真不简单。” “是啊,有这等团长,实乃我等的福气。” 账内蛇三娘子和刘恒的对话,分明透露出很多东西。蛇三娘子这地头蛇还没打探清楚的事情,偏偏和他们一样蜗居在这穷乡僻壤的团长竟比蛇三娘子还清楚,连发生的时间都一语道出,可见团长显然还有不为人知的渠道获知消息。 这就让他们更觉安心了,跟着这样的团长,怎么说都是好事。 再者,刘恒直接当着蛇三娘子的面点明了这事,一方面应该有警告蛇三娘子的意思,另一方面恐怕发现了蛇三娘子背地里耍弄了什么手段,以此威慑。 随后账内两人的声音低了下去,任由一众武官怎么努力都再难窃听,直被弄得心痒难耐。 幸好不多时,就听刘恒道:“行了,你先去休息,待会再听传召。” 蛇三娘子唯唯诺诺应是,掀开帐帘走出,见到帐外聚拢了这么多武官也毫无吃惊,朝众人见礼后才道:“团长请诸位将军入帐。” 一众武官闻言讪讪,却还是赶紧鱼贯而入。 进入账内,但见前方两张大椅,两位团长分坐其上,其麾下的四位团副和大四这督军总领分列两侧,都是喜怒不形于色,根本看不出什么来。 见礼后,刘恒就朝他们道:“是什么事情,你们再帐外也偷听得差不多了,有什么想法都说说吧。” 此言一出,不少队长和队副就嘿嘿地笑,乃至挠头讪讪,只觉刘恒实在是干脆直接。 “团长这话说的,我们可不是故意偷听的……” “这不就是凑巧了吗……” 刘恒毫不客气地打断道:“行了,说正事吧。” 众将闻言立时肃然,有一位队长当先道:“敢问团长,这股胡骑有多少兵马?” 刘恒淡淡道:“前来的依旧是老对头,胡国精锐的巨人军,如今入驻拉孜部族的有近千数,为首的是一位武夫四重巅峰的千夫长。” 这就足够详细了,让众将神色更加凝重。 巨人军乃是胡国精锐,上次以两千之数大破望五千兵马的望月卫,其实力可见一斑。如今虽说只来了千骑,可他们也早就不是曾经的望月卫了,真正有战力的无非这两多百将士,和对方的实力差距显而易见。 相比巨人军操练的《雪山巨人阵》,他们操练的《惊鸿阵》倒是更胜一筹,可即便如此,也无法弥补双方人数上的巨大差距。 这一千胡骑,就能凝成五个三重的《雪山巨人阵》,而他们的三重《惊鸿阵》满打满算也只有两个,以二对五,明眼人都能看出是毫无胜算。 “请问团长,这股胡骑来到,究竟所为何事?”一个队长沉吟后,谨慎问起,这也是一众武官极为关心的一件事。 刘恒眉宇微皱,“说句实在话,我也不太清楚,不过如今两国的战况,我道可以先说出来,你们一起分析来一下吧。” 这就是将士们最想知道的事情了,所以一听这话,所有人都做出凝神静听的模样。 “我们出关之后,其余边城的新军也相继出关,前前后后有大半遭遇到胡国精骑的突袭。其中有近一半被彻底打散,溃散为无数残军,只有一半抗住突袭,有三卫却是一战功成,扬名天下。” 刘恒静静开口,朝众人说起他得到的消息,“经此一役,出征大军受创极重,原本计划四十万之众的先锋军,最终汇聚的仅仅有三十万左右。当然,胡国那边也不是毫无损伤,可以说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此后,三路大军分别拉出三大战场,左路大军对上了永绥那边的呼延狼骑,中路大军对上了荆州的楼氏豹骑,咱们右路大军则是和巨人军主力激战。说起来,右路大军这处战场和咱们现在停留的望祁三山距离不算多远,听说打得胶着惨烈,短短一个多月,右路大军从八万大军打到仅剩四万,折损足足一半,快要撑不住了。” 这实在是个糟糕的消息,听得一众武官面色沉重,眉梢紧锁,倒是刘恒的团级武官,都显得十分平静,应该是早就得知消息的缘故。 接着众人就听刘恒又说道:“当然,也不全都是坏消息。因为这一战的激烈远超两边事先的预计,让两国的准备也加快了速度,顶多再有半个月,更多的大军就将陆续出关赶来了。” 听到这话,一众武官的神情才渐渐舒展,不再像刚才那么沉重了。 “请问团长,既然知道主战场在何处,为何咱们还在这里停留,不去和大军汇合?”一位队长行礼问道:“还请团长明示。” 这也是不少人心头的疑问。 刘恒听后却不答反问,“我倒想问问诸位,你们觉得这一战要打到何时结束?” 他突然抛出这么个问题,让众将心里泛起了嘀咕,不知他究竟想说什么。虽说各有思量,但明面上刘恒既然问起,他们也就纷纷回答起来。 “要卑职看,如此大战耗费惊人,无论我大夏还是胡国,恐怕都难以支撑多久,顶多一年半载就该告终。” “卑职也觉得差不多,无非结果是北胡先撑不住,再度让出一些疆土,还是我大夏先撑不住,不得不撤回关内韬光养晦的差别。” “如果一直持续这么激烈的征战,战损未免太过恐怖,估计不过三五个月就会结束了。” 一众武官各抒己见,对于这一战持续的时间,说两三个月的有,说一两年的也不少,但顶天不过两年。这已经是他们能想到最极端的情况了,没人觉得这战能打得超过两年。 随后,才有武官小心翼翼问道:“不知团长意下如何?” 刘恒略微迟疑,“如果我说这一战会变得旷日持久,持续的时间将远超所有人的想象呢?” 武官们面面相觑,都是错愕不已。 “团长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可能吧?” “咱们大夏的国力就摆在这里,如果打的时间超过两年,势必难以为继,休养生息二十年都恢复不过来。照团长所言,除非朝廷诸公乃至圣上都疯了!” “团长是否杞人忧天了?” 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刘恒才淡声道:“或许你们还不清楚,在我们出关之前,朝廷就派出使团前去妖族圣庭了。” 这话一出,武官们无不心头剧震,面露震惊之色。 朝廷派出使团前往妖族圣庭做什么? 尤其在这种微妙的时候,朝廷此举难免让人为之浮想联翩,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前去谋求结盟! 众所周知,胡国联合妖魔族和百武圣地的势力在百武围剿猴妖一族,引得整个妖族为此震动,双方明争暗斗已经有两年多了。 天下的猴妖一族倾巢而出,前往百武援助,不仅如此,妖族中与猴妖一族交好的各大妖族也或明或暗派出不少强者前往,这一战打得天下为之侧目。 传闻已经有霸主境的大能激战陨落,而且不只一位,这也让两边彻底打出了真火,不分个真正的胜负,恐怕根本不会停战。 在这种背景下,又有太子被刺身亡一事作为引子,大夏才悍然参战。 原本在大家的心里,大夏应该是想让胡国腹背受敌,首尾难顾,想趁机讨些便宜罢了,所以都觉得如果胡国付出一些代价,大夏这边会很快收尾。 但如果朝廷派出使团前往妖族圣庭,那么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就意味着大夏不只是想单独打一场,而是想彻底押宝在妖族这边,加入这场席卷三地的真正大战,并非只是想趁机占点便宜这么简单了。 如果真是这样,恐怕刘恒那看似匪夷所思的猜测将会成真,这一战持续的时间,谁都无法预计了。 “如果一直持续这么激烈的征战,战损未免太过恐怖,估计不过三五个月就会结束了。” 一众武官各抒己见,对于这一战持续的时间,说两三个月的有,说一两年的也不少,但顶天不过两年。这已经是他们能想到最极端的情况了,没人觉得这战能打得超过两年。 随后,才有武官小心翼翼问道:“不知团长意下如何?” 刘恒略微迟疑,“如果我说这一战会变得旷日持久,持续的时间将远超所有人的想象呢?” 武官们面面相觑,都是错愕不已。 “团长怎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不可能吧?” “咱们大夏的国力就摆在这里,如果打的时间超过两年,势必难以为继,休养生息二十年都恢复不过来。照团长所言,除非朝廷诸公乃至圣上都疯了!” “团长是否杞人忧天了?” 等他们说得差不多了,刘恒才淡声道:“或许你们还不清楚,在我们出关之前,朝廷就派出使团前去妖族圣庭了。” 这话一出,武官们无不心头剧震,面露震惊之色。 朝廷派出使团前往妖族圣庭做什么? 尤其在这种微妙的时候,朝廷此举难免让人为之浮想联翩,其中最有可能的,就是前去谋求结盟! 众所周知,胡国联合妖魔族和百武圣地的势力在百武围剿猴妖一族,引得整个妖族为此震动,双方明争暗斗已经有两年多了。 天下的猴妖一族倾巢而出,前往百武援助,不仅如此,妖族中与猴妖一族交好的各大妖族也或明或暗派出不少强者前往,这一战打得天下为之侧目。 传闻已经有霸主境的大能激战陨落,而且不只一位,这也让两边彻底打出了真火,不分个真正的胜负,恐怕根本不会停战。 在这种背景下,又有太子被刺身亡一事作为引子,大夏才悍然参战。 原本在大家的心里,大夏应该是想让胡国腹背受敌,首尾难顾,想趁机讨些便宜罢了,所以都觉得如果胡国付出一些代价,大夏这边会很快收尾。 但如果朝廷派出使团前往妖族圣庭,那么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这就意味着大夏不只是想单独打一场,而是想彻底押宝在妖族这边,加入这场席卷三地的真正大战,并非只是想趁机占点便宜这么简单了。 如果真是这样,恐怕刘恒那看似匪夷所思的猜测将会成真,这一战持续的时间,谁都无法预计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章 冷月营的邀请 这话叫一众武官错愕以对,其中有人失声喃喃,“留?诸位大帅还准备怎么留?” 实则在他们下意识看来,根本不用再考虑留下的事,反而该考虑前往何处暂避胡骑锋芒才是正经事。 因为胡骑势大,一旦对上就是必败的结局,怎么想都不该再做留下的打算。 也有沉稳的队长闻言目露精光,“敢问诸位大帅是如何考虑的?” 身为团副的何伯看了其余几人一眼,这才朝他们道:“如今我们在这也算根基牢固,于六洞十八寨而言,反倒更希望我们留下,可以装作本地自备的部族勇士,应该就能把这股胡骑应付过去。而且有我们在,六洞十八寨面对胡骑也能多些底气,让胡骑有所顾忌,想必不敢太过胡作非为。” “当然,这是合则两利的事情,要走要留还是我们自己来决定。如果要走也行,附近地势军中都已探查清楚,有的是躲藏的地方,保管能藏过三五个月,等这股胡骑无功而返,咱们自然又是海阔天空。” 听了这番话,一众队级武官暗中眼神交汇,当然听得懂何伯的弦外之音。说是让众人一起商议,实则听何团副的口气,解释起来更偏向留下,应该是诸位大帅早已商议妥当,却不知为何还要唱这么一出,显得多此一举。 不过众人即便知道,也没什么不满。 因为几位大帅能把事情给他们讲得这么清楚,已经尤为不易,再者是走是留似乎都没有什么风险,那么大帅们自行拿定主意也就不算什么事情了。 “嘿嘿,我懒得琢磨,团长与团副们怎么说咱就怎么做。”有人憨厚笑道。 也有精明的道:“留下来都是熟人熟面,反倒出去躲藏还有意外暴露的风险,属下倒是觉得留下来更稳妥。” “如果留下也没什么的话,俺们是懒得动弹了。”这些队长都是人精,纷纷装傻道。 “诸位大帅都英明神武,有什么吩咐只管说,我等只管听令行事。” 牛自斧越听越不耐烦,终是挥手打断,“一群人精,天天就知道溜须拍马,装疯卖傻,要你们出点主意就是白费功夫,屁用不管!行了,别再放屁了,都给我赶紧滚滚滚!” 一众武官被骂得都是讪笑以对,待见到刘恒无奈点头后,当即如蒙大赫,纷纷朝刘恒等人行礼,继续讪笑着溜出了团帐。 相比来之前,他们脚步却是变得沉稳了,只因为今日得到不少消息,心里彻底稳了下来。 目送他们鱼贯而出,牛自斧还是忍不住冷哼,“早就说过了,咱们自己拿主意,最后给他们下令就完了,金兄何必再多此一举?” 刘恒不免解释道:“还是把这些事情告诉他们一些为好,也免得下面军士人心浮躁,等他们再把消息传递开来,就不会像这几天那么焦躁了。” “行吧,你总比我考虑得周全。”牛自斧顿了顿,就没好气道:“现在既然拿定主意,剩下的事我可就不管了,还得去盯着我团中那些兔崽子,都是欠收拾。” 说完不等刘恒回应,他大咧咧抱拳做礼,这就大步流星地去了。 虽说他和刘恒之间的芥蒂还没完全消除,但如今牛自斧重新有了军权,不再像之前那么阴阳怪气,大多数心思都投到操练牛羽团上了。 他那一团是东拼西凑起来的,等到后来说要起个团名时,牛自斧张口就来,任由下面将士如何抵抗也没能扭转,偏就定下了牛羽团这么个不伦不类的怪名,说来也是让人忍俊不禁。 不过如今军中大事,刘恒时常让他一起参谋,他却往往摆出不太愿意多掺和的架势,从不提出异议,倒隐隐有了自甘为刘恒属下的姿态。 他一走,牛羽团如今的两位团副也赶忙起身告辞,追着他去了。 刘恒摇头苦笑,“牛兄这可真够洒脱的。” 大四在旁道:“牛团长识进退,已有名将风范。” “识进退”这个评价,叫刘恒不禁深深看了大四一眼,却没能从他那张一如冰川的脸上看出更多东西,“既然都已定下,大团副就该严肃军法了,这段时间偷奸耍滑的,挑几个出来执行军法,以儆效尤。” 大四抱拳应诺,转身离去。 “白军需。”刘恒又看向白明泽,“让随军尽快把军帐收起,再给将士们派发准备好的猎户衣装,那些兵甲也暂且收好,务必不能叫人看出原有的军伍痕迹。” 见他也要应诺而去,刘恒追着吩咐一句,“顺便叫营外等着的朱大壮过来吧。” 听完吩咐,白明泽也是快步离去。 不多时,朱大壮已经急急赶来,深深行礼,“草民见过大将军!” 因为看到大军并不骚扰百姓,二来新军那边初见成效,如今六洞十八寨对军营的态度已经有了翻天覆地的巨变。不仅是朱大壮,其余山寨村民也会时常送些山珍野味过来,甚至暗中讨好各处武官,却是因为他们看到了好处,想把自家青壮送入军中。 可惜刘恒那边早就发下了明令,新军暂时只招这一千人,多的一个也不要。如果有武官试图说情,必然遭受军法严惩。被收拾了几个以后,再没人敢胡乱掺和这事情了,至于六洞十八寨那边,得知这事以后,让不少人追悔不迭。 “今天叫你过来有两件事。”刘恒让他起身,这才说道。 朱大壮闻言肃然,“大将军只管吩咐。” “先说第一件事情。”刘恒道:“最近新军那边出了些事,一些将士想要回去私授功法,有十多个偷溜出去时被逮个正着,有几个真被逃了出去。这几人如今藏在何处,想必你们比我这边更清楚,还是尽快把人给找来接受军法处置,如若再犯,只能废除武功赶出军营了。待会你去新军那边走一趟,给他们讲讲这方面的事情,省得更多人异想天开,这种事你也比我们擅长。” 朱大壮听得又惊又怒,面色青白变换,最后满脸愧色,“这群憨货,实在给大军添麻烦了,待会我肯定狠狠骂他们,让他们知道好歹。偷跑回去那几个,明天前我就把人给找回来,保证被军法处死也活该!” 想要私授功法,的确如刘恒所言,这些毛头小子只是在异想天开罢了,他们显然把传授功法这事想得太简单了。 对于功法,天地间自有法度,除非本身修为远高于功法,否则休想透露分毫,似《百草入道功》这种功法就更加不同寻常了。 他们能学到,是传承功法的宝物草篓自生神妙,把功法烙印在他们心神之中,才让他们得以学会,并加以修炼和参悟。但如果想要把功法传给外人,不得传承宝物的应允,他们半个字都休想透露,反而会因为这意图遭到天规的惩戒。 “想必他们现在也该受到天谴了,送回来后顶多再给他们点教训,让他们不敢再犯就够了,倒也不至于处死,毕竟栽培一个出来也不容易。”刘恒解释一句,又认真道:“关键是要让你去给他们讲明白其中的自然法度,省得他们再胡闹,总归是麻烦。” 朱大壮点头不迭,“是是是,大将军真是菩萨心肠,实乃我等的福气。” “行了,不必奉承我。” 刘恒摆摆手,“还有第二件事,就是关于胡骑的。” 朱大壮神情又是凛然,肃穆道:“但请大将军吩咐。” 这消息刘恒事先就派人告知了山寨那边,让那边也跟着紧张了两天,后来透露的意思,才叫刘恒他们敲定了留下的计策。 “大军决定留下了。”刘恒先是这话,使得朱大壮神情略微舒展,他又继续道:“既然要留下,就需要你们多多配合,最好能编排好每个将士的出身,尽量减少纰漏。” 朱大壮赶忙道:“大将军放心,这事情就交给我们吧,保证在胡骑到来之前都处置妥当,只是委屈了诸位将军……” “这些虚话就不要多说了。”刘恒眉梢微皱,就让朱大壮连连应是,“胡骑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过来,还是尽快安排好为妙,赶紧忙你的去吧。” 等朱大壮去了,刘恒又把蛇三娘子找了回来,直接吩咐道:“你那边一定要盯紧胡骑的动向,一旦有异动立即来报,却要切记不能打草惊蛇,不要让胡骑因此起了疑心。” 蛇三娘子当即应诺,“妾身谨记在心。” “你也去吧,日后还是一样,不得我亲自召唤都不得妄动,一切如常。”刘恒吩咐一句,就让蛇三娘子也去了。 直到这时,刘恒才得以片刻清闲,在座上闭目养神,心神却依旧不得休息,还得思虑方方面面的事情。 “少爷,何必如此劳累自己?”何伯见状难免心生不忍,“我看这些人里很有些能做事的,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不如直接放权,让他们自行处置就是。” 刘恒闻言笑道:“无非是闻言开头难罢了,再过些日子,这些事情都捋顺了,真正走上正轨以后,我们也就不必再这么操心了。” 朱大壮听得又惊又怒,面色青白变换,最后满脸愧色,“这群憨货,实在给大军添麻烦了,待会我肯定狠狠骂他们,让他们知道好歹。偷跑回去那几个,明天前我就把人给找回来,保证被军法处死也活该!” 想要私授功法,的确如刘恒所言,这些毛头小子只是在异想天开罢了,他们显然把传授功法这事想得太简单了。 对于功法,天地间自有法度,除非本身修为远高于功法,否则休想透露分毫,似《百草入道功》这种功法就更加不同寻常了。 他们能学到,是传承功法的宝物草篓自生神妙,把功法烙印在他们心神之中,才让他们得以学会,并加以修炼和参悟。但如果想要把功法传给外人,不得传承宝物的应允,他们半个字都休想透露,反而会因为这意图遭到天规的惩戒。 “想必他们现在也该受到天谴了,送回来后顶多再给他们点教训,让他们不敢再犯就够了,倒也不至于处死,毕竟栽培一个出来也不容易。”刘恒解释一句,又认真道:“关键是要让你去给他们讲明白其中的自然法度,省得他们再胡闹,总归是麻烦。” 朱大壮点头不迭,“是是是,大将军真是菩萨心肠,实乃我等的福气。” “行了,不必奉承我。” 刘恒摆摆手,“还有第二件事,就是关于胡骑的。” 朱大壮神情又是凛然,肃穆道:“但请大将军吩咐。” 这消息刘恒事先就派人告知了山寨那边,让那边也跟着紧张了两天,后来透露的意思,才叫刘恒他们敲定了留下的计策。 “大军决定留下了。”刘恒先是这话,使得朱大壮神情略微舒展,他又继续道:“既然要留下,就需要你们多多配合,最好能编排好每个将士的出身,尽量减少纰漏。” 朱大壮赶忙道:“大将军放心,这事情就交给我们吧,保证在胡骑到来之前都处置妥当,只是委屈了诸位将军……” “这些虚话就不要多说了。”刘恒眉梢微皱,就让朱大壮连连应是,“胡骑的人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过来,还是尽快安排好为妙,赶紧忙你的去吧。” 等朱大壮去了,刘恒又把蛇三娘子找了回来,直接吩咐道:“你那边一定要盯紧胡骑的动向,一旦有异动立即来报,却要切记不能打草惊蛇,不要让胡骑因此起了疑心。” 蛇三娘子当即应诺,“妾身谨记在心。” “你也去吧,日后还是一样,不得我亲自召唤都不得妄动,一切如常。”刘恒吩咐一句,就让蛇三娘子也去了。 直到这时,刘恒才得以片刻清闲,在座上闭目养神,心神却依旧不得休息,还得思虑方方面面的事情。 “少爷,何必如此劳累自己?”何伯见状难免心生不忍,“我看这些人里很有些能做事的,一些不太重要的事情不如直接放权,让他们自行处置就是。” 刘恒闻言笑道:“无非是闻言开头难罢了,再过些日子,这些事情都捋顺了,真正走上正轨以后,我们也就不必再这么操心了。”(未完待续。)29 第五百六十一章 军令? 刘恒让虎妖停在原地,静静朝前望去,就见山野中窸窸窣窣,走出一群人来,都是黑水宝马,浑身一溜儿油光水滑的黑毛,人高马大,显得格外劲健。 这是大夏军中常备的马匹,刺探与武官的乘骑,只凭这一点就能区分出来人的身份。 当然,来人的兵甲还有模样,都显现出他们纯正的大夏军伍出身。 尤其为首的几位,都是团长或团副的兵甲,座下宝马都比周围黑水宝马要高出半个头来,行走奔踏之间,仿佛也有种趾高气昂的味道。一直等见到对面比它们还要高壮的猛虎和黑熊,这些高傲的黑水宝马登时齐齐战栗,惊颤着突兀止步,甚至猛然人立而起,惊惶嘶鸣。 一时间,真是兵荒马乱,乱成一片。 “这是什么人?”对面那位团长再不复之前的慢条斯理,一边忙着平抚坐骑,一边朝刘恒等人惊怒喝问。 一众惊慌的黑水宝马中,唯有一匹还算镇定,其上的武者驱策坐骑快步赶到刘恒身边,朝刘恒和何伯下马行礼,这才和对面说道:“杜团长,这位正是我等如今的金来金团长和何生何团长。” 随后又朝何伯与刘恒介绍道:“启禀团长、何团副,这位是从冷月营而来的杜威杜团长,林志凡林团副,还有冷月营碧寒团的将士们。” 说话间,对面这群人总算把坐骑安抚下来,闻言面色依旧很难堪,直觉被弄得灰头土脸。那位眉宇如卧蚕的杜威杜团长眸光阴冷,上上下下逼视刘恒与他座下的白额巨虎,忽然冷笑道:“金团长好一个下马威,实在叫杜某佩服!” 刘恒笑了起来,“杜团长说笑了,咱们也算旧识,又是同僚,患难之后还能重逢,我是不胜欣喜,哪里有什么下马威?” 杜威眯起了双眼,“如若不是故意要给我们下马威,何至于摆出这等架势,不是故意落我们的脸面吗?” “我之前只听闻有强军到来,这就急急忙忙赶过来了,却不曾留意带了什么坐骑。若是知道来的是友非敌,也不至于闹了这样的误会,的确是我的罪过。”刘恒有些惭愧地道:“只是我等孤军深入,这些日子过得如若惊弓之鸟,得罪之处,还请杜团长多多体谅则个。” 听到这话,不知又想到了什么,杜威面色总算和缓一些,“算了,不过小小误会,咱们就此揭过吧,金团长还不想请我们去营地吗?” 刘恒拍了拍虎头,座下虎妖慢腾腾转身,他就朝一众人笑道:“诸位,请。” 他当然不愿失了礼数,让虎妖慢行,等着杜威和林志凡二人追上来并肩而行。谁想到两人的坐骑面对虎妖,依旧还心有余悸,竟是不敢上前,让刘恒不得不隔开更大的距离,这才得以同行,却使得二人脸色又变得不好看了。 “看金团长的样子,还换了这么威武的坐骑,这段日子可不像金团长所说这么艰难吧?”杜威看着对面不怒自威的虎妖,再看看自家这战战兢兢地宝马,心里愈发不痛快,阴阳怪气地道。 “哪里哪里,无非是恰巧撞到一群没有眼色的野妖,岂能一并而论?”刘恒笑道。 相伴杜威而来的团副林志凡还算懂得和缓气氛,闻言就接口道:“两位团长,咱们也算是同病相怜,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是吧?” 刘恒笑容依旧,“的确是这么个道理。” 杜威神情微妙变幻,轻哼一声,没有再多说了。 “金团长,实不相瞒,我们这两个月来接触了不少残部,唯有你这里看上去处境最好。”林志凡一面悄然打量着刘恒等人,一面叹气道:“金团长是不知道,身在敌土,我们前面所遇的残部,处境一个比一个艰难,有一股原本还有百多人,等遇见我们时只剩下十数人,还人人带伤,惨不忍睹。” 说起这种事,刘恒也是沉默片刻,才道:“虽说可以猜到其余友军的处境,可惜我们自顾不暇,却是无能为力。” 林志凡闻言和杜威眼神交汇,有种莫名意味一闪而逝,随后又像是顺口往下说道:“不知金团长这边,如今是何情况,大难当日随你冲出来的数百将士,还剩几何?” 刘恒似是听不出他们在故意打探,坦诚道:“当日一片混乱,冲杀出来的路上死去多少将士,实在没个准数,幸好安定下来后重新整军,再后来就没有过折损了。” 他这话落入两人耳中,顿时让二人微不可查的皱眉。因为这话乍一听足够坦诚直白,但细细琢磨,分明是什么都没说! 尤其他们最想知道如今刘恒军中人数,却是一点都没有透露。 “如此说来,金团长的确是有大本事的人!”可惜现下刚刚相逢,他们不好深问,林志凡只得夸赞一句,“能维持如今局面,已是十分不易。” 刘恒抱拳,面带惭色,“不敢当,不敢当。” 随后刘恒就朝身边刺探道:“我陪杜团长他们慢行,你速去军中禀告白军需,让他开火搭灶,我要设宴款待杜团长诸位。” “是!” 刺探眼珠一转,隐约把握住了刘恒言下之意,这就领命而去。 在杜威等外人听来这话并无不妥,可是自家人自然听得懂其中玄妙,禀告白军需而不是其他人,这分明没有把杜威等来人当做真正亲近之人,只当是来打秋风的友军。个中差别,身为刺探的他不大揣摩得明白,却知道听命行事就够了,其中深意,想必白军需那精明之人自然能体会。 这边一边闲谈一边前行,等到了军营,果然率先闻到了阵阵炊烟和浓香。不过杜威等人更关注的显然不是这个,而是那操练得热火朝天的场景,还有一头头雄壮黑熊的身影,叫他们露出惊异之色。 见到他们前来,无数将士不由得好奇望来,偏偏操练的战阵没有一个因此散乱,苦练如故。 见状,到来的众人都是心头凛然,却是知微见著,隐隐察觉了此处军营的非同寻常。林志凡瞳仁猛缩,嘴上好不吝啬地夸赞道:“金团长好手段,麾下将士人人令行禁止,如此军容,实在叫人惊羡,可与我大夏强军相提并论了。” 刘恒一笑而过,“平时哪有这么好看,分明是听说有友军到来,故意显摆罢了。” 听到这话,碧寒团的将士们脸色才和缓下来,显然是信了。 等刘恒派人安置好余下军士,又把碧寒团一众武官请到自家团帐中,宴席已经备好。刘恒四下一看,就朝帐外亲卫问道:“牛团长呢?” 亲卫赶忙道,“启禀团长,牛团长那边传讯过来,只说忙于操练,就不过来了,让团长自行款待友军就是。” 刘恒闻言皱眉,终是摇头苦笑,“这牛团长……算了,诸位请坐吧。” 倒是那边听到他们交谈,都是面露诧异,林志凡不由得问道:“怎么,莫非军中还有一位团长?” 刘恒邀请杜威对坐高处,闻言就道:“不知杜团长是否还有印象,这是我爪月营的牛自斧牛团长,大难之后正巧和我一路同行。” 杜威又觉受到冷遇,不客气地道:“明知有我等赶到了也不来作陪,这位牛团长好大的架子!” 刘恒自然要为牛自斧解释一句,“牛团长那边原本的一团早被打散了,如今是重新创建的一个团。因为草创,所以千头万绪,正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若是有失礼之处,还请诸位不要放在心上。” 谁都听得出来,这只是句场面话罢了。 如果有心,即便再忙也该抽出空来,可如今这样子,分明就是懒得来应酬,无心搭理他们。 可是刘恒说了场面话,他们总不至于再计较,心头有火发不出,杜威更是面沉如水,四下里一看,怒意更增,“牛团长那边情有可原,可是为何不见其他武官?莫非这军中除了你金来、他牛自斧还有这何生何团副,就没有别的武官了?” 刘恒不由愕然,“杜团长这是何意?你我贵为一团之长,款待你的酒宴,那些下属武官如何上得了台面?” “你!”此言一出,碧寒团一众武官俱是勃然色变,怒喝出声。 “你看不起人吗?” “金团长所言何意?” 盖因为碧寒团那边十位队长也在帐中,刘恒此言怎么听都像是在讥讽他们,怎能不怒? 刘恒赶忙起身道:“诸位来者是客,自然又是不同,岂能一概而论?怪我这人不会说话,实在是得罪了诸位!” 虽然说是这样,碧寒团的队长们依旧心里憋火,但见杜威和林志凡二位端坐不动,他们也只得气哼哼地重新坐下了。 “金团长,这款待之事不急,我们过来是有要事在身,还是请军中武官都过来一趟吧。”林志凡冷冷道。 刘恒却是不急着叫人,面带诧异地反问道:“这倒是奇了,不知是何要事,总该先让我这个团长知晓一二吧?” 见状,到来的众人都是心头凛然,却是知微见著,隐隐察觉了此处军营的非同寻常。林志凡瞳仁猛缩,嘴上好不吝啬地夸赞道:“金团长好手段,麾下将士人人令行禁止,如此军容,实在叫人惊羡,可与我大夏强军相提并论了。” 刘恒一笑而过,“平时哪有这么好看,分明是听说有友军到来,故意显摆罢了。” 听到这话,碧寒团的将士们脸色才和缓下来,显然是信了。 等刘恒派人安置好余下军士,又把碧寒团一众武官请到自家团帐中,宴席已经备好。刘恒四下一看,就朝帐外亲卫问道:“牛团长呢?” 亲卫赶忙道,“启禀团长,牛团长那边传讯过来,只说忙于操练,就不过来了,让团长自行款待友军就是。” 刘恒闻言皱眉,终是摇头苦笑,“这牛团长……算了,诸位请坐吧。” 倒是那边听到他们交谈,都是面露诧异,林志凡不由得问道:“怎么,莫非军中还有一位团长?” 刘恒邀请杜威对坐高处,闻言就道:“不知杜团长是否还有印象,这是我爪月营的牛自斧牛团长,大难之后正巧和我一路同行。” 杜威又觉受到冷遇,不客气地道:“明知有我等赶到了也不来作陪,这位牛团长好大的架子!” 刘恒自然要为牛自斧解释一句,“牛团长那边原本的一团早被打散了,如今是重新创建的一个团。因为草创,所以千头万绪,正是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若是有失礼之处,还请诸位不要放在心上。” 谁都听得出来,这只是句场面话罢了。 如果有心,即便再忙也该抽出空来,可如今这样子,分明就是懒得来应酬,无心搭理他们。 可是刘恒说了场面话,他们总不至于再计较,心头有火发不出,杜威更是面沉如水,四下里一看,怒意更增,“牛团长那边情有可原,可是为何不见其他武官?莫非这军中除了你金来、他牛自斧还有这何生何团副,就没有别的武官了?” 刘恒不由愕然,“杜团长这是何意?你我贵为一团之长,款待你的酒宴,那些下属武官如何上得了台面?” “你!”此言一出,碧寒团一众武官俱是勃然色变,怒喝出声。 “你看不起人吗?” “金团长所言何意?” 盖因为碧寒团那边十位队长也在帐中,刘恒此言怎么听都像是在讥讽他们,怎能不怒? 刘恒赶忙起身道:“诸位来者是客,自然又是不同,岂能一概而论?怪我这人不会说话,实在是得罪了诸位!” 虽然说是这样,碧寒团的队长们依旧心里憋火,但见杜威和林志凡二位端坐不动,他们也只得气哼哼地重新坐下了。 “金团长,这款待之事不急,我们过来是有要事在身,还是请军中武官都过来一趟吧。”林志凡冷冷道。 刘恒却是不急着叫人,面带诧异地反问道:“这倒是奇了,不知是何要事,总该先让我这个团长知晓一二吧?”(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二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上) 碧寒团自上到下群情激愤,帐外享用宴会的将士也是摔桌子砸碗,成群奔涌进来,把刘恒和何伯团团围住。 转眼之间,三十个将士的气血凝结为阵,正是冷月营的《乾离奔牛阵》,结阵的速度快得让人完全反应不过来,似是早就做好了准备。 一头狂壮巨牛的血相凝化出来,直接挤爆了团帐,带着无匹的气势冲杀向刘恒! 与此同时,其余将士齐齐朝外长刀所向,杀气骇人,震慑住了想要前来护卫刘恒的一众亲卫。 这异变动静极大,整个军营都被惊动,无数强者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都第一时间急切赶来,汇聚的速度同样快得惊人。 可是团帐所在的地方,杜威全神贯注掌控战阵血相,要用巨牛一次冲击就毙杀刘恒,林志凡直接运气朝四方暴喝。 “放肆,你们也想造反吗?” 此言一出,让无数将士惊愕止步,露出惊疑不定的神情。 造反? 怎么扯上这么大的帽子? 林志凡眸中闪过一抹兴奋,面容却更加严肃,高声厉喝道:“经查,原百羽团团长金来意图谋反,我等奉命前来将其擒拿,送去朝廷问审!犯下谋逆大罪已是百死莫赎,你们莫非要助纣为虐,陪他一并造反吗?”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震得人人色变,只觉难以置信。 于一众碧寒团将士而言,这就是他们想见到的局面。只要拖延片刻时间,战阵血相就能把金来斩杀,等金来一死,再想办法设计死那不识相的牛自斧,这近三百将士就陷入群龙无首的境地。 那时身为在场唯一一位团长的杜威只需要振臂一呼,就能把所有将士收入囊中! 有了这股人马,杜威的功劳至少能升到营副,而他林志凡也能彻底坐稳团长正职,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眼见刘恒麾下将士陷入迟疑,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息时间,林志凡心里彻底稳了下来,“这金来顶多武师二重,或许还不到,我们这《乾离奔牛阵》凝成的血相,其实力却堪比数十位二重武师合力一击!只要有这一息就够了,那金来不可能挡得住一击,想必已经……” 他心里窃喜,忍不住就想转头看去,却没想到身后传来了一个平静的声音。 “你们身为冷月营下的碧寒团,何时有了督查各团的权力?” 这声音让林志凡呆了,倏然回头一看,更是满面骇然。 不仅是他,无数碧寒团将士闻言也是身躯僵硬,纷纷回头看了眼,顿时一个个呆若泥塑,惊颤当场。 但见巨牛血相以天为地,不断喘着粗气连连刨蹄,想要把前方不足它半条前腿高的小人给撞死。然而它却停在那里,久久没能再前进半步,自然更是怒火盈天。 只因为它的粗直双角被前方“小人”给握住,那匪夷所思的巨力好似比它还要雄壮,只是这么一拦,就让它如同撞在了铜墙铁壁上一般。 周围见到这一幕的人都显出了相似的神情,接连张大嘴瞪圆了眼睛呆立原地,满脸的不可思议。 一个武者只凭自己的武力,就抵挡住了一个二重战阵! 这是何等惊悚的事? 简直闻所未闻! 所以哪怕刘恒麾下的将士也都个个呆住,直觉被震撼得说不出任何话来。可惜在场除却何伯之外再没人知道,刘恒这巅峰武夫之所以能够力战武师,凭的正是恐怖到非人的雄厚内力。 如果是宁如龙之流,凭借凝气时服用的大药,等若得到了数十倍于其余武者的巨大提升,到达同等境界也能做到这一步。他们尚能如此,堪比连吞三枚大药的刘恒略逊一二重境界同样无惧战阵,却也不算什么了。 但这种事情对于一众将士而言就过于罕见,自然觉得惊世骇俗。 不过最先醒悟的还是刘恒麾下的将士们,他们毕竟曾经见过刘恒出手,虽然都不如此刻来得震撼,但好歹是见过世面,此刻就比碧寒团的将士们更先回过神来。等他们心中转过刘恒所说的话,面容立变,朝碧寒团将士露出寒光,继续逼近过来。 是啊,外营的碧寒团何时有权督查爪月营的团长了? 局势一变,也让碧寒团将士纷纷惊醒,眼见四方面色不善的众多将士围困而来,难免露出惊慌神色。唯有林志凡勉强镇定,又是厉喝出声,“如今军中散乱,此是权益从事,我等还带着军令,你等莫要被逆贼巧言骗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高高举起一卷满是虎纹的锦卷,自有威杀气息逸散开来,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果真是货真价实的军令! 军令一出,当即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比说千百句话还要管用。本来就要围拢的百羽团将士又是顿在原地,面露踟蹰与左右为难的神情,不由纷纷望向了牛自斧。 “牛团长……” “您发话吧,咱们到底该怎么做?” 金来这团长被人围困,而且还被背上了谋反的罪名,这时在将士们心中,也只有牛自斧这军中第二位团长有资格做为众人的主心骨了,自然都是焦急地朝他问计。 牛自斧面容前所未有的平静,只是没人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任由身边将士询问或催促,久久没有吐露半个字,只是以一种难言的目光朝刘恒遥遥望去。 那边,刘恒一边抵挡着巨牛血相一次比一次更猛烈的冲撞,一边也朝牛自斧看过来。两人眼神交汇,有种莫名的意味,让周围将士突兀感到一阵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此刻谁都知道,改变战局的选择权,掌握在了这位平时不怎么显山露水的牛自斧牛团长手中。 尤其一些武官心头咯噔一下,想起一件差点被所有人忘了的麻烦事! 他们还记得大难之后,两位团长似乎生了芥蒂,牛团长有好一段时间被排挤得军权全失,后来不知怎么地,金团长才再度放了一个团的军权给牛团长。这事情看似早就成了往事,偏偏此刻想起,众人才发现,没人知道牛团长是否还对此事耿耿于怀! 如果…… 他们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只是紧紧盯向牛自斧。 过了一会,牛自斧才打破了令一众将士压抑到极点的沉默,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朝林志凡平静问道:“这是何处颁发的军令?” 刘恒闻言一怔后,露出了一丝笑容,偏偏林志凡没有留意到,只顾着朝牛自斧急切道:“牛团长,你心知肚明,这的确是军令无疑!如今你身为此处最高的武官,就当带领将士拨乱反正,才能洗清将士们和你自己身上协同造反的嫌疑!” 他明面这么说,嘴却依旧没停,在朝牛自斧传音。 虽说是传音,但说些什么,刘恒几乎都能猜到,无非是协助碧寒团铲除了自己以后,牛自斧就能独掌大权之类利诱的话。 牛自斧静静听完,在林志凡期待的注视下,一众将士紧张的注视下,他闭目沉思了一瞬,再睁眼已是坚毅神情,突兀大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结阵?” 随着他一声喝令传出,目光所至之处,他那牛羽团的将士们下意识地大声应诺,迅速凝成战阵。 倒是百羽团这边,闻言却是不少都迟疑不定,他厉目扫视过去,“团长被人陷害,你们竟袖手旁观?如今我下了军令,你们还要违抗?” 此言威势凛然,叫一众百羽团将士愣怔后,都是倏然惊醒,争先恐后应诺,也是转眼就凝成了另一个战阵。 “大团副,总领百羽团战阵,随我杀敌!”牛自斧又朝大四喝道。 大四眸光微闪,终是抱拳应是,自然而然高握虎符,接过了百羽团战阵的掌控大权。 转眼间,两座杀气充盈的三重战阵森然罗列,一柄柄长剑如林似雨,在烈日下寒光粼粼,叫人望之生寒。两座战阵的上方,两支遮天血爪迅速浮现,隐约有阵阵喊杀和哀嚎声音飘入众人耳中,威势比碧寒团的巨牛血相强盛了何止十倍! 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传闻是惨死在战阵之下的敌人,神魂被永远镇压在战阵里,遭受无尽折磨直至消亡,一旦战阵凝成就会传出声音。 军令一出,当即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比说千百句话还要管用。本来就要围拢的百羽团将士又是顿在原地,面露踟蹰与左右为难的神情,不由纷纷望向了牛自斧。 “牛团长……” “您发话吧,咱们到底该怎么做?” 金来这团长被人围困,而且还被背上了谋反的罪名,这时在将士们心中,也只有牛自斧这军中第二位团长有资格做为众人的主心骨了,自然都是焦急地朝他问计。 牛自斧面容前所未有的平静,只是没人知道他此刻心里在想些什么。他任由身边将士询问或催促,久久没有吐露半个字,只是以一种难言的目光朝刘恒遥遥望去。 那边,刘恒一边抵挡着巨牛血相一次比一次更猛烈的冲撞,一边也朝牛自斧看过来。两人眼神交汇,有种莫名的意味,让周围将士突兀感到一阵紧张,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此刻谁都知道,改变战局的选择权,掌握在了这位平时不怎么显山露水的牛自斧牛团长手中。 尤其一些武官心头咯噔一下,想起一件差点被所有人忘了的麻烦事! 他们还记得大难之后,两位团长似乎生了芥蒂,牛团长有好一段时间被排挤得军权全失,后来不知怎么地,金团长才再度放了一个团的军权给牛团长。这事情看似早就成了往事,偏偏此刻想起,众人才发现,没人知道牛团长是否还对此事耿耿于怀! 如果…… 他们屏息凝神,大气都不敢喘,只是紧紧盯向牛自斧。 过了一会,牛自斧才打破了令一众将士压抑到极点的沉默,语气听不出喜怒,只是朝林志凡平静问道:“这是何处颁发的军令?” 刘恒闻言一怔后,露出了一丝笑容,偏偏林志凡没有留意到,只顾着朝牛自斧急切道:“牛团长,你心知肚明,这的确是军令无疑!如今你身为此处最高的武官,就当带领将士拨乱反正,才能洗清将士们和你自己身上协同造反的嫌疑!” 他明面这么说,嘴却依旧没停,在朝牛自斧传音。 虽说是传音,但说些什么,刘恒几乎都能猜到,无非是协助碧寒团铲除了自己以后,牛自斧就能独掌大权之类利诱的话。 牛自斧静静听完,在林志凡期待的注视下,一众将士紧张的注视下,他闭目沉思了一瞬,再睁眼已是坚毅神情,突兀大喝道:“愣着做什么,还不结阵?” 随着他一声喝令传出,目光所至之处,他那牛羽团的将士们下意识地大声应诺,迅速凝成战阵。 倒是百羽团这边,闻言却是不少都迟疑不定,他厉目扫视过去,“团长被人陷害,你们竟袖手旁观?如今我下了军令,你们还要违抗?” 此言威势凛然,叫一众百羽团将士愣怔后,都是倏然惊醒,争先恐后应诺,也是转眼就凝成了另一个战阵。 “大团副,总领百羽团战阵,随我杀敌!”牛自斧又朝大四喝道。 大四眸光微闪,终是抱拳应是,自然而然高握虎符,接过了百羽团战阵的掌控大权。 转眼间,两座杀气充盈的三重战阵森然罗列,一柄柄长剑如林似雨,在烈日下寒光粼粼,叫人望之生寒。两座战阵的上方,两支遮天血爪迅速浮现,隐约有阵阵喊杀和哀嚎声音飘入众人耳中,威势比碧寒团的巨牛血相强盛了何止十倍! 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传闻是惨死在战阵之下的敌人,神魂被永远镇压在战阵里,遭受无尽折磨直至消亡,一旦战阵凝成就会传出声音。 转眼间,两座杀气充盈的三重战阵森然罗列,一柄柄长剑如林似雨,在烈日下寒光粼粼,叫人望之生寒。两座战阵的上方,两支遮天血爪迅速浮现,隐约有阵阵喊杀和哀嚎声音飘入众人耳中,威势比碧寒团的巨牛血相强盛了何止十倍! 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传闻是惨死在战阵之下的敌人,神魂被永远镇压在战阵里,遭受无尽折磨直至消亡,一旦战阵凝成就会传出声音。(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三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中) “两千胡骑?”杜威矢口否认,“不可能!当时那祭司已经被最先毒杀,根本没有传出消息,怎么还会有胡骑到来?” 虽是这么说着,但碧寒团上下都难免露出慌恐神情,刘恒闻言心中微微一动,面上却撇嘴道:“要让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连这种古话都不知道?即便你们收尾干净,那里突然少了一个部族,这么明显的事情都无法发觉,你们真当胡国全是傻子吗?” 碧寒团将士们再无犹疑,满是惊惶,瞬间乱成一团。 “把他们的坐骑还给他们。”刘恒淡声下令,自有将士前去牵来他们的坐骑,刘恒又道:“还是赶紧把消息送给白营长吧,让他早早应对,至于你们,赶紧滚!” 两团将士哄堂大笑,起哄声奚落声接连响起。 “听到没有,赶紧滚蛋!” “还不谢谢团长的不杀之恩?” “也幸亏遇到了咱们以德报怨的团长,否则必叫你们有来无回!” “以后见到我们两团,有多远滚多远!” “下次别再让我们见到你们,不然等着全军覆没!” 在两团将士们故意推推嚷嚷之间,碧寒团将士们面色都难看到了极点,终归没敢再放什么狠话,匆匆骑上坐骑狼狈离去。 今日一遇,有太多让他们没有想到的事情,使得他们直到离开时依旧心神紊乱,所以甚至没心情反驳什么了。 在那场屠灭一个胡国部族的“大胜”后,冷月营上下又激动又害怕,立刻去远处担惊受怕游荡了大半个月,直到久久没有见到胡国的反应,觉得安全了的他们才重新归来。 携此大胜之威,为首的白河牧乃至麾下将士都是野心大增,干脆把人马四散出去,带着所谓的“军令”收编各处残部,企图迅速壮大自身兵马。 可以说今天以前,碧寒团将士凭借这个套路,已经成功诓骗了数股残军,将其收编到如今的冷月营下,得到了白河牧大加赞赏。虽说见到百羽团这里足足两三百将士,他们也是有些心虚,可后来想到要是能得手,必然可以加官进爵,终究是贪婪淹没胆怯,选择了铤而走险。 照理说套路已经玩得很溜,一开始情形和他们预想的别无二致,眼见成功近在咫尺,只等金来被战阵血相一击斩杀就能功成,偏偏这里出了变故。 谁能想象得到,竟然有人能以一己之力抗衡战阵! 这可谓是最致命的变故,完全出人意料,把他们的心情从云巅直接打落深渊,随后的局面急转直下,反倒没人觉得奇怪了。征战中讲究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从金来这里没能一击拿下,后面利诱另一个团长牛自斧,又以失败告终,到了这里,他们自己都知道再无丝毫胜算。 以至于后来刘恒白送的消息,更是如若一击重击,让军心从此大乱,无人恋战,只剩下对未来的惊惶与不安。 那可是两千胡骑! 不久前破灭了足足五千兵马的望月卫,也不过就是两千胡骑,如此铁骑,又岂是他们区区千人的冷月营能够独自抗衡的? 带着这个消息,他们哪里还有心思和两团继续纠缠,所以任由奚落羞辱都忍耐下来,只为尽快把消息送回去! “团长真够英明的,一句胡诌的话就吓得他们屁滚尿流了!” “真是解气!” “可惜毕竟是出身同军,否则把他们全留下就更解气了!” 一群军士还在嘻嘻哈哈说着,有武官闻言不由呵斥,“胡说什么!那两千胡骑如今就在不远的拉孜部族,你们真当团长在胡诌啊?” “啊?” 这次换做两团军士们愕然傻眼了,盖因碧寒团的人来得凑巧,这消息还没从队长们的口中流传出去,此刻突兀听闻是真的,军士们难免也是惊骇交加,随后一片哗然。 “这可怎么好?” “完了完了,那我们又该怎么办?” “上官们,咱们也快逃吧!” 反倒一众武官镇定得很,朝麾下军士大声呵斥,“瞎咧咧什么,都给我闭嘴!” “军中自有定计,你们怕什么?” “这么怕死,赶紧滚回去吃奶得了!” 见武官们又斥又骂,偏偏让原本慌乱的军士们觉得安心,不再叫嚷,就听刘恒平静道:“都回去继续操练,待会有军需会到各处,你们听命行事就是。” 他的声音仿佛带着一种平定人心的力量,迅速抚平了军士们心里最后一丝忐忑,俱是齐声应诺,由自家武官领着率队散去。 “这冷月营的人真够心宽的,没想到他们还敢回来。”牛自斧感叹嘲弄,随后朝刘恒大咧咧地抱拳,“麻烦事都完了,那我就接着操练那群兔崽子去了,刚刚我就见到好几个差点乱了战阵,真是欠收拾!” 他竟不等刘恒回应,自顾自大步离去。 “少爷,此人应该已是归心了,将来当可重用。”何伯看着牛自斧离去的背影,笑吟吟地道。 刘恒点点头,“既然如此,我也不会吝啬,那些他能用的修炼之物,何伯记得送去一些,日后多多培养就是。” 之前那种局面,牛自斧显然做出了正确的选择。因为当时,看似胜负皆系于牛自斧一念之间,实际上刘恒依旧留有暗手。 哪怕看起来最危急的时刻,也只有刘恒自己在独自抗衡狂牛血相,很多人忽视了他身边静静伫立的何伯。身为武师二重的何伯,又有灵霄羽翅这等奇物,当时如果没有袖手旁观,掠入碧寒团战阵中肆意杀戮一番,也能轻易扭转战局。 当时何伯没有动作,一来是相信刘恒能够应付,而来也是刘恒及时制止,想要趁机看一看牛自斧和军中将士的忠心。 刘恒和何伯当然对结果都很满意。 经此一役,牛自斧的选择使得两人之间冰释前嫌,恢复了更深的默契,至于其余将士,他们的表现也令人欣喜。 “这两千胡骑就如山岳之压,想必冷月营那边短时间内不会再来了,总算免了一桩麻烦事。”刘恒舒了口气,“否则再来纠缠,杀又不能杀,终归让人头疼。” 大四在旁幽幽道:“大战场厮杀激烈,这胡骑必不会久驻,顶多一两个月就会离去。” 刘恒自然听得懂他言外之意,是说等胡骑一去,再来的冷月营会更难应付。闻言他不由皱了皱眉又松开,眸光微闪,“车到船头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事到临头再说不迟。” “是。”大四垂下头去,平静应诺一声,就此去了。 “百团副。” 听白明泽答应了,刘恒就吩咐道:“换装的事情还是抓紧去办,再尽快教授将士们一些简单的胡语,也能让将士们快些安下心来。” 白明泽行礼应诺之后,也是快步离去。 接下来两天,将士们的兵甲都被重新收回,换上一套套猎户的粗布衣服,还有不少粗糙的弯刀与铁叉,让熟悉了厚甲坚兵的将士们很是不适应。不过他们都晓得利弊,无人抱怨,等山寨的人前来交代他们各自新身份,教授简单胡语的时候,他们都记得十分认真。 军营大帐也被早早撤去,防卫阵法和禁制也被全部收起,军伍的痕迹就这么一点点被消去无踪。 好在折腾一番以后,军心倒是安稳下来,得以继续操练如常,和以往没有多少差别。 这样又平静过了七八天,直到一个深夜里,有人趁着夜色从蛇三娘子所在的望祁尾山那边急急赶来报信,立时打破了平静。 “胡骑在夜里出行?” 刘恒微微吃惊,又追问道:“他们派出多少人马?可曾看清楚往哪里去了?” “启禀主上!” 来的是个能够化形的蛇怪,也是花信少妇的模样,杏目含春,娇俏媚人,偏偏随了蛇三娘子一样,只称呼刘恒为主上,“大王那边派妾身赶来时,胡骑派出千骑似乎正朝这边冲来,为了尽快禀报消息,所以急急派妾身用神通赶来的。” 这蛇怪极会说话,刘恒想知道的它都说了,随后又思忖着道:“妾身的神通是游壁神遁,数百里内的速度比巨鼠应该能快出两倍,算起来顶多两个时辰,胡骑就该到了。” 听它说得这么详细,刘恒也不由多看了它一眼,却像是没看出它的期盼神情,只是点点头道:“一路动用神通赶来,辛苦你了。” 不等它面上失望神情流露,就听刘恒又道:“这里有一株蛇斑泪眼花,对于你们恢复妖气应该很有效果。” 它立时惊喜起来,俏生生道:“谢主上赏赐,妾身……” 没等它说完,刘恒就挥挥手道:“赶紧休息去吧。” 这蛇怪美眸不免泛出幽怨,终归不敢再多纠缠,娇声应是,捧着这株恢复妖气的灵草满是不舍的去了。 它离开没多久,两团的武官就重新汇聚在刘恒团帐中,听候刘恒吩咐。 “两三个时辰以后,有一千胡骑就将到来。” 虽说大家都早有准备,但事到临头,还是难免人人脸色微变,他们没有来得及说话,刘恒已经继续说道:“把刺探们都收回来,让将士们注意隐匿自身修为,武师压制到武夫,武夫压制到武生,不要过于警觉,以免叫胡骑看出破绽。” “是!” 将士们凝神静听,随后都是郑重地齐齐应诺。 刘恒又道:“注意隐匿之余,不要让将士们掉以轻心,也要做好随时迎战的准备。” 将士们俱是心头凛然,再度齐声应是。 刘恒环视众将,深吸一口气道:“成败在此一举,请各位将士齐心协力,共度难关,去准备吧!” 一众将士默默行礼,恢复平静神色,然后鱼贯而出。 “少爷,好像有些蹊跷。”何伯这时才说道。 刘恒看向一旁的大四,“大团副怎么看?” 很多时候,如果不是刘恒特意点名,大四绝对是从头到尾一言不发,只当个称职的铁面煞神。可刘恒总对大四高看一眼,有时就会直接点名,想要听听他的见解。 “首先时间不对,选择深夜出军,必然有不同寻常的原因。其次是人数,不多不少恰好分出一半,那么就该担心另一半去了哪里。”大四的见解果然有些独到之处,他瞥了刘恒一眼,又道:“还有方向,如果真是直指六洞十八寨的方向,就该考虑我们是否已经暴露的问题了。” “你觉得胡骑是专门为我们而来?”刘恒一边沉思一边问道。 大四却摇摇头道:“只能说不排除这个可能,但包括这股胡骑到来在内,都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 刘恒没有说话,心里的想法却和大四不谋而合。虽然对外一直说这股胡骑是为围剿造下灭族杀孽的冷月营而来,但正如刘恒一开始听到这消息时质疑蛇三娘子的那样,为何过去了足足一个月才来? 这里相距主战场无非数千里地,如果灭族时那个胡国部族的祭司及时传出消息,那么顶多过去三四天时间,胡骑就该赶到了。 偏偏杜威前面无意间透露,他们是先设计毒杀了那个部族祭司,随后才屠灭的整个部族,基本排除了暴露消息的可能。 如果真是为了此事而来,那么拖延了一个月才赶到,这么长的时间,足够凶手逃得没影了,他们还来干什么? 可如果不是为这件事来的,他们又为什么要突兀来到这么远离战场的偏僻地方? 总之在得知胡骑到来的这些天里,对于这些疑问,刘恒一直苦思不解。 胡骑,究竟为何而来? 今夜分出一半兵马直朝这边疾驰赶来,他们总不可能只是针对自己这不足三百的小小残部吧? “应该不是专门为我们而来。”刘恒皱眉道:“再者说我们能做的都已经做了,多想也无益,只有等真正碰上这股胡骑,或许才能知道他们的真正目的。” 三人聚在团帐内商议了很长时间,一直等地面微微颤动,三人若有所感,大四看了眼天色,何伯看了眼计时沙漏,刘恒却已大步走向帐外,遥遥望向颤动传来的方向,沉声道:“来了。” 不多时,地面颤动越来越剧烈,有种将要天塌地陷的意味,而所有人目光所指的方向,一个硕大黑影倏然越过山丘,其身影在夜色下更显狂野和悍勇。 那分明是一只狂奔而来的灰毛巨鼠,背上骑士身姿矫健,兵甲生寒! 紧随其后,一个又一个相似的黑影翻越山丘,带着令人心悸的威压,沉默着蜂拥驰骋而来。 正是出自胡国巨人军的铁骑!(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四章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下) 刘恒事先已经派人通知了六洞十八寨,当胡骑奔驰到来时,稍远的山寨还没通知到,此刻都被惊动,火烛纷纷亮起,一片喧嚣。 然而等看清胡骑的来势,这些喧嚣就如同镜花水月,很快消寂无声了。 这样的精锐大军沉默疾驰的阵势很是骇人,远远超过六洞十八寨人们以往的见识,就被大大地震撼了,莫名生出心悸和慌恐。 上千制备精良的骑士,人人煞气四溢,好似将要吞噬整个天地的滚滚洪流。 这股铁骑,带着一种无可抵挡的力量到来,让人们震撼无声,只是紧紧依偎着亲友,怔怔目视汹涌的洪流冲至。 不多时,胡骑中响起数声响亮的口哨,随后胡骑齐刷刷地停在一座山丘上,由动到静不过瞬间转换,更显肃杀与精锐。 “赫拉兹,乌布恶咚……” 从胡骑方向传出一个厚重的说话声,音调不高,偏偏每一个字都清晰传遍方圆数十里,让六洞十八寨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显现了其深厚如渊的可怖实力。 “这是在说什么?” “胡国鸟语……” “噤声!” 已经聚拢的两团将士中难免生出一些骚动,却被武官们小声厉喝制止,随后就有懂得北胡语的将士朝周围人解释起来。 “他说他是巨人军千夫长莫古力和努含,奉命前来调查要事,现在限时三个时辰,命令六洞十八寨全部人即刻聚拢在他面前,过时者违命者杀!” “这是要做什么?” “六洞十八寨算上老老少少,足有上万人,难道他们要把人聚拢起来,全部屠杀了?” “总觉得诡异!” 将士之中又是一阵议论,很快被武官们压制下去,不多时就听到军令自上而下传递到了每一个将士耳中,“待会不用把战阵摆得太规整,会和朱家寨的老少一起过去,谨记住各自的新身份,少说话,不得上命不得妄动。” 这军令显然是刘恒亲口传出,说得清楚,所以将士们内心也随之安稳下来。 因为朱家寨距离胡骑如今所在的山丘不远不近,所以等朱家寨的老老少少慌忙聚拢赶到军营这里,已经有离得近的山寨赶到了胡骑近前。 “朱大叔,走吧。” 刘恒露出罕见的爽朗笑容,语气也透着亲近,让忐忑凑近的朱大壮惊愕愣怔,赶忙道:“使不得使不得,大将军……” 刘恒一眯眼,传音打断,“麻烦朱大叔记好如今各自的身份,我乃是朱来,你的旁亲子侄,切不可再称呼大将军,更不该在我面前如此拘谨,若是因此露了破绽,小心灭顶之灾!” 朱大壮倏然心惊,这才醒悟过来,用了一段时间变换神色,总算渐渐自然起来,“大……大侄子,我们也快赶过去吧?” 虽说面对刘恒,他依旧难改拘谨的习惯,却比开始时已经好了很多。 刘恒心知也就只能这样了,所以没有更多挑剔,闻言点点头,反而高声朝周围军士道:“待会都摆好架势,平时怎么训练的都好好表现出来,可别在乡亲们和大军面前丢脸,听到没有?” 有军士还想行礼应诺,却被周围同袍及时提醒后反应过来,装作努力表现的样子各自大声答应,却显得很是凌乱嘈杂。 说“好嘞”的有,说“大哥你就看好吧”的也有,甚至还有心大的高声嚷嚷着什么“要保卫乡亲”的话,直叫人听得哭笑不得。 这模样,倒真有几分山寨杂兵的样子了。 眼见将士们配合默契,无数人暗中都齐齐松了口气。刘恒一边叫将士们混入朱家寨乡亲们中间,随着他们散乱赶路,一边也在偷偷打量山头那边的胡骑。 方圆数十里,最显眼的除却各大山寨,就是这处看似军营的地方了。胡骑立于山丘顶上,视野广阔,想来也早就留意到了他们这里。此刻在胡骑中央的位置,隐约可见有些人汇聚在两位将领打扮的人身边,面朝刘恒等人指指点点,似乎在和那两位将领说着什么。 随着刘恒等人渐渐靠近,胡骑也有所反应,隐约摆出随时可以凝聚战阵的架势,但并没有更激烈的举动。可以想见,刘恒之前故意高喊的一出戏还是起到了效果,所以胡骑如今只是因为他们中青壮较多而做出轻微的反应,却没有过分警惕。 想来在胡骑眼中,他们的确只是六洞十八寨自己凑起的武装,这种草台班子,平时用来威慑山贼妖匪或许够用,却不足以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 这就好…… 刘恒心里想着,还不断朝身后将士们大声“打气”。 “都给我挺起胸膛,目视前方,兵器拿稳了,正好让乡亲们看看我们操练的成果!” 说起来如今两团的军士,有些是混在军中无数年的老兵油子,大多数参军前也都是老江湖了,没有一个善茬。他们听音知意,不需要谁来吩咐,已经和刘恒配合默契,把以往混不吝的样子都给拿出来了,正是本色出演。 “得嘞,你就看好吧!” “大侄子你少说点,七叔我还用不着你来指挥!” “我说三外甥,你别拿鸡毛当令箭!” 这些将士里真是老油条太多,闻言竟趁机占起了刘恒的便宜,这个开口一个“大侄子”,那个开口就叫“三外甥”,旁边还有不少瞎起哄的,一时热闹至极。 眼见这位平时威严日甚的年轻团长,如今被人如此调戏也发不起脾气来,无数人挤眉弄眼,更觉有趣,这股歪风就越发刹不住了。 朱家寨老少平时心里害怕,总觉得军营神秘恐怖,谁想到今天见到这么一幕,老少妇孺们面面相觑,惊愕之后也渐渐放松,有不少人同样被逗得乐开了牙。 刘恒心里哭笑不得,面上还得装出努力维护自身威仪的青涩样子,朝一众胡闹的将士涨红了脸高喊呵斥。 “别胡闹,早说了有规矩!” “我在骑队里可是早就指定的千夫长,在骑队可不管长幼!” “你们都得听我的,不听的话小心军法处置!” 换做平时,他不需要发怒,一句话就能让所有将士噤若寒蝉,这是日渐养成的威势。可是今日不同以往,大家都知道在做戏,所以将士们得势不饶人,任他叫嚷呵斥依旧嬉笑不断,根本起不到丝毫威慑的作用。 “还军法嘞,吓唬谁呢?” “你叫我八弟对我用军法?你倒叫他用一次看看!” 平时被将士们暗地里唤作“铁面乌鸦”的大四也难逃此劫,被不少将士仗着新身份就攀起亲戚,左一个“八弟”右一个“八哥”叫着,他面容都发僵,嘴角却止不住抽搐,更叫将士们眉开眼笑。 就这么吵吵嚷嚷着,两团将士混着朱家寨的老少来到山丘下面,似乎被胡骑严整肃杀的军威给震慑住了,叫嚷声这才小了下来。面对胡骑,所有人都显出了极其真实的紧张和警惕,不自觉围拢在两团将士周围,似乎以此才能找到一些安全感。 他们这群人足有两三千数,本就是接连赶到的十多群人中人数最多的一群,尤其里面青壮占了一多半,自然受到胡骑格外的关注。 可是见到他们一路上的“精彩表现”后,如今胡骑见他们赶到近前,便传出了阵阵讥讽和嘲弄的笑声。 这种草台班子却妄称为军,简直就是个笑话! 不过这股胡骑的确可以说是精锐,小小地骚乱转瞬即止。 有军士还想行礼应诺,却被周围同袍及时提醒后反应过来,装作努力表现的样子各自大声答应,却显得很是凌乱嘈杂。 说“好嘞”的有,说“大哥你就看好吧”的也有,甚至还有心大的高声嚷嚷着什么“要保卫乡亲”的话,直叫人听得哭笑不得。 这模样,倒真有几分山寨杂兵的样子了。 眼见将士们配合默契,无数人暗中都齐齐松了口气。刘恒一边叫将士们混入朱家寨乡亲们中间,随着他们散乱赶路,一边也在偷偷打量山头那边的胡骑。 方圆数十里,最显眼的除却各大山寨,就是这处看似军营的地方了。胡骑立于山丘顶上,视野广阔,想来也早就留意到了他们这里。此刻在胡骑中央的位置,隐约可见有些人汇聚在两位将领打扮的人身边,面朝刘恒等人指指点点,似乎在和那两位将领说着什么。 随着刘恒等人渐渐靠近,胡骑也有所反应,隐约摆出随时可以凝聚战阵的架势,但并没有更激烈的举动。可以想见,刘恒之前故意高喊的一出戏还是起到了效果,所以胡骑如今只是因为他们中青壮较多而做出轻微的反应,却没有过分警惕。 想来在胡骑眼中,他们的确只是六洞十八寨自己凑起的武装,这种草台班子,平时用来威慑山贼妖匪或许够用,却不足以对他们造成任何威胁。 这就好…… 刘恒心里想着,还不断朝身后将士们大声“打气”。 “都给我挺起胸膛,目视前方,兵器拿稳了,正好让乡亲们看看我们操练的成果!” 说起来如今两团的军士,有些是混在军中无数年的老兵油子,大多数参军前也都是老江湖了,没有一个善茬。他们听音知意,不需要谁来吩咐,已经和刘恒配合默契,把以往混不吝的样子都给拿出来了,正是本色出演。 “得嘞,你就看好吧!” “大侄子你少说点,七叔我还用不着你来指挥!” “我说三外甥,你别拿鸡毛当令箭!” 这些将士里真是老油条太多,闻言竟趁机占起了刘恒的便宜,这个开口一个“大侄子”,那个开口就叫“三外甥”,旁边还有不少瞎起哄的,一时热闹至极。 眼见这位平时威严日甚的年轻团长,如今被人如此调戏也发不起脾气来,无数人挤眉弄眼,更觉有趣,这股歪风就越发刹不住了。 朱家寨老少平时心里害怕,总觉得军营神秘恐怖,谁想到今天见到这么一幕,老少妇孺们面面相觑,惊愕之后也渐渐放松,有不少人同样被逗得乐开了牙。 刘恒心里哭笑不得,面上还得装出努力维护自身威仪的青涩样子,朝一众胡闹的将士涨红了脸高喊呵斥。 “别胡闹,早说了有规矩!” “我在骑队里可是早就指定的千夫长,在骑队可不管长幼!” “你们都得听我的,不听的话小心军法处置!” 换做平时,他不需要发怒,一句话就能让所有将士噤若寒蝉,这是日渐养成的威势。可是今日不同以往,大家都知道在做戏,所以将士们得势不饶人,任他叫嚷呵斥依旧嬉笑不断,根本起不到丝毫威慑的作用。 “还军法嘞,吓唬谁呢?” “你叫我八弟对我用军法?你倒叫他用一次看看!” 平时被将士们暗地里唤作“铁面乌鸦”的大四也难逃此劫,被不少将士仗着新身份就攀起亲戚,左一个“八弟”右一个“八哥”叫着,他面容都发僵,嘴角却止不住抽搐,更叫将士们眉开眼笑。 就这么吵吵嚷嚷着,两团将士混着朱家寨的老少来到山丘下面,似乎被胡骑严整肃杀的军威给震慑住了,叫嚷声这才小了下来。面对胡骑,所有人都显出了极其真实的紧张和警惕,不自觉围拢在两团将士周围,似乎以此才能找到一些安全感。 他们这群人足有两三千数,本就是接连赶到的十多群人中人数最多的一群,尤其里面青壮占了一多半,自然受到胡骑格外的关注。 可是见到他们一路上的“精彩表现”后,如今胡骑见他们赶到近前,便传出了阵阵讥讽和嘲弄的笑声。 这种草台班子却妄称为军,简直就是个笑话! 不过这股胡骑的确可以说是精锐,小小地骚乱转瞬即止。 可是见到他们一路上的“精彩表现”后,如今胡骑见他们赶到近前,便传出了阵阵讥讽和嘲弄的笑声。 这种草台班子却妄称为军,简直就是个笑话! 不过这股胡骑的确可以说是精锐,小小地骚乱转瞬即止。(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五章 什么情况? 刘恒恍若未觉,仿佛眼中只剩下朝他冲袭而来的两骑,大喝一声,健步如飞,气血内力狂涌,手中长刀悍然迎上! 当——! 两柄弯刀与一柄云纹宝刀当空交击,发出刺耳的巨大声音。刘恒雄躯猛震,连退了好几步才稳住身形,但两骑胡骑也如撞到铜墙铁壁,冲势戛然而止。 刘恒脸色涨红又渐渐消退,那两位胡骑却仿佛觉得被一个山野小子挡住兵锋是件十分丢脸的事情,怒容满面,喝骂喊杀再度逼来。 所以不等刘恒“缓过劲”来,胡骑又至,他只能勉力提起刀气去挡,谁知又被狠狠撞得飞退。 就这么一攻一退,刘恒看似越来越显出不支与狼狈,偏偏支撑住了胡骑的数次狂攻,而且看样子竟不知他还能支撑多少次。 久攻不下,这两骑怒容更甚,他们的同袍也显出不耐烦,当下都在蠢蠢欲动。紧随其后,三骑就要越众而出,前去驰援,谁想他们的头领双耳微颤,猛然伸手挡住了他们。 这股胡骑不由得齐齐朝头领看去,人人面露疑惑,十分不解头领为何要阻止。可是这位类似督军的十夫长面无表情,显然并没有对他们解释的意思,阻拦之后,只以深冷目光盯住了刘恒,再没有更多举动。 无人前去援助,刘恒虽然看似落在下风,却一直苦苦支撑住了。不仅如此,好像随着对敌经验渐渐丰富,他竟有了扳回劣势的架势。 这是一场四方寂静的苦战,无论上万的寨民还是千数胡骑,此刻都寂静无声,只有令人窒息的紧张,在为双方一战而揪心。 如此万众瞩目之下,两方越战越勇,都拼出了血性,舍身忘我,火星四溅,激烈得惊心动魄。 所有人都看得聚精会神,甚至忘了时间流逝,待看见双方身上的伤势越来越多,刘恒竟开始占了一丝上风,逼得胡国双骑不由自主凝出了战阵,寨民们心都骤然提到了嗓子眼! 幸好刘恒显现出了非凡的坚韧,还是险险抵挡住了,随后竟也不断适应了,才让寨民们暗中舒了一口气。 时间悄然推移,刘恒彪悍地以伤换伤,以腰腹受到一道近乎剖腹的恐怖刀伤为代价,把一个胡骑当场重伤,无力再战,随后浑然不顾自身也遭受了重创,继续迎战剩下那个胡骑。 这等悍勇,连胡骑那边都为之动容,终是在两人将要同归于尽之前,那位胡军督军的十夫长突兀出手,把两人分隔开来。 “你叫什么名字?”这十夫长定定望向还想冲杀的刘恒,用胡语平静问道。 刘恒一怔,皱眉道:“我叫朱来,怎么了?” 十夫长打量刘恒两眼,点点头扶起和刘恒激战的那两个胡骑,“能以武夫二三重的实力和他们拼到这个地步,哪怕在我们巨人军里,你也能算是勇士了。我们敬你是勇士,这些违抗军令的贱民之命,暂且留下。” 他又看了刘恒几眼,这就在刘恒茫然之中,带着这队胡骑静静伫立在了那个人堆之前。 听到这番话,上万寨民惊喜之色已经溢于言表,虽然不敢再叫嚷,却也朝刘恒投去了万分感激的神情。 在这种关头挺身而出,救下上百条性命,对他们而言恩同再造,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感谢的大恩德了。即便原本对刘恒这些大夏大军有所恶感的寨民,经此一事也扭转了心中看法,对刘恒和大夏军士们生出了无尽好感。 随后,他们想要救出亲友,可见到那股胡骑还围拢在人堆的周围,终究没有人敢妄动,可是人们的心又随之提了起来,不知道胡骑还想干什么。 山丘之上,那位语气冰冷的千夫长再度开口,“你们里面做主的人是谁?” 无数寨民闻言,不约而同看向了朱大壮,朱大壮喉咙不自主地滚动,却还是鼓起勇气站了出来,“启禀将军,是小人。” 他话音还没落下,一个散发着浓郁血腥味的人影突然晃动,和他一起面朝胡骑并肩而立,“还有我!” “你应该是朱大壮,六洞十八寨的头领。” 那个千夫长看了朱大壮一眼,竟是一口点明了朱大壮的身份,让众人齐齐心惊。由此可见,他们来之前肯定曾特意打探过六洞十八寨的情况,是有备而来,那他们的来意就更不简单了。千夫长却不管众人是什么想法,目光落到刘恒身上,“他是朱大壮,你又是谁?” 朱大壮暗自惊惶,忍不住朝刘恒瞥去,刘恒却目不斜视,毫不相让地和这千夫长对视,“我是朱大壮的亲侄子,朱来!也是六洞十八寨团练军的千夫长!” 此言一出,胡骑那边面面相觑,接着哄笑开来。 好像因为感觉到胡骑笑声里浓烈的嘲弄意味,刘恒显得恼羞成怒,大喝道:“你们笑什么,有什么可笑的?” 谁知他喝吼声传开,胡骑的笑声不仅没有因此停歇,反而更加响亮了。 “武夫二三重的千夫长,真是头一次见到!” “还是个屁大的娃娃,竟也能当千夫长,那我到了你们这里,是不是都能当万夫长了?” “我说千夫长,你的将士在哪?” …… 听他们奚落声越来越多,刘恒怒容再度浮现,“你们别瞧不起人,我的将士呢,都给我站出来!” 他一声呼喊,身后人群里就不断有人响应,越众而出,很快聚拢在他的周围。这些青壮中有男有女,有原来的望月卫军士,也有新招揽的新军将士,一时间人影憧憧,足有千百还多,看上去竟比胡骑的气势还要更胜一筹。 包括将士们自己见到这一幕,都是有些呆怔,也受到莫名的震动。 他们也没想到,原来新军老军聚在一起,竟已经有了这样强盛的威势。而胡骑那边,眼见人数越聚越多,同样微微动容,只是在看清这群所谓军士的打扮和兵甲后,他们又是放松下来,依旧嬉笑不减。 果然就是草台班子,也亏他们敢大言不惭,自称为军! 似乎因为手下都围在身边,让刘恒胆气更盛,直接朝胡骑和那位千夫长喝问道:“你们大半夜把我们各寨的人都叫来,到底有什么事情?” 千夫长眼中仿佛也藏着一丝笑意,闻言才稍微收敛,“既然你是地方千夫长,的确也算得主事人,正好听我询问,最近你们这里可曾来过外人,尤其是大夏人?” 来找人? 而且来找大夏人? 无数寨民暗暗心惊,忍不住朝刘恒等人看去,幸好他们这样子在胡骑看来也合情合理,毕竟是看向能做主或能庇护他们的人,所以并没有因此生出疑心。 刘恒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没有丝毫的慌乱或紧张,心中思忖着这千夫长的用词,面上满是疑惑地道:“哪有什么大夏人?是一个人还是很多人?” 千夫长略微犹豫,就道:“也许是一个人,也可能是一群人,倒也说不准,但肯定是大夏的人。” 听到这话,无数人的心就落了回去。 因为千夫长自己都说得如此含糊不清,可见他们也没有准确的消息,并非特意来围剿各处大夏残军的,也就不是特意为刘恒这股大夏军队而来。 只是,他们竟真的不是追查一个月前灭族大案而来,反倒是深夜前来找一个特定的人? 刘恒心里泛着嘀咕,面上同样满是疑惑和迷茫,直接朝身后的将士们和寨民们大声询问起来,“你们有见过大夏来的外人吗?” 寨民们心知肚明,自然配合默契,闻言俱是一脸迷糊地四下询问,然后纷纷摇头。 刘恒倒是见到其中有一些人似乎想要叫嚷什么,可惜还没开口,已经被人死死捂住了嘴巴,没让他们吐出半个字。 他眯了眯眼,立刻记下了这些人,心念微转就想起,他们分明就是一个多月前没有进入军营的一些青壮。 好在一片纷乱之中,小小的异动毫不起眼,要不是刘恒恰好留意到,也会忽视过去,至于胡骑那边就更不用提了。他们一来距离有些远,二来对寨民不如刘恒熟悉,自然没有丝毫察觉。 刘恒故作皱眉沉思的样子,随后又朝胡骑大声问道:“你们总得说清楚点吧,比方要找的大夏人长什么样,有什么身份,这么问可问不出来!” 胡骑的两位千夫长和身边将领商议几句,这千夫长才接着开口道:“应该是个中年的男人,至于是什么身份……” 他略微犹豫,终究透露了一点,“这个男人以前是大夏太子身边最亲近的人,我们这段时间得到一些消息,他在大夏太子被刺以后就隐藏了自己身份,很可能来到这片疆土隐匿起来了。” 随后,他面容有些郑重,“你们也是胡国子民,应该知道大夏太子被刺身亡的事情另有隐情,大夏以此为借口起兵侵略我胡国,我胡国却苦于找不到证据来反驳,遭受了严重的诬陷。如果能找到这个男人,我们就能得到得到被诬陷的证据,所以他对我们胡国,很重要!” 一群寨民听着这番话,都是一脸好奇甚或无所谓,可能只有对秘辛的好奇心,却对这种距离他们太遥远的事情毫无感觉。但换做大夏将士们就完全不同了,这好似一记惊雷,震得他们齐齐呆立当场。 大夏太子被刺身亡一案另有隐情? 有个大夏太子身边的人藏到了胡国? 他们很多人都是头一次听闻,因此惊疑不定,刘恒虽说早有猜疑,此刻听到这番话,心中还是难免被掀起了涟漪。 只是,他们竟真的不是追查一个月前灭族大案而来,反倒是深夜前来找一个特定的人? 刘恒心里泛着嘀咕,面上同样满是疑惑和迷茫,直接朝身后的将士们和寨民们大声询问起来,“你们有见过大夏来的外人吗?” 寨民们心知肚明,自然配合默契,闻言俱是一脸迷糊地四下询问,然后纷纷摇头。 刘恒倒是见到其中有一些人似乎想要叫嚷什么,可惜还没开口,已经被人死死捂住了嘴巴,没让他们吐出半个字。 他眯了眯眼,立刻记下了这些人,心念微转就想起,他们分明就是一个多月前没有进入军营的一些青壮。 好在一片纷乱之中,小小的异动毫不起眼,要不是刘恒恰好留意到,也会忽视过去,至于胡骑那边就更不用提了。他们一来距离有些远,二来对寨民不如刘恒熟悉,自然没有丝毫察觉。 刘恒故作皱眉沉思的样子,随后又朝胡骑大声问道:“你们总得说清楚点吧,比方要找的大夏人长什么样,有什么身份,这么问可问不出来!” 胡骑的两位千夫长和身边将领商议几句,这千夫长才接着开口道:“应该是个中年的男人,至于是什么身份……” 他略微犹豫,终究透露了一点,“这个男人以前是大夏太子身边最亲近的人,我们这段时间得到一些消息,他在大夏太子被刺以后就隐藏了自己身份,很可能来到这片疆土隐匿起来了。” 随后,他面容有些郑重,“你们也是胡国子民,应该知道大夏太子被刺身亡的事情另有隐情,大夏以此为借口起兵侵略我胡国,我胡国却苦于找不到证据来反驳,遭受了严重的诬陷。如果能找到这个男人,我们就能得到得到被诬陷的证据,所以他对我们胡国,很重要!” 一群寨民听着这番话,都是一脸好奇甚或无所谓,可能只有对秘辛的好奇心,却对这种距离他们太遥远的事情毫无感觉。但换做大夏将士们就完全不同了,这好似一记惊雷,震得他们齐齐呆立当场。 大夏太子被刺身亡一案另有隐情? 有个大夏太子身边的人藏到了胡国? 他们很多人都是头一次听闻,因此惊疑不定,刘恒虽说早有猜疑,此刻听到这番话,心中还是难免掀起了阵阵涟漪。(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六章 胡骑? 无数人闻言呆住,都是傻了眼。 “啊?” “不是说我们……千夫长是勇士,你们就放了他们吗?” 千夫长面上看不出喜怒,“只是暂时不杀他们,但他们毕竟违背军令,没有轻易饶恕的道理,总归要因此付出代价。如若不施惩戒,以后必然有人效仿,我们还如何让人乖乖听令?” 此言一出,寨民们竟找不出任何辩驳的话,一时都是又惊又急,但一些老者和刘恒等人却隐隐听出了弦外之音。 总归要因此付出点代价? 刘恒眯了眯眼,“你说说看,需要我们付出什么代价?” 朱大壮更是直接,急忙赔上了笑脸道:“大将军果然宅心仁厚,我们还有些牛羊与妖肉,足够大军十日之用,权且做为赔礼……” 千夫长瞥着他,“这些物资就想换百多人性命,岂不是太便宜了?若是如此,换我给你这么多物资,就把百多人都卖给我处置怎么样?” 听他越说,朱大壮擦拭着面上不断冒出的冷汗,脸色越发紧张与苍白,自然听得出来这千夫长是嫌他们给的太少,可这已经是六洞十八寨能拿出最大的诚意了。 如果再多的话,等入冬不知得饿死多少人! 刘恒索性接过了话语,“那你倒是说说,你们究竟想要什么?” 千夫长看向了他,淡然说道:“你看,这些人里大多数是青壮与俏丽的女人,年纪都不大,如果不杀他们,至少都还能活个四五十年不成问题,对吧?” 刘恒看着那些叠成人堆的人们,个个面色痛苦,却也看得出来都很年轻,可见这千夫长并没有胡说。 “年轻的男人和女人,这四五年里可以生出三四百个幼儿,也可以干很多活计。”千夫长不等刘恒回答,继续平静说道:“这怎么算,都比我军十天消耗要值钱很多吧?” 刘恒皱起眉头,“你究竟想说什么?” “我在说,人命只能用人命来换。”他目光落向刘恒身后的千数青壮,眸中蕴起某种莫名的笑意,“想要让他们活下来很简单,用你们这千数大军来做交换,你们收编到我的麾下,自然就能换他们活着回去。” “什么?” “这是什么道理……” 此言一出,四方都是一片哗然,人人错愕当场。 刘恒也是微微吃惊,没料到这千夫长竟然是这个打算,他心念疾转,明面却是毫不迟疑地道:“不成!哪有这么交换的道理?哪怕用你的算法,我们这里上千青壮,都还能活四五十年,可以生两三千个幼儿,可以干更多十倍的活计,这么换不是亏了十倍还多?” 千夫长并不因为刘恒弱小和年幼就看不起刘恒,闻言认真回应道:“自然不是永远,是让你们做我十年将士,这总合适了吧?” 刘恒果然想了想,“还是不对,跟着你们就要去打战,说不定还不到十年,只是两三年后,我们就全都死光了,岂不是更亏本?” “我敢保证,十年后你们至少还能存活一半。”千夫长开口承诺,“到时候再放你们归来,说不定有些人得了军功,可以荣归故里,有些人身居高位,恐怕让你们回来都不想回来了。” “你说的倒是好听!”刘恒一副根本不信的样子,“可你都说了还要死一半人呢!” 千夫长略作沉吟,“那你说说看,你想怎么办?” 刘恒眼珠微转,仿佛透着年轻人特有的狡黠与精明,“要我们做你的将士也可以,但时间肯定不能这么长,顶多两年,而且要保证我们能活下大半,那么还能考虑一下……” “不行。”不等他说完,千夫长当即打断,“那我就亏了,至少八年。” “三年!” “七年。” “顶多四年!” “六年,不能再少。”和刘恒你来我往争论几句,千夫长终是不耐烦了,“这是人命,哪有容你讨价还价的道理,再胡搅蛮缠,我还不如直接下令把他们杀了更爽快。” 他面容寒煞,毕竟是执掌军权的大人物,一旦不悦,就透出了杀戮果决的威势,实在叫人不敢猜测他是吓唬人还是真的想杀人了。 刘恒却像是把握住了千夫长的心思,闻言依旧凛然不惧,但还是稍微犹豫,之后才毅然道:“五年!说定了我们这就跟你,要是不答应,你杀人就是,希望你将来不怕夜里不敢睡觉!” 他声音颇大,引得不少胡骑面生不善看向了他,他却是毫无畏惧,反而一个个反瞪了回去。 千夫长也是神色低沉,冷冷盯住他,片刻后突兀摇头失笑,“大夏有句古话,初生牛犊不怕虎,说的就是你这种人。这种局面下还敢反过来威胁我,是该说你傻大胆,还是说你不知天高地厚……不过军队里,还真就需要你这点脾气,行吧,那就不啰嗦了,咱们这就说定,放人!” 他最后两个字,是朝身后那位督军的十夫长发出命令,此人当即应诺,轻而易举把人堆上的人都拎了起来,巧力一抖,这人身上的绳索就在半空中散落,让人们一个个得了自由身。 得见此幕,无数寨民喜极而泣,争先恐后冲上去搀扶起了亲友,一边嘘寒问暖,一边面朝胡骑,把亲友死死护在了人群中。 面对护犊子一般的寨民,此刻胡骑晒然而笑,并没有再做任何阻止,任由他们保护着这些人慢慢退去。 至于千夫长,根本没有多看,目光一直停留在刘恒和他身后的青壮们身上,似乎饶有趣味的打量着他们。在他注视下,这些青壮大多数一脸茫然,似乎还没接受即将到来的巨变,有些则面露惊疑和警惕,自然很有意思,可还有一些人,却想要趁着众人不注意的时候,悄然溜到人群里去。 见到这些人的举动,千夫长眯起双眼,让本就狭长的双眼变得更加锐利如刀,朝那些人的方向重重一哼。 这哼声在外人听来不大,但传到那个方向,却已变得宛若惊雷一般响亮,直震得想要偷偷溜走的几十人双腿齐颤,惊骇间立时软倒在地。 如此变故,马上让不少人变得紧张,刘恒更是“大惊”,身躯横移,挡在那群人的前面,朝千夫长怒喝道:“你干什么?” “你该先问问他们想干什么。”千夫长平静收起气息,“等真正入了军中,想要做逃兵可是要被斩头的。念在他们只是初犯,所以我仅仅略施惩戒,下次再犯,我亲自斩了他们的脑袋。” 刘恒闻言一怔,不禁回头看向这几十人,渐渐露出失望与痛心疾首的样子,“男儿该守信诺,你们是在给乡亲们丢脸!” “我们……” “我只是不想……” 这些人露出了惭愧的神色,甚至不敢直视刘恒的双眼,目光躲闪。可其中还是有人大声道:“我们只是想和父老乡亲道别一声,有什么不对吗?” 此言一出,不仅寨民们愣住了,千夫长也是一怔,面容和缓了下来,唯独刘恒心头咯噔一下,暗道庆幸。 幸亏这些本土出身的青壮存在,否则如果只有他们这群外来的大夏将士,说不定抬腿就跟着走了。即便此刻胡骑没觉得不对,以后也很可能感到他们的蹊跷,因为岂有即将远行,不和父老乡亲道别一声的道理? 要是连这事都忘了,岂不是说他们身份很有问题,甚或根本不是本地的人? “你……”刘恒略显迟疑,忍不住朝千夫长道:“千夫长大人,可否容我们离开前和乡亲们道别一下?” 千夫长点点头,招呼两个文官模样的胡骑走到近前,“给他们的名字都写上军册,然后就放他们半个时辰和家里道别,过时不候者以军令论处。” “呼!” 这两个胡****需大声应诺,就带着一种手下围住这群青壮,替他们每个人都写名入册,随后一个个放了出去。 身为“千夫长”,刘恒自然得到最好的照顾,优先为他登名造册,头一个放他归去。 “大叔,我们去了以后,一定照顾好家里,别让我们担心。”刘恒走到朱大壮的身前,面容坚毅却也显出一丝柔情,“至于我们,有我在,你大可以放心,不过短短五年时间,很快就会回来了,我会尽量把他们全都安全带回来,都交给我吧!” 他这番话里的深意,朱大壮当然听得懂,却还是有些恍惚失神,只晓得懵然点头。 因为朱大壮越来越看不懂这位大夏的年轻团长究竟想要做什么了。 之前不是说只想蒙混过关吗? 怎么到头来改庭换面,变成胡国的军队了? 他到底是藏着计谋,还是真的准备背叛大夏,就此成为胡国的一位将军? 这些事情,他只觉脑袋炸开了也捉摸不透,反正从刘恒临行前这番话里,他听出了几个意思。 比如六洞十八寨,哪怕他们离开了也和以前没有变化,也在威胁朱大壮不要因此起异心,还有就是那句怎么听都别有深意的“很快就会回来”了。 明明应该一去五年,但他特意说到很快就会回来,显然意有所指。这其中的深意,让朱大壮越想越是心惊肉跳,哪里还敢多想? 感觉到胡骑那边的盯视,刘恒甚至没有传音,明面上和朱大壮深情道别,说着一些不放心的交代,直到时间临近才毅然决然转身而去。 其他将士们的情况也差不多,分明是素未谋面的人,偏偏要装作即将远行的亲友,不得不绞尽脑汁想着各种惜别时会说的话。 他们之中,很多人自幼背井离乡,有些人因为种种缘故,离开故里时狼狈甚或惶急,甚至来不及和亲友道别一声,所以演起这种戏来格外生涩与别扭。 可是随着时间流逝,他们演着演着心中莫名触动,却是触景生情,不少将士归来时甚至双目都通红,直让新军的青壮们看得诧异莫名。 因为他们虽说是真情实景,可是年纪都不大,也从没远行过,自然还无法理解其中的情愫。可以说他们这个年纪,还不知道离别究竟意味着什么,所以道别后回来的样子都略显兴奋与不舍,乃至还有激动的,却还不如演戏的将士们来得动情。 等所有人归队,胡军的军需官们察验名册,等确认无误,千夫长点点头,问道:“你们有坐骑吗?” “有。”刘恒面露自豪,“我们围剿了一窝熊妖,足足有两三百骑!” 也幸亏他们都更换了坐骑,早早摒弃了大夏军队中特有的黑水宝马,所以此刻直接说出来也不怕露馅。 他的话又逗得胡骑那边一阵嗤笑,千夫长倒还算好,只是点头道:“带上你们的坐骑,跟随大军一起回归拉孜部族。” “呼!” 刘恒已经换了应诺的话,学着胡骑那边的口气应诺一声,就叫将士们前去找来那群熊妖。不多时,一大群又黑又壮的高个黑熊奔涌而来,看着个头和架势竟不逊色于军人军的灰毛猎鼠,胡骑这边立时微微动容。 千夫长看着刘恒和两三百个将士纷纷跃上熊背,驾驭娴熟,依旧不露喜怒地点点头,这就一声高喝,“启程!” “呼——!” 上千胡骑齐声应诺的声音,好似深渊里猛然挂起狂风,呼啸声震动山野,气势和刘恒他们简直有天差地别,实在震骇人心。 尤其见到他们整齐划一地策动缰绳,只是瞬间就有静至动,自然给人更大的震撼。 如此行径,比他们来时的架势更加齐整肃杀,其用意显而易见。 千夫长看着刘恒和两三百个将士纷纷跃上熊背,驾驭娴熟,依旧不露喜怒地点点头,这就一声高喝,“启程!” “呼——!” 上千胡骑齐声应诺的声音,好似深渊里猛然挂起狂风,呼啸声震动山野,气势和刘恒他们简直有天差地别,实在震骇人心。 尤其见到他们整齐划一地策动缰绳,只是瞬间就有静至动,自然给人更大的震撼。 如此行径,比他们来时的架势更加齐整肃杀,其用意显而易见。(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七章 混入胡骑 胡国千骑在前方驰骋,很是冲了好大一段路,拉开足有上百里才又折返,同样是在刻意炫耀速度。折返归来,总算放慢速度等候刘恒带领的这群“新丁”,言语奚落和讥笑声不断随风飘来,刘恒等老兵倒是神色如常,新入伍的上千青壮却只觉受尽羞辱,脸色都很难看。 两位胡国千夫长和他们的亲卫、督军、军需将士们没有跟着其他胡骑胡闹,静静行在这群新丁的前方,似乎在商议着寻人无果的事情。 他们都用的传音,所以没有传出丝毫话语,只是看上去个个皱着眉头,似乎很是为难。 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想来他们得到的消息太过模糊,偏偏又对胡国格外重要,想要成功找到人不啻于大海捞针,恐怕连他们自己都没有抱什么希望,无非是在尽力执行上面传下的军令罢了。 所以他们商讨了一路,最后也没得出什么好办法,最后无疾而终。 他们商议完,已经临近拉孜部族所在的望祁尾山附近,山脚草原和湖泊间,一个人口兴旺的部族遥遥在望。 胡骑还距离部族数十里地,部族那边就被惊动,无数火光亮起,有胡骑和部族的勇士疾驰而来。等见到是胡骑,他们才放下心来,到两位千夫长坐骑前恭敬行礼,目光不由得疑惑地望向多出来的这千多人。 “这是军中的新兵,你们尽快打理出营帐安置他们。”这位经常说话的冷面千夫长名为努含,朝前来的胡骑刺探与部族勇士吩咐道。 “呼!” 赶来的胡骑刺探与部族勇士都是一惊,却也没有再多问,齐齐应诺后,多瞥了刘恒等新军一眼,又匆匆赶了回去。 胡骑刺探的眼神中,只有惊疑,而拉孜部族勇士们的眼中,就多了几分艳羡与嫉妒。 显然在他们看来,能够成为胡国精锐巨人军的新兵,这些人实在撞了大运。 “多少人想进我们巨人军都求而不得,偏偏你们还像是受了多大委屈。”一直紧随刘恒等人前行的胡骑督军中有骑士开口,撇嘴讥讽道,“真是不知好歹。” 牛自斧早就明白是什么情况,闻言就反唇相讥,“既然我们不识好歹,何必再逼我们入伙?干脆把我们放了不是更好?” “你!” 那骑士登时怒目瞪来,提起军鞭就朝牛自斧挥下,却被那位督军百夫长给拦住,“不要胡闹了。” 拦下自家军士,他又朝牛自斧冷冷看去,“你也一样。” 牛自斧瞥了他一眼,眸中很有些不屑,毕竟他身为一重巅峰武师,哪里看得惯一个武夫巅峰武者来他面前耍威风。好在他身边的团副机警,赶紧暗中扯了他一把,他才不痛快地哼了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们继续前行,在部族前面渐渐缓下速度,那边一群部族的人也迎了过来。 “两位将军。” 为首的老者衣着华丽,缓缓施礼,从他的打扮和模样,刘恒就知道他是谁了。毕竟从胡骑入驻拉孜部族后,刘恒就对拉孜部族增加了关注,从蛇三娘子那边打听了大致的消息。 这位老者,想必就是拉孜部族如今的首领,拉孜布尔了。 而伴随在他身边的那些人,大多也是雍容老者,刘恒看了几眼,就和消息中的人物一一对上了号。拉孜布尔身边的枯瘦老者,正是拉孜部族的大祭司舒哈,两人身边的其他几位,则是拉孜部族的几大族老。 “新军住的大帐准备好了吗?”努含只是朝众人点点头,随后淡声问道。 拉孜布尔赶忙道:“正在准备,等军士们用过早餐,应该就差不多了。” “带我们去用餐吧。”努含和另一位不怎么说话的千夫长莫古力率先下了巨鼠,大步走向部族旁的军营,拉孜部族的一众老者赶忙跟上。 军营就设在部族的旁边,那里炊烟袅袅,显然早就在做早饭。与此同时,可以见到剩余的千骑在其中大声说笑,嚷嚷着开饭,军营的另一边,则有不少部族族人在忙碌,正在搭建一座座新的大帐,应该就是准备给刘恒等新兵的军帐。 一路都有督军相随,刘恒和将士们即便心有不满,还是只能交出了熊妖坐骑,跟随胡骑走入军营。 幸好早饭倒是早已备好,等他们围拢坐定,一锅锅热气腾腾的妖肉和鲜美牛羊热奶就陆续送了过来。两千胡骑散乱坐着,一边狼吞虎咽一边朝刘恒这边指指点点,有询问来历的,也有大声说笑的,很是肆无忌惮。 这么一来,刘恒他们千多人更显得格格不入了,两团将士还好些,新军的千多青壮尤为紧张,那些警惕四顾的神色,更逗得不少胡骑哈哈大笑。 “还有女人!” “得有两三百女人吧,难道是随军的军妓?” “这算什么军队?” 听着周围越来越露骨的话语,还有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新军中的女人们更显局促和惊惶,刘恒皱眉起身,正要朝周围胡骑叱喝,偏偏有军需把他叫去了千夫长那里。 好在与这军需一起来的正是督军小队,他们一来,周围的说话声当即小了下来,都不敢再闹腾,个个闷头吃喝起来。 见到这一幕,刘恒面容微微和缓,这才放心跟着军需走了。至于两团将士,见状面面相觑,心里都是直觉好笑。 “敢情在哪边的人,都怕督军啊?” “这些督军,在哪都讨人厌!” “看这些胡狗,跟我们平时见到冷面乌鸦的样子可真像。” …… 相互传音说笑着,这群老兵油子更是放松,个个神色自若地谈笑吃喝,竟是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至于刘恒,就从没担心过老军将士,唯有新军那边的上千青壮,让他一边前行一边忍不住用余光留意着。等见到新军的营长朱儿带领一些新军将领起身,似乎在安抚将士,让新军将士们紧张神色渐渐消退,总算松了口气。 想来对于新军将士们来说,这两个月的经历可真够离奇与丰富的,一群新兵蛋子能硬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你……千夫长,叫我来有什么事?”到了胡骑将领们近前,刘恒别扭的行礼,冷声问道。 努含招呼他到身边坐下,递过来一个药囊,“这是我们军中上好的疗伤灵药,名为三合寒花水,你身上的伤抹上四五天就能见好。” 刘恒一“怔”,面上有“复杂神色”一闪而逝,沉默片刻后,无声接过。 努含见状和旁边千夫长相视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后很快又收敛起来,“你以后还是总领新军,按人数的话你的确够资格做千夫长,可是按实力来说,你们这样一百个千骑也不是我们一个千骑的对手,所以明面上你是千夫长,但在我们军中,你只相当于一个百夫长,明白了吗?” 刘恒闻言皱眉,似乎有些闷闷不乐,总算没有闹腾。实则他心里只觉怪异,因为一个月前招揽六洞十八寨上千新军时,他说的话也是大同小异,如今风水轮流转,又轮到了自己身上,一时间只觉际遇这事情实在有些奇妙。 “还有,待会我们会带另一批骑士前往旁边赫拉部族那边继续找人,你们就安心休息。”说起这事,努含也是皱了皱眉,随后才舒展开来,“今天先适应一下,晚些时候会有军需来派发兵甲,还得提前给你们说一声,既然已经入伍,该有的规矩都得有,军需、督军会给你们配齐,这位郑合副千夫长以后就专门管你们的事情,包括操练战阵……” 他指向身边的一个胡骑将领,这将领身穿副千夫长的兵甲,却长着大夏人的模样,正是之前为努含翻译胡语的那个中年人。听他提起,郑合神色玩味地审视刘恒,只是矜持地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刘恒却是听得错愕,随后“面生怒色”,“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信不过我们吗?” “不要耍脾气。” 不等他说完,努含就冷脸打断,声音变得严厉,“不是信不过你们,这是军里商议的结果,也是军令,你只有接受和执行的权力,懂了吗?” 刘恒怔怔,终是有些“失望”,闷闷应诺。 “我该说的都说了,剩下就是你和军需还有郑合副千夫长的事情了,现在吃完早饭赶紧休息去吧。”努含显然不准备多说什么了,朝刘恒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去了。 听着周围越来越露骨的话语,还有那些不怀好意的目光,新军中的女人们更显局促和惊惶,刘恒皱眉起身,正要朝周围胡骑叱喝,偏偏有军需把他叫去了千夫长那里。 好在与这军需一起来的正是督军小队,他们一来,周围的说话声当即小了下来,都不敢再闹腾,个个闷头吃喝起来。 见到这一幕,刘恒面容微微和缓,这才放心跟着军需走了。至于两团将士,见状面面相觑,心里都是直觉好笑。 “敢情在哪边的人,都怕督军啊?” “这些督军,在哪都讨人厌!” “看这些胡狗,跟我们平时见到冷面乌鸦的样子可真像。” …… 相互传音说笑着,这群老兵油子更是放松,个个神色自若地谈笑吃喝,竟是已经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至于刘恒,就从没担心过老军将士,唯有新军那边的上千青壮,让他一边前行一边忍不住用余光留意着。等见到新军的营长朱儿带领一些新军将领起身,似乎在安抚将士,让新军将士们紧张神色渐渐消退,总算松了口气。 想来对于新军将士们来说,这两个月的经历可真够离奇与丰富的,一群新兵蛋子能硬撑到现在,实属不易。 “你……千夫长,叫我来有什么事?”到了胡骑将领们近前,刘恒别扭的行礼,冷声问道。 努含招呼他到身边坐下,递过来一个药囊,“这是我们军中上好的疗伤灵药,名为三合寒花水,你身上的伤抹上四五天就能见好。” 刘恒一“怔”,面上有“复杂神色”一闪而逝,沉默片刻后,无声接过。 努含见状和旁边千夫长相视一眼,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随后很快又收敛起来,“你以后还是总领新军,按人数的话你的确够资格做千夫长,可是按实力来说,你们这样一百个千骑也不是我们一个千骑的对手,所以明面上你是千夫长,但在我们军中,你只相当于一个百夫长,明白了吗?” 刘恒闻言皱眉,似乎有些闷闷不乐,总算没有闹腾。实则他心里只觉怪异,因为一个月前招揽六洞十八寨上千新军时,他说的话也是大同小异,如今风水轮流转,又轮到了自己身上,一时间只觉际遇这事情实在有些奇妙。 “还有,待会我们会带另一批骑士前往旁边赫拉部族那边继续找人,你们就安心休息。”说起这事,努含也是皱了皱眉,随后才舒展开来,“今天先适应一下,晚些时候会有军需来派发兵甲,还得提前给你们说一声,既然已经入伍,该有的规矩都得有,军需、督军会给你们配齐,这位郑合副千夫长以后就专门管你们的事情,包括操练战阵……” 他指向身边的一个胡骑将领,这将领身穿副千夫长的兵甲,却长着大夏人的模样,正是之前为努含翻译胡语的那个中年人。听他提起,郑合神色玩味地审视刘恒,只是矜持地点点头,并没有说话。 刘恒却是听得错愕,随后“面生怒色”,“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信不过我们吗?” “不要耍脾气。” 不等他说完,努含就冷脸打断,声音变得严厉,“不是信不过你们,这是军里商议的结果,也是军令,你只有接受和执行的权力,懂了吗?” 刘恒怔怔,终是有些“失望”,闷闷应诺。 “我该说的都说了,剩下就是你和军需还有郑合副千夫长的事情了,现在吃完早饭赶紧休息去吧。”努含显然不准备多说什么了,朝刘恒挥挥手示意他可以去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八章 这次真懵了 刘恒被他说得真是一懵,满脸愕然,“谁说我们要把这股胡骑给全吃下?” “难道不是?”牛自斧也是错愕,“那我们混进来干嘛?难不成,你真是带我们投靠胡狗了?” 他眉宇渐渐皱起,又渐渐舒展,摩挲下巴琢磨着,“你别说,其实也没啥,不过是换个地方领赏钱,换套兵甲,做的都是同样活计,倒也没什么差别……” “牛兄。”刘恒哭笑不得,“怎么会没差别?不说别的,单凭咱们异于胡族的模样,他们就不会真正信任我们。指不定调教得差不多了,咱们所有人就会被打散,被分派到各军里,咱们这些做将领的给个虚职高挂起来,一辈子也别想再沾军权了。” “那可不行!” 牛自斧一听当即瞪眼,随后疑惑地道:“那你倒是说说看,怎么想的?” “当时情形你也见到了,哪里有这么多考虑的余地,无非是将计就计和权益从事罢了。”刘恒摇头叹气,“但反正混都混进来了,咱们暂且蛰伏,总能少了很大开支,而且能打探到更多消息,总的来说是利大于弊,至于别的,只能说见机行事了。” 听到这里,牛自斧难免撇了撇嘴,只觉无趣,“行吧行吧,那就见机行事吧。” 说完他转身掀开帐帘就要走,临到帘外又顿住,“你可小心点那个姓郑的,别被他给悄悄夺了军权,我反正就都看你了!” 留下这句话后,他终是大步去了。 刘恒在大帐里摇头失笑,何伯也是面露笑意,“这牛自斧。” 如今的牛自斧好似********扑到了操练自家军士身上,其他事情都想做甩手掌柜,实则是把真正大权都交给了刘恒。 说他傻吗? 其实一点都不傻,相反十分有见机,已经找准了自己在军中的定位。一个月前冷月营的人来夺权,他显然看得比无数军士更加清楚,从刘恒独自抗衡一个二重战阵的架势,他清晰感觉到了刘恒的强大。 远超同境界强者的强大。 这种强大,足以让人敬畏,足以让他做出正确的选择,足以让他甘心以刘恒为尊,是因为更看好跟随刘恒的将来,可见他看似憨直悍勇,实则自有精明。 “希望他能把这些话传出去,省得将士们和他一样心气太足,就怕节外生枝。”刘恒沉静说道,接着又很是放松地笑了起来,“接下来的日子倒是能够轻松不少,总能混过好一段日子了。” 他一语成谶,进入胡骑后的小半年,竟是格外的清净。 到后来他近乎完全清闲下来,名为千夫长,实则一应军权都被郑合一点点侵蚀过去,然后牢牢攥在了手中。 这是没办法扭转的事情,因为郑合毕竟是明面上的正管,军需、督军乃至操练的种种事情,都需要他最后来定夺。这种情况下,郑合只需要偶尔拿捏一下,平时恩威并施,各种权力就实实在在掌握到了他的手中,刘恒反倒成了副手,而且是那种不管实事的副手。 种种军事,都只是从他这里过一道手,没有任何决议的权力。 当然,明面上的确如此,大权在握的郑合越来越春风得意,但私下里,他的权力依旧流于表面,和将士们有种看不见的隔阂。 如果他和刘恒同时发出一道截然相反的军令,结果只怕会让他震惊当场。因为将士们心知肚明,究竟谁才是真正的上官,谁才是保守同一个秘密的首领。 不过难得清闲的日子,对刘恒来说反而是好事。 他总算有时间来认真修行,继续努力寻找破除《血炼功》隐患的方法,甚或增长寿命、突破境界的方法。 可惜琢磨来琢磨去,尝试了很多,依旧是无路可循,只能说《血炼功》太强大了。 “还有三年零八个月左右。”刘恒心中喃喃,睁开眼还是一脸平静,朝何伯淡淡而笑,起身倒了杯茶。 何伯努力掩饰着心中的忧色,问道:“还是不行吗?” 刘恒摇摇头,苦笑道:“只怪我现在修行的功法太霸道,还有当年凝气时的大药质地太好,而且在宗门里修行,使得内力太过精粹,现在反倒好事变坏事了。” 他对何伯一直就是这个说法,因为这些缘故,所以他如今内力过于雄浑,五脏六腑相对脆弱,承受不住内力的冲击,致使武师境对他而言成了天堑,突破变得异常艰难。 当然,这说法也没什么不对的,本就都是事实,有所隐瞒的,只是寿命的“小事”。 “我虽说当年是圣地弟子,但少爷的修行堪比天骄,我当年仅仅听闻,却是可望而不可即,究竟接下来该如何修行,我也不大清楚。”何伯也是苦笑,“要不是少爷,我恐怕都不知道,原来修行得太好也会有这么大的麻烦。” “真不知道圣地那些天骄是如何度过这道难关的?” 何伯有所神往,“他们都能成功突破,想必肯定有合适的方法,要是咱们能找个天骄来问问就好了。” “这种方法肯定珍而重之,哪有随便问问就能问到的?”刘恒哑然失笑,“何伯还是别想这种便宜好事了,要真有这么好打听,我早就问出来了。也别想施以贿赂或威逼,能叫天骄动心的代价,咱们给不起,要想威逼天骄,恐怕咱们也没这个本事。” 何伯一听终是遗憾,也知道刘恒说的就是事实。 以他们的实力,要收拾一个落单的天骄也有成算,奈何天骄即便出山历练,身后肯定也藏着实力恐怖的护道人,这事根本不需要去想,也很难遇到。 “算了,反正少爷还年轻,有的是时间,三四十岁突破依旧不算晚。我就是三十五岁时晋升武师的,当时在圣地照样算是杰出弟子,少爷就更不用提了。”何伯又开始自我安慰,随后笑呵呵地憧憬道:“看那些天骄,我就能想象少爷将来突破到武师后,会有多么强大了。” 说着他又忍不住好奇道:“少爷如今的内力,真比气海天骄还要雄厚?” “我不是早说了吗?”刘恒无奈道:“三年前我和当代气海武身祝真观同为武夫巅峰,以内力交手我还是略胜一筹,当然如今就说不准了。” 何伯不免笑得更加开怀,“我是总觉得少爷厉害得叫人不敢相信,总想多听几次,同境界战胜天骄这种事情,听多少次都不嫌腻!当年能胜过他,少爷将来肯定还是压他一辈子!” 刘恒听得更是无奈,“我不是说了吗,现在说不准了,他八成早就突破到武师境上,而我却还困在武夫巅峰境界,不知这辈子能不能突破,还有什么可比的?” “他能突破,少爷肯定也能,迟早的事情。”这件事情上,何伯好像比刘恒自己还有信心,“突破越晚,说明积累越足,突破以后实力也会越强,所以少爷,咱们多点耐心就是,不必心急。” “怎么何伯反倒安慰起我来了?”刘恒摇头失笑,“如今这实力也够应付很多事情了,我还急什么?” 他没有和何伯说,该急的时候早就过去了,猛药用下再无后悔,事已至此,真的就不急了。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你不看看你都多胖了,快变成一个球了!”转头见到旁边一直在胡吃猛嚼的小虫,刘恒顿时怒叱起来。 小虫的肚子真就是个无底洞,塞进多少东西都不够,偏偏可能因为毫无节制,身材明显越来越走样。如今它个头没见长,但身子却越见粗壮,已经圆滚滚的,如个小球一样。 看着它那滚圆身子,还在狂吃海嚼的样子,刘恒就气不打一处来,经不住对着它小脑袋就是一个暴栗。 结果…… 小虫真就像个球一样,被弹得一路连滚,自己怎么努力都没能停下来。 可惜琢磨来琢磨去,尝试了很多,依旧是无路可循,只能说《血炼功》太强大了。 “还有三年零八个月左右。”刘恒心中喃喃,睁开眼还是一脸平静,朝何伯淡淡而笑,起身倒了杯茶。 何伯努力掩饰着心中的忧色,问道:“还是不行吗?” 刘恒摇摇头,苦笑道:“只怪我现在修行的功法太霸道,还有当年凝气时的大药质地太好,而且在宗门里修行,使得内力太过精粹,现在反倒好事变坏事了。” 他对何伯一直就是这个说法,因为这些缘故,所以他如今内力过于雄浑,五脏六腑相对脆弱,承受不住内力的冲击,致使武师境对他而言成了天堑,突破变得异常艰难。 当然,这说法也没什么不对的,本就都是事实,有所隐瞒的,只是寿命的“小事”。 “我虽说当年是圣地弟子,但少爷的修行堪比天骄,我当年仅仅听闻,却是可望而不可即,究竟接下来该如何修行,我也不大清楚。”何伯也是苦笑,“要不是少爷,我恐怕都不知道,原来修行得太好也会有这么大的麻烦。” “真不知道圣地那些天骄是如何度过这道难关的?” 何伯有所神往,“他们都能成功突破,想必肯定有合适的方法,要是咱们能找个天骄来问问就好了。” “这种方法肯定珍而重之,哪有随便问问就能问到的?”刘恒哑然失笑,“何伯还是别想这种便宜好事了,要真有这么好打听,我早就问出来了。也别想施以贿赂或威逼,能叫天骄动心的代价,咱们给不起,要想威逼天骄,恐怕咱们也没这个本事。” 何伯一听终是遗憾,也知道刘恒说的就是事实。 以他们的实力,要收拾一个落单的天骄也有成算,奈何天骄即便出山历练,身后肯定也藏着实力恐怖的护道人,这事根本不需要去想,也很难遇到。 “算了,反正少爷还年轻,有的是时间,三四十岁突破依旧不算晚。我就是三十五岁时晋升武师的,当时在圣地照样算是杰出弟子,少爷就更不用提了。”何伯又开始自我安慰,随后笑呵呵地憧憬道:“看那些天骄,我就能想象少爷将来突破到武师后,会有多么强大了。” 说着他又忍不住好奇道:“少爷如今的内力,真比气海天骄还要雄厚?” “我不是早说了吗?”刘恒无奈道:“三年前我和当代气海武身祝真观同为武夫巅峰,以内力交手我还是略胜一筹,当然如今就说不准了。” 何伯不免笑得更加开怀,“我是总觉得少爷厉害得叫人不敢相信,总想多听几次,同境界战胜天骄这种事情,听多少次都不嫌腻!当年能胜过他,少爷将来肯定还是压他一辈子!” 刘恒听得更是无奈,“我不是说了吗,现在说不准了,他八成早就突破到武师境上,而我却还困在武夫巅峰境界,不知这辈子能不能突破,还有什么可比的?” “他能突破,少爷肯定也能,迟早的事情。”这件事情上,何伯好像比刘恒自己还有信心,“突破越晚,说明积累越足,突破以后实力也会越强,所以少爷,咱们多点耐心就是,不必心急。” “怎么何伯反倒安慰起我来了?”刘恒摇头失笑,“如今这实力也够应付很多事情了,我还急什么?” 他没有和何伯说,该急的时候早就过去了,猛药用下再无后悔,事已至此,真的就不急了。 “吃吃吃,一天到晚就知道吃,你不看看你都多胖了,快变成一个球了!”转头见到旁边一直在胡吃猛嚼的小虫,刘恒顿时怒叱起来。 小虫的肚子真就是个无底洞,塞进多少东西都不够,偏偏可能因为毫无节制,身材明显越来越走样。如今它个头没见长,但身子却越见粗壮,已经圆滚滚的,如个小球一样。 看着它那滚圆身子,还在狂吃海嚼的样子,刘恒就气不打一处来,经不住对着它小脑袋就是一个暴栗。 结果…… 小虫真就像个球一样,被弹得一路连滚,连自己都停不下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六十九章 咱们到底是哪边的? “既然是军令,为何没有通知到我这里?”刘恒心中惊愕,却是皱眉问道。 郑合负手而立,依旧专注盯着堪舆图,语气却很不耐烦,“既然是绝密军令,自然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军中唯独两位千夫长和我知道,你这里自然是由我来告知……行了,赶紧去准备吧。” 刘恒脸色青红变幻,终是怒哼一声,拂袖而去。 “恩主,如今大势已定,也该处理朱来和那牛自斧了吧?”等刘恒离去,账内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才开口问道。 郑合眸光轻轻动了动,“不急,要动手的时候,我自然会让你去。” “是。” 中年文士作揖,随后就继续安坐旁边桌案,专心看起手中的书卷来,仿佛从没分心说过话一样。 这中年文士名为黄儒世,一看就是心有静气的儒雅才子,学问做到了高深处的文士,可是偏偏甘心跟随郑合这么个武夫数十年,乃是郑合最信任的心腹谋士,两人的主仆关系数十年如一日,任是谁知道后都会觉得奇怪。 他静心看书,可郑合又面露迟疑神色,“儒世,我会不会太急了?” “恩主,为何事到临头又心不静了?”黄儒世放下书卷,眉宇微蹙,“恩主到北胡忍辱负重近二十年,总算才得到一次独掌大权的机会,为的不就是这事吗?” 郑合神情恍惚,“是啊,竟都快要有二十年了……” 听他喃喃,黄儒世只是静静看着他,丝毫不去打断,任他自己失神片刻,眸光重现清明,“你应该明白我在说什么,仇敌势大,凭我如今的实力,胜算实在寥寥。” “恩主所言的确不差。” 黄儒世依旧平静,“如若再给恩主多些时间,胜算必然大增,只是……恩主还能有几个二十年?等到将来垂垂老矣,还提得起战刀吗?” 郑合一顿,不由自主握紧拳头,随后渐渐松开,“可恨时不我待,我真真是等不及了,今次,必要让他们知道痛。” 黄儒世作揖,“在下定会鞠躬尽瘁!” 与此同时,刘恒已经回到自己的大帐内,只是找来了大四、白明泽和牛自斧,把这事赶紧告知他们。 才过了三四个月,原本大权在握的他们四人,如今唯有牛自斧境况稍微好些,至少他牛羽团的军权还归他独掌,但也仅此而已了。至于大四这督军总头,白明泽这军需团官都成了甩手掌柜,和刘恒一样全然被架空了。 “秘密军令?” 白明泽闻言就面露疑色,“即便是绝密的军令,也断然没有不事先通禀上官这新军正官的道理,这一点天下军中别无二致……上官可曾见过军令?” 刘恒摇摇头道:“郑合只是叫我去口头提了一句,然后就是交代命令,从头到尾没有对我展露过军令。” “那就有蹊跷了。”白明泽说到这里,就没有继续说下去的意思,闭口不言了。 “军令本身有问题是一点。”刘恒已经熟悉他的秉性,这样点到即止已经是他的极限,所以并没有再追问他,朝其他几人道:“还有这事情来得太突兀,事先没有丝毫征兆与准备,我很怀疑并非从上面传下来的军令,而是郑合在自作主张。” 何伯问道:“要不团长去努含那边打探一下?” 刘恒略微沉吟,这就起身道:“你们在这里等我,我去问问就来。” 牛自斧等人起身目送他快步去了,又重新坐回去紧急商议开来。 不多时,刘恒已经来到努含的大帐前,不等亲卫禀报就直接闯了进去,努含帐外的亲卫们一脸不悦与无奈,终是没人前去阻拦。 因为这种事情,短短三四个月里早已发生过太多次,他们都习以为常了。 毕竟,这可是如今最得努含千夫长另眼相待的新军千夫长。 这种擅闯大帐的事情要是换成其他人来做,恐怕在帐外就会被绑住,拖去督军那边狠狠一顿军鞭教训了。唯独这位新军千夫长,头一次闯进去时,亲卫们刚要把他擒下就被努含前来阻拦,任由他闯进去大骂郑合与他争权夺势的事,足足骂了小半个时辰,努含才呵斥几句,又把他赶走了。 从那次以后,擅闯大帐近乎成了新军千夫长的家常便饭,三天两头就要来一次,朝努含好一通抱怨,矛头自然直指郑合。 平时治军极严的努含,偏就对这位目无军法的新军千夫长极为容忍,每次都会罕见地耐下性子来听他发泄完,最后往往没有任何责罚,不痛不痒地教训几句就赶他去了。 闹的次数多了,所以全军上下,已经没有人不知道努含对这新军千夫长的纵容和宠信,甚至远远超过同为胡族的将士们。这让将士们私下里抱怨与不忿,很多次到努含面前抗议,却依旧无事于补,等刘恒下一次来闹,结果还是和以前没有任何差别。 于是到现在,早就没有亲卫敢阻拦刘恒了,见他到来干脆视若未见,任他自己冲闯进去就是。 “努含千夫长,我倒想问问,为何有秘密军令却不通知我?”刘恒也不管账内还有一群胡军将领,照着居中而坐的努含就大声喝问。 一群胡军将领见到这一幕顿时都是面色不愉,甚或皱眉瞪眼,但是努含不等他们说什么,就挥手道:“行了,你们先下去。” 听他下令,其余将领们纵是有万般不平,也只得齐齐抱拳应诺,憋火起身。有些将领对恃宠而骄的刘恒实在是越看越不顺眼,无法明面找茬,但从刘恒身边经过,都是故意擦肩撞过去。 “你们是想找打吗?” 刘恒接连被撞了好几下,身躯摇晃,登时朝这几个胡骑将领怒目视去。 那几个百夫长闻言就站定了,回首也是瞪来,“你敢打吗?” “别尽耍嘴皮子工夫,有本事跟我们出去练练!” “猖狂什么,撞一下都不服气了?” “要不是仗着千夫长宠信你,你还敢这么嚣张?早就被我们给活活打死了!” 刘恒闻言气极反笑,“好好好,今儿个本就遇到烦心事,你们偏要自己找上来,那咱们就出去……” “朱来!” 没等他说完,帐内努含已经厉喝出声,目中尽显威厉,如鹰目环顾,“还有你们,别在这里自找不痛快,赶紧回去做事!” 他的话语里明显偏袒,将领们越听越是面色铁青,终究不敢违拗努含的命令,齐齐“呼”了声应诺后,都是阴沉盯了刘恒一眼,鱼贯而出。 “真是欠收拾!” 刘恒却好像比他们还要火气大,把佩戴的弯刀狠狠砸在地上,自己也直接盘腿坐到大帐之中。 “他们说错了吗?别一天到晚耍嘴皮子,有这工夫,赶紧把你的修为练上去才是正经事。”努含厉声呵斥,“你不看看你自己,这三四个月给你多少修炼资源,你偏偏只从武夫二重大成修炼到二重巅峰,照这个速度,何时才能达到其他百夫长的实力?” 刘恒瞪大眼,很是义愤地指着自己,“你竟然还来怪我?怎么不去问问郑合,他这么抢我的军权,现在一点事情都不让我沾手,更是下了秘密军令也只是事到临头才通知我一声,他眼中还有没有我这个千夫长?这么搞,我怎么静心修炼?” 努含越听越皱眉,“你说什么秘密军令?” 刘恒愣了,“郑合不是说让我们去假扮大夏残军……” “哦。” 努含才显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你说那件事,郑副千夫长给我说过。” 随后他又道:“军中已经商议过,这事情的确可行。军中是这么考虑的,新军操练足足三四个月,我观你那些将士的实力大多有所提升,普遍晋升了一重小境界,都有武生二三重的样子,也该找点事情历练一下了。” 刘恒眉宇微竖,“这没的说,自然没有让大军白养着的道理,可为什么事先连我这新军千夫长都要瞒得一无所知?” “谁说……” 努含差点脱口而出,幸好及时忍住了。想来到了此刻,他心里对郑合欺上瞒下也有所不满,只是在刘恒面前,他却还要维护郑合,又是厉喝道:“早给你说过,你作为军士,只需要听上面命令做事就行了,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我总该知道吧?” 刘恒就抓着这一点胡搅蛮缠。 “行了行了,别在这没话找话了。”努含似乎也被他弄得不耐烦了,连连挥袖道:“新军既然将要出征,你就该赶紧去做准备。早早得了军功,我才好让你这新军千夫长名正言顺,到时候郑副千夫长自然就管不到你头上了,这才是当前的正经事,听明白了吗?” 他把话说得这么透,刘恒顿时两眼放光,连连点头,“明白了明白了,我这就去了!” 努含被他一会怒一会笑的样子逗得苦笑不得,待见他急匆匆冲向帐外,又追着他背影喊了一句,“自己修为多上点心。” 刘恒头也不回,只是朝身后不耐烦地摆摆手已示听到,再多片刻,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努含终是摇头失笑,重新走到堪舆图前,渐渐锁眉陷入沉思。 堪舆图上,自望祁尾山为中心,囊括方圆数千里的疆土,还有大夏与胡国两国绵长的边境。图上各处已经画了不少黑叉,这就是他们近三四个月来的成效。 在如此广袤的疆域中要找出一个特定的大夏人,任谁都知道是件不啻于大海捞针的事情,希望渺茫,所以如今久久没有得到线索,谁都没觉得奇怪。 “那夜军令来得很急,命我们收到军令即刻发兵六洞十八寨,想必是得到了什么比较确凿的消息,但还是一无所得,究其原因,还是只能怪这消息太过含糊,要是能有点特征就好了。”思来想去,好像这人还是最有可能藏在一开始去的六洞十八寨,奈何真想把他给揪出来,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 刘恒眉宇微竖,“这没的说,自然没有让大军白养着的道理,可为什么事先连我这新军千夫长都要瞒得一无所知?” “谁说……” 努含差点脱口而出,幸好及时忍住了。想来到了此刻,他心里对郑合欺上瞒下也有所不满,只是在刘恒面前,他却还要维护郑合,又是厉喝道:“早给你说过,你作为军士,只需要听上面命令做事就行了,哪来这么多为什么?” “我总该知道吧?” 刘恒就抓着这一点胡搅蛮缠。 “行了行了,别在这没话找话了。”努含似乎也被他弄得不耐烦了,连连挥袖道:“新军既然将要出征,你就该赶紧去做准备。早早得了军功,我才好让你这新军千夫长名正言顺,到时候郑副千夫长自然就管不到你头上了,这才是当前的正经事,听明白了吗?” 他把话说得这么透,刘恒顿时两眼放光,连连点头,“明白了明白了,我这就去了!” 努含被他一会怒一会笑的样子逗得苦笑不得,待见他急匆匆冲向帐外,又追着他背影喊了一句,“自己修为多上点心。” 刘恒头也不回,只是朝身后不耐烦地摆摆手已示听到,再多片刻,早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努含终是摇头失笑,重新走到堪舆图前,渐渐锁眉陷入沉思。 堪舆图上,自望祁尾山为中心,囊括方圆数千里的疆土,还有大夏与胡国两国绵长的边境。图上各处已经画了不少黑叉,这就是他们近三四个月来的成效。 在如此广袤的疆域中要找出一个特定的大夏人,任谁都知道是件不啻于大海捞针的事情,希望渺茫,所以如今久久没有得到线索,谁都没觉得奇怪。 “那夜军令来得很急,命我们收到军令即刻发兵六洞十八寨,想必是得到了什么比较确凿的消息,但还是一无所得,究其原因,还是只能怪这消息太过含糊,要是能有点特征就好了。”思来想去,好像这人还是最有可能藏在一开始去的六洞十八寨,奈何真想把他给揪出来,就是一点办法都没有了。(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章 又遇 不管怎么说,发下熟悉的兵甲,将士们总觉得比那些有点怪模怪样的胡骑兵甲,穿上去要自在舒坦很多。 等他们穿戴妥当,胡****需们还会来一个个仔细察验,挑出他们觉得不对的地方好一通教训。殊不知将士们都快忍不住要笑场了,胡骑来挑大夏人军甲穿戴有问题,实在得花很大力气才能忍住笑意。 盘弄好半响,直到这些胡骑军需觉得没问题了,就一队队喊到演武场上,教授他们“大夏军阵”的军阵又折腾了无数遍。 观战台上,一应武官以郑合为首,然后自上而下分两侧而立,衬托得郑合更加英姿丰神,威仪尽显。而在他左首处的刘恒,只是冷着脸一言不发,怎么看脸色都有些阴沉和不悦。 等郑合觉得将士们似模似样了,已经过去小半天时间,郑合身穿一套团长兵甲负手而立,沉声道:“自今日起,你们就是望月卫爪月营合羽团的将士,听到了吗?” “呼!” 将士们虽然都是神情怪异,还是齐声应诺。 谁知郑合一听又沉下了脸来,“刚才军需所说的转头又忘了吗,应诺要答是!” “……是!” 这次再齐声应诺,比前面齐整自然很多,郑合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以后我就是合羽团的团长王震,记住了吗?” “是。” 王震? 听到这个还有印象的名字,刘恒和牛自斧暗中眼神交汇,各自都有些唏嘘。如果他们没有记错,爪月营的确有这么一个合羽团,其团长的确就是名为王震。 如今看郑合的打扮,应该是有易容过,模样和他们印象中的王震已经有了几分相似。而且郑合敢假扮王震,想来虎符、旌旗、信印等等,包括这套团长制式的兵甲一应俱全,都该出自王震那里。 如此说来,王震十有八九是死了,恐怕就死在半年前望月城外那一役中,胡骑的兵锋之下。 想到曾经还同帐应答的同袍,如今尸骨早寒,刘恒和牛自斧自然难免唏嘘。 “牛副千夫长统领的那百人归做原本的合羽团将士,其余人等都是各营残部和沿途招揽的新军将士,都给我仔细记好各自如今的身份,要是谁那里出了差池,别怪我无情,听见了吗?”郑合又寒声威慑一句,让将士们心头一凛,再次齐声应诺。 到了这时候,郑合身边的黄儒世就温声道:“恩主,良辰吉时已到,差不多可以出行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一路上慢慢调教也不妨事。” 郑合这才点点头,环顾一圈,“出发。” 大军以牛自斧牛羽团那百人为先锋,扮作合羽团将士的他们自然要簇拥着郑合这“团长”走在最前面,其余人等尾随后面,大军没有造成多少动静,已然开拔。 等大军走出好一段路,回首已经见不到拉孜部族,刘恒像是再也忍不住,冲上了郑合的战车,直接质问道:“我们到底去哪,现在总该能说了吧?” 郑合眯眼盯住刘恒,“反正你也不知道地方和那些大夏将领的名字,知道不知道又有什么差别,所以不用再借机闹事了。” 不等刘恒说什么,他抢先道:“对了朱千夫长,远离了庇护你的努含千夫长,我可不会再纵容于你,下次要是再这么不懂规矩地乱闯乱撞,休怪军法无情。” “哈!” 刘恒气极反笑,“我还需要谁来纵容,简直是天大的笑话!还有,别给我一口一个的说军法,若按军法,你自己就得先享受一次!正所谓上行下效,你真要给我按军法来,不管我知不知道,都该把大军行程都告诉我这个正经的千夫长,而不是一直这样敷衍我!” 郑合眉眼闪过一丝戾色,阴沉盯住刘恒了好一会,随后沉声道:“好好好,那咱们就都按军法来,你不是要知道大军行程吗,给我听好!” “我们装作大夏望月卫被打散的残部,无意间流窜到岳州鹤鸣山附近,偶遇在那里的大夏竹寺卫照忠营残部,然后假意投靠他们,再行伺机把他们一网打尽。”郑合说得极快,根本不给刘恒反应的时间,很快继续道:“我已经尽忠职守,把该说的都告诉你了,然后就该算算你这擅闯帐前闹事的罪了……来人,把他给我拖出去,按军法落鞭十下!” 他面容冷寒,话音刚落,就见旁边有督军大声应诺,然后就猛扑向刘恒。 面对三个如狼似虎扑来的胡骑督军,刘恒当即横刀于前,厉喝道:“我看你们谁敢!” 胡骑督军们哪见过这么猖狂的人,闻言不仅没停,扑来的速度反而更狠了。刘恒见状立时鼓动气血内力,周围热浪骤然狂升,更见威猛悍勇,“我去努含千夫长大帐都无人敢拦,任我来去,你们敢拦?还有你郑合,身为区区副千夫长,莫非威严还要凌驾到努含千夫长头上不成?” 此言狂态尽显,真真叫三个胡骑督军都霍然止步,惊疑着不敢再下手。刘恒见状更加有恃无恐,仿佛示威一般斜睨郑合,冷笑着自行走下了战车。 “猖狂,太猖狂了!” 饶是郑合平时很能隐忍,也被刘恒这嚣张模样给彻底激怒,咬牙长喝出声,额头青筋猛跳,把手边茶盏给狠狠砸了出去,“简直目中无人,其人当诛!” 黄儒世及时出声,“恩主,何须为如此一个得志便猖狂的愣头青动怒?” 哪怕有黄儒世宽慰,郑合脸色依旧阵青阵红了好一阵才平复下来,可见这次真真被气得不轻。 “本来没准备怎么收拾他,可他就是自己找死。”郑合闭上双目,再睁开已经平静如故,“既然他找死,我岂能不成全他,今次就让他和那仇家的小辈一道陪葬吧。” 与此同时,刘恒在袖中握住了千里铃,“白兄,你可否帮我查探到大夏竹寺卫照忠营的情况?” “稍等。” 不多时,千里铃中传来白十四那略显阴冷的声音,随后又隔了一阵,直到刘恒重新坐到自家马背上,才得到白十四的回应,“刘兄想做什么?” “没什么。” 刘恒并没有对白十四隐瞒如今的情形,早先就有过联络,现在不过是把新的变化简单说了,随后就道:“我就是觉得有些奇怪,这郑合为何会挑选这一营来动手,所以只能找你问问。” “据我所知,照忠营的残部如今还真就在鹤鸣山……鹤鸣山你应该知道在哪吧,就在如今你们所在的地方北上千里之处。他们停留在那里,估计和你们打算相同,准备伺机而动,搏一票大买卖,这位刘营长也是个心比天高的主。” 白十四话里的讥讽之意,总叫人听着不怎么舒服,可刘恒的心神却不在这上面,而是敏锐捕捉到了那个姓。 似乎很清楚刘恒此刻的心思,白十四又接着道:“对了,你恐怕还不知道吧,这位照忠营的营长也是你的本家,姓刘名湛肃。刘湛肃虽说是偏房出身,但也是他们那一房的嫡子,在那一房十分得宠,算起来应该是你的堂兄。” 刘恒闻言呆怔当场。 自打参军开始,他竟前后接连遇见了两个刘姓子弟,前面有刘湛基,后面马上又将遇到这刘湛肃,说来只觉奇异非常。 “我说你们刘家这次可真够猛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接抢下了三十多个营长之位。”白十四也是啧啧惊叹,“这还只是先锋军,四十万大军四百位营长,你们刘家就占了足足一成,后面大军里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够霸气!” 一听这话,刘恒立时恍然。 之所以他会连连撞上刘家人,不是命运奇妙,而是这次刘家出的人太多了! “刘家有这么多人?” 刘恒喃喃自语,心头难免震动。 “你们刘家沉寂之前,那真可谓权倾半朝。” 提起刘家往事,白十四言语中忌惮之余,也不禁感慨,“当年我……当今圣上才登基之时,三百多位朝官,明里暗里听命与刘家的就有四五十位,堪称藩王里最强的一支,名册上的族人都有万数。随后沉寂这些年,恐怕当年万人大族又有增长,从小辈里挑选些出来接任营长,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只要你那位大哥不出事,其他的同辈死多少对你刘家来说都不算伤筋动骨,甚至可以说根本不当回事。”白十四感慨一番,随后失笑,“你这个正经的刘家人,偏偏经常找我这么个外人打探刘家的事情,总觉得怪异绝伦。” 刘恒沉默片刻,终是笑着道:“奈何我真不知道这些事情,难免好奇,白兄莫要嫌我烦才好。” 白十四呵呵一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聊几句就当解闷了,哪称得上烦与不烦……对了,遇着你这位堂兄,刘兄准备怎么办?” 刘恒略微沉吟,“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些事又岂是我能左右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这才话别,等收起千里铃,刘恒深深吸了口气,朝旁边何伯传音苦笑道:“没想到又要撞上一个刘家人,何伯你说这事奇也不奇?” 听到涉及刘家,何伯也是心神微震,倏然望来。 “据我所知,照忠营的残部如今还真就在鹤鸣山……鹤鸣山你应该知道在哪吧,就在如今你们所在的地方北上千里之处。他们停留在那里,估计和你们打算相同,准备伺机而动,搏一票大买卖,这位刘营长也是个心比天高的主。” 白十四话里的讥讽之意,总叫人听着不怎么舒服,可刘恒的心神却不在这上面,而是敏锐捕捉到了那个姓。 似乎很清楚刘恒此刻的心思,白十四又接着道:“对了,你恐怕还不知道吧,这位照忠营的营长也是你的本家,姓刘名湛肃。刘湛肃虽说是偏房出身,但也是他们那一房的嫡子,在那一房十分得宠,算起来应该是你的堂兄。” 刘恒闻言呆怔当场。 自打参军开始,他竟前后接连遇见了两个刘姓子弟,前面有刘湛基,后面马上又将遇到这刘湛肃,说来只觉奇异非常。 “我说你们刘家这次可真够猛地,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直接抢下了三十多个营长之位。”白十四也是啧啧惊叹,“这还只是先锋军,四十万大军四百位营长,你们刘家就占了足足一成,后面大军里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够霸气!” 一听这话,刘恒立时恍然。 之所以他会连连撞上刘家人,不是命运奇妙,而是这次刘家出的人太多了! “刘家有这么多人?” 刘恒喃喃自语,心头难免震动。 “你们刘家沉寂之前,那真可谓权倾半朝。” 提起刘家往事,白十四言语中忌惮之余,也不禁感慨,“当年我……当今圣上才登基之时,三百多位朝官,明里暗里听命与刘家的就有四五十位,堪称藩王里最强的一支,名册上的族人都有万数。随后沉寂这些年,恐怕当年万人大族又有增长,从小辈里挑选些出来接任营长,又算得了什么大事?” “只要你那位大哥不出事,其他的同辈死多少对你刘家来说都不算伤筋动骨,甚至可以说根本不当回事。”白十四感慨一番,随后失笑,“你这个正经的刘家人,偏偏经常找我这么个外人打探刘家的事情,总觉得怪异绝伦。” 刘恒沉默片刻,终是笑着道:“奈何我真不知道这些事情,难免好奇,白兄莫要嫌我烦才好。” 白十四呵呵一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聊几句就当解闷了,哪称得上烦与不烦……对了,遇着你这位堂兄,刘兄准备怎么办?” 刘恒略微沉吟,“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些事又岂是我能左右的?” 两人又聊了几句,这才话别,等收起千里铃,刘恒深深吸了口气,朝旁边何伯传音苦笑道:“没想到又要撞上一个刘家人,何伯你说这事奇也不奇?” 听到涉及刘家,何伯也是心神微震,倏然望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一章 心可真大 他们赶到鹤鸣山,就在一处隐蔽的山谷安营扎寨,然后派出了无数刺探。 两团、新军加上胡骑那边派来的刺探,总计有上百人,由于不清楚照忠营残部的具体位置,他们好似撒网一样四散开去,仅仅一个时辰就有信报归来。 “找到了?” 郑合明显有难以抑制的激动,虽说及时隐藏下来,刘恒还是看在眼里,心生疑惑,因为郑合这激动有些不合常理。 “快,快,即刻开拔。” 郑合催促着,仿佛很是急不可耐,让更多将士眼中都生出惊疑,他旁边黄儒世赶忙道:“恩主,此举不妥!” 郑合霍然逼视,像是连黄儒世也不认识了,“什么不妥?哪里不妥?” “太过心急,令人生疑。”黄儒世却固执提醒,一语双关地道,“这并非要征讨,才发现就举军而至,任是谁都会怀疑我们的来意。” 他指的人不仅仅是照忠营,更是如今郑合身边的一众将领,郑合顿时清醒,“以先生之意,该当如何?” 黄儒世当即道:“该当自然而然。以常理来做,此刻恩主该带着亲近的将领前去和对方接触,相互查验对方身份,等一切确凿无疑,恩主也不能急着提出合兵。” 郑合点点头,“全听先生的。” 他环顾了一圈,有些不喜,还是只能加上刘恒和牛自斧这两个团副,再有黄儒世与亲卫们相伴,一行人就急急出行了。 发现的地方还在北边,远去足有两三百里,等他们到来时,迎面也有一群将领打扮的人匆匆赶到了。 之前只是两边刺探遭遇,所以在各自将领没有赶来前,他们相互戒备着,仅仅简单刺探了几句,直到将领们赶到,他们便急急上前禀报了更详细的消息。 “你们是哪一军的?” 对面为首的将领听完就朝这边扬声喝问。 黄儒世眯起了眼,不答反问,“你们又是哪一军的?” “大胆!” “你说什么?” 听他语气猖狂,对面随同的武官就是一阵呵斥与厉喝,“看你穿着,分明只是个小小团长,见着我们营长不赶紧见礼,还敢反问,懂不懂尊卑礼数?” 黄儒世闻言似是认真端详对面几眼,勉强行了个礼,“敢情还是位上官,不知如何称呼?” 不需那为首将领开口,他身边自然有随同武官大声道:“此是竹寺卫照忠营正营刘湛肃,你又是哪里来的?” 此言一出,刘恒立时看向郑合,没有遗漏郑合骤然握紧又松开的拳头,心中不由暗道:“虽说也可以理解为找到正主,所以激动,但怎么感觉他更像是特意为刘湛肃而来?” 这个疑问越来越深,就听郑合身边的黄儒世替他答道:“这是望月卫爪月营合羽团正团王震,没想到竟在异乡遇上了同袍。” 对面一群将领交头接耳,似乎有谋士确定了王震的身份,那边又有人开口道:“空口无凭,把你们的虎符、信印扔过来让我们查验!” “凭什么?” 这次郑合自己开口,质疑道:“你们还不是一样,如若不让我们勘验虎符与信印,单凭空口白话可证明不了你们的身份!” 听到是他开口,对面为首的那将领也点点头,“正该如此,那咱们靠近一些,互换虎符与信印,相互查验便是。” 郑合略微沉吟就答应下来,“好,但每边只准各出两人,其他人都留下,免得哪边弄什么幺蛾子!” “行。” 那边闻言还有些声音,可为首的刘湛基一口答应,喝令其余将士止步,就带着那位军需官打扮的中年谋士走了过来。 这边也是一样,说是只出两人,郑合自然只会带上黄儒世,随行的刘恒和牛自斧自己都没想过这事。但心里生疑的刘恒不由更加关注郑合的一举一动,然后就见郑合似乎有些抑制不住的冲动,而旁边黄儒世则双唇微动。 虽说黄儒世在传音,可看他唇语,似乎在说四个字。 “来日方长。” 刘恒了然,他显然在劝郑合不要冲动,而郑合沉默片刻,像是听进去了,两人这才策马前行。随后双方将领接头,一边警惕着,一边互换信印与虎符给对方察验,倒是没有再出什么岔子。 “果然是望月卫的王震王团长。” 在察验信物的同时,两边将领都在端详对面的人,直听到这话,郑合才收回死死盯住刘湛肃的眼神,回首和黄儒世假模假式地询问几句,随后又是郑重行礼道:“卑职见过刘营长。” “哈哈,好好好,不必这么客气。”刘湛基开怀大笑,让双方之间紧张与凝滞的气氛一扫而空,“难得在异乡遇故人,实在缘分。” 郑合眼帘低垂,“是啊,实在是有缘。” 刘湛肃已经取下头盔,露出一张丰神俊朗的面庞,即便身着军甲,也无法掩饰一种雍容与矜持的贵气,看着就是世家出身,“你们怎么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 他一开口,刘恒就是皱眉。 因为真正算下来,这里距离大夏也就四五千里,依旧属于胡国边境。再说那竹寺城,和望月城可以说毗邻,以宝马的脚力,三天就可以在两城跑个来回,这怎么谈得上一个远字? 其余将士闻言也是微微怔住,这时郑合算是反应极快,哈哈一笑,“我们也不知道这是哪里,自打望月卫被打散以后,我们就在周围瞎跑,折腾了这半把年,刘营长还是我们遇见的第一位营长上官。” “能带着将士折腾到现在还生龙活虎,王团长已是实属不易了。”刘湛肃似是惺惺相惜,感慨一句又问道:“不知王团长麾下还剩多少将士?” 郑合摇摇头,“说来惭愧,卑职运气不错,这半把年没怎么遇见胡骑,各路残部倒是遇见不少,麾下将士竟是不减反增,加上去那些山寨硬抓来的新兵,林林总总居然凑了个千多人。” “什么?” 刘湛肃呆住,失声道:“千多人?” 听到这个数目,不仅是他,他身后的将领们也是个个目瞪口呆,不由震惊望向郑合。 “这就是说出来吓唬人的罢了,真正排得上用场的还是那些老将士,无非两三百数左右吧。”郑合似是谦逊地道。 刘湛肃神情阵青阵红,似是尴尬,又有些复杂,“那也很多了。” 郑合不禁好奇道:“刘营长那边又是怎么个情况,还剩下多少将士相随?” 刘湛肃这就真真是难以启齿了,含糊道:“我们前面撞上胡骑精锐大军的突袭,损失可谓惨重,最近小半年也是被胡骑连连侵扰追剿,如今仅剩……数百将士。” 郑合仿佛听不懂他只是在找借口,闻言却是更见敬重,“不愧是营长,若是王某遇见如此状况,怕是根本活不到今日。” 这话让刘湛肃浑身舒泰,再看向郑合,那目光如若得遇知音,“王团长才是有真本事的人,何必谦虚?” 两人你好我好,相互夸赞几句,很快就熟络起来,他们把臂谈笑间,仿佛数年不见的挚友一般。 “王团长如此治军有方,可否带我等去亲眼看一看,让我等也长长见识。”刘湛肃本来说的兴起,幸亏旁边那军需官传音提醒,他倏然醒悟,故作向往地道。 “这又有何不可,还请诸位见了不要笑话才好。” 郑合大咧咧道,“请!” 照忠营的武官们闻言,有人大喜过望,有人的确面露好奇,也有人面露迟疑,似乎想要提醒刘湛肃谨慎一些为好。可惜刘湛肃根本不给他们建言的时机,已是欣喜地满口答应,紧随郑合走到了最前方。 这些将领见状无奈,只得跟上。 刘恒瞥着欢喜兴奋的刘湛肃,终是摇头叹息,心里暗道了一句,“心可真大。” 两边仅是初识,头一次见面竟就敢如此信任对方,不带点兵马,只带着五六个将领就敢跟着前往对方营地,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这刘湛肃看似年近中年,可怎么都给人一种涉世未深、不知人世险恶的感觉。 再想到之前遇见的另一个刘家人刘湛基,相比刘湛肃虽说略微好些,总还能看见点城府和聪颖,实际说起来依旧不堪大任。 刘湛基初次露面,就在望月卫卫尉花荣面前急于表现,这还不算,后来遭遇突袭时,根本不顾麾下将士死活,只顾着自己先逃。所以他在刘恒心中的评价也高不到哪里去,心气虽高,却没有丁点相应的担当,和勉强还能带着将士们苦熬逃窜的刘湛肃比起来,倒是半斤八两,可以说各有胜场。 想到这里,刘恒微微皱眉,“想来刘家这二十来年的蛰伏,也并非全是好事。” 其余将士闻言也是微微怔住,这时郑合算是反应极快,哈哈一笑,“我们也不知道这是哪里,自打望月卫被打散以后,我们就在周围瞎跑,折腾了这半把年,刘营长还是我们遇见的第一位营长上官。” “能带着将士折腾到现在还生龙活虎,王团长已是实属不易了。”刘湛肃似是惺惺相惜,感慨一句又问道:“不知王团长麾下还剩多少将士?” 郑合摇摇头,“说来惭愧,卑职运气不错,这半把年没怎么遇见胡骑,各路残部倒是遇见不少,麾下将士竟是不减反增,加上去那些山寨硬抓来的新兵,林林总总居然凑了个千多人。” “什么?” 刘湛肃呆住,失声道:“千多人?” 听到这个数目,不仅是他,他身后的将领们也是个个目瞪口呆,不由震惊望向郑合。 “这就是说出来吓唬人的罢了,真正排得上用场的还是那些老将士,无非两三百数左右吧。”郑合似是谦逊地道。 刘湛肃神情阵青阵红,似是尴尬,又有些复杂,“那也很多了。” 郑合不禁好奇道:“刘营长那边又是怎么个情况,还剩下多少将士相随?” 刘湛肃这就真真是难以启齿了,含糊道:“我们前面撞上胡骑精锐大军的突袭,损失可谓惨重,最近小半年也是被胡骑连连侵扰追剿,如今仅剩……数百将士。” 郑合仿佛听不懂他只是在找借口,闻言却是更见敬重,“不愧是营长,若是王某遇见如此状况,怕是根本活不到今日。” 这话让刘湛肃浑身舒泰,再看向郑合,那目光如若得遇知音,“王团长才是有真本事的人,何必谦虚?” 两人你好我好,相互夸赞几句,很快就熟络起来,他们把臂谈笑间,仿佛数年不见的挚友一般。 “王团长如此治军有方,可否带我等去亲眼看一看,让我等也长长见识。”刘湛肃本来说的兴起,幸亏旁边那军需官传音提醒,他倏然醒悟,故作向往地道。 “这又有何不可,还请诸位见了不要笑话才好。” 郑合大咧咧道,“请!” 照忠营的武官们闻言,有人大喜过望,有人的确面露好奇,也有人面露迟疑,似乎想要提醒刘湛肃谨慎一些为好。可惜刘湛肃根本不给他们建言的时机,已是欣喜地满口答应,紧随郑合走到了最前方。 这些将领见状无奈,只得跟上。 刘恒瞥着欢喜兴奋的刘湛肃,终是摇头叹息,心里暗道了一句,“心可真大。” 两边仅是初识,头一次见面竟就敢如此信任对方,不带点兵马,只带着五六个将领就敢跟着前往对方营地,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这刘湛肃看似年近中年,可怎么都给人一种涉世未深、不知人世险恶的感觉。 再想到之前遇见的另一个刘家人刘湛基,相比刘湛肃虽说略微好些,总还能看见点城府和聪颖,实际说起来依旧不堪大任。 刘湛基初次露面,就在望月卫卫尉花荣面前急于表现,这还不算,后来遭遇突袭时,根本不顾麾下将士死活,只顾着自己先逃。所以他在刘恒心中的评价也高不到哪里去,心气虽高,却没有丁点相应的担当,和勉强还能带着将士们苦熬逃窜的刘湛肃比起来,倒是半斤八两,可以说各有胜场。 想到这里,刘恒微微皱眉,“想来刘家这二十来年的蛰伏,也并非全是好事。”(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二章 图穷匕见! “来来来,王团长再尝尝我珍藏十年的碧朱灵酒,这是灵原楚州特有的灵酒,口感甘洌,色如仙青,咱们大夏十分罕见,定要仔细品尝……” 等到照忠营的将士们到来,恰好听到刘湛肃在大声说笑。虽说见到周围人马众多,但一来都是穿着相同兵甲,二来那阵阵香味太过勾人食欲,他们拼命吞咽口水,恶虎一般扑向了宴席。 反倒这边将士一看他们,只觉惨不忍睹。他们兵甲要么破损要么残缺,浑身千穿百孔,人人带伤,甚或骨瘦嶙峋,哪里还像军士,分明是一群难民! 两相比较,将士们不由心有余悸,都在暗中庆幸他们跟了个靠谱的将领,否则恐怕比这些照忠营将士也好不到哪里去。 “兄弟,你们这饿了多久了?” 有两团将士忍不住打趣,“都是一身本事,闲来无事去周围逛一圈,总能打到野食饱腹吧?” 谁知照忠营的将士一听就都变了脸,险些痛哭流涕,“兄弟啊,你们哪里知道我们过得有多苦?” “听说到处有胡骑在追剿我们,这小半年全在躲躲藏藏和疲于奔命,哪来什么时间打野食啊?” “有时候找点吃的,看着倒挺多,可哪里撑得住我们两三百号人马人吃马嚼的?” 两团将士听得都是吃惊,失声问道:“竟过得这么苦?” “好似地狱!” “岂是一个苦字了得?” 照忠营将士们毫不犹豫地道。 这些诉苦声遥遥传到将领所在之处,让一众照忠营将领脸色都变得极不好看,有将领当即重重咳了声,厉声呵斥道:“都在胡说什么,有吃的都堵不住你们的嘴吗?” 将士们听后撇撇嘴,终是没有再继续抱怨,忙着狼吞虎咽起来。 “叫王团长看笑话了。”脸色最阴沉的就是刘湛肃,勉强挤出一丝苦笑,状似无奈地道。 “咱们处境差不多,刘营长的苦楚我自然明白。”郑合很是暖心地道,随后微微皱眉,“我听说胡骑和咱们大夏的主力都在万里之外,那边厮杀异常惨烈,莫非周围还有胡骑在围剿我等?” 他好像很担忧,可这话一出,刘湛肃和其麾下将士神情都变得不太自然起来,刘湛肃吞吞吐吐地道:“这哪里说得准,虽说没怎么撞着胡骑,可多多防备总没有错……” 众人一听就明白了,敢情自从遇袭之后,照忠营将士已经风声鹤唳,草木皆兵,根本没有遇见过胡骑,偏偏自己把自己吓成了这个样子。 “真是人才。”何伯传音感叹,随后嘲弄道:“看来少爷的打算又将落空了,这等人才,岂敢让他承载传话的重担?” 刘恒仿佛没听到一般,可目光落在这堂兄身上,还是难免闪过一丝复杂神色。 郑合眉宇舒展,哈哈道:“原来如此,刘永张果然比我们稳重得多。” 就在这时,不少人正巧见到刘湛肃身边那位军需官,正用手肘隐晦地碰了碰刘湛肃,刘湛肃倏然惊醒,眸光微转,沉声道:“如今王团长麾下兵强马壮,实在羡煞旁人,不知是否考虑过将来?” “什么将来?” 明明知道正戏来了,郑合却依旧装傻,一脸茫然地反问道。 刘湛肃一脸肃穆,“身为将领,岂能不考虑将来之事?现下王团长的境地看似不错,可若不早谋长远,必有近忧!” 郑合面容一紧,“还请刘营长明示,何来的近忧?” 听得郑合如此上道,刘湛肃差点喜形于色,还好及时按耐下来,面容肃正,摆出了慷慨陈词的架势。 “王团长既然知道大局更好,可见王团长知道何为紧要,只是王团长可曾想过,这等激烈战事难道能一直持续下去?”不等郑合接话,他断然自问自答道:“自然不可能!如此激战,显然刚不可久,消耗太过剧烈,两边都无法承受太长时间,所以渐渐总会重归平缓,到了那个时候,合羽团就大难临头了!” 郑合越听越凝重,等听到“大难临头”这四个字,顿时又惊又厉,死死盯住了刘湛肃,“刘营长为何危言耸听?” “王团长难道真以为我是危言耸听?” 刘湛肃皱眉,满是失望,“到了那时,胡骑闲出手来,必然会肃清境内纷乱。而王团长这等势力,似强实弱,虽说人马众多,偏偏实力仅仅与一团近似,岂非最佳的下手目标?那时你便似一块肥肉,只怕引来众多胡骑的围追逐猎,莫非还不算大难临头?甚或王团长认为,以如今的兵力能够抵挡胡骑兵锋?” “须知道,我们身处胡境,援军近乎不用考虑,胡骑却是源源不断!王团长能挡得住一次两次,还能挡得住十次百次?” 刘湛肃声色渐厉,“王团长如此短视,岂能不叫人忧心?” 这一番话刘湛肃侃侃而谈,条理分明,说得众将人人惊诧,近乎对刘湛肃刮目相看。可是随后,他们目光不由自主落在了刘湛肃身后那位军需官的身上,显然都以为是军需官在后面为他暗中授意。 唯独刘恒一直看得真切,那军需官从头到尾没张过嘴,并没有传音,可见这番话果真是刘湛肃自己的见解。一念及此,刘恒若有所思,“看来也并非一无是处。” 毕竟出身名门大户,见识和学问都不缺,可惜看起来更像是纸上谈兵。 空谈为王,实战草包。 但不管怎么说,这番见解还算切中了要害,看得还是很准的。如果不说两团和新军的特殊际遇,等主战场平缓下来的确会遭受胡骑的围追堵截,这是刘恒曾经也不得不考虑的问题。 可惜如今,这种顾虑已然不存在了。 他们到了大夏可以当大夏官兵,遇见胡骑也能装作胡骑,而且身份都是确凿无疑,可谓如鱼得水,如果没有什么意外,处境比其他大夏残部不知好过多少。 所以一众将士听到耳中,心下俱是晒然,还不得不挤出惊诧和崇敬的样子,以免在刘湛肃等人面前露陷。 “竟如此危急?”郑合表现更加夸张,惊怒惶急地猛然站起,焦躁地走来走去,随后一脸急切地朝刘湛肃道:“如何解危,还请刘营长教我!” 刘湛肃高深莫测地抚须,仿佛又不急着说了,他身侧的军需官则适时道:“王团长,为今贵团的难处,在于似强实弱,在于老将士太少……” “老将士太少,老将士太少……”郑合一步一喃喃,随后猛然拍掌,扭头望向刘湛肃等人,眸光大盛,兴奋道:“如若我们两处能合为一处,实力必然大增,那时再无似强实弱之危,又何惧区区胡骑?” “正该如此!”军需官赞同一声,又不免蹙眉,“只是这说来容易,可真想要做,却是困难重重。” “金先生且说无妨。”郑合认真请教道。 “一来,若是两军合兵,谁为主谁为辅?”军需官再不掩饰,直截了当问了出来,“说来王团长这边兵马众多,却往往有兵无将,而我们这边是将多兵少。纯以官位来论,自然该当刘营长为上峰,可真要如此,就怕王团长将士们不服。如若以王团长为首就更不妥了,乱了上下尊卑,我们照忠营将士们又岂能甘心?” 郑合听得眉宇紧皱,踱步苦思片刻,终究毅然道:“自然以大局为重,当尊刘营长为首,到时候我必会压制他们,绝不会让他们胡乱闹事。” 此言一出,照忠营的将领都不禁露出喜色,军需官金先生却断然道:“还是不妥,强扭的瓜不甜,就怕将士们嘴上不说,心里忿怨更增,到了战场上出工不出力,岂非坏了大事?” 郑合不由急了,“以金先生之意,又该当如何?” 金先生看了刘湛肃一眼,对视间两人已是难掩笑意,“最好能把原本军制打散,重新整军,长久之后,方能免除隐忧。” 此刻,人人心头了然,他们终是图穷匕见。 明面上看,把两军旧制全部打散可谓大公无私,可接下来,自然该以官位重排高低。等照忠营的将领们融入进来,无数团长、团副就该占据高位,“王震”这区区团长就不再起眼,沦为其中之一。而更多的队长、队副撒下去,便牢牢掌控了将来大军的根基,三五个月以后,就该根深蒂固了。 这等阳谋十分高明,不动声色已经夺了郑合的兵权,可谓杀人于无形。 就是用意太明显,只要郑合不是太傻,稍微动动念头就该想透,若是他不再答应,多么有用的阳谋也无从下手。 所以说完之后,照忠营将士们都难免紧张,屏息凝神,只等郑合做出选择。 郑合似乎也很谨慎,苦思了好片刻,总算露出毅然神情,“好,就按金先生所说的……” 他话音未落,照忠营将士们的喜色还没溢于言表,忽然听到一声痛呼,所有人不由齐齐循声望去。 所以一众将士听到耳中,心下俱是晒然,还不得不挤出惊诧和崇敬的样子,以免在刘湛肃等人面前露陷。 “竟如此危急?”郑合表现更加夸张,惊怒惶急地猛然站起,焦躁地走来走去,随后一脸急切地朝刘湛肃道:“如何解危,还请刘营长教我!” 刘湛肃高深莫测地抚须,仿佛又不急着说了,他身侧的军需官则适时道:“王团长,为今贵团的难处,在于似强实弱,在于老将士太少……” “老将士太少,老将士太少……”郑合一步一喃喃,随后猛然拍掌,扭头望向刘湛肃等人,眸光大盛,兴奋道:“如若我们两处能合为一处,实力必然大增,那时再无似强实弱之危,又何惧区区胡骑?” “正该如此!”军需官赞同一声,又不免蹙眉,“只是这说来容易,可真想要做,却是困难重重。” “金先生且说无妨。”郑合认真请教道。 “一来,若是两军合兵,谁为主谁为辅?”军需官再不掩饰,直截了当问了出来,“说来王团长这边兵马众多,却往往有兵无将,而我们这边是将多兵少。纯以官位来论,自然该当刘营长为上峰,可真要如此,就怕王团长将士们不服。如若以王团长为首就更不妥了,乱了上下尊卑,我们照忠营将士们又岂能甘心?” 郑合听得眉宇紧皱,踱步苦思片刻,终究毅然道:“自然以大局为重,当尊刘营长为首,到时候我必会压制他们,绝不会让他们胡乱闹事。” 此言一出,照忠营的将领都不禁露出喜色,军需官金先生却断然道:“还是不妥,强扭的瓜不甜,就怕将士们嘴上不说,心里忿怨更增,到了战场上出工不出力,岂非坏了大事?” 郑合不由急了,“以金先生之意,又该当如何?” 金先生看了刘湛肃一眼,对视间两人已是难掩笑意,“最好能把原本军制打散,重新整军,长久之后,方能免除隐忧。” 此刻,人人心头了然,他们终是图穷匕见。 明面上看,把两军旧制全部打散可谓大公无私,可接下来,自然该以官位重排高低。等照忠营的将领们融入进来,无数团长、团副就该占据高位,“王震”这区区团长就不再起眼,沦为其中之一。而更多的队长、队副撒下去,便牢牢掌控了将来大军的根基,三五个月以后,就该根深蒂固了。 这等阳谋十分高明,不动声色已经夺了郑合的兵权,可谓杀人于无形。 就是用意太明显,只要郑合不是太傻,稍微动动念头就该想透,若是他不再答应,多么有用的阳谋也无从下手。 所以说完之后,照忠营将士们都难免紧张,屏息凝神,只等郑合做出选择。 郑合似乎也很谨慎,苦思了好片刻,总算露出毅然神情,“好,就按金先生所说的……” 他话音未落,照忠营将士们的喜色还没溢于言表,忽然听到一声痛呼,所有人不由齐齐循声望去。(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三章 你恨的是谁? “一开始得见妻儿被厚葬,他所说遭遇霍疾的谎言我深信不疑,错非有同僚心下不忍告诉我,我怕是不知还会被蒙骗到什么时候,还得为那畜生卖命多久!” 郑合越说下去,声色越发狠厉,到后来如若狰狞咆哮,“原来他刘仲谋看上了我妻,有意将我派出去的第二天夜里,就悄悄钻进我的房中,意图玩弄我妻子!他威逼利诱,我妻子宁死不从,他竟真的痛下杀手,连我五岁的孩儿……!” 他瞳仁灌血,满目赤红,当年之事,如今重提起来就好似残忍撕开了刚刚结痂的伤口,那种痛苦和仇恨,竟比当年更加浓郁。 “我当时就想报仇,没想到他刘仲谋提前下手,让我九死一生才得以逃出,然后在这北胡忍辱负重了足足二十一年。” 郑合大口大口喘息,所说之话让周围一片寂静,包括刘恒在内,人人静静看着他,眸中难免有种怜悯。他却猛然闭起双目,努力平复情绪,再睁眼时目光清亮,看向刘湛肃只剩兴奋和残忍,“如果我没记错,你正是他的嫡长子,也是他最宠爱的儿子,今天死在我手下,也算找回点利息了。“ 刘湛肃有些茫然失措,“你说的事情,我,我全然不知,说不定就是你编出来……” “编出来骗你的?” 郑合替他补全了想说的话,嘴角挂起讥讽的笑容,“您可是刘家八房的大公子,每日娇生惯养,刘家做下的罪孽罄竹难书,你又知道几件?不说别的,便是我说的事情,过去个一年两年,你那位明面人模狗样,私下里作恶多端的父亲刘仲谋,自己都怕已经忘了。” 讲到这里,再看着眼前懵懂无知的刘湛肃,郑合突然觉得意味阑珊,摇摇头,挥手道:“全杀了吧。” “呼。” 有督军大声领命,朝两人争先恐后扑去。 就在这时,刘恒张张嘴又闭上了,因为他见到刘湛肃身边那位金先生身上忽然光华大盛,一滴滴浑浊水珠忽然遍布方圆百丈的虚空,玄妙变换,好似化作一种奇异法阵,把最先闯入的四个胡骑督军困在当中,然后杀机毕现! 转瞬,这些水珠好似成了株株利箭,纵横往来,迅疾如电。变幻莫测间,四名武夫巅峰的胡骑督军惊怒大喝,还没能结阵抵挡,竟已经接连失手,被防不胜防地水珠刺得千穿百孔,横死当场。 这一幕让无数将士脸色微变,唯有郑合静静看着这一幕,“金先生,你果然是刘湛肃的护道人。一位学士三重的文道强者,还有与功法相匹配的冥河重水,为了这位嫡长子,刘仲谋果然下足血本。” 看他的镇定,已经展露实力的金先生警惕更增,“既然如此清楚,不如就放我们离去如何?当年之事过去良久,我观你无非武师二重,想必你自己也清楚,凭这点实力想去找刘家报仇如若妄想。不若今日你放公子一马,连带曾经的误会,刘家必有厚报!” “如若单打独斗,即便不敌,想必你也能带着他安然逃出。” 郑合笑了笑,慢慢举起手,旁边有亲卫竖起了旌旗,那是准备凝结战阵的架势,“可是你看,我早就知道,凭一己之力这辈子也无法报仇,所以我才会转投胡军。我步步经营,今日有千数部将,不需几年就该能有万数,十万数!凭借胡骑之强,你敢保证没有兵临刘家门下的一日吗?” 这一刻,他心中野望毫不掩饰地展露出来,叫刘湛肃和金先生齐齐色变。金先生还想再说什么,郑合却不再给他说话的机会,高举的手猛然握拳,“结阵!” “呼!” 上千将士的呼喝声宏大如雷,风云色变,但见人影晃动,他们头顶凝出一团遮天蔽日的血云,其中迅速凝出五个独目巨人的恐怖血相。 金先生面色大急,神情变幻一瞬,随后毅然咬破舌尖,朝周身冥河重水吐出一口精血,让这些浑浊水珠绽放玄光,转眼凝成一只鹏鸟模样。金先生一把扯住刘湛肃,猛然跃上鸟身,脸色苍白地大喝道:“走!” “往哪走?” 郑合哈哈大笑,旌旗一晃,五头巨人血相咆哮动作,就从四面八方把他们死死困在了中央,如若网中蚊虫! “你疯了吗?”金先生见状才是惊怒交加,“你莫非真敢杀刘家的嫡子?你就不怕一时痛快,却惹得刘家血腥报复?别说你躲在胡军,哪怕你逃到天涯海角,也难逃死劫!” 郑合眉宇高挑,“我如今刁然一身,只剩和刘家复仇这个活下去的念头,你还觉得这种威胁对我有用?还是安心受死吧。” 五头巨人血相巨臂舞动,呼啸生风,让金先生和刘湛肃左突右支,躲避起来越见惊险,遇难已是迟早的事,金先生咬牙道:“公子不用再管我……” “想用保命遁符?” 他才开口,郑合已经先知先觉般冷笑一声,突兀跺足,就见地表忽然浮现丝丝光华,迅疾奔走,转瞬已经化作一个庞大玄奥的阵法,恰好将两人困在中央。 “禁空阵法!” 金先生惊怒大喝,与此同时,也见到刘湛肃身上灵光闪烁两下,迅速寂灭,两人都是彻底惊惶与绝望了,“你敢杀我,刘家必让你永世生不如死!” “好,那就看看将来,是我带着大军踏破刘家,还是刘家让我生不如死!”郑合兴奋狞笑,“可惜你们是见不到了!” 他猛然挥掌,那是绝杀的手势,金先生和刘湛肃面如灰死,已是不想再挣扎,准备闭目等死了。 正在此时,眼见两人危在旦夕,唯独何伯忽然朝刘恒传音道:“少爷。” 刘恒才好像回过神来,闭目沉默瞬息,终究也举起了一只手掌。在他身后,错愕的亲卫立即兴奋起来,用力竖起了刘恒的旌旗,在狂风中猎猎作响。 虎纹黄锦的旌旗上,只有一个苍劲肃杀的巨大“金”字! “结阵。” 他的声音说不上大,平静而清冷,偏偏在这纷乱战局里格外突兀地响起,然后清晰传进每个人耳中,引得所有人齐齐循声望来。 呆立当场的,是郑合,是随他经年的黄儒世,是胡骑的督军、刺探和随军军需们。 错愕后转为兴奋的,是两团和新军的将士。 惊疑懵怔,搞不清情势的,是金先生和刘湛肃。 “你怎么会有……”郑合失神喃喃,忽然惊怒喝道:“这是大夏的旌旗,你竟是大夏军伍!?” 刘恒无意回答他,事实上也不需要回答了,因为随之而来,是响彻天地的无数声大喝。 “是!” “是!” “领命!” 各种应诺声,争先恐后从各处响起,迅速汇聚成一个震天动地的大响,惊慑人心! 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五个巨人血相骤然崩散,血云却是不散,又从中间凝出两个森然狰狞的血色巨爪! 两只血爪太过巨大,好似苍天大树,又仿佛从地狱探出来破灭世界的魔爪,叫人望之心悸,更让呆立原地的胡骑等人与郑合双目瞪得滚圆,遍体生寒! 这已经不是三重战阵应有的血相,分明已是两个四重战阵! 一瞬间,时间仿佛凝滞,仅剩下呼啸狂风声,还有一张张激动兴奋望向刘恒的面庞。 而所有人的焦点,都不由自主集中到了原本早被人忽视的刘恒身上。他那只能称之为清秀的脸上,一如既往的平静,让人看不出丝毫波澜,仅仅褪下胡国百夫长的兵甲,当众换上了大夏团长的兵甲。 他的动作不紧不慢,不见丁点急促,等穿戴妥当,就踏上了旁边早已备好的战车,慢慢驱使战车行向惊呆得久久回不过神来的郑合。 “怎么会……怎么会?” 郑合失神喃喃,依旧难以置信,直等刘恒驱车到他面前停下,他才倏然惊醒,深深望向刘恒,“没想到,所有人都小看了你,年纪不怎么大,竟有这般手段。” “郑副千夫长谬赞。” 刘恒轻笑,正要说点什么,郑合却摆摆手,自嘲道:“什么话都不必说了,技不如人,我输得心服口服,只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刘恒认真道:“请说。” 郑合深吸一口气,快步朝前走来,似乎想要凑近说点什么私密话。可是他走着走着,人影却突兀加速,倏地化作鬼魅,迅疾扑杀向刘恒。 他面露冷笑,周身浮现两重神异虚影,气势陡然暴涨,“小子,计谋的确超凡,可你缺了相匹配的实力,这计谋再好又有何用?” 此刻他蓄势爆发,速度快得惊人,连周围将士与两人亲卫都反应不及。他抱着一击必杀的打算,而且信心也十足,料必自己这二重武师倾力一击之下,眼前不过武夫境的小子必死无疑。 可是不知为何,他和刘恒依旧平静淡漠,不生波澜的双目一对视,心中不安的感觉却是越来越浓。 “难道他还隐藏着什么杀招?甚或隐藏了修为?”刚吃过刘恒如此算计的他难免变得疑神疑鬼,可是等他距离刘恒越来越近,见到刘恒还是毫无反应,他立刻安慰自己道:“无非是个二三十岁的毛头小子,再隐藏又能有多少修为,总不至于是个武师吧?只要不是同境武师,他已是必死!” 然后,他就见终是动了,不是去催动战阵,而是握住腰间刀柄,不由更加安心。 “果然年轻气盛,甚或情急之间做了错的选择,如若他动用战阵,我还要紧张片刻,可偏偏不信邪,非要找死!” 他心念急转间,忽然见到刘恒身上猛然爆发出一股气息波动,气势迅疾攀升,不多时已经到达让他都为之心惊的高度。尤其此刻刘恒身上涌出的气息,磅礴浩瀚,深不可测,竟给他一种面对汪洋大海的感觉,叫他这等武师都为之窒息,直觉透不过气来。 世上竟能有如此恐怖的内力? 紧随其后,他眼前就见一道彩虹乍现,如破天地! 郑合失神喃喃,依旧难以置信,直等刘恒驱车到他面前停下,他才倏然惊醒,深深望向刘恒,“没想到,所有人都小看了你,年纪不怎么大,竟有这般手段。” “郑副千夫长谬赞。” 刘恒轻笑,正要说点什么,郑合却摆摆手,自嘲道:“什么话都不必说了,技不如人,我输得心服口服,只是在下有个不情之请。” 刘恒认真道:“请说。” 郑合深吸一口气,快步朝前走来,似乎想要凑近说点什么私密话。可是他走着走着,人影却突兀加速,倏地化作鬼魅,迅疾扑杀向刘恒。 他面露冷笑,周身浮现两重神异虚影,气势陡然暴涨,“小子,计谋的确超凡,可你缺了相匹配的实力,这计谋再好又有何用?” 此刻他蓄势爆发,速度快得惊人,连周围将士与两人亲卫都反应不及。他抱着一击必杀的打算,而且信心也十足,料必自己这二重武师倾力一击之下,眼前不过武夫境的小子必死无疑。 可是不知为何,他和刘恒依旧平静淡漠,不生波澜的双目一对视,心中不安的感觉却是越来越浓。 “难道他还隐藏着什么杀招?甚或隐藏了修为?”刚吃过刘恒如此算计的他难免变得疑神疑鬼,可是等他距离刘恒越来越近,见到刘恒还是毫无反应,他立刻安慰自己道:“无非是个二三十岁的毛头小子,再隐藏又能有多少修为,总不至于是个武师吧?只要不是同境武师,他已是必死!” 然后,他就见终是动了,不是去催动战阵,而是握住腰间刀柄,不由更加安心。 “果然年轻气盛,甚或情急之间做了错的选择,如若他动用战阵,我还要紧张片刻,可偏偏不信邪,非要找死!” 他心念急转间,忽然见到刘恒身上猛然爆发出一股气息波动,气势迅疾攀升,不多时已经到达让他都为之心惊的高度。尤其此刻刘恒身上涌出的气息,磅礴浩瀚,深不可测,竟给他一种面对汪洋大海的感觉,叫他这等武师都为之窒息,直觉透不过气来。 世上竟能有如此恐怖的内力? 紧随其后,他眼前就见一道彩虹乍现,如破天地!(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四章 大战才刚开始! 恨的是刘湛肃,还是整个刘家,还是整个大夏,有区别吗? 刘恒不由得静静看向郑合,只觉得这恐怕算得上最好的回答了。 这个当年号称“刘半朝”的刘家,根同皇亲,有历代争夺至尊之位的雄心与底蕴,大夏内的敌人比大夏外的敌人更多。然而他却也是大夏的一座丰碑,可以死在自己人手里,如若外敌动手,就必然会引发举国动荡,是大夏中人绝不会允许的事情。 所以,要杀刘湛肃这样的刘家嫡系,必定避不过刘家,敢于找刘家报仇,那么大夏也绝不会袖手旁观。 对于刘恒而言,郑合的回答无法解答他心里的疑问,可他的疑问,本来也不是郑合能够解答的。于是他问出口后,自己都觉得茫然与可笑,听了郑合的回应反倒释然。 “说得好。” 他点了点头,然后长刀一闪,“抱歉。” 郑合怔怔看向刘恒,脑袋却横飞而起,自己脖颈喷涌的血泉无法阻挡他疑惑的目光,直到视线被自己倾倒的身躯挡住。他不明白刘恒为何要问这么一个莫名其妙的问题,但刚才分明感到刘恒有留他一命的念头,却不知最后为何还是要杀了他。 诚然,如他自己所言一般,如果他能归顺,甚至能帮大军继续潜伏在胡骑,伺机谋取更大的军功,对大军必定大有助益。 问题显然出在刘恒那古怪的问题和他的回答上,可到底哪点错了? 难道想做大夏的忠臣? 甚或讨好刘家? 可是看刘恒面对刘湛肃的态度,分明不像,为了刘湛肃甚或刘仲谋,就更不可能…… 一直到他渐渐模糊的目光,无意间落在刘湛肃那张狂喜的脸上,脑海像是一道惊电猛然劈开了无数迷雾,让他倏然惊醒,怒目睁圆试图瞪向刘恒,张嘴想大喊什么,可惜终归心神一黑,再无声息。 “都杀了。” 刘恒似乎有些意味阑珊,淡淡下令。 一众将士兴奋大喝,甚或高声应诺,看向那些胡骑督军、军需乃至随军工匠,眸中都泛起绿光,争先恐后扑杀过去。 “慢!” 突兀间,在那群惊怒、悲愤、绝望的胡骑里传出一个干脆的声音,有人平静走出,目无旁人的走到刘恒面前,深深作揖,“还请将军收留。” 刘恒瞥他一眼,“给我个理由。” “昔年我了无生趣,巧遇劫匪与郑合,便跟随其二十余年,与其并无恩情仇怨,如今他已归去,我自当再找个将来谋生的地方。”黄儒世平静回应。 他说的极为简洁,刘恒又问道:“昔年了无生趣,如今为何又想活?” “昔年觉得一身学问,无门可报,如今做谋士做上了瘾,就想继续做下去。”黄儒世依旧说得平平无奇,可他看向刘恒双目,分明亮的出奇。 “你有什么用处?” 黄儒世总算想了想,才认真答道:“数算、策论都算略懂,做些零碎小事总能应付,关键我这人可称无欲无求,所以还算忠心,只需恩主尚在,便无二心。” 刘恒听后不由看了眼人首两分的郑合,嘴角溢出讥色,“黄先生的意思,只需恩主死了,就能另谋其主?” 黄儒世沉默以对,好在刘恒也没有继续问,朝他身后的将士挥了挥手,才对他道:“既然这样,你就留在白明泽身边做他副手吧。” “……是。”黄儒世一怔,本想说什么,终归只是应诺,没有再说。 短短两句话的时间,那边二三十数胡骑的人早就死得干干净净,一群如狼似虎的将士还在相互抱怨,显然这点人数无法让他们过瘾,都是意犹未尽。 刘恒刚想说什么,忽然听到一声朗笑。 “好!” 原来金先生已经收了术法,和刘湛肃落到地面,刘湛肃满是兴奋地大步迎来,“好好,你……” 他瞥了一眼刘恒身后的旌旗,这才兴高采烈地道:“金团长运筹帷幄,以智破敌,当是大功一份!等咱们回了大军,我必如实禀报,朝廷定有厚赏,我刘家也必有厚赠!” 刘恒一脸奇异地看着他,“你还不走?” 刘湛肃和金先生的笑容顿时凝固在了脸上,随即尴尬笑道:“都是一家人,金团长何必说两家话?” 不等刘恒再说什么,刘湛肃又兴奋道:“金团长救我于水火,这份大恩大德,刘某永世难忘,岂有不重谢之礼?” 刘恒眉宇微跳,“你准备怎么重谢?” “自然是,自然是……”刘湛肃说着说着自己停下,看了眼自己和麾下将士们的窝囊样,还有周围将士那一道道鄙夷的目光,自己也是讪讪,转而又挺起胸膛,“金团长莫看我一时落魄,只需活着,刘家就不会吝啬厚赠!” 身为刘家人,这就是他的底气。 刘恒张了张嘴,本来想说些什么,可见他那样子,话到嘴边就变了,“刘营长将来有什么打算?” 刘湛肃不禁苦笑,“为今之计,还是尽快回大军那边听令行事吧。” 言及于此,他也是惆怅,有种壮志未酬的遗憾,但更多还是心有余悸,显然这次险死还生的经历真真把他吓住了。 “如此也好。”刘恒点点头,“既然如此,二位还是尽早上路,以免路上再生事端。” 刘湛肃即便再傻,也该听出刘恒对他们的不待见了,顿时只觉被看轻了,又羞又恼,偏偏不敢发作,只得哼了声,冷脸道:“无需金团长催促,等将士们恢复过来,我们自会上路。” 刘恒不禁瞪圆了眼睛,错愕望向他。 刘湛肃反倒被看得莫名其妙,正要反瞪回去,幸好金先生及时扯了扯他衣袖,小声提醒道:“少爷,不必管那些将士了,咱们走吧。” “什么意思?”刘湛肃闻言恼火,“我们自己走了,让将士们如何看我?再说这……” 他渐渐止住了话音,总算后知后觉,明白了其中的意味,不由惊怒望向刘恒,“你竟还想……” 金先生没让他继续往下说,立即抢过话头,朝刘恒挤出笑脸,行礼道:“多谢金团长搭救,来日再行重谢,我等这就告辞!” 随后他不理会挣扎羞怒的刘湛肃,终于有时间从乾坤钱袋中招出一架飞舟,笑眯眯朝刘恒再行谢礼,催动飞舟就要远去。 刘恒想了想,还是追着两人离去的背影说道:“二位找到刘家人时代我传句话,就说留安县故人有托,还请刘家派人前来商议。” 听闻此言,金先生和刘湛肃面露疑色,惊疑不定地多看了刘恒两眼,来不及多说什么,已是急速远去。 刘恒目送二人远去,回首就撞到何伯似笑非笑地样子,目光就开始游移躲闪,“我救他可不是因为他是刘家人,这种局面,无论他们是谁我都会救。” 何伯笑吟吟地道:“少爷何必跟我解释,身为同袍,岂有不救之理?” “那是自然。” 刘恒说着总觉得莫名有些心虚,不由得望向四方乱糟糟的将士,厉喝道:“督军在何处,都在胡闹什么?” 大四默不作声骑行前去,纷乱的场面转眼终结。将士们一个个虽然疑惑刘恒为什么突兀发怒,却也乖觉地停下,悄然迅疾地重新列阵,重现军容。 “大战才开始,你们高兴什么?” 虽然刘恒在呵斥,可听他说的这话后,将士们不仅不恼,反而个个目光大亮,兴奋起来,就听刘恒继续吩咐道:“新军修炼到武生三重以上的将士,随军出发,三重以下的暂且留在此地,看候照忠营的将士。” “是!” 听闻此言,将士们的应诺声泾渭分明,一些高亢与兴奋,一些垂头丧气,闷闷应是。 大声应诺的,自然是得令可以参战的两团将士和小半新军将士,那些士气低沉的,则是恰巧被留下的大半新军将士。 从新军招入伍已有半年,由于修炼所需的资源充足,匹配的秘方药草随处可寻,他们进展可谓极快。 可是这种时候,就显出天赋高低来了。 短短半年,天赋略差的大多是武生一二重的样子,天赋好的却早已冲到武生三重,其中更有天赋卓绝的十多人,悍然突破到武生四重。而废去武功重修的朱儿,一来资质的确优秀,二来废功以后气血还剩大半,重修速度更见惊人,如今已经到了武生五重,远高于其余人等。 可以说,新军已经初见雏形。 当然真正说起来,这群武生二三重的上千军士,如果只是驻守本地绰绰有余,可是在这种大战里依旧派不上多大用场。别说他们,武夫境以下的武者在如此大战中都是死得最快的,唯有武夫境以上,才算勉强有了保命的本钱。 君不见昔年望月卫出城时,军中武生境强者还有大半,如今却在何处? 几乎都埋骨在望月城外,尸骨恐怕已找不齐了。 这场大战,就是如此残酷。 当然像是刚刚所有将士合于一处,凝出两大四重战阵的威势,还是很能吓唬人的。 如今加入一些武生三重的新军将士,人数足以凑够一个四重战阵,比起两个三重战阵来,威力肯定要强出很多。 “对付后面那群尾随的胡骑,应该足够了。” 在等着将士们重新换上胡骑兵甲的时间之中,刘恒一边等候刺探的回报,一边走到照忠营将士们面前。 听闻此言,金先生和刘湛肃面露疑色,惊疑不定地多看了刘恒两眼,来不及多说什么,已是急速远去。 刘恒目送二人远去,回首就撞到何伯似笑非笑地样子,目光就开始游移躲闪,“我救他可不是因为他是刘家人,这种局面,无论他们是谁我都会救。” 何伯笑吟吟地道:“少爷何必跟我解释,身为同袍,岂有不救之理?” “那是自然。” 刘恒说着总觉得莫名有些心虚,不由得望向四方乱糟糟的将士,厉喝道:“督军在何处,都在胡闹什么?” 大四默不作声骑行前去,纷乱的场面转眼终结。将士们一个个虽然疑惑刘恒为什么突兀发怒,却也乖觉地停下,悄然迅疾地重新列阵,重现军容。 “大战才开始,你们高兴什么?” 虽然刘恒在呵斥,可听他说的这话后,将士们不仅不恼,反而个个目光大亮,兴奋起来,就听刘恒继续吩咐道:“新军修炼到武生三重以上的将士,随军出发,三重以下的暂且留在此地,看候照忠营的将士。” “是!” 听闻此言,将士们的应诺声泾渭分明,一些高亢与兴奋,一些垂头丧气,闷闷应是。 大声应诺的,自然是得令可以参战的两团将士和小半新军将士,那些士气低沉的,则是恰巧被留下的大半新军将士。 从新军招入伍已有半年,由于修炼所需的资源充足,匹配的秘方药草随处可寻,他们进展可谓极快。 可是这种时候,就显出天赋高低来了。 短短半年,天赋略差的大多是武生一二重的样子,天赋好的却早已冲到武生三重,其中更有天赋卓绝的十多人,悍然突破到武生四重。而废去武功重修的朱儿,一来资质的确优秀,二来废功以后气血还剩大半,重修速度更见惊人,如今已经到了武生五重,远高于其余人等。 可以说,新军已经初见雏形。 当然真正说起来,这群武生二三重的上千军士,如果只是驻守本地绰绰有余,可是在这种大战里依旧派不上多大用场。别说他们,武夫境以下的武者在如此大战中都是死得最快的,唯有武夫境以上,才算勉强有了保命的本钱。 君不见昔年望月卫出城时,军中武生境强者还有大半,如今却在何处? 几乎都埋骨在望月城外,尸骨恐怕已找不齐了。 这场大战,就是如此残酷。 当然像是刚刚所有将士合于一处,凝出两大四重战阵的威势,还是很能吓唬人的。 如今加入一些武生三重的新军将士,人数足以凑够一个四重战阵,比起两个三重战阵来,威力肯定要强出很多。 “对付后面那群尾随的胡骑,应该足够了。” 在等着将士们重新换上胡骑兵甲的时间之中,刘恒一边等候刺探的回报,一边走到照忠营将士们面前。(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五章 巧计破敌! 这一路上,专注于“大事”的郑合没有留意到,其实大军中早就少了几名刺探。 而这十名刺探,在他眼里不过是些初入武夫的武者,他却根本不知道,这十名刺探修为最差的那个,都是武夫七重! 当然,除他之外的胡骑也是这么认为的,如果让他们知道了这些刺探的真实实力,恐怕就不会这么不上心了。 十名刺探里,八个武夫巅峰,一个武夫八重,一个武夫七重,阵容堪称惊人。随便一人回到大夏,去做统领一个万人小县的县尉都绰绰有余,偏偏在这里,只是一名很寻常的刺探。 要是再把他们放进刘恒如今的军队里,就更显平常了,因为所有两团老将士,修为和他们都相差无几。 毕竟是敢到边军参军的,敢加入先锋军的,本就实力不凡,再加上血战磨砺,存活下来的就更是优中选优,得以如今的强悍军伍。 甚至可以说,这边将士只论个人实力,还要远远高出胡骑精锐的巨人军,可见一斑。 寻常时候,一个武夫巅峰的强者就足以扭转百人大战的胜局,可是这时候,他们专心致志坐着刺探的活计,毫无抱怨。 “报!” 一名刺探归来,“四百胡骑就在后方十里处扎营,除了派出刺探,并无异动。” 刘恒闻言点点头,“继续查探,告诉黄安,不得打草惊蛇。” “是。” 等刺探又匆匆离去,刘恒略微沉吟,又朝身边亲卫沉声道:“传令下去,让他们都把杀气收敛起来,这么杀气腾腾,生怕别人看不出有问题吗?” “是!” 两名亲卫也领命而去,旁边战车上牛自斧不禁皱眉,“后面怎么会跟着一群胡骑,是怕我们拿不下,顺便相助,还是来盯梢的?” “或许都有吧。” 刘恒笑道:“毕竟在他们看来,咱们就是一群新兵蛋子,不放心的地方太多,还是派点兵马跟在后边好些。当然也不仅仅这个意图,别忘了他们驻扎在此近半年的真正目的。” 牛自斧更是茫然,“他们找他们的人,跟咱们有甚牵扯?” 刘恒环顾将士,若有所思,传音道:“或许他们觉得,那人很可能就躲在我们之中吧?” “你是说!”牛自斧这才大吃一惊,不由得急急朝周围将士打量过去,随后迟疑道:“这不可能吧,号称太子身边最亲近的人,如今不得被人供起来,甚或得以重用,怎么会跑到这等穷乡僻壤的地方,而且还躲藏……” 随后他霍然看向刘恒,双目瞪得滚圆,直觉难以置信,连说话都不由自主结巴起来了,“你,你难道觉得,那些胡狗说的都是真的?” 刘恒并没回应,只是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更让他呆若木鸡。 片刻,他开口变得更加艰涩,努力挤出笑脸来,“不,不,不会真是真的吧?” 胡骑这边对于太子被刺一案的说法,竟和大夏那边截然相反,被说的好像是大夏内部的阴谋一样。这说法未免太过骇人听闻,将士们听后虽说吃惊,可最终都觉得必然是胡骑编造的假话,无人相信。 在他们想来,大夏太子怎么可能死在自己人手里? 这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可以说编假话的水平都太糙了,傻子才会信。原本牛自斧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是看刘恒的态度,再联想胡骑那格外认真的架势,忽然就莫名生出一股寒意,从头直灌到脚跟。 他惊悚失语,刘恒反倒开了口,平静道:“是真是假,和我们有什么关系?这种层次的争斗,离我们太高太远,是以根本不用多想,当做没听过就对了。” 牛自斧面颊抽搐两下,脸色莫名低沉下来,也不知在想些什么,不一会忽然惊悚,“不对,如果真像胡骑所说的那样,那咱们岂不是都很危险?如果这人真躲在我们里面,大夏有人不会放过他,恐怕我们也难逃牵连!” 他越想越惊慌,“那我们还会大夏作甚?送死去吗?你快让大军停下,咱们再商议商议,实在不行,继续在胡骑这边混吧,好歹没有性命之忧!” 见他都快忍不住要开口喊大军停下了,刘恒神情肃穆地厉喝一声,“牛兄!” 牛自斧不由朝他望来,依旧一脸的惶恐不安。 连太子都敢杀,在这些人眼里,他这么个小小武师又算得了什么? 牵扯到这种事情里,哪怕他高为武师,也浑身胆气尽消,有种心惊肉跳,朝不夕保的恐慌感。 “不要自己吓唬自己了,哪有这么恐怖?”刘恒宽慰他道:“在大人物眼中,咱们就是些小鱼小虾,哪里会放在眼里?再者说,咱们杀了郑合和胡骑派来的人,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哪怕想回胡骑,也是死路一条。” 牛自斧猛然起身,在战车上焦躁地来回踱步,“既然你都清清楚楚,那之前为何还要翻脸?为何要断了我们在胡国的路?” 听他怨怒,刘恒静静看向前方,“咱们毕竟是大夏人。” 牛自斧一怔,沉默以对。 “咱们不参军,自然能过的逍遥快活,可如今为何要参军,其中的原因,不必我再为牛兄重复了吧?”刘恒悠然道:“而且这事情,远没有你想的这么可怕,即便胡骑说的是真的又如何,做事的人必定见不得光,要想找到此人也只敢暗中进行,绝不敢明着谋害太子孤臣,这名头他们不愿担当。既然不敢明着来,那么咱们就没什么大危险,所以我才让你把这事尽快忘了,明白了吗?” 牛自斧忙不迭地点头,听了这番话,他心头惊忧总算略微消减,随后还是难免抱怨,“咱们怎么偏偏摊上这种麻烦事,这人往哪躲不好,来祸害我们作甚?真真都是倒霉催的。” 随着对牛自斧的熟稔日增,刘恒也知道他纯属抱怨发泄,说过就算,于是任由他抱怨半天自己停下,并不插话。 短短十里路,哪怕不是疾行,交谈几句的时间就已经快到了。那边胡骑刺探显然早已留意到他们的行踪,没等他们到达胡骑驻扎的营地,就有两个百夫长急切迎来。 这两名百夫长扫了他们一眼后,齐齐放下脸来,左首那百夫长对着刘恒和黄儒世劈头盖脸就是怒骂。 “你们干什么?不是让你们混进大夏官兵里蛰伏起来吗?” 刘恒被骂得欢喜之色倏然变得阴沉与羞恼,黄儒世则不急不缓地道:“事情出了变故,郑千夫长只能提前下手,把这股大夏兵马全部擒下了。” “废物!” 两名百夫长越听越惊怒交加,左首那人更是气急败坏,“你们坏了军中大计!真该统统斩了!” 他们目光落在黄儒世身后的刘恒身上,两人暗中眼神交汇一下,都露出极度危险的寒光。右首那百夫长突兀厉喝,“督军来人,把他们全部擒下!” 刘恒朝身后将士暗中做了个手势,就有将士们会意,见到十多个胡骑督军扑来,顿时也露出又惊又怒的神情,纷纷握紧了腰间刀柄,厉喝声此起彼伏。 “你们想做什么?” “造反吗?” “我们刚刚得了军功,你们岂敢如此对待功臣?” “大胆!” 这等架势,让胡骑督军们也是吃惊,深深忌惮着止步不前了。 那边两个百夫长越发气得脸都涨红了,“你们才是要造反吗?督军在前,你们也敢反抗?” “还不赶紧束手就擒?” 不需要刘恒开口,两团将士们自然知道该怎么闹,闻言就是大声嚷嚷,“不行,我们不服!” “没有这么对待功臣的!” …… 叫嚷吵骂声越来越大,后方营地里的胡骑们早就被惊动,陆续冲了过来。 刘恒略微沉吟,随后又朝后做了个手势,就有几个武官心领神会,带着一些将士从人群中突兀冲出,还义愤地高喊着,“你们这些狗官,定是看上了我们的军功,意图强抢!” “跟我来,把两个狗官拿下,咱们到千夫长面前评理!” 听到这些叫嚷,赶来的胡骑就有些迟疑,短短片刻,就眼睁睁看着他们结阵两个二重战阵,直直撞上两位百夫长! 竟真敢动手! 胡骑们面面相觑,吃惊之余,也觉得这群新军将士不自量力。以他们大多数是武生修为的实力,即便结成战阵,对上两位武夫巅峰的百夫长也是自讨苦吃,毫无胜算。 正在他们等着看百夫长大发神威的当口,忽然越来越多的新军将士像是按耐不住火气,争先恐后冲了过来。 “他们都是一伙的!” “把他们全拿下!” “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们!” 这些呼喊声让胡骑只觉啼笑皆非,修为高的摇头失笑,鼓动内力,修为低的开始凝结一些一重、二重的战阵,意图给这些新军将士一个教训。 直到这时候,他们还当是同军将士起了争执,想要大打一场,很少有人发现不对劲。 随着对牛自斧的熟稔日增,刘恒也知道他纯属抱怨发泄,说过就算,于是任由他抱怨半天自己停下,并不插话。 短短十里路,哪怕不是疾行,交谈几句的时间就已经快到了。那边胡骑刺探显然早已留意到他们的行踪,没等他们到达胡骑驻扎的营地,就有两个百夫长急切迎来。 这两名百夫长扫了他们一眼后,齐齐放下脸来,左首那百夫长对着刘恒和黄儒世劈头盖脸就是怒骂。 “你们干什么?不是让你们混进大夏官兵里蛰伏起来吗?” 刘恒被骂得欢喜之色倏然变得阴沉与羞恼,黄儒世则不急不缓地道:“事情出了变故,郑千夫长只能提前下手,把这股大夏兵马全部擒下了。” “废物!” 两名百夫长越听越惊怒交加,左首那人更是气急败坏,“你们坏了军中大计!真该统统斩了!” 他们目光落在黄儒世身后的刘恒身上,两人暗中眼神交汇一下,都露出极度危险的寒光。右首那百夫长突兀厉喝,“督军来人,把他们全部擒下!” 刘恒朝身后将士暗中做了个手势,就有将士们会意,见到十多个胡骑督军扑来,顿时也露出又惊又怒的神情,纷纷握紧了腰间刀柄,厉喝声此起彼伏。 “你们想做什么?” “造反吗?” “我们刚刚得了军功,你们岂敢如此对待功臣?” “大胆!” 这等架势,让胡骑督军们也是吃惊,深深忌惮着止步不前了。 那边两个百夫长越发气得脸都涨红了,“你们才是要造反吗?督军在前,你们也敢反抗?” “还不赶紧束手就擒?” 不需要刘恒开口,两团将士们自然知道该怎么闹,闻言就是大声嚷嚷,“不行,我们不服!” “没有这么对待功臣的!” …… 叫嚷吵骂声越来越大,后方营地里的胡骑们早就被惊动,陆续冲了过来。 刘恒略微沉吟,随后又朝后做了个手势,就有几个武官心领神会,带着一些将士从人群中突兀冲出,还义愤地高喊着,“你们这些狗官,定是看上了我们的军功,意图强抢!” “跟我来,把两个狗官拿下,咱们到千夫长面前评理!” 听到这些叫嚷,赶来的胡骑就有些迟疑,短短片刻,就眼睁睁看着他们结阵两个二重战阵,直直撞上两位百夫长! 竟真敢动手! 胡骑们面面相觑,吃惊之余,也觉得这群新军将士不自量力。以他们大多数是武生修为的实力,即便结成战阵,对上两位武夫巅峰的百夫长也是自讨苦吃,毫无胜算。 正在他们等着看百夫长大发神威的当口,忽然越来越多的新军将士像是按耐不住火气,争先恐后冲了过来。 “他们都是一伙的!” “把他们全拿下!” “一定要好好收拾他们!” 这些呼喊声让胡骑只觉啼笑皆非,修为高的摇头失笑,鼓动内力,修为低的开始凝结一些一重、二重的战阵,意图给这些新军将士一个教训。 直到这时候,他们还当是同军将士起了争执,想要大打一场,很少有人发现不对劲。(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六章 继续! 大四略微思忖,已经断然道:“可信。” 刘恒则是若有所思,好一会才点点头,朝周围武官看了一眼,“那就试试吧。” 言罢,他重新登上战车,高声道:“半个时辰休整,然后继续出征!” 命令一出,无数欢呼庆贺声接连停下,愕然朝他看来。 只因为这命令和之前说得截然不同,本来说是打完这一战,携两战的六百军功就该前往主军那边报捷,他们真不知道团长突然改了主意,到底是哪里出了变故。 将士们交头接耳,都在疑惑议论,而武官们已经不约而同汇聚过来,七嘴八舌朝刘恒打探起来。 “都静一静。” 刘恒开口一声,周围顿时安静下来,他才道:“刚刚得到情报,努含和莫古力又带着一千胡骑离开了营地,据说前往的地方极远,往返至少两天时间,所以营地留驻的只有六百人。我们决定前去看看有没有机会,把这六百人也一起吃下。” 武官们齐齐变了脸色,有的兴奋之色溢于言表,有的却是疑色尽显,更有的沉吟不定。 “团长,这其中会不会有诈?” “还是谨慎些好。” ……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渐渐都趋于谨慎,刘恒则是听完才道:“一来,这小半年里,我们对他们的规律都熟悉了,算算时间,他们的确也该前往下一个地方探查了。” “二来,这边照忠营的情况,他们早就探查得清清楚楚,无非丧家之犬的两三百人。照常理来说,如若顺利,我们新军就能把他们拿下,即便不顺,后方这四百胡骑足以平定乾坤,所以留驻六百胡骑在营地,已经是极为谨慎的做法了。” “即便是我换做努含,所做的安排应该是相差无几,可见这事情真实性极高。” 听完刘恒的陈述,武官们疑惑渐去,沉思和兴奋的人是越来越多,一张张热血澎湃的脸庞迎向了刘恒。 “可以一试!” “我们本来就没打过瘾,这样更好!” “团长英明!” 刘恒摆了摆手,众武官立即住口,就听他继续道:“当然,未言胜先虑败,也要做好落入陷阱的准备。到了之后不要急于动手,一切听我号令为准,若是陷阱,就要准备突围血战了!” 武官们心头凛然,面色肃穆地齐声应诺。 别看这像是唾手可得的大军功,稍有不慎,就会变成吞没全军的血盆大口,由不得他们不谨慎。 那边等待他们的,很可能不是六百胡骑,而是整整一千六百胡骑,已经能勉强凝成一个四重战阵。虽说同样是四重战阵,可是人数差距太大,两团这边还有一些纯粹是凑数的,凝成的战阵血相差距肯定极大,对上的结果必败无疑。 而且若是中了陷阱,他们就有全军覆没的危险,所以这决定风险极大。 “要不要让后方那些将士也上来?” 有武官提议,刘恒断然否决,“目前我军的主力就是我们,不要对他们抱有不切实际的期望,我们独自前往,让他们恢复以后跟在后面慢慢赶来就是。” 这话的言下之意,众武官心领神会。 后方说来还有被刘湛肃抛弃的照忠营近三百老将士,加上七八百数新军将士,明面上看来分明就是极大战力。然而细细说起来,照忠营将士刚刚收复,军心存疑,刘恒还不敢尽信,二来他们练的不知道是不是《惊鸿阵》,等用得上他们的时候,有些将士身上药力未去,这种情况自然不必多考虑他们。 再者即便勉强征用,那新军将士普遍武生一二重的实力,哪怕凝成四重《惊鸿阵》,也不过只能吓唬人,实则只是个绣花枕头罢了。 与其冒险,不如让他们在后面慢慢行进,等候两团将士战后的消息。 若是两团将士胜了,可以让他们前来增援,如果是两团将士……败了,他们就算一点薪火,总不至于两团尽没,算是留下了一点念想,总好过没有。 当然这些用意,刘恒没有明说,众武官心领神会后,也无人提起,各自心里明白就够了。 又听刘恒吩咐几句,定下种种细节和对策,一众武官当即散去。又是一场大战在即,他们急于回去督促麾下将士们调养恢复,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征战。 半个时辰,果然就是半个时辰,不管将士们恢复如何,刘恒已经下令结阵起行。伤得太重的二十多位将士被留下,他们将会等候后面的同袍到来,然后随着一起前行,其余将士默然起身,追随刘恒匆匆上路了。 这里距离望祁尾山足有上千里之遥,他们来的路上用了大半天,如今匆匆归去,等到遥遥可见望祁尾山时,头顶已是月朗星疏。 “从这里开始,慢行,尽快调整,做好准备。”刘恒下令,引得众将士默默行礼,默然领命。 这一路又是激战又是急行,再强健的将士也难掩疲色,错非这机会实在难得,刘恒实在不愿放过,他自然清楚此刻让将士们好好休整一天才是明智之举。然而之前还是放跑了二三十胡骑,如果让他们赶回营地禀报了消息,对面留守的六百胡骑有了戒备,这战就不好打了。 盖因机会稍纵即逝,刘恒想尽量把握最佳时机,只能让将士们努力撑住了。 好在不久前将士们刚刚得了大胜,前面又有大把军功等着,所以将士虽说人人带着疲色,精神却都不错,还有一战的实力。 “这就够了。” 刘恒体察入微,不断暗自盘算,信心也渐渐恢复,“打过这一战,就看努含所带的千骑什么时候能够赶回来,若是让我军得到足够的休息时间,说不定……” 即便是一千胡骑,不过五个三重战阵,大军凭借一个四重《惊鸿阵》,还是能够打一打的! 不过这事情离得还远,刘恒只是略微想想,并没有继续往下深思,毕竟紧要的还是眼前这一战,如果没能取胜,后面的还何必多想? 正在思虑间,营地的胡骑刺探早已报信,并带着留守的两位百夫长急急赶来。 “这是怎么回事?” 一个百夫长看了两眼,顿时厉喝问道。 旁边相伴而来的百夫长则是皱眉,“怎么是你们回来了?郑副千夫长呢,还有布鲁……他们呢?” 他提到的布鲁,正是之前紧随刘恒们后面的四百胡骑中一位百夫长的名字,想必是想询问这四百胡骑的情况,可是话到嘴边又想起四百胡骑是秘密派出,所以及时停住,没有继续深问,只以他们来含糊带过了。 刘恒却像是没多大城府,闻言就欣喜道:“布鲁百夫长他们和我们已经汇拢!因为在打败大夏照忠营的残部之后,我们意外得到一个消息,不远处还有近千数的一股大夏残部,所以郑副千夫长决定合兵一处,把这股大夏残部也给一并吃下!” 两个百夫长闻言惊异,随后喜上眉梢,可其中一位似乎很是警觉,闻言打量向他们,“那你们怎么回来了?” “我们……” 提到这个,刘恒脸色就不好看了,带着羞恼重重哼了声,“他郑合用心险恶,说是让我带这些伤员归来,找营地请援,我看他分明就是把我指使走,想要独吞军功!” 两个百夫长面面相觑,都露出了然和嗤笑的神情,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相互商议几句,这就派出两个亲卫往营地去了。 显然,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军功,他们自然不愿放过,这是派人回去传令,要让六百胡骑整军出发。 至于刘恒这边,一个百夫长慢条斯理地道:“既然郑副千夫长有令,你们就留下看守营地吧。” “什么?”刘恒似是怒上眉梢,“不可能,我们也要随军前往!这军功本就有我们一份,你们休想把我们撇开!” 两个百夫长都是面挂讥笑,“朱千夫长,你可别自不量力。” “这等大战,凭你们新军的实力,混在里面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想必郑副千夫长也是为你们好,以免你们出了什么意外,在两位千夫长那里不好交代。”这位百夫长说得真切,偏偏眉宇不屑的神情格外刺眼,“郑副千夫长一片好心,你还是乖乖听令镇守好营地吧,等我们大捷的消息就够了。” “放屁!” 刘恒厉声喝骂,“他一个区区副千夫长,如何命令得到我的头上,别忘了我可是正职的千夫长!” 他一发怒,身后将士们齐齐鼓噪,两个百夫长则是脸色唰地拉了下来,“你算哪门子正职的千夫长?带领着千数毛头小子过家家,说是顶个百夫长都是抬举你,无非是努含千夫长为了……” 这人似乎就要脱口而出,却被旁边那位及时制住,抢过了话头,冷冷道:“朱来,别给脸不要脸,让你做什么就乖乖听命,省得自讨没趣!” “哈!” 刘恒气极反笑,“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了,谁的狗屁命令都别想让我听,谁也甭想抢我们新军的军功!这次大战,我们必定跟去,谁敢拦我,我就跟他没完!” “你!” 两个百夫长脸色齐变,厉喝出声,甚至手都握到了腰间刀柄上,按耐不住就要出手。终归是见到刘恒那边人多势众,而且渐渐竟在凝成战阵,他们眸中齐齐闪过一抹忌惮,没有真的把刀所向。 虽说他们清楚,新军的将士实力普遍偏弱,根本不是正牌胡骑的对手,可是如今学会了战阵,凝结战阵后还是能够威胁到他们的。 “我们……” 提到这个,刘恒脸色就不好看了,带着羞恼重重哼了声,“他郑合用心险恶,说是让我带这些伤员归来,找营地请援,我看他分明就是把我指使走,想要独吞军功!” 两个百夫长面面相觑,都露出了然和嗤笑的神情,却没有多说什么,只是相互商议几句,这就派出两个亲卫往营地去了。 显然,对于这种送上门来的军功,他们自然不愿放过,这是派人回去传令,要让六百胡骑整军出发。 至于刘恒这边,一个百夫长慢条斯理地道:“既然郑副千夫长有令,你们就留下看守营地吧。” “什么?”刘恒似是怒上眉梢,“不可能,我们也要随军前往!这军功本就有我们一份,你们休想把我们撇开!” 两个百夫长都是面挂讥笑,“朱千夫长,你可别自不量力。” “这等大战,凭你们新军的实力,混在里面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想必郑副千夫长也是为你们好,以免你们出了什么意外,在两位千夫长那里不好交代。”这位百夫长说得真切,偏偏眉宇不屑的神情格外刺眼,“郑副千夫长一片好心,你还是乖乖听令镇守好营地吧,等我们大捷的消息就够了。” “放屁!” 刘恒厉声喝骂,“他一个区区副千夫长,如何命令得到我的头上,别忘了我可是正职的千夫长!” 他一发怒,身后将士们齐齐鼓噪,两个百夫长则是脸色唰地拉了下来,“你算哪门子正职的千夫长?带领着千数毛头小子过家家,说是顶个百夫长都是抬举你,无非是努含千夫长为了……” 这人似乎就要脱口而出,却被旁边那位及时制住,抢过了话头,冷冷道:“朱来,别给脸不要脸,让你做什么就乖乖听命,省得自讨没趣!” “哈!” 刘恒气极反笑,“今天我就把话撂在这了,谁的狗屁命令都别想让我听,谁也甭想抢我们新军的军功!这次大战,我们必定跟去,谁敢拦我,我就跟他没完!” “你!” 两个百夫长脸色齐变,厉喝出声,甚至手都握到了腰间刀柄上,按耐不住就要出手。终归是见到刘恒那边人多势众,而且渐渐竟在凝成战阵,他们眸中齐齐闪过一抹忌惮,没有真的把刀所向。 虽说他们清楚,新军的将士实力普遍偏弱,根本不是正牌胡骑的对手,可是如今学会了战阵,凝结战阵后还是能够威胁到他们的。(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七章 报捷! 这两三个胡骑有刺探相伴,来势惶急,好似人人带着重伤。 他们的到来让一众胡骑色变,不等他们说话,那边刺探已经急急大呼,“小心……” 小心什么? 胡骑那边人人面露惊疑,刘恒却是当机立断,不等他把话说完,已然厉喝道:“结阵,动手!” “是!” 六百多将士齐声大吼回应,好似巨响,震撼山林。 随后,一个个将士站定了方位,相互气血玄妙勾连,以队长和队副的虎符为阵心,凝结出一个个一重《惊鸿阵》。紧随其后,这些一重《惊鸿阵》又成阵角,以其中二十五位队长的虎符为阵心,迅速化作二十五个二重《惊鸿阵》,然后以诸位团副的虎符为阵心,凝为五个三重《惊鸿阵》。 转眼之间,将士们的气血内力迅疾变幻,好似朵朵血云汇聚一处,化作一团遮天蔽日的巨大血云。 刘恒稳稳握住自己虎符,运起气血内力灌入其中,于是自血云之中,那越见凶煞血腥的森然枯爪凝实而出,恐怖气息足以让胡骑人人脸色狂变! 四重战阵! 直至这一刻,他们才惊觉事情有多么不对劲! 六百多人就能凝成一个四重战阵,甚至不需要看那陌生至极的战阵血相就能明白,这肯定不是需要两千骑才能凝成四重战阵的《雪山巨人阵》。如此战阵,水准隐隐还在《雪山巨人阵》之上,更何况,这么一群乡村拉练出来的杂兵,怎么还会如此玄妙的战阵? 他们心中惊悚,但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军,应对极其迅疾,还不等几位百夫长下令,骑士们已经自行开始凝聚战阵。 二人成一阵! 二十人可成二重阵! 然而留给他们应变的时间也就到这里了,刘恒根本没给他们继续凝合三重战阵的机会,巨爪血相刚成,已经霍然挥下。而麾下将士们,等他一声令下,也是如狼似虎般猛扑了过去。 “不要慌!” “他们四重战阵只是徒有其表,不过一群武夫境的杂碎,里面还有很多武生境的,即便凝成四重战阵又如何?” “他们战阵看似恐怖,实则血相实力不到武师境,我们还有胜机!” 兵荒马乱里,能听到六位百夫长声嘶力竭地呼喊声,他们在贬低敌军实力,竭力稳固军心。不得不说,他们对敌经验的确丰富,这么做当即见效,胡骑间的慌乱很快平息,固有的血性浮现出来,士气稳固住了,悍然反扑向两团将士。 毕竟在胡骑们看来,这群敌军不过是虾兵蟹将,里面修为最高的顶多武夫四五重武者,大多数更只是武生。即便凝成四重战阵,血相实力达不到武师,就不算真正的强大。 反观自己这边,每个百夫长都是巅峰武夫,甚或有几位副百夫长都是巅峰武夫。只要抓住机会凝成一个三重战阵,就足以堆出一个武师境界的战阵血相,到了那时就能奠定胜局! 境界的差距,在战阵血相中也十分明显。只要境界有差,无论堆积多少人气血的武夫血相,都永远无法战胜一个武师境界的战阵血相! 唯有六位百夫长和胡骑中有见识的人,看着轰然落下的巨爪血相,脸上凝重神色却是不减反增。 他们心里依旧惊疑,因为这巨爪血相怎么看都不像他们和胡骑所说那样徒有其表,那种带给他们心神悸动的恐怖气息,绝不仅仅是磅礴气血的压制这么简单。 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强大? 分明是一群武夫和武生,怎么能凝聚出如此恐怖的战阵血相? 他们的疑惑,很快就得到了解答。因为两团将士待到近前,面带着狞笑,终是毫不掩饰地恣意放出自身气息,一团团炙热气浪暴绽开来,有气血冲霄,煌煌张扬,好似根根勾连天地的血柱! 武师! 武师! 武师! 胡骑们彻底吓傻了,因为他们以为的一群杂兵里,猛然冒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武师! 堂堂正正的武师,竟不下十位。而那些看着只是寻常军士的敌人,竟也个个气息强横,如百夫长们一般的巅峰武夫,何止百人? 更何况这些强者聚于一处,居然还凝聚出了一个四重战阵! 这,这! 这究竟是什么敌人? 一瞬间,他们就胆气尽失,再也生不出丝毫战意,人人心头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逃! 能逃多快就要逃多快,因为他们面对的是不可战胜的敌人! 这个时候,哪怕最自信的百夫长也不敢再提鼓舞军心的话了,他们遍体生寒,如坠冰窖,心头已经被如汪洋一般的绝望淹没。 只在这瞬间,整个胡骑的士气完全崩溃,从交锋的最前方一泄到底,无人再去抵抗两团将士的兵锋,哭喊声、求饶声、惨叫声响成一片。等到潮水般的敌军势不可挡地冲杀进去,等到那无尽恐怖的枯爪血相落下,这一处更是瞬间化作了人间地狱,惨绝人寰。 无数胡骑在急于逃窜,可是他们已经被早有准备的两团将士团团围拢,四面八方皆是绝境,无论往哪边冲杀,迎接他们的都只有铜墙铁壁般的敌人,还有……死亡。 最为可怕和令人绝望的,还是那四重战阵的枯爪血相,仿佛带着无数亡魂的哀嚎与悲诉落下,无论落到哪里,都只会留下一个触目惊心的血色巨印。 那里原本有他们同生共死的兄弟,数十个活生生的胡骑,甚或有百夫长、十夫长等等各色强者将领。可惜在这恐怖枯爪之下,都只是最普通的人,或者说仿佛蝼蚁,没有丝毫抵挡之力,一旦枯爪落下,瞬间就被碾压成一片血泥,里面分不清谁是谁,也看不出任何尸骨残骸了。 半个时辰不到,这场战争已经迅速落下帷幕,这六百胡骑和之前那四百胡骑没有任何差别。 他们本来还有很多凝成三重战阵的机会,可是勉强尝试几次,遭到枯爪血相的强力碾压之后,胡骑彻底丢掉了这个念头。而且他们心里很清楚,即便凝出三重战阵又如何,在这四重战阵面前依旧没有丝毫胜算,甚至连逃生的希望都会变得更加渺茫。 只有分散开来,浴血冲闯,才有一丝生机。 即便如此,最后逃出的仅仅一个百夫长和他的两个亲卫。这还是他们距离两团将士最远,见机又极快,察觉不妙当即毫不犹豫地冲闯逃逸,这才在付出了拼死十个亲卫和人人带伤的惨重代价,找到包围最薄弱的地方冲杀了出去。 “我去追杀!” 牛自斧早就杀得兴起,竟是一个也不想放过,尤其见这百夫长似乎还有些手段,更是见猎心起,回头朝刘恒狞笑高喊一声,策马急追而去。 刘恒不由瞪眼,却也阻拦不及,只得追着他的背影喝令一声,“不准追远,半天之内如果追不上就要即刻返回,别误了大事!” 牛自斧也不答话,只朝他挥了挥手以示听到,这就带着几个亲卫迅疾远去了。 刘恒不由得摇头失笑,却也不怎么在意,任由他去了。 毕竟牛自斧身为一重武师巅峰的强者,随同而去的三个亲卫也都是武夫巅峰实力,去追击那个身带重伤的巅峰武夫百夫长和其亲卫,自然没有任何危险。 此刻战局已定,但见遍地的血色与残尸。有将士在其中穿梭,听到何处有哀嚎或呻吟就争先恐后扑过去,给那些将死的胡骑一个痛快,于是连这些声音也迅速消减下去,直至寂静。 将士们个个身上带血带伤,甚或还有碎肉、脏块、骨渣挂在兵甲缝隙间,好似地狱来的煞星,偏偏他们都不在意,脸上挂着轻松与欢愉的笑意,相互谈笑嬉闹。 这一战,胜的比之前还要轻松,所以有那场大战的欢庆在前,他们此刻也没有之前那么兴奋了。 刘恒则在忙于善后,这才是他最忙碌的时候。他一边要派出大四,带着他的督军大队陪伴军需官吏们穿梭于战场,让将士们割下胡骑的头颅,统计军功,掩埋残尸,一边还要找刺探和自己亲卫过来做出各种吩咐。 “叫一个刺探与我亲卫同时往回赶,叫后面的将士们尽快赶来。” 听到吩咐,刺探队长黄安赶忙答应下来,随后不免好奇问道,“团长,咱们接下来要去哪?” “做刺探上瘾了是吧,真是爱打听!” 刘恒笑骂一句,见他讪讪挠头,刘恒笑容渐渐收敛,“如今打下近千胡骑,面对努含和莫古力那千骑也不是多么吃力的事情了,我还想要搏一搏,所以觉得不如再将计就计一次。” 黄安越听眸光越亮,“难道还能把那千骑也给吃下?” “这可说不准。” 刘恒摇摇头,随后又笑道:“要看努含有没有提前收到消息,总归是有这么个机会,放过了只怕日后不甘心,所以试一试吧,无论胜负应该问题不大。” 这两战胜的干脆利落,吞并了胡骑一半的兵力,而且他还特意把这股胡骑给骗出了营地,远离拉孜部族,走漏消息的可能就大大降低了。如此一来,的确有了继续谋夺那千骑军功的可能,所以刘恒才动了这个心思。 再者说即便不成,望祁三山这里距离主战场还有数千里之遥,胡骑要想派兵来驰援少说也得几天,可是刘恒只会在这里等两天。 两天内如果努含所率领的千骑赶了回来,无论消息有没有走漏,都有一战之力。走漏了无非打一场硬战,打一场后是战是走,都能任由选择,没走漏就更好了,或许能把这千骑军功全部吞下。 当然,如果他们两天内没有赶来,说明消息已经走漏,正在等候援军到来,那么刘恒会毫不犹豫地率军离开。 种种考虑周全了,刘恒才会做出这决定。 “明白了。”黄安当即点头如小鸡啄米一般,笑容满面,“团长运筹帷幄,我们跟着打战就是。” 刘恒不由瞪眼,“你怎么也学他们这套,别净说些好听的。” “是是是!” 刘恒懒得和他掰扯,继续下令道:“你也别想闲着,自己跑一趟,前往大军那边报捷。” “是是……啊?”黄安顺嘴答应着,忽然呆在那里了,满是惊愕地望向刘恒,“这战还没打完,团长怎么就急着报捷了?” 刘恒闭目沉吟一会,这才道:“我们这战打得顺畅,可到了这里已经让胡骑付出了折损千骑的代价,接下来如果努含的千骑再被我们打败,肯定会惊动胡骑大军,到时候派来的胡骑只会更强,怕是很难单凭我们自己应付了。” “为今之计,只有尽快去报捷,咱们得到嘉奖,军职应该有很大提升,才能得到扩充军伍的权力。唯有继续扩军,甚或回归大军,咱们才能活下去。”他没有丝毫隐瞒,对黄安说出了自己的顾虑。 黄安倏然一惊,随后敬佩道:“还是团长考虑得长远。” “行了行了。”刘恒懒得听他的奉承话,挥手道:“你快去快回,我们如若不在拉孜部族这里的营地,就在六洞十八寨附近,记得自己找回来!” 黄安郑重应诺以后,这便跨上战马准备赶路,临行前忽然转头过来,双目亮得出奇,“此去,必带着团长步步高升的喜讯归来!” 他不等愕然的刘恒回应,已是长笑转身,急鞭策马而去。 看他一骑绝尘的背影迅速远去,刘恒摇头失笑,旁边何伯笑吟吟地道:“黄安所言并无不妥,斩杀千骑的军功,足以让全军将士受到封赏,身为团长的少爷,说不定就该一步登天,得授功勋了。” 照国仇之役事先定下的标准,斩杀千骑的军功已经不仅仅是晋升官职了,更涉及到功勋的封赏,至少是个将军爵,就看是哪一等了。 刘恒自己却没这么乐观,“还是等军令下来才知道。” 以大夏军中的尿性,没有靠山的人立下军功,在各大山头眼中就是一块任人宰割的肥肉,岂有无人争夺的道理,最后落到他手里还剩下多少,真是叫人乐观不起来。 “算了,还是眼前的事情重要。”刘恒不再提起这些事,转而朝将士们道:“都给我动作快点,尽快赶回营地里掌握营地的阵法,以应对将来之战!” “是!” 一众将士心头凛然,自是齐声应诺,打扫战场的动作果然加快起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八章 忘恩负义(上) 一夜间千里奔袭,连番大战,直到黎明才落下帷幕。 黄安已经带着斩敌一千二的捷报而去,将士们把胡骑头颅都给斩下,等军需官吏们记功入册,又将这些头颅全部收藏,他们还得忙着毁尸灭迹。 把这些无头残尸身上值钱的兵甲全给剥离,就散乱堆叠于一处,堆得好似血肉大山一般,然后劈砍无数柴火一引,就是一场汹汹大火,映照得一众将士的面容阴晴变幻,好似鬼魅。 这一刻,再是心大的将士也没有嬉闹,神情肃穆或忪怔,默默为这些敌军送行。 今天烈火燃躯的是胡骑,谁又敢保证来日不会是他们自己? 沙场之上,你来我往,今日他们为敌人默然送行,是隐隐有个念想,希望来日轮到自己的时候,也能得到敌人这样的对待。 等到烈火燃尽,已经接近晌午,刘恒又让将士们前去旁边溪流里清洗身上血迹,把剥离的那堆胡骑兵甲分派一些将士在旁等候,就带着其余将士重新前往营地。 留下的胡骑兵甲,是留给原照忠营那些将士的,等他们换上兵甲伪装成胡骑新军将士,才会让他们到营地重聚。 至于刘恒,带着将士们原路折返,不多时遇到拉孜部族的刺探,自然被问起为何又回来了。 “问什么问,军里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来问?”何伯直接不耐烦地呵斥道。 这语气十分不善,让拉孜部族的几个壮小伙脸色涨红,羞恼交加,有两个狠狠扬鞭,直接转道回去,有一个临行前忽然鼻翼连连抽动,神情微变。 “怎么会有这么浓的血腥味?” 刚杀过人,身上血腥味很难洗刷干净,尽管他们刻意清洗过,总还会剩下一股异味,没想到这个胡族青壮嗅觉这么灵敏。此言一出,不少将士目光陡然转厉,隐隐闪烁凶光,唯独何伯厉喝道:“不过路上宰了一群不长眼的贼盗,哪来那么多废话!” 这胡族青壮被骂得面色难堪至极,终究被还算冷静的同伴死死拉住,这才没有闹腾起来。 “分明是被人抢了军功却不敢吭声,灰头土脸回来了,在我们面前耍什么威风,有本事跟抢你们军功的人去闹啊!” “欺软怕硬算什么本事!” “一群软脚虾!” 他们骂骂咧咧离去,看着将士们越见怪异和阴沉的面容,自觉猜到了真相,更是得意大笑。可惜他们没有见到他们远去以后,将士们那愈发怪异的神情,个个神色微妙。 “行了,走吧。”刘恒挥了挥手,率先而行,将士们自是默然跟上。 等到营地,里面胡骑留守的大多是随军伙夫一类,见他们到来同样怔怔以后,面露嗤笑,他们显然和拉孜部族壮小伙们想到一处去了。 在他们看来,刘恒等人去而复返,就是在攥取军功这事上彻底落败,被其他胡骑排挤了回来。 “你们笑什么?”刘恒眯了眯眼,一声冷喝,只换回随军伙夫们的鄙夷相对,他们身为正统军伍的随军,哪里在乎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千夫长? 可惜他们没有留意到,将士们悄然围拢,阻拦在他们和拉孜部族之间,更把他们的身影都遮住了,以防拉孜部族窥见到什么。 随后,在他们疑惑和莫名不安的注视之下,刘恒手掌猛然一挥,突兀就有杀气肆意。 一名名将士找准了各自的对象,下手干脆利落,让他们至死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就这么静静逝去。 “把他们都烧了吧。” 营地里储藏的柴火众多,大多出自这些随军的手笔,如今恰好送他们归去。这些事情不用劳动刘恒亲自动手,他快步去往大帐,在其中找到了掌控营地阵法的法器。 这是一面血旗,似是人皮为布,上面用奇异血液为墨,勾画了繁复狰狞的符文,玄异而森然,显然是胡国天神教出产的法器。 刘恒深吸一口气,以内力灌入自己的百夫长虎符,再用力压到了血旗之上。转瞬,似有风云突变,一股莫名的气息自四面八方而起,汇聚到血旗上,又灌涌进了自己的百夫长虎符。 他就此牢牢掌握了营地所设的法阵。 略微查看后,他只觉整个营地都尽在掌握,只需念动,就能做出种种变化,甚或困敌、禁空、警戒等等,无一不顺手,而且威力足以应对武师强者,饶是他也不由动容。 “这等两千骑的法阵,果然比我统领一团所得的法阵精妙数倍。” 他在大夏军伍那边所得的法阵,说来也不算差,能够查探到武师境强者的潜入,可以困住武师境强者一瞬,也能承受武师境战阵血相的一击。 可是这胡国两千骑所设的法阵,有可能查探到大武师的潜入,足以困住武师十个呼吸,承受武师境战阵血相十击,比大夏一营的法阵威力更胜一筹,只比大夏一卫的法阵稍逊,比他那一团的法阵就强大更多了。 原本他不想和那六百胡骑在营地开战,一来是不想惊动旁边拉孜部族,以免节外生枝,更重要的还是对营地法阵深怀忌惮。 如今看来,他的忌惮果然没错。 要是在营地开战,那六百胡骑凭借法阵反击,足以让他一切谋算全部落空,胜负尤未可知。 掌握了这等强大法阵,刘恒也是心头一安,这才下令让将士们尽快休息,只有他们恢复过来,养精蓄锐,对于后面的大战才有胜算。 不多时,营地四处鼾声大作,将士们本来还有不少在练功恢复,耐不住同伴的鼾声勾引,于是躺下酣睡的人是越来越多。没过去多久,只见营地里处处横七竖八躺着人,鼾声一个比一个响亮,此起彼落,好似雷声遍天,仅剩清醒的刘恒、何伯、大四等人见状都是莞尔。 本来大四还想领着督军把人都叫醒,让他们回自己大帐里睡,却被刘恒阻拦下来,“今天就算了,连番大战下来,身心俱疲可想而知,就不必再拿军法管束他们了。” 大四面沉如水,还是闷闷答应了。 随后的时间,将士们酣睡,刘恒和清醒的将领们则是抓紧时间修炼,恢复气血,调养精神。一直到傍晚,滚滚乌云遮挡了本该西下的斜阳,有细细秋雨不断落下,便是绵绵不绝,雨幕如帘。 丝丝缕缕的雨水,洗刷着世间一切嘈杂,让人的心境也莫名安静下来,可偏偏有一阵急促马蹄声打破了这难得的安静。 得到刺探回报,刘恒早就在营地前等候着,没有动用内力,任由轻柔雨水落在身上,遥望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哈哈!” 人影未至,豪爽笑声先到了,随后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疾驰的战马上,撞破重重雨幕到来,“幸不……” “牛兄!” 不等他把话说完,刘恒已经抢先打断,示意他注意旁边拉孜部族。牛自斧顿时惊醒,讪笑着挠挠头,到了刘恒近前翻身下马,扯下马背挂着的三个头颅拍了拍,面上满是得意。 那正是之前逃窜出去的百夫长和其两个亲卫的头颅,犹自怒目睁圆,死不瞑目,狰狞非常。 他们骂骂咧咧离去,看着将士们越见怪异和阴沉的面容,自觉猜到了真相,更是得意大笑。可惜他们没有见到他们远去以后,将士们那愈发怪异的神情,个个神色微妙。 “行了,走吧。”刘恒挥了挥手,率先而行,将士们自是默然跟上。 等到营地,里面胡骑留守的大多是随军伙夫一类,见他们到来同样怔怔以后,面露嗤笑,他们显然和拉孜部族壮小伙们想到一处去了。 在他们看来,刘恒等人去而复返,就是在攥取军功这事上彻底落败,被其他胡骑排挤了回来。 “你们笑什么?”刘恒眯了眯眼,一声冷喝,只换回随军伙夫们的鄙夷相对,他们身为正统军伍的随军,哪里在乎这么个不伦不类的千夫长? 可惜他们没有留意到,将士们悄然围拢,阻拦在他们和拉孜部族之间,更把他们的身影都遮住了,以防拉孜部族窥见到什么。 随后,在他们疑惑和莫名不安的注视之下,刘恒手掌猛然一挥,突兀就有杀气肆意。 一名名将士找准了各自的对象,下手干脆利落,让他们至死也没发出任何声音,就这么静静逝去。 “把他们都烧了吧。” 营地里储藏的柴火众多,大多出自这些随军的手笔,如今恰好送他们归去。这些事情不用劳动刘恒亲自动手,他快步去往大帐,在其中找到了掌控营地阵法的法器。 这是一面血旗,似是人皮为布,上面用奇异血液为墨,勾画了繁复狰狞的符文,玄异而森然,显然是胡国天神教出产的法器。 刘恒深吸一口气,以内力灌入自己的百夫长虎符,再用力压到了血旗之上。转瞬,似有风云突变,一股莫名的气息自四面八方而起,汇聚到血旗上,又灌涌进了自己的百夫长虎符。 他就此牢牢掌握了营地所设的法阵。 略微查看后,他只觉整个营地都尽在掌握,只需念动,就能做出种种变化,甚或困敌、禁空、警戒等等,无一不顺手,而且威力足以应对武师强者,饶是他也不由动容。 “这等两千骑的法阵,果然比我统领一团所得的法阵精妙数倍。” 他在大夏军伍那边所得的法阵,说来也不算差,能够查探到武师境强者的潜入,可以困住武师境强者一瞬,也能承受武师境战阵血相的一击。 可是这胡国两千骑所设的法阵,有可能查探到大武师的潜入,足以困住武师十个呼吸,承受武师境战阵血相十击,比大夏一营的法阵威力更胜一筹,只比大夏一卫的法阵稍逊,比他那一团的法阵就强大更多了。 原本他不想和那六百胡骑在营地开战,一来是不想惊动旁边拉孜部族,以免节外生枝,更重要的还是对营地法阵深怀忌惮。 如今看来,他的忌惮果然没错。 要是在营地开战,那六百胡骑凭借法阵反击,足以让他一切谋算全部落空,胜负尤未可知。 掌握了这等强大法阵,刘恒也是心头一安,这才下令让将士们尽快休息,只有他们恢复过来,养精蓄锐,对于后面的大战才有胜算。 不多时,营地四处鼾声大作,将士们本来还有不少在练功恢复,耐不住同伴的鼾声勾引,于是躺下酣睡的人是越来越多。没过去多久,只见营地里处处横七竖八躺着人,鼾声一个比一个响亮,此起彼落,好似雷声遍天,仅剩清醒的刘恒、何伯、大四等人见状都是莞尔。 本来大四还想领着督军把人都叫醒,让他们回自己大帐里睡,却被刘恒阻拦下来,“今天就算了,连番大战下来,身心俱疲可想而知,就不必再拿军法管束他们了。” 大四面沉如水,还是闷闷答应了。 随后的时间,将士们酣睡,刘恒和清醒的将领们则是抓紧时间修炼,恢复气血,调养精神。一直到傍晚,滚滚乌云遮挡了本该西下的斜阳,有细细秋雨不断落下,便是绵绵不绝,雨幕如帘。 丝丝缕缕的雨水,洗刷着世间一切嘈杂,让人的心境也莫名安静下来,可偏偏有一阵急促马蹄声打破了这难得的安静。 得到刺探回报,刘恒早就在营地前等候着,没有动用内力,任由轻柔雨水落在身上,遥望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嘴角勾起一丝笑容。 “哈哈!” 人影未至,豪爽笑声先到了,随后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疾驰的战马上,撞破重重雨幕到来,“幸不……” “牛兄!” 不等他把话说完,刘恒已经抢先打断,示意他注意旁边拉孜部族。牛自斧顿时惊醒,讪笑着挠挠头,到了刘恒近前翻身下马,扯下马背挂着的三个头颅拍了拍,面上满是得意。 那正是之前逃窜出去的百夫长和其两个亲卫的头颅,犹自怒目睁圆,死不瞑目,狰狞非常。(未完待续。) 第五百七十九章 忘恩负义(中) 进到营地,一群照忠营武官就见营地里横七竖八躺的都是人,顿时都是一呆,要不是那阵阵鼾声,他们还不知道出了什么状况。 可是即便如此,他们还是难免露出怪异神情。 刘恒似乎明白他们在想什么,压低了声音说道:“诸位不用介意,连打了两场大战,这都是累的。” “的确,打战最折腾人。”照忠营武官们这才恍然,鲁迟感同身受地唏嘘一句,忽然双目瞪得滚圆,“两场?” 其余武官也是随即露出愕然神情。 “随你们同行的将士没说吗?”刘恒奇怪地问了一句,不等他们回答,已经随口解释道:“打完第一战,我们后来急着赶回营地,就是为了吞下驻守营地的六百胡骑,今早刚刚打完。” 鲁迟呼吸骤停,随后喘息都变得急促,即期待又紧张地问道:“胜负如何?” “我们如今就在营地,你说谁胜谁负?”刘恒不答反问,“那六百胡骑已被全部吞下,和你们巧遇的牛团长,正是去追杀逃掉的一个百夫长和其两个亲卫。” “那之前一战呢?”有武官急追着问道。 刘恒笑道:“自然也是胜了。” 一众照忠营武官自上到下,个个听得神情恍惚,直觉莫名的震撼。 “好!” 有个武官忍不住一声喝彩,其余武官差点跟着脱口而出,幸好醒悟过来,纷纷住了口,脸上却都涨红,全是兴奋和激动。 他们一开始只知道刘恒率军前去突袭后面的四百胡骑,如今见到众人的模样,就明白那一战应该赢了。他们却万万没有想到,时局变幻如此之快,一夜之间,这股大夏友军竟又打了一战,而且是连战连捷! 终归都是军中将领,所以虽然刘恒说得简练,他们还是能很快想清楚这一夜发生了什么。 第一战不需多说,会有后面第二战,可见第一战必是大胜,不仅全灭了敌军,更可能得到了什么消息。随后这位金团长当机立断,抓住战机又是果断出击,再度歼灭六百骑! 而且看旁边拉孜部族族长的态度,和金团长谈笑风生,看样子竟是对这两战依旧浑然不知,回想起来,更让他们又惊又佩。 这一前一后就是整整千骑,被这边两三百老兵加上凑数的三百余新兵给全部吞下,如此惊人战绩,怎么听怎么觉得荒诞而不真实。 饶是他们照忠营还算齐整的时候,也没敢想过能打出这么干净漂亮的仗! 而人家就凭这些看似儿戏一般的兵马做到了! 这自然让他们心头震撼,久久不能平静。 “大胜啊!”鲁迟失神喃喃,声音都因为激动而微微发颤,忍不住又道:“这是大胜啊!” 一时间,照忠营武官们不由得回想起自己的经历,两相对照之下,只觉得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宛若天渊之别,神色就更见复杂。 或许这就是刘湛肃梦寐以求的耀眼战绩,可惜他直到被狼狈赶跑前都没能做到。他只晓得化作惊弓之鸟,时时用根本不存在的胡骑追兵自己吓唬自己,带着一众将士东躲西藏,惶惶不可终日,别说军功了,甚至过得凄惨至极。 反观这边的金团长,和他年纪相若,相貌风度远不及刘湛肃,开始的资本更是远远逊色于刘湛肃,可刘湛肃只敢在梦里想想的事情,人家却是实实在在做到了! 一个是风度翩翩的豪门公子,初入军中就跃居营长高位,哪怕遇袭,随同的也是旧时部将。 一个则是江湖野出身的寻常青年,凭自己打下团长之位,遇袭后带领一群残军杀出血路,还得整合不同营团出身的各方将士,还拉拢了一群如今已经能派上些用场的新兵,还在和胡骑真正的斗智斗勇,夺得如此战果。 这其中的反差,真是大得让人说不出任何话来。 是以越往深处去想,他们就越觉得面红耳赤,更觉得这半年的凄惨日子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刘湛肃误我!” 一个照忠营武官恨恨低喝,原本对于鲁迟转眼就投靠刘恒的表现,他们中不少人还觉得很是不屑和鄙夷,如今却渐渐觉得鲁迟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比起跟着刘湛肃,显然跟着这位有本事的金团长,才能见到希望和前程! 悄然之间,他们心情有了转变,不情愿和抗拒渐渐消退,对刘恒开始生出了发自心底的认同感。 显然,货真价实的显赫战绩就摆在眼前,让刘恒成为了他们心目中合格的将领。 “大人用兵如神,如此大胜,已经能受封勋爵,在军中平步青云了!”鲁迟毫不掩饰自己的敬佩,当即夸奖道。 “不需要说这些虚话。”刘恒摇头失笑,随后认真问道:“我还想再问诸位一次,是否真心想跟随于我?” 鲁迟一点不见迟疑,朗笑道:“昨夜一见,某就有投效之心了,如今更不用多说!“ 这次不仅是他,无数武官也是纷纷开口,“身为军中儿郎,日夜盼望的可不就是这样的军功?既然他刘湛肃给不了,金团长却能给我等希望,选择投效谁已是不言而喻!” “从今往后,还请大人待我等如若自家儿郎!” “愿为大人效死!” …… 一个个武官当即单膝跪地,郑重或激动或慷慨激昂地低声低喝,以示忠心。 刘恒面露笑容,随后就沉声道:“鲁迟。” “卑职在。”鲁迟喝应。 刘恒说出了早已做好的决定,“从今日起,你独领一团,名为照忠团,看好的团副与一应队长、队副,自己拿定主意再来报我!” 这次鲁迟是发自心底的欢喜了,正要一口答应下来,忽然一个迟疑,道:“启禀大人,卑职觉得照忠团这名号不太妥当,不若换个照羽团甚或忠羽团也好,听着也和大军更贴切。” 刘恒心念微转,已经明白他的心思,摇头失笑道:“鲁团长不必如此谨慎,不过……这团是你的团,名号由得你自己定夺,随同武官名册一并报上来就是。” 鲁迟这才欢欢喜喜答应下来。 “照忠营所有将士,过几日将会被彻底打散。” 这是早就说定的事情,只是再说出来,照忠营武官们还是难免露出怅然神情,不过见刘恒话没说完,他们赶忙继续凝神静听。 刘恒看了眼身边沉静跟随的大四,“如今老兵已经接近六百,照理说应该有六团,但军中主要操练的《惊鸿阵》,三重战阵就是一百二十五人,我觉得还是以一个三重战阵的人数为一团更为妥善。所以除却原有的百羽团、牛羽团,即将新建的鲁团长那一团,新军那边由朱儿率领新军修为最高的一百二十五人算作一团,以充作四重战阵之用,剩下新军将士依旧归入朱儿麾下,等到修为继续提升再说。“ 朱儿接连参与了两场大战,从一开始地惊颤和慌恐,到后来已经征战骁勇,不弱于男儿,带领那些新军将士拼杀,令老兵们都有些刮目相看。 听闻这话,朱儿深吸了一口气,自然知道这命令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从今天开始,新军已经脱离了原本拖油瓶的尴尬境地,真正在军中有了立足之地,这岂能不让她心头激荡? 可是两场激战的洗练,让她身上作为将士的气质更加明显,眼中掩饰不住的激动,却还是努力保持沉稳,声音清亮地道:“是!” 余下的将领则是神色各异,有的面带诧异和好奇,或明或暗打量这军中一枝独秀的女将领,也有不少人若有所思,继续朝刘恒望去,等候他接着往下说。 因为接收照忠营这三百多将士,对于大军是极大的补充,让原本捉襟见肘地将士变得宽裕起来,即便没有设立六团,五团总能凑够。 一个是风度翩翩的豪门公子,初入军中就跃居营长高位,哪怕遇袭,随同的也是旧时部将。 一个则是江湖野出身的寻常青年,凭自己打下团长之位,遇袭后带领一群残军杀出血路,还得整合不同营团出身的各方将士,还拉拢了一群如今已经能派上些用场的新兵,还在和胡骑真正的斗智斗勇,夺得如此战果。 这其中的反差,真是大得让人说不出任何话来。 是以越往深处去想,他们就越觉得面红耳赤,更觉得这半年的凄惨日子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刘湛肃误我!” 一个照忠营武官恨恨低喝,原本对于鲁迟转眼就投靠刘恒的表现,他们中不少人还觉得很是不屑和鄙夷,如今却渐渐觉得鲁迟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比起跟着刘湛肃,显然跟着这位有本事的金团长,才能见到希望和前程! 悄然之间,他们心情有了转变,不情愿和抗拒渐渐消退,对刘恒开始生出了发自心底的认同感。 显然,货真价实的显赫战绩就摆在眼前,让刘恒成为了他们心目中合格的将领。 “大人用兵如神,如此大胜,已经能受封勋爵,在军中平步青云了!”鲁迟毫不掩饰自己的敬佩,当即夸奖道。 “不需要说这些虚话。”刘恒摇头失笑,随后认真问道:“我还想再问诸位一次,是否真心想跟随于我?” 鲁迟一点不见迟疑,朗笑道:“昨夜一见,某就有投效之心了,如今更不用多说!“ 这次不仅是他,无数武官也是纷纷开口,“身为军中儿郎,日夜盼望的可不就是这样的军功?既然他刘湛肃给不了,金团长却能给我等希望,选择投效谁已是不言而喻!” “从今往后,还请大人待我等如若自家儿郎!” “愿为大人效死!” …… 一个个武官当即单膝跪地,郑重或激动或慷慨激昂地低声低喝,以示忠心。 刘恒面露笑容,随后就沉声道:“鲁迟。” “卑职在。”鲁迟喝应。 刘恒说出了早已做好的决定,“从今日起,你独领一团,名为照忠团,看好的团副与一应队长、队副,自己拿定主意再来报我!” 这次鲁迟是发自心底的欢喜了,正要一口答应下来,忽然一个迟疑,道:“启禀大人,卑职觉得照忠团这名号不太妥当,不若换个照羽团甚或忠羽团也好,听着也和大军更贴切。” 刘恒心念微转,已经明白他的心思,摇头失笑道:“鲁团长不必如此谨慎,不过……这团是你的团,名号由得你自己定夺,随同武官名册一并报上来就是。” 鲁迟这才欢欢喜喜答应下来。 “照忠营所有将士,过几日将会被彻底打散。” 这是早就说定的事情,只是再说出来,照忠营武官们还是难免露出怅然神情,不过见刘恒话没说完,他们赶忙继续凝神静听。 刘恒看了眼身边沉静跟随的大四,“如今老兵已经接近六百,照理说应该有六团,但军中主要操练的《惊鸿阵》,三重战阵就是一百二十五人,我觉得还是以一个三重战阵的人数为一团更为妥善。所以除却原有的百羽团、牛羽团,即将新建的鲁团长那一团,新军那边由朱儿率领新军修为最高的一百二十五人算作一团,以充作四重战阵之用,剩下新军将士依旧归入朱儿麾下,等到修为继续提升再说。“ 朱儿接连参与了两场大战,从一开始地惊颤和慌恐,到后来已经征战骁勇,不弱于男儿,带领那些新军将士拼杀,令老兵们都有些刮目相看。 听闻这话,朱儿深吸了一口气,自然知道这命令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从今天开始,新军已经脱离了原本拖油瓶的尴尬境地,真正在军中有了立足之地,这岂能不让她心头激荡? 可是两场激战的洗练,让她身上作为将士的气质更加明显,眼中掩饰不住的激动,却还是努力保持沉稳,声音清亮地道:“是!” 余下的将领则是神色各异,有的面带诧异和好奇,或明或暗打量这军中一枝独秀的女将领,也有不少人若有所思,继续朝刘恒望去,等候他接着往下说。 因为接收照忠营这三百多将士,对于大军是极大的补充,让原本捉襟见肘地将士变得宽裕起来,即便没有设立六团,五团总能凑够。(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章 忘恩负义(下) 在大夏开战之前,军令已经遍传天下,这次嘉奖的力度之大前所未有,除却封赏,十骑军功得以官职,百骑军功加官两等,五百骑就足以加官三等,还要晋进爵位。 像他们这样小半年的军功累计下来,先是歼灭了追击他们的近两百胡骑,这两天一战四百骑,一战六百骑,就是足足一千两百骑军功,足以让为首的两个武官加官进爵了。 如若这一千二百骑的军功全部算在一个人头上,刘恒能够从下等九品的团长跃升到下等七品,连跳六等,跨越两个品阶,甚至可以当做卫副了。授封的爵位更是厉害,或许同样能跃升六等,从一介白身直接晋升到中三等将军甚或上三等将军。 这可以说是鲤鱼跳龙门了,晋升之大,人人为之艳羡与嫉妒。 当然,这次军功足以惠及全军上下所有将士,他们都会得到相应的嘉奖,所以都是激动兴奋,很少有嫉妒的。 只是如今没搞错的话,毕竟是两团,刘恒和牛自斧平级,都是下等九品的团长,又是一起立下的军功,照理来说这军功的的确确是要平分的。 虽说两人平分后,仅得一人五百军功,封赏远远不如一个人所得来的瞩目,或许得了两个副营,晋爵也只是两个末三等将军位,却胜在很公平,没人挑出错来。 一个人晋升,大头肯定全是刘恒的。 牛自斧就会弱了一筹,要么只得晋升个上等九品团长,要么勉强够到一个下等八品副营,晋爵不晋爵,那就更要两说了。 这样做刘恒的好处显而易见,而且众人觉得刘恒的作用也足够这份封赏,所以都觉得刘恒早就自行拟定妥当,没想到他竟公然拿出来询问牛自斧。 听他的意思,居然是想牛自斧自己做选择,这就让其余几人心里诧异,都生出了种种念头。 包括牛自斧也是浮想联翩,难免猜疑刘恒这么做的用意,是试探还是猜忌? 然而看着刘恒清澈沉静的双眸,他一应猜疑都渐渐散去了,全亏得这小半年两人熟稔起来,相互知道相互的品行,所以他知道刘恒这一问并没有别的用意。 纯粹是想什么问什么。 既然这样,牛自斧面色变幻不定,沉吟了好一会,终是长长吁了口气,“还是一起报吧,你那边晋升大点,对全军上下包括我都有益无害,至于我自己这点损失,又算得了什么?” 他也很坦然,顾虑周全才做下这个艰难的决定,谁知刘恒听后却摇了摇头,“我之所以提出来问你,也是拿捏不定,因为两种做法各有各的好处。” 牛自斧忪怔之后刚要说话,刘恒手掌一按,“你先听我说完。” 牛自斧就不急着说了,做了个请的姿势。 “一起报功的好处,想必你已经想明白了,可是独立出来,我却还有别的考虑。一来,如若独立出来,至少是两个营副,照我们现在的处境,我去军中周旋一二,说不定能转成独立在大军之外的两个下等营,却比我独自晋升一个卫副来的更好。” 听到这里,余下几人都露出疑惑神情,牛自斧则是直接问出来了,“这有什么差别?如若你能操作,转成两个下等营,想必转成一个下等卫也不是难事,岂不是更好?” “这可不同。”刘恒摇摇头,神情有些凝重,“一卫和两营看似只差了三千兵马,可是在建制上就是两个层次,两个下等营的人情和一个下等卫的人情差别太大,我就怕将来不好还。如若操作不当,就怕那边派来真正的卫尉,甚或把我们全部召回大军,那才是大麻烦。” 几人齐齐一惊,听出了刘恒话中的担忧,脸色也凝重起来。 “所以我考虑的是,我报七百军功,你那边报五百军功,争取保住一个完整的营,另一个营如若安插进人来,也能保住我们的权力不至于被全部攥夺。”刘恒认真问道。 牛自斧忽然笑了,“早说了这种事你自己考虑,反正将来怎么样,我都是要跟着你混。” 他话音刚落,已经起身就走,倒弄得刘恒怔怔之后,哑然失笑,也不再去管他,又朝鲁迟问出一个极其关键的问题,“你们之前操练的是什么阵法?” “之前卑职就觉得奇怪了,为何大人们这边操练的也是《惊鸿阵》?”鲁迟却是好奇反问道。 也是《惊鸿阵》? 刘恒沉吟道:“或许是因为我们曾经的营长,名为刘湛基。” “那就没错了。”鲁迟闻言恍然,“卑职久在军中,是以曾经听闻各大世家各有各的战阵,但派来窃居高位的世家子弟只要同出一个世家,教授的都是同一个战阵。” 刘恒听后双眸猛凝,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他不会怀疑鲁迟所说的话,因为虽说处处扩军,可留给新入伍的人们争夺的官职只到团长,能做到营副的,必然是军中旧人。似鲁迟这样的营副,要么也有来路,要么善于经营人脉,听闻这些消息实属正常。 可是听到这消息,刘恒难免生出一些不太好的预感,因为各大世家不约而同的做法,看似寻常,实则必有深意。 同一个世家统领的军队用同一个战阵,弊端和好处显而易见。弊端是导致了一卫以下却分裂开来,甚至可以说望月卫出城就是大败,有大半原因是因为这个。好处看着不明显,可是等到同一世家里出了杰出人物,很快就能得到扩充,稍作调整就能派上大用。 这种用处放在世家里值得培养的人物身上,好处之大不言而喻。 可是刘恒回想起望月卫足足五千兵马被两千胡骑给轻松击败的那个场面,不禁暗暗咬牙。如果那时操练的是同一个战阵,哪怕所谓不入流的《狂浪阵》,五千兵马对上两千胡骑也大有胜算,哪会有如此莫名其妙的溃败? 这些世家为了一己之私造成如此大患,无数本不该死的将士横死杀场,很多不该败的战役因此而败,岂能叫人不恨? 不管怎么说,对于如今的刘恒来说,这却又是个好消息。 “同样是《惊鸿阵》更好,那照忠营将士就先不急着打散。你麾下统领二百五十名将士,剩下的留作后备。”刘恒略微思索就做下新的安排,鲁迟虽说心里疑惑,但还是大声应诺下来。随后刘恒又朝朱儿那边说道:“新军团那边减去二百五十人,独剩最强的一百二十五人……你先别急,这是暂时的事情,只为应对努含那一千胡骑时,我们能拿出最强的实力,以后还是照旧。” 朱儿秀眉微蹙,终是勉强答应。 一个个的事情安排妥当,他们接连散去,刘恒揉了揉眉心,得以浑身放松,靠在座椅上略作休缓。 他也是一路打过来,虽说两战里没有身先士卒,可是掌控四重战阵也是极其耗费心神的事情,远超亲自上阵打杀。然而其他将士打完就能休息,他却不行,各方各面的事情都得他亲自操劳,饶是他还兼修了神魂,依旧感到了疲惫。 说是稍作休息,其实心里也闲不下来,他还得把接下来的事情再想几遍,务求不求差池。 何伯见状不再打扰,只是悄然走到大帐外,把门给堵住了,硬是不让繁杂事最多的白明泽进去扰了刘恒难得的清闲,只让他一应事情自行决断。 如此又是一夜,待来日黎明破晓,连夜小雨总算变得稀稀落落,透出更见清亮的天地,旭日东升,秋意渐浓。 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终于有将士逐渐醒来,睡过一场好觉,自是人人神清气爽。 得见此景,刘恒会心一笑,走出大帐,让随军敲响了操练的号角。大夏的军乐常用战鼓,胡骑这边则是吹响号角,原有的两团将士早已习惯,新并进来的照忠营将士则是个个惊得跳起,满脸惶急。 他们是做惯了惊弓之鸟,还没适应新的局面,这模样让两团将士处处哄堂大笑。 这一笑,就让原照忠营的将士们醒悟过来,俱是又羞又恼,差点跟两团将士当场打成一团。 可是不等他们真闹起来,各级武官已经出马,两边各自呼喝,顿时制止了这事,随后就是照着新的规矩操练。 “那就没错了。”鲁迟闻言恍然,“卑职久在军中,是以曾经听闻各大世家各有各的战阵,但派来窃居高位的世家子弟只要同出一个世家,教授的都是同一个战阵。” 刘恒听后双眸猛凝,点点头道:“原来如此。” 他不会怀疑鲁迟所说的话,因为虽说处处扩军,可留给新入伍的人们争夺的官职只到团长,能做到营副的,必然是军中旧人。似鲁迟这样的营副,要么也有来路,要么善于经营人脉,听闻这些消息实属正常。 可是听到这消息,刘恒难免生出一些不太好的预感,因为各大世家不约而同的做法,看似寻常,实则必有深意。 同一个世家统领的军队用同一个战阵,弊端和好处显而易见。弊端是导致了一卫以下却分裂开来,甚至可以说望月卫出城就是大败,有大半原因是因为这个。好处看着不明显,可是等到同一世家里出了杰出人物,很快就能得到扩充,稍作调整就能派上大用。 这种用处放在世家里值得培养的人物身上,好处之大不言而喻。 可是刘恒回想起望月卫足足五千兵马被两千胡骑给轻松击败的那个场面,不禁暗暗咬牙。如果那时操练的是同一个战阵,哪怕所谓不入流的《狂浪阵》,五千兵马对上两千胡骑也大有胜算,哪会有如此莫名其妙的溃败? 这些世家为了一己之私造成如此大患,无数本不该死的将士横死杀场,很多不该败的战役因此而败,岂能叫人不恨? 不管怎么说,对于如今的刘恒来说,这却又是个好消息。 “同样是《惊鸿阵》更好,那照忠营将士就先不急着打散。你麾下统领二百五十名将士,剩下的留作后备。”刘恒略微思索就做下新的安排,鲁迟虽说心里疑惑,但还是大声应诺下来。随后刘恒又朝朱儿那边说道:“新军团那边减去二百五十人,独剩最强的一百二十五人……你先别急,这是暂时的事情,只为应对努含那一千胡骑时,我们能拿出最强的实力,以后还是照旧。” 朱儿秀眉微蹙,终是勉强答应。 一个个的事情安排妥当,他们接连散去,刘恒揉了揉眉心,得以浑身放松,靠在座椅上略作休缓。 他也是一路打过来,虽说两战里没有身先士卒,可是掌控四重战阵也是极其耗费心神的事情,远超亲自上阵打杀。然而其他将士打完就能休息,他却不行,各方各面的事情都得他亲自操劳,饶是他还兼修了神魂,依旧感到了疲惫。 说是稍作休息,其实心里也闲不下来,他还得把接下来的事情再想几遍,务求不求差池。 何伯见状不再打扰,只是悄然走到大帐外,把门给堵住了,硬是不让繁杂事最多的白明泽进去扰了刘恒难得的清闲,只让他一应事情自行决断。 如此又是一夜,待来日黎明破晓,连夜小雨总算变得稀稀落落,透出更见清亮的天地,旭日东升,秋意渐浓。 整整睡了一天一夜,终于有将士逐渐醒来,睡过一场好觉,自是人人神清气爽。 得见此景,刘恒会心一笑,走出大帐,让随军敲响了操练的号角。大夏的军乐常用战鼓,胡骑这边则是吹响号角,原有的两团将士早已习惯,新并进来的照忠营将士则是个个惊得跳起,满脸惶急。 他们是做惯了惊弓之鸟,还没适应新的局面,这模样让两团将士处处哄堂大笑。 这一笑,就让原照忠营的将士们醒悟过来,俱是又羞又恼,差点跟两团将士当场打成一团。 可是不等他们真闹起来,各级武官已经出马,两边各自呼喝,顿时制止了这事,随后就是照着新的规矩操练。(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一章 哪来的恩? 此言一出,气氛骤变,瞬间紧绷。 足足千骑的目光,齐刷刷逼视向刘恒,刘恒心里也是咯噔一下,直道糟糕,可是一时间却没想到努含发现了什么破绽。 “千夫长在说什么?”心里虽然已知不妙,刘恒还是惊疑反问道:“何来恩将仇报之说?” “你没听清吗,那我就再说一次,你为何恩将仇报?”努含目绽惊电,陡然暴喝间,人影已经横刀扑来,“结阵!给我拿下奸人!” “呼!” 莫名开打,胡骑也是惊震,但见到努含已经身先士卒动了,他们哪怕还是糊里糊涂,依旧齐齐喝应,迅疾结阵。 努含来势坚决狠厉,竟不见丝毫的犹豫,刘恒见状难免心头叹息了声,再不伪装,也是长刀一指,稳稳把这迅猛一刀挡下。 与此同时,刘恒另一只手高高握举,人借着两道刀气对撞的恐怖力道抽身而退,飘然落向营地。 “果然!” 一击被挡下,努含的心也真正沉了下去,原本还有的一丝惊疑,此刻彻底消散了。他没忘记小半年前招揽刘恒时,刘恒只是初入武夫的境界,和两个武夫一重的骑士都要生死搏杀,可是短短半年后的今天,这人竟连自己武师一击都能轻松挡下! 是修炼突飞猛进? 其中实力变化之大何时十倍百倍,便是造化逆天的天骄也不可能有如此夸张的晋升速度,更何况这么一个普通人,只此一点就能断定,他从一开始就落入了别人的骗局,而且被骗得很惨! 这人隐藏修为,那么其身份和来历八成也是假的,却能伪装得这么好,蛰伏在军营足足数月都无人察觉,让努含越想越觉得心悸和可怕。 察觉到对方虽然挡下自己一击,可是散发的依旧只是武夫境内力,他瞳仁猛缩,当机立断,以手势让莫古力接手战阵,自己厉喝一声紧追逼上,“你!到底是谁?” 营地里影影憧憧,竟有将士源源不绝地涌出,让他看得更是心头骤紧,逼追刘恒的来势更加狠急。 无论这人是谁,这些人是又是什么人,想来有一点绝没有错,这个曾经叫朱来的人必然是其中重要人物,可是其真实实力似乎只是巅峰武夫,如果能先擒拿或斩杀掉这人,或许就能扭转局面! 于公如此,再说他自己心里对这人也是恨到极致,只想亲手将其碎尸万段! “望月卫爪月营百羽团团长朱来,见过努含千夫长!” 刘恒朗声大笑,再不做丝毫掩饰,坦然回答间,他眸中厉色乍现,手中百里赤黄刀如电劈出,就有一道彩色惊雷划破长空,直斩向努含。 这一道刀气来势之快,气势之磅礴,仿若雷霆万钧,让努含也是大惊失色,猛然涌出一种久违的惊骇感觉。 恍惚间,他浑身寒毛乍起,只觉好似突然间又回到当年,自己独自面对一个二重战阵血相轰击时的场景,竟是发自心底的战栗和惊慌。 明明是一人独自出刀,可是刀气蕴含的力道怎能如此恐怖,居然堪比二重战阵血相的一击,这是何等骇人听闻的事情? 这还是人吗? 哪怕他再怎么觉得难以置信,面对如此一刀,他心神立时紧绷到极点。他身外血鹰神影仰天长吟,随后转眼化作一道流光投入他弯刀之中,拼尽全力劈出了此生最强的一刀! 一刀挥出,他甚至找到了一丝突破的感觉,如果大难不死,很有可能在不久后更进一步。可惜他来不及欢喜,两道刀气相撞的惊天气劲已如狂风巨浪般扑来,不仅如此,比之前弱小大半的斑斓刀气来势不减,依旧劈来! 在这生死关头,努含仓猝横刀于胸前,总算逃过一劫。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即便这一击已被他提前破去了大半,剩下这小半的力道让他身躯承受,依旧如遭重击。 他人影化作飞鸢般迅疾倒飞,被胡骑的强者急忙接住,当空就是一口鲜血迸溅,面上血色尽褪,已是重伤! “千夫长!” 没想到身为武师强者的努含千夫长,竟然被对方一击惨败,无数胡骑也是惊骇交加。 另一位千夫长莫古力脸色变得异常凝重,却已顾不上查看努含的伤势,拳头用力握紧。这个手势之下,胡骑两两为阵,但见五百巨人血相一闪而消,团团血云好似百川入海,迅疾交汇到特定的五位百夫长那里,使得他们头顶的苍穹变得异常拥挤。 在这浓郁到极点的五团血云中,就有五个宛若山岳般顶天立地的巨人血相乍现即消。 这是五百个一重战阵快速转化成五百二重战阵的壮阔景象。 紧随其后,莫古力手中放出奇异血光,仿佛对五团血云有巨大的吸噬力,将它们拉扯得丝丝汇聚过来,不多时就凝成更加蔚为壮观的一大团,有遮住半边天的气象。 然而到了这一步,明显能看出血云中的裂缝,这些裂缝的存在,使得莫古力努力尝试了好几次,血云转化为巨人血相都只是闪烁一下就重新崩散,无法强行撑住。显然,他想凭借千骑强行凝成四重战阵,奈何人数仅够半数,和四重战阵所需相差甚远,宣告失败。 莫古力虽说心里遗憾与不安,还是放弃了,从中挑选出一团最为强盛的三重战阵血云,亲自掌握起来。 如此,依旧只是五个三重战阵,但其中一个由身为武师强者的莫古力掌控,凝聚出来的巨人血相就显得异常强壮和恐怖。 遥遥见到对面营地里也有战阵在迅速组合,他一声大吼,率先出手,驾驭着头顶如山巨人就朝营地猛力踏去。 两边组合战阵的速度都极快,无非两个呼吸,可胡骑毕竟先行了一步,所以哪怕尝试四重战阵失败,出手依旧比对面快上一线。 但也仅仅就是这一线罢了。 巨人血相如山岳庞大,一举一动都给人以震撼,这脚踏下,仿佛要把营地彻底踩得天塌地陷。 然而他才刚抬腿,对面血云磅礴蔓延,突兀凝缩,转眼凝实成了一个更见雄伟的血色巨爪。这巨爪之大,好似枯萎的撑天巨树,竟反过来朝巨人血相扣抓下来。 只有一个血相? 无数胡骑脸色狂变,都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恐怖的事情,因为之前对面血云足足组合变换了三次,比他们多出一次,而这独一无二的巨爪血相…… 四重战阵! 莫古力双目瞪圆,虽然惊怒,但是更加全力催动自身气血,只希望以血相的境界实力胜出。 三重战阵胜过四重战阵的例子,在历史中比比皆是,要么是组成三重将士的将士比对方更加强大,或者加上对战阵掌控更加熟练,同样能以弱胜强。 在他想来,对面敌军将士的实力必然比不上自家精挑细选出来的将士,还有小半年里他们碍于需要隐藏实力与身份,这种战阵从没见过他们练过,肯定变得生疏,所以这让他看到了三重胜四重的希望所在。 不仅仅是他,其余胡骑也是血性十足,另外四个三重战阵凝成的巨人血相和掌控他们的百夫长齐齐大吼,面朝巨爪血相形成围攻之势。 与此同时,所有胡骑跟随莫古力驱策座下巨鼠,快速起势,朝营地敌军发起了冲击。 千军齐奔的场景尤为震撼,能给敌军难以想象的压力和恐慌,然而敌军不仅不见慌乱,反倒个个兴奋起来,在那个牛自斧的带领下竟是反冲了过来。 轰! 天地间好似两股洪流滚滚相撞,大地都为之巨颤。 牛自斧对上了莫古力,两人竟斗了个旗鼓相当,可是冲撞最前线的其他地方,交战的结果让无数胡骑惊骇绝伦。平时号称悍勇的胡骑将领们,居然在接连落败或受到创伤,有了一接触就将溃败的征兆。 敌军将士,似乎个个都是强者,而且数目多得让胡骑头皮发麻。他们甚至见到,一个自家百夫长对上敌军一个普通将士,只斗了个难解难分! 这是何等匪夷所思的事情? 如果这人是刻意伪装成普通将士,以此来打击胡骑士气的还好说,然而这种情况不只发生在一处,整个前线随处可见,这就更恐怖了。 随便一个普通将士都是武夫巅峰强者,堪比自家百夫长,这还怎么言战? 那些不是武夫巅峰的十夫长乃是寻常胡骑,一交锋就溃败得更快,处处人头高起,血肉横飞,但都是他们的同袍,敌军将士居然没有见到一个受伤的!更别说战死的了! 当第二位武师强者显现,接着是第三位,第四位,第五位……胡骑的士气瞬间大崩! 堂堂武师强者,平时罕见非常,足以做到千夫长一级的高位,可是此刻敌军里却源源不绝的涌现出来,不多时已经出现了十数位,叫人瞬息失去了所有的勇气与战意。 虽说原来胡骑足有两千数,可其中武师强者,仅仅只有努含与莫古力,还有一位刚刚晋升武师的副千夫长。如今努含遭到重创,无力再战,独剩莫古力和那个名为几扎的副千夫长为最高战力,饶是他们奋死搏杀也已无力回天。 敌军只出了两个同境界强者就稳稳压制住了他们,剩下十多个武师强者在战场上如入无人之境,举手投足都会带走无数胡骑的性命。在他们手下,武师和武夫天堑般的差距显现得淋漓尽致,轻易取人性命,杀进杀出可谓来去自如,无人能挡,无人能敌! 不仅如此,其余将士也是虎勇,连武夫巅峰以下的将士都变得罕见,大多数都是武夫巅峰,对上胡骑同样有实力的优胜,使得胡骑连连溃败,气势如虹! 若是单单这样也就算了,可是头顶战阵血相之战,独目巨人血相以五敌一,却依旧不是那巨爪血相的对手。轻易对撞,巨爪丝毫不损,巨人却是根本抵挡不住,碰撞到哪里,就是大块崩塌碎裂。 短短片刻过去,已有两个巨人血相被生生撕裂,当空崩散! 其余三个巨人血相就更难支撑了,浑身千穿百孔,崩散眼看也是迟早的事情。血相境界的差距,三重战阵和四重战阵的差距,同样彰显无遗。 这,这如何去战! 哪怕血性非常的悍勇胡骑,最精锐的巨人军,可以战到最后一人都不言败的他们,此刻也涌现出绝望和惶恐。 “退军!” 后方准备养伤的努含见状瞳仁灌血,悲怒大吼一声,心情激荡之下,又是一口鲜血喷吐,可他根本顾不上自身状况,再度吼道:“我下令,退军!” 胡骑们闻言,脸上都满是羞愧和悲愤,却是没有人迟疑,闻言就散去了凝合的战阵,迅速四散而逃。 胡骑巨人军的精锐,在此刻尽显。他们毅然决然放弃了被缠住的同袍,能逃离的都坚决离去,被纠缠住的胡骑满是悲愤,毫无怨悔地爆发全力,竟是想拼命为逃逸的同袍挡住敌军,以自己性命拖延敌军追击的时间! 刘恒微微动容,却无法阻碍他冷喝下令,“追。” “是!” 哪怕被缠住的胡骑做到这一步,实力差距摆在那里,还有无数将士空出手来,闻言兴奋地齐齐答应一声,也是四散追去。 战局一变,剩下的三个巨人血相也难以为继,接连自行崩散,刘恒看着局势再无变数,索性也收了极耗气血的战阵血相,任由将士们独自拼杀,慢慢结束这一战。 他登上战车,缓缓迎向吞下一颗不知名的丹药,忽然奋起冲杀来的努含。 “果然是忘恩负义的大夏杂碎!”努含怒吼着,仿佛从那未知丹药里重新获得了力量,怒吼着朝刘恒奋力斩来! 战局一变,剩下的三个巨人血相也难以为继,接连自行崩散,刘恒看着局势再无变数,索性也收了极耗气血的战阵血相,任由将士们独自拼杀,慢慢结束这一战。 他登上战车,缓缓迎向吞下一颗不知名的丹药,忽然奋起冲杀来的努含。 “果然是忘恩负义的大夏杂碎!”努含怒吼着,仿佛从那未知丹药里重新获得了力量,怒吼着朝刘恒奋力斩来!(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二章 独霸一方 “我待你如何,全军有目共睹,甚至让其余百夫长都为之嫉妒,你告诉我这不叫恩?” 努含粗重喘息,浑身散发的气息仿佛真的着了火,头发倒数飞扬,寸寸枯焦,好似在燃烧,正是透支潜力的征兆。可是他自己浑然不觉,只朝刘恒拼命猛攻,怒吼道:“你全军修炼所需,我可曾短缺过?你无视军法,我可曾真正惩罚过你?可你如何对我,陷我于全军覆灭的境地!” 刘恒只是随意出刀,就把他看似狂猛的招式全部挡下,沉默一会儿才道:“我还知道你为什么去到夏人山寨没杀过半个人,待我更是亲善,真要我说出原因吗?” 努含雄躯一震,再不出声,只是闷头拼命。 “你们要找的人,就躲在附近夏人山寨之中,你之所以这么做,不过是在朝这人释放善意。因为你们希望他自己站出来,需要他觉得胡国很好,需要他开口反污大夏,自然善意满满。要不是这样,号称毁灭人世的巨人军怎会变得这么友善?” 刘恒一字一句说完,努含药力已过,浑身毛发枯槁消亡,单膝跪地大口大口喘息,却再也没能挥出下一刀。刘恒走下战车,来到他的面前俯视着他,慢慢举起百里赤黄,“我倒是很好奇,你之前怎么发现不对劲的?” 努含脸上浮现出嘲弄的神情,“平时你们隐藏气息,身为最强者的你也只显露初入武师的修为,照理说只能掌握一半的营地法阵,所以说你们里面如果没有武师境强者,怎么能完全掌握营地法阵?” 刘恒一怔,不由得摇头叹息道:“我自以为考虑周全,没想到参军时间太短,对于这些军伍的经验和小细节还是出了差池。” 这种不起眼的小细节,唯有一步一步在军中崛起的人才会发现,像刘恒这种半路出身,竟是从来没有留意过,偏偏被努含一眼识破,为他好好上了一课。 “如果不是这一点疏漏,只要你们踏入营地,我就能把你们给全部留下,哪里会像现在这样逃掉了这么多?” 之前努含太警觉了,致使他提前掌握的营地法阵没能派上用场,反倒因此出现破绽。最后在营地外开战,当场击杀的胡骑仅仅三四百数,余下全部散逃,虽说派人四散追击去了,恐怕最后还是没办法全部斩杀,难免让刘恒觉得遗憾。 “努含千夫长,多谢你为我解惑。”他深吸一口气,“但毕竟是两国交战,你我之间,并无恩义。” 言罢,刀如赤练划破,努含脖颈一圈血线爆溅,他犹自死不瞑目的头颅就这么滚落下来。 百里赤黄刀上,一丝血迹都不曾留下,刘恒不再多看,收刀入鞘。 身后突然响起一声震颤整片战场的悲愤大吼,他循声望去,就见莫古力长发乱舞,却是因为努含之死心神激荡,出现了致命的失误。牛自斧哪会放过这等良机,当即全力出手,巨力斧劲撞开莫古力的兵刃,两柄雪白大斧好似屠刀,狠狠斩进了莫古力的两肩,直接将其碎尸三片! 劲敌的热血喷洒满身,牛自斧犹自不觉,哈哈大笑,得意且猖狂。 被截留在这里的两三百胡骑,莫古力已经是活到最后的人,以他的落败身死宣告了整场战役的落幕。 然而让刘恒没有想到的是,原本留在营地的六七百数新军将士,竟不知何时也加入了战场。 他们普遍实力只是武生一二重,在这种大战里除了送死,派不上任何用场。所以除却朱儿带领里面实力最强的一百二十五人支援战阵,其余人都被他喝令留在营地里观战。谁能想到如今他们都没在营地,而是出现在了营地外面朝拉孜部族的方向,正和一大群部族人对峙,直到大战结束了,刘恒这才留意到,皱眉正要走过去。 “团长!” 朱儿迎了过来,“那个拉孜术不知死活,刚刚竟然去部族带着数百人突袭过来,试图偷袭营地,被我下令让将士打败了。” 刘恒恍然,随后带着朱儿踏上战车,驾驭战车缓缓行去。 这边也是一片血腥,满地的血肉和碎骨残肢,但看起来新军将士并没怎么吃亏,惨死的大多是那些部族勇士。 刘恒一想就明白过来,两边虽说实力相仿,都是武生一二重为主,可新军这边习练的是上乘战阵《惊鸿阵》,人数又足够组成一个四重战阵,战胜这些操练不入流战阵的部族勇士,本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他到来的时候,因为这些新军将士几乎都是第一次出战,而且还打了个大胜,所以还在兴奋,但是也有些围着十多具袍泽尸体,朝拉孜部族的人难掩悲怒。 毕竟是征战厮杀,哪怕再强也难免损伤,相比大胜,这点折损已经不值一提。如果是老军将士,悲伤愁离之情转瞬即逝,可这些初上战场的雏鸟,却还没有习惯这样的情况,情绪久久没能消退。 “团长!” “团长!” 见他到来,无数将士围拢过来,“大黄死了,三狗也死了……” 明明他们年纪和刘恒相仿,可是这时候见到刘恒,他们仿佛找到了主心骨,又好似见到至亲长辈,纷纷朝刘恒倾吐悲伤。 刘恒朝他们点点头,继续驱动战车走到最前方,平静望向对面。 在他的身侧,是被将士们擒下的拉孜术和一些残活下来的部族勇士,他们哪怕没有受伤,也是个个脸色苍白。说起来是部族勇士,其实他们大多数时间都是在自己部族里耀武扬威,炫耀武勇,哪里真正见过这种血腥战场,此刻真真被吓懵了。 因为他们的不自量力,无数同伴因此惨死,足以让他们永远记住这一天,留下永世难以磨灭的恐惧阴霾。 他的到来,带来了无尽的威压,使得两边争执的场面倏然寂静。 新军将士们是相信他,更认为他能为众人做主,所以都不再出声。而拉孜部族那边,他们敢于和新军将士发怒争吵,却哪里敢在刘恒面前出声,见他到来,甚至大气都不敢喘,人人噤若寒蝉。 之前刘恒杀神一般的表现,他们亲眼所见,如今面对刘恒,心里承受的压力和惊慌可想而知。 “你们拉孜部族,也想和我们开战吗?” 刘恒一句话问出来,站在最前方的拉孜布尔急忙道:“不敢,不敢!” 刘恒目光就落在他和大祭司舒哈身上,“那么这事情,你们准备怎么给我交代?” “我孙儿莽撞,向来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他做出这种事情,我事先也不知情。”拉孜布尔不禁苦笑,随后朝刘恒深深行礼,“幸好损失大的是我们,大军死了十九人,我们却死了整整两百多个青壮,这个教训,足够惨重了。所以我厚着脸皮,请大将军卖我一个面子,放过我们部族,这事情就算了吧?” 此言一出,不仅部族那边悲愤惊怒,新军将士们也是个个满脸怒容,没人会服气,立刻齐齐鼓噪起来。 刘恒也是眸光骤然冰冷,寒声反问,“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这么好说话?” 拉孜布尔浑身一僵,脸上神情更见苦涩,沉默后拉住大祭司舒哈,一起朝刘恒颤颤跪倒。 “族人不懂事,犯下如此大错,我身为族长,罪孽更深。大将军觉得怎么才能化解两边的恩怨,请尽管说,但求饶过族人们的性命。” 他老泪直流,真情恳求,让部族人和新军将士都是齐齐动容,沉默下来。 哪怕自己部族死去这么多青壮,损失惨重,还得对仇人叩首跪拜,但求饶过更多族人性命。强者和弱者的差别,弱肉强食的道理,在此刻彰显得淋漓尽致。 新军将士们显然是感同身受,因为想到了他们自己,六洞十八寨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恐怕表现和他一样可悲可怜。 而部族的人,他们却是被老族长惊醒了,才真正明白自身的处境。如此不知死活冒犯了大军,他们死多少人都是白死,不仅如此,更因为触怒,部族所有人都有了性命之危。 “这是在干什么?” 刘恒身边响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刘兄,不过是一群胡族杂碎,全部杀了不就完了,正好给你我多换点军功。” 说话的正是牛自斧,他和莫古力激战取胜,还在兴头上,只觉杀得不够痛快,赶来一看又动了杀心。 此言一出,四下俱惊。 拉孜部族的族人们这猛然想起了不久前传来的一个传闻。 相隔没多远的一个部族,惨遭屠灭,就是一群大夏残军所做。而且听说在大夏那边,无论是否军伍或老幼妇孺,但凡是胡族人的头颅,都能换取军功! 如今听牛自斧的话,更加印证了这传闻的真实性。 想到这里,他们惊悚惶恐,真正知道怕了,一个个跟着老族长跪倒在地,哭喊求饶不止。 见状,刘恒不免瞪了牛自斧一眼,随后不免皱眉。因为牛自斧的大大咧咧,使得场面变成这副样子,反倒有些难办。 虽说刘恒本意也不想妄造杀孽,可是这么一闹,他心里难免不痛快。 刘恒一句话问出来,站在最前方的拉孜布尔急忙道:“不敢,不敢!” 刘恒目光就落在他和大祭司舒哈身上,“那么这事情,你们准备怎么给我交代?” “我孙儿莽撞,向来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他做出这种事情,我事先也不知情。”拉孜布尔不禁苦笑,随后朝刘恒深深行礼,“幸好损失大的是我们,大军死了十九人,我们却死了整整两百多个青壮,这个教训,足够惨重了。所以我厚着脸皮,请大将军卖我一个面子,放过我们部族,这事情就算了吧?” 此言一出,不仅部族那边悲愤惊怒,新军将士们也是个个满脸怒容,没人会服气,立刻齐齐鼓噪起来。 刘恒也是眸光骤然冰冷,寒声反问,“是什么让你觉得,我会这么好说话?” 拉孜布尔浑身一僵,脸上神情更见苦涩,沉默后拉住大祭司舒哈,一起朝刘恒颤颤跪倒。 “族人不懂事,犯下如此大错,我身为族长,罪孽更深。大将军觉得怎么才能化解两边的恩怨,请尽管说,但求饶过族人们的性命。” 他老泪直流,真情恳求,让部族人和新军将士都是齐齐动容,沉默下来。 哪怕自己部族死去这么多青壮,损失惨重,还得对仇人叩首跪拜,但求饶过更多族人性命。强者和弱者的差别,弱肉强食的道理,在此刻彰显得淋漓尽致。 新军将士们显然是感同身受,因为想到了他们自己,六洞十八寨如果遇到这种情况,恐怕表现和他一样可悲可怜。 而部族的人,他们却是被老族长惊醒了,才真正明白自身的处境。如此不知死活冒犯了大军,他们死多少人都是白死,不仅如此,更因为触怒,部族所有人都有了性命之危。 “这是在干什么?” 刘恒身边响起一个不耐烦的声音,“刘兄,不过是一群胡族杂碎,全部杀了不就完了,正好给你我多换点军功。” 说话的正是牛自斧,他和莫古力激战取胜,还在兴头上,只觉杀得不够痛快,赶来一看又动了杀心。 此言一出,四下俱惊。 拉孜部族的族人们这猛然想起了不久前传来的一个传闻。 相隔没多远的一个部族,惨遭屠灭,就是一群大夏残军所做。而且听说在大夏那边,无论是否军伍或老幼妇孺,但凡是胡族人的头颅,都能换取军功! 如今听牛自斧的话,更加印证了这传闻的真实性。 想到这里,他们惊悚惶恐,真正知道怕了,一个个跟着老族长跪倒在地,哭喊求饶不止。 见状,刘恒不免瞪了牛自斧一眼,随后不免皱眉。因为牛自斧的大大咧咧,使得场面变成这副样子,反倒有些难办。 虽说刘恒本意也不想妄造杀孽,可是这么一闹,他心里难免不痛快。(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三章 建城! “胡国大军驻扎之地距离这里数千里,即便马不停蹄,一个来回至少也得七八天,这个时间,足够我们建造简陋城池。”黄儒世仿佛胸有成竹,笃定道。 刘恒皱眉,质疑道:“虽说我们将士都能动手,但是建造城池这种大事,单是搬运筑建城墙的石块都不止这点时间。” 越是需要坚固,筑城的石块就越大,想要能抵挡胡骑冲击,就得至少一块上万斤的重量。这种石块,对于老将士们来说每个人都能搬动,可是加上设计、雕琢、搬运,刘恒怎么算都觉得两三个月已经是他能想到最极限的筑造速度了。 黄儒世闻言一笑,“儒世不才,这等工事正是本职,若是恩主把建城的事交给我,我保证十天以内,让恩主见到足以抵挡胡骑的城池。” 虽然他的语气依旧平淡,可是透出的自信,直叫人侧目和惊讶。 这让刘恒最终下定了主意,当即道:“好,依你所言,不过先生此刻提起这事,又是何意?” 黄儒世目光微转,落在那群跪倒求饶的拉孜部族人们身上,笑得别有深意,“如若筑城,从来不会嫌人多,让他们相助筑城,想来速度会变得更快。” 刘恒恍然而笑,心里虽说更见惊疑,却还是选择信任他,任由他来统筹,“既然先生这么说,那么筑城的事就全交给先生吧。” 黄儒世微怔,随后面容变得异常郑重,深深行礼,“请恩主放心,先给我一天时间造些东西,必不负恩主所托。” 言罢,他匆匆朝随军工匠那边行去,刘恒目光落在拉孜部族这群人身上,“冲撞大军,死罪能免,活罪难逃。即日起,你们部族贬为工仆,负责筑建新城,直至新城建好才算功过相抵……当然,你们也可以选择不做。” “建城?” 无数人发懵,双目瞪圆,发出了同样的惊问,这其中不只拉孜部族的族人,也有不断聚拢过来的将士们。 拉孜部族的人们听后大多面露迟疑,因为不知道这个惩罚和全族覆灭比起来哪个更坏些,为首的拉孜布尔却抢先匍匐下去,“谢大将军仁义,谢大将军不杀之恩!” 身为族长的他率先表态,其余族人哪怕再想不通,也只得跟着谢恩了。 拉孜部族里除去老人和孩子,剩下男男女女的青壮足有五六千人。可他们大多数是毫无修为的凡人,根本搬不动建城所需的方石,刘恒也想不出黄儒世要他们做什么。不过既然发话交给黄儒世处理,刘恒也就不再多问,反正让这些凡人去参与建城的事情,怎么想都足够作为惩戒了。 想到这里,刘恒心里舒坦很多,让拉孜布尔带着人回去,明天再带人过来做事,这就不再理会这些部族人,转而面向满是好奇的将士们。 不多时,他耐下性子把黄儒世跟他说的话又对众将士解释了一遍,果然很多将士生出了和他之前相似的疑问。 “这姓黄的在吹牛吧?”牛自斧嗓门最大,当即质疑道:“谁听说过十天能建一座城的?可别是他心里憋着什么坏心思,想把我们给拖在这里,万一胡骑急急赶来,城却没建好,咱们是不是都得陪他死在这里?” “是啊是啊,他不过是一个降将,不可以相信!” “他当时面对自己恩主,翻脸就不认人了,一看就是个两面三刀的小人,团长别被他忽悠了!” 有牛自斧起头,其他将士连连开口,说得都是相同的话,竟然好像没有一个人对投效而来的黄儒世有丝毫好感,饱含质疑与猜忌。 显然,当日黄儒世静静看着原本恩主郑合被杀却不置一词的事情,最后还毫不犹豫的投效刘恒,给将士们留下了很不好的印象。 这种眼中只有自己性命,毫无忠义可言的人,可以说是军中将士们最讨厌的那种人了。 如此众口一词,饶是刘恒心里也难免泛起了嘀咕。不过刘恒认真思忖以后,只觉得提起造城时的黄儒世,和平时的他好像判若两人,留给刘恒难以磨灭的印象,让刘恒下意识觉得想要相信他。二来,对于造城这种事,刘恒可以说最是心动,因为这和他的某些心思不谋而合,所以更不愿轻言放弃。 “不管怎么说,听其言观其行,才能对这人下定论,我们姑且让他试试吧。”刘恒为黄儒世说了句话,随后不理会将士们各异的神色,严肃道:“十日之内,全军上下包括我,都得听黄先生的调遣,这是我的军令,如若有人违拗,就以军法论处,听到了吗?” 将士们有些苦了脸,有些眉宇紧皱,有些满是不悦,终归别扭地应是。 知道他们心里不痛快,刘恒不免又道:“当然,仅限这十日。十日之后如若城池建成,黄先生就是有功之人,日后不准有人再对他有丝毫不敬。十日之后如果城池没能建好,大军即刻撤离,并以延误军机治他的死罪。” 此言,刘恒说得平淡至极,偏偏将士们听后个个振奋,应诺的声音也变得响亮起来。 这就是投名状,虽说并非出自黄儒世本人之口,但由刘恒说出来,这就是钦定的投名状。要想军中将士接受一个人,别的说什么都是空的,只有这个才是最有效的方法,他们只吃这一套。 吩咐将士们前去休整,因为都知道时间紧迫,大胜庆功的事情也没人再提,等刘恒令下就纷纷散去,却是对这建城的事难免议论纷纷。 刘恒听着他们的闲言碎语随风飘来,不免摇头皱眉,他自己同样不放心,略微沉吟后就驱策战车朝随军那边行去,要看看黄儒世到底在做些什么。 来到随军所在的营地,就见黄儒世和工匠们正在热切讨论,快速说着些奇怪的话。他们讨论得太激烈,仿佛争吵一般,连刘恒到来也没人察觉,竟是格外投入。 刘恒也没打扰,在旁边听了一会,只觉他们说的话好似天音,各种数字冒出来,他竟是半句话也没听明白,反倒听得更是头疼。 不过看着眼前的情形,大多数时候是黄儒世在侃侃而谈,解答着工匠们的各种质疑,工匠们渐渐露出崇敬和景仰的神情。黄儒世一边解惑,一边亲自动手,用奇异的笔在纸上勾勒什么,不多时就越画越复杂,出现一种又一种奇奇怪怪的事物,而工匠们有些继续请教,有些已经忙着找白明泽讨要各种材料,一派繁忙火热的景象。 见到这场景,刘恒看着众人的认真和专注,那个有别于往日的黄儒世,不知为何就放下心来。他没有打扰众人,静悄悄来了,又静悄悄离去。 “十日造城,简直闻所未闻。” 何伯犹自感慨,“这位黄先生,要么是个别有用心的大奸,要么就是别有本事的大才。” 刘恒思索着,答道:“我记得在史书里见过,曾经百家中有一个名为工家的流派,最善于打造器物,建造城池,在先秦时名噪天下,成为不弱于儒释道三大家的名门大家。” 何伯不善于读书,听着更觉新奇,“这什么工家,如今好像已经没什么名气了,我是孤陋寡闻,还请少爷给我讲来听听。” “只是一些史书里提及,大多寥寥数笔,我也没见过详细记载。当年这么兴盛的一个学派,史书里如此对待,想来里面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刘恒也有些唏嘘,“我仅仅知道,这工家当年十分活跃,造出了很多如今让世人觉得匪夷所思的器物,还有惊天动地的工家大能,人才辈出,鼎盛至极。可惜后来随着先秦的覆灭,工家也莫名没落下来,很快消声灭迹,被世人公认已经断了传承,不少手艺和器物失传,成为绝响。” 说着,他想起三年前还在留安县时,也曾遇见一种名为留影蛛的器物。这东西好像常见的蜘蛛,却是打造得栩栩如生的器物,能跑能跳,宛若活物,却能照人留影,可以说是用来监视人的绝佳法宝,当时就让刘恒觉得神乎其神。 如今想来,这留影蛛恐怕就是出自工家的器物。 三年前正是因为发现留影蛛窥视,他好奇之下追赶过去,发现隔壁顾家老者一直暗中监视刘家动静的秘密,正是他被迫背井离乡的开端。 将士们有些苦了脸,有些眉宇紧皱,有些满是不悦,终归别扭地应是。 知道他们心里不痛快,刘恒不免又道:“当然,仅限这十日。十日之后如若城池建成,黄先生就是有功之人,日后不准有人再对他有丝毫不敬。十日之后如果城池没能建好,大军即刻撤离,并以延误军机治他的死罪。” 此言,刘恒说得平淡至极,偏偏将士们听后个个振奋,应诺的声音也变得响亮起来。 这就是投名状,虽说并非出自黄儒世本人之口,但由刘恒说出来,这就是钦定的投名状。要想军中将士接受一个人,别的说什么都是空的,只有这个才是最有效的方法,他们只吃这一套。 吩咐将士们前去休整,因为都知道时间紧迫,大胜庆功的事情也没人再提,等刘恒令下就纷纷散去,却是对这建城的事难免议论纷纷。 刘恒听着他们的闲言碎语随风飘来,不免摇头皱眉,他自己同样不放心,略微沉吟后就驱策战车朝随军那边行去,要看看黄儒世到底在做些什么。 来到随军所在的营地,就见黄儒世和工匠们正在热切讨论,快速说着些奇怪的话。他们讨论得太激烈,仿佛争吵一般,连刘恒到来也没人察觉,竟是格外投入。 刘恒也没打扰,在旁边听了一会,只觉他们说的话好似天音,各种数字冒出来,他竟是半句话也没听明白,反倒听得更是头疼。 不过看着眼前的情形,大多数时候是黄儒世在侃侃而谈,解答着工匠们的各种质疑,工匠们渐渐露出崇敬和景仰的神情。黄儒世一边解惑,一边亲自动手,用奇异的笔在纸上勾勒什么,不多时就越画越复杂,出现一种又一种奇奇怪怪的事物,而工匠们有些继续请教,有些已经忙着找白明泽讨要各种材料,一派繁忙火热的景象。 见到这场景,刘恒看着众人的认真和专注,那个有别于往日的黄儒世,不知为何就放下心来。他没有打扰众人,静悄悄来了,又静悄悄离去。 “十日造城,简直闻所未闻。” 何伯犹自感慨,“这位黄先生,要么是个别有用心的大奸,要么就是别有本事的大才。” 刘恒思索着,答道:“我记得在史书里见过,曾经百家中有一个名为工家的流派,最善于打造器物,建造城池,在先秦时名噪天下,成为不弱于儒释道三大家的名门大家。” 何伯不善于读书,听着更觉新奇,“这什么工家,如今好像已经没什么名气了,我是孤陋寡闻,还请少爷给我讲来听听。” “只是一些史书里提及,大多寥寥数笔,我也没见过详细记载。当年这么兴盛的一个学派,史书里如此对待,想来里面还有很多不为人知的故事。” 刘恒也有些唏嘘,“我仅仅知道,这工家当年十分活跃,造出了很多如今让世人觉得匪夷所思的器物,还有惊天动地的工家大能,人才辈出,鼎盛至极。可惜后来随着先秦的覆灭,工家也莫名没落下来,很快消声灭迹,被世人公认已经断了传承,不少手艺和器物失传,成为绝响。” 说着,他想起三年前还在留安县时,也曾遇见一种名为留影蛛的器物。这东西好像常见的蜘蛛,却是打造得栩栩如生的器物,能跑能跳,宛若活物,却能照人留影,可以说是用来监视人的绝佳法宝,当时就让刘恒觉得神乎其神。 如今想来,这留影蛛恐怕就是出自工家的器物。 三年前正是因为发现留影蛛窥视,他好奇之下追赶过去,发现隔壁顾家老者一直暗中监视刘家动静的秘密,正是他被迫背井离乡的开端。(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四章 惩罚 “主上,主上!” 蛇三娘子惊惶跪倒,连连叩首,仿佛以泪洗面,“妾身在望祁尾山安身立命数十载,早已和山上一草一木都生出了感情,请求主上垂怜妾身不易,把望祁尾山留给妾身吧!只要主上能改了主意,妾身愿奉上大半身家,以资助大军筑造新城之用!” 她连跪连爬,倚伏娇躯抱住刘恒一只靴,柔切颤声地恳求,好不惹人怜惜。 可惜如她印象中一样,眼前这个年纪不大的将领,这个好像无敌魔主般的主上,其心好似铁做的,任是什么绕指柔情仿佛也无法融化丝毫。 “你这是做什么?” 就如同此刻,她都做到这种地步了,只换来对方眉宇微微蹙起,不悦地俯视下来,“赶紧起来,又不是不给你住处,只让你换个地方继续安住罢了,何至于如此惺惺作态?失去望祁尾山,我还你一座望祁头山,位置岂不更好?或者说你实在不愿,也能在望祁尾山住下来。” 听到最后一句,蛇三娘子刚刚转悲为喜,就听刘恒思忖着道:“只需你把山头给让出来,和你那群山匪精怪搬到山腰或山脚去住……一来能补充建城的力量,二来你我同山比邻,若是有什么动静,你也能作为新城的缓冲,甚或为我们报信与拖延时间,反倒更好……” 眼见刘恒越说越是心动,蛇三娘子花容失色,吓得连连道:“望祁头山更好,主上恩慈!妾身这就去催促小的们收拾行李,两三个时辰足够了,断然不敢耽误大军建城的良辰吉时!” 刘恒不再逗她,笑道:“既然如此,我就不留你了,速速去吧。” 蛇三娘子不断做福,陪着笑脸行出大帐,才敢转身匆匆而去,满面悲苦却是再也忍不住。 这个男人,难道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吗? 他竟是如此无情,莫非根本不知道什么叫故土难离之情? 满腹离愁之心,她银牙紧咬,回到山头手下们面前已是冷面寒霜,厉声催促手下速速收拾家当。 不理会手下一片骚乱,在她施威逼迫之下,收拾的速度很快。约莫两个时辰以后,一群精怪山匪簇拥着蛇三娘子的宝轿来到山脚,蛇三娘子掀开窗帘回首翘望夜色下的望祁尾山,美眸中难舍之色一闪而逝。 随后她放下窗帘,只传出冰冷的娇喝,“出发。” 一行妖匪三步一顿,五步一回头,即便有多么不愿不舍,还是与这聚居了数十年的望祁尾山渐行渐远了。 她们才离去,二三十个满是兴奋的工匠和黄儒世,就在上百将士的护卫下迫不及待地冲上了望祁尾山。工匠们带上各种器具,还有将士也被要求,一群人在黄儒世的指挥下做着各种测量,那种劲头,仿佛要把这座不算雄壮的望祁尾山给整个掀翻一样。 整整一夜,营地里敲敲打打,而不远处望祁尾山火光摇曳,也能隐约见到不少人影奔走忙碌,久久不断。 等到来日清晨,刘恒早早开了大帐,派人带上一些礼物前去看望蛇三娘子。说起来他总还有些藏品,尤其一些妖族专用的药草,除却满足小虫的口腹就没有找到其他用处,此刻正好拿来作为给蛇三娘子的赏赐,以做安抚和慰问。 其后,他一直在听白明泽的禀报。种种军需粮草,最近的收入和消耗,还有黄儒世报上来的建城耗用,一条条比对和批示,足足耗费了他整个后半夜,到现在才接近尾声。 听着战鼓擂动,将士们陆续出了营地,开始新一天的操练,刘恒应准了最后一条建城耗用,和白明泽都是露出疲惫之色。 白明泽匆匆前去处理杂务,刘恒闭目养神一会,才睁眼冷冷俯视向大帐角落处的黑影,让这团黑影突兀一个颤栗。 这是许久不见的虎老二。 自从他们混入胡骑这小半年,虎妖那强横气息根本不会收敛,刘恒自然不敢把它带在身边,于是一直把它放在蛇三娘子那里代为看管。 等到他们连战连捷,重新杀回胡骑营地,努含和莫古力所率的千骑还没回来,刘恒就朝虎妖的契约下了召唤命令。 包括蛇三娘子,两妖的契约立成,就会在刘恒神魂里留下印记。 这《点灵术》的御兽术法颇为霸道,如果刘恒和它们距离近了,包括它们心神波动,所思所想都能知道个差不离,不可能在他面前藏下任何秘密。可是如果距离远了,只能遥遥感应到它们身在何方,甚或通过印记传达一些简单的命令,远没有距离近的时候那么神异。 之前激战如果有虎妖在,它那克制战阵的妖风神通能起到巨大作用,只会胜得更加保险。 可是朝虎妖的契约印记下了召唤命令,刘恒当时就感到不对劲,因为虎妖那边竟隐隐传来抗拒之意。不仅如此,后来刘恒部众和努含、莫古力那千骑激战之时,虎妖竟然还想趁机逃离! 时值两边激战正酣,刘恒只来得及朝印记发下严惩的命令,随后就再也顾不上这头孽畜了。 这严惩命令说来简单,实则对于奴兽来说,堪称天下最恐怖的刑罚,而且距离越远,所受的惩罚还会成倍递增! 十里内以妖丹为柴,妖火自燃,如有钻心之痛。 百里之内,妖丹中催生的妖火将会暴走,烧灼骨肉脏腑,其痛好似最霸道的火毒,浑身痛不欲生,欲求解脱都不可得。要是还有毅力逃到将近千里的距离,那么妖火将彻底爆燃,将其化作一具火柱,身心俱焚,短短几息就能将其烧成灰烬,连一丝血肉残魂都留存不下来。 这种死法之惨,刘恒知道后都觉得毛骨悚然。 当然,可谓天无绝人之路,如果这奴兽能逃出千里之外,契约的影响将会迅速降低,这就是绝境中唯一的生机所在。只要它这辈子都不靠近主人千里以内,顶多每月月圆之日承受契约妖火烧身之苦,却能重获自由了。 只是想要撑过这三层递增的妖火折磨得到自由,需要莫大的毅力和如铁意志支撑,还需要外力甚或运气相助,除此之外,只有自尽才能获得解脱。 别的不说,只说这头虎妖的话,刘恒真是不太看好它。 结果果然没有出乎他的意料,等最终一役结束后他分神留意了下,就发现虎妖老老实实留在望祁尾山,没有再敢往外逃窜。 营地和望祁尾山相距不过数十里地,可见虎老二连第二层的妖火惩罚都承受不住。幸亏它还算识趣,没有硬去尝试第三层妖火惩戒的滋味,不然那滋味想必能让它刻骨铭心,永世难忘。 感受到印记那头不断涌来急切的求饶之意,刘恒心下冷哼,让它继续承受妖火焚身的苦痛,直到傍晚召见蛇三娘子时心有所感,这才撤消了严惩的命令。 随后他再行召唤,刚刚吃过教训的虎老二哪里还敢推延,即便浑身受创极重,还是连滚带爬赶了过来。 再出现时,虎老二的样子可谓惨不忍睹,浑身焦黑,枯瘦得仅剩骨架一般,营地的将士差点认不出它来。 它强撑着来到刘恒面前就倒地不起,可见吃了多大的苦头。 这凄惨模样,刘恒都不忍心再惩罚它,但还是没有理会它,让它重伤垂死到清晨,等当前事情处理得差不多了,这才重新面对它。 只此一眼,虎老二都不禁打寒颤,还得极力挤出讨好的谄笑。可惜它都不知道自己此刻有多丑陋,没了漂亮皮毛,只剩焦黑枯皱的大脑袋,知道它是在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鬼脸,要多狰狞有多狰狞。 刘恒心里啼笑皆非,脸上却是面沉如水,冷冷道:“你不是想逃吗?” “我知错了,我知错了!” 虎老二忙不迭地匍匐叩首,连声讨饶。这磕头声好似重鼓,地表都连连巨颤,奈何身上血水都近乎被烧干了,它把脑门焦皮都砸裂了也没能流出丁点血迹,却是没能达到想要的效果,“恳请主上看在我及时悬崖勒马的份上,给我个补过的机会吧!” “真不敢了?” “真的不敢了,借我十个胆子也不敢再来一次了!”虎老二听着就怕,可见那妖火惩戒有多么刻骨铭心。 “别笑了,太恶心。”它这样子刘恒都不忍直视,皱眉呵斥,见它赶忙收起笑容,这才冷声道:“希望你这次是真记住了,若是再有下次,我可不想见到你的死相。” 虎老二大喜过望,又是磕头如捣蒜,“多谢主人恩慈,多谢主人饶恕!主人放心,绝不会再有下次!” 刘恒沉默一会,莫名轻叹一声,取出一瓶深潭灵水洒在它身上,“好好养伤吧。” “是是是。” 感受着自身伤势以惊人速度恢复,虎老二已经感激涕零,忙不迭地应诺。看到刘恒像是要出门,它又急忙强撑起身子,凑到刘恒身侧谄媚道:“主人要去哪,让我载着主人去吧。” “只是去旁边望祁尾山,你就老老实实待着吧。”刘恒没好气地说了一句,甩开它大步出了大帐。 “主人慢走,主人一路顺风……” 直等见到刘恒身影伴随亲卫一起消失在大片军帐中,虎老二才收起笑容,龇牙咧嘴趴回大帐里,只觉苦涩至极。 要是早知道这契约有如此恐怖,它断然不敢生出丝毫异心。如今吃足了苦头和教训,它彻底死了反抗的心思,终是认命了。 哪怕有刘恒的非凡灵水相助,它皮肉伤势恢复极快,可是内伤恢复的速度就没这么好了。 妖丹生火,烧毁近乎一半,等于毕生修为也被废去近半,这才是它最沉重的损失。原本它已是妖境一重巅峰,遭此一劫后差点连妖境都维持不住,直有继续跌落到精境的危险。 刘恒的灵水足够神异,却也只能帮他稳住伤势和当前境界,要想真正恢复原有的修为,这等神水也帮不上多少忙,非得数年苦修才行。 相比起这个,其它伤势都成小事了。 当然并非全是坏事,经此一劫,虎老二发觉自己的血脉竟比以前精纯了不少。 妖族以血脉论潜力和资质,它曾经杂驳的血脉,使它修行时往往吃力不讨好,而且越来越能感受到来自血脉的桎梏。 可是妖族血脉乃是天生,想要更改如若逆天。除却花费海量时间一丝丝去打熬苦磨,其他一些独特的方法都珍贵异常,要么昂贵到令它不敢妄想,要么就是有钱也买不到,让它为此苦恼不已,徒叹奈何。 没有身份背景,就是这么无奈。 它自己也没想到那丹火非凡,折磨它之余,居然还顺带帮它炼化了血脉的无数杂质。 如今它静下来仔细感受,血脉变化很是明显。曾经血脉应该只能支撑它顺利突破到妖境二重,可是现在的血脉之纯,甚至让它看到了一丝晋升大妖境的可能,这怎能不叫它心里震骇! “误打误撞,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如果还能凭此领悟出妖火的运用法门,不仅实力大进,而且说不定……”它不敢再往下想,死死压制住心头那丝妄念,只让自己更加专心地运转妖气,恢复伤势,可还是重新萌生了拼命活下去的希望。 它这些念想,刘恒根本没有留意,因为朝望祁尾山方向行到半途就遇到了黄儒世派来报信的人。 “可以开工了吗?” 刘恒露出笑容,“好,我这就把人召集过来。” 他急于见到黄儒世的成果,索性亲自带人回返,召唤走了大半将士,又去拉孜部族要人。 等他赶到拉孜部族,那边竟是早就准备好了,整个部落六七千的青壮都被拉孜布尔汇聚起来,“大将军,如果不够,我们这些老老少少也可以一起去。” “你倒很有觉悟。”刘恒讶异道。 拉孜布尔朝他深深行礼,“为了赎罪,我们部族愿意全力付出。” “好,让这些青壮跟我们一起走,至于老幼,暂时用不上,等不够的时候再说。”刘恒点点头,正要在前面领路,忽然又顿住,“还有你和大祭司舒哈,我不放心你们两位留在这里,也跟着一起走吧。” 拉孜布尔老躯一僵,随后又是恭敬应诺。(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五章 黄儒世的本事! 因为这些不会武功的青壮跟随,他们前行速度变得十分缓慢,短短数十里地看起来怕是要耗去大半天。所以走了不到一个时辰,所有将士都开始不耐烦起来。 刘恒索性下令留下千数新团将士随同这些青壮慢慢赶路,他用战车带上拉孜布尔和大祭司舒哈,领着老将士们先走一步。 兵分两路,他们的速度立刻就提了起来。将士们要么乘骑妖熊,要么乘骑缴获得来的黑鳞马,恣意呼喝,好不痛快。 半个时辰不到,一群人已经踏上望祁尾山。 留在这里的刺探早就看见他们,并且前去通禀黄儒世,等他们到来的时候,黄儒世早早在山脚迎候。 “一夜时间,你们就打通了这条路?” 刘恒举目眺望,只见望祁尾山出现环绕而上的一条大道,除此之外,再没见到其他变化,不禁皱眉问道。 “当然不止这条路。”黄儒世一边请刘恒前行,一边笑道:“恩主请细看,这条大道分了两道,可以左进右出,不仅铺就平整,而且深陷下去,等到运车往来时会更加便捷。我们还探明了望祁尾山的地貌和地质,找到最合适建城的方位,也找到了建城的石料,只等人来了就能开工。” “那就好。” 刘恒点点头,并没有过多夸赞,只是更加细心的查看。毕竟耳听为虚,眼看为实,黄儒世说得再好也不管用,还是亲眼看过才能心里踏实。 新开拓的山道很宽,而且不知黄儒世怎么做的,看上去的确十分平整和牢实。虽说黄儒世不让大军踏上去,只准走旁边的小道,刘恒还是特意下车走到山道上试了试,才得以确定所见非虚。 “不错不错。”刘恒这才表扬一句,毕竟一夜间做到这一步,可见黄儒世真是用心了,可是随后又疑问道:“你说用这山道运石料,可那石料一块至少万斤,恐怕只有武夫境以上的将士才能搬运,他们往来几次恐怕就把山道弄得坎坷不平了,铺得这么好又有何用?” “恩主有所不知,诸位将士还有别的用处,搬运石料的事情用不上他们。”黄儒世呵呵笑着,颇有些自鸣得意,“其中设计,待会见到运石料的车子,再容我为恩主细细道来。” “好,我就看看你故弄什么玄虚。”刘恒瞥他一眼道。 开了山道,上山果然便捷很多,可惜环绕而上,比起直行自然走了更长的路,到达山顶时还是走了小半个时辰。 这里原来是蛇三娘子那一窝妖匪的洞府,只是一夜过后,等刘恒再见到时已是大变模样了。 洞府旁边的屋子被用做临时工坊,工匠们包括派来保护他们的百多将士全在忙碌。他们有些在四处奔走,似乎在划定新城的位子,更多人则在工坊前敲敲打打,紧锣密鼓地打造一种简陋豪放的怪车。 “恩主请看,这就是我说的运石车。” 黄儒世走到工坊前,容光焕发地讲解道:“夜里我派护卫我们的将士开拓出了山道,原本道上的树木也没有浪费,稍微裁剪就能打造成这种运石车。” 刘恒一看,真是没见过这么简陋的车。 这所谓的车甚至没有车轮,就以一段段粗壮圆木替代,车轴都是就着两边多留一点,然后卡进了两边挡板里。车身更简单,直接就是四面挡板,前面做了两条搭头,可见应该还是要用牲畜来拉。 乍一看的确是车,只是如此粗犷,任谁看了都觉得别扭,刘恒也是越看越无语,不禁深深怀疑起来。 这黄儒世,难道真是以精工巧匠出名的工家传人? “恩主,别看这运石车样子不好看,可是胜在好用。” 黄儒世显然也能猜到众将士们心里的嘀咕,拍打着一辆运石车笑道:“这车足够牢实,才经得起万斤大石的折腾。前面让这些妖熊或宝马拉动,后面再让那些青壮推动,虽说比不得武夫强者搬运的速度快,只要数量够多,却足够代替他们运输石块了。” 刘恒亲自动手试了,才发觉这车远比看起来轻便,几乎没怎么使力就推动了。原本他想来,那些作为车轮的粗壮滚木看着就很沉重,没想到上手这么容易,轻得让刘恒近乎感受不到它们的重量。 由此,他才发现这看似粗陋的运石车也不简单,好像别有玄妙,对黄儒世就多了一份敬重。 单凭这车就能看出,黄儒世的确有真本事。 “这么一来,武夫境以上的将士们就能空出手来,专心去做非他们不可的事情,比如开凿城池地基、挖掘石料等等。”黄儒世笑吟吟解释道。 刘恒听得连连点头,随后朝他抱拳,“先生实乃大才,如此一来,建城速度的确会快上很多。” 分工以后,无论是否身怀武功,每个人都能派上用场,效率自然大大提高了。 不等黄儒世谦虚,刘恒就接着郑重道:“来前我已经和所有人说过,全军上下包括我在内,任凭先生差遣,需要我们做什么,先生只管吩咐就是。” “这。” 黄儒世动容,本来还想推辞,随后刘恒再度重申,他就不再磨叽,朝刘恒深深行礼,“恩主如此信我,我岂敢再矫情,定然全心全意做好此事,方不负恩主信重之恩。” 刘恒朗笑,将他扶起,“这就对了。” 虽然刘恒这么说,黄儒世还是没有真把刘恒当做寻常将士对待,略微沉吟后就朝其他将士道:“分出一半人前去听候其他工匠调遣,准备开山和开拓地基。” 他终归在军中缺乏威信,听到他下令,将士们面面相觑,却是久久没人应声。可是随后察觉刘恒目光渐渐变得严厉,他们这才不情不愿,一片杂乱应诺后,乱了一会才分出半数人,朝周围四散而去。 刘恒见状沉下脸来,“督军何在?” “属下在!” 同时传出两个应答的声音,却是何伯和大四闻言,都下意识答应下来,回过神来才觉得尴尬。原本说好的,大四即将卸下督军之职接任一团团长,而何伯也要接替他的督军之职,可是当时下了令,谁也没想到打完战又得忙着建城,这事就这么耽搁下来了。 如今两人都不上不下,此刻应声说来都对,也都不对,饶是刘恒也是错愕。不过他哪里会被这种小事情难倒,略作思索就道:“这样也好,大四大团长留在这里督军,何生何团副随另外一半人,也担起督军之职。” “是!” 两人异口同声地大声应诺。 “你们盯好了,谁敢对黄先生的命令阳奉阴违,谁敢出工不出力,一律严惩!” “是!” 这两句对答让这群将士一阵骚动,随后谁也不敢再敷衍,总算多了些认真的样子。 “真是一群属驴的,不收拾就不会听人话。” 刘恒冷哼,喝骂一声,这才朝黄儒世道:“先生还有什么吩咐?” 这种话要是从别人口中说出,保不齐立刻就能惹出兵变,被这群兵匪给当场乱棍打死。可此刻是刘恒骂出来的,一众将士皆是讪讪笑着,浑然不觉刺耳,看得黄儒世也是心下感慨。 “恩主和余下将士请随我下山,咱们该去石场,打挖石料还得诸位相助。”换做黄儒世来,自然不敢像刘恒那样对将士呼来骂去,满是和气地笑着道。 刘恒把臂相请,“先生上车,随我同行。” 他不理会黄儒世的连连推辞,不容抗拒地把黄儒世带上战车,这才率领剩下半数将士再度下山。 “恩主请看,这就是新城的图纸。” 在车上,黄儒世摊开一卷锦卷,上面全是复杂的线图,刘恒完全看不懂,但也大致看出了一座城池的轮廓。 “城池占地长宽五里见方,除却最简单的城池法阵,我还预留了日后加设更强城池法阵的地方,只要材料足够,很快就能补上……因为可能要抵挡胡骑,所以城墙必须足够厚实,但是得赶工期,我觉得恐怕要分成两次来。” 黄儒世细心为刘恒讲解,“先赶工出一层外墙,如果时间充裕,咱们再接着盖内墙,两层甚至三层、四层都行,总有一天,这城墙能厚到胡骑都不愿来攻。” “这样好,这样好。” 刘恒连连点头,心里更是认同。 因为在他的心里,这城就是将来的根基所在,未来要应对的敌人可能远远不只是胡骑。如果世事真像他预料的那样发展,争夺下任圣人之位的残酷恐怕会远超所有人的预计,如此忧心下,城池自然建得越坚固越好。 当然这些心思,他深深埋藏在心底,断然不会朝外人随意透露。 想到这里,他加了一句,“最好能多留些建城墙和城池阵法的位置,如果最终能抵挡霸主的攻击就更好了。” 黄儒世闻言不免诧异,因为他从没想过小小城池需要造到这么坚固的程度,因为怎么看都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不过见刘恒说的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他也不多问,开始陷入沉思,不断改动起图纸来。 等下到山脚,刘恒也没有打扰他,顺着同样格局的大道继续前行,一直到前方可见大道尽头的简陋石屋,他才听到黄儒世略显疲惫的声音。 “恩主,如果要把城池建到能够抵挡霸主攻击的程度,堪比大国边城雄关了。如此一来,至少要有十层城墙,而且还要有霸主级别的城池法阵。”黄儒世无奈道:“城墙倒是好办,只要有足够时间就行,唯独城池阵法更为关键,我却是无能为力了。” 刘恒闻言皱眉,随后道:“这个我来想想办法,你就别管了。而且咱们也不必想着一蹴即成,大不了找个来先用着,日后慢慢换更好的就是。我只问你,一个寻常城池的阵法配上十层城墙,有多大作用?” “寻常城池阵法算是武师级别,只能抵挡武师境战阵血相的攻击,十层城墙或许能勉强提升一些,多拖延初入大武师境界的战阵血相两三天的样子吧。”说起这些估测,黄儒世更显犹豫和迟疑,苦笑道:“我只能凭经验推断,具体如何,我也说不准。” 城池阵法也有强弱之别,寻常城池的阵法大多如黄儒世所说,就是武师级别,说起来还是边关城池的阵法强些,能够达到霸主级别。 这城池阵法的级别,比如霸主级别的边关城池阵法,号称能抵挡霸主境界高手的攻击,如果遇到霸主境界的战阵血相,也能强撑个十天半个月,其他级别的城池阵法与此类似。 正因为这等强悍城池存在,才能震慑四方强敌,保住一方平安。 “胡国的霸主强者和同等实力的军队都被妖族强者牵制住了,即便不是这样,大夏同样有相应的强者,所以通常来说,霸主境的强者绝不会对各方城池亲自出手。所以恩主,以我看来,其实达到这个程度也就够了……”黄儒世见刘恒眉宇越蹙越紧,不禁劝道。 “先照这个建吧。”刘恒却抢断道,随后又笑,“咱们自己住的城池,毕竟是有备无患更好。” 说是这么说,可黄儒世分明能感觉到刘恒还有不为人知的担忧,只是既然他不愿明言,黄儒世也就不多问,默默应下。 “这片乱石地占地极广,石料也很坚固,一掌厚度就能承受武生巅峰的攻击,如果是万斤重量,足有百掌见方,单是石料就够让武夫强者头疼的了。”黄儒世请刘恒下车,随手拿起一块石料让刘恒查看,“这石料用来建造城墙效果极佳,而且我大致估测,石料储量应该很充足,想必够建十层城墙了。” 刘恒微微用力就把手中石块捏碎了,当然这不是因为石料质地太差,而是刘恒的力量太过骇人。他细细感受下来,就知道黄儒世不是在乱说,能逼得他都得微微用力才能捏碎,足以证明石料质地的确很不错。 “要是能找到更坚固的就更好了。” 虽说知道黄儒世肯定考察了附近很多石材才选定这里,必然是附近最好的石料了,可刘恒难免贪心不足,略微沉吟后就道:“这里先做着,麻烦先生在附近继续查找,争取找到更好的石料。” 自从知道刘恒对城池有多高的要求和期许,黄儒世就想到会有这事了,闻言毫不犹豫地点头应诺,“我自当尽力。” “好!”刘恒高兴大喝,“兄弟们,该咱们动手了!” 黄儒世听后却是一惊,急忙道:“恩主且慢!”(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六章 日新月异 “怎么?”刘恒疑惑问道。 黄儒世才指向旁边刚刚建起的一排石屋,将士们看过去,就发现这些石屋也有古怪。石屋都极为高大,却只有两面墙,前后透风,中间处有一条凹陷下去的地道,横竖各两条木梁,成一个竖着的井字模样。 “诸位将士请看,这器具名为制石机,是用来削制石料的。” 黄儒世走进一座石屋,一边活动这怪异器具一边朝众将士指点道:“诸位开凿石料的时候,只需要石料超过十丈见方,如何粗糙都无所谓,然后送来制石机这里。四根刀杆已经配好宝刀,都有能推动的凹槽,诸位先这样推动下面刀杆,削制出石料底部,然后两边往前竖推。只有上方这根刀杆操作稍显复杂……” 这制石机风格一如既往地粗犷,所谓刀杆,无非是四根削制圆直的滚木,上面绑了一排从胡骑那里收缴的冰霜弯刀。 不过饶是如此,因为模样古怪和新奇,看到黄儒世来回滑动,将士们个个看得啧啧称奇,直觉很有意思。 “这么讲解可不行,这样,我现在就去凿一块石料来,请黄先生教我使用,让将士们看得更清楚点好。”刘恒看着将士们一个个心思都被这好玩的机器吸引了,没多少人把黄儒世的讲解听进去,使得黄儒世显得为难,索性大声说了一句,这就转身去了石场。 见状,黄儒世心里感激刘恒的善解人意,赶忙追上来道:“怎敢劳动恩主亲自示范……” “这有什么?” 刘恒朝他笑笑,并不在意,看准一块大石,几道刀气过去就削出了大致模样。随后他双手往石料上一扣,那如铁般的双掌竟生生插进石料之中,就这么倒拖到了石屋里。看他模样依旧气定神闲,竟是没费多少力气一般,直看得无数将士双眼大亮,大声喝彩,心中对刘恒的惊佩更增。 这石料一块就二三十丈见方,往少了说万斤以上,寻常武夫拖动即便也不算吃力,却绝没有刘恒这么举重若轻。 知微见著,刘恒那深不见底的实力,在这些小处透露出来,依旧叫人暗暗吃惊。 “恩主神武!” 黄儒世也奉承一句,随后见到刘恒也开始好奇活动制石机那四条刀杆,不敢再啰嗦,细心解释起来,“恩主和诸位将士注意,别的都还好,顶上这根刀杆必须是最后动的。而且石块放的位置,必须前后超过凹槽两边顶端,否则这石料就算是废了。” “我先试试再说。” 见到这么个新奇玩意儿,刘恒也起了兴趣,边听他说着边试了起来,“是这样吧?” 他看见地道口子处有两个斜面,原本还不明其用,等刚采出的石块放上去才发现这设计看似平平无奇,实则用心很是精巧。两个斜面的存在,使得石料外形只要不是过于奇怪,都能在这里稳固放好,等到刀杆活动起来,一只手稍微用力扶住石料,另一只手操作刀杆,石块也不会过于晃动。 有固定刀杆的凹槽在,他走到石块下面的地道里用力推动刀杆,这刀杆就撞上石块底部,横推过去。 刀杆最前方,是胡骑处缴获的冰霜弯刀,都是冰霜纹络的精钢打造,大多是中下品宝兵。弯刀刀背上被真兵打穿出几个圆洞,以绳索牢牢绑在木杆上,用来削制这些石块,近乎有削铁如泥的感觉。 刘恒只管用力前推刀杆,石屑就如簌簌落下,直落了刘恒满身满头都是。不过刘恒自然不会在意这些,等刀杆推到尽头,他身躯一震就把碎石和灰尘都抖落,抚摸石块削制出来的平滑底部,心下生出了感慨和佩服。 “恩主来看,最复杂的是上面刀杆。需要先往下削出一个竖面,再推回原位,把刀面横过来,推出顶上的横面,等到尽头再把刀面竖下来,往下削制出石块最后一个竖面,整个石块才算真正成型。” 刘恒一边听着他讲解一边动手,几下操作完了,就见一块四四方方、平滑方整的石块出现在众人面前。 “待会开动起来,会有运石车赶到石屋前,将士们只需要把石块送上运石车就不必再管了。” 刘恒看过去,就见每座石屋前都有通往大道的道路,可以让运石车往来,不免感慨道:“处处细节无不妥帖,先生果然匠心独具,功劳甚大。” “恩主过奖了。” 虽然说着谦逊的话,但自己的本事得到刘恒由衷赞叹,黄儒世面上浮现笑容,可见心里还是很愉悦。 “行了,都看懂没有?”刘恒回头朝将士们喝问,将士们顿时齐声答应,他就笑道:“那就别闲着了,都动手吧。” 一群将士早就看得心动,听刘恒一声令下,立刻争先恐后朝后方石地扑去,不多时就见刀光剑气纷纷亮起,已是干得热火朝天。 “才开工,还请先生多多操劳,等大伙干熟悉了再去寻找新的石材。”刘恒郑重嘱托道。 黄儒世赶忙抱拳,“请恩主放心就是。” “好,那就全交给先生了,我也去开工吧。”刘恒一笑,不等黄儒世阻拦,折身也冲到一众将士之中,继续开始凿造石料。 他的到来,惹得将士们微怔,随后响起一片轰然叫好,劲头也更足了。 “恩主身为主将,岂能做这种事?还是坐镇……”黄儒世急忙想劝,旁边却伸出一只手来把他拦住,他侧头望去,才见是那位时常跟在刘恒身边的中年男子,被刘恒称作何伯的人,显然是刘恒最亲近的人。 “少爷向来是这样,开战时才把自己当做主将,寻常时候倒更喜欢身先士卒,先生习惯了就好。” 黄儒世能感觉到,这何伯对他的态度有了很大改变,如今说话笑容满面,比以前多了客气与尊敬。投靠过来以后,他也听将士们说过两人的身份,据说是从偏远地方出身的伯侄二人,可是此刻这声“少爷”,让黄儒世听出了一丝不同寻常的意味。 “见过何兄。”他心里惊奇,却识趣地没有多问,认真回礼道。 “先生不必客气。” 何伯语气透出亲近之意,笑道:“先生是有真本事的人,能为少爷效力,乃是少爷之福。” 黄儒世闻言苦笑摇头,“原本学了本事,却一直没找到用武之地,只觉了无生趣,如今能有施展才学的地方,反倒是我该谢谢恩主才对。” 何伯哈哈大笑,随后眸光微闪,“先生除了建城的本事,是否还有别的技艺?” 这话里试探的意味明显,直接得叫黄儒世吃惊。照理说谁遇到这种试探都会心生不悦,可黄儒世下意识看了眼远处忙于打造石块的刘恒,犹豫片刻,却是朝何伯肃容道:“实不相瞒,在下所学的本事大多有违于世俗常理,虽说对人世大有助益,只是师传的仇家强盛,一旦显露太多,恐怕后果不堪设想。” 仇家? 何伯听得心惊,却也能感受到黄儒世言语中的真挚,显然所说的都是实情,只是碍于有些缘故不好太过言明,却并非是有心隐瞒什么。 如果他们没有猜错,这黄儒世应该就是工家传人,对于之前的试探黄儒世也没有否认,可是听着他的言下之意,这出身似乎有很大的问题! 可是工家即使最强盛的时候,也没有听闻出过什么权势人物,大多以工匠为主,使得何伯和刘恒之前没想到,现在也想象不出,这样的学派怎么会有仇家? 而且听黄儒世的意思,工家的仇家不仅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没落,反倒依旧鼎盛强大,这就更不同寻常了。 诸子传下的百家,如今称得上势大二字的无非儒释道三家,想来工家的仇家就是这三家之一,就是不知究竟是哪家了。 得知这话,何伯也心下恍然。 曾经在先秦时鼎盛到力压百家的工家后来没落,纵观史书对这过程都是草草略过,并没有讲明原因。如今看来,恐怕就是遭到了仇家的打压,这应该是工家迅速没落的主因。 想到了这里,何伯没有深问下去,很是体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家少爷年纪还小,先生只要全心全意辅佐少爷,将来肯定还有施展更多才华的机会。” 他只是说着客套话,谁想到黄儒世竟显得有些激动,“必然竭尽全力。” 这激动让何伯也是微怔,浑然没料到黄儒世会是这个态度,那种发自内心的话语,显得黄儒世好像比何伯猜测的更加看重刘恒。 “这边开工了,我也该去那边督促开工,这边就全交给恩主和何兄了。”黄儒世说完转身就走。 何伯还在琢磨黄儒世的态度,依旧觉得奇怪,可闻言还是赶忙追着他的背影道:“那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先生只管找牛自斧和大四二人,让他们来处置!” 黄儒世乘马疾驰而去,只是朝身后挥了挥手以示听到。 等他去了,何伯看着一众将士和刘恒都干得火热,自己也闲不住,很快下场也跟着干了起来。 黄儒世离去不过一个时辰,山道就陆续见到一辆辆运石车滚滚赶来,一路尘土飞扬,声如闷雷般,可谓声势浩大。 至此,整个建城工事彻底开动,除了开始时出了不少岔子,随着时间推移,人们渐渐熟练起来,就变得越来越顺畅了。 第一天到傍晚收工时,所有将士又跑去望祁尾山的山顶看过,但见山顶已经被开凿出一个十里见方的深坑,面面相觑间,都有种别样的成就感。 仇家? 何伯听得心惊,却也能感受到黄儒世言语中的真挚,显然所说的都是实情,只是碍于有些缘故不好太过言明,却并非是有心隐瞒什么。 如果他们没有猜错,这黄儒世应该就是工家传人,对于之前的试探黄儒世也没有否认,可是听着他的言下之意,这出身似乎有很大的问题! 可是工家即使最强盛的时候,也没有听闻出过什么权势人物,大多以工匠为主,使得何伯和刘恒之前没想到,现在也想象不出,这样的学派怎么会有仇家? 而且听黄儒世的意思,工家的仇家不仅没有随着时间流逝而没落,反倒依旧鼎盛强大,这就更不同寻常了。 诸子传下的百家,如今称得上势大二字的无非儒释道三家,想来工家的仇家就是这三家之一,就是不知究竟是哪家了。 得知这话,何伯也心下恍然。 曾经在先秦时鼎盛到力压百家的工家后来没落,纵观史书对这过程都是草草略过,并没有讲明原因。如今看来,恐怕就是遭到了仇家的打压,这应该是工家迅速没落的主因。 想到了这里,何伯没有深问下去,很是体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家少爷年纪还小,先生只要全心全意辅佐少爷,将来肯定还有施展更多才华的机会。” 他只是说着客套话,谁想到黄儒世竟显得有些激动,“必然竭尽全力。” 这激动让何伯也是微怔,浑然没料到黄儒世会是这个态度,那种发自内心的话语,显得黄儒世好像比何伯猜测的更加看重刘恒。 “这边开工了,我也该去那边督促开工,这边就全交给恩主和何兄了。”黄儒世说完转身就走。 何伯还在琢磨黄儒世的态度,依旧觉得奇怪,可闻言还是赶忙追着他的背影道:“那边要是出了什么事情,先生只管找牛自斧和大四二人,让他们来处置!” 黄儒世乘马疾驰而去,只是朝身后挥了挥手以示听到。 等他去了,何伯看着一众将士和刘恒都干得火热,自己也闲不住,很快下场也跟着干了起来。 黄儒世离去不过一个时辰,山道就陆续见到一辆辆运石车滚滚赶来,一路尘土飞扬,声如闷雷般,可谓声势浩大。 至此,整个建城工事彻底开动,除了开始时出了不少岔子,随着时间推移,人们渐渐熟练起来,就变得越来越顺畅了。 第一天到傍晚收工时,所有将士又跑去望祁尾山的山顶看过,但见山顶已经被开凿出一个十里见方的深坑,面面相觑间,都有种别样的成就感。(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七章 十日 “请恩主定名!” 黄儒世深深行礼,高声恭请道。 他的声音带上了魂力,一时间十里内都清晰可闻,处处忙于搭建新城的人都突兀停下,一切嘈杂声响也在这一刻倏然消失,人们愕然望向城下。 “请团长定名!” 突然,牛自斧的大吼声紧随着响起,他在城头朝刘恒单膝跪地,惊醒了其他的人,也是争先恐后单膝跪倒,激动高喊起来。 “请团长定名!” “请大将军定名!” …… 原本此起彼伏的呼喊声渐渐齐整,就变得更加有震天动地的力量,吓得四野禽兽奔走高飞,只觉好似大劫到来一般的惊惶。 刘恒怔怔看着这一幕,好片刻才猛然回神,按捺下也跟着潮涌的心神,高举起手用力往下按,这手势才让周围的呼喊声停息下来。 “这座新城,有我们每个人的心血,它将是我们的城。”刘恒运起魂力,使自己声音能够清晰传到所有人耳中,宏宏清朗,所有人听到耳中,胸膛中仿佛突然点燃了一团火,热血沸腾。 是啊,我们的城! 刘恒盯住这雄城片刻,在无数人屏息凝神的寂静中,他侧身看向身边的黄儒世,扬声道:“这其中,黄先生居功至伟,我这么说,诸位没有异议吧?” 众人一愣,略微思索后就接连点头。 “团长说得对,黄先生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要没有他,岂能十天就能建成这样的雄城?” “要论功绩的话,黄先生当为第一人!” “曾经我还怀疑过先生别有用心,现在我自打嘴巴,从今日起,先生便是我们自家人!但凡有谁还敢说先生半句怪话,小心老子这刀头一个跟他过不去!” “先生为新城呕心沥血,大伙看在眼里,从今以后谁还会把先生当外人?” …… 听到四面八方那一声声真挚或粗鄙的感激声,饶是黄儒世自觉心静如水,也突兀生出涟漪。他双目颤颤,环顾周遭,张开嘴却久久没能说出任何话来。 “既然如此,这城就名为……儒世,以纪念先生对此城的付出,诸位觉得如何?”刘恒面露笑容,大声问道。 “儒世?” “儒世城?” “这名字听着就文雅,好!” …… 一群军汉大声嚷嚷,实则他们对于新城叫什么根本无所谓,只要出自刘恒之口,听着还算顺耳就够了。 黄儒世一听却是大惊失色,“恩主万万不可!” “为何?”刘恒微怔,随后笑道:“莫非黄先生还觉得不好意思,不要推辞了,先生之功,当得起如此谢礼。” 黄儒世则坚持道:“恩主也说了,建成此城绝非我一人之功,实乃众将士共同心血,单独以我之名冠以新城城名尤为不妥,还请恩主三思!” 明面上这么说,一众将士只当他是客套,纷纷大声相劝,黄儒世只当未闻,急急朝刘恒传音入密道:“莫非我几天前对何伯所说的话,恩主不曾耳闻吗?以我之名冠加新城,我感念恩主心意,只是此举更让我惶恐,就怕为恩主惹来无妄之灾!” 黄儒世这番话说得恳切,眸中似有难言之隐,闪过一丝悲楚,刘恒是听得真真呆了一下。 几天前何伯也跟他提起过黄儒世的事,刘恒听过就罢,却没想过会有这么严重。 在他想来,各家流派之间的宿仇已经过去数百年,当年多么不可化解的仇怨,也该随着这漫长时间流逝,还有诺大工家的轰然倒塌而告终了。可是听黄儒世的意思,这仇怨似乎依旧存在,而且远比他预料的还要麻烦。 联想起黄儒世曾经的样子,跟随郑合数十年寂寂无名,空有一身技艺却不敢显露分毫,他心下也莫名一凛。 工家如今已经没落到号称失传,看样子说不定只剩下黄儒世一位传人,曾经辉煌更显得如今的凄凄惨惨,饶是这样,宿敌对黄儒世竟然还是阴魂不散! 他不禁惊奇,到了这地步都无法了结,当年的仇怨究竟有多大? 这分明是要斩草除根! 只是见黄儒世不愿深说,刘恒也不好多问,但话说到这地步,刘恒的好意显然只能作罢,他皱眉思忖以后,拍了拍黄儒世肩膀,这才朗声道:“黄先生既然不愿贪图虚名,那就换个名字……这城号称十日建成,恐怕任何词与名都比不上‘十日’二字来得更彰显诸位的付出,我看这城索性就叫十日。” 十日? 众将士一阵骚动,个个面露古怪,只因这名儿怎么听都有些奇异。可是议论下来,他们叨念几遍,竟觉得有种非凡的气魄,甚至还带着一点上古神话的韵味,顿时觉得很有意思。 “十日,十日,知道的是说纪念十日建城,不知道的还以为咱们什么来路,还能和上古扯上关系,哈哈!” “说的是,我也觉得这十日之名念起来颇为霸道,甚合我意!” “传闻上古有十日乱世,惹来神明不悦,拉神弓连射九日,若非亲眷劝阻,他连最后一日也能射下,好不威风!” “好好,这名字也好!” “就是十日城!” …… 刘恒听得微微怔住,却是经他们提起才发现,自己突发奇想的名字竟然还有这样的寓意,随后自己暗念几遍,也觉得很是奇妙,不禁朗笑道:“好,就叫十日城!” 虽说明知不该这么做,但能有一座以自己名字命名的城池,对工家传人有别样重要的意味,如今因为自身难言之隐错过了这等机缘,黄儒世心里还是难免闪过百味杂陈的复杂滋味。 好在他自明事理,很快压下了心里杂念,郑重恭请道:“请恩主亲笔!” 为了这一刻,他早有准备,一声令下,就有工匠和随军快步到来,满是激动和兴奋,个个满面红光摆上桌案与笔墨纸砚,在旁齐声道:“请恩主亲笔!” 刘恒也不推辞,提起那青毫大笔就书写下去。 他毕竟是学过学问的,哪怕耽搁了数年,此刻动笔除了开始时的生疏,很快就找到了感觉,两个大字行云流水般写就。 “好字!” 牛自斧早就从城头跃下,那魁梧人影在城墙连点几下,就跨越了足足百多丈的高度,大步奔来遥遥看了一眼,就哈哈大笑地夸赞起来。 刘恒直觉无语。 他这模样,恐怕字写得好坏根本没看清,这纯粹是看着人来的。 不过两人交情渐深,刘恒也明白他是个什么直脾气,自然不会跟他计较。他自己低头看去,就见这两个字写得还有当年求学的痕迹,却比当年多出一股杀伐之意,更见筋骨,苍劲有力,似乎隐隐有了自己的风范,于是自己也深觉满意。 “苍莽雄劲,气魄自存,果然好字!”旁边黄儒世看得双目一亮,对刘恒更是高看一眼,心里忍不住暗道:“恩主笔力惊人,想来曾经做过学问,还有军伍生涯的影响,使得笔书更显独具一格,已然有所成就,实在不简单。” 至于其他将士,一群武夫和牛自斧一般模样,哪里管得字写得好不好,只要是刘恒亲笔写的,他们就跟着牛自斧一片叫好起来。 “行了,既然城名已定,城头石匾的事情也就交给黄先生了。” 刘恒笑笑,不理会这群军汉的胡乱鼓噪,把这两字笔书交给黄儒世,黄儒世郑重接下,又递给身边相随的工匠。工匠恭敬捧着这份刘恒亲手笔书快步离去,显然拿去开始督造,竟是半刻也不耽搁。 定下名字来,黄儒世才恭请刘恒继续入城。 因为出了这桩事,好些将士显然想要借机偷懒,嘻嘻哈哈也下了城头,簇拥到刘恒和牛自斧身边就开始诉苦。 刘恒自然知道他们是什么心思,除了邀功就是偷懒,只是想到他们这段时间的确尽心,也就任由他们去了。 “连道路和坊市都造好这么多了?” 一群人刚入城,刘恒遥望城中鳞次栉比的景象,不免失声惊道。 有工匠闻言就敬佩望向黄儒世,“启禀大人,全亏了黄先生,事先早已画好十日城的详细图纸,造城事宜才没有耽搁片刻,紧锣密鼓连战八天,才有如今局面。” “早说了,建城这等大事何止我一人的功劳?” 黄儒世既是唏嘘也有无奈,“如今局面,是所有人一起努力的结果,要说有功,人人都功劳甚大才对。” “哈哈,先生别谦虚了。”牛自斧咧嘴大笑,“咱们这些莽夫只懂得蛮干,如果没有先生的策划,叫我们拆城还容易些,要建城就是干瞪眼,空有一身力气也没用。” 牛自斧就有这点好,很有自知之明,还知道敬重有真本事的人。一开始,他对黄儒世这等贪生怕死的降臣自然没有丝毫好感,往往见面爱答不理,招呼也不会打一个。可是这七八天共事下来,他是亲眼看到了黄儒世这惊人技艺和本事,于是对黄儒世态度立时大变,变得很是敬重。 听人私下回报,这几天黄儒世发下什么命令,他都是第一个顶上去,任劳任怨听从黄儒世的驱策。不仅如此,有几次将士想偷懒,还有拉孜部族被逼来的壮丁们不少次差点哗变,他比大四更快战出来,为黄儒世平息了这些风波。 身为这军伍里公认的二当家,可谓是刘恒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的人物,能做到这地步,可见牛自斧对黄儒世是发自心底的认同和敬重。 听他这么说,黄儒世唯有回以苦笑,“牛团长盛赞,实在过奖。” 随后一群人边走边看,黄儒世则在旁讲解。他对十日城的种种规划,刘恒之前听他说过不少次,也曾见过图纸,但是显然怎么都比不上现在亲眼见到实物的感觉来得直观。 眼见黄儒世的规划已经大半变成现实,刘恒心里颇为感慨。至于其他将士,虽说所有东西都是出自他们的手,可闲逛观赏还是头一次,也是看得啧啧称奇,面上都是得意之色,都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一群人刚入城,刘恒遥望城中鳞次栉比的景象,不免失声惊道。 有工匠闻言就敬佩望向黄儒世,“启禀大人,全亏了黄先生,事先早已画好十日城的详细图纸,造城事宜才没有耽搁片刻,紧锣密鼓连战八天,才有如今局面。” “早说了,建城这等大事何止我一人的功劳?” 黄儒世既是唏嘘也有无奈,“如今局面,是所有人一起努力的结果,要说有功,人人都功劳甚大才对。” “哈哈,先生别谦虚了。”牛自斧咧嘴大笑,“咱们这些莽夫只懂得蛮干,如果没有先生的策划,叫我们拆城还容易些,要建城就是干瞪眼,空有一身力气也没用。” 牛自斧就有这点好,很有自知之明,还知道敬重有真本事的人。一开始,他对黄儒世这等贪生怕死的降臣自然没有丝毫好感,往往见面爱答不理,招呼也不会打一个。可是这七八天共事下来,他是亲眼看到了黄儒世这惊人技艺和本事,于是对黄儒世态度立时大变,变得很是敬重。 听人私下回报,这几天黄儒世发下什么命令,他都是第一个顶上去,任劳任怨听从黄儒世的驱策。不仅如此,有几次将士想偷懒,还有拉孜部族被逼来的壮丁们不少次差点哗变,他比大四更快战出来,为黄儒世平息了这些风波。 身为这军伍里公认的二当家,可谓是刘恒一人之下千万人之上的人物,能做到这地步,可见牛自斧对黄儒世是发自心底的认同和敬重。 听他这么说,黄儒世唯有回以苦笑,“牛团长盛赞,实在过奖。” 随后一群人边走边看,黄儒世则在旁讲解。他对十日城的种种规划,刘恒之前听他说过不少次,也曾见过图纸,但是显然怎么都比不上现在亲眼见到实物的感觉来得直观。 眼见黄儒世的规划已经大半变成现实,刘恒心里颇为感慨。至于其他将士,虽说所有东西都是出自他们的手,可闲逛观赏还是头一次,也是看得啧啧称奇,面上都是得意之色,都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八章 来人了! 一名刺探急急赶来,面带激动之色,半路上就忍不住高喊道:“报!黄安队长回来了,还带着上百人!” 听闻这话,众人齐齐呆住,随后兴奋望向刘恒。 黄安回归意味着什么,人人心知肚明,他带来那些必然是大军军需部的人,来勘验军功的!只需要军功如实上报,勘验无误,全军上下的嘉奖也就是转眼的事情,这岂能不叫所有人激动莫名! “他们到什么地方了?”刘恒一边问一边朝回折转。 众将士跟着他折转,又齐齐眼巴巴看向刺探,就听刺探道:“黄安队长派人带着他的信物先行一步赶到,我们已经验过信物和此人的身份,确是大军刺探,他说人马顶多两三个时辰就到!” “来得好快。” 刘恒估算了下,他们距离大军有六七千里之遥,即便黄安骑着日行两千里的宝马日夜兼程,到达大军就得三天,一个来回就是六天。但是距他离去不过九天上下,也就是说不仅他路上没怎么耽搁,去到大军那里也没怎么耽搁,而且很快就派了随同的军需也是日夜兼程赶来。 “怎么会这么急?” 他不禁皱眉喃喃出声,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还是朝众人快语吩咐道:“正好该去取出胡骑营地的法阵,其他人别停下,继续造城,军中原有的团长、团副包括军需官白明泽跟我走,怎么说也该去迎接一下。” 自有亲卫领命而去,等他乘着战车赶到山脚,所点的人都从两处赶到了。或许是他之前说得含糊,不仅牛自斧、大四、何伯、白明泽、韩忠、赵来和杜苏计这些两团的团长、团副来了,连照忠营那边也急哄哄赶来二三十人。 “好家伙……”牛自斧一看顿时感叹,这可都是团长和团副,还有鲁迟这么个营副,可见照忠营应了一句古话,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大人为何急匆匆叫我们前来?” 等刘恒简单说完,这群落魄团长、团副中有不少开始眼神闪烁,似乎因为这个误会而动了别的心思,唯有鲁迟听后就道:“原来是个误会,这是原本两团的军功,却和我们没什么关系,我们在这里恭贺一声,就不凑这个热闹了。” 刘恒最看好他的就是知情识趣这一点,很有自己的分寸,不过既然来了,这么又赶走未免伤了他们的感情,所以刘恒略微思忖就笑道:“最后那一战你们也有参与,同样是有功之臣,既然来了就一起去吧。” 原本看向鲁迟已经生出怨怒或不满的原照忠营武官们这才和缓下来,很有默契地默然并入人群中随行,却无视了赵来、韩忠等人鄙夷的眼神。 “我们无非是区区寸功,若是就这么随同,恐怕有贪功之嫌,还是……” 鲁迟皱眉,就要再次拒绝,刘恒已经下车拉了他一把,把他也拉到战车上,笑道:“鲁团长,不说将来都是一家人这样的虚话,我的为人你们慢慢也会清楚,一码是一码,该是你们的军功就会如实上报,绝不会弄虚作假。” 余光见到一句话后,那些原照忠营武官们个个露出笑容,刘恒笑容又淡了下去,“可要是有人妄动不该有的心思,那也是妄想,我自有秋后算账的本事。” 此言一出,照忠营武官们笑容顿时僵在脸上,俱是心头一凛,自然听得出刘恒威慑之意,赶忙争先恐后道“不敢”。 刘恒这才重新浮现笑容,朝他们摆了摆手以示无妨,随后朝鲁迟道:“你毕竟是军伍中的老人,比我们更懂得各种规矩,跟在我身边也好,以免和大军军需的来人闹出什么误会。” “大人多虑了。”鲁迟朗笑道:“大人带着将士们立下如此大功,未来必然是军中红人,来人哪里敢刁难?” “可是来得太急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刘恒摇摇头道。 鲁迟闻言一怔,皱眉思忖后就笑道:“以属下看来,大军的军需赶来这么快,恐怕动了些别的心思。毕竟明面上看,大人是收拢两百多残军,短短半年斩杀了千多胡骑,这可谓不世奇功,如若主战场那里久久没能打开局面,大人的功绩就值得立为标杆,拿出来大书特书,所以这兴许是好事!” 听他这么说,刘恒若有所思,倒也能渐渐安下心来,“好事不好事我却不奢望,只要不是坏事就行。” 鲁迟本来还想说宽慰的话,可是略微迟疑,想到军伍历来的尿性,哪里还敢再打什么包票,“期望如此吧,不过我看大人是有福之人,气运加身,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岔子。“ 刘恒笑笑,不再多说,闷头赶路。 倒是其余几人,牛自斧和韩忠等人没这么多顾虑,一路上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各人将如何加功进爵,畅想神往,却是议论得红光满面,满是笑容,惹得原照忠营武官们艳羡不已。 不多时,他们重新回到拉孜部族旁边的营地,只是顺路路过,并没有忙着去取出营地阵法,毕竟如今迎接大军军需来人才是正事。 只是在路过的时候,冷清很多拉孜部族里冒出不少小脑袋朝众人窥视,或许以为刘恒等人没有发现他们,竟是个个露出毫不掩饰地仇恨神色。 牛自斧不禁皱眉,“这群兔崽子,什么眼神!照我看,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干脆把他们也征召去建城得了。” “牛团说的对,将士们也在说要不是需要他们帮着建城,早该全部屠灭,斩草除根了也省得心烦。”韩忠闻言就附和道。 他们说话有意无意瞥向刘恒,奈何刘恒仅仅是微微皱起眉头,随后沉默不语,不免有些失望。 至于这群胡族孩童的仇恨,他们都很清楚。 虽说黄儒世改进了运石的方法,但毕竟运的是万斤巨石,再怎么改进对于没有武功在身的胡族人来说,那也是极其沉重的卖命活计。 这八天里,一路都有新军将士们作为监督,拉孜部族的青壮们稍有偷懒就施以鞭挞。这些新军将士是六洞十八寨出身,在虎老二没来前,他们一直遭受胡族人的迫害,仇恨早就深入骨子里,此刻得到这样的机会,自然下手毫不留情。 在这种强度的逼迫下,短短八天,拉孜部族派来的六七千青壮竟死伤小半,有被鞭挞致死的,但更多的却是活生生累死的。 正因为这样,拉孜部族已经闹了不下十次,结果大多被族长拉孜布尔和大祭司舒哈软硬兼施给压下来,有时闹得太大,就是牛自斧亲自出马,那就更没道理可讲,硬生生给打压下去。 被鞭挞致死的近千人,有半数死在这些骚乱里,死在牛自斧和随他去镇压的将士手中。这些留守部族的孩童们,恐怕他们里面有不少人的父母长辈就因此惨死,见到刘恒等人自然会有仇恨。 这些事情,要说刘恒毫不知情就是笑话,他不只一次听过拉孜布尔和舒哈的哭诉,却往往只是厉叱赶走,却从没去制止过。 因为他很清楚,胡骑的威胁一直存在,建城才是头等大事,要想最快速度建起城池,这种事情就在所难免。 单凭将士们人手不够,必然要找更多人力来帮忙,附近只有两个地方有充足人力供他挑选,一个是六洞十八寨,一个就是拉孜部族,刘恒会选择哪边显而易见。 诚然,在这种事情上他也带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意味,但也有更多考量。 六洞十八寨是古时遗落在这里的大夏人,拉孜部族是胡人,模样和习性的异同就自然分出了亲疏。再者说,新军将士都是六洞十八寨出身,如今渐渐成了气候,抽调他们亲属来这里遭难,于情于理都不合。 拉孜部族就不同了,他们不仅和将士们没有任何关系,反倒之前在战时冲撞过军伍,这里做了错事,自然要将功补过。 “大人多虑了。”鲁迟朗笑道:“大人带着将士们立下如此大功,未来必然是军中红人,来人哪里敢刁难?” “可是来得太急了,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刘恒摇摇头道。 鲁迟闻言一怔,皱眉思忖后就笑道:“以属下看来,大军的军需赶来这么快,恐怕动了些别的心思。毕竟明面上看,大人是收拢两百多残军,短短半年斩杀了千多胡骑,这可谓不世奇功,如若主战场那里久久没能打开局面,大人的功绩就值得立为标杆,拿出来大书特书,所以这兴许是好事!” 听他这么说,刘恒若有所思,倒也能渐渐安下心来,“好事不好事我却不奢望,只要不是坏事就行。” 鲁迟本来还想说宽慰的话,可是略微迟疑,想到军伍历来的尿性,哪里还敢再打什么包票,“期望如此吧,不过我看大人是有福之人,气运加身,应该不至于出什么岔子。“ 刘恒笑笑,不再多说,闷头赶路。 倒是其余几人,牛自斧和韩忠等人没这么多顾虑,一路上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各人将如何加功进爵,畅想神往,却是议论得红光满面,满是笑容,惹得原照忠营武官们艳羡不已。 不多时,他们重新回到拉孜部族旁边的营地,只是顺路路过,并没有忙着去取出营地阵法,毕竟如今迎接大军军需来人才是正事。 只是在路过的时候,冷清很多拉孜部族里冒出不少小脑袋朝众人窥视,或许以为刘恒等人没有发现他们,竟是个个露出毫不掩饰地仇恨神色。 牛自斧不禁皱眉,“这群兔崽子,什么眼神!照我看,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干脆把他们也征召去建城得了。” “牛团说的对,将士们也在说要不是需要他们帮着建城,早该全部屠灭,斩草除根了也省得心烦。”韩忠闻言就附和道。 他们说话有意无意瞥向刘恒,奈何刘恒仅仅是微微皱起眉头,随后沉默不语,不免有些失望。 至于这群胡族孩童的仇恨,他们都很清楚。 虽说黄儒世改进了运石的方法,但毕竟运的是万斤巨石,再怎么改进对于没有武功在身的胡族人来说,那也是极其沉重的卖命活计。 这八天里,一路都有新军将士们作为监督,拉孜部族的青壮们稍有偷懒就施以鞭挞。这些新军将士是六洞十八寨出身,在虎老二没来前,他们一直遭受胡族人的迫害,仇恨早就深入骨子里,此刻得到这样的机会,自然下手毫不留情。 在这种强度的逼迫下,短短八天,拉孜部族派来的六七千青壮竟死伤小半,有被鞭挞致死的,但更多的却是活生生累死的。 正因为这样,拉孜部族已经闹了不下十次,结果大多被族长拉孜布尔和大祭司舒哈软硬兼施给压下来,有时闹得太大,就是牛自斧亲自出马,那就更没道理可讲,硬生生给打压下去。 被鞭挞致死的近千人,有半数死在这些骚乱里,死在牛自斧和随他去镇压的将士手中。这些留守部族的孩童们,恐怕他们里面有不少人的父母长辈就因此惨死,见到刘恒等人自然会有仇恨。 这些事情,要说刘恒毫不知情就是笑话,他不只一次听过拉孜布尔和舒哈的哭诉,却往往只是厉叱赶走,却从没去制止过。 因为他很清楚,胡骑的威胁一直存在,建城才是头等大事,要想最快速度建起城池,这种事情就在所难免。 单凭将士们人手不够,必然要找更多人力来帮忙,附近只有两个地方有充足人力供他挑选,一个是六洞十八寨,一个就是拉孜部族,刘恒会选择哪边显而易见。 诚然,在这种事情上他也带有“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意味,但也有更多考量。 六洞十八寨是古时遗落在这里的大夏人,拉孜部族是胡人,模样和习性的异同就自然分出了亲疏。再者说,新军将士都是六洞十八寨出身,如今渐渐成了气候,抽调他们亲属来这里遭难,于情于理都不合。 拉孜部族就不同了,他们不仅和将士们没有任何关系,反倒之前在战时冲撞过军伍,这里做了错事,自然要将功补过。(未完待续。) 第五百八十九章 必须站队了 “金团长英明。”吴溪奉承一句,就平静传音道:“主人托我带话,带队的是右路大军军需少使盖煦,他是主人兄长白七的人,同行的是副少使赵枕和华佰都,分属景京赵家和楚家,他们都看上了金团长这块肉。” 短短一句话,让刘恒浑身剧震,随后呆住。 大军军需有正军需使一位,左右军需使各一位,其下是十位少使,副少使二十,军需官上百。 军需和副主帅平级,应该是六品以上,左右军需使略低一等,十位少使各自有副少使两位,对应两卫人马,乃至对应各营的上百军需官,那都是军伍中极高品阶的文官。 比如白明泽,仅仅是不入品的军需副官,一营里足足有十位之多,上头还有一位九品军需官为正管。 这次来得人身份之高,可见一斑。 带队的就是司管两卫军需的军需少使,堂堂七品的军中文官,还随同两位正管两卫军需的军需副少使,可以说这是一位堪比卫尉和两位略弱于卫尉的高官,如此架势,足见大军那边对刘恒等人军功的重视程度。 如果刘恒没有记错,其中那位名为赵枕的副少使,就是原来望月卫的军需官,半年前他在望月卫开拔时诵咏一篇惊天地泣鬼神的缴文,那景象还历历在目,没想到时隔半年,居然又这么巧遇了。 恐怕也不算巧遇,以军制推论,那位军需少使盖煦,应该就是望月卫和另外一卫的两卫军需正管。 如今这局面,望月卫八成名存实亡,他麾下另外一卫估计境况也不算好,所以军功一报上去就惊动他们前来,说起来也是合情合理。 可吴溪这番话里的重点不在这里,而在于这些人所代表的势力。 军需少使盖煦,是白十四兄长白七的人! 说白了,那就是七皇子! 而另外那两位副少使赵枕和华佰都,来头同样不可小觑,景京赵家和楚家! 景京为大夏国都,帝王贵胄汇聚之处,但凡在那里能站稳脚跟,乃至还能叫响名号的世家,又岂会有易与之辈? 可是刘恒更在意吴溪的最后一句话,“他们都看上了金团长这块肉”,让他瞳仁猛缩。 “事到如今,金团长必须做出选择了,在军中没有自己的靠山,妄想上晋就是寸步难行。”吴溪死死盯住刘恒,凝声道:“若是没有靠山又立下军功,那就是摆在旷野上的一块鲜肉,群狼都想来咬下一口。” 刘恒也看向他,“我这军功来得实实在在,即便没有靠山,他们又能如何?” “呵呵。” 吴溪毫不掩饰自己嘲弄的笑容,“那办法就多了去了,甚至只要放出风声去,金团长麾下估计就能自己乱起来。总有人有野心,就会铤而走险……一个战死的功臣,所得的哀荣多么耀眼也没用,他的位子自然要让给原来的手下们,金团长您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刘恒脸色微变,吴溪却像是说上了瘾,“再者说,但凡军功没有报到军部,就有很多可以操作的地方。比如……提前换一位首功之臣?金团长上面突兀出现几位营长的名字,这到嘴的肥肉是不是就被人夺了,最后留给金团长无非是一小口汤。” 刘恒的心越听越往下沉,有心生怒,却知道吴溪所说都是实情,那些势力要操弄这些事情绝不算什么难事。 想到这里,刘恒心里再没有丝毫怒意,只剩下冰寒,“也就是说,非逼我站队不可了。” “金团长是个明事理的人。”吴溪又奉承一句。 “那你家主子呢,他又是个什么说法?” 刘恒眼帘微垂,淡淡问道。他就不信白十四会这么好心,偏偏不用更方便的千里铃传音,还事先特意派人来提醒他其中的厉害所在。白十四这么做,显然也是动了分润军功的心思,这不便明说,才派人来游说,倒是打着买卖不成仁义在的好主意。 既然事情都走到这地步了,刘恒也不介意听听白十四开出来的价码。 吴溪闻言就是双眼一亮,郑重道:“金团长放心。主上来时交代过属下,说主上和金团长是老交情了,只求分润一半军功,为主上提携几位亲眷与手下就行,却必然能护得金团长周全。” “恩。”刘恒点点头,“胃口也不算太大。” 吴溪就眯起眼来,要不是一时分不清刘恒这是在说怪话还是在说实话,他当下就能翻脸。 “还请金团长知晓,军中规矩向来是如此,想必其他几家开出来的价码,不会有比我家主上个更好的了。”吴溪淡淡道:“金团长若是不信,大可以等着比比看就是。” 刘恒却依旧只是点点头,“常言道货比三家,比一比也好。” 吴溪闻言脸色一沉,随后又仿佛想起什么来,冷笑道:“不怕给金团长说实话,除却少使盖煦与两位副少使,随行的还有数十位军需官与军需副官,说起来也各有各的来头。只是比起我们几家,这些人的来头可就不算多么深厚了,这其中不乏更加贪婪的,也就会有更富野心的,指不定会给金团长开出更好的价码。” “哦?” 刘恒讶异,倒没想到自己立下的军功竟能引来这么多“饿狼”的觊觎。 “不过金团长要想清楚,如果得罪了我们几家,那些人的靠山答应的事情不一定能作准。毕竟以我们几家的实力,有的是办法坏别人的好事,只需暗中使下绊子,就能让事情彻底黄了!” 刘恒一眯眼,“你这是在威胁我吗?” 他问时言语淡淡,却凭空多出一股凛然之威,这是杀场与经历磨练出来的锋芒,一经展露,自有慑人心魄的威力,直让吴溪也心头打了个寒颤。 可是他身为白十四的暗子,靠山够硬,底气也更足,闻言却是直接打了个哈哈道:“金团长说笑了,属下哪敢威胁金团长,无非是给您说出实情罢了,如何取舍,还需金团长自己拿主意。” “行了,我知道了。”刘恒心念急转,面上却是平静,“看到了你,让我发现你家主人别的不说,至少称得上慧眼独具。” “金团长过奖了。” 刘恒这话吴溪只当是在夸奖自己,呵呵笑道:“主上麾下人才济济,属下无非其中最不出彩的一个罢了。” 旁边何伯看出刘恒神色有异,不由悄然凑过来,挡在吴溪和刘恒中间,盯住吴溪,朝刘恒传音问道:“少爷,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刘恒瞥了吴溪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不过是发现这刺探很有意思罢了。” 何伯哦了一声,以他对刘恒的熟悉,自然看得出来两人之前肯定说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不过既然刘恒无意提起,他也就不多问,依旧警惕地盯住吴溪,却还是退到了刘恒身后。 吴溪识趣地朝两人行礼,随后静静站在那里宛若标枪,再没开口了。 至于旁边牛自斧等人,浑然不知这边发生过何等交锋,甚至涉及他们的切身利益,也没发现刘恒渐渐陷入沉思,依旧在相互嬉笑调侃,倒也热闹。 一行人又朝前疾驰了半多个时辰,就见前方天际出现一群黑影,很快由远及近。不说别的,只看来人那些竖起的旌旗,已经能确定这就是他们来迎接的大军来使。 对面那群人似乎也见到了这边的一行人,随后只见其中一骑突然脱颖而出,超越同行的人马抢先赶来。 两边快速接近,很快就能看清这骑士的面容,正是前去大军报捷的刺探队长黄安。 黄安来到他们近前,不等坐骑停步,他已经跃下马背,激动地单膝跪地,大声喝道:“团长,牛团长,属下幸不辱命!” “辛苦了,黄队长辛苦了!”刘恒快步走下战车,赶紧把他扶起,脸上也难掩激动地道:“你不负重托,彻夜兼程往返万里之遥,我等人人都受你重恩,岂能再行大礼,快快请起!” “团长,路上没遇着什么麻烦,一帆风顺,那里敢称辛苦。”黄安咧嘴笑道。 刘恒看他虽然风尘仆仆,满脸疲色,双眼却难掩光彩,更显精神,这才略微安心,却还是道:“这一路上都兵荒马乱的,你根本没好好休息过,这不是辛苦是什么。也是我当时考虑不周,否则多派些人跟你一起去就好了,至不济也能相互有个帮衬,总不至于把你累成这样。” 黄安就笑,“团长说这些作甚,没得婆婆妈妈像个老婆子一样,好在一切顺利就好。” “平安回来就好。” “黄队长一骑绝尘,可谓孤胆!” 两人说话间,其余武官也都围拢过来,对于这位功臣,谁都不会吝啬褒奖之词,夸得黄安面泛红光,喜不自禁,连连谦逊。 “行了行了,说几句就得了,还有什么说的,以后慢慢说也不迟。”等他们闹腾几句,刘恒赶忙喝止,朝牛自斧道:“牛兄,把你战车先让出来一下,先送黄队长回去休息才是要紧事。” 可是他身为白十四的暗子,靠山够硬,底气也更足,闻言却是直接打了个哈哈道:“金团长说笑了,属下哪敢威胁金团长,无非是给您说出实情罢了,如何取舍,还需金团长自己拿主意。” “行了,我知道了。”刘恒心念急转,面上却是平静,“看到了你,让我发现你家主人别的不说,至少称得上慧眼独具。” “金团长过奖了。” 刘恒这话吴溪只当是在夸奖自己,呵呵笑道:“主上麾下人才济济,属下无非其中最不出彩的一个罢了。” 旁边何伯看出刘恒神色有异,不由悄然凑过来,挡在吴溪和刘恒中间,盯住吴溪,朝刘恒传音问道:“少爷,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刘恒瞥了吴溪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不过是发现这刺探很有意思罢了。” 何伯哦了一声,以他对刘恒的熟悉,自然看得出来两人之前肯定说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不过既然刘恒无意提起,他也就不多问,依旧警惕地盯住吴溪,却还是退到了刘恒身后。 吴溪识趣地朝两人行礼,随后静静站在那里宛若标枪,再没开口了。 至于旁边牛自斧等人,浑然不知这边发生过何等交锋,甚至涉及他们的切身利益,也没发现刘恒渐渐陷入沉思,依旧在相互嬉笑调侃,倒也热闹。 一行人又朝前疾驰了半多个时辰,就见前方天际出现一群黑影,很快由远及近。不说别的,只看来人那些竖起的旌旗,已经能确定这就是他们来迎接的大军来使。 对面那群人似乎也见到了这边的一行人,随后只见其中一骑突然脱颖而出,超越同行的人马抢先赶来。 两边快速接近,很快就能看清这骑士的面容,正是前去大军报捷的刺探队长黄安。 黄安来到他们近前,不等坐骑停步,他已经跃下马背,激动地单膝跪地,大声喝道:“团长,牛团长,属下幸不辱命!” “辛苦了,黄队长辛苦了!”刘恒快步走下战车,赶紧把他扶起,脸上也难掩激动地道:“你不负重托,彻夜兼程往返万里之遥,我等人人都受你重恩,岂能再行大礼,快快请起!” “团长,路上没遇着什么麻烦,一帆风顺,那里敢称辛苦。”黄安咧嘴笑道。 刘恒看他虽然风尘仆仆,满脸疲色,双眼却难掩光彩,更显精神,这才略微安心,却还是道:“这一路上都兵荒马乱的,你根本没好好休息过,这不是辛苦是什么。也是我当时考虑不周,否则多派些人跟你一起去就好了,至不济也能相互有个帮衬,总不至于把你累成这样。” 黄安就笑,“团长说这些作甚,没得婆婆妈妈像个老婆子一样,好在一切顺利就好。” “平安回来就好。” “黄队长一骑绝尘,可谓孤胆!” 两人说话间,其余武官也都围拢过来,对于这位功臣,谁都不会吝啬褒奖之词,夸得黄安面泛红光,喜不自禁,连连谦逊。 “行了行了,说几句就得了,还有什么说的,以后慢慢说也不迟。”等他们闹腾几句,刘恒赶忙喝止,朝牛自斧道:“牛兄,把你战车先让出来一下,先送黄队长回去休息才是要紧事。”(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章 没什么 大军来使足有三百人,其中大多数是兵甲精良的悍勇将士,护卫着二十辆精美马车。 “团长,这位是护卫诸位军需上官而来的营副朱虎尔,跟在他身边的是三个团长,李世冲,张斩和苏靖。”黄安在刘恒身侧传音介绍,见刘恒瞥他一眼,立时会意,又加了一句,“军需来的文官都在车里。” 见到刘恒等人的迎候,这一行车马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快速前行。唯有刘恒战车迎来时,为首的营副朱虎尔驻马,头盔下一对锐利目光扫过刘恒部众,最后落在刘恒身上,“你就是团长金来是吧?” “望月卫百羽团团长刘恒,见过朱营副。”刘恒低头行礼。 朱虎尔点头示意,淡淡说道:“一路赶来车马劳顿,大人们就不下车见礼了,还请诸位将士见谅,咱们直接去营地吧,请金团长在前面带路。” 如此不把人放在眼里,刘恒一皱眉,却还是一只手朝后微按,让身后众武官不得胡闹,这就调转车头,“既然这样,请跟我来吧。” 其后一群武官面生戾色,躁怒不忿地哼哼,接着还是牛自斧嗓门最大,“你说这算什么事,敢情来了一群大老爷……” “行了牛兄,别说怪话了,咱们要想加官进爵,还得着落在这些大老爷身上,所……以能忍则忍吧,好好招待着再好好送走就是。”刘恒呵呵笑着道,眼神却淡得没有一丝笑意。 听着刘恒也称大老爷,一群武官怔怔,随后各有所思,神情却都渐渐舒展开来。 如今他们赶到车马最前面引路,刘恒回首瞥了眼,就和似乎一直盯着他们的朱虎尔四目一碰。短短片刻,朱虎尔本就锐利的目光陡然变得更厉,一股很具侵略性的意志顺着目光冲击过来,似乎想要刘恒出丑。 一瞬间,他气息涌动,却不知用了什么秘法隐匿下来,在场众多强者,竟没有一个察觉。 刘恒心生警兆,眼帘垂落,避开对视,可朱虎尔那隐晦的意志冲击还是到来。 呛! 突然,刘恒体内传出一个好似金铁交鸣的脆响,因为太过突兀,使不少人惊疑不定地朝刘恒望来。 “怎么了?” “团长,你这是?” “少爷出什么事情了?” 众人心觉蹊跷,赶忙问道,刘恒脸色白了一瞬,随后恢复如常,朝众人摇摇头,笑道:“没什么,不必多虑。” 见众人放下心来,他不再回首,安坐下来似是闭目沉思。 朱虎尔这道意志冲击不可谓不强,好似一道惊虹神剑直刺入刘恒体内,刘恒先行凝聚的意志之光只是稍作抵挡就被悍然冲破,带着一往无前的恐怖气势冲向刘恒识海。 单是意志都强悍到这种程度,而且显然朱虎尔没有杀人之心,以此看来,他的实力,在三重武师里应该都算极其厉害的。 刘恒即便是武师一二重巅峰的强者,遇到这样一击,晕眩一瞬都算刘恒防御得好,否则心神如遭重击,当场出丑却是必然的事。 可刘恒并不是寻常武者,他虽说本身实力不过武夫巅峰,但意志久经战火与非凡经历的锤炼,比起武师二重强者也丝毫不弱,更何况他还兼修了神魂。 意志是武者心灵之力,强者同样有一目杀人之威,然而再强也比不上文道强者的神魂。 所以攻击到了刘恒识海这里,他神魂施了一个如若蛛网的神魂术法,就此把这道好似神剑的意志冲击层层缠绕,一点点消磨掉了。 最近半年,刘恒武道已经再无寸进,他也不再在这上面徒劳,渐渐对神魂用上了心。离开百武那个血肉灵气独霸的地方已经快有一年,除了开始用《青莲度灭经》修炼神魂根本,还开始参悟各种经文术法。 得自寂魔尊者的《寂极暗魔经》,还有其余解开传承禁制的文道强者传承,内中经文术法无一不是精妙绝伦,各有神异。 一年参悟,他的神魂大有精进,不仅转化为意志的大半魂气修炼回来了,而且估摸着已经接近日游境巅峰,隐隐触碰到一种瓶颈。 再往上就是堪比武道武师强者的学士境,也名为驱物境,可以以法决御使种种法器,甚或驭使妖兽等等。到达这个境界,方能称之为魂修小成,面对武者不再像之前那么羸弱,有了正面应敌的实力。 可惜想要踏上这一步,就算专修神魂的强者都觉得分外艰难,刘恒就更别提了。 不过神魂弥补上来,比如之前用《点灵术》降服蛇三娘子、虎老二,比如现在巧妙抵挡朱虎尔的意志冲击,已经显现出不少好处。 如此应对,使得他仅仅意志受到撞破的伤害,稍微运转就能稳住,那道意志神剑被消磨,反倒在《青莲度灭经》下成为神魂的养料,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影响了。 “朱老大,怎么了?” 追随在朱虎尔身边的团长李世冲是个面粗心细的人,瞥见朱虎尔死死盯住前方刘恒等众人,忽然面露惊异神色,不由问道。 朱虎尔眯了眯眼,“叫金来那小子,有些不简单。” 此言一出,李世冲、张斩、苏靖齐齐怔住,张斩轻抚胸前长须,凝声道:“能得朱老大高看一眼,说明这小子真真古怪。” 苏靖是个有着卧蚕眉的白面儒将,“朱老大看出什么来了?” “方才我用意志试了试他,没想到这小子仅仅是面色稍白,除此之外再无异相,你觉得呢?”朱虎尔淡淡道。 “哦?” 这次三人都惊住了,他们身为朱虎尔手下,最清楚朱虎尔的意志之强,至少身为武师一二重的武师抵挡下来也没这么轻松。 苏靖那卧蚕眉一抖,肃容道:“厉害。” 倒是李世冲觉得不对劲,“朱老大逗他干嘛?” 这的的确确有些奇怪,他们认识的朱虎尔沉稳孤傲,很少有随意出手的时候,让他不禁好奇朱虎尔这么做的用意。 “没什么,见到这小子突然手痒罢了。”朱虎尔眼帘微垂,装似轻描淡写般说道。 这话骗得过别人,却骗不过与朱虎尔同袍近十年的三位部下,可是既然他这么说了,可见不想告诉他们出手试探的真正用意,他们也就没有继续刨根究底。 后面的行程略显沉闷,刘恒等人在前带路,后面大军使团跟随,相互却没有丝毫交流过。 不过刘恒这边,关于使团的询问就一直没有停息过,可惜黄安在那里只停留一天一夜,他在军中根基也不深,自然没有得到更多有用的消息。 只是听闻,黄安一路上也很少见过那些军需官,他们在马车里甚少露面,似乎也很少交流,说来有些古怪。 “这些军需官明面是上司下官,但说起来各有背景,相互不太合拍也在情理之中。”这是刘恒觉得最合理的解释了。 行到拉孜部族驻地,见刘恒没有停留也没有避讳的意图,而是继续往前行,黄安不由惊讶道:“这里的胡骑呢?” 刘恒笑笑,却不等他说话,旁边很多武官已经争先恐后向黄安炫耀起来。 “什么,全打败了?” 黄安越听越是震惊满面,甚至惊得结结巴巴起来,“还,还建立了一座新城?” “对,那是我们的城,十日城!” “咱们的人现下都在那边,这就带你去开开眼界哈哈!” “待会见到可别惊掉了下巴!” …… 一群武官得意洋洋,很是卖力地夸赞新城之雄伟,黄安怔怔呆滞,许久才长长吐出一口气,喃喃道:“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要不是我明知自己醒着,直被你们说得只觉如同做了好长一个梦。” 他离开的时候,只是骗出守营的六百骑,总计灭敌上千,那时刘恒就派他前往大军报捷去了。那时努含和莫古力所率千骑即将回归,即便再度取胜,也将面临胡骑的报复,刘恒部众还在困扰于如何面对这个危机,黄安一路前行也心怀忧虑,还在想等他回来不知如何寻找刘恒部众,又会面对怎样一个糟糕局面。 说来他还是很信任刘恒的能力,相信有刘恒率领,众多袍泽定能安然度过这个难关,可也不会料到九天后他回来,会是如此局面。 不仅没有到处躲藏,反倒把努含和莫古力所率的千骑近乎全歼,更趁着这短短九天时间建起了一座城池! 这消息,听得黄安心怀激荡,久久难以平静,急切追问道:“城建得怎么样了,如今的样子,能不能抵挡胡骑的报复?” “哈,若是那些胡狗还敢来报复,甭管来多少人,定叫他们有来无回!” “什么建得怎么样了,名都起好了,你说呢?” 听着众多袍泽逗弄着他,黄安也不在意,却是听得更加吃惊,“不会,不会给我说快要建好了吧?” “什么叫快要?”平时和黄安交情最好的是团副赵来,闻言就故作不满地道:“把快字去了,你要是再晚来两天,我们全都要住进去了,你说呢?” 黄安突然呆若木鸡,恍若被惊雷击中一般,因为这太让他难以置信了,这次呆住好一会突然惊醒,“你说短短十天不到就建好了一座城池,怎么可能,你一定是在逗我玩!” “鬼才逗你玩呢,如果不是十天建城,怎么显出咱们的能耐来,再者说你以为十日城这名字是怎么来的?” “爱信不信,待会见到了可别被吓傻咯!” “哈哈!” 一群人逗着黄安只觉好玩,见他那傻样个个哈哈大笑,更显得意。牛自斧一边笑一边连连摆手,“差不多得了,还什么咱们的能耐,就你们这些傻货也好意思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黄安你别听他们瞎糊弄你,那是人家黄儒世黄先生的能耐。” “黄儒世?” 经过牛自斧提起,黄安恍恍惚惚也有了些印象,只是在印象里,这位可不就是以前跟在郑合身边,后来贪生怕死又投效了团长金来的那个谋士吗?怎么十天不见,似乎除他之外,其他人都对这黄儒世印象大改了? 听牛自斧言及就恭敬称呼先生,其他袍泽不仅没有露出不屑或鄙夷的神色,倒是个个十分认可,这就更让他直觉满脑子浆糊了。 “我才去了短短九天,怎么搞得好像我离开了三五年一样,变化可真大……”最后,他不禁感慨万千地唏嘘道。 这边说笑着,他们也没注意后面跟随的马车,有几辆马车掀开了窗帘一角,似乎有人朝外张望。接着有人去把朱虎尔叫到第一辆马车前,似乎交代了什么话,朱虎尔就派出随行团长李世冲赶到了刘恒战车前。 “鬼才逗你玩呢,如果不是十天建城,怎么显出咱们的能耐来,再者说你以为十日城这名字是怎么来的?” “爱信不信,待会见到了可别被吓傻咯!” “哈哈!” 一群人逗着黄安只觉好玩,见他那傻样个个哈哈大笑,更显得意。牛自斧一边笑一边连连摆手,“差不多得了,还什么咱们的能耐,就你们这些傻货也好意思自己往自己脸上贴金,黄安你别听他们瞎糊弄你,那是人家黄儒世黄先生的能耐。” “黄儒世?” 经过牛自斧提起,黄安恍恍惚惚也有了些印象,只是在印象里,这位可不就是以前跟在郑合身边,后来贪生怕死又投效了团长金来的那个谋士吗?怎么十天不见,似乎除他之外,其他人都对这黄儒世印象大改了? 听牛自斧言及就恭敬称呼先生,其他袍泽不仅没有露出不屑或鄙夷的神色,倒是个个十分认可,这就更让他直觉满脑子浆糊了。 “我才去了短短九天,怎么搞得好像我离开了三五年一样,变化可真大……”最后,他不禁感慨万千地唏嘘道。 这边说笑着,他们也没注意后面跟随的马车,有几辆马车掀开了窗帘一角,似乎有人朝外张望。接着有人去把朱虎尔叫到第一辆马车前,似乎交代了什么话,朱虎尔就派出随行团长李世冲赶到了刘恒战车前。(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一章 该成亲了吧? “这就是我们的城?” 遥遥相隔十里外,黄安已经喃喃失声,目光遥望前方望祁尾山的方向,满是震撼。 烈日之下,映照出入秋后色彩缤纷的望祁尾山,它高近千丈,并不雄奇峻伟,也不算巍巍壮阔,只能说很是寻常。它山势平缓,绵延而上,却已经是方圆数十里中最高的山岳。 可是如今它的顶上,凭空多出一座高过百丈的雄城,城墙高高耸立,占据整个望祁尾山的山头。烈日照耀下,它不显光华,不显狞恶,只是方方正正,自有格局,可那青黑的色调却显沉稳与厚重,更有人造之物特有的宏伟肃壮之意,令人一见难忘。 “都给你说多少次了,它叫十日!” 赵来顿时嚷嚷,笑骂道。 “对对对。”黄安这才醒过神来,“十日,十日,越念越别致,多好听的名字,和这雄城简直绝配!” 众武将哈哈大笑,却没有嘲弄之意,只有自豪与张扬。因为这城不仅仅是他们十日的操劳,更是所有人心血的结晶,众人遥望着它的雄姿,心中情绪潮涌,那心情仿佛见到自己最优秀的儿子一样。 别人越夸赞,越挠到他们心里最痒的地方,感觉格外舒爽。 “竟然连城墙都全建好了,这速度实在快得……”黄安眼睛看见了就舍不得挪开,啧啧惊叹之余,真是打心眼里透出喜欢来,“有这等雄城驻守,何惧胡狗猖獗,真是来多少死多少!” “咱们兄弟联手,甭管来多少人都守得住!”有武官连拍胸膛,傲然道。 黄安连连点头,“是这个道理,是这么个道理!” 这是他们的十日城! 随后,所有人默默凝望,相互间无声流转着一种好似血脉相连的感觉,就像真正成了同生共死的兄弟。无论一起打了多少苦战,都比不得现在这样有了共同守护的东西的感觉,休戚与共,为之浴血奋战,却已经能无怨无悔了! 哪怕战死,也是为了守护这个大伙的家,值了! “城池建得这么大,不能只让我们这些军汉驻守,未免太空旷了。”牛自斧突兀出声,有些遗憾道。 “自然不能。” 刘恒就笑,“城池全建好了,我准备让六洞十八寨的人都搬进去,这数万人住到里面去,肯定就能热闹起来。等咱们觉得情况转好了,真能守住这城池,再把将士们的家人亲眷都给接来,那时候就更热闹了!” 听到他这话,一众武官浑身剧震,倏然间齐齐望向刘恒,那目光都亮得吓人。 “团长,真能,真能?” “可大人,俺出来闯荡快有十多年了,一直不曾联系过家里人,都不知道他们过得怎么样,是否还健在……” “我犯了事后,也不知道家人有没有被那些个狗官……” 随后一众武官倒有大半迟疑,甚或神色黯然下来。 他们在参军前,没几个是齐家欢乐的,大多数因为种种原因混迹江湖,要么落草为寇,要么以打家劫舍为生,都是些杀才。此刻突兀提起接家人亲眷过来,他们初时激动兴奋,可想起曾经过往,又不免唏嘘伤神。 “都胡说什么呢,别忘了你们现在的身份!”眼见气氛低落,刘恒顿时厉喝出声,瞪眼扫视众人,“你们现下是朝廷的有功之臣,足以衣锦还乡了,原来那些什么狗屁身份还需要再提吗?只管堂堂正正修书回去,再把人风风光光接回来就行了。等局势安定下来,这方圆数十里地都是咱们的地盘,到时候我们一人分一大块地,想放牧的放牧,想种田的种田,这才叫好日子!” 他难得骂得粗鄙,众人先是怔怔,随后却是接连挠头讪笑,接着被刘恒说得目光颤颤,也不禁遐想起那样闲适安乐的日子来。 “对,就这么办!”有人直拍大腿,高声喝道。 也有武官来回踱步,“转头我就修书回去,真想亲自去看看我老娘还活着没,再把她老人家亲自接来。” 别人兴奋吼喊,也有不少人包括牛自斧神情阴晴变幻,神思不属。片刻后牛自斧不知想到什么,突兀苦着脸道:“刘兄,我这向来孤家寡人一个,日后看着这些家伙一个个好日子过着,可不是就更难过了?” “什么孤家寡人,现在孤零零一个人,等局势稳定下来,你也别想跑,等着我帮你找人成亲。”刘恒笑吟吟地道,“你们听到没有,将来不能只顾着自己逍遥快活,这些个单着的兄弟,那就要看你们了。只要有合适的姐妹,那就得先紧着自家兄弟,帮他们赶紧成家。” 此言一出,牛自斧和其余几个武官顿时涨红了脸,看得其余武官嘻嘻哈哈笑了开来,连连给他们打包票。 “牛团长你就等好吧,我家姐妹最多,虽说有几年没回去了,但肯定还有不少待字闺中的,转头跟家里说有个没老婆的营长,保管你就成了香饽饽!” “还有黄安,你也别想跑!” 甭管怎么被人调侃,牛自斧等人恼火笑骂,却都在憧憬着那即将到来的好日子。越说越是觉得,这样的好日子离他们很近,仿佛举手可得。 他们说得热闹,刘恒也笑吟吟看着,没想到旁边何伯突兀道:“少爷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想着成亲的事情了吧。” “啊?” 刘恒呆了,心里忽然一乱,赶忙道:“何伯你瞎说什么,我,我这连十六都不到,太早了,太早了。” 他却没想到,说着别人开心,转头竟轮到自己头上了。 “不早了,少爷都快十六了吧,正经也到了该找个媳妇的时候了。换做别人家,十二岁及冠就该定亲,这年岁怕是小少爷都该会爬会走了。”何伯一脸神往,说得越是心动,“就这样,等局势安定一些,咱们也该开始张罗这事了。这事可不能由着少爷性子,我做主了,我也想早早抱上小少爷。” 何伯那面容满是慈爱和向往,刘恒却是心如乱麻,“我现在这样子,哪里顾得上成家的事,过几年再说吧,过几年……” 听他一味抗拒,不像是在害羞,何伯不由盯住他的神情变化,随后脸上一怔,“少爷,该不会早就有意中人了吧?” 刘恒呆住。 一瞬间,无数张娇容从眼前掠过,是华景秀,是张云华,是鹤舞衣,是童易真,是孟茵,是徐子章,是小花仙,是朱青舒……是杜姑娘。 可是转瞬之后,这些娇艳容颜齐齐破碎,他感受着体内强横到非人的内力,那种仿佛火上浇油的感觉,让他什么念头都破碎一空,只剩下淡淡的苦涩和淡然。 “何伯瞎说什么,我以前一心向武,以后也是一样,哪有时间想这些儿女情长的事情。”刘恒笑道。 “不,不对。” 何伯当即不信,他恐怕是世上最懂刘恒的人,“我就说以少爷的优秀,哪会没人对少爷动心,这些年倾慕少爷的姑娘肯定不少!” 随后他眉开眼笑,“少爷看上哪家姑娘了,赶紧给我说说,我找个时间为少爷去说媒就是!” 刘恒苦笑摇头,却无法给何伯道出实情。这些年他遇见的人都是人中龙凤,女中巾杰,个顶个的绝世佳人,要说没动心过那肯定是骗人的。只是他一直有寿命之忧,初时只能活二十年,接着只能活十年,如今更是只剩三年多七个月左右,这点寿命把人娶进来,岂不是过不多久就将守活寡? 于是他越动心,越要狠心按捺,越不想自私去害别人。 现在就更不用提了。 “不对,少爷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何伯看着刘恒神色怪异,心里越来越疑窦丛生。刘恒一阵惊慌,生怕他猜出什么来,何伯就急着道:“难道是少爷意中人那边有问题?莫非他们娘家有意刁难,给少爷出了什么难题?少爷赶紧给我说说……” 听他想到这上面去了,刘恒顿时安下心来,却更是过意不去。他却不想再在这事情上说谎,赶忙借机岔开了话题,“咱们先不说这些事情了,眼见快到城门,那些军需老爷该下车了。” 他们这里热切讨论着将来的种种安排,前行速度却没有丝毫放缓,说话间的的确确到了十日新城的城下。 “少使盖煦盖大人招你去车前叙话。”不必刘恒再说,李世冲已经再度追赶上来,一边仰望眼前雄城一边打量刘恒,冷冷传话道。 “是。”刘恒答应一声,也是借机解脱,没等何伯说什么已经走下战车,跟着李世冲快步走向那辆华美马车。 车队已经渐渐停在城门前,直到刘恒走到这马车前站定,马车才掀开了车帘,“你就是百羽团金来金团长。” 感受着前面传来仔细打量自己的眼神,刘恒匆匆一瞥,只见是个面容端正,蓄着三道美须的中年文官模样,颇具威仪,他没敢多看就垂头行礼,“下官见过少使盖大人。” 这一瞥,印象最深的还是盖煦那对平直眉宇,还有其下深邃的双眸,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可见这位军需少使修为深不可测。 “金团长是有功之臣,不必多礼。” 如此凝视之下,仿佛时间都变得缓慢,给刘恒感觉仿佛过了好一阵子,才听盖煦淡声道。只从声音里,竟听不出丝毫喜怒,只觉声音温润清朗,字正腔圆,独具韵味。 “是。” 何伯当即不信,他恐怕是世上最懂刘恒的人,“我就说以少爷的优秀,哪会没人对少爷动心,这些年倾慕少爷的姑娘肯定不少!” 随后他眉开眼笑,“少爷看上哪家姑娘了,赶紧给我说说,我找个时间为少爷去说媒就是!” 刘恒苦笑摇头,却无法给何伯道出实情。这些年他遇见的人都是人中龙凤,女中巾杰,个顶个的绝世佳人,要说没动心过那肯定是骗人的。只是他一直有寿命之忧,初时只能活二十年,接着只能活十年,如今更是只剩三年多七个月左右,这点寿命把人娶进来,岂不是过不多久就将守活寡? 于是他越动心,越要狠心按捺,越不想自私去害别人。 现在就更不用提了。 “不对,少爷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 何伯看着刘恒神色怪异,心里越来越疑窦丛生。刘恒一阵惊慌,生怕他猜出什么来,何伯就急着道:“难道是少爷意中人那边有问题?莫非他们娘家有意刁难,给少爷出了什么难题?少爷赶紧给我说说……” 听他想到这上面去了,刘恒顿时安下心来,却更是过意不去。他却不想再在这事情上说谎,赶忙借机岔开了话题,“咱们先不说这些事情了,眼见快到城门,那些军需老爷该下车了。” 他们这里热切讨论着将来的种种安排,前行速度却没有丝毫放缓,说话间的的确确到了十日新城的城下。 “少使盖煦盖大人招你去车前叙话。”不必刘恒再说,李世冲已经再度追赶上来,一边仰望眼前雄城一边打量刘恒,冷冷传话道。 “是。”刘恒答应一声,也是借机解脱,没等何伯说什么已经走下战车,跟着李世冲快步走向那辆华美马车。 车队已经渐渐停在城门前,直到刘恒走到这马车前站定,马车才掀开了车帘,“你就是百羽团金来金团长。” 感受着前面传来仔细打量自己的眼神,刘恒匆匆一瞥,只见是个面容端正,蓄着三道美须的中年文官模样,颇具威仪,他没敢多看就垂头行礼,“下官见过少使盖大人。” 这一瞥,印象最深的还是盖煦那对平直眉宇,还有其下深邃的双眸,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更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压力,可见这位军需少使修为深不可测。 “金团长是有功之臣,不必多礼。” 如此凝视之下,仿佛时间都变得缓慢,给刘恒感觉仿佛过了好一阵子,才听盖煦淡声道。只从声音里,竟听不出丝毫喜怒,只觉声音温润清朗,字正腔圆,独具韵味。(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二章 群狼环饲 来到新设的军营校场,少使盖煦、副少使赵枕和华佰都总算与一众军需官陆续走下马车。 听闻刘恒说是先去饮宴,盖煦眉宇微蹙,就当先朝校场走去,“赴宴之事不急,先行勘验军功吧。” 刘恒不禁瞥了眼跟在他身边的白明泽,但见他低眉顺目跟在盖煦身后,眉头也是一蹙又舒展,“大人一心为公,卑职敬佩。既然如此,我就让他们先去备着,等大人们忙完公事再行开宴不迟。” “看来金团长很有自信。”盖煦似笑非笑看了刘恒一眼,“不过我等急急赶来,想看的是胡国精锐的头颅,可别待会拿些胡人脑袋来糊弄我等。” 赵枕在旁似是赞同地附和道:“对对对,千万别在这个节骨眼上玩滥竽充数的把戏。” 盖煦话中暗藏机锋,想来抓住这事就准备发难,赵枕却替刘恒把糊弄变成了“把戏”,说是附和,实则任是谁都听得出他有维护之意。 这说来可能有和刘恒同出一卫的渊源,然而刘恒琢磨着,八成还是和盖煦、赵枕的暗斗有关,更有交好刘恒,日后好对这份军功下嘴的用意。 哪怕这样,他还是不得不朝赵枕行了个礼,以谢过赵枕维护的好意,这才道:“这一伙胡骑出自巨人军,货真价实,诸位大人都是鉴查的高手,待会一看便知。” 不等盖煦回应,另一侧又传出个更显苍老的声音,古板道:“是与不是,谁说了都不算,咱们还是手底下见真章吧。” 这时候还能随意说话的自然不会是别人,正是随行而来的另一位军需副少使,华佰都。此人看似年近五旬,须发都有丝丝白意,却梳理得一丝不苟,人也很少见笑,更显正气肃容。 “白副官,把军功都拿出来吧。”此刻听他插嘴,盖煦淡淡瞥他一眼,随后朝白明泽吩咐道。 “是。” 一直跟在后面闷不吭声的白明泽闻声应诺,从人群里快步走出,环顾一周,选择前面校场打开了从不离身的乾坤钱袋。 转瞬间,乾坤钱袋打开的口子好似泄洪,滚滚人头接连喷吐,好似久久不曾完尽。 这场景让众人渐渐寂静,一些谈笑声也在消失,越来越多的目光凝聚向这里。 片刻之后,白明泽抖了抖乾坤钱袋,发现再无遗漏,这才重新扎紧口子,朝一众大人拱手行礼,重新退回人群中。 “这……”人群中传出欲言又止的声音。 眼见所有人头散落校场满地,密密麻麻满是狰狞,大多数犹自死不瞑目,张口瞪眼好似还在无声悲吼,饶是见多识广的军需众官,一时也觉震撼。 不过其中当然有更显淡定的人,比方华佰都,凝神打量几眼就疑道:“这不只一千了吧?” 他问的白明泽,刘恒闻言却是笑着接过话头来,“启禀诸位大人,黄安前去报捷后没几天,恰巧遇见那股胡骑剩余的千骑杀回来,我们略施计策,又得了一场大捷,是以如今不再只是一千二百军功,林林总总合该两千数了。只是那时黄安去的快,没来得及把这次大胜禀报上去,并非有意隐瞒,还请大人们见谅。” “什么?” “又多一千?” 听见这话,军需众官里就传出无数惊呼和倒抽凉气的声音,个个面色急变,各有各的异色。 “都愣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查验真伪?”盖煦一皱眉,冷声喝问道。 他自己也没闲着,轻抚长袖,自己也从脚前拿起一个头颅仔细端详起来。他看得十分认真,好似根本不嫌脏,也没有露出任何异色,仿佛手上拿的不是一个怒目睁圆的人头,而是一个精美木雕在欣赏一样。 这个样子给人的感觉说不出的怪异,可是在场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对的,包括刘恒在内,都是习以为常。 军需出身,往往都有这种模样,至少以前在白明泽那里,刘恒也没少见到。白明泽对待这些人头军功的模样,和盖煦这军需大头目如出一辙,所以此刻刘恒心里微微惊讶的,也仅仅是盖煦的姿态。 竟是亲自动手,高官的架子和威仪在这一刻消失殆尽。 不仅是他,由他起头,赵枕和华佰都紧随其后,其余军需官也赶紧动了,各自捡起一个头颅查验起来。 很快,校场变得异常安静,只见这些军需官一个个认真查验,有几个军需副官拿着笔纸在众人间来回走动,不时弯腰和人低声交谈几句,就在书册上沙沙书写,除此之外,再无杂音。 见到这一幕,刘恒朝身后摆摆手,也无意打扰。他静静在旁边看了一会,发现以这些人的速度,一个头颅翻来覆去要看好半天,要想全部查验完还得好一阵,想了想索性退走。 趁着这点时间,还不如接着去办事,军营那边的随军阵法还没搬过来呢! 让牛自斧带着其他人继续守候在这里,他乘上战车悄然驶离,等离开十日城才彻底放开行速,风驰电掣般重新赶到了拉孜部族旁的营地。 对于这种随军阵法,刘恒还算有些了解,感受着那面做为阵心的血旗中阵法模样,他依照阵法布局的方位绕着营地走了一圈,就把其余三十五面血旗给起了出来。 “这《三十六阴阳地勾阵》用来做为随军阵法的确不错,可惜仅仅是随军阵法。”刘恒收入囊中,重新踏上战车回返。 毕竟是随军阵法,所有的功用都偏向应急,短时间内颇为强悍,只是如今要做为城池阵法来使用就略显不足了。 城池阵法颇为考究,需要能与方圆天地的灵气呼应才能发挥最强的威力,甚至不惧霸主,可见非凡。 奈何他对阵法这一道本就没什么研究,暂时也没有更好的城池阵法,也只能拿这套随军阵法来暂时用一用了,哪里还有什么选择的余地。 仅仅能说是,有好过于没有。 “还得想想办法,最好能从大军那边讨要一套过来。”刘恒一边赶路一边沉吟,“城都建好了,独独讨要一套城池阵法,想必大军不会吝啬到这种地步吧?” 说是这么说,但这种事情刘恒是一点成算都没有。 况且眼前还有一群抢肉的狼需要应付! “左右都是要卖。”他心里喃喃,渐渐眯起眼来,透出一抹精光,“那就定要卖个好价钱才行。” 白十四,白十四他哥白七,还有赵枕和华佰都背后的景京赵家和楚家,还有一群各有背景的军需官,哪一个是善与之辈? 这种局面下,乃或为了将来的十日城着想,他根本不可能吃独食,所以军功肯定得分给一方共享。他唯一能做主的,就是可以在其中做出选择,这却真真考校人的本事。 如果做错了选择,后果恐怕比不做选择还要糟糕,但想要做出最正确的选择,就需要刘恒慎之又慎,仔细斟酌了。 各方势力的各方各面,都得做出考量,却是丁点都急不得。 “白七,白十四……” 他轻声叨念着这两个名字,越是琢磨越发现,其实只有这两个选择看上去最好,但又不得不顾虑两人将来会带来的巨大隐患,这才叫他头疼。 这两人摆出的架势,分明都雄心勃勃,觊觎下一任太子之位。此刻选择哪边,日后都必然会被认为是这边的人,如果真正开启太子争锋的大幕,那就是个巨大漩涡,轻易牵连都会把小小十日城彻底吞没。 纵观古今中外,事关天下的争锋最是险恶,这可不是刘恒想要的。 因此,这两个被他第一时间排除在外,剩下的选择里看下来,也就是景京赵家和楚家了。 这等京都的豪门望族底蕴深厚,依靠过去利大于弊,就是有这种底气,想来两家胃口恐怕也是最大的。 至于其他军需官代表的各方势力,显然比不上这四方显赫和强大,恰如吴溪所说,这些势力许下的承诺就算再好听,也有无法做到的隐患。 前前后后想了一圈,看起来各有各的优势,各有各的弊端,刘恒也直觉得头疼,“算了,还是多等等,看看这些人开出的价码再说。” 不过心里面,他已经渐渐倾向于景京赵家和楚家,目前看来选择这两家最是稳妥,剩下的就是看他们胃口究竟有多大了。 等他赶回十日城里的营地校场,一来一回就过去约莫一个时辰,这里军需官们查验大业已经临近尾声。 盖煦、赵枕、华佰都收了手,一边盯着军需官和副官们总计在册,和白明泽的军功册相互比照,查对是否有疏漏,一边也在听着最后的禀报。 “千夫长两个,副千夫长四个,百夫长二十一个,副百夫长四十个,十夫长两百零二个,胡骑总计两千余。” “其中武师境强者五人,武夫境巅峰三百四十二,武夫境八重三百二……” 一个个数目比照着,有军需官朗声诵念,听得在场众人神色各异,气氛却是诡谲的寂静。 “金团长。” 听完禀报后,盖煦深吸一口气,竟是朝刘恒露出一丝笑容来,“好,好,好,你等单凭区区两三百将士就创下如此彪炳战功,可谓开战以来第一大捷,已是不负国恩,为国扬威!” 其余军需官也露出释然笑容,仿佛都在为之高兴,其余将士听得个个咧嘴大笑着,满是自豪与激动。 “已经比照过,的确是北胡精锐巨人军一个四重《雪山巨人阵》的制式,近乎全灭。”华佰都那严肃脸上也难得挤出一丝笑容,见到将士们兴高采烈,却又泼起冷水,“你们也别高兴得太早,我们勘验的结果还得上报军中,还得军部那边和胡国传来的战损名册对照,最后准确无误了才会赐下封赏。” 军中最重的就是军功,所以查验的流程也颇为严苛繁琐,务求真实才会得以封赏。 华佰都所说的最后一关,是胡国那边传来的战损名册。这可不是胡国自己给的,是靠大夏军部布局数百年,埋伏在胡国那边的暗棋偷偷传回来的。 这种细作,不仅有大夏打入胡国的,也有胡国打入大夏的。两国的新仇旧恨,从开国到现在已经交锋了七百年,相互明争暗斗从没停歇过,所以相互的细作早就渗透到了对方骨子里,让双方都为之深恶痛绝。 是以对于这些细作的存在,双方心知肚明,却因为苦于无法根除,只能一直高压追查,却都已经习惯了他们的存在。 甚至于军功这块,因为比照对方战损是最难作假的,所以双方都有这最后一道检验,这是近乎是公开的事情了。 “哎,这次军功人物俱全,显然真的不能再真,想来到了军部那里也就是走一下流程而已,华兄何必危言耸听吓唬他们。”赵枕满是笑容地道:“军部封赏顶多十天半个月就会下来,到时候我大军里又将冉冉升起几颗将星了,实在可喜可贺。” 他这番话看似恭贺,实则重在提起将星时用的那个“几”字,实在意味深长。 否则照理来说,这军功最大头就是刘恒、牛自斧二人,余下人等都不能和两人比较,所以称得上将星这般夸赞的也就他们二人,何来几人之说? 一众军需官的来意,此刻终是露出了锋芒。 眼见一双双炙热或闪烁的目光或明或暗落到自己的身上,刘恒心里长舒了一口气,甚至有些庆幸自己军功的确够耀眼。 若非如此,军需这边不至于如此的兴师动众。若非来得势力足够混杂,相互有所牵制和顾忌,不至于太过露骨,否则要是只来了一个两个,那才真真是要吞骨食肉的饿狼! 说不定连皮带肉全部吞下,一点渣都不会留下,哪里还有他如今作价而沽的机会? 此刻的局面,刘恒早就考虑清楚了,所以心里虽警惕,说实话却没有过于担忧。他闻言只当没听懂赵枕的暗示,也不给其他人再开口的机会,当下笑着行礼道:“大人们妙赞,我等实在受宠若惊。” “不过诸位大人一路车马劳顿,又紧着为公事操劳,实在辛苦了,不若现下去略尽薄酒小菜后先早早休息,有什么事咱们日后再说,可好?” 盖煦眯眼逼视刘恒一阵,突兀笑了起来,“金团长真是个聪明人,既然如此,咱们来日方长吧。”(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三章 各显神通 一场大宴,对于军需众官来说,做的再好也就那样,无非勉强入口饱腹罢了。不过刘恒知道众官乃是文道修士,所以特意寻了不少山珍野味,其中灵气与天地精华让众官心情舒畅,至少感受到了刘恒的诚意。 宴上筹光交错,杯酒交织,然而众官心思显然不在酒菜上,谈笑间自有言语交锋,刀光剑影一般。 一些军需官与军需副官,他们官职不高,所代表的势力也不算强盛,自然更懂得抓住机会,不断找借口和刘恒交谈,或明或暗提起了军功之事。 对于暗的,刘恒只当听不懂,打着哈哈含糊过去,对于直言的,刘恒就回一句“事关重大,一个人做不了主”,这就先应付过去,对谁也没摆脸色,也没给个准话。 在宴上能对付,宴后就再难躲过去了,身为官位最高的少使盖煦在宴上就留下吩咐,让刘恒待会来他的大帐。 宴后,刘恒微微运功逼出醉意,静静沉思了一会儿,就迈步走入盖煦大帐。 “少使大人。” “来了?” 盖煦放下手中书册,朝刘恒含笑示意,“坐吧。” “是。”刘恒收起礼数,端正坐到了旁边的一把椅子上。 稍静一会,盖煦才开口道:“你应该知道我们这些人的来意了吧?” 刘恒眉目低垂,“请大人明示。” “你是个明白人,而且据我所知,你和十四爷那边应该有些渊源,想必早该得到了消息。”如今大帐只有他们两人,盖煦再开口就变得十分直白,似笑非笑道:“不过十四爷的势力大多和他一起在中路大军,你却来了右路大军,可见和他的交情也没有多么深厚,偏偏他却为了你还特意动用一颗暗子,这倒叫我有些好奇了。” “承蒙那位十四爷错爱,在下早已受宠若惊。”话说到这地步,刘恒也不好再打马虎眼,索性也坦然道。 盖煦眯起了眼,凝声问道,“别怪我多问一句,你和十四爷到底是什么关系?” 既然涉及到白十四,那么必然有此一问,刘恒也早有预计,是以闻言就道:“实不相瞒,卑职与十四爷曾在一处秘地偶遇,反而像是打出了几分交情,是以参军以来,多多承蒙十四爷看照。” 面对盖煦逼视,刘恒目光清澈,不见丝毫闪烁,只因说的都是实话。 “秘地?” 片刻之后,盖煦露出笑来,“这位十四爷向来喜欢神出鬼没,四处钻营,诸位爷里就数他心机最深。七爷曾说他性子好似毒蛇,总叫人不舒服,这也是大多数人对十四爷的看法。” 刘恒抱了抱拳,却是不予置评。 盖煦起身,抚着长须在桌后慢慢踱步,“金团长是个谨慎的人,想必也清楚十四爷的秉性,却是对七爷还不算熟悉,所以我只劝你一句,别急着做决定,多看看多了解再说。” 这倒是句颇带善意的提醒,可是在其中,刘恒也听出了那种淡然和笃定,自信非常。 “多谢大人提醒。”无论如何,刘恒自然要谢过。 “七爷的为人,你如若能找到人打听一下就该清楚,在诸位爷里性格最是爽快,向来喜欢直来直去,在军中也爱身先士卒,再加上母族那边在军里很有些根基,所以相比其他各位爷,七爷算是军伍里威望最高的一位。”盖煦轻声道:“将来如若金团长还想走军伍一途,选择七爷将会大有裨益。” 刘恒沉默,却不愿回答了。 盖煦等了片刻没听到刘恒回应,眸光微闪,笑容就变淡了,“今日言尽于此,看来多说无益,还是留给金团长自己斟酌,别的事情,日后金团长选定了咱们再神谈也不迟。看着帐外,两位副少使的人已经等得不耐烦了,本官就不留你了。” 刘恒却是笑了,起身恭敬行礼道:“卑职告辞。” “慢走,恕不远送了。” 目送刘恒走出大帐,盖煦收回深邃目光,回到主座上静坐了一会,突兀轻笑摇头,“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真敢待价而沽了。” “金团长,您是先去我家赵大人这边,还是想先去华大人那边?”赵枕派来的小吏颇有眼色,见到刘恒走出大帐就迎了过来,“赵大人说了,无论金团长先去哪边都无妨,他一直等着您。” 华佰都派来的小吏抢着道:“我家大人也是这么说的。” 刘恒却不管暗中别苗头的两人,略作沉吟就道:“赵大人算是我的老大人,自该先去拜见赵大人,劳请小哥稍候,容我去见过赵大人就随你去见华大人。” 这一番话说得妥帖,却是仗着旧情的礼,两边都没得罪,让两位小吏心头凛然,齐齐行礼,再不敢多说了。 少使盖煦和两位副少使的大帐都彼此毗邻,无非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相比盖煦大帐略略靠后。有小吏在前引路,往左走了没几步就到了赵枕大帐前,他刚见着账内的赵枕,赵枕已经笑容满面快步迎了上来。 “沈大人。” 不等刘恒见礼,赵枕就扶住了他的双臂,故作不悦地道:“金团长这是作甚,无非半年不见,怎就变得这么见外了?” 他要表现得故作亲近,刘恒也觉无奈,索性顺势起身,赵枕才重新露笑,上上下下打量刘恒,“好好好,之前真真是看走了眼,竟没看出一堆庸才里竟还藏着金团长这等将才。” “沈大人过奖。”刘恒谦虚道。 “当年那些个公子哥来,我和卫尉花荣花大人都不看好,奈何一个比一个来头大,只能任由他们胡闹。我事后回想,坏就坏在当时我等心怀侥幸,实不该如此纵容他们,导致后来如此大败,真真悔不当初。”赵枕凝望刘恒,突兀就叹了口气,忆起年初错事来,一脸的悔恨唏嘘。 这是准备打感情牌了。 刘恒心知,却不得不配合他往下演,“往事已矣,事已至此,大人不必过于介怀了。” 赵枕闻言一边连连摇头叹气,一边拉着刘恒坐下,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若不是因为他们,我们断不该有那场大败,也不会使得金团长这等将才埋没这么久。好在金团长好似锥入袋中,怎么样都有展露才华的时候,得以如此军功,金团长总算是熬出头了。” 这种话听过就算,刘恒也不会当真。因为但凡得到如此军功,别说金来,就是赵来、钱来、孙来、李来都能听到赵枕一番类似的夸奖,反过来说也一样,如若没有这种军功,赵枕哪知道金来是谁? 不过说起来,赵枕这话却是一点都没错。 如果没有自己搏出一份过硬的军功,又如何当得起这样的夸赞,又如何敢称将才,又凭什么让赵枕对你高看一眼? 所以归根结底,打铁全靠本身硬,这才是正经道理。 “卑职不过运气使然,岂敢当得起大人盛赞。”刘恒笑道。 “哎,金团长就是太过自谦了,这可不好。”赵枕一本正经地道,“也怪我当年没本事慧眼识珠,否则当时就该把金团长带在身边,一起前往大军,必然比现在更有前程。” “卑职只敢说是运气使然,若是当初跟着大人去了,恐怕也撞不上这份军功了。”刘恒索性开了句玩笑。 赵枕一怔,随后很是应景地大笑开来,“别说,金团长所言不无道理。常言道时势造英雄,若没有那时惨败,说不定也没有金团长大展才华的机会了,一饮一啄,实在奇妙。” 刘恒也笑道:“大人明鉴。” 忆往昔,短短几句话果然拉近了距离,赵枕又谈笑两句,就似是不经意般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如果没记错,金团长昔年参军时,走的是展山吕家的路子吧?” “大人明察秋毫,卑职当时还觉得奇怪,为何曾与吕家有些过节,反被吕家高看一眼,事事尽心相帮。一直到后来才知道,原来根子还是在那位十四爷身上。”刘恒知道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也懒得和他再绕圈子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把在盖煦那里用过的托词又对赵枕重复了一遍。 赵枕听得认真,随后满是感慨,竟是丝毫感觉不到他是在做戏,仿佛他真真是初次听闻一样,“没想到金团长还曾有这样的际遇,竟是因缘际会和那位拉上了关系,更是打出了交情,让那位也对你如此另眼相看,可见金团长的的确确是有真本事的人。” 少使盖煦和两位副少使的大帐都彼此毗邻,无非一个向左一个向右,相比盖煦大帐略略靠后。有小吏在前引路,往左走了没几步就到了赵枕大帐前,他刚见着账内的赵枕,赵枕已经笑容满面快步迎了上来。 “沈大人。” 不等刘恒见礼,赵枕就扶住了他的双臂,故作不悦地道:“金团长这是作甚,无非半年不见,怎就变得这么见外了?” 他要表现得故作亲近,刘恒也觉无奈,索性顺势起身,赵枕才重新露笑,上上下下打量刘恒,“好好好,之前真真是看走了眼,竟没看出一堆庸才里竟还藏着金团长这等将才。” “沈大人过奖。”刘恒谦虚道。 “当年那些个公子哥来,我和卫尉花荣花大人都不看好,奈何一个比一个来头大,只能任由他们胡闹。我事后回想,坏就坏在当时我等心怀侥幸,实不该如此纵容他们,导致后来如此大败,真真悔不当初。”赵枕凝望刘恒,突兀就叹了口气,忆起年初错事来,一脸的悔恨唏嘘。 这是准备打感情牌了。 刘恒心知,却不得不配合他往下演,“往事已矣,事已至此,大人不必过于介怀了。” 赵枕闻言一边连连摇头叹气,一边拉着刘恒坐下,摆出一副促膝长谈的架势,“若不是因为他们,我们断不该有那场大败,也不会使得金团长这等将才埋没这么久。好在金团长好似锥入袋中,怎么样都有展露才华的时候,得以如此军功,金团长总算是熬出头了。” 这种话听过就算,刘恒也不会当真。因为但凡得到如此军功,别说金来,就是赵来、钱来、孙来、李来都能听到赵枕一番类似的夸奖,反过来说也一样,如若没有这种军功,赵枕哪知道金来是谁? 不过说起来,赵枕这话却是一点都没错。 如果没有自己搏出一份过硬的军功,又如何当得起这样的夸赞,又如何敢称将才,又凭什么让赵枕对你高看一眼? 所以归根结底,打铁全靠本身硬,这才是正经道理。 “卑职不过运气使然,岂敢当得起大人盛赞。”刘恒笑道。 “哎,金团长就是太过自谦了,这可不好。”赵枕一本正经地道,“也怪我当年没本事慧眼识珠,否则当时就该把金团长带在身边,一起前往大军,必然比现在更有前程。” “卑职只敢说是运气使然,若是当初跟着大人去了,恐怕也撞不上这份军功了。”刘恒索性开了句玩笑。 赵枕一怔,随后很是应景地大笑开来,“别说,金团长所言不无道理。常言道时势造英雄,若没有那时惨败,说不定也没有金团长大展才华的机会了,一饮一啄,实在奇妙。” 刘恒也笑道:“大人明鉴。” 忆往昔,短短几句话果然拉近了距离,赵枕又谈笑两句,就似是不经意般把话题引到了正事上,“如果没记错,金团长昔年参军时,走的是展山吕家的路子吧?” “大人明察秋毫,卑职当时还觉得奇怪,为何曾与吕家有些过节,反被吕家高看一眼,事事尽心相帮。一直到后来才知道,原来根子还是在那位十四爷身上。”刘恒知道他真正想问的是什么,也懒得和他再绕圈子浪费时间,直接开门见山,把在盖煦那里用过的托词又对赵枕重复了一遍。 赵枕听得认真,随后满是感慨,竟是丝毫感觉不到他是在做戏,仿佛他真真是初次听闻一样,“没想到金团长还曾有这样的际遇,竟是因缘际会和那位拉上了关系,更是打出了交情,让那位也对你如此另眼相看,可见金团长的的确确是有真本事的人。”(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四章 你是谁? 接下来足有两三天,刘恒就在这些帐篷里钻来钻去,各大势力派来的各色军需官面前连轴转,威逼利诱的话听得刘恒头昏脑涨,竟没有片刻休息。 有些含蓄的,仅仅传达一个意向,有些则要直接得多,把价码开了出来,让刘恒去权衡。 总体听了一转,各方各面都见过以后,刘恒突然就清闲下来了,再不出门见客,只是有各方军吏频繁走动,探听或逼迫着他尽快做出决定。 如今就开出价码的,大体和副少使华佰都给出的条件差不多,至少分润一半军功出来,别的就不管了,如若能把军功的大头让出来,那么才能保证刘恒度过眼前难关,甚至可能分润一口汤喝。 这种条件,只能说很是苛刻。 当然,除却华佰都这里,别人都只是狮子大开口。只有到达华佰都这样的官位,才有资格逼刘恒交出一半军功,换取刘恒安然过关而不做刁难,其余军需官却连刁难的资格都没有,根本谈不上威逼刘恒交出一半军功。 可是他们依旧开出这样的条件,其实只是一个由头,留给刘恒很大的余地来讨价还价。 不过说起来,包括华佰都在内的这些人,那盛气凌人的口气实在让刘恒不舒服,以此来胁迫,还奢望刘恒对他们感恩戴德一般。因为感官不好,而且缺乏诚意,刘恒嘴上不说,心里已经把他们排到了最后。 而另一些开价的人,态度和华佰都这些人大相径庭,往往十分热情,见面就称兄道弟。他们一般都朝刘恒拍着胸脯打包票,夸赞自己靠山多么靠谱,多么有能力,更有甚者直说只要刘恒投效过去,必能保护刘恒与军功的周全。 对于这些人,刘恒真是半句话都不敢信,就怕亲信他们以后,结果四大皆空,怕连自己性命都难以保住。 派来这样的人,可见其代表的势力往往也见利忘义,或是刻薄寡恩,并非良主,所以刘恒把他们也排到了末尾。 如此一来,先开价的十数家竟是全军覆没,没一个能往下深谈的,全被刘恒给否决了。 甚至于他原本抱有最大期望的景京赵家和楚家,也因为华佰都的表态而改变。楚家这种态度,让刘恒大为失望,看过去似乎合适的选择只剩下一个,那就是赵枕所代表的赵家了。 至于其余十数家还在遮遮掩掩的,刘恒也没对他们抱有多少期待。 “赵家……” 表面上看,赵枕恰好也姓赵,很可能就是景京赵家的本家人,这比起代表楚家的华佰都又要好上一些。奈何接触下来,刘恒对赵枕印象同样不算多好,这让他久久难决。 查验军功真伪的正差已经做完,随后耽搁这三天,纯粹在等待刘恒做出决定,于是不耐烦的人渐渐变得越来越多,派来军吏的口中,催促和逼迫之意也越发多了。 最后,甚至带队的少使盖煦,同样派人来催,说了一番类似最后通牒的话。 “大人们军务繁忙,最多到后天早晨就该踏上归程,金团长这里还是尽快拿个章程出来。” 正在刘恒被逼得恼火时,吴溪悄然而至。 “过了这几天,大人们拿着军功折返大军,这军功恐怕就真没金团长什么事了,自有各位大人来权衡分派,到时候金团长可别后悔。” 刘恒眯了眯眼,总算惊醒过来。 一开始发现其他家并不急于开出价码,他还只以为是他们沉得住气,敢情根子在这里。原来刘恒如何选择,大多数人都不在乎,甚至更希望刘恒到最后也没做出任何选择。如此一来,他们只管押送军功到大军,结果这军功到底怎么分享,无非大家坐下来商议个章程,就真的和刘恒一点关系都没有了,反而还少了刘恒这一份,更好。 “够狠。” 想通了其中关节,刘恒脸色沉了下去,闭目急思很久,却很难想出一个更好的解决办法。 “金团长,是否想通了?” 吴溪满面笑容,显然带着幸灾乐祸地意味,“到了现在,金团长应该明白十四爷的诚意了吧?” 刘恒静静看着他,却半响没说话。诸方比较下来,白十四只需他分出一半军功,就倾尽全力保住刘恒的周全,更准备为他保住另一半军功的归属,的的确确足见诚意。 当时刘恒觉得白十四是想趁火打劫,如今才发现白十四还算最给面子的那个,被吴溪这么说着,真真有种被打了脸的感觉。 “十四兄不是在中路大军吗,我右路大军的事情,他如何插得上手?”摆在面前的选择已经寥寥可数,刘恒再也顾不得自家脸面,认真问起了顾虑。 吴溪为人精明,自然听得懂刘恒语气的变化,当即也肃容起来,略带傲然地答道:“这点金团长尽管放心,主人和他兄弟们的争斗,与其他家根本不在同一个层次,一旦表明了主人的身份,谁都要卖主人几分面子,断不会再敢轻易为难金团长了。” 刘恒也不笨,其中道理,吴溪一点他就醒悟过来。 时值当朝的太子遇刺身亡,太子之争波澜又起,其中凶险人人心知肚明,大多数世家都会变得很谨慎,不会轻易表态支持哪边。这种局面下,各大世家更偏向明哲保身,但凡涉及白十四这些大爷的事情,绝不会再去插手了。 “那盖煦呢?” 刘恒眯眼,说出了最大的顾虑。 他可没有忘了,盖煦是支持白十四兄长白七的人,这白七和白十四地位相当,在军中根基更深,他要出手刁难,就没有这些顾忌了。 提及盖煦,吴溪面容也凝重了些,“那位七爷是个人物,主人对他也十分忌惮,不过好在如今事态还不到明朗的时候,主人和七爷的交情不算好也不算坏,顶多出点代价,让盖煦放手应该不难。” 事态还不明朗,说的是太子之争还没摆到台面上,所以这些大爷相互忌惮,却还没到彻底翻脸的时候,所以这些事情还有商量的余地。 说白了,无非利益交换而已。 刘恒总算面色稍霁,“难得十四兄如此费心,实在有些出乎我的意料。” 换取一份两千胡骑精锐的军功,恐怕白十四付出的代价也不会比这个小多少,可是所得仅仅一半军功,看起来分明是在做亏本买卖,刘恒很难想象白十四竟然会这么做。 “金团长有所不知,其实主人对金团长似乎出奇的看重,对金团长另眼相待,叫我等都很是羡慕。”吴溪笑着感叹。 刘恒一怔,“如此说来,真真叫我受宠若惊了。” 吴溪不由得喜道:“那金团长是答应了?” 刘恒心里就叹了口气,自身不够强,却偏偏得了这份耀眼的军功,落到别人砧板上任人宰割也成了情理之中的事情。留给他的选择只有这么多,无非矮子里面挑将军,只能选看起来最有诚意的白十四了,否则他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不过他向来谨慎,不愿意立刻做出决定,索性答道:“这样吧,容我再多斟酌一夜,明早就给你答复,如何?” 虽说比起别人,比起三天前,他现在给的答案已经明确很多,但吴溪听来显然不够满意,“算了,提醒金团长一声,还需分心多留意一下自己的手下人,再不做好选择,您手下可有不少人要动了。” 刘恒听得瞳仁猛缩,“你什么意思?” 最近他一门心思全被军功的事情占据,没怎么留意过部众的动静,只听闻有些小小骚动罢了,可听吴溪的意思,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嘿嘿,看来金团长对自己手下人的来历不怎么清楚啊,您倒是真够心大的。”吴溪笑得很是邪性,“奉劝金团长多上点心,说不定能看明白手下这些人,到底谁是谁的人。” 刘恒身躯微震,片刻后沉声道:“多谢你提醒,慢走不送。” 听他冷冷下了逐客令,吴溪也不恼,嬉皮笑脸行了个礼就溜了出去,独留刘恒在账内端坐,面容在摇曳烛光下显得很是阴晴不定。 要不是吴溪提醒,他真没往这个方向想过,如今倏然惊醒,才发现自己对手下将士的来历真真是知之甚少。 这些将士说来鱼龙混杂,有一小半是军中老油子,倒有一大半各有各的来历。只是如果他没记错,曾经扩军时,人人看成天大好事,挤破头一般往里挤,参军的名额竟变得十分抢手。所以没点关系路子,很难加入军中,其中最好还有各大世家为其开路。 刘恒那时参军,同样走的是展山吕家的路子,否则想要自己参军门都没有。 这么说起来,其实每一位将士参军前就找好了各自的靠山,似刘恒这样和吕家撇干净关系的才是极少数。 随后半年,他们只顾着蛰伏和征战,很少提起,也没机会提起这方面的事情,要不是吴溪此刻提及,刘恒竟是早就忘了这一茬。 谁是谁的人? 随着军需官们的到来,这事情忽然变得敏感非常,说不定早就有将士和同属一个势力的军需官暗中勾结起来,商量好了顶替刘恒这份军功的人选。 在军功的诱惑面前,生死与共的交情还有多重要? 想到这里,刘恒心里一阵发寒,止不住莫名慌乱起来。 这么做谈不上是背叛,但他还是没忍住去想,原本看起来无需多想的麾下将士们,如今还有哪些人可以信任? 又有多少人开始抛弃同袍,开始琢磨如何顶替他,如何攥取军功,开始变得面目全非了? “可以共患难,不可同富贵,莫非这就是人性?”刘恒只觉心中嘴中泛起苦涩。 刘恒听得瞳仁猛缩,“你什么意思?” 最近他一门心思全被军功的事情占据,没怎么留意过部众的动静,只听闻有些小小骚动罢了,可听吴溪的意思,显然不是这么回事。 “嘿嘿,看来金团长对自己手下人的来历不怎么清楚啊,您倒是真够心大的。”吴溪笑得很是邪性,“奉劝金团长多上点心,说不定能看明白手下这些人,到底谁是谁的人。” 刘恒身躯微震,片刻后沉声道:“多谢你提醒,慢走不送。” 听他冷冷下了逐客令,吴溪也不恼,嬉皮笑脸行了个礼就溜了出去,独留刘恒在账内端坐,面容在摇曳烛光下显得很是阴晴不定。 要不是吴溪提醒,他真没往这个方向想过,如今倏然惊醒,才发现自己对手下将士的来历真真是知之甚少。 这些将士说来鱼龙混杂,有一小半是军中老油子,倒有一大半各有各的来历。只是如果他没记错,曾经扩军时,人人看成天大好事,挤破头一般往里挤,参军的名额竟变得十分抢手。所以没点关系路子,很难加入军中,其中最好还有各大世家为其开路。 刘恒那时参军,同样走的是展山吕家的路子,否则想要自己参军门都没有。 这么说起来,其实每一位将士参军前就找好了各自的靠山,似刘恒这样和吕家撇干净关系的才是极少数。 随后半年,他们只顾着蛰伏和征战,很少提起,也没机会提起这方面的事情,要不是吴溪此刻提及,刘恒竟是早就忘了这一茬。 谁是谁的人? 随着军需官们的到来,这事情忽然变得敏感非常,说不定早就有将士和同属一个势力的军需官暗中勾结起来,商量好了顶替刘恒这份军功的人选。 在军功的诱惑面前,生死与共的交情还有多重要? 想到这里,刘恒心里一阵发寒,止不住莫名慌乱起来。 这么做谈不上是背叛,但他还是没忍住去想,原本看起来无需多想的麾下将士们,如今还有哪些人可以信任? 又有多少人开始抛弃同袍,开始琢磨如何顶替他,如何攥取军功,开始变得面目全非了? “可以共患难,不可同富贵,莫非这就是人性?”刘恒只觉心中嘴中泛起苦涩。(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五章 刘 “于大人而言,我是谁都无关紧要。”刘恒平静下来,淡淡道:“如若大人没有别的事情,恕卑职不远送了。” 无论朱虎尔想趁火打劫,还是藏着什么别的用意,只要他不是代表刘家而来,刘恒就不需要再理会他,直接送客。 朱虎尔却端坐不动,好似脸皮甚厚,准备赖着不走了,直到刘恒蹙眉想要赶人,耳畔忽然钻进朱虎尔的传音,“说吧,如此欺辱本家堂兄,你究竟意欲何为?” 刘恒身躯骤僵,陡然间目如双剑,厉刺向朱虎尔的面堂,锋锐至极! “希望你一直都能如此谨慎,无论谁问起,你都只是金来,要是管不住自己的嘴,你只会死得会比你想象的更快。” 朱虎尔面不改色,唯独唇角微动,继续冰冷传音,“时逢大世将至,你应该清楚自己的身份,将来这种逼人出面的事情,不要再做了。这次下不为例,要说什么赶紧说,下次再敢这么放肆,如果因你误了什么大事,你等来的只会是来拿你人头的人。” 虽然早就有过心里准备,此刻听到朱虎尔平冷无情的话,刘恒依旧觉得心头莫名被狠狠刺了一下,钻心的疼。他沉默片刻,突兀笑道:“敢问一句,何为大局?” 朱虎尔眯起眼来,寒光乍现,“你准备装疯卖傻是吗?” 刘恒失神,随后喃喃失笑,“大局,大局,寄希望于一个人的大局,果然是好大的局。” 对于他怪声怪话的嘲讽,朱虎尔也是顿了顿,才继续道:“你明白就好。我听说过你这些年造化非常,所以生出些想法也正常,我却可以明白的告诉你,相比大公子,你依旧渺小如尘埃一般。” 这种说法,刘恒不知听过多少次了,所以只是木然以对,朱虎尔不以为意,淡淡道:“不可否认,你的确不错,如若没有大公子,你就是最有可能成为大局的那个人。甚或在别的世家,你和大公子都该得到最好的培养,奈何你出生在本家。志在天下的本家,争的只是独一无二的那个位置,所以每一代只需要培养最强的那个去争就够了,出生在这样的世家,的确是你的不幸。” 眼见刘恒平淡以对,朱虎尔微微眯眼,“这人吧,还是认命的好,你要是依旧这么满是怨念,本家为了保住大局万无一失,恐怕真就容不下你了。” “怨念?” 刘恒一怔,哑然失笑,“你放心吧,我有我的事情,如若可能,我早已不想和这所谓本家有丝毫瓜葛了,更不存在什么怨念。这次借故找人,其实也是凑巧,恰巧需要补充人手,并非特意针对那刘湛肃,换做是别人我也会一样对待,你不必多想。我事先也没想到你会来得这么巧,既然撞上了,干脆把事情一并说了吧。” 朱虎尔倏然警惕,“什么事?如果是军功,那是你自己的事情,而且闹得这么大,想要摆平的代价太大,你不要奢望本家出手。” 刘恒深吸了一口气,“我想脱离本家。” “什么?” 朱虎尔怔住,随后虎目睁圆,惊愕道:“你想脱离本家?” 说出早就想说的话来,刘恒心中前所未有的宁静,“没错,从今以后,本家是本家,我是我,再无那层关系。” “你不会是想和本家较劲吧?”朱虎尔眸中满是狐疑,得见刘恒那认真模样,终归怔怔,“想方设法攀附本家的我倒见得多了,身为本家嫡系却还想脱离关系的,你是我见过的头一个,真真是长见识了。” 他话锋一转,又道:“不过你身份不同,想要脱离也没这么简单,我可做不了这么大的主,顶多答应你尽快禀报上去,结果如何……我劝你别抱什么希望。” 刘恒听得脸色唰地沉了下去,“半年前我和何伯身陷险境,既然本家不曾出手相救,那时我就可以说已经死了,无非一个死人,岂能还算本家的人?” “生在这种世家,你的生死都由不得你自己来做主,可以说你生是本家的人,死也是本家的死人,明白了吗?”朱虎尔嗤笑道。 刘恒淡声道:“我已经说了,在本家的计划里,我半年前就该死在湖州门叠岭了。从那一刻开始,本家的任何事跟我这个死人都扯不上任何关系了,脱离不脱离又有什么差别?我现在只想把事情讲明白,省得以后掰扯不清,于本家而言岂不更好?” 他言语的冷漠,朱虎尔也听得心头微凛,却还是连连摇头,“你不是没死成嘛,这事你跟我说不着,我帮你禀报上去就是。” 刘恒不由得皱起眉头,略微沉吟只得放下这事,“那就说说别的事,刘湛肃当时为了保命,曾向我许诺重谢,堂堂……本家,不至于连这点信诺都没有吧?” 朱虎尔就坐正了,“我就是为这事来的,你提起来正好。你抢了刘湛肃的人马,断绝他军中前程,换做别人做下这事,就该等着本家的报复。本家那边也是念着你身份特别,刘湛肃所在的八房那边闹腾了好久,被本家好不容易安抚下去,只是派我来警告你一声,此事才算作罢,你竟还好意思说什么重谢?” 刘恒抬起手掌,“一,这话是刘湛肃亲口说的没错吧?二来,如若没有这层渊源,换做别人在那种局面下,谁会留他刘湛肃一命?” “哈,荒天下之大稽!”朱虎尔仿佛听到笑话般,傲然冷笑道:“只要刘湛肃报出本家名号,谁还敢伤他性命?” 他言语之间,满是刘家的自豪与霸气。 听到这话的刘恒却是眉梢一挑,“看来刘湛肃回去后的说法,可真是隐瞒了不少。” “什么意思?”朱虎尔疑惑反问。 “当时领军的人,是巨人军里一位名为郑合的副千夫长,曾被刘湛肃的亲爹刘仲谋设计谋害,有杀妻杀子的血仇。这等深仇大恨,仇人相见,你觉得本家的名号救得了刘湛肃一条小命吗?” 朱虎尔怔住了,随后眉宇紧锁,无声骂骂咧咧几句,随后才传音道:“你说的这些只能算是一面之词,还需本家那边查证以后才能确认真伪。可是即便你说的是真的,那时你们已经把握了局势,但凡听到刘湛肃报出名号,为首将领必然不敢不救他性命,哪里谈得上什么重谢?” “无论谁处在我当时的局面,正急缺人手,眼见这么两三百将士在眼前,最该做的都是顺水推舟吧?如果是朱营副,应该也会装作施救不及,等刘湛肃死于胡骑仇敌之手,再行接手这两三百将士,谁还管得什么刘家?” 刘恒冷笑道:“若非我念在有些渊源的份上,何至于多此一举救他性命?” 饶是朱虎尔也一时语塞,脸色变得铁青,阴晴不定片刻,“等本家那边查证真伪,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本家断不至于不守信诺,你开个价码出来,我给你禀报上去。” 说起来,刘恒和这些世家接触多了,渐渐揣摩懂了世家的秉性。但凡世家,有时候最是无耻无情,翻脸不认人是家常便饭,但很多时候又很看重信诺和声誉,甚至视之为立世之本,当然前提是不要太过分。 所以听到朱虎尔这话,刘恒就知道事情稳了一半,心下也是一松,却也没敢掉以轻心,“事情真伪尽可以去查,想来以本家的实力,应该很快就成查个水落石出。” “至于重谢……”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刘恒却更显踟蹰,只想把握一个最合适的程度,“那就要看刘湛肃这等家族嫡子的一条命,在本家看来到底值多少钱了。” 朱虎尔说道:“似刘湛肃,乃是八房的嫡子,约莫值个千把军功吧。” “好。” 刘恒断然答道:“这千把军功我不要了,还要反送本家一千军功,只想和本家做笔买卖。” “我知道了。”朱虎尔闻言就点头,“咱们一码归一码,两千军功换本家出手为你摆平眼前的麻烦,你还剩一千军功,也够封赏个营长了。只要查明你没说谎,本家应该会和你做这个买卖。” 刘恒却是摇头道:“不够。” 朱虎尔又眯起眼来,“不要打蛇随棍上,胃口太大了小心闪着腰。” “你也见到了,我还建了座新城池,却少一套城池阵法,想必这东西对本家来说不算什么。”刘恒镇定道:“这样,再添一座用在边关的城池阵法,算个添头吧。” “不算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说的添头是什么?” 朱虎尔声音陡然拔高,冷笑道:“一座霸主级的城池阵法,亏你敢张这么大的嘴,单说这一点,我也不得不佩服你。” “那朱营副怎么说?”刘恒仿佛没听懂朱虎尔的讥讽,直接反问道。 朱虎尔深深看了他片刻,突兀笑着站起身来,慢条斯理地道:“做买卖嘛,不就是漫天开价,坐地还钱吗。反正该说的都说了,剩下的我就做不了主了,全帮你一并报上去就是。” 刘恒心头微安,见他就要走,赶忙起身道:“慢着,本家那边多久能给个回信?” “这哪里说得准,可能八九天,可能十天半个月,也有可能一两个月,我哪能知道?”朱虎尔翻了个白眼,随后似笑非笑地道:“你很急吗?” 刘恒倒也不显尴尬,坦然道:“如今这局面你很清楚,胡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派兵来报复,没有城池阵法坐镇,单凭新城可不好抵挡。这还是其次,关键是后天这些军需大人就要回程,耽搁时间长了,本家想插手怕也无力回天了吧。到时候误了事,如果传出什么本家背信弃义的传言,怕是不大好。” “哎我还真就觉得奇了,你说说你这胆子怎么练出来的,怎么就这么大呢?”朱虎尔啧啧称奇,终归抱起头盔朝外走去,“接着吧。” 他朝后面随意丢来一道黑影,刘恒探手抓住,当即运功抵挡上面蕴藏的恐怖巨力,再抬头时朱虎尔已经远去无踪了。 静静站着思忖片刻,刘恒才摊开手来看,就见手中是一方掌心大小的令牌。令牌色泽古朴,浑黑纯净,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的,握感冰凉,仿佛有股寒意直钻皮肉,更是坚硬异常,十分奇异。 令牌一面雕着似龙似蛟的纹样,刘恒隐约看着眼熟,好像曾在留安县老宅里某些砖石上见过。翻过另一面来,就是个苍劲霸道的“刘”字,一股彪悍狠劲直逼双眼,叫人望之惊悸。 这字的书写也并非当世常见的写法,看着倒像是某种已经失传的写法,很是古老和沧桑的样子。 刘恒凝视好一会,长长舒了口气,慢慢握在掌中,再没说任何话。 刘恒倒也不显尴尬,坦然道:“如今这局面你很清楚,胡骑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派兵来报复,没有城池阵法坐镇,单凭新城可不好抵挡。这还是其次,关键是后天这些军需大人就要回程,耽搁时间长了,本家想插手怕也无力回天了吧。到时候误了事,如果传出什么本家背信弃义的传言,怕是不大好。” “哎我还真就觉得奇了,你说说你这胆子怎么练出来的,怎么就这么大呢?”朱虎尔啧啧称奇,终归抱起头盔朝外走去,“接着吧。” 他朝后面随意丢来一道黑影,刘恒探手抓住,当即运功抵挡上面蕴藏的恐怖巨力,再抬头时朱虎尔已经远去无踪了。 静静站着思忖片刻,刘恒才摊开手来看,就见手中是一方掌心大小的令牌。令牌色泽古朴,浑黑纯净,竟看不出是什么材质做的,握感冰凉,仿佛有股寒意直钻皮肉,更是坚硬异常,十分奇异。 令牌一面雕着似龙似蛟的纹样,刘恒隐约看着眼熟,好像曾在留安县老宅里某些砖石上见过。翻过另一面来,就是个苍劲霸道的“刘”字,一股彪悍狠劲直逼双眼,叫人望之惊悸。 这字的书写也并非当世常见的写法,看着倒像是某种已经失传的写法,很是古老和沧桑的样子。 刘恒凝视好一会,长长舒了口气,慢慢握在掌中,再没说任何话。(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六章 胡骑再至! 接下来盖煦深深看了刘恒一眼,合上了车帘,直到十里外送别也再没说过一句话。 他的沉默让其余军需官诧异莫名,但也看出事情怕是另有玄机,带着各自心思钻进马车,渐渐远去。 “怎么个说法?” 送走这群军需大人,无数人齐齐松了口气,牛自斧用胳膊碰了碰刘恒,终于憋不住问了出来。 刘恒目送车队加速远去,“还能怎么说,无非找到合适买家了呗。” 牛自斧问道:“哪家?” 刘恒把掌中令牌随手扔给了他,他拿起来看了两眼,浑身一震,片刻才长吁了口气,“难怪盖煦会是那副鬼样子,难怪了。” 旋即他又狐疑道:“怪了,要是我没搞错,这群军需官里没有代表刘家的吧,你是怎么搭上线的?” 刘恒笑了笑,“还记得照忠营营长刘湛肃吗,当时我留下话来,接着人不就找上门来了吗?” 牛自斧这才恍然,却也不多问代表刘家找来的是谁,更关心买卖,凝声道:“刘家这等大族,比起景京赵家、楚家还要强盛一筹,胃口怕也不小吧?” “怎么,担心剩给我们的军功太少?” 刘恒调笑道。 牛自斧就翻了个白眼,“参军搏命不就为了这点事嘛,说不担心那是骗人,不过要说真有多担心,那也不至于。” “怎么个说法?”刘恒好奇反问。 牛自斧嘿嘿笑道:“原来只想干一票就够了,如今连城都建好了,咱们就比其他人安全不少。再者说只要有你在,有这些信得过的兄弟在,这次军功全给出去也没啥,咱们转头再挣一笔就是。” 这言语间,已有了一股豪气。 刘恒听得怔怔,不由环顾周围将士,但见人人交头接耳,却比他想象的还要平静,于是他心里也莫名安宁下来,“没想到你对咱们还这么有信心。” “信心不是别人给的,是咱们一场场硬战打出来的,生死与共这么久,兄弟们都有了过命的交情,尤其你这当头的,大伙都信得过。” 牛自斧说得很认真,“不只我一个人这么想,兄弟们都是一般想法,所以你不要瞎想太多,军功全没了就没了,谁也不会因此埋怨你。只要保住这新城就够了,这是我们自己造的城,很多兄弟都把它当成了将来安身立命的地方,什么都可以丢,但这座城绝不能丢了。” 刘恒心头涌起一股暖意,嘴上却是笑骂道:“胡说什么呢,哪有这么严重,给你说吧,给了一半军功,还有一半军功是留给咱们的。至于十日城,那是咱们自己造的,谁敢开口抢?” “就这样?” 牛自斧目瞪口呆,直觉难以置信,见刘恒愕然,他又讪讪笑道:“别怪兄弟我有意瞒你,年头我参军的时候,走的是白湖徐家的路子,这不前两天也有人找到我这里来了嘛。他把这十日城只算个添头,还想要三分之二的军功,让我悄悄弄死你,再留七百军功算在我头上,可把我气的不行,直接把人赶跑了。” 刘恒听得心头一震,“你这可是彻底翻脸了。” “翻脸就翻脸吧,没见过这么无耻的。”提起这档子事,牛自斧犹自愤愤,“太他娘的不要脸了。” “算了,也不算什么大事。”刘恒反倒还得宽慰他。 “前几天你忙正事,好些兄弟被人找上门去,结果都没敢去打扰你,这不全跑来我这里说了,把我给烦的,才知道你每天过得有多头疼。”牛自斧心有余悸地道,随后又疑问起来,“那些世家给兄弟们的价码,和白湖徐家给我的价码差不多,怎么那刘家到了你这里就变得这么好说话了?” 牛自斧说得轻描淡写,刘恒却听得出他如今告诉自己的用意,除却解释这几天的事情,也在告诉刘恒事情被他摆平了,让刘恒不用再多想。 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找到牛自斧的将士里面,肯定有像牛自斧这样心志坚定的,也就肯定有真被游说得动了邪念的,牛自斧能把这些苗头都扼杀了,可见这几天颇为费心。 想到这里,刘恒拍拍牛自斧肩头以示明白,“当时我们也算救了刘湛肃一命,他不是要重谢我们吗?结果我问了问,他这刘家嫡子的命也能值一千军功,这不就被我给反送给刘家去了。林林总总,等于花了两千军功做咱们的卖命钱,却还留了一千军功给咱们。” “娘希匹的,我就说刘家怎么可能这么好说话,敢情也够贪的。”牛自斧听着就骂,不过他骂骂咧咧两句,又琢磨道:“算了,能这么解决,已经比我和兄弟们想的结果要好得多了,好歹还能剩下一千军功。” “是这么个道理。”刘恒点头认同,随后又笑道:“说来还有个添头,我要了座霸主级的城池阵法,正好拿来用在十日城上。” 牛自斧听得眉开眼笑,“好啊,那就好!要是真能再有个城池阵法,这笔买卖怎么算都不亏了,等安上阵法,咱们十日城就真可以说是固若金汤了。” “别想得太好,我也是漫天要价,估计最后,霸主级的城池阵法是没可能了。”刘恒有些遗憾地摇头道。 “刘家这么大的世家,肯定爱面子,霸主级的舍不得给,好歹也该拿出点来意思意思吧。”牛自斧越说越眉飞色舞,“我也没想这么好,给座大武师级或武师级的也行,反正咱们差的不就这玩意儿吗?” 刘恒含笑颌首,“你倒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一座霸主级的城池阵法,每一个阵角都异常考究,价钱不菲,整套下来至少值一件真器的钱。唯一好的地方,就是这东西并不算太罕见,只是更能引动四方天地灵气抵御强敌,本身却不算太珍贵,所以虽说看上去价钱和真器相差无几,其实二者不能相提并论。 但不管怎么说,这还是很值钱的东西,刘恒当时也是狮子大开口,心里真正期待的,还是一座大武师甚或武师级的城池阵法。 毕竟如牛自斧所言,这么大的世家为了面子,多少也得拿出点东西来意思意思。 如今战局,各方牵制之下,基本不可能有霸主级的威胁,一座武师或大武师的城池阵法已经堪堪够用,牛自斧听着才会这么乐观。甚至于其他将士,听到这事八成也会觉得安心,他们却不知道刘恒的顾虑。 刘恒顾虑更多,看得也更长远,他不担心眼前,只担心将来。 天下人顶多担心未来难以避免的太子之争,而他担心的,却是肯定更加恐怖的圣人之争。 那种层次的争夺,必然引发真正的天下大乱。如今看来恐怖非常的霸主,到那时候估计也不够看,因为现在还鲜少听闻的贤者境强者,那时将会一个又一个涌现出来。 据说贤者和霸主之间的差距,甚至比武生和霸主的差距还要大,在贤者面前,所谓的霸主同样弱如鸡卵,不堪一击。 霸主尚且如此,霸主之下就更不值一提了,贤者之恐怖,可见一斑! 要想在那种乱世里活下去,乃至有些安身立命的资本,真要有些非凡手段才行。要么有可以抵御那些恐怖存在的强者坐镇,要么就得有抵挡得住危难的手段,一座足够坚固的城池与城池阵法,是刘恒觉得最有可能达成的办法了。 想抵御贤者,寻常霸主都不够看,至少得顶尖霸主,这种人物世间难寻,刘恒想不到能把人请来十日城这等偏僻新城的可能。除此之外,刘恒除却城池阵法以外,也想象不出还有什么别的手段,可能有些顶尖世家或宗派会有这样的底蕴。 他唯一能想想的,也就城池阵法了。 在他看来,一座霸主级城池阵法都远远不够,最好能谋划一座各大国都城的城池阵法,那种传说中能抵挡圣贤攻击的绝世阵法。 不过那种东西举世无双,同样不是如今的他所能觊觎的,只能说一步一步慢慢来了。 由于自己命不久矣,注定无法亲自经历圣人之争的黑暗与动荡,他就更忧虑亲友们的安危,为此一直在努力做着种种准备。 “我现在只是和刘家稍微谈了谈,最后还得等刘家的大人物们做出决定,才能知道结果到底如何。”刘恒给牛自斧解释了一句,又笑道:“当然,我也不可能把希望全寄托在别人身上,咱们该做的还得做,那套胡骑军营的阵法被我取出来了,还是赶紧安置到城里才安心。” 说做就做,刘恒一点不耽误,让其余将士继续去忙,然后自己带着黄儒世奔走全城,寻找适合安置阵法的地方。 “刘家这么大的世家,肯定爱面子,霸主级的舍不得给,好歹也该拿出点来意思意思吧。”牛自斧越说越眉飞色舞,“我也没想这么好,给座大武师级或武师级的也行,反正咱们差的不就这玩意儿吗?” 刘恒含笑颌首,“你倒和我想到一块去了。” 一座霸主级的城池阵法,每一个阵角都异常考究,价钱不菲,整套下来至少值一件真器的钱。唯一好的地方,就是这东西并不算太罕见,只是更能引动四方天地灵气抵御强敌,本身却不算太珍贵,所以虽说看上去价钱和真器相差无几,其实二者不能相提并论。 但不管怎么说,这还是很值钱的东西,刘恒当时也是狮子大开口,心里真正期待的,还是一座大武师甚或武师级的城池阵法。 毕竟如牛自斧所言,这么大的世家为了面子,多少也得拿出点东西来意思意思。 如今战局,各方牵制之下,基本不可能有霸主级的威胁,一座武师或大武师的城池阵法已经堪堪够用,牛自斧听着才会这么乐观。甚至于其他将士,听到这事八成也会觉得安心,他们却不知道刘恒的顾虑。 刘恒顾虑更多,看得也更长远,他不担心眼前,只担心将来。 天下人顶多担心未来难以避免的太子之争,而他担心的,却是肯定更加恐怖的圣人之争。 那种层次的争夺,必然引发真正的天下大乱。如今看来恐怖非常的霸主,到那时候估计也不够看,因为现在还鲜少听闻的贤者境强者,那时将会一个又一个涌现出来。 据说贤者和霸主之间的差距,甚至比武生和霸主的差距还要大,在贤者面前,所谓的霸主同样弱如鸡卵,不堪一击。 霸主尚且如此,霸主之下就更不值一提了,贤者之恐怖,可见一斑! 要想在那种乱世里活下去,乃至有些安身立命的资本,真要有些非凡手段才行。要么有可以抵御那些恐怖存在的强者坐镇,要么就得有抵挡得住危难的手段,一座足够坚固的城池与城池阵法,是刘恒觉得最有可能达成的办法了。 想抵御贤者,寻常霸主都不够看,至少得顶尖霸主,这种人物世间难寻,刘恒想不到能把人请来十日城这等偏僻新城的可能。除此之外,刘恒除却城池阵法以外,也想象不出还有什么别的手段,可能有些顶尖世家或宗派会有这样的底蕴。 他唯一能想想的,也就城池阵法了。 在他看来,一座霸主级城池阵法都远远不够,最好能谋划一座各大国都城的城池阵法,那种传说中能抵挡圣贤攻击的绝世阵法。 不过那种东西举世无双,同样不是如今的他所能觊觎的,只能说一步一步慢慢来了。 由于自己命不久矣,注定无法亲自经历圣人之争的黑暗与动荡,他就更忧虑亲友们的安危,为此一直在努力做着种种准备。 “我现在只是和刘家稍微谈了谈,最后还得等刘家的大人物们做出决定,才能知道结果到底如何。”刘恒给牛自斧解释了一句,又笑道:“当然,我也不可能把希望全寄托在别人身上,咱们该做的还得做,那套胡骑军营的阵法被我取出来了,还是赶紧安置到城里才安心。” 说做就做,刘恒一点不耽误,让其余将士继续去忙,然后自己带着黄儒世奔走全城,寻找适合安置阵法的地方。(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七章 别怪我心狠手辣 “有多远?” 刘恒心头骤紧,沉声追问。 刺探道:“北方一路狼烟传递警讯,到属下赶来用了盏茶时间,如今当已跨入百里之内。” 已入百里! 以精锐胡骑的奔袭速度,顶多半个时辰就能兵临城下! “点燃狼烟,通知采石场的将士和附近的人全速赶回十日城,牛自斧镇守城头!”刘恒毫不犹豫下令,等亲卫和刺探们领命而去,来回踱了几步,锐利目光射向白明泽,“白军需,时间紧迫,你还忍心继续藏拙,陷全城将士于危难吗?” 虽然还不清楚胡骑究竟来了多少人,但努含和莫古力两千胡骑覆灭在他们手里,有这份败绩在前,到来的胡骑肯定更强。 如今十日城虽然建好一层城墙,没有城池阵法相助,根本无法发挥出城池应有的威力,岂能让人安心? 此时此刻,阵法设立与否,就变得至关重要。 可是至今为止,因为白明泽隐隐的抗拒,两天过去才选定了二十一处阵角方位,还有十四处阵角方位没有确定。当然刘恒也可以直接放下阵法,只是和地势契合不够的话,阵法究竟能发挥多少威力,真就是个未知数了。 白明泽垂目静立片刻,在刘恒越来越失望的注视下,他突然沉默着朝前行去。 刘恒目光大亮,紧随其后,静静跟随。 “上城,快上城头!” 行走在空旷的街巷中,也能听到牛自斧的大嗓门,正在各处忙于建城的将士们从四面八方快步赶去。从他们面容上,再也见不到往日的嬉皮笑脸,有些神情凝重,有些冷漠坚毅,有些挂着忧色,冲得却是最急的。 白明泽走着走着忽然停下,认真看向刘恒,“把阵角全交给我,请大人去城头坐镇。” 刘恒毫不犹豫取出所有阵角血旗递给他,“需要多久?” “地脉水脉早已看准,唯独风势还有些拿捏不准,现在却也顾不得了,只能先借用地势水势设阵,推演剩余十四处方位,应该还需要一个时辰。”白明泽把阵角血旗全抱在怀中,目光巡视四方,眸中竟闪烁出阵阵玄奇光泽,复杂变幻,顿时多出一股谋算千里的非凡风范,和平日判若两人。 “一个时辰吗?”刘恒眉宇微蹙,随后又舒展开来,“应该够了,我们定会帮你争取到足够的时间。” 白明泽身上竟涌现出阵阵强烈的魂气波动,渐渐变得苍白的脸上有汗珠冒出,开口:“我会抓紧。” 这个状态的白明泽,让刘恒心头凛然,魂气波动竟比他强盛出太多,甚至生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学士境强者! 刘恒自己的神魂已经达到士子巅峰,比他更强,也就意味着白明泽至少是学士境强者。白明泽以往从未出过手,包括刘恒在内所有人对他的印象都感觉只是士子境,是否达到巅峰都尤未可知,如今刘恒才知道,这白明泽隐藏的究竟有多深。 然而看他此刻的样子,显然在全力出手,看样子推演阵法的方位,远远不像刘恒之前想的这么简单,连白明泽都明显感到吃力。 “不用太急。” 刘恒担忧,赶忙宽慰一句,见白明泽甚至顾不得回应他,也不敢再多打扰,就准备悄然离去。只是临到退走时,他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设好阵法,能有多大威力?” 白明泽神色冷漠,偏偏显出一股自信,言简意赅地道:“至少比得上武师境的城池阵法。” 刘恒吃了一惊,随后又惊喜起来,深深凝望白明泽一眼,毅然转身去了。 《三十六阴阳地勾阵》是套武师级的随军阵法,真正说起来,除却有些功用不同外,本身已经堪比武师级城池阵法。然而它即便再好,本身依旧只是一种临时阵法,仅仅能够抵挡突袭,和城池阵法又是不同。 城池攻防不像城外恶战那样快起快落,往往耗时良久,只能抵挡武师级血相十击左右攻击的《三十六阴阳地勾阵》在临阵恶战中十分有效,可是用来做为城池阵法就不太够看了。 要守住城池,还是专门的城池阵法好用,虽说一旦设立就不太好挪动,却可以不断抽取四方灵气用以补充,最擅长耗时良久的攻防。 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刘恒也不会动这样的歪主意,硬把随军阵法当成城池阵法来用。 幸好白明泽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惊喜,要是真能把《三十六阴阳地勾阵》提升到堪比城池阵法的强度,他们的防御实力等于凭空提升了足足一倍,实在是个让刘恒喜出望外的好消息。 如今唯一顾虑的,就是时间了。 刘恒面容冷峻,一路疾驰向城头,眸光不断闪动,拿定主意,“定要想办法拖延足够的时间。” “恩主,只等城外的将士们全进城了,直接让将士们用建城的方石把城门堵上,也不怕他们冲击城门了。”等刘恒来到城门处,黄儒世急忙赶来汇报着当前准备,“阵法那边……” “不用担心,白军需亲自出手了。”刘恒简洁回应,随后就凝望城门,遥遥见到还有不少将士快步冲涌进来,其中还夹杂着不少拉孜部族的青壮,也在哭天喊地往里面冲涌,一片兵荒马乱的样子直看得他皱眉,“全部人进城来还需要多久?” “白军需亲自出手了?” 黄儒世闻言也是面露喜色,连连道好,听到刘恒后面询问,他探头朝前方张望,一边估量着道:“将士们都有修为,都赶来的很快,要不了盏茶时间就能全部进城。麻烦的是这些胡族普通人,怕是半个时辰后也很难全部进来,不过大战当前也顾不上他们死活了,等将士们全进来就能关门……” “不。” 刘恒摇摇头,“建造十日城他们也是出了大力的,而且死伤不少,不能不顾他们的死活。这样吧,派人传达出去,半个时辰一到就关门,让他们自己算好时间,能赶到的抓紧时间,不能赶到的让他们自己找地方隐藏。毕竟大军是为我们而来,和他们又是同族,大战在即,不会怎么为难他们的。” “恩主果然仁义。” 黄儒世怔怔,随后佩服一句,赶忙派人出去传达刘恒的命令。 刘恒顾不得和他寒暄,做出决定后转身赶往城头,“城门这里就交给你了,等将士们用方石堵住城门后,就让他们全部上城头,不得延误。” “是!”黄儒世郑重应诺。 “团长!” “团长来了!” 刘恒一路急步登上城头,沿途所遇的将士都大声打着招呼,面上更是露出释然笑容。在军中,刘恒才是主心骨,牛自斧也没有他这样一出现就能稳定军心的作用,甚至于见到刘恒的那一刻,牛自斧心里同样感到安稳不少。 “怎么样?” 两人一碰头,牛自斧就传音问道,问的什么不言而喻。面对的是他,刘恒就毫无隐瞒地传音道:“白明泽是个有本事的人,有他亲自出马,甚至能把《三十六阴阳地勾阵》提升到武师级城池阵法的程度。” 牛自斧瞪圆眼珠,倒抽凉气道:“那稻草人竟这么厉害?” 稻草人,是将士们私下里给白明泽起的诨号,倒也没什么褒贬之意,只是白明泽往往闷头做事,很少开口说话,于是将士们就起了这么个诨号打趣他。 “恩。”刘恒点头承认,说完好事又得说坏事,“不过他说还需要时间,最好能有一个时辰。” 听到这里,牛自斧也是皱眉,“胡骑来袭的速度从来不慢,现在怕是连半个时辰都已不够了,哪里还有一个时辰给他?” “孰轻孰重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帮他争取到时间。”刘恒斩钉截铁一般说道。 牛自斧烦躁起来,“这不是办法不办法的问题,敌攻我守,主动权全在胡狗那边,人家想什么时候进攻就什么时候进攻,我们哪有什么办法改变的?” 这有多么棘手,刘恒也心知肚明,连连闪动的眸光中陡然增添一股厉色,“实在不行,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哦?”牛自斧听得惊奇,“难不成你还藏着什么厉害手段?” 刘恒却略显犹豫,片刻后才下定决心,“算了,这种局面下也顾不得许多了,你不要多问,待会让将士们自己小心些。” 牛自斧听得心里瘆的慌,自然听得出刘恒言语中罕见的狠厉之意,几度张嘴,终究明智地没有多问,目光继续落到城外,“嘿这些胡族人,怎么突然闹腾起来了?” 刘恒探头俯视,但见山路上奔走的众多人影有些骚乱,略微琢磨就道:“应该是我刚刚下过命令的缘故,我让他们自己估量时间,半个时辰能赶到城门的就抓紧点,赶不到的让他们赶紧就近找地方藏起来。” “难怪。”牛自斧恍然,随即不免抱怨,“早说了你有时候就是太烂好心了,不过一群胡族人,死了就死了,你管他们死活呢。” 刘恒摇头道:“都是爹生娘养的,能救一命就救一命吧。” 牛自斧撇撇嘴,却知道这一点上说不服刘恒,索性也懒得多费口舌了,朝周围将士道大喝起来,“阵法就要布好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少给我在那里嘻嘻哈哈,谁要是到时候没打好战,小心铁面乌鸦来取他的脑袋!” “怎么样?” 两人一碰头,牛自斧就传音问道,问的什么不言而喻。面对的是他,刘恒就毫无隐瞒地传音道:“白明泽是个有本事的人,有他亲自出马,甚至能把《三十六阴阳地勾阵》提升到武师级城池阵法的程度。” 牛自斧瞪圆眼珠,倒抽凉气道:“那稻草人竟这么厉害?” 稻草人,是将士们私下里给白明泽起的诨号,倒也没什么褒贬之意,只是白明泽往往闷头做事,很少开口说话,于是将士们就起了这么个诨号打趣他。 “恩。”刘恒点头承认,说完好事又得说坏事,“不过他说还需要时间,最好能有一个时辰。” 听到这里,牛自斧也是皱眉,“胡骑来袭的速度从来不慢,现在怕是连半个时辰都已不够了,哪里还有一个时辰给他?” “孰轻孰重你应该很清楚,我们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帮他争取到时间。”刘恒斩钉截铁一般说道。 牛自斧烦躁起来,“这不是办法不办法的问题,敌攻我守,主动权全在胡狗那边,人家想什么时候进攻就什么时候进攻,我们哪有什么办法改变的?” 这有多么棘手,刘恒也心知肚明,连连闪动的眸光中陡然增添一股厉色,“实在不行,就别怪我心狠手辣了。” “哦?”牛自斧听得惊奇,“难不成你还藏着什么厉害手段?” 刘恒却略显犹豫,片刻后才下定决心,“算了,这种局面下也顾不得许多了,你不要多问,待会让将士们自己小心些。” 牛自斧听得心里瘆的慌,自然听得出刘恒言语中罕见的狠厉之意,几度张嘴,终究明智地没有多问,目光继续落到城外,“嘿这些胡族人,怎么突然闹腾起来了?” 刘恒探头俯视,但见山路上奔走的众多人影有些骚乱,略微琢磨就道:“应该是我刚刚下过命令的缘故,我让他们自己估量时间,半个时辰能赶到城门的就抓紧点,赶不到的让他们赶紧就近找地方藏起来。” “难怪。”牛自斧恍然,随即不免抱怨,“早说了你有时候就是太烂好心了,不过一群胡族人,死了就死了,你管他们死活呢。” 刘恒摇头道:“都是爹生娘养的,能救一命就救一命吧。” 牛自斧撇撇嘴,却知道这一点上说不服刘恒,索性也懒得多费口舌了,朝周围将士道大喝起来,“阵法就要布好了,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少给我在那里嘻嘻哈哈,谁要是到时候没打好战,小心铁面乌鸦来取他的脑袋!”(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八章 一毒一药 能让刘恒称之为剧毒,牛自斧听着就一阵心悸,“什么毒?” 刘恒却不答他,沿着城头直走,每隔数十丈就放下几个坛子,还不忘叮咛周围将士,“待会胡骑要是直接攻城,对准他们脑袋往下洒,但千万别洒在自己人身上!” 牛自斧心里像猫爪直挠,闻言又忍不住道:“你这毒能有多毒?” “只需沾到一粒,大武师境以下都无力抵挡,如果解救不及的话,三日内必定散尽修为而死。”刘恒传音道。 牛自斧悚然,正举着一坛打量的他手都忍不住一哆嗦,赶忙又牢牢抱住,小心翼翼放下犹自心有余悸,急忙朝周围将士喝道:“待会用的时候都给我小心点,可千万别沾染到身上,听到没有?” 两人接连吩咐,让原本还不怎么当回事的将士们都惊愕以对,随后也警惕起来。 一面城墙足有数百丈长,如是放了十多堆坛子,引得一众将士议论纷纷,甚或直接询问刘恒和牛自斧,就想知道这剧毒到底是什么。 可惜两人守口如瓶,却是颇有默契,只字都不曾透露,只管叫将士们使用时加倍小心。 他们的目光,有意无意扫过城墙一个角落,入了城的胡族人都聚在那里,为首的自然是拉孜部族族长拉孜布尔和大祭司舒哈,两人正交头接耳,也不知在探讨什么。 “娘希匹,若非此役重守不重攻,真想坑人一把。”牛自斧骂骂咧咧,传音道。 刘恒眸光微动,若有深意地道:“现在可说不定。” 在建城中拉孜部族死了不下千人,而且都是族中青壮,可谓损失惨重,需要数以十年才能恢复过来。这等压迫,放到哪里都会生出怨怒,牛自斧都亲自出手,血腥镇压了好几次,虽然是镇压下去了,但越压迫得狠,挤压的仇恨也会越深。 传闻大一些的胡族都有直通胡国朝廷的手段,遇到这种关口,不用想都知道他们肯定早就和胡骑暗中勾结在一起了。 这边的情况,胡骑十有八九都得到消息了,反倒胡骑那边是什么情况,刘恒等人却一无所知,于是局势已经变得十分被动。正因为这样,刘恒才心生忧虑,甚至不惜动用了他以为没机会使用的这种剧毒。 “这毒名为灭道魔砂,乃是我从一处上古秘地所得,如今连魔道那边都鲜少听闻了,我也是查了无数古籍孤本才确定。”一边俯视入城的人渐渐稀少,刘恒一边给牛自斧传音说道,“传闻此毒在上古一段时间里闻名天下,算得上当时魔道必备毒物,无数武师、学士、妖境强者屡遭毒手,竟闹得闻名色变,人人自危,可见毒性之强,简直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 “听你说起,我总觉得好像曾在哪里听过这灭道魔砂的名头。”牛自斧连连咋舌,惊叹之余又有些犹疑,随后讪笑道:“你也知道,我原本就是混江湖的,行走江湖总得备着点防身之物,所以听过这名头也实数正常。” “不对!”刘恒一惊,凝声道:“我刚刚就给你说过,数以万年过去,这毒已经变得稀世罕见。只因当年灭道魔砂的名头太响亮,后来引得人神共愤,传闻有圣贤出手,亲自灭除了这类毒物,包括制作的方法也因此断绝了。所以如今存世的灭道魔砂,都是那个时代的产物,顶多开启某种秘境时偶有所得,却是用一点少一点……你努力想想,到底在哪听过?” 说不清为什么,他听到牛自斧的话,心里莫名生起一股不安和惊悸的预感,让他急切询问。 牛自斧愣怔,却搞不懂刘恒怎么会问起这事,不过见刘恒很是在意,他也就皱眉沉思了片刻,犹犹豫豫道:“说起来,应该是两三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遇到点麻烦,行踪游走不定,具体在哪里听过的还真想不起来了,但应该是在什么集市上,对了,好像还有种也很新奇的东西,叫什么百情什么……” 刘恒双目微凝,深吸一口气,“百情水。” “对对对,应该就是这个,说什么能帮人磨砺意志神魂,有助人堪破夫境到师境大关的奇效。当时听人吹得太玄乎,我就只当笑话,听听就过了,根本没当真。”牛自斧连连点头,随后难免嗤笑。 “灭道魔砂是真的,百情水想必也是真的。”刘恒眸光微闪,淡淡道:“因为这一毒一药,我也有,而且恰恰也是在两三年前偶然得到的。” “真有这么厉害?”牛自斧惊愕,随即琢磨道:“那八成是和你同一场造化的幸运儿,指不定你们还认识呢。” 刘恒却摇摇头,不再多说,面容却难掩凝重与忧虑。 牛自斧说得轻巧,或许别人听到这事也不会怎么在意,可听到刘恒耳中就不同了。这一毒一药,他曾经以为葬龙秘境里出产极多,后来才发现除了他这里得到不少,其他同入秘境的人竟鲜少有人得到了。 事后他回想过,这两种东西都是他被寂魔尊者夺舍那段时间里得到的,除此之外,包括他自己也没怎么遇到过了。 所以此刻他不禁联想到了寂魔尊者。 “看来那个老魔头,还是被他逃出来了。”心里感慨一声,刘恒回想往事,原本从没想到的事情,渐渐在心头串联到了一起,“时值圣人将出的大世,这种上古老魔头偏偏蹦了出来,究竟是巧合还是早有算计?” 无论如何,寂魔尊者恰逢其会,以他的本事,注定要掺和进去了。 或者说只有这等人物,才有资格在将来搅动风云,想到这里,刘恒不禁默然,“他将来的事情已经和我无关,只期望不要因为过往恩怨,老魔头日后牵怪到了十日城。” 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他很快压下心头忧虑,朝牛自斧传音道:“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我这里的五六百斤百情水也不能留着陈灰,等战事稍静,就给将士们全都用上。传闻这东西对于卡在师境前的修士最有奇效,咱们将士里倒有不少这样的,用在他们身上最是合适不过。” 牛自斧听得眉开眼笑,“那敢情好,那敢情好!如果真有奇效,说不定再过些日子,咱们中还能出现不少武师强者。” 如今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刘恒拿出这等宝物来一点都不觉得心疼,牛自斧也不会跟他见外。 “这东西武师也用得上,应该还能帮到你。”刘恒笑道,看着牛自斧面露狂喜,他心里也很是高兴。 牛自斧直拍大腿,“不怕你笑话,我卡在武师一重巅峰有两三年了,一直突破无门,要是这百情水真能派上用场,可真帮我大忙了。” 由得他高兴一会儿,刘恒才道:“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先说眼前这事。灭道魔砂和百情水的名字,只能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绝不能再告诉别人。” “怎么了?”这话说得奇怪,牛自斧怔怔反问。 “恐怕有个劲敌,我怕他听到这两个名字特意来寻仇,到时候不啻于灭顶之灾。”刘恒郑重道,牛自斧心头凛然,也是郑重点头应诺。 “待会你再去给将士们叮咛几句,让他们使用这灭道魔砂时千万小心,绝不能沾染到身上,因为我也没有解药。”刘恒吩咐一句,又瞥了眼城内墙角的那群胡族人,“至于这些内奸,盯住他们就够了。他们不知道我们正在准备的布置,任他们给胡骑通报消息也无关大局,反倒可能让胡骑因此吃个大亏。” 牛自斧心领神会,随后就忙着叮咛将士们去了。 恰在此时,城门处响起落闸声,最后入城的将士搬起城门处早就备好的万斤方石,依照黄儒世的指点推进了城门里,把城门也给彻底堵死了。 这动静传开,城墙角那群胡族人就一阵骚动。尤其城外有些胡族人恰好被挡在城门之外,如今在城门外哭天喊地,乞求咒骂,听着同族的哭喊声,城墙角的胡族人就更是群情激愤了。 可是不等将士们前去镇压,族长拉孜布尔和大祭司舒哈已经大声呵斥,硬把局面给压下来了。 “朱儿在哪?”刘恒盯住这边,扬声喝问道。 随后就听到不远处传来熟悉的英武女声,“朱儿在此!” 刘恒循声望去,从一众将士中找到朱儿英姿飒爽的身影,肃声吩咐道:“让新团全部将士集结,结阵守住这些胡族人,一旦有人敢妄动,格杀勿论。” “是!” 朱儿应诺,快步领命而去。 “大四!” “在。”大四抱拳参见。 刘恒眯了眯眼,“此战无需你督军,你前去看住拉孜布尔和舒哈,这两人都有师境修为,不是新团将士能应付的,就靠你了。” “是。” 大四干脆应诺一声,大步流星一般去了。 “何伯。”刘恒看向赶到身边的何伯,“先前就说你日后总领督军大权,就从此战开始吧。” “是。”战事将至,何伯也不矫情,肃然应诺。 感受着城墙隐隐的震动,刘恒端坐在城头主座之上,刀横于双膝,一对锐利目光直射向前方。为了搬运万斤方石特意开拓的宽平山道,如今却成了胡骑驰骋的帮凶,尘土飞扬间,乌泱泱的胡骑来势更急,直指十日城。 牛自斧立于城头,目光凝缩,“怕是不下四千骑!” 而且这股胡骑的军容,还有骑士座下那熟悉的巨鼠坐骑,都说明这并非寻常胡骑,依旧是胡骑精锐巨人军! 一路奔袭过来,这股胡骑阵势却丝毫不乱,到了山脚已经开始凝结战阵。一团遮天血云中,转眼钻出数百个独目巨人血相,相互吞噬融合,很快变成二十个高壮十倍的巨人血相。等到山腰处时,血云尽散,仅剩下两个仿若顶天立地的巨人,独目巨嘴,仰天怒吼着大步在虚空狂奔,气势恐怖至极。 两个四重的《雪山巨人阵》血相! 每一尊巨人血相都有两三百丈高下,十日城过百丈高的城墙,平日已经觉得格外巍峨雄伟,如今和这两尊巨人血相相比,竟也让众人生出一种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他们想要直接攻城!”眼见胡骑大军压境,牛自斧也紧张起来,朝周围急吼道:“快,速速结阵!” 如今将士们也算久经沙场,面对这两尊恐怖巨相虽说难免惊悸,闻令还是本能般迅速集结,结阵的速度同样不比胡骑慢。 不多时,城头血云中急速变幻,很快也凝出一个不下于一尊巨人的森然巨爪,仿佛能抓握天地一般,正是四重《惊鸿阵》的巨爪血相。 牛自斧立于城头,目光凝缩,“怕是不下四千骑!” 而且这股胡骑的军容,还有骑士座下那熟悉的巨鼠坐骑,都说明这并非寻常胡骑,依旧是胡骑精锐巨人军! 一路奔袭过来,这股胡骑阵势却丝毫不乱,到了山脚已经开始凝结战阵。一团遮天血云中,转眼钻出数百个独目巨人血相,相互吞噬融合,很快变成二十个高壮十倍的巨人血相。等到山腰处时,血云尽散,仅剩下两个仿若顶天立地的巨人,独目巨嘴,仰天怒吼着大步在虚空狂奔,气势恐怖至极。 两个四重的《雪山巨人阵》血相! 每一尊巨人血相都有两三百丈高下,十日城过百丈高的城墙,平日已经觉得格外巍峨雄伟,如今和这两尊巨人血相相比,竟也让众人生出一种小巫见大巫的感觉。 “他们想要直接攻城!”眼见胡骑大军压境,牛自斧也紧张起来,朝周围急吼道:“快,速速结阵!” 如今将士们也算久经沙场,面对这两尊恐怖巨相虽说难免惊悸,闻令还是本能般迅速集结,结阵的速度同样不比胡骑慢。 不多时,城头血云中急速变幻,很快也凝出一个不下于一尊巨人的森然巨爪,仿佛能抓握天地一般,正是四重《惊鸿阵》的巨爪血相。(未完待续。) 第五百九十九章 就接着战吧! “乌拉!” 如此异变,放在谁眼里也会心生警惕,但见胡骑那边有两位为首将领高吼声中,催动头顶巨人挥舞巨臂,扬起惊天狂风,试图把这些金灿沙砾吹飞。 这狂风凶猛,吹得泥土都迅疾高飞,偏偏漫天金灿沙砾像是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依旧洒落下来。 金沙落到巨人血相上,也落在无数胡骑的身上,不少心性谨慎的胡骑把兵刃舞得滴水不漏,将所有近身的金沙全部撞开了。 昂——! 两头两百丈高下的恐怖巨人血相突兀颤抖,随后虽然没人听到他们的痛苦嘶吼,却像是从心里听到一种沉闷又充满力量的厚重吼声,震撼心灵。 巨人血相露出极度痛苦的样子,那凝实的身躯竟迅速崩散,很快就变得千穿百孔,重新融化成了一团巨大血云。然而就算这样,血云也开始颤抖,渐渐崩裂,仿若天崩一般! 血云之下,已经是一片怒吼和哭喊声,人仰马翻,混乱不堪。 无数胡骑面上惊怒且痛苦,浑身青筋鼓胀,一边咆哮一边疯狂扭动身躯或拍打各处,试图把落在身上的金沙抖落。 然而这时候,显然迟了。那些落在胡骑和他们座下巨鼠身上的金沙,才落到发肤上就如水消融,转眼浸透进去,使得他们身上很快出现一片又一片诡谲的金斑。 一块块金斑的出现,似乎让巨鼠和胡骑都出现难以承受的剧痛,逼得他们迅速陷入癫狂。他们用力抓挠自己身上出现的金斑,甚至直接把整块皮肉都给撕扯下来,那模样看得人毛骨悚然。 可是,好像依旧没有用。 那些金色渗透得太快,等他们自行动手的时候,撕扯下来的皮肉竟看不见一丝血肉,满是金色,扯开的伤口里同样是那种令人绝望的金色。 有胡骑杀伐果决,见机不妙直接斩向自己的大块躯体与手足,可惜他们的速度还是比不上剧毒在他们体内的扩散速度。看上去还没扩散到的地方,他们一刀下去,里面筋骨竟早已溢出了丝丝金芒。 剧痛,同样在随之蔓延和加剧,才短短片刻,已经有修为略低的胡骑忍耐不住,当场自斩而死,结束了这种极端痛苦。 也有自持武功够高的胡骑,都在拼命的反抗和压制这种奇毒。然而他们的努力不但没有起到想要的效果,反倒适得其反,随着他们鼓动气血,那金色奇毒蔓延的速度竟然不减反增,仿佛把他们的气血全部吞噬作为养料。 不过几个呼吸,放眼望去俱是金色,金色的肉块,金色的疯狂人影和巨鼠。再过去几个呼吸,惨叫声和怒吼声都渐渐停息,这一片地方也没有了任何动静,一阵清风吹过,宛若金色雕塑的人像、鼠像,甚至包括那些散乱金块都沙沙作响,竟然就这么化作一堆堆金色沙砾。 原本激烈昂然的战场,忽然就变得寂静无声,无数目光死死盯住这片空旷之地,只有呆滞和恐惧。 只是一阵金沙,冲在最前面的数百胡骑就全部死绝了,无一活口。初时还有些胡骑尽力相助,可是他们一旦接触到那些金色,居然也迅速感染。胡骑将领看得心头发寒,赶忙下令让剩余胡骑立即后撤,甚至毅然出手轰击混乱中冲过来的同伴,这才算保住了剩余三千多胡骑的性命。 他们是胡骑精锐,经历过很多残酷战争,可以说比这样更惨的时候都曾遇过。而且说起来,这次数百胡骑死去的场景看不到丝毫血腥,触目可及都是圣洁金色,比起曾经的血战好看太多。 可他们心头,却难以抑制地涌现出远超以往十倍百倍的恐惧。 这种死法太过渗人,也太恐怖,他们宁愿战死沙场,好歹死个明明白白,也绝不愿意死得如此诡异。 别说他们,十日城城头同样鸦雀无声。无数将士呆呆看着这诡异一幕,不自禁脸色发白,连连吞咽口水,却是震惊得久久回不过神来。 “这,这就是灭道……”牛自斧目瞪口呆,直觉毛骨悚然,“不是说三天之内才会散尽修为而死吗,怎么会,怎么会……” 刘恒声音发涩,“这毒的效果我也是查看古籍得知的,谁知道竟是这么恐怖的模样。” 牛自斧喉咙滚动,苦笑道:“见到这模样,我总算知道为何区区一种剧毒,竟会惹得圣贤亲自动手毁灭了。” 刘恒俯视城下一堆堆的金色沙砾,“我也总算知道这毒是怎么制作出来的了。” 洒下去百多坛,顶多百多斤,然而如今城下草草望去也不下数千斤,多了何止十百倍。多出来的灭道魔砂是怎么来的,分明就是那些巨鼠与胡骑死后转变出来的! 也就是说,只需要有一粒,接着以强者血肉来滋养,很快就能要多少有多少。 这是何等恐怖的奇毒? 他们正自心有余悸地感慨时,城下胡骑那边突兀响起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充满仇恨与愤怒。 “卑鄙!” 为首的将领咆哮怒骂一声,目光直刺向城头,“竟然用出这样的剧毒,卑鄙的大夏人!你们都是该下地狱的肮脏杂碎!” 迎着他的怒骂,无数将士神色躲闪,也觉得心里难安,唯有刘恒直直和他对视,沉声道:“两军交战,胜者为王,何来卑鄙一说?如果不是被你们逼得动用这种手段,难道任由你们踏破十日城才是对的吗?” 听到这话,城头将士们又挺起了胸膛,再无愧疚。 “无论你说什么,都无法掩盖你们大夏人的狡诈和卑鄙!”为首的将领大吼,双目直刺刘恒,“卑劣者,迟早要被卑劣埋葬!” “埋葬!” “死!” “要他们血债血偿!” 他身后的胡骑也呼吼起来,大声鼓噪,士气又见沸涌。 这胡骑将领猛然举刀,所有胡骑齐齐噤声,就听他阴沉道:“卑鄙的大夏人,不要以为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就能取胜,你们就缩在那座小城里,等着被我们全部屠灭吧!我要你们和这座城一起,为我们英勇归天的勇士们殉葬!” “殉葬!” “我要剁碎所有大夏人!” 一众胡骑又是怒吼着响应他,在这震天动地的呼吼声之中,只见他招来一些胡骑将领碰头,似乎很快就商量出了解决办法。 随后,就见他们四处传令,所有胡骑听令后纷纷动作,竟找来不少厚布或兽皮包裹在手上面上,全身上下不再果露丁点皮毛,独留一对充满复仇怒火的双眼。 “这些狗杂碎,真是叫人不敢小觑。” 牛自斧看得心头凛然,凝重道。 刘恒点点头,面容肃穆,“接下来就是硬战了,让兄弟们都做好准备。不过相比开始,灭……剧毒让他们变得畏首畏尾,最有优势的第一波冲击也宣告失败,而且想必也不敢再动用战阵,咱们已经没那么被动了。” 牛自斧闻言就笑,嗓门大得如打雷,“他们不敢用战阵血相,我们却还能用,而且有坚城固守,要是这都能败了,那咱们还打个卵的战!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哈哈!这不都是来送军功的吗?” “来多少叫他们死多少!” “叫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 无数将士大笑应和,斗志昂扬,甚至已经迫不及待准备开战了。 刘恒也露出一丝笑容,又很快收敛起来,“不要得意忘形了!给我好好打,只此一战,做为十日城站稳脚跟的一战,定要打得胡骑日后再不敢小觑我十日城!” 他开口的结果和牛自斧开口截然不同,将士们静静听着,随后沉声挺胸,齐声大喝。 “是!” 与此同时,胡骑也做好准备,包括座下巨鼠也用厚布包裹住了全身,随后为首将领一声怒吼,扬刀直指十日城,数千胡骑再度汹涌冲来。 精锐胡骑的血性,在这一刻彰显无疑! 为首的那个胡骑将领,甚至一脚蹬开座下巨鼠,猛然踏上虚空,化作一轮烈日流星,率先攻向城头! “死!” “这,这就是灭道……”牛自斧目瞪口呆,直觉毛骨悚然,“不是说三天之内才会散尽修为而死吗,怎么会,怎么会……” 刘恒声音发涩,“这毒的效果我也是查看古籍得知的,谁知道竟是这么恐怖的模样。” 牛自斧喉咙滚动,苦笑道:“见到这模样,我总算知道为何区区一种剧毒,竟会惹得圣贤亲自动手毁灭了。” 刘恒俯视城下一堆堆的金色沙砾,“我也总算知道这毒是怎么制作出来的了。” 洒下去百多坛,顶多百多斤,然而如今城下草草望去也不下数千斤,多了何止十百倍。多出来的灭道魔砂是怎么来的,分明就是那些巨鼠与胡骑死后转变出来的! 也就是说,只需要有一粒,接着以强者血肉来滋养,很快就能要多少有多少。 这是何等恐怖的奇毒? 他们正自心有余悸地感慨时,城下胡骑那边突兀响起惊天动地的怒吼声,充满仇恨与愤怒。 “卑鄙!” 为首的将领咆哮怒骂一声,目光直刺向城头,“竟然用出这样的剧毒,卑鄙的大夏人!你们都是该下地狱的肮脏杂碎!” 迎着他的怒骂,无数将士神色躲闪,也觉得心里难安,唯有刘恒直直和他对视,沉声道:“两军交战,胜者为王,何来卑鄙一说?如果不是被你们逼得动用这种手段,难道任由你们踏破十日城才是对的吗?” 听到这话,城头将士们又挺起了胸膛,再无愧疚。 “无论你说什么,都无法掩盖你们大夏人的狡诈和卑鄙!”为首的将领大吼,双目直刺刘恒,“卑劣者,迟早要被卑劣埋葬!” “埋葬!” “死!” “要他们血债血偿!” 他身后的胡骑也呼吼起来,大声鼓噪,士气又见沸涌。 这胡骑将领猛然举刀,所有胡骑齐齐噤声,就听他阴沉道:“卑鄙的大夏人,不要以为用这种卑鄙的手段就能取胜,你们就缩在那座小城里,等着被我们全部屠灭吧!我要你们和这座城一起,为我们英勇归天的勇士们殉葬!” “殉葬!” “我要剁碎所有大夏人!” 一众胡骑又是怒吼着响应他,在这震天动地的呼吼声之中,只见他招来一些胡骑将领碰头,似乎很快就商量出了解决办法。 随后,就见他们四处传令,所有胡骑听令后纷纷动作,竟找来不少厚布或兽皮包裹在手上面上,全身上下不再果露丁点皮毛,独留一对充满复仇怒火的双眼。 “这些狗杂碎,真是叫人不敢小觑。” 牛自斧看得心头凛然,凝重道。 刘恒点点头,面容肃穆,“接下来就是硬战了,让兄弟们都做好准备。不过相比开始,灭……剧毒让他们变得畏首畏尾,最有优势的第一波冲击也宣告失败,而且想必也不敢再动用战阵,咱们已经没那么被动了。” 牛自斧闻言就笑,嗓门大得如打雷,“他们不敢用战阵血相,我们却还能用,而且有坚城固守,要是这都能败了,那咱们还打个卵的战!兄弟们,你们说是不是?” “哈哈!这不都是来送军功的吗?” “来多少叫他们死多少!” “叫他们尝尝我们的厉害!” …… 无数将士大笑应和,斗志昂扬,甚至已经迫不及待准备开战了。 刘恒也露出一丝笑容,又很快收敛起来,“不要得意忘形了!给我好好打,只此一战,做为十日城站稳脚跟的一战,定要打得胡骑日后再不敢小觑我十日城!” 他开口的结果和牛自斧开口截然不同,将士们静静听着,随后沉声挺胸,齐声大喝。 “是!” 与此同时,胡骑也做好准备,包括座下巨鼠也用厚布包裹住了全身,随后为首将领一声怒吼,扬刀直指十日城,数千胡骑再度汹涌冲来。 精锐胡骑的血性,在这一刻彰显无疑! 为首的那个胡骑将领,甚至一脚蹬开座下巨鼠,猛然踏上虚空,化作一轮烈日流星,率先攻向城头! “死!”(未完待续。) 第六百章 绝学之威 意志! 而且是一种十分强大的意志攻击! 刘恒神情肃然,浑身意志凝实,绽放出炫目神光,仿佛一层光盾横于身前。与此同时,他暗运《青莲度灭经》,神魂端坐一朵宝莲之上,宝相庄严,口中诵咏经华,让座下宝莲生出层层花瓣,玄妙非凡。 两束枯黑神光转瞬即至,意志凝成的光盾好似纸做的一般,被直接洞穿,随后狠厉刺入刘恒眉心。 再一转眼,两束枯黑神光已经射穿识海屏障,好似自有灵智,径直杀向刘恒神魂所在。刘恒神魂口诵经文速度变急,座下的宝莲生长速度也骤然加快,每一刹那都有新的莲花花瓣舒展开来,等神光攻至,已有足足上百层。 在这枯黑神光面前,宝莲花瓣也显得脆弱至极,被其势不可挡般连连穿破。《青莲度灭经》不可谓不神妙,瞬息之间,花瓣生了又灭,灭了又生,只是枯黑神光却远比刘恒想象的还要狠厉,宝莲再生的速度竟完全跟不上枯黑神光毁灭的速度,仅仅比意志光盾多支撑了一段时间,还是被其攻破,狠狠刺进了刘恒神魂! 刹那间,刘恒神魂生出两团黑斑,随后好像之前那些中了灭道魔砂的胡骑,整个神魂很快僵硬,有密密麻麻的黑色裂纹迅速蔓延。 刘恒双目一黑,幻象丛生! 他好像从十日城城头突然被拉进了另一个地方,这里荒芜枯寂,遍地不知死了多少岁月的枯骨尸骸。这些枯骨尸骸年代太久远,随风一吹就飒飒散落,而且有大有小,形状千奇百怪,铺满大地,仿佛曾有数不清的种族在这里厮杀,留下了一望无际的尸骨,满目疮痍。 刘恒好像出现在一尊巨大尸骨上,身前也不知是何等凶兽,剩下的骨架竟也顶天立地。不仅是他脚下这架,周围还有好几尊大小类似的巨大骨架,好似数座擎天巨岳,巍巍耸立。 它们环绕前方,齐齐伸出山脉般的巨大手骨,死状怪异绝伦。刘恒凝神朝那里俯望过去,但见五只形状各异的枯骨巨爪朝外拉扯,好像把什么东西扯成五段,中心的层层尸骨上,只留下一具残破古老的盔甲。 分明就是胡骑将领第一重宫神的模样! 说不清为什么,见到这一幕,刘恒心里就想起一种酷刑,五马分尸! 然而分立五方的不是马,却是这样五具恐怖巨物! 这场景出奇的震撼,刘恒心头却莫名生出一股强烈的不安,默默诵念《青莲度灭经》,企图运起自己魂气破开这寂静的古怪幻象。可刚刚调动起一丝魂气,仿佛惊动了整个世界,或者说惊动了这个幻象世界的中心,那具盔甲! 内里空无一物的盔甲突兀颤动,引得整个幻象也随之颤抖了一下,接着说不清怎么出现的巨力,竟开始拉扯五方。 好像五具巨骨抓住的什么东西受到感召,想要回归那具盔甲中! 这无形力量是如此恐怖,让刘恒脚下的如山骨架都尘土飞扬,被拉得快要散架。伸向盔甲的枯骨巨爪一点点靠近盔甲,而且像是难以抑制一般,靠近速度越来越快,这巨大拉扯之力,更让刘恒脚下地动山摇,整个世界也随之剧烈震荡,寸寸崩塌! 混乱之中,刘恒用尽全力稳住自身,心里却越来越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只觉那盔甲里好像有可怖魔神在渐渐复苏,因为它的复苏,整个世界都将被毁灭! 而他,将要随这个世界一起灭亡! “地风水火,皆我助力,千灾万劫,不沾我身……” 无尽恐惧之中,刘恒心头生出难言的明悟,竟是再不挣扎,盘膝坐下,不断默念《青莲度灭经》,心中渐归安宁,澄净如水,莫名生出一股超脱于劫数之外的超然之意。 就仿佛他只是个过客,静静观看一场惊天动地的大变化,自身却超脱其外,不染劫尘。 天崩,地裂,亿万枯骨成灰。 于毁灭之中,盔甲缓缓抬起头来,露出一张出人意料的面容,竟是那个胡骑将领! 他深深凝望向刘恒,眸中迅速生出无尽的仇恨怒火,就仿佛一股恐怖巨力朝刘恒轰击过来,狠狠砸中,将刘恒身躯直接撞成六段! 就好似之前盔甲那样,头颅、四肢和躯干,被生生撞断! 随后,整个世界也被撞碎! 可是临“死”之时,刘恒面容依旧平静无波,只是静静和那胡骑将领面容对视,仿佛被车裂六段的不是自己,被随同世界灭杀的也不是自己。 一片虚无中,忽然凭空生出呢喃声,好像天籁初鸣。 要是有人能凝神静听,就能得闻平实里玄妙非凡的经文,“天地生,我先生,天地灭,我不朽,一劫一轮回,莲生子,子生莲,不死不灭……” 这呢喃声初时细若蝇蚊,随后渐渐变得宏大,好似洪钟大吕,响彻一方虚无! 伴随着经文,虚无中浮现出一粒莲子,生出无数根须,扎根虚无中,汲取着虚无里无形的养料,抽出嫩芽。 被车裂成六段的神魂躯干,竟被根须拉扯浮现。这些根须纤细而脆嫩,却能无视躯干断裂处残留的枯黑邪光,直接扎刺进去。然后枯死的神魂和那些枯黑邪光都一起枯萎,竟被这些细嫩根须一点点蚕食,成为青莲生长的绝佳养料。 莲子生莲藕,生莲叶,生花苞,随后花瓣一叶叶舒展,绽放澄净无尘的宝光。 最后一层花瓣打开,莲台之上端坐的小小人影,可不就是刘恒神魂? 当神魂“睁”开双目,整个虚无世界就生出一缕毫光,照亮开来,越显混乱的识海很快恢复平静与祥和。 刘恒感受到一种饱胀感,浑身充满力量,竟需要花费很大精力才能压制下来。 “好恐怖的武学,别说是寻常的同境界武师,恐怕同境界学士都难以承受这样的攻击,这应该就是武师境强者施展绝学级武学的威力。”刘恒喃喃,“或者说只有成为武师,才能发挥出绝学应有的威力。” “仅仅一击,经过《青莲度灭经》的转化,竟让我的神魂于瓶颈中强行撑大不少,可见威力之强。” 说起绝学,刘恒可以不谦虚的自称一句见多识广,他所见所遇过的绝学不下数十种。只是曾经交手过的绝学者,当时不过武夫境巅峰,看似和武师仅有一层之差,实则单从绝学的威力来说,却有天渊之别。 自从新秀大比落幕,这几年来刘恒常常推演绝学的威力,这次实际感受下来,不过是验证了他的推演结果,果然恐怖绝伦。 “一个会绝学的年轻副万夫长。”刘恒悄然散去太过饱和的魂气,心念转动间,重新回归肉身,“肯定来头极大!” 他在幻境里经历险劫,可是在幻境外仅仅过去瞬息,恰好见到这胡骑将领的刀气又现出紫色妖焰,势如破竹般轰破刘恒刀气,不禁让刘恒眉头紧皱,满是无奈。 “境界差距不去说,有这样克制气血的神通妖火相助,简直如虎添翼,除非境界高过他,根本不可能在他面前动用出气血内力。” 这胡骑将领说强的确强,本身武艺非凡,直追武道天骄,再算上逆天一般的神通妖火,怕是武道天骄境界不高过他,都会被他硬压一头。 然而说起来,他也不敢称同境无敌,一旦遇到同境界的强大学士或者妖境强者,乃至横练武者,他这妖火的神通就派不上用场了,顶多和天才一般,不敢与天骄称雄。 但是不管怎么说,此时此刻他的确爆发出巨大的作用,单凭一人影响了整个战局,甚至刘恒都无法和他一战。 如果无法牵制住他,任由他肆无忌惮破坏战局,这一战真就胜负难料了。虽说他们有雄城固守,可是并没有匹配的城池阵法,对方兵力更胜己方数倍,再加上胡骑将领这样无人能制的强大存在,怎么看都难以力敌。 好在这胡骑将领看上去,更想先斩杀刘恒这敌军首将,再行破去《惊鸿阵》战阵血相,然后帮助胡骑大军攻破雄城,这就让刘恒看到了机会。 虽说刘恒自己拿这胡骑将领没有办法,甚至根本挡不住他逞凶,自己都危在旦夕,却不代表刘恒真没办法收拾他。 眼见胡骑将领轻易破去自己一刀,再度袭杀过来,刘恒却一点不见慌乱,只是从虚空戒指中招出一个泥坛,对准胡骑将领就狠狠砸去。 伴随着经文,虚无中浮现出一粒莲子,生出无数根须,扎根虚无中,汲取着虚无里无形的养料,抽出嫩芽。 被车裂成六段的神魂躯干,竟被根须拉扯浮现。这些根须纤细而脆嫩,却能无视躯干断裂处残留的枯黑邪光,直接扎刺进去。然后枯死的神魂和那些枯黑邪光都一起枯萎,竟被这些细嫩根须一点点蚕食,成为青莲生长的绝佳养料。 莲子生莲藕,生莲叶,生花苞,随后花瓣一叶叶舒展,绽放澄净无尘的宝光。 最后一层花瓣打开,莲台之上端坐的小小人影,可不就是刘恒神魂? 当神魂“睁”开双目,整个虚无世界就生出一缕毫光,照亮开来,越显混乱的识海很快恢复平静与祥和。 刘恒感受到一种饱胀感,浑身充满力量,竟需要花费很大精力才能压制下来。 “好恐怖的武学,别说是寻常的同境界武师,恐怕同境界学士都难以承受这样的攻击,这应该就是武师境强者施展绝学级武学的威力。”刘恒喃喃,“或者说只有成为武师,才能发挥出绝学应有的威力。” “仅仅一击,经过《青莲度灭经》的转化,竟让我的神魂于瓶颈中强行撑大不少,可见威力之强。” 说起绝学,刘恒可以不谦虚的自称一句见多识广,他所见所遇过的绝学不下数十种。只是曾经交手过的绝学者,当时不过武夫境巅峰,看似和武师仅有一层之差,实则单从绝学的威力来说,却有天渊之别。 自从新秀大比落幕,这几年来刘恒常常推演绝学的威力,这次实际感受下来,不过是验证了他的推演结果,果然恐怖绝伦。 “一个会绝学的年轻副万夫长。”刘恒悄然散去太过饱和的魂气,心念转动间,重新回归肉身,“肯定来头极大!” 他在幻境里经历险劫,可是在幻境外仅仅过去瞬息,恰好见到这胡骑将领的刀气又现出紫色妖焰,势如破竹般轰破刘恒刀气,不禁让刘恒眉头紧皱,满是无奈。 “境界差距不去说,有这样克制气血的神通妖火相助,简直如虎添翼,除非境界高过他,根本不可能在他面前动用出气血内力。” 这胡骑将领说强的确强,本身武艺非凡,直追武道天骄,再算上逆天一般的神通妖火,怕是武道天骄境界不高过他,都会被他硬压一头。 然而说起来,他也不敢称同境无敌,一旦遇到同境界的强大学士或者妖境强者,乃至横练武者,他这妖火的神通就派不上用场了,顶多和天才一般,不敢与天骄称雄。 但是不管怎么说,此时此刻他的确爆发出巨大的作用,单凭一人影响了整个战局,甚至刘恒都无法和他一战。 如果无法牵制住他,任由他肆无忌惮破坏战局,这一战真就胜负难料了。虽说他们有雄城固守,可是并没有匹配的城池阵法,对方兵力更胜己方数倍,再加上胡骑将领这样无人能制的强大存在,怎么看都难以力敌。 好在这胡骑将领看上去,更想先斩杀刘恒这敌军首将,再行破去《惊鸿阵》战阵血相,然后帮助胡骑大军攻破雄城,这就让刘恒看到了机会。 虽说刘恒自己拿这胡骑将领没有办法,甚至根本挡不住他逞凶,自己都危在旦夕,却不代表刘恒真没办法收拾他。 眼见胡骑将领轻易破去自己一刀,再度袭杀过来,刘恒却一点不见慌乱,只是从虚空戒指中招出一个泥坛,对准胡骑将领就狠狠砸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一章 反戈! 胡骑将领第二击刚抬刀,刘恒双目猛睁,在城头几个纵跃,来到胡骑将领对面,把手中泥坛如箭掷出! 这泥坛出击的方位十分刁钻,不禁直指胡骑将领,更堵死了他出刀的方位。胡骑将领面生戾色,厉喝一声,依旧一刀斩出! 他身后神影倏闪,刀气射出就凝成盔甲模样,一对手甲交叉胸前,以头盔为刀锋,悍然撞向泥坛。 紫炎飞扬,仅仅瞬息就把泥坛撞碎,粒粒金沙爆散开来,如蓬箭雨继续****。胡骑将领超凡一击在这蓬金沙面前如遇克星,根本无从抵挡,被金沙打得千穿百孔,当场崩散! 后面的胡骑将领急急收起内力,险险躲闪开来,脸色却难看到了极点。他本以为自己的紫炎妖火足够厉害,足以消融灭道魔砂,却没想到灭道魔砂远比他想象的还要狠毒得多,连自己妖火在其面前也没有丝毫抵挡之力。 “好!” 他立于虚空咬牙切齿,面上戾色更甚,“我倒要看看是你的毒多,还是我的内力多!” 刘恒神情冷肃,遥遥和他对视,四道目光在虚空激烈碰撞,“那就试试吧!” 无论如何,刘恒都要把胡骑将领给缠住,绝不能再让他恣意攻城,否则城墙迟早被轰塌,那时才是大难临头! 只要能缠住他,城头将士们全力朝下方倾泻劲气,足以逼退下方不太敢动用气血内力的胡骑。而胡骑因为四周灭道魔砂的存在,死死锁住自身气血内力,只敢驾驭座下巨鼠冲撞城墙,单凭肉身力量,对城墙的威胁立时消去了大半。 反倒这些胡骑自己,处境依旧凶险万千,必须紧盯住上方倾泻下来的各色劲气,否则在无法动用气血内力的情况下,简直触之必死。 奈何城头将士也在拼尽全力,他们蜂拥在下方,哪里还有多少躲闪的余地。这种局面下,任由武功再强也只能听天由命,死伤实在大得骇人。 然而他们之所以还能保持士气,在于他们心里清楚,如今战局的关键就在于这面城墙。 城墙不塌,则他们必然惨败,只需攻破城墙,胜负立时逆转。 此刻看起来他们绝没有轰塌城墙的可能,但他们对头顶的胡骑将领充满信心,相信这位军中威名远扬的副千夫长必然能带他们夺取最后的胜利,这才是他们士气凝聚的原因。 深受他们信赖的胡骑将领,眼见下方胡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面上更显阴沉,身外神影紫炎暴涨,化作更加耀眼的一轮骄阳! “动手!” 他突兀用胡语暴喝,声如惊雷般响彻方圆十里,使得双方将士齐齐愣怔。刘恒心头却似有一丝厉电闪过,令他倏然回首,目光寻向城内一个角落。 话音未落,那边也立刻有了动静。 一群胡族人迅疾收缩,凝成一个粗陋的战阵,其中跃出两团夺目光华。 冲在最前方的光华炽烈非常,热浪沸涌,赫然正是拉孜部族族长拉孜布尔! 他身外浮现两重巨锤神影,转眼融合在手中一对银霜铁锤之上,随后锤劲爆裂般四散,冲击向四方新团将士,自己却猛攻向大四。 而另一道光华森白阴寒,充满邪异,竟是大祭司舒哈的神魂。他神魂凝于法杖中,浮现一重森白光轮,随着周围胡族人默默诵念的经文,法杖居然凭空生出数十个虚影,隐隐结成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阵法。 阵法气息逐渐强盛,居中处有团混沌一点点凝实,其中深陷两个深不见底的漩涡,可不就是天神教的神祗? 那个诡异的神祗! 它甫一出现,就有一股压抑至极的威压弥漫开来,让人莫名双腿发软,只想朝它顶礼膜拜,忏悔罪孽。 “您最忠诚的仆人舒哈,感谢神聆听我的乞求!子民们陷入苦难,愿意献祭出所有人一半的灵魂和身体,请天神为这座罪恶之城降下诅咒!” 听到那熟悉的咒语,刘恒心中惊悸,急切厉喝道:“阻止他!” 大四神情也变得凝重,自然知道事关紧要,浑身内力暴涨,身外浮现两重模糊神影,一道狂猛拳劲狠狠砸向拉孜布尔,人影已如利箭射出,直杀向悬浮高空的法杖。 他武功深不可测,只此一击,拉孜布尔竭力抵挡也被打得当空吐血,受到剧创。可是拉孜布尔却仿佛浑然忘我,当即强行压下伤势,锤劲纵横,竟像是拼了命也要拦住大四。 面对纠缠不休的拉孜布尔,大四面上浮现一丝罕见的寒意,双拳暴舞,以拳劲再度把拉孜布尔打得重伤飞退,随后从背后取下一张大弓,照准法杖所在拉弓如满月,凝出一道恐怖箭劲激刺而去! 以一人之力连战两方,大四一改平日低调模样,杀伐间神武无双,气概盖世! 可是短短耽搁,那边舒哈却没停歇,以尖利到极点的声音高喊出声,“以我舒哈之名,请天神赐下诅咒与罪罚,赐予这座罪恶之城以毁灭!” 当! 仿佛冥冥中有洪钟敲响,那巨响却只在众人心头传荡。激烈混乱的战场好似突然静止下来,无数目光都齐齐望向天神的投影,但见天神漩涡一般的双目猛烈旋转起来,下方那群胡族人就响起起此彼伏的惨叫。人们仿佛能见到,有一丝丝绚丽虚淡的青烟和红光从所有胡族人体内不断飘出,然后被源源不绝地吸入两团漩涡之中。 莫名的威压覆盖四方,所有人都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随着胡族人喊叫声迅速衰弱,他们一个接一个软倒在地,最后一点神魂与气血没入那两团漩涡里,漩涡突兀停顿了下,接着竟逆向旋转起来。 从漩涡中,似乎浸出一些晶莹水雾,沿着漩涡边缘汇聚成水珠,滴落下来。 那场景,好像天神垂泪! 两滴水珠刚离开漩涡,天神投影渐渐虚淡下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变化。 不知从何处升起阵阵风沙,缓缓吹拂过城池,看似不起眼,可人们见到这一幕,心里突兀感觉到时间仿佛在加速流逝。就好像这座城池正在经历岁月的侵蚀,四处生出青苔,石块边角变得圆滑,被那看似缓慢的风沙迅速风蚀着。 两滴水珠从高空落下,越接近城池,城池风化的速度就越快,甚至有些石屋的砖石崩裂,碎散成沙,随风逝去。 无数人眼睁睁看着,心里生出一种预感,等到两滴水珠落地时,就是整座城池被岁月不断吞噬,变成残垣断壁的时候。 “不。”有将士喃喃失声,心里莫名绞痛。 一个将士喃喃,仿佛感染一般,越来越多的将士心乱如麻,也随之失声,“不。” “不要!” “不不不,不要!” “不!” “不要这样,不要毁了十日城!” 有将士痛苦乞求,有将士怒极爆吼,有将士瞳仁灌血,发狂般大吼! 甚至有将士猛扑过去,妄图以身体包裹住那两滴邪异的水珠,不惜性命也想保住整座城。然而无论是他们的劲气攻击,还是他们的身体,都没法对这两滴水珠造成丝毫影响。 它好似虚无的,无法触碰,也就无法影响。 “这就是,诅咒。” 刘恒声音变得苦涩,耳畔除了将士们如潮的喊叫声,还有城下胡骑变得高亢兴奋的吼叫,还有胡骑将领肆无忌惮的狂笑。他却什么都没做,怔怔站在那里,感受着久违的无能为力的痛苦和折磨。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诅咒的恐怖,当年那大祭司的舍命诅咒纠缠了他足足一年,他用尽了方法,依旧无能为力。为此,他才被逼的不得不参与大比,和蛮厨子交易,拼尽全力争取解除诅咒的方法。费劲千辛万苦,几经磨难,他才得以在武道圣地百灵谷里化解了那道诅咒,可见诅咒之恐怖! 等等……等等! 电光火石间,他心头浮现种种往事,突然灵光乍现,抬起袖子朝里面望去,“那道诅咒,是被百灵谷中奇火真骨雷火给烧灭的,那么说起来,异火应该能管用!” “不知道管不管用,但这种时候,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刘恒仿佛找到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正在袖中偷吃东西的小虫,也不管它满脸发懵,把它对准两滴水珠抛了过去,“小虫,靠你了,把两滴水珠给我烧了!” 生怕小虫搞不清局势,他临丢前索性用力一捏,直让小虫脸色骤变,因为疼痛而愤怒起来,两个豆大的眼睛喷出火来。 形势急迫,他抛出小虫的力道又快又急,转瞬划破数百丈高空,出现在两滴水珠面前。遭到如此粗鲁对待,还打断了小虫吃东西,本就脾气见涨的小虫更见暴躁,浑身都燃起雷丝电火。 莫名的威压覆盖四方,所有人都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一幕发生。随着胡族人喊叫声迅速衰弱,他们一个接一个软倒在地,最后一点神魂与气血没入那两团漩涡里,漩涡突兀停顿了下,接着竟逆向旋转起来。 从漩涡中,似乎浸出一些晶莹水雾,沿着漩涡边缘汇聚成水珠,滴落下来。 那场景,好像天神垂泪! 两滴水珠刚离开漩涡,天神投影渐渐虚淡下去,随之而来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怪异变化。 不知从何处升起阵阵风沙,缓缓吹拂过城池,看似不起眼,可人们见到这一幕,心里突兀感觉到时间仿佛在加速流逝。就好像这座城池正在经历岁月的侵蚀,四处生出青苔,石块边角变得圆滑,被那看似缓慢的风沙迅速风蚀着。 两滴水珠从高空落下,越接近城池,城池风化的速度就越快,甚至有些石屋的砖石崩裂,碎散成沙,随风逝去。 无数人眼睁睁看着,心里生出一种预感,等到两滴水珠落地时,就是整座城池被岁月不断吞噬,变成残垣断壁的时候。 “不。”有将士喃喃失声,心里莫名绞痛。 一个将士喃喃,仿佛感染一般,越来越多的将士心乱如麻,也随之失声,“不。” “不要!” “不不不,不要!” “不!” “不要这样,不要毁了十日城!” 有将士痛苦乞求,有将士怒极爆吼,有将士瞳仁灌血,发狂般大吼! 甚至有将士猛扑过去,妄图以身体包裹住那两滴邪异的水珠,不惜性命也想保住整座城。然而无论是他们的劲气攻击,还是他们的身体,都没法对这两滴水珠造成丝毫影响。 它好似虚无的,无法触碰,也就无法影响。 “这就是,诅咒。” 刘恒声音变得苦涩,耳畔除了将士们如潮的喊叫声,还有城下胡骑变得高亢兴奋的吼叫,还有胡骑将领肆无忌惮的狂笑。他却什么都没做,怔怔站在那里,感受着久违的无能为力的痛苦和折磨。 因为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楚诅咒的恐怖,当年那大祭司的舍命诅咒纠缠了他足足一年,他用尽了方法,依旧无能为力。为此,他才被逼的不得不参与大比,和蛮厨子交易,拼尽全力争取解除诅咒的方法。费劲千辛万苦,几经磨难,他才得以在武道圣地百灵谷里化解了那道诅咒,可见诅咒之恐怖! 等等……等等! 电光火石间,他心头浮现种种往事,突然灵光乍现,抬起袖子朝里面望去,“那道诅咒,是被百灵谷中奇火真骨雷火给烧灭的,那么说起来,异火应该能管用!” “不知道管不管用,但这种时候,只能死马当活马医了!” 刘恒仿佛找到救命稻草一般,一把抓住正在袖中偷吃东西的小虫,也不管它满脸发懵,把它对准两滴水珠抛了过去,“小虫,靠你了,把两滴水珠给我烧了!” 生怕小虫搞不清局势,他临丢前索性用力一捏,直让小虫脸色骤变,因为疼痛而愤怒起来,两个豆大的眼睛喷出火来。 形势急迫,他抛出小虫的力道又快又急,转瞬划破数百丈高空,出现在两滴水珠面前。遭到如此粗鲁对待,还打断了小虫吃东西,本就脾气见涨的小虫更见暴躁,浑身都燃起雷丝电火。(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二章 兀腊之败 城外天塌地陷,仿佛世界末日,城内却风平浪静,很有种“闲看窗外风雨急”的韵味。将士们一时不适应,随后看见胡骑敌军身陷险境,哭喊怒吼一片,顿时响起如潮的欢呼声。 阵法一开,城池转危为安,再无隐患! 如此局面下,没有携带禁绝天地的攻城阵法,胡骑再是骁勇也无力可施,反而深陷极端凶险的阵法中,胡骑将领气得面色铁青,依旧只能赶紧下令让胡骑急急退出。 “不!尊贵的兀腊王子,不要被狡猾的大夏人骗了,这只是一套《三十六阴阳地勾阵》!”舒哈一边与拉孜布尔合力抵挡大四的猛攻,一边急切高喊道。 别说是他,拉孜布尔也心急如焚,因为一旦胡骑大军真的退走了,临阵反戈的他们,下场想都不敢想! 《三十六阴阳地勾阵》本就是巨人军常备的随军阵法,不需要他来提醒,身为巨人军副万夫长的兀腊岂会认不出来? 他明白舒哈高喊的用意,也比舒哈甚或拉孜布尔这些外人更清楚这套阵法的优劣,这只是一套撑不住武师强者十击的随军阵法。 可是他却没有动,更没有下令将士继续强攻,只是踏于虚空与城头的刘恒遥遥对望,针尖对麦芒一般! “不得不承认,我太小觑你们了。”兀腊寒声道:“居然还藏着一位风水大师,能借助风水地势把《三十六阴阳地勾阵》的威力提升到这种程度。” 刘恒重新端坐回主座之上,闻言笑道:“王子好眼力,承蒙王子盛赞,不胜荣幸。” 言语和目光交锋间,城下哀嚎和惨叫声接连响起,引得两人齐齐朝那里看去。看着来时如黑云摧城一般的四千胡骑大军,不到一个时辰已经死伤近半,只剩下两千多骑却也人人带伤,刘恒笑意更甚,兀腊脸色却更难看了。 “整军!” 刘恒清朗的声音传遍全城,“即刻打开城门,追击敌军!” “是!” 无数将士兴奋大吼,争先恐后奔向城门,连挪开堵门巨石的苦活都被他们抢着做了。 痛打落水狗这种事情,没人不喜欢! 然而身为主将的刘恒却安坐不动,只是遥遥盯住兀腊,根本没有起身追敌的意思。 因为他很清楚,别看胡骑大败,实则战力依旧可观。剩余胡骑还能组成一个四重战阵,一旦真去追击,没有了灭道魔砂的威胁,胡骑战力绝不逊色于自己这边。再者还有兀都这实力超强的主将存在,动用克制气血的神通妖火,足以让将士们优势尽丧。 白痴才会真的出城追击! 他之所以这么说,仅仅是给兀腊一个台阶,甚或说造势逼迫兀腊,让他有借口退军。 毕竟兀都身为堂堂胡国王子,身份尊贵无比,在胡军中又以骁勇善战著称。当刘恒听到他的身份,就知道如果不给他个借口,他恐怕很难抹开面子退军。 如果胡骑大军不退,即便无法对如今的十日城造成多少威胁,堵在城外总归是个大麻烦。 兀腊面寒如冰,“我不信你真敢派兵出城。” 刘恒皱眉,索性传音道:“如果我没记错,此次大战开启,胡国大汗传下神旨,将以军功挑选少汗。兀腊王子的兄弟都有志夺取少汗之位,兀腊王子虽说早在军中打响威名,但要是一直耗在这里,不怕其他兄弟威胁到你的地位吗?” 既然是传音入密,他就把话说得很直白,直让兀腊双目凝缩,眉宇煞气乍现,“你威胁我?” 发现兀腊也转而用起传音,刘恒顿时会意,不动声色地道:“不敢,我只是说出实情罢了,其中利弊,想必王子自有斟酌。” 兀腊面色阴晴不定,随后面生烦躁,“不要耍弄口舌了,我的确不能给我的兄弟们追赶我的时间,但我更不能承受一败!在这里败了,我威望大挫,这才是毁灭般的灾难!只有转败为胜,取得最后的胜利,才能避免这一切,所以无论你说什么,我都要毁灭这座城!” “我用的这毒是无解的。”刘恒静静说道:“没有城池阵法前,你们没能攻克十日城,如今设好了城池阵法,你就更没机会了。兀腊王子,你这一败已经注定,没有办法再改变结局。” “只要是毒,就有肯定有解毒的方法,我胡国人才济济,肯定能找到解药!至于城池阵法,有的是禁绝阵法克制,或者找来一位大武师或大主祭,同样能轻易破你阵法!我只需要陈兵城下,等着转机到来,胜利终将站在我这边!” 刘恒心头微紧,遇到这样执拗又实力非凡的敌人,他也觉得棘手。然而心念疾转间,他还是笑着摇头道:“诚然,的确如王子所说,这样下去我十日城必败无疑。只是王子有没有想过,一旦王子陈兵于此的原因传回去,其他王子真会让王子如愿以偿吗?” 兀腊听得脸色骤变,沉默下去。 “战局吃紧,每一位大武师或大学士境强者都有重用,禁绝阵法同样紧要,王子想要动用恐怕也得付出极大代价,其余王子听说你的处境,恐怕很乐意于从中作梗,暗里落井下石吧?”刘恒继续含笑说着让兀腊心情直坠的话,等兀腊脸色阴沉到极点,他才收起笑容,眯眼道:“与其如此,不如听我一言,请王子尽快撤军。” 兀腊闻言更显得暴躁,“说了我不能败,不能败!你听不明白吗?” 当棘手非常的现实赤果果呈现在兀腊面前,他如若困兽。 刘恒眸光闪动,“要是王子此败非战之罪,而是受人陷害呢?” 此言一出,兀腊浑身剧震,目光如炬死死盯住刘恒,“你,说什么?” “拉孜部族。”刘恒回首看向被大四击败的拉孜布尔和舒哈,满是绝望的拉孜部族青壮们,语气淡淡道:“拉孜部族里通外敌,故意假报军情,以致大军落入大夏将士的陷阱,导致如此惨败。” 兀腊眯起了眼睛,沉寂片刻,突兀道:“大祭司舒哈有勾连天神的术法,不会受到欺瞒。” 刘恒笑了起来,“今天以后,拉孜部族就会换一位大祭司和族长,然后整个部族将会被收入城中,得到善待。如果王子回去还是听到异议,可以想想这背后有没有其他王子勾结拉孜部族和大夏,暗中设计陷害王子。” 兀腊深深望向刘恒,“狡诈的大夏人,我需要一个理由。” 刘恒会意,不再传音,朗声喝道:“虎老二何在?” 一声虎啸如雷,震慑人心,随后就见一具巨影直扑刘恒,正是虎威尽显的虎老二。它立于刘恒身侧,煞气充盈,那庞大身躯威风凛凛,气慑霄野。 之前虎老二伤势还没有尽好,学乖了的它就急急跑来献媚,挖石造城比其他将士还要卖力。此刻等到战局渐定,它满心失望,却也更显敬畏,一听召唤自然急急赶至。 “兀腊王子,不要以为只有你会克制气血的神通,虎老二,随军出征,追剿残敌!” “吼——!” 虎老二只以一声巨吼回应,随后身影跃下城头,冲到了将士们的最前方,摆足了威风,又是引得将士们兴奋呼喊。 兀腊面上有复杂神色一闪而逝,随即含恨咬牙道:“退军!” “退军!” 军令传遍胡骑,一群胡骑残军重整旗鼓,警戒着十日城方向急急退去。 “今日之败,我兀腊永世难忘!”兀腊也从高空随军而退,死死盯住城头,满是仇恨地声音传遍四方,“十日城的金团长,等我再次到来,就是十日城覆灭之日!我必将再带大军前来,一雪今日之耻!” 目送胡骑败退而去,一众将士嘻嘻哈哈,朝胡骑败军极尽嘲讽笑骂,得意非常。一直到胡骑远去无踪,才有将士大着胆子朝城头问道:“团长,咱们还追击吗?” “谁不想要自己小命了,只管自己去!”刘恒没好气地喝骂道。 顿时,哄堂大笑。 这些将士早就成精了,装模作样的架势摆得十足,其实心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谁会傻到真去送死? 不过这一战,的的确确赢了! 刘恒深吸一口气,朗声道:“今日之战,正是十日城奠基之战!自今日起,但凡敢侵犯我城者,这兀腊之败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自今日起,我十日城就将堂堂正正立于此地,为国开疆土,铸雄关!” 他的声音如清雷炸响,字字浩荡,传遍四野十方。无数人静静听着,胸中有热血难以抑制地激荡开来,最后爆发出惊天欢呼声。 “十日城!” “十日城!” “我们的十日城!” …… 人声潮涌中,刘恒静静坐在城头主座,连自己都没发现,脸上不知何时挂上了笑容。 好久之后,刘恒才收起城池阵法,等四方变化恢复了原状,他起身走下城头,来到城墙角那群胡族人面前。 “逆贼拉孜布尔、舒哈已被我拿下,请团长定罪。”大四见礼,沉声禀报道。他的身侧,是委顿在地的拉孜布尔和舒哈,两人惨不忍睹,显然受到了重创。 在他身旁,朱儿面带愧色,还是咬牙道:“逆贼拉孜部族三千青壮已被打败,请团长定罪。” 刘恒点点头,扫视一圈,淡声道:“拉孜布尔、舒哈身为首恶,即刻处斩,其余胡族青壮皆为附庸,但罪不至死,全族贬为罪奴。” 此言一出,四下俱寂,随后胡族那边就哭天喊地,哀嚎成片。 “妄图覆灭城池,罪孽之深难以言表。犯下如此罪孽,我只诛首恶,且身为罪奴者,可以戴罪立功,表现优异者日后还有成为平民的机会。”刘恒漠然望去,“这样处置,你们还不满意?” 说不清是他言语的冷酷,还是他目光的肃杀,令胡族人的哭喊戛然而止,竟是噤若寒蝉一般。 牛自斧不满道:“这么不知好歹,留着作甚,还是全杀了干脆。” “谁不想要自己小命了,只管自己去!”刘恒没好气地喝骂道。 顿时,哄堂大笑。 这些将士早就成精了,装模作样的架势摆得十足,其实心里都知道是怎么回事,谁会傻到真去送死? 不过这一战,的的确确赢了! 刘恒深吸一口气,朗声道:“今日之战,正是十日城奠基之战!自今日起,但凡敢侵犯我城者,这兀腊之败的下场就是前车之鉴!自今日起,我十日城就将堂堂正正立于此地,为国开疆土,铸雄关!” 他的声音如清雷炸响,字字浩荡,传遍四野十方。无数人静静听着,胸中有热血难以抑制地激荡开来,最后爆发出惊天欢呼声。 “十日城!” “十日城!” “我们的十日城!” …… 人声潮涌中,刘恒静静坐在城头主座,连自己都没发现,脸上不知何时挂上了笑容。 好久之后,刘恒才收起城池阵法,等四方变化恢复了原状,他起身走下城头,来到城墙角那群胡族人面前。 “逆贼拉孜布尔、舒哈已被我拿下,请团长定罪。”大四见礼,沉声禀报道。他的身侧,是委顿在地的拉孜布尔和舒哈,两人惨不忍睹,显然受到了重创。 在他身旁,朱儿面带愧色,还是咬牙道:“逆贼拉孜部族三千青壮已被打败,请团长定罪。” 刘恒点点头,扫视一圈,淡声道:“拉孜布尔、舒哈身为首恶,即刻处斩,其余胡族青壮皆为附庸,但罪不至死,全族贬为罪奴。” 此言一出,四下俱寂,随后胡族那边就哭天喊地,哀嚎成片。 “妄图覆灭城池,罪孽之深难以言表。犯下如此罪孽,我只诛首恶,且身为罪奴者,可以戴罪立功,表现优异者日后还有成为平民的机会。”刘恒漠然望去,“这样处置,你们还不满意?” 说不清是他言语的冷酷,还是他目光的肃杀,令胡族人的哭喊戛然而止,竟是噤若寒蝉一般。 牛自斧不满道:“这么不知好歹,留着作甚,还是全杀了干脆。”(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三章 城中小霸王,白胖大将军! 但见前方将士一个个惊惶避让,好似遇见凶兽在横冲直撞一般,看得一众武官个个沉下脸去。 只是还不等他们呵斥,待看清将士们避让的是什么后,他们一个个紧紧闭上了嘴,只拿眼睛朝前面好奇张望。 那是一只白嫩滚圆的小虫,只是胖到这种地步的虫,谁见到都觉得稀罕。它身体滑溜,白得近乎通透,偏偏太胖了,在地上奔走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在跳的肉包子,浑身处处蹭着污黑,还是在泥土里打过滚的肉包。 不仅如此,它身上还不时滋出黑烟,模样就更显狼狈与凄惨。 如果放在平时,将士们绝不会拿正眼看这样一只小怪虫子,顶多不经意间踩踏死了。可这个时候,所有人看它的目光,就好像在看没穿衣服的美人。 因为他们都没忘记,不久前就是这只看着怪些的小胖虫,与危难之中解救了整个十日城。面对来自天神的诅咒,人人无能为力,唯独这只从金团长袖中跑出来的小虫“挺身而出”,用怪异雷火生生烧毁了那两滴诅咒之力。 若是没有它,所有人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刚建好的十日城就被两滴诅咒之力毁灭,埋葬于岁月之中,那种心头绞痛的绝望感,他们至今还心有余悸。 所以如今将士们的避让,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为对这位十日城大功臣发自心底的敬重和喜爱。 无数人的注视,小虫浑然不顾,奋力挪动凄惨的身躯,只管怒目冲向刘恒。 它那模样,显然因为两滴诅咒之力吃了很大苦头,刘恒看了也是心疼,快步迎去就要把它给捧起来,谁知手才伸过去,小虫张口就咬! 刘恒下意识想躲,可见到小虫惨兮兮这样心就软了,顿了顿索性让它咬了个结实,却是苦着脸笑道:“真不知道你是属虫的还是属狗的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吃吃吃,咬咬咬。” 小虫这些年个头不见长,力气却大了很多,尤其咬起东西来更是狠劲十足,饶是刘恒堪比横练武者的指头,还是硬被它咬得剧痛,如若将被咬断一般。 “差不多行了啊?” 刘恒疼得直皱眉头,终归没狠心收拾它,只得无力威胁,显然起不到什么作用。无奈的任由它咬到没劲,刘恒才把它捧起,看着它朝自己愤怒瞪眼,哇哇张嘴,好像还有气,拿小脑袋直撞刘恒掌心。 然而它近些年最威风的攻击,那金焰雷火却是怎么努力也只喷出点点火星,再不复昔日的神猛,看得何伯直摇头,显然心疼得不行,“少爷,让我照顾它吧。” 刘恒揉揉它的小脑袋,心下也是默然,把它送到何伯手里。眼见何伯拿出几株上品灵草放到小虫面前,平日最看不得何伯宠溺小虫的刘恒张了张嘴,却没能说出制止的话。 这小白胖虫前面还怒不可遏,后面发现灵草立刻转怒为喜,欢喜地全部霸住,大口大口吃咬起来,变脸比翻书还快,真真好像孩子一样。旁边将士早就看得啧啧称奇,牛自斧眼珠瞪圆,“乖乖,这是什么异兽?” “这是银水金稻吧,其麦秆甚至被人拿去作为上品宝剑的剑锋,如此坚固之物,它竟然一口一口咬掉了?” “还有三色箭叶,这不是宝品的剧毒吗,这也能吃?” 小虫根本不管别人怎么议论,只管自己闷头享用,刘恒摇摇头笑道:“我也不知道它算是什么异兽,几年前偶然遇上,就把它一直养在身边,没想到还能有这么威风的一天。” 他说的都是实话,可谁都听得出来刘恒必然有所隐瞒,如果不是知道小虫的神异,怎么敢在那种时候把小虫扔出来救急? 不过看到了小虫的独特与不凡,将士们只当这是刘恒的杀手锏,很有默契地没有多问,却还是难免对小虫的喜爱。 “这小家伙叫什么名?” “它只吃这些个好东西?老天爷,这谁养得起?” …… 听着将士们的议论,刘恒笑道:“没起什么正经名字,一天到晚小虫小虫的叫,我也叫习惯了。吃的嘛,它荤素不忌,妖肉也行,灵物更好。” 此言一出,不多时何伯眼前就多出不少东西,有妖肉也有灵物,或许没什么太珍贵的,却都是将士们的一片心意。何伯全部笑呵呵接过来,自然毫不见外,“得,够它吃个几天的了。” “这小模样挺可怜。” “它是为咱十日城顶了一场大劫难,自然要厚待它。” “没名字?想来平日白白胖胖更招人喜欢,就叫小白胖吧?”小虫这模样,真可谓女子见了就走不动路,朱儿眸光柔的像化出水来,恳求道。 小白胖? 刘恒一阵愕然,形象之余,却颇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遥想当年小虫青青瘦瘦那病怏怏的模样,再看着如今白胖如球的怪相,他心生感叹,笑道:“不过是个名字,随你们怎么叫吧。” 结果刘恒也没料到,小白胖这名很快传遍全军,没几天过去,它竟生生成了城中一霸。 战后的日子,刘恒反倒更忙了。 建城工事进入尾声,刘恒总算抽出空来,重整军中规制的事情总算排上日程。原有老将士全部打散,以一百二十五人为一团,组成新的四大团。新团则挑选如今修为最高的一百二十五人为计入军册的新团,剩余将士则不入军册,充作城内兵马存在。 如此一来,就是五大团,还有千多数守城的兵马。 这五团分别为百羽团、牛羽团、照忠团、四羽团和洞寨团。 百羽团为刘恒亲自率领,牛羽团归在牛自斧的名下,照忠团由鲁迟亲领,还有大四自己想出团名的四羽团,朱儿图方便起的洞寨新团。 登记在册的将士已有六百五十一人,然后则是何伯做为团督军,总领五团督军大权,白明泽为军需,黄安为刺探队长,黄儒世被刘恒硬生生安排出一个新职位,工匠总头。 这些事情安排妥当,刘恒就给所有将士放了假。白明泽忙着梳理新的军册,朱儿和新团将士回返六洞十八寨帮助乡亲们迁移入城,刘恒则去派人盯着拉孜部族青壮们收拣散落城外的灭道魔砂,还有督促将士们挑选屋子和写信的事情。 灭道魔砂这样的剧毒,当然不可能任由它们散落在城外,陡增隐患不说,还有遗祸外流的凶险,自然得尽快收起。 说来也奇怪,这等修士剧毒,没有修行过的常人却能触碰,正好让拉孜部族没有修炼的青壮前去收集。然而晓得此毒的厉害,刘恒也不敢掉以轻心,亲自带着将士前去盯着,就怕拉孜部族青壮们悄悄动手脚。 这场激战中撒出去的灭道魔砂恐怕不下四五百斤,除却城墙下的,还有砸向胡骑和兀腊王子的,散落得各处都是,重新收集就变得十分困难。好在刘恒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前面丢过的方向都牢记在心,如今一处处寻过去,尽量避免了遗漏。 几天下来,能找到的都收回来了,撒出去四五百斤,却收回来近两三千斤。想到其中有大半是胡骑和巨鼠用性命滋生出来的,刘恒心头凛然,就此全部封存,打定主意日后不到最危难关头,绝不会再动用这等恐怖之物。 只是如此耗时耗力的活计,想来还是难免有遗漏,或许还有拉孜部族青壮偷偷匿藏,可是刘恒也无能为力了。 至于迁民来十日城安居之事,刘恒经过深思熟虑才下的决定。 只因如今十日城大势已成,更经过了残酷激战的考验,证明这座城池至少有了抵挡四五千强敌的能力。而今大战局依旧激烈,并且看不到终结的时候,刘恒估摸着还真说不清能继续打多久,但短则一年半载,长则三年五载,真真不知何时才能停歇。 这种局面下,胡国那边恐怕很难抽调更多兵马来针对十日城了。一来十日城地处偏僻,二来兵强城坚,这次兀腊之败就是明证,兵马不到五六千,怕是很难对十日城形成实质的威胁。 是以在胡国的眼中,十日城应该成了一块食之无味的硬骨头,怎么想都不值得胡国再花费更大力气来征讨。 唯一可能存在的隐患,就是在这里尝到首败滋味的那位兀腊王子,他必然对这一败耿耿于怀。但是深知十日城实力的他,再度攻来肯定会更警惕,绝不敢轻举妄动了。再则,他那些虎视眈眈的兄弟也不会任由他妄为,联想他的处境,大战事的艰难和激烈,他出兵复仇应该也不是短时间里能做到的事。 如此一来,至少在可以预估的一两年内,十日城将会得到很长一段喘息的时间,看不见任何大危机了。 对于十日城来说,时间尤为珍贵。有这一两年时间的休养生息,将士们抓紧时间修炼操演,很多卡在武夫巅峰的将士有百情水相助,应该能有不少突破到武师境。而如今看起来派不上大用的新团将士,一两年后应该普遍有了四五重武生的实力,那时肯定比现在厉害很多。 刘恒也会抓紧时间扩军,有雄城为守,他就有借口向大军那边讨要更多将士,至不济也能要来扩军军令,往四面八方招揽江湖人士入伍,相信招到将士不算难事。 时间过去越久,十日城就越强盛,如今能挡住五六千精锐胡骑的征讨,一两年后刘恒就有自信让万骑大军无功而返。要是还能再过几年,胡国再想打十日城的主意,恐怕真得动用数以万计的大军了。 正因为考虑很长远,刘恒对十日城信心更足,才坚定了迁人入住城中的念头。这事情认真算起来好处颇多,一来能让将士们对十日城的归属感更强,守城时信念更加坚定,二来还能补全城池阵法,让阵法威力更上一层楼。 城池阵法借助天地灵气显威,除却地、风、水、火各势灵脉的灵气,生灵也有灵气。 有些流派的修士借助众生灵气修道,参悟红尘百情,同样是直指根本的大道,曾有圣人借此成道。 古语更有言,众志成城。 这城中人气旺盛,可以凝成人势,供给城池阵法借用来显威。而且人势灵气十分特别,哪怕敌军动用禁绝阵法,断绝四方地风水火各势灵气,却无法断绝城中人势灵气,能在关键时刻起到奇效。 有了人势后,城池就有了不惧禁绝阵法的底气,更加稳固,算是补齐了城池阵法上缺漏的最后一环。 所以迁人入住十日城一事势在必行,刘恒自然极力促成。 眼见不断有六洞十八寨的乡亲陆陆续入城,一座新城渐渐生出活力,气象自生,刘恒和其余将士默默凝望这一幕,心中充满成就感。 “让开,快让开!” “别挡路!” 偏偏有人大煞风景,高喊厉喝开道,生生从人群中开辟出一条宽阔大道。见到这群人都穿着大夏兵甲,沿路的平民百姓赶忙避让,却是忍不住一个个探头探脑地往里面张望,都在好奇是什么大人物出行,竟能摆出这样蛮横的阵仗。 谁知一看,人们都露出怪异至极的神情,一片哗然,却被模样凶恶的将士厉声喝止下来。 只看这架势,刘恒不用看都知道,肯定是城中小霸王到了。 这一群将士蛮横开道,很快就来到刘恒面前。他们中间见不到人,也不是哪位将领出行,还得把头垂下去,才能见到战车上的“大肉包”。 自从那天曝光了,刘恒索性不再藏着小虫,他这几天忙得脚不沾地,就把它交给何伯来照顾了,谁知隔不几天,就见到一群将士簇拥着它在横行过市。 如今的小虫可谓今非昔比,不仅洗得白白嫩嫩,武官见到了称一声小白胖,寻常将士直接尊称它“白胖大将军”,每天想去哪就去哪,还有“亲卫”相随,整个十日城就属他最威风。 现在也一样,随行将士抱着扛着不少东西,都是它的食物。现在甚至不需要它自己动了,只需要张张嘴,就有将士把灵物送到它的嘴边,而且摆的谱越来越大,咬一口不喜欢还得逼人给它换! 此刻刘恒就冷着脸站在街边,它竟只用豆大眼睛斜睨了一眼,直当没看见一样,就这么懒洋洋躺在战车上,任由战车从刘恒身边行过。 刘恒脸色唰地沉下来,让跟在他身边的将士想笑又不敢笑,实在憋得难受。 “给我过来!” 他厉声着一把抓去,小白胖见机不妙就想逃,却哪里逃得出刘恒的手掌,被刘恒抓在手里还奋力扭动,张口就乱咬,试图挣脱刘恒“魔爪”。 直到这时,簇拥它的将士才见到刘恒,见他满脸寒霜就心知不好,还得硬着头皮见礼道:“团长……”(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四章 回军叙职 “简直胡闹!” 刘恒一边把小白胖重新绑牢,一边厉喝道:“这战车哪来的?” 随行将士额头见汗,却也不敢不答,讪讪道:“牛团长和鲁团长相争,最后还是用了鲁团长的战车……” 刘恒听得面上青筋直跳,真真气笑了。 “还争?身为团长还带头胡闹,难怪这么荒唐!我看他们就是闲的!” 这种事牛自斧还真做得出来,至于鲁迟,这人更见圆滑,本不该跟着胡闹,但偏偏如此招摇,刘恒也能猜出他的意图。他身为新归附的将领,因为带头归附而跃居高位,也担心其他将领对他生出偏见,于是闹出这样的闹剧,并非有意和牛自斧争锋,而是想用这种办法尽快融入军中。 考虑到鲁迟用心良苦,刘恒也不好再行苛责,却不能容忍这种荒唐事继续下去。 “鲁迟呢?还有牛自斧呢?” “鲁团长忙着操练,牛团长那边得了团长赠的百情水,已经闭关,想要借此突破到武师二重。”随行将士赶忙回答。 刘恒冷冷瞥了他们一眼,“主将闭关,你们这些亲卫不去护法,居然还敢跑出来胡闹?如果因为你们不在出了什么差池,这罪责你们担得起吗?” 战车是鲁迟的,随行将士可不就是牛自斧的亲卫,两人可谓臭味相投,合伙搞出了这出闹剧。 此言一出,这些个牛自斧的亲卫冷汗直流,齐刷刷跪倒,“团长恕罪!” “幸好还知道错。” 刘恒冷哼一声,“把战车送回给鲁团长,让他少胡思乱想,好好操练将士。至于你们,自己去督军那边领罪,然后再去为牛团长护法,如若误了事,罪加一等!” “是!” 一众牛自斧亲卫心头凛然,齐齐应诺后再不敢耽误,赶着战车逃也似地去了。 似乎察觉刘恒火大,小白胖也不敢再闹腾了,老老实实任由刘恒抓着,摆出一副乖巧老实的可怜样。刘恒却懒得理它,四下扫了一圈面上一丝无奈,“何伯……何督军又去了哪里?” 他明明记得前面把小白胖交给何伯照看,如果何伯用心,想必根本不会闹出这种闹剧。如今四下里不见何伯身影,他回想起来才发现,好像快有一整天没见到何伯了。 “启禀团长,何督军说曾和团长禀报过了,要去亲自接人,所以托付大团长暂代督军之职,大清早已经出了城。”刘恒身边的亲卫闻言赶忙道。 刘恒微怔,随后恍然,再没多问,朝亲卫吩咐道:“给我传令下去,日后严禁这等胡闹!谁要敢犯禁,督军直接拿了,严刑问罪!” 心知刘恒这次是真真发火了,前面还在看笑话的亲卫们顿时不敢再笑,俱是齐喝应诺,领命而去。 何伯离开这事,刘恒差点忙完了,此刻得到提醒才想起来。既然局势渐渐安定,就该把留在望月城的刘衡给接来了,这事何伯不愿交给别人,索性亲自跑一趟。 “军中武夫巅峰者,一半值守操练一半全给我苦修去,省得闲多了到处找事。”刘恒冷哼,听得周围将士噤若寒蝉,谁都不敢出气了。 “朱大壮。” 刘恒招招手,朱儿他爹,也是六洞十八寨领头人的朱大壮急忙凑到面前,笑容满面地道:“大将军有什么吩咐?” “六洞十八寨各家的情况你最清楚,哪些家有待嫁的好姑娘你都心里有数,就托你做个媒人,尽快帮军中哪些单身汉都找到良配。” 朱大壮听得一呆,随后面露喜色,连连点头不迭。 “给那些姑娘家说好,这事纯属自愿,看上谁只管说亲,嫁进门后也不用担心,谁敢苛责打骂就来告诉我,我自会为她们做主。”刘恒沉吟后就道。 这话就让朱大壮面上喜色更浓了,连连打包票,“大将军放心,这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说完这事,刘恒总算消了些气,朝陪在爹爹朱大壮身边的朱儿又道:“乡亲们都进城了,没有列入军册的新军将士也该忙活起来了。他们还是由你总领,负责平时守城的事情,让其余将士抽出空来专心操演,没问题吧?” “得令!” 朱儿爽朗应诺,或许因为在爹爹身边,比平日多了一丝女儿家的俏皮。 该吩咐的事情都吩咐完了,刘恒不再耽搁,带着随行将士在城中巡视一圈,最后来到城墙外。 前面一役,城墙虽然依旧稳固,却还是破损不少。这些日子黄儒世一直带着工匠在这里忙得热火朝天,城墙破损的地方渐渐修复,却还能看出经历过战火的痕迹,反倒比以前多出一股劫后重生的意味。 “恩主,明天就该修复完了,我想再请调一些将士来,沿着城墙外围开建第二层城墙。” 一旦开始做事,黄儒世似乎重新焕发生机,如今已经是一副闲不下来的样子。 刘恒笑道:“如今局势开始安定,短时间内应该很难再遇到大战,就不必再像原来那样大操大办了。将士那边,提升实力才是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以后会一半苦修一半巡守,不断轮换。所以你这里不必太急,让将士们轮换更勤快些,下一层城墙咱们慢慢建。” 黄儒世眉宇微皱,却也只能答应下来,无奈道:“看来还是人手太少了。” “是啊,该做的事都不能耽搁,我也觉得太缺人手了。”刘恒苦笑道:“先这么着吧。” 如今局势安定下来,反倒越显得缺人了。将士们提升实力是最紧要的事情,可是守城的事也不能放松,黄儒世这里还想接着造城墙,刘恒都觉得有种捉襟见肘的感觉。 等刘恒回到自己大帐,才发现又忙了一整天,此刻已是夜深。 账内独剩他自己,何伯也不在,唯有小白胖陪在他身边,刘恒竟难得感到有些清冷。 看着小白胖正苦着脸吃妖肉,那模样如同嚼蜡,一副想跑又不敢跑的样子,刘恒没好气道:“看来这几天,你没少吃好东西,少给我装可怜了。要说你立了大功,但凡不那么招摇,我也懒得收拾你,这都是你自找的,给我老老实实吃几天妖肉,这是让你记住教训。” 小白胖也不知听不听得懂,眼珠滴溜溜转着,很是机灵。 “这几天别想折腾,我亲自盯着你,要是敢偷溜,别怪我加罚。”刘恒淡淡说道,小白胖就泄了气,闷头百无聊赖般啃吃妖肉。 过了三四年,哪怕小白胖经常装作听不懂人话的模样,刘恒却看得出来它肯定能听懂,想必早就通了灵智,应该不下于三五岁孩童了。 所以刘恒有话都会直接说给它听,就是知道它肯定能听明白。 正在逗弄小白胖,帐外突然传来亲卫的说话声。 “团长,白大人求见。” 白明泽求见? 刘恒面露异色,“请进。” 白明泽快步走进来,见过礼后就从袖中取出一卷细条,“刚刚接到大军那边飞鸽传信,命上官即刻前往大军叙职。” 刘恒微怔,接过细条一看,果然是大军传信,指名道姓命他即刻起行。 “已经查验过真伪,确是大军简令无疑。”白明泽沉声道。 刘恒陷入思索,实在是这简令来的有些出乎意料。 他算算时间,盖煦一行军需去了不过十一二天,哪怕日夜兼程,回到大军那里也才过去四五天。这么短的时间,他以为军功都还没有报到军部才对,这简令未免来得太快了些。 而且回军叙职是个什么命令? 不是论功行赏,也不是回去问罪,偏偏是看不出任何端倪的叙职,刘恒怎么想都觉得蹊跷。 所谓叙职,是指常年在外的文官武将,未免他们独掌大权太久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隔个两三年就会命其赶到上官面前叙职,自评功过之余,也有震慑敲打之意。 然而刘恒独立大军之外,至今还不到一年,竟就接到了回军叙职的简令。 这简令传来的时间也颇有些古怪,恰好是盖煦一行带着军功回返到军中不多久就飞鸽送来,还命刘恒即刻起行。 “白军需,你有没有什么猜测?”刘恒苦思无果,索性问道。 白明泽显然早就考虑过,闻言就道:“许是军部封赏的军令已经传下,所以让上官这主将亲自跑一趟,除却领受封赏军令之外,恐怕还有别的吩咐。” “封赏军令传下来了?”刘恒听得惊奇,“怎会这么快?” 要知道如今大军远离国土,距离军部和朝廷所在的景京就更远了,二者怕有不下六七万里之遥。这么遥远的距离,即便霸主来回奔走也得花费十天半个月,这时间怎么算都不够。 白明泽皱眉,还是只得解释道:“各路大军军需处,皆有消息直通军部的阵法,数万里之遥转瞬及至,并非上官想的这么麻烦。” 如今局势安定下来,反倒越显得缺人了。将士们提升实力是最紧要的事情,可是守城的事也不能放松,黄儒世这里还想接着造城墙,刘恒都觉得有种捉襟见肘的感觉。 等刘恒回到自己大帐,才发现又忙了一整天,此刻已是夜深。 账内独剩他自己,何伯也不在,唯有小白胖陪在他身边,刘恒竟难得感到有些清冷。 看着小白胖正苦着脸吃妖肉,那模样如同嚼蜡,一副想跑又不敢跑的样子,刘恒没好气道:“看来这几天,你没少吃好东西,少给我装可怜了。要说你立了大功,但凡不那么招摇,我也懒得收拾你,这都是你自找的,给我老老实实吃几天妖肉,这是让你记住教训。” 小白胖也不知听不听得懂,眼珠滴溜溜转着,很是机灵。 “这几天别想折腾,我亲自盯着你,要是敢偷溜,别怪我加罚。”刘恒淡淡说道,小白胖就泄了气,闷头百无聊赖般啃吃妖肉。 过了三四年,哪怕小白胖经常装作听不懂人话的模样,刘恒却看得出来它肯定能听懂,想必早就通了灵智,应该不下于三五岁孩童了。 所以刘恒有话都会直接说给它听,就是知道它肯定能听明白。 正在逗弄小白胖,帐外突然传来亲卫的说话声。 “团长,白大人求见。” 白明泽求见? 刘恒面露异色,“请进。” 白明泽快步走进来,见过礼后就从袖中取出一卷细条,“刚刚接到大军那边飞鸽传信,命上官即刻前往大军叙职。” 刘恒微怔,接过细条一看,果然是大军传信,指名道姓命他即刻起行。 “已经查验过真伪,确是大军简令无疑。”白明泽沉声道。 刘恒陷入思索,实在是这简令来的有些出乎意料。 他算算时间,盖煦一行军需去了不过十一二天,哪怕日夜兼程,回到大军那里也才过去四五天。这么短的时间,他以为军功都还没有报到军部才对,这简令未免来得太快了些。 而且回军叙职是个什么命令? 不是论功行赏,也不是回去问罪,偏偏是看不出任何端倪的叙职,刘恒怎么想都觉得蹊跷。 所谓叙职,是指常年在外的文官武将,未免他们独掌大权太久生出不该有的心思,隔个两三年就会命其赶到上官面前叙职,自评功过之余,也有震慑敲打之意。 然而刘恒独立大军之外,至今还不到一年,竟就接到了回军叙职的简令。 这简令传来的时间也颇有些古怪,恰好是盖煦一行带着军功回返到军中不多久就飞鸽送来,还命刘恒即刻起行。 “白军需,你有没有什么猜测?”刘恒苦思无果,索性问道。 白明泽显然早就考虑过,闻言就道:“许是军部封赏的军令已经传下,所以让上官这主将亲自跑一趟,除却领受封赏军令之外,恐怕还有别的吩咐。” “封赏军令传下来了?”刘恒听得惊奇,“怎会这么快?” 要知道如今大军远离国土,距离军部和朝廷所在的景京就更远了,二者怕有不下六七万里之遥。这么遥远的距离,即便霸主来回奔走也得花费十天半个月,这时间怎么算都不够。 白明泽皱眉,还是只得解释道:“各路大军军需处,皆有消息直通军部的阵法,数万里之遥转瞬及至,并非上官想的这么麻烦。”(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五章 真正的战场! 右路大军驻扎在岳州原莫定城,在如今十日城西北方向,相距六七千里,不惜马力的话三四天就能到,路上稍作休整,也就五六天路程。 早先没和白十四闹得尴尬前,刘恒从他那里很是得了不少消息,对于三路大军的境况并不陌生。 其他路不去说,只说刘恒隶属的右路大军,虽说才出征时小小受挫,主力还是到达预定地点站稳脚跟,打开前沿阵地,才有了如今源源不绝输送兵马开辟的一大主战场。 这个地方,数百年前曾是大夏岳州的都城莫定,后来在胡族统治之下渐渐废去。等右路大军抵达时,那里只剩下一片残垣断壁,让大军瞻仰了昔日雄城的废墟。然而这次大夏号称倾尽国力复国仇,随军之中人才济济,籍由原址重铸莫定城,边战边建,如今的莫定城已经恢复了旧日雄光。 建城也在昭示大夏此次出征的坚定意志,妄图恢复曾经岳州全境,更遥望胡国荆州、汉阳、新昌三州,择机征伐。 然而开局不利,加上胡国显现出极其坚决的抵抗之心,出征的三路大军都步步维艰,处境远不如出征前预想的那么美好。时隔大半年,右路大军和以精锐巨人军为主力的胡骑依旧在莫定城附近激烈攻伐,久久没能开拓出更好的局面,还得为了保住莫定城不失,拼命召集全国兵马填补到这个血肉漩涡之中。 当然,胡骑那边的情况也相差无几。 他们很想攻克莫定城,打下这一路最尖端的雄城,就能阻断右路大军的这次征伐。可大夏这次战意甚坚,无论多么艰难依旧苦战不退,到现在两边围着莫定城死伤不下十万,却谁也没能奈何得了谁,反倒似乎都陷入了骑虎难下的窘境。 这就是如今主战场的情况。 因为军功的事,刘恒和白十四之间生出间隙,已经近一个月没有联络,可是想来应该没有多大变化。 这期间派黄安前去报捷,事后刘恒很是详细的询问过相关见闻,和白十四的说法一一对应,并无太大的误差。 莫定城的确建好,配有一座可以抵御霸主的城池阵法,可惜胡骑那边也拿出了一套相应的禁绝法阵,使得这城池阵法只能借用城中将士的人势,威力大大折减。 城中兵马常年保持在十万上下,初时大军主帅张安世锐意进取,还时常派兵出城去四处征伐,很是和胡骑大军打过几次大战。 可是后来战损太过骇人,后方兵力入不敷出,张安世只得被迫改变了战略,渐渐转攻为守。 由于雄城存在,胡骑强行攻城数月无果,同样骇人的战损也让他们放弃了。听黄安说,胡国那边曾派出数度霸主境强者前来攻城,好在右路大军也有霸主坐镇,最终打到双方各有几位霸主重伤,仅仅能作为相互威慑对方的存在,再没有轻易动过这个层次的力量。 后来胡骑仅仅游猎在莫定城周围,严防死堵,试图把这右路大军彻底困死在城中。 于是双方的战法也开始改变,胡骑大军意在困死全城兵马,右路大军则每次运送军需物品都得派出重兵,双方围绕这事开战不休。 那次黄安入城还算运气好,恰好遇到了一只运送军需的大军,他到的时候,刚刚逼退胡骑大军,这才得以跟随入城。 除却运送军需和前来补充战力的兵马,每天不定时开启城门短短一两个时辰以外,莫定城一整天都会紧闭上城门,所以刘恒去的时候同样得多多注意这一点。 他单枪匹马过去,哪怕实力非凡也得多加小心,否则撞上四处游猎的胡骑大军还是很危险的。 这一天出了城,刘恒辨认好方向就一路疾驰。虎老二很是卖力,奈何它并不以速度见长,狂奔一整天到了夜里稍作休整,却连两千里都没跑到。 不过因为它的卖相,也有些别的好处,至少威慑力十足,寻常妖兽不敢来骚扰,山匪大盗一类也因此断了念想。 “主上,要不明天我去附近找匹宝马来给您。”虎老二自己却很忐忑,边匀缓喘息边大口吃喝补充体力,还得察言观色,小心翼翼地问道。 刘恒淡淡问道:“怎么,嫌苦了?” “不不不!” 虎老二赶忙道:“能为主上效力是我的福分,我就怕自己速度太慢,耽误了主上的大事。” 刘恒边喂小白胖吃妖肉,边随意地道:“我没那么急,早晚个一天半天也无所谓,就这么走着吧。” “那就好那就好。”虎老二面上释然,心里却苦涩,只得认命了。 篝火炸裂,刘恒抬首环顾附近,略微沉吟就道:“你叫两声。” 虎老二会意,当下鼓动妖气,全力放出身为一重妖虎的强大气息,张口大吼了一声。 吼声如雷,方圆百丈的秋草如浪潮般偏倒,声势尤为骇人。一声虎吼过后,寂静的原野中就响起不少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附近的窥视者不约而同地选择离开了。 “战事一起,世道就更乱了。” 刘恒摇头轻叹道。 “主上实在明察秋毫,最近咱们望祁三山附近也不安生,要不是见了雄城,还有大军镇守,怕是我等如今也不好过。”虎老二半真半假地附和道。 原本世道虽说不算多好,但各有各的规矩,只要习惯了就不觉得多乱。比方虎老二他们,各有各的地盘,过境的熟客交点好处,自不会去为难,当然生人难免受到盘剥刁难,却很少为祸乡里。偶尔有骚乱,那也是这些山大王相互争夺地盘引发的,各自打得狠烈,依旧甚少祸害治下百姓。 然而两国战火一起,兵锋所过之处,一切规矩都被践踏毁灭了。两国大军到达的地方,这些山大王死的死逃的逃,其势力尽数被驱赶拔除。死了的就死了,最麻烦的还是那些逃向四面八方的,他们自然还得寻找新的地盘,不得不烧杀劫掠,攻伐其他山大王。 原属的山大王同样不是好说话的,不仅要保住自己地盘,还得为麾下百姓出头,否则一旦威望跌落,这山大王的位子也就坐不稳了。 这么一来,处处都是乱象丛生,竟没有一处安生之地。 无论大夏原本遗留在此的子民们,如六洞十八寨那样的存在,还是那些胡族部落,只要身在此境,都难逃动乱。 听说原本大夏的子民最为凄惨,遇到什么势力都要被盘剥劫掠,最近大半年毁灭的山寨数不胜数,能活着逃到大夏境内或胡国深处的都十不存一。胡族部落稍好些,至少遇见胡骑军队只需要供养就行,寻常山匪大盗也不敢恣意祸害,唯独遇到大夏军队就麻烦了,很少有将士能抵挡军功的诱惑,大半年来被屠灭的胡族部落同样不在少数。 所有动乱的源头,还是两国的征战,所以自古以来这都被称为兵灾,真真是恰如其分。 “如果这一战真的耗时良久,再过几年这些地界怕是人烟荒芜,只剩盗匪横行了。”刘恒感慨,却也只是感慨,如今的他实在没有能力去改变这种大势,“将来……”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心里只剩默然。 现在还只是两国交锋,就已经是如此惨景了,好歹只影响两国境地。而他预见中的将来,等到圣人之争开启时,怕是整个天下都会如此,甚至比如今所见更加恐怖和凄惨十百倍。 他甚至都想象不出那时世道会有多么艰难,直觉心悸。 “快点吃,休息好了就继续赶路。”这事情他一直不愿深想,索性开口催促虎老二道。 不多时,一虎一人再度启程,继续朝前驰骋。 三天两夜时间,就在赶路中不知不觉流逝而去,沿途虎老二的确起到很大作用,使他们遭遇的麻烦减少了不知多少。 唯独遇见过三次胡骑军队,头一次被胡骑刺探发现,刘恒反应极快,直接斩杀了事。幸好只是一人一骑,这胡骑刺探也不怎么当回事,还想亲自动手斩杀,没有生出惊动军队的念头,否则真就麻烦了。 刘恒淡淡问道:“怎么,嫌苦了?” “不不不!” 虎老二赶忙道:“能为主上效力是我的福分,我就怕自己速度太慢,耽误了主上的大事。” 刘恒边喂小白胖吃妖肉,边随意地道:“我没那么急,早晚个一天半天也无所谓,就这么走着吧。” “那就好那就好。”虎老二面上释然,心里却苦涩,只得认命了。 篝火炸裂,刘恒抬首环顾附近,略微沉吟就道:“你叫两声。” 虎老二会意,当下鼓动妖气,全力放出身为一重妖虎的强大气息,张口大吼了一声。 吼声如雷,方圆百丈的秋草如浪潮般偏倒,声势尤为骇人。一声虎吼过后,寂静的原野中就响起不少窸窸窣窣的细微声音,附近的窥视者不约而同地选择离开了。 “战事一起,世道就更乱了。” 刘恒摇头轻叹道。 “主上实在明察秋毫,最近咱们望祁三山附近也不安生,要不是见了雄城,还有大军镇守,怕是我等如今也不好过。”虎老二半真半假地附和道。 原本世道虽说不算多好,但各有各的规矩,只要习惯了就不觉得多乱。比方虎老二他们,各有各的地盘,过境的熟客交点好处,自不会去为难,当然生人难免受到盘剥刁难,却很少为祸乡里。偶尔有骚乱,那也是这些山大王相互争夺地盘引发的,各自打得狠烈,依旧甚少祸害治下百姓。 然而两国战火一起,兵锋所过之处,一切规矩都被践踏毁灭了。两国大军到达的地方,这些山大王死的死逃的逃,其势力尽数被驱赶拔除。死了的就死了,最麻烦的还是那些逃向四面八方的,他们自然还得寻找新的地盘,不得不烧杀劫掠,攻伐其他山大王。 原属的山大王同样不是好说话的,不仅要保住自己地盘,还得为麾下百姓出头,否则一旦威望跌落,这山大王的位子也就坐不稳了。 这么一来,处处都是乱象丛生,竟没有一处安生之地。 无论大夏原本遗留在此的子民们,如六洞十八寨那样的存在,还是那些胡族部落,只要身在此境,都难逃动乱。 听说原本大夏的子民最为凄惨,遇到什么势力都要被盘剥劫掠,最近大半年毁灭的山寨数不胜数,能活着逃到大夏境内或胡国深处的都十不存一。胡族部落稍好些,至少遇见胡骑军队只需要供养就行,寻常山匪大盗也不敢恣意祸害,唯独遇到大夏军队就麻烦了,很少有将士能抵挡军功的诱惑,大半年来被屠灭的胡族部落同样不在少数。 所有动乱的源头,还是两国的征战,所以自古以来这都被称为兵灾,真真是恰如其分。 “如果这一战真的耗时良久,再过几年这些地界怕是人烟荒芜,只剩盗匪横行了。”刘恒感慨,却也只是感慨,如今的他实在没有能力去改变这种大势,“将来……” 他没有继续往下说,心里只剩默然。 现在还只是两国交锋,就已经是如此惨景了,好歹只影响两国境地。而他预见中的将来,等到圣人之争开启时,怕是整个天下都会如此,甚至比如今所见更加恐怖和凄惨十百倍。 他甚至都想象不出那时世道会有多么艰难,直觉心悸。 “快点吃,休息好了就继续赶路。”这事情他一直不愿深想,索性开口催促虎老二道。 不多时,一虎一人再度启程,继续朝前驰骋。 三天两夜时间,就在赶路中不知不觉流逝而去,沿途虎老二的确起到很大作用,使他们遭遇的麻烦减少了不知多少。 唯独遇见过三次胡骑军队,头一次被胡骑刺探发现,刘恒反应极快,直接斩杀了事。幸好只是一人一骑,这胡骑刺探也不怎么当回事,还想亲自动手斩杀,没有生出惊动军队的念头,否则真就麻烦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六章 真正的大战 大军压境,率先异动的是四方天地。 刘恒所在的山丘相距莫定城应该还有十数里远,脚下震动异常明显,仿佛有地龙翻身,将要颠覆世界。四周风声渐急,蜿蜒绕过莫定城的徐定河突然湍急奔涌,竟要生出种种异象。 霸主级城池阵法启动的声势,和十日城那阵法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恐怕方圆百里的天地都受到巨大影响,恐怖非常。 “什么时候,我十日城也当有这样的强大阵法。”刘恒直看得心驰神往,然而心念刚起,就见到异变再生。 虚空中响起如同无数人低语的怪异声音,渐渐重合,于天穹之上竟凭空生出点点雷光,迅速凝合为十几团浑黑雷球,随后就有黑雷如擎天巨柱般轰砸下来。 有黑色雷柱当空爆裂,霎时间,刚刚将要变幻的疾风就此一静,被雷光轰砸崩散。有雷柱直击徐定河,仿佛有奇异的能力,雷光所过之处,任是如何汹涌的巨浪也瞬间平息。 也有雷柱直击四方条条山脉,它们起伏的身躯顿时定住,裂开的大地也在这顷刻将恢复了原状 “胡骑霸主级的禁绝阵法!” 刘恒眯起双眼,也被这等壮观景象震撼。开始时风起云涌,天地巨变,禁绝阵法一出,立刻恢复了原有的风平浪静,一切异动都被瞬间镇压,这是何等惊世手段? 这种场景,未来十日城肯定也会遇到,刘恒早就暗中推演过,是以更关心莫定城会怎么应对。 还有不受禁绝的人势吧? 刘恒念头刚起,就见到莫定城中遮天的血云分散出一团团血球,上面万千符文闪耀,不断投入血球中,使得血球也开始转变,其中仿佛在酝酿什么。不多时,无数血球纷纷破裂,从里面跃出一道道身影,各有非凡之姿,如若天庭降到人世的神将! 他们四散到城墙上方,面向城外,手持神兵屹立于虚空,每一位镇守一段城墙,气势竟都不下于大武师! 而凝成他们的血球,仅仅是遮天血云最边缘的一线,对于十万将士凝成的血云似乎没有多大影响。等到这些神将出现,血云也开始翻卷,剧烈变幻起来。 不多时,血云生出两团漩涡,不断将血云吸食到里面,生出两个同样顶天立地的庞大血相。 这两尊血相,一个好似苍天巨树,冠如华盖,遮天蔽日,巨大枝条舞动起来,如若绞杀天地的恐怖血网。另一尊血相生着三头六臂,腰下却是盘天蟒身,狰狞中又显出无双威煞,竟是上古有名的纳合魔神。 “纳合三才战阵,这应该是右路大军主力的湖州军,至于另一个,想必就是右路大军另一大主力,以《建木五方战阵》为主的张家军了。”刘恒心念微动,隐隐猜测出了这两尊血相的来路,“这两支雄军都是大夏精锐,所习战阵也俱是上乘,只是没想到惨烈战了大半年,如今还能凝出最强的五重战阵,实在名不虚传。” 上乘战阵,往往都有无数种组合,其中最强的,就是以基础战阵十倍递增的组合。比方《惊鸿阵》,五五递增的组合,即便凝成四重战阵,也是四重战阵中最弱的存在。如果有五千兵力,可以组合成最强的四重战阵,威力和如今刘恒部众的四重战阵几可有天壤之别,一旦遇上,就是碾压一般。 然而以刘恒这大半年的经历,想要凑齐这等奢华战阵如若妄想。他根本不敢有这样奢侈的念头,所以只敢想想最弱的四重战阵,毕竟最弱的四重战阵,也比三重战阵要强出一筹。 如今,真正强大的五重战阵血相一尊尊出现在战场,各自气息直逼霸主,浩瀚磅礴更要远胜于霸主,刘恒心神激荡,只觉震撼得久久无法平静。 每一个五重战阵血相,就代表数以万计的将士,而且没有一个弱者。 莫定城的南城门打开一半,胡骑大军已经冲到了近前,而城门里,也有大夏将士蜂拥而出。 他们头顶,苍天血树的万千枝叶如藤蔓似铁链,疯狂缠绕上独目巨人血相,另一个纳合血相,则大步奔走,六条巨臂分别擒住两条巨蜥血相,已是激战开来! 战鼓和号角声中,两股洪流悍然相撞,即便相隔十数里,万千喊杀声依旧清晰传到刘恒耳中。 “杀!” “乌拉!” 遥遥望去,真真像是两股铁水激流,最前端处各色光华暴起,淹没了四散的头颅与身躯,崩碎的血与骨! 在这样的战场中,人命最是廉价,每一个瞬息,都有人命归黄泉,横死杀场。在这样的战场中,总有人脱颖而出,在最残酷的历练里绽放最夺目的光华。 刘恒自认为已不是沙场雏儿,他亲自经历过好几次大战,以为心志已经磨练得坚韧如铁,却还是第一次置身事外,旁观如此激战。 发自心神的战栗。 他甚至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情绪,或许在恐惧,或许是被震撼,或许热血沸腾,或许只是觉得胆寒。 他只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大战。那座新进建成的,他和无数将士引以为豪的十日城如果遇到这样的战争,恐怕脆弱得如若鸡卵,顷刻之间就会毁灭殆尽。 不知不觉中,他都不知道自己呆呆看了多久,好半响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那边是?” 这时候,他才留意到南边的动静。 往南去数十里外,也有不下于莫定城下的激战,两头巨蜥血相翻腾游猎,正在围杀中间一柄巨刃血相。在三大血相下方,是两股数以万计的胡骑形成前后夹击之势,正在和围在中间的一支大夏军队疯狂厮杀。 “这是《惊电剑阵》,连大夏最南方的边军也出现在这里了。” 刘恒心神剧震,震撼喃喃。 如果他没有记错,《惊电剑阵》是镇守大夏南方的边军习练的一种战阵,可这岳州却在大夏北方,等于说这支来援的边军穿越了整个大夏,来到了这里,“简直是疯了!” 大军压境,率先异动的是四方天地。 刘恒所在的山丘相距莫定城应该还有十数里远,脚下震动异常明显,仿佛有地龙翻身,将要颠覆世界。四周风声渐急,蜿蜒绕过莫定城的徐定河突然湍急奔涌,竟要生出种种异象。 霸主级城池阵法启动的声势,和十日城那阵法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恐怕方圆百里的天地都受到巨大影响,恐怖非常。 “什么时候,我十日城也当有这样的强大阵法。”刘恒直看得心驰神往,然而心念刚起,就见到异变再生。 虚空中响起如同无数人低语的怪异声音,渐渐重合,于天穹之上竟凭空生出点点雷光,迅速凝合为十几团浑黑雷球,随后就有黑雷如擎天巨柱般轰砸下来。 有黑色雷柱当空爆裂,霎时间,刚刚将要变幻的疾风就此一静,被雷光轰砸崩散。有雷柱直击徐定河,仿佛有奇异的能力,雷光所过之处,任是如何汹涌的巨浪也瞬间平息。 也有雷柱直击四方条条山脉,它们起伏的身躯顿时定住,裂开的大地也在这顷刻将恢复了原状 “胡骑霸主级的禁绝阵法!” 刘恒眯起双眼,也被这等壮观景象震撼。开始时风起云涌,天地巨变,禁绝阵法一出,立刻恢复了原有的风平浪静,一切异动都被瞬间镇压,这是何等惊世手段? 这种场景,未来十日城肯定也会遇到,刘恒早就暗中推演过,是以更关心莫定城会怎么应对。 还有不受禁绝的人势吧? 刘恒念头刚起,就见到莫定城中遮天的血云分散出一团团血球,上面万千符文闪耀,不断投入血球中,使得血球也开始转变,其中仿佛在酝酿什么。不多时,无数血球纷纷破裂,从里面跃出一道道身影,各有非凡之姿,如若天庭降到人世的神将! 他们四散到城墙上方,面向城外,手持神兵屹立于虚空,每一位镇守一段城墙,气势竟都不下于大武师! 而凝成他们的血球,仅仅是遮天血云最边缘的一线,对于十万将士凝成的血云似乎没有多大影响。等到这些神将出现,血云也开始翻卷,剧烈变幻起来。 不多时,血云生出两团漩涡,不断将血云吸食到里面,生出两个同样顶天立地的庞大血相。 这两尊血相,一个好似苍天巨树,冠如华盖,遮天蔽日,巨大枝条舞动起来,如若绞杀天地的恐怖血网。另一尊血相生着三头六臂,腰下却是盘天蟒身,狰狞中又显出无双威煞,竟是上古有名的纳合魔神。 “纳合三才战阵,这应该是右路大军主力的湖州军,至于另一个,想必就是右路大军另一大主力,以《建木五方战阵》为主的张家军了。”刘恒心念微动,隐隐猜测出了这两尊血相的来路,“这两支雄军都是大夏精锐,所习战阵也俱是上乘,只是没想到惨烈战了大半年,如今还能凝出最强的五重战阵,实在名不虚传。” 上乘战阵,往往都有无数种组合,其中最强的,就是以基础战阵十倍递增的组合。比方《惊鸿阵》,五五递增的组合,即便凝成四重战阵,也是四重战阵中最弱的存在。如果有五千兵力,可以组合成最强的四重战阵,威力和如今刘恒部众的四重战阵几可有天壤之别,一旦遇上,就是碾压一般。 然而以刘恒这大半年的经历,想要凑齐这等奢华战阵如若妄想。他根本不敢有这样奢侈的念头,所以只敢想想最弱的四重战阵,毕竟最弱的四重战阵,也比三重战阵要强出一筹。 如今,真正强大的五重战阵血相一尊尊出现在战场,各自气息直逼霸主,浩瀚磅礴更要远胜于霸主,刘恒心神激荡,只觉震撼得久久无法平静。 每一个五重战阵血相,就代表数以万计的将士,而且没有一个弱者。 莫定城的南城门打开一半,胡骑大军已经冲到了近前,而城门里,也有大夏将士蜂拥而出。 他们头顶,苍天血树的万千枝叶如藤蔓似铁链,疯狂缠绕上独目巨人血相,另一个纳合血相,则大步奔走,六条巨臂分别擒住两条巨蜥血相,已是激战开来! 战鼓和号角声中,两股洪流悍然相撞,即便相隔十数里,万千喊杀声依旧清晰传到刘恒耳中。 “杀!” “乌拉!” 遥遥望去,真真像是两股铁水激流,最前端处各色光华暴起,淹没了四散的头颅与身躯,崩碎的血与骨! 在这样的战场中,人命最是廉价,每一个瞬息,都有人命归黄泉,横死杀场。在这样的战场中,总有人脱颖而出,在最残酷的历练里绽放最夺目的光华。 刘恒自认为已不是沙场雏儿,他亲自经历过好几次大战,以为心志已经磨练得坚韧如铁,却还是第一次置身事外,旁观如此激战。 发自心神的战栗。 他甚至说不清这是一种什么情绪,或许在恐惧,或许是被震撼,或许热血沸腾,或许只是觉得胆寒。 他只知道,这才是真正的大战。那座新进建成的,他和无数将士引以为豪的十日城如果遇到这样的战争,恐怕脆弱得如若鸡卵,顷刻之间就会毁灭殆尽。 不知不觉中,他都不知道自己呆呆看了多久,好半响才一个激灵,清醒过来,“那边是?” 这时候,他才留意到南边的动静。 往南去数十里外,也有不下于莫定城下的激战,两头巨蜥血相翻腾游猎,正在围杀中间一柄巨刃血相。在三大血相下方,是两股数以万计的胡骑形成前后夹击之势,正在和围在中间的一支大夏军队疯狂厮杀。 “这是《惊电剑阵》,连大夏最南方的边军也出现在这里了。” 刘恒心神剧震,震撼喃喃。 如果他没有记错,《惊电剑阵》是镇守大夏南方的边军习练的一种战阵,可这岳州却在大夏北方,等于说这支来援的边军穿越了整个大夏,来到了这里,“简直是疯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七章 勋贵子弟 这声音太突兀,周围叫好声戛然而止,莫名寂静下来。 刘恒循声望过去,却是一位面白倨傲的年轻团长。同样一身团长兵甲,却镶嵌上众多宝珠,似乎增加了更强的防护阵法。内里衬着的大氅,身后披风和腰带、玉坠,样样真光闪耀,都显出其非凡的身份。 如此华贵扮相,衬托得他英气逼人,如若鹤立鸡群一般。 显然是勋贵世家子弟。 “施白脸,你就只会嫉妒别人抢了你的风头,有本事自己显露显露,让我们也看看你的威风啊?” 斜刺里插入一个冷笑声,总算打破寂静,就见一个浑身浴血的身影跃众而来。这人也是一身团长兵甲,相比施姓年轻团长身上的干净漂亮,他兵甲上处处可见血污和碎肉,披风更是如若褴褛。 然而出现在战场上,怎么看都觉得他这模样才合适,才显出武将应有的武勇之气。 “郑蛮子!”施姓团长咬牙切齿地道。 郑姓团长却不理会他,上上下下打量刘恒两眼,朗笑抱拳道:“这位虎将兄不知怎么称呼?” 见他礼数周全,刘恒当即回礼,“不敢称虎将,鄙人姓金名来,敢问仁兄尊姓大名?” “原来是金团长!”郑姓团长哈哈笑道,“我姓郑名世林,因为娘亲是蛮族,别人都称我一声郑蛮子,你叫我郑蛮子就得。刚才金团长单枪匹马杀来,实在看得过瘾,见到金团长才知道,原来北地还有如此善战之将!” 这人一番话看似寻常,刘恒却听得心生惊异。 刘恒以前读书刻苦,也曾看过一些与南疆有关的书籍,知道了南疆的不少事情。 南疆偏近越蛮、南董两国,风土人情和其他地方很有些不同。或许因为南疆多勋贵世家的缘故,那边将士更显彪悍,战力在整个大夏也是出了名的强,力抗越蛮、南董两国竟也是胜多败少。 传闻大夏史上有好几次差点被北胡灭国,关键时候都是倾力调来南疆将士,每每能扭转乾坤,力挽狂澜于倾倒,可见一斑。 随同太祖打天下的众多开国名将,后来分封都在南疆,加上数度力抗北胡保住大夏的江山社稷,南疆的勋贵世家竟是越来越多。传闻南疆有一半疆土属于大夏,另一半就全在众多勋贵手中,南疆兵马更直接可以说是这些勋贵世家的私兵,朝野上下常常指责南疆已成“国中之国”,足见南疆的独特。 能在南疆边军里晋升为武官,其身份大多和各大勋贵世家有莫大渊源,要么是这些勋贵世家的家将,要么直接就是勋贵世家的后辈。此刻所见的施姓团长,其卖相就彰显了他的身份,至于眼前这郑世林,别看模样不如施姓团长华贵,听他和施姓团长说话的口气,八成也是勋贵子弟才对。 南疆兵马威名天下,这让他们生出傲然之心,对其他地界的将士往往不大看得上眼,从郑世林那句“原来北地还有如此善战之将”,就能看出一二。 这并非他有意看不起北地将士,应该是平日习以为常了,所以才会脱口而出。 但刘恒心里觉得异样的不是这个,而是郑世林那句“叫我郑蛮子”。 连同国将士都不大被他们看在眼里,提起南疆之外越蛮和南董的蛮族,他们就直接视之为下等人了。 在南疆,除非异常亲近之人,否则谁要是朝人叫一声蛮子,别人定然当做最大的羞辱和谩骂,甚至是可以直接生死相见的,足见蛮族在南疆的地位低到何等程度。 而这郑世林,言语间自称蛮子,更毫不避讳地说自己娘亲是蛮族,坦荡到毫无顾忌一般,立刻让刘恒对他刮目相看。 这不是他自贬自卑,恰恰显出他非同寻常的强大自信,才会对自己出身一点都不在意。 其心志之强大,实非常人可比。 “蛮厨子,你要干什么?”不等刘恒客气回应,旁边被忽视了的施姓青年面色早已阴沉至极,陡然喝问道:“此人还没验明身份,你就敢如此结交?如若是胡族奸细假扮的,我要到王三叔那里告你通敌之罪!” “他一路杀来,斩杀的胡骑百夫长都有三位,寻常胡骑更是不下数十,这还不算证明身份的铁证吗?” 郑世林撇撇嘴,随后再度不管他,朝刘恒笑道:“让金团长见笑了,你无须理会这酸唧唧的施白脸,咱们说自己的就得。我之前看你杀来路上,漏了一些胡骑头颅没取,大可以放心,等到了莫定城,我和其他将士为你作证,保管不会少了你的军功。” “住嘴!胡狗奸诈,牺牲同军将士性命让奸细伪装成功臣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花费诺大代价送人混入军中,必然藏着更大阴谋!”施姓青年厉声喝止,义正言辞道:“识相的话把虎符将印取出来,任由我们捆绑,待到莫定城里验明身份才能松绑,若是不识相,就别怪我们冷血无情!来人!” 他说完一声大喝,就有亲卫齐齐应声,听他盯住刘恒森然喝令道:“给我用禁武绳!” 十数亲卫轰然应诺,当即把刘恒围在中间,拿出一条乌灰绳索就往刘恒身上套,让刘恒和郑世林齐齐色变。 不等刘恒动作,郑世林已经跃马闯入,照着这些亲卫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的施白脸!别仗着军需副使是你外舅就能乱搞,就算真要拿人也是督军纪九伯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来?” “郑蛮子,你再骂一句试试!”施姓团长勃然怒容,厉喝道。 郑世林冷冷笑道:“别说骂你了,我还要揍你呢,你能怎么着?” 他可不仅只是说说,打得施姓团长亲卫们一阵人仰马翻后,他直接就要冲向施姓团长,却被周围亲卫抱手抱脚死死拦住了。 “都给我滚开,不然别怪我下真手!”他朝这些亲卫怒喝出声,这些亲卫不敢和他动手,却也不敢让他真去打施姓团长,所以任由他拳脚相加,却是怎么也不松手。 施姓团长已经气得面色铁青,“你这个蛮子,蛮子!我这就去找纪九伯,告你包庇胡狗奸细!” “慢。” 闹到这地步,刘恒终是忍不住开口,“施团长,还有郑兄,于战之中,谨慎行事合情合理,我自觉正该如此。” 此言一出,四下俱寂,无数目光齐齐回到他身上。郑世林错愕,随后看向刘恒的目光倏然冷了下来,施姓团长也是一愣,随后很是愉悦地道:“这就对了。看来你还算是个明事理的人,我也不多为难你,给你绑上禁武绳送去督军那边待着吧。” 刘恒闻言摇摇头,“身为武将,我却不愿临战静观。既然施团长信不过我,还请让我到战阵之外,我愿为大军出一份力。” 施姓团长脸色又显出冰寒,“我南疆将士都能征善战,何须你来逞能?你是看不起我们吗?” “不敢。”刘恒拍了拍虎老二脑门,淡淡道:“只是我这坐骑神通还算不弱,放着不用总觉得浪费。再则大战当前,我处于战阵外围,哪怕真是胡骑奸细也无法祸害军中,反倒能让将士们少些伤亡,岂不更好?” 施姓团长眸中厉光逼人,“你把战场当成儿戏吗,军法如此,岂能容你胡闹!要么老老实实束手就擒,给我待到督军那边等去到莫定城验明正身,要么我就把你当做胡骑奸细就地处决,你自己选……” 他话音未落,却被旁边一个豪放大笑声打断,“我果然没看错人,金团长真真有虎将之风!既然金团长忍不住心中战意,索性跟我去我郑家白甲团那边,我让你放手为战!” “郑蛮子!你今天非要跟我过不去是吧?”施姓团长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让人去请督军纪九伯,请他来督查军法,治这郑蛮子乱军大罪!” 这不是他自贬自卑,恰恰显出他非同寻常的强大自信,才会对自己出身一点都不在意。 其心志之强大,实非常人可比。 “蛮厨子,你要干什么?”不等刘恒客气回应,旁边被忽视了的施姓青年面色早已阴沉至极,陡然喝问道:“此人还没验明身份,你就敢如此结交?如若是胡族奸细假扮的,我要到王三叔那里告你通敌之罪!” “他一路杀来,斩杀的胡骑百夫长都有三位,寻常胡骑更是不下数十,这还不算证明身份的铁证吗?” 郑世林撇撇嘴,随后再度不管他,朝刘恒笑道:“让金团长见笑了,你无须理会这酸唧唧的施白脸,咱们说自己的就得。我之前看你杀来路上,漏了一些胡骑头颅没取,大可以放心,等到了莫定城,我和其他将士为你作证,保管不会少了你的军功。” “住嘴!胡狗奸诈,牺牲同军将士性命让奸细伪装成功臣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发生过,花费诺大代价送人混入军中,必然藏着更大阴谋!”施姓青年厉声喝止,义正言辞道:“识相的话把虎符将印取出来,任由我们捆绑,待到莫定城里验明身份才能松绑,若是不识相,就别怪我们冷血无情!来人!” 他说完一声大喝,就有亲卫齐齐应声,听他盯住刘恒森然喝令道:“给我用禁武绳!” 十数亲卫轰然应诺,当即把刘恒围在中间,拿出一条乌灰绳索就往刘恒身上套,让刘恒和郑世林齐齐色变。 不等刘恒动作,郑世林已经跃马闯入,照着这些亲卫就是一阵拳打脚踢,“******的施白脸!别仗着军需副使是你外舅就能乱搞,就算真要拿人也是督军纪九伯的事情,哪里轮得到你来?” “郑蛮子,你再骂一句试试!”施姓团长勃然怒容,厉喝道。 郑世林冷冷笑道:“别说骂你了,我还要揍你呢,你能怎么着?” 他可不仅只是说说,打得施姓团长亲卫们一阵人仰马翻后,他直接就要冲向施姓团长,却被周围亲卫抱手抱脚死死拦住了。 “都给我滚开,不然别怪我下真手!”他朝这些亲卫怒喝出声,这些亲卫不敢和他动手,却也不敢让他真去打施姓团长,所以任由他拳脚相加,却是怎么也不松手。 施姓团长已经气得面色铁青,“你这个蛮子,蛮子!我这就去找纪九伯,告你包庇胡狗奸细!” “慢。” 闹到这地步,刘恒终是忍不住开口,“施团长,还有郑兄,于战之中,谨慎行事合情合理,我自觉正该如此。” 此言一出,四下俱寂,无数目光齐齐回到他身上。郑世林错愕,随后看向刘恒的目光倏然冷了下来,施姓团长也是一愣,随后很是愉悦地道:“这就对了。看来你还算是个明事理的人,我也不多为难你,给你绑上禁武绳送去督军那边待着吧。” 刘恒闻言摇摇头,“身为武将,我却不愿临战静观。既然施团长信不过我,还请让我到战阵之外,我愿为大军出一份力。” 施姓团长脸色又显出冰寒,“我南疆将士都能征善战,何须你来逞能?你是看不起我们吗?” “不敢。”刘恒拍了拍虎老二脑门,淡淡道:“只是我这坐骑神通还算不弱,放着不用总觉得浪费。再则大战当前,我处于战阵外围,哪怕真是胡骑奸细也无法祸害军中,反倒能让将士们少些伤亡,岂不更好?” 施姓团长眸中厉光逼人,“你把战场当成儿戏吗,军法如此,岂能容你胡闹!要么老老实实束手就擒,给我待到督军那边等去到莫定城验明正身,要么我就把你当做胡骑奸细就地处决,你自己选……” 他话音未落,却被旁边一个豪放大笑声打断,“我果然没看错人,金团长真真有虎将之风!既然金团长忍不住心中战意,索性跟我去我郑家白甲团那边,我让你放手为战!” “郑蛮子!你今天非要跟我过不去是吧?”施姓团长脸色难看到了极点,“让人去请督军纪九伯,请他来督查军法,治这郑蛮子乱军大罪!”(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八章 天才? “三位姑娘,可否容某说句话?” 眼见三女又要摆出训斥的架势,刘恒岂能不知道她们是在故意戏弄郑世林,赶忙道:“如今战事正酣,不若等进了城再说这些,让我跟郑兄先去迎战胡骑如何?” 此言一出,郑世林如遇恩人,朝他投来感激不尽的眼神,随后一脸肃容地抢着道:“金兄所言甚是,战事片刻耽误不得,还请金兄随我赶过去吧!” 言罢他和刘恒朝三女抱拳,随后不理会三女在背后“哎哎哎”地叫唤,逃也似地冲向了不远处的战团。 “刘兄果然是明白人。”郑世林唏嘘一声,看刘恒的目光如遇知己。 在他们眼前,是一众将士组建的后路防线,刚才刘恒就是从这里闯进来的。相比那些看上去有些不着调的勋贵武官们,南疆边军的将士倒是个个精神,以刘恒带兵的经验来看,也都是一等一的老手。 这些将士浑身煞气惊人,出手一点都不见拖泥带水,死死守护住了南疆边军的后路,好似铁铸的大堤,抵挡了胡骑一次又一次的冲击。 当然,也因为胡骑把主要精力放在前方,试图堵绝这数万南疆边军的前路,骚扰后方的胡骑数量并不算太多的缘故。 真正的战场,还是在前方。 一尊尊气息接近霸主的五重战阵血相,离得近了,刘恒更能感受到它们的巨大和恐怖,已经接近直面霸主时的感觉了。在这等血相身下,才能体会到自身的弱小,如若巨龙和蝼蚁的差别。 决定胜负的关键,还是在于双方血相的胜负,不过目前来看,打得不相上下,而且因为南疆边军这强悍生力军加入,大夏还略占上风。 想来双方打了大半年,可以说知根知底,很难打出决定性的胜负了。 由于大夏略占上风,所以胡骑已经竭尽全力,还是很难阻挡南疆边军向莫定城靠近的势头。 “金兄见谅,交情是交情,规矩是规矩。”郑世林一脸歉然道:“如今你身份没有确定,我为你作保,也只能让你在阵外出手了。” 刘恒笑了,“有什么可抱歉的,这规矩一点问题都没有。” “不过你放心,我和我白甲团的将士就在你身后,保管做你最坚强的后盾,你只管放心去打!”郑世林拍着胸脯道。 “好!” 刘恒朗笑一声,拍了拍虎头,虎老二顿时会意,一虎一人就从将士们头顶直接跃到了阵外,“我这就去了!” 他刚落地,虎老二神通妖风肆虐而出,刘恒刀气紧随其后,就如同秋风扫落叶一般,方圆数十丈的胡骑齐齐丧命,使得这一片天地突然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虎老二身前,十多个胡骑连带座下灰色巨蜥都被斩成数段残躯,片刻后如若积木般倾倒,这场面尤为震撼。 此次出行,刘恒和虎老二配合越来越默契,二者相合的威力也更显骇人了。 他身后,隐隐传出阵阵喉咙滚动的声音,连后方南疆边军将士们也为之静默,震得说不出话来。 如此惊人的威力,不仅周围南疆边军的将士连连侧目,前方胡骑也被惊住,随后一些百夫长和十夫长急喝,是让刘恒附近的胡骑即刻撤离。 似刘恒这样的悍将,已经不是寻常胡骑能够与之抗衡的了,这等武力下,再是彪悍也没用,只有徒劳送命的下场。 有被风吹冷的鲜血落在面上,刘恒摇摇头甩落,只觉心头畅快恣意,战意更是难以抑制,索性长笑一声,反朝胡骑冲杀过去。 他所过之处,恰好取走地上胡骑尸体的头颅,把军功收入囊中。而他冲去的方向,胡骑竟如潮水一般疯狂退去,只有色厉内荏的喝骂,却无一人敢上前叫战。 刘恒急追,仅仅再斩落几个退走不急的胡骑,随后足足有好一会再无任何斩获。怪只怪虎老二强则强矣,速度却不是强项,胡骑躲得快了,它基本就追赶不上了。 “堂堂胡骑大军,就没有一个敢与我一战的吗?” 杀得不爽了,刘恒索性临阵叫战,喝问声惊雷般炸响,周围胡骑齐齐露出羞愤之色。 “大夏的杂碎竟敢如此猖狂,你是在找死!” 叫阵之下,果然有胡骑强者忍不住这样的羞辱,厉声喝骂,驱策坐骑就往刘恒面前杀来。这胡骑将领身着副千夫长的兵甲,身外悍然浮现两重巨鹰神影,冲击之势宛若利箭,刀锋直指刘恒面门! 胡骑并非莽夫,早有人看出了刘恒弱点所在。因为虎老二的存在,使得他们堪称同境无敌,同境之下无人是他们对手,然而这样的逆天神通也有弊端,一旦遇上境界高过虎老二的强者,神通威力顿时大为减弱。 虎老二无非一重妖虎,刘恒更是连神影都不曾凝出,所以胡骑派来了一位二重武师,正是要来好好杀杀刘恒和虎老二的威风! “小心!” 这等强者到来,刘恒身后将士们一阵紧张,郑世林心头一紧,边让麾下将士提高警戒,边朝刘恒急喝道:“不行就先退回来,避其锋芒,稍后再战不迟!” 谁想刘恒怡然不惧,反倒更显战意高昂,朗笑间不进反退,悍然以刀劲迎击上去,“杀!” 轰! 两人迅疾接近,各自刀劲已先行撞上,爆发出声势骇人的巨炸。两人都没止步,转瞬后各自身影没入光影和破碎劲气之中,开始了更加激烈的交战。 轰鸣声连环不断,炸裂的强光夺目逼人,令人无法直视。 因为之前刘恒大发神威,郑家白甲团的阵地前被清空出好大一片地方,久久没有新的胡骑敢于过来。空闲下来的白甲团将士们聚精会神看着两位强者大战,包括郑世林也满是担忧。 “这人没长心眼吗?” “怎么感觉比蛮子哥还傻?” “又没人逼他,非要显什么威风,打不过退回来就是,谁又不会笑他!” 郑世林三个妹妹团副有的急得跺脚,有的蹙眉埋怨,也有人俏脸上浮现忧色,叹气不已,“蛮子哥,毕竟相识一场,你看情况不对,还是救救他吧。” 这三个女子养尊处优,天性纯真,本性却不坏,都为刘恒担忧起来。 唯独郑世林凝神看着交战处,片刻后神情渐渐舒缓,长长吁了口气道:“我们不仅杞人忧天,更是坐井观天了。以前包括我在内,多少人都觉得天下英雄豪杰尽在我南疆,却不知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我早该出来多看看了。” “蛮子哥,你在发什么痴?” “什么意思?” 郑果儿、郑蓉儿和郑白丹听得莫名所以,却不知他怎么发出这样的感叹,不由好奇问道。 “在咱们南疆,这一代公认最强的是三世子,对吧?” 郑世林不答反问,好似说起别的事,三女虽然不明白他提起这事有什么含义,闻言还是齐齐点头,因为这的的确确是公认的事情。 “三世子中,一人是灵体天骄,一人是武身天骄,还有一位得天独厚,不仅拥有天骄潜质,气运更是惊人。”郑世林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神色,提起这三位,他都自承不如,“这三位都号称能以下克上,能战更高境界的强者,南疆世人以为惊采绝艳,当属天下最顶尖人物。我曾经也以为,同辈中很难找到能与这三位相提并论的了,谁想到才来这战场就遇到了这样一位。” “你是说?” “什么?” “难道叫金来的这人,居然也强到这么变态的地步了?” 三女听得美目睁圆,满是不可思议。她们虽纯真,却都不傻,反而个个聪颖灵慧,自然听得懂郑世林言中所指的是谁。 “蛮子哥,你也太高看这人了吧?” “他真有这么强?” 平时他们常常戏弄郑世林为乐,却还是很相信郑世林的眼光见识,只是这事情太过夸张,她们一时只觉难以置信。 “事实不就摆在眼前吗?”郑世林深吸一口气,朝妹妹们讲解起来,“你们看,胡骑那位副千夫长身上两重神影显而易见,这分明是二重武师强者。可是和他交手的金来,他到现在都没显露神影,姑且不论他是实力不到武师还是故意藏拙,可是仅仅用出巅峰武夫的实力,却能和二重武师战到难解难分,这还不是明证吗?” 三女听得小嘴长大,都有些懵了。 “可是,可是他还有那头一重妖虎为坐骑!这妖虎实力非凡,还有克制气血内力的神通,有它相助,这怎么能算?”郑果儿醒悟过来,顿时不悦道。 郑白丹点头认同,“虽然对上境界更高的二重武师,这妖虎神通作用骤减,毕竟还是有所影响,妖虎本身更是一大助力,如何能和三世子的战绩相提并论?” 郑世林瞥眼扫过三女,见她们都是一副“我们可不好糊弄”的傲娇模样,终是摇摇头,“你们别忘了,他只用了巅峰武夫的实力,和二重武师可不仅仅是差了两重境界这么简单……算了,境界之间的差距说多了你们也不明白,只有等你们真到了这个境界才能懂,反正听我的就对了,这金来绝对不比三世子弱。” 三世子所说以下伐上的惊人战绩,所说的都是同一个大境界,战胜了比自己高一重境界的强敌。 郑果儿、郑蓉儿和郑白丹听得莫名所以,却不知他怎么发出这样的感叹,不由好奇问道。 “在咱们南疆,这一代公认最强的是三世子,对吧?” 郑世林不答反问,好似说起别的事,三女虽然不明白他提起这事有什么含义,闻言还是齐齐点头,因为这的的确确是公认的事情。 “三世子中,一人是灵体天骄,一人是武身天骄,还有一位得天独厚,不仅拥有天骄潜质,气运更是惊人。”郑世林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神色,提起这三位,他都自承不如,“这三位都号称能以下克上,能战更高境界的强者,南疆世人以为惊采绝艳,当属天下最顶尖人物。我曾经也以为,同辈中很难找到能与这三位相提并论的了,谁想到才来这战场就遇到了这样一位。” “你是说?” “什么?” “难道叫金来的这人,居然也强到这么变态的地步了?” 三女听得美目睁圆,满是不可思议。她们虽纯真,却都不傻,反而个个聪颖灵慧,自然听得懂郑世林言中所指的是谁。 “蛮子哥,你也太高看这人了吧?” “他真有这么强?” 平时他们常常戏弄郑世林为乐,却还是很相信郑世林的眼光见识,只是这事情太过夸张,她们一时只觉难以置信。 “事实不就摆在眼前吗?”郑世林深吸一口气,朝妹妹们讲解起来,“你们看,胡骑那位副千夫长身上两重神影显而易见,这分明是二重武师强者。可是和他交手的金来,他到现在都没显露神影,姑且不论他是实力不到武师还是故意藏拙,可是仅仅用出巅峰武夫的实力,却能和二重武师战到难解难分,这还不是明证吗?” 三女听得小嘴长大,都有些懵了。 “可是,可是他还有那头一重妖虎为坐骑!这妖虎实力非凡,还有克制气血内力的神通,有它相助,这怎么能算?”郑果儿醒悟过来,顿时不悦道。 郑白丹点头认同,“虽然对上境界更高的二重武师,这妖虎神通作用骤减,毕竟还是有所影响,妖虎本身更是一大助力,如何能和三世子的战绩相提并论?” 郑世林瞥眼扫过三女,见她们都是一副“我们可不好糊弄”的傲娇模样,终是摇摇头,“你们别忘了,他只用了巅峰武夫的实力,和二重武师可不仅仅是差了两重境界这么简单……算了,境界之间的差距说多了你们也不明白,只有等你们真到了这个境界才能懂,反正听我的就对了,这金来绝对不比三世子弱。” 三世子所说以下伐上的惊人战绩,所说的都是同一个大境界,战胜了比自己高一重境界的强敌。(未完待续。) 第六百零九章 入城 “冲!” “快冲!” 刘恒分神朝身后看去,但见大夏将士人人激动不已,前行速度陡然加快。而在战场上方,足足八尊五重战阵血相都战成了一团,原来不知何时,南疆边军和右路大军已经近在咫尺。 四头巨蜥血相,一头独目巨人血相,这是胡骑的五重战阵血相。右路大军的建木血相和纳合魔神血相在前,南疆边军惊电神剑血相在后,三尊血相却对胡骑五尊血相形成了前后夹击之势! 如此局面,但凡领过兵的人都心知肚明,胡骑必须退了。如果恋战下去,等大夏军队形成合围,他们将会被围剿,陷入十分凶险的处境。 大夏将士这边也明白这一点,所以才会有将士下令全军急冲,一来试试能否合围,二来则是逼迫胡骑更快退开。 命令很快传到了最后方,郑世林所率的郑家白甲团也陡然加速,立时响起不少呼喝声,“金兄,别掉队!” “赶紧跟上!” 刘恒心里暗叹一声,只觉还没杀个痛快,却不得不收手了。他一旦拿定主意就干脆至极,懒得再和眼前这位副万夫长继续纠缠,突兀加快了出手速度,竟悍然逼近向这副万夫长。 这行径任谁都觉得蹊跷,副万夫长心头凛然,当即严阵以待,出手也变得更疾。然而他的招式早被刘恒看透,无论躲避还是格挡都显得十分自如,任是副万夫长如何力抗,还是被他迅疾靠近。 刘恒直接近到眼前,随后摆出贴身一战的架势,接连突破副万夫长的防御,一个拳头悄然按在了副万夫长身上。 八荒八景真龙劲! 劲气才入体,就显出摧枯拉朽的无匹气概,副万夫长身上的真甲挡不住,内力也挡不住,仿若真真有一条神龙冲进体内,将要摧毁挡路的一切事物! 只是单从明面上看,并没有这么明显。在外人眼中,只能见到双方近身相战,刘恒一拳偷袭,副万夫长反应不及,竟被打个正着,随后浑身剧震,身躯竟开始变得僵直。 高手过招,瞬息疏忽就足以致命,更别说副万夫长如此严重的“失误”了。刘恒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胜机,当即横刀一划,沿着副万夫长盔甲间的缝隙横劈而过,然后一伸手把他脑袋给摘了下来。 以二重武师的修为,即便是战将而不是江湖人士,身上的好东西必然不少。刘恒索性提起他的无头尸身倒头一抖,就把他浑身气血全部逼出,然后将这具尸身也给收入囊中。 做完这事,无需刘恒吩咐,虎老二已经调头朝南疆边军退去的方向急追而去。待他们离开,副万夫长身下那头将要突破到妖境的巨蜥心头恐惧才如潮水般退去,趴在地上发出了无尽悲凉的嘶鸣,哀悼横死的主人。 “取尔头颅如探囊取物!” 一众将士满是惊佩地为刘恒让路,郑世林则当先迎来,朝刘恒直竖起大拇指,“金兄真真乃举世无双的虎将!” “郑兄谬赞了,某不敢当。”刘恒谦逊笑道。 而郑世林三个妹妹,早已把刘恒团团围住,绕着他不断惊奇打量,然后就是交头接耳,不知说着什么私密话,闹得刘恒极不自在。 “这是在干什么?” 身为战将,刘恒自然更留意军阵的变化,就发现包括郑世林所率郑家白甲团在内,原本身处大军后方的将士冲势更急,竟超越了不少原本在阵中的将士,显然在快速变阵。 “前方胡狗的军队撑不住了,已经开始朝两边退散,听右路大军那边传来的消息说,胡狗一旦打成这样,就会开始疯狂冲击后阵。所以后面这段路,战场从前方变到后方了,这不就后阵变前阵,让我们这些后阵将士先行赶到前面去么。” 郑世林撇撇嘴,“说白了就是看不起我们这些小辈呗,好像只有他们这些老家伙才能打大战一样,算了算了不说了,说起来就觉得憋屈。” 刘恒恍然,留神看向不断被他们超越的中阵将士,还有直接向后走来的前阵将士,越看越是动容。 虽然都穿着相同的兵甲,然而在刘恒眼中,他们竟是截然不同。 身在后阵的将士,年纪看上去都不大,顶多一些武官有些年长,其余大多二十岁上下,模样甚是年轻。如今被他们超越的中阵将士,普遍年纪明显大过后阵将士,应该是三十岁上下。而那些正在往后走的前阵将士,竟大多年过四十不惑,真真是货真价实的老兵。 这只是明面上的差别,实则中阵将士身上伤疤极多,前阵老将士们更不用提,浑身处处都是疤痕,看上去甚是恐怖。 最大的差别,还在于气质。 中阵将士大多面带兴奋,似乎快要打疯了,目光看向谁都杀气四溢,令人不寒而栗。而前阵老将士们,却大多神色漠然,有种淡漠生死的意味,只是配上他们浑身的血污和略显残破的盔甲,给人的危险感简直成倍递增。 “这才是真正的精锐。”刘恒深深吸了口气,只觉深受震动。 他暗暗比照自己的部众们,曾经以为屡屡经历战火磨练的将士已经足够精悍,如今一比才发现,他们仅仅和南疆边军中阵将士类似,和这些前阵老将士相比却远远不及了。 “要打过多少战,才能培养出如此雄军?” 听到刘恒喃喃,郑世林就道:“你说的是前阵这些老家伙吧?传闻在他们面前,任何同境界的强者都不敢言胜,哪怕强过他们无数的同境界天才,生死战中都有可能死在他们手里,的确厉害。这些老家伙都是打了一辈子战的疯子,除了打战什么都不会,不过我们南疆边军的名头,倒大多是他们打出来的。” 变阵之中,不少前阵老将士似乎察觉到刘恒的注视,冷冷瞥眼望来。这其中有些武夫巅峰的老将士,其目光竟让刘恒都生出一种极度危险的预感,让刘恒心头直抽凉气,立时知道郑世林所说的一点不假。 要知道刘恒并非寻常武者,他三年前就能力压同境号称无敌的武身天骄,当年一些天骄才能给他这样的危险感,而三年后的今天,同境界的天骄很难再威胁到他了。 当然,当年的这些天骄劲敌们,如今大多已经晋升武师,打起来又要另当别论,只是单说同境界的话,刘恒已经很久没有遇到对手了。 不知不觉间,刘恒已生出一种同境界无敌的自信,早已不把同境界强者当成对手,甚至已经习惯了和超越自身境界的高手交战。 二重武师的胡骑副万夫长的尸身就是明证,这足以说明刘恒有多强,早就不能以境界评价他的真实战力了。 可现在见到这些南疆边军老将士,他才知道自己有多么浅薄。 诚然,这些老将士无论修炼的功法还是内力深厚程度都远远无法和他比较,可是论起生死搏杀的经验,还有意志强弱,刘恒自愧不如。 “战场,果然才是培养强者最好的地方。” 刘恒心生感叹。 这些老将士资质寻常,得到的修炼资源也远远不及宗门培养的天才,然而在数十年厮杀中活到现在的他们,却拥有了不下于同境天才的实力,这就是战场的奇妙所在。 “兔崽子们!看什么看,还不赶紧给我滚到老子屁股后面去!” “磨磨唧唧的,变阵这种小事都做不好吗?” “别挡路,赶紧滚!” 刚在感叹这些老将士的不凡,谁想走在最前面的老将士突兀翻脸,照着周围将士就骂骂咧咧开来,直让刘恒愕然。 这边刚骂上,周围中阵将士和前阵将士竟是毫不示弱的反骂了过去,刘恒身边的郑世林也是指着那边开口大骂,“你们这些老家伙,催什么催,赶着去送死吗?” “老东西,你敢骂小爷,小心我收拾你儿子!” “别倚老卖老!” 顿时,一片骂战突兀开启,三阵将士各骂各的,骂得一个比一个起劲,相互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 似乎察觉刘恒满是呆滞的眼神,郑世林这才意犹未尽地住口,揉着鼻子讪讪道:“我们这是骂习惯了,金兄别见怪。” 刘恒直觉无语。 不过看着互骂的将士骂得肆无忌惮,骂过了却根本没放在心上的样子,也就知道这并非生了什么乱子,恐怕真如郑世林所说,纯粹是骂习惯了,已经成了南疆边军的传统风俗。 “在咱们南疆军中,什么规矩俗礼都不管,儿子见到老子,当场互骂起来也是常事。”郑世林也觉得不太好意思,赶忙解释道:“估摸着是战打多了,人也都打得不正常了,说实话我也很看不惯,所以我团下将士比他们识礼数懂规矩……” 刘恒左右一看,发现白甲团将士同样在骂得起劲,和其他将士没有任何差别,不由又无语地望向郑世林。看见这一幕,郑世林那叫一个尴尬,脸上讪笑再也维持不住,索性对着部下喝骂道:“别骂了,还骂!赶紧变阵!” 此时,其他地方也有武官站出来大声呵斥,总算让这场骂战无疾而终,郑世林一脸苦笑,“让金兄见笑了。” 刘恒沉默一阵,只涩涩说出一句,“贵军的传统真是,别具一格。” 不多时,他们继续前奔,和中阵将士、前阵将士交错而过,就见两侧多出一些身着兵甲略有不同的将士。这些将士神色更见肃穆,浑身血污和残破也更多,仿佛刚从血池里爬出来的一样,刘恒不免多看了两眼,就明白这些正是前来驰援的右路大军主力湖州军和张家军。 他们沿着南疆边军最外围向后涌去,不仅严守大军两翼,更把整个南疆边军和其中运送军需的车马团团守护到了里面。 来到这里,相距莫定城数百丈高的雄壮城墙已经不过一里之地,大军阵外的战斗更显激烈。 头顶是无限逼近霸主境的八尊庞大血相,厮杀间气血大片大片崩散,仿佛巨岳倾倒,尤为壮观。它们散发的气势似乎都被主阵将领牢牢操控,相互有功有守,都在极力护卫自家将士,也在拼命攻伐敌军将士。 这些五重战阵血相的气息异常恐怖,但凡逸散到地下,都会造成巨大伤亡,任是哪个将士都无法单独抵挡。 可是处在战场的双方将士,似乎对这种情况都习以为常了,他们大多看都不看头顶,仿佛听天由命,只管朝眼前敌军奋力厮杀。 整个战场上,各色劲气纵横乱窜,随时都有将士横死,甚至不少没有死在眼前将士手中,却死在了意外横飞来的友军将士劲气之下。 刘恒看得心神悸动,自忖处在如此混乱的激战里,除非有过人实力,否则没人能百战不死。 “快!” “干!磨叽什么呢!赶紧进城!” “快点!别耽误!” 到处是焦躁的喝骂声,催促如今走在最前方的军需车马和南疆边军的后阵将士。他们走在军阵的最中间,这里被湖州军、张家军和南疆边军老兵们以血肉之躯生生守护住了,让他们免受战火侵扰,开拓出一条直通莫定城南门的大道。 而两侧,被逼得让开路的胡骑数以十万计,如两团黑云或是墨色洪流,不断冲击向城外军阵,想把军阵彻底冲毁,至不济也要狠狠咬下一块来。 胡骑的攻击异常猛烈,不需要抵挡冲击的将士们催促,得以率先入城的将士们都知道时间紧迫,也都拼命加速往城里涌去。 局势争分夺秒,刘恒和郑世林也没心思再说话,齐齐闷头赶路。周围战事激烈非常,刘恒看得心头火热,可是大局为重,他只能死死压制住自己的战意,只管跟随白甲团将士冲向莫定城南门。 一里之距,以他们坐骑的速度无非几个呼吸的时间,抬头就见城门已在眼前,大批将士死死守护在城门两侧,朝着他们大声疾呼催促。 “快!快快快!” “别耽误!” “赶紧进城!” 他们在用性命搏杀,每一刻都有将士战死,自然催的急。 刘恒座下虎老二正要跨入城门,旁边突然传出一个厉喝声,“郑蛮子!你竟敢带奸细入城,你要害死全军将士吗?” 此言一出,无数目光倏然射过来,汇聚到刘恒和郑世林身上。(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章 入城先入狱 “何人喧哗?” 事关重大,镇守在南门下的将士当即机警的堵住城门,有武官目如鹰隼,边盯住出声的施姓团长边喝问道。 施姓团长眸中闪过一抹计谋得逞的得意神色,随后满面肃穆指向刘恒,“这人身份不明,我怀疑他是胡国奸细,郑家老六郑世林却一意维护,有暗里通敌之意!” 守门武官锐利目光顿时转到两人身上,突兀喝道:“先把他们绑上!” “慢!” 不等守门将士扑至,刘恒也是喝道:“我乃原望月卫爪月营百羽团团长金来,有虎符、将印以为凭证,奉命回军叙职,何来胡国奸细一说?” 如此污蔑,他断断不能认,一则心中不服,二来就怕施姓团长使坏,就此坐实他奸细身份难免生出更多麻烦。所以即便知道行事紧急,不能耽误大军退回城中的大局,他依旧要大声反驳。 “施琅!”郑世林也是气得面露戾色,咬牙愤恨道:“你不顾军中大局也要污蔑我与金团长,真是罪不可恕!” 他直接厉喝出施姓团长本名,足见这次是真真怒了,一怒之下竟暴起扑向施琅,让施琅也有些惊慌。幸好守门武官察觉不对劲,还是先行把他拦住,略微犹豫后朝郑世林和刘恒抱拳,歉然道:“望两位以大局为重,不能因为三位的事情误了入城大事,所以只能委屈三位了,来人!绑上!” 施琅刚露出笑容,随后见守门将士也朝他扑来,脸色顿时急变,“慢着,你们干什么?我是风烈伯施家嫡子,你们怎敢……” 那守门武官一脸冰寒,根本不管他的叫嚷,朝将士厉喝道:“谁敢抵抗军令,当以延误军机论罪,当场处决!” “是!” 一众将士齐声喝应,随即更加勇猛地扑向三人。如此情形下,施琅身心俱是颤颤,终是不敢再叫嚷了,脸色难堪至极,还是只得任由自己被众将士以禁武绳绑了个严严实实。 如此行径,他的亲卫和部众都是默然以对,根本不敢阻拦。 而另一边的郑世林更是干脆,喝止住要为他抗命的将士,一边任由捆绑,一边朝刘恒歉然苦笑道:“连累刘兄了。” 刘恒淡然一笑,也是没有做任何抵抗,任由绑住,“你我都是命犯小人,谈何谁连累谁一说?要说连累那也是我连累的郑兄,若非我出现,这小人也找不到借口为难郑兄。” “哈哈,遭了小人惦记,便是没有借口也难逃算计,又能如何?”郑世林很是洒脱地笑笑,随后又道:“只是我南疆竟出了这等小人,让金兄看笑话了,不过金兄放心,顶多委屈片刻,等战后必然会有军中叔叔伯伯们为我们做主。” 刘恒不舒服地动了动身子,却是笑容依旧,目光示意郑世林朝旁边看去,原来施琅被绑着赶到了他们身边,“好在小人也没有得了便宜,这就不算委屈了。” 郑世林一看,眼见施琅满是阴沉的脸就心头快意,狠狠呸了声,骂道:“活该!” 施琅急忙躲开,就朝郑世林怒目而视。 刘恒也道:“自作自受。” 郑世林瞪向两人,亢声道:“我一心为国为军,不惜受到屈辱,来日总有还我清白之时,哪里像你们这等心怀叵测的奸佞小人!我羞于与你等为伍!” “金兄,你说这叫什么?”郑世林啧啧惊叹道。 刘恒会意,“这叫恶人先告状,倒打一耙。” 郑世林却摇摇头,郑重道:“金兄,你说的不对,这叫不要脸!” 刘恒哈哈大笑。 无论郑世林怎么“羞于与你等为伍”,他们三人如今都被禁武绳绑住,一众守门将士牢牢盯防上了。大军只被阻拦了片刻,束缚住“闹事”的三人后就再度通行,郑世林麾下部众依依不舍,还是被郑世林威吓宽慰下赶进了城。 刘恒闲来无事,试了试禁武绳,发觉这禁武绳不知什么材质,竟是异常坚固,不仅有禁制锁死气血内力,竟连他一身横练的肉身力量也挣脱不出,才知禁武绳威名是名至实归。不过这本就是困锁武者的宝物,虽说连意志都能禁锢,却无法影响到神魂,发现神魂依旧运使自如后,刘恒就更放松了。 他还有心思观看城门外的大战,而城头上高悬的那些阵法神将,更叫他大开眼界。 这就是城池阵法以人势凝成的神将,个个神武非凡,实力也异乎寻常的强。但见南门左边的神将兵甲精亮,持剑之手似是静止不动,可城墙外剑气如雨幕一般落下,绵绵不绝,足见他出剑的速度快到何等地步。 而右边则是一尊持弓神将,弓开声长鸣不停,同样箭落如倾盆雨幕! 放眼望去,城头高悬的神将莫不如此,一面面劲雨形成的墙幕仿佛倾天落下的洪流,阻挡在城墙之外。一旦有胡骑前来攻城,无论劲气还是己身,都会毫无声息地淹没在这些劲气洪流里,转瞬无踪,无声展现了莫名恐怖。 他看了没几眼,旁边守门武官似是得到传令,瞥了三人一眼,朝将士们喝道:“把他们押到军牢去。” “是!” 被一群将士推推赶赶前行,施琅脸色变了,“怎么,怎么还要下狱?” “白痴。”郑世林对他满是鄙夷,“你知道你闹得是什么事吗?大军回城大计不容延误,多延误一瞬就会战死更多将士,你偏偏挑这时候闹事,可不就是自己找死吗?下狱还是轻的,说不定还要动刑,你等着吧。” 施琅脸色煞白,似哭似丧,显然生出了无尽悔意。 郑世林看得也是恨恨,“娘希匹的,我怎么栽在了这种白痴手里?” 施琅不禁又羞又恼,厉声道:“姓郑的,你骂谁白痴?” “骂谁都听不出,你到底有多白痴?” “你再敢骂一句试试……” 见到两人又要吵吵起来,押送他们的将士顿时喝道:“噤声,再敢吵闹,罪加一等!” 施琅顿时不说话了,郑世林也懒得再跟他骂战,一看身边刘恒正在津津有味打量四方街景,不由得也朝两边打量了几眼,“这等军事重镇,果然和寻常城池大不一样。” 刘恒闻言点头,颇为认同。 但见城中不见寻常楼房,唯有一座座模样奇异的高塔或石楼。因为亲自参与过十日城的建造,刘恒对城池格局也有了一点见识,留神看了一会就发现,这些高塔石楼所立的方位十分讲究,恐怕正是城池阵法的阵角。 高塔和石楼上散发着恐怖的气息,似乎都有强者坐镇,各种强横魂力、内力在虚空蔓延密布,玄妙非常。 而城中街巷也颇有不同,竟都是异乎寻常的宽广,到处有将士奔走不定,根本见不到一个寻常百姓。 两人不再理会脸色阴晴不定的施琅,边走边看,不时评价讨论,竟十分清闲,一点没有被人扣押将要入狱的感觉。 押送他们的将士步履匆匆,带着他们穿街过巷,快速赶到军牢所在,把他们交付给军牢当差的将士,这就又匆匆赶回去了。 牢头打量他们一阵,不等施琅开口,已经吩咐身边将士道:“把他们先关到牢房里去,等这一战打完,自有人提审。” 随后他负手离去,竟没朝三人说半句话。 军牢当差的将士也都面色冷漠,押送他们到牢房的路上一言不发,弄得施琅更加紧张不安,索性借着四周没人的时候朝旁边将士陪着笑道:“这位小哥,能不能打个商量,帮我去南疆边军那里带个话,让他们尽快来救我出去。” 这将士瞥他一眼,冷笑道:“故意扰乱军机这等大罪,我可不敢掺和。” 施琅呆住,他毕竟是军伍中人,自然清楚扰乱军机是何等大罪。 如若身在南疆,这种事情根本不算事,除非大逆不道,甚或意图谋反,否则没人敢拿这种罪名按在他头上。可如今却在远隔南疆数万里之遥的莫定城,这就让他惊慌起来,眼珠乱转片刻,悄声道:“小哥,我腰间挂着的玉坠是上等宝物,就送给小哥了,只求行个方便。” 押送他们的三个将士面面相觑,随后施琅身边这位将士伸手取下施琅腰间玉坠,很是查验了一阵才朝另外两个将士点点头,收起玉坠对着施琅冷冷问道:“说吧,传话给谁?” 放眼望去,城头高悬的神将莫不如此,一面面劲雨形成的墙幕仿佛倾天落下的洪流,阻挡在城墙之外。一旦有胡骑前来攻城,无论劲气还是己身,都会毫无声息地淹没在这些劲气洪流里,转瞬无踪,无声展现了莫名恐怖。 他看了没几眼,旁边守门武官似是得到传令,瞥了三人一眼,朝将士们喝道:“把他们押到军牢去。” “是!” 被一群将士推推赶赶前行,施琅脸色变了,“怎么,怎么还要下狱?” “白痴。”郑世林对他满是鄙夷,“你知道你闹得是什么事吗?大军回城大计不容延误,多延误一瞬就会战死更多将士,你偏偏挑这时候闹事,可不就是自己找死吗?下狱还是轻的,说不定还要动刑,你等着吧。” 施琅脸色煞白,似哭似丧,显然生出了无尽悔意。 郑世林看得也是恨恨,“娘希匹的,我怎么栽在了这种白痴手里?” 施琅不禁又羞又恼,厉声道:“姓郑的,你骂谁白痴?” “骂谁都听不出,你到底有多白痴?” “你再敢骂一句试试……” 见到两人又要吵吵起来,押送他们的将士顿时喝道:“噤声,再敢吵闹,罪加一等!” 施琅顿时不说话了,郑世林也懒得再跟他骂战,一看身边刘恒正在津津有味打量四方街景,不由得也朝两边打量了几眼,“这等军事重镇,果然和寻常城池大不一样。” 刘恒闻言点头,颇为认同。 但见城中不见寻常楼房,唯有一座座模样奇异的高塔或石楼。因为亲自参与过十日城的建造,刘恒对城池格局也有了一点见识,留神看了一会就发现,这些高塔石楼所立的方位十分讲究,恐怕正是城池阵法的阵角。 高塔和石楼上散发着恐怖的气息,似乎都有强者坐镇,各种强横魂力、内力在虚空蔓延密布,玄妙非常。 而城中街巷也颇有不同,竟都是异乎寻常的宽广,到处有将士奔走不定,根本见不到一个寻常百姓。 两人不再理会脸色阴晴不定的施琅,边走边看,不时评价讨论,竟十分清闲,一点没有被人扣押将要入狱的感觉。 押送他们的将士步履匆匆,带着他们穿街过巷,快速赶到军牢所在,把他们交付给军牢当差的将士,这就又匆匆赶回去了。 牢头打量他们一阵,不等施琅开口,已经吩咐身边将士道:“把他们先关到牢房里去,等这一战打完,自有人提审。” 随后他负手离去,竟没朝三人说半句话。 军牢当差的将士也都面色冷漠,押送他们到牢房的路上一言不发,弄得施琅更加紧张不安,索性借着四周没人的时候朝旁边将士陪着笑道:“这位小哥,能不能打个商量,帮我去南疆边军那里带个话,让他们尽快来救我出去。” 这将士瞥他一眼,冷笑道:“故意扰乱军机这等大罪,我可不敢掺和。” 施琅呆住,他毕竟是军伍中人,自然清楚扰乱军机是何等大罪。 如若身在南疆,这种事情根本不算事,除非大逆不道,甚或意图谋反,否则没人敢拿这种罪名按在他头上。可如今却在远隔南疆数万里之遥的莫定城,这就让他惊慌起来,眼珠乱转片刻,悄声道:“小哥,我腰间挂着的玉坠是上等宝物,就送给小哥了,只求行个方便。” 押送他们的三个将士面面相觑,随后施琅身边这位将士伸手取下施琅腰间玉坠,很是查验了一阵才朝另外两个将士点点头,收起玉坠对着施琅冷冷问道:“说吧,传话给谁?”(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一章 提审 “来人!快来人!” 施琅又一次烦躁起身,朝牢房外大喊大叫,禁武绳困锁下他单凭肉嗓子喊了一天,早就变得沙哑了。 然而一如既往,没有人理会他,独有那看不见的疯子不断重复他的话,也在怪叫怪笑喊着“来人”。施琅初时和这疯子大吵过几次,奈何这疯子真真以不变应万变,甭管听到什么话都照着学一遍,就好像施琅在和自己吵架,闹过几次施琅终是抵挡不住过于无趣又无可奈何的感觉,总算学会无视了。 “你不是说有将士会为你出头吗,不是说你那三个妹妹会请人出面吗?”施琅焦躁踱步,朝郑世林吼叫道:“人呢?怎么没人来?” 郑世林却如若未闻,只朝刘恒惊奇问道:“我观金兄也是头一次进牢房吧,为何能如此平静?” “心中无鬼,自然清净。”刘恒笑笑,“除了这禁武绳捆着有些不舒服,倒是难得这么清闲,纯当是休息了。” 他本就不是胡国奸细,这一点怎么查都行,加上陪着这么两个勋贵世家子弟一起入狱,想来很难受到什么刁难,自然乐得清闲。 郑世林敬佩道:“金兄心境高明,实在叫人钦佩。我就不同了,我在南疆也没少蹲大狱,纯属习以为常了。当年头一次下狱,我真被吓了个半死,以为要被收拾,后来被关的多了,这才不当回事了。” 他哈哈大笑,一点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刘恒也听得直觉有趣,不由莞尔。 “对了,还没问金兄呢,你回军叙职,难道原本不在莫定城?” 同为军伍中人,郑世林同样明白回军叙职的意义,这时闲来无事,索性好奇地打探起来。 刘恒想了想,就挑着一些关键事情,从出关遭受大败,到混入胡骑,到夺取大胜甚至建起十日城,都用最简洁的话讲了一遍。末了他又摇头:“这简令来得莫名,我也不知召我回来干什么。” 郑世林却听得满是艳羡,“竟能够独自领兵征战沙场,又能取得如此功绩,还是金兄过得自在,这本事也远超我等。我生在南疆,虽说注定一辈子混迹军伍,可是一辈子都得被人管着,只能听命行事,稍有逾矩就得关我十天半个月,真真不如金兄过得潇洒。” “我无非因缘际会,不敢受郑兄的盛赞。”刘恒摇摇头,随后认真道:“古语有言一遇风云便化龙,郑兄只是缺了个机会,若是有我这样的际遇,想必能造一番大事业。而在这战场上,最不缺的就是机会,郑兄稍安勿躁,静静等候就是。” “哈哈!”郑世林听得心里舒坦,也不谦逊,朗声道:“那我就承你吉言了!” “郑蛮子你是真傻吗,这人胡口吹牛,你竟真信了!” 两人都不理会施琅,施琅闲得无趣,竟开始偷听二人说话,此刻更是直接插嘴,嗤笑道:“你搞清楚,他说接到简令是回军叙职,不是回军受功!如若照他自己编的,那立的功绩可不小,现在召他回军,为何不是受功而仅仅是叙职?原本我还觉得怕是怀疑错了他,如今看来,他是胡国奸细的嫌疑是越来越大了。” 郑世林皱眉,“施白脸你闹上瘾了是吧,或是嫌闹得还不够?若不是因为你故作聪明,我和金兄何至于跟你一起来蹲大狱?老子不抽你都是因为被捆着,否则早把你抽得你娘都不认识你了!” 刘恒则看得更透,摇头笑道:“他只是闲得太无趣,想找人说说话罢了,郑兄何必理他,让他自己苦闷去岂不更好。” 郑世林嗤笑,施琅却是激动得颤声厉喝,“你们一个胡国奸细,一个里通外敌,竟有脸笑我这举报功臣?” 他还想再骂什么,突兀一怔停下,竖起耳朵来凝神静听。郑世林和刘恒双耳微动,互视一眼,都是恍然之色,“总算来人了。” “来人了,总算来人了!”郑世林激动喃喃,来回踱步,然后浑身微颤,试图把这两天落到身上的灰尘抖落,自觉变得光鲜体面不少。实不知在郑世林和刘恒看来,这纯属自己骗自己,他还是那个被关了三天的狼狈样。 以三人的修为,哪怕被禁武绳捆住无法动用气血,感知却依旧敏锐。刚听到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他们立刻就能分辨出有三人到来,而且正是三天前关押他们的那三个张家军将士,竟再没有别人。 不过相比这三天的不闻不问,有人露头总算是好事。 过了片刻,三个将士的身影出现在牢房前,冷漠扫过三人后,不理会郑世林的急急询问,一个将士喝问道:“谁是金来?” 郑世林和施琅不由看向了刘恒,见刘恒起身,施琅更是急眼了,“怎么回事?为什么是他不是我?我娘舅和军中叔叔伯伯难道没来救我?要放人也该先到我,怎么会先轮到他?” 一个将士闻言,上上下下打量施琅一眼,随后冷笑道:“他是被提审,怎么,你连这也要抢先?” 施琅一怔,顿时闭嘴缩到后面去了。 而郑世林却凑到刘恒耳边,神情微凝,小声道:“情况有些不对,金兄多多小心。” 刘恒点点头,不再多说,径直走出了打开的牢门,被三个将士押送而去。 一路前行,刘恒耳畔就响起一阵细微传音,“有人托我带话,让你有什么说什么,如果有人刁难,你就把事情闹大。” 刘恒听得出来,传音来自身后那个将士,不等他多想,竟又听到左边也送来一句传音。 “有人叫我告诉你,局势有变,你小心说话。你是首犯,一旦定罪,难免牵连别人,定要指证施琅是诬告。” 刘恒微微眯眼,只觉这两人的话看似寻常,实则含义颇深。听着他们传话的意思,背后传话的人八成是郑世林和施琅的叔伯们,而所传的话用意似乎都相同,想要解救三人,细细琢磨却发现大有玄机。 把事情闹大和指证施琅是诬告,由于刘恒如今对外面局势一无所知,根本分辨不出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用意,却总觉得被牵扯在这种争斗里绝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明眼人都该看得清楚,这分明只是两个勋贵子弟的争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怎么搞得好像有种将要闹大的意味? 尤其其中一人传音里提到“局势有变”,让刘恒颇为警惕。 走出牢房,他就发现周围安静很多,虚空再没有漫天密布的恐怖气息,想来大战已经停息了。 传音带话以后,三个将士就没有再说什么,只管闷头带他前行,转到了一间审问房。将他绑在一个座椅上,三个将士朝房里这人行了个礼,就此悄然退去,关紧了房门。 刘恒抬头朝眼前人看去,但见这人蓄着八字胡,一身督军的兵甲,显得很是精明干练。如今他端坐在桌案后面,低头翻阅着一些卷宗,有着督军常见的冷肃与漠然的气度,看其兵甲,恐怕品阶不低。 “你是谁?”这人放下卷宗,拿起旁边的虎符和将印把玩,这才眯眼盯向刘恒,目如鹰狼,“这虎符和将印是怎么得来的,说吧。” 刘恒静静和他对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道:“我姓金名来,乾州人士,虎符和将印是参军时望月卫授发。” “你还想蒙混吗?”这人陡然厉喝,“望月卫爪月营百羽团团长金来,如今是朝廷功臣,不日即将得到嘉奖与封赏,此刻当驻守在新建的十日城,岂能突然来到莫定城?” 刘恒心中微惊,立即道:“我应该是在七天前接到军中发来简令,命我即刻回军叙职,收到简令就彻夜兼程赶来,怎能说我是突然来的?” “简令?” 这人一眯眼,“卷宗上所记,从未向你发过任何简令!” 刘恒错愕,随即道:“那封简令我随身携带,得到时军中军需还曾仔细勘验过真伪,怎能作假?” 这人立刻追问道:“简令呢?” “在……”刘恒正要说就在自己袖袋中,不知为何心头猛然一阵警醒,只觉这人似乎很想得到简令,显得有些蹊跷,当即改了口,“慢着,请问督军要审问什么,若我没记错,应该审问我身份真伪才对吧?” “那是自然。”这人冷静下来,淡淡道:“只要验过简令,证明你的确是奉命赶来,你的身份自然就能确定,接下来就没有你的事了。” 一个将士闻言,上上下下打量施琅一眼,随后冷笑道:“他是被提审,怎么,你连这也要抢先?” 施琅一怔,顿时闭嘴缩到后面去了。 而郑世林却凑到刘恒耳边,神情微凝,小声道:“情况有些不对,金兄多多小心。” 刘恒点点头,不再多说,径直走出了打开的牢门,被三个将士押送而去。 一路前行,刘恒耳畔就响起一阵细微传音,“有人托我带话,让你有什么说什么,如果有人刁难,你就把事情闹大。” 刘恒听得出来,传音来自身后那个将士,不等他多想,竟又听到左边也送来一句传音。 “有人叫我告诉你,局势有变,你小心说话。你是首犯,一旦定罪,难免牵连别人,定要指证施琅是诬告。” 刘恒微微眯眼,只觉这两人的话看似寻常,实则含义颇深。听着他们传话的意思,背后传话的人八成是郑世林和施琅的叔伯们,而所传的话用意似乎都相同,想要解救三人,细细琢磨却发现大有玄机。 把事情闹大和指证施琅是诬告,由于刘恒如今对外面局势一无所知,根本分辨不出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用意,却总觉得被牵扯在这种争斗里绝不是什么好事。 可是明眼人都该看得清楚,这分明只是两个勋贵子弟的争斗,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怎么搞得好像有种将要闹大的意味? 尤其其中一人传音里提到“局势有变”,让刘恒颇为警惕。 走出牢房,他就发现周围安静很多,虚空再没有漫天密布的恐怖气息,想来大战已经停息了。 传音带话以后,三个将士就没有再说什么,只管闷头带他前行,转到了一间审问房。将他绑在一个座椅上,三个将士朝房里这人行了个礼,就此悄然退去,关紧了房门。 刘恒抬头朝眼前人看去,但见这人蓄着八字胡,一身督军的兵甲,显得很是精明干练。如今他端坐在桌案后面,低头翻阅着一些卷宗,有着督军常见的冷肃与漠然的气度,看其兵甲,恐怕品阶不低。 “你是谁?”这人放下卷宗,拿起旁边的虎符和将印把玩,这才眯眼盯向刘恒,目如鹰狼,“这虎符和将印是怎么得来的,说吧。” 刘恒静静和他对视,一字一句清清楚楚道:“我姓金名来,乾州人士,虎符和将印是参军时望月卫授发。” “你还想蒙混吗?”这人陡然厉喝,“望月卫爪月营百羽团团长金来,如今是朝廷功臣,不日即将得到嘉奖与封赏,此刻当驻守在新建的十日城,岂能突然来到莫定城?” 刘恒心中微惊,立即道:“我应该是在七天前接到军中发来简令,命我即刻回军叙职,收到简令就彻夜兼程赶来,怎能说我是突然来的?” “简令?” 这人一眯眼,“卷宗上所记,从未向你发过任何简令!” 刘恒错愕,随即道:“那封简令我随身携带,得到时军中军需还曾仔细勘验过真伪,怎能作假?” 这人立刻追问道:“简令呢?” “在……”刘恒正要说就在自己袖袋中,不知为何心头猛然一阵警醒,只觉这人似乎很想得到简令,显得有些蹊跷,当即改了口,“慢着,请问督军要审问什么,若我没记错,应该审问我身份真伪才对吧?” “那是自然。”这人冷静下来,淡淡道:“只要验过简令,证明你的确是奉命赶来,你的身份自然就能确定,接下来就没有你的事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二章 云波诡谲 督军正饶有兴致地看向刘恒,等候他被电僵后七窍洞开,无数奇异怪物涌入体内的美妙场景,然而片刻后他脸色突变,“竟然还兼修了横练功夫!” 阳极天雷之力闪耀,却没能电开刘恒七窍。不仅如此,他的手落到刘恒皮膜上,只觉如弹宝铁,劲气想要钻进去异常艰难,久为督军的他遇到这种非场面,岂能还不知问题所在? 他瞳仁微缩,“我竟小看了你。” “若非有禁武绳,你岂会是我的对手?”刘恒用力甩头,把一应奇异邪物震飞,这才冷冷道。 其实即便有禁武绳存在,他神魂一动,甚或与泥猴合体,都能够解开当前困局。可是这人身为审问他的督军,一定程度代表朝廷和大军,他若是翻脸了,一时痛快,可苦心孤诣营造的新身份和大好局面也就此毁了。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刘恒实在不想反抗。 是以发现这阳极天雷之力虽然强横无匹,可是力道不够,无法奈何自己体魄,他就暂时放下了动用泥猴或神魂反击的念头。 即便如此,他对阳极天雷之力中无坚不摧的极道气势刻骨铭心,如若再大个一两倍,就不单单是浑身酥麻这么简单了,怕是连神魂都噤若寒蝉,不敢再妄动。 要是再强些,这雷力一入体,他就该神魂俱灭了。 不过天雷阳柳木乃是阴邪、神魂的天敌,常常被武者练成专克修士与鬼邪的宝兵,本身就是极其珍贵的宝物,此人怕是也就只有这么小小一段。再者看样子这人应该有什么顾忌,不想在刘恒身上留下任何施刑的痕迹,只敢动用阴邪手段,就算有够强的天雷阳柳木也不会用到刘恒身上。 想通此节,他心中安定了不少。 “听说你立了奇功,果然有些本事。”督军收起这些邪物,突兀出手,又是一条禁武绳把刘恒绑牢在座椅上,“简令是你回军凭证,你断不至于交给别人,再者一入城就被关到牢中……想来简令必然被你贴身藏着,索性我自己动手搜了。” 他出手如化幻影,连拍带打,刘恒虽然反应及时,奈何被禁武绳绑住,身体却跟不上反应,竟让他连连得手。 刘恒心念急转,干脆不再动弹,任由他搜查全身上下,只是冷冷直视向这人,“我如今总算知道了,什么叫虎落平阳遭犬欺。” 被刘恒暗讽,这人面不改色,淡然施手,搜过刘恒胸口,又查到袖袋,顿时神色微动,“倒藏了不少东西,想必简令就藏在袖袋吧?” 他直盯住刘恒,试图察言观色,谁想刘恒只是笑笑,“你猜。” 督军沉吟后取来一把精铁铸造的剪刀,顺着手甲缝隙剪开了里面的袍袖,探手就朝里面掏去,“我猜就在这里!” 他一阵掏摸,也不忘盯着刘恒面容。不见刘恒脸上有任何变化,他心里还有些犯嘀咕,可是摸到袖袋里几张纸卷,手感就分辨出其中一张的材质大为不同,顿时面露笑容,朝刘恒讥讽道:“还挺沉得住气,可惜没什么用,以后记得把这等要紧东西藏到乾坤钱袋才最保险……” 话音未落,他突兀一僵,随后惨叫一声急忙收手,“什么东西!” 他朝手掌看去,但见整个手掌焦黑破烂,竟是不知被什么东西攻击了,如触雷火。短短瞬息,手掌就已受到如此重创,若不是他收手及时,再耽误片刻这手掌都会被彻底废了,可见此物的恐怖! “此乃白胖大将军是也!”刘恒哈哈大笑。 眼见这人气急败坏,急忙取出灵药疗伤,刘恒再不迟疑,猛然跺脚如鹞子翻身,借力直朝房门撞去! 此地不能久留! “还想跑?”督军见状厉喝一声,顾不得疗伤,当即跃身急追,完好的左首凝劲如爪,照着刘恒肩膀狠狠扣下,“你跑得了吗?” 刘恒身上连缚两根禁武绳,一身惊人武艺无法施展,这督军实力或许远不如刘恒,只是能够随意动用武力,此时竟有了后发先至的架势。 眼见继续下去,不到房门就会这人擒住,刘恒当即使了个千斤坠的法门,让自己猛然坠下,座椅一角狠狠磕在地上,当场炸裂开来。没了座椅的限制,刘恒动作更加自如,又是双足用力一踏,速度激增。 如此加速,总算抢在督军擒扣之前撞破了房门! “有人预谋……” 刘恒才重见天日就要疾呼,可看清门外场景突然一怔,一时甚至忘了继续高喊。 原本守在门外的三个守牢将士,此刻有两个软倒在墙边,似乎被人打晕了。如若刘恒没有记错,被打晕的这二位,正是路上曾对他传音授意的两人,如今静静站在门边的,却是常常一言不发的那位。 得见他出来,这位将士就倏然一跃,恰好挡在了他和急追来的督军之间。 当着刘恒和督军的面,他亮了亮一块令牌,随后盯着骤然止步的督军,朝身后刘恒沉声道:“把简令给我。” 他所亮出的令牌,刘恒如今也有一块,正面就是一个古朴的“刘”字。显然,他以最快的速度表明了自己的身份。 刘恒这时才凝神打量他几眼,依旧觉得平凡无奇,若非他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恐怕来日再相逢都会记不住了。 “果然是刘家的风格。” 除却刘家本家子弟,昔年助他和何伯逃离留安县的人,助他逃离边关临顺城的人,莫不都是这样毫不起眼的刘家暗子,如出一辙。 刘恒摇摇头,碍着禁武绳艰难伸手入袖,连带小白胖和简令一起取出,要递给他时不由得看向仅隔几丈的督军,立时迟疑。 “给我。”这将士淡声道,有种毋庸置疑的笃定,刘恒沉吟一瞬,还是侧身把简令递向了他。 而迎面的督军脸色难堪至极,阴晴变幻后,不知为何,似乎还是按捺下了出手抢夺的念头,只是死死盯住这将士,咬牙切齿道:“刘家。” 简令入手,这将士低头端详片刻,确认真伪后这才收起,淡然直面督军,“六爷的手,伸得太长了。” 督军脸色就是一僵,眸中闪过一抹更深的忌惮。 “这等事情,不是你我能做主的了,还是尽快禀报上去吧。”将士朝督军一笑,意味深长地道:“想要拿回这罪证,六爷可得想想该付出什么代价了。” 言罢,他再不理会脸色阴寒难看的督军,似乎重新变回了押送刘恒的将士,推着刘恒朝外面走去,“走吧。” 即便离开,刘恒也在警惕身后督军,防着他暴起发难。谁想这将士却比他更加镇定,而那督军站在门口冷冷目送他们远去,最终果然也没有再动手。 “这是去哪?”远去百丈,刘恒放下心来,不由朝这将士问道。 将士歉然抱了抱拳,“还得委屈你回牢房去,不过稍等一天半天,等家里和六王那边谈妥,你就能出来了。” “到底怎么回事?” 刘恒还是没忍住问道。 将士想了想,言简意赅地道:“本来刘家出手,你那军功谈妥后已经上报朝廷军部,谁想钦定封赏时有了变故,让那位六王不知为何动了心思,不顾刘家悍然出手。他本意是假传简令把你骗来,然后桃代李僵,杀了你后找人伪装成你领了封赏,谁知道你来得太凑巧,时局突变,让他已经顾不上这件事,所以才准备把这假传的简令给收回去销毁,让这事神不知鬼不觉地圆过去。” 末了他又补了一句,“这次是我刘家的疏漏,想必会另有补偿,断不会让你失望。” 补偿不补偿,刘恒倒不怎么在意,只是闻言后心底发寒,才知道这背后竟牵扯着如此多的阴谋算计。可他又有些疑惑,“我军中军需官是个仔细人,他确认这简令的确是真的,莫非是我这军需官?” 遭遇这样的算计,难免令他对白明泽也生出疑心。 “简令是真的,但也的确是六王派人假传的。”将士瞥他一眼,“有什么不对吗?” 刘恒愕然,随后苦笑。 是他想岔了,以六皇子这样的实力,假传一道真的简令又有什么难的? 随后他仔细琢磨将士这番话,又不禁好奇道:“都说时局有变,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将士略微犹豫,想必看在他因为刘家疏忽受了委屈的面上,看他一眼还是说道:“附近出了一块灵原密令,致使朝廷和胡国一战一直延续到昨天才鸣金收兵,最后朝廷得了灵原密令,引得各家为此明争暗斗,大加争夺。如今所有势力的心思都在这上面,六王也在倾尽全力,自然无法再分心理会你这件事了。” “灵原密令?”刘恒更是惊奇,“这是什么东西?” 将士就摇摇头,“这就不是我能够知道的了,只是听传闻说,它涉及天下最大的造化,甚至可以逆天改命,非同小可。” “竟有这样的东西?”尤其想到为了这“灵原密令”,让两国大战足足多打了两天,刘恒越发心觉震撼。 如此大战,多打两天就意味着多死数以万计的将士,两国却都不惜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争夺,足以看出“灵原密令”的价值多么被人看重。 啧啧惊叹片刻,发现这事情和自己没什么关系,顶多当个奇闻听,刘恒很快就把心思放到了自己的事情上,“如果刘家真想补偿我,就给我一套更好的城池阵法。” “这可轮不到我做主。”将士耸耸肩,随后又道:“不过你保住简令,把六王的把柄留下了,等于为我刘家立了大功。有简令在手,只要六王不想被人要挟,我刘家必能从六王那里讨要到足够的好处,到时也定然不会亏待你。” 立了大功? 刘恒很明白,要是当时把简令交给那代表六皇子的督军,刘家恐怕就会再次抛弃他了。所以他对这一点不置可否,略微琢磨后就道:“别的不需要,你把我的要求报上去就好。” “行。”这将士也不啰嗦,一口应诺,“你就安心在牢房里待着,过不多久就能出来,到时另外有人带你离开。上面让我给你说,出去后不用急着回去,就在军驿住下,等着领了封赏再走也不迟,免得再奔波了。” 刘恒自然答应下来,随后一怔,“另外有人带我离开,那你呢?” “我既然已经露了身份,如今这差事也就黄了,等送你去了牢房,就该换个新的身份了。”将士笑笑,显得很是洒脱,“如果没意外,这是咱们最后一次见面,以后怕是没机会再见了。” 刘恒默然,好半天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有干涩地一句“祝你事事平安。” 身为这样的暗子,他们最终的命运难逃牺牲,差别无非是迟些或早些罢了,所以对他们最好的祝福,恐怕也就是平安二字了。 “承你吉言。”将士抱抱拳,笑着回道。 说话间,两人已经进入牢房地界,碍于左右牢房中都有人,不便再交谈,于是一路沉默押送。 等到了牢房前,焦躁踱步的郑世林急忙迎了上来,“怎么样,有没有受什么刁难?” 岂止是刁难,要不是一波三折,刘恒应变也没有出错,以那督军摆出的架势,真真准备让刘恒生不如死。不过这事情和他们所背的罪名无关,刘恒也就没有多说,只朝他笑道:“还好。” 他回瞥了过去,将士目光和他交错一瞬,随即恢复冷漠神色,锁上房门就此离去。 一直目送他背影消失在转角,刘恒才收回目光,“这次去倒探听到一些消息,原来外面出了大变故,大战直到昨天夜里才堪堪停息,所以我们的事就耽误到了现在。要是没有别的意外,想必过不多久,我们就该能出去了。” “原来如此。”郑世林恍然,随后不免略显兴奋地喃喃道:“总算有点好消息了。” 一直被关着没人搭理,即便郑世林也难免心生忐忑,如今听到刘恒这话,一颗悬起的心总算落了回去。 刘恒和他重新坐回到床上,闲来无趣,灵机一动索性朝他问道:“对了,郑兄是否听说过灵原密令这种东西?” 郑世林还在思索,那边侧耳偷听的施琅已经惊呼出声,“灵原密令?”(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三章 灵原密令 “灵原密令?” 施琅如遭雷击,怔怔片刻忽然喃喃,“难怪了,难怪了……” 刘恒不禁看向他,却发现这人一点讲解的意思都没有,反倒兴奋地来回踱步,顿时微微皱眉,只有等候旁边皱眉苦思的郑世林,看他能否为自己解惑了。 “我一定在哪里听过还是见过这个名字,到底在哪?”郑世林一边自语,一边眉头紧锁,烦躁道:“可恶!我到底在哪听过?” 刘恒见他头疼,安慰道:“算了,无非是恰好听说时局变故和这东西有关,一时好奇顺嘴问了句罢了,想不起来也无妨,左右跟我们没多大关系。” 话刚说完,刘恒突然发觉旁边施琅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而郑世林则是歉然笑笑,自嘲道:“看我这人,就是不长记性,比不得有些人,揣着明白就是不说,聪明劲全用到勾心斗角上去了。” 施琅听了也不动怒,意味深长地瞥了两人一眼,嗤笑一声别过头去,哼着小曲仿佛更是自得其乐。 这人脾气实在让人喜欢不起来,刘恒索性再不理会他,只朝郑世林低声说了外面时局变故。两人边说边看着施琅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偏偏竖着耳朵努力偷听,那模样才叫好笑。 “为了这东西,居然硬是多打了两天战,难怪我们会被多关这两三天了。”知道原委后郑世林恍然,也是唏嘘道:“真不知这是个什么东西,为了这东西,竟让如许多叔叔伯伯都懒得看顾我们了。” 刘恒就道:“我听人说,这东西涉及天下最大的造化,能逆天改命,要是真这样,多打两天也就说得过去了吧。” 郑世林却是嗤之以鼻,“世上哪有这等逆天之物……等等!” 他突兀顿住,脸色渐渐变得怪异,“这么一说,我好像有点印象了,你等我再好好想想。” 片刻后,他倏然惊醒道:“我想起来了!这次出兵前,好像我爹和我爷爷都提起过这玩意儿,说是朝廷拿出三枚灵原密令赐下,更以这玩意儿作为军功嘉奖,才引得众家决议出兵的。” 刘恒听得目瞪口呆,“以这玩意儿作为军功嘉奖?” “我也不太清楚,当时听爹和爷爷吹得玄乎,我打心底不信,也就没有多问。”郑世林讪讪,“不过如今想来,能勾引得各家齐齐同意派兵数万里来参与这场大战,想必这玩意儿应该是真的值这个价钱吧。” 刘恒闻言只剩摇头感叹,“怎么好像为了这灵原密令,整个天下的人都发疯了一样?” 郑世林也是直觉荒谬,颇为认同刘恒的说法。 被关在牢房,这么干等着也无趣,两人闲聊着又聊到“灵原密令”这最大的传闻上了,郑世林咂摸道:“既然带着灵原二字,想必是跟灵原有关了。” 刘恒则是思忖道:“不过还得看这是什么时候的东西。如果是近千年的东西,灵原由盛转衰,各路诸侯、王公与灵原共分天下,那么应该是和如今灵原有关。只是别忘了再往前推,先秦之后是灵原继承了天下,那个时候,灵原即天下,也可能与整个天下有关。” 郑世林一想,“还真是这么个道理,或者说不定这是钥匙,可以开启某个强盛灵原时帝王的宝藏?” 刘恒闻言点头,“或许你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千年前灵原强盛,天下尽归国土,那时灵原大帝尽享天下富贵,万千珍奇宝物,是如今任何一位大帝也无法媲美的。恐怕只有这等大帝的宝藏,才能配得上天下最大的造化和逆天改命这样的美誉了,他们推测下来,这可能性自然最大。 然而刘恒余光留意到施琅,发现他面上闪过一抹嘲弄的冷笑,不由又是微怔。 难道猜错了? 郑世林显然也见到施琅的冷笑,蹙眉后又开始做出其他的猜测,和刘恒相互探讨,却没能得出更好的结论。 不过两人本就是找点话题来打发时间,并非真的在意结果,于是都探讨得兴致盈然,直到牢房再次来人才意犹未尽的停下。 这次听脚步声就知道来了不少人,沿途过来引得无数牢犯呼救喊冤,一路闹得声势浩大。 不多时,一个头发黑白相间的老将军带领一群人来到他们面前,见面就瞪向郑世林和施琅,“来到莫定城什么都没做就先进了牢狱,你们两个兔崽子,真给我南疆长脸!” 见到这老将军,无论郑世林还是施琅都赶忙起身,满是讪然地齐齐喊了声:“纪九伯。” “哼。” 老将军冷哼一声,冷眼瞥向旁边一位武官,“这位将军,不知我南疆两个不成器的小儿,还要被关到什么时候才能放出来?” 这白胖武官闻言就额头见汗,急急朝部下厉喝道:“干看着做什么?还不赶紧把两位公子放出来!” 见守监的将士们一哄而上,白胖武官抹了把额头热汗,朝老将军陪着笑道:“卑职一个小小牢狱官,岂敢在纪将军妄称将军,将军莫要为难卑职了,您也该清楚,毕竟当时……” “要不是知道当时是这俩傻小子自己找死,我岂能容你等如此欺辱我南疆儿郎?”纪督军又是一声冷哼,瞥见牢门大开,一众牢狱当差的将士正在给郑世林和施琅松绑,他面容总算和缓了些,却还是没给两人好脸色,“吃了这三天牢狱苦头,该长点记性了吧?” 两人正在活动发僵的手脚,闻言郑世林嘿嘿傻笑,施琅却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哀怨道:“我还以为叔叔伯伯们不管我了。” 这边厢两人解绑,独剩一个刘恒,有些将士就泛起迟疑,不知该不该也为刘恒解绑,却有将士自然而然一般靠过来,为刘恒也解开了禁武绳。 如此行径,那肤白微胖的牢狱官眸光微凝,却没有开口制止,很快转开目光,只当未见。 纪督军瞥见刘恒,上下审视两眼,终归淡淡道:“你就是金来吧?” “金来见过纪督军。”刘恒抱拳见礼。 郑世林这就笑嘻嘻揽着刘恒肩膀,朝纪督军道:“纪九伯,我定要好好为你介绍介绍金兄,别看他年纪和我等相若,可比我们有本事……” 谁想纪督军如若未闻,只朝刘恒抱拳回礼,言语竟颇为客气,“这俩小子闹事,倒让金团长也跟着受苦了,老夫为他们向金团长赔罪了。不过金团长吉人天相,如今逢凶化吉,必有似锦前程。” 他这态度,不仅郑世林和施琅心中啧啧惊奇,刘恒也觉得古怪,闻言还是得回以客气,“多谢纪督军吉言,能和郑兄同处三日,我心甚幸,从不觉得受苦,就更不敢当纪督军赔罪了。” 纪督军意味深长瞥他一眼,转头面向郑世林和施琅就又拉下脸来,训斥道:“还不走?是准备留下多待两天还是等着牢房给你们开饭?” 他喝问声间威仪尽显,郑世林和施琅都是一个寒颤。施琅乖乖走到纪督军身侧,郑世林还想揽着刘恒一起过来,突然被纪督军冷冷一瞪,他心悸之下,鬼使神差般缩回手,只能自己走了出去。 “金团长,咱们就此别过。”眼见两人都到了身边后,纪督军又朝刘恒抱拳道。 刘恒抱拳回礼,目送一行人快步离去,眸光微闪。 跟随一行人离去的郑世林,边走边连连回头,朝刘恒挤眉弄眼,一副想说话却说不出来的焦急模样。 见到他这模样,刘恒就知道他已经被纪督军用精神管控了身体,如今有口不能言,如若行尸走肉一般。不过他想说什么,刘恒不用猜也知道,见状就朝他含笑点点头示意,他眼中这才流露出歉意和释然,就此远去。 这纪督军从头到尾,对他都是出奇的客气,没有丁点亲近的意思,反倒处处透着疏离,怎么想都觉得古怪。 纪督军和郑世林、施琅一走,牢狱官和其部众也紧随而去,独留下两位将士,把刘恒之前被搜走的虎符和将印还给了他。 “委屈金团长在这牢房受苦了。”一个将士客气一句,朝刘恒做了个请的手势,“金团长可以走了。” 刘恒扫过两人,没能从两人神情上看出任何异常,也分辨不出他们中谁是原本那位刘家暗子的继任者,心中略有失望。收起虎符、将印后,他对两人客气地抱了抱拳,就随着两人走出了牢房。 那边先行离开的纪督军一行走出军牢,冷脸和牢狱官等人告辞后,纪督军总算散去了操控郑世林那股精神之力。一经解脱,郑世林就龇牙咧嘴,赶紧活动手脚,还不免“幽怨”看向纪督军,无声控诉着自己受的委屈。 “小蛮子,你也别这么看我。”纪督军撇撇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也知道你生性爽快,爱结交朋友,不过这个金来,以后还是少来往吧。” 郑世林一怔,“为什么?” “这人,太古怪。”纪督军避开众人,朝他传音道:“简单查了查,看起来好像只是寒门出身,可观其言看其行,总让人觉得没那么简单。这且不说,姑且算他真出身寒门,但他参军的事上,看得出是十四王插过手,而得了军功后,却是刘家为他在朝廷上说话,随后六王也莫名掺和进来,你说怪不怪?” 郑世林越听越觉得惊奇。 他是勋贵子弟出身,打小就清楚军伍之事,自然听得懂纪督军的言下之意。照理说寒门得以参军,这金来走了十四皇子的门路,就该算投靠了十四皇子的人,一旦得了军功,也该是十四皇子为他在朝廷出力谋划才对。可是金来军功上报,却换成刘家为他出面,偏偏十四皇子那边竟毫无表示,这实在违背常理。 这还罢了,又牵扯到一位六皇子,就显得更怪了。 尤其六皇子和十四皇子,这六皇子是曾和昔年太子争锋到最后才惜败的狠角色,如今太子遇刺身亡,他就成了最强的竞争者,再争太子的架势昭然若揭。另一位十四皇子,也是公认极有城府的皇子,当年争夺太子之位时没有参与,如今却猛然发力,一时党羽尽显,声势同样不弱。 “听闻他的封赏也生了些变故,这就变得更让人看不懂了。” 他细思之时,纪督军又意味深长地传音道:“你该懂得我南疆各家的处世之道,历来不准参与宗室之事,更别说可能牵扯到再次争夺太子之位这种事了。所以这金来,于我南疆而言就是不祥之人,你以后都不要再来往了,免得为我南疆各家徒增祸乱。” 郑世林眉宇紧锁,张了张嘴还没说话,纪督军已经面色淡然道:“什么都不用说了,自今日开始,除却出征打战以外严禁外出,我会派人盯紧你,如若敢乱来,别怪我动用军法。” 说完他再不理会脸色急变的郑世林,领着两人踏上战车,随同亲卫直朝南疆边军驻地行去。 一前一后相隔片刻,等刘恒走出军牢所在,早已见不到纪督军他们的身影了。相送到军牢门口,两个将士抱拳行礼后也折返回去,独留刘恒站在门口,望着门外不时行过的巡街阵列,心中竟一时有些茫然。 “无论那简令怎么回事,既然已经来了莫定城,就该先去军需那里报备一声才对。”如今事事透着古怪,刘恒也变得更加谨言慎行,不愿被人抓到什么把柄,“随后,就是去军驿静静等候了。” 拿定主意后,他辨认一下方向,就沿着街巷朝前走去。 之前被押送入城时,他已经对莫定城有了一定印象。 莫定城格局虽大,却是军事重镇,诺大城内被划分为一块块驻军营地、演武场和圈养坐骑的兽厩,显得十分空旷。独有一些孤零零的楼院,上面挂着大帅府、军需司、工匠坊等等牌子,不见治理民事的官府,连酒楼、茶坊、客栈都少见。 这种地界,想要找军需司所在的确很简单。 刘恒正想去军需司驻地,可是不等他走出多远,就被一队将士给当街拦下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四章 朝廷封赏到来! “你是哪个军的?”为首的队长目如鹰隼,厉声喝问,“为何在城中闲逛?” 刘恒亮出将印,“我乃原望月卫爪月营百羽团团长金来,这是奉命……前些日子因为一些误会,这才刚从牢房出来,有何不妥吗?” 他才想起,命他“回军叙职”的简令是伪造的,所以“奉命回军叙职”的说法已经不能用了,只能改口。 这队长查验过将印,仔细看了刘恒两眼才抱拳道:“原来是金团长,得罪了,刚刚有两班人马酒后乱斗,我还当你是被哪边叫去助拳的……不过金团长,我奉劝你一句,如今城中太乱,你要没有什么要事,还是不要到处乱走的好,以免徒增麻烦。” “多谢。”听出他是好意,刘恒真心感激道,“我初来乍到,还得多谢队长提点。” 这队长略微沉吟,“你要去何处?” “刚准备去军需司报备……” 他话音未落,这队长就指了两个将士道:“你们带金团长走一趟,务必带他去了军驿再回来。” 还遇到个热心人了? 刘恒连连道谢,由两名巡守将士带路前往军需司,直觉自己运气不错,谁想多走几步,才发现完全不是他想的这么回事。 沿途遇见不少闲散出行将士,也被一队队巡逻将士接二连三地拦了下来,有些好说话的待遇如他,被两三个巡逻将士“恭送”离开,有不好说话的,直接被捆了带走。 原来那队长不是好心,而是不信任刘恒,说好听了是陪行,说不好听就是被押送。 正看得无语,前方一座酒楼轰然崩塌,吵闹声和激烈打斗声越发清晰的传来,显得很是混乱。随他前行的两名巡守将士一阵紧张,一边紧盯前方动静一边还得防备刘恒“暴起发难”,连刘恒都被弄得有些无奈,“你们大可放心,我不会掺和的。” 一名巡守将士撇撇嘴,似是不信,“刚从军牢放出来的人,说这话谁信?若非看你是个惯犯,队长何至于把我们两个队里修为最高的派来。” “你别想糊弄我们,禁武绳早就给你备好了,队长说了,一旦你有异动,先行绑了!”另一个巡守将士冷喝道:“给我老实点!” 刘恒瞠目结舌,随后只剩苦笑。 没想到阴差阳错进过牢房后,在别人眼中他就已经成了要死死盯防的“滋事惯犯”,这事颇为冤枉,偏偏他还没法说理! “前面是哪些人在团斗?”发现两个巡守将士带着他绕过打斗的地方,刘恒看不着热闹,于是好奇问道。 两个巡守将士瞥了他一眼,窃窃私语几句,似乎觉得刘恒还算合作,其身份也好像牵扯不到这事,这才说道:“今早南疆边军一伙人到前面酒楼喝酒,进去就说要包场子,当下和酒楼里的将士吵闹起来,随后动上了手。一开始南疆边军仗着人多打赢了,打输了的那些将士哪里服气,当下招朋唤友,又把这伙南疆边军给收拾了一顿。结果南疆边军也吃不了亏,两边这不就越闹越大了。” 正说话间,旁边冲出十数人,正是一群巡守将士如狼似虎般猛扑向数个南疆边军将士,边追边打边一个个绑了,就此押送离去。 随后他们前行路上,遇到这种事情越来越多,到处都是巡守将士在抓人,错非见到刘恒三人是朝反方向离开,说不定他们三个也早就被一道绑了。 “这些南疆蛮子!” 两个巡守将士心情恶劣,难免唾骂。 “刚进城来就仗着人多势众想要骑到其他将士头上,纯属欠收拾!” 另一个将士则恨恨道:“哪路军兵入城几天都得来这么一次,这大半年我都不知抓了多少人了。这时节还有兴致闹腾,等多打一两个月,人少个半数以后也就老实了。” “哪路军兵不是这么过来的?”旁边将士闻言嗤笑,“你没见上个月闹得最凶的宁郡军,如今和南疆边军斗上都开始叫其他军的将士援手了。” 两人闲谈,刘恒却是越听越沉默。 说起来只是兵匪闹事,实则这背后所涉及的,却是更血淋淋的残酷之事。如今南疆边军声势最壮的原因不是别的,正是因为他们入城时日最短,在两个将士口中,南疆边军顶多一两个月就会老实了,其原因也很简单,因为一两个月以后,南疆边军已经死伤过半,剩下那半数想闹事怕也有心无力了。 数万南疆边军仅仅能撑住一两个月,然后将会有新的军兵补充进来,重复他们的经历。这种轮回,两个巡守将士大半年来看得多了,如今却是习以为常了。 这就是莫定城,一个源源不绝吞噬将士性命的绞肉漩涡。 “再这么打下去,哪边撑得住?”刘恒喃喃低语,心里想的更远。 窥一斑而知全貌,大夏如此,想来胡国也好不到哪里去。虽说两国都山河广袤,人丁众多,但如今这等战场,消耗的都是两国最精锐的将士,千百人中挑一的修炼者,即便两国国力再强,怕也撑不了多久。 心念转动,让刘恒更加笃定了原有的猜测,“这等激战打不长,顶多再有一年半载就该缓下来了。” 这还是以两国交战最大的决心推断的,等到两边都撑不住了,战事将会变成漫长和持久的拉锯,这种拉锯战延续的时间,就真的不知会有多久了。 等到拉锯战开始,也将是十日城压力骤增的开始,那时十日城才会面临真正的考验。 “要想撑下去,必须尽快扩充实力,最重要的还是城池阵法。”刘恒暗暗握紧拳头,“别的不论,想要在拉锯战到来前换上一套更好的城池阵法,这次就是最好的机会,一定要到手!” “你在说什么呢?” 旁边巡守将士没听清刘恒喃喃,不由得警惕问道。 刘恒回过神来,朝两人笑笑,“没什么,城里这么乱,咱们还是赶紧办完事,再赶紧送我去军驿吧。” “你也别太担心。”巡守将士闻言略显放松,笑道:“全部巡守和督军都已出动,哪怕这次南疆边军闹的再大也能镇压下来,只要你不瞎掺和,等打起战来就安生了。” 刘恒含笑点头,再没多说。 随后到了军需司时,恰好遇到南疆边军的将领在这里吵闹,刘恒听了几句,发现是来争夺军需物资的,直觉无言以对。 打的打,闹的闹,南疆边军从上到下都不消停,这可真够强势的。 也因为南疆边军将领们闹事,军需司上下也被闹得焦头烂额,不怎么顾得上刘恒的事,问清楚刘恒是来报备的,就派了个曾和刘恒有过一面之缘的军需官来应付他。 这军需官和刘恒一见面,就笑容可掬地先行见礼,“原来是金兄,可要跟金兄道喜了,恭喜恭喜啊!” 刘恒一脸茫然,回礼后就问道:“杜兄给我道的什么喜?” “金兄自己还没听说?”这杜姓军需官也被弄得愕然以对,“封赏的事,刘家那边还没告诉你吗?” “封赏?”刘恒心念微动,“一路赶来,不巧刚进城就误入牢房,竟没时间撞到刘家的人,不如杜兄给我说说?” 这杜姓军需官眼珠转了转后,略显神秘地笑道:“我可不好瞎说,反正不急,索性金兄静候几天,到时候自然而然就清楚了,听说是件大喜事。” 将他故弄玄虚,根本没有告知的意思,刘恒索性也不多问了。两人寒暄过后,问起刘恒前来的原因,刘恒琢磨了下,只说是前来讨要军需物资的,就让杜姓军需官脸上笑容立时变成了苦笑。 “人人都来讨要军需,搞得好像我军需司敢私藏军需物资不下发一样,岂不知这点军需物资送来有多么不易,却处处都来讨要,我们也是捉襟见肘啊。” 杜姓军需官连连诉苦后,四下扫了一眼,就朝刘恒眨眨眼,传音道:“私下里不瞒金兄,你那份军需物资就在刚送进城这一批里,早就给你特意留好了,谁也动不到你头上,你回去等着封赏令发下来后,偷偷来取了带走就是。” “那可得多谢杜兄了!” 这的的确确是个意外之喜,毕竟军需物资这种东西,谁也不会嫌多,刘恒赶忙道谢。 杜姓军需官就笑道:“可不敢邀功,如今连六爷的人都给刘家低头了,谁还敢为难金兄这等刘家悍将?所以金兄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军驿好吃好喝等着就是,不日既有好事临门!” 刘恒一怔,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随后笑道:“那我就承你吉言了。” 敢情这杜姓军需官变得如此好说话,看的不是他的面子,而是在给刘家面子罢了。而他刘恒,看样子无论愿与不愿,在别人眼中都贴上了一个刘家的标签,彻底成了别人眼里的“刘家悍将”,仰仗刘家的威势飞黄腾达的表率。 然而对刘恒自己,个中滋味实在无法与外人言说,独有自己明白。 报备以后,杜姓军需官谈笑相送到门口,还目送他远去,这才转了回去。 刘恒向军驿行去的路上,一路变得沉默寡言,也再没有看热闹的心思。不多时进了军驿挂上名,又送别两位一路随行的巡守将士,他就转身进了自己房间,果然如别人所说,静静在房中等候,再没出过门了。 住到莫定城军驿三天时间,仅有一天没听到开战的声音,剩下两天两夜,战鼓号角彻夜长鸣,喊杀声和震动声久久不绝,实在吵得人无法安生。 这三天里,倒也没人来找过刘恒,不见刘家人,也没见到刚结交的郑世林。 想来除了战事吃紧,人人都抽不出身来,还有些别的缘故。 将他故弄玄虚,根本没有告知的意思,刘恒索性也不多问了。两人寒暄过后,问起刘恒前来的原因,刘恒琢磨了下,只说是前来讨要军需物资的,就让杜姓军需官脸上笑容立时变成了苦笑。 “人人都来讨要军需,搞得好像我军需司敢私藏军需物资不下发一样,岂不知这点军需物资送来有多么不易,却处处都来讨要,我们也是捉襟见肘啊。” 杜姓军需官连连诉苦后,四下扫了一眼,就朝刘恒眨眨眼,传音道:“私下里不瞒金兄,你那份军需物资就在刚送进城这一批里,早就给你特意留好了,谁也动不到你头上,你回去等着封赏令发下来后,偷偷来取了带走就是。” “那可得多谢杜兄了!” 这的的确确是个意外之喜,毕竟军需物资这种东西,谁也不会嫌多,刘恒赶忙道谢。 杜姓军需官就笑道:“可不敢邀功,如今连六爷的人都给刘家低头了,谁还敢为难金兄这等刘家悍将?所以金兄只管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军驿好吃好喝等着就是,不日既有好事临门!” 刘恒一怔,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的神色,随后笑道:“那我就承你吉言了。” 敢情这杜姓军需官变得如此好说话,看的不是他的面子,而是在给刘家面子罢了。而他刘恒,看样子无论愿与不愿,在别人眼中都贴上了一个刘家的标签,彻底成了别人眼里的“刘家悍将”,仰仗刘家的威势飞黄腾达的表率。 然而对刘恒自己,个中滋味实在无法与外人言说,独有自己明白。 报备以后,杜姓军需官谈笑相送到门口,还目送他远去,这才转了回去。 刘恒向军驿行去的路上,一路变得沉默寡言,也再没有看热闹的心思。不多时进了军驿挂上名,又送别两位一路随行的巡守将士,他就转身进了自己房间,果然如别人所说,静静在房中等候,再没出过门了。 住到莫定城军驿三天时间,仅有一天没听到开战的声音,剩下两天两夜,战鼓号角彻夜长鸣,喊杀声和震动声久久不绝,实在吵得人无法安生。 这三天里,倒也没人来找过刘恒,不见刘家人,也没见到刚结交的郑世林。 想来除了战事吃紧,人人都抽不出身来,还有些别的缘故。(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五章 奉国将军! 曾经来过一次的军需司,今日给刘恒的氛围感觉大为不同。 司门三立,百日应该大开的正门此刻却是紧闭,仅留两扇侧门供人往来。而进出军需司的人也不复平日的喧哗,说话行走都变得十分低调,仿佛步履也变得轻缓和小心翼翼起来。 可是等刘恒一行四人到来,为首的军吏朝门卫使了个眼色后,四个门卫顿时精神抖擞,赶忙打开了正门,就在正门两侧恭敬行礼。 “原望月卫爪月营百羽团团长金来,到——” 为首军吏清了清嗓子,忽然吊起嗓子高喊一声,在正门前止步,只朝刘恒做了个恭敬相请的大礼。 长调刚落,内里倏地锣鼓声大作,礼乐齐鸣,响起一段杀伐之气四溢的激昂之乐,引得四周倏然消声,无数目光齐刷刷投注向军需司方向。 这么大的阵仗,刘恒也是惊愕了一瞬,很不自在地僵立片刻,直等旁边军吏和门卫齐喝一声,“金团长,请!” 刘恒这才回过神来,心里竟也被弄得一阵紧张,却也不愿再在原地久待,于是一边朝两侧军吏和门卫回礼,一边快步走向正门。 随着他一动,更多目光落到他的身上,周围和走过的将士不断驻足,惊奇打量刘恒,也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等到刘恒的来历渐渐传开,闹出这次大阵仗的原因也在围观将士们窃窃私语间广为流传,望向刘恒的目光很快变得复杂起来,有人嫉妒,有人艳羡,有人惊叹,也有人百味杂陈,自怨自艾。 正门里,早早铺设好一条金毯大道,两侧是威武将士一路大礼相迎,两排将士身后,则是两排礼乐匠人,正在卖力地和鸣这激昂之乐,再往外则是往来军需司的将士,如今被迫静候在此。有金幔长挂梁柱,虚空弥漫缕缕青烟,似云似雾,给人一种奇异的清香味道,令人心神愉悦和灵动,仿佛有提神活血的灵效。 这香烟是从军需司正堂两侧的青铜大香炉中散出,显然焚烧着极其珍贵的香药。 而正堂中,陆续走出一群人,他们有的身披精美甲胄,有的华贵朝服在身,庄重之余,更显出一个个深不可测的气息和非凡气度。 他们,就是执掌整个右路大军的人。 居中的几人,在众人中尤为醒目。其中一人身着虎纹甲胄,大红披风,看似已过中年,两鬓斑白,五缕长须,方面浓眉,威仪尽显,除了那地天立地的山渊般气势,还透出一股常人惊悸的冷肃与煞气。 看他自然而然透出一股众人之首的气度,应该就是执掌右路大军的大帅张安世了。 这位大夏当世名将,如今正和旁边的人谈笑。 旁边这人,从穿着就显出和众人的不同。他身着一身深红色锦缎大袍,头戴高耸宫帽,面白无须,微胖的面容上挂着笑意,不动声色间,依旧给人一种谦卑和矜持混杂的意味。 竟是个太监! 时隔已近四年,刘恒又见到了另一位太监,这让他心里复杂滋味一闪而逝。然而当下场景由不得他多想,心头一紧,赶忙快步走到正堂下,朝前方众人低头抱拳道:“原望月卫爪月营百羽团团长金来,见过诸位将军与大人。” 此言一出,礼乐声骤停,四下俱寂。 片刻后,就听前方传来朗笑声,“不错不错,果然龙马精神,有点老夫当年的模样,将来必然也是朝廷栋梁。” 这人言语夸赞刘恒,却也好像同样在自夸为朝廷栋梁,然而他说出这话,却不会给人自夸的感觉,仿佛是在陈述事实,更在给刘恒最大的盛赞。 不等刘恒回应,旁边已经有人含笑回道:“张侯如此盛赞,要是传出去,岂非是在捧杀这一员小小虎将?” 张侯,指的就是张世安,他早已是大夏百安侯,到了他这样身份,自当称其勋爵才显尊敬。 “哈哈!” 张世安闻言大笑,旁边无数人也随着欢笑起来,随后他一开口,四下又是骤然寂静,仿佛之前哄笑声只是幻觉,一笑一静,已然尽显这位大军主帅的威势。 “金监军,宣旨之事有劳你了。” 就有人急急陪笑道:“岂敢岂敢,这是某家分内之事。” 回话之人想必就是陪在张安世身边那名太监,没想到竟是右路大军的监军,代天子监查大军的大太监。 “请。” 张安世一声请后,就领着众人从两侧走开,恭礼肃立在两侧房檐下,独留那位金监军立于正堂下,以示对天威的敬畏。 如今的金监军,代表天子之威,所以他再不客气,摊开来一卷金晃晃的绸卷,清了清嗓子,长喝道:“金来接旨!” 刘恒心中倏然警醒,只因自己封赏竟涉及圣旨,实在让他有些意外,可闻言也来不及多想,赶紧把身子压得更低,沉声应道:“原望月卫爪月营百羽团团长金来,恭迎圣旨!” “威德开平大皇帝诏曰,原望月卫爪月营百羽团团长金来,于大败后越挫越勇,屡建奇功,捷报传来,朕心甚慰。闻卿重整败军,以弱胜强,斩首胡骑三千数,扬大夏威名,于关外建起雄关十日城,更有开疆扩土之大功,乃为朕与大夏之不世功臣!” 刘恒凝神静听,不敢遗漏半个字,听到这里后不禁脸色微变。他没想到这份军功竟惊动了开平帝,如今联想到一些人的话,顿时明白了他们提到自己封赏所谓的变数,想必指的就是这事了。 得以开平帝下旨封赏,可不就是最大的变数? 曾经来过一次的军需司,今日给刘恒的氛围感觉大为不同。 司门三立,百日应该大开的正门此刻却是紧闭,仅留两扇侧门供人往来。而进出军需司的人也不复平日的喧哗,说话行走都变得十分低调,仿佛步履也变得轻缓和小心翼翼起来。 可是等刘恒一行四人到来,为首的军吏朝门卫使了个眼色后,四个门卫顿时精神抖擞,赶忙打开了正门,就在正门两侧恭敬行礼。 “原望月卫爪月营百羽团团长金来,到——” 为首军吏清了清嗓子,忽然吊起嗓子高喊一声,在正门前止步,只朝刘恒做了个恭敬相请的大礼。 长调刚落,内里倏地锣鼓声大作,礼乐齐鸣,响起一段杀伐之气四溢的激昂之乐,引得四周倏然消声,无数目光齐刷刷投注向军需司方向。 这么大的阵仗,刘恒也是惊愕了一瞬,很不自在地僵立片刻,直等旁边军吏和门卫齐喝一声,“金团长,请!” 刘恒这才回过神来,心里竟也被弄得一阵紧张,却也不愿再在原地久待,于是一边朝两侧军吏和门卫回礼,一边快步走向正门。 随着他一动,更多目光落到他的身上,周围和走过的将士不断驻足,惊奇打量刘恒,也在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等到刘恒的来历渐渐传开,闹出这次大阵仗的原因也在围观将士们窃窃私语间广为流传,望向刘恒的目光很快变得复杂起来,有人嫉妒,有人艳羡,有人惊叹,也有人百味杂陈,自怨自艾。 正门里,早早铺设好一条金毯大道,两侧是威武将士一路大礼相迎,两排将士身后,则是两排礼乐匠人,正在卖力地和鸣这激昂之乐,再往外则是往来军需司的将士,如今被迫静候在此。有金幔长挂梁柱,虚空弥漫缕缕青烟,似云似雾,给人一种奇异的清香味道,令人心神愉悦和灵动,仿佛有提神活血的灵效。 这香烟是从军需司正堂两侧的青铜大香炉中散出,显然焚烧着极其珍贵的香药。 而正堂中,陆续走出一群人,他们有的身披精美甲胄,有的华贵朝服在身,庄重之余,更显出一个个深不可测的气息和非凡气度。 他们,就是执掌整个右路大军的人。 居中的几人,在众人中尤为醒目。其中一人身着虎纹甲胄,大红披风,看似已过中年,两鬓斑白,五缕长须,方面浓眉,威仪尽显,除了那地天立地的山渊般气势,还透出一股常人惊悸的冷肃与煞气。 看他自然而然透出一股众人之首的气度,应该就是执掌右路大军的大帅张安世了。 这位大夏当世名将,如今正和旁边的人谈笑。 旁边这人,从穿着就显出和众人的不同。他身着一身深红色锦缎大袍,头戴高耸宫帽,面白无须,微胖的面容上挂着笑意,不动声色间,依旧给人一种谦卑和矜持混杂的意味。 竟是个太监! 时隔已近四年,刘恒又见到了另一位太监,这让他心里复杂滋味一闪而逝。然而当下场景由不得他多想,心头一紧,赶忙快步走到正堂下,朝前方众人低头抱拳道:“原望月卫爪月营百羽团团长金来,见过诸位将军与大人。” 此言一出,礼乐声骤停,四下俱寂。 片刻后,就听前方传来朗笑声,“不错不错,果然龙马精神,有点老夫当年的模样,将来必然也是朝廷栋梁。” 这人言语夸赞刘恒,却也好像同样在自夸为朝廷栋梁,然而他说出这话,却不会给人自夸的感觉,仿佛是在陈述事实,更在给刘恒最大的盛赞。 不等刘恒回应,旁边已经有人含笑回道:“张侯如此盛赞,要是传出去,岂非是在捧杀这一员小小虎将?” 张侯,指的就是张世安,他早已是大夏百安侯,到了他这样身份,自当称其勋爵才显尊敬。 “哈哈!” 张世安闻言大笑,旁边无数人也随着欢笑起来,随后他一开口,四下又是骤然寂静,仿佛之前哄笑声只是幻觉,一笑一静,已然尽显这位大军主帅的威势。 “金监军,宣旨之事有劳你了。” 就有人急急陪笑道:“岂敢岂敢,这是某家分内之事。” 回话之人想必就是陪在张安世身边那名太监,没想到竟是右路大军的监军,代天子监查大军的大太监。 “请。” 张安世一声请后,就领着众人从两侧走开,恭礼肃立在两侧房檐下,独留那位金监军立于正堂下,以示对天威的敬畏。 如今的金监军,代表天子之威,所以他再不客气,摊开来一卷金晃晃的绸卷,清了清嗓子,长喝道:“金来接旨!” 刘恒心中倏然警醒,只因自己封赏竟涉及圣旨,实在让他有些意外,可闻言也来不及多想,赶紧把身子压得更低,沉声应道:“原望月卫爪月营百羽团团长金来,恭迎圣旨!” “威德开平大皇帝诏曰,原望月卫爪月营百羽团团长金来,于大败后越挫越勇,屡建奇功,捷报传来,朕心甚慰。闻卿重整败军,以弱胜强,斩首胡骑三千数,扬大夏威名,于关外建起雄关十日城,更有开疆扩土之大功,乃为朕与大夏之不世功臣!” 刘恒凝神静听,不敢遗漏半个字,听到这里后不禁脸色微变。他没想到这份军功竟惊动了开平帝,如今联想到一些人的话,顿时明白了他们提到自己封赏所谓的变数,想必指的就是这事了。 得以开平帝下旨封赏,可不就是最大的变数? 刘恒心中倏然警醒,只因自己封赏竟涉及圣旨,实在让他有些意外,可闻言也来不及多想,赶紧把身子压得更低,沉声应道:“原望月卫爪月营百羽团团长金来,恭迎圣旨!” “威德开平大皇帝诏曰,原望月卫爪月营百羽团团长金来,于大败后越挫越勇,屡建奇功,捷报传来,朕心甚慰。闻卿重整败军,以弱胜强,斩首胡骑三千数,扬大夏威名,于关外建起雄关十日城,更有开疆扩土之大功,乃为朕与大夏之不世功臣!” 刘恒凝神静听,不敢遗漏半个字,听到这里后不禁脸色微变。他没想到这份军功竟惊动了开平帝,如今联想到一些人的话,顿时明白了他们提到自己封赏所谓的变数,想必指的就是这事了。 得以开平帝下旨封赏,可不就是最大的变数?(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六章 右相学生! 原本他期望能晋升一团为一营,因为当时算算军功,两千两百军功还得分给刘家一千,仅剩一千二百军功,升为营副刚够,想升为营长却很勉强。 可刘家不知什么想法,竟然不仅没有剥夺那一千军功,还顺带帮他补齐了三千军功,这可以说的确大大出乎刘恒意料。 盖因如此,他才得以直接连跃整整两品,从之前从九品的团长晋升到了从七品的右卫尉,更还从一介白衣连破九等将军位,一跃而成“第一奉勇将军”。他能够勋官两边身份都得到巨大晋升,这其中或许有种种别的原因,但无论怎么说,还是得承刘家一份情。 尤其这右卫尉还不是一般的右卫尉,而是圣旨钦定总领一卫兵马、以右卫尉之身行卫尉大权的右卫尉,自然大赚特赚。 换句话说,新进成立的万羽卫,上面不会再派来左卫尉甚或卫尉,依旧是刘恒掌兵权,麾下兵马却扩充了十百倍。 之前别看他独镇十日城,麾下兵马一千五百余,实则算下来真正属于他的部众只有百羽团的一百将士,直到这次以后,其余将士才算名正言顺归到了他的名下。 不仅如此,这次新立的万羽卫,圣旨钦定兵马可达万数,远超寻常卫军足足一倍,从原本一百兵马到不久将来的上万兵马,可不就是百倍? 而且刘恒想得极好,上千新团将士不会收入万羽卫,他们将会做为十日城守卫单独存在,也是大军的后备。 未来的万羽卫,除了那五百余老将士,剩下这九千五百个名额,刘恒准备招揽更多的将士,唯一头疼的就是兵力来源了。以如今整个右路大军的局面来说,战事比十日城更吃紧,怎么补充兵力都显得入不敷出,刘恒怕是很难从这里讨要到兵力补充万羽卫了。 不过相比以前的艰难局面,现在不知好了多少,这也仅仅算是幸福的烦恼了。 更让刘恒欣喜的,还是那座号称大武师巅峰级的城池阵法。 《惊变六势阵》。 “这名字听着稀疏平常,不过听白明泽和黄儒世说起过,城池阵法借用各种势来显威,常见的就是地、风、水、火四势,大多数还善于借用人势,这也仅仅五势,为何名为《惊变六势阵》?”刘恒喃喃自语,“最后一势,又是什么?” 琢磨一阵不得其法,他自嘲笑笑,终是没有继续为难自己,“都说为帝者一言九鼎,无论怎么样,《惊变六势阵》应该是大武师巅峰级城池阵法,这就够了。至于最后一势怎么回事,等回去后问问白明泽,想必就能明白了。” 《惊变六势阵》有上千阵角,而且阵角各有不同。有密封不知何物的黝黑罐子,有红土捏得异兽泥塑,有白木雕纹的高柱,也有镜面如雾的青铜圆镜,还有符文繁复的金方块,还有五颜六色的琉璃大鼎,阵心则是一块黑、红、白、青、金、彩六色的六角木盘。 从这卖相和阵角数目就显出不凡,让刘恒看着都觉得安心。 似乎因为战事吃紧,连阵法大师都无法第一时间配给刘恒,所以军需那边还为刘恒贴心准备了设置阵法的图纸,保管他照着图纸就能自行安好整座大阵。如果想等阵法大师也可以,但时间得排到小半年以后,才能等到军需司派来阵法大师。 不过刘恒清楚,有没有阵法大师设阵,同一套阵法的威力也会有天渊之别。幸好十日城还有白明泽,却是不需要等候军需司派来阵法大师,只需带着大阵回去,想必一样能因势利导,发挥阵法极强的威力。 一整套大阵被贴心收入整整六个乾坤钱袋,独有阵心和图纸被放到最显眼的位置。 “没想到刘家答应的城池阵法,会以这种方式送来。只是看样子,即便没有刘家出面,以开平帝对十日城的态度,八成也会送来城池阵法,这样就不知道刘家在里面究竟使了多少力了。” 因为对阵法的满意,刘恒没有多计较这些,查看阵法的确齐全以后就仔细收好,这才看向别的东西。 一盒盒托盘,罗列着崭新的卫尉甲胄,一套从七品武官官服与一套华美常服长袍,一柄黑白相间的真剑,还有官印、将印、虎符、旌旗等等相应物件,都比刘恒原本那些精美许多,质地也更见上乘。 至于其他封赏,有些增进修为、疗伤或救命的宝药,有十万两黄金,还有精美的玉坠、腰带、锦缎、内家、护心镜、玉冠等等,都是卖相非凡的上等法器,据说能够抵挡各种师境术法、劲气的冲击。 刘恒平日里自忖实力不弱,所以很少在这些防具上花心思,如今得来和宝药一样,也都算是聊胜于无,所以俱都是看过后收好,却并没有多么在意。 “想要得到生死磨砺,这些防具还是少用为好。” 错非如今对敌的都是境界远高于自己的师境强者,他甚至连真品甲胄都不怎么喜欢穿戴,这就是他对防具的态度。 其中最珍贵的,莫过于据说开平帝亲笔书写的“十日”二字。这钦赐的城名写在一卷金绸上,虽说乍一看只能说写的稀疏平常,但的的确确透出一股特别的堂皇大气,苍劲雄浑,刘恒看了一阵也就贴身收好。 看了一圈,对于赏赐刘恒尚算满意,“这次不仅如愿以偿,更能说是收获颇丰了,仅剩下兵源的事,明天去军需司无论怎么样都得讨要。”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道理刘恒自然明白,不管军需司给不给,要肯定是该去要的。 把种种赏赐收好,刘恒到床上盘膝而坐,沉思各种事情。不时却还有人前来送礼道贺,熟悉的不熟悉的都得好好应付,直忙到夜里才总算安歇下来。 这莫定城中,本没有太熟悉的人,所谓熟悉,大多是那些有过一面之缘的军需官们。这些军需官与副官,他们基本都来亲自送礼,至于官位更高的少使盖煦、副少使赵枕和华佰都,人虽然没有亲至,却也派人送礼过来。 得见这些人,刘恒都曾提及补充兵源的事,谁想这些人一个比一个滑溜,都是装傻充愣,甚或含糊其辞后,一个个很快闪人,仿佛成了赶人的利器。 还有一些不认识的人,大多是同级的卫尉将领,除了来结交之外,言语大多艳羡嫉妒,不乏怪言怪话的,刘恒也都是听过就过,并不在意。 当然,南疆边军那边也曾派人来送贺礼,这人说是受了郑世林所托,告知了自己无法亲至的苦衷,刘恒自然没有放在心上,反倒托这人带话去宽慰郑世林。 等这人去了,刘恒一看他送来的诸多礼品,才发现竟有两份礼单,除却郑世林那份,南疆边军那边却还随送了一份更大的礼单。 不说别的,收了大半天礼物,多是一些常见的灵药和小玩意儿,都是聊表心意,又不是礼下求人,自然不会送多重的礼物,倒要数南疆边军那份礼最重。 对于南疆边军的处世之道,刘恒只觉颇受启发。 等到夜深人静,他开始收起众多贺礼,在里面还发现了白十四的礼单,倒也送了两件十分珍贵的法器,刘恒看过后不由莞尔一笑,终是收起。 随后他的精力就放到了朱虎尔的贺礼上。 朱虎尔没有亲至,也是派人送礼前来,看似一些华贵衣物,刘恒却很认真地搜查一番,果然在里面发现了别的东西。 这是一块写了段小字的丝绢。 “曲慈方,景京人士,出身寒门,因年少聪颖非凡,素有神童之称。早年因缘际会,投拜王时锦为师,如今年方二十有六,乃为下等大药开窍的学士一重境,因座师王时锦起复而颇受提携,今乃从七品文官。” 刘恒看了一遍,又逐字逐句去品读,却觉得这刘家送来的消息十分古怪,不是别的,偏偏是这么个他素未相识过的天才简历,这是有何用意? 他琢磨不透,翻出朱虎尔贺礼送来的衣物又细细检查一遍,结果再没有别的收获,不由更是惊疑不定,把丝绢又翻来覆去细看了一遍。 这丝绢所记中提到两个人,一个是天才曲慈方,一个则是其座师王时锦。 曲慈方,从丝绢所记中来看,的的确确堪称绝世天才,不仅自身天资非凡,而且出身寒门,运气却惊人的好。 别说寻常寒门,即便豪门世家,也得是最有天赋的嫡系子弟才能以大药开窍或凝气,而他一个寒门学子却照样得了一枚下等大药开窍,得以打造极佳根基,可不就是运气远超常人? 而今才有二十六岁,却已经是一重学士,足见其有多么惊才绝艳,这等年纪的学士,实在稀世罕见,比起各道各学派的天才也是不遑多让了。 尤其这个年纪,赫然还是从七品文官! 文官晋升有多难,刘恒即便没有涉足过也常有耳闻,大多数文官在九品位困顿一辈子,万难晋升一步,而他年纪轻轻,却到了如此高位,可见厉害! 相等年纪的学子,十有八九还在苦苦进学,连官都做不了,即便有一两个有机缘有本事,不得人提携,做个从九品小官都战战兢兢,久久见不到晋升的希望。 可是凭曲慈方现下的官品,如若去做地方官,足以成为一个十万户一等县的县令,大权在握,好不意气风发。 别的不说,就说昔年留安县县令。执掌万户大县,可是年过花甲,却也仅仅是个九品芝麻官罢了,见到这年纪不到自己一半的曲慈方,还得先行见礼,恭称一声大人。 “能得如此际遇,怕是和他那位座师大有关系。”刘恒目光凝聚在另一个名字上,“能把年纪轻轻的曲慈方提拔到这等高位,自身必然是朝中重臣,这王时锦……” 他把名字喃喃几遍,心里渐渐有了印象,瞳仁微缩。 右相王时锦! 当今朝中名为王时锦,又身居高位的,应该只有这一位了。 手握实权的朝官中,仅有两位一品大臣,王时锦正是其中之一,他的鼎鼎大名,饶是从没涉足过朝堂的刘恒也早有听闻。 别说刘恒,天下众生里,鲜少有人不知道王时锦之名的。传闻其也是寒门出身,从小吏做起,因为屡有建树,得以不断迁升。他一路做到二品礼部尚书,却因为一件朝廷密事遭到贬谪,一度被贬为布衣,后来却又得到起复,更是坐到了如今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一品右相之位! 他的经历堪称当世官场一大传奇,至今被人津津乐道,乃为整个大夏寒门士子的典范,成为激励天下士子进学和做官的存在。 “应该是没错了。”刘恒回想着王时锦其人其事,渐渐和刘家送来丝绢所记的简历对上了号,“算算时间,这曲慈方拜师,应该就是在王时锦被贬谪那几年里。如此说来,开窍的下等大药,二十六岁的一重学士,从七品文官,都是这位右相的手笔,这就都说得通了……好大的运气!” 贵人相助,得以改变命运,可不就是最大的运气? 刘恒啧啧称奇,可是想了一会,还是没搞懂刘家如此隐晦送来这段简讯的用意何在。 “而且看着样子,刘家把这简讯当做贺礼送来,甚或就是六皇子一事对我的补偿?”刘恒越想越觉得蹊跷,“小小一段简讯,在刘家看来,竟比得上一座大武师级城池阵法的价值不成?” “应该是没错了。”刘恒回想着王时锦其人其事,渐渐和刘家送来丝绢所记的简历对上了号,“算算时间,这曲慈方拜师,应该就是在王时锦被贬谪那几年里。如此说来,开窍的下等大药,二十六岁的一重学士,从七品文官,都是这位右相的手笔,这就都说得通了……好大的运气!” 贵人相助,得以改变命运,可不就是最大的运气? 刘恒啧啧称奇,可是想了一会,还是没搞懂刘家如此隐晦送来这段简讯的用意何在。 “而且看着样子,刘家把这简讯当做贺礼送来,甚或就是六皇子一事对我的补偿?”刘恒越想越觉得蹊跷,“小小一段简讯,在刘家看来,竟比得上一座大武师级城池阵法的价值不成?”(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七章 知县曲慈方 军需司正堂。 “哈哈,金将军,有失远迎有失远迎。”刘恒才踏入门中,迎面就有人十分热情地迎了上来。 这人年过中旬,一身五品朝服,额方鼻直,面向中正硬朗,一言一行之间,自有文雅威仪。昨日宣旨时,这人就站在主帅张世安身侧,不曾遮掩张世安的威势,却也绝不会让人忽视,正是执掌右路大军军需大权的军需正使孙明启。 刘恒赶忙先行见礼道:“卑职参见孙大人。” 孙明启就扶起他来,“来来来,有什么话坐下再说,不必如此多礼。” 刘恒客气几句,还是顺着他的意思来到旁边座椅前端正坐下,“孙大人,卑职这次前来,除了其余将士封赏之事,还有……” “哈!” 不等刘恒把话说完,已经被孙明启又一声轻笑打断,“金将军一来,我就知道是什么事了……不过你来得凑巧,不如陪我稍等片刻,有些事正好待会一并说了省事。” 等什么? 刘恒稍显错愕,孙明启却无意为他解惑,别有深意地瞥他一眼,随后笑道:“来来来,难得有这等机会,请金将军尝尝我老家特产的灵茶。” 边说着,他边从旁边悄然赶来的军吏手中接过茶盘,亲自盛给刘恒一杯,刘恒只得起身双手接过,心有疑问却也没机会开口问出了。 不过刘恒心念电转,隐隐有了些猜测。 等的应该是人,至于是谁,刘恒不知为何,突兀想起昨夜刘家当做贺礼送来的简讯。 有些事正好待会一并说了省事? 刘恒眸光微微闪烁了下,再没多问,果然陪着孙明启一边品茶一边静静等候起来。 其实这茶入口微涩,在口舌间流转之时,却给人以韵味悠长的感觉,一丝淡淡的灵气随之入体,滋养气血,即便刘恒不是喜茶之人,也知道这真是好茶。 两人一问一答,闲谈着关于这种兹濛灵茶的奇闻趣事,心思却都不在这上面,好在等待的时间不长,外面已经传来军吏的唱喝。 “曲大人到——” 孙明启闻言含笑起身,“说着就到了,金将军,咱们迎一迎吧。” 听到来人的姓,刘恒已经有所明悟,随他刚刚起身,就见门口有人不疾不徐地迈步而入。 这人迎面一见到孙明启,当即垂首躬身,深深作揖道:“下官曲慈方,参见孙大人。” “哎,曲贤侄,你我怎地如此客气了?”孙明启快走几步,赶忙将他扶起,好好打量几眼后就笑道:“曲贤侄一路随军赶来,很是吃了不少苦吧?” 曲慈方恭敬应道:“食君之禄,岂敢言苦?再者一路行来,同僚都颇为看照我,却没有吃苦。” “怎么样,令师还好吧?” “承蒙孙大人挂念,老师身体安康,仅是日夜为国事国战操劳,两鬓已显斑白。”曲慈方依旧恭敬应答。 孙明启闻言就大为感叹,“出京前曾拜见令师,得见其精神面容依旧硬朗,谁想仅仅大半年不见,竟为国事国仇操劳至此,实是不易。” “下官出门前,老师曾有言相赠,为国尽瘁,幸之命也。”曲慈方答道。 孙明启重复喃喃这话,随后赞叹道:“令师心性高远,一言一行都乃我等楷模,曲贤侄能常伴其身边聆听教诲,不仅令人羡慕,更已有令师之风。” 曲慈方又是恭敬行礼,“孙大人如此盛赞,实在令下官惶恐。” 孙明启狡黠一笑道:“哈哈,我赞的是令师,你何来惶恐?曲贤侄啊,在我面前太谦逊,我可要不高兴了。” 两人谈笑寒暄,若是没有之前刘家送来的简讯,刘恒怕是听得不明所以,如今却能静静听后,和简讯中所记渐渐对上了号。 这期间,他也有时间暗中打量曲慈方,只见其年纪果然不大,面上眉如平剑,目若星辰,俊逸文雅,独具魅力。尤其一身七品官服,更显出他年少得志,意气风发,叫人很难不生出艳羡之心。 堂中仅有三人,两人谈笑两句,总算把注意力落在静静陪在孙明启身边的刘恒这里。不等孙明启介绍,曲慈方已经认真打量刘恒两眼,然后先行作揖,“这位一定是圣上钦点的第一奉勇将军,金来金将军吧?” 孙明启微怔,随后又为刘恒介绍道:“金将军,这就是京中素有神童之称的曲慈方曲执事,他原本在通政司为执事,你称他曲执事就好。” 刘恒品味着“原本”二字,也朝曲慈方抱拳做礼,“见过曲执事。” “好好好,你们一个是来日将星,一个是未来朝廷肱骨,能在此处相逢,真真乃文武之会。”孙明启笑容转盛,拉起两人走向茶桌,“来来来,都坐下,有什么话咱们边品茶边说吧。” 等两人对他见礼,恭敬坐下,孙明启亲自为两人倒茶,又引得两人接连起身奉过,他才朝刘恒道:“金将军怕还不知道,曲贤侄已经下了通政司执事的差事,受户部指派,即将前往你那十日城当县令。你们二人将来有一段日子要同处共事,如今恰在我这里遇上,正好提前亲近亲近。” 刘恒心下恍然,总算明白刘家送来简讯的用意,思忖以后,不由觉得这简讯的价值于他和十日城而言,真真不下于一座城池阵法了。 若是派来没有背景的县令,倒也不算什么事,偏偏这曲慈方乃是右相门生,身份之高,背景之厚,实在非同寻常。如果没有这则简讯,刘恒真怕日后十日城里出了什么意外之事,他自己还茫然不知原因是什么。 “卑职心有疑问,还请孙大人指点。”听他问起,孙明启示意他说,他就朝曲慈方歉然道:“不是不欢迎曲县令到来,只是卑职有一事不明。这十日城初建,又处在国战前线,城中都是将士官兵,赫然便是一座军城,怎么还要派来一位县令?战事正烈,十日城中危如巢卵,若是曲县令出了什么闪失,岂不让卑职诚惶诚恐?” 孙明启微微皱眉正要回答,曲慈方已是一笑,“孙大人,不如让下官来为金将军解惑?” “也好。”孙明启眸光微动,笑着应道,“金将军久在军中,想来对朝廷的规矩还有些不明之处,曲贤侄曾在通政司当差,说起这朝廷规矩,由他来说正是恰如其当。” 刘恒就朝两人抱拳,对曲慈方客气道:“能得曲县令为我解惑,不胜荣幸。” 曲慈方看向刘恒,面含笑意道:“金将军客气了,无非当差时接触得多,恰好能闲谈两句而已。” 言罢,他略微沉吟后,就接着道:“十日城建成后,传闻龙颜大悦,已经钦命兵部把十日城加入了我大夏版图,成为我大夏名正言顺的治下之城了。既然已为我大夏之城,无论处于何地,局势如何,照规矩都该设立官府,典派县令,方显大夏所治。” “这十日城初定,已被定为一等军县,可容一万兵马,却还能配有十万户百姓,照这规制,所派县令必为七品官才能担任。” 曲慈方简单讲过,随后道:“实不相瞒,其时老师曾私下照会我,提及十日城地处险境,很多七品官顾惜性命,竟都请人推脱,而一些愿意赶来的官员,老师又觉得能力不足,不堪如此大任,后来就询问了我的意思。” 提及他这位不简单的老师,连孙明启都赶忙正襟危坐,以示对其的敬重。 “当时,老师对我说了很多为国尽瘁的话,终是让我明白家国与己命的孰轻孰重,深受教诲后,我才坚定了接下差事之心,得成此行。” 他也有些感慨,随后对刘恒道:“听闻金将军已经让附近山寨的山民们迁入进来,更让将士们迁移其亲眷前去入住,我当时尚在通政司当差,分嘱各地地方官予以配合十日城将士们亲眷迁移的指令恰巧由我经手,说来的确与十日城有缘。得蒙金将军相助,十日城日益繁盛,百姓渐多,我去了以后,也不怕无所事事了。” 刘恒不由得联想起才见面时曲慈方无需介绍就点明了他的身份,心中一阵警醒,“竟是有备而来。” 城中将士们朝四方送信,请他们亲眷迁来入住,这动静自然瞒不了人。尤其如曲慈方自己所说,他那时还在通政司为执事,经手过相关政令,知道也就是合情合理的事情。可是六洞十八寨的寨民们迁入十日城的事情,虽没有刻意瞒人,可是因为地处偏远和凶险,应该还没传开才是。 听闻这话时,孙明启眸中闪过的诧异就足以看出,这事连他这右路大军军需使都还没听闻,偏偏相隔数万里之遥的曲慈方竟知道得这么清楚,不是有备而来又是什么? “幸得曲县令为我解惑,我这军中莽夫,除却军事外一窍不通,倒叫孙大人和曲县令看笑话了。”刘恒苦笑道,他已是心知,曲慈方把话说得这么透,他根本没借口拒绝这位县令的到来了,只能接受下来。 “金将军过谦了,能有金将军这样的军中虎将坐镇,实在叫我心安。”曲慈方也是含笑道,不吝夸赞。 旁边孙明启一直笑意盈然,闻言朗笑一声,“好好好,两位都是我大夏英杰,日后在十日城守望相助,必能让朝廷和圣上心安了。” 此后三人谈笑饮茶,时而提起刘恒的武勇功绩,时而提及曲慈方的年少沉稳,相互夸赞下,自是一团和气。 三人聚首,提得最多的自然还是十日城的事情,等说到这,刘恒就一改笑容,认真道:“卑职此次正是为了我万羽卫的兵源而来,还请孙大人多多看照,为我万羽卫补齐兵力。” 孙明启一听就满脸苦笑,为难叹道:“如今我右路大军的情况,曲贤侄不甚清楚,金将军你却该心知肚明吧。如今局面,保住大军所在莫定城不失守才是首要重任,可胡骑攻意甚坚,想守住莫定城有多么艰难,你们二人也该亲眼见到了。” “别的不说,就说这才填补进来的南疆边军。他们是我大夏最有名的精兵悍将,可是来了才三四天,连遇三场大战,入城时五万多兵马生生折损了万数。” 听闻这话时,孙明启眸中闪过的诧异就足以看出,这事连他这右路大军军需使都还没听闻,偏偏相隔数万里之遥的曲慈方竟知道得这么清楚,不是有备而来又是什么? “幸得曲县令为我解惑,我这军中莽夫,除却军事外一窍不通,倒叫孙大人和曲县令看笑话了。”刘恒苦笑道,他已是心知,曲慈方把话说得这么透,他根本没借口拒绝这位县令的到来了,只能接受下来。 “金将军过谦了,能有金将军这样的军中虎将坐镇,实在叫我心安。”曲慈方也是含笑道,不吝夸赞。 旁边孙明启一直笑意盈然,闻言朗笑一声,“好好好,两位都是我大夏英杰,日后在十日城守望相助,必能让朝廷和圣上心安了。” 此后三人谈笑饮茶,时而提起刘恒的武勇功绩,时而提及曲慈方的年少沉稳,相互夸赞下,自是一团和气。 三人聚首,提得最多的自然还是十日城的事情,等说到这,刘恒就一改笑容,认真道:“卑职此次正是为了我万羽卫的兵源而来,还请孙大人多多看照,为我万羽卫补齐兵力。” 孙明启一听就满脸苦笑,为难叹道:“如今我右路大军的情况,曲贤侄不甚清楚,金将军你却该心知肚明吧。如今局面,保住大军所在莫定城不失守才是首要重任,可胡骑攻意甚坚,想守住莫定城有多么艰难,你们二人也该亲眼见到了。” “别的不说,就说这才填补进来的南疆边军。他们是我大夏最有名的精兵悍将,可是来了才三四天,连遇三场大战,入城时五万多兵马生生折损了万数。” 孙明启连连摇头叹息,“南疆边军尚且如此,其余兵马就更不用提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八章 惊变! 这是两人第一次交锋和试探,刘恒感觉到了曲慈方的思辨敏捷,曲慈方则感觉到了刘恒随机应变,却都察觉到了对方远超常人的聪慧。 只是这聪慧,曲慈方选择锋芒毕露,刘恒则选择深藏于其“愚钝”武将的外表之下。 兵源是刘恒看来最棘手的事,却由于曲慈方的出现和相助,孙明启都不得不卖曲慈方一个大大的面子,就这么给了刘恒意外之喜。 足足三千久经战火历练的老将士,这些将士的成色必然是大夏最顶尖的,虽然数目远远不足万,却是刘恒开口前都没想过这么好的收获了。虽说看得出来,曲慈方和孙明启是一起演了一出戏,故意让刘恒在这事上承曲慈方一份情,但只要结果好,这种小事刘恒自然不会在意。 “至于剩下的六千名额……” 刘恒沉吟,还没说完,孙明启一听就抢着瞪眼道:“早说了不可能!你再贪心,那三千我也不匀给你了!” 刘恒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道:“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只想问问孙大人,可否给我万羽卫自行招兵的权力?还有兵甲配给……” “处处都时局艰难,给你万羽卫自行招兵本就是应有之事,金将军只管便宜行事就好。如果万羽卫真能自食其力招足兵马,大军这边欢喜还来不及,却绝不会阻拦,这一点金将军放心。” 孙明启这才又有了一丝笑意,“至于兵甲配给,实话给你说,倒还剩下不少。待会赐你一卷空白军册,空白兵牌、甚或一些武官的相应物件,允你团以下武官自行升降的权力,营级武官还得来我军需司报备,却也不会为难你就是。” 见刘恒听得认真,他索性一并说了,“既然是圣上钦定的万羽卫,我右路大军必然倾力支持。除了人和宝马捉襟见肘,实在给不起外,其余军需物资和兵甲,已为你做了最充分的准备,早都为你备好了,待会自己去找军备的王军需讨要,连同其余有功将士的封赏令一并带走就是。” 刘恒听到这里心神一动,“其余将士的封赏令也下来了?” “你为首功,其余将士为辅佐建功,却达不到圣旨封赏的程度,不过军部也不曾薄待了功臣。”孙明启似笑非笑,点破了刘恒的心思,“这次照着报上来的军功,你那些部下足足封赏了十位将军,十位营长,十六位营副,余下所有将士都有封赏,最次者也得以预武官之实,人人都做了队长,这应该能让金将军满意了吧?” 闻言他连连点头,笑容溢于言表。 如此封赏,刘恒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最差的也成为所谓预武官,就是预备的武官,常常说军中队长,距离从九品官位只有一步之遥。这样一来,六百多上报军功的将士人人得到晋升,足以撑起万羽卫大半骨架,让刘恒对筹建万羽卫的事情更有信心了。 “不知那三千兵马何时能够调派妥当,何时能够回返?”刘恒迫不及待地问道,随后又歉然笑道:“不敢瞒孙大人,十日城毕竟孤悬于外,自己离开久了,总是放不下心来。” “看来金团长已是归心似箭了?” 孙明启打趣一句,随后沉吟道:“事宜从急,我会督促部下们尽快行事,估摸着六日以后就能成行。如今时局艰难,出城不易,除了今日傍晚要把军功、伤员送出城,也恰恰要等六天以后才能再次运送伤员回返国中疗养,到时你们一起出城,顺便也送送归国这一队人马,护送到边关再折返十日城也不迟。” 出入莫定城有多么不易,无需孙明启来说,刘恒也十分清楚。是以闻言心念转动,思忖后觉得没有不妥的地方,当即抱拳道:“全凭孙大人吩咐。” 如今局面下,只需六天就能成行,这时间已经算是极短了,刘恒自然再无异议。 “曲贤侄随同兵马和金将军同行前去上任,我也就能放心你的安全了。”足足三千兵马护卫,已是孙明启能想出最稳妥的办法了,如果这样都还能出事,怪不到他头上,只能怪两人命该如此了。 “多谢孙大人看照,下官感激不尽。”曲慈方自然承情,拱手感激,随后又朝刘恒拱手,意有所指地笑道:“有金将军一路护佑,我已经没什么不放心的了。” 刘恒抱拳回礼,“必竭尽全力,以保孙大人一路平安。” 说完正事,三人气氛更是融洽,谈笑饮茶,听孙明启询问京中时局变动,曲慈方尽力应答,刘恒就在旁静静听着。 由于两人说得最多的还是京中种种人事变动,刘恒对景京朝堂并不熟悉,所以听了好一会依旧听得迷糊。 这些人事变动之后所含的深意,两人显然很清楚,就见孙明启时而眉宇微蹙,时而面容凝重,时而神情舒缓,时而忪怔,可见人事背后的时局变幻,真真扣人心弦。 虽说听不明白,但刘恒还是用心记下,因为两人的对答,让他对朝堂也有了一些认知。 晋升到他如今的身份,无论总领一个万人卫的卫尉,还是“第一奉勇将军”这样的勋职,距离朝堂已经极近,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对朝堂一无所知了。 如果把朝堂比喻成战场,岂能对局势毫不知情? 战场讲究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朝堂也是这个道理。否则即便吃亏了,连何人下的手都不知道,迟早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两人一席话,刘恒虽说只听了皮毛,听过后依旧觉得获益匪浅。 言谈一阵,孙明启虽然还意犹未尽,奈何身为执掌大军军需大权的军需使,他公事繁多,谈话这时间已有军吏好几次叩门提醒。是以当叩门声渐急,曲慈方当即住口,以眼神示意刘恒,刘恒会意,就随他一起同孙明启告辞。 孙明启皱眉,将他们送出正堂,终是只能去处理耽误的公事了。 由于孙明启之前的吩咐,两人转去了军备处所在,找到孙明启提到的王军需,就提起关于万羽卫的事。 得知是孙明启的吩咐,这王姓军需官毫不推诿,当即派出众多军吏前去筹备。不多时,装着将士们封赏令、兵甲、军需物资、军册军牌和相应武官配给的乾坤钱袋就交付到了刘恒手中。 刘恒为人谨慎,当场一一打开,查验无误后这才签了字,与王军需道谢告辞后,他抱着足足装了数十个乾坤钱袋的精铁小箱和曲慈方一并离开。 “金将军如今住在军驿吧?”两人同行出来,一路陪同曲慈方问道。 刘恒点点头道:“正是,不知曲知县如今身居何处?” “我如今暂居在一位至交好友家中,他那里虽说不算多好,但想来总比军驿住得舒服,金将军不如搬来与我同住。”曲慈方就邀请道。 刘恒笑道:“岂敢劳烦他人,再者我这人没什么讲究,既然左右只有六天时间,又住惯了军驿,就在那里好好待着吧。” 曲慈方略微沉吟,就歉然道:“邀请金将军来我至交家中暂住这事,真真是我考虑不周了,这样吧,我这就回去收拾收拾,稍后搬来军驿才好。” “这怎么行?”刘恒赶忙劝阻,“军驿并非宜居之地,来来往往都是我这样的军汉,粗鄙得很,岂能委屈曲知县来此?” “十日城是金将军和将士们一手督建,城中的情况金将军应该最清楚,我想着早做准备,必然要多多请教金将军。如果你我相距远了,如今莫定城这情况,跑来跑去总是麻烦,还是住到一处的好。”曲慈方却很坚持,眼见到了军需司门口,这就拱手拜别,“还请金将军在军驿稍候,我行礼不多,一会就来做金将军的友邻。” 言罢他不等刘恒再开口相劝,已是快步往军驿相反的方向去了。 刘恒只能住口,目送他转过街角,这才蹙眉沉思着走向军驿。今日得到的消息太多,他也需要花费精力来好好琢磨,务求想个通透。 “别的不说,至少来前想要的都到手了。” 这是个最大的好消息。 赶来莫定城前,他想着如何扩军,如何找来一套更好的城池阵法,如何提升十日城的实力,本以为将会异常艰难,却怎么也没想过会如此顺利。 等他带着三千兵马赶回去,只要没什么太大意外,足以保证十日城数年安稳无忧了。 而说起意外,曲慈方的到来,就可以说是一大意外。 和此人接触下来,刘恒真说不好这人的到来,对十日城究竟意味着好事还是坏事。 曲慈方给他的感觉不坏,至少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不仅没有丁点狂傲,而且比起刘恒接触的大多数人还要务实沉稳。 看他样子,虽说年纪尚轻,却已久经政事,是个能做事会做事的人。可是如果有可能,刘恒自然不希望十日城多一个知县,更不希望来的还是曲慈方这等人杰。 非得有个知县的话,他更想来的是一个庸碌无为的,而不是曲慈方这样一心想要励精图治,做出过人政绩的知县。 得知是孙明启的吩咐,这王姓军需官毫不推诿,当即派出众多军吏前去筹备。不多时,装着将士们封赏令、兵甲、军需物资、军册军牌和相应武官配给的乾坤钱袋就交付到了刘恒手中。 刘恒为人谨慎,当场一一打开,查验无误后这才签了字,与王军需道谢告辞后,他抱着足足装了数十个乾坤钱袋的精铁小箱和曲慈方一并离开。 “金将军如今住在军驿吧?”两人同行出来,一路陪同曲慈方问道。 刘恒点点头道:“正是,不知曲知县如今身居何处?” “我如今暂居在一位至交好友家中,他那里虽说不算多好,但想来总比军驿住得舒服,金将军不如搬来与我同住。”曲慈方就邀请道。 刘恒笑道:“岂敢劳烦他人,再者我这人没什么讲究,既然左右只有六天时间,又住惯了军驿,就在那里好好待着吧。” 曲慈方略微沉吟,就歉然道:“邀请金将军来我至交家中暂住这事,真真是我考虑不周了,这样吧,我这就回去收拾收拾,稍后搬来军驿才好。” “这怎么行?”刘恒赶忙劝阻,“军驿并非宜居之地,来来往往都是我这样的军汉,粗鄙得很,岂能委屈曲知县来此?” “十日城是金将军和将士们一手督建,城中的情况金将军应该最清楚,我想着早做准备,必然要多多请教金将军。如果你我相距远了,如今莫定城这情况,跑来跑去总是麻烦,还是住到一处的好。”曲慈方却很坚持,眼见到了军需司门口,这就拱手拜别,“还请金将军在军驿稍候,我行礼不多,一会就来做金将军的友邻。” 言罢他不等刘恒再开口相劝,已是快步往军驿相反的方向去了。 刘恒只能住口,目送他转过街角,这才蹙眉沉思着走向军驿。今日得到的消息太多,他也需要花费精力来好好琢磨,务求想个通透。 “别的不说,至少来前想要的都到手了。” 这是个最大的好消息。 赶来莫定城前,他想着如何扩军,如何找来一套更好的城池阵法,如何提升十日城的实力,本以为将会异常艰难,却怎么也没想过会如此顺利。 等他带着三千兵马赶回去,只要没什么太大意外,足以保证十日城数年安稳无忧了。 而说起意外,曲慈方的到来,就可以说是一大意外。 和此人接触下来,刘恒真说不好这人的到来,对十日城究竟意味着好事还是坏事。 曲慈方给他的感觉不坏,至少和他想象的不一样,不仅没有丁点狂傲,而且比起刘恒接触的大多数人还要务实沉稳。 看他样子,虽说年纪尚轻,却已久经政事,是个能做事会做事的人。可是如果有可能,刘恒自然不希望十日城多一个知县,更不希望来的还是曲慈方这等人杰。 非得有个知县的话,他更想来的是一个庸碌无为的,而不是曲慈方这样一心想要励精图治,做出过人政绩的。(未完待续。) 第六百一十九章 急行! 识海某处,静静悬浮的大洪庙中,忽然传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玄妙波动。 刘恒神魂急冲进去,只见大洪庙角落有光华闪烁,一个他很少留意的东西从地上一跃而起,闪耀出缕缕神辉。 这是一根灰白色的石条,悬空竖立,微颤之间,石皮碎屑簌簌掉落。 刘恒怔怔望着,因为这石条想起将将过去四年之久的往事。 莲宗仙府最后一重洞天里,他与众多天才争夺机缘,凭借一篇《爱莲说》得以率先踏入莲座高台,当时得到的最好奖励是三件东西。 这三件东西,一个是堪比完美大药的神秘莲子,他凭借莲子得以完美开窍,习练了号称万劫不灭的《青莲度灭经》,凭此渡过了好几次近乎必死的劫数。 还有一方令牌,上刻一个“莲”字,老鬼说这是莲宗仙府的禁制令牌,等于洞府的钥匙。身为上古先贤莲道人的洞府,这一枚莲宗仙府的禁制令牌有多么珍贵自不必多说,称之为无价之宝也不为过。 除却这两件价值不可估量的奇异宝物外,最后一件东西,就是眼前这根石条了。 当时他和见多识广的老鬼都没能认出这是何物,但看它和神秘莲子、莲府令牌放在一起,就知道它的价值应该和这两件宝物相差无几,如今果然显出了不凡。 只是刘恒不明白,它为什么没有任何先兆,就这么突兀有了变化,而且目前看来,有种越来越激烈的征兆。 它悬浮大洪庙之中,外表有石皮、碎屑纷纷抖落,露出里面更加苍老、深沉的石质,边角也变得越发的齐整,仅剩手掌大小的长块。一丝丝精光蔓延,它正面和背面的两个字符变得更加玄奥,仿佛将要暴绽开来,闪耀绝世光华。 不仅如此,变得越显激烈的颤动之下,它跃跃欲试,一眨眼就迸发出惊艳极速,想要窜出刘恒识海。 “快,快阻止它!” 刘恒识海里猛然炸响老鬼焦急至极的厉喝,一道身影跃然浮现刘恒面前,看着这块神秘长条,面色异常震惊和紧张。 以刘恒对老鬼的认识,这三年来有几次遇到殒命死劫,老鬼都没有现身过,此刻却紧张到这种程度,让他立时明白了这事有多么非同小可。他来不及多说,人已化作流光,在识海迅疾变幻方位,就追到石块前面,几度出手困拦向石块。 谁想此刻的石块像是生出了灵智,竟以匪夷所思的方式接连躲避开来。即便刘恒施展魂力如武功,造出天罗地网,它竟悍然撞破! 刘恒的如丝魂气,居然对它造成不了影响,被它一撞即破,甚至刘恒身躯,也被它猛然撞散了一大块!而刘恒心念转动,直接连它周围的空间也一块搬运,谁想也无法影响到它分毫! 如入无人之境! 遇到这样的情况,刘恒神色也骤然凝重,知道想困住这石块有多棘手了。 “用奇物!只有无坚不摧、超脱五行的奇物才能拦住它!”老鬼又是一声急切厉喝。 刘恒当机立断,心念急动之间,识海中几件奇物从各个角落倏然闪跃到他的面前,看了一圈,刘恒率先朝《众生相》探手抓去。 哗啦啦! 《众生相》猛然摊开来,如一道画墙挡住石块前路。这石块似乎察觉不妙,接连闪躲,刘恒却心念敏捷,任它如何躲闪,依旧举着《众生相》朝它迅疾盖去。 一见石块被挡住,刘恒立马合上《众生相》,把它牢牢卷入画卷中。饶是如此,这石块竟像真的生出灵智,疯狂的挣扎,力道之大连刘恒都有阻拦不住,快要脱手的感觉。 不过只要困住这片刻就够了,其余几大奇物早就候在旁边,刘恒心念一动,已经出现在大洪庙中,信手一拿,神秘骷髅头和泥猴已在手中。 他极其吃力地把困卷住石块的《众生相》塞入大洪庙那赑屃石像口牙间,再把神秘骷髅头和残破泥猴分别压住两侧,总算把《众生相》的激烈颤抖镇压下来,这才松了口气。 “什么东西?” 直到此刻,他总算有空闲朝老鬼疑问道。 “外面那层石皮真是碍眼,要不是这时候有了异动,我竟一直没猜出它是什么东西,其实早该想到了……”老鬼也落到大洪庙中,神色异常复杂地望向此处。看样子他正要给刘恒解释,可是见到《众生相》又是一颤,神色也是急变,“不行,现在没时间给你解释了,即便有四件奇物看样子也镇压不了多久,为今之计,你立刻想办法出城!” “这里好些事没做完,怎么能说走就走?”刘恒不免皱眉,犹豫道。 老鬼顿时大怒,“你懂个屁啊!现在都快火烧眉毛了,你还有心思顾念其他事情?你知不知道,一旦这东西在城中显现,你别管有多少手段也必死无疑!自己小命重要还是你那些杂事重要,自己估量去吧!” 刘恒动容,“竟有这么严重?这到底是什么邪物?” “不要浪费时间了,到底怎么回事,等逃过这一难我再给你细说!现在,我在这里帮你看着,你赶紧想办法出城!”老鬼急切催促道。 刘恒闻言哪里还敢犹豫,当即点头答应,心念瞬息重归身体。 “一时间要出城,只有唯一一个机会,就是今日这次开城。”他一边快速收起杂物,一边急急思忖,“算算时间,现在赶过去应该还来得及!” 也算他运气没有太差,今天恰巧要送伤兵出城,只要赶到这一趟,应该就能随行出城。 事情紧急,他动作极快地收拾妥当,这就下楼来到柜台签字退了房,又朝掌柜的军吏简洁吩咐道:“待会新上任的十日城知县曲慈方到来,你定要帮我给他带个话,就说我突然遇到急事,必须先行一步,前面说好的事情只能全权委托给他了,记清楚了吗?” 军吏虽然有些发懵,闻言却也赶忙点头应诺,等盯着他把话复述了一遍,刘恒这才快步离去。 这时节,军驿外兵马匆急往来,显然都在为护送伤兵出城的事情做着最后的准备。人人步履匆匆,即便觉得刘恒反方向疾行有些异常,也没有巡守将士前来阻拦,让他得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兽厩所在。 身为他坐骑的虎老二,这段日子一直被圈养在这里,除了他被关牢房头几天被困饿了几天外,随后都好吃好喝,过得很是滋润。 和兽厩的军吏报备以后,刘恒凭着神魂中御兽符令的感应很快找到虎老二,不管虎老二一头雾水,跨坐上去就催促疾行。 “即刻赶往南门!” 他和虎老二刚奔出兽厩没多久,城墙上尊尊神像纷纷浮现,显然城池阵法已经开启,出城之战也即将拉开大幕。 得见此景,刘恒心念更急,虎老二都能感受到符令传来的急切催促之意,当下虽不明白发生了何事,也是知道事情紧急到了何等程度,只管闷头提速。 一路疾行奔走,等他们赶到莫定城南城门下,那里已经有不下十万兵马秣兵厉马,战意高涌,肃杀之间摄人心魄。 刘恒朝前面举目望去,寻找到身处大军中间的那群伤员和车马,立即奔赶过去,对看管的军需官提及自己要出城的事情。眼见城门即将开启,这军需官也顾不得过多盘问,草草询问和埋怨了两句,这就派军吏赶去报备此事,一边吩咐刘恒赶紧去马车边做准备。 “总算赶上了!” 刘恒乘着虎老二刚找好位置站定,没来得及长吁一口气,身后竟听到有人在高唤他的名字。他循声望去,正好见到气喘吁吁的曲慈方,没想到他得知消息,居然这么快就找来了。 来到刘恒面前,曲慈方一边匀缓喘息,一边皱眉望向刘恒,“金将军究竟遇到什么急事,怎么突然走得这么急?” 刘恒只得歉然道:“实不相瞒,事发突然,我必须尽快赶回去。” “难道十日城里出了什么变故?”能让刘恒这么心急的事情,在曲慈方看来八成和十日城有关了,顿时瞳仁猛缩,急急追问道。 “不是,是我一点私事。”因为和曲慈方说好的事突然变了卦,刘恒也是心怀歉意,“曲知县,实在抱歉,看样子率领三千兵马前往十日城这事只能全权委托于你了。这军中事情,你不甚熟稔,出城前一定要定好一位官职最高的武官总领全军。如果路上遇到什么危险,你就让这人负责组建军阵,想来凭借三千兵力,只要不遇到数万胡骑都能化险为夷。” 曲慈方定定盯住他,心里惊疑不定,可看刘恒样子不像作伪,应该是真遇到了什么急事,终是点头答应下来。 “金将军,无论遇到何事,要是我能帮上忙的你只管说……也别太担心,带兵回城的事就放心交给我,我必然竭尽全力,务求不负所托。”他郑重作揖,听到军鼓开始传开,周围将士隐隐动作,他又认真道:“祝金将军一路顺风!” “承你吉言!”刘恒也是郑重抱拳。 在周围军吏四处奔走,催促闲杂人等即刻离开时,曲慈方终是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大军。 可以看得出来,刘恒闹了这一出,他心头依旧疑窦重生,只觉分外蹊跷。 走得太急了! 能让刘恒不顾即将到手的三千兵权,甚至不惜给他插手兵权的机会也要匆急离去,足以看出刘恒的急迫,已经到了什么都能不管不顾的地步。 仿佛性命攸关一般……会是什么事呢? 因为知道得太少,一时间他即便满腹狐疑,却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来。等看着城门洞开,目送刘恒随同骤然暴动的大军奔涌出城,他终是放下疑问,眸光微闪,“倒是送给了我一个大好机会……” “快!快!快!” 与此同时,刘恒识海中只响起老鬼越来越急的催促。刘恒也知道很急切,只是大军出城就和外面胡骑激战开来,护送伤兵和车马的数千军队还在寻找离开的时机,他再怎么急也没用,只得问道:“还能撑多久?” 老鬼语速极快地道:“说不好,长则还有半天,短则一两个时辰,我又没遇过这种情况,问我也是白问!” 听他语气中有些吃力,想来也开始用力压制石块的异动,刘恒心里更急,竟罕见地生出了焦躁之情。 好在没等多久,出城的近十万大军和对面近十万胡骑很快陷入激战,战况以极快的速度愈演愈烈,负责护送伤兵和车马这数千军队的营长当机立断,沉声喝道:“准备突围!” “是!” 可以看得出来,刘恒闹了这一出,他心头依旧疑窦重生,只觉分外蹊跷。 走得太急了! 能让刘恒不顾即将到手的三千兵权,甚至不惜给他插手兵权的机会也要匆急离去,足以看出刘恒的急迫,已经到了什么都能不管不顾的地步。 仿佛性命攸关一般……会是什么事呢? 因为知道得太少,一时间他即便满腹狐疑,却怎么也想不出个头绪来。等看着城门洞开,目送刘恒随同骤然暴动的大军奔涌出城,他终是放下疑问,眸光微闪,“倒是送给了我一个大好机会……” “快!快!快!” 与此同时,刘恒识海中只响起老鬼越来越急的催促。刘恒也知道很急切,只是大军出城就和外面胡骑激战开来,护送伤兵和车马的数千军队还在寻找离开的时机,他再怎么急也没用,只得问道:“还能撑多久?” 老鬼语速极快地道:“说不好,长则还有半天,短则一两个时辰,我又没遇过这种情况,问我也是白问!” 听他语气中有些吃力,想来也开始用力压制石块的异动,刘恒心里更急,竟罕见地生出了焦躁之情。 好在没等多久,出城的近十万大军和对面近十万胡骑很快陷入激战,战况以极快的速度愈演愈烈,负责护送伤兵和车马这数千军队的营长当机立断,沉声喝道:“准备突围!” “是!”(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章 灵,原! 刘恒也能感觉到,识海里《众生相》的震动越来越大,心里更是凛然。他四顾一周,当即拿定主意,就催促虎老二朝那位卫尉凑近过去。 这卫尉虽然在专注督战,更在尤为艰难地操控四重纳合血相,但感知依旧保持敏锐,得见刘恒靠近,驱散了身边欲图阻挡的亲卫,客气问道:“金将军,有什么事吗?” 刘恒满是歉然地抱拳,道:“曹卫尉,并非有意打扰,实在有要事在身,还请曹卫尉行个方便,容我即刻离开。” 这卫尉姓曹,名为曹正,乃是湖州军中一员老将,几日前刘恒得以圣旨封赏时,曾和他有过一面之缘。此时他闻言皱眉,一摆手就挡下了将要怒斥的周围将士,略微思忖后深深瞥了眼刘恒,“金将军无需客气,既然有急事,我便不留你了。只是如今战局你也看在眼里,怕是很难抽出兵马护送金将军,只能请金将军自行上路了。” 刘恒再度抱拳,“此刻离开已是强人所难,岂敢再让曹将军派兵护送,我独自离去便好。” 曹正神色和缓一瞬,随即重新把心神集中到操控战阵血相之上,口中急急说道:“既然如此,请金将军去往军阵边缘,自己挑选时机脱阵离开吧。” 不等刘恒回应,他又认真道:“此刻独自离阵,凶险之大想必金将军心知肚明,曹某无以相助,只能祝金将军此去一路平安。” 刘恒抱拳,“多谢。” 身为久战之将,两人都习惯干脆利落,言罢再不多说,当即分别开来。 曹正依旧专注操控血相与后方追击的胡骑血相激斗,刘恒则如他所言一样,很快赶到军阵边角处,窥准时机一跃而出! 大军往南去,要护送伤兵和车马回大夏,刘恒则要赶往东边数千里外的十日城,所以一经离开军阵,刘恒就和他们彻底分道扬镳。 在这追击战中,单枪匹马冲向东去的刘恒就变得尤为醒目,后方胡骑稍迟片刻后,也很快派出追兵追了上来。 刘恒回头,看见追来的胡骑足有两百开外,不免皱眉又松开,暗自庆幸道:“幸好带了虎老二。” 虎老二这克制气血的神通,在这种关键时刻就能起到奇效。 但也恰恰因为虎老二,它不善于奔速,所以哪怕现在它已经竭尽全力,还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身后胡骑一点点迫近。否则换一匹善于奔驰的宝马,之前这点距离的优势,足以保证后方胡骑永远追不上来,最终只会放弃。 可以说成也虎老二,败也虎老二。 刘恒不时回头,面容恢复平静,心里却更留意识海里的动静,“还能撑住多久?” “顶多一个时辰!” “够了!” 刘恒盘算着,斩钉截铁地道:“以虎老二的速度,或许再跑出十里地就会被追上,到时候速战速决,务求以最快的速度解决这群胡骑,然后继续远离……需要多远才算安全?” “……越远越好!” 刘恒心中惊悸更甚,从老鬼言语里,他只感觉到浓浓的担忧和焦虑,足见事情的严重性已经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这是你做梦都没想到的好东西,却也因为它太好了,你明白了吗?” 刘恒倏然惊容,总算明白老鬼急催着他离开的原因。 盖因为瑰宝动人心! 一旦无法压制这石条的异动,根本说不清它会造成多大的声势,到时被人认出来,那就是最大的人祸! 难怪要让他尽快离开做为主战场的莫定城。 “我明白了。” 刘恒沉声回应,心里拿定主意,却没有急于动作。直等背后两百胡骑追近到两百丈以内,那巨蜥血相如山岳般扑压过来,他才一声大喝,“虎老二,用神通!” 虎老二一声爆吼,呼啸山野,其身上妖气疯狂涌动,化作漫天黄风,只是一阵搅动,就将巨蜥血相绞杀崩碎! 与此同时,早已形成默契的虎老二骤然折转,反扑向这群胡骑! 原本以为强悍的二重血相被如此突兀破去,胡骑正自惊惶,这一人一虎已如惊天利刃,悍然反杀而至。 刀气重重密布,宛若利刃劲雨,所过之处生机尽绝。充满妖气的虎爪、虎尾和血盆大口都已成为杀人利器,在虎老二神通压制之下,失去以为依仗的气血内力,这群胡骑变得异常弱小,与凡人无异。 刘恒和虎老二势如破竹,仅仅杀了两个来回,就让剩下不足百数的胡骑彻底胆寒,再也克制不住心头的恐惧,轰然四散而逃。 他们争前恐后,只觉后面是一尊杀魔! 从开战到落荒而逃,才过去不足三个呼吸的时间,眼见剩余胡骑溃败,刘恒按制住起了杀心的虎老二,冷冷道:“别追了,继续往前赶路。” 说不清为何,刘恒此刻话中的冰冷,直让虎老二浑身发寒,刚刚被杀戮激起的兴奋瞬息冷却,根本不敢有丝毫违拗,立刻领命转身,再度往前方急奔起来。 一路急奔,刘恒心里掐着时间,只觉度日如年。 还不到一个时辰,估摸着距离莫定城这主战场应该远去了超过两百里,识海中情况却越来越不妙,他找到一片山野当即喊停。 凝神寻到一个不起眼的山洞,他指挥虎老二奔到洞口就一跃而下,边急冲进去边朝虎老二匆匆吩咐一句,“有什么意外都不准出声,给我守好洞口!” 虎老二凛然,郑重沉吼以做应诺,随后诺大虎身挡住洞口,如铜铃一般的虎目来回巡视洞外动静,警戒异常。 这山洞有一头黑熊盘踞,发现有人闯入就吼扑过来,刘恒瞥见就是一拳,直接洞穿它的脑门。这等凡俗凶兽对如今的刘恒而言,别看模样多么凶恶,也就如若一只虫蚁般弱小,一拳下去顿时了命。 这黑熊尸身僵立片刻,如金山玉柱般轰然倾倒,刘恒却顾不上多看上半眼,淡笑盘膝而坐,心神瞬息转回识海。 “压制不住,就放开吧!” 他匆匆赶到大洪庙,不假思索地道。快要支撑不住的老鬼闻言稍作犹豫,终是一声轻叹,松开了压制在《众生相》上的神魂双手。 这才松手,《众生相》就是一阵猛颤,压在两端的晶莹骷髅头和残破泥猴被齐齐弹落,《众生相》也突兀崩散,其中一道光华倏然****而出。 许是被强行压制了太久的缘故,石条一经脱困就速度惊人,径直射出大洪庙,在识海中乘风破云,转眼就又破开了识海! 石条速度快如闪电,饶是刘恒有心也再无手段阻止,更别说如今刘恒早就认命,已经无心阻拦,任由它急窜而出。虽说之前有了心理准备,可是此刻见到石条势不可挡的离开,刘恒依旧暗暗心惊,赶忙跟着追了出去。 毕竟是在自己的识海,只需要念头一转就能自由来去,所以瞬息以后,刘恒心神就从识海里出来,重新回归了本体。 才睁开眼,刘恒只觉眉心有东西正在硬钻出来,感觉异常怪异。紧随其后,一道光华从眉心****而出,然后猛然上刺,深深没入山洞洞顶的土石中。 一时间,碎石沙土簌簌直落,刘恒运劲一抖,把沙石震开,抬头追看就见一道天光照到面上,不由惊愕动容。 “快,快追!” 识海响起老鬼的催促,刘恒心里发紧,赶忙起身几个纵跃出了山洞,也不管洞口发懵的虎老二,径直冲向这座小山的山巅。 足足数百丈深厚的山体,已被石条瞬息洞穿。如今它悬浮在山顶空中绽放光华和阵阵玄妙莫测的气息。这气息迅疾弥漫,引得风云变色,竟有恐怖天雷劈落下来! “这!” 刘恒身躯一颤,惊愕望向石条,但见天雷倏忽化作万千电丝,在石条上方编织出两个繁复玄奥的巨大符文。 两个雷电编织的符文,显出苍凉古老的气息,看着好像两个相隔今世十分久远的古字。 “果然是灵原……”刘恒听到识海中老鬼的喃喃,似是唏嘘,又如感慨。 “灵原?” 刘恒疑惑重复,正想多问一句,老鬼已经凝重地道:“这异象数百里都可见,将会显现十息,要是不想死,带着它赶紧逃!” 逃! 这个字实在说得惊心,刘恒面容也变得严肃,看准石条所在一跃而起,把石条用力抓牢,看也不看直朝山下跑去。 “不要管那头傻老虎了,以免待会霸主追来时暴露身份!也别往十日城跑,以免给十日城招灾!” 刘恒凝神听着老鬼的敦敦叮咛,心中凛然,牢牢记住,果然不顾犹自震撼呆滞的虎老二,从其身边交错而过,继续发力狂奔。 身法弓体术基本式,在这一刻被刘恒施展到极致,一时速度快逾奔马,甚至比虎老二全力奔驰还要快一筹。 疾风扑面,刘恒不管不顾,听着老鬼一句一句的交代。 “你不要有丝毫侥幸的心思,待会最先赶到的必然是霸主,所以你此刻最需要注意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熬过这十息时间!” “还有九息。” 刘恒心里一直紧掐着时间,闻言不假思索地道,“从山顶下来已经过去一息,只剩九息。” 老鬼却不理会他,自顾自接着道:“这附近最强的势力,当属正在交手的大夏和胡骑两边。甭管待会先赶来的是大夏霸主还是北胡霸主,你都要当做大敌来应对,在这东西面前,所有人都是你的敌人!” “还有,我替你暂管体魄!你赶紧用《众生相》!” 刘恒心领神会,自然明白老鬼的用意。他答应一声就抽离心神,任由老鬼神魂替他掌控身躯,随后在识海里招来《众生相》,神魂猛然没入其中。 依旧是繁华街景,刘恒懒得多看,寻了身边一个背着担子的挑夫就探手抓去。不等周围行人反应过来,他手掌一触,就和这挑夫齐齐消失,只有相隔数里之外一处客栈,突然多出个消失了近一年的小二。 这变数发生得极快,仿佛眨眼之间,周围见到这一幕的行人都用力揉眼,满脸惊疑不定,甚至怀疑是否是自己生了幻觉。 等他们听到扁担掉地的声音,寂静刹那后,哗然大乱。 而刘恒心神已经重归本体,老鬼神魂瞬息退回识海,把身体的掌控权交给了他。随着他心神归来,他模样也立刻发生天翻地覆的巨变,一身将军甲胄被他边跑边脱了收入乾坤钱袋,露出之前挑夫的陌生模样。 改换身份之后,刘恒才有心思抬头看了眼,只见头顶交织成两个繁复古字的雷光正在消散暗淡。 “别高兴得太早!” 老鬼话音未落,又是一道天雷劈落,让古字重现夺目雷光。 “这天雷能支撑一息,随后又会有新的天雷落下,足以保证十息之内,灵原二字的雷光异象数百里方圆都能清晰可见。” 刘恒心里直想骂娘,更想把这石条直接扔了,省得提心吊胆,为此玩命奔逃,可是想到心中猜测,他终究舍不得。 “这鬼东西!” 恨恨骂了一句,他突兀心血潮涌,一阵猛烈的悸动,陡然生出一股如芒在背的危险先兆。 他回头看去,就见莫定城方向血云遮天,两轮血色烈日高高升起,照耀天地,随后就朝这边急掠飞驰而来。与此同时,莫定城不远处也迸发出两轮红日,一轮青白大日,都是夺目逼人,光照四方,摄人心魄! 这场景刘恒太熟悉了,分明是五位霸主在显现神威! 而此刻,这四位武道霸主和一位魂修霸主的目标出奇一致,都在争先恐后朝这边疾驰赶来。 为何而来,还需要多说么? 都为了这石条! 霸主飞遁之速无与伦比,如若烈日划破苍穹,所过之处,层层浓云被烧得通红翻卷,留下一道道空白晴空。即便是那魂修霸主,极速遁空产生的疾风也足以吹散大片云彩,声势骇人之至。 这就是霸主,俗世力量极致的代表,隐隐已经达到世间所能承受的极限。 他们速度或许也有快有慢,但这种差别,早就不是霸主之下的修士们能够分辨出来的了,在霸主之下的修士们看来,每一位霸主的速度都远超宝马。 比如此刻,刘恒相距莫定城足有两百里之遥,这是虎老二一路疾驰了一个时辰拉开的距离。可是霸主们赶来,一个呼吸已经跨越超过十里之距,两百里路程,无非十数息时间就能追到! 刘恒瞳仁猛缩如针,再不多看,拼尽全力闷头狂奔。 还剩……八息!(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一章 果然是这东西! 七息! 每一息,刘恒和身后霸主的距离都会缩短十余里,这还是刘恒也在飞速前奔的情况下。 “自己找地方躲好!” 刘恒突然想起一桩事情,赶忙朝神魂中御兽符印发出命令,这是给虎老二的,就怕它被霸主看见,以此联想到什么。 最好一点蛛丝马迹都不留下,因为面对的,是深不可测的霸主! 六息! 虎老二那边传来诚惶诚恐应诺的意念,似乎也感受到了霸主们恐怖的气息,让它只剩恐惧。 五息! “霸主的感知,足以对百里之外的事物洞若观火,一旦被他们盯住,你就再也别想甩脱他们。现在还剩一百五六十里的距离,实在不保险,你必须想尽办法再加快速度,距离拉开越远越好!” 老鬼厉喝道。 不需要他来提醒,刘恒心中的危险感也越来越浓郁,他当机立断,直接招出气血飞舟,一跃而上。 四息! 刘恒刚刚乘上气血飞舟,就全力灌入内力,让气血飞舟立刻爆发出了最快速度,宛若利箭直射出去。这气血飞舟,比寻常宝马的速度还要略胜一筹,足以日行三四千里,一个时辰就是三百里,可是一个时辰有一百息,一息堪堪能飞出三里,与霸主的速度差了何止三倍? 饶是如此,刘恒还不敢飞高,只让气血飞舟堪堪离地,就怕飞高了更显醒目。如果被霸主提前盯住,就怕待会异象消失,他都无法脱身了。 三息! “虽说动用气血飞舟,每一息也就快出一里,但好歹和霸主的速度差距也缩短了一里。”刘恒细细盘算着,不敢遗留丝毫细节,“霸主速度实在太骇人,全力飞遁之下,短短十息就能跨越百里,感知却也有百里,再过两息后,我的身影会不会落入霸主眼中,真真谁也说不准。” 幸亏他见机得快,这十息他奔出的二三十里,才为他自己争取到了如今这一丝生机,如果傻在原地没动,十息后必然被霸主盯住,那才是一点悬念都没有了。 还有两息! 头顶又是一道惊雷劈落,让“灵原”两个古老大字再度雷光乍现,照耀天下! “有霸主提速了!似乎动用了什么秘法!” 显然,霸主那边也留意到刘恒速度的变化,竟有霸主不惜代价强行提升了追来的速度,这对刘恒而言,不啻于最糟糕的消息了。 一息! 最后一道天雷划破苍穹,照亮了刘恒沉冷如水的陌生面庞,他举目盯紧头顶异象的每一丝细微变化,看着它骤然大亮,持续了一段近乎停滞般的时间,然后才渐渐黯淡。 直等雷光巨字异象彻底消散的瞬间,刘恒把所有内力全部灌入气血飞舟,随后从飞舟猛然跳下。 飞舟得到充足内力灌注,依旧全速飞驰而去,刘恒却如落叶一般,似缓实快地坠下,落入广袤草原中。刚要落下,刘恒刻意受力,务求不在脚下留下太大的痕迹,悄然钻入茂密杂草之中,人影近乎完全没入。 踏上松软草地,刘恒没有停留,找准方向就无声纵跃过去。 他选择了原路折返! “你疯了吗?” 老鬼近乎尖叫,只觉要不是自己疯了,那一定是刘恒被吓疯了,否则哪里有不赶紧远离,还故意凑近霸主的道理? “岂不知富贵险中求?”刘恒回应却异常冷静,眸中有精光闪动,“连你都觉得疯了,霸主就更不会想到。等他们追到气血飞舟,又过去十数息,我能回跑出三四十里地。到时候我和他们应该相距六七十里了,哪怕他们那时反应过来,也该先往其他方向搜寻,只有最后才会想到往回搜查,而那时……” “我该能让他们永远也找不到了!” 他一直记得,霸主的视距只有百里,所以一切计划都是依照这个来谋划的,如今往回折返,也是他唯一觉得可行的打算了。 一个小小的巅峰武夫,居然敢算计霸主! 饶是老鬼见多识广,此刻也觉得异常疯狂,瞠目结舌,久久没能再说话。 相距异象散去,才又过去一息,刘恒已经极力收敛所有气息,甚至屏息凝神,转用内呼吸来支撑他继续奔走。所幸这片草原极其广袤,秋草也又厚又密,都有一丈高下,足以盖过刘恒头顶,让他能保持极快速度前行,却不怎么怕暴露行踪。 又是八九息过去,头顶忽然传来一股异常恐怖的威压,如若天雷压顶般让人身心剧震,满是敬畏。 刘恒知道,这是第一位霸主头顶从高空掠过产生的威压,他却根本不抬头,就怕自己注视引起霸主的感应。不过察觉到霸主到来,他还是紧张到极点,更加努力收敛气息,甚至放缓脚步,随着肆虐狂风,身躯与草海大潮一起倾倒。 如果不是刻意查看,根本无法察觉这片草海里还藏着一个人。 哗! 大风阵阵,头顶一阵阵威压掠过,刘恒心里默算,发现五位霸主都已过去,饶是胆大如他也不免暗中长舒了一口气,再度悄然前行。 再过三四息后,他重新回到了开始时那片山野,此刻他已把安静下来的石条重新收入识海大洪庙,也换回了原来的模样,甚至重新套上将军甲胄。等他再把还在战战兢兢的虎老二招来,已经变回原本打扮和模样,跨上虎老二就道:“继续前行吧。” 虎老二半句话都不敢多问,当即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卖命狂奔。 直到此刻,刘恒才朝远处望去,但见气血飞舟飞去的方向,五团夺目光华齐聚高空,宛若五轮日月共同照耀天下,甚至遮蔽了真实红日的光芒。 “应该追上气血飞舟了。”算算时间,刘恒有了猜测,却也能想到五位霸主发现都被骗了的时候,会是何等气急败坏。 转瞬后,他就见五团神辉骤然分开,朝五个方向急追了出去。好在果然如他所料,五团神辉没有放过周围,速度却比之前慢了很多,显然在细细盘查。 “真被你小子蒙混过去了。” 老鬼长吁一声,喃喃道,很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 “还没完。” 刘恒却摇摇头道,依旧一副凝重神情,“过不了多久,还是会有霸主追查到我这里。” 老鬼一窒,片刻后才道:“这就是你重新装回原本身份的原因吧?” “如若出了意外,还是难免被人知道我之前离开护送大军的事情,以霸主的心智,稍微推算就能找到我的嫌疑。”刘恒叹了口气,“毕竟我突兀说要离开,又恰在巧合的时间出现在附近,怎么看都显古怪……还是太仓促了。” “做到现在这样子,已经很不错了。”老鬼难免唏嘘,安慰道:“事发突然,怎么可能做到不留丝毫蛛丝马迹?不过也算凑巧,照理说这异象三四天前就该显现,谁也想不到你竟然还有奇物,恰恰又把这石条藏在奇物里,所以拖延了三天才骤然爆发,真真可说你小子运气好。” “也因为你有这几样奇物,才勉强能掌控异象显现的准确时间,否则哪有你蒙混过关的可能?” 刘恒勉强露笑,“好歹最危险的时候算是熬过去了,待会有霸主找来,只要应付妥当,也能消除霸主对我的一些疑心。” 他不得不这么做,否则如果突兀离开护送大军,本来该出现在附近的他却找不到踪影了,到时候不说别的,这一点就会成为最致命的疑点。 数十息后,他又朝十日城方向行出百里,但见虚空果然有一轮红日划破苍穹,随后直直向他所在的地方射落下来。 “金来?” 刘恒满是戒备,实则并非太多紧张,因为一直留意的他自然清楚,这是一位来自莫定城的霸主。等听到略显耳熟的疑问声,他露出释然神色,赶忙抱拳见礼,“卑职参见张大帅!” 这声音告诉刘恒,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右路大将军张世安。 此刻的张世安威仪尽显,恣意绽放的气息恐怖至极,仿佛能燃烧百丈虚空。所以他不曾落下,就悬浮在刘恒前方,负手立于虚空,厉目紧盯刘恒片刻,沉声问道:“你为何会在这里?” “启禀大帅,我突然遇到点急事,只能提前出城赶回去,事先已和曲知县说过。”刘恒苦笑应答,随后又好奇问道:“大帅,不知刚才发生了什么事,怎么……” 张世安却依旧紧盯住他,突兀不答反问,“半个时辰前你在何处?” 刘恒神色凛然,恭敬答道:“卑职近两个时辰前刚刚与护送大军分别,半个时辰前,当在路上。” “为何我出行一路,却没见你?” 听到张世安冷声追问,刘恒满是心有余悸,“之前不知发生何事,卑职附近天雷劈闪,似乎还有神符异象显现,卑职本来还想好奇去看看,谁想这神符异象骤然远离。卑职追了追,发现全然追赶不上,随后更见霸主当空,这便吓得找个地方躲藏了起来,直到霸主离去才敢继续赶路。” 张世安看他的目光极其锐利,仿佛要把他彻底看穿,好一会才语气和缓下来,“这里发生的事与你无关,不要乱打听了,既然有急事,速速离开这是非之地吧。” “是。” 刘恒郑重应诺,一副再不敢多问的模样。他抱拳做礼,感觉张世安重新升空,这才呼喝虎老二继续赶路。饶是如此,他依旧能察觉身后有人盯视,离开近百里后,这种令人极不舒服的感觉总算渐渐淡去。 “这才算彻底安生了。”老鬼长叹,直觉心累。 刘恒不断回想着,沉声道:“应该没事了,不过看样子张世安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恐怕还是留下了一些疑心。” “没办法,无论你怎么应付都无法彻底消除身上的嫌疑,能放你离开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老鬼叹道,“毕竟是……” 不等他说出来,刘恒眸光微闪,抢先开口道:“毕竟是灵原密令,对吧?” “你猜到了?”老鬼愕然,“你怎么猜出来的?” “果然是这东西。” 确定答案,刘恒深深吸了一口气,喃喃道:“我早该想到了。” “你不是说了么,因为我把它放在奇物大洪庙里,所以异象被压制了三四天才显现。而恰恰三四天前,听闻因为灵原密令,右路大军和胡骑多打了两天仗。再联想到天雷异象显现的灵原二字,要是这还猜不到,我真是笨到可以去死了。” 简洁说了猜到的原因,刘恒不免问道:“这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奇物榜第九,是什么?”老鬼不答反问。 刘恒略微回想道:“是灵原秘境……等等,你说这灵原密令?” 他呼吸一下子急促起来。 “别想多了,灵原密令只是进入灵原秘境的钥匙。”老鬼冷冷打击道。 他很清楚刘恒在想什么,指不定以为这和莲宗仙府禁制令牌一样,得到了就能掌控灵原秘境,这就真是想得太好了。 “哦。”刘恒讪讪笑了笑,随后又恍然道:“你这么一说,我有点反应过来了。难怪人人都说灵原密令涉及天下最大的造化,足以逆天改命,奇物榜第九的灵原秘境,的确配得上如此大名。” 关于奇物榜第九的灵原秘境,各种古籍的记载和描述都说,这是天下第一造化之地,充满奇迹与机缘,只要能够进去后再活着出来,就注定能成为未来名留青史的大人物。 很多人崛起,传闻都和灵原秘境有关。 世上最传奇的传说,莫过于灵原王朝的开国太祖。这位大帝之所以能推翻乱世,再造出一个堪比先秦的强大王朝,与他昔年在灵原秘境的造化有莫大渊源,是以王朝才以灵原为名。 也因为这传说,更将灵原秘境的大名传得天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关于灵原秘境的记载我也看了不少,却从来没见哪本古籍里描述过该如何进去,没想到竟然是需要这个。” 刘恒拿起灵原密令翻来覆去查看,只觉此刻再也看不出什么出奇的地方了。 “你之所以没见过相关记载,因为这些记载都被人毁了。”老鬼冷笑道:“只有权贵知道的秘密,才能叫真正的秘密,为了不让更多人知道,天下权贵都会生出尽在不言中的默契。” 刘恒默然以对。 “现在,你别高兴得太早,还是想想怎么赶去灵原吧。” “你之所以没见过相关记载,因为这些记载都被人毁了。”老鬼冷笑道:“只有权贵知道的秘密,才能叫真正的秘密,为了不让更多人知道,天下权贵都会生出尽在不言中的默契。”(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二章 安排后事 在灵原秘境彻底开启前六个月,异象每十日就会显化一次,岂不是说今天这种疯狂每十天就要再来一次? 想到这事,饶是镇静如刘恒,脸色也唰地难看下来。 “这种鬼东西,我不要了!” 毕竟实力的巨大差距就摆在眼前,能在霸主眼前逃生一次,两次,这都是侥幸至极了,却不代表能永远侥幸下去。所以不管灵原秘境多么有人,灵原密令这鬼东西却纯属害人,刘恒根本不敢再要了。 与其被灵原密令害死,不如直接扔了干脆。 他本就是干脆的人,说着就真要甩手抛出灵原密令,老鬼登时急了,“别介啊,你急什么!先听我说完啊!” 刘恒暂时收手,“你说。” “这灵原密令也不是你想的这么可怕。因为灵原秘境数十上百年开启一次,开启之前没有任何规律可行,唯一能够称作征兆的也就这半年前开始显化的灵原密令。虽说灵原密令足有近万数,可是天下二十五岁前的人都能凭此进入灵原秘境,放在整个天下来说,这一万之数依旧显得杯水车薪。” “再者既然是给年轻天才们机缘和造化的东西,它针对的本就是天下俊杰们,如果真这么可怕,那不真是害人了,谁还敢要?” 老鬼没好气地道:“告诉你吧,只要它辨认你的确在赶往灵原秘境开启的地方,方向没有太大偏差,移动速度能够保证你在开启前赶到,它的异象就不会再显现。” 刘恒眸光闪动,“这次之所以会显现,除了它是头一次显化,也因为我待在莫定城的时间太久,没有动过的缘故对吧?” “是这样。”老鬼沉吟,“事先也没想到你身上会有灵原密令不是?” 刘恒点头表示明白,“原来如此,也就是说,只要我不断赶往灵原密令显现那灵原二字面朝的方向,就再没有这样的后患了?” 得到老鬼确认,刘恒总算有些安下心来,深思一会还是叹道:“算了,十日城如今尚属草创,百废待兴,处处需要我坐镇,片刻离开不得,这机缘……还是让给别人去吧。” 对于这号称天下最大造化之地的灵原秘境,要说不心向神往那是骗人的,可是考虑到如今处境,刘恒只能遗憾放弃。 “如果献给朝廷,能换来什么?”刘恒让虎老二缓步下来,开始打起了别的心思。尤其想到郑世林所说,朝廷凭借灵原密令打动南疆勋贵,促成南疆边军出征之事,他更是怦然心动,甚至当即有了折转回莫定城的念头,“至少换做补齐我万羽卫兵马这要求,不难吧?” “你可想好了。”老鬼却慢条斯理道:“这可是天下最大的造化之地,要想找到延续你寿命的办法,数遍天下恐怕也就这个机会了。” “什么?” 刘恒身心俱震,呆在那里。 “你小子修炼这邪功实在邪门,想要延续你的寿命,连我都找不到什么很好的办法。也算你小子运气好,这数十上百年开启一次的灵原秘境都被你遇上了,要是连这机会都放弃,你小子怕是真真只能等死了。”老鬼冷笑道:“说实话,知道灵原密令在被人争夺的消息,我就动了心思。即便没有你手上这枚,我也会促你赶往开启的地方,必须想尽办法混进去搏一搏。如今灵原密令已经到手,只要不是真心想等死,还有什么不去的理由?” 刘恒沉默,随后再度催促虎老二提速,心知无论如何都要去走一遭了。 正如老鬼所说,他和别人最大的不同就在于,没人像他这样想不到任何办法续命,只能数着日子等死。 但凡有一点可能,谁受得了这样的煎熬?谁愿意这样等死? 他还有很多事情想去做,很多东西要去筹谋,而且世界这么大,他还有太多地方没有走过看过,他才十六岁不到,还远远没活够,怎么可能想死? 可是想过很多办法都没用后,他真真已经认命了。 如果没记错,他还能活三年七个月多点的时间,只因为活一天少一天,所以他比任何人都更清晰地感觉到时间紧迫,每一天都异常珍惜,为身后事操劳尽力,只想为何伯、丁乐儿等人留下最好的基业。 而现在…… 本已死去的心被猛然勾起生机,刘恒只觉无限黑暗中重新见到一抹动人的光亮,心头有熊熊火焰燃烧起来,“我要去灵原!去灵原秘境!” 他没忘记灵原密令显化的天雷异象,那两个雷光交织的“灵原”二字,一直面朝西边。 北胡的西边,可不就是灵原? “慢着,说是去灵原,那你往东边赶做什么?”老鬼愕然问道。 奔驰中狂风扑面,刘恒长发被风吹得高扬倒飞,让他多出一种意气风发的样子,“离开前,总得把十日城的事情都安排妥当,至少给何伯他们说一声吧?” “这一折转,等十天后你应该在十日城,距离灵原秘境不是近了而是远了,到时灵原密令的异象必然显化,你可要想清楚了!”老鬼厉喝道。 刘恒眸光冷静如水,“一定要去。” 因为这一次去灵原非同一般,是要去灵原秘境搏命,他不仅不知道何时能回来,甚至还要做好回不来的准备,不把后事都安排妥当,他岂能安心? “由得你吧。”老鬼冷笑,“到时候异象显化,引来四方强者,又得惶惶奔逃如丧家之犬的人又不是我!” “无论怎么样,都得交代好后事。” 这一点,刘恒斩钉截铁,不管老鬼怎么恐吓都不会更改,当然老鬼所说的也是事实,为了这次回返,他必须多冒一次危险,所以必须尽力谋划,做好最周全的考虑。 “何伯离开十日城也有十三四天了,如果没意外,想来已经接到刘衡往回赶了。我现在赶往十日城最快都要四五天,到时候尽量在城外截住他们,算算时间应该有机会。但等待的时间不能太长,还等算好时间,下次异象显化之时必定要远离十日城,以免给十日城遭灾……” 种种事情在心头流转,他一边催促虎老二疾行,一边做着妥善筹谋,务求把风险降低。 日夜兼程! 这次赶路甚急,留给虎老二休息的时间也迅速减少,等四天后出现在十日城百里外,虎老二已是上气不接下气。一头堂堂虎妖,竟险些生生跑到累死,也是一桩奇闻。 相隔数十里地刘恒就让它缓下步子,没有惊动刺探的情况下,悄然靠近十日城遥遥观察一会。等他发现十日城比他离开前更加充满生机,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心里甚是欣慰,又悄然远离了。 他去了望祁头山。 这里原本是虎老二的地盘,后来因为刘恒和十日城的出现,被刘恒划给了蛇三娘子。重归老地盘,望着眼前的物是人非,虎老二也满是唏嘘,心里滋味异常复杂,不足为外人道也。 “我到来的事情,不准任何人透露出去。” 面对笑颜如花殷勤服侍的蛇三娘子,刘恒冷冷下了禁令。 他的冷漠和威严让蛇三娘子莫名惊悸,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还是凛然应诺下来。 “先派人出去打听清楚,何生何团副有没有回来。” 在这里,刘恒就是唯一的王,他的命令不会遇到任何阻挠。命令一下,仅仅半天不到就得到了准确消息,何伯果然还没回到城里,这就让刘恒暗暗松了口气,又是命令道:“把你的人都撒出去,守好往来望月城和十日城这个方向,见到何生何团副,不要让他进城,让他先来这里。” 蛇三娘子赶忙听命行事,果然把所有手下都派了出去,随后才心怀忐忑地问道:“主上,是十日城里出了什么变故吗?” 只因为刘恒此次归来,仿佛在警惕十日城一样,不仅过门而不入,还要躲到她这里来,实在古怪。而且蛇三娘子很清楚,别看刘恒麾下将士众多,其实最亲近的还是这位何生何团副,如今吩咐她做的事情,似是对十日城充满戒备,由不得蛇三娘子不多想。 一时间她浮想联翩,甚至想到兵变甚或夺权这等大变故上,真真是诚惶诚恐,惊惶难安。 要是真发生了这样的大变故,十日城乃至方圆百里,怕是要变天了! 又该有倾巢大难将要到来! “不该问的别多问,不该想的别多想。”刘恒懒得跟她多说,不耐烦道:“没你想的这么玄乎,听命行事就行。” “是是是。” 刘恒这么说,蛇三娘子即便心里再不安也不敢多问了,连连应是。 这种担惊受怕、寝食难安的日子,足足过去五天,眼见刘恒面上一天比一天阴沉,透出难以掩饰的焦虑,她更是心慌。 “怎么还没到?” 她不知道,刘恒是真急了,因为算算时间,距离灵原密令再度显化异象只剩下一天时间。 “不行就先离开两天再回来。”老鬼已经不是第一次劝了。 他和刘恒都很清楚,异象显化的动静实在太大,必然引来数百里内的众多强者。哪怕这附近应该没什么霸主,为此牵连了十日城总归不是好事,所以在刘恒计划中,也得预留一天时间远离十日城才好。 相隔数十里地刘恒就让它缓下步子,没有惊动刺探的情况下,悄然靠近十日城遥遥观察一会。等他发现十日城比他离开前更加充满生机,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心里甚是欣慰,又悄然远离了。 他去了望祁头山。 这里原本是虎老二的地盘,后来因为刘恒和十日城的出现,被刘恒划给了蛇三娘子。重归老地盘,望着眼前的物是人非,虎老二也满是唏嘘,心里滋味异常复杂,不足为外人道也。 “我到来的事情,不准任何人透露出去。” 面对笑颜如花殷勤服侍的蛇三娘子,刘恒冷冷下了禁令。 他的冷漠和威严让蛇三娘子莫名惊悸,虽不知发生了什么大事,还是凛然应诺下来。 “先派人出去打听清楚,何生何团副有没有回来。” 在这里,刘恒就是唯一的王,他的命令不会遇到任何阻挠。命令一下,仅仅半天不到就得到了准确消息,何伯果然还没回到城里,这就让刘恒暗暗松了口气,又是命令道:“把你的人都撒出去,守好往来望月城和十日城这个方向,见到何生何团副,不要让他进城,让他先来这里。” 蛇三娘子赶忙听命行事,果然把所有手下都派了出去,随后才心怀忐忑地问道:“主上,是十日城里出了什么变故吗?” 只因为刘恒此次归来,仿佛在警惕十日城一样,不仅过门而不入,还要躲到她这里来,实在古怪。而且蛇三娘子很清楚,别看刘恒麾下将士众多,其实最亲近的还是这位何生何团副,如今吩咐她做的事情,似是对十日城充满戒备,由不得蛇三娘子不多想。 一时间她浮想联翩,甚至想到兵变甚或夺权这等大变故上,真真是诚惶诚恐,惊惶难安。 要是真发生了这样的大变故,十日城乃至方圆百里,怕是要变天了! 又该有倾巢大难将要到来! “不该问的别多问,不该想的别多想。”刘恒懒得跟她多说,不耐烦道:“没你想的这么玄乎,听命行事就行。” “是是是。” 刘恒这么说,蛇三娘子即便心里再不安也不敢多问了,连连应是。 这种担惊受怕、寝食难安的日子,足足过去五天,眼见刘恒面上一天比一天阴沉,透出难以掩饰的焦虑,她更是心慌。 “怎么还没到?” 她不知道,刘恒是真急了,因为算算时间,距离灵原密令再度显化异象只剩下一天时间。 “不行就先离开两天再回来。”老鬼已经不是第一次劝了。 他和刘恒都很清楚,异象显化的动静实在太大,必然引来数百里内的众多强者。哪怕这附近应该没什么霸主,为此牵连了十日城总归不是好事,所以在刘恒计划中,也得预留一天时间远离十日城才好。(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三章 离开 刘恒把莫定城中的诸多事情都娓娓道来,得闻刘恒受封“第一奉恩将军”,百羽团扩为万羽卫,刘恒为万羽卫当权右卫尉,全军上下皆有封赏,何伯惊喜笑意溢于言表。 “好好好,距离分封爵位也只有半步之遥了!”何伯激动得手足无措,只知道连连叫好,“甚至食邑也只比男爵差一户,少爷就是争气!” 这当然都是好消息,但是说完好事,刘恒更重要的还是言及一个人,“十日城将会来一位知县,此人名为曲慈方……” 他把自己对曲慈方的感观,还有曲慈方那非同寻常的身份背景,都让何伯深深皱眉,直觉得棘手。 “怎么会派这么个人来?” 这本就是刘恒想了又想依旧捉摸不透的地方,所以何伯问起,他也没办法给出答案,“总之,这人可谓城中最大的变数,我走以后,你们需要多多提防。” 对于曲慈方,叮嘱再多也不为过。 言罢他又望向静静听着两人叙话的刘衡,神色复杂,“我这一走,最好的办法还是衡哥儿顶替我,当然,如果衡哥儿不愿意,我也不会勉强。” “我愿意。” 刘恒坚定答应,随后又显局促,“就怕我做不好,坠了大哥的威名。” “强行让你顶替我,本就是强人所难,你不需要想太多,什么威名不威名,只需要你和何伯平平安安,我就了无牵挂了。”刘恒唏嘘一句,很是欣慰地拍了拍他肩膀,“我不在这段时间,你和何伯相互照顾,一定要好好的。” 三人边说话,刘恒已经褪下浑身的兵甲,帮刘衡一件件换到身上,让刘衡再次变作“刘恒”。 “这大半年过去,衡哥儿长大不少,身段长开了,跟我更像了。” 刘恒因为常年练武,身段原本就比同岁的刘衡要高出半个头,也更显精壮。不过这大半年来刘衡也长了个头,如今相差已经极少,哪怕比不上刘恒这样健壮,套上兵甲后这点差别就不那么显眼了。 再戴上头盔,乍一看已经和刘恒有八九成相像,不是极为熟悉的人,很难看出异常来。 何伯对照两人模样,为刘衡面容略作修饰,仔细打量之后,终是放下心来,“现在应该差不多了,唯有嗓音,衡儿还得压沉一些,要记得学学少爷,遇事有静气,断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一惊一乍,以免被有心人看出破绽。” 刘衡略显紧张,正吃力地活动手脚,只觉这套兵甲甚是沉重,“平日见大哥和何伯穿戴兵甲还不觉得,自己穿起来才知道,原来这么沉。” “还是委屈你了。” 刘恒有些愧疚,但还得细细叮咛,“日后无论见谁,你都少些动作,只管端坐就行。要是被人问起不明内里的事情,你就先推脱过去,等和何伯、大四等人商议妥当,再行回复。” 刘衡凝神听着刘恒的交代,不时点头答应。 “城里这许多人,最能相信的还是大四、白明泽、黄儒世,乃至黄安,这几人即便看出不妥,把实情告诉他们也无妨。”每一个部下,都在刘恒心头闪过,“至于剩下的那些,包括牛自斧、鲁迟,不能尽信,更不能让他们知道实情。” 何伯听得心惊,“少爷,难道你怀疑牛自斧和鲁迟……” 刘恒摇摇头,“不是怀疑他们,是他们和大四等人不同,心思更多一些。这本来没什么,可是来了个曲慈方,这就让我也说不准了。” 言罢他郑重起来,“衡哥儿,定要记住,无论遇到什么事都不能慌。回去后就把《惊变六势阵》安置下去,然后自己掌握阵心,不管怎么样都不能交给别人,而且绝不要出城。” 这才是刘衡赖以保命的关键所在,只要掌握《惊变六势阵》,刘衡身处十日城内就安稳至极,如若大武师巅峰坐镇,只要不是涉及霸主的变故,想必都能应付自如了。 他说得郑重,刘衡也郑重应诺。 随后他让刘衡盘膝坐好,自己也和刘衡相对而坐,闭目间有魂气滚滚翻涌,好半响才恢复平静。待他睁眼,点在眉心的指尖多了两粒微芒,璀璨耀眼,被他面色凝重地缓缓按进了刘衡眉心,“这是虎老二和蛇三娘子的御兽符印,也是它们的命根子,现在都交与你,让他们作为你的臂助,护你周全。” 有这两头妖兽在,刘衡安危又多一重保证。 剥离御兽符印赠予他人这种事,亏得所习《点灵术》神妙无方才能做到。饶是如此,不仅刘衡承受了异常痛苦,险些支撑不住,刘恒自己也消耗剧烈,随后疲惫之色再也掩盖不住。 “你如今境界还是太低了,所以还要提防这两头妖兽逆反之心,一旦有心谋反,你只管用惩戒收拾它们,绝不能有丝毫心软。”刘恒又是冷声交代,随后皱眉道:“本来让你多多积累,也在为你寻找开窍的大药,谁想一直没找到让我满意的,如今局势有变,就得劳烦何伯为你操劳开窍之事,还是要尽快提升修为才好。” 对于刘衡,刘恒早就为他选好了功法,早就教给他了,这倒无需担忧。 “何伯,不管怎么急,衡哥儿开窍一定要用大药,以免误了他前程。”刘恒还得叮咛何伯,“能挑到好的大药就开窍,如果没能得到大药,就绝不能开窍,这点丝毫轻忽不得。” 何伯赶忙答应。 刘衡听得心头温暖,双目发颤,却故作埋怨道:“也不知大哥这一去多久才回来,竟仿佛交代后事一般,什么事都替我想好了,这么担心,不如想着早早归来才好!” “呸呸呸!”何伯赶忙瞪他,“童言无忌,大风吹去!什么交代后事!少爷就要远行,你却说这些晦气话做甚,可不是咒少爷早死么!” 刘衡哑口片刻,也赶忙呸呸呸不断,一脸懊丧地道:“我怎么还是说话不过脑子。” “何伯和衡哥儿,实不相瞒,这一去真不知何时才能回来。”刘恒却不在意,笑了笑道:“灵原秘境到底怎么个情况,谁也说不好,但此去灵原来回都得近一年,所以我估摸着,短则一两年,长了可就说不准了,所以有些事情,还是尽量筹谋长远些为好。” 何伯听得心里不安,终是紧张道:“少爷,听老仆一句劝,什么机缘造化都不如少爷性命来得紧要,我们什么都不盼,就盼少爷能早早平安归来。” 刘恒心里微颤,却是笑容满面地道:“行了行了,我晓得了,无非是去长见识的,哪里会动不动与人拼命?只要去走过一遭,定会尽快回来。” “这次去了莫定城也有好处,看得出来朝廷战意甚坚,估测下来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这两三年内十日城应该没有太大的危险。即便两三年后局势渐变,有这座《惊变六势阵》,只要不是霸主亲至,也不至于有破城之危,想到这些,我才敢离开……” 三人久别重逢,说了好一阵话,刘恒终是狠下心来起身要走。何伯和刘衡赶忙也站起身来,何伯好一阵犹豫,终是咬牙道:“少爷,还是我跟你一块儿去吧,只是少爷独自启程,总觉得不安心。” “你去做什么,你这年纪又进不了灵原秘境!”刘恒就说笑起来。 何伯道:“好歹遇到霸主这等强者,有灵霄羽翅在,总能安然逃生吧?也怪这奇物会认主,不然把它给了少爷,我也就没什么担心了。” 他眉头紧蹙,刘恒却是又笑,“何伯就是喜欢瞎操心,这灵原秘境开启只准二十五岁以下的人进入,哪里会遇到霸主这等强者?还是何伯觉得,我这实力在同辈之中不够看?” 刘恒故作自傲之色,弄得三人齐笑。 实则不管怎么说,何伯与刘恒都很清楚,灵原秘境涉及天下最大的造化,霸主虽然不能进入,他们后辈、门徒却都需要,必然有不少霸主参与进来。 不说霸主,遇到大武师强者,照样危险至极! 眼见何伯还想说话,刘恒顿时郑重道:“我一个人,去留都很方便,只要小心些就不会遇到多大麻烦。可是何伯,十日城和刘衡更需要你,这是你我心血所在,如果不是你坐镇在这里,我怎敢放心离开?” 听到这番话,何伯悻悻然,终是不再提随行的话了。 “沿路我会回宗门看看,对了,曾和何伯提起过的丁乐儿,我会让她过两年就来十日城,如果到时候我还没回来,何伯记得照看她。”临行前,刘恒又想起这事,赶忙多说了几句,“她是自己人,更有超凡天资,未来我十日城第一强者,就全看她了。” 见何伯赶忙答应,刘恒这才放心,想了一会再没有需要交代的事了,终是忍下心头浓浓的不舍,心神重归识海,从《众生相》挑了一个最像刘衡的人像换了模样,“不必多送了,以免外面两个妖兽看出什么端倪来,这就该走了。” 刘衡眼眶泛起水雾,满是依恋不舍地直望着刘恒,“大哥,定要记得早些归来。” “少爷一路顺风,早些归来!”何伯也道。 刘恒脚步一顿,却是走得更快了,推开府门走了出去。在虎老二和蛇三娘子的好奇注视下,他站在门外朝里面深深作揖,这便大步远去,跨上何伯乘骑而来的青麟马一声呼喝,一骑绝尘。 门里,两个人站直身子,一直目送刘恒到再也见不到人影,良久后何伯才稳住有些发颤的声音,沉声吩咐道:“把,把门关上吧。” “我说兵甲怎么能这么沉,原来腰后还挂着个包袱。”刘衡怔怔坐下,发觉身后有异,这才留意到腰后的小包袱,取下来发现里面鼓鼓囊囊,似是装了不少东西。 何伯和他摊开来看,就见里面竟全是乾坤钱袋和几枚虚空戒指,何伯打入气血内力一一查看,“这是《惊变六势阵》的阵角,这是玉璧,这是龙血精华,这是龙魂精魄,这是灭道魔砂,还有锁龙璧……” 何伯越看越是手脚发颤,随后大惊失色,“少爷怎么把东西都留下了!” 他急急起身,推开门就要追去,可是秋风骤急,哪里还找得到刘恒的身影? 呆呆站在门口半响,何伯心里不安之意竟是越来越浓。 刘恒仅仅带走了一枚虚空戒指,里面留下一些常用之物,几枚玉璧和数十万紫金大钱,数百万金银票子,数千斤妖肉,近十坛龙油酒,还有随身的百里赤黄刀和东篱恶鳄甲,一应值钱的身家都悄然留下了。 相比他留下的身家,带走的无非九牛一毛,若不是奇物无法送人,大洪庙、泥猴、骷髅头、《众生相》这些奇物都会被他留下。 因为此去祸福难料,他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与其身死后值钱家当便宜了别人,不如早早留下来。 “你们,定要好好的。” 刘恒喃喃,从戒指中取出一坛龙油酒,拍开封泥饮了一口,就觉一股火热入肚,浑身泛起了阵阵暖意,不由畅快大笑,“果然好酒!” 离开了望祁头山,十日城也渐渐化作天际一粒微点,随后再也见不到了。 他找准灵原所在的西边就一路疾行,再没停步,一日一夜奔出近两千里远,这才让座下青麟马略作休息。 因为如果没有记错时间,灵原密令的异象就将再次显化了! “这之前,应该让青麟马好好休息,恢复马力,以免到时坏了大事。”刘恒收起龙油酒,重新穿戴上东篱恶鳄甲和百里赤黄刀,闭目养神,已是严阵以待。 他找准灵原所在的西边就一路疾行,再没停步,一日一夜奔出近两千里远,这才让座下青麟马略作休息。 因为如果没有记错时间,灵原密令的异象就将再次显化了! “这之前,应该让青麟马好好休息,恢复马力,以免到时坏了大事。”刘恒收起龙油酒,重新穿戴上东篱恶鳄甲和百里赤黄刀,闭目养神,已是严阵以待。(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四章 异象再现! 一瞬间,刘恒纵跃而起,握紧密令又急坠而下,正准备跨上战马就急窜远奔,谁想一眼瞥去,倏然色变。 他事先没料到,这匹久经战事的青麟马竟然因为天雷之威临头,吓得瘫软在地,瑟瑟发抖间已满是惶恐,哪里还能再跑? 正所谓天雷一响,万籁俱寂,恐惧雷电这等天威,本就是万物与生俱来的天性。别说这青麟马,就是他自己一开始撞见雷光,也一样心惊胆颤。 只是现在,他急需青麟马的脚力,当下厉喝,同样声如雷霆。 “起来!” 如今他顾不得许多,不仅厉喝,同时一拳狠捶在青麟马腿臀上,雄浑内力打入,肆无忌惮地在其体内攻伐,让青麟马如遭雷击。瞬间的激烈剧痛刺激,总算让青麟马一个激灵,猛然蹦起,刘恒毫不迟疑跨坐上去,又是猛拍马臀,让青麟马疯了一般狂奔而出! 此刻速度,真可谓风驰电掣! 刘恒对它暂时放下心来,又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头顶和四周,凝神警戒。 高空中,宛若山岳般大小的雷光古字,稍稍黯淡又引得天雷垂落,瞬息后再度绽放惊世光华。 还剩九息! 这等异象一现,方圆百里变得静籁无声,无数生灵如之前的青麟马,浑身僵硬颤抖,全被惶恐笼罩,竟是一动不敢动。可是另一方面,已有各色光华在四方高空亮起,这是强者在昭示自己的强大和与众不同,齐齐朝这边奔袭而来。 有冲霄如狼烟的气血巨柱,那是武师乃至大武师强者,他们气血一经绽放,甚至能勾连天地,搅动风云。也有浓厚阴云滚滚,遮挡一方天穹,那是学士乃至大学士强者,他们神魂已经凝聚如实,声势浩大。更有各色妖风急急席卷,恣意肆虐,那是妖境乃至大妖强者! 这些强者都被惊动,各施手段,来得却有快有慢。以刘恒的眼力,自然能够看出有些妖族甚至不惜动用神通,来速之快尤为骇人。 “幸好是在远离战区的地方。” 刘恒看了一圈,没有见到霸主显现的宛若日月般耀眼的异象,终是放下最大的担忧,松了口气之余,不免有些遗憾,“如果气血飞舟还在就好了。” 可惜在上一次灵原密令显化异象的时候,他为求保命抛弃了气血飞舟,否则凭气血飞舟的极速,足以甩脱大多数强者。如今这青麟马狂奔,速度还是比气血飞舟略逊一筹,仅仅能让方向相反的那些强者追赶不上,左右赶来的强者有些离得近的、速度快的,恐怕还是能在异象消散前赶到近前,至于就从前方赶来的那些强者,无论怎么样都必然撞上。 借着短暂的时间,刘恒也开始留意这些可能赶到的强者,对于他们显现的实力有了大致的估测。 “一个大武师,一个大学士,还有一位大妖,这是最棘手的!”看了看方向,这三名最强者都差不多在右手边,他心念急转,驱策青麟马悄然改动方向,让它偏向左边疾行,“尽量避开吧。” 大武师这等境界的强者,刘恒使尽手段也不是对手,自然能避就避,如今有可能避开,也算是一个小小的好消息。 至于前方和左边,师境强者足足二三十位,数目多得吓人,“想来都是些占山为王的匪盗。” 北胡这地界,最多的就是马贼盗匪,强者占山一呼,就能聚拢无数匪盗投附过来,这本就是北胡的风格。 “没有霸主在附近,如今看来是好消息也是坏消息。” 上次灵原密令显化异象,因为临近战区,四周数百里地早就荒芜了,没有任何强横盗匪敢于滞留在这种地方。尤其霸主一现,恐怖绝伦,就算有强者匿藏在附近也断断不敢冒头,霸主之威足以震慑宵小,他们看上和争夺的东西,霸主以下的强者没人敢去虎口夺食。 可是现在远离战区,情况就不同了,没有霸主的震慑,周围鱼龙混杂,各种势力交织存在,使得如今情况反而更加复杂。 没有霸主的地方,正应了一句话,老虎不在家,猴子称霸王。 即便大武师境界的强者,也远远无法拥有霸主对四方的威慑力,是以如今异象一显化,什么境界的强者都敢跑来看看,没有一个胆小的。 所以还剩七息的时候,刘恒撞见的第一批强者,就是一批恰巧在附近的盗匪。这一批人足有上百人,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其中能让刘恒留意的,也就那两个做首领的,无非一个武师,还有一个赫然连武师都不是,仅仅是个士子境巅峰的魂修。 饶是如此,得见刘恒狂奔撞来,他们竟是欣喜若狂,纷纷喊杀着冲击过来。 “把宝物交出来!” “识相的赶紧交出宝物,否则必取你小命!” …… 刘恒只有一阵无语,迎着这群盗匪冲去,没有丝毫减缓速度的念头。面对冲来最快的那个明显初入武师的强者,他面容冷峻漠然,默默握紧百里赤黄刀,待两者相距不足百丈,率先出刀了。 刀光如虹! “好胆!” “还敢找死!” 一群盗贼们见状顿时有人大笑,有人狞然厉喝,显然都对自己首领颇具信心,却没人留意到自己首领陡然急变的脸色,他瞳仁猛缩,只剩惊骇和慌恐。 这初入武师的盗贼首领不可谓不强,面对如此一刀,他长枪舞动如龙,有枪劲****而出,试图以全力一击挡住刘恒这刀气。 奈何实力的差距,就在这一击中彰显无遗。 刀气枪劲相撞,这枪劲挡不过瞬息就宣告爆散,而刀气仅仅暗淡了些许,依旧直接劈杀下来。这盗贼首领也算武勇,一时间仿佛被激发了全部潜力,枪劲连连打出,总算在刀气斩到之前将其破去。 不仅如此,二首领似乎也看出不对劲,急急施展术法,有神鬼之相猛扑向刘恒,不求能伤到刘恒,只求为盗贼首领解围。 可惜他这术法本身不算多么厉害,甚至无法破去刘恒的意志之光,哪里能对刘恒造成丝毫阻碍。是以不等刚刚破开刀气的盗贼首领松一口气,刘恒和他已经迎面撞上,又是一道如虹刀光斩过,由此头也不回地继续斩杀挡路的盗匪。 “大当家,怎么了?” “刚刚大当家你怎么不动手杀了这小贼?” 还有盗匪疑惑询问,随后才见交错而过的盗贼首领面容僵硬,颈项有血光乍现,接着头颅高飞而起,那身躯松软下来,被疾驰坐骑一个颠簸,就此重重坠落地上滚了好几圈,好似个布袋子。 一时间,还在兴奋叫喊的盗匪突兀变得鸦雀无声,当刘恒又是一刀斩死二首领,马不停蹄又杀死十数个挡住他前路的盗匪,终是惊呼大乱。 他们这么多人,却被对方单刀匹马杀穿,如入无人之境。他们眼中最强的两位首领,在其手下如若砍瓜切菜一般,根本无从抵挡,死得和其他盗匪一样快速,没有任何差别。如果这时候还不知道他们招惹了何等强者,他们真真也不用再混什么江湖了! 转瞬间,人人被寒意笼罩,再也生不起一丝一毫战意,惊惶四散而逃。 刘恒急于赶路,哪里有闲心理会他们,只要没有挡住他的前路,自然任由他们逃散。如此奔杀,他速度没有任何减慢,雷霆出击,也震慑了周围不少赶来的势力,让他们急急止步,不敢再轻易撞上来。 可是这种震慑对于更厉害的强者显然无用,到第四息时,终是有真正的强者赶来了。 这人独自飞遁而来,盯准刘恒就从高空****而至! 他周身显现四重神影,赫然是一位四重武师,其强大毋庸至极,所以干脆肆无忌惮地放出气息,狼烟气血如有滔天之势,尤为骇人! 而且这人一点不见啰嗦,人还未至,强横爪劲已经如暴雨般笼罩向刘恒,章法阴狠迅疾,意图干脆明显,只为杀人夺宝而来! 四重武师的劲气,给了刘恒难以言喻的巨大压力,心头警兆狂升,自知单凭自己实力已经抵挡不住,当即招出了残破泥猴。 合体! 所以还剩七息的时候,刘恒撞见的第一批强者,就是一批恰巧在附近的盗匪。这一批人足有上百人,看似声势浩大,实则其中能让刘恒留意的,也就那两个做首领的,无非一个武师,还有一个赫然连武师都不是,仅仅是个士子境巅峰的魂修。 饶是如此,得见刘恒狂奔撞来,他们竟是欣喜若狂,纷纷喊杀着冲击过来。 “把宝物交出来!” “识相的赶紧交出宝物,否则必取你小命!” …… 刘恒只有一阵无语,迎着这群盗匪冲去,没有丝毫减缓速度的念头。面对冲来最快的那个明显初入武师的强者,他面容冷峻漠然,默默握紧百里赤黄刀,待两者相距不足百丈,率先出刀了。 刀光如虹! “好胆!” “还敢找死!” 一群盗贼们见状顿时有人大笑,有人狞然厉喝,显然都对自己首领颇具信心,却没人留意到自己首领陡然急变的脸色,他瞳仁猛缩,只剩惊骇和慌恐。 这初入武师的盗贼首领不可谓不强,面对如此一刀,他长枪舞动如龙,有枪劲****而出,试图以全力一击挡住刘恒这刀气。 奈何实力的差距,就在这一击中彰显无遗。 刀气枪劲相撞,这枪劲挡不过瞬息就宣告爆散,而刀气仅仅暗淡了些许,依旧直接劈杀下来。这盗贼首领也算武勇,一时间仿佛被激发了全部潜力,枪劲连连打出,总算在刀气斩到之前将其破去。 不仅如此,二首领似乎也看出不对劲,急急施展术法,有神鬼之相猛扑向刘恒,不求能伤到刘恒,只求为盗贼首领解围。 可惜他这术法本身不算多么厉害,甚至无法破去刘恒的意志之光,哪里能对刘恒造成丝毫阻碍。是以不等刚刚破开刀气的盗贼首领松一口气,刘恒和他已经迎面撞上,又是一道如虹刀光斩过,由此头也不回地继续斩杀挡路的盗匪。 “大当家,怎么了?” “刚刚大当家你怎么不动手杀了这小贼?” 还有盗匪疑惑询问,随后才见交错而过的盗贼首领面容僵硬,颈项有血光乍现,接着头颅高飞而起,那身躯松软下来,被疾驰坐骑一个颠簸,就此重重坠落地上滚了好几圈,好似个布袋子。 一时间,还在兴奋叫喊的盗匪突兀变得鸦雀无声,当刘恒又是一刀斩死二首领,马不停蹄又杀死十数个挡住他前路的盗匪,终是惊呼大乱。 他们这么多人,却被对方单刀匹马杀穿,如入无人之境。他们眼中最强的两位首领,在其手下如若砍瓜切菜一般,根本无从抵挡,死得和其他盗匪一样快速,没有任何差别。如果这时候还不知道他们招惹了何等强者,他们真真也不用再混什么江湖了! 转瞬间,人人被寒意笼罩,再也生不起一丝一毫战意,惊惶四散而逃。 刘恒急于赶路,哪里有闲心理会他们,只要没有挡住他的前路,自然任由他们逃散。如此奔杀,他速度没有任何减慢,雷霆出击,也震慑了周围不少赶来的势力,让他们急急止步,不敢再轻易撞上来。 可是这种震慑对于更厉害的强者显然无用,到第四息时,终是有真正的强者赶来了。 这人独自飞遁而来,盯准刘恒就从高空****而至! 他周身显现四重神影,赫然是一位四重武师,其强大毋庸至极,所以干脆肆无忌惮地放出气息,狼烟气血如有滔天之势,尤为骇人! 而且这人一点不见啰嗦,人还未至,强横爪劲已经如暴雨般笼罩向刘恒,章法阴狠迅疾,意图干脆明显,只为杀人夺宝而来! 四重武师的劲气,给了刘恒难以言喻的巨大压力,心头警兆狂升,自知单凭自己实力已经抵挡不住,当即招出了残破泥猴。 合体!(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五章 脱身 两击重创四重武师,这战绩实在有些吓人,周围觊觎密令的各路强者一时只觉刘恒深不可测,再也没人敢轻易出手了。 只是由于摸不透刘恒实力,甚或不愿意就此放弃,这些强者都悄然尾随,只要能跟得上,就没人自行离去的。 除了觊觎密令者,恐怕还有籍由泥猴联想到什么的强者,这么下去,闻讯追来的人只会越来越多。时间拖得越长,北胡闻讯派来霸主追杀的可能也越大,刘恒处境也会变得愈发危险。 以北胡和妖魔族对合体泥猴的刘恒的态度,到如今恐怕已经恨之入骨,一旦得知他的消息,派来霸主追杀近乎是必然的事情。 而且座下青麟马的情况也不太好,这次受了太大惊吓,又被刘恒内力攻伐,近十息发疯一样狂奔,受创更深,说不清何时就会脱力而亡。 想到这些,刘恒心里更急了。 无数念头在心底闪过,刘恒突兀喝止青麟马,摆出一副冷傲模样,瞥向身后这些人就冷笑道:“没人敢和我一战吗?” 他语气充满蔑视与不屑,弄得一众强者骚动骤起,呼喝反骂声顿时不绝于耳。 “狂妄!” “竟敢小觑我突露里草原的强者!” “小子,识相的就交出密令,这不是你能独吃的宝贝!” “找死吗?” …… 刘恒听了一会,终是哈哈长笑,“想要密令,就自己来抢吧!没胆子动手就别废话,免得被人笑话!” 终是有强者受不住羞辱,怒喝声间猛然冲杀过来,“找死!” 有人一带头,其余强者闻风而动,即便最谨慎的强者也不再犹豫,纷纷冲来把刘恒围住,在外围掠阵。 此刻到来的强者,最强者足有两名五重武师,然后就是近七名四重武师,还有两个五重学士,至于三重师境强者,近乎二十人,二重一重的师境强者那就更多了。 草草一算,也有上百位强者,单是数目都尤为骇人。 只需看看他们望向灵原密令的灼热眼神,就能知道世人对灵原密令的渴望,很少有人抵挡得住灵原密令的诱惑。 刘恒一激将,他们敢于前来围杀,也是仗着人多势众,已然不惧刘恒。 要是让他们单独出手,哪怕五重武师,看不透刘恒实力的情况下都不敢冒然出手,所以一直尾随,试图等着把刘恒实力摸透后再行出手。可他们谁也没料到刘恒会自己“作死”,如此境地还敢叫战,未免太过自大了! 近百位师境强者的围攻,即便刘恒是六重武师,也必然凶险至极! 谁想得见这一幕,刘恒不惧反笑,张狂笑声震动四方,转眼又化作一尊金毛妖猴模样,悍然反扑向最先冲来的五重武师! “好胆!” “太目中无人了!” “真是猖狂!” “诸位不必再顾虑,先把这小子弄死,咱们再行争夺密令不迟!” “是这个道理!” 喊叫呼喝间,一众强者形成默契,齐齐把矛头对准了刘恒。转瞬之后,那十位五重、四重强者做为主力顶在最前面,剩余强者把刘恒团团围住,在旁掠阵,伺机而动。 “小子,今天让你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自己找死,怪不得别人!” “这黄泉路上,我送你一程!” 四重、五重强者的实力毋庸置疑,即便围攻下各自都有顾忌,谁也没敢全力出手,还是给刘恒难以言喻的恐怖压力。 这等强者的劲气之下,饶是刘恒身披真甲,体魄不下于中等宝兵,可是只要被劲气擦中还是难免受伤。 这些强者果然全是些老江湖,都深谙“射人先射马”的道理,无需交流也早有默契,纷纷把首要目标放在了青麟马上。 短短片刻,刘恒座下青麟马率先惨死,近乎被千穿百孔,死的异常惨烈。 “哈哈,小子,你跑不掉了!” “乖乖等死吧!” 青麟马一死,众强者气势大盛,叫嚣声愈发不绝于耳。刘恒充耳不闻,更仿佛彻底化身狂士,只管在人群中纵横冲杀,狂傲之意从其长笑声中彰显无遗。 “痛快!痛快!” 实则他自身情况也不妙,这短短片刻和四重、五重强者连连交手,身上竟已留下好几处伤,而且创伤正以更快的速度增加着。 得见此景,周围强者更是兴奋,“今日他必死无疑!” 而人群中不少强者,此刻越发激动莫名,“八成就是那头祸乱天下的猴妖!” “没想到除了灵原密令,还有这等意外之喜。” “只要斩杀这猴妖,无论把尸身交给北胡还是妖魔族,估计也能换来一枚灵原密令吧?” 这些猜出刘恒身份的强者都心念急转,却没人傻到叫破刘恒这层身份,都抱着闷声发大财的念头。他们甚至在想,待会这猴妖一死,也不必去和那些傻子争夺灵原密令,把更多心思放在争夺猴妖尸身上反倒更好。 不管怎么想的,眼见刘恒的伤势越来越重,甚至多出三四道触目惊心的血口,刘恒将死已经成为所有人的共识,没人会觉得还有什么意外。 他们都在琢磨刘恒死后的事了。 谁也没想到,就在这人心浮动的时候,刘恒突兀大喝一声,“就是你了!” 他于高空突兀急坠,看似躲闪三道拳劲、两道刀气和四道剑气,目光却紧紧盯住下方一头正在纵掠的火云白雀。 在众多强者中,这头火云白雀实力不算顶尖,看着仅有一重妖境的样子。可是它在众强之中,速度却是最快,飞掠如惊电一般,还要快过五重强者一筹。围攻刘恒期间,它恣意穿梭于众强之中,不断趁机偷袭刘恒,凭借那过人速度,竟是屡屡得手。 刘恒腰间有一条近乎把他居中截断的恐怖血伤,就是它留下的。 仗着速度过人,这火云白雀胆子也越来越大,刚刚刺破刘恒脖颈自如脱身,见到刘恒坠下又窥见机会,居然半道折转,再度袭杀过来。 可是它自以为悄然到来,临到近前被刘恒炯炯双目骤然盯住,心里莫名地咯噔一下,生出极度不妙的预感。 “他的目标是我?” 电光火石间,众多强者齐齐想到一个分外糟糕的可能,不由面色急变,“不好!” “糟糕!” “这妖猴想跑!” “快拦住他!” “不能让他得逞!” 可是刘恒不惜身陷险境也要寻到的机会,岂会任由他们阻拦,当下浑然不顾众多劲气的疯狂攻击,只是盯准近前惊慌欲逃的火云白雀。有心算无心之下,他出手异常精准,手掌凝出一道爪劲,死死扣住火云白雀的脖颈,自身巧劲施为,一个纵跃已经跨到火云白雀背上。 他瞬息收起泥猴,一只手掐住火云白雀脖颈不放,以神魂打出一道早就酝酿好的术法,带着强横魂气打入火云白雀眉心。 这是出自《点灵术》的一种术法,名为《惊神击》,能够瞬息夺人心魄,短时间内掌控其心,尤为霸道。关键这本就是一篇御兽的上乘道法,其中术法对妖兽最为有用,哪怕刘恒神魂差了火云白雀一个大境界,瞬间突袭依旧取得了奇效。 骤然受到《惊神击》冲击,火云白雀浑身巨颤,心神中更是如遭雷击,突兀变得一片空白,浑浑噩噩,久久凝聚不出一个念头。 “还不走?” 刘恒厉喝在它耳畔响起,它愣怔一瞬,下意识就听命展翅,找准空隙飞驰而出。 “这火云大王****的吗?” “火云大当家,你也要找死?” “你竟敢帮助这妖猴,是想和我突露里草原众多强者为敌吗?” “今日你竟敢帮他拖围,整个北胡整个天下都容不下你!” “白麻雀,你是内奸?” “别让他们逃了!” 得见此景,众多强者更加惊怒,喝骂声此起彼伏。他们一边威吓火云白雀,一边齐齐全力出击,各色强横劲气争先恐后攻杀向刘恒和火云白雀。 刘恒早就料到会遇到这局面,立时和泥猴重新合体,一柄残棍舞动如雨,极力为火云白雀抵挡了大部分攻击。 奈何此刻出手的强者太多,还是有劲气直接轰击到火云白雀身上,让它转眼受到重创。 “啾——!” 一声凄惨嘶鸣传出,火云白雀被剧痛惊醒,看清此刻局势也是惊怒交加,也觉得异常悲愤,“你……” 不等它把话说完,刘恒又是一道早已备好的《惊神击》打去,让它再度变回浑浑噩噩的模样,同时厉声喝道:“不想死就赶紧逃出去!” 《惊神击》的威力,在火云白雀这等妖禽身上彻底展现,饶是它已有防备,还是被打得心神动荡,恍惚间早没了自己的心念,下意识听从了刘恒的主意。 在虚空纵掠躲闪,这本就是它与生俱来的本能,等它再度回过神来,就发现自己居然已经带着刘恒冲出了重围。 眼见后方无数愤怒目光,它打了个哆嗦,很清楚自己闯了多大祸,也得罪了多少强者! 它心念疾转间,就想伺机甩脱刘恒,没想到刘恒似是早有戒备。它心念刚动,就感觉握住它脖颈的铁掌骤然加力,耳畔传来刘恒冰冷的声音。 “事已至此,你只剩两个选择,要么死在他们手里前先被我掐死,要么带我一起逃出生天,你选哪一个?” 接连打出《惊神击》,刘恒魂力消耗甚剧,短时间内已经无法再动用,好在如今局面明朗起来,三两句话就能起到同样的效果。 果然如他所料,火云白雀又回首朝急追而来的众多强者看了一眼,随后吓得浑身直打颤,二话不说发力狂飞。 不说身上还驮着个随时能要它性命的煞神,后面那些强者的目光也让它彻底绝了反水的念头。它带着刘恒逃出重围已成事实,此刻再想反悔,哪怕有机会甩脱刘恒,后来这群强者也不会再听它任何解释,有这借口就足以把它生吞活剥。 北胡的地界可从来没有交情一说,一旦有可能,各方势力都会想方设法弄死你,然后夺了你的地盘。 而如今,它等于把理由送到众强面前,哪里还有退路? 木已成舟,它早就被刘恒逼上了他的贼船! 火云白雀一旦打定主意,其过人的速度就显现出来,才起速时还有不少强者能用劲气攻杀,几息以后,再没有任何强者的劲气能够打到他们身上了。 刘恒回头望去,上百强者极力追击,可还是和他们距离越拉越大。有些强者已然止步,气得破口大骂,有些强者还在锲而不舍地急追,但想必心里也该清楚,怕是再难追上他们了。 “白麻雀,你真是找死!” “你知道他是谁吗?今日以后,你就等着被北胡追杀吧!” 或许因为火云白雀“助纣为虐”的缘故,背后传来的无数骂声,大多数竟都针对它而来,喝骂刘恒的反倒成了少数。 “白麻雀,你想清楚了!” 就在这时候,身后追得最近的那个五重武师冷冷喝道:“今日你若助他逃了,就是在与北胡、妖魔族和众神宗沈家为敌,他是早就习惯了,你却也一点都不怕吗?” 什么? 火云白雀突兀呆住,真真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只是一时间它还无法分辨身后强者所说到底是真的,还是仅仅危言耸听。 怎么突然扯到这三方势力头上了? 它越想越惊疑,总觉得好像有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被自己忽视了,可是惶急下却是越急越想不起来。 不过它陷入犹豫,飞速难免慢下来一丝,追击的强者窥出苗头,立刻趁势提醒道:“白麻雀,你好好想想,三年前这三家合力剿灭北胡、百武境内的猴妖一族,所为何来?” 此言一出,好似一道惊雷,破开了火云白雀心头所有迷雾,不由猛然回首死死盯住刘恒,一副真真被吓傻了的样子。 这真相,实在能把人给活生生吓死。 “你,你,你……”火云白雀直打结巴,久久没能把话说全,满脸惊骇欲绝,万般悔恨自己的愚钝。要是早早猜出这妖猴的身份,它便是拼了自己这条命也绝不敢带刘恒逃离,掺和进这种事里,何止是自己找死,简直是给所有亲友都招惹了灭顶之灾! 得见火云白雀这副见鬼的模样,刘恒心下一沉,不等他开口,身后见机的强者已然高喝。 “白麻雀,此刻悔改还不晚,只要能留下他,那三大家必然不会和你再多计较!” “须知道悬崖勒马!”(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六章 旧地重游 火云白雀身心俱颤,正要下定决心,耳畔响起了刘恒的低语。 “猴族的下场你也见到了,整个妖族为之群情激愤,不惜举族之力抗衡北胡、妖魔族和众神宗沈家的欺凌,你身为妖族一员,却想做叛徒吗?” 火云白雀默然,终是长翼一展,全力飞驰而去。 直到将追击的强者甩出近百里后,它才带着悲愤地道:“你不是妖族,猴族和我们妖族,都被你陷害了!” 之前或许还说不准,但刘恒近身后接连对它施展过两次神魂术法,火云白雀回过神来就想通了,既然能够动用魂力,足以说明他绝不可能是妖族。 刘恒将深潭灵水洒在身上,也浇淋到火云白雀受伤的地方,让他们伤势得以快速愈合,寂静了好一会,他才轻声道:“当年之事,我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这么说不知道你信不信。” 火云白雀怔怔,随后冷笑道:“你倒是说说当年究竟怎么回事,我看看你还有什么可解释的。” 当年的事情,刘恒事后也曾不断回想琢磨,终究只能归结于阴差阳错,个中误会,早已没办法解释清楚了。所以他索性摇头,反问道:“当年我不过武夫,这等实力,怎么可能算计得了妖族?” 火云白雀眯了眯眼,“这可说不准。” 话是这么说,它语气已经没有之前那么尖锐了。 实话实说,妖族和北胡、妖魔族乃至众神宗沈家都是天下数得上号的大势力,宛若苍天大树,而一个武夫境的小辈,和他们相比不啻于一只蚂蚁般微小。 要说一只蚂蚁想陷害一株苍天大树,这就像是个蚍蜉撼树的笑话,偏偏这却是事实。 妖族这株苍天大树,最近三年真真被刘恒这只“小蚂蚁”给害惨了。 不只是妖族,妖魔族、北胡和众神宗沈家,如今也受创不轻,可以说这四大势力之争因一只“蚂蚁”而起,如今却在泥潭中越陷越深,难以自拔了。 如今再提及这只祸乱天下的“猴妖”,大多数人们感觉都很复杂,说恨意已没有多少,倒是都很认同这猴妖倒霉之余,更代表了不详之兆。 此刻火云白雀心里也这么觉得,尤其自己和这不详的“猴妖”牵扯到一处,只觉比他还要倒霉,一时欲哭无泪。 而且知道了猴妖不是妖这个秘密后,它已经生出明悟,自己怕是难逃“杀妖灭口”的命运了。 “事已至此,我只求死个明白,能在杀我前告诉我你的秘密吗?” 火云白雀是真的好奇,这人仅仅在武夫境就能祸乱天下,引得北胡、妖魔族和众神宗沈家不惜与妖族开战也要找到他,究竟藏着什么惊天大秘密? “众神宗沈家,是因为我杀了他们一个嫡子,一位灵体天骄的亲弟弟。北胡则是因为妖魔族,而妖魔族……”这事情藏在心底太久,如今刘恒倒也不介意对它坦言说出,“或许是因为我从天血魔坑活着出来的原因吧。” “从天血魔坑活着出来?” 火云白雀倏然动容,死死盯住刘恒,直觉毛骨悚然和不可思议,“十二大凶地之一的天血魔坑?” 刘恒点点头,想起天血魔坑里的经历,犹自心有余悸。 “难怪,难怪。”火云白雀被震撼得久久回不过神来,只剩恍然喃喃。虽说这事情实在叫人难以置信,可是想想妖魔族和北胡随后的反应,火云白雀就不会怀疑刘恒在吹牛了,反倒觉得这样才说得过去。 “那里面什么样?” 听火云白雀好奇问起,刘恒喃喃道:“密密麻麻的魔物,还有众多古老祭坛和化形的神兽真血,好似仙光的魔气,悬浮其中不知生死的仙尸……我能活着出来可谓万分侥幸,以后也不会想要再进这种鬼地方,只能说凶地之称,名副其实。” 虽然刘恒不欲多说,可是寥寥数语已经让火云白雀心神潮涌,遐思万千,“仙尸,真的是仙吗?真的能成仙?” “我也不知道。”刘恒至今不知道那些“仙尸”是否真的是仙,是否已经成仙了,但总觉得诡谲至极,无法言说,“这不是我们能够探寻的秘密了,多想无益,不如说说现在的事……我想问问你,如果有选择,你还是想死吗?” 火云白雀一个愣怔,“告诉了我这么多秘密,你还能不杀我灭口?” 刘恒笑了,“我缺一个坐骑。” 火云白雀呆住,脸色青红变幻,终是咬牙切齿道:“你强,你赢了!” 对于目的一点都不遮遮掩掩,很直白很强大,火云白雀服了,实在对刘恒的无耻和直接心服口服。 在生和死之间做选择,哪怕失去自尊自由的苟活,也很少有人有选择死的勇气。 有过对虎老二和蛇三娘子的尝试,刘恒施展《点灵术》已经熟练很多,等火云白雀飞出数千里远,刘恒魂气也恢复好了,仅仅三次就成功和火云白雀凝成了新的符印。 符印一成,火云白雀一脸怅然若失,刘恒却是彻底放松下来。 “我们不要再耽搁,先越过北胡边境去大夏。” 刘恒一边吩咐一边重新跨坐到火云白雀背上,火云白雀听后虽然振翅朝大夏飞去,还是不免诧异问道:“不去灵原?” 在它想来既然有灵原密令,应该尽快赶往灵原才对,所以自然不明白刘恒让他去往大夏的用意。 “北胡和妖魔族的强者应该已经追来了,他们也很清楚我要去灵原,可此去灵原还有数万里远,如果不转向必然被追上,不如去大夏避避风头。”刘恒讲解一句,心里却还有话没有说出来。 “这一趟远去灵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回来,留安县和蝶花宗都该回去看看,也就可以了无遗憾了。” 在世上,刘恒挂念的东西不多,十日城和何伯、刘衡已经安置妥当,剩下的无非宗门和生活了十数年的留安县,还有那里的人,总让他魂牵梦绕,做梦都想回去看看。 火云白雀自然不知道这些,它听到北胡和妖魔族的强者将要追来已是心头凛然,再不多问,闷头往大夏方向飞驰而去。 大夏和北胡,相隔山河天堑,飞鸟难渡,只是有火云白雀相助,这等天堑可谓来去自如。 他们原本就离两国边境不算远,改道仅仅半天,隔断大夏、北胡的顺河已经遥遥在望。再过片刻,乘着火云白雀的刘恒悄然横跨顺河,重新回到了大夏境内。 “一直往西,飞累了就休息,等到乾州境内再说。” 乾州! 火云白雀双眼猛然瞪圆,想到要一路飞出数万里远,它心里直泛苦水。但是想到如今已经被刘恒设了御兽符印,它终究再没任何抱怨和诉苦,叹了口气,认命地继续飞驰。 从岳州到乾州,其间要跨越丰州、德州、西州三个大州,等于横跨整个大夏北疆,足足有近三万里之遥。饶是火云白雀速度远超同境强者,一日能飞三四千里,等他们赶到乾州也已经是九天之后的事了。 进入乾州,俯瞰下方越显熟悉的故土,刘恒百味杂陈,“可以慢些了,到了留安县附近就放我下来,你找地方休息,等我出城再找你。” 乾州方圆数千里,以火云白雀之速,大半天时间就能横跨而过,来到这里反倒寻找留安县花了不少时间。由于刘恒自己也不太清楚留安县的具体位置,所以他们先找到州府立乾城,籍由立乾城才确定了留安县所在的方向。 等遥望见熟悉的留安县,刘恒让火云白雀找个僻静山野把他放下,心里难免有些唏嘘,“总算知道留安县有多么偏远了。” 以前还不觉得,这次从天穹掠过,他才真真切切感受到留安县的偏远。 从整个大夏来看,乾州只算大夏西边一个小角,而留安县,则是这小角边缘的一个微点,稍不留意都会忽略过去。 见惯了各种雄城,如今的刘恒重新见到留安县时,再没有幼年记忆里那种雄伟壮观的感觉,反倒只觉得留安县很小也很破旧。那些曾经觉得厚重坚实的城墙,其实只有十丈高下,一两丈厚,这个高度,刘恒一个纵跃就能轻易越过,恐怕他一拳下去,也能轻松轰破一大段城墙。 哪怕有城池阵法,估摸着就是武师级,刘恒花费点功夫,估计凭一己之力也能毁掉整座城池。 这就是留安县,平凡无奇又十分弱小的留安县,可站在城门下,刘恒却一阵莫名的紧张,甚至比面对霸主还要紧张。 “或许,这就是所谓的近乡情怯吧。” 在城门外站了许久,刘恒自嘲地笑了笑,平整衣物也平复好心情,缓步走了过去。 “文书度牒呢?” 守城将士警惕盯住刘恒,为首的队长喝问道。 刘恒扫视了一圈,但见这群守城将士大多是武生境三四重修为的样子,最出挑的这名队长也无非九重武生,不由哑然失笑。这等实力,他三四年前出城时还觉得有些压力,可此刻即便没有文书度牒也能泰然自若,盖因为周围没有一合之将,甚至劲风刮过都能重创一大片。 只过去三四年,留安县还是原来的留安县,他却不再是原来的他了。 三四年之后的他,已经今非昔比。 面对盘问,他轻轻一笑,不动声色使了个障眼术法,随后闲庭信步般从他们身边走过。周围人等略微失神后,都齐齐把刘恒忽略过去,再没人记得放他进了城这件事。 听着身后又响起守城队长对别人的盘问声,刘恒摇摇头,人影没入了人头攒动的正街之中。 他边走边看,所见所闻仿佛记忆重现,可是说不清为什么,明明依旧是熟悉的街道,心头却总有种古怪的疏离感。 “或许是没见到熟人吧。” 他心里想着,脚步悄然加快,转到回家的小巷里,临到街角突兀顿足停下。 记忆中这里是一间杂货铺,如今却换成了一家米铺。他在里面没有找到杜姑娘的倩影,管事的是个略显肥壮的婶娘,一脸冷漠地瞥了他一眼,让他失去了上前询问的心情。 “原来已经换人了。”他喃喃低语。回想杜姑娘的模样,刘恒隐隐有种感觉,这杜姑娘本就不是该出现在这里的人,如今离开了反倒才正常。 只是看着陌生的米铺,他终归有些怅然若失,继续默然前行。 小巷尽头是顾家的宅门,朱门紧闭着,他看了两眼就转到左边,走过一段长满杂草的自家石墙,终于见到了刘家老宅的斑驳宅门。 宅门最显眼的,莫过上面交叉张贴的大红封条,或许因为三四年风吹雨淋的缘故,这封条都有些褪色了。 瞥见四周没有人,刘恒轻盈一跃,跨过宅门落到院中,四下一看立刻皱起眉头。 铺地的石板全被打碎了,堆叠在角落,院里处处杂草丛生。不仅如此,三间屋子门窗尽毁,里面东西要么不见了,要么被砸得七七八八,依旧能看出昔年一片狼藉的景象。 想来当年他们离开后,这刘家老宅真真遭了大罪,竟是一件好东西都没留下。 刘恒长叹了口气,也没去收整,伫立片刻后又纵跃离开了。 “再去学堂看看大嘴和杜先生吧。” 留安县里让他挂念的人,也就剩下这两位了。 等他来到半山学堂门外时,已经夕阳斜落,正好到了下学的时候,大门才打开,无数学子就蜂拥而出。 “三四年过去,大嘴不知道还有没有继续读书。”站在门外看着这场景,刘恒心里也泛起了嘀咕,“等一会要是没见到人,索性去家里找他吧。” 今天沿路的所见所闻,真真让他明白了什么叫物是人非,况且大嘴的天份本就不算多么优秀,就算不再继续读书也没什么可奇怪的。 不过等了没多久,他就见到一个愈显魁梧的熟悉身影出现在门口,心神激荡之下,立刻传音喊了一声。 “大嘴!” 他话音刚落,门口魁梧人影浑身一震,猛然循声望来,四目相对间,大嘴突然就傻在了那里。 “是,是……” 不知过去多久,大嘴的震惊渐渐化作难以置信地激动和惊喜,连嘴巴也直打哆嗦,却是好半天没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朱大嘴!赶紧滚开!” “挡什么路!” 可是随后大嘴身后响起的呼喝声,又让大嘴神情大变。(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七章 往事如烟 后面似乎有人推搡,大嘴一个踉跄又稳住身子,随后也不看身后是什么情况,大步走向刘恒的同时,不断眨眼朝刘恒急切暗示着什么。 “要我快走?” 毕竟是儿时挚友,即便三四年不见,刘恒还是能领会大嘴的暗示,只是不明白为何要他快走。不过眼看大嘴被人欺负,四周同窗无人相助,反倒接连指指点点甚或讥讽嘲弄,刘恒脸色一沉,更不可能走了。 他迎着大嘴走过去,就想看看是谁在欺负大嘴,谁想大嘴把身子一横,那更显魁梧的身躯就把刘恒的视线全挡住了。大嘴快走两步,已经来到刘恒眼前,按住刘恒的肩膀上上下下好一阵打量,那颤抖的手和眼睛都透出难以抑制的激动。 “好,好。” 大嘴擦了擦眼角的水雾,好像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知道一声连一声地道好。刘恒手也止不住地发颤,试图给大嘴一个大大的拥抱,可是双耳微抖,听到大嘴身后有好几个人走进过来。 紧接着,大嘴好像也察觉这几人在靠近,脸色又变得有些惶急,硬是揽住刘恒肩头就往外走,“走,走,咱们回家去,回家去说。” “我说大嘴猪,你这么急着走作甚?” “我看看,今儿个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是吧?” “大嘴猪也有朋友了,可真稀奇!” “遮遮掩掩的作甚,难不成是你家新给你说的媳妇?给景少爷看看长什么模样,让景少爷给你评评漂不漂亮呗?” “哈,指不定景少爷认识呢!” 这话一出,大嘴背后一群人嘿嘿笑着,很是不怀好意。 他们可不仅是动嘴,边拿言语嘲弄着大嘴,边快步赶上来把两人围住了。一时间,大嘴脸色变得异常紧张,赶紧把刘恒护在身后,用手臂挡住刘恒头脸,就想硬闯出重围。 “哟呵!” “大嘴猪又长胆子了是吧?” “快来人,都没个眼里劲儿,还不赶紧来保护景少爷?” “看样子是个男的,为了个男的敢找茬,没想到大嘴猪你还有这种嗜好?” “哈,真是丑人多作怪!” “今儿不能让他跑了,定要让大家伙好好开开眼界!” “咱们也看看能和大嘴猪玩龙阳之好的美男子,究竟怎么个倾国倾城!” “哈哈!” 好像大嘴越是反抗,这群人越是兴奋,不仅言语越来越不堪,还大呼小叫招呼援手前来帮忙。 刘恒就听到又有两人快步赶来,听脚步远比常人沉稳和轻盈,就知道来了两个有功夫在身的武者。这两个武者一到就直接出手,拳风沉重有力,让大嘴猛然弯下腰来,似乎被重重打在了腰腹柔软处。 饶是如此,大嘴还是不忘大袖挡住刘恒头脸,像是努力挤出笑容道:“景少爷,几位同窗,今天能不能卖我个面子,先让我和朋友回家去,改天,改天我一定给景少爷好好赔罪。” “你的面子?” 一个冷笑声反问了句,又喝骂道:“谁和你是同窗?你又有哪门子的面子?” 其余人都是嘻嘻哈哈的,闻言更是嗤笑,有人阴阳怪气地道:“二哥可说错了,这大嘴猪连读了好几年,可不就是人人都成他同窗了?” 顿时,周围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前面他家说的媳妇跟了景少爷,算起来他和景少爷真真交情深厚,岂止是同窗,该说是同床……” 周遭一静,随后笑声更大了,有人笑骂道:“恶不恶心,李家那小娘子跟了我可是清白身子,他大嘴猪哪能让我喝他的涮锅水?” “呸,呸呸呸!”前面说“同床”的人顿时呸呸不断,好像还轻拍了几下自己的脸,“瞧我这张嘴,真是不会说话!” “你们,你们!” 刘恒明显感觉到,大嘴的身躯颤抖起来,那是因为愤怒。可他还没动作,拳风又生起,比之前更重的一拳照准大嘴肚子再度打来,这力度要是再打中,大嘴怕是连站都站不起来了。 可是大嘴还惦记身后的刘恒,根本不能躲闪,只能极力运力绷紧腰腹,试图硬抗下这一拳。他却没想到,本来做好了再次挨打的准备,这一记重拳却在击中他之前,突兀停在了他的腰腹前面,让所有人俱是一怔。 “林浩云,你做什么?”对面有人很是不悦地厉声喝问。 大嘴有些发愣,下意识低头看去,才见自己腰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只手掌,恰巧挡在了这记重拳前面,让他恍然大悟之余,脸色变得更加焦急,低声朝身后道:“你,你别动手,让我处理。” 焦急之间,他没有见到对面出拳的人脸色比他变得更快,似乎因为极度痛楚而扭曲起来。 从身后拍了拍大嘴肩膀,刘恒弯腰避过大嘴长袖,走到了大嘴前面,四下扫了一圈围住他们的这些人,目光最后落到前面两人脸上,淡淡道:“两位,真是好久不见了。” 这两人,竟都是刘恒的“旧识”。 居中而立的人,身着一身华贵的长袍,面容白皙细瘦,眼神透出毫不掩饰的傲慢,仿佛看谁都高高在上一般。即便三四年不见,赵景模样也变了很多,但这眼神却是一如既往地让人厌恶。 而站在赵景身边,刚刚对大嘴出拳的也不是别人,正是以前刘恒该称一声大师兄的林浩云。 “你是?” 赵景眯了眯眼,虽然同样觉得如今的刘恒有些眼熟,可是过了三四年滋润逍遥的日子,让他都快忘了刘恒这个“旧仇人”长什么样了。尤其刘恒一现身就透出非同寻常的气势,那种沉稳又给人无形压力的感觉,直让赵景觉得此人不简单,一时也生出谨慎。 谁想刘恒并不回答,又转眼瞥了眼林浩云,“没想到你做了赵景的走狗。” 这话透出的熟悉意味,让林浩云更是脸色狂变,低头看一眼被对方捏得近乎变形的拳头,强忍痛楚死死盯住刘恒,“你到底是谁?” “你,你是……!” 林浩云还在苦苦思索的时候,旁边赵景噔噔噔连退好几步,一副见了鬼的模样,瞪圆眼珠骇然望向刘恒,只觉难以置信。 “当年我打断你的双腿,以为能让你长点教训,没想到还是心软了。” 刘恒冷冷说着,正要迈步走向赵景,身侧大嘴却猛然捏住他肩膀,拼命朝他摇头,“算了!算了!他爹爹如今已经是县令,你不能再惹他,走,快走!趁着事情还没闹大,我帮你拖住他们,你快走!” “走?” 刘恒回头好好看了大嘴一眼,对于大嘴的维护和好意,他心里虽暖,面上却摇摇头道:“我走了你怎么办?再者他们如此羞辱你,岂能轻易饶了他们?” “恒哥儿!”大嘴眼中闪过激动,却还是低喝道:“你不能冲动,你的身份才是最大的麻烦,不用管我,只管走你的!” 说着他就要鼓动气血重新挡在刘恒身前,刘恒一伸手就按住了他,看他两眼总算有了点笑意,“不错,看来我走这些年,你没落下功夫。” 说起来,大嘴他爹正是屠夫,而且昔年走之前,刘恒不仅把弓体术基本式和弓体拳都交给了大嘴,后来买的新宅子里也留下了近千两金子。看大嘴如今已经有了七重武夫的气血刘恒就知道,大嘴这三四年还在苦练武功,令刘恒颇为欣慰。 大嘴却是急了,“现在哪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快放开我……” 这边厢在说着话,那边赵景也惊醒过来,激动地放声大喊道:“来人,快来人!我抓到朝廷要犯了!快来人!” 旁边林浩云显然也想起刘恒是谁来了,惊呆以后突兀转身朝赵景急喝道:“少爷快走,快走啊!这人很强,不是你我能……” 他话音没落,突然觉得拳头前传来一股恐怖至极的巨力,将他拉得脱力高飞,随后重重贯砸在地。 轰! 这一砸的力量之沉,不仅林浩云再也忍不住失声惨叫,地面同样被砸得重响,深深凹陷下去一个大坑,尘土碎石飞扬,围观众人的心也随之狠狠颤抖了好几下。 “师兄!” 周遭噤若寒蝉间,却有人嘶声裂肺地哭喊,猛扑在林浩云身上,一边查看林浩云的死活,一边死死盯向刘恒,“你必不得好死!” 瞥了眼比三四年前风韵更增的秦衣鹤,对于她眸中的怨毒和仇恨,刘恒并不在意,只是淡淡问道:“连你也做了赵景走狗,你父亲秦长武呢?” “你有胆就等在这里,爹爹不会放过你的!” 不会放过我? 刘恒摇了摇头,再没理会这两人,点穴禁住脸色更急的大嘴,就朝惊骇急退的赵景走去。 “来人,快来人拦住他!”赵景嗓音尖锐发颤,眼见刘恒脚步明明不快,他们之间的距离却无法拉远,反倒越来越近,更是惶急地喝道:“你,你要做什么!你别过来!” 哪怕听他呼救,原本陪在他身边的一群人却没一个敢来凑事乱的,尤其见到刘恒一击打得林浩云生死不知,更是避之唯恐不及了。 可是刘恒走了两步,突兀顿足,探手抓住身侧无声刺来的一支匕首,转头朝这人望去。 “我要杀了你,杀了你!” 这人看似年岁不大,仅仅十岁出头的模样,一身学子打扮,可是匕首被刘恒捏住,他犹自瞳仁血红盯住刘恒,满是仇恨地疯狂怒吼。 “你是?” 刘恒心生疑惑,却总觉得这学子也有些眼熟,不由问道。 “你不仅烧了我家书房,还杀了我爷爷!我要为我爷爷报仇,今日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半大学子咬牙切齿,索性扔掉匕首扑向刘恒拳打脚踢,浑然一副生死相搏的架势。 刘恒明白了,原来是邻居顾家的那个孩童,他神色复杂地道:“原来你都长这么大了。” 当年无非刚刚入学的孩童,如今已是半大的文弱书生了,可是见到刘恒这“杀爷仇人”,瞬间就被仇恨淹没了所有理智,彻底疯癫。 刘恒至今都没忘记,当年正因为发现了顾家顾老头是探子的事情,顾老头宁愿自杀也不愿透露秘密,逼得他远走他乡近四年不得归来。 此刻见到这长大了的顾家孩童,他终究没能下重手,仅仅手指连点,让他失力倒地,才冷声道:“你给我听好了,首先,我没有杀你爷爷,他是自杀的。其次,当年到现在,我不欠你顾家什么,只有你顾家欠我的!若不是念在你年纪还小,旧事也已成为过往,单凭今日你跟在赵景身边欺辱大嘴的事情,我就不会这么轻易饶过你!” 他厉喝一声,懒得再和这依旧被仇恨遮挡双眼、疯狂挣扎却无法出声与动作的顾家孩童计较,再度大步追向趁机逃远的赵景。 趁着刘恒教训顾家孩童,赵景已经逃到一众巡捕面前,仿佛总算找回了安全感,直指刘恒厉喝道:“这人是朝廷要犯,如今更是当街闹事,还不给我擒下他?” “是!” “景公子您看好吧!” “得令!” 十数个闻讯赶来的巡捕或兴奋或狞笑,纷纷抽出腰刀扑向刘恒。刘恒却视若未见,依旧大步流星走去,甚至不见动用气血内力,但见身影化出几个剪影,再重现时已经出现在十数个巡捕的身后。 他再走几步,这群巡捕才发出鬼哭狼嚎一般的惨叫,所有人影如遇炸雷,四散飞射出数十丈,个个重伤倒地再也没爬起来。 这群巡捕大多是五六重武生,放在这俗世小县城中不可谓不强,奈何对上的是刘恒。他们这点实力,甚至无法逼刘恒动用内力,也不能阻拦刘恒瞬息,被刘恒信手施为就轻易击溃。 他们所谓擒拿刘恒,就是个笑话。 眼见以为依仗的一众巡捕转瞬全部重伤落败,赵景再没了一丝一毫地镇定,惊骇惶恐地转身就逃,谁想被吓得腿脚发软,一个踉跄跌了个狗吭泥。可是刘恒势不可挡的靠近,让他顾不得羞恼或喊疼,赶紧转身满是恐惧地望向刘恒,拼命往后挪,“你要干什么,你别过来!” 今天刘恒才回来,就见赵景领着一群人叫大嘴猪,围住大嘴不断羞辱,看样子早就不是第一次了。这还不算什么,但听这些人口中所说,大嘴家里给大嘴说好的媳妇都被赵景硬抢去玷污了,足见赵景把对刘恒的恨都变本加厉施加到了大嘴身上,这叫刘恒如何能忍? “当年我只是断你两条腿,如今看来还是便宜你了。”刘恒走到赵景面前,冷冷望去,“你这样的人,不配活在世上。” 言罢,他一脚重重踏下。 咚! 好似重鼓捶响,震骇人心。 刘恒抬起脚,厌恶地运力一震,把粘在鞋上的血肉震落。他的脚下早已没有赵景的身影,只剩一个满是血泥碎肉残肢的巨大坑洞,竟是被刘恒运力震个粉碎,死无全尸。 整个长街只听得到秋风落叶的声音,上百人呆呆看着这一幕,鸦雀无声。留安县是个治安不错的小县,在场的人从小到大都没见过当街杀人的事情,更没见过如此残暴血腥的场景,一时竟是莫名的惊骇与震撼。人人脑海一片空白,久久回不过神来,甚至忘了该做出什么反应。 片刻后,大嘴一声急吼,才打破了长街诡异至极的寂静。 “恒哥儿!快跑!”(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八章 叙旧 当街杀人。 而且杀的不是别人,正是留安县县尉赵百六的亲儿子! 大嘴心急火燎,真不知恒哥儿几年不见,怎么会变得这么冲动? 这简直捅破天了! “跑啊!恒哥儿快跑!” 他拼尽全力地大吼,偏偏见到刘恒自己不急不缓,真有种皇帝不急太监急的焦躁感。 “跑什么?” 刘恒反问一句,随后朝疯狂尖叫逃散的人群扫视过去,淡声问了一句,“谁允许你们走了?” 他声音不大,语气也不重,平平淡淡一问,却让闻者无不心惊胆颤,莫名的腿脚发软,如遇“止童夜啼”的威煞一般。 不少人当场瘫软在地,吓得无声泪流,再没人敢大声喧哗,只怕惹怒了这“杀魔”。 “刚才叫过大嘴猪的人,自掌嘴巴。”刘恒来到惊呆的大嘴身边,“谁笑话过大嘴的,也给我自掌嘴巴,谁要怀着蒙混过关的心思,别怪我无情。” “恒哥儿,我知道你为我出头,可是,可是。”听着周围响起无数巴掌声,清脆渗人,大嘴面容颤颤,满是恳求地道:“恒哥儿,听我一句,趁着官兵还没来,你快走吧,行吗?算我求你了!” 刘恒笑了笑,认真看向大嘴,“我既然来了,就不会再灰溜溜地逃走,这些年你代我受的委屈,我要一件件帮你找回来。” “可……” 大嘴还在犹豫,刘恒已经打断道:“没什么可是,今天你好好看着就成。还有,不是我说你,功夫都白练了吗?练武就是为了自强,不受人欺辱,你可倒好,身有七重修为,却硬是任由别人欺负,这叫什么道理?比方这林浩云和秦衣鹤……” 他指了指旁边这两人,“无非一个六重和一个五重,几年不见的确有点长进,可你要是放开施为,他们哪里会是你的对手?哪有任由别人攻伐不还手的,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他很是不满,大嘴被说得讪讪,一时都忘了当头紧要之事,呐呐地道:“他们还有个师父……” “那个武生三重的秦长武?”刘恒微怔,随即回味过来。昔年只是武生一重、二重的秦衣鹤和林浩云如今都已有了五六重的修为,想来跟了赵景以后,秦长武也该得了不少好处,远远不是武生三重的修为了。 想到这里,他眸现厉色,“那秦长武也曾对你动过手吗?” “我爹爹已经是武生巅峰,不日将要成为武夫,等他来了,必叫你不得好死!”旁边秦衣鹤声如厉鬼般尖叫道:“就像这头猪一样,要不是景少爷说要饶他一命,他早就不知被我爹打死多少次了!哈哈!” 武生巅峰? 刘恒咂摸着摇摇头,随后望向满是怨毒疯笑的秦衣鹤,“你爹果然也有份,那么他也逃不了,我就和当年一样,在这里等他来。如果他不来,我会亲自去找他。” “哈哈,你还想当年一样狂妄!只是这次,你……” 不等秦衣鹤再说,刘恒已经冷漠地探手弹点几下,指劲如风,将她手脚全部废断,一时疼得惨叫半声,随后生生疼晕过去。 “你和林浩云罪不至死,可是你那爹爹秦长武以大欺小,持强凌弱,可就真真不能饶过了。” 常在军中,刘恒早已习惯赏罚分明,这些人的罪孽该如何清算,他心里早有一本账,自会一个个清算过去。 “那些还不动手的,是要我帮你们吗?”刘恒冷眸扫过周遭,落在那些试图蒙混过关的学子身上。这十多个自作聪明的学子直觉如若刀锋刺来,又是吓得直打哆嗦,哪里还敢装样子,立刻狠狠朝自己脸上打去,用尽了全力。 不多时,这群学子个个手脸红肿得不成人样,刘恒不由看向早已惊得关紧院门的学堂,诧异道:“伍先生怎么还不出面?” 别的先生不好说,但伍先生的心性刘恒自然很清楚,要是遇到这种事,定然拼了命也会出来制止。可是他闹得这么过分还不见伍先生出来,奇怪之余,心里竟有种莫名的失落。 “伍先生?”大嘴神情恍惚了下,苦笑道:“你出事不久,伍先生也走了,说是被学堂其他先生合伙撵走,去了一个更偏远的学堂教书。” 刘恒这才恍然,瞥了眼那熟悉的半山学堂门院,却再也没了原来的亲切感,摇摇头道:“任由我在外面闹了这么久,竟没一个敢来制止的先生,和伍先生一比,这些人的品行学问可想而知。没了伍先生,这半山学堂之名怕是早已名不副实了,就是不知伍先生如今去了何处,怪叫人挂念的。” “对了,都过去三四年了,你怎么还在半山学堂求学?”要是没记错,当年他跳级上了结业班,可大嘴也只少他一年,怎么说都早该结业了才对,不知怎么会多读了三年。 大嘴挠挠头,笑得憨厚,“我这人脑子不灵光,以前有你和伍先生多多帮忙还好,你们都走了以后,我学业就每况日下,年年留堂,可不就一直读到现在了。” 听来没什么出奇,可刘恒还是皱眉,觉得蹊跷。 他琢磨一阵后,问道:“伍先生离开以后,学堂有些什么变化?比如束脩是不是加了?像你这样留堂的人多不多?” 束脩,也就是学子求学的费用。 大嘴一怔,仔细回想着道:“你别说,每年束脩都加了,今年交的比起四年前,快要多出三倍了吧。像我一样留堂三年的不多,除我以外只有三个,留堂一年两年的倒是挺多。这不怪先生们,只是结业的题目出得难了些,总归还是我太笨了。” 看着大嘴那郁郁模样,刘恒叹了口气,知道大嘴心性纯良,总爱把人往好了想,终是没有再多说,只是道:“今天以后也不必再在这样的半山学堂求学了,待会回去收拾收拾,带上父母跟我一起走吧。” “啊?”大嘴赶忙摆手道:“这哪成,这哪成!” “怎么不成?”刘恒故意沉下脸来,“还是因为我身上背着大罪,怕我牵连你们?” “这是说什么?”大嘴苦恼道:“恒哥儿,你知道我的意思,我和爹娘什么本事都没有,哪能跟着拖累你?” “你啊。” 刘恒哑然失笑道:“闹了今天这档子事,你们想留在留安县也不可能了。” 大嘴呆住,随即惶急起来,“对对对,我的恒哥儿!你怎么还是一点都不急,还有心思在这里陪我说话,赶紧走啊!” “现在想走也晚了。”刘恒还有心思和大嘴打趣,随后似笑非笑看向长街街角,“正主已经到了。” “还来得及,还来得及!趁现在……” 大嘴话音未落,也听到街角纷乱奔走的脚步声,脸色彻底变了,默然后低声道:“恒哥儿,放开我吧,我帮你挡住他们,你先走!” 刘恒拍了拍他肩头,却是促狭笑道:“早就说了,今天啊,你好好看着就是。” “我的恒哥儿哎!” 大嘴真是急了,谁想想张嘴才发现,刘恒这一拍不仅没帮他解开窍穴,反倒连他哑穴也封住了,让他有口不能言,只能看着干着急。 这时节,两边街角已经涌出一群群穿戴兵甲的官兵,只见人头攒动,竟源源不绝般,不知来了多少人,阵势尤为骇人。 “大胆贼子!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在学堂前行凶!给我乱刀斩死!” 为首将领高头大马,一匹青麟马和座上之人都是全身甲胄,更显威势凛然,大喝声间长刀直指刘恒,想来应该就是赵景那当县尉的爹爹了。 “杀——!” 无数将士高喊着,争先恐后冲杀过来,让周围学子两股战战,屁滚尿流地逃开,只剩刘恒和已经满脸绝望的大嘴独立街头。 “整体修为低就罢了,遇敌还不先结阵,实在托大。” 刘恒皱眉,看得直摇头,“这等偏远县城的兵将真真武备松弛,如果送去北胡前线,怕是临战就崩溃了,何堪言战?” 他是刚从前线回来的,眼见这群毫无章法的虾兵蟹将,自然怎么看怎么不顺眼。这七八百兵将虽说大多是武生,要是动用战阵,好歹能撑出一个武夫巅峰的战阵血相,可是这么闹哄哄杀来,刘恒连气血内力都懒得动用。 仅仅凝聚意志在双目之上,一眼扫过,意志的威煞就足以震慑这群杂乱兵将了。 刘恒目光所至,这群将士无一不是如遭雷击,只觉眼前这文弱书生好似忽然化作了令人恐惧的妖魔,莫名胆寒,再也生不出丝毫战意。 “你们!” 县尉离得远,只见到一群将士冲到相距刘恒数十丈的地方就纷纷止步,连喊杀声都接连停了。他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道自家将士没见过血,真动起手来就胆怯得没人敢下手,不由觉得异常丢脸和羞恼,唾骂道:“一群怂包,要你们何用?” 他朝身侧喝了一声,“你去给我儿子报仇,提他脑袋来见我!” 在他身侧,一个身穿短打武衣的中年男子喝应一声,大步走了过来。他一路走来,眼见挡路的将士也不动手,直接放开气血,就从人堆里生生震开了一条路,直走到刘恒面前。 刘恒淡淡看着他,“好久不见。” 这不是别人,正是昔年武戏班子的班头,秦衣鹤的爹爹,林浩云的师父,曾经刘恒也叫过师父的秦长武。 秦长武也怔怔凝望刘恒,打量好一阵终是闪过一抹复杂神色,感叹道:“曾经就觉得你如若潜龙,出去几年回来,看样子果然成了气候。” 单从这千军攻伐而面不改色的气度,就能看出数年不见的刘恒有了何等天翻地覆的变化,当年那个文弱小书生,如今已今非昔比。 刘恒不由多看他两眼,“你倒没怎么变,只是比四年前更显精神年轻了。” “哈哈,承蒙夸奖。” 秦长武朗声大笑,显然投靠赵家后,他困顿数十年的武功得以大进,整个人精神焕发,哪怕已过中年却也变得意气风发。笑过几声,他倏然冷脸,气血大放,有巅峰武生热浪逼人之势,“不过今日饶不得你,你若识趣就赶紧交出秘法,我给你留个全尸,若不识趣……” 刘恒叹息了一声,再一眯眼,意志凝于眼神中射向秦长武,随后不急不缓走去。 他的意志是千锤百炼凝聚而成,经历过生死搏杀,经历过连番大战的锤炼,哪里是一般人能抵挡的? 只说这意志,他绝不弱于天骄武师,更别说面对这连武夫都还不是的秦长武了。即便秦长武不是武生巅峰而是武夫巅峰,也照样抵挡不住刘恒凝聚意志的一眼,当场如若坠身到了刀光剑影的战场炼狱,惊悸得呆如泥塑。 “原来你念念不忘,一直跟赵景找大嘴的麻烦,是为了我这套秘法,见识不错,可惜……”刘恒漫步走去,周围将士也被刘恒意志震慑,竟如潮水般一退再退,好似恐惧狮虎的羊群。 这一幕实在震撼人心,但凡得见的人,无不永世难忘。 “有句话说,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来到秦长武面前,看了眼他填满惊骇恐怖的面容,刘恒一矮身撞去,“这就是回响。” 靠山崩! 如今的刘恒依旧无需动用内力,单凭强横体魄施展靠山崩,同样有惊人神威。简简单单一靠,秦长武身影当场爆裂,血肉好似暴雨般****四散。 既然他这几年念念不忘的就是弓体术,那么死在弓体术第三式靠山崩下,也算死得其所了吧。 “结阵!结阵!” 县尉赵百六这时才惊慌起来,急急呼喝将士凝结战阵。只是此刻近半将士都被刘恒意志震慑住,连站立持刀都很勉强,哪里还能结阵? 秦长武血肉还没近身,刘恒意志之光凝聚身前,就把血肉全部挡下,连衣角都没沾染一丝血迹,依旧青衫如洗。 他继续前行,直走到县尉身前,抬头看向手忙脚乱劈斩刀气的赵百六,惊慌之下章法全无,刘恒甚至根本不用躲闪。他静静站了片刻,眼见剩余三四百将士还没凝成战阵,终究摇摇头,弹开一道总算打准向自己面门的刀气,又是手指轻弹,两道指劲朝赵百六射去。 刘恒从没修习过指法,可是修为到了他这个境界,面对仅仅武夫三四重的赵百六,不拘用什么武功,劲气一至,都能轻易取人性命。 无非想与不想的差别罢了。 生死关头,赵百六真真被逼出全部潜力,竟险之又险地躲开了第一道指劲,却再难躲开紧接而至的第二道,当即被洞穿眉心。他恐惧凝固在脸上,眉心血洞有热血彪射不绝,身躯在马背上僵直片刻,随后软软斜倒,砸落在地再无声息。 四周八百将士个个呆如木鸡,甚至忘了呼吸,被无尽寒意笼罩全身。 这还是人吗? 怎能强到这等程度!(未完待续。) 第六百二十九章 如若不用,为何还要练武! 唏律律——! 青麟马受惊之下,嘶鸣一声人立而起,疯狂往后奔逃走了。 因为这变故,才惊醒了不少将士,有看似团副的武官难以置信地吃吃道:“你,你竟敢杀朝廷命官!你,你……” “子不教父之过,赵景如斯,身为其父的赵百六自然罪孽更甚。”刘恒负手而立,瞥向这营副,“且县尉如赵百六,真乃酒囊饭袋,与其任他继续丢人现眼,不如让我替朝廷换一个更称职的县尉。” “大胆!” 如此狂妄的话,听得武官惊怒厉喝,“所有将士听令,给我结阵……” 他话音未落,突兀呆住,因为四周将士早已乱成一团了,惊恐喊叫者有之,拼命散逃者更多,却无一人响应他的喝令。 团副怔怔望着这一幕,心中悲凉和愤怒可想而知。在对面刘恒静静凝望下,他深吸一口气,很是悲壮肃穆地抽刀,大吼劈来! “明知不敌却还以死相拼,虽说殉国足够壮烈,却有勇无谋,不过……” 刘恒又是曲指微弹,以指劲将他点晕,略带赞赏地道:“勇气可嘉,总比这些残兵废将值得留你一命,将来如何,就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弹晕这最后一位抵抗者,整条长街只剩血迹,还有躺倒在地不知死活的一些人影,能站着的,也就是刘恒和看傻了的大嘴了。 “还傻这做什么,该走了。” 刘恒朝大嘴肩头轻轻一拍,巧劲震开所有窍穴封禁,闲庭信步般当先朝街角走去,“顺便给我说说,我家街头杂货铺那杜姑娘去哪了,你家给你说的媳妇又是怎么回事。” 重获自由,大嘴却还是呆了呆,这才打了个寒颤,魂不守舍般跟上来。 “杂货铺的杜姑娘?” “你不说我都快忘了,那个杜姑娘应该也离开好多年了吧?好像也是你离开没多久,她就悄悄卖了铺子,不知去了何处。当时因为这事,城那边还生了一阵乱子……” “果然早走了么?”刘恒心头默然,听到这早有预料的结果,心情竟有些难以言表的复杂。 “我家就那样,才过及冠之年,我爹娘就急着给我找媳妇,这不相来相去,就相上临街米店李家的三姑娘了。本来两边说的差不多,聘礼送去那天,我爹娘却被李家连人带聘礼给赶出来,转头问了消息,才知道李家三姑娘被赵家景少爷……” 但听大嘴越说越苦涩,刘恒不免瞪眼道:“什么景少爷,哪还有什么景少爷?” “哦哦!” 大嘴这才恍然,瞥了眼地上赵景惨死留下的血坑,还是觉得渗人,再不敢多看。他这辈子还没跟人动过手,更没怎么见过这么暴戾的杀人场景,今天真真被吓得发懵了。 “景,不对,赵景。”发现刘恒还是不悦,他灵光一现,咬牙发狠道:“赵景这王八蛋,前一天硬把李家三姑娘抢去做了外房,这样羞辱人,差点把我爹给气死。” 刘恒默然,想到大嘴他爹朱屠夫,虽为屠夫,却最爱面子,大嘴所说“差点给气死”怕是一点都不假了。 “是我连累你家了。” “恒哥儿说的什么话?”大嘴皱眉道:“不只是我,我爹娘也从没说过你半句坏话,我们一家都把你当自家人看,偏生你要说这种生分话,如果我爹爹听到了,岂不更气了?” “哈哈。”刘恒大笑一声,心里格外敞亮。 人生得一兄弟,足以。 “不过,早知道是这样,我早该来走一遭了。”刘恒眸光微冷,知道了大嘴他家这些年遭的牵连,心里真真后悔来得太迟了。 “什么早该来,你根本就不该来!”大嘴瞪眼道:“我只道你背着刺杀御使大罪,怕是此生都难以再见了,哪想到你胆子竟这么大!不仅直接蹦出来,还和这许多官兵对峙,更把赵景和他爹给杀了,都快吓死我了。” 刘恒挑眉,故作严肃地道:“快意恩仇,这就是江湖。” 大嘴被他闹得一怔,随后见刘恒哈哈大笑,才知道是在逗趣,不由挠头,好奇道:“这些年你都跑哪去了?这一身武艺,怕是天下无敌了吧?难怪这么镇定,好像什么都不怕一样,虽说打败了官兵,你就不怕县令调集巡捕再来追捕你?” “我既然连官兵都不怕,就更不可能怕那些杂役巡捕了。” 刘恒淡笑道,“不过话是这么说,今天闹了这么大的动静,朝廷必将派高手前来,未免麻烦,现在咱们还是赶紧回家收拾行李,早早出城为好。” 大嘴听得又是慌急,“那咱们快点,快点!” 哪有这么急? 刘恒摇头失笑,自然清楚无论精兵悍将还是各路高手,早都调到三路前线去了,留在偏远留安县附近的所谓高手,怕是很难找出一个能与他对敌的了。不过没了杜姑娘,没了伍先生,又了却了众多陈年旧事,只要带走大嘴一家,刘恒还真找不出什么留在留安县的理由了,不如早走早好。 一念及此,他也不说破,含笑跟着大嘴快步前行。 他们离开时,留安县已经大乱,半山学堂门外剧变的消息随着群龙无首的守城兵将迅速散遍全城。没了镇守县尉赵百六的约束,这群守城兵将彻底疯狂,四处杀人放火,打家劫舍,好似成了一伙亡命之徒。 或许是刘恒给他们的印象太恐怖,如若不可战胜的杀魔,在这群守城兵将心里,留安县不只是守不住了,而且越快逃离出去越好。抱着这种心思,他们发疯一般劫掠可见的财物,只为尽快拿到足够多用来逃命的东西,然后赶紧离开这座失陷之城。 沿途所见,惨叫声四起,刀光剑影与烈火并存,乱象横生,仿佛让安闲的留安县突然化作人间地狱,刘恒渐渐冷下脸来。 “这些残兵废将,对上我甚至不敢出刀,对上百姓却能肆意杀伐,早知道这样,之前我就该杀他个干干净净!”刘恒手指连弹,一道道指劲****出去,但凡见到作乱的兵匪,他绝不会有丝毫留情。 该杀就杀! “大嘴,你有胆吗?”刘恒发丝被劲风吹得飞扬,发觉身边大嘴越来越沉默,他大声问道:“前面这些为非作歹的兵匪,他们虽是官兵,却比匪盗更该杀,你敢不敢杀?” “我,我……” 大嘴一时手足无措,看着这几个发现刘恒到来后吓得软倒在地,哭天喊地求刘恒饶他们一命的几个兵将,他竟被问得一阵发慌。 “他们该不该杀?” 听刘恒喝问,大嘴下意识地道:“该!” “既然该杀,你还不动手?” 大嘴很想说自己虽说经常帮家里杀猪宰牛,但这都是活生生的人,他哪里杀过人啊?! 可是不知为何,面对刘恒的注视,这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一瞬间,过往同窗们的嘲笑和讥讽,秦长武、秦衣鹤、林浩云的鄙夷和痛揍,赵景那得意猖狂地笑容,好似剪影般在心头流转。 眼前,刚刚被兵匪们砸破店门,横死在门口的店家夫妻尸体,只知道悲哭的女童,哭喊求饶的兵匪们,纷纷映入眼帘。 他沉默着,心头却好似燃起烈火,烤得他浑身燥热,猛然握紧拳头。 “我当年教你武功,你若不用,为何还要练!” 刘恒的喝问化作一道惊雷,在他心头炸响,如若劈开了所有困惑和迷雾,“是啊,如果不想用,为何我还要一直苦练武功?” “练武,是为了得到超凡的力量,是为了遇到不平事时,你能够行侠仗义!” “还不动手,更待何时?” 刘恒一声声喝问,让大嘴拳头越捏越紧,再抬头时目光骤变,多了一股坚毅和冷然。他死死盯住这三个兵匪,大步前去,对他们哭喊求饶置若未闻,好似平日练武时一样厉吼出声,然后出拳,出拳,出拳! 弓体拳! 这三个兵匪无非三四重武生,只是刚刚锤炼筋骨,偏偏面对大嘴这七重武生打出的“攻伐天下第一”的弓体拳,三颗大好头颅就似成了瓜果,被接连轰爆! 红白血浆混着碎骨突然炸裂开来,溅射得到处都是,然后三具无头兵尸抽搐着,软软栽倒。 “我,我杀人了。” 大嘴发懵,只盯着拳头上的血水、碎骨喃喃,却不知道他衣衫和脸上都被溅满血渍,平白多了一股森然杀气。 旁边悲哭惨死爹娘的女童看到这一幕,一个哽咽,竟是生生被他如今模样吓晕过去了。 “恒哥儿,我杀人了。”大嘴只朝刘恒怔怔看去,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心神竟是一片空白。 迎上他怯弱的目光,刘恒心里一软,仿佛见到了幼年时,那个刚刚被自己从一众孩童围殴中救出来的大嘴。他快步走去,轻轻为他抹去脸上的血渍,突然笑了,“怎么,难道还害怕这些死人不成?” “不是,不是。” 大嘴赶忙道,一时嘴拙,却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刻的复杂心情。 刘恒拍了拍他,深深看他一眼,认真道:“大嘴,既然今天破了杀戒,你就得记好了。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心里永远要有一把尺子,不能再一味忍让,也绝不能妄造杀孽,记住了么?” 大嘴虽说听得迷糊,但还是重重点头,把刘恒这番话牢记在心底。 别的不说,至少刘恒知道,只要自己叮咛的话,大嘴一定不会忘记,见他点头自然也就放心了。 并非他有意逼大嘴杀人,如果可能,他宁愿大嘴一辈子也别沾染人命这东西。可人都需要长大,将来世道越来越乱,刘恒又不能一直陪在大嘴身边保护他,不动善用武功自保的大嘴,实在让他担心。 与其生逢乱世,大嘴被逼得忍无可忍而动手,造成大嘴将来受到无法弥补的伤害,不如现在趁机会给大嘴上一课。 一旦此刻见过生死,就不怕大嘴将来关键时候下不了手,这是刘恒唯一能为大嘴做的事了。 “走,咱们继续,一起杀敌!” 不给大嘴多想的时间,刘恒当即高喝,快步在前带路,领着大嘴接着往下杀。 以杀止乱,可谓最为立竿见影的办法,他们一条街一条街清扫过去,不多久已经让过百兵匪横尸街头,城里乱象就有了被遏制的势头。 他们这么一路杀去,直杀得见者人人胆寒,剩余六七百兵匪应该也听到了风头,大多不敢继续劫掠,直朝四方城门奔逃。等城中作乱的兵匪死的死逃的逃,残留城中的所剩无几,官府那边总算有了动静,大批巡捕、杂役执刀带班蜂拥而出,最后这点骚乱很快平息下来。 见到街头开始出现巡捕的身影,刘恒一把拉住还要寻找兵匪打杀的大嘴,朝他摇摇头,带着他离开了。 “怎么了?” 大嘴挠挠头,问道。 刘恒就道:“既然官府已经出面,就不需要我们再出手了。” 大嘴这才恍然,边走边琢磨,随即脸色微变,“官府开始出动了,清理完这些兵匪,是不是就要来抓我们了?” “我看这县令是个聪明人,能够平荡兵匪之乱已是大功一件,应该不会再来我们这里自己找麻烦。”刘恒看得更透,“他不仅不会来抓我们,还会让这些巡捕对我们视若未见,不过即便如此,咱们抓紧时间回去收拾,尽快出城为好。” 大嘴皱眉琢磨一阵,虽说想不通其中关窍,却也对刘恒的判断毫不怀疑,嘟哝几句就放下了继续琢磨的心思,随着刘恒大步往家赶去。 走了一段路,大嘴又一拍脑门顿住了,“差点忘了,你那宅院还藏了千两金子,既然要走,咱们绕过去把金子取出来再走……” 刘恒不由呆住,“那金子本就是留给你的,你竟到现在都没用?” “那是你的金子,我哪会乱动,一直都给你好好藏着,就等你回来娶媳妇用呢!” 看着大嘴得意模样,刘恒哭笑不得,“算了算了,没用就没用吧。可这都什么时候了,哪还顾得上这点金子,赶紧回家!” 被刘恒呵斥推搡着继续往前走,大嘴还一脸心疼,不停嘟哝,“这可是一千两金子,说不要就不要了?” 刘恒听得无奈苦笑,终是再不理会他的念念不舍地絮叨,只当没听到。 来到朱家肉铺,这里也是一片杂乱,摆肉的货架被砸得碎烂,门铺七零八碎,里面到处乱糟糟的,显然也没逃过之前兵匪的祸乱。虽然兵匪骚乱已经平息,这里却已经静悄悄的,只能听到周围隐隐约约地哭叫声,极是渗人。 得见此景,刘恒和大嘴都是心头一紧,急忙冲了进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章 又重逢 “爹!娘!” “你们在哪?” 大嘴眼都急红了,疯狂冲进去搜寻,却是久久无人应声,也没找到半个人影。刘恒虽说也是心急如焚,可是跟着发疯的大嘴四下看了一圈,反倒安下心来,“没见到人也不全是坏事,你先冷静下来……” 话音没落,就见大嘴身躯一颤,好似要软倒般,刘恒赶忙上前扶住,才发现他手中颤颤抓着一块碎粗布,“这是,这是我娘的衣布,我早前出门时见她就穿着这个色的,怎么,怎么上面还有血渍。” “你先别慌。” 刘恒宽慰着大嘴,自己心里也发慌了,直后悔自己和大嘴不该在街上“行侠仗义”,应该先往家里来。可他想着大嘴他爹是个屠夫,常年杀猪宰牛,身上早有一股子远超常人的杀气,再者屠刀常在手边,那些兵匪找人劫掠也不该来这里触霉头才对,哪里想到这些兵匪竟如此猖獗! 要是大嘴他爹娘有个好歹…… “这些,这些狗娘养的!”大嘴通红双目霍然睁圆,须发皆张,悲怒大吼道:“我,我要杀光他们!” 这状态显然不对,刘恒当即凝聚魂气叱喝道:“大嘴!冷静!” 可想着父母皆死在兵灾下的大嘴哪里还冷静得下来,任是摄魂言术都无济于事,他四下寻来一柄大柴刀就要往外冲。见状,刘恒伸了伸手,终究再没有阻拦,也面容煞寒地紧跟上去。 两人正待冲出门去,忽然听到铺子里一阵响动,似是铁门的吱呀声,异常刺耳,让两人霍然止步,循声望去。 但见原本一块地毯下掀开一道铁门,冒出个发丝花白的脑袋,嘲弄地瞧着刘恒两人,不疾不徐地抽了口铜烟杆,朝两人吐出一股浓烟。 “要去哪啊?” 这人虽说比三四年前苍老了不少,可是和大嘴眉目有六七分相像,满是横肉的脸和淡然模样,依旧让刘恒心头生出说不尽的亲近。大嘴一呆,随即激动得浑身打哆嗦,大步狂奔过去直把这人全力熊抱出来。 “爹,你可吓死我了!” 大嘴一脸失而复得的欢喜,赶忙摸找着祝二的手脚,但看身上全是油渍和血迹,却显然没找着什么伤处,全须全尾的,这才长长松了口气。只是转而,他又是一怔,探头往铁门里看,“爹,我娘,我娘她是不是出事了?我找着她的衣布,上面还带着血……” “我呸!” 祝二狠狠呸了声,朝大嘴瞪眼道:“再敢瞎说,信不信老子抽你俩大耳刮子?有这么咒你亲生娘的吗?” 铁门下地窖里又露出个脑袋,也是笑骂道:“看你那熊样,一点儿眼力界都没有,看你娘自己往外爬,不知道来拉老娘一把?” 大嘴被骂也笑得直咧嘴,一伸手把老娘也拉出来,上下好一阵打量,又是死死抱住。 “娘,你们都快吓死我了!” “这一身血味,跟你爹都差不多了,快给老娘滚远点!”他老娘却满是嫌弃地直推开他,“都不知去哪蹭的,老娘最闻不了这味,赶紧去洗了再来说话!” 大嘴却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只晓得傻笑了,“恒哥儿,你看,我爹我娘都好好的,都没事!” “什么恒哥儿,你是吓傻了不成?”祝二皱眉,也不顾轻重,直接那烟杆子就敲向大嘴脑门,呵斥道:“你恒哥儿都走了三四年了,真是吓得都说胡话了。” “不是不是!”大嘴这才想起刘恒来,赶忙把旁边笑容满面的刘恒拉到近前,激动道:“爹,娘,你们看谁来了?” 祝二和大嘴他娘就朝这书生好一阵打量,因为一看就气度非凡,总觉得眼生,又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随后望着激动莫名的大嘴,祝二先是手一颤,目瞪口呆道:“你,你该不会是……” “祝二叔。”刘恒已经当先笑了,朝前用力抱去,“二婶,是我,是我,我回来了。” 哐啷! 祝二的烟杆跌落在地,他呆了好一阵,双手颤颤想反抱住刘恒,忽然又一顿,赶忙道:“小刘将军,快放开我,快放开我!我这一身污油,可不能蹭脏了你的衣衫!” “小刘将军,你可算回来了!”大嘴他娘则是喜极而泣,反搂住刘恒口中直念叨,“快给二婶好好看看,好些年不见了,真真好些年没见了,看这瘦的,也不知你这些年吃了多少苦!” 刘恒哈哈一笑,哪里管他们,很是用力抱了两人好一阵才放开。 “好,好,好啊,果然是大出息了。”祝二颤颤弯腰去捡起烟杆,众人分明见他偷偷擦了眼角,却是谁也没有说破,“打小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有大出息,如今这模样,真真没让我们失望。” 刘恒也在细细打量二人,终是有些唏嘘,“叔和婶却见老了。” “小刘将军这话说的,我们都三四十岁的人了,哪还能不老?”大嘴他娘边轻拍刘恒边笑着感叹道:“能看到你们都长大成人了,我们也就没啥遗憾了。” “哎呦!” 祝二说笑着忽然脸色急变,一把将刘恒拉到身后,“他娘,别净顾着说话,你忘了小刘将军如今的身份吗?” 大嘴他娘一听也是慌了,赶紧推搡刘恒,“快到地窖里躲着,可别让那些巡捕见着了!” “他娘,让小刘将军到地窖躲一躲,趁着城里还乱,你待会借着出去买畜生就把小刘将军偷偷带出去!”祝二一对虎目紧盯着铺外的动静,一边低声吩咐道。 大嘴他娘已经把刘恒推向地窖,边朝祝二答应了一声“晓得了”,又擦着眼角朝刘恒笑道:“傻孩子,以后可别回来了!” “不回来了。” 刘恒却是不动,放手拉住大嘴他娘,笑道:“这次,咱们一起走。” “走?”大嘴他娘怔怔,随即头要得如若拨浪鼓一般,“不成不成,这哪成?我们什么本事都没有,跟着你可不就是拖累?你能趁乱回来看看我们就行了,看到你好好的,我们也就放心了。” “爹娘,这次咱们不走也不行了。”大嘴憨厚地笑,插嘴道:“恒哥儿回来在学堂外替我出头,不仅杀了赵景,还杀了赵景他爹……” “你给我闭嘴!” 祝二听得脸色惶急,厉声喝骂,“胡说什么!” 大嘴他娘则吓得一哆嗦,“这是真的假的,可捅破天了!这,这可怎么好?” 大嘴还要说话,刘恒朝他眨眼示意,自己接过话来,故作无奈地道:“是我没忍住手,可如今已经酿成大错,也没法子再后悔了,如若叔婶害怕受我牵连,我把你们送出城去就走……” “说什么呢!” 祝二听得直气,“分明是你在为我们出气,我们哪是不知好歹的人,你再说什么牵连不牵连这种话,可不是让我们羞愧死?” “还说什么,还说什么。”大嘴他娘颤颤抚摸刘恒的脸,“你是好孩子,我们都知道你是好孩子,要不是为了我们,你哪会闹出这么大事?不说了,什么都不说了,咱们收拾收拾,这就出城!” 大嘴愣怔,本以为劝说爹娘是件头疼事,谁想刘恒三言两语就给解决了,不由满是敬佩,“恒哥儿果然有主意。” 祝二又咂摸两嘴烟杆,抖抖烟灰就咬牙道:“成,也别收拾了,拿上值钱的细软钱财就走,省得耽误时间!” 刘恒就笑道:“还是叔最有魄力。” 大嘴他娘略微犹豫,还是狠心应下,然后钻进地窖,不多时提了个小包袱就重新钻出来,满是留恋地观望几眼活了半辈子的肉铺,一跺脚当先走出去。 祝二也洒脱,再不多看铺子,和大嘴他娘并肩走出去。 “当家的,咱们还得去小刘将军那外宅一趟,别忘了那些金子……” 不等祝二应下,刘恒已经拦住他们,极是认真地道:“不过是些身外之物,哪能为它们再浪费出城时机,咱们直接出城吧。” “那可是上千两啊!” 大嘴他娘震惊道,祝二却是凝望向刘恒,“真不要了?” “不要了。” 祝二看着刘恒神色不似作伪,终归皱皱眉,叹气一声又朝儿娘两人厉喝道:“咱们哪有小刘将军有见识,都给我好好听小刘将军的,不准再胡闹!” “那可是一千两金子啊,说不要就……” 眼见大嘴他娘一脸心疼地念叨,和不久前大嘴的模样如出一辙,刘恒不禁莞尔,心里叹笑,古话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真是有道理。 “城里乱成这样,也不知有没有封城门?”既然决定要走,祝二就开始琢磨各种麻烦事,一边收拾马车一边皱眉道:“还有小刘将军,你先等等,等我把马车赶到铺门,你直接钻进车里,可别让那些巡捕给见着了!” 实则刘恒感知敏锐,早就发现在四周探头探脑的巡捕了,想来他早早就被盯上了,即便躲进车里也如若掩耳盗铃一般。但他已经把县令的心思琢磨得八九不离十了,应该不敢再来招惹他这“煞神”,指不定还求神告佛期盼他早走。既然没什么危险,他索性看破不说破,顺着祝二叔的安排钻进马车。 “小刘将军,这车里常年拉牛拉猪,味儿实在不好闻,你委屈委屈。”大嘴他娘警惕地盯向四周,一边用身子挡住刘恒,歉然道。 “婶,刚说一家人不说二家话,怎么又说起来了?”刘恒故作不满地埋怨道。 大嘴他娘笑了,随即狠拍大嘴,骂道:“你还傻愣着做什么,天天跟个木头似的,要叫人戳一下才动一下是吧,赶紧上车!” 大嘴可不敢反驳,赶忙钻进马车里,更不顾忌车上脏乱,和刘恒盘膝对坐,只知道傻乐了。 “他娘,你上车了看好后面。”前面祝二低声吩咐,背上屠刀坐到车架前,吆喝一声耍了个鞭响,“走着!” 车轮滚滚,在这刚刚大乱过的街巷中异常清晰,更衬出四周的寂静。 “真是造孽哟。” 眼见沿路随处可见街头横尸,百姓和兵匪的尸身都有,耳中听到的也都是惨哭和呜咽,大嘴他娘长长叹息,“这些挨千刀的,城里户户平日供养他们,他们不敢杀敌,反过来却祸害百姓,都是一群白眼狼!” 身为武生七重的大嘴,感知也远超常人,倒更留意四周窸窸窣窣,悄然围拢过来的巡捕,朝刘恒担忧道:“恒哥儿,怎么办?” “放心。”刘恒拍拍他,只说了这两个字,就让大嘴迅速安下心来。 车厢外赶车的祝二低声道:“之前还能见到些巡捕,现在反倒都不见了,有些不太对劲。你们多留心,要是见机不妙就别管我和他娘了,你们自己赶紧走!” 大嘴听得心悸,刚要说话就被他娘捂住嘴,瞪眼低喝道:“听你爹的,待会看好小刘将军,你拉上他先走,听到没有?” 听着这些话,刘恒只有一阵心暖,笑着偷偷拍拍大嘴,示意他答应下来就成。 大嘴看了眼刘恒,想起刘恒千军之前信手毙杀赵景他爹赵百六的神武,立刻不再担心了,闷闷点头。 “记住了吗?” 大嘴他娘还不放心,特意避着刘恒又是低喝问道,大嘴无奈,还是只得点头应下。 这车上刘恒和大嘴泰然自若,大嘴他娘和祝二却一直提心吊胆,战战兢兢来到城门下,眼见城门大开,竟是空无一人守门,这才大喜过望。 “驾!驾!” 祝二激动地起身连抽马儿,“咱们运气真好,想必那些杀才抢完城里刚刚逃出去,倒叫我们赶上了!” 马车骤然提速,一阵风似地冲出城去,祝二不时回首张望,发现没有追兵,心就落回了肚里,不由生出一股海阔天空的畅快,哈哈大笑道:“出来了,咱们出来了!” “这是老天爷在帮忙!”大嘴他娘双手合十,也在感激“老天爷”这大恩人,“咱们能平平安安逃出来,定是老天爷保佑!” “是啊。”刘恒若有深意瞥了眼城门里,吓得那些探出来的脑袋又急急钻回去,这才含笑应道:“你们一家都是好人,平日常常积德行善,老天爷自然会保佑你们。” 大嘴只知道憨厚地笑,欢喜全写在脸上了。 马车直奔出十几里地去,拉扯的老马喘气粗重,显然跑不动了,祝二才让它缓下步子,有些皱眉道:“这老马怕是不能再这么跑了,可慢慢走着,要是那些巡捕追上来怎么办?” 大嘴他娘也是犯愁,忽而听到一声啼鸣,声音清亮高亢,似是能刺穿人耳一般。听着啼声正由远及近,让人本能般心慌起来,连大嘴也惊了,“坏了,有妖怪!” “妖怪?”祝二凝神听了片刻,脸色大变,当机立断地喝道:“这畜生对准我们来的!大嘴,带着小刘将军快走!” 大嘴他娘已是哭成泪人,直推搡刘恒和大嘴,“走啊,走!”(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一章 重逢又别离 “我不走,我不走!”大嘴惶急大吼,“我有功夫,恒哥儿功夫更高,我们留下来,一定能把妖怪打跑!对吧恒哥儿……” 谁想他话音没落,忽然感觉肩膀有无可抗衡的巨力拉扯,竟生生将他拉下车来。他猛然回头望去,但见刘恒刚刚收回手去,不由惊愕当场,“恒哥儿,你!” 一时间,他只当恒哥儿已经变得冷血无情,真要带着他抛弃爹娘,顿时如一头凉水泼下来,一股寒意从头直冲到脚。 谁想刘恒走向车前,不理会祝二的叱吼,仰头望天,猛然厉喝出声。 “还不下来?” 瞬时间,大嘴一家只觉天上黑云压顶,竟是一只禽鸟的身影似缓实快地落下,很快如若遮天蔽日,才发觉这禽鸟之大,实在超乎他们的想象。 不仅是大,这巨鸟浑身翎羽亮红,好似一朵火云,色泽艳丽妖冶,独有羽冠洁白无瑕,只是翎羽末端都是一般,有点点火苗静静燃烧。 它还没落地,宽长羽翅掀起的风浪就已经掀翻了马车,那难以言喻的威煞妖气,不仅让众人心头莫名慌恐和畏惧,那老马更是早已吓瘫在地,瑟瑟发抖,如遇天敌。 这等威势,大嘴一家前所未见,惊骇当场,却都心头一片空白,只有一个声音在不断回响。 “这就是妖,这就是妖!” 一只禽鸟长得比马车还要大,落到他们面前收起羽翅也如小山一般,浑身翎羽还透着火,不是传说中的妖又是什么? 霎时间,他们甚至再也生不出逃命的心思,只当才出贼窝却难逃妖口,满是绝望之际,却见刘恒当先朝妖鸟走去。 “恒哥儿!” 大嘴心悸如焚,嘶声裂肺的大喊已脱口而出。 可惜不管用,他眼睁睁看着那妖鸟垂首,就要把刘恒叼住吞了,真真如遭雷击。谁想定睛一看,这样子吓人至极的妖鸟在恒哥儿面前,竟化作家养的家禽一般,俯下身子脑袋来任由刘恒轻抚,甚是温顺,或者可以说……畏惧? 他也分不清妖鸟的态度,仅仅眼前所见的景象,已让他瞠目结舌,震惊得无以复加了。 “叔,婶,大嘴,这是我收服的兽宠,名为火云大王,你们也可以叫他白麻雀,怎么都好。它性子温和,也通灵性,你们不用怕他。” 听刘恒这么说,火云白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草原上独占一方,鼎鼎大名的堂堂火云大王,何时成了性子温和的白麻雀? 明知他胡说,可是如今借火云白雀几个胆也不敢反驳。 而这边,大嘴自然是刘恒说什么就信什么,闻言惊喜交加,已经尝试着朝火云白雀靠近来,很想要摸一摸传说中的妖怪。可大嘴他爹祝二和他娘,毕竟年长些,又常年经营屠业,对杀气最为敏感,隐隐感觉到火云白雀隐藏的凶煞,本性显然不像在刘恒和他们面前表现的这么温顺。 不过看它的模样分明怕极了刘恒,这就让他们彻底安下心来,知道刘恒所言不假,更是对刘恒又惊又佩。 “小刘将军,真真长本事了!” 祝二没读过书,心里激动,也只知道翻来覆去嘟哝这话。大嘴他娘则是好奇,早就跟着大嘴走过来围着火云白雀直打量,啧啧称奇,“这是咋长的,这个头!怎么毛上天生还带火?” 边说着,她边伸手就要去摸,竟是真真一点不怕,却让刘恒吓了一跳,朝火云白雀呵斥道:“还不赶紧把妖火收起来!” 一边还得朝大嘴他娘解释,“婶,你小心点,这火是真火。” 大嘴他娘这才一哆嗦,白了刘恒一眼,“不早说,我以为是糊弄人的,差点烫了手!” 刘恒就笑,朝赶忙收起火来的火云白雀道:“再变大些,让叔婶坐得宽敞。” 祝二一听眼都瞪圆了,“怎么,还要我们坐上去?” 见大嘴和他娘也是吃惊,刘恒宽慰道:“白麻雀个头吓人,速度却快,一天能飞出四五千里去。咱们去的地方远,单靠马车估计能走小半年,有它的话十来天就能到。” “这么快?” “一天四五千里,我的乖乖!” 大嘴和他娘吃惊火云白雀的速度,祝二则更关心刘恒口中“要去的地方”,吃吃地道:“咱们,咱们这是要去哪啊?” “我在域外北胡有了一个自己住的安稳地方,这才动心把你们接去,只是距离留a县远了些,得有六七万里。” 见大嘴已经兴奋地率先爬上鸟背,祝二问着话,也把拉车的老马解了套索,不舍地看它一阵,随后和大嘴他娘小心翼翼往火云白雀背上爬,感觉到一家人对他的信任,刘恒笑容更盛,“具体的,咱们啊,路上慢慢说。” 四人上了鸟背,似乎发现因为乘了“凡人”,火云白雀很是屈辱,刘恒淡淡传音道:“拉他们一路,我也不亏待你。你也知道我身上带着灵原密令,注定不能把他们送到地方,所以后半程全靠你了。只要你能把他们安全送到望祁尾山,交给蛇三娘子,再看着他们走进十日城,我就答应放你自由,如何?” 即便再不舍,再想陪他们一起去十日城,现实却告诉刘恒,这是不可能的。 那要命的灵原密令,如果没有靠近灵原的话,异象十日一显,每每惹来诺大风波。如今也是算好了时间,前面恰恰过去十日,又赶路甚急,他才敢抽出几天往回赶,哪怕冒着灵原密令再生异象的风险也要多陪大嘴一家几天。 听到这话,火云白雀呆了呆,忽然狂喜,随后杂念丛生。它狂喜之下却是忘了,刘恒和它有符印相连,距离这么近的情况之下,任何心神念动都会让刘恒感知到,顿时冷声传音道:“不怕告诉你,这乃是最上乘的御兽术法,你如果不识好歹,纵使逃到天涯海角,我也有办法让你日日生不如死。” 说着话,他在识海中一弹符印,让火云白雀略微感受了一下丹火****的滋味,使得火云白雀瞬间变脸,雄躯巨颤,顿时知道了刘恒所言非虚。 真真是生不如死! “怎么了?” 火云白雀这一颤,让大醉一家只觉地动山摇一般,惊得赶忙拉拽火云白雀的翎羽来稳住身子,颤声发问。 “没事,它有点小情绪,我正在安抚它呢。”刘恒笑着宽慰三人,听得火云白雀悲愤莫名。不仅因为刘恒又睁眼说瞎话,更因为刘恒对它和三个“凡人”的态度,差别竟这么大。 好在刘恒略施惩戒,让它知道惊悸以后就不再施为,又似笑非笑传音道:“要是你起了什么歹心,我能叫你日日生不如死,更能拼了不要灵原密令,也会追杀你一辈子。要是你顺着我的话去做,咱们好聚好散,日后再无寡扯,哪一种更好,由你选择。” 火云白雀哪还敢瞎想,连连道:“主上放心,主上放心,即便拼了命,我也会把它们安然送到望祁尾山。” 刘恒认真看向他,随即点头,“既然这样,咱们立个道誓。” 说着,他咬破舌尖,肃然传音,“天道可鉴,如若火云白雀把三人安然送到望祁尾山,我必解开一应符印,任其自由,就此忘却前一个月的诸事种种,有违此誓,必当场天打雷劈而死!” 修道者的道誓非同寻常,除却一些诡谲秘法能够付出诺大代价违背誓言而不死,都是有誓必应。所以听刘恒以“天道可鉴”开头,火云白雀就知道刘恒的确当真了,顿时也郑重以对,咬破舌尖默默念道。 “天道可鉴,我火云白雀必把三人安然送到望祁尾山,待主上刘恒解开符印得以自由,立刻忘却前一个月的诸事种种,有违此誓,必遭丹火焚身而亡!” 眼见两人间一股莫名道意环绕片刻,令人心悸的大道威压渐渐散去,他们面面相觑,已是尽在不言中。 火云白雀振翅飞起,乘风破云,直上天穹,速度快得让大嘴一家大呼小叫,本能般惶恐之余,出于对刘恒的信任很快安下心来,又直觉新奇刺激,不免探头探脑四处张望。 “叔,婶,你们可小心些,大嘴,你过来一下。”刘恒心里平安喜乐,含笑叮咛一句,就伸手招呼大嘴过来。 虽说事事透着新奇,大嘴已是心驰目眩,一听刘恒招呼还是立刻赶到他近前,“恒哥儿有啥事?” “我看你停留在武生七重有些年头了,想必是弓体术第三式没学会的缘故。” 当年他走得急,只教会大嘴弓体术基本式和弓体拳,而靠山崩仅仅是常练给大嘴看,却没真正教过。看大嘴模样,到达武生七重已经很长时间,却一直没能有所突破,想来正是没有后续秘法的原因了。 大嘴读了这些年的书,如今看来果然没有太大的文道天赋,与其让他继续把时间浪费在读书上,不如让他彻底转修武道,“今天我就把第三式完完整整地教会你。” “这可好!”大嘴立时大喜。 见大嘴由衷高兴,刘恒也不啰嗦,当即起身习练,一边传音教授他靠山崩的种种关窍。 这弓体术名头虽大,其实本身并不难,正应了难者不会、会者不难这话。有刘恒亲身指点,大嘴又有弓体术基本式和弓体拳作为基础,学起一脉相承的第三式靠山崩十分容易,一个时辰后已经练得有模有样。 “我的气血,又在增长了!”感受着体内的变化,久违的提升快感,让大嘴激动得大喊出声。 “武生后三重,重在练皮膜,这靠山崩的靠字就是关键。”刘恒指点道:“等去到地方,你记得找一棵最壮的树,每天抹上秘药就去撞树,多听何伯他们的教诲,等到武生巅峰,让何伯为你找一颗大药凝气。” 他根本不给大嘴瞎琢磨的时间,又接着问道:“你喜欢用什么武器?” 大嘴好一阵苦想,呐呐地道:“我,我好像就喜欢用拳头。” 刘恒心念急转,很快帮他拿定了主意,“何伯那里有一个黑金相间的陶罐,你凝气以后就找何伯要来,然后打进内力,里面有一篇名为《洞真九杀》的功法,相应的拳法想来会合你的味口。” 大嘴连连点头表示记住了,却哪里知道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刘恒可谓什么都帮他想好了,甚至无论他喜欢哪种兵器,都能为他挑出一本绝学,只等他凝气之后就能开始习练,而修炼所需的资源,想必何伯也绝不会亏待他。这种待遇,想必足以和圣地天骄相提并论,看着大嘴一副懵懂的模样,真真应了傻人有傻福这句话。 毕竟刘恒最不缺的,就是绝学功法和修炼资源,对于大嘴,更不会有丝毫吝啬。 当然这些话,刘恒不会和大嘴多说,转头说起了自己这些年的经历。 他离开近四年,经历了太多事,就算尽量往简单里说,也足足说了六天。除了大嘴一家吃饭睡觉休息,四人一直在叙话,说着这些年分别后的经历,却总觉得有太多话,总是说不完。 可是,没时间了。 刘恒狠下心来,终是选了个僻静的山野让火云白雀落下,自己一跃而下,“叔,婶,大嘴,之前一直没说,我还有事,只能送你们到这里了。” “恒哥儿,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大嘴吃惊地道。 祝二却早就有所察觉,闻言就呵斥道:“瞎说什么,你恒哥儿是做大事的人,哪能天天陪着我们?” 大嘴他娘很是不舍,却因为早有了预感,所以一边抹眼泪一边笑道:“小刘将军,有事就去忙你的,别为我们耽误了事。” 刘恒百味杂陈,还是笑道:“你们别担心,白麻雀会把你们平安送到地方,到了那里别管遇见什么人或妖,只管说是我的挚友,要找我和何伯就成。” 大嘴发懵,“说是找你?” 祝二又喝骂道:“瞎插嘴什么,小刘将军说话,你好好听着记下就行!” 大嘴赶忙点头道:“我记得了记得了。” 大嘴他娘则是有些忧心,“他,他恒哥儿,一定万事小心,我们等你平安回来!” “哎,我记得了!”刘恒大声答应,心潮涌动,还是朝火云白雀招招手,示意它该走了。 “你们,一路顺风!” 迎风大喊着,目送火云白雀再度振翅高飞,大嘴一家殷殷叮咛和祝福的话再也听不到,刘恒默然伫立许久,这才毅然转身,大步走向相反的方向。 他脚步越走越快,渐渐奔驰起来,然后风驰电掣一般急奔! “最后,还要去宗门一趟!” 那里的故人们,也该做个最后的道别!(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二章 重回宗门 “我给你的弓体术,谁允许你这么轻易外传了?” 永绥边关镇流城西城门处,一个黄面弱书生识海中正响起怒喝声,“你知不知道这套功法多么珍贵?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书生面黄肌瘦,看似时常见到读书伤了身子的弱书生,此刻却在边关说要出关去百武做生意,自然被守关将士好一阵盘问和打量。书生仿佛很执拗,任由将士们冷嘲热讽或是好言相劝,依旧一门心思要去找营生做。 劝也劝了,骂也骂了,见书生还是坚持,将士又找不出什么问题,只得放行。眼见书生那孤苦伶仃还满是憧憬的背影远去,有将士不免唾骂,“真是不识好歹,活该读书读到死!” “你们也是,管他的呢,这种人不听人劝,死了也白瞎。” “就是可惜他那匹好马了,过几天不知便宜了谁。” 刘恒横跨大夏、北胡、百武三国不少次,还很少这么正经出关的时候,倒也没什么不耐。应付完城关将士出城一段路,他跃上马背才慢悠悠说道:“怎么可能没听你说话,为了这事,你都念叨快有十天了。” 没有乘骑火云白雀,哪怕他后来买了一匹日行千里的好马,也足足多费了一倍时间才赶到边关,又花了半天寻找门路做了通关文牒,这一天总算跨过镇流城,重新踏上百武大地。 这些天,老鬼一直在念叨刘恒传授大嘴弓体术的事,仿佛怨念很深,刘恒却一直紧张盯着神魂上符印的动静,所以顾不上理会他。 直到刚才,符印那边传来忐忑询问的意念,刘恒确定没出什么差池后,如约解除了符印。 虽然相隔快有十万里远,两边符印的联系已经淡到快要断开,可《点灵术》不愧上乘术法,哪怕这么遥远的距离,还能依稀感应到火云白雀的动向和大概心念。 至少这些天过去,刘恒能感觉火云白雀一直在远离,方向没错,也没再动过什么歹念。直到两天前火云白雀停下,算算时间,的确也该是赶到望祁尾山了,又过两天到现在才传来询问意念,说明火云白雀应该如约看着大嘴一家进了十日城。 既然如此,就该轮到刘恒信守承诺了。 解开符印后,刘恒紧悬了近十天的心总算重新落回肚里,这才有心思回应老鬼,一本正经地道:“咱们此去很可能回不来,要是我没把弓体术传给大嘴,你就不怕这门武学因此失传了么?” “哟呵,敢情我还错怪你了是吧?” 老鬼怪声怪气地反问道。 刘恒叹息一声,“算了,我不会跟你多计较的。” 一时间,识海恢复难得的清净,不用看都知道老鬼估计被气得说不出话来了。它最终怒喝一声,转身就破开识海,钻到一个角落生闷气去了。 “这次你要是再找死,别想老……我会再救你!” 老鬼不曾留意到,刘恒嘴角勾起一丝笑,悄然喃喃自语,“这就对了。” 没有老鬼打扰,他乐得清闲,也不急着赶路,就这么任由座下马儿自己奔驰,累了就让它好好休息,有力气了再往前跑。 他就这么走走停停,路上还有心思清理一下不长眼的毛贼盗匪,又用去八九天才赶到蝶花城。回到这里,他早就恢复了原本模样,重新换上一身蝶花宗的衣服,过城而不入,直往蝶花宗行去。 回宗的路上,倒是遇见不少宗门弟子,见到他都是一副惊异至极的模样,随后才赶忙见礼。 “见过真传师叔!” “师伯回来了?” 蝶花宗只是二流宗门,弟子数以千万计,但内门弟子不过数百,而真传就更少了,连带刘恒这个唯一男真传,也就三四十数。 在众多弟子眼中,真传都是高高在上,而且神龙见首不见尾,有些弟子往往好几年都见不到一次。 尤其这位宗门的男真传,凭借二流宗门弟子的身份夺取西南新秀大比第九之名,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早已成了宗门一个活生生的传奇,所以越是见不到,想见他的人就越多。 谁想这宗门唯一的男真传,传闻要么在宗门禁地千仞峰闭关修行,要么就是在外面历练,能见到他的弟子就更少得可怜了。 之前名满天下,归来后宗门特意为他下过禁令,严禁任何人随意前往千仞峰,也不得骚扰隐脉真传。这可不像以前只是说说就算,刘恒回宗闭关头一年,千仞峰下被捉去严惩的弟子足足过百,立时刹住了这股歪风。 经此之后,即便刘恒偶尔出行,也没人敢围着他不放了。 不过在路上偶遇刘恒,还是让大多弟子惊喜不已,有些本来准备离开宗门的,见到刘恒索性改了主意,和其他弟子一道跟上了刘恒。 她们早就学精了,只是这么跟着,叽叽喳喳对刘恒好奇发问,反正不堵路,根本不让巡守弟子找到理由驱赶她们。 “师叔,你去哪历练了?” “有传闻说师伯以下克上,以武夫巅峰的修为在百武周会州杀了好几个武师,是真的吗?” “师兄晋升武师境了吗?” 各种各样的问题,她们也不管刘恒顾不顾得过来,争先恐后砸向了刘恒。眼见围过来的少女越来越多,渐渐有了里三层外三层的架势,耳畔好似千万只蝇蚊盘绕,刘恒也是心头苦笑。 “多谢诸位师妹师侄挂念,我还没晋升武师境。”他只能挑选少女们问得最多的问题给予回应。 听到这话,四下里骤然寂静,随后一片哗然。 “什么?还没突破?马静茹师伯在武夫巅峰潜心淬炼三年,昨天也都突破了,怎么师伯反倒落到……” “和师叔同辈的真传可都突破了,连一些内门弟子都……” “就算要淬炼内力,也用不到这许多年吧?” “莫非是应了那句古话,小时了了,大未必佳?” 一时间好似水滴进了油锅,数不尽质疑和惊愕的声音炸响开来,少女们再看向刘恒,不免神色各异。 刘恒哈哈一笑,也不多去辩解,趁机越过众人抱拳一礼,“请诸位师妹师侄见谅,我这还有急事,就先行一步了。” 言罢不等众人回过神来,他已经驾马前行,提速甩脱众人而去。 耳畔却还能依稀听到身后阵阵议论声随风传来。 “听说隐脉功法天生有隐患,至今无人能突破到武师境,师伯八成……” “那隐脉大长老为何还能晋升为霸主?” “好像隐脉里有两种功法传承,隐脉长老练的是没有隐患的那一种,所以晋升霸主前毫不出奇,反观这隐脉师兄,早早名传天下,和前些年英年早逝的隐脉真传一般无二,必然也修炼了那种邪功!” “难怪能以凡人之资与天骄争锋,原来是借用了邪功。” “如果真不能晋升武师,那么之前多么耀眼,以后怕是也会多么凄凉与可悲。” “毕竟再强,他也只是个武夫,哪里会是武师境师叔伯们的对手?” “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将来最是悲惨。” “快去通知马师叔……” 遥遥听闻这些话,刘恒摇摇头,面容平静下来。他快马通行过山门,就直往千仞峰奔去,甚至不曾朝身后窸窸窣窣悄然跟随的同门们多看哪怕一眼,如若未见一般。 来到熟悉的千仞峰,眼见一草一木都和他离去前相差无几,他心情莫名愉悦起来,驱策马儿轻蹄而上,沿着山道行向山巅。 “什么人!” 还没到山腰,就听前方传来一声厉叱,两道倩影先后跃到刘恒眼前,“好大的胆子,竟敢擅闯禁地……” 这话还没说完,突兀顿住,厉叱的少女瞪圆杏眼,捂住了因为吃惊而大张的嘴,“小,小师叔?” 而少女旁边的女子早已欢呼一声,一阵风儿般扑了过来。 “刘大哥!” 丁乐儿就要扑来,临到马前却又顿住,脸蛋红扑扑的,一对大眼亮晶晶凝望刘恒,呐呐地道:“你,你回来了。” “你怎么在这?”刘恒纳闷道,随即眉宇微蹙,“难不成华师姐她……” “没有没有。” 丁乐儿赶忙摆手道:“师父和师叔师姐们都对我挺好的,我是,我是。” 她揉着衣角,声音越说越小,脸蛋却越显红了,直看得刘恒暗暗惊疑。这时旁边静香为丁乐儿解了围,笑吟吟道:“这几天金脉荣生树将要开花,所以丁师姐常来。” 刘恒这才恍然,朝静香笑道:“那颗小树你养了三四年,平日看着娇嫩翠艳,没想到临近冬来反倒要开头一茬花,也真有脾气。” “是呀,因为这金脉荣生树要开花,咱们千仞峰最近挺热闹。这几天不仅丁师姐常来,华师伯、两位杜师伯、梦蝶峰的紫师叔等等也都常来,云允师姐就更不用说了……” 刘恒边听边走,发现来的都是曾经同生共死过的同门们,不由暗暗点头,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静香也已成长起来了。 这些个亲疏远近,人情世故,她已经游刃有余了。 “等金脉荣生树开花了,正好让大家伙一起来千仞峰聚聚,叙叙旧情,也顺便赏花了。”刘恒笑道,随即打量静香两眼,“一年不见,你竟已凝气了,不错不错。” 静香的武道资质不算好也不算坏,否则也不会只做个外门弟子,昔年武生七重修为,如今过去了四年,总算得以凝气成为武夫,已经很不错了。 “这还得多亏丁师姐,我凝气时她送来一枚上等凝气丹,才让我一举功成。”静香赶忙道。 刘恒一怔,才发现有时真真忽视了静香。因为大半年前他离开宗门时,静香已是武生九重,距离凝气不远,当时就该留下一枚凝气丹药给静香才对。 幸好有丁乐儿。 刘恒由衷道:“丁……师侄,你有心了。” 丁乐儿笑得灿烂,一时竟有百花争艳的惊艳之美。 “刘大哥,不对,刘师叔是做大事的人,这些小事我自然能帮就帮了。”丁乐儿俏皮打趣,刘恒也是莞尔。 随后他就好好打量丁乐儿,但见其气息沉凝许多,恐怕已经不只是武夫一重,更是打心眼里感到高兴。要知道大半年前刘恒才护卫她凝气,仅仅一年不到,她不仅稳固了武夫一重境界,还能再有突破,可见凰骨武身天骄潜质的非同寻常。 如此精进神速,也不枉费刘恒对她良苦用心了。 而且看她的衣着,无非一个内门弟子,似乎还刻意隐藏了自己修为,可见真真把刘恒离开前的话听到心里去了。之前刘恒让她低调,她果然低调如斯,否则以丁乐儿的天骄潜质,在圣地都能成为真传弟子,何至于只在蝶花宗这二流宗门做一个内门弟子。 “你做得很好。”刘恒好不吝啬地夸赞一句,这才道:“这次回来有些事情要交代,你不来我也要去找你,如今撞见了更好。” “大哥请说。” 丁乐儿立刻肃容道。 “不知你还记不记得望原寨的刘衡,这次我去大夏营救何伯,恰巧也见到他了。” 刘恒一开口,丁乐儿就激动起来,“他,他还好吗?” 望原寨如今只剩一片废墟,上百户人也仅仅独有丁乐儿和刘衡还活在世上,无论曾经关系如何,现在一听到刘衡的消息,丁乐儿自然由衷地关切。 “挺好,长大了不少,如今啊……”刘恒笑着,没有多说,别有深意地道:“等过两年你和他见面就知道了。” “我们还能相见吗?”丁乐儿惊喜道。 “自然能见,这次我们在北胡建了一座城,咱们自己的城,等你再在宗门多待两年,修为再高些,就该赶过去和他们汇合了。”刘恒认真道:“将来这十日城第一高手的名号,可都指望你了。” 丁乐儿只当他在打趣,羞嗔道:“大哥就会逗我,有大哥在呢,什么十日城第一高手,哪里轮得到我?” 刘恒摇头失笑,正要跟她深谈下去,忽然听到山下有一群人迅疾靠近的声音。 “听闻刘师弟历练归来,特来请教!” 人还没到,那清亮厉叱声反倒先传了上来。相隔数里,声音却如清雷般清晰传到刘恒这里,可见这人特意运气发声,分明有立威之意。(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三章 差距 这群人视禁令如无物,驱策青蛟马急奔上山,显出一股张扬与无忌。 “刘师兄,马师姐闭关三年,才听说师兄得了西南新秀大比第九,不胜欣喜之余,特来请教!” “刘恒,你敢应战吗?” 一群人马急急追赶到刘恒面前,得意呼喝声更甚,直到为首的马静茹矜持清咳一声,众人才纷纷噤声,满是敬畏地看向马静茹。 “我昨天破境出关,得闻刘师弟斩获西南新秀大比前十之名,为我蝶花宗扬名天下,身为同门,我亦与有荣焉,恭喜!” 马静茹暗中打量刘恒,但见刘恒并没有突破师境的气息,就变得更加从容,笑容满面地道:“正所谓相逢不如巧遇,难得遇见刘师弟历练归来,还想请刘师弟不吝赐教,让我看看如今与同辈顶尖人物之间究竟还有多大差距。” “刘恒,你敢不敢应战?” “什么大比第九,要不是马师姐忙于闭关,哪还有你什么事!” 马静茹一开口,随行内门弟子和两位真传又鼓噪起来,言语之间满是挑衅。 “什么闭关三年才出关,要不是你突破到武师境,要不是听说小师叔还没晋升师境,你会……” 静香柳眉倒竖,叱喝反驳却被刘恒拦下,听着对面一群人呵斥“大胆”、“目无尊长”之类的话,刘恒只朝马静茹望去,“听说华师姐杜师姐她们早已晋升武师,师姐要找人比试,有的是对手,何必来找我这个武夫?” 既然马静茹不要脸,刘恒也不会给她留脸面,直接点明马静茹身为武师却来找他这等“武夫”比试的无耻。 如此直白,饶是马静茹也觉脸上烧得慌,其余同门一静,随即炸开了锅。 “大胆!” “你竟敢如此和马师姐说话!” “姓刘的,敢不敢应战一句话!” “自己破不开武师境,莫非还要怪别人?要我看,你这西南新秀大比第九名不副实,直接认输得了,我马师姐才配得上如此威名!” “不敢接战就认输,何必耍弄嘴皮子功夫,叫人看不起!” “对!自己没本事,何必还占着诺大名头,出去只会给我蝶花宗丢人!” “过去三年却还没晋升师境,你挂着西南第九新秀之名不会脸红吗?” 听了几句,刘恒总算明白,敢情这区区一个虚名也有人惦记上了。这一介虚名,刘恒自己从没在意过,如果真能让出去,他让了也无妨。可是马静茹如此盛气凌人欺辱上门,一副准备硬抢去的架势,刘恒若是让了,岂不是让外人以为刘恒怕了她马静茹? “住口!” 静香厉喝道:“此乃宗门隐脉禁地,谁准许你们擅闯千仞峰,还在此大呼小叫的?” 此言一出,四下俱寂,哪怕众人造势而来,面对静香厉喝也不禁心下凛然。 刘恒惊异瞥了眼威风凛凛的静香,不由暗暗惊叹,这小妮子,真真是今非昔比,大有长进了! 马静茹眯起凤眼,终于把目光落到这从未留意过的小丫头身上,“小小外门弟子,居然敢在我面前耀武扬威,谁给你的胆子?” 身为真传,又刚刚晋升武师,马静茹气势压迫感十足,眸中寒光一现,已让静香心惊肉跳,一时窒息。 “我。” 刘恒从马上一跃而下,落到静香面前,为她挡住马静茹的慑人目光,平静对望,“哪怕只是外门,她身为千仞峰弟子,马师姐敢说她没有维护禁地的资格吗?” 马静茹瞳仁微缩,不仅被刘恒话语中的锋芒惊住,更因为刘恒毫不吃力挡住了她的意志冲击,竟让她有些看不透刘恒的实力。 “这倒没错。”她收敛眸光,不再以意志冲击试探,忽然笑道:“不过难得刘师弟历练归来,我等同门前来庆贺,想必执法弟子也挑不出什么错来吧?” “好友来贺的话,自然是这样,可我若没记错,和马师姐之间并没有这么好的交情吧?”刘恒淡淡反问。 “刘师兄何必再装模作样?”马静茹身边一个真传弟子冷笑道:“我们今天的来意你心知肚明,不必再废话了!要么和马师姐一战,决定西南第九新秀之名的归属,要么识趣点,对马师姐甘拜下风,你选哪一个?” 刘恒笑了,“不就是要动手么,那就快些吧。” 他负手而立,甚至没有抽刀的意思,只是半掀衣角,平掌相请。 “好狂!” 这幅架势,竟浑然没把马静茹放在眼里一般,可是一个武夫巅峰如此轻慢武师强者,真真让人觉得荒谬绝伦! 当即有人惊怒厉喝,却被一脸肃然的马静茹制止,她也一跃下马,死死盯住刘恒抽出剑来,“不愧是刘师弟,我早就想看看刘师弟是否配得上如斯盛名了,今日正好得偿所愿,请赐教吧。” “师姐先请。” 刘恒客气一句,马静茹却不跟他客气,身影倏然袭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周身隐隐凝出一对绚丽蝶翼,斑斓瑰丽,正是她凝成的第一重神影,与她真剑一合,倏然剑气万千,瑰丽而危险! 这等宗门出身的武师强者,的确比其余武师要强出不少,若是和刘恒斩杀的众多军伍出身的一重武师对上,足以以弱胜强。宗门出身,无论凝气丹药还是功法、修炼资源,都足以堆砌出远超散修强者的明面实力。 可是也就这样了。 比方眼前的马静茹,剑气华丽精美,却看得出来缺乏实战经验。若是放到战场上与人生死相搏,胜负还真不好说,指不定最后活下来的,还是那些饱经生死堪磨的军伍强者。 相比军伍强者都难言胜负,对上刘恒就更不用说了。 刘恒立身不动,信手格挡之间,已经把马静茹倾尽全力施展的剑气全部挡在十丈以外。如此景象,让马静茹邀约而来的众多同门惊呆当场,欢呼喝彩全卡在嗓子眼,再难叫出半声,一时鸦雀无声。 怎么可能? 他刘恒不是连武师都无法突破吗? 一个巅峰武夫,怎么能和武师战个平手,好似还隐隐占了上风? 是眼花了? 还是马师姐没有认真? 殊不知马静茹心里更是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本以为自己晋升武师以后足以轻易击败任何武夫,哪怕天骄也是如此。毕竟众所周知,武夫和武师的差距好似天堑鸿沟,这是天下公认的铁律,所以在听到刘恒还没晋升武师以后,她才会如此欣喜若狂地匆匆赶来。 只要她赢过刘恒,外人可不会管刘恒究竟是什么修为,只会知道以前的西南第九新秀败在了她马静茹的剑下!到时候她就将成为新的西南第九新秀,名扬天下,乃至与天骄并列! 这实在是老天爷送来庆贺她晋升武师最好的礼物! 想得无比美好,她却怎么也没料到,仅仅是武夫的刘恒竟会这么强! 狂攻无果,马静茹紧咬嘴唇慢慢退后几步,神色复杂地道:“不得不承认,只说武夫境中,刘师弟这第九新秀之名果然名至实归。” 刘恒好似没出过手一般,静静收手而立,听她往下说。 “可是如今,天下最优秀的同辈,还有几人遗落在武夫境?”马静茹真剑轻颤,气息繁复交织,多出一股莫名韵味,漠然道:“三年过去还不能晋升武师,刘师弟,你已经落伍了。” 她周身蝶翼神影激烈颤抖,随后蝶翼上崩裂出众多裂纹,好似被万千利剑割开一般。被割裂的蝶翼霍然大张,竟随着马静茹舞动的真剑一道化作一对以剑为羽的剑翼,锋芒尽显! “马家的绝学,马师姐居然学成了!” “这是,这是蝶剑真华!” “没想到昔年马家祖上威震天下的这门绝学,在马师姐手中又重现江湖了。” 眼见这一剑,有同门震惊喃喃,有同门惊呼出声,也有同门唏嘘不已。 “绝学么。” 刘恒一动不动,眸光闪动了几下,微微伏下身,然后身影骤然消失在众人视线中。独有几个修为高过众人的同门才能看见,在绝学剑气爆散开来,又齐齐袭杀向刘恒的同时,刘恒不进反退,以惊人速度反攻向了马静茹。 这还是两人交手上百招来,刘恒第一次反击,仅仅姿态,已经给她们不下于见到绝学剑法的心悸和震撼。 由于刘恒迎面而来,马静茹还能追上刘恒冲来的身影。她竭尽全力操控绝学剑气,就想围杀刘恒。可是她不断尝试,刘恒却好似未卜先知一般,总能抢在众多绝学剑气形成合围之前冲出来,让剑气落到他的身后,一直无法建功。 迎面相对,马静茹更能看清刘恒面容,竟是平静淡漠得让她莫名心慌。 我用的可是绝学剑法! 之所以没能击败他,不是绝学剑法不够强,而是我不够快! ……我还能更快!一定能更快! 她很快摆脱了心慌和杂念,专心致志操控剑气,务求绝学剑气抢先击杀刘恒。然而看不出刘恒身法有多华丽,反倒可以说简洁怪异,偏偏极其灵巧和迅疾,好似眨眼间已经冲到她十丈之内,然后……凝拳,直直打出。 呼! 一股劲风直扑面门,这一瞬息,马静茹只觉劲风刺痛面门,四周连风声都静止下来。 刘恒拳头稳稳停在马静茹的面门前,近乎贴面,却还是没有真个轰下去。 饶是如此,马静茹还是生出一股明悟,这拳要是真打下来了,她此刻必死无疑。 无论结果多么难以置信,胜负,已分。 以武夫境界轻松击败武师,这就是西南第九新秀的真正实力吗? 众多同门吃惊得说不出话来,马静茹吓呆之后,心头忽然涌现出一股浓浓的羞辱感,只觉刘恒分明在刻意羞辱她! 她羞怒厉叱,继续操控绝学剑气袭杀而来,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与其如此被人羞辱,不如同归于尽! 她疯狂笑意才刚刚绽放,却又迅速凝固在脸上,因为她眼中没有看见刘恒有丝毫惊慌,依旧是那样平静凝望。 这是什么意思? 他不怕吗?他真不怕吗?还是在虚张声势? 这可是生和死,怎么会有人真不怕? 一瞬间,她心头杂念纷呈,已经能见到自己操控的十数道绝学剑气直刺向刘恒后背。要是刘恒再不躲避,这些剑气定能将他刺个千穿百孔,然后……! 然后就该连她一起刺个千穿百孔了! 刘恒还没慌,马静茹先心慌了,急忙惊骇收手,终于抢在惨祸酿成前驱散了这些绝学剑气。 “承让。”刘恒这才收手,淡淡道了一句,转身而去。 一败,再败! 马静茹俏脸惨白,忽然腿脚发软,总算在软倒前强行稳住身形,却依旧失魂落魄。 刘恒翻身上马,“若是没有别的事,你们早些下山去吧。今天擅闯禁地的事我就不向执法殿多说了,不过日后这千仞峰,你们就不要再来了。” 留下这话,刘恒再不多看她们,率先前行,继续上山。对于刘恒轻松取胜,丁乐儿只觉理所当然,满是欢喜地紧追刘恒而上。唯有静香呆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赶忙追上来,还是一脸震惊。 “小,小师叔,武夫真能胜过武师吗?” 不等刘恒回应她,丁乐儿已经傲然笑道:“别人不行,但不代表刘大哥也不行,不为别的,只因为他是独一无二的刘大哥!” 静香惊愕,随即却露出恍然神色,“是啊,这可是第九新秀的小师叔!” 小师叔,好似天生就是来打破世间所有铁律的! 走了几步后,她又忍不住好奇问道:“小师叔,顶尖天才和我们这些寻常武者的差距,真有这么大吗?” 见丁乐儿也好奇望来,刘恒就朝两人解释道:“顶尖天才,比如天骄们,本身天赋异于常人,再得到最好的培养,最合适的绝学,的确和寻常武者有天渊之别。” 发现两人闻言神情恍惚,丁乐儿若有所思,静香已是面露黯然,刘恒又笑道:“不过这也不是绝对的,我在战场上见到一些老兵,他们也是寻常武者,可如果生死搏杀,恐怕天骄也不是他们的对手,所以静香,你也不要因此丧失斗志……” 静香一怔,急急追问,“真的吗?寻常武者也能这么强吗?” 刘恒点点头,见静香惊喜起来,他又认真道:“可是想要达到天骄的高度,就要比天骄更加努力,更加拼命,经历无数次生死,才能磨练出这样非比寻常的实力。” 静香赶忙郑重道:“我不怕!只要有希望,我不怕吃苦不怕努力!” “将来你跟着丁乐儿一起走吧,有的是给你变强的机会,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刘恒笑了,随即朝丁乐儿道:“至于你,久在宗门虽然安逸,却也可能变成马静茹这样的室中花朵,似强实弱,遇到真正的对手,只会变成别人的垫脚石。像她这样的宗门武师,别说我可以用千百种方法击败她,就算丢到战场上,也迟早是个死。我可不像你变成另一个马静茹,所以过两年后,你就去十日城,去那里经历最严酷的生死历练。” “因为你将来的对手,不是马静茹这样的庸才,而是整个天下最顶尖的天才们!” 这番话里,丁乐儿听得出刘恒对她的殷切期望有多高,可她明艳面容上没有一点怯弱,只看得见昂扬斗志,重重点头答应。 刘恒还想再说什么,忽然脸色微变。(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四章 轻舟已过万重山 他霍然抬头,但见风云悄然变幻,隐隐有阴云压顶之势。 识海大洪庙中,灵原密令又在蠢蠢欲动了。 “连稍微改点方向都不行吗?” 如果从启程的北胡开始算,灵原在西北方向,百武却西方,二者的确有些偏差,总体来看这偏差却绝不算大。刘恒想着无非多绕点路,顺便和亲朋好友一一告别,大方向来说依旧在靠近灵原,应该不会再引动灵原密令,谁想事与愿违了。 刘恒心念重新沉如识海,当即又用各种奇物镇压住灵原密令,回神后就朝两女急急吩咐道:“你们到我洞府等我,我去找师父一趟。” 言罢不等她们回应,刘恒扬鞭策马,直朝山巅疾驰而去, 山巅,师父洞府大门早已打开,刘恒弃了马儿就快步走进去,越往深处反倒越慢下来,到尽头台阶下终是顿住,慢慢叩拜下去。 “师父,我得了一枚灵原密令。” 屠长老气息倏然波动,良久后点头道:“机缘所致,无论如何都该去搏一搏,你等等……” 刘恒静静等候,随即一卷兽皮悄然射入他怀中,耳畔响起屠长老的传音,“听闻这卷《血炼功》,祖师正是在灵原秘境所得。当时《血炼功》出了三卷,诸强争夺下,祖师只争得夫境一卷就身负重伤,只能逃出养伤,却不知另外两卷究竟落到谁人手中。” 《血炼功》的来历,饶是刘恒也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心神剧震。 没想到《血炼功》居然也来自灵原秘境! “祖师后来推算,《血炼功》应有五卷,分别应对生境、夫境、师境、宗师境还有堪比圣境的最终一卷,当是一部直通大道的不世奇功。奈何此功太过逆天,似为天道所嫉,是以出世仅现三卷,依旧惨遭众强争抢,就此分散开来,恐怕难有聚齐的一天了。” “当时争夺中,祖师曾匆匆一瞥,见到除却这夫境卷外,还有一卷当是师境卷,另外一卷现世最早,十有八九该是生境卷。如此推算,还有两卷至始至终未曾现世,也就是宗师境与圣境卷。”屠长老深深看向刘恒,“这是祖师记下来的地图,既然你有机缘进入灵原秘境,大可去看看,指不定也能有所收获。” 刘恒郑重应下后,又问道:“既然祖师有幸进过灵原秘境,不知祖师是否描述过灵原秘境是什么模样?” “祖师不仅有所讲述,他那枚灵原密令也曾流传下来,可惜我几位师兄前去撞机缘,就此连人带密令都没能回来。” 屠长老语气变得有些低沉,接着才道:“灵原秘境被世人公认为天下第一造化,可谓名不虚传,只要能活着归来,大多得到了莫大好处。如果有心查阅史上众多人物的传记,往往都能发现灵原秘境的痕迹,可见一斑。” “你能得到灵原密令,还能遇上秘境开启,可谓时也命也。如果说你想寻觅生机,扭转《血炼功》造就的悲剧,灵原秘境或许就是你如今唯一的希望所在了。” 屠长老认真道:“你要知道,整个天下也只有一万枚灵原密令,每一枚密令能带十人进入秘境。别看进入秘境的名额足有十万之数,可是天下苍生何其之多,分摊下来,也仅仅有最顶尖的那批天才有机会得到。秘境开启之前,整个天下二十五岁前、大武师境以下的顶尖天才都会汇聚一堂,到时你就会知道天下英杰何其之多,说是过江之鲫也不为过,而你,也仅仅是其中之一罢了。” “所有天才都会争夺这些灵原密令,到时候你的对手,将会是全天下最强的天才,说不定所有天骄都会现身,所以你不可有丝毫自大,万事谨慎。”屠长老罕见地叮咛吩咐,说得出奇地多,“这次灵原秘境之行,除却秘境中众多匪夷所思的大凶险,你更需要提防所有人,谁都不能相信,知道吗?” 刘恒郑重应诺,屠长老沉默良久,又道:“别的都不重要,我只盼你平安归来。” 这话让刘恒心头一颤,重重叩首下去。 “不敢瞒师父,如今徒儿寿命应该只剩下三年出头。此去灵原秘境,开启还需半年以后,在秘境中又得费去一年,这就将去一半了。况且群英汇聚,会发生何事谁都说不好,所以徒儿早已做了万全准备。” 屠长老气息又是波动起来,“不许胡说。” 他似乎想要厉斥,奈何平日过于古波不惊,此刻厉斥出声,听来也好似淡淡开口一般。可是身为师徒,刘恒自然知道屠长老有多么恼怒,他沉默片刻,边叩首边继续道:“此去如若没有意外,徒儿应该是有去无回了,是以也请师父心里有个准备,还是尽早找个可传衣钵的弟子,也找个继承《血炼功》的弟子……不孝徒儿刘恒,在此叩别。” 重重三叩首后,他起身就走。 屠长老下意识伸手,终是僵在半空,眼睁睁看着他快步离去,伸出的手慢慢垂落下来。 “灵原秘境,灵原秘境。”屠长老喃喃自语,不知道过去多久,眸中光华大盛,“徒儿,灵原秘境既是祖师的机缘,也必将是你的机缘,否则何至于恰在此时开启?” 他声音平静,却好似是在说服自己,随即闭目,重新陷入不知年岁的苦修之中。 “我就在这千仞峰,等你归来。” …… 这边刘恒毫不迟疑走出师父洞府,随即朝赶来的静香道:“我要一匹青蛟马,你去尽快找来。” 静香一呆,还是匆匆而去,丁乐儿已是吃惊道:“出了什么事,怎么刚回来又要走?” 刘恒略微沉吟,传音道:“事关一个名叫灵原秘境的地方……” 他给丁乐儿简单讲述以后,丁乐儿明眸溢彩,促狭道:“大哥还说我将来的对手是天下最顶尖的天才们,原来大哥这是先帮我探路去了。” 刘恒愕然,随即也觉得有趣。 可不就是这样? 这次灵原秘境开启,注定将要吸引全天下最顶尖的天才汇聚而来,“这次我遇到的对手,应该也是你将来的对手,就当我先帮你称量称量他们的斤两,看看有些什么需要警惕的人,日后我肯定想办法告诉你。” 丁乐儿含笑点头,接着又觉得有些不对劲,忪怔失神。 一直以来,刘恒话里话外给她的感觉都很古怪,好似在交代后事一般。尤其像现在这番话,明明能自己回来告诉她的事情,却说“想办法告诉你”,偏偏这种不经意间透露的语意,怎能不叫她多想? 她越琢磨越是心悸,正准备询问,却已听到一阵急促马蹄声。 刘恒边迎上青蛟马和静香,边跟她继续说道:“我此去不知多久能回来,两年后也不知这天下是什么情况。无论如何,你到达武夫七重以上,或者出了什么意外,就酌情带上静香和交好的同门前往十日城吧。” 他从静香手中接过青蛟马缰绳,又从袖中捏出一个白玉般的肉团,“如今它也有名了,你叫它小白胖就好。将来它就交给你照顾了,可千万不能惯着它,听到没?” 白胖大将军睡得正香,这么被刘恒捏出来不由有些闹气。它正要喷吐雷火抓咬刘恒,转头见到丁乐儿顿时揉揉眼睛,很是欢喜地抱住了丁乐儿也似白玉青葱般的手指,看模样就知道它也很喜欢和丁乐儿相处。 刘恒摇头失笑,揉了揉它的小胖脑袋,这就翻身上马,“好好照顾它,也好好照顾自己!” 言罢他不等两女说话,猛夹了下青蛟马马肚,低喝一声,座下青蛟马就嘶鸣回应,奋力朝山下奔驰而去。 “刘大哥!” 丁乐儿下意识急追上去,失声娇呼,正想说什么,忽然发觉手上一轻,不由又是惊呼一声,“小白胖,你……” 原来趁她没留意,小白胖竟倏地窜了出去,那小小身子突然爆发出惊人之速,好似闪电般追上刘恒。它麻溜地爬到刘恒肩头,似乎很是恼火刘恒抛弃它的举动,竟用力照着刘恒面颊咬去,雷火微现,疾风中就传出刘恒吃痛的声音。 丁乐儿本想把小白胖叫回来,可是刚开口又顿住,隐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只觉小白胖跟去更能让她安心,也就任由它跟去了。 有这事打岔,直到刘恒疾行远去,她也没能再说什么,只能怔怔目送,耳畔听到静香地嘟哝声。 “小师叔也真是,怎会这么急?稍微耽搁两天多好,金脉荣生树难得要开头花,这不仅是难得一见的奇观盛景,也能取个好兆头不是?” 丁乐儿回神,忽而展颜一笑,明艳倾城,直令百花失色。 “金脉荣生树才是头花,过几年又能再开,那时花色更艳,刘大哥见到了只会更喜欢!” …… 几天以后,隔开百武与大夏的北阳河上,一叶轻舟正顺流而下。 许是因为方向偏差不大,或者因为后来刘恒朝灵原狂奔好几天的缘故,灵原密令的异动竟渐渐平息下来,真真叫刘恒虚惊了一场。 这次刘恒也吓得不轻,毕竟这可不是别的地方,而是在百武。百武可不比大夏或北胡,这里武道昌盛,便是明面上的霸主也数以千计,暗中隐匿的霸主就更是不可计数了。 如果灵原密令在这里显现出异象,不知会引来多少霸主,那时他有多少条命都不够填进去的。 幸好只是虚惊一场。 危机解除,刘恒也放松下来,重新换了一个秀气书生的模样,继续闲庭信步前往灵原。他很少有这么清闲的时候,眼看秋末入冬,四季更迭之间的美景,枯寂与冰寒间,又有冬梅含霜绽放,竟也生出种种明悟。 生与死,冷与暖,天道轮转,自有对立与交融相并呈现。 很平凡的景致,却因为太过平凡,往往被人无意间忽视过去,然而只要有心去看,总能发现蕴藏其间的非凡,得到不一样的观感和体会。 难得清静,刘恒也不再急着赶路了,索性走走停停,一路闲逛而行。来到边境的北阳河时,他买了一艘刚好能载下他和青蛟马的轻舟,也不要船夫,就这么任由轻舟顺流而下。 听着河水滚滚涛涛,遥望两岸被白雪覆盖的山峦叠嶂,不时有猿叫鸟啼,竟是说不出的轻松自在。 这么过了六七天,遥遥可见大河前方出现了另一段山峦,把北阳河居中分流,刘恒就知道自己来到什么地方了。 “这就是灵原了。” 北阳河到这里正好分开三地,左边是百武,右边是大夏,而前方山峦后面,就是天下众生憧憬的中土灵原了。 那里,是天下正统所在,是天下万千灵气汇聚之地,是百家争鸣的圣地,是枭雄英杰搅动风云的地方。 一切正史,皆以灵原来书写,可见一斑。 世人常说得灵原者得天下。 世人常说,天下有才气十斗,灵原独占九斗,余一斗与天下共分。 这就是灵原! 靠近灵原,刘恒能清晰感觉到四周灵气的涌动,各种各样的灵气都朝灵原方向飘散过去,更能体会到灵原的非凡。 “果然是自古以来最受上苍眷顾的地方。”刘恒感慨一句,伸了个拦腰,瞥了眼正苦着脸撕咬妖肉的小白胖,“早说叫你别跟来,你却非要跟来,这就不能怪我只拿妖肉给你吃了。” 小白胖就拿眼瞪他,眼见刘恒不理它,终是只能生闷气,继续对着妖肉发泄祸害去了。 刘恒摇头失笑,起身拿起撑杆插入河中,一点点改动轻舟方向。 “左右都有地方进入灵原,不过右边酉阳州更近些,再前行数十里就能转进去,就走这边吧。” 拿定主意,他不疾不徐地撑杆,借着河流之势正要插入右边这股分流,忽而见到左边分流猛然倒插过来一艘大船。 这船长过千丈,宽过百丈,足有五层楼高,任由河水奔涌也没有丝毫摇晃,直接逆流而来,好似一座在河面上移动的小城,竟给人一种巨鲸过海的震撼感观。 大船也同刘恒一样,想要转入右边这条分流,可它来势又快又猛,仿佛根本没见到刘恒这叶轻舟一般,竟直接蛮横撞来! 刘恒脸色立时沉了下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五章 胡玉酥 大船还没撞上,掀起的惊涛骇浪已经滚滚冲来,让小舟倏上倏下,几被掀翻。 风大浪狠,刘恒力沉下盘,一时身重如山,稳稳压住小舟,随即双掌已接连拍出。 以刘恒如今的内力,哪怕没有学过掌法,凝出的掌劲也磅礴混凝,恐怖非常,别说一艘大船,就算眼前是一座小山也能几掌击碎。 不过刘恒虽说有些动怒,却没有生出毁船杀人的冲动,仅仅用柔劲朝大船侧边打出几掌,除却惩戒与威慑,也是意在把大船推开,以免两边真个撞上。 谁想这几掌轰击到船身上,竟只传出拍击城墙般的啪啪轻响,船身浮现点点符文宝光,随后再无异动,依旧猛撞了上来! 刘恒面露惊异,却也来不及再出手了,于是皱眉后只得一把抓过小白胖扔进袖中,然后运力跃起。 他才跳起,大船船头已近在眼前,刘恒眼疾手快,手掌扣进船身缝隙之间,耳畔恰好听到身下传来清脆的碎裂声。 相伴数日之久的轻舟,终是被碾压破碎,被湍急河水一卷就彻底消失了。 刘恒看了两眼,又眯眼打量这艘大船,眸光微冷,手臂发力,人已借力再度跃起,越过船头落到甲板上。 “什么人?” 他本就无意隐匿行踪,如此堂而皇之地现身,自然刚露面就被人发现,一群人惊呼厉喝着将他围住,刀剑相向! “不管是什么人,既然来意不明,先把他擒下再说!” “是!” 一个似是首领的人冷峻喝道,其余众人纷纷应诺,随即齐齐扑杀向刘恒。 刘恒脸色更沉,只觉这船上的人实在霸道,竟是根本不给他开口说句话的机会。而且这些人大多武夫实力,为首那人估计是个武师,如果遇到这事的不是刘恒,真真就是来自寻死路了。 他正要抽刀,耳畔忽然听到一个柔柔的声音。 “兰执事,出什么事了?” 这声音又轻又柔,未曾见到人,单听声音都能让人心头浮现出一个柔弱丽人的模样,任是铁血无情之人也会为之心软。 听到这声询问,四下倏然就是一静。为首那人赶忙朝众人打了个手势,让他们暂时停下,这才朝船楼上躬身一礼,“启禀小姐,一个来历不明的人突然窜到船上,不想惊扰了小姐,小姐不必担心,我这就叫他们擒下此人。” “算了,问问是不是那几家的人,不是的话就放了吧。” 楼上小姐声音有些疲惫地道。 这兰执事皱眉一犹豫,最终还是抱拳应下,转身朝刘恒冷冷问道:“说吧,你是谁家的人?” 刘恒也眉头微皱,“什么谁家的人?我刁然一身,此来只为……” 兰执事似乎根本不耐烦听他说完来意,直接打断了他,甩袖冷喝道:“既然不是,那就快滚下船。” 刘恒真是气极反笑,再也忍不住了,骤然越过围住他的这群人,电光火石间和惊诧的兰执事对了几招,就此捏住他脖颈把他提了起来。 “你叫谁滚?” 一群护卫直到这时才反应过来,喝骂惊呼间,心里已是齐齐吓住了。 “大胆!” “你是谁家派来的人,怎敢如此羞辱兰执事?” “快放下兰执事!” 一招失手被擒,兰执事脸色涨红,不仅因为被刘恒扼住脖子,更是又羞又气。他死死盯住刘恒,喉咙里发出不似人声的低沉咆哮,浑身陡然爆发出阵阵诡异而强大的气息。 “妖?” 刘恒一眯眼,虽然有些吃惊,却也仅此而已。 眼见这妖浑身迅速泛起青色厚毛,面容身躯也在急剧变幻,气息越来越强,一群护卫立时鸦雀无声,随后猛然炸开了锅。 “妖怪!” “兰执事,变成妖怪了!” 惊恐尖叫声起此彼伏,护卫们霍然逃散。 刘恒却是没动,只是扼紧妖族的手掌不断加力,让这妖族面上狞色凝固,浑身突兀僵硬,再也不敢乱动。 它从刘恒手掌不断增加的力量中,感觉到了一股浓浓的危险,随即变成了惶恐。 这人,竟能直接把它捏死! 看似一个文弱书生,怎会有这等非人的力量? 眼见妖族不敢再挣扎,刘恒不由望向四周,但见那群护卫全部疯狂逃进船楼里,仅有几个壮着胆子在门边探头探脑,也是被弄得一头雾水。 “这是怎么回事?” 照理说,虽然妖族世俗少见,但江湖之中却十分常见。各大世家各种势力之中,成为坐骑、护卫、同僚、供奉的妖族比比皆是,一点都不奇怪,可这些护卫见到兰执事变身,为何会像是受到莫大惊吓一般? 难道他们从来不知道兰执事是妖族? 他心头正生起阵阵疑惑,忽而听到楼船内小姐急切道:“小女胡玉酥,恳请壮士诛杀这妖人!” 刘恒忪怔,随后发觉眼前兰执事震惊错愕之后,竟发疯一样爆发气息,面容眸光满是凶戾,刺破鞋袖的长爪带着狂猛妖气厮抓过来。 这就是自己找死了! 刘恒神色微冷,手掌抢在被兰执事挣脱前用力握合,就此捏断了兰执事的脖颈。但听咔擦一声脆响,兰执事身躯骤僵,随后四爪连带脑袋一并软软垂落,已经再无声息。 把这尸身随手扔在甲板上,刘恒瞥了一眼,才知道这是一头青毛狼妖,即便如今毙命了,模样依旧凶煞吓人至极。 “快,快去看看死了没?” 船楼里又是一阵骚动的声音,一众护卫推推搡搡间,两个年级最小的被推了出来。 看着这两人也是怕得要死,拼命哭喊着往回挤,刘恒看得直头疼,“不必看了,这狼妖的确死了。” 那边护卫们一静,随即到处是松气的声音,甚至有人瘫软在地,都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 “多谢,多谢这位……壮士了!” “可吓死我了!” “这兰执事,怎么会是狼妖?” “一想到我还和他一起待了这大半个月,我就浑身直打冷噤。” …… 众人杂七杂八说着,刘恒正想询问一下到底怎么回事,就听里面又是一阵骚乱,然后接连响起一片称呼“小姐”的声音。 “小姐,别出去!” “外面风浪大,小姐……” 船楼里又响起惊呼劝阻的声音,随后堵在门口的护卫们似乎阻拦无果,还是一个个让开,从中露出一抹亮色。 女子穿着淡绿色纱裙,素淡雅致,于腰间一束,尽显玲珑身段。她黑发如瀑,琼鼻直挺,眉如细柳,目若点漆,两颊似有红霞,朱唇轻咬,果然如刘恒想象一般,柔弱可人,却又比刘恒想象中更加美得夺目。 她先是望向狼妖,娇躯轻颤,随即朝刘恒盈盈拜下,“小女胡玉酥在此拜谢壮士救小女于水火,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我只是顺手为之,哪里当得起姑娘如此大礼,还请快快起来。” 刘恒下意识要去搀扶,却想起男女有别,当即收手劝道。 旁边一群护卫也已跟出来,一边警惕着刘恒,一边也在连连劝阻她。可胡玉酥坚决行完谢礼,才由两个丫环将她搀扶起来,随后拭去面上泪水,朝刘恒展颜一笑,如雨后初晴,娇艳无方。 饶是刘恒出身美女如云的蝶花宗,一时也觉惊艳。 “叫壮士,不,叫先生见笑了。” “哪里。”刘恒客气一句,终是忍不住问道:“姑娘可否告诉我,这究竟怎么回事?” 不仅刘恒,其余受到惊吓的护卫和丫环们显然也被弄懵了,闻言齐齐望向她。之前毅然请求刘恒诛杀兰执事的正是胡玉酥,如果说这船上还有谁是明白人,必然就是她胡玉酥无疑。 “先生不问,小女也正准备说呢。”胡玉酥轻叹一声,瞥向狼妖尸身的神色还有些恐惧,终是不敢多看,牵强笑道:“这事说来话长,先生若是不急着走,不如进来喝杯茶,容小女慢慢说与先生听,可好?” 刘恒略微思忖,问了一句,“这船准备去哪?” 胡玉酥一怔,虽然不知刘恒为何有此一问,还是答道:“这船托运货物,准备送往灵原潼川州。” “那就好,咱们进去慢慢说吧。” 要是这船去往别处,真真被灵原密令折腾怕了的刘恒可不敢多待,既然同样是前往灵原,刘恒就不怕了。 听他答应下来,胡玉酥身边一个丫环前去分派护卫收拾甲板和狼妖尸身,一个丫环已经率先离开,似是吩咐膳房准备茶饮餐食去了。 一众人散去,独有胡玉酥陪着刘恒走入船楼,来到大堂相请坐下。 “还没请教先生尊姓大名?” 胡玉酥柔柔坐下,边亲自烧水沏茶,边朝刘恒问道。 刘恒笑道:“哪有什么尊姓大名,我姓刘名恒,普通得很,也别称什么先生了,我只是一介武夫,根本当不起这等尊称,胡姑娘直接叫我姓名就好。” “那小女就称一声刘大哥好了。”胡玉酥莞尔一笑,优雅沏茶,举止有种说不出的美感,一看就该是大家出身。 给刘恒恭敬呈上茶盏,她才叹息一声,眸光迷离地望向窗外奔涌不息地河水,喃喃说道:“实不相瞒,小女是灵原庐州胡家的人,我们胡家常年依靠洞玄商会做些小买卖,日子说不上多好,却也能衣食无忧。” 寥寥数语,就让刘恒为之动容。 他早已不是江湖雏儿,自然知道分辨家族实力最简单的办法。 如果家族前面挂着一个小城的名头,说明这家族势力仅仅能在小城中有些名头,算是不入流的家族。如果说是某座大城的家族,那就是三流家族,如果这家族前面只提及州府之名,说明这家族非同一般,已然是名满一州的二流家族了。 至于最强大的家族,那就更不简单了,说起时往往只提及这家族出自哪个国家,可见非凡。 比如刘家,甚至名满大夏,在外人看来也能称得上“大夏刘家”这个称呼了。 而胡玉酥说起自己家族,只说“灵原庐州胡家”,以此看来,胡家应该是灵原一个二流家族,这出身已然十分显赫。 还有一个让刘恒吃惊的地方,就是洞玄商会。 天下商会多到不可计数,但说到最顶尖的,非七大商会莫属。这七大商会,触角遍及整个天下,每一个都堪称富可敌国,江湖上近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而洞玄商会,正是七大商会之一! 能依靠七大商会之一的东玄商会“做些小买卖”,这胡家真真叫人不敢小觑了。 “可是近些年来,天下隐隐生乱,商会中也有些不平静,各家明争暗斗,早已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只是外人不知道罢了。” 胡玉酥笑得苦涩,“胡家无意间牵扯其中,不啻于遭了灭顶之灾。到今年年初时,各大家老和供奉死的死,失踪的失踪,已是所剩无几。我胡家嫡系同样损失惨重,我爹刚刚从病死的爷爷手中接任族长之位,年中却也和娘亲遭了横祸……” 如此惨事,刘恒也是默然,随即安慰道:“胡姑娘节哀。” “无妨。” 胡玉酥急忙用袖子擦拭眼角,又牵强笑了笑,稍微平复情绪后才继续说道:“如此关头,我那些叔伯长辈竟还忙着争权夺势,内中倾轧。我一个弱女子无力回天,又黯然神伤之下,索性接了运送货物这差事,只当顺带出来散散心,谁想就遇到了这兰执事。” 终于说到正题了。 “这兰执事是商会派来的,一切合情合理,我自然没有异议,任由他一起同船离开。” “初时没什么意外,可是船走了没几天,我发现他已经悄悄掌权,掌控了整艘船,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然而后来才知道,这时发现已经晚了。” “等他掌控大权后,有一日竟悄然潜入我的房中,试图对我使用妖法神通!”回想这段往事,刘恒还能看见胡玉酥无法掩饰的惊惶之色,无意识间握紧秀拳,指节都已泛白,“幸好爹娘曾赠予小女一些防身之物,他才没能得逞。可是他被发现后不仅不慌,反倒对小女威逼恐吓,要小女交出灵原密令来!” 刘恒错愕当场,没想到又听到了“灵原密令”的大名。 “这些日子,灵原密令已闹得满天下风雨,小女自然也有所耳闻。”胡玉酥苦笑起来,“可是如此神物,小女怎能拿得出来,偏偏这兰执事不知为何,竟认定了小女藏着灵原密令一般,从此日**迫,越来越过分,若不是刘大哥挺身相助,除了这妖贼,小女怕是难逃他的魔爪了。” “原来如此。”听到这里,刘恒恍然,然而细细回想起来,又发觉一些古怪的地方,“刚刚我上船来,曾听你和这狼妖提起‘那几家’,不知又是何意?”(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六章 同行与秘密 他上船时,分明听到胡玉酥让兰执事询问他是否是“那几家”的人。当时两人对答的态度与寻常主仆无异,刘恒就没有多想,如今就觉得不太对劲了。 要是真如胡玉酥所言,她应该极其惧怕兰执事才对,哪里会有如此自然而然吩咐下人的态度? 看来要么是两人交锋从没让外人知道,在外人面前掩饰得很好,要么就是……胡玉酥完全在骗他! 他似是不经意问起,面上不动声色,实则暗中早已凝神盯住了胡玉酥的神色变化。 胡玉酥垂首之间,两颊飞霞,轻声道:“说来不怕刘大哥笑话,自从小女发觉兰执事预谋不诡,也在想办法自救。常听人夸小女薄有姿色,小女这一路行来就常常拜访故交世家,本意是想伺机求援,谁知却被那兰执事死死盯住,还惹来几家公子的倾慕,真真弄巧成拙了。” “刘大哥初时来到,小女只当是那几家公子又来调戏,这便闹了误会。” 刘恒一怔,随即笑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本就是人之常情,似胡姑娘这等国色天香,倾慕追求的少了反倒才叫人觉得奇怪。” “小女凡俗之姿,岂敢当刘大哥盛赞?”胡玉酥红晕更盛,娇艳夺目,自有柔情似水,“对了,还没问起刘大哥,怎么突然闯到船上来了?” 刘恒叹息一声,“我本轻舟过河,谁想来到分流之处,你们这楼船生生撞来,把我轻舟撞了个粉碎。我自然恼火,本意是前来讨个公道,谁想就遇到了你们这桩事。” “兰执事出身洞玄商会,又把持大权,为人的确骄纵狂横。”胡玉酥满是歉意,随即又展颜笑道:“不过这正应了一句老话,多行不义必自毙,最后撞到刘大哥手里,落得如此下场,真真是命该如此。” “不过因缘际会罢了。”刘恒摇头失笑,一口饮尽茶水,这就起身道:“行了,事情已经完了,我也该走了。” 两边说来只是萍水相逢,其间事情,他只想略微了解涉及自己的部分,至于别的,真没有涉足更深的念头,自然该走就走。 “刘大哥且慢!” 胡玉酥一听赶忙起身轻唤,咬唇迟疑,接着又是盈盈一拜,“刘大哥虽然洒脱,可此事毕竟因我而起,却让刘大哥失了行河之舟,也没了代步之物,若是小女毫无表示,怕是此生难安。” 轻舟被撞毁,因为轻舟本就不值多少钱,刘恒损失不大,只是没了轻舟,他想要过河前往灵原的确多了不少麻烦。 “这样吧,你们楼船必定还备着一些竹筏小船,送我一艘就成。”刘恒没什么挑剔的,也不觉得顺手搭救胡玉酥算得上多大事情,自然不愿占一个小女子的便宜,无非讨要一艘能代步的舟船就行。 “小女这里的确有些寻常舟船,只是北阳河庭虽然已经封山数载,但这数年来又来了不少水妖大怪,刘大哥想用寻常舟船渡河,总是不太安全。即便刘大哥武艺高强,要是撞到什么妖怪,难免多出不少麻烦。” 胡玉酥眼波流转,忽而转了话题,浅笑道:“这兰执事心怀不轨,却也是保障我们楼船安危的一大武力。如今他去了,小女免了一桩心事,却又该担心楼船能否安然抵达潼川州了。” “小女观刘大哥也该要去往灵原吧?”胡玉酥垂下螓首,红晕都到了耳根,轻声道:“既然楼船缺了一大武力,刘大哥也少了代步舟船,是以小女斗胆,敢请刘大哥同行。” 刘恒愕然。 胡玉酥的建议可谓两全其美,然而刘恒感觉得出来,胡玉酥对他一直有所隐瞒。虽说不知道胡玉酥刻意隐瞒了什么,但两边只是一面之交,本就不可能全然坦诚相待,刘恒又无心多管闲事,自然也不会去瞎打听别人的秘密。 原来没什么,可现在胡玉酥提出同行,刘恒就有些迟疑不决了。 “这是小女第一次接手商会的差事,务求尽善尽美,还请刘大哥不吝相助。”胡玉酥娇颜闪过一抹苦楚,颤声求恳,又准备礼拜下去。 “这是做什么?” 刘恒一惊,赶忙虚劲托扶,“快快起来。” “只要刘大哥答应小女,等到潼川州时,小女必有重谢。”胡玉酥苦苦恳求,“刘大哥放心,咱们挂着洞玄商会的名号,这条水路上绝不会有人为难我们,此行并无多大风险。而且,而且听闻这次灵原秘境开启,就在潼川州宗童城……” 刘恒身躯微震,倏然盯住她,“潼川州宗童城?” “正是!”胡玉酥一怔,见刘恒神色变化就觉得有戏,赶忙答道:“卦家天机阁早已传出消息,地点确凿无疑,刘大哥若是不信我,等去了灵原大可以随便找人一问,就知小女所言是真是假了。” 刘恒眯起眼来,“你对灵原秘境,似乎知道不少?” 此言问出,胡玉酥就极力掩饰慌乱,目光却躲闪起来,沉默片刻才苦笑道:“还请刘大哥恕罪,有些事情,小女不是不愿说,实在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刘大哥不要再问了,好吗?” 定定凝望她好一阵,刘恒才收起慑人目光,眼帘低垂下来,陷入思忖。 胡玉酥天姿过人,哪怕有所隐瞒,刘恒还是能感觉得到她身边灵气的波动,显然这胡玉酥也是修行之人。而且她言语中提及灵原秘境的次数,真真有些多了,如果故意隐藏什么秘密,必然和这次灵原秘境有关。 联想到胡玉酥接了前往秘境开启地的差事,还有兰执事的出现和意谋不轨,刘恒渐渐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灵原密令? 换做自己是胡玉酥,遇到这样的事情和造化,八成行事也相差无几。 想通此节,刘恒再无迟疑,笑道:“实不相瞒,我此去灵原,也是因为听闻了灵原秘境的事情。此生能遇到这样的盛事,若是不去走一遭,只怕真会抱憾终身。既然要去同一个地方,这一路就多多叨扰了,灵原秘境的事情我不甚知晓,一路上还望胡姑娘不吝赐教。” 听他这么说,胡玉酥反倒多了一抹犹疑,随后笑容就变得有些勉强,“刘大哥说的什么话,你是小女的救命恩人,还能护送楼船抵达潼川州,是小女该多谢刘大哥仗义相助才是。但凡刘大哥不明之处,只管问小女便是,小女必定知无不言。” 将她眉目藏着一抹惊愁,刘恒不由心底失笑。 他自然知道胡玉酥在惊怕什么,如果真藏了一枚灵原密令,现在肯定要当心是否才赶走财狼,又自己招来他这么个觊觎密令的“虎豹”了。 不过胡玉酥显然是多虑了,别人不好说,刘恒却是已经有了一枚密令,自然无意再去图谋别人的密令了。 可以说刘恒是她最不需要担心的人,可是这时候多说多错,解释越多越让胡玉酥徒增惊怕。刘恒索性不去辩解,只等“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相处时间多了,胡玉酥自然就能明白他的心意了。 他重新坐下,“既然同行,有些事情得说在前面。我这人闲散惯了,不喜欢被人管束,也不喜欢管束别人,平日里没什么事,我只希望图个清闲,还请胡姑娘成全。” 胡玉酥赶忙答应,“刘大哥放心,除了遇到大城时会停靠一阵,小女处理些私事,船上也能补充些货物,我们一路直接前往潼川州,应该不会有什么闲杂事情打扰到刘大哥。” “既然同行,该我出力的时候我必然不会偷懒,这一点也请胡姑娘放心。”刘恒又认真道。 “那就好,那就好。”或许因为之前刘恒对灵原秘境的异常关切,打乱了胡玉酥的心境,让她变得有些心神不定,敷衍一般答应着。 见她不在状态,刘恒也就起身告辞道:“该说的都说了,今日就不打扰胡姑娘了,还请找个人领我去房间,隔日再来询问关于秘境的事吧。” 胡玉酥这才惊醒,立刻起身相送,本想亲自把刘恒送到客房去,却被刘恒执意拒绝,不得已只能找来一个丫环带刘恒去了。 这丫环面容姣好,言行举止却极为伶俐,十分殷勤地领刘恒来到顶楼一间房里,又歉然道:“这已经是楼船上最好的几间房间之一了,可毕竟是简陋楼船,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刘公子多多见谅。” “挺好。” 刘恒什么样的地方都住过,本就不是挑剔的人,再见到这房中装饰古香古色,低调中隐隐透出华贵,宽敞透亮,临船又能尽揽河山美景,比原来轻舟不知好处多少档次,更不会有什么不满意了。 “公子满意就好。”丫环喜笑颜开,随即又朝刘恒眨眨眼,“好叫公子知晓,小姐就住在公子隔壁那间。” 刘恒忪怔,随即略微沉吟,“我是个粗鄙武夫,和胡姑娘住得太近,就怕不知何时惊扰了胡姑娘,不如换一间吧。我对住处不太挑剔,只要能住……” 他话音未落,这丫环已经掩嘴轻笑。 “这是小姐特意吩咐的,小烟不敢胡乱做主,公子可别再为难小烟了,非要想换房的话,还请直接找小姐说去吧!” 言罢她一溜烟儿跑出房去,那模样,好似发现刘恒和胡玉酥之间有了什么一样,直闹到刘恒也是苦笑摇头。 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如今刘恒已有种无欲则刚的意味,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能泰然相对了。 他在房中略微查探了下,只发现一些静音、静心、隔断的小阵法,却没有发现更多暗藏的玄机,自己设下几个禁断阵法,足以隔绝寻常的窥探与偷听,这就放下心来。 把小白胖放出来,给它解开禁锢,又扔给它几块妖肉,任由它爱吃不爱吃,甚或满屋子乱跑,刘恒也懒得再理会它了。 他来到窗边,听着河水涛涛声,遥望山河美景,眸光渐渐变得幽深。 “灵原……” 没来之前,他已经在无数人口中听说过这个名字,也在无数书籍里见过有关灵原的描述,要说此生最憧憬最神往的地方,非灵原莫属。 当然不只是他,整个天下芸芸众生,很难找到不向往灵原的人。 “此生,定要去灵原看看。” 这是无数人挂在嘴边或藏在心里最深处的愿望,刘恒也曾不止一次念叨过这事情。可惜他没想到一件件事情堆叠起来,让他忙忙碌碌过了好几年,直到这次临到寿命尽头,才由于因缘际会而得以成行。 然而连他自己都不曾预料到,当他真正踏入灵原境内时,心里竟出奇的平静,一点没有梦想成真时应有的激动和兴奋。 “或许走的地方太多,经历的太多,我不知不觉中,已经有些麻木了吧。”刘恒苦笑,终是缓缓合上窗,把风雪、涛声和美景全挡在了窗外,盘膝坐到蒲团之上。 “和周游老先生他们一别已有三四年了,当年临别时曾听他们提起,将要回返灵原的游家秘地,随后周游老先生就会闭关,尝试晋升先贤境界。”来到灵原,刘恒不由自主就想起这桩往事,一时很是思念。 “当年在莲宗仙府,周游老先生和蛮厨子都有斩获,听闻对他突破境界大有裨益,如今已经过去三四个年头,不知周游老先生如何了?” 那时他初入江湖,根本不知道这究竟意味着什么,如今在江湖历练三四年,早就对境界有了切身体会。 霸主境之上就是先贤境界,先到先贤,随后才能有成为圣人的渺茫希望。 然而就算在诸道昌盛的上古,先贤也稀世罕见,是以古语有言,“霸主常有而先贤不常有”,说的正是这事情。在上古时代,霸主被定义为处在仙与凡之间那道关卡上的强者,唯有突破霸主境界,才能真正被称为超凡脱俗的大能。 到达那个境界的大能,一言一行皆暗合大道真谛,能为众生授业解惑,能够缔造种种不可思议的神迹,是能够左右一个时代的巨头。 每一位先贤,都是世上最非凡的存在,连苍天都要礼敬他们。 也正因为如此,每一位先贤出现都异常艰难,将会受到苍天最残酷的诘难和考验,以天雷为劫,历练其心,拷问其神,能够成功者百中无一。 即便听闻周游老先生已是最顶尖的霸主,也是当世最有希望晋升先贤的人,可是刘恒知道他有个最大的隐患,就是年事已高。 寿命将尽的周游老先生,早就不在巅峰状态,这时去挑战世上第二难的境界天堑,有多大风险自不必多说。 越是知道这些,刘恒就越是止不住忧心,也就更想知道老先生的近况,“不知到了灵原,能不能打探到一些有关游家的消息……”(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七章 同辈四小王 一时之间,他心头满是彷徨。 因为他知道,这种堪破仙凡大劫的闭关最是紧要,不仅容不得外人打扰,还得藏得十分隐蔽,务求什么人都找不到最好。 所以只要没有结果,游家应该不会传出什么消息来,尤其周游老先生身在何处这种消息,绝不会透露丝毫。 如果真打探到了什么消息,只怕绝非好事。 于是他忽而忐忑彷徨,竟不知去到灵原,究竟是打探到消息好些,还是什么消息都打探不到更好。 “就当顺便问问吧。”他安慰自己,强迫自己不去多想,随即又自嘲道:“我自己就是个命不久矣的可怜人,竟还有心思去担心周游老先生这等将要脱凡的大能,真真是自不量力。” 这么想着,刘恒按下念头,又开始修行起神魂来了。 灵原的灵气的确不是其他地方可以比较的,楼船转入前往灵原的北阳河分流里以后,灵气明显浓郁起来。不说气血灵气独霸的百武,只与大夏相比较,灵原灵气至少比大夏浓烈了数倍。 而且灵原境内,各色灵气都很活跃,其中气血灵气都不下于百武,另外各种灵气就更不用提了,肉眼都能看见虚空一丝一缕的各种灵气,如烟似雾,宛若置身仙境。 “在这种地方生活,哪怕是凡人,想必也比其他地方的人更见长寿。”刘恒略微修行,随即不由感叹灵原的得天独厚。 如今武道是不能再练了,唯一还有些念想的,就是神魂得到突破了。这也是他近几年最为寄望的事情,因为一旦晋升堪比武师的学士境,同样能得到天赐寿命,要是能够突破,他想要多活几年也没那么困难了。 可是他的神魂,到达士子境巅峰后就突兀卡住,过去近一年也没有丝毫突破的迹象。 如果是别人出现这种问题,除却天资以外,八成是因为功法。然而刘恒开启了悟读灵心,身为天骄一员的他,修道的天资毋庸置疑,功法就更不缺了,绝学级的功法他手中不下十部,每一部认真修行,都足以开创一个名门大派。 可刘恒还是卡在这里近一年,再无寸进。 为此刘恒困惑许久,甚至尝试过改修其他功法,结果才发现问题出在哪里。 不是别的,竟就是《青莲度灭经》! 这门功法不可谓不神奇,数度救他生死,甚至于看遍各家绝学,刘恒也没发现比《青莲度灭经》更厉害的功法。 然而到达学士境时,讲究以学入士,成为学士,就能为家国谋事、做事,乃为栋梁,所以才被称为士。 这是个非同一般的境界,各家各道各学派的强者在学士境之前,差别并不大,可是到达学士境后,他们就会变得泾渭分明,差别越显鲜明起来。 只因为要成为学士,就要专门修行一种功法,吞吐与功法相应的灵气,这才得以精进。 通常来说,儒家学士练儒气,道家学士练道气,商家学士练财气、宝气,佛家养佛气,各有各的奇异,已经远非寻常灵气可比。 比如说游家,为何讲究四处游历,除却感悟世事、历练心境外,也是为了寻觅各处逸散不定的游气,这才得以增长修为。 照说只要有功法,天资又好的话,感悟特有灵气只是迟早的事情,可是到了刘恒这里,偏就成了最头疼的事情。 《青莲度灭经》到底属于哪一家功法?又该修行哪种特有灵气? 谁能告诉刘恒? 没人能告诉刘恒,他为此静心参悟,说来也怪,不拘是什么灵气,他竟都能感应得到,而且也都能用来修行,不得不说《青莲度灭经》真真强大无匹。但这些各种灵气,等他到达士子境巅峰以后,仅仅能帮他增长一丝丝修为,却怎么也无法帮他真正堪破士子境到学士境那层关卡。 久练无果,刘恒早就动过很多次转修其他功法的心思,包括《点灵术》,甚至寂墨老魔的《寂极暗魔经》,他都曾尝试修习过。结果却发现任何尝试修习出来的功法魂气,最终都会被《青莲度灭经》悄无声息地转化成相同的魂气! 尝试很多次以后,刘恒查阅一些典籍,终是确定了一件令他有些无奈的事情,《青莲度灭经》竟已成了他的根本功法。 不知因为当年用神秘莲子开窍,还是因为《青莲度灭经》太过霸道的缘故,他此生再也无法更改功法,这辈子都只能修炼《青莲度灭经》了。 说来也有些奇怪的地方。 他查阅的典籍上说,有些人修行功法太过奇特或高明,的的确确会独霸神魂,令修行者无法更改功法,只能精修这门功法为根本。可是典籍记载的这类功法,不仅无法更改功法,甚至连其他术法都无法习练,可谓霸道非常。 功法修神魂,术法则是对敌的手段,术法与功法往往相辅相成,自成一脉,特有的术法自然要以功法修炼出来的特有魂气施展,这也的确说得通。 然而刘恒修行《青莲度灭经》,却能随意习练《点灵术》、《寂极暗魔经》中的术法,他甚至尝试习练过其他功法里的术法,竟同样能习练,也能如愿施展出来,这就叫他大为吃惊了。 习练《青莲度灭经》这么神奇功法,的确好处多多,可刘恒最郁闷的就是,他根本不知道《青莲度灭经》该修行哪种特有灵气! 不知道特有灵气,他又怎么可能晋升学士? 卡在这种奇怪的地方,刘恒的苦恼可想而知,“没办法,只能一种一种都试过来,纯靠碰运气了。” 可以说灵气种类纷繁众多,有多少种学派,就有多少种灵气,甚至可以说灵气的种类比学派还要多,没人敢说知道天下有多少种灵气。 在北胡的时候,常见的特别灵气,刘恒能试的都尝试过了,剩下那些灵气,在大夏或北胡恐怕很难寻到,所以说这次来灵原,对他修炼神魂也是好事一桩。 毕竟,灵原的灵气是天下最丰富也最浓郁的地方了,如果在这里都没能找到《青莲度灭经》相应的特有灵气,那么别的地方就更没希望了。 “希望,能在我寿终前找到吧。” 对这事情,刘恒报以苦笑,感应四周愈发丰富浓郁的灵气,在其中寻找到几种没有尝试过的灵气,他赶忙开始尝试修行起来。 一日一夜下来,尝试完一种灵气,发现魂气一如既往,只增长了微不可查地一丁点,刘恒略显失望,却早就习惯了。 来日,他果然拜访胡玉酥,继续向她打听有关灵原秘境的事情。 一开始胡玉酥说的都是刘恒知道的事情,比如灵原秘境将在五个月后开启,灵原密令有大约万枚,每一枚能够带十人进入,所以参与灵原秘境的年轻俊杰将有十万数之类等等的消息。 这些事情刘恒大概都知道,也曾从师父口中得知一些,并不算什么罕见的消息。不过他也没有不耐烦,依旧耐心听她讲述,只当相互印证了。 他很清楚胡玉酥提起这些不算隐秘的消息是何用意,她是在试探刘恒对灵原秘境了解多少,藉此揣测刘恒到底有多大野心。或许胡玉酥自以为试探得足够隐晦,她却不知这些小心思和小伎俩,别说刘恒,随便一个混迹江湖有些年头的老江湖都能轻易看破,刘恒只是无意说破罢了。 任由胡玉酥说什么,刘恒都是一副极感兴趣的聆听模样,在胡玉酥看来,刘恒或许就成了以个突然听闻这事就急匆匆赶来、其实对秘境一无所知的愣头青了。 刘恒这样的表现,似乎让胡玉酥渐渐心安,也许觉得刘恒很好糊弄,于是不再把刘恒视作威胁,后面说的事情就丰富起来了。 “刘大哥,不要觉得十万人很多,其实认真说来,能够进入灵原秘境的,必然是全天下最顶尖的那些年轻俊杰,每一个都不容小觑。” 胡玉酥终于说起刘恒真正感兴趣的事情,俏脸满是凝重,“诸子传下的百家,每一家都有深不可测的底蕴,近些年生逢大世,传闻各家都是人杰辈出,天骄皆尽涌现,如今空缺的天骄已然所剩无几了。” “小女知道刘大哥来自百武,那是仅次于灵原的强盛武地,以刘大哥的本事,或许也该接触过一些武身天骄了吧?”胡玉酥又似是不经意般试探刘恒一句。 刘恒只当听不懂,笑道:“的确有所听闻。” 胡玉酥眸光微微亮了一下,随即又道:“既然如此,天骄之强,想必也不必小女与刘大哥多说了,然而还需刘大哥莫要忘记,武身天骄仅有百位,可灵体天骄却足有两百位!而且武道比起魂修的确略有不如,灵体天骄的传承,有些堪比圣人传承,亦被称为天王传承,所以到达师境以上,灵体天骄都会比武身天骄略强出一筹来。” “也幸好这次灵原秘境开启,限定二十五岁年纪,又不得高于大武师或大学士境,灵族妖族的限定也与之类似,总算免除了不少无敌人物。” 胡玉酥感慨道:“可是即便如此,江湖中收集了一些可能参与秘境的各学派强者,依旧叫人心惊。” “这些年轻强者中,最强者莫过于儒家朱克理。” 言及此人,胡玉酥神色惊佩,“此人身为儒家当代领袖的玄孙,自小天赋惊人,传闻其也是一种极强的灵体天骄,如今不到二十五岁,却已是学士境巅峰,距离大学士境仅仅一步之遥,是为公认的最强之人。” 刘恒听得耸然动容,真真知道了什么才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不到二十五岁的巅峰学士! 这简直吓死人! 而且这朱克理的身份,同样也能吓死人! 要知道当世百家,本就以儒家为首,这朱克理居然是儒家当代领袖的玄孙,来头实在骇人听闻。 “儒家朱克理,道家李冲霄,妖族小牛魔,灵家小石王。” 今天胡玉酥似乎准备来个语不惊人死不休,非要狠狠吓唬刘恒一下,一口气说了四个名字,“本来这四位并称同辈四王,同为这个年纪最顶尖的人物,修为都是学士境后期,也就是堪比武师五重的实力,谁想最近朱克理再进一步,率先晋升到学士境巅峰,于是成为了当之无愧的同辈第一人。” “另外三人,又是什么来头?”刘恒心惊之下,赶忙发问。 胡玉酥笑道:“当世百家,儒释道最为强盛,其中道家又以蜀山剑门为首,李冲霄正是出自蜀山的绝世天骄。传闻其身为最强的剑道灵体天骄,资质无与伦比,如今已被钦定为蜀山下任掌教。由于他出身攻伐第一的蜀山剑门,单论攻伐威力,怕是朱克理也不敢试其锋芒。” 又是一个绝世天骄! 刘恒心神震撼,胡玉酥已经接着道:“至于妖族小牛魔,可谓后起之秀,与其余三位年纪相若,却也能晋升妖境五重天,单凭这一点足以说明他有多强了。” 的确已经不需要再多说,只凭这一点,刘恒已是再度心惊。 要知道妖族天生比人族寿命长,大多能活两三百岁,然而天道公平,妖族修行起来也会比人族慢上不少。通常来说,二十四五岁的妖族,近乎和十一二岁的人族孩童类似,然而这个年纪却晋升到妖境五重,已然比同辈第一人的朱克理还要妖孽! “他是当世牛族牛魔王的嫡系血脉,传闻天赋神通也是牛族最顶尖的,尤其像极了他爷爷牛魔王的暴虐脾气,是以最受牛魔王喜爱与娇宠,早早就赐下了小牛魔这称号,也等同于钦定了牛族下任王位。” 如此妖孽,身份又合适,得到如此盛名与地位一点都不奇怪。 “剩下就是灵家的小石王了。” 胡玉酥神色复杂,“灵家历来神秘,这一位的来历就更加玄奇。传闻它同天地并存,与世间同寿,却一直孕于神石之中,受到万千灵族的祭拜。直到二十余年前,他应运而生,生来近乎完美无瑕,这在灵族里都稀世罕见,意味着拥有最完美的天赋,还有最强的潜力。” 灵家的确神秘,各有非凡际遇,每一个都是逆天生灵,而这小石王就更加惊人。居然与天地一起孕育,还在漫长岁月中接受万千灵族的祭拜,这就愈发地无与伦比了。 “不仅如此,有关小石王,还有一个更惊人的传闻……”(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八章 天下大势 刘恒赶忙凝神静听,胡玉酥深吸一口气,“都说小石王应运而生,可很少有人知道它应什么运而生,为何要现在出世,刘大哥能想到什么吗?” 还能因为什么? 胡玉酥还想来卖关子,实则刘恒才听个开头,已经猜出她想说什么了。 “难道?”他却还是表现得浑身剧震,惊呼道。 胡玉酥凝重道:“刘大哥没有猜错,世间流传小石王生而知之,还曾接受过无数位圣人的洗礼和教诲,智慧非凡,一直积累蓄势,等感应到属于他的证道机缘即将到来,这才应运而生!” “而灵族之所以对他顶礼膜拜,也是将希望全部寄托在了他的身上,盼他能在今世成圣,君临天下,带领灵族真正走向巅峰!” 刘恒好似呆在那里,胡玉酥不禁笑道:“这一个个人物,的确都很吓人。然而说起来,各家早已算定,数十年内必将有生灵成圣,有成圣之象的生灵又何止他小石王?” “不说别的,单说最近这些年,到处都有关于圣人降生的传闻。这里有人降生时雷光如天龙,那里有人降生时凤凰携百鸟来拜,或者是生来口吐圣经,教化世人,或者出生时伴随亿万先民祭祀的祷告声,这等传闻不知凡几,莫非人人都能成圣?” 胡玉酥掩嘴失笑,只觉很是有趣,“天机阁数十年前传出消息来,今世当有生灵成圣,整个天下都好似疯了一般,如若不和圣人传闻牵扯点消息,好像都不舒服一样。近些年来类似的消息出的太多,可是细细查验过去,大多都是牵强附会,直叫人啼笑皆非。刘大哥若是真去参与了这次灵原秘境,到时就知道了,要是撞到一群‘小圣人’,千万可别笑出声来。” 刘恒听了也是哭笑不得,这才知道因为圣人的事情,如今天下变得多么荒诞,“莫非他们都忘了一世只能有一位成圣?如此先行造势,来日圣人得证大道以后,他们岂不都成了笑话?” “成为笑话又何妨?”胡玉酥摇摇头,仿佛很有感触,“听说每逢圣人将出的时候,这类传闻和笑话往往都会层出不穷,不求稳妥,只求万一,万一属意的人真成圣人了,前面造势的不就可以说自己慧眼独具,有先见之明了?” 如若真孕育出一位圣人,依附的势力就能有三五百年冠绝天下的机会,哪怕其间必然陷入圣人之争这绞肉漩涡,想要生死一搏的势力依旧数不胜数。 “就没人害怕闹得太过分,惹得将来圣人不悦,加之清算吗?”刘恒无语道。 胡玉酥惊讶,随即恍然失笑,“刘大哥或许不太清楚,但凡能成为圣人,必然品性高洁,心胸宽广,史上这种闹剧闹过无数次,却从没哪位圣人因此降罪的。堂堂圣人,哪里还会和世俗凡人计较这些小事?” 见胡玉酥说得很理所当然,刘恒不由一怔,忽然生出一个念头,莫非大多数人都是这么想的? “这可说不准。”他意味深长地道:“说不定将来那位,偏就是个小肚鸡肠的圣人呢?” 从之前百位圣人都在百灵谷新圣神石山上留下伏笔这事上看,即将诞生这位圣人何止小肚鸡肠?能引发上百位圣人争论数万年,甚至直斥其为灭世大魔,或者压制世道近千年也想阻止其的诞生,可见将来这位圣人绝对非同寻常。 这会是怎样一位圣人? 连前面百位圣人都无法给出准确的定论,谁又说得准? 胡玉酥却只觉他说得古怪,“刘大哥说笑了,小肚鸡肠的人怎么可能成得了圣人?” 她只当刘恒在说笑,自然不会当真,随即又正色道:“虽说大多数是闹剧,可还是有些传闻颇有可信度。比如儒家朱克理,道家李冲霄,妖族小牛魔,灵家小石王这四位,降生时都有异象相伴,这却都是有迹可循的事情。” “朱克理与李冲霄二人本就是灵体天骄,朱克理生来白发,亿万先民祭祀声说的就是他。而李冲霄眉心生有剑痕,降生时天穹劈落九道如若神剑的雷霆,异象自是非凡。” “小牛魔降生时,漫天云霞似火烧,红透三天三夜,雨落金莲花瓣,也是不同凡响。至于小石王,降生前乌云遮天,降生那一刹那,云开一线,宛若仙光独照在石王神胎之上,随即雨过天晴,飞天仙女相伴霓虹,直落他的脚下,仿佛恭请他踩着彩虹大道登天一般。” 胡玉酥神色复杂地道,“这四位降生的异象都有外人得见,是以才出生就让天下人都惊为天人,推崇为当世最有可能证道的绝顶人物。” 关于这四位的事情,刘恒已经听胡玉酥说了很多,如今该知道的也知道得差不多了,更准确的消息,看胡玉酥的模样应该也不太清楚了,索性问道:“除了他们四个,还有些什么需要注意的人吗?” “那就更多了,一时哪里说得完?”胡玉酥苦笑道。 刘恒也笑,“不怕,咱们行船河上得有好几个月,最不缺的就是时间,这些厉害人物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我喜欢听。” 胡玉酥一怔,随即深深望向他,“好,既然刘大哥喜欢听,我把知道的都说给你听就是。” “除却最顶尖四位,各家这次都会派出最强的年轻强者,这些人即便明面上略逊于前面四位,真正实力应该相差仿佛,同样不可小觑。” “儒家最强,有古学五氏,诚孝丘氏、仁德颜氏、仁义孟氏、礼儒孙氏、忠儒曾氏,也有新学三氏,气学罗氏、心学王氏、理学朱氏,如今最兴盛的自然是当代领袖的理学朱氏,其次就是上代儒家领袖开创的心学王氏,传闻也有堪比朱克理的人物,名为王正明。幸好王正明年岁和境界都已超过界限,所以这次不会来了。然而儒家正值鼎盛,人杰辈出,除却朱克理,这次会来的也有……” “还有就是释家,也就是佛家,由于更注重外域,五个月内能赶来灵原的,应该只有修持外功的律宗,修行秘法的密宗,专擅言术的禅宗。如果真来人了,八成是那位早已名传天下的佛子为首,听闻是佛家圣人转世灵身,也是生而知之的怪物,只是年岁还小,修为也还略低,这次会不会来只在两可之间……” “至于道家,当是以蜀山李冲霄为首,法箓茅山、炼丹的丹仙门、御兽的万兽门、驭尸的魃仙门、炼器的灵宝门各出天才弟子相助,其中最需注意的除了李冲霄外,还有……” “妖族除了小牛魔,还不知最强盛的熊、虎、雀、狐、蛛、蛟六族会派出什么绝顶妖孽参与。虽说小牛魔名声最响,毕竟牛族实力略逊于前六族,要是这六族派出了厉害妖孽,小牛魔能不能为首就不好说了……” “商家……” 胡玉酥说得极细,说完儒释道三家和妖族的顶尖天才已经是三天后,再来说到与她相关的商家,她却泛起了迟疑,随后苦笑道:“说来不怕刘大哥笑话,我家虽然依靠洞玄商会讨生活,偏偏小女最看不透的,就是商家。” 她柳眉轻蹙,好像要一边斟酌才能一边开口,“商家势力虽然遍及整个天下,但一直以来似乎都没有出现过绝顶的高手,所以看似极强,实则从不被其他各派看在眼里。” “商家最顶尖的,是大商、金钱、鸿德、和然、玉释、洞玄、得天七大商会,除却最强的大商商会和金钱商会,其余五家其实早已不是纯正商会。”她轻咬红唇,神色复杂地笑道:“比如鸿德,实则背靠儒家、和然早已是道家商会,玉释则是佛家商会,至于我洞玄……” 她在这里停顿,看向了刘恒。刘恒和她对视,早就想到了那身为狼妖的兰执事,点点头道:“妖族,对吗?” 胡玉酥美眸微垂,不承认也不否认,而是继续道:“得天,则为灵族效力。” “商家以这七大商会为首,实则除却大商和金钱两大商会还修行纯正的商家功法,其余五家已然暗中转修了各家功法,使得商家情况更加复杂。近千年来,商家其实只靠大商和金钱两家支撑,其余五家出现什么天才人物,都送到了背靠的各大学派中,所谓高手大多是招揽来的供奉充数,纯属商家的天才,全看大商商会和金钱商会了。” “而大商和金钱的商会高层,近千年来十分低调,究竟有没有天才人物,别说外人,连小女这样属于商家的人都不甚知晓。” 刘恒听得若有所思,没有继续多问,只等胡玉酥继续往下说。 “儒释道称雄于诸子百家,武道略次,像灵家、商家、法家、乐家、器家、农家、医家这些更次一等的学派,其实已经渐渐都投靠了儒释道三家,究竟会推出什么样的天才人物……”胡玉酥歉然笑道:“小女事先并没有过多留意,一时间也说不出更多的了,若是刘大哥还想听,等咱们到了灵原大城,小女再去多多打听来告诉刘大哥就是。” “胡姑娘有心了。”刘恒也笑,由衷感谢。 不说别的,至少这几天听下来,让刘恒对天下大势有了更准确更清晰的认识,这已经让刘恒觉得大有收获了。 儒释道称雄,武道略次,诸子百家各有归属,这就是如今灵原的大势,也是整个天下的大势。 在这个兴盛大世,各家都人杰辈出! 他将在这里见到无数绝顶人物,无数未来将要书写历史的人物! 想到将要和这些天下最绝顶的天才碰撞与争锋,刘恒没有畏惧也没有胆怯,只有心怀激荡,已经被勾起了汹汹战意。 灵原秘境,果然才是他的归属! 他甚至有种参与到历史洪流中的感觉,心神都为之战栗。 “怎么样刘大哥?”胡玉酥看他澄净双目忽而绽放出夺目光彩,暗中惊诧,却是打趣道:“听了这么多妖孽和天骄的事情,你还敢去凑热闹吗?” “说真的,知道有这么多堪称妖孽的厉害对手,的确有种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感觉,叫人自愧不如。”刘恒坦然笑叹,随即眉宇微挑,恰似宝剑出鞘般锋芒乍现,“只是既然知道有如此盛事,要是不去亲身感受一下,怕是此生再难寸进了。” 胡玉酥美目一亮,“刘大哥好胆魄,就不怕有去无回么?” 刘恒饮了口茶,“人终有一死,与其死得默默无闻,不若求一个轰轰烈烈。” 言罢他话锋忽然一转,“不说我了,你呢?” 胡玉酥大惊,神色立马变得慌乱起来,“刘大哥说什么呢,小女不过接了这差事,哪里有刘大哥这样的胆魄,只是,只是去送了货物就走……” 刘恒若有深意地看她一阵,直到她越发显得慌乱,才一声大笑站起身来,“前面就将见到大城,我回去准备准备,待会也下船看看,感受一下灵原的风土人情。” 临出门前,恰好见到胡玉酥如释重负般长松了口气,刘恒似笑非笑,终是去了。 等他带上小白胖出了房,来到楼船一侧,胡玉酥也已经等在那里。 此时楼船停靠在一个繁忙的港口,楼船的船工和护卫们都在忙着搭建船桥,搬运货物,胡玉酥则和几个商会前来接头的人忙着交接,随后上了一架马车。 直到这时她才见到旁边正在打量前方大城的刘恒,却早就恢复了平静,笑吟吟道:“这里没什么事了,刘大哥想去城里解解闷,只需傍晚记得回来就好。” “傍晚?”刘恒一怔,反问道,“如今已经正午,距离傍晚也就几个时辰了,怎会走得这么急?” 胡玉酥笑道:“行商就是这样,说是不急,其实一船货都赶着灵原秘境开启前卖个好价钱,所以自然越早送到越好。” 刘恒立刻明白了,点头道:“是这么个道理,放心,我只是四处走走,不会耽误楼船正事。” “也没这么急,刘大哥慢慢逛,小女肯定会等刘大哥回来再出发。”胡玉酥笑吟吟道:“这跃疆城是灵原东南重镇,是交通要地,最出名的莫过于有东南第一楼的辞鹤楼了。既然来了这里,刘大哥定要去看看,必然不虚此行。小女还要去拜会一些故交与旧友,无法陪刘大哥同行了,还请刘大哥见谅。” “无妨,你只管去你的,无需管我,我自己逛逛就好。”刘恒含笑辞别,目送她的马车匆匆离去,这才闲庭信步走向城中。 这城极大,城墙也有百丈高下,蔚为雄壮,处处人影如织,竟是出奇的热闹。不过最醒目的,还是高过城墙的一座大楼,如若一支巨笔,有直插云霄之势。 “那应该就是辞鹤楼了。”刘恒信步前往,“敢号称西南第一楼,说什么也该去看看。”(未完待续。) 第六百三十九章 辞鹤楼 跃疆城临河而建,由于地处四国交汇之处,所以出奇的繁盛。不仅临河一面城墙下全被扩充为码头,另一边护城河也渐渐有了码头的模样,可见一斑。 这里大船小船停靠往来,川流不息,刘恒仅仅在北阳河庭见过类似的忙碌场景,竟像是没有片刻停歇一样。 听闻这跃疆城从不宵禁,靠码头两边城门也日夜常开,吞吐着北胡、大夏、百武涌来的海量货物,供养着灵原上亿万子民,一个个庞然大物。 灵原的强大早就深入人心,无论怎样动荡的年岁,鲜少有大国敢于侵略灵原。 上一个征战灵原的大国名为大商,仅仅攻打到跃疆城这里就遭到灵原的迎头痛击,诺大王朝在短短一个月时间轰然崩塌,那已经是上千年前的事情了。 直到两百年后,才有一个名为大夏的王朝从大周的废墟上重新崛起,却是再也不敢生出与灵原一战的念头。 这事情震慑天下近千年,宣告了灵原无与伦比的强大,让八方强国臣服,也造就了跃疆城这样日夜常开国门的边城。 灵原的自信,在这种细微之处彰显无遗。 如今已然入冬,河边寒风更见凛冽,可是码头上往来搬运货物的脚夫船工都光着膀子,叫人看着都觉得热力十足,竟也不觉得冷了。 再往前去,行人相互簇拥,近乎摩肩擦踵,就更不感觉不到寒意了。 虽然行人如织,处处都显拥挤,可是人走人道,车行车路,往来又各归一边,一切都显得如此井然有序,是刘恒在其他地方从没见过的景象,“常闻灵原乃礼仪之邦,没想到礼数、规矩和法度竟如此深入人心,实在叫人大开眼界。” 这些东西都不起眼,可是初次到来的刘恒,依旧觉得深受震动,到处都透着新奇。 他看了一阵,大致看明白这些规矩,也就入乡随俗,顺着入城的人流继续信步前行。 他一路边走边看,见到交叉的街巷处,前行和侧边出来的人都停下来,得相互谦让好一阵,才会分出谁先行来。这种情形,他走一段路见到不少次,然而一路竟没听到任何人抱怨或争执,遇到这种时候都是停下静静等候,随即才会继续前行。 要说撞到的都是熟人,那还正常,偏偏看模样都是陌生人,这才叫刘恒心头惊异不已。 抬起头来,不时能见到飞禽妖兽掠空而去,甚或道剑、葫芦这等载人法器迅疾横空。这种事情要是在大夏或北胡,定然引起阵阵惊呼,可是在这灵原跃疆城,人人似是习以为常,顶多偶尔抬头见到,随口评价一句罢了。 别看一个个粗布麻衣,像是平头老百姓,可是对于遁空法器的来历,飞禽妖兽是哪家独有这些事,好似个个都能说上几句,甚至有些文士打扮的人更能说得头头是道,刘恒随意听到,也是啧啧惊叹。 灵原百姓的见识,直叫人另眼相看。 约往前去,城中道路越见宽广,不再那么拥挤,刘恒依旧这么走走停停,听着四周行人谈笑闲聊,一点都不觉烦厌。 闲逛一阵,渴了饿了沿街买些小饮和热食,付钱时刘恒对灵原又有了另外一层感受。 贵! 大夏、百武顶多五个铜板一个的肉炊饼,这里能卖一两银子一个,这其间的差价何止百倍? 须知千枚铜板可换一两银子,在灵原买一个肉炊饼的钱,在大夏、百武、北胡这种地方,能买两百个同样的了。 也不单单是肉炊饼,一杯两枚铜板的粗茶,在这里就得卖半两银子,其余东西也没见到便宜的。 他初时以为灵原做买卖的欺负外乡人,哪知看了一会儿,发觉卖茶卖炊饼的不仅得意洋洋地宣称实惠量足,而且生意极好,来买的行人还不时称赞这些做买卖的够厚道,才知道这竟是灵原最便宜的东西了。 “难怪世人常说,灵原居,大不易。”刘恒摇摇头,心里感慨,真真切切体会到了这话的真谛。 这还是在货物往来极多的边关跃疆城,再往灵原更深处去,想来物价只会更高。 他如今身上带了一些紫金大钱,一些玉璧,世俗金银顶多数十万两,初时以为足够平日用度,如今看来,真可谓穷的叮当响。 来时他真真没料到灵原物价居然贵的这么惊人,早就把全部身家给散了出去,大头在丁乐儿和何伯那里,剩下世俗钱物又偷偷塞给大嘴大半,于是如今就剩这些了。 “幸好这一路跟着船走,算是接了护送货船的差事,吃穿用度大都在船上,否则迟早有出丑的时候。”一念及此,刘恒也不免有些讪然。 可即便如此,他还是突然生出了好些年不曾有的钱财危机感,正琢磨怎么多赚些钱财的事情,前面霍然开朗。 旁边有行人快步奔走,他身后也有行人不断超过了他,都和同伴兴奋说话。 “快快,辞鹤楼今天又要开诗会!” “最近将要开启灵原秘境,听说很是来了不少才华横溢的外域文士,难得有此盛事,可别去晚了!” “不知外域来的文士,究竟什么成色?” “听说去了大夏的法家,去了北胡的咒家,去了幽州的鬼家,去了北疆外域的佛家,这次都会派出最顶尖的俊杰前来,不知会不会遇见,可别叫人失望!” 刘恒听得一怔,从这些行人无意间说出的话,他突然对天下又有了更新的认识。 “应该不是信口开河,毕竟北胡那天神教的原身的确是咒家,这么说来……”刘恒面容就有些怪异起来,“我大夏是法家,那北胡是咒家,幽州是鬼家,北疆外域是佛家?难道在灵原人眼中,天下是这般模样?” “我跃疆近些年也出了不少天才,比如峦山学府的文松公子和长柳公子,道家百鸣门的子玄公子、白然公子等等,听闻在东南这边也闯出了些名头,不知比起外域来的文士,孰强孰弱?” 刘恒举目望去,但见辞鹤楼已近在眼前。 离得近了,更能感受到这辞鹤楼鹤立鸡群一般的卓然气质,傲然独立,古韵悠长,自有风骨,的确非同寻常。 “一个边陲关城养出的天才,就能与其他各域的绝顶英杰相提并论了么?”刘恒眸光微闪,似笑非笑间,也顺着人流朝辞鹤楼而去。 或许因为辞鹤楼名头极大的缘故,占地也不小,除却高楼本身,还有广阔场地。引入大河活水的湖泊没有结冰,波光粼粼,冬莲轻摇,湖面上木桥、走廊如织如网,还有腊梅点缀其间,和冬莲相映成趣,雪雾氤氲之中,景色独好。 穿过楼前的木桥,就见楼下人群攒动,很是热闹。 “诸位,诸位!” 几个伙计正在声嘶力竭地高喊,“今日诗会,承蒙诸位捧场,奈何楼中位子太少,不能请诸位全上去,得罪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听到这话,被挡在楼外的人群里就有人开腔了。 “不就是一人一角大钱么,说的好像有多贵一样,快起开,让我进去!” 随后不少人也跟着叫嚷起来,刘恒却是听得无语,只是上个楼就得要一角紫金大钱! 通常来说,一枚紫金大钱能分十角,可一角同样值十万两黄金。就算在这物价贵得吓死人的灵原跃疆城,也能买一百万个肉炊饼了吧? 这价钱…… “这位客官且慢。”谁想那个看似掌柜的胖子闻言却笑吟吟地道:“平日里的确是这么个规矩,可是今天有些不一样。” “你倒是说说,今天怎么个不一样?” 下面人群就有人质问。 这胖子伸出一根手指道:“今天想上楼,每位客官得整枚大钱。” 此言一出,人群立时哗然开来,不少人直接怒声开骂。 “你个付胖子,都钻到钱眼子里去了是吧?” “你竟敢坐地涨价!” “谁见过像你这么做生意的!” 听到无数骂声,这胖子却依旧笑容满面,“诸位客官,今时可不同往日!咱们辞鹤楼请来了峦山学府的诸位公子,还有百鸣门的弟子也来了不少,更有外域一些天才文士来到,为了凑成今年最盛大的诗会,东家花了大力气,价钱自然不同!” 这话一出,四周骂声立时小了下去,惊呼声议论声四起。 “而且!” 胖子清了清嗓门,又高声道:“今天将开法阵,评定各家诗文,拔得头筹者不仅能得千枚大钱,更有登顶观景的殊荣!这一枚大钱花得值不值,想必诸位心里也该有主意了!” “能登顶?” “这是真的?” 四周惊呼声又起,接着想起争先恐后的询问声,人声鼎沸,似是因此激动起来了。 “自然是真的。”胖子得意道:“虽说收了整枚大钱,但入内的客官饮食免费!这次开了三层楼,仅能容千人入内,名额有限,想要进楼的客官请赶早!” “我来!” “快收钱,让我进去!” “这里!” “有点意思。”刘恒略微琢磨,眼看人群踊跃,他摇头失笑,悄然动用身法挤到最前方,取出一枚紫金大钱递了过去。 “客官请。”收了钱的胖子眉开眼笑,很是殷勤地请刘恒进楼,又朝里面高喊一声,“三楼一位!” 听到内里有人应声,他又朝刘恒谄笑道:“客官只管上三楼,上去后随便坐!” 刘恒点头应下,正要走时突然顿住,多问了一句,“我交钱上去,能不能参加这次诗会?要是拔了头筹,能不能得大钱和登顶观景?” 胖子一愣,不由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刘恒几眼,也不知什么心思,还是笑吟吟道:“公子有心参与诗会,自然更好,我辞鹤楼欢迎之至!公子只管放心,要是拔得头筹,奖励绝无二致!” “这样就好。” 刘恒这才笑了笑,朝楼里走去。 因为他这话,引来了无数怪异目光,等他走远了,楼门前有小厮嗤笑出声,“这叫什么?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也不照照自己的样子,不知哪来的自信?” “像他这样的人我见得多了,待会要是见到其他公子的诗文,必然羞愧得不敢再说这话了。” 几个小厮窃窃私语,其中一个看着最是机灵,眼珠滴溜溜地转,随即狡黠笑道:“待会敢不敢斗诗可由不得他,你们就看好吧……” “都闭嘴!” 胖子见自己忙得焦头烂额,这群小厮却还在说闲话,不由瞪眼呵斥道:“闲着没事就进去帮忙招待客人,要是再在这里瞎聊,立马给我走人!” 他一动怒,几个小厮顿时噤若寒蝉,一溜烟都钻回楼里去了,胖子略微皱眉,终是顾不得再管这些闲事,一边忙着收钱一边高喊道:“诸位客官别急,还有六百多个位子,等诸位坐满了诗会才开始!没能进去的客官也别忙着走,在楼外也能观看这数年难得一见的斗诗奇景!走过路过千万别错过了!” 这话一出来,四周人群就更急切了,有钱的忙着交钱进楼,没钱的赶忙四散开去,只为先占一个好位子,等着观看的斗诗奇景。 刘恒进了楼里,才发现楼里中空,有个广阔大堂,仰头有种高不见顶的感觉。每一层楼有楼梯往来,只有靠边的地方才环绕一圈圈雅间,供人站坐。 前面听胖子说是该去三楼,也就是如今辞鹤楼开放的最高楼层,刘恒还算满意。上到三楼一看,来的人不多,他随意找了一间临窗的雅间坐下,探头朝外看去,发现楼下围观的人越聚越多,放眼望去人头攒动,不由也有些吃惊。 “居然这么热闹?” “客官……” 见他坐下,就有小厮准备前来招待,楼梯处又匆匆跑来一个小厮,四下寻觅一圈,见着刘恒不由双目一亮,急急赶了过来。 “二白,你去别的地儿,我来招待这位客官。”新来这小厮看模样就透出一股机灵劲儿,把之前小厮给推搡开,就朝刘恒殷勤问道:“客官想要来点什么?” 刘恒随意瞥了眼,对这小厮有些印象,应该是楼下见过,不过看他比前面的小厮更有眼力劲儿,也就没有多说什么,笑道:“你们辞鹤楼的特色菜肴和名酒,都呈上来我尝尝吧,其他的你看着上就好。” 花了一枚紫金大钱来吃顿饭,既然敢说食饮免费,自然不能亏待自己了。 小厮眼珠一转,立马应下,“客官稍等。” 见到他匆匆离去,刘恒也没有过多在意,又把目光落到楼里大堂中。 要说楼里人最多的地方,就数大堂了。他进来时就见到大堂坐了很多人,大多是文士或道士打扮,正在相谈甚欢,想来应该就是这次诗会的主角们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章 诗会(一) 大堂中有小桌星罗齐布,一人一桌,此时已经坐了大半。 能坐到大堂中的人年纪都不大,似乎都有不凡气度,谈笑间尽显各自风采,尤为瞩目。 “吴兄远道而来,有失远迎!”在刘恒斜下方,是一群身着藏青长衫的文士,其中一人朝对面拱手,朗笑道:“久闻法家赵理赵先生有几位得意门生,其中当属吴兄名声最响,若不是这次秘境盛事,怕是不知何时才有缘得见真颜。” 法家? 刘恒心神微凝,不由朝这人对面望去。 但见对面十数人身穿各色长衫,为首那人一席白衫,素雅干净,和灵原常见的长衫在细微处略显不同,让刘恒生出一些熟悉感,心中若有所思,“世人都说法家在大夏,看这人身穿的长衫,的确是大夏常见的模样,如此说来,这人应该是从大夏来的俊杰了。” 这人话里的另一个名字,也引起了刘恒的注意。 “赵理赵先生?” 前面直接言称法家,说明此人必然是法家中举足轻重的大人物,刘恒细细思量下,倏然心惊,“要说在大夏能被称为赵理赵先生的,应该只有左相了吧?” 大夏有左右两位宰相,右相就是曲慈方之师王时锦,而左相之名,正是赵理! 又一位宰相门生? “文松公子谬赞了。”这吴姓文士也拱拱手,面容平淡,“恩师门生众多,比素三更优秀的师兄师弟不知凡几,素三只是最不成器的罢了。” “世人传言素三最是谦逊,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这边身穿藏青色长衫的众人中又有人含笑道:“如若素三兄不是最优秀的,为何这次法家派来这许多年轻俊杰,却是以素三兄为首?” 此言一出,锋芒微露! 吴素三朝这人看去,口中依旧平静,“相比诸位师弟师妹,某虚长几岁,其余师兄师姐又年岁已过,如此自然轮到某来照看师弟师妹,不知这位兄台觉得有何不妥?” 这人一阵语塞,迎着同伴那怪异目光,他面色泛红,已然羞恼。 他正待反驳,找回场子,旁边却有人抢先开口,“听说此次法家分了三批人,除却吴兄所率诸位以外,不知另外两批又在何处?” 此时说话这人长发束成简洁道髻,身穿一身牙白道袍,一柄玄木道剑横于双膝间,说话竟出奇的直接。 听他开口,四下忽而一静,吴素三面上也多了一抹郑重,拱手回应道:“子玄公子所言不差,除却吴某所率的师弟师妹,孔师兄和一些同门已经先一步赶去了……” 对面那年轻道士却是直接打断,眸光骤然绽光,“申丕会不会来?” 吴素三沉默片刻,“申师弟刚刚破关,想必过不得几日就该带人到了。” “好。” 年轻道士深吸了一口气,又闭目道:“素闻法家申亚圣止杀三十二法的大名,既然几日就到,我等他一会就是。” 申丕? 上古法家有亚圣,名为申不害,他对后世法家影响深远,但凡法家读书人没有不知道这位的,刘恒也曾看过这位亚圣所著的学说。如今听几人提及一个名为申丕的人,不仅与亚圣同姓,而且如此重视,想来应该就是当世申家的绝顶天才了。 “申师弟一直苦于修行,是以才能在年方二十时破境,如此一来,修习止杀三十二法的时间极少,仅仅习得头三法而已。”吴素三话锋一转,“虽说只得三法,却已是当世最顶尖的术法,不知子玄公子又修习何等道法?” “你!” 年轻道士身边,一个女子顿时厉叱,却被年轻道士拦住,再度睁眼与吴素三对视,“多说无益,修习什么道法也并不重要,胜负最终还得看人。等到我与申丕一会时,就知道止杀三十二法是否名副其实了。” 两人对视了片刻,随后吴素三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子玄公子既然如此有自信,也是一桩好事,相信申师弟也会很喜欢。不过希望子玄公子与申师弟一会以后,咱们还能在秘境再会,否则白白浪费了一个进入秘境的名额可不好。” 他言辞之间,近乎赤果果地讥讽子玄公子自不量力。显然身为堂堂法家的得意门生,却被拿来与这些儒家、道家中三流门派与学堂的杰出弟子相比较,他也心里有气。 “放心,这次我们百鸣门可不止一个名额,到时候能与吴兄在秘境中再会的人,只怕除却子玄师兄外还有不少。”子玄公子身边的师妹得意道:“就怕到时候在秘境见不着那什么申丕,吴兄面上却不好看了。” “师妹不必再说了。”子玄公子笑笑,又开始闭目养神,“到时候自有分晓。” 说到这里,在场人数最多的三方显然话不投机,于是突然就冷场了。 刘恒听了看了这么一会,已经大致了然。 身穿藏青长衫的那些文士,来自跃疆城最大的学堂,正是峦山学府的学子。而一侧身穿牙白道袍的道士,应该就是处在跃疆城附近的道家百鸣门弟子。在刘恒下方这些身穿各色长衫的年轻文士,则和他来自同一个地方,属于大夏的法家学子。 峦山学府为首的,是名为文松和长柳的两位公子,其中只有那位文松公子曾开过口,是个眉目俊朗的文士。另一位长柳公子不曾开口,但是看这群人所坐的位置,与文松公子并排坐在最前方的那个方面白脸的文士,八成就是长柳了。 刘恒在门外听人闲谈,道家百鸣门应该有两位年轻弟子最出名,除了这颇为自信的子玄公子,应该还有一个名叫白然的,看样子好像没来。 至于法家这边,自然以吴素三为首。其余十数人虽说各有风姿,模样却略显青涩,所以都不怎么对外说话,窃窃私语的倒是不少,都在好奇的打量周围各人,看来此行多是来见世面的。 来自三个势力的年轻俊杰们,如今在辞鹤楼大堂三分而坐,不仅坐的方位呈三足鼎立之势,相互言语交锋似乎也火星四溅。不单单是针对外来的法家文士们,同属跃疆城的峦山学府学子和百鸣门弟子之间,同样相互看不顺眼,而且两边的交锋应该由来已久了。 至于他们的实力,刘恒大致感受了下他们不经意间的气息波动,心里也有了估量。 在场众人,当以吴素三修为最高,气息混凝深沉,怕是晋升学士境有些年头了,至少二重或三重。其次算得上百鸣门的子玄,能有挑战亚圣世家嫡系天才的自信,还是有些底气的,气息虽说比不上吴素三,却比峦山学府的文松和长柳这样明显刚刚破境的气息要稳固得多。 “吴素三应该是大夏和法家如今最顶尖的年轻俊杰了,可是相比峦山学府和百鸣门这样的儒家、道家三流势力里培养出的顶尖弟子,居然相差不大……”刘恒眸中有一丝复杂神色闪过,终是摇了摇头,没有多说。 他没有过多评价,耳畔却听到有人轻声嗤笑。 “堂堂法家,真是一代不如一代了。” 这声音听来清朗悦耳,单听声音分辨不出男女,却仿佛带有磁性,独具韵味,很是好听。虽说这人声音极小,仿佛喃喃自语,刘恒和他只隔一个屏风才勉强听闻,但这口气却大得出奇。 之前刘恒心头也生出类似的念头,却没有说出口,是因为自觉不够资格说这样的话。 因为法家再不济,也是仅次于儒释道三家的大学派,其中大能数不胜数。有资格这么点评法家的人,整个天下也没有几个,无非各家领袖,还有儒释道中有数的那些个巨头而已。 偏偏旁边说话这人,听声音就知道年岁不大,都是同龄人,当然不可能是各家领袖甚或巨头,却敢如此自然而然般评点法家“一代不如一代”,叫刘恒也不禁侧目。 侧头望去,由于有屏风遮挡,刘恒隐约见到一个大马金刀坐着的人影轮廓,头戴玉冠,身形修长,一身金色锦袍,其他的就没有办法看得更清楚了。 不过这年轻人的衣着举止,真真有些不凡气度,只是这么坐着,也透出一股远非常人可比的大气与威仪。 看到这人架势,再想到他刚才的自语,刘恒就不觉得奇怪了,“或许大有来头吧?” 这么想着,因为一直在打量,这人似有所觉地转头望来。依旧看不清眉眼模样,可对望之间,刘恒只觉这人目光炯炯,有些慑人。 自觉这么打量对方的确有些失礼,刘恒率先拱手为礼,这人顿了顿,随后也是拱手回礼,终是相安无事,各自转开了视线。 闲坐这片刻,那个看着机灵的小厮总算回来了,把香味扑鼻、热气腾腾的精美菜肴一道道呈到刘恒桌上,又为刘恒斟了一杯小酒,色泽晶莹透亮,酒香醉人,“客官请慢用!” 刘恒用筷子把几道菜都尝了尝,又举杯浅尝了一小口,觉得还算满意。口味尚可,但胜在食材不错,包括这陈酿美酒都有些许灵气,勉强算是不入品的灵物,总体来说称得上用心。 “诗会要等到楼里坐满才会开始,客官闲来无事,不如一边享用一边听小的给客官讲讲这几道菜的典故可好?”这小厮果然极有眼力劲儿,很是殷勤地问道。 刘恒略微看看四周,发现还有小半位子没有人,想必诗会还要点时间才会开始,抱着可有可无的心思答应下来。 这小厮口齿伶俐,把这些菜肴的典故说得很有趣味,刘恒不经意间发现旁边那人似乎也在侧耳聆听,顿时心里讶然失笑。 听了一阵,旁边这人轻咳一声,朝小厮弹去一物,去势甚急,却又轻柔精准地落入小厮手上,随即吩咐道,“那小二,听你说得不错,这些菜也给我上一遍过来吧。” 刘恒余光扫见,这人抛给小厮的赏钱竟是一枚紫金大钱,不由对这人又多了一层认识。 出手也是足够阔绰! 小厮呆了好片刻,随后才欣喜若狂,赶忙把这枚大钱贴身收入怀中,朝旁边连连作揖感谢,一溜烟儿跑去张罗菜肴了。 直到这时,旁边这人好似才反应过来,朝刘恒拱手道:“某一时忘形,兄台不会在意吧?” 照说这小厮是招待刘恒的,他却根本不顾刘恒是否在意,直接使唤起来,如果换做刘恒是爱面子的人,这点小事就能把刘恒得罪狠了。 不过刘恒看得出来,这人怕是在家习惯了颐指气使,又不常出门,所以时常会忽略了这些细微之处的礼数。看他不是有意为之,刘恒自然也不会和他斤斤计较,淡然笑笑,“无妨。” 闻言,旁边这人似乎笑了,拱手道:“兄台……” 他想要和刘恒搭讪,恰在这时,四周忽然光华大盛,仿佛齐齐点燃了所有灯火一样。刘恒微微眯眼才适应了光线,随后四下一看,发现亮的根本不是什么灯火,而是整座高楼都在绽放灵光,不由倏然动容。 “莫非整座楼都是法器?” 刘恒暗自思忖时,周围也响起一阵阵惊呼声,不少人如他一样打量灵光四溢的高楼墙壁,啧啧惊奇。下方大堂那根通天巨柱前,胖子掌柜含笑而立,朝四方作揖,让周围声音渐渐寂静下来。 眼见这胖子掌柜登场,刘恒顾不得再和旁边这人闲聊,索性打断道:“兄台,诗会将要开始,咱们有什么话等看过诗会再说,如何?” 这人闻言就放下了双手,语气突然转淡,“也好。” 听他的口气似乎有些不悦,刘恒也懒得理会他,凝神望向下方,只等诗会开始了。 “诸位,诸位!” 胖子掌柜提高嗓门,得意道:“自从苟圣人在此辞鹤仙去已有数千年,我辞鹤楼就成了当之无愧的东南第一楼,每逢灵原秘境开启,都会举办数次诗会。迄今为止,楼中收录数千年来无数人杰的绝句好诗,已让辞鹤楼渐生灵智,数百年前就曾有灵族先贤直言,辞鹤楼已有成灵之兆!” 此言一出,满堂惊呼,才知辞鹤楼神异到了何等程度。 这辞鹤楼快要成为新的灵族了! “由于辞鹤楼将要成灵,心智已开,自会品鉴诸位的诗文优劣,是以这次诗会保证公平,童叟无欺!”(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一章 诗会(二) “好了好了,知道诸位都等着诗会呢,我就不废话了!”胖子掌柜笑得眉眼眯成了四道弯月,“那么,就请我隆重介绍参加诗会的诸位公子,首先,是远道而来的法家吴素三公子!” 吴素三整了整衣衫,起身朝四方作揖道:“法家吴素三,见过诸位。” 他一起身,引得坐于各处的看客都探头望去。但见他举止得体,礼数尽显大家风范,看客们评头论足一番,窃窃私语外,也响起不小的喝彩声。 随后这胖子掌柜又一一介绍其余十七位法家学子,相比沉稳老练的吴素三,他这些师弟师妹略显拘谨,自然青涩得多。 不过毕竟出身大学派,他们虽说年岁尚轻,却依旧显露出了优雅脱俗的风度,只看他们年纪,也无人敢小觑他们,看客们同样给予了喝彩。 正所谓来者是客,先行介绍了从大夏远道赶来的法家学子们,胖子掌柜又介绍了座在大堂的外域散客。 当然,能坐在大堂中的外域来客,每一个都有些名头,各家各道都有,甚至还有三位来自百武宗门的年轻武者。 当然,这些散客大多数应该是恰逢其会,前来凑热闹的,会不会参与诗会都要两说。再者对于灵原跃疆城的看客们而言,这些散客闯出的名声多在域外,在灵原就成了籍籍无名之辈,所以对他们的喝彩声就显得稀稀落落,远远比不上介绍法家时的声势。 介绍完外域来客,轮到跃疆城俊杰时,胖子掌柜略微犹豫一下,却先选择了百鸣门这边。 “接下来,就到咱们跃疆城的诸位公子了。”见他准备先行介绍百鸣门的弟子,峦山学府那边的学子脸色齐齐沉了下去,这胖子掌柜却视若未见,热情洋溢地道:“这位想必不用我过多介绍了吧?” “子玄公子!” 他话音还没落下,四周已经响起无数欢呼和叫好声。等子玄公子起身向四方行道揖时,明明在座只有近千看客,喝彩声和尖叫声却如同山崩海啸一般,比介绍法家学子时不知响亮多少倍! “道家百鸣门,子玄。” 面对不少女眷热情的尖叫和男看客们的热烈喝彩,他颇有种宠辱不惊的淡然,行完道揖后又盘膝坐下了。 轮到他的师弟师妹,虽说刻意模仿他的平淡,可是听着对他们的欢呼和夸赞声,还是难以掩饰的激动和兴奋,一个个脸都泛红了。 接着才轮到峦山学府的学子们,等排在最前方的文松和长柳二人齐齐起身向四方行礼,周围响起不下于介绍百鸣门子玄公子的尖叫与喝彩声,满堂声潮,才让峦山学府学子们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四公子!四公子!” 介绍完外客和峦山学府学子、百鸣门弟子,胖子掌柜转而介绍起与会的其余才子,都是跃疆城中颇有名气的年轻俊杰。奈何四周对“四公子”的呼声越来越响,如浪如潮,让后续介绍的这些跃疆城俊杰们神情尴尬,起身作揖时都暗藏恼火,却也无可奈何。 “有些年头没见着四位公子聚首了,白然公子呢?” “对对对,就差白然公子,怎么回事?” 看客们呼声太响,最后演化成不满和质问,胖子掌柜无奈看向百鸣门的子玄公子,但见他微微颌首,胖子掌柜这才笑道:“诸位,诸位,不是辞鹤楼不愿成全四公子聚首的佳话,实乃百鸣门白然公子年岁已过二十五,无缘秘境,失落之下已然闭死关,再不参与闲杂诸事。是以不仅这次诗会,很长一段时间内,诸位也不可能再见到四公子聚首的场景了,还请诸位见谅。” 此言一出,四下俱寂,随即一片骚乱,遗憾者有之,叹息者有之,都觉得这白然公子有些时运不济。 原本白然、子玄、文松、长柳四公子齐名,因为白然又比其他三人修为更高一筹,隐隐为四公子之首,而白然比其余三人年岁略长一年半载这事本不算什么。谁想如今灵原秘境消息一出,其余三人都有机会进入灵原秘境夺取造化,唯独他白然恰巧过了二十五岁,与这机缘失之交臂。 灵原秘境的玄奇不必多说,能否进入其中对所有天才都有极深影响,未来差别只怕更大。 如是一来,等其余三人去了灵原秘境回来后,跃疆城四公子之首的位子怕是也和白然永远无缘了。 气运的好坏,在此事上尽揽无余。 眼见四方渐渐静谧下来,胖子掌柜总算开始说起诗会的事,刘恒则是边听边若有所思,“像白然这样错失机缘的,天下不知凡几,相比其余才子俊杰,却真真差了一点运气。” 可是运气,谁又敢说不是实力的一种呢? 这时节,胖子掌柜也介绍完了,无数小厮穿行在大堂各张小桌间,为诸位年轻俊杰献上特制的玉笔宝墨,“诸位看官,若有兴趣一试也尽可开口,为了这次诗会,本楼备足了玉笔宝墨,期待诸位踊跃参与!” 四周看客就兴奋起来,或许大多秉着有便宜不能不占的心思,有些则是自负不凡,想借机一鸣惊人,几乎都讨要来了玉笔宝墨。 包括刘恒身边那个颇有气度的看客,一样招呼小二为他拿来玉笔宝墨,显然也准备一试文采。 见到刘恒毫无动静,招待他那个机灵小厮反倒先急了,眼珠滴溜溜地转,随后索性好奇问道:“客官不想试试吗?” 刘恒笑笑,坦然道:“虽说早年读过几年诗书,但后来多在习武,早成了一介武夫,舞文弄墨这种事情却是已然不习惯了。是以此来更多是欣赏各方俊杰一展风采,看个热闹就已心满意足,就不试了吧。” 机灵小厮闻言微微一怔,眉宇也轻轻蹙起,正想再说什么,旁边却响起一声嗤笑。 “身为武夫,连试试的胆量都没有,又能有多大成就?” 却是旁边那看客听到了,直接鄙夷出声。 刘恒不由望去,恰巧和这人极亮的双眸对上,顿时感觉到对方那逼人的锋芒和锐意。对视之间,察觉对方似有挑衅与争锋之意,刘恒顿了顿,还是先行垂下眼帘,“受教了。” 无非是萍水相逢,刘恒无意因为这些小事与人争执,索性让了一步,敷衍过去。 “那么客官,小的这就去拿玉笔与宝墨?” 小厮只当刘恒服软,边嬉笑问着边准备走去,谁想刘恒那目光淡淡瞥来,就让他莫名一个激灵,好似突然被统军多年的将军盯住一样,倏然胆寒,竟是浑身都僵硬了。 “我说,不必了。”刘恒淡淡道。 直到刘恒收回那如若平地惊雷般的目光,小厮才觉压力骤轻,腿脚忽然发软,哪还能不知道刘恒也绝不简单,凛然间连连答应,“是,是,自然,自然是听看官的。” 同一时间,刘恒也感觉旁边那人有厉目****而来,他却宛若未觉,泰然自若地端坐着看热闹,已是懒得再理会这人。 旁边这人目光越来越厉,似乎就要爆发,楼下恰巧传来胖子掌柜的声音,“诸事皆宜,良辰已至,诗会开始!” “哪位才子先来?” 胖子掌柜殷切地询问四周坐客,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这事上来了。察觉到旁边这人终是收回了逼人目光,刘恒摇头轻笑,也放松了戒备,饶有兴致地观看起来。 “既然诸位都藏拙,那么卓某不才,就先献丑了!” 清冷片刻,大堂角落很快就有人起身,朝四方作揖后朗声道。 “好!” “卓公子好样的!” 这人身为跃疆城中常有才名的一位才子,此时敢为人先,做了极好的表率,自然一开口就引得了满堂喝彩。 喝彩之盛,让他再度作揖还礼,再起身时已经有了意气风发的模样,提笔来到堂中通天巨柱下,略微沉吟就道:“近日观寒冬长河有感,巧得一诗,近日恰逢其会,呈与诸位品鉴。” 言罢,他提笔落到巨柱的柱壁之上,如若行云流水,十分顺畅,不多时一篇金墨写就的五言小诗就呈现到了众人面前。 “东风寒衣襟,西水既奔流。” “北阳万籁寂,南有造化生。” 看客们寂静片刻,喝彩声又是此起彼伏。 “好诗!” “这诗不说别的,至少四平八稳,对仗工整,又韵味深长,的的确确是上佳之作!” “藏头暗合东西南北四方,前两句对应了风水,后两句又有阳阴,尤其那暗藏月阴之意地有字,真真尤为精妙!” “还是要说言之有物!寥寥四句,已经把我跃疆城冬日景色描写得栩栩如生,让人有身临其境的感觉,而且末尾这句南有造化生,可谓意味极深,越品越有味道!” “沉寂半年,卓公子又有佳作出世,此诗之后,他文采更上一层楼了!” 看客们好不吝啬夸赞之词,让卓公子也笑容满面。他自己对这首小诗同样很满意,眼见拿出来后引得如此盛赞,自然高兴。 “敢问卓公子,这南有造化生,究竟有何深意?”倒是坐在大堂的各方才子窃窃私语后,有人扬声问起。 “要说此时能称造化的,也就只有灵原秘境了吧?是寓意这次灵原秘境吗?” “可是灵原秘境将在跃疆城西北远方开启,诗中却说是南方,怕是有牵强附会的嫌疑吧?” “若是为了对仗工整和诗意而凭空捏造,岂不是本末倒置?” 喝彩声之后,质疑声又接连响起,而且有种越演越烈的架势,让卓公子笑容一僵,随后却没什么羞恼,反而平静下来,“卓某不才,近日得闻一个可能参与秘境的机会,心有所感之下才生出此诗。身在我东南边陲的跃疆城得到了好消息,于是有了‘南有造化生’这句,不知某这样说,诸位还有什么异议吗?” 四下一静,接着炸开了锅。 “恭喜卓公子了!” “大好事啊!” “原来是这么个意思,再回头看这诗,更觉得绝妙了!” 哪怕之前挑剔的众多才子,此刻也都神色复杂,极是艳羡与嫉妒,还得违心地朝这卓公子连连贺喜。 至于他们刚刚抓着不放的错漏之处,如今看来不仅毫无错谬,反倒十分贴切,韵味更增。 “末尾一个生字,使得一首仅能称之为水准之上的小诗突然多出了别开生面的感觉,充满生机与希望,真真有画龙点睛之妙。”这时峦山学府那边,文松公子才开口点评,夸赞之后,若有深意地望向卓公子,“希望卓兄此去能心想事成。” 听他开口,卓公子也是凛然,郑重应诺道:“承逢吉言。” 他言罢回身,为这首诗补齐了“临冬观河”的诗名和落款,就在无数贺喜和叫好声间连连作揖回礼,笑意满满回了座位。然后他就和所有人一起屏息凝神,带着忐忑和希翼紧盯着这通天巨柱,似乎期待它生出什么变化。 刘恒心里惊奇之下,同样凝神望去,但见刚刚写就在柱壁上的小诗,字迹渐渐淡去,很快消淡无踪了。 紧接着,刘恒就感觉楼墙绽放的宝光有些变化,寻觅望去,立时发现之前消失在柱壁上的小诗竟忽然出现在了楼墙上,正在大放光华,宝光璀璨,缓缓上升。 刘恒直到这时候才发现,整个辞鹤楼绽放的宝光,居然密密麻麻,都是一句句诗文! 数不清的诗文因为这首《临冬观河》的到来也竞相亮起光华,似是在雀跃,又仿佛在争锋,与这首《临冬观河》交相辉映,夺目争辉。 “前面那掌柜说数千年来,无数文人墨客与豪强俊杰曾在此楼留下笔墨,我只当是自夸,谁想竟是真的!” 放眼望去给人一种置身于浩瀚文海的感觉,如此奇景壮观至极,连刘恒也深觉震撼,一时眼界大开。他怔怔观看了好一阵,才长出一口气,由衷感叹道:“西南第一楼,果然名不虚传!” 而此时,楼外也是人声鼎沸,为这世间罕见的奇观盛景而欢呼雀跃,激动莫名。 “听说这是卓家二公子的佳作!” “不知和自古以来众多人杰相比,卓公子这首诗能挤进第几层楼?” “看这开芒的气势就知道,定是上佳之作!” 一时间,楼外楼内到处都是嘈杂兴奋的议论声,刘恒微怔,不禁又朝楼墙望去,才发现这首小诗正在缓缓上升,已经从一楼楼墙上升到了二楼。 “二楼了!” “其势还未尽,应该还能上好几层楼!” “三楼了三楼了!” 眼见这首小诗后来居上,竟显出一股霸道劲儿,不断挤开四周繁多诗文继续往上攀升,刘恒也看得啧啧称奇,同样好奇这诗究竟能攀升到哪一个高度。 须知道,这可是在和数千年历史长河中数不尽的人杰才子们争锋! 势要比出个高低!(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二章 诗会(三) 三楼! 四楼! 五楼! …… 十楼! 到达这个高度,《临冬观河》上升的势头才渐渐消止。而它绽放的光华,和周围的诗文大致相仿,已经没有之前那么耀眼了。 “十楼,这成绩算好还是算坏?”刘恒有些好奇,侧耳聆听楼内楼外响起的骚动,发现这成绩应该挺不错了。 “上次四公子聚首的小诗会,法阵没有全开,只开到二十层,卓公子也曾献诗一首,当时到达六层楼处,今日这首新诗却直升十层楼,已然大有进步!” “仅仅相隔两年就提升了四层楼,卓公子的潜力真叫人不敢小觑啊。” “谁说不是呢?” “能留诗在十层楼,说明卓公子如今的文才已经不弱于两年前的四位公子了,如此实力,直追天下一流的才子了。” …… 天下一流? 刘恒大致听了一会四周议论,总算略微明白了辞鹤楼对诗文成色的评定。十层楼可谓一道坎,能留诗在十楼之上的,应该就能算灵原一流的才子了。 跃疆城最顶尖的四公子,两年前留诗就在十楼之上,这卓公子一首《临冬观河》,是追上了四公子两年前的成绩。 不过…… 刘恒仰头望去,只觉这高楼有种高不见顶的意味,粗略估算一下,估计都有近百层楼高! 留诗仅能过十楼,这就能算天下一流的文才了? 那么十楼以上那数以万千计的众多诗文,昔年留诗的人们,又该算什么文才? 一念及此,他微微皱眉,重新品味了《临冬观河》这首诗,眉宇又渐渐舒展开来,重归平静。 这首诗,好么? 四平八正,略有意韵,最妙的还是最末一句。这句“南有造化生”的的确确提升了整首诗的成色,让这首平淡的写景诗多了一层更高的意境,好似一只鲜活鱼儿盘活了一潭死水,就此多了一点灵性。 但,也就仅此而已。 只能说不算坏,却也绝不能称之为绝佳,更准确的说法,应该是水准之上,佳作之下。 如此文才,略超凡俗,依旧还有匠气,远远没有刘恒曾经学到的诗文那么各具风姿,那样的非凡灵性。 “这就是十层楼的成色了吗?”刘恒喃喃自语,不由细细打量向周围楼墙上的众多诗文,挑出几首来一看,随后摇头失笑,“原来如此。” 这几首诗文,竟还远远不如卓公子那首《临冬观河》,有些连对仗都毫无工整可言,甚至还有些词不达意的。 可就是这样的诗文,居然也能堂而皇之地出现楼墙之上。 要知道刘恒此刻身处三楼,并非最底层,在三楼楼墙上所见的诗文大致都是这样的成色,二楼、一楼楼墙所著的诗文是什么成色也就可以猜出来了。 偏偏十层楼下,诗文相互挤得字句都小如蝇蚊一般,光泽最淡,却也最是密集。如今看来,以前留诗的人应该和今天这诗会差不多,大多是来凑热闹和滥竽充数的,有才的人毕竟是少数。 想通此节,这首《临冬观河》能留诗十楼也就不奇怪了,至少卓公子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 他在暗暗思忖的时候,卓公子自己也很满意,再度起身朝周围恭贺他的看客们一一回礼,面上掩饰不住矜持又得意的笑容,热闹好一阵才重新坐下。 由他开了头,其余坐客也踊跃起来,有自信者着墨提笔走到堂中巨柱,自觉不如卓公子的则是悄然着墨,就在身边楼墙直接留起诗来。 随后,辞鹤楼光华闪耀,不时有好诗文光大盛,沿墙直升。短短时间里,居然有两首诗超过了《临冬观河》所在的十层楼,一首上到十一楼,一首上到十二楼,又引得阵阵惊呼和叫好声。 刘恒留意了一下,这两首诗出自法家的一位年轻女子和峦山学府的一个少年学子,见到成绩后都是有些满意和惊喜,也难掩一丝失望,接着就忙于回礼去了。 至于其他作诗的坐客,多以看客为主,出身法家、峦山学府和百鸣门的弟子只有那两人率先做了诗,其余都是端坐不动,很是沉得住气。 突然,楼内楼外又是一阵惊呼,刘恒还以为出了什么好诗,谁知一看却发现有两首诗冲到九楼就已停下。四周惊呼中还夹杂不少叹息,他略微听了一会,才知道这是两个名气不下于卓公子的本地才子所作的诗句,如今一出手却被卓公子彻底比下去了,才响起这么多惋惜和惊呼。 刘恒对这两首诗好好品味了下,发现这两首新诗的确比卓公子所作的《临冬观河》略逊一筹。可是三者相差仿佛,都不是什么能让人眼前一亮的佳作,见状他不由摇了摇头,兴致大失。 他不经意间余光一扫,恰巧见到旁边这人玉笔倒是沾了金墨,却是端坐着没动,面朝窗外,不知在看些什么。 “或许在酝酿好诗?”刘恒暗暗嘀咕,没去打扰。 他看了这好半天也没见真正的好诗出世,渐渐发现这诗会开端热闹是热闹了,却充斥着众多凡俗之作,连出彩的诗文都鲜少得见,和他预想的诗会有不小的差距。 新鲜劲过了,他更觉无趣,“看大堂的模样,真正有才的都还不急于出手,若不是想看看他们的表现,我早该走了。” 无趣又不能走,刘恒也深觉无奈,索性学着旁边那人朝窗外看去,只觉这大河激流奔涌、百舸争流的场景或许都比诗会有意思得多。 凛冽寒冬,河边已经有积雪,可是河中浪涛翻卷,掀起阵阵漫天水气,竟说不清是寒气还是热气,颇为奇异。 河里除了为利而来为利而往的商船,还有不少捕鱼的舟船,它们也在为了一天微薄的收获而努力忙活。 和商船不同,渔船大多逆流而上,船上船夫和渔夫都光着膀子,屹然不惧寒冬的厉风,船夫奋力撑浆,渔夫在努力撒网,竟是充满了力量感的画面。 他渐渐忘却了身处何处,也忘却了四周嘈杂和吵闹,万千人声一点点远去,不知不觉看得入了神。 一艘渔船上突然有了异动,吸引了刘恒的注意。 船尾渔夫突兀大喊什么,两个撑浆的船夫赶忙凑过来,也来帮忙收网。随着渔网一点点吃力的收拢,本就奔涌的河面更像是沸腾起来一般,在烈日之下,沸腾河面之上闪过一片片光亮。 那是跃起的鱼群,它们似乎生出了极度恐惧和不安的预感,都在奋力弹跃,只为跃出这预示死亡的牢笼。 在这一刻,刘恒心神齐震,突地被眼前这看似寻常的一幕深深震撼了。 他从来没有这么清晰地看见过,求生的欲望! 一种与生俱来的本能! “无论是怎样卑微的生命,在死亡来临前,都想拼命活下去!”刘恒失神,心中呢喃,“鱼虾尚且知道求生……我呢?” 我真的想死吗? 我就真的甘心等死吗? 他扪心自问,这心声好似惊雷乍现,突然划破平静的迷雾,狠狠敲击在他近乎死寂的心神上。 只要有活下去的希望,谁会想死?可是希望呢?你有希望吗? 在他心底,好像忽然多出一个声音,如若呐喊一般冷笑反问道。 是啊,希望,希望又在哪? 刘恒失神的双眸猛地恢复清醒,“灵原秘境。” 在他最绝望的时候,在他已经认命般开始数着剩余寿命过日子的时候,数十上百年一遇的灵原秘境却将要开启了,而且他手中还巧之又巧的提前拥有了一枚灵原密令,此刻想来,真真有种天无绝人之路的感慨。 就好似将要合拢的渔网,还留有一片生天。 如果连这号称天下第一造化的灵原秘境都不是他的希望,什么才是? 没有比这更大的希望了。 “就像网中的鱼,在即将合网之际,只要勇于拼命蹦跃,总有活下去的可能。可是如果认命了,也就真的丁点希望都没了,死了活该。” 刘恒触景生情,突然生出这股明悟,慢慢握住了刀柄,对于这次灵原秘境之行升起前所未有的期待。 “鱼能蹦跃,我……有手中刀,同样可以一搏,不是吗?” 这次,再没有声音回答他,而他也不需要回答了,心中自有答案。 河面上,渔夫和船夫终于合力收起了渔网,里面大鱼小鱼无数,收获满满,让渔夫和船夫都发自心底的露出笑容。 刘恒的目光却落在船边,那里终是有好几条最强壮的鱼儿抢在收网前逃出生天了,又惶急蹦跃几下,随后连溅起的浪花都被湍急河水吞没,彻底消失在河面下。 除了惶急,应该还有劫后余生的欣喜吧? 目送这几条鱼消失,刘恒无声笑了。 这时节,他仿佛挣脱了看不见的枷锁,从死寂般的平静中寻找到了新生,终于又找回了失去好几年的那股奋进的劲儿。 不等他更多感悟,就被一阵比之前更大的欢呼和尖叫惊醒过来,他倏然回神,又朝楼里大堂望去。 原来在他出神这段时间,大多数看客已经出手,包括峦山学府和法家学子,百鸣门弟子,只剩下文松、长柳、子玄和吴素三四人了。 略微听了一阵四下里的闲谈,听闻周围散客中竟真出了两个一鸣惊人的才子。这二人一男一女,年纪都不大,所作的诗却都齐齐冲到了二十楼之上! 正因为这两个意外的出现,才逼得三大势力的弟子们都坐不住了,纷纷下场作诗。谁想除了法家有两位学子作诗上了二十楼,其余竟都被这两个原本籍籍无名的男女给比了下去。 “今日以后,他们必将一朝成名天下知了。” “这楚留白和姑苏姑娘二位,真不简单!” “原来看着不显山不露水,现在才知道才华自酝,不可斗量啊!” “估计过不了几天,这天下一流的才子之中,又将多出几个新名字了。” …… 四周议论纷纷,刘恒忍不住看去,先循声找到了二人作的诗,细细品鉴了好一会,这才又朝两人看去。 这两人都是“外域来客”,没有坐在大堂,所以也没有介绍到两人。只是此时此刻,单凭两首直冲二十楼之上的好诗,名气已然暴涨,楼内楼外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 名为楚留白的才子,坐在二楼侧边。刘恒凝神望去,但见这人文秀俊逸,眉宇微扬,面对四方的议论泰然自若,极其沉稳,却也能看出几分傲骨。 而被称作姑苏姑娘的女子,恰巧坐在刘恒对面,一袭淡红笼纱,更映得人比雪白娇容似花。她并膝正坐,应该是大家闺秀,给人感觉仿佛在那里静静盛放的一朵白莲。 仿佛感觉到刘恒的注视,她美目流转,朝刘恒回望过来。 刘恒笑笑,拱手为礼,于是这才女也微微欠身,以做回礼。 “果然山河常有才人出。”观诗再观人,刘恒不由暗暗点头,只觉这两人无论样貌、气度还是才学,都配得上当世一流的水准了。 相比两人,之前那些卓公子之流真真相去甚远。 这样的人物,在他们来的地方或许名气极大,但突然来到陌生又繁盛的灵原,就变得无人知晓了。不过他们拥有如此实力,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轻易赢得应有的名气和尊敬,即便在灵原也是这样。 此时,哪怕两个法家学子作诗冲到了二十楼之上,最好的一首和楚留白那首《似水》还相差两层楼,和姑苏姑娘的《婉流沙》更差了三层楼,仅仅是略微挽回了一丝颜面而已。 而跃疆城的峦山学府与百鸣门,却无一人的诗能到二十楼,其余散客就更别提了,堪称全军覆没。占着天时地利却得到如此惨败,跃疆城的人们脸色都有些难堪,于是期望文松、长柳、子玄三位公子出手力挽狂澜的呼声越来越高。 眼见将到正题,刘恒也提起了兴趣,饶有兴致的等待三人出手。 回神之际,他不经意间又扫过旁边屏风后面,但见旁边这人依旧摆着原来的姿势,面朝窗外,玉笔也依旧搁在原处,似乎到现在都没有动过。 “真是沉得住气。” 刘恒轻笑,不再多看,因为四周渐渐如潮的呼声,大堂中三位公子已经沉不住气了。 到这种局面,他们想不出手都不行了。 四人坐着,目光却各自交锋,暗中对峙。随后还是法家吴素三当先开口,朝峦山学府那边含笑拱手,“长柳、文松两位公子,谁先请?” 文松和长柳齐齐皱眉,因为四人中他们两人修为最低,这里先天就落了下风。 “正所谓远来是客,还是吴兄先请。”文松拱手道。 吴素三一眯眼,却是端坐着没动,“既然身为客,哪有抢了主人风头的礼数,自然当是二位公子先请。” 他又是逼迫过来,让文松和长柳脸色倏沉,然而面面相觑,却也知道真真吃了修为最低的亏。四人中修为最低的他们若是不动,吴素三和百鸣门子玄更不会动,不知会僵持到什么时候去。 拖的时间越长,对于有责任代表整个跃疆城挽回败局的他们越是不利,与其再拖,舍去小局之争来顾全大局才是上上之策。 “既然如此,某就先行献丑了。” 见长柳还在沉吟,文松索性朗声一喝,在满堂叫好和欢呼声间,当先提笔朝巨柱走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三章 诗会(四) 长柳走到巨柱下,四下立时一静,众多看客屏息凝神,不敢打扰他。这?33??氛围随着他将要写诗的消息传出楼外,让楼外也很快安静下来,可见跃疆城百姓们对他抱有多大的期望。 他一站出来,所有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无数人紧盯着他的身影,连刘恒旁边那人也不再静坐,转身朝大堂巨柱下望去。 因为在场所有的人都知道,身为跃疆城名气最大的四公子之一,长柳才能代表跃疆城才子最高的水平,所以没人会轻视他的表现。 长柳在巨柱前闭目一阵,陡然睁眼,如若宝剑出鞘,立刻多了一股锋芒四射的气质。他似是积蓄已足,提笔入有神,长衫衣角轻轻摆动间,已有一个个金字跃然柱壁之上,竟是一手飘逸灵动至极的书法。 单是看字,都能让人忍不住想为他叫声好。 “白面霜寒紫气生,流水破冰红船过。” “万卷书有圣人写,掩卷路行道自明。” 此诗一出,却久久没有迎来一声叫好或喝彩,长柳却不理会这怪异的寂静氛围,继续为诗提了诗名《辞鹤明》,又写上落款“长柳”二字,这才落笔。随后他站在原地,怔怔看了这诗好一会,忽而长吁一口气,从容走回了原位,“献丑了。” 这淡淡三个字好似打破了冰面,终于让周围看客们惊醒过来。 “这诗……” 可是周围看客一开口,却都见到同伴们脸泛迟疑,竟是谁都没敢轻易下定论。 好? 不好? 是实话,乍看这首《辞鹤明》,首先就会感觉尤为平淡,甚至对仗、韵味好像还不如卓公子那首《临冬观河》来的好,更会被长柳一首好字夺了心神,忘却了诗本身。 诗不如字,这本就是本末倒置的大错,放在其他学子身上也不算什么,毕竟总能挑出一点好来,这就不错了。然而要知道,作这诗的是长柳,他出现这样的问题,就是不容原谅的大错! “师兄……” 不仅仅是诸多看客看不懂,长柳一坐回去,旁边师弟师妹都露出了担忧之色,全是一副想说什么又不敢说的模样。 倒是旁边文松好像才从诗中韵味里回过神来一样,深深望向自幼与他齐名的长柳,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神色,“原来,你已经到了这样的境界。” “师兄谬赞。”长柳眼帘微垂,拱手谦逊。 文松意味难明地摇摇头,随即认真朝师弟师妹们说道:“好好品鉴。” 一群师弟师妹闻言,有的愕然,有的若有所思,有的则心神剧震,却是不约而同又朝这首《辞鹤明》望去。 可是此时,诗文已经从柱壁上淡去,倏然没了踪迹。他们急急追寻向楼墙,突然被楼墙一侧爆发的强光刺了眼,赶忙掩面之间,人人心惊。 这样的光华,金中带紫气,唯有堂皇大气,才出现在一层楼的楼墙上,就给人一种鹤立鸡群的极端突兀感。 光华之盛,是今次诗会头一次! 人们还来不及惊呼,就见这首《辞鹤明》显现出诗中王者的气概,让周围诗文齐齐颤抖,似乎还有哀鸣,不等它来到已经纷纷先行避让开来,不敢挡其前路。 一层楼,二层楼,三层楼…… 它就这么平静升到二十层楼之上,依旧气概不减,乃至二十层楼处的众多诗文都无一敢与其争辉,纷纷避让,任由它继续上升。 不多时,它超越了法家那两个学子所做的诗,也超越了更上两层楼的楚留白那首《似水》,随后自然而然一般,也超越了如今处在最高处的姑苏姑娘那首《婉流沙》。 二十九层! 直到它上升到符合它身份的这个高度,那种远超周围诗文的宝光才不再夺目,因为在它此刻的周围,每一首诗文都散发出同样夺目的光辉,都不弱于它了。 鸦雀无声许久的楼内楼外,无数人还在张大着嘴,有人难以置信,有人只觉如在梦中,却也有不少人倒抽一口凉气。 “二十,二十九层!” “之前姑苏姑娘的《婉流沙》,也才到了二十四层,这首《辞鹤明》居然直接高出了五层之多!” “怎么会,怎么会这么厉害?” “我记得前两年,长柳公子那首《白雀啼》也才到十层而已,怎么短短两年不见,长柳公子的文才竟提升了这么多?” 因为不可思议,嘈杂议论声好似炸开的油锅,忽而鼎沸。 刘恒一直仰头凝望这《辞鹤明》,久久才吐出一口浊气,“这才应该是当世一流才子的真正实力。” 从这首《辞鹤明》可以看出,两年前那场小诗会上,长柳、文松和子玄、白然四人都没有拿出真本事,到这关键时刻才出了全力,一首《辞鹤明》出世,果真有鼎定乾坤的神效。 直到这时候,文松才开始为一群发懵的师弟师妹解惑,“须知道阅卷过千,才华自成,这往往是士子的实力。在士子之上,没有人缺乏遣词造句的文采,譬如你们,把诗文写得华丽十分容易,反倒想把诗文写得平实,却又能言之有物,才是难题所在。” “你们长柳师兄这首《辞鹤明》,已经褪去华丽,有了返璞归真之意。”文松感慨说着,让师弟师妹有所明悟,“开头写白面霜寒,似是在说人,实则依旧是在写景。你们想想,一日之间,何时有霜?何时最寒?” 这问题十分浅显,哪里难得倒峦山学府出身的学子,他们争先恐后地回应出声。 “清晨!” “黎明破晓。” “早上!” 文松含笑颌首,“古语有言,紫气东升,说的就是朝阳,是以头一句,说的是冬日时朝阳破晓的美景。下一句话,同样写景,可是你们再想想,什么船是红色的?” “是……”这个问题涉及平日不起眼的细节,顿时难住了这群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学子们,个个泛起迟疑,不敢轻易作答。 面对文松的微蹙的眉宇,他们都是羞愧地垂下目光,不敢和他对视。 “你们啊,如果一天到晚只知道闷头苦读,却忽略了人生,书读得再多又有何用?” 文松训诫一句,随后才讲解开来,“只有运书的船,才会特意制成红船。” “一来是因为书卷怕水怕火,戒湿戒尘,唯有赤红色的三德红枣宝木才能做到,所以运书的船往往以这宝木制造,自然为红色。二来文学是万千书豪、圣人对道与理的阐述,深藏灵性与神意,常常引来邪魔鬼神觊觎,唯有蕴意阳刚烈日的大红色泽才能震慑邪魔鬼神,也能掩盖诗书的灵性和神意,是以为红船。” 听他讲述,把这不起眼的常识讲得透彻,让一众师弟师妹惊为天人,才知道小小一个“红船”也藏着这么多学问。 “世事洞察皆学问,并非我和你们长柳师兄懂得多,而是比你们更善于洞察世事,这也正是你们如今欠缺的。” 文松又是训诫,直让一群师弟师妹要么讪讪,要么坦言受教,他才继续道,“这诗看似叙事写景,说是长柳兄冬来早起观日出,见到奔流河水破开冰面,有运书的红船行过,让长柳兄生出了后两句的明悟:这一船书不下万卷,都是文道圣人所写,然而他阅书万卷以后却才发现,想要明白真正的道理,只靠读书远远不够,要行天下路去洞察万千世事才能明白。” “所以。” 经过他细心分解,四周师弟师妹都恍然大悟,陷入深思,他却又深深瞥了长柳一眼,“这是一首极为高妙的劝学诗。” “难怪能升到二十九层楼,把前面所有人都甩下去了,这就是长柳师兄真正的实力吗?”一众师弟师妹惊呼与喃喃,再望向长柳时满是仰慕,只觉他更加魅力非凡了。 “这就是我们的师兄!” “对,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震惊全场,这就是我们的师兄!” 与此同时,四下里无数文人已经窥出了此诗的妙处,很快一一宣扬出来,让更多看客恍然大悟后,倏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喝彩声。 “原来是如此的绝句好诗!” “咱们的四公子,果然是好样的!” “真给咱们跃疆城争脸!” “提气啊!” …… 喝彩声如潮,即便是长柳也不得不连连起身朝四方回礼。 好半天后声潮稍减,就见文松深吸一口气,起身笑道:“长柳师弟写出如此流芳百世的好诗,已是一骑绝尘,叫我等后来者压力大增啊!” 言语间,他似笑非笑地扫过百鸣门子玄和法家吴素三,见两人面上都多了一抹凝重,不由笑意更深,“师弟来了个开门红,倒叫师兄我作难了。可事到临头却也只能壮胆一试,待会要是献丑了,还请诸位多多包涵,莫要笑话我才是。” 他说得谦逊,但是前行的步态与神情依旧风度不减,从容不迫,可见这话多是打趣与自嘲,哪怕长柳这首一骑绝尘的《辞鹤明》,也没有影响到他的自信。 “文松公子威武!” 这一番话自然又引得一阵叫好,随即见到文松已经提笔立于巨柱前,众多叫好声很快销声匿迹了,同样不敢打扰他。 来到柱前,文松和之前长柳的态度大为不同,他似乎酝酿已久,才立定柱前就提起笔来,一手古朴厚实的墨字接连跃现柱壁之上。这手书法竟不下于之前的长柳,虽然灵逸不及,却显出比长柳更扎实的基本功,可以说二人书法各有胜场,难分上下。 “商帝雄兵千百万,跃疆此开不夜城。” “昨夜初雪又东风,今日玉笔提名时。” 他竟选择了和师弟长柳同样的七言绝句,下笔不停,紧接着写下诗名《千年记》和小字落款,随后又回首考量全篇,这才满意地收笔。 而迎接他的氛围也和长柳大不相同,此诗一出,无论男女老少,识字的不识字的,都是齐齐爆发出如潮喝彩。 “商朝比之跃疆!好!” “好一个商帝雄兵千百万,跃疆此开不夜城!” “不愧是文松公子,文笔实在了得!” “这能算是今次诗会最好的诗了!” “好气魄!” “果然是我跃疆城的大好才子!” “这诗,真真豪气!” 无数跃疆城子民激动得浑身都发颤,直觉这诗写尽了跃疆人心里的豪气,怎能不叫人心神激荡,难以自持! 面对一张张激动到狂热的脸,文松含笑示意,很是艰难才回到原位,又要面对无数涨红了脸的师弟与师妹,那些眸光异彩的仰慕神情,还有长柳格外复杂的目光。 “师兄这首诗,平实之下豪气尽显,开篇提起千年前跃疆城最得意的战事,已有惊艳绝伦之感,然而你们更该留意被头两句锋芒遮掩了的后两句。” 前面是文松为师弟师妹讲解长柳那首《辞鹤明》的妙意,如今文松作诗,长柳就理所当然承担起了讲解的责任。 “昨夜初雪又东风,以平淡小景收回之前将要破意的豪气,也将人心神收敛,从壮阔史诗回到平日生活,平淡又不乏生动。最后以‘今日玉笔提名时’收尾,意境又骤然拔高,是自比青史,寓意今日师兄提名,有志再开创一段不下于商帝伤跃疆的壮阔历史。” “承前启后,又前后轮转,自成轮回,这才是师兄《千年记》最精妙的地方。” 长柳深吸了一口气,起身作揖,“师兄胸襟气魄之大,某远不能及,甘拜下风。” 文松赶忙扶起他,“我长于史书,你长于灵气,正是各有所长,哪能分胜负?师弟这么说,岂非要羞煞了我?” 长柳神色复杂,正想要再说什么,却被文松抢先拦下,“你我做师兄弟二十余载,何必再来虚情假意这一套,什么都不必说了,咱们一起看看这诗能到几层楼吧。” 两人相互搀扶坐下,相视片刻,齐齐会意一笑,终是继续并肩而坐,把目光望向了骤然亮起的楼墙。 “这诗,比刚刚长柳公子的《辞鹤明》还要光亮一些!” “如此好诗,必将扬名天下!” “一楼了一楼了!” 楼内楼外万千人都在聚精会神盯着出现在楼墙上的《千年记》,每跃升一层,都会响起比之前更高涨的喝彩和尖叫声。 这是一首把跃疆比商帝的诗,只要是跃疆人,就没有看着不欢喜的,所以它受到的呼声也最高。 三楼! 十楼! 二十楼! 《千年记》好似感染了诗文里的豪气,连上升都散发出一股睥睨天下的气概,在万千人注视下,它接连跃升之势如若永无止境般,一路连破上去,很快就追平了长柳那首《辞鹤明》所在的二十九层楼! “追平了,追平了!” “要超过去了!” “一定能超过去,因为这是写给我们跃疆城最好的诗!” “你们说,它能到多少楼?” 无数人即紧张又欣喜,期待这首《千年记》能得到更高的评价和成绩!(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四章 诗会(五) “三十,三十楼!” 眼见《千年记》超越了长柳的《辞鹤明》,34楼内楼外陡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狂热声潮。 到达这里,《千年记》的光华不再显眼,仅仅比周围诗文略强出一些。等它再上一层楼,到达三十一楼时,绽放的宝光已经和旁边诗文一般无二了。 看着《千年记》与万千诗文的争锋渐渐尘埃落定,看客们有些发出了遗憾的叹息,有些则甚至质疑辞鹤楼评定不公,当然更多还是满足的欢呼。 只是在场多为跃疆城子民,他们自然觉得这首夸赞了跃疆城的诗再好不过,所以排名再怎么高,依旧有很多人觉得不够高。 是以哪怕《千年记》一出世就拔得头筹,跃居今次诗会当之无愧的第一,更是直接比《辞鹤明》领先了两层楼,到达绝无仅有的三十二楼高度,无数人仍旧不满意。 因为这代表了跃疆城的荣耀,得到排名越高,身为跃疆城百姓的他们就越发能感觉到与有荣焉的豪情。 “不满足啊……” “怎么才三十一楼?” “不过也是今次诗会最好的了。” “是啊,如今仅剩下百鸣门子玄公子和大夏法家的吴素三吴公子两位没有出手了。可《千年记》一出,几乎成了毋庸置疑的诗中状元,这二位还敢不敢作诗都不好说了……” “谁能想到文松公子会写了这么一首《千年记》,堪称绝杀!” “《千年记》一出,让子玄公子和法家吴公子骑虎难下了!” “换做是我,八成自愧不如,就此认输还体面些。” 周围的议论声渐渐转变了方向,人们开始兴致勃勃地猜测起来。因为《千年记》本身和它取得的成绩,肯定给剩下的子玄和吴素三极大压力,在这个时候,两人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就成了人们猜测的焦点。 “前面撑着不出手,现在坐蜡了,嘿!” “要我说,现在强行出手,输了就声名尽败,还不如直接认输得了!” 正在四周议论纷纷中,百鸣门子玄忽然展颜一笑,很有风度地朝对面吴素三问道:“吴兄,你先请?” 吴素三回首,发现师弟师妹们都是一副极为担忧和关切的模样,不由一笑,朝子玄公子拱手道:“之前说过,远来是客,岂能喧宾夺主,子玄兄先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子玄长笑一声,竟从座上一跃而起,长袖猎猎,好似大鹏展翅一般飞向堂中巨柱。 在众多惊呼声中,他玉笔高扬,点在巨柱十数丈的高处,随即下笔如行云流水,一个个行草大字接连出现。等到人们回过神来,他已经如若轻羽,在巨柱前落定,恰好提上落款,倒垂玉笔朝四方拱手,淡淡道:“承让。” 《登辞鹤楼》 圣人辞灵鹤,羽化此登仙。 一梦了道法,三世醒凡心。 四海九州旧,六道十世真。 凡人梦中求,我自酝仙胎。 “这!” 四下一寂,倏然响起无数倒抽凉气的声音,全被这诗的大胆和气魄而震惊了。 显然,这是一首道诗。 道诗开篇写到子玄今天来辞鹤楼,想到辞鹤楼最出名的典故,昔年苟圣人在这里辞别了相伴多年的灵宠神鹤,与辞鹤楼顶上羽化登仙。 此为“圣人辞灵鹤,羽化此登仙。” 这里所说的登仙和羽化,都是荣称,实则说白了,苟圣人活了三世三百岁,哪怕圣人也寿命将尽,在这里逝去了。之所以说他羽化登仙,是圣人逝去时以免自身遗蜕影响人世,或是防止发生尸变,造就人世大劫,往往都会选择散去浑身道法和惊世绝伦的修为,炼化自己身躯,完完全全消散在人世间,再不留丝毫遗物。 世人敬佩这样至死都不忘天下的圣人,于是提及其逝去的事,都会美化为他们羽化凡胎,并非逝去,而是登天当仙人去了。 在子玄这首《登辞鹤楼》中,第二句话“一梦了道法,三世醒凡心”,也是在憧憬和赞美。言及圣人此生是做了一个梦,忘却了所有道与法,在其中活了三世三百岁,醒来已经不再有凡俗之心了。 到第三句“四海九州旧,六道十世真”,则是畅想圣人的境界,能够恣意遨游整个天下,四海九州已经找不到没有去过的地方。在六道轮转十世,就此求得真实,才得以成圣成仙。 最末这一句“凡人梦中求,我自酝仙胎”,是在说这种圣人的境界,凡人只能在梦中才能追求畅想,而他子玄则不去做梦,已经苦苦酝酿仙胎,只待有一天能真正成圣成仙。 这首诗中在平淡里透出他的铮铮傲气,不屑于与凡俗为伍,欲要此世自比圣人。 他的抱负和志向之高远,在诗中尽揽无余! “好狂!” “难怪世人提起他子玄公子,都会称之为狂公子,看这诗就知一二了!” 周围一片哗然间,这首占据巨柱十数丈高的《登辞鹤楼》转眼消失,随后出现在楼墙上,青芒如仙光,夺目超凡! 它好似出鞘的剑锋,甫一出现就破开无数诗文,以直冲九霄之势向上飞升而去! 十楼! 二十楼! 三十楼! 它上升的速度快得惊人,连破楼层,把之前诗会众人所做的诗都远远甩到身下,很快超越了长柳那首《辞鹤明》,又追平了文松的《千年记》。 “三,三十一楼了!” “超过去了!” 到达这样的高度,《登辞鹤楼》的速度骤降,将将超过《千年记》所在的三十一楼,来到三十二楼时,攀升似乎变得异常艰难,慢得让人为它焦急。不过最后,它还是勉强挤上了三十三楼,与周围诗文交相辉映,照耀四方,彰显自己的高贵与强大。 眼见这一幕,众多看客都是动容,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 “它居然连《千年记》都超过去了。” “真有这么好吗?” “难道子玄公子的文才和心志,得到了辞鹤楼的认同?” “有些不公平吧,不是我不喜欢子玄公子,只从诗文上说,明显是文松公子的《千年记》要更加大气,怎么可能排名还不如这首《登辞鹤楼》?” “我浑浑噩噩活了半辈子,才发现如此一事无成,人生在世不去求仙,岂非真成了黄粱一梦?” 一时间,《登辞鹤楼》的排名引得众说纷坛,说什么的都有,有夸赞的,有质疑的,有不满的,也有艳羡和幡然醒悟的。 不过在大堂中,长柳和文松面色微变,最终还是面泛苦涩,强行笑着起身恭贺子玄公子。 “恭喜子玄兄了。” “一首《登辞鹤楼》,最终排名也颇有意味,有连破三十三重天之意,真真是个好兆头。”文松率先平静下来,别有深意地道:“看来子玄兄,或许真有成圣登仙的希望,恭喜了。” 子玄面对两人,还是起身以道揖回应,却依旧只回了淡淡两个字,“承让。” “师兄,这首《登辞鹤楼》有什么好的?要我看就是辞鹤楼品评不公,这种自大诗文,哪能比得上师兄《千年记》来得大气堂皇?” “不仅是我们觉得不公,你听听四周的声音,很多人都在为师兄抱不平呢!” “《登辞鹤楼》哪里比得上师兄的《千年记》?我不服!” 文松和长柳的师弟师妹们却无法平静,个个愤愤不平,为文松叫屈,都觉得这结果很是不公。 “噤声!” 谁想他们刚开口,就被文松厉声呵斥住了,转头严厉望向他们,“既然来参与诗会,就表示我们承认诗会的公正,否则何必来参加?” 长柳也是皱眉,随即认真告诫师弟师妹,“如若觉得不公,一开始就不该来,但选择来了,就该承认结果。输了就是输了,咱们坦然服输,才不会让人更看不起,如果愿赌不服输,才叫人不齿。” 眼见师弟师妹要么怔怔失神,要么神色黯然,都似霜打了的茄子,没了之前的劲头。文松和长柳互视一眼,都是苦笑,随后文松沉喝道:“你们都读了这么多圣人书,怎么还能拘泥于一时成败?” 他要把师弟师妹喝醒,可师弟师妹们还是沮丧。 “可是两位师兄,你们明明天资极好,还这么刻苦,为何还是败了?” “我心里真不舒服。” 听他们的嘟哝,长柳忽而笑了,“世上天资好又刻苦的人,岂止我和文松师兄两人?须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这才是现实。今日输了是坏事,可反过来同样是一件好事,它可以逼我们去更加用工刻苦,逼我们下次赢回来,不是吗?” 这话一出,师弟师妹们的脸色才好看起来,纷纷振作,“师兄说得对,这次输了,下次努力赢回来!” “我们永远支持你们!” “胜不骄败不馁,我们明白了!” 听着师弟师妹们稚嫩的宣言和鼓舞,长柳和文松相视间讶然失笑,终是淡去了之前的挫败感。 另一边,法家的学子也齐齐望向吴素三,因为只剩下他没有出手,此刻也不得不出手了。然而前面佳作连出,一首比一首排名更高,饶是他们对吴素三极有信心,此刻也难免忧心忡忡。 “师兄……” 听他们犹犹豫豫想说什么,吴素三含笑打断,“不必说了,我都明白。” 他就在无数人的注视中齐整衣袖,扶正了法帽,这才从容起身,提笔沾了金芒墨汁,大步走到了巨柱前,略微沉吟,已是认真落笔。 《万里迢迢》 为求道法真,拜入师门下。 法理人世情,烛鸡笔墨书。 照见民间苦,求法为明朝。 辞别师亲故,行往灵原来。 万里山河远,诚心不苟为。 只问尽一世,可否换天明? 写到这里,独有楼外看不见诗文的跃疆城百姓嘈杂声音不断飘入,楼里早已寂静无声。吴素三犹豫一阵,似有未尽之意,可最终还是叹息一声,提了落款,朝四方拱手为礼,回了原位。 一些年岁尚轻的学子虽然有所感触,却更多疑惑,可是看到他们的师兄,子玄、文松、长柳和不少人都神色怔怔,忽然有些发懵。 “不苟为?”长柳失神喃喃。 文松身心齐齐微颤,“尽一世换天明?” “好一个法理人世情,烛鸡笔墨书,寥寥十字,道尽了天下学子苦苦求学的模样,饶是出身道家的我,竟也感同身受,素三兄的文笔真真了得。” 子玄目绽精光,夸赞一句却是话锋一转,陡然厉色,“敢问素三兄,当今人世在素三兄眼中,竟是毫无光明可言吗?全是黑暗?需要素三兄尽此生一世苦功换天明?” 这诗十分浅显直白,似乎写的是吴素三此生二十余载的经历。 为求学问拜名师,洞察法与理,人、世、情,每天过着笔墨书和夜间烛火、破晓鸡鸣相伴的苦读日子。等着年岁渐长,又出世看到了无数民间疾苦,开始思索以法理来创造更好的明日。到近些天,辞别了师父、亲友和故旧,远跨万里山河前来灵原,诚心不愿苟活一生,但求有所收获,然后尽这一世的心血,换一个明朗乾坤。 然而子玄抓住的地方,就是他诗中所写,仿佛天下尽墨、没有一处光亮的意境,立时喝问。 面对他的喝问,吴素三平静道:“在我看来,即便灵原也处处有贪赃枉法之辈,鱼肉乡里之徒,何来天明?我法家立志为天下求太平,为国家求安泰,以法治国,有何不妥?” 他反问如平地惊雷,句句犀利非常,让子玄一窒。因为吴素三所言,正是法家的真谛,无数法家中人孜孜不倦所追求的理想,即便他身为道家弟子,此刻敢说一句不对,法家中人立时敢群起攻之! 别的不说,单说学派真理之争,没人敢轻易挑起战端,他子玄更没有这个资格。一旦敢在这上面挑错,道家怕是不会为了他和法家开战,只会牺牲他平息法家之怒。 “好,好一首法诗。”那边见到子玄激怒,怕他冲动之下酿成大错,文松赶忙开口打断,含笑赞叹起来,“吴兄的大志向,也更叫人钦佩。” 长柳沉默片刻,也起身拱手,“素三兄为天下子民求天明的大志,令某受教匪浅。” 子玄也及时醒悟过来,闭目间努力平息羞怒,再睁眼已平静了,也是起身为礼,淡淡道:“素三兄大志,受教了。” 谁都听得出他这话并非出自真心,实则并不服气,随后他不等吴素三回礼就先坐下,挑眉间似笑非笑,“那就让我们看看,素三兄的宏图大志能破几层楼吧。” 三方之争,不动声色间已让四座众人有种惊心动魄之感,一时间竟是无一人再敢轻易出声,寂静得诡异。 吴素三和子玄对望片刻,忽然笑了,“一起看看吧。”(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五章 诗会(六) 三方的暗中交锋,除了身处楼里的人看得心惊肉跳,楼外的跃疆城百姓却一无所知。 他们只知道外域来的法家最强才子吴素三终于出手了,写了一首名为《万里迢迢》的法诗。因为他们之前就对吴素三极其好奇,此刻自然交头接耳地猜测与议论着,很是期待。 《万里迢迢》从巨柱壁上隐没,又出现在楼墙上,绽放出夺目白光,好似平地又生起一轮太阳,要与头顶烈日争辉一般。 这光华亮起,楼内楼外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包括自信更强的长柳、文松和子玄,被这光华一照,也倏然色变,因为这光亮太强了! 甫一亮起,这白光的光亮就超越了《辞鹤明》,超越了《千年记》,甚至还在子玄那首《登辞鹤楼》之上! 它的光芒亮却不刺眼,平和中正,有种圣洁无暇的意味,却压制了一层楼所有诗文的光辉,甚至连二层楼的诗文也深受影响,被压制得全部黯淡无光了。 此时此刻,十层楼之下所有的诗文,没有一首的光芒能与它媲美,让世人眼中除了这首诗外,再也看不见其他任何诗文。 见到光芒,饶是自信非凡的子玄也身心齐震,已经知道自己败了。他沉默好一阵,突兀开口,“法家最得意的门生,才学心志果然高人一等,贫道服输了。” 吴素三依旧淡淡一笑,“子玄兄不必自谦,道家本就不以学问为长,子玄兄输在文采上,谁也不会因此看轻了你。” 子玄嘴角微微抽搐,终是从失败的挫折感中很快平静下来,“你说得对,所以等申丕来时,贫道依旧会向他请教道法精妙。” 吴素三一眯眼,又是笑了,“希望到时候,子玄兄不要生出心障才好。” “结果谁生出心障,到时一会就知。”子玄忽而起身,朝还在发懵的师弟师妹们淡淡道:“走吧。” 见他说走就走,一众师弟师妹赶忙追上,显然还是有人不甘心,问道:“师兄,咱们不等结果了吗?” “不等了,结果显而易见。”子玄走得干脆利落,“输了就该早早认输,与其在这里继续自取其辱,还不如早早走了。” 听他这么说,一众师弟师妹神色复杂,却是没有再多说,默然跟着走了。 这边出身道门的他们都走了,那边出身儒家峦山学府的一众学子可谓败得更惨。他们同为修学问的,更找不到理由来圆说这次的惨败,眼见百鸣门那边一动,这边长柳和文松也率先起身,先是恭贺吴素三得胜,随后也匆匆辞行离开。 眼见师弟师妹们都垂着脑袋,失魂落魄或懊恼羞愧,长柳和文松却很轻松,还能谈笑开来。 发现他们这么看得开,师弟师妹们都有些发怔。 “两位师兄,你们……” 长柳、文松见到他们的模样,不由相视一笑,“咱们学府在儒家排名三流,和堂堂法家最得意的门生斗诗败了,有什么值得羞愧的?” 长柳也是笑道:“来之前,我们就抱着必尝一败的准备,如今看来,没什么意外。” 师弟师妹们闻言更惊,“既然明知会败,那两位师兄为何还要来?” 文松笑吟吟道:“虽然谁都不喜欢输,但不得不承认,我们和当世大家最具才学的弟子们,的确有很大差距。只是我们都想知道,自己和他们的差距究竟有多大,不亲自来比试一下,怎么能知道?” “现在亲身感受以后,即便输了也觉不虚此行了。”长柳也道。 听了二人的话,师弟师妹这才恍然大悟,随即心生钦佩,“两位师兄的胸襟,实乃我等楷模。” 文松和长柳对视,随后认真同师弟师妹们道:“这里败了,是为了灵原秘境中不再败,明知实力弱小,失小谋大才是上策,你们真的明白了吗?” 此言一出,一众师弟师妹忽而呆住。 这其中的道理,年岁尚小的他们很难真正明白,却还是有种深受震动的感受。眼见他们露出深思的样子,文松和长柳齐齐露笑,含笑领着他们走出了辞鹤楼。 此时,很少有人留意到他们的率先离场,大多数人的目光,都在紧张盯着那首徐徐上升的《万里迢迢》。 十层楼。 二十层楼。 三十层楼。 前面三十层楼没有任何停顿,它上升得自然而然,又给人一种理所当然的意味。它就这么轻松超越了之前排在最高处的《登辞鹤楼》,《登辞鹤楼》勉强挤上去的三十三楼,它却轻而易举站稳了,然后继续上升。 不多时,它出现在四十层楼处,然后四十五层,五十层。 等到五十一层楼时,它总算渐渐停下了,而这时节,楼内楼外竟是前所未有的安静,静可闻针。 “诗过半楼——!” 直到楼里胖子掌柜激动不已的高唱,才让所有人惊醒过来,随即一片哗然。 诗过半楼! 上次出现过半楼的好诗,还是在数十年前,灵原秘境前次开启的时候,出现了三首过半楼的好诗。留诗的三人,有一位来自北胡的咒家门生,后来成了如今北胡天神教也就是咒家的大祭司。另一位来自百武,听闻成了历史最久的圣地众神宗的长老,而最后一位不是别人,正是如今那位大夏右相,王时锦! 这三人,如今早就成了当世巨头,可见能够诗过半楼者,都是何等人物! “听说当年吴素三的座师赵理,因为年纪过了,没能进灵原秘境,所以不曾来辞鹤楼留诗。看吴素三的样子,应该有为他座师证名的意思,能教出不下于大夏右相王时锦当年才华的门生,可见左相赵景学问名副其实。” “近些年生逢盛世,看来法家也出了不少人杰啊!” “都说法家已经落魄了,现在一看,似乎又有中兴之兆……” 一首能过半楼的诗,远超出一起参与诗会的所有人,而且超越的距离不是一两层楼这么简单,直接超出最高者近二十层楼,这差距已是大得不能再大了,也足以证明吴素三并非浪得虚名之辈。 对于这结果,无数看客唏嘘之余,难免失落。因为代表他们跃疆城最高文采的四公子都接连败北了。由于近水楼台先得月的缘故,参与诗会的也属跃疆城才子最多,可他们也都败了。 无一得胜,无一能与吴素三相提并论,而且差距大得让人瞠目结舌。 这种巨大的落差感,实在叫人不太好受,幸好来前他们就有了心理准备,也知道法家得意门生的强,所以期待不算高,此时失落之意也就不算大了。他们很快把心态调整过来,开始品鉴这首拔得头筹的《万里迢迢》,议论成败。 而刘恒,暗暗点头赞叹之余,又听到旁边那人的低语声,“这法家,总算没有太丢人。” 依旧是大得惊人的口气,尤其如今诗会将近落幕,这人口中只说了法家,对于其余跃疆城众多才子,甚至连提都不屑一提的样子。 刘恒不由又循声望去,但见这人还是没动笔,终是摇头失笑,“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自己却毫不动作……我只当他是个有本事的人,如今才知道,也是一介凡夫俗子。” 这时节,人人都知道诗会将要落幕,胖子掌柜笑眯眯地道:“这次诗会,诸位见证了精彩的斗诗,见识了诸位才子的惊艳之作,想必不虚此行了吧?” 他大声询问,人们都忙着议论或是将要起身离去,或是意犹未尽,或是嘀咕诗会的不公,无人应答他。 这次诗会高潮迭起,精彩绝伦。 他们见到了出尽全部才华的各家才子,见到了无数朗朗上口的好诗,见到了劝学的《辞鹤明》,见到了写尽跃疆城得意事的《千年记》,见到了有成圣自信的《登辞鹤楼》,见到了心怀天下疾苦的魁首《万里迢迢》! 这一首首惊艳四座的绝唱,包括各家才子之间的争锋,都叫他们到现在还回味不断,哪还有心思理会这胖掌柜。 胖子掌柜却也不以为意,随后又笑道:“诸位,还有谁没有作诗?还有谁想一试才学的吗?若是没有,本楼就要宣布法家吴公子为诗会……” 此时,众人都知道诗会将要落幕,他本是按规矩顺口一问,没有期待谁人回应,谁想话音未落,刘恒身边忽然有人高声抢断,“掌柜的,这里还有客官没有下笔呢!” 刘恒错愕望去,但见出声的竟然是那机灵小厮。 眼见自己一句话引得四方关注,这小厮很是得意,忽而指向了刘恒,“先前这位客官进楼时,曾问起能不能参加这次诗会,要是拔了头筹,能不能得大钱和登顶观景,如今却连玉笔金墨都没要,或许……” 他特意说得意味深长,让众人都朝刘恒打量过来,随后嗤笑者有之,脾气暴躁的已经被小厮三言两语勾起了怒意,当场质问起来。 “那厮,前面口放狂言,现在一动不敢动,是怕了还是看不起我辞鹤楼诗会?” “我看他是看不起参加诗会的所有才子吧!” “真是猖狂!” “我看他是吓傻了吧?” 面对众人阴阳怪气的嘲弄,甚或鄙夷的目光,刘恒收起笑容,瞥了眼刻意挑起事端的小厮。他如今的目光,哪怕没有动怒也有慑人之威,这小厮先就体会过,这时根本不敢和刘恒对视,也先行远远避开,可是得意的笑容已然毫不掩饰地显露出来了。 “心胸狭小如此,难怪做了这么久的酒楼小厮,却永无出头之日。” 刘恒淡淡说道。 他哪还能看不出来,这小厮分明是蓄意报复之前被刘恒目光震慑的羞辱,如今一计得逞,自然得意非凡。 小厮听到这话面容一僵,有些恼羞成怒,却又变脸极快,继续满脸笑容,“客官,如今楼中没留诗的恐怕只剩下客官一人了,需要小的为你取来玉笔金墨吗?” 这小厮不仅刻意挤兑,意图把刘恒逼到绝境,也是谎话张口就来,连刘恒都不得不佩服这样的真小人。 要说没留诗的,不说别人,至少刘恒旁边就还有一位,岂能说只剩刘恒一人? 不过刘恒当然不会和这种小人比谁的心胸更狭隘,也不想因为自己而牵连别人,更懒得和他计较,“玉笔金墨就不必了。” “那客官是不愿留诗了?”小厮笑容满面,愈发得意,只等刘恒在众目睽睽下露出窘迫之色。 “怕丢人就直说!”四周有人不耐烦地催促道:“在四大公子和法家吴公子面前承认不如人又算什么,别太把自己当大角色了!” “是啊,早早认输了就是,别浪费大家时间了!” “这都什么人啊?” 有人埋怨,有人笑骂,刘恒还没开口,旁边这人轻咳一声,似乎已经动怒。虽说小厮引得众人矛头直指刘恒,可旁边这人显然不这么觉得,他同样没有留诗,听着这些讥讽、谩骂,只觉在夹枪带棒说他一般,哪里容忍得了? “认输?”不等他说话,旁边刘恒已经挑眉,四下扫了一圈,又淡淡望向这自觉得计的小厮,“谁说我不愿留诗了?” 听他这话,周围无数人都是一怔,包括正蹙眉的吴素三。 他才思敏捷,早就察觉那小厮在故意刁难这人,企图让这人出丑,刚刚准备开口为这人解围,谁想这人末了还是没忍住,抢先落入了小厮的算计。 这人既然开了口要留诗,他总不能再劝人不留吧,未免有打击别人信心的嫌疑,一时反倒不好再为刘恒说话了。再者,如此浅显的算计都能中了招,更毫无城府,真真给吴素三一种无可救药的感觉。 反正不算多大事,借此长点教训也是好事。 这么想着,他静静端坐,再没了为刘恒解围的念头。 “客官要留诗?” 刘恒的回应出乎小厮意料,让他措手不及,不过他也真够机灵,随即喜笑颜开,“那小的这就为客官取来玉笔金墨……” “玉笔金墨就不必了。” 刘恒再不客气,淡淡瞥他一眼,“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四遍。” 此言一出,无数人又是发怔,浑然搞不懂他究竟想做什么。如果不留诗,的确用不上玉笔金墨,可既然要留诗,不用玉笔金墨怎么留诗? 小厮则是真真懵了,“那客官,客官要怎么留诗?” 这也是众多看客心头冒起的疑问。 怎么留诗? 刘恒再不回应,平心静气,又向窗外眺望过去。 如果说没有顿悟之前,他没有了丁点争锋、求生的念头,心如古井,再生不出丝毫波澜。那时候的刘恒遇到现在这事,或许只会一笑而过,懒得和小厮多做计较。 然而不久前眺望窗外,那些落网求生的鱼儿让他顿悟,陡然激发出一片生机,他心中斗志一起,再不愿轻易服输了。 不就是要我留诗吗? 心头重现鱼儿跃出渔网的景象,刘恒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倏然……抽刀在手! 呛——! 锋芒出鞘声好似龙吟,清越争鸣,数里可闻。 “某已久不用笔,既然诸位如此求某留诗,某又用不惯劳什子玉笔金墨,索性以刀代笔,为诸位献诗一首!”(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六章 半首诗 见刘恒猛然抽出刀来,无数人立时惊愕当场,那小厮更是整个人都吓傻了,直接瘫软在地。 别人离得远或许察觉不到,他离得太近,所以刘恒甫一抽刀,就让他感觉刘恒从一个文秀书生突然变成了亡命之徒,甚至让他升起一种不再置身于辞鹤楼,突然被拉到了千军万马厮杀的战场上的错觉,极度血腥的煞气扑面而来,瞬间将他彻底淹没。 这,这究竟是什么人? 我是眼瞎了,怎么会想着招惹这样的杀神? 杀伐嘶喊的幻觉一生,小厮两股战战,脑海一片空白,随即尖叫一声,当场失禁,惊恐至极地昏死过去。这动静极大,可周围没人再留意他,都在震惊望着刘恒,直觉荒谬到了极点! “大胆!” “万万不可!” “客官!” “此乃文道圣地,无知小儿!岂敢再次动刀!” “还不赶紧把刀放下,莫要玷污了这满楼的诗文!” “荒唐!” “快拦下他!” 惊呼声厉喝声大骂声此起彼伏,都在惊怒呵斥刘恒拔刀之举,甚至有不少人急急扑来,只为赶紧阻止刘恒的荒唐举动。 刘恒却是朗声长笑,眉宇飞扬之间,刀锋已落! 嘶——! 无数人仿佛齐齐听到了一种怪异又充满痛苦的惨叫声,好像这座将要成灵的辞鹤楼在痛叫,在哀鸣。因为刘恒那柄赤黄相间的真刀刺中面前楼墙,如刀劈豆腐,在楼墙上划出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刀痕! 以刀代笔,以气为墨,刀迹成字! 在人们震惊到极点的注视下,在辞鹤楼怪异哀鸣声中,刘恒下刀如有神,一时但见木屑纷飞,转眼已然收刀。 惊呆的众人这才惊醒过来,或是勃然色变,或是惊怒满面,甚至有人被气得直接昏厥过去,真真被刘恒的大胆行径给惹得群情激愤。 “大胆狂徒!” “给我拿下他!” “找死!” “真乃斯文扫地!” 楼中处处喝骂声不绝,楼外却都以为诗会将以吴素三《万里迢迢》夺魁而落幕,全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只是被辞鹤楼传出的怪异哀鸣声齐齐惊住了,议论纷纷。 这怪异哀鸣声乍起突兀,又传得满城可闻,让走得不远的峦山学府学子和百鸣门弟子们都愕然止步。 “怎么回事?” “这怪音好像是辞鹤楼那边传来的。” “诗会该结束了吧,怎么突然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出什么事了?” 他们从没听过这么怪异的响动,好似受到重创的幼兽,偏偏声音大的惊人,非同凡响。各走一边的两群人都停在原地,回首凝望辞鹤楼方向,神情渐渐忧虑不安起来。 “一定是出事了。” “如果辞鹤楼出了变故,我等义不容辞!” “师兄,我们要不要回去看看?” 两边师弟师妹都在询问他们的师兄,可无论文松、长柳还是子玄,此时都显出罕见的慎重,没有急于行动,只是凝神眺望。眼见他们如此,一众师弟师妹也只得按下性子,陪他们紧张关注着辞鹤楼的后续变化。 “快,快看!” 不多时,辞鹤楼的变化让无数人惊呼出声,然而很快,连惊呼声都戛然而止,因为所有人都彻底呆了,包括文松、长柳和子玄也是这样! “这位客官。” 这边楼中,在事态还没彻底变成暴乱前,胖子掌柜带着一众护院匆匆赶到了刘恒面前。他面沉似水,再没有丝毫的笑容,显然在极力克制怒意,“请问这是何意?” 一群怒容满面的护院把刘恒团团围住,还是被胖子掌柜拦下,没有当先动手。可见胖子掌柜哪怕也怒到了极致,还是很有涵养,他要等待刘恒的回应,看看这人到底想做什么! 刘恒还没开口,被护院们挡在外围的众多看客已经愤怒叫喊开来。 “如此猖狂闹事,还和他啰嗦什么,直接打杀!” “不杀不足以平众怒!” “这厮分明就是来惹事的!” “以刀毁辱满楼诗文,也在毁辱我等,其罪当诛!” 胖子掌柜眉宇跳动了好几下,却还得先行朝四方连连作揖,“承蒙诸位抬爱,鄙楼感激不尽,只是今日之事,真乃开天辟地头一遭!自我辞鹤楼建成至今数千年,无人不敬仰圣人先志,无人不敬仰满楼诗文,此为文坛佳话,天下皆知。谁想数千年佳话,今日却毁在如斯小儿手中!” 他激动起来,愤恨盯向刘恒,“若是单单因此打杀了他,痛快是痛快了,难免毁了鄙楼数千年的待客之道。是以他能欺辱斯文,鄙楼却不能坏了规矩,诸位且容我先问个清楚,叫这事中是非曲直大白于天下,也叫天下人知道鄙楼绝非平白无故以杀待客!” 听他这话,四周看客都是肃然起敬。 “掌柜于盛怒下还能谨记规矩,不愿以恶止恶,方叫我等知道辞鹤楼清誉何以延续数千年不衰!” “不愧是名誉天下的辞鹤楼。” “是我等鲁莽了。” “掌柜放心,今日之事我等都看在眼里,日后必为贵楼做证,绝不会让辞鹤楼因此担上杀客恶名!” 掌柜又是四方作揖,连连感谢,随即和所有人一起冷冷望向刘恒,“为何做下这等恶事,还请客官给鄙楼一个交代。” “什么交代?” 刘恒反观众人,忽而哑然失笑,“之前逼我留诗的是你们,如今我依言留诗,说我做了恶事的也是你们,合着正的反的对的错的都是你们来说?” “胡说!” “你那叫留诗吗!” “这叫什么诗?” “别人用笔你却用刀,还敢说不是故意滋事?” 刘恒这话一说出来,立时又成了众矢之的,无数愤怒的看客齐齐喝骂,却也有人望向刘恒留在楼墙上那两句诗,随后嗤之以鼻。 “大伙看看,他这能叫诗吗?” “谁见过只有两句的诗,还什么鱼破网归河,刀开生死路……” 话音未落,四周宝光倏然剧变,让所有人瞪大了眼,齐齐忘了说话,惊愕当场。 在这突兀由吵闹转到极度寂静的诡异时刻,一股难以言喻的杀伐气息从刘恒刀刻的半首诗中迅速弥漫开来,好似势如破竹! 先是三楼上下的万千诗文,在这蛮横的杀伐气息面前齐齐颤抖,宝光摇曳,好似漫天星辰将要坠落一般! 然后,十层,二十层,三十层! 以至于转瞬之后,除了九十层以上的数十首绝世名诗外,余下整座高楼的浩瀚诗海好似突然都被惊起了惊涛骇浪! 如果细细望去,还能发现万千诗文的字迹上,有刀痕在急速增多,好似遭受了刀劈狠砍,将要支离破碎一样。它们遭受了有史以来最大的劫难,都在杀伐气息的轰击下瑟瑟发抖,处在崩碎与毁灭的边缘。 一时间,独有刘恒这半首诗静静留在原处,恣意散发着闻者色变的杀伐气息,令整个诗海骤逢大难,危在旦夕。 这巨大变故让整座跃疆城的人呆在原地,都是仰望这恐怖异象,心中忽而慌恐到了极点。 好似天崩地裂! 当一楼二楼三楼无数诗文纷纷崩碎,彻底消失,情势已经更加危急,却也惊动了接近楼顶那数十首绝世名诗。 传闻这数十首诗,都是曾经留名青史的圣贤早年所作,随着岁月的熏陶和沉淀,越来越显现出超凡脱俗的气势,几近成灵。 除却是苟圣人羽化遗址外,辞鹤楼越来越响的盛名也是亏得这二三十首名诗撑起来的。 这数十首诗,有些可谓流芳百世,有些家喻户晓,有些则是孩童都已耳熟能详,它们在文坛的地位,也恰恰体现在辞鹤楼诗海之上。 它们高高在上,散发着最夺目的光华,各有神异。只要开启大阵,下方一层楼的诗文宝光全加起来也不如它们里面一个字来得耀眼,更衬托出它们好似诗中帝王般的高贵地位。 平日里,它们只是安静地身居高处,然而遇到此时惊变时,突然就好似全活过来了一样。 它们如同受到了挑衅,也绽放出各自神华,迅速朝楼下压盖过来。这二三十种各有奥妙的神华如数十条神龙过境,横扫刘恒半首诗恣意扩散开来的杀伐之气,然后不约而同地把这股杀伐之气给逼迫回去。 这杀伐之气被各色神华生生压回本体,总算化解了满楼诗文将要崩碎的危难。 当一切重归寂静,楼顶那些名诗收回大多数神华,仅仅各自留下了一丝,相互缠绕回转,渐渐汇聚成一股玄异彩光,把这杀伐之气死死锁在其中。 人们齐齐望去,刘恒所留这半首诗散发的杀伐气息已经被这圈玄异彩光包围,困在了诗句周围方寸之间,此时还在左冲右突,却再难破开玄异彩光的封锁出来肆虐了。 这些变化,刘恒也是惊异凝望。片刻后,他深深看了眼楼顶那数十首绝世名诗,意味难明地摇头笑了笑,悄然起身离去。 如此剧变让无数人震惊了好一会,再望向之前他们觉得不值一提的半首诗,只觉莫名心悸。等他们回过神来,窗边早没了刘恒的人影,居然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都很少有人知道。 “人呢?” “什么时候跑了的?” “大意了!” 有些看客和护院们气急败坏,就要冲下去追捕刘恒,有些则还在发懵,有些则哗然开来。 “这是什么情况?” “居然引得圣贤诗文前来镇压,这场面怎么很像是圣贤们在除魔卫道?” “自辞鹤楼屹立至今,从没出现过这样的事!” “数千年来积累的众多好诗,差点被这人半首诗毁于一旦!” “他这也能叫诗?我呸!” 恰在这极度纷乱里,人们忽而听到一个沉静的声音,极是肯定地道:“这的确是诗,而且绝不是一般的诗。” 这话听到众人耳中如若一记惊雷,只觉和眼前这十个刻字一样离经叛道,直刺人心! “谁说的!谁敢说这是诗,给我站出来?”无数看客怒容再生,立时循声朝人群中找去,真想把这人也找出来教训一顿,谁想真见到说话的人,看客们又是一呆。 “吴公子?” “法家吴公子,你……” 眼见开口的人绝非别人,恰恰是即将得到诗会魁首之名的吴素三,看客们哪里还敢质问或喝骂,赶忙朝他见礼,却都觉得惊疑不定。 如果夸赞这十个刻字的是别人,那纯粹是自己找骂,但既然是吴素三,自然就不一样了。 因为他是吴素三,今次诗会公认的魁首,也就必然是众人中才学最高的人,他才是众人里最有资格评论的人。 只是…… “不知吴公子此言何意?” 人们心里惊疑,面对他时拱手为礼,尊敬问道。 四周迅速安静下来,众人都屏息凝神,好奇吴素三会给出怎样的高论。 鱼破网归河,刀开生死路! 吴素三蹙眉凝望这十个刻字,片刻后才长吁了口气,神色复杂,“这两句诗,无非说的是此人之前看见河中有人捕鱼,却有鱼儿破出渔网重归河里。得见此景,这人突然触景生情,好似从鱼儿身上看到了自己,因此重新激发了斗志,想要以刀杀入生死路中,从里面闯出一条生路来。” 周围响起窃窃私语声。 因为能进到楼里的都不是粗鄙之人,两句诗又极为浅显,内中含义大家都是一看就知。所以人们还期待吴素三能说出什么高见,谁想他只是把大家都能看懂的事情讲了一遍,未免失望。 “两句诗可谓平淡简单,非要夸赞的话,只能说锐意惊霄,斗志之高,实可谓举世罕见。”吴素三话锋一转,又把周围人们的注意力给拉了回来,“然而在下看来,厉害的不是这两句诗本身,而是写诗这人!” 听到这话,周围看客才齐齐动容, “请吴公子明示。” 吴素三沉声道:“这两句诗甫一出世就显现出非同凡响的气势,那股杀伐之气甚至惊动了圣贤诸诗前来镇压,足见它的不凡。以诗观人,此人必有非凡际遇,这杀伐之气已经堪比领军征战多年的大将,如今却不知为何陷入死境,时日无多。如此境地下重生斗志,有感而发中写下的两句诗,又岂能与凡俗并论?” 听他点评,众人才渐渐明悟,只是看着刀刻的十个字依旧觉得异常刺眼,要叫他们转口夸赞就更不可能了。 “写诗就写诗,为何要特立独行,不用笔写用刀刻?” “不过说实在话,辞鹤楼也没有立个规矩,除却玉笔外不得再用别的东西写诗……” “不管怎么说,我就是看不惯!” “而且还只写了一半,这叫什么事?” 相比之前,他们已经不再唾骂和鄙夷,仅仅只是抱怨和不满了。 “如此奇诗实在罕见,仅仅半首就足以评为今次诗会的魁首……”唯有吴素三有些遗憾地喃喃低语,“可惜了。” 在这纷乱之中,很少有人留意到人群里悄然少了几个人。(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七章 当年之约和众神宗 “客官,客官!” 听到后面气喘吁吁地追喊,刘恒顿足回身,等这人急急追到面前大口大口喘息,他才问道:“掌柜,不知还有何事?” “这位公子,请问如何称呼?”胖子掌柜勉强均匀了呼吸,凝神打量刘恒,拱手问道。 “不敢当什么公子,掌柜称一声小刘就好。”刘恒笑道。 胖子掌柜深吸一口气,重重作揖,“请刘公子随鄙人回去,补齐全诗!” 刘恒讶异,不由也认真望向他。 他一开始以为这胖子掌柜是来追捕他的,谁想胖子掌柜似乎还特意遣散了所有护院,孤身追来,这才会停下询问。说了两句,他也想过胖子掌柜追来的其他原因,想过要他赔偿破坏楼墙的钱财,想过准备来亲自擒拿他,甚或要逼他道歉,却绝没想到会是让他回去补齐全诗。 这的确出乎他的意料。 “如果要补齐全诗,后面也得以刀代笔,把后续诗句继续刻在楼墙上,哪怕这样,掌柜还想要我补齐?”他故意刁难地问道。 谁想胖子掌柜毫不犹豫,“鄙人只是市侩商人,不知诗文好坏,但公子半首诗惊动满楼文华,惊动圣贤诗文,已是非同凡响。鄙人执掌辞鹤楼半辈子,能引得如此异象的诗文,此诗却是平生仅见。然而如今仅得半首,便是鄙人也觉得如鲠在喉,遗憾万分,是以鄙人恳请公子能圆我心愿,也圆了这一段佳话,哪怕公子继续以刀代笔,也是如此。” “一段佳话?” 刘恒讶然失笑,随即看他极为郑重地模样,笑容立时收起,只因为敬重。身为一个掌柜,能为求全诗而不惜颜面前来求恳,很是难能可贵,精神令人敬佩。 不过要让他补齐全诗…… 他眉宇微蹙,最终抱拳回礼,“实不相瞒,那两句诗得自方才有感而发,却也仅是偶得了这两句罢了。如果现在非要补全不是不行,就怕有狗尾续貂之意,反倒毁了整首诗。与其如此,掌柜若是不急的话,不如等在下日后生出新的感悟,再来补上相符的后句,可好?” “这……” 掌柜一阵迟疑,但也知道刘恒说的是实情。诗这种东西胜在灵感,如今刘恒再无灵感,强逼着补齐出来的诗句怕是和前两句真真有天渊之别,反而不美。 想通此节,他终是释然,不再强求,却还是难免遗憾,“可惜了,不知公子何时才能再来?” 刘恒微微忪怔,随即笑了,“恰如诗中所言,此去正是为求刀开生死路,何时会来,甚或能否有命再回来补齐此诗,却连在下自己都说不准了。” 掌柜呆住,“那万一公子回不来,这半首诗岂非真成了绝唱?” 不等刘恒回应,他立时醒悟,懊恼地直扇打自己嘴巴,“呸呸呸,看我这嘴,怎地会说出这般晦气话来?以公子的本事,此去必然顺风顺水,心想事成,大胜而归!待到那时意气风发,再来补全此诗,必能让这诗更为绝妙!” 刘恒又笑,“承你吉言,如果真能生还,必不忘今日之诺,保管还掌柜一首全诗,只是到时候掌柜莫要再恨我刀毁诗楼才好。” “公子说笑了。”得他应诺,二人尽释前嫌,掌柜已是眉开眼笑,随即又想起一桩事来,“虽说公子仅留诗半首,但声势已远超诗会其他公子的诗文,鄙人听闻连法家吴公子也甘拜下风。如是说来,公子才该是此次诗会的魁首,怕是还得随鄙人回去一趟,莫要错过了登楼顶观山河奇景的机会!” 刘恒讶然,闻言的确有些动心,不过抬头看了眼天色,又是苦笑,“此等良缘在下很是喜欢,奈何天色将晚,在下早早答应了友人傍晚必定归船,不好叫友人久等,只能错过了。” 听到他婉拒,胖子掌柜赶忙道:“公子或许有所不知,登楼之事绝不简单。鄙楼是在苟圣人羽化登仙的遗址上建造而成,建成后又曾请来当时阵法大家结阵,护住了圣人羽化时残遗的一缕道意。是以如果能登上楼顶,将会有感悟圣人道意的机缘,十分珍贵。” “这是一桩大好事,若是公子友人听闻,肯定也不会介意多等公子几个时辰。”掌柜苦心相劝,“这样,公子友人的行船停在何处,我这就叫人去告知一声……” 他本以为这么说,刘恒会欣喜若狂,毕竟此乃稀世罕见的圣人道意,无论对谁都是莫大造化,谁想刘恒一听怔了怔,随即好像更加坚决了。 “掌柜说笑了,在下重诺,答应友人傍晚归去,只要不死都会如约而至,否则叫人如何看在下?”刘恒义正言辞地拒绝,“虽说机缘诱人至极,但在下依旧不愿为此做出违背诺言的事,掌柜莫要再劝了。” 胖子掌柜真真有些懵了,接着张口要说,却听刘恒又道:“况且不说诗本身是好是坏,毕竟如今仅仅是半首,岂敢当魁首之名?吴公子虚怀若谷,在下却也有自知之明,绝不敢行这等荒谬之事,否则真真要惭愧一辈子了。是以吴公子《万里迢迢》,才是此次诗会当之无愧的魁首,这等登楼观圣人道意的造化,自然也该吴公子享用,如此方才名至实归。” 这番话句句在理,胖子掌柜一时被说得哑口无言了。 怔怔片刻,周围人群越来越大的骚动声才把他惊醒过来,原来楼里发生的事情已经风传出来,引发了更大的哗然。 “掌柜,如果没有别的事,那咱们有缘……”眼见这情形,刘恒更不愿多待了,开口就准备辞别。 然而话音未落,忽而听到掌柜苦笑,“难怪东家说公子必是重诺之人。” “东家?” 刘恒一怔,微微惊奇地反问道。 胖子掌柜余光扫了眼周围,然后朝刘恒低眉顺目,转为传音恭声问道:“东家曾让鄙人带句话,请问公子可还记得四年前问卦之约?” 刘恒心神突震,倏然盯向他。 四年前问卦之约! 那时他仅仅是个武生六重的小子,刚和何伯分别,却因为随着五师姐何芙依去深夜访友,在一处山中遇见了名为碧夫人的奇人。从这人所算的卦,叫他知道了何伯会在三年后湖州门叠岭遇难,那时刘恒半信半疑,这碧夫人受激之下索性没收他卦钱,只说他日后自知,若是觉得算准了,让他以人情抵卦钱,五年内记得还债。 她的卦言,刘恒当时觉得荒谬,可是过了这四年后回头一看,竟是近乎都算准了。既然碧夫人算无遗漏,对他帮助极大,那么这份做卦钱的人情,刘恒自然也会认账。 事实上刘恒生怕因为这些年东奔西走,让碧夫人找不到人,所以前面一路归来就特意去了曾经遇见碧夫人那个山头,想要先行还了这笔人情债。毕竟此去灵原秘境,能否活着回来还得两说,他可不想还剩下这件未竟之事。 然而等他沿着昔年的路寻找过去,那里却已经一片荒芜,不见了满潭青莲和灵鱼,那碧夫人曾经所住的院子里杂草丛生,竟也已是人去楼空,看样子怕是离开好些年头了。 他那时还心生惆怅,一直挂念这事情,不知该怎么找碧夫人还了这笔账。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居然会从这看似毫无关系的辞鹤楼掌柜口中听到这事情! “你的东家是?”刘恒眸光骤凝,传音问道。 胖子掌柜好像感觉不到刘恒的威压,依旧躬身传音,“鄙人东家姓碧,她说只要提起问卦之约,公子必然心知肚明。” 刘恒目光渐渐平静下来,“她现在身在何处?我想要见她,这些事还是当面详谈为好。” 掌柜闻言苦笑,“不敢瞒刘公子,东家历来神龙见首不见尾,鄙人也快有两年没见过她了,如今就更不知她身在何处了。” 刘恒奇了,“这么说来,你又是怎么确定在下就是她要你找的人?” 听到他问起,掌柜眸中也露出惊佩之色,“上次见到东家,她曾提及要是开了诗会,有人用刀留了半首诗,就对他说说这事。这事情过去两年了,若不是刘公子诗文引发的异象惊人,鄙人怕是真真就忘了。” 这! 刘恒吃惊瞪眼,随即又恍然了。 神神秘秘,又颇有先见,可不就是碧夫人的风格吗? “既然她还记得,又特意派你来给我带话,应该不只是想提醒我一声这么简单吧?”刘恒略微思忖,直接问道:“她还有什么吩咐,直管说吧。” “没想到刘公子也有料事如神的本事。”掌柜笑呵呵夸赞一句,随后就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东家说,公子如果没有以刀留诗,此去便是绝路,那么什么也不必说了。如若以刀留了半首诗,那么此去应还留有一线生机,真真把握到了,就有生还的希望。” 发现刘恒闻言若有所思,掌柜才继续道:“公子如果真的能归来,可以去众神宗寻东家,到时就是还债之时。” 听完这话,刘恒醒过神来,认真道:“也烦请掌柜替我给你那东家带句话,要是真有生还那一天,在下必定记得此事,前往众神宗还债。” 掌柜顿时笑了,“公子果然是重诺之人,要是鄙人有幸再遇到东家,必定把公子这话带到。” 言罢,他试探着道:“既然公子如今知道了东家是公子的故交,那么登楼的事……” 刘恒故作无奈地指了指天色,“既然掌柜都夸在下重诺了,这事也自然不会悔改,掌柜还是快些去宣布吴公子得了魁首的事情,然后请他登楼吧。” 见掌柜还想再劝,刘恒先行抱拳为礼,“诸事已了,在下就先行告辞了,希望来日还能有再会的时候。” 他行完礼朝掌柜含笑示意,随后转身继续前行,不多时已经没入了纷乱的人群中。 “刘公子,鄙楼还等着您回来补齐全诗呢!”掌柜失神片刻,忽然追着刘恒背影高喊了一句,只得见刘恒朝后扬了扬手,然后人影彻底消失在茫茫人海之中,再也看不到了。 行走在人流中,刘恒依旧在沉思,走出好一阵才失笑喃喃,“好一个碧夫人。” 她居然又算准了! 这个出身卦家的奇女子,虽然只有一面之缘,但要说给刘恒的印象,却是远比无数人都要来得深刻。 “众神宗?” 他回想了碧夫人托辞鹤楼掌柜带给他的这番话,里面提到的“众神宗”也让刘恒十分留意。 众神宗是百武五大圣地之一,世人常说五大圣地不分高下,可是如果非要在五大圣地里分出个排名,别的不好说,众神宗却必然会被无数人推崇为当之无愧的第一圣地。 百武五大圣地,分别是众神宗、龙神宗、血神宗、百灵谷和十二宫,其中说起近些年最兴盛的,要数十二宫。传闻十二宫有十二位最顶尖的霸主,已经窥破圣贤之秘,走出了自己的圣贤之道,这类强者通常被称为武道宗师。 可是要论起五大圣地里哪一个圣地传承最古老,必是众神宗无疑。 传闻武道刚刚开创那个时代,就有了众神宗。亘古岁月下来,无数宗门兴衰起落,独有众神宗承受住了历史长河的冲刷,一直延续至今。 而且五大圣地中,龙神宗和血神宗,曾经不过是众神宗里一个分支,后来因为种种变故分离出来,却又成就了两大武道圣地。 五大圣地独占其三,由此就可以看出来,众神宗这第一圣地之名真真是当之无愧。 “碧夫人怎么跑到众神宗去了?还让我以后活着就去找她?”由于得到的消息太少,对于碧夫人为何与众神宗扯上关系这事,刘恒百思不得其解。不仅如此,将来真去了众神宗,又该怎么找她,刘恒也是一概不知。 “算了,以碧夫人的本事,估计就像今天这样,等我去了自然就能找来。”如今,刘恒对碧夫人算卦的本事是真的服气了,自然没有继续多想,“就是可惜了魁首的奖励,什么登楼感悟圣人道意的事情,大可以不去,但千枚大钱还是能解我燃眉之急的,奈何偏偏有这层关系,都不好开口了……” 正琢磨着这些事,他一边惋惜一边已经出了城,在行往码头的路上突然停了下来。 “朋友为何一直跟着我?” 他早就察觉后面有人悄悄尾随,原本只以为是恰巧顺路,所以没有怎么在意,谁想到这人竟一路从辞鹤楼跟到了城外,而且看样子如果他不开口提醒,这人甚至还要尾随下去,终是逼得刘恒不得不开口了。 被刘恒叫破行踪,这人似乎也有些尴尬,但清咳了一声后,很快恢复了从容,索性直接走到刘恒面前,饶有兴致地打量起刘恒来。 “你这人,有点意思。”(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八章 燕归言 刘恒也在打量面前这人,虽然之前在辞鹤楼上一直相邻而坐,但因为隔了一座屏风,所以现在还是刘恒第一次真切地看清楚这人。 这人果然年纪不大,顶多双十年华,一身白衣白靴,连披风大氅也是白色,一身雪白静雅,显得干净讲究到了极点。他身上没有多少挂饰,独有腰带和一枚玉坠,还配了一柄腰剑,两袖还有护腕,又透出一股精明干练的气质。至于面上,玉面红唇,肤色白里透红,眉宇飞扬,一看就是意气风发的富贵子弟。 他黑发束在简洁古朴的玉冠中,站在那里背直腰挺,负手而立,更衬得身段修长,傲世独立,威势尽显。 如此卖相,无论身处何地都给人一种鹤立鸡群般的意味,叫人为之自惭形秽,又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果然不是一般人。 刘恒心里也赞叹一声,不过此刻还是得略微抱拳,“请问兄台一路相随,意欲何为?” 听到刘恒很是直接的询问,这人脸上闪过些许不自然,又是轻咳一声,“这个,之前蒙你解围,总想着该来谢你一声。” 或许这人觉得,之前辞鹤楼中的情况,他也蒙受众人逼迫和羞辱,随后刘恒以刀代笔才替两人解了围,这里承了刘恒一份情,就该来道谢。 可是看他的模样,这个谢字说的很是艰难,刘恒只觉好笑,“不谢,无非顺手而为,若无他事,咱们就此别过。” “哎哎哎!” 眼见刘恒说完就要离开,这人一怔,随后急了,“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说话?江湖上萍水相逢,不是都该相互认识一下,寒暄几句吗?你怎会连你姓甚名谁都不说?” 刘恒直听得皱眉,要不是看得出这人太过娇贵,一副没接触过江湖的雏儿模样,单凭这说两句话就得罪人的性子,就已然生厌。尤其这人一脸急切与不悦,反倒先怪对方不通报姓名,还有本事说刘恒不会说话,别的不说,至少自知之明这种东西,这人应该是没有的。 敢情遇到个听了江湖故事就兴致勃勃来闯“江湖”的雏儿,还有什么办法? 刘恒叹了口气,继续前行,“兄台多心了,江湖上萍水相逢的人太多,每一个都要认识的话,连修行的时间都没了。是以萍水相逢,大多就此别过,就如同现在,无需互相认识。” “是这样吗?怎么我听到的……” 这人像是真听不懂刘恒的接连暗示,犹自疑惑着,竟不知不觉又跟了上来。走了没几步,他似是恍然大悟,兴奋道:“对了,你一定是怪我没有先报自家名姓,对吧?我明白了,这样,我姓燕名归言。” 他似模似样地抱拳为礼,随后就期待地望向了刘恒。 刘恒一阵无奈,只得又停下,“兄台,好吧,燕兄,在下友人正在前方等候,你我该就此别过了。” 既然暗示都无用,刘恒索性明言,也不管对方会否尴尬了。 “你这人怎会一点礼数都不懂?”燕归言脸色倏沉,“我既然先禀明了姓名,你也该告诉我你的姓名才合乎礼数吧?” 眼见这人胡搅蛮缠,刘恒也就不再客气,“我无意与你结交,自然谈不上礼数,再会。” 这次刘恒抱抱拳,再度前行,燕归言脸色冷冷地站在原地,没有继续跟随。只是随后不知他又怎么想的,忽而再度追赶上来,似是无奈地道:“算了,遇到你这样不善言辞的人,我索性就直说了吧。” “初时在辞鹤楼上相邻而坐,我以为是个不学无术又缺乏胆识的市井之徒,后来你以刀代笔,诗惊全城,不得不承认我看错了你。” 燕归言渐渐认真起来,“那半首诗本身虽说平凡,却胜在那股求生的锐意,举世罕见。尤其你出刀时的杀伐之气,叫我看出你应该是上过战场统兵征战的将领,是个有真本事的人才。而我,燕归言,心怀大志,如今求贤若渴,是以想请兄台辅佐我成就一番大业!” 原来是看上我了! 刘恒之前就觉得这燕归言古古怪怪,早就相互看不顺眼了还要紧追不舍,除开要道谢与结识外应该还有什么别的用意,现在才知道原来他还有这个心思。 一时间,刘恒忍不住又看向他,眼见他自己说的眉宇飞扬,意气风发,犹自不觉有什么不对,刘恒忽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是一个自己夸自己“心怀大志”的人! 或许他是在家里看了太多江湖小说,深受荼毒,自以为举世无双,所以出来后只需开口招纳,什么人物都该受宠若惊,然后激动欣喜地对他纳头便拜? 刘恒深深吸了口气,“祝燕兄将来大展宏图,成就不世伟业。” 说完他转身就走。 遇上这种心智有病的人,只能自认倒霉,然后还是少接触为好。 燕归言呆了,“慢着,慢着,你就一点不好奇我有什么大志?怎会连问都不问一句?” 刘恒不想再废话,疾步前行。 如此态度,燕归言终是气得不行,瞪着刘恒一步步走远。可是没过多久,他眉宇渐渐舒展,忽而摇头失笑,“先生们常说有本事的人大多恃才傲物,需要诚意十足才能打动,看来果然如此。” 他竟渐渐收了怒意,虽然不再去刘恒那里找不自在,却是饶有兴致地盯住刘恒继续随行。 眼见这燕归言一副缠上不放的态度,刘恒皱眉,等来到胡家楼船处,几个护卫迎上来恭称公子,刘恒直接开口道:“烦请几位小哥多多留意,在下身后跟了个不明来历的人,麻烦哥几个了。” 几个护卫闻言顿时精神抖擞,环顾一圈,却无需刘恒再吩咐,依旧很快就齐齐盯住了燕归言。 无他,这燕归言模样太过显眼,身处繁忙码头人来人往中,他依然是最醒目的那一个。尤其燕归言边闲庭信步,边还不时偷瞟刘恒,渐渐靠近,刘恒口中所言“不明来历”的人不是他又会是谁? “就是这人了!” “刘公子您就看好吧!” “公子放心,交给我们了!” 几人急于表现,说着就如狼似虎般准备冲过去,幸好被刘恒给拦了一下,“别太冲动,这人应该有些来头。咱们身处异地还是小心为上,能不惹事就不惹事,守住楼船别让他混上来就好。” “公子英明!” “全听公子的!” 这些护卫也不是愣头青,得了刘恒命令立时从善如流,连连答应下来。看似极听刘恒命令,实则他们讨好刘恒之余,同样看得出来燕归言非富即贵,不是他们能招惹的人物,所以听到刘恒后面的吩咐心里都松了口气,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得了吩咐,这几个护卫连打包票,随即殷勤地请刘恒上了船。刘恒登上船后回头看去,但见几个护卫果然守在船下,死死盯住燕归言,而燕归言顿足在不远处,面对这些个护卫皱眉思忖,终是摇头失笑,不再过多理会了。 船上船工和胡家下人们见到刘恒归船,都是恭敬行礼称“公子”,刘恒也一一含笑回礼,顺便问了胡玉酥有没有归来。 “小姐还未归来,听说是商会那边耽搁了,不过算算时辰,差不多也该回来了。” “公子既然早早归来了,小姐听了必然欢喜,公子稍后片刻,小姐应该就在路上了。” “公子想吃点什么,奴婢这就去让膳房那边筹备。” “奴婢去为公子备茶……” 听他问起,一众胡家下人颇为殷勤,边为刘恒扫去衣鞋上的尘土,边朝刘恒谄笑着解释道。 这样被人服侍,刘恒颇不适应。奈何初时上船后才委婉地拒绝了一次,随后就见到被拒绝的丫环被一个管事狠狠训诫了一顿,那模样实在可怜,刘恒心受触动,此后再没拒绝过,都是听之任之了。 虽说他在辞鹤楼吃过一顿,回到船里为了顾全这些下人,还是得挑了几个小菜与糕点,又让备一壶茶,两坛酒,才见一众下人欢喜地去了。 “公子和小姐感情真好。” “戏文里说,这就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快去叫人给小姐说一声,免得小姐回来晚了,公子又得挂念。” …… 听着他们离去时的小话,刘恒哭笑不得,却也只能当做没听到了。 这几天下来,因为要询问灵原秘境的事情,刘恒和胡玉酥时常在一起饮酒畅谈。或许一来二去次数多了,这些下人渐渐误会了,以为两人相互看对了眼,暗里议论纷纷,明里对刘恒更加殷勤,八成也是因为这个缘故。 可惜这样的误会根本解释不清,真去解释只会越描越黑,是以刘恒只能掩耳盗铃,佯装什么都不知道了。 依稀听见船下有些吵闹声,刘恒瞥了眼,发现是燕归言锲而不舍,正在皱眉和几个护卫说着什么。不过看护卫们横眉冷眼、连连摇头的模样,刘恒也就放下心来,心情愉悦地进了大堂。 他进大堂坐下,边温上了一坛龙油酒,边等候胡玉酥归来,也顺便开始思索自己将来的生机,不多时就入了神。 正因如此,他却不知道自己才进了楼船大堂,城门那边急匆匆赶来一个前面跟随胡玉酥去拜访故旧的丫环,满脸惶急朝楼船奔来。 可是她没能上船来,刚到船下就被旁边燕归言拦了下来,不知两人说了什么话,随后竟也不上船了,领着一脸兴奋地燕归言又急匆匆赶往城里去了。 “此去灵原秘境求生机,一来看神魂是否能晋升到学士境,二来就看能否找到突破武师境的办法,甚或直接化解《血炼功》毁寿隐患的办法,或者什么灵丹妙药……” 既然重生斗志,刘恒难免再度考虑这些头疼事。 说起来,方法似乎还挺多,实则每一个对于刘恒而言都难如登天。 神魂不用多说,找不到《青莲度灭经》特定的灵气,他根本不可能晋升学士境。而想要晋升为武师,他如今的内力太过磅礴霸道,五脏六腑根本撑不住其中一成,也是不用多想了。 至于化解《血炼功》隐患的方法或灵丹妙药,刘恒参考过很多,结果却是一样样否定。包括所谓延寿的灵丹妙药,他暗中试过不少,于常人来说能延长一两年的延寿神药,到他这里似乎仅能增加十天半个月,效果骤降十倍不止,而且显然无法从根子上缓解。 《血炼功》隐患的霸道,由此可见一斑。 “都说灵原秘境是天下第一造化之地,或许会生出堪称神迹的延寿奇药也说不定。”这么想着,其实刘恒也知道可能极小,并没有抱多少希望,倒是如今回头琢磨,师父曾说的一番话又引起了他的注意。 “师父讲起祖师得到《血炼功》残卷的经历,还赐下地图,让特意让我要去那里看看。当时我心神不稳,是以没有多想,如今再回想起来,才发现师父分明藏有深意。” 想到这里,刘恒眸中精光乍现,“昔年祖师与众多强者争夺《血炼功》三篇残卷,硬抢来这夫境篇,就此深陷其中。祖师明明很清楚只是一篇残卷,强行修炼只会害人害己,依旧狠心让三代人接连尝试修炼,可见祖师从一开始就知道这何等非凡的一篇不世奇功。” “祖师能知道,后来拿到另外两篇残卷的人肯定也知道,如是一来……”刘恒豁然开朗,“师父让我沿着地图去原址看看,期待我得到的收获压根就不是没有出世的最后两篇残卷,而是生境、师境两篇残卷的当世传人!” “生境、师境两篇残卷被人带出秘境,这两人怕是和祖师一样,也在惦记其他残卷,所以他们得到残卷的原址地图,应该同样传给了后人。” 刘恒把握住了师父暗示的关键含义,“是以此去灵原秘境,我沿地图找去,迟早会碰上其他两卷的传人!到时我务必要找师境残卷的传人逼问出《血炼功》正确的师境功法,或者从生境残卷传人那里得到生境的正统功法,这才是关键!” 他所缺的,不正是《血炼功》其他境界的正统功法吗? 要知道《血炼功》之所以会出现折寿隐患,也是因为他修炼的是残卷,缺乏正统的生境修行,却强行修行了夫境,隐患才会如此恐怖。一旦得到正统的生境功法,折寿的隐患必然因此消失,算是彻底根除了隐患。 如果得到师境残卷,他晋升师境将再无阻碍。只要晋升了师境,得到天赐寿命,寿命就能得以延续。只要拥有更多寿命,他就解了燃眉之急,整个死局也同样有了彻底盘活的希望! 甚至于,如果能在原址处得到机缘,凑齐完整的《血炼功》功法…… 不仅隐患全消,一切迎刃而解,他还能得到一种逆天的旷世奇功! 一念及此,刘恒心头竟也难以抑制的火热起来,忍不住提起龙油酒大口大口猛灌,随后心头涌起一股很想长笑数声的冲动。 恰在这时候,他耳畔忽然听到一阵嘈杂声,似是无数人争先恐后地再喊小姐,显然是胡玉酥终于回来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四十九章 同船? 胡玉酥回来了。 刘恒回神,起身迎了过去,谁想刚到门口,就见到胡玉酥和一个他很不想见到的人齐齐出现在他眼前。 “刘大哥!”胡玉酥很是欣喜地走来,又有些许羞涩与局促地行礼,随即朝他引荐身边这人,“这位是……” 刘恒皱眉道:“不必介绍了,我知道他是谁。” 燕归言! 眼见燕归言一副得意傲然的模样,这瞬间真给刘恒一种阴魂不散的感觉,但见燕归言很是嘚瑟地拱手一礼,笑得意味深长,“刘兄,咱们又见面了。” “你们认识?”胡玉酥怔了怔,不由惊奇望向两人。 “傍晚前曾在辞鹤楼中与刘兄有过一面之缘!”燕归言就哈哈一笑,“胡姑娘或许还不知道,刘兄今日在辞鹤楼以刀为笔作诗半首,杀伐之气惊动圣贤诗文前来镇压,如今已然名动全城了。那时在下恰在刘兄邻座,由此心生仰慕,这才追随而至。” “啊!” 胡玉酥听得惊了,美眸一眨不眨凝望刘恒,欣喜之余,更恰似柔情似水,“小女早知刘大哥绝非凡人,如今才知,刘大哥竟比小女想的更加优秀!” “不仅如此。” 燕归言似笑非笑地瞥着刘恒,“刘兄还拒绝了魁首登楼的机会,放弃了感悟圣人道意的机缘,只为依约在傍晚归来与胡姑娘相会。” 发觉胡玉酥面上红云似霞,一时娇艳无双,刘恒不禁瞪了这故意多嘴的燕归言一眼,赶忙朝胡玉酥道:“胡姑娘休要听这厮胡言乱语,刘某赶着归来,一是重诺,二是还有不为人道的原因,并非他所说这么……” 所谓不为人道的原因,是刘恒之前在百灵谷新神石圣山上,真真被那些圣人残念给搞怕了,如今有种“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的心情。只要听到与圣人有关的东西,别人激动欣喜,刘恒却避之唯恐不及,生怕再和这些未知而恐怖的事物接触。 是以听说辞鹤楼掌柜相邀登楼顶,他本有些动心,可后来一听还可能接触到圣人道意,顿时就毅然拒绝了。 他是真怕了。 上次百圣残念之争,他近乎九死一生才侥幸逃出,现在哪还敢自己撞上去? 所以当时一听,他索性就以和胡姑娘有约这个理由坚定推拒了。哪想到这事情落到燕归言口中,立马多出了一种难言的古怪,好似他对胡玉酥暗藏情愫,为红颜一诺不惜放弃绝顶机缘一样。 “刘兄不必解释了,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本就是人之常……”燕归言笑得促狭,生怕误会还不够深,不等刘恒说完立马抢话道。 “你够了。” 眼见胡玉酥螓首越垂越低,俏脸越来越红,连耳根都红透了,刘恒对这燕归言更是恼火,冷冷瞪去,厉喝道:“还没说你呢,前面让人盯住不让你上船,你又使了什么歪门邪道混上来了?” 燕归言笑容一滞,立时反瞪回去,“怎么说话呢,什么叫‘使了歪门邪道混上来了’?你怎么不问问胡姑娘,本……在下是堂堂正正被胡姑娘请上来的!” 察觉两人似乎相互看不顺眼,两句话就能争执起来,胡玉酥吃惊之下不敢再胡思乱想,赶忙朝刘恒道:“刘大哥息怒,且听小女说两句。” 刘恒眯了眯眼,终是暂且忍下火气,静静等胡玉酥解释。 “小女今日入城,先去了商会换取货物,随后去城中拜访胡家故旧,本以为一帆风顺,谁想绕回来商会时却遇到了麻烦。” 胡玉酥秀眉微蹙,“我们送到跃疆城分会的货物已经交付,可是该托付我们运走货物时却出了岔子,商会管事总说托我们送来的货物中少了一类,怀疑我们有意匿藏,然后就闹了起来。” 听她说起正事,刘恒皱眉,“仔细说说怎么回事。” “照商会管事的说法,货物中应该有三百枚百色灵鹰翎羽,还是亨燕商会托付我们商会帮忙运来的,说是他们商会中一位贵人急需,特意叮咛过我们一定送到,如今却没有交付。” 胡玉酥有些无奈,“实则小女做商会的差事有好些年头了,哪会出现这么粗浅的错漏?所有货物上船前,小女都亲自盯着勘验过,根本没见过这一桩货物,也从没听哪个商会中人提起过这事,自然交不出来。” 刘恒思忖着,“是有意刁难?” “小女也说不准。”胡玉酥略显迟疑,“小女去到的时候,这管事身边的确站了个亨燕商会的管事,样子挺急的,不断催促和询问。而且照理说胡家为商会也做了数百年的差事,即便家小业小,真想偷奸耍滑也不至于眼界这么小,冒着声誉尽毁的大风险去贪墨区区三百枚灵鹰翎羽,这一点想必商会也该清楚。” “这么说的话,倒像是确有其事,而非有意刁难。”刘恒也觉得蹊跷,“那是什么地方出了岔子?” 胡玉酥闻言苦笑,“要说不是有意刁难,可小女和他们说了好半天,这商会管事忽而又提起兰管事,说是商会特意让他负责这事,非要让小女把兰管事叫来当面对质。” 兰管事? 刘恒眸光一凝,和胡玉酥对视,已是尽在不言中。 “小女当时心里有些慌,一边努力稳住他们,一边暗中叫青柳前来找刘大哥问计……” 听到这里,刘恒立时看向那个名为青柳的丫环,目光微厉。 这目光让青柳身心俱颤,赶忙敛衽为礼,“启禀公子,奴婢本是急急赶来寻公子,可是临到船下还没见着公子,反倒遇到了这位燕公子,他……” 青柳还没说完,旁边正在悠闲观赏楼船摆设的燕归言哈哈一笑,“后面就由在下告诉刘兄吧,当时在下见这丫环急匆匆赶来,料定必是刘兄友人出了事,追问下得知是这么一桩事,这就起意前去相助一把。” 刘恒斜瞥他一眼,虽说明白此刻能见两人联袂归来,肯定是燕归言在其中帮上了忙,可就是见不得燕归言这得意模样,“你知道怎么回事?这里面又有你什么事了?” “哈!” 燕归言眉宇飞扬,依旧得意道:“在下不才,恰巧和亨燕商会有些交情,那边还是说得上话的,如此顺手一帮,算得了什么事?” 说得轻描淡写,实则刘恒怎么听怎么觉得他就是在炫耀,也在等着别人谢他。 “燕公子太谦虚了。”胡玉酥感激地道,“燕公子一到,和那位亨燕商会的管事说了几句,然后这亨燕商会的管事就决定不再追究此事,任由我们运货回来了。此中大恩大德,小女子怎么感谢都不为过。” “亨燕商会?”刘恒若有所思,不禁又瞥了燕归言一眼。 前几天,胡玉酥给他说了很多,包括商会这边,其中就曾提起过亨燕商会。商家以大商、金钱、鸿德、和然、玉释、洞玄、得天七大商会为首,紧随其下就是亨燕商会,传闻这家拥有大燕背景的商会日渐强盛,已有了冲击最顶尖商会的实力,是以胡家所在这洞玄商会,才会对亨燕商会有了不下于其余六大商会的尊重。 如此强大的商会来刁难一个倚靠东玄商会的胡家的小姐,本是件十分棘手的事情,可燕归言去说了几句话就能解决,足以看出燕归言来历真真有些不简单。 似乎感觉刘恒在打量他,燕归言一怔,随即不知想到哪里去了,立时解释道:“刘兄不必多想,并非在下有什么惊天背景,而是恰巧知道这事,也恰巧和亨燕商会所说这位贵人认识,是以才能劝解开来。” 解释这么多,燕归言却好像还觉得不够,“认真说起来,真真是个误会。亨燕商会所说那位贵人最是平易近人,哪会有如此刁难人的要求,这是亨燕分会为了讨好那人,顶着那人名头做的私事,出了事反倒要赖到这人头上,你说冤是不冤?在下没遇到则罢,遇到了就不能任由他们坏了别人声誉,于是找那亨燕商会管事威吓两句,他自然不敢再闹了。” 言罢他又朝胡玉酥笑道:“如今咱们已经捏住了他的把柄,他还怕在下去那位贵人面前告他一状,让他吃不了兜着走呢!所以胡姑娘尽可放心,这事已经了得干干净净,再没留下任何隐患。” 胡玉酥惊喜又感激,连连感谢他,他却做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模样,实则被人感激,他分明极其欢喜。 一番客套后,胡玉酥琢磨一阵,突兀眸光一亮,“白色灵鹰翎羽胜在艳丽多彩,多是用来给女眷用作配饰,亨燕商会以这东西讨好贵人,可见这位贵人应当是个女子吧?虽不知什么来头,但能让亨燕商会如此郑重以待,想必来头极大。小女子想着,白色灵鹰翎羽虽然珍奇罕有,可小女子这里有些私藏,可否借此与那位贵人相识,这样坏事反倒变成一桩好事了!” “啊!” 燕归言闻言就呆住了,浑然没料到胡玉酥竟会生出这样的念头。 胡玉酥没注意他的异状,来回踱步间,美眸越来越亮,随即兴奋道:“出门在外,可谓多个贵人多条路,能结识这位贵人总不会是什么坏事!” 拿定主意,她朝燕归言郑重行礼,“亨燕商会白管事对燕公子颇为礼敬,公子又认识那位贵人,是以小女子有个不情之请,还请燕公子为小女子引荐那位贵人!” “这,这,这!” 燕归言突然就结巴起来,随后一副牙根生疼的模样,吞吞吐吐道:“你有所不知,其实这位什么贵人吧,她哪喜欢百色灵鹰翎羽这等花俏玩意儿,是亨燕商会自以为是……对,她,她脾气还不好!在下和她是打小的故交,可是同时在跃疆城也只是来时见过她一面,后面再不曾搭理她,你就可想而知了!这人,这人那脾气,真不讨人喜欢,但凡有点不顺心的事,立时能杖杀数十个丫环,虽是女子,却比男子还暴虐嗜杀!是以咱们能了则了,还是别去触霉头了吧?” 他急急说了一大番话,别说刘恒和胡玉酥了,连周围下人们都听得发怔。 前面说贵人“平易近人”的是他,现在说贵人“暴虐嗜杀”的也是他,如若在胡言乱语一样! “如是说来,是小女子异想天开了。” 胡玉酥掩饰着失望笑道,终是放下了突如其来的这个念头。一方面因为感觉到燕归言提起这贵人就莫名紧张,另一方面是燕归言形容得真有些吓人,总的来说,燕归言不愿引荐的意思已十分明显,她也无法强求了。 而刘恒却更注意燕归言话里另一个地方,“咱们?什么咱们?” 胡玉酥这才想起此事,笑吟吟道:“忘给刘大哥说了,燕公子也准备去往潼川州宗童城,是以小女就做主请燕公子同行了。” 燕归言刚松了口气,闻言顿时玩味地笑,又装模作样地朝刘恒行礼,“能与刘兄同行,燕某很是欣喜,一路上还请刘兄多多看照了。” 说得谦虚,可他那模样,分明是在朝刘恒示威! 怎么样,你不是叫人把我拦在船上,严禁我混上来吗?现在我不仅堂堂正正上船了,而且是船主人亲自请上来的,还要和你同行到宗童城,你待如何! 刘恒却没他这么孩子气,闻言不由疑问望向胡玉酥,但见胡玉酥微不可查地点头,这就皱起了眉宇。 这燕归言,竟也是为灵原秘境而来的! 两人暗中交流,燕归言被晾了一阵,立马不悦道:“二位,有何不可对人言的话么?若是想问在下是否为灵原秘境而来,直接问就是,在下却无不可对人直言的话!实不相瞒,在下若不是为了灵原秘境,何至于万里迢迢而来?听说这秘境号称天下第一造化,在下自然要来看看它是否名副其实!” 还是一如既往的大口气! 这小子毫不掩饰的那股倨傲,好似睥睨天下一般,实在叫刘恒喜欢不起来,于是站在那里沉吟不决。 照说同是顺路,一起同行也没什么,可想到要和这么个人同处两三个月,刘恒怎么想怎么不痛快。然而楼船是胡玉酥家的,他也没有权利赶走帮了胡玉酥大忙的燕归言,若是不愿同行,只能再去选择前往宗童城的另外方法,又得多一层折腾,左右都是麻烦。 毕竟相处了有些日子,胡玉酥一看他这模样就知道他在琢磨什么。可惜她事先真没料到刘恒和燕归言早就认识,而且会这么反感燕归言,眼见两人暗暗斗气,心里也是纠结。 “刘大哥,燕公子,将要开船了。” 她美目一转,忽而笑道:“难得二位公子齐聚小女的楼船,所谓同舟即是缘分,不若容小女为二位公子谱琴一曲,若是献丑了,二位公子莫要笑话,若是觉得还好,烦请二位共饮一杯,可好?”(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章 “君子好逑”! 铮——! 似是刀剑微鸣声,又似利箭出弓的弦颤,这头一声琴响,就令还有些漫不经心的刘恒倏然凝神。 而旁边的燕归言也是一怔,立时朝弹琴的胡玉酥看去。 他们都是见惯了各种场面的人,器乐方面,好的坏的都曾听过不少,然而此时此刻,竟真就有种一鸣惊人的感觉。 并非胡玉酥器乐的实力多么惊艳绝伦,而是这开篇第一音,恰巧触动了二人心底最敏感的地方。 燕归言不知如何,可刘恒自己清楚,他一个多月前才堪堪脱离了战场,前面却在战场厮杀征战了足足大半年,对于类似的声音,自然熟的不能再熟。 无论刀剑微鸣,还是利箭出弓的铮铮,都是他在战场上时刻警惕的微小声音。战场之上,这些声音就意味着危险即将降临,是以甭管听到远近大小,只要听到,就叫人立马绷紧了心弦,紧张起来。 只要上战场的时间多了,这种警惕性近乎成为本能和习惯,已经很难再改过来。所以哪怕刘恒此刻远离战场,身在平静繁华的北阳河分流,身在毫无战火的奢华楼船,前方只是一个绝色佳人在轻抚琴弦,听到类似的声音,他还是下意识地骤然警醒。 随着琴音渐急,恍惚之间,他好像重新置身于战场,耳畔琴声化作了震耳欲聋的喊杀声,令人热血激荡的刀剑碰撞声,让他刚刚闲适下来的心境又猛然燃起热火! 金戈铁马,驰骋沙场! 那样的日子,每一天都枕戈待旦,不是在征战,就是在准备征战,不敢有丝毫懈怠。曾经刘恒以为,他已经疲惫不堪,已经厌恶这样的日子,甚至无比渴望清净与闲适,可是如今真正清闲下来,他竟发现自己突然有些怀念了。 在战场上,他时时紧绷心弦,每一天都过得充实而疲惫,每一个命令都需要他细细斟酌后发出,因为但凡有丁点错漏,都意味着更多的人命或更大的浪费,甚或让他们身陷绝境,全军覆没,他不敢有丝毫疏忽。 可是另一方面,他在战场上又能感受到一种被重视的感觉。 只有在这里,他才能发现自己是如此重要。他的每一个命令,都能改变一个人的地位,决定无数人的生死,决定雄城平地起,决定一场数千人搏杀的大战。他一声号令,就有众多将士奋勇冲杀,慨然赴死! 什么才叫大权在握,只有在战场上才能清晰体会。 在战场上,他可以获得所有将士的信任和拥护,也能毫不迟疑的信任任何一个将士,没有勾心斗角,猜忌和怀疑,只有同生共死。他和所有将士融为一体,掌控数百人上千人的气血,可让武师四重五重强者望风而逃的强大战阵血相,那种充满力量的强大感觉,甚至让人深陷在天下无敌的幻觉中,难以自拔。 正因为掌控过这样的力量,才让他如今哪怕面对境界远高于自己的强敌,依旧没有任何畏惧。 经过战火洗礼的他,不知不觉中,已有了心灵的蜕变。 这就是战场! 琴声让他重返回忆中的战场,一时心血澎湃,却又恍惚失神。直等到琴声由激烈转为灵动和舒缓,好似战事正在远去,来到清晨山林,那充满生机的琴音才把他重新拉回了现实。 叮咚! 那是仿佛溪水潺潺的声音,随后幼鸟在清晨的第一声啼鸣,虫蚁爬动和清风拂过枝叶的窸窣声,猛兽的嘶吼,鹿羊惶急地跃逃,种种惟妙惟肖的声音,就在胡玉酥素手与七根琴弦中蹦跳了出来。 好像第一缕阳光照下来,沉寂了一夜的古林正在复苏,恢复生机与活力。 琴声展现的画面感,直让人如若身临其境,此时古林的情景立马冲淡了前面激烈战事的刺激,令人的心境也随之得到了安宁。 不过这样宁静祥和的幻觉,对刘恒的触动反倒不如战场幻觉来得猛烈,他渐渐回神,不禁朝周围望去,心中微惊。 如今楼船已经远离了跃疆城的码头,继续沿着河水奔流朝灵原更深处行去,长河不知转了几道弯,回首已经见不到跃疆城了,被遮挡在了崇山峻岭之后。 楼船甲板之上,前方胡玉酥一袭碎米长裙铺展开来,她垂首弄琴间,玉手轻灵弹跳,秀发被河风吹得轻舞,更多几分风情。 琴音清脆,仿佛有种别样的魔力,不仅让听闻者迷醉其中,连楼船护栏上也停驻了越来越多的鱼雀、鸥鸟。如今护栏已经被它们挤满,却有更多的雀鸟汇聚在楼船附近徘徊不去,都在开心地引颈长吟,似在应和这天籁一般的琴音。 刘恒还留意到,河水拍击船身的声音也有些变化,他探头朝河面一看,心里吃惊更甚。 大半河面如白雪覆盖,细看才发现,那不是什么白沫或雪花,分明是各色各样的鱼。这些鱼儿有些小如发丝,也有大如水中牛马巨象的,分明是成了精怪,乃至成妖的鱼族。如今他们大片大片浮现在楼船附近的河面上,放眼望去成千上万,静静跟着琴音追随楼船,随着河水起伏,这场面尤为震撼与壮观! 鱼鸟尚且如此,船上修为不高的人们也相差无几,他们早就忘了手头活计,个个听得如痴如醉。哪怕有修为在身的护卫们,也一样是魂不守舍的模样,别说他们了,刘恒余光瞥见身边坐的燕归言,同样眸中迷醉,面上挂着笑容而不自知。 如此情景,刘恒倏然动容,不由又看向胡玉酥。 没有感受到任何气息波动的迹象! 他本以为胡玉酥悄然动用魂力,施展了什么音功术法,才会让琴音有如此非凡的魔力,可似乎并非这样。 可是,世上真有这样平凡中自有非凡的乐曲吗? 刘恒只觉匪夷所思,然而眼前所见所闻,却由不得他不信。 不过他清醒过来以后,似乎本能般有了警觉,又或是被琴音引发的异象惊住,所以继续听这琴音,他只觉出奇的好听动人,却再没有被莫名夺去心神了。 琴声渐息,如若睡梦初醒,有惊醒的水鸟振翅高飞,恋恋不舍地轻叫几声,依旧徘徊在空中,好半天不愿离去。倒是河面的鱼儿,惊惶四散,闹出了很大动静。 而听到琴声的人们,则响起惊呼声,望着周围异象啧啧称奇,轰动不已。 燕归言意犹未尽地长叹一声,仿佛还在回味琴声带给他的那些美好憧憬,不经意间瞥见旁边的刘恒,却见他垂首饮了口酒。 “刘大哥,燕公子。” 胡玉酥隐隐见汗,拿出香巾拭去眉额上的细微汗珠,更显娇艳可人,笑吟吟凝望二人,“若是觉得小女子弹得尚可,不若共同举杯……” 她弹琴的用意,二人从开始就心知肚明,是为了以此让二人冰释前嫌,重归于好。 本来二人心思差不多,都是想给她这船主人一个面子,才按下性子并排而坐,至于能否如她所愿一般冰释前嫌,那估计最终还是面和心不合。然而他们都没有料到,胡玉酥的琴技竟高到如此境界,不仅远远超乎他们的预料,更都有种被惊艳的感觉。 于是听她再提起这话头,燕归言露出笑容,正要大加夸赞,忽然被一个声音打断了。 “吁兮!” 高昂唏嘘的声音,似是从楼船一侧传来,引得众人循声望去,才发现楼船两侧竟有两艘楼船不知何时靠了过来。 这条灵原境内的北阳河分流,名为北珠河,是灵原南疆一条极为重要的水路,所以每日往来的船只很多,极为繁盛。 刚才琴音一起,很多往来的船只都曾缓下速度,都被琴声吸引,想要多听一会。可是后来船上的人都入了神,没人还记得操控船只,所以本来渐渐拥堵的河道,逆河顺风而去的船只继续错过,和他们楼船一样顺河而去的也恢复了原本的速度,竟不知不觉又恢复了原有的样子,没有造成更大的拥堵。 此刻,或许只有刘恒才清楚,这两条船原本和楼船相对而行,将要错过时恰巧琴音渐渐停下,现在却是刻意提速追上来的。 唏嘘的声音从左边这条船上传来,因为这船不是货船,所以甲板更低,人们循声一看,就见到船头迎风而立的书生。 这人孤身而立,衣衫并长发齐齐飞扬,更显得丰神俊逸,气质非凡。 “此曲只当天上有,不想人间竟可闻!” 他唏嘘感叹,犹自回味不已,对胡玉酥的琴曲给出了极大的夸赞。 “不错!” 不等胡玉酥回应,另一侧的船上也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笑吟吟地接口道:“杜兄,没想到你我同河而行,居然也能撞上如此机缘,无意间竟听到了天籁之曲,真真是此生大幸!” 二人隔着刘恒所在的楼船,竟就这么隔空交谈起来了。 不管怎么说,二人夸赞,胡玉酥只得出声回应,“二位公子盛赞,小女子愧不敢当。” “哈哈!” 先开口那杜姓书生闻言就朗声一笑,目光炯炯眺望楼船船头,“船上应是乐家的景师姐吧?常听人说,乐家擅音律,曲似天音,在下早年间,也曾有幸陪长辈听闻贵门一位大家奏曲,仿若绕梁三日,不知肉味,至今依旧记忆犹新。可惜在下运气浅薄,自那次以后,再无缘得闻乐家人弹奏仙乐,没想到今日恰巧得偿夙愿!” 而另一边的船上,那个正盘膝坐于甲板上品酒的青俊道人,闻言又是接口,“素问景师姐雅名,不仅貌若天仙,而且礼乐的天资更是惊人,乃是当今乐家三小乐仙之一。曾以为只是江湖人杜撰出来的,今日才知乐仙子之名,真乃名不虚传!难得巧遇,不知小道是否有幸,能请景师姐上船一会?” 这两人自说自话起来,让楼船上众人面面相觑,包括胡玉酥在内,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回应。 毕竟,他们显然是认错人了,错把胡玉酥当成了乐家那位被尊称为乐仙子的“景师姐”。 景师姐? 刘恒听到这个名字,忽然有一丝熟悉感,仔细回想了一阵,渐渐有了印象。如果没记错,他头一次听到乐家的景姓弟子,却是近四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他还是个小小武生,和蛮厨子、周游老先生和一众游家弟子同行赶往莲宗仙府。沿路和游家一众师兄师姐混熟了,就听说了很多私事,其中和刘恒交情最好的三师兄德琼,听闻他痴恋一个乐家弟子,恰巧就姓景。 不知这两人一口一个的乐仙子景师姐,是否就是德琼师兄爱慕的那一个? 一时间,刘恒忽而想起昔年很多往事,还有那些数年不见的旧人,点点滴滴,谈笑与模样,又都渐渐印上心头,令他有些失神。 此时胡玉酥秀眉微蹙,终是开口,“二位公子,应是认错人了,小女子并非乐家的乐仙子……” 她话音未落,左边那杜姓书生一脸错愕,随后又是笑容满面,“不是景师姐,乐家同辈之中,还有哪位师姐能弹奏出如此仙曲?” 另一边的年轻道人同样朗笑,“乐家出名的同辈乐师,也只有景师姐近日在酉阳州,听说将要赶往潼川州赴那场盛事。路程相同,此仙乐又非凡俗可奏,不是景师姐又是何人?” 那杜姓书生眼珠一转,忽而打趣道:“在下明白了,定是景师姐的仰慕者太多,如若过江之鲫,景师姐烦不胜烦,是以才会矢口否认的吧?” 二人竟似是笃定了胡玉酥就是景师姐的事情,根本不信胡玉酥的否认,胡玉酥真是无奈了。而两人所在的行船都比楼船低,难以见到胡玉酥模样,不得已之下,胡玉酥索性起身朝二人行礼,特意让二人见到真容,只为化解这误会。 “小女子……” 谁想她话音未落,两人得见真容,竟齐齐双目大亮,杜姓书生眼神炙热,“都说景师姐貌若天仙,如今有缘一见,才知世人诚不欺我也!” “今日才知,沉鱼落雁之美究竟何意!”另一边船上,那年轻道人也是热切起来,“景师姐,实乃倾国之姿!” 诚然,刘恒虽没见过他们口中那位貌若天仙的景师姐,但饶是见惯美色的他也不得不承认,胡玉酥之美,的确超凡脱俗。 不过这不是重点! 只听两人毫不吝啬地夸赞,整个楼船上的人都呆愕,随即纷纷露出格外古怪的表情。 如今已经亲眼见到了胡玉酥,他们却还能错认为仰慕的景师姐,由此可见,这两人竟根本不知道景师姐长什么样! 这样的仰慕者…… 刘恒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一章 混人! “乐仙子,在下姓杜名继礼,庆州杜家人士,在家中同辈里排第二。”左边船上杜姓书生一本正经地自我介绍,行礼后又灼灼凝望向胡玉酥,“相逢即是缘分,仙子不嫌弃的话,不若来小生船上稍坐,小生必扫榻相迎。” 这边才开口,右边船上的年青道人也不甘示弱,郑重行了个道揖,“小道俗家名唤做赵河川,如今拜入酉阳州洞真门下,已被掌教师尊亲自收为真传弟子。素问仙子才貌双全,举世无双,今日得见立时心生倾慕,若是承蒙仙子不弃,愿与仙子同船谈乐!” 两边火热目光齐齐汇聚过来,似把胡玉酥接受哪边邀请的事情当做了比斗,又似是为胡玉酥娇色所诱一般。胡玉酥俏脸微白,被二人直接的目光吓住了,猛地坐回去,一副惊惶失措的神情。 “刘大哥,燕公子,这,这可怎么好?”胡玉酥求助般凝望向刘恒二人,“小女子只是抚弄琴曲,真没想到会惹来这样两个混人,二位快帮小女子想想办法,不然这么下去……” 刘恒倒没觉得是多棘手的事情,看燕归言那样子,就更不当回事了。 不过听胡玉酥求助,燕归言面带玩味,倒像是遇到了极有趣的事情,眼睛打转,好像在琢磨各种各样的点子。而刘恒略微沉吟,很快想到几个快捷有效的主意,正想告诉胡玉酥,谁想却被人抢了先。 “我说二位。” 燕归言! 他好像是故意的,非得抢在刘恒前面开口,故作不悦地扬声道:“虽说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可二位好歹也得分个先来后到吧?” 此言一出,旁边两艘船上杜继礼和赵河川都是愣了愣,目光陡然锐利,不约而同循声望去。 他们倒想看看说话的是谁人,奈何燕归言比他们更傲气,依旧气定神闲端坐原地。碍于楼船甲板更高的缘故,二人就算伸直了脖子也别想见到燕归言长什么模样。 刘恒瞥了燕归言一眼,忽而觉得这人气人的本事,有时候也挺解气的。 一时间,二人只闻其声不见其人,除非不顾体统纵跃起来,否则根本别想见到燕归言真容。燕归言摆出如此姿态,分明是对二人不屑一顾,更比他们傲气不知多少。 被人如此轻视和羞辱,二人脸色立时沉了下去,好在有些精明,谁都没有率先发作。毕竟在他们心里,船上坐的可是“乐仙子景师姐”,能与乐仙子同船而行的男子,还敢摆出这般倨傲姿态,很可能来头极大。 要是惹上了什么不能惹的狠角色,他们真真是找死了! 一念及此,两边船上同时沉默了一阵,杜继礼才极其认真地行礼问道:“在下杜家继礼,敢问兄台尊姓大名?” 在刘恒和胡玉酥关注下,燕归言很是得意,先是饮了杯酒,这才慢条斯理地反问道:“谁允许你盘问别人姓名的?” 得,此言一出,别说闻言的杜继礼额头青筋猛跳,差点压不住火,连紧张之下的胡玉酥也被逗得忍俊不禁,刘恒则是哭笑不得。 他总算知道这人不讲理起来,有多么气人了。 别人先报了自己姓名,才询问尊姓大名,可谓礼数周全到不能再周全。可燕归言呢,张口就说这是在盘问别人姓名,只差直说你没资格知道我姓甚名谁了! 偏偏气完别人,燕归言还不忘朝刘恒瞪眼传音,“这是跟你学的!” 显然,他还在为刘恒初时不愿和他结交的事情耿耿于怀。 杜继礼面色霎时铁青,和他结伴而来的赵河川也看不下去了,冷声道:“兄台好大的口气!不怕得罪人吗?” 燕归言一听却是哈哈大笑,语气淡淡地道:“这天下,还没有某不敢得罪的人,某有何可怕?” 相比之前,他这话说得最是平淡,可是其中自负到惊人的感觉,却比他前面说过所有的话加起来还要震撼人心。 偏偏这样吓人的话,他依旧说得如同顺理成章一般,这才是刘恒对他最为另眼相看的地方。 类似的话,刘恒听过,所以很快习惯了,然而落到杜继礼、赵河川耳中,一听就惊得身心俱震,呆若木鸡,都有些发懵。 整个天下也没有他不敢得罪的人? 这来头,究竟得有多大? 敢说出这种话的人,要么早已死了,要么就是初入江湖的愣头青,要么就是那些圣人世家中最顶尖的嫡系公子们,这人会是哪一类人? 一时间,二人被燕归言两句话给震慑得不行,心里念头急转,做着各种猜测,却都不敢轻举妄动了。 要说和燕归言争锋对呛,两人一时摸不透燕归言深浅,立时息了气焰。可是要说因为燕归言两句大话恐吓,他们就不顾颜面地落荒而逃,他们又哪能甘心? 如果被一个毫无背景的黄口小儿几句话吓走,那他们日后岂非要被人笑话一辈子,还有什么颜面可言?如果不走,万一惹到了真猛虎,那就不只是颜面,怕是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了。 该如何抉择? 二人眉宇紧锁,神色迅疾变幻,连刘恒看着都替他们纠结。 这种情景下想要做决定,的确艰难。 燕归言倒一点不担心,很是悠闲地慢慢饮酒,还不忘啧啧赞叹一句,“这酒不错,入口热而不辣,清冽偏有霸烈豪爽之意,细品之下仿佛有万般滋味,层层叠叠,直叫人意犹未尽,应是酒中极品!” 言罢,他果然又惬意地品了一口。 刘恒见状,之前对燕归言生出的些许好感立时一扫而空,语气冷硬地道:“这是我的酒。” 之前为了让两人握手言和,胡玉酥特意让二人并坐在一桌,派人各自温了酒,这才去往二人前面弹奏琴曲。燕归言那边应该是胡玉酥招待贵客的美酒,刘恒这边则让人把早就温着的龙油酒给搬过来,后来听曲时不再那么在意,刘恒不知不觉把酒坛放在了二人中间的桌上。 前面燕归言不夸酒还好,刘恒真没怎么注意,这时候他满口夸赞出声,刘恒才发现燕归言的酒还放在炉子上温着,压根没动过。 是以燕归言此刻喝的什么酒,不言而喻! 他顺手拿去饮了,还称赞有加的,分明是刘恒自备的龙油酒! 这酒出自古代圣贤的遗藏,是昔年圣贤们享用的极品好酒,好与不好自不必多说,更不需要燕归言来夸赞。关键是刘恒此次出行前散尽身家,哪怕比较喜爱的龙油酒,他也只带走了数十坛,可谓喝一坛少一坛,等闲时候连刘恒自己都不大舍得喝。 今日破开心障,他才取出一坛小饮,倒不介意与胡玉酥一起享用,但同饮的人绝不可能是这看着就烦厌的燕归言! 然而这燕归言见酒坛放在桌上,许是闻着酒香,居然问也不问一声直接取来饮了! 真是一点不把自己当外人,没见过这么自觉的! 刘恒面门发黑,语气眼神都不善起来。 燕归言闻言呆了呆,饶是他自觉能做到天塌不惊,此刻面上还是无法掩饰地浮现一丝尴尬。 可是随后,他又一脸不悦,“你这人,怎么就不能大度一些?无非饮了你几口酒么,当得了什么大事?你要非觉得我占了你多大便宜,你只管告诉我这是什么酒,改日原模原样我还你十坛、百坛行了吧?” 刘恒是不想和不投缘的人饮酒,他偏就觉得刘恒是小气,这人的想法,真和普通人大相径庭。如今渐渐搞懂了燕归言的习性,刘恒也懒得和他绕弯子了,冷冷道:“此酒名为龙油,乃是我在一处秘境偶得,此外再没见过。” 燕归言眉宇微蹙,“龙油?这名字我依稀有些印象,却想不起在哪里听闻过了,如此罕见,难怪口味独具一格,实乃我平生仅见。” 他还不忘又品了两口,分明是故意喝给刘恒看的,“既然如此,你说说是在什么秘境找到的,我再派人去找来还你就是!” 听说过? 刘恒微微动容,因为他很清楚,如果燕归言不是吹牛,那么听说过龙油酒存在,已经是极其不简单了。 要知道这酒乃是取自龙身上罕见的油脂为主材,各色珍奇灵药泡制而成,哪怕是传闻还有真龙在世的上古时代,能饮用这等好酒的,也仅仅只有圣贤和而已。 错非他曾凑巧进入过葬龙秘境,怕是根本不知道世上还有这种酒。 因为时至今日,连龙这种神灵是否真正存在过,都已经成为饱受争议的话题,更何况传说中的龙油酒? 存世的龙油酒恐怕已经稀世罕见,除却像他这样机缘巧合得到一些的情况,恐怕只有天下最顶尖的势力才珍藏着寥寥数坛。 这种情况下,别说喝过,就算有所耳闻,也足以证明燕归言来历有多么不凡。 至于燕归言所说“再派人找来”,刘恒听听就算,懒得跟他较真了。 那次葬龙秘境开启后,数千人进去只有数百人归来,这可都是各门各派最精锐的弟子,周天宗和下属门派经此一役,可谓是损失惨重,过去近三年还没恢复过来。 周天宗就更不用说,花费诺大代价才平息了众怒,至今还在苦苦追查此事,宗门里没人再敢轻易提起葬龙秘境这四个字。 而葬龙秘境,那次开启损失极大,收获其实也惊人的丰厚,有小道消息称后来周天宗还是动心了,几度想要再次开启葬龙秘境。可是谁知道,照那次开启周天门的办法,后来怎么尝试也打不开葬龙秘境了,强行派去的人有去无回。 周天宗凭气息断定,打开后的秘境绝非葬龙秘境,而是未知的必死秘境。那种秘境,凶险绝伦,毫无生机可言,派人进去只有送死的份,让周天宗又白白损失了不少人手,却一无所得。 后来周天宗分析,想要再进葬龙秘境,要么还需要特定时间,要么就是每次进去的方法都不一样,所以彻底死了这个心思。 刘恒估计,这里面的秘密,恐怕只有白十四一个人知道了。 或许,连白十四都只有那一次机缘。 不管怎么说,再想进去基本是不可能了,是以燕归言这时候纯属习惯性说大话。于是刘恒只是默默把酒坛抱回自己这边,等燕归言脸色倏然冷沉,他才道:“你只需记得这酒的名字,日后真有心,我就等你还我这两杯吧。” 换做别人,喝了就喝了,刘恒自然不会多计较,可燕归言这口气,实在惹人不快,刘恒索性也刺了他一句。 刘恒可不会惯着他这毛病! 果然,听到这话,燕归言气得不轻,眉宇都带着煞气,却是气极反笑,“好,好,好,不愧是我看中的人,的确有脾气,有性格!实话告诉你,你还是第一个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人!这酒叫龙油是吧,穷尽天涯海角、碧落黄泉,我必定找来十倍还你!” “来人……” 他下意识就要下令,开了口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在何处,周围根本没有听令行事的下人,一怔后立时尴尬住口。眼见四周胡家下人和胡玉酥神情古怪,对面刘恒更是含笑看他,他只觉全是嘲弄之意,偏偏无从发作,终是连连几口饮完杯中酒,坐在那里生起闷气来。 这时节,原本底气十足,把楼船包夹在中间的左右两艘船,已经悄然汇聚到了一侧,不知赵河川和杜继礼两人怎么商议的,忽而又扬声问道:“乐仙子与船上的兄台,听闻跃疆城辞鹤楼要开诗会,这等盛事,诸位可有兴趣随我等前去凑凑热闹?” 经过燕归言几句大话的吓唬,两人明显变得谨慎起来,再开口就带上了满满的试探之意。 “那诗会早就完了,还看什么看?”不想他们试探的时候,恰好撞到燕归言的气头上,闻言就不耐烦地给堵了回去。 “什么?诗会已经结束了?” 二人一听心神剧震,赵河川魂不守舍地喃喃,“没想到我们紧赶慢赶,还是没赶上……” 杜继礼却是脱口而出,“谁赢了?” 燕归言翻了个白眼,本是不屑与他们多说,可是如今在气头上,一听就嗤笑道:“什么跃疆城四大公子,什么法家俊杰,除却那个法家吴素三还有点意思,其他就是一群酒囊饭袋!” “你说谁是酒囊饭袋!” 杜继礼不知为何,闻言立时大怒,“竖子,你敢再说一遍试试!” 他不仅说着,而且直接动用了魂力,有术法气息强烈涌动,竟是一时间根本不理会燕归言身份难测这桩事了,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开打的架势。 这边燕归言见状,同样冷笑一声,怡然不惧。 他正要说话,斜侧天际忽而亮起一抹强光,似有什么庞然大物以惊人的速度逼近,一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二章 乐家,景瑶 离得近了,众人就见这强光分明是一只大鸟散发的。 它怕有十丈高下,却不显臃肿庞大,反倒给人一种轻盈与灵动的感觉。它那烈焰般赤红的翅膀极长,身上却流转着琉璃一般夺目的彩光,极长的脖颈宛若仙鹤,面上眸喙都如金玉,头顶有数根极长的翎羽,如若那一团尾羽般艳丽华美。 只看一眼,人们心头都下意识生出一个念头,这是凤凰! 是凤凰! 因为也只有传说中的凤凰,才符合眼前这只大鸟给人的印象,才能有如此高贵与非凡的华美,才能有这等超凡脱俗的圣洁气质,才能有这般仙意! 然而冷静下来,刘恒又很清楚,凤凰与龙,都是早已不存于世的神兽,根本不可能突然出现在这里。 想来这只大鸟并非真的凤凰,只是传闻有凤凰血脉的凤鸟才对。但如此惊艳卖相,想必这只凤鸟的血脉十分纯净,已经无比接近始祖凤凰了。如果日后遇到大机缘,成就妖圣境界,恐怕真能蜕尽凡俗血脉,以神兽凤凰的姿态重现世间。 当然数以十万年来,成圣的妖族仅仅有六位,这头凤鸟想要成圣,希望可谓渺茫到无需计算了。 不过哪怕这样,血脉如此纯净的凤鸟也足够稀世罕见了,甚至可以把它当做一直幼小凤凰来看待也没什么不妥,同样能在骤然见到的顷刻间,给人以极大的震撼。 它优雅扇动一对宽长过十丈的羽翼,只扇了几下就跨越了数以十里的距离,似缓实快,短短片刻已经来到三艘船的上空。 随后它收起羽翼,一对金玉般的眸子炯炯盯住船上众人,从高空缓缓落了下来。一直到与楼船甲板齐平,它脚下倏然散出一阵灵雾,渐渐凝成一株梧桐巨树的模样,供它落足其上。 这梧桐巨树栩栩如生,实则却是术法凝化而成,把奔涌河面当做大地,狠狠扎根下去,稳若定河巨柱。 直到此时,刘恒等人才得以见到,凤鸟背上还落着一座华美凤辇,纱帐如帘,只能让人依稀见到凤辇中有一个窈窕身影端坐其中。 “好大的架势!” 其余人还在发怔,燕归言眸光落在凤辇上一阵打量,随后说不清是艳羡还是嫉妒地哼了一声,“此等规制,乃是帝后特有,没想到江湖中竟也有人敢用如此排场,不怕折寿吗?” 现在从他这里听到什么样的怪话,刘恒竟都不会觉得奇怪,估计都已经见怪不怪了。 “是特意为我们来的。”刘恒压低声音提醒一句,才让众人警醒过来,对这突兀来到的凤鸟和人生出警惕。 那边梧桐巨木的树枝上,凤鸟驻足其上,却无心理会众人,漫不经心梳理着羽翼,似乎极爱干净,又有凤鸟特有的高傲。而它背上凤辇里端坐的人,似是打量众人片刻,略微迟疑后才徐徐开口。 “冒昧打扰,请问方才是何人弹奏?” 果然是个女子,声音清亮而悦耳,好似银铃随风响动,又如玉珠落盘,竟有种别样魔力,闻者无不觉得耳目为之一清,仿佛沐浴清泉,随之洗去了浑身尘俗,浑身舒泰。 只闻其声,居然都给人一种如闻天籁的愉悦,再也生不出丝毫恶感。同时也叫人心痒难耐,更想能一窥真容,以饱眼福。 连声音都美妙到这等地步,那本人又该多么惊艳? 奈何轻纱层层,朦胧如梦幻云雾,众人怎么努力也看不真切。 她开口就问弹琴的人,使得所有人下意识朝胡玉酥望去,无声给出了答案。然而遇到这种大阵仗,胡玉酥仿佛早就惊得懵了,呆呆怔怔,一时忘了该说什么。 刘恒却毫不迟疑,起身走到了胡玉酥身前,直面那凤鸟与凤辇沉声问道:“请问姑娘有何指教?” 凤辇内女子这才恍然地“啊”了一声,语气多了几分歉意,“还请诸君见谅,奴家自百里外感应到乐音灵气波动,数十里外依稀听到琴曲之音,似是一种早该绝迹的琴曲,激动之下急急赶来,若有得罪与失礼之处,还请多多见谅。” 此言一出,众人面面相觑,俱都动容。 刘恒心头的震动远超过众人,因为他最清楚,刚才胡玉酥弹奏琴曲,声音并不大,也没有动用任何魂力,照理说顶多能传出十里。 然而这女子口中所言,她远在百里外就感觉到了这边乐音灵气的波动,数十里外已经听到琴音,这灵觉和耳力,实在惊人。 不说别人,至少刘恒自己是自愧不如,只说灵觉和耳力,他和这女子相差至少数倍。他尚且有这样的感觉,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所以才会一个个露出震惊神情。 此人虽说来势惊人,但言谈举止很有礼数,倒也不像是恶客,刘恒略微沉吟后,就看向了胡玉酥。 毕竟因为是胡玉酥一曲而来,只要没出现危险,还是该胡玉酥来应对更妥当。 众人目光都汇聚一处,凤辇中女子了然,柔声问道:“方才琴曲,是这位妹妹所弹吗?” 经过刘恒打岔,胡玉酥已经冷静下来,闻言螓首微垂,“确是小女子随心所做,不知姐姐寻来,有何见教?” “还望妹妹能告知奴家此曲名字!”凤辇中女子急急追问,随即才察觉有些不妥,又是歉然说道:“是奴家心急了,还望妹妹与诸君海涵。奴家乃是乐家弟子,师尊赐名为景瑶……” 景瑶! 这两个字一出,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立时齐聚。 “敢情是正主到了。”燕归言一阵嘀咕,嘴角勾笑,眸中尽是玩味,“这可有趣了……” 胡玉酥娇躯轻颤,也是吃惊,赶忙行礼,“原来是乐仙子当面,小女子胡玉酥,见过仙子!” “原来是胡家妹妹,什么仙子不仙子,不过是江湖中人送的诨号,在妹妹花容月貌前提及仙子二字,真真要羞煞奴家了。是以妹妹不必多礼,称奴家姐姐也好,景师姐也好,还来得亲切些。” 凤辇纱帐之下,众人也能依稀见到景瑶微微欠身回礼,客套两句以后,语气又变得有些急切,“妹妹莫怪奴家心急,实在是妹妹适才弹奏的琴曲,像极了一首失传已久的古曲,奴家急于知晓真伪,不知妹妹可否告知曲名?” 胡玉酥杏目闪过一抹慌乱,垂着螓首,“方才的曲子是小女子随心弹奏,并非什么琴曲。” 这模样,别说是景瑶,就算刘恒这些不知乐律的外人也能看出来,她显然在刻意隐瞒,并没有说真话。 景瑶一阵犹豫,随即又道:“虽不知妹妹有何难言之隐,但方才妹妹所弹曲调,真真像极了传说中那首古曲。即便是妹妹随心弹奏,奴家也希望妹妹能写下琴谱,让奴家有幸一观。” 说完她赶忙加了一句,“妹妹放心,奴家绝不会白要妹妹琴谱,妹妹喜欢什么尽管直说,奴家定倾力寻来,连带一曲乐家先贤琴谱一并送与妹妹。” 她一开口,竟让胡玉酥随意开价,不管想要什么,都附送一首乐家先贤谱写的琴谱,分明是上来就摆出了任人宰割的架势,可见她对胡玉酥的琴谱有多么看重,势在必得。 众人为之动容,胡玉酥沉默了一阵,又是欠身一礼,“乐仙子盛情,小女子受宠若惊。只是说出来不怕仙子笑话,小女子素来喜爱琴乐,却从未学过乐理,便是当面见到琴谱也一律不识,就更别说自己谱写琴谱了。况且方才一曲乃是偶得,如今小女子已经忘得七七八八,是以还请仙子宽宏大量,莫要再为难小女子了。” 说的什么其实不重要,人人都知道只是借口,可是胡玉酥却借此表明了坚定拒绝的心志。 没有提出要求,也没有留下任何讨价还价的余地,甚是坚决。 这态度应该大大出乎景瑶预料,让她很是为难,还没想清楚该怎么办,旁边却有人开口了。 “乐仙子多多小心,千万别被这贱婢骗了!” 旁边船上,杜继礼负手而立,如有玉树临风之姿,却是极其义愤地道:“仙子或许有所不知,前面仙子未至,这贱婢就打着仙子名号招摇撞骗,错非仙子赶到,我等怕是已然被她骗了!” 他翻脸之快,一开口就让在场无数人目瞪口呆。 刘恒一时都生不起气来,长长叹息,“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徒。” 面对这杜继礼,燕归言和刘恒竟出奇的达成了一致,啧啧惊叹,“什么叫恶狗先咬人,今天总算长见识了。” “你说什么?”杜继礼勃然色变,“某还没追究你们助纣为虐之罪,你们竟有脸先来污某清名?尤其是你,口放厥词在先,辱人名声在后,今日若不教训你,天下哪还有清明可言?” 如今真的乐仙子现身,他们立刻醒悟过来,既然前面弹琴的不是乐仙子景瑶,那么随行的这人肯定也不会有多大来头,纯属说大话吓唬人呢! 一想到差点真被人几句话唬住,他们就气不打一处来,立时真动了杀人灭口的心思。 这样出丑的事,绝不能让人传出去,尤其不能让乐仙子知道! 所以杜继礼开了口就再无迟疑,盘膝坐于船头,扔出一座护住肉身的阵法,随即眉心涌出一团浓浓魂力。神魂出了窍,转瞬又凝出杜继礼的模样,长衫挺立于云头,风度翩然,忽而开口长吟圣人文章。 声出,风云动! 他吟唱之声抑扬顿挫,自有玄妙意蕴,随着圣人文章一句句念唱,他魂力迅疾变化,好似圣人字句化为真实,接连浮现世间。 圣人言,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杜继礼魂力忽而化成百道江河,汇聚成海后竟倒奔而回,汹涌如惊涛骇浪,直泄向楼船,欲把其倾没! 他出手就毫不留情,神魂投入一枚玉坠中,借玉坠神妙显化出一尊圣人宝相,庄严圣洁,正气凛然,更让术法威力暴增,这正是学士境才有的手段。 学士境又名为附体境,能让神魂投入法器之中,大幅提升法术威力。 魂力巨浪拍击来,好似天河倾塌,声势骇人到了极点,刘恒肃然,正要出手时却听旁边一声朗笑,竟是燕归言抢在他的前面迎了上去。 刘恒眸光一闪,索性端坐不动,就此观战。 他也想知道这口气极大的燕归言到底有几分真本事,既然燕归言有心露一手,他正好借机一窥究竟。 燕归言高高跃起,一只手依旧负于身后,只以另一只如玉手掌隔空拍击,但见一股股混凝掌劲迎向魂力巨浪。他的掌法古朴大气,自有玄妙,眼力也极准,每每能精准找出魂力巨浪的弱点所在,短短片刻就把巨浪全部拍散,有种以简胜繁、以巧胜强的意味。 “不仅修行了极其高明的功法,而且面对学士境强者的术法,没有动用宫神就轻易破去,足以看出他的实力远在杜继礼之上。” 看过这一次交手,刘恒对燕归言的实力有了一定的猜测。等见到燕归言接完这一击,没能悬停在半空,随后就轻盈落下,刘恒又是了然,“无法滞空,可见他修为还不到武师二重,那么仅仅是一重武师,真实实力却还是不好说。” 境界和实力,毕竟还是有些不同的。 比如刘恒自己,境界一直停留在武夫巅峰,已经有数年没有丝毫寸进了,然而他的真实实力,却足以和寻常的二重武师斗个旗鼓相当,这就是差别。所以说境界只能看出一个人最低的实力,却不能以此度量这人的真实实力,想要知道对方的实力究竟怎么样,终究得亲自交过手才能清楚。 一如燕归言,应该不是寻常的一重武师,至少是一重武师中的佼佼者,甚或能比肩同境界的天骄也说不定。 “这小子,还算有点真本事。”即便刘恒很想见到燕归言吃瘪,此刻也不得不承认,燕归言自身实力的确不简单,单凭这杜继礼,怕是很难让燕归言吃到什么苦头。 正因为发现这点,所以见到燕归言嗤笑声间,竟悍然跃向杜继礼所在的船头,反攻而去,刘恒也没有阻拦,安心地由得他去了。 那边两人斗得激烈,另一条船上名为赵河川的年轻道人却是目如利箭,倏然凝望向楼船之上,“乐仙子想要琴谱,你这假扮仙子的贱婢竟然不识好歹,安敢不双手奉上?乐仙子稍候,贫道这就为你擒下此贱婢,自有手段逼问出琴谱献与仙子!” 他冷笑之间,掷出一卷细绳,魂力术法催动下,迎风化作一张金灿灿宝光大网,散发出慑人气息,猛然罩向楼船上的胡玉酥!(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三章 一剑天来! 刘恒手按在刀柄,随后却没有再动。 因为那边船头燕归言打得兴起,一声长笑间探手为爪,爪劲横空扣住法网一角,竟生生给拖了回去。 这分明就是想以一敌二,浑然没把二人放在眼里,可是对于自诩非凡的杜继礼和赵河川二人,却是何等羞辱? “狂妄!” “敢尔!” 二人齐齐大怒,“留下几人为我们护法,其他人都给我上!” “是!” 得了命令,两条船上的护卫再不迟疑,纷纷出手围杀向燕归言。 这些护卫争先恐后围上来,修为不到武师的在旁掠阵,也伺机偷袭。剩下十来个人影倏然分开,在赵河川、杜继礼身边分别留下两人为二人护法,其余倒有九人直扑向燕归言。 这八九人中,足有六人气血不显,浑身筋肉虬扎鼓胀至极,精壮到了极点。他们身影矫健,迎着燕归言的玄奥掌劲,要么躲开,要么硬抗。哪怕凭体魄硬抗,这六人竟也只被逼退些许,却没有受到多大伤害,这等堪比真兵的体魄,实在有些骇人。 眨眼之间,六人已经逼近到燕归言近前,纯以体魄、外功与武师境的燕归言为战,丝毫不落下风,分明是练体有成的横练强者! 至于另外三人,身外骤然浮现神影,刀剑之气与箭劲****而至! 赵河川与杜继礼魂力涌动,一人抛出玉瓶,放出碧森阴火,焚烧燕归言掌劲与内力,一人以玉坠为器化出圣人宝相,口绽圣言,招出山川大江,也是轰杀向燕归言。 如此围杀下,燕归言瞬息已经身陷险境,看得其余众人都是心头一紧。 胡玉酥满是担忧,催促船上护卫快去帮忙。奈何船上护卫实力最强的不过六个巅峰武夫,其他更不够看,应付平常骚乱还堪堪够用,遇上这种层次的激战哪里还敢插手。是以任凭胡玉酥怎么说,这些护卫都是拼命摇头不前,根本不愿去送死。 刘恒没有理会这些纷乱,再度将手掌按在刀柄上,紧盯战局变化,随时准备出手营救燕归言。 看了一阵,但见那边轰鸣不绝,光影频炸,燕归言的长笑声却依旧响彻,总算渐渐放下心来了,宽慰胡玉酥道:“这小子远非寻常一重武师,看着惊险,其实尚能应付,你不必太担心,我看着呢。” 燕归言在如此局面下还游刃有余,可见他的实力,已经无限接近于同境界天骄,不禁让刘恒都对他有些刮目相看了。 听刘恒这么说,胡玉酥悬着的心总算落了回去,朝刘恒投去感激的眼神。 “……抱歉。” 船前凤辇上突然传出景瑶的声音,似在苦笑,“奴家也不知事情竟会闹成这样。” 言罢她下定决心,忽而扬声道:“诸君,请听奴家一言!二位公子的好意,奴家心领了,可奴家虽想要琴谱,却绝不愿做强抢之事!如若二位公子还要强来,奴家……” 然而她好心劝解的话还没有说完,那边赵河川已经朗笑打断,“此事与仙子无关,仙子不必再说,只管安心看戏就是!” 杜继礼也道:“莫看这小子猖狂,顶多再有一盏茶的时间,我等必能把琴谱献给仙子!仙子要是等得心急,不妨喝杯茶,稍等就好!” 谁想二人话音刚落,战局中接着响起燕归言的冷笑,“本事不行,口气倒是不小!这么多人围攻,依旧奈何不得小爷,真真是无耻又无能!我倒要看看过个盏茶时间,你们船上还能站着几人!” 他不仅是说说,更是一双玉掌连消带打,突兀冲破重重人墙,差点杀到了杜继礼面前,顿时惹得船上又是一片大乱。惊呼和厉喝声此起彼伏,无数护卫急忙围追堵截,杜继礼和赵河川却是气得破口大骂,直觉因为这群废物护卫们,让他们在乐仙子面前颜面大失,一时下手愈发狠厉了。 眼见自己一番话,不仅没能劝止,反倒让局面更加激烈,凤辇内景瑶深吸一口气,“奴家只能得罪了。” 随后,凤辇内忽而传出琴音。 呛——! 第一声琴响,不似琴音,倒更像宝剑出鞘的亮鸣。凤辇前纱帘倏然飞扬,一道神妙琴音竟化作实质,仿佛万千花瓣凝成的剑气,厉射向战场! 这道琴音剑气来到战场上空,陡然炸裂,数不尽的花瓣如雨落下。 万千花瓣如虚如实,缤纷瑰丽,人们见到都为之失神一瞬。随后也有人天生警惕,尝试攻击漫天花瓣,然而没有任何效果。 这让人们倏然惊容,犹疑之间,大多谨慎地躲开。 可是战场中心那些强者,专注于搏杀,已经无心他顾,索性任由花瓣落下。当花瓣落到战场上,众人就听到无数细微的声音,似是虫草窸窣,又如无数人呢喃,或是雏鸟争鸣,真真千奇百怪。 每一朵花瓣碎散,都会传出完全不同的声响,都是微小而杂乱的声音。 照理说,这本不算什么,在激烈至极的战局中,很容易被人忽视掉,或者被什么别的响动直接压制。可是在场都是强者,感知比常人敏锐千百倍,争斗中又异常警觉,所以越是微小的声响,越让他们忍不住分神聆听,如是一来,受到的影响竟出奇的大。 霎时之间,万千微小杂音暴绽,让战局倏然一滞,因为人们同时分了神。 就算有人警觉,急忙封闭了双耳,众多杂音还是硬生生钻进来,根本由不得他们。激烈战事中,这一瞬间的分神就会造成极其严重的影响,很多能轻易避开的招式,偏偏一顿就撞了上去,很多本该出手的时机,却都这么错过了。 一时间,原本在围杀中如鱼得水的燕归言,笑声戛然而止,反倒接连传出几声闷哼,显然是中招了。 他以一敌众,受到的影响最大,可是围攻他的众人也没能讨得了好,同样是纷纷受创。不止是受到燕归言掌劲轰击,因此一乱,倒有大半是乱战中被同伴的攻击打中了。 顿时,无数闷哼与惨叫同响,鲜血并残肢齐飞,打了这半天,众人遭受的创伤还不如景瑶一道琴音来得惨烈。 “好一道千音平乱术!不愧是乐仙子,已然深得以乱止乱的真谛。”赵河川虽没怎么受创,脸色也变得不好看了,立时朝凤辇方向冷冷望去,“只是不知仙子,这是何意?” 景瑶扬声道:“适才奴家已经说过,琴谱是奴家私事,无需二位公子强抢相助,是以还请二位公子住手。” “住手?” 闹到这个地步,景瑶想要强行止住纷乱,连对她有所仰慕的赵河川和杜继礼都不高兴了,直觉有种好心反被当了驴肝肺的感觉。于是闻言,杜继礼冷笑反问道:“这时候才说住手,仙子不觉得晚了点吗?若是真住了手,叫天下人如何看我二人?如若不收拾下这狂妄之辈,我二人还有何颜面与仙子说话?” 赵河川也是同样的态度,闻言淡淡道:“事到如今,仙子还是别插手为好,且看我等得了胜再说其他吧。” 事到如今,他们已经不单纯是为了讨好景瑶,更是为了取胜,为了保住自己的颜面!所以景瑶说什么,已经影响不大了,无法再动摇他们此战的决心。 景瑶应该也能想通其中的原委,于是不再多劝,又清声提醒一句“得罪了”,继续弹动了琴弦。 但见纱帘连连舞动,外人没有听到任何琴音,却有一道道化作花瓣剑气的音波射向战场,然后接连爆散。 叮叮咚咚,溪水流淌过青石的脆响。 沙沙,是风吹过山林的声音。 窸窸窣窣,有虫兽穿行于山野。 呱呱、叽叽,如是夜间林夜的各色虫鸣。 单纯听任何一种细微响动,都不会让人心神反感,细听还有些愉悦,可是这么众多微响一起出现,就全然不同了。 这不啻于一种攻击,伤害不到体魄,可对于每一个人的心神来说,都是折磨。万千声音不管你愿不愿听,都拼命钻进你的心神,乱人心智,破人念头! 在这种局面下,别说组织攻伐,专注战斗,感知越是敏锐,受到的扰乱越大,只是片刻都让人发狂! “停下来!” “快停!” “别再弹了!” 越来越多的人拼命捂住双耳,发疯一般嚎叫与求饶,令人看着就毛骨悚然。 杜继礼见状,脸色阴晴不定一瞬,心中终是叹息一声,朝景瑶大喝道:“请仙子停手,我们这就休战!” 实则这种局面下,真不能再打下去了,再打下去,只有大败亏输这一个结局。 乐家景瑶,真真不同凡响! 可是另一方面,这千音平乱之术又仿佛在考验人的意志,越是坚定的人,越能在这种局面下坚持作战,伺机夺取更大的胜果,比如燕归言。 “哈哈,不错不错!” 于混乱之中,燕归言依旧恣意大笑,趁机在人群中纵跃出击,霸气尽显,“那小妞,你有资格做我的乐师!” 此言一出,无数目光或惊愕或惊佩地齐齐望向他,包括景瑶那边琴音也是一顿。 这是何等狂徒? 竟觉得景瑶这等乐仙子才有资格做他的乐师,简直狂妄到了极点! 景瑶琴音正在消减,可是燕归言这话以后,琴音一顿,突兀却变得更加激烈起来。更多的花瓣音剑****向战场,倒有大半对准燕归言来了,足见景瑶也被燕归言撩起了怒意! “哈!真真是自己找死!” 眼见连景瑶也开始针对燕归言,围攻燕归言的众人愕然以后,喜上眉梢。随着更多花瓣音剑朝燕归言攻去,周围众多强者压力骤降,索性也不求景瑶停手了,伺机对燕归言发起了更猛烈的攻势。 与此同时,燕归言却是压力暴增,面上青筋暴涨,忽而喘起粗气,可见吃了景瑶重点照顾,他也有些撑不住了。 然而别忘了,他还在遭受众人围攻,同时被千音平乱音剑扰乱心智,一时章法大乱! 短短瞬息,燕归言攻防失措,竟接连吃了好几道本能轻易避开的攻击,人影踉跄之间,长发爆散,一口鲜血喷溅,显然受到了开战以来最大的重创。 见状,刘恒一阵无语。 本来刘恒倒是挺乐意见到燕归言吃瘪的,毕竟不说别人,他自己都很想找机会教训一下这时时口放狂言的燕归言。可是看了一阵,眼见燕归言受到如此重创,更有性命之危,刘恒脸色微沉,终是坐不住了。 “够了。”他看向对面景瑶,沉声道:“景师姐,还请给在下一个面子,停手吧。” 让燕归言受点教训可以算是好事,可刘恒却绝不想见到燕归言因此丧命,还是开口阻拦了。 那边景瑶不知还在考虑,或是真被燕归言气得不轻,只当根本没听到刘恒的劝说,依旧弹奏不停。眼见燕归言越来越危急,生死都已在旦夕之间,刘恒眯了眯眼,冷哼一声,抽刀在手。 呛——! 以刘恒的眼力见识,自然看得清清楚楚,如今破局的关键,就在于搅局的景瑶。只要破去她的千音平乱术法,没了这音术的扰乱,燕归言立刻就能转危为安。 是以他没有起身,只是横刀于双膝,运劲弹动刀锋,发出一阵清越如龙吟的刀鸣之声! 他不懂音律,却将战火历练过的意志凝于这一击之上,随音而发。 意志凝聚的音波如月牙飞击,直直撞上花瓣音剑! 二者一阵阵扭曲,在半空倏然泯灭。 “果然,以音,才能破音。” 从一开始见到景瑶奇异的音律术法,内力武功、魂力术法都不能破,刘恒就在思忖音术的破解之道,隐隐有了这种猜测。 这类音术里,应该只汇聚了音律和意志、神念之类的精神力量,寻常手段对之无效。可是类似的手段,刘恒曾在金风武身天骄王熊那里体会过,于是就想到意志对攻的手段上去了。 此刻也算做了证实,果然有效。 既然有效,刘恒就不再停顿,手指连弹刀锋,化出一道道月牙般的意志音波,就此在半空截断了景瑶的千音平乱术法。 “你!” 景瑶叱喝一声,但见凤辇内陡然爆发出一股磅礴魂力,似乎因为刘恒的阻挠,把怒气移到了刘恒头上,动了真火。 刘恒平静望向景瑶,“景师姐,得饶人处且饶人。” 他自然无惧和景瑶一战,只是念及景瑶八成是德琼师兄痴恋的女子,所以还是不愿真和景瑶动手,此刻难免又劝了一句。 可是此刻的景瑶显然在气头上,闻言冷哼一声,魂力涌动起来,气势和之前有了天渊之别,变得凌厉非常。 眼见劝说无用,刘恒无奈,只好摆出和景瑶一战的架势。 二人战事一触即发,天际忽而又亮起一束夺目豪光,惹得众人齐齐分神望去。 一剑,天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四章 剑门天骄,沈曲宁! 剑光,恰似天际流星,又如白日惊电,不仅快得惊人,更是声势浩大,夺人心神。 数十里之遥,这一剑转瞬及至! 到了近前,人们才见到剑光上有一人负手而立,眉目俊秀,却尤为淡漠,好像遇到什么事情都无法令他动容,神似谪仙在世,有种与生俱来般高高在上的气质。 他一到,从低空掠过战场,近乎与燕归言擦身而过。人影并剑光,凌厉到了极点,让正在围攻燕归言的众人急急避让,燕归言也是身躯紧绷,显然从这一人一剑身上感受到了极大的危险感。 不过这人并没有停留,好像沿途恰好经过一般,依旧径直而来,来到景瑶凤辇边才倏然停顿。 “果然是景师妹。”他目光落向凤辇,面容总算有了些许变化,似是春暖冰融,多出一丝柔情。 得见此人,景瑶很快欠身为礼,“师妹见过沈师兄。” 定定凝望凤辇片刻,这人才瞥了眼四周,眉头微蹙,“师妹怎么会和这些人混在一起?” 因为这人过境,彻底打乱了之前战事,人们都惊疑不定,一时都暂且停手了,只为先搞明白此人的来历和来意。可是一听这人开口的语气,当下无人不怒,这是什么语气,简直看不起所有人! 气性大的就要破口大骂,赵河川却是身躯剧震,很是震惊地望向此人,随即急忙垂首,深深行礼,“酉阳洞真门下,赵河川,见过沈师兄!” 他这态度,让其余人大为吃惊,立时手足无措起来。气性大的,还得庆幸赵河川抢先开了口,自己没有骂出口,因为看赵河川的态度,来人分明来头大得吓人,怕是连赵河川都不敢得罪丝毫! 无需赵河川暗示,杜继礼已是心头凛然,也赶忙深深作揖,恭敬道:“庆州杜继礼,见过沈师兄。” 两人见礼,这人只是一眼扫过,微微颌首就当回礼了,随即锐利目光就落到了之前和景瑶对峙的刘恒身上,“景师妹,有人惊扰了你吗?” 虽说是询问,实则他那目光犀利慑人,早已锁定了刘恒,虽未出手,威压先落! 刘恒平静和他对视,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姓沈,剑修? 这两个很特别的地方,让他突然就想起一些事来。三年前他被北胡和妖魔族强者追杀,参加完北阳河庭的拍卖会,因为争夺一味觉醒天骄体质最关键的灵药上青花,和一个姓沈的世家子弟结了仇。 这人名为沈道中。 刘恒提前离开,这人却驾驶飞舟追来,让两个护道人劫杀刘恒,说的就是要把这株上青花献给他的大兄作为定亲贺礼。 后来刘恒反杀了三人,惹来沈家一位霸主亲至! 当时刘恒侥幸躲过,但因着这事,让众神宗沈家这庞然大物也加入了灭杀猴族的队伍,就此掀开了北胡、妖魔族和众神宗沈家合力对抗妖族的大幕。 无他,全因为沈道中的身份。 如果他只是寻常沈家子弟,倒也不算什么,沈家绝不会因为一个后辈被杀而兴师动众。即便他是嫡传后辈,沈家顶多派出一些强者出来,但不该一来就派来霸主。 这一切,只因沈道中还有个哥哥,一个非同小可的亲哥哥。 他名为沈曲宁的哥哥,从生出来就查出拥有与剑修相关的天骄体质,送去蜀山剑门得到重点培养,传闻甚至有成为掌教继承者的可能。 如此天骄,又是嫡子,沈家有多么重视就不必多说了,甚至于爱屋及乌,对身为沈曲宁亲弟弟的沈道中也极为骄纵。 盖因为如此,资质寻常的沈道中才会变得后来那目中无人的骄狂模样,惹到刘恒头上惨遭毙命,随后也才会惊动沈家霸主亲至,乃至后来沈家悍然卷入与妖族的大争斗中。 为了一个沈道中,沈家不惜摆出这样的寻仇姿态,同样因为他这位哥哥。 而此刻,刘恒眼前这人不仅同样姓沈,又是一副剑修模样,虽说气质远非沈道中之流可比,眉宇间还是和沈道中依稀有几分相像,让刘恒渐渐有了猜测,“应该就是沈道中他哥哥,沈曲宁了!” 他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地方和对方遇上。 虽说他认出了沈曲宁,但沈曲宁显然不知道他就是杀死亲弟弟的仇人,一应冷厉与威压,纯粹是为景瑶出头而生。 仇人见面,不相识。 刘恒面上没有表现任何异样,和旁边紧张至极的胡玉酥一样,也看向了景瑶。 景瑶的回应,才是决定局势走向的关键,如果一言不合,刘恒就该做好力抗天骄和景瑶二人的准备。 在无数人的关注下,凤辇纱帐后的人影沉寂了好一会,轻声道:“算了,只是有些小误会而已,当不得什么大事。” 沈曲宁来前,都已打得这么激烈了,怎么可能只是小误会? 可是既然景瑶自己都这么说,显然不想再追究,沈曲宁皱眉后也不好再说什么。然而那边赵河川却不这么想,眼珠一转,突兀冷冷道:“沈师兄有所不知,景师姐是宅心仁厚,实则这些人偷藏了一……” 他分明想挑事,可话音未落就被景瑶打断,“赵公子,此事不用再提了,这只是奴家与这位胡妹妹之间的私事,还请两位公子不要再插手了,以免错上加错。” “恩?” 沈曲宁一听,剑眉挑起,冷眼朝二人望了过去。 他目光犀利慑人,给人压力极大,刘恒能够坦然相对,不代表赵河川、杜继礼二人也能承受。这目光一落下,两人脸色齐齐泛白,一阵惊慌,相互眼神交汇后,随即还得极为牵强赔上笑脸,赵河川拱手道:“既然仙子都这么说了,我等自然遵从。” 旁边杜继礼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赶忙朝赵河川使了个眼色,接着勉强笑道:“看来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二人便先行告辞,改日再来拜见仙子与沈师兄。” 沈曲宁只是冷冷看着,一句话也没说,二人心慌之下却真不敢再留,大声催促着船工开船。 而前面遭受众人围攻的燕归言,这时节没人再顾得上他,他却依旧负手立于船头。眼看二人这慌乱模样,他不屑地嗤笑一声,终是懒得再和这等人物多计较,足间一点,人已轻盈跃回了楼船,来到刘恒身边,一起望向沈曲宁。 剑光,恰似天际流星,又如白日惊电,不仅快得惊人,更是声势浩大,夺人心神。 数十里之遥,这一剑转瞬及至! 到了近前,人们才见到剑光上有一人负手而立,眉目俊秀,却尤为淡漠,好像遇到什么事情都无法令他动容,神似谪仙在世,有种与生俱来般高高在上的气质。 他一到,从低空掠过战场,近乎与燕归言擦身而过。人影并剑光,凌厉到了极点,让正在围攻燕归言的众人急急避让,燕归言也是身躯紧绷,显然从这一人一剑身上感受到了极大的危险感。 不过这人并没有停留,好像沿途恰好经过一般,依旧径直而来,来到景瑶凤辇边才倏然停顿。 “果然是景师妹。”他目光落向凤辇,面容总算有了些许变化,似是春暖冰融,多出一丝柔情。 得见此人,景瑶很快欠身为礼,“师妹见过沈师兄。” 定定凝望凤辇片刻,这人才瞥了眼四周,眉头微蹙,“师妹怎么会和这些人混在一起?” 因为这人过境,彻底打乱了之前战事,人们都惊疑不定,一时都暂且停手了,只为先搞明白此人的来历和来意。可是一听这人开口的语气,当下无人不怒,这是什么语气,简直看不起所有人! 气性大的就要破口大骂,赵河川却是身躯剧震,很是震惊地望向此人,随即急忙垂首,深深行礼,“酉阳洞真门下,赵河川,见过沈师兄!” 他这态度,让其余人大为吃惊,立时手足无措起来。气性大的,还得庆幸赵河川抢先开了口,自己没有骂出口,因为看赵河川的态度,来人分明来头大得吓人,怕是连赵河川都不敢得罪丝毫! 无需赵河川暗示,杜继礼已是心头凛然,也赶忙深深作揖,恭敬道:“庆州杜继礼,见过沈师兄。” 两人见礼,这人只是一眼扫过,微微颌首就当回礼了,随即锐利目光就落到了之前和景瑶对峙的刘恒身上,“景师妹,有人惊扰了你吗?” 虽说是询问,实则他那目光犀利慑人,早已锁定了刘恒,虽未出手,威压先落! 刘恒平静和他对视,心里却在想别的事情。 姓沈,剑修? 这两个很特别的地方,让他突然就想起一些事来。三年前他被北胡和妖魔族强者追杀,参加完北阳河庭的拍卖会,因为争夺一味觉醒天骄体质最关键的灵药上青花,和一个姓沈的世家子弟结了仇。 这人名为沈道中。 刘恒提前离开,这人却驾驶飞舟追来,让两个护道人劫杀刘恒,说的就是要把这株上青花献给他的大兄作为定亲贺礼。 后来刘恒反杀了三人,惹来沈家一位霸主亲至! 当时刘恒侥幸躲过,但因着这事,让众神宗沈家这庞然大物也加入了灭杀猴族的队伍,就此掀开了北胡、妖魔族和众神宗沈家合力对抗妖族的大幕。 无他,全因为沈道中的身份。 如果他只是寻常沈家子弟,倒也不算什么,沈家绝不会因为一个后辈被杀而兴师动众。即便他是嫡传后辈,沈家顶多派出一些强者出来,但不该一来就派来霸主。 这一切,只因沈道中还有个哥哥,一个非同小可的亲哥哥。 他名为沈曲宁的哥哥,从生出来就查出拥有与剑修相关的天骄体质,送去蜀山剑门得到重点培养,传闻甚至有成为掌教继承者的可能。 如此天骄,又是嫡子,沈家有多么重视就不必多说了,甚至于爱屋及乌,对身为沈曲宁亲弟弟的沈道中也极为骄纵。 盖因为如此,资质寻常的沈道中才会变得后来那目中无人的骄狂模样,惹到刘恒头上惨遭毙命,随后也才会惊动沈家霸主亲至,乃至后来沈家悍然卷入与妖族的大争斗中。 为了一个沈道中,沈家不惜摆出这样的寻仇姿态,同样因为他这位哥哥。 而此刻,刘恒眼前这人不仅同样姓沈,又是一副剑修模样,虽说气质远非沈道中之流可比,眉宇间还是和沈道中依稀有几分相像,让刘恒渐渐有了猜测,“应该就是沈道中他哥哥,沈曲宁了!” 他从没想过,会以这样的地方和对方遇上。 虽说他认出了沈曲宁,但沈曲宁显然不知道他就是杀死亲弟弟的仇人,一应冷厉与威压,纯粹是为景瑶出头而生。 仇人见面,不相识。 刘恒面上没有表现任何异样,和旁边紧张至极的胡玉酥一样,也看向了景瑶。 景瑶的回应,才是决定局势走向的关键,如果一言不合,刘恒就该做好力抗天骄和景瑶二人的准备。 在无数人的关注下,凤辇纱帐后的人影沉寂了好一会,轻声道:“算了,只是有些小误会而已,当不得什么大事。” 沈曲宁来前,都已打得这么激烈了,怎么可能只是小误会? 可是既然景瑶自己都这么说,显然不想再追究,沈曲宁皱眉后也不好再说什么。然而那边赵河川却不这么想,眼珠一转,突兀冷冷道:“沈师兄有所不知,景师姐是宅心仁厚,实则这些人偷藏了一……” 他分明想挑事,可话音未落就被景瑶打断,“赵公子,此事不用再提了,这只是奴家与这位胡妹妹之间的私事,还请两位公子不要再插手了,以免错上加错。” “恩?” 沈曲宁一听,剑眉挑起,冷眼朝二人望了过去。 他目光犀利慑人,给人压力极大,刘恒能够坦然相对,不代表赵河川、杜继礼二人也能承受。这目光一落下,两人脸色齐齐泛白,一阵惊慌,相互眼神交汇后,随即还得极为牵强赔上笑脸,赵河川拱手道:“既然仙子都这么说了,我等自然遵从。” 旁边杜继礼被看得浑身不自在,赶忙朝赵河川使了个眼色,接着勉强笑道:“看来这里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二人便先行告辞,改日再来拜见仙子与沈师兄。” 沈曲宁只是冷冷看着,一句话也没说,二人心慌之下却真不敢再留,大声催促着船工开船。 而前面遭受众人围攻的燕归言,这时节没人再顾得上他,他却依旧负手立于船头。眼看二人这慌乱模样,他不屑地嗤笑一声,终是懒得再和这等人物多计较,足间一点,人已轻盈跃回了楼船,来到刘恒身边,一起望向沈曲宁。(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五章 游家 遥遥所见的这人,同样负手而立,如玉树临风,他脚下却踏着一枚金芒玉叶,好似一朵祥云,载着他迅疾掠过天际。 由于隔得太远,怕有十数里之遥,实在看不清这人长相,不过他脚踏那枚金叶的模样,却像极了德琼当年所用的一枚宝器。四年前德琼还在士子巅峰,仅仅能勉强招出指头大小的金叶,无法如意操控,算算时间,德琼也该晋升学士境了,足以随心掌控金叶大小,自然也能化作遁空宝器来用。 尤其刚刚遇见景瑶,刘恒越想越觉得,这八成就是德琼师兄! 乍逢故人,刘恒激动之下就要追去,可是念头刚动,又很快冷静下来了。不仅此刻相距太远,德琼乘着金叶飞遁而行,速度更是快得惊人,此刻又拉远了数里。 如今刘恒身边没有坐骑,也没什么飞遁法宝,更没有晋升到能够渡空的二重武师,想要追上御宝飞遁的人正好可以用四个字来形容,望尘莫及。 察觉刘恒动静,胡玉酥好奇问道:“刘大哥,怎么了?” “没什么。”刘恒摇摇头,没有多说,心里却在琢磨德琼的事情,“看他样子,应该也是追寻景瑶而去,只要能打听到景瑶的去向,想找到德琼师兄就不难了。至不济,景瑶也要去灵原秘境,等到宗童城里一样能找到他。” 想到德琼还有心思出来“沾花惹草”,刘恒对游家和周游老先生也放下了一层担忧,“不过,还是想办法证实一下是否是德琼师兄,更能安心。” 一念及此,他不断仰头,开始留心掠空的人影起来。 毕竟是灵原,天穹上远比其他地方热闹,时常有遁空法宝往来纵掠,不过这时候,还是比往常更显热闹。 只要奔着景瑶和沈曲宁离去的方向追去的,大多宝光四溢,远比其他遁空法宝张扬,法宝上也大多是年轻俊杰,个个神采飞扬,气质独具,打的念头估计和德琼一般无二。 仰慕者如此众多,乐家仙子景瑶的名头,由此可见一斑。 见到刘恒一直留意这些人,胡玉酥却是想岔了,边抚琴边惋惜道:“适才与乐仙子相逢,却无缘得见真容,如今想来,真真有些可惜。” 刘恒一笑,正要回话,忽而双耳微动,抬头望去。 但见楼船上空,一个脚踏飞剑的年轻公子正好飞过,他衣着华贵,脸色却有些不太好看,似乎在想着什么烦心事,却没留意自己飞的高度略低。 当然,朗朗乾坤下,飞低了也不算什么事,可他万万没想到,今天偏就遇上煞星了! 一个不留神,他就觉得双脚一紧,似是被人突兀拽住,硬往下拉。一惊之下,他急忙加大魂力,却没想到下拽的力量竟出奇的大,仿佛自己挂上了数以十万斤的沉重脚链,让他只来得及惊呼一声,人影和飞剑已如流星般坠下! “什么人,安敢偷袭本公子……” 他惊怒吼叫,可话没说完,忽而被重重砸在地上,一瞬间七荤八素,头里金鼓齐鸣,浑身都被撞散架了一般,痛苦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恰在此时,原本悠扬的琴音戛然而止,他似乎听到一声娇呼,随后又听有人温和开口道:“朋友,打扰了。” 他心里大惊,努力循声望去,只见自己身处船头,眼前有个抱琴的绝色佳人,正惊愕瞪向他。如此绝色尤为惊艳,让他一时失神,不仅忘了前面的事,甚至连身处何地都忘了,只觉如梦似幻。 “小生,小生是撞上了什么美梦了?” 他痴痴地呢喃一句,正觉得哪里不对劲,耳畔响起一声咳嗽,让他倏然惊醒,“不对,前面,前面听到的,分明是个男音!” 一念及此,他猛然警觉,好歹不是江湖雏儿,当下第一时间召唤飞剑,这才凝神看去。 其实怪不得他,实在是眼前绝色佳人太过夺人心魄,衬托得旁边男子越发不起眼了。再者这出声的男子,自己也貌不惊人,模样顶多称得上硬朗英气,也有种沉稳和淡然,只是单论相貌,和旁边女子可谓相去甚远。 “你是何人?” 想到刚刚被硬拽下来,摔得头昏脑涨,他就满肚子火气,厉目喝道:“为何偷袭我?” “在下想要找人打听点消息,恰巧见到了兄台,于是冒昧相请,仓促间手段粗鲁了些,若有得罪之处,还请兄台多多见谅。”刘恒挺客气,歉然行礼。 这人一听,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了,怒喝道:“有你这么请人的吗?有事相询还敢如此粗暴,简直是有病!” 他越说越火冒三丈,“说得倒好听,见谅?要是说说好话道个歉就能为所欲为……” 怒骂声戛然而止,他余光扫见自己飞剑竟在眼前男子的手中,眉宇更是倒竖,“还不撒手?” 刘恒却是笑笑,依旧按住弹跳不停的飞剑,“兄台,还是先冷静冷静为好。” “冷静?” 这人真真气极反笑,索性捏动剑决,“还是我让你浑身冰凉吧!” 言罢,他魂力涌动开来,化作众多符文猛然钻进飞剑,让飞剑大放光华,生出磅礴巨力。正在气头上的他,面色冰寒,本意是想驱动飞剑挣脱刘恒束缚,然后以剑决斩其首级,谁想动用了大半魂力,竟都没能帮飞剑重获自由! 感受到飞剑挣扎的力道骤然增大了几倍,刘恒低头看了眼,也随之加了力,让飞剑晃动的幅度不仅没有增加,反倒减小了。 眼见此景,这人脸色大变,眸中生出浓浓的惊悸。 好强! 须知自己飞剑的威力足以开山裂石,然而在此人手中,却连挣脱都无法做到!尤其此人气定神闲的模样,分明还未尽全力,这是何等强者? 他神情数变,刚要拍开乾坤钱袋祭出杀招,忽而身躯一僵。 一阵难以言喻的痛楚直击心房,迅速刺向神魂与全身,让他惨然大叫了一声,痛苦喝道:“住手!快住手!” 这是飞剑受到创伤的滋味,剧痛之中,他仿佛听到了飞剑的哀鸣。 虽说只要成为学士,万物皆可附体,借以为夺命利器,但用魂力时常温养的法宝又有些不同。相比寻常万物,时常温养的法宝与主人心灵相通,能爆发更强的威力,所以修士们往往都会选择一种心仪的法宝做为主兵器。 可是这么养出来的法宝,威力虽然可观,也有个令人头疼的弊端,就是法宝一旦受到损伤,主人也会感同身受。 譬如此刻。 照理说,制成法宝的材质格外考究,辅以阵法加持,会变得异常坚固,很难被外力损坏,所以才会让主人放心寄托魂力与心念。可是此刻,这身为道器的飞剑却在哀鸣,只因为那表面流转光华的大手。 刘恒动用内力,慢慢加力,捏住了剑身,就造成了如今这一幕。听到这贵公子求饶,刘恒依旧捏住剑身,却不再加力,“这位朋友,现在应该有些冷静了吧,在下有几个疑问,不知……” 刘恒话音未落,贵公子已经急急道:“问!赶紧问!我必知无不言!” 如今被捏住了“命根子”,他哪里还敢反抗? “第一个问题,朋友是否也是乐仙子的仰慕者?” “是!” 贵公子迟疑了一瞬,赶忙答道。 刘恒点点头,继续问道:“乐仙子的仰慕者中,有人用的遁空法宝是一枚金叶,此人是谁?” “金叶?”贵公子心念疾转,识海中闪过一个又一个人影,随即恍然道:“我明白了,你说的该是游家那位惜花君子德琼吧?” 刘恒眉宇微蹙,似是喃喃自语般道:“果然是他。” 发现此人极为配合,刘恒松了几分力道,让这人痛苦神情缓解了不少,随后略微沉吟。这人痛苦淡去,心思就活泛不少,目光闪烁几下,试探着问了一句,“兄台与这位惜花君子有仇?” “为何这么说?”刘恒讶异反问。 贵公子闻言就冷笑出声,“看得惯这一位的人,天下也数不出几个,反倒因为他一天到晚沾花惹草,还敢痴心妄想乐仙子,仇敌倒是遍天下!实不相瞒,要是早知道兄台想找的是他,咱们就不会闹这般误会了。” 这么招人恨? 刘恒无语,回想起记忆中的德琼,错非早就结识,德琼师兄的确……不讨人喜欢。 无他,德琼师兄文采不错,可人更风流,见到个美貌佳人就想着怎么勾搭,怎么可能不招人恨? 女的八成不喜欢他的花心,而男的就更不用说了,谁看得惯这么招摇风流的? 别的不说,单说徐子章她二师姐周英那笔情债,刘恒可是亲眼所见! 当然,在外人面前刘恒都不好多提德琼,索性话锋一转,“我还想知道,游家如今是何情况?” “游家?” 贵公子眯起双眼,变得异常谨慎,“在下毕竟是外人,游家的情况,自然不甚清楚……” 他话音未落,忽然又惨叫一声,浑身剧痛再起,“停停停!我知道了!我说!” 刘恒闻言,终于收回敢增加的几分力气,含笑道:“朋友请说,在下洗耳恭听。” 贵公子大口大口喘息,面色惨白,眸中更多几分怨恨与惊悸。 谁会喜欢这么被人强行逼问? 奈何技不如人,他只觉受尽羞辱却无可奈何,冷着脸道:“先说好,游家的事我真不清楚多少,兄台非要逼问,我只能知道多少说多少了。” “请说。”刘恒恭请。 贵公子边回想便慢慢开口,“要说游家,的确没多少可说的。想必兄台也该清楚,游家最有希望破境成先贤的霸主周游,乃是如今游家领袖,这德琼就是他的三弟子。” “江湖传闻,四年前周游在大夏得了破境机缘,归来后寻了秘地闭关,这一闭关就是四年之久。其究竟藏在何处闭关,很少有人知道,但都传闻他这次破境的成算极大。” 说到这里,他面上闪过一抹诡谲神色,“然而,成算是成算,要想破境,天时地利人和,都不可或缺。比方周游,最大的难关要数天时,壮士暮年,能否在寿尽前破境,向天夺命,真不好说。其次,就是人和,不管游家怎么低调,仇家依旧不少,想必有暗中有不少人都不希望他成功破境,这就是人劫。” 他所说的这些,所有人都想得到,刘恒沉默一会,继续问道:“既然如此关键时候,德琼为何还敢在外面沾花惹草?” “呵呵。” 贵公子闻言就笑,“他自然还有别的要事,说起沾花惹草,不过是顺带的罢了。” “前几年,游家全部躲起来了,根本见不到人,近段时间却纷纷现世。在这种关头冒险出来,自然人人觉得蹊跷,私下里打听的人很多,很快就传出一个消息。”贵公子意味深长地道:“都说周游破境在即,体魄却也有了寿命将尽的种种征兆,或许还没破境,就要先行老死,所以游家之人这时候纷纷蹦出来,用意不问自知……” 刘恒心神剧震,如一记惊雷划破心田,霍然贯通。 还能有什么用意? 分明是急急四散出来,为周游老先生寻找续命的灵丹妙药! 如果不是情形紧急到了极点,他们何至于非得这时候冒险现世? 只是,风险太大了。 要是所有人都匿藏起来,仇家就算有心生事也没办法,这是占了地利。等到周游老先生破境之后,游家立时有了真正的顶梁柱,到时人人光明正大的行走世间,所有仇家想要算计,都得好好掂量掂量一位先贤的份量。 可是这时候接连出面,等若放弃了地利,把这众多小辈放在明面上,放到了所有仇家的面前。仇家们本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游家生出一位先贤,一直在想方设法地伺机使坏,这么一闹,简直把无数把柄都硬塞到了仇家们手上。 反过来一想,刘恒暗暗惊悸,却明显从中感觉到,游家此刻的处境危急到了何等地步! “不过最近一段时间,除却灵原秘境将开这件大事让人无法分神,游家的仇家们都没有急于动手,还有一个原因。” 贵公子眯眼道:“他们都在观望,因为揣摩不透游家是否是故弄玄虚。他们也怕,要是周游早已悄然破境,那么如今撒出来的这些人都是鱼饵,一旦谁忍不住诱惑出手了,必将承受先贤之怒,灭顶之劫。正因为有这个顾忌和怀疑,游家的众多仇家都在观望,要么等弄清虚实,要么等灵原秘境结束之后,肯定就该开始试探了。” 留给游家的时间,已经不多! 刘恒把手按在了刀柄上却不自知,眸光忽而慑人,“告诉我,怎么找到游家人?”(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六章 四海商会 等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刘恒把飞剑还给他,这位至今还不知道名字的贵公子赶忙接过,看着剑身上下两个指头印,要多心疼有多心疼。 然而此刻,他也顾不得这些了,连滚带爬站上飞剑,飞一般驾驭高飞。这次,他直接飞到了数百丈高,这才略感安心,不再掩饰,直欲杀人一般怒视刘恒,“恶贼,你敢不敢告诉我你姓甚名谁?” 刘恒只是笑笑,倒是这贵公子突地心底发毛,只觉这么远依旧不把稳,于是不敢再多留,死死盯了刘恒和胡玉酥两眼,把两人模样牢记在心,随即驾驭飞剑急急远去。 “今日之辱,我记住了!来日必十倍偿还!” 这样的话,刘恒数年来听了不知多少次,哪里还会在意,闻言一笑而过。旁边胡玉酥却已变得异常紧张,前面大气都不敢出,此刻才赶忙追问道:“刘大哥,你这是作甚?” 实在是前面刘恒突兀对人出手,把她吓得不轻,哪有这么胡来的? 刘恒正在出神,闻言就摇头叹了口气,“我和游家有些渊源,是以前面见到德琼师兄,我自然上了心,不得已动用这种手段逼问消息,谁知打听下来……” 一番逼问,胡玉酥一直在旁听,这时自然能明白刘恒未尽之意,她沉默一阵,温言宽慰道:“刘大哥不必太担心,游家怎么说也是一大学派,底蕴远非寻常世家宗门可比,总能逢凶化吉的。” 可惜这些话人人皆知,刘恒勉强笑笑,谢过她的好意,眉宇依旧锁着。 胡玉酥杏目流转,忽而笑道:“顶多半个月,咱们就该到遥平城了,似这等大城,总能有四海商会的分舵,到时刘大哥前去问问不就是了?” 她真真是善解人意,猜中了刘恒的打算,还先行挑明了。然而刘恒犹豫一瞬,还是歉然道:“本来答应你一路护送到宗童城,谁想听闻了这样的事……到了遥平城,还不知游家究竟什么情形,要是情形不妙,或许咱们只能分道扬镳了。” 胡玉酥一怔,随即埋怨道:“刘大哥,可不许瞎想,游家情形哪能坏到这种地步?等到遥平城,刘大哥只管去忙这事,咱们时间充足,多等你些时日就是。” 说的什么时间充足,可同行了这许多天,刘恒哪能不清楚,这分明就是胡玉酥在宽他的心。 “虽说我也希望事事平安,但是局势不明,现在什么都说不准,还是做个准备为好。”刘恒向来习惯做最坏的打算,直接摇头道:“我不能看着游家有难而袖手旁观,你却不同,不能耽误了你的正事。否则要是因为我误了时间,岂非让我失信在先,误事在后,于心何安?” “刘大哥,怎地还和小女这么见外?”胡玉酥瞪眼嗔怒,“既然刘大哥要帮刘家,身受刘大哥救命之恩的小女又岂能置身事外?叫小女又于心何安?” 不给刘恒回话,她又接着道:“小女听来,游家的难关在于续命之物,小女毕竟也能算商会中人,还能帮忙想想办法,总比刘大哥独自去帮忙要有用得多,刘大哥自己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道理?” “还有啊!”胡玉酥杏目直瞪刘恒,“刘大哥常说这等见外的话,岂不知小女听了有多伤心?” 刘恒被她说得哭笑不得,“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这话刚出口,胡玉酥又是瞪眼嗔怪,刘恒只得改口,“好好,先不说了,等知道游家具体情况,咱们再说,成了吧?” 胡玉酥这才转嗔为喜,边陪刘恒小酌龙油酒,边和刘恒分析起游家这事来。 随后十来天,风平浪静,除了偶尔遇见燕归言,总是一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样子,不时还有几句怪话,此外再没遇到什么别的风波。 这人前面吃了亏,甚或被刘恒气到了,近来好像都有些转了性,此后不仅狂言大话少了很多,也没有继续提起招揽刘恒这茬,总体来说,比以前低调很多。 如是一来,偶尔坐到一块谈天论地,谈古论今,刘恒才算见到了燕归言的另一面。 别看燕归言是个武者,可是从言谈举止中流露出了极高的教养,什么事情都能说出些别具一格的论调,学识渊博到不像个武者,更像个饱读诗书的学士。 这样的燕归言,倒不怎么让人反感了。 至于燕归言,十多天下来,对刘恒的印象也有所改观。 毕竟刘恒同样不能算纯粹的武者或武将,他早年读书,小小年纪已经阅书千卷,有了士子境的牢固根基。后来虽说弃文从武,这些年际遇非凡,又有悟读灵心,反倒比寻常读书人多了很多阅历和体验,闲谈起来也能对答自如。 这就让燕归言刮目相看了。 照他的话说,原本见刘恒以刀代笔做了半首怪诗,只以为刘恒是个不通文墨的粗鄙武将,没想到还有些见识。 其实燕归言心里,远比口中所说的还要更欣赏刘恒。 别人不知道,他自幼天资超凡,又有众多名师敦敦教诲,是以打一开始就远超出世俗所谓的神通天才们。等到他及冠,已经很难找到还能交谈的同龄人,甚至于有些学问略差的先生,有时都会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就这,还是在他文武同修的情况下所得的成就,足见他的天资有多么惊人。 长此以往下来,他性格变得有些狂傲,也就成了情有可原的事情。而且在他的故土,这样的他还被无数人交口称赞他的谦逊,奉之为俊杰典范。 时至如今,能和他闲谈的同龄人是越来越少,是以在发现刘恒的不凡后,他心里的震动可想而知。 “如此人物,岂能不在我麾下效力?” 要是刘恒能知道,平日的闲谈竟然也会让燕归言更加坚定了收服他的心思,他肯定绝不会再和燕归言多说哪怕一句话。 不过接触多了,燕归言也发现刘恒对功名利禄、美色权财都不大看重,寻常手段怕是对刘恒无用,是以燕归言暂时按耐下来,再没有急于妄动了。 他只是暂时的隐忍而已,不会放弃,尤其刘恒的抗拒更激起了他的好胜心,如今打定主意要和刘恒耗上了。 他信奉家里长辈的一句名言,世上绝没有无欲无求之人,只要对症下药,能叫圣人叩首。 这并非一句妄言,而是燕归言祖上,真有一位先祖成功让圣人对其叩首过。或许也正因为这事,让燕家在外人眼中变得格外骄狂自大,而燕家人本身,也因此缺少凡人对圣人的那种敬畏,身为家中骄子的燕归言就更别提了。 信奉这句家族名言的燕归言,绝不信刘恒真就无欲无求,只是他还没找出刘恒的欲症罢了。他打定主意后,不会吝啬多给自己和刘恒一点耐心,因为他深信总能对症下药,最终征服刘恒! 一如既往,战无不胜! 哪怕收复手下这种事情,燕归言一样不愿失败,为了胜利,他往往都有充足的耐心。 而刘恒,这些天除了修炼神魂,就是在为游家担忧,早没心思理会其他事了。 越是搞不清具体形势,担忧就越重。 这么过去十来天,转过一座巍峨山峰,河岸渐渐多了人烟,再往更远处看去,遥平城已经遥遥在望。 行船的这条北珠河,左边河岸就是庆州,右边河岸则是忠州。而遥平城,虽说不是忠州首府,但因为毗邻水路要道北珠河,占着地利,同样成了忠州数一数二的一座大城。 结合胡玉酥和那贵公子的说法,如今想要寻找游家人,最快最省事的方法就是去找为游家经营商财的四海商会。同其他大多数商会一样,四海商会暗中投效了游家,这已是江湖默认的事情。 总体来说,四海商会在商家的地位不上不下,和游家在天下的地位类似,二者暗中走到一起,恰如其分。 不上不下的四海商会,规模自然不能和七大商会相比,做不到天下尽是分舵,所以必须要到类似遥平城这样的大城,才有可能找到四海商会的分舵。 来到城下码头,刘恒再不掩饰自己的心急,抢先下船去往城门,胡玉酥和燕归言相顾愕然,因为很少见到刘恒心情外露的时候。 燕归言眸光闪烁,嘴角渐渐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意,立时兴致大增。胡玉酥虽然担心刘恒,还是不得不先忙完运货的正事,等大头处理得差不多,剩下的交给放心的手下,这就乘上车急急追去。 “他去了哪里?” 关于游家的事情,燕归言阴差阳错,一直都不知道。不过燕归言也够聪明,心知城中拥挤,刚刚急着追刘恒,到城里难免有跟丢的风险,索性一直等着胡玉酥到现在。 他挡在胡玉酥身前,一副“你不说我也不让你走”的架势,胡玉酥犹豫后,只得直说,“刘大哥应该是去了四海商会。” “四海商会?……游家?” 燕归言心念敏锐如电,竟凭一句话就隐隐联想到了什么,随即大为兴奋。眼见胡玉酥匆匆登车,他也几步急窜上去,这才笑道:“劳烦胡妹妹载我一程了。” 他这人最让人不喜欢的地方,就是现在这样,仿佛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强势,根本不给人拒绝的机会,先做了再来一句客气。 胡玉酥满脸无奈,即便他一个大男人擅闯自己香车,她现下却也顾不得和他计较了,只能侧身请他入座,然后催促马夫赶紧启程。 遥平城中同样行人如织,车水马龙,又井然有序。 刘恒心里再急,也不至于坏了这些规矩,只是加快了脚步,沿途不断打听,很快找到了四海商会在遥平城中的分舵所在。 相比与其大商会,四海商会分舵的店面偏出了最繁华的地段,气势倒也不弱多少,表面上看一样华贵大气。 才进门,就有侍女前来招待,不等她开口,刘恒直接道:“我要见你们掌柜。” 这侍女是个明眸皓齿的俏丽女子,闻言不免错愕,随即上下打量刘恒,面上就泛起了犹疑。 哪有直接上来就找掌柜的? 尤其看看刘恒的打扮,浑身上下没有任何考究的东西,看样子就不像什么大户公子,顶多气度沉稳。凭侍女的眼力和见识,只觉刘恒和其他武者并没有什么不同,这口气却忒大了! “这位客人,不知有何要事?” 女子眸光转动,按耐下心头鄙夷,依旧含笑问道:“若是想要出手什么好货,或是想买什么大宗货物,超过十万枚大钱的买卖,奴婢的确做不了主,却也能为客人找来执事,保管让客人称心如意。要是十万枚大钱以下的买卖,不必惊动诸位执事了,奴婢就能为客人……” 她言谈虽然温和恭敬,但顶多提到执事,刘恒相询的掌柜却是半个子都不提,就差直说刘恒没这个资格了。 照说她话里有些绵里藏针,应答却十分得体,并无不妥之处,如果真是来做买卖的武者,八成也没什么可挑理的了。 可刘恒又不是来做生意! 身为四海商会的靠山,游家的弟子们在这里应该地位不低,要是真有谁在这里,绝不是执事一层能够接触到的,是以想找游家弟子,非得找掌柜不可。 “不是买卖的事,我是游……”刘恒正要解释,刚开口就突兀顿住了。 虽说身处异常嘈杂的大堂之中,他的耳力依旧敏锐至极,从万千杂乱声音中,忽然听到有人提及“游家”二字。 他凝神细听,依稀听清了这人的话,“你们游家的人,都这么不识好歹吗?” 听到这话,刘恒眯了眯眼,再不和这侍者多说,循声辨明方向,当即快步走去。 “哎!这位客人!” 见刘恒说着说着就突然往前疾行,侍女一呆,等发现刘恒在往哪里闯去时,顿时大惊失色,高声急呼,“那边不能去的!客人请止步!” 奈何刘恒置若未闻,依旧大步流星一般往前走去,侍女大急,直接提起裙摆追来。追了几步发觉很难追上,刘恒已经快要走上那道不起眼的楼梯,侍女再也顾不得其他,急急大喊开来。 “护卫!护卫!快拦住这人,别让他乱闯!” 大堂中护卫们一听招呼,立刻循声望来,很快锁定了刘恒,呵斥厉喝声间,迅疾聚拢过来,试图拦下刘恒。 可刘恒心急之下再无顾忌,直接动用了身法,这些寻常护卫哪会是他的对手,眨眼间已经被他闪了过去。 这里轻易过关,才跃上几步楼梯,上方楼梯口却出现两个高壮人影,好似两尊铁塔一般,把楼梯口堵了个严严实实,不留丝毫缝隙。 “你是何人,为何擅闯商会要地?”(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七章 劫数 这两人目如铜铃,口开雷绽,好似两大镇门门神一般。 从他们他们异于常人的魁梧身躯,还有近乎崩开衣襟的虬扎筋肉,紧绷如铁的光亮皮膜,刘恒就知道这必是修炼有成的横练武者。 不过刘恒接触过的横练武者也不算少了,虽觉得一身铜皮铁骨很难对付,但是并非无法抗衡。 只是此刻,刘恒只为赶过去,没心思和他们多做纠缠,所以闻言也不答话,脚下一点,就如虎豹般迅捷跃起,想从他们头顶越过去。 “好胆!” 两人顿时怒目睁圆,好似嗔怒罗汉一般齐齐大吼,探手抓来! 因为运力,他们衣袖立马炸裂,露出两条铁柱般的壮臂,有着迥异于磅礴身躯的敏捷,眼见就将抓住刘恒双脚,把他从空中生生拽下。 “速度不下于我!” 刘恒心中微凛,单凭这点就能断定,两人应该是师境的横练强者。这个层次的横练武者,血如铅汞,体魄强度不下真兵,更有堪比山岳的巨力,可谓非人! 说是两柄人形真兵也不为过。 然而横练武者强是真强,弱点也极其显著。他们不修内力,就无法修出可以抗衡魂修术法的意志,缺乏抵御神魂或意志冲击的手段,心神就成了最大的隐患。 因为存在这么致命的弊端,要收拾他们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很容易。 神魂术法,意志冲击,都是对他们极其有效的杀招,只是看在两人身穿四海商会服饰的份上,刘恒自然不会下重手。 他目光乍变,朝两人动用意志冲击,意在让他们失神一瞬。谁想两人双目陡然闪耀出符文光华,这符文似乎外圆内方,上面四角刻着四个精细玄妙的小符文,竟挡住了刘恒射来的意志冲击。 “竟然在体内铭刻了防御术法!” 眼见两人狞笑尽显,刘恒一怔间下意识握住了刀柄,本能般抽刀迎向两只铁掌。 这纯粹是用刀用得多了,已经近乎成了本能反应,直到刀气将要凝出的瞬息,刘恒才惊醒过来,及时收了大半内力。 他巧力出刀,接连点在两人手掌之上,在他们手掌合拢前及时收回,就此借力越过了二人。 失手的两人顿时愕然,随即惊怒,喝吼着猛扑过来。 而二楼这间堂厅中,同时响起几声惊喝。 “什么人?” “怎么回事?” 刘恒还没看清堂厅情形,倒是又听见刀剑出鞘声,还有魂力、内力相继散发的强横波动。 他来不及多想,落地弓身,摆出了执刀戒备的架势,恰在此时,堂厅忽而响起一声肃寒厉叱,“都住手!” 这声音,刘恒听来异常耳熟,急急循声望去。 果然是五师姐何芙依! 得她这一声厉叱,两个四海商会的横练护卫立即止步,朝她恭敬抱拳,可她对面的几人却依旧刀剑在手,如若未闻。 而何芙依只是匆匆瞥了刘恒一眼,随即面若寒霜,冷冷望向对面的几人,“皮公子,莫忘了这是在四海商会的分舵,还轮不到公子的人动手。” 这几人中,独有一人端坐着,却也没有回头多看闯来的是谁人,朝何芙依似笑非笑地道:“好一个四海商会,竟被人轻易闯到了这里,这等防卫实在叫人刮目相看。何师妹不担心,在下的护卫却不放心在下的安危,过于紧张也情有可原。” 和何芙依这么说,转头他又朝几个护卫呵斥道:“没听到何师妹的话么,还不赶紧把兵刃收起来?” “是!” 几个护卫这才恭声应喝,齐齐收兵,继续围着这皮公子四方站立。 何芙依岂能看不出来他们是故意做给自己看的,可是此刻也无暇再理会这茬,终是凝神打量向刘恒,随后疑惑问道:“请问这位少侠……” 故人相见,已不识。 四年光阴荏苒,何芙依没怎么变,还是那副冷淡佳人的模样,和刘恒印象中相差仿佛,仅仅比当年多了几分成熟风韵。 可是反观刘恒,变化真真不小。从昔年初涉江湖的雏儿成长到足以力抗武师的武道强者,又因为曾经二次炼化真血,外形有了脱胎换骨的大变化,这四年屡屡有非凡际遇,气度更是大变,难怪何芙依会认不出来了。 别说是她,打小和刘恒玩到大的挚友大嘴,几年不见后再次相逢,还不是差点没认出他来。 刘恒无奈苦笑,还得先行见礼,“刘恒见过五师姐。” “你?” 何芙依杏目睁圆,满是震惊地站起身来,似要快步迎来,却突然记起了身在何处。一念及此,她压制住激动心情,朝两个四海商会的护卫吩咐一句“你们退下吧”,随即面上浮现出了欢喜笑容,朝刘恒连连招手,“快,快过来,让师姐好好瞧瞧!” 听两人对答,外人自然明白,两人该是旧识。 两个护卫挠挠头,又朝何芙依和皮公子等人抱拳见礼,然后重新退回去,继续守住了楼梯口。至于皮公子等人,此刻难免惊异,纷纷打量起刘恒来。 久别重逢,刘恒同样心起波澜,闻言快步走到了何芙依身前,任由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好一番打量,笑容溢于言表。 “才几年不见,怎么就长这么大了?”何芙依连连唏嘘,“有点大人模样了。” 可是在刘恒眼中,这平素与世无争的女子,哪怕重逢喜悦,也没能冲淡她面上的憔悴之色,不免有些心疼。 “何师妹,这位是何人,不为在下介绍介绍吗?”刘恒正想说话,旁边皮公子却抢先开了口,含笑望向两人,“莫非这位小哥,也是游家的得意弟子?” 刘恒一眯眼,耳畔却听到了何芙依的传音,“先别说话,等师姐打发了这人,咱们再慢慢叙旧不迟。” 吩咐一句,她牵着刘恒坐下,就朝这皮公子正色道:“他并非我游家中人,想来就不必和皮公子介绍了。至于皮公子所言之事,就此作罢,以后也不必再提了,我是绝不会答应的。” 皮公子笑容骤然僵硬,冷下脸来盯住她,僵持片刻又起身露笑,意味深长地道:“也罢,既然师妹这里有故人到访,今日在下就不多叨扰了。不过那件事情,在下奉劝师妹,不必急于答复,还是多多考虑几天再说吧,咱们日后再会。” 言罢,他扫过两人一眼,随意地拱了拱手,闲庭信步般带着几个护卫含笑而去。 目送他下了楼梯,刘恒忍不住问了出来,“怎么回事?这人是谁?” “他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咱们不必多提他,省得都是心烦,还是说说你吧。”对于这人,何芙依似乎无意深谈,面对刘恒又是笑容满面,兴奋道:“赶紧给师姐说说,你这些年都做什么去了?过的好是不好?怎么突然找到这里来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 她一开口就连问了好些个问题,可见有多么高兴,刘恒虽说一样高兴,可心里还挂念着此来的正事。 “我的事不急,什么时候说都行,反倒是师姐和游家这边,才叫人担心。”刘恒笑意收敛,认真问道:“实不相瞒,我在路上听了不少游家的传闻,这才急急寻来,如今就想师姐给句真话,先生他……” 他话音未落,何芙依脸色微变,急急示意他别说话,随后警惕地飞快扫了四下一圈,边起身边传音低声道:“你跟我来。” 刘恒会意,紧随她前行,不多时走进一个四壁无窗的密室,何芙依锁紧房门,又打开重重阵法,这才放松下来。 “难为你还能有这份心。”何芙依看着刘恒,很是感触,神色复杂地道:“先生和大伙听了,一定很高兴。” 刘恒就笑,“师姐怎么还当我是外人?” 何芙依一怔,苦笑道:“或许是这两年,见多了人情冷暖,多少平素渊源极深的旧识,如今都对我们避之不及,真真把心也伤了,才会有这种感触。” 这方面,刘恒倒比她更多体会,于是宽慰她道:“亲疏冷暖,可不就是要到这种关头才能看明白?换句话说,反而也是件好事。” “谁说不是呢……” 何芙依一阵失神,随即失笑,“看来的确是长大了,现在还知道怎么安慰师姐了!不错不错,看到你这样子,真叫人替你高兴。” “师姐夸得我都汗颜了。” 刘恒打趣,随即又认真起来,“还是说说先生的事吧。” 提起这事,何芙依神情就黯然下去,牵强笑道:“你啊,能有这份心就够了,这些事情,你就别掺和了。” 刘恒眉宇微蹙,终是郑重看向她,“虽说我如今实力不够看,不一定帮得上什么忙,但让我完全置身事外,装作不知道,我却万万做不到。所以师姐还是别卖关子了,给我说说吧。” 何芙依犹豫片刻,无奈点头,“也好,看你的样子,什么都不告诉你也叫你心烦……对了,那年咱们一起去的那个庄院,你后来还去过吗?” 她好像是无意间想起这事,随口问了一句,可如今的刘恒何等阅历,哪能听不出这么浅显的试探? 对于这个,刘恒不但没有不悦,反而很高兴,“师姐比起当年,可谨慎了很多。当年碧夫人的卦,这些年来竟都算准了,承蒙恩情,我前段时间就曾去那庄院看过,可惜早已人去楼空,荒芜有些年头了。不过半个月前,我在跃疆城辞鹤楼恰巧得了她的口信,看样子她也没忘当年的人情卦钱,如今自己找上来催我还人情了。” 听他把事情说得这么确凿,何芙依想来此刻总算确定了刘恒身份不假,脸上才露出真正笑意,“你尽会找好话说,我哪是什么变谨慎了,分明是早些年过得无忧无虑,如今撞上这档子事,哪还能想以前那么傻?” 刘恒收起笑容,认真道:“师姐,现在可以说了吧?” 重回正事,何芙依脸上笑容也渐渐淡去,片刻后轻轻叹息一声,“其实真正的情况,和你在外面听说的,应该差不离。” 刘恒神色凝重起来,“先生他,果然困在了寿命这一关?” “你也知道的,昔年先生就已经寿命无多,照理说不该再去冒险一搏,奈何我们这些做弟子的都不够争气,他怕自己一去了,游家就此衰落,才会在这个年岁试图破境。” 何芙依苦涩道:“亏了四年前那份上古先贤的念头,先生回来闭关两年,竟真真有了将要破境的征兆。我等那时还高兴,谁想到过不得几天,先生肌肤上老斑频生,牙发尽落,种种老衰迹象越来越明显,我们才慌了神。” “学派中几位宿老看过,都说先生寿命已尽,熬不到破境哪一刻就该先去了。后来学派穷尽手段和底蕴,取出种种延寿宝物为先生续命,勉强延续到如今,却没想到先生迟迟也没能破境。” 何芙依苦笑道:“事已至此,我们也算是骑虎难下了,后来大师兄做出了决定,索性把我们都派了出来,只为先生寻找更多的延寿灵物。” “你也知道的,昔年先生就已经寿命无多,照理说不该再去冒险一搏,奈何我们这些做弟子的都不够争气,他怕自己一去了,游家就此衰落,才会在这个年岁试图破境。” 何芙依苦涩道:“亏了四年前那份上古先贤的念头,先生回来闭关两年,竟真真有了将要破境的征兆。我等那时还高兴,谁想到过不得几天,先生肌肤上老斑频生,牙发尽落,种种老衰迹象越来越明显,我们才慌了神。” “学派中几位宿老看过,都说先生寿命已尽,熬不到破境哪一刻就该先去了。后来学派穷尽手段和底蕴,取出种种延寿宝物为先生续命,勉强延续到如今,却没想到先生迟迟也没能破境。” 何芙依苦笑道:“事已至此,我们也算是骑虎难下了,后来大师兄做出了决定,索性把我们都派了出来,只为先生寻找更多的延寿灵物。”(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八章 同行 何芙依闻言,脸上苦涩神情更为复杂。 “现下这局面,我们又何尝不知道,灵原秘境才有最大的希望?只是你不说还好,说起这事,我们真是追悔莫及。” “还得从半年前说起,那时候我们急于换到续命之物,就忽略了其他,结果被人所乘。当时我们备有三枚灵原密令,却有一门学派故旧寻上门来,说是火中送碳,要用一种极其珍贵的续命灵药换走这几枚灵原密令。我们那时也曾有所猜忌,特意打听过相关的消息,可不知是被人合伙隐瞒了,还是被人设计了,总之都没有打探到灵原秘境将开的消息。” “大师兄倒是说让我们别急,多等等看再说,然而我们看着先生体魄一天更胜一天的衰老下去,终是没忍住,就此换了。谁想到才过去一个多月,灵原密令重现异象的消息就在天下疯传开来,那时我等才知道中计了。” 何芙依叹息一声,“你四师兄随风当下气得不行,这人平日是个闷葫芦,谁想这次悄无声息就溜了出去,要找那门学派故旧讨回三枚密令,等我们发现的时候,他已是被人重伤送了回来。当时学派中群情激愤,都想找这一家拼命了,被大师兄连说带骂制止下来,不准我们在这个关头节外生枝,逼着我们忍了这口闷气。” “到如今,我们出来,一方面继续寻找续命之物,一方面也在苦苦寻购一枚灵原密令。然而如今全天下都知道灵原秘境将开的事,密令就变得异常抢手,加上仇家暗中作梗,我们到现在都一无所得。别说密令了,就算是进入秘境的名额,无数人都奇货可居,借以拿来要挟。” 然而刘恒却很清楚,不单单是仇人作梗的原因。哪怕没有这桩事,在灵原秘境开启在即的时候,平素还能花大钱、代价和交情换的的密令,乃至进入名额,如今都成了无价之宝。哪怕能量极大的各大商会,也很难拿到一枚密令出来卖,遇到大劫的游家就更别说了。 这世上,毕竟雪中送炭的少,落井下石的多。 不过能让平素清冷的五师姐何芙依有这么激烈的感情波动,可见他们遇到了多少龌龊事情。 刘恒眸光微冷,“比如,刚才那位皮公子?” “他?”对于刘恒的敏锐,何芙依已经不意外了,闻言淡淡摇头一笑,“又何止是他,像他这样的人,最近我见了不知多少。” “我倒挺好奇,他提了什么要求?”刘恒道。 何芙依脸色略显不自然,沉默一阵,忽而自嘲道:“也没什么不好意思说的,人家拿出一个名额,想换我做他小妾,还特定这名额只能给我。” 刘恒一听就冷笑道:“够精明,玷污了师姐清白和声誉,还要师姐为他效命,真是一箭双雕的好打算!” 而且看他那副胜券在握的模样,分明吃定了五师姐和游家,刘恒当时是不知道,要是那时知道这内情,哪会让他竖着走出去? 何芙依听了,依旧苦笑,“如果我告诉你,这已经是我听过最不苛刻的条件了呢?” 刘恒冷笑骤僵,随即沉默。 只这一句话,他真真知道了何师姐和游家的处境,到了什么地步。 沉默了好一阵子,刘恒才突兀开口,“那德琼师兄呢,我为何还见他在追寻那位景瑶师姐?” 不知道具体内情还好,此刻明白以后,他再想起那日遥遥见到德琼身影的画面,忽而心里冰寒至极。 “你不要错怪他,这次他追寻景瑶,不乏有点私心,但更关键的是,景瑶手头还有三个空白名额。以他们以前的交情,这是他最有可能拿到一个名额的办法,事到如今,我们已经无所不用其极,只为有人能进入秘境,哪里还顾得其他?”何芙依幽幽道。 刘恒一怔,才发现自己刚刚有多么错怪德琼师兄。 试想,错非万不得已,哪个男人愿意去心仪女子面前低声下气的乞求?甚或死皮赖脸的讨要一个东西? 怕是此事以后,德琼师兄无论有没有得到这个名额,将来都不可能再出现在景瑶面前了。 为了先生,为了续命之物,为了进入灵原秘境,游家人一个个,真是不顾一切了。 去除了最后一点困惑,刘恒心头透亮,再无任何迟疑,翻掌之间,已经把一枚小小的密令推到了何芙依面前。 “你!这!” 何芙依如化石雕,彻底懵了。 她从没想过,千思万想而不得的东西,突然就这么静静呈现在了她面前,唾手可得,令她如在梦中。 “说来也巧,这枚密令是我四年前在莲宗仙府最深处所得,直到几个月前才知道它是何物。”刘恒含笑说道,一边毫不留恋地收手,把这枚灵原密令放在桌上,“这是纯属我的密令,十个名额都在,虽说我也很想去秘境,但如果游家全需要,那十个名额包括这枚密令,都给师姐便是。” 何芙依怔怔凝望他许久,忽而螓首急垂,用长袖遮住了容颜,只有香肩微颤。好一会儿,她才缓缓放下袖子,嗔怪地笑道:“小小年纪,怎么偏就学了你德琼师兄那一套,净会逗人哭与笑?” 刘恒就挠头讪笑。 “你为了哄人开心,出手也真够豪阔的,就这么随便扔出来了,你可知道这密令价值几何么?”何芙依把密令往刘恒那边一推,杏目瞪他,“还不赶紧收好?” 刘恒一翻掌就要把密令推回去,哪想到被何芙依玉手按住,很是坚决地道:“听师姐的,先收起来。” 刘恒疑惑望去。 何芙依才无奈道:“你啊,知道你有这份心就够了,可我游家哪用得了一整枚令牌的全部名额?” 刘恒皱眉,“名额这种东西,哪有嫌多的?不说别的,四师兄和师姐你,还有把德琼师兄也给叫回来,这就三个名额了,然后不还得兼顾其他的游家弟子,人数越多越好。” “你德琼师兄?” 何芙依这时态度大变,哼了一声,“你别管他了,我看这事任由他去,反倒是件好事。省得他一天到晚就被那景瑶勾了心,连修为都荒废很多,我看借这事早早断了这痴念才好。” 听她说得有趣,刘恒顿时莞尔,不由点点头,倒也有些认同。 等德琼师兄好好折腾完,到时候没能得到名额再说不迟。 “你四师兄方随风……”何芙依咬了咬唇,低声道:“他这次伤得太重,能不能赶在秘境开启前养好伤都要两说,反正先把消息传回去,到时让其他人看情形再决定他是否过来吧。” 刘恒微微眯眼,“诓骗走游家三枚密令,还打伤四师兄的究竟是哪一家?” “这事你就别掺和了。”何芙依眸光微寒,“谁跌倒的,就该谁自己站起来,咱们游家,还有你四师兄都有的是时间,这事来日方长,总会找他家慢慢算账。” 刘恒点点头,不再多问。 只要渡过了这次难关,游家可谓海阔天空,吃了的亏都能加倍清算回来,的确不需要他来掺和了。 “然后,就是你说的其他游家弟子。”何芙依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如今游家内部,同样错综复杂。总体来说,能信任的都不合适,合适的却又都不能相信。所以哪怕加上你那不靠谱的德琼师兄,顶多能用到三个名额,甚或最后只需要赏给你师姐我一个名额就够了。” 刘恒边听边琢磨,发现何芙依所言不假,这就点头道:“既然如此,全听师姐吩咐了。” “这才乖!”何芙依促狭地笑,“至于另外六个名额,你可得卖个好价钱,好好凑一份娶媳妇的聘礼才对。” 刘恒闻言呆住,不知她说的什么怪话。 然而还不等他琢磨出门道,何芙依笑吟吟地拍了拍几个阵法核心,又巧用魂力拉开房门,随即就掩嘴失笑。 刘恒下意识朝门外望去,还没看清情形,倒先听清了吵闹声。 “我刘大哥说过要来你们这里,你们究竟把他藏到哪里去了?莫非堂堂四海商会,还兼了绑票和拐卖的行当不成?” 这分明是胡玉酥的声音,平素柔和的女子,如今声音刻意拔高,色厉内荏,“大伙儿评评理,一个大活人才进来他四海商会不多久,就这么莫名其妙消失了,这种话说出来谁信?” 与此同时,打斗声也不绝于耳,那运气间的呼喝声,显然是燕归言的。 “师姐,是我路上结识的朋友寻来了。”刘恒赶忙道。 “只是朋友?” 没了密令的苦困,何芙依心情一时轻快至极,闻言不忘打趣一句,这才朝楼下传音道:“没事,请这两位朋友都上来吧。” 楼下打斗和吵闹声戛然而止,然后传来不少人的应诺声,有人朝燕归言和胡玉酥恭声相请。 听脚步声,胡玉酥还有些迟疑,燕归言却是直接叫人领路,施施然朝这边楼梯行来。这人好像天生就不知道什么叫怕,有他在前面做表率,胡玉酥脚步也紧跟而动了。 “让开!” 二人噔噔噔上楼,临到楼梯口处,燕归言直言呵斥。 或许因为之前有刘恒闯关,两个守住楼梯口的横练武师这次就收敛很多,一边客气地让二人稍等,一边探头朝何芙依望来。 刘恒微微眯眼,“诓骗走游家三枚密令,还打伤四师兄的究竟是哪一家?” “这事你就别掺和了。”何芙依眸光微寒,“谁跌倒的,就该谁自己站起来,咱们游家,还有你四师兄都有的是时间,这事来日方长,总会找他家慢慢算账。” 刘恒点点头,不再多问。 只要渡过了这次难关,游家可谓海阔天空,吃了的亏都能加倍清算回来,的确不需要他来掺和了。 “然后,就是你说的其他游家弟子。”何芙依仔细想了想,还是摇头,“如今游家内部,同样错综复杂。总体来说,能信任的都不合适,合适的却又都不能相信。所以哪怕加上你那不靠谱的德琼师兄,顶多能用到三个名额,甚或最后只需要赏给你师姐我一个名额就够了。” 刘恒边听边琢磨,发现何芙依所言不假,这就点头道:“既然如此,全听师姐吩咐了。” “这才乖!”何芙依促狭地笑,“至于另外六个名额,你可得卖个好价钱,好好凑一份娶媳妇的聘礼才对。” 刘恒闻言呆住,不知她说的什么怪话。 然而还不等他琢磨出门道,何芙依笑吟吟地拍了拍几个阵法核心,又巧用魂力拉开房门,随即就掩嘴失笑。 刘恒下意识朝门外望去,还没看清情形,倒先听清了吵闹声。 “我刘大哥说过要来你们这里,你们究竟把他藏到哪里去了?莫非堂堂四海商会,还兼了绑票和拐卖的行当不成?” 这分明是胡玉酥的声音,平素柔和的女子,如今声音刻意拔高,色厉内荏,“大伙儿评评理,一个大活人才进来他四海商会不多久,就这么莫名其妙消失了,这种话说出来谁信?” 与此同时,打斗声也不绝于耳,那运气间的呼喝声,显然是燕归言的。 “师姐,是我路上结识的朋友寻来了。”刘恒赶忙道。 “只是朋友?” 没了密令的苦困,何芙依心情一时轻快至极,闻言不忘打趣一句,这才朝楼下传音道:“没事,请这两位朋友都上来吧。” 楼下打斗和吵闹声戛然而止,然后传来不少人的应诺声,有人朝燕归言和胡玉酥恭声相请。 听脚步声,胡玉酥还有些迟疑,燕归言却是直接叫人领路,施施然朝这边楼梯行来。这人好像天生就不知道什么叫怕,有他在前面做表率,胡玉酥脚步也紧跟而动了。 “让开!” 二人噔噔噔上楼,临到楼梯口处,燕归言直言呵斥。 或许因为之前有刘恒闯关,两个守住楼梯口的横练武师这次就收敛很多,一边客气地让二人稍等,一边探头朝何芙依望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五十九章 潼川! 同行去哪,去干什么,没人多问,因为船行的方向,已经指明了一处。 潼川,宗童城! 这个平素不算多么出名的大城,只是灵原上近百座大城中的一座,如今却名动天下,单单宗童城三个字,就足以引发无数人心头的火热。 最近几个月,五湖四海,广袤天下,有数不清的年轻俊杰从四面八方出发,以各种方式赶向这里,参与世上最激动人心的一场盛宴。 他们或自命不凡,他们渴望改变宿命,甚或扬名立万,他们或有各种各样的原因,都在飞蛾扑火般汇聚而来。 每一个人都怀揣梦想,希望在这里实现。 因为这里,是数十上百年一遇的灵原秘境,是天下第一造化之地! 可是另一方面,灵原密令重现异象后没几天,灵原朝廷就发下严令,命宗童城官府与兵营合力,限定三月之内,搬空整座宗童城。 这里,将会化作一座空城,留待万千英杰在此共聚,在此厮杀,成为灵原秘境开启前最残酷的一关。这里,凡俗子民包括官府、兵营全部要提前撤离,因为没有任何力量能影响这次盛事。哪怕最强盛的灵原王朝,也不愿过多插手此事,空耗国力之余,还会得罪天下太多势力。 所以秘境开启前这两三个月,宗童城将彻底化作绞肉旋涡,城中不再有王法,也没有任何规矩,一切全凭力量说话,强者恒强,弱者,去死。 这两三个月,除却合格的俊杰能够进入宗童城,其余任何势力、任何强者都不得插手,里面全靠俊杰们自己分胜负,分生死。不拘任何手段,不拘强夺巧骗,纯凭各自本事说话,败者化作墙角枯骨,或一团烂肉,胜者与群英共立,一起进入那充满造化的灵原秘境! 类似情况的大城,还有三座,处在东方的潼川州宗童城,北边有龙安州定安城,西边有雅州乌干城,南边有叙州疏德城,这四座大城,相互间隔至少万里,却都是此次灵原秘境开启之地,于是都从安乐繁盛的大城,数月之内化作空寂和混乱之地。 是以当刘恒他们楼船进入潼川州境内,所见就是一片兵荒马乱的画面。 处于潼川州的宗童城,短短两三个月将要紧急撤离出上千万子民,哪怕官府调济有度,四周大城也帮忙安置平民,依旧不啻于一场天灾人祸。 到处是流离失所的流民,无家可归的百姓。有资格进入周围各大城中的平民百姓算是最幸运的,挤在这些大城城墙下落脚的难民们,好歹还有官府周济,最可怜的莫属那些连城墙外难民地都挤不进去的贫民们了。 周围大城再尽力帮忙,容纳能力毕竟也有极限,突然间要收容上百万流民,真真力有未逮。 每日人吃马嚼,吃穿用度,就是一桩头疼事,周围大城的官府不仅大开粮仓,还得号召城中大户豪门积德行善,周济百姓。饶是如此,每一座大城都突然涌来上百万流民,物价飞涨,城中百姓也怨声载道。而物价飞涨,更掏空了大多数流民的积蓄,让他们不得已,只能想尽办法填饱肚子。 为了活下去,人可以无耻,人可以铤而走险,可以不顾规矩抢活计做。于是这些大城的情况也变得一日比一日糟糕,恶匪、强盗横生,杀人放火近乎成了常事,屡禁不绝。 无数流民如蝗灾,四处寻找能吃的东西,饿极了的时候,哪还会管这东西是野生的还是田里栽种的? 可是官府,不仅要疲于应付各地频发的祸事,赈济灾民,还得警惕从天南海北赶来的众多俊杰。他们有责任挡住这些俊杰,绝不允许他们提前赶去宗童城,以免乱上添乱,然而这些俊杰,大多都是不安分的主,想管束他们一段时间,同样不是容易事。 一桩桩一件件事,都赶到一处了,任是官府再有作为,都得闹个焦头烂额。 混乱,就这么先一步降临了。 才进入潼川州境内,刘恒等人都感觉仿佛突然进入了另一个世界般。 北珠河边,时常见到饿得不成人形的灾民在岸边寻找着食物,不时还能见到有人突兀一猛子扎入河中。不管这些人是想自杀,还是想要抓捕河中鲜美的鱼虾,结果其实都一样。 这是凛冽寒冬,河水冰冷彻骨,水浪又急,还有水妖精怪等等凶物盘踞,凡人跳进去哪还可能有命? 平日里健壮的凡人都不敢轻易入河,这些饥民就更不用说了,然而选择入河者还是屡屡可见。最可怕的,还是岸边的饥民们,他们眼见别人投河,人人无动于衷,只以那淡漠、麻木地眼神看着,模样叫人看了就遍体生寒。 也有些饥民,眼睛绿得如饿狼,死死盯住河中渔船,一旦见到哪艘渔船将要靠岸,顿时蜂拥而上。刘恒等人亲眼见到,一艘渔船靠岸不过片刻,惨叫声、哭喊声和嘶吼声大起,等骚乱停息,饥民们四散开来,却连渔船都被拆解开来,那里独留一滩触目惊心的血,却连尸骨都不曾留下。 另外一些饥民,只要见到河面有船只进过,就会拖儿带女连连叩首,直把脑门砸破。甚或谄媚乞讨,哭喊哀求,述说他们的凄惨,只为遇上善心人能丢来几口吃的。 有些行船上的人尤为可恶,见状不仅不生悲悯,反而借此寻乐子。他们往往以食物为诱惑,逼迫饥民做出种种毫无廉耻的行径,或是让无数饥民疯狂厮斗,只把一口吃的赏给胜者。 一口食物,足以引发数十上百饥民的斗殴,最后死伤一地,很多时候连胜者都没有。 可是即便这样,都算很仁慈的了,一些人以此为乐,最后有饥民艰难做到他们千奇百怪的要求,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本该赏赐给他们的食物落到不远处河水中,那种绝望,真叫人痛不欲生。 这些饥民,往往都选择了投河,被浪花淹没,再没出现。 直到这种画面出现,才能换来船上的人们兴奋大叫,欢呼喝彩。 “这到底是什么世道?”胡玉酥双唇发白,眸中仅剩迷茫和惶恐,“只为了给灵原秘境让路,就该如此残酷吗?” 生性平和的何芙依,眼里满是愤怒,“这些人,人心都被狗吃了吗?眼见人间惨景,不仅毫无善心,反而以此为乐,简直不配为人!” 而刘恒和燕归言,却都很平静,同样看过一幕幕惨景,他们却毫无动容。 “师姐,以此为乐的人可恶,前面劫掠渔船的饥民就值得可怜么?那么谁去可怜那尸骨都无存的渔夫?” 刘恒反问,让何芙依呆住,猛然看向他,好像觉得连刘恒也突然变得陌生起来,完全不认识了,“你,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胡玉酥也是吃惊,然而这时候,燕归言却颇为认同,“师姐和胡妹妹,你们信不信,如果刚才不阻止你们,任由你们靠岸行善,会是什么结果?” 两人疑惑,不知他怎么突然提起这事,燕归言已经自问自答道:“一旦靠岸,咱们就像那些渔船一样,你们还想行善的话,甚至比那更糟。一是我们够强,就得斩杀数不尽的灾民才能脱身,二是我们但凡有一点心软,乃或我们不够强,那么整艘楼船,包括我们的性命,都将被这数不尽的灾民淹没。” 他声音平淡,可话却让人毛骨悚然,直觉寒意狂升。 然而仔细一想,何芙依和胡玉酥却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因为她们也能想明白,燕归言说的才是现实会发生的情况。 “可是,可是这些灾民,真的不值得同情吗?”何芙依怔怔,拼命想也想不通其中道理,神情更加迷茫,“那么,我们该去怪谁才对?谁才是罪魁祸首?” “谁也不怪,谁都没有错。” 刘恒眸中还是难免闪过一抹复杂神色,叹了口气道:“如果秘境不开,甚至没有秘境,也就没有造化,断绝了无数人逆天改命的希望。如果秘境开启,不去争夺与拼命,此生再没有这么好的机会了。如果朝廷不撤离民众,秘境开启以后,四座城池恐怕再无一个活口,只会比现在更惨。如果不为一口吃的拼命,那么一点希望都没有,更是死路一条。如果不逗弄灾民为乐,反倒心存怜悯去做善事,那么死的就是自己。那么,谁错了?” 谁错了? 好像都错了,又好像都没错。 四人齐齐沉默下来。 良久,燕归言才笑道:“算了算了,世事如此,强去寻求答案,怕是圣人也无法解答,咱们也别自寻烦恼了,就当增长阅历了吧。” 何芙依皱眉,“不管谁对谁错,这样看着众生疾苦,我还是于心难安,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事情变得比现在更好点吗?” 她望向了刘恒,刘恒认真想了想,“或许朝廷、官府处置更周全,情况能更好些。” 燕归言则不太认同,“首先还是做皇帝的不够重视,否则一道圣旨下来,逼着那些各城富户、豪门多多帮衬,甚或再给点奖励,调动民间力量参与,总会比现在更加周全。甚或直接强势些,不怕得罪人,以严法处置,便是四方俊杰入城,又安敢胡作非为?从根子上就能保证四城百姓不用受奔波流离之苦,不用再出现这等人间惨景。” 经两人启发,何芙依也有了灵感,“要是多多感召富户、豪门乃至其余各城的百姓,让他们群策群力,全力相助,应该也能起到效果。” 她希翼望向两人,想要得到他们的认同,结果谁想到两人都是神情古怪地看向她。 刘恒不好直接说她的想法很天真也很理想,还觉得人性本善,于是很委婉地道:“人的天性,先是为己,才会为人。师姐的想法没什么错,但还得加上些别的方法辅助,才能调动起人的动力。比如燕归言所说得赏罚分明,双管齐下,自然能见效。” 燕归言则道:“关键还是在朝廷与官府,他们无用,民间力量自然起不到多大效果,要我说的话,赏罚分明这一套,更该先用到官吏与官兵头上。” ———— 谁错了? 好像都错了,又好像都没错。 四人齐齐沉默下来。 良久,燕归言才笑道:“算了算了,世事如此,强去寻求答案,怕是圣人也无法解答,咱们也别自寻烦恼了,就当增长阅历了吧。” 何芙依皱眉,“不管谁对谁错,这样看着众生疾苦,我还是于心难安,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能让事情变得比现在更好点吗?” 她望向了刘恒,刘恒认真想了想,“或许朝廷、官府处置更周全,情况能更好些。” 燕归言则不太认同,“首先还是做皇帝的不够重视,否则一道圣旨下来,逼着那些各城富户、豪门多多帮衬,甚或再给点奖励,调动民间力量参与,总会比现在更加周全。甚或直接强势些,不怕得罪人,以严法处置,便是四方俊杰入城,又安敢胡作非为?从根子上就能保证四城百姓不用受奔波流离之苦,不用再出现这等人间惨景。” 经两人启发,何芙依也有了灵感,“要是多多感召富户、豪门乃至其余各城的百姓,让他们群策群力,全力相助,应该也能起到效果。” 她希翼望向两人,想要得到他们的认同,结果谁想到两人都是神情古怪地看向她。 刘恒不好直接说她的想法很天真也很理想,还觉得人性本善,于是很委婉地道:“人的天性,先是为己,才会为人。师姐的想法没什么错,但还得加上些别的方法辅助,才能调动起人的动力。比如燕归言所说得赏罚分明,双管齐下,自然能见效。” 燕归言则道:“关键还是在朝廷与官府,他们无用,民间力量自然起不到多大效果,要我说的话,赏罚分明这一套,更该先用到官吏与官兵头上。”(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章 沾花惹草 如今局势,负责承接宗童城外撤灾民的合庆城里物资极为紧缺,于是对水路要道比较重视。比如楼船停靠的码头,还有码头通往城中这段路,官府和兵营都投入重兵把守,但凡敢接近的灾民都格杀勿论,以此保全了这一片地方的太平。 楼船停靠以后,洞玄商会的人已经很快迎来,帮忙卸下货物,胡玉酥自然得去盯着。 其余三人没什么事,就站在船头打量四周。 繁忙码头,最显眼的是执兵披甲的官兵,他们星罗密布在码头各处,朝四周警惕环顾,与这码头气氛格格不入,让人心生紧张。 而码头更远处,则能见到一群群好似饿狼的饥民,他们在周围不断徘徊,或是死死盯向这边,目光冷冽而充满凶性,与其他地方见到的灾民很有些不一样。 除此之外,倒和别的码头没有太多差别了。 当然,细心看去的话,这里码头除却商贩货船以外,还有很多行船,从上面下来的,大多以年轻人为主。 这些年轻人往往前呼后拥,招摇过境,甚至坐骑都一个比一个珍贵强大。他们有些如刘恒几人一样结伴同行,有些则是独自前来,除却那些声势浩大的公子小姐,就是十分低调和戒备心极强的独行客。 “不到师境也敢来,都不知该说胆大还是狂妄了。”燕归言看了一会,不由啧啧有声。 刘恒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虽然明知燕归言说的不是他,他却躺着也中枪了。不得已,他故作随意地开解了一句,“秘境限定了二十五岁,除非天资惊艳之辈,否则又有几人能在二十五岁前晋升师境?” “很少么?” 燕归言一脸的惊疑与不信,“怎么我认识的,大多在二十一二岁就纷纷都晋升师境了,反倒二十五岁都没能晋升师境的笨蛋才少吧?区区师境,又不是很难……” 刘恒神情骤僵,心里都快被憋出血来了。 他从没觉得燕归言的话,像现在这么杀伤力十足的,几句无心之语,却让他深受打击。 什么叫区区师境,又不是很难? 这叫什么话! 别说刘恒,这话无论让谁听到了,都得气得不轻。 “我不知道你是吹牛还是真的,但师境要是真有这么简单,就不至于如此金贵了!你可知道,有一名师境强者,足以在百武开馆收徒,足以在北胡占山为王,足以在战场上封将为侯了!你说这师境难是不难?” “这么说的话,倒也是……”燕归言琢磨着,自然觉得刘恒言之有理,可是不经意间见到刘恒有些发黑的脸色,又生起狐疑,“不对啊,就算你说得没错,和这次秘境开启有什么关系?我在说的是,这次汇聚而来的必然是普罗天下最顶尖的年轻俊杰,他们岂能和凡人相提并论?于他们而言,无法在二十五岁前晋升师境的才是少数吧?” 刘恒一窒,就有些羞恼,“又不是所有顶尖天才都恰逢年岁,有些人天资挺好,但年岁尚小,赶上这事还不是得来?生不逢时,修为不到师境有什么奇怪的,这类人想来不是少数了吧!” 他说的的确有道理,可燕归言就是有种感觉,刘恒似乎有些恼羞成怒。这让他古怪地多看了刘恒两眼,若有所思,不再说话了。 何芙依则玩味地瞥着二人,这时才开口道:“总之啊,不来这里,就不知道天下究竟有多少天才,也没法明白什么才叫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对吧?” 刘恒就笑,“还是师姐说的对。” 就算燕归言也不得不承认,站在这里看了一阵,已是心头凛然。 下船的这些年轻人中,有些气息深沉,实力不可揣度,有些器宇轩昂,风度不凡,有些身具异相,一看就不是寻常人物。 有些人,连燕归言都会感到威胁。 “这才有点意思。”燕归言一贯的口气大,淡淡点评道:“就该看看未来天下都有些什么人物,不然岂非太寂寞了?” 刘恒撇撇嘴,懒得和他斗嘴了。 过了一会,胡玉酥总算忙完,边拿丝巾轻拭额头细汗,边招呼三人下船。 “商会的人说是把货暂时都放到合庆城,是否还送货去宗童城却是说不准了,听闻上面也还在商议去不去宗童城做买卖的事情,至今没有决议。”胡玉酥眉宇多出一抹忧色,很快还是笑道:“不过待会七大商会在合庆城中合开了一个大商会,咱们暂时没什么事,不如先过去看看?” 三人自然没有异议,接连上了车。 胡玉酥这车装饰华贵,内里却不算多大,中间再放上香炉与几案,更显得有些小。或许早就想到这事,胡玉酥事先叫人在两侧加了横椅,又邀请何芙依和她同坐主座,刘恒和燕归言自然只能分别坐到两边横椅上,撞了个对脸,坐下就是互瞪无语。 见两人模样,何芙依和胡玉酥都是掩嘴吃笑,让两人朝她们无奈望来,胡玉酥才赶紧唤人启程,一边说道:“如今合庆城里到处是人,想要寻个宽敞的地方都不行,商会倒是为小女子准备了一个小院,诸位不嫌弃的话,就都来同住吧。” 何芙依和她窃窃私语几句,就替刘恒也答应下来,“我和玉酥妹妹投缘,住一起自然挺好,刘恒就不用管他了,身为他师姐,我说话他不敢不答应,倒是归言……” 三人都看向燕归言,燕归言一脸错愕,“都看我作甚?不是都要去宗童城吗,难道还要先分开不成?” 提起这事,四人突然都不说话了,一时各有心思。 虽然都心知肚明,但一直没有说破过,如今距离终点宗童城越来越近,有些事情,似乎已经到了不得不面对的时候了。 为什么要去宗童城,不言而喻,而且到了这里,大家都清楚,对方的目的如出一辙。 想方设法,长途跋涉而来,不是为了灵原秘境还能为什么? 可是,要进入秘境需要有密令吧,否则到了宗童城也没办法进入秘境,去到也没用。然而一路行来,人人都没提过密令的事情,没人担心,也没人提起该怎么去寻找密令,这意味着什么? 如此笃定,只说明一个问题,四人似乎都有进入秘境的方法。 要么肯定有名额,要么……身上直接带着密令? 名额和密令,毕竟不同。 一个名额,意味着自己能进入秘境,可是一枚密令,意义就大了去了。这意味着权力,意味着除却自己能进入秘境以外,还能拿出九个名额来做交易,甚或招揽强大的手下。 甚或像是船上的人,可以凭这九个名额,恣意玩弄那些如同岸边饥民的俊杰们,对他们予取予求。 拥有名额的人,难道不想再拥有一枚密令? 哪怕拥有密令的人,会介意再多一个名额吗? 那么,谁拥有密令谁拥有名额,又有什么差别? 暂时来说,四人关系融洽,却都不是知根知底的同伴,涉及这么紧要的事情,却很难开诚布公的摊开来说。可是不摊开来说清楚,他们就注定隔了一层,无法彻底相信对方,甚至因此生出戒备和猜忌。 谁想要动手? 谁有歹意? 根本说不清摸不透,或者哪怕真摊开说了,你又真能确保对方说的是真话吗?你真敢去相信对方吗? 谁又能挑起话头? 忽然间,刘恒再度想起师父临别前的郑重交代,“你要提防所有人,谁都不能相信”。他真正体会到了这话的含义,心里发涩,直到瞥见和胡玉酥谈笑的五师姐何芙依,心里才找到一丝安定。 车轮滚滚,来到城门下,胡玉酥早就得到洞玄商会为她备好的通关文牒,守门官兵察验以后,很快放行。 “卖城图咯!” “最详尽的城图!只要十枚大钱了!” “还剩最后十二份,想买的赶早!” 才进入城里,熙熙攘攘的人群中就传来一声声吆喝,不少人高举着手,尽力挥舞手中皮卷、竹纸或玉帛,嘶声力竭地招揽生意。 “哪里都不乏聪明人,连这上面都找到钱路了。” 四人都是心灵通透之辈,眼珠一转就能明白其中关窍,燕归言不由嘲弄道。 城图,什么城图? 那还用说,自然是宗童城的城图! 平日里只值点碎银子的东西,现在却能卖到十枚紫金大钱的价格,价格暴涨何止万千倍?偏偏生意还极好,只能想出这样赚钱主意的人,真是聪明的叫人佩服。 宗童城将是不久后的战场,这城图有多么重要,不言而喻。正所谓粮草未动,情报先行,提前掌握了宗童城的地形细节,将来进去后就能占到极大的优势,很多时候甚至能够保命,谁敢在这上面轻忽大意? “何师姐,刘大哥,燕公子,洞玄商会里有最详尽的地图,是商会中人亲自督造,总比这些街头贩卖的版本好得多,小女子那里早就备好了,到时咱们人手一份就是。”发现三人有意想买,胡玉酥赶忙劝阻下来。 听到这话,三人自然都很高兴。 “这敢情好。” “多谢。” “省得我去买了。” 随后,燕归言眸光微动,“那么仅剩下一个问题,何时才能去宗童城?” 刘恒皱眉,“你想要最先进去?需要这么急么?” 燕归言就看向他,也是狐疑,“你好歹是当过将领的人,岂能不知道抢占先机有多么重要?” “做什么事,都讲究天时地利人和,否则何以成事?” 燕归言淡淡道:“宗童城之事,最先进入就是天时,占了天时,才能谋取地利。先行抢占最好的地方,实力弱者可以安全躲藏,避过纷乱,实力强者可以立起山头,招兵买马,夺取人和,如此才能谋取最大的好处。反之,你若不赶早进去,没有天时,就没有地利,更没有人和,是怕死得不够快吗?这么浅显的道理,你竟不明白?” 诚然,燕归言说的事情,刘恒不是不明白,可他考虑过后,却觉得还需要再想想。 “我可没你这么大的野心。”刘恒也是冷淡道:“再者这样招揽来的人,我也不敢信任与任用,招揽再多的人,都是徒增烦恼,还隐患重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要来何用?” “你想的是没错,可你觉得,所有人都和你一样想法吗?”燕归言冷笑道:“你信不信晚几天进去,四方城门已然被结盟之人守住,你该如何?” 刘恒心神剧震,才发现自己似乎真忽视了这一点。 一旦城门被人合力围困,后来者的处境就会变得极其危险,甚至成为别人眼中的一块肥肉。虽说他从不畏惧以寡敌众,可是别忘了,这次他的对手不再是寻常人物,每一个都是天下最顶尖的俊杰,他们同样也是平日能以寡敌众的强者! 面对这样的对手,谁敢托大? “况且大丈夫在世,岂能缺了野心抱负?” 燕归言得势不饶人,继续道:“你不结盟,别人就结盟,聚众抱团,以多吃少,动作慢的就是死路一条,这才是大势!你不顺应时势,偏要逆水行舟,不是找死是什么?你要是这种想法,我劝你还是别去……” 见两人越说越僵,又快要吵起来,何芙依赶紧来圆场,“好啦好啦,连宗童城何时能进都还不知道,你们争这些有什么意思?” 胡玉酥也是起身为两人斟茶,“先喝茶,有什么事咱们慢慢说,都别上火。” 非得结盟? 一定要先进场吗? 刘恒皱眉思索,燕归言见状冷哼了一声,也懒得再多说了。 车继续前行,他们各有所思,自然不会留意到旁边一座商楼的三楼,临街一扇窗户里,有一道目光正凝神望来。 窗里是一张古朴桌案,但见一只如玉素手猛然拍下一张画卷,把桌案也拍得重响了一声,随即就听有人恨恨地道:“难怪世人常说,男人都爱沾花惹草,如今看来,果然没人例外!” 阳光洒在桌案上,也照在那张画卷上。 若是还有别人在这里,必然一眼就能看出画卷上所画的人,竟和刘恒有八九分相像,而且十分传神,惟妙惟肖,分明就是刘恒的画像!(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一章 针对 此时车中,胡玉酥正起身拂袖,为刘恒添茶,从这个地方望去,都快柔柔投入刘恒怀中去了,怎能叫人不火大? 房里的人儿恨恨看了好一阵,直到车子转过街角,她立时高喝道“来人,备车!” “才几年不见,原本看着挺周正的小书生竟也学会了左拥右抱,偷香窃玉,再下去还得了?我在这里辛苦操劳,他却只顾着风流快活,成何体统!” 好一阵,房门大开,当先走出一个面容俊美的公子,素锦大氅,金靴纸扇,眉目冷峻地漫步而出。 “小……” 她才出门,恭候在门外的一众人等赶忙恭迎,谁想却被她冷冷横了一眼,“该叫什么?” 众人偷瞥一眼,顿时会意,赶忙齐齐改口,“公子!” 她满意地嗯了一声,随即刻意压沉嗓音问道:“他们可是去了大商会?” “公子明察秋毫。” “公子果然一猜就准!” 一众人立马争先恐后地恭维起来。 “正好,我也亲自去看看吧。”她沉吟以后,当即下令,“让大商会那边备一个堂座。” 她说着就朝外走去,跟随的众人正要答应下来,念头一转才觉得不对,纷纷惊急劝道:“小,公子金贵之躯,怎能去坐堂座?” “要是大商会那边知道公子要亲自驾临,必然诚惶诚恐,为公子打开头号贵客房才对!” “以公子的身份,岂能如此屈尊降贵?” 她闻言面容冷如寒霜,“敢情你们还知道谁是主人?我下的命令,你们也敢妄议?都胆子肥了是吧?” 此言一出,四下顿时寂静,人人噤若寒蝉。 “还要抗命不成?”她喝问一声,众人哪里还敢待着,这就做鸟群散,一副忙碌奔走的模样。眼见身边还围着十多人,她又蹙眉,“别都跟着,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留下章管家和小沫、小荷跟来就够了。” 其余几个彪形大汉都是愕然,刚要开口相劝,却被章管家站出来,笑吟吟地抢先应下,“是,全听公子的。” 被章管家暗中示意,一众护卫只得闷闷地领命散去,独有被点名的管家和两个丫环跟上,名为小荷的丫环会意,故作天真地问道:“小,不对,公子,不是说要好好气气那个花心郎么,咱们若是坐在堂座使坏,不就被他见着了?将来他即便嘴上不说,心里怕是会对公子颇多记恨吧?” “就要让他见到!”她冷冷道:“夫纲不振,何以为家?你们给我记住了,今儿是去立家规的,叫他一次就记住教训!” 听她还在气头上,管家连连使眼色,两个丫环也不敢再说了。 这边几人上了华车,朝大商会的方向行去,那边刘恒等人已经到了大商会门前,让马夫找地方停车,他们则信步前行。 所谓大商会,是七大商会牵头,众多商会汇聚起来做买卖的地方。各家商会占据了一大片楼坊,大开商门做买卖,平日买不到的东西,如今紧缺急需的货物,都能来这里转转,基本都能满载而归。 来到门口,立刻感觉到了里面的热闹,人声鼎沸,行人摩肩擦踵,冬日里都有热浪袭来。 “瞧一瞧看一看嘞!” “火犀角做的真品匕首,千年人面桃树树心雕的灵剑,我们六合商会无所不有,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 各家商会的侍者和小厮就站在门口卖力地吆喝,极力招揽着生意,引得行人不时侧目。 而在大商会门外,除却往来的客人,还有大群大群的难民,如今都如乞丐一般,赶着这热闹四处行乞。因为商会门口有大批护卫把守,他们倒晓得厉害,不敢轻易往门口凑,就守在门外,看见进出的人就上前大说吉祥话,往往都能得到些赏赐。 也有些难民甚或本地百姓,把自己收拾得很干净,见到来人就去询问,以导游为生。 刘恒等人边走边观望,发现城里的难民精气神都比城外那些好得多,何芙依和胡玉酥的心情显然也好过了不少。 当一群难民围上来乞讨,两女商议几句,又问过刘恒和燕归言的意见,终是打开钱袋,抛出了一些散碎银两,总算圆了行善的愿望。 这些银两不多,在物价惊人的百武,顶多能买些肉包馒头之类的东西填肚子,但也引得众人哄抢,连连道谢。许是身在城中,有官府的震慑,这些难民不敢像外面难民那么野蛮,抢钱全凭手疾眼快,抢完了顶多更加殷切地望向四人,倒也没有引发更大的骚乱。 一群做导游的人拼命挤过来,显然是把他们看成了大金主,这次不管怎么说,胡玉酥都很是客气地打发了,总算得以走进大商会里。 “咱们随便转转,要是遇见什么想买的也别急着买,等到洞玄商会那里一并去说,小女子毕竟能算商会中人,想来怎么也能便宜一些。”胡玉酥一副精打细算的样子,好似家中大妇一般,直逗得胡玉酥掩嘴失笑。 宗童城一时半会开不了,四人都没什么急事,索性闲逛起来。 他们却不知道,离他们进去没多久,大商会门前又有一辆华贵大车杀来。门口一众护卫看见这车来到,顿时如逢大敌,呼啦啦一下全散开来,狠狠驱散了大车四周欲图围上来行乞的难民,把大车围个密不透风。 眼见此景,别说难民们惊悸畏惧地急忙避让,四周行人也是谨慎起来,都知道必然来了大人物。 “公子让白队长来车前。” 大车暂且停驻,里面有略带沧桑的声音淡淡吩咐,护卫里面当即有一人应声,躬身小步凑到了车前,“小的白六指,听候公子吩咐。” “之前让你们盯住的那几人,如今在何处?” 听到有些清脆的冷淡声音问起,白六指凛然,更见恭敬,“启禀公子,之前小的已经派人暗中盯住他们,百息前刚刚来报,说是这一行人到了皮家商会甲号店里,正在里面闲逛,听说或许会去洞玄商会那边,是否需要小的派人去把他们拦下?” “洞玄商会?” 这清脆冷淡的声音重复了一次,随即又道:“不要打草惊蛇,吩咐下去,无论他们想买什么,都让他们买不到。” “是!” 白六指郑重领命,心头却是惊骇,真不知那群人怎么惹到这位主的头上了,竟让这位主发下如此严令。 下了命令,大车再度前行,一群护卫赶忙护送到门口,不仅让大车堂而皇之地行进到只供客人步行的大商会街里,还分派出一半护卫为大车开道,直引得阵阵骚动。 这时,刘恒等人正从皮家商会甲号店里出来,又去了旁边占合商会丁号店。 平日里真真见不到这么多商会,现在全聚到一块了,刘恒才发现天下竟有如此多的商会,多的叫人咋舌。 大大小小的商会,琳琅满目的商品,可以说只有想不到的,没有见不到的。胡玉酥喜欢看些精巧漂亮的小饰品,燕归言则多是撇嘴,看什么都不觉得稀奇,至于刘恒和何芙依,自然更多留意与有续命灵效的东西。 可惜他们花了一个下午,逛遍了整个大商会的所有商铺,依旧没能找到能为周游先生续命之物。 哪怕这样汇聚天下之物的地方,也让何芙依和刘恒大为失望。 “要么无法对霸主强者起效,要么效果太差,要么已经使用过,基本都无用了。”虽说早就有心理准备,但得到这个结果,依旧叫人高兴不起来。 燕归言则问道:“我大概也明白怎么回事了,这样,能否把没用的名单或是有用的名单给我一份,我看看能不能帮上忙。” 刘恒和何芙依没有提过这事,但他们关注的这么明显,自然瞒不过燕归言。只是听他这么说,刘恒和何芙依齐齐朝他看来,心生犹豫。 无论罗列无用药物的名单还是罗列有用药物的名单,如果落到别有用心的人手里,就会成为最大的祸患,所以不是极其信任的人,岂能轻易给出去? 燕归言倒是很淡然,“当然,要是不信我,那就算了。” 看着何芙依既害怕又希翼的犹豫神情,刘恒沉吟后就道:“这样吧,能对霸主管用的续命之物本就不多,你要是有心相助,不如把你能拿出来的药物一个个说出名字,咱们对照着看看,” 燕归言瞥他一眼,“本就不多,但也不少吧?还让我一个个的念,本公子哪有那闲心?” 不过看见何芙依地样子,他生出迟疑,随即无奈地道:“算了,就当本公子偶尔做回好事吧。” 他开始回想,想到个名字就传音询问何芙依,然后换来何芙依的摇头,然后继续想继续问,继续得到摇头的回应。 渐渐地,被否定的越来越多,连燕归言都皱起眉头,深觉棘手。 这边三人忙着核对药名,不知不觉跟着胡玉酥来到洞玄商会的店铺里面,等她找商会的管事购买看中的东西。 她果然和前面自己说的一样,逛了半天街什么都没买,只是看准了喜欢的东西,一直等来到洞玄商会才一并求购,只为讨点便宜。 “什么?” 三人正专心对照药名的事情,忽而听到胡玉酥一声惊呼,引得三人齐齐望来。 “怎么会都没有了?” 胡玉酥错愕,失声反问。 原本对她笑脸相迎的执事,此刻不知为何变了脸,故作无奈地道:“这些小饰品进货本就不多,谁想早早卖完了,胡小姐要不去别的店里看看?” 胡玉酥狐疑地看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毕竟这执事前面可是满口答应,谁想突然就变卦。 “怎么了?”刘恒问道。 胡玉酥蹙眉,摇了摇头道:“算了,鲁执事说小女挑的饰品都没货了,既然咱们店里没有,只能去别的地方看看了。” “胡小姐慢走。” 听她要走,这鲁执事竟也不阻拦,反倒拱手相送。 胡玉酥回礼,随后带着满腹狐疑走出店门,才和三人笑道:“没什么,你们继续谈你们的,咱们往回走吧,幸好之前看中饰品的店都记住了,顺路买了就是。” 既然事情不大,三人就放下心来,边跟着她往回走,边忙着继续核对药名。 “没有了?” 来到之前看中一枚首饰的一家店里,胡玉酥再次发出了疑问,“之前不是还见放在柜台里么?” “之前是之前,现在是现在。”接待他们的侍者很是冷淡,“小姐离开不久,就有人买走了这枚碧玉点花簪,已然没货了。小姐真心喜欢,要么去别处看看,要么就得多等几日了。” 胡玉酥眸中疑色更深,离开这家店又去了下一家,这次倒是见到了她想要的另一种饰品。 “不好意思,这是用来展示的,不外卖,能卖的早已卖光。” …… “眼看天色将晚,我们就要打烊了,小姐不如明天再来?” …… “小姐前面看中的百凤求凰锦绣丝巾,却是被人点出了瑕疵,本店已然派人退货去了,哪还敢再卖?” “不用再问了。” 接连在好几家碰了壁,别说胡玉酥,连刘恒也看出不对了,索性拦下了她,“虽说各有原因,但都叫你买不到想要的东西,这分明是有人作梗,否则哪有这么巧的?” 胡玉酥秀眉紧锁,“可咱们没得罪什么人吧?何至于如此刁难?” 要说得罪人,也就是在跃疆城外,曾和庆州杜家杜继礼、酉阳州洞真门的赵河川二人有过争斗,除此之外,再没惹过别的恩怨了。 可要说暗中作梗的是这两人,又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对。 毕竟大商会中商会云集,形形色色各有来头,若非有滔天势力,否则怎么可能想现在这样,能让所有商会都众口一词,把他们拒之门外? 想要做到这一点,单凭那两人的实力,根本不可能。 就算他们真想寻仇,也真有这份惊人权势,但这么做也未免显得太小家子气了吧? 哪有这么寻仇的? 可如果不是这两人的话,又会是谁? 一时间,四人都开始苦苦思索,却都是百思不得其解。 “与其在这里瞎猜,不如再去试试,这次咱们都盯紧些,总能看出点苗头。”刘恒眸光微动,提议道。(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二章 虚阁公子? “对不起,百味炒河灵豆都卖完了。” 这是一家专营杂食零食的商会,他们走进去一问,果然也得到了“卖完”的回应。 四人心里有了怀疑,是以此刻看似随意,实则早已用余光盯紧了四周。 “无非买些零食罢了,既然百味炒河灵豆没了,买别的就是。”刘恒状做无所谓地道,边走边看,“这是什么,看着也挺不错,就这个吧。” 他随手一指,胡玉酥自然应允。 可是招待他们的侍女却脸色微变,很快又笑道:“这是文灵荷叶糕,的确美味,可惜被一位大主顾给预定了,恕不外售。” “那就再换一种。”刘恒又换。 侍女额头见汗,笑得勉强,“这胡辣腊妖肉也已被人预定。” 刘恒用眼神询问燕归言三人,却都得到摇头的回应,说明三人都没有发现异样,刘恒不禁微微皱眉。 燕归言却更直接,忽而冷笑出声,“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若是不做生意,何必开门?要是像你说的这样,满铺子的货品不是卖完了就是以被预定,那你们还开门作甚?” 他声音极大,引得四周行人纷纷望来。 侍女面上满是惶恐,手足无措,旁边一位管事赶忙来救场,上来就点头哈腰,连连赔罪,“几位客官,几位客官,何必为难我们这样的小店呢?经营杂食的商会,在大商会中又不仅我们一家,几位何不去别的地方看看?” 燕归言眯眼盯他片刻,突兀又笑,“好,那我去旁边再问问。” 他似是极好说话,让这管事松了口气,直把四人送出店外,陪笑赔罪到看着四人果真走进旁边店门,这才彻底放心。 “把这个这个这个还有这个……都给我一样来一万大钱的!”来到旁边店里,燕归言一如既往的口气大,看也不看连连指点,一副差什么都不差钱的土豪架势。 侍女刚刚喜上眉梢,笑容就僵在脸上,随后变成了苦笑,“这位客官,真不好意思,这些货品都没有了。” “又没有?” 燕归言声调骤然拔升,数百丈内都清晰可闻,这次引起的动静就更大了。 “买什么什么没有,这算什么大商会?我看还是别开了!”燕归言讥讽刺人,“大家伙都来看看,我们连走了不知多少家店,买什么都说没有,堂堂上百家商会联合办的大商会,谁见过有这么做生意的?” 四方顿时起了阵阵骚乱,有惊奇的,有质疑的,也有不信的,但大多还是纯粹看热闹的围观者。 眼见燕归言分明要把事情往大了闹,不仅侍女惊慌失措,匆匆赶来的执事也是慌乱作难,一边吩咐人赶紧找掌柜过来,一边朝燕归言好言相劝。 “这位客官,这位客官,先别急,咱们有话好好说……” “说什么?” 燕归言却是不听,冷笑打断,“今儿我还不信了,这样,你们店里还有什么能卖的,说给我听听!” “我们店里……”管事一时语塞,见他这模样,四周议论声就更大了,让他大冬天里热汗直流,顷刻就湿了后背。 “说啊,你不是有话好好说么,怎么不说了?”燕归言言语逼迫,随即懒得理他,朝四周扬声道:“看看,大家伙好好看看,这就是大商会!买什么都没有的大商会,你们见过么?” 他还待再说,忽然有一队护卫挤开了围观的人群,护送一位打扮十分得体的老者快步来到四人面前。 “几位,何必如此?” 老者叹了口气,朝四人深深作揖,“商家都是做些小买卖养家糊口的商人,还请几位高抬贵手。” 看这老者来的架势,四人就知道该是正主来了,然而打量过去,相互对视间都是疑惑摇头,竟是没人认识这老者。 “你是谁?” 刘恒凝望此人,沉声问道。 燕归言则冷笑道:“说得倒好听,好像是我们刻意刁难谁一样,有你这么上来就倒打一耙的吗?我才该问问你,到底想做什么才对吧?” 老者起身,却是眉慈目善,依旧笑吟吟地,“鄙人姓章,只是一个不值一提的小管家,听说这里闹了点误会,特意来看看。” 管家? 四人面面相觑,反倒更觉得古怪了。 所谓管家,管得是一家之事,哪里该来管这等商会的事情? 而且看他的气度,竟有种宰相的大气象,看样子就是手握大权的人物,十分不凡。再者他一到来,无论是周围护卫,还是各个商铺里的管事、掌柜,都在朝他行礼,很是恭敬,这等场面,岂会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管家? “你知道他吗?” 四人中,只有胡玉酥算是商会中人,于是其余三人都传音问她,期望她给个答案。谁想胡玉酥面泛苦笑,传音回应道:“我们胡家只是洞玄商会的小股东,连洞玄商会高层都没多大交情,哪里可能认识这样的人物?” 虽说各大商会同属商家,可是互无统属,都是独立的存在,顶多时不时相互合伙做买卖罢了。就算在其中一个商会里坐到了高位,其他商会的人顶多对你有些客气,绝不会过多敬重。 然而这章管家,不管哪个商会的人竟都对他礼敬有加,这才叫人心头凛然。 究竟什么样的人物,又是什么来头,才能让不拘哪个商会的人都要卖他的面子? 这章管家,真不简单。 四人暗生警惕,刘恒还在思忖该怎么开口,那边燕归言就没这么多顾忌,已然冷冷道:“只是闹了点误会?老丈说得好听,怎地不跟我们解释解释,到底怎么误会了?” 章管家却是不答,只是拱手道:“几位要买什么,不如去主场那边看看,想必能得偿所愿。” 说完这话,他又是深深作揖,随即不管燕归言怎么呼喝,他就在一众护卫的守护中离去,很快没入人群中,再也找不到了。 “莫非商家还有强买强卖的规矩?” 谁想这次无论燕归言怎么扬高声调,周围看热闹的人都在四周商会众人的劝说和利诱下四散开去,很快恢复如初。 “嘿,我还真就不信了!” 眼看再也闹不起来,燕归言气极反笑,“去亨燕商会的店门!我就看看他有多厉害,能叫亨燕商会也敢不卖给我东西?” 他大步向前,刘恒三人只得跟上。胡玉酥和何芙依低语了几句,都是惊奇地望向刘恒,刘恒被看得不自在,只得反问道:“怎么了?” “玉酥妹妹说,那章管家似乎是针对你来的。” “我?” “他?” 刘恒愕然,燕归言也诧异打量他,随即狐疑不信,“要说针对我或何师姐来的,我不会觉得奇怪,可……他?” 刘恒自己同样一头雾水,胡玉酥则解释起来,“前面刘大哥问‘你是谁’,燕公子也说话了,这章管家却只回答了刘大哥的问题。不止如此,从头到尾,这章管家说话行礼都是面朝刘大哥,从没对过别人。” “你这么说……”燕归言回想以后,不由讶然,“还真是!岂不是除了姓刘的以外,其他人都被他无视了?” 想通此节,他更是气得不行,“竟有人敢如此对我,今儿真真长见识了!” 他一边步履更急,一边朝刘恒冷冷道:“原来我们都是遭了你的连累,这么说你就该赶紧想清楚,到底得罪过什么人!不然连敌人是谁都不知道,这叫什么事!” 何芙依和胡玉酥好奇地看向刘恒,刘恒自己蹙眉苦思,却久久没能找到答案。 要说他的仇家,恐怕数不胜数。 北胡、妖魔族和众神宗沈家,这是最大的仇家,一旦被他们知道了所追杀的“猴妖”是他,怕是想死都难。 除此之外,远的有魃仙门天骄顾如景,裂海宗天骄季梦鹏,孔雀小神王,还有那来历不明的执剑书生、跨刀少年,还有其他在莲宗仙府被他劫掠过的各家天才们,近的也有大洪门四大元刚等人、周天宗的牧乘风等人、百灵谷的金展、鸣明、陆蒙等等,那就更多了。 相比这些人物和势力,最近惹上恩怨的庆州杜继礼、酉阳州洞真门赵河川,都是不值一提的小人物了。 仔细想了想后,连刘恒自己都头皮发麻,真真是不想不知道,一想吓一跳。 敢情他不知不觉间,竟惹出了这么多的仇家? 等了好一阵没听他回答,燕归言声音陡然拔尖了,“还没想出来?” 刘恒讪讪,罕有这么尴尬的时候,“我得罪的人似乎不少……不过想来也不对,如若真是仇家,哪会这么来寻仇的?” “倒像是在开玩笑。”胡玉酥若有所思地道。 燕归言讥讽道:“年纪不大,仇家不少,看不出来你竟是位老江湖了,真叫人刮目相看!连想仇家都需要想这么长时间,可见你有多么不招人待见,如今连被人暗中设计都不知仇家是谁,也是活该!” “你!” 刘恒脸色骤寒,就要再度对峙起来,被何芙依和胡玉酥连说带劝,总算又劝下了两人。 随后,两人各自带着火气,再不交谈,燕归言只管带路,刘恒则开始琢磨起来。 “不是这时恰巧想起来,我的确差点忘了这一茬。” “昔年仇家和故旧,大多和我年岁相若,又基本都是最绝顶的人物,此次灵原秘境开启,估计都会来吧?” 莲宗仙府里曾有交集的那些,他印象最深的就是小花仙、孔雀小神王、挎刀少年、执剑书生、季梦鹏、顾如景这几人。 小花仙估计还在积累,况且据说和大师兄荣道中是一代人,年纪怕是早已过线,八成是来不成了。但除了她以外,另外这些人岂有不来的道理? 然后是西南新秀大比中有过交集的年轻俊杰们,虽不知具体年纪,但想必只要修为和年纪都对,应该也都会来。 百灵谷同辈第一的宁如龙,第二的李卫,气海武身祝真观,天衣武身金展,气运无双的鸣明,噬眼武身的童易真,金风武身的王熊,漠钟,孙公烈,乃至周天宗的鬼眼武身王宇乾,哪一个是易于之辈? 单说这些,还是他短短四年间认识的,而此次灵原秘境开启,对全天下的绝顶俊杰都有莫大吸引力,类似的人物甚至更强的人物,不知会涌来多少! 最后进入秘境之人,必定没有一个弱者! 这就是他将要面对的对手们! “昔年我能胜过天骄甚或绝顶天才,现在胜负如何,却是不好说了。”刘恒心头喃喃,忽而感觉到了莫大压力,“哪怕曾经败在我手下的对手,如今纷纷晋升师境后,我的优势还剩多少?” 只有真正对上才知道了。 他沉思的时候,燕归言已经走入亨燕商会在大商会的门店,直接叫来一个执事,亮了一枚玉坠,就让这执事脸色狂变。执事刚要忙着行礼,却被燕归言挥袖打断,“不用多礼了,玉酥妹妹,你想要什么就说,直接叫他给你取来。” 燕归言一边大声说着,一边朝店外看去,很有示威之意。 店外,有继续跟来看热闹的人,里面肯定还藏着那章管家派来的人,燕归言就要让他们看看,在这里,章管家说话没他说话管用! “是是是!” 执事赶紧答应,正一边聆听胡玉酥罗列名单,一边招呼手下人去取货,谁想一个掌柜打扮的老者匆匆赶来,突兀急喝道:“不可,断断不可!” “你说什么?” 燕归言眯起眼睛,突然就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威势惊人,“你对我说不可?” 执事早就惊了,一边朝燕归言陪笑,一边飞快给掌柜传音,似乎在告知他燕归言的身份。燕归言好整以暇地坐着,一点都不担心,等看见掌柜露出震惊神色时,他才淡声道:“给你一次机会,你再说一回,可还是不可?” 在他冷冷目光注视下,这掌柜脸色煞白,额头很快大汗淋漓,仿佛吓蒙了。可是随后,掌柜猛然跪倒,爬到燕归言脚前疯狂地磕头,“公子恕罪,公子恕罪!此事真真不行,便是杀了小的,小的也不敢答应!” 四下俱寂,人人看着这一幕,都心生惊悚之意。 “不是小的斗胆违拗公子,实乃传命的人,小的得罪不起!” 听到掌柜的哭诉和求饶,燕归言脸色更沉,“你得罪不起这人,就敢得罪我?” “小的不敢!” 掌柜赶紧否认,可依旧在磕头,额头已然皮开肉绽,“可是这并非小的一人之事,小的是为商会着想!咱们商会若还想在天下做生意,还想在商家立足,就不能得罪此人!是以小的冒死恳求公子退让一步,为咱们商会留一条活路吧!若是公子心头有气,小的愿以命相抵,只求公子息怒!” 话说到这步,燕归言反倒不怒了,平静问道:“好,我不为难你,可你要告诉我,背后这人是谁?” 掌柜前面还惊喜如狂,听到后面这要求又好一阵迟疑,最后才苦笑传音道:“应该是虚阁公子。”(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三章 断袖…… “那么,这个虚阁公子又是什么来路?”燕归言眯眼问道。 掌柜又是迟疑,“这个小的也不太清楚,但听说此人是大商商会的大人物……公子应该知道大商商会吧?” 燕归言就哼了声,“号称天下第一商会的大商商会,你说我知不知道?你是在笑话我孤陋寡闻吗?” “不敢不敢,小的万万不敢!” 此时的燕归言不怒自威,无非两句反问,又叫掌柜胆战心惊,继续磕头告罪。 “这么说我更奇怪了,劳烦掌柜为我解惑。”燕归言任由他在脚下磕头,又淡淡问道:“大商商会的大人物,为何能号令其他商会的人?为何能让亨燕商会的你对他怕到这种地步?” 掌柜就是苦笑,“其中涉及商家私事,是以公子有所不知也正常。上古的商家,乃大商商会一家独大,直至后来,从中分出了大商与金钱两大商会,再后来各大势力在后面扶持,才出现七大商会并立的局面。然而即便如此,说来大商商会才算商家正统,势力也最大,但凡有什么集会,都是大商商会出来牵头,以为统领。” “这大商商会势大,史上被大商商会挤兑死的商会,已然不计其数了,是以其他商会能不得罪,自然不愿得罪。” 听他解释,燕归言点点头,随即又道:“这什么虚阁公子,在大商商会又是个什么角色?” 掌柜神情就凝重起来,“小的虽不知他在大商里是何身份,可是近几年来每逢大事,大商商会都会派此人出面,甚至我等能见到的都不是此人本尊,而是他身边那位姓章的管家。这位章管家全权代表虚阁公子,更对涉及大商商会的所有事情都有当场决断的大权,区区一位管家尚且如此,虚阁公子就更不必提了。” 燕归言闻言挑眉,也有些动容,“竟有如此人物?” 掌柜犹豫后,试探着问道:“敢问公子,怎会和虚阁公子结了仇?” “这个你就不必知道了。”燕归言淡淡回答,随即起身,“今日你之罪,自己去找上面领罚,我就不多过问了。” 掌柜身心剧震,却是继续叩头不已,“谢公子恩德,谢公子恩德!” 燕归言却不理会他,只招呼刘恒三人离开,任由他在原地不断磕头,哪怕四人转过商会店门,人影再也见不到了,他还是没敢停下。 “怎么说?”离开以后,三人就朝燕归言问起。 燕归言则是瞥向刘恒,讥讽道:“这事,你们还是问问姓刘这位吧,问问他何时得罪过一位虚阁公子!” 虚阁公子? 刘恒不由愕然,左思右想还是没有任何印象,“这是什么人?” 何芙依和胡玉酥同样想知道,燕归言就把掌柜说的那些话对三人复述了一遍,末了不忘朝刘恒冷笑,“本事不大,惹事的本事却不小,看来我又该高看你一眼了。” 这次刘恒没接茬,依旧在皱眉苦思。 听闻惹了背景如此惊人的仇家,胡玉酥早已紧张起来,何芙依也秀眉紧蹙,“不知这人究竟什么意思,为何如此刁难,倒不像是结过什么大仇的样子,可能何时没留意,小小得罪了他吧?照我看,冤家宜解不宜结,别人没闹的过分,咱们也别再计较了,玉酥想要的东西并非多么珍贵,不如去我们四海商会那边拿来……” “想都别想。” 燕归言当即否决,“之前在亨燕商会你们也见到了,我家同样是亨燕商会的股东,那掌柜都敢以死抗命,到了四海商会也一样,何师姐就别去为难商会的人了。” 何芙依不由横了他一眼,道:“那是你自己没搞明白,别人只说不准各大商会和我们做买卖,又没说不准送。我和玉酥相见如故,让四海商会拿出些小饰品来送给玉酥,这样总不为难了吧?” 燕归言顿时呆住,“这样也行?” “怎么不行?”何芙依和胡玉酥吃吃地笑。 “我之前怎么就没想到?”燕归言懊恼至极,“师姐前面也不提醒我,否则何必出来……不成,咱们再转回去亨燕商会吧,省得再走这么大段路。” “行了。” 何芙依就嗔道:“别想一出是一出的了,人家掌柜的也不容易,就别再折腾他了成吗,咱们就去四海商会吧。” 燕归言就呵呵地笑,这人什么毛病都有,偏就有一点好,挺讲究礼数的,是以四人中独有何芙依说什么他基本都会听话。 走着走着,刘恒突兀顿足,“不对,那章管家不是让我们去主场吗,我们还是要去。” 何芙依疑问道:“你是想起什么来了么?” 刘恒摇摇头,“正因为我想不起虚阁公子是谁,才更应该去,否则未来有这么个对手一直在暗处,我无法安心,总该看看究竟是谁。” “应该不算对手吧?”何芙依不太认同,“这人只是略施惩戒,显然没有较真,我们何必再去招惹他?” 胡玉酥也道:“让他一步又何妨?” 燕归言却难得正经地看向刘恒,眼中有一丝赞赏之意,“这次我支持你,不说别的,若是别人叫战我们避让,传出去岂非成了我们怕了他?” 刘恒和他对视一眼,就朝何芙依和胡玉酥笑道:“放心,我知道分寸,只是去认认人,绝不会轻易受激。” 何芙依沉吟,随后认真道:“你可得答应我,绝不胡乱闹事。” 等刘恒答应下来,何芙依才挽着胡玉酥往前行,“那好,咱们就去看看这鼎鼎大名的虚阁公子,究竟是个什么人物!” 主场在大商会中心处,七大商会的七座商楼呈七星之相,把主场围在中间,各家的宝物就接连呈现在自家商楼上,然后任由主场和周围客房中的买家竞相报价,这火爆场面据说将会一直持续好几天。 由于灵原秘境即将开启这一盛事,吸引了天南海北众多俊杰汇聚而来,想要做充分准备的他们就成为最阔绰最出得起价的买家,七大商会包括各大商会都拿出很多压箱底的宝贝卖力吆喝,只为卖一个好价钱。 如是一来,主场和客房的座位都变得异常抢手,很多时候,甚至不是钱能够买到的。 刘恒四人来到,正想办法弄几个座位或是一间客房,谁想他们刚到,就有侍女迎了上来。 “四位客官,请随我来。” 侍女身着素雅丝裙,颈直腰细,肤白貌美,又正值年岁,实可谓难得一见的俏丽佳人,叫人生不出丝毫恶感。四人不动声色地跟随而行,耳畔却听胡玉酥传音道:“这是大商商会的服饰,而且并非寻常侍女。” 四人顿时会意,刘恒状似随意地问道:“你是哪家商会的侍女?叫什么名字?” 侍女闻言含笑回礼,“启禀……这位公子,奴婢名唤小荷,是大商商会的婢女,能侍奉公子,是奴婢的福分。” 婢女? 四人眼神交汇,都听出了一丝古怪。 刘恒问她是谁家的侍女,她却说是大商商会的婢女。婢女换个词就是丫环,乃是世家门宅里侍奉主子的女子,然而大商却是个商会,要有也只该有侍女,哪来的婢女? 因为一字之差,四人心头都隐隐有了些许猜测,却默契地没有多说。 随后小荷带着他们来到主场门口,别人需要出示门帖才能入内,可小荷带他们一到,门口守卫顿时行礼,根本不提查验门帖之事,就此放行。 由此又看出了这小小婢女非同寻常之处。 “客官们想去主场还是为客官们找一间客房?” 进了门,小荷就朝四人恭敬问起,四人这次有了猜测,更能留意到小荷对四人的差别。她问的是“客官们”,实则是正对刘恒而问,态度也和前面章管家一样的恭谨,如若请示一般,让其余三人不由得朝刘恒古怪望来。 刘恒心下诧异,问道:“去主场还是去客房,还能任由我们挑选不成?” “别人自然不成,可是公子自然不同,全凭吩咐。”小荷柔柔答道,笑意盈盈。 这下几乎等于直接承认了,她对待刘恒和对待别人截然不同。 “还有这种好事?” 刘恒笑呵呵地,仿佛根本没觉得不对,朝里面观望几眼,就沉吟道:“我这人不喜欢太吵闹,还是客房吧,清净点好。” “是。” 小荷应诺,美目流转,忽而笑道:“巧了,大商那边还有一间房,位置不错,也极清净,奴婢这就带路。” 果然是大商! 言罢,她继续引路,往大商商会的商楼而去,沿路所遇的商会中人见到她都是惊惶避让,恭谨垂首立于边角,等她带刘恒四人去了也不敢多看,这才继续做事。 “公子,这间房不常有人来,奴婢为公子开窗通通风,透透气。” 一路他们上到三楼,这里果然幽静起来,小荷推开房门,径直进去后边说着话边去推窗。 此举的用意,哪能瞒得过四人,自然猜得到她刻意去推窗,是为提醒某些人刘恒四人所在的位置罢了。 不过没人点破,各自进房来四下打量几眼,都有些惊异。 他们都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然而身处高楼之上,却见房中出现小径池塘,翠竹冬莲,白鹤游鱼,任谁免不了吃惊。 这些本该在园林中的美景,竟出现在一间房中,而且布局独具匠心,精巧而不显逼仄,更显大家灵性。是以哪怕眼光极高的燕归言,见状也不免暗暗点头,很难再挑出刺来了。 “公子和几位客人有什么吩咐,尽管和奴婢说。”小荷又是恭谨而立。 四人眼神交汇,最后还是刘恒无奈开口,“瓜果灵茶,商楼拿手的菜肴,你看着准备就是。” “是。”小荷应诺,静静退去。 其余三人就齐齐望向刘恒,刘恒自己也是一阵古怪。 “我看,就是风流债!” 燕归言哼了一声。 何芙依则白了刘恒一眼,“早说你学谁不好,偏要学你那德琼师兄,这样的情形,我可只跟你德琼师兄出来时遇到过。德琼顶多遇见女孩使小性子,你倒好,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连男人……” 她都说不下去了,胡玉酥一副想笑又拼命忍住的样子,反观刘恒自己,快憋出内伤来了。 “龙阳之好,断袖之癖?”燕归言阴阳怪气地问道。 刘恒心神剧震,狠狠瞪向他,“别说了!” 他越想越觉得憋闷,当即甩袖要走,却被三人赶紧拦下,“得了得了,都是说了玩的,你怎么当真了?” “别介啊,之前谁说要看看人的?现在人没看到就走,算怎么回事?” 发现不像是仇家,三人一时忍俊不禁,都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思,哪会轻易放刘恒走? “好。” 刘恒气极反笑,“我就看看是谁!” 他索性真不走了,甩开三人大步来到窗下,朝窗外冷冷俯瞰下去。 这房间的位置极佳,整个主场一览无遗,刘恒目光落下,渐渐忘了生气。 此时,斜面一座商楼上正在叫卖一件宝物,名为“紫灵白毛耗牛大氅”,整件大氅是厚厚白毛,尖端泛紫,在阳光下倒映出锦缎一般的光亮,极其漂亮。不单单是漂亮,照那边商家的说法,这还是一件宝器,内蕴术法神通,可以抵御大多数真兵、宝器的攻击,驱尘防水火,可谓上佳防具。 如此亮眼又实用的好宝贝,自然引爆了全场,到处在拼命叫价,仿佛不要钱般。 学士用宝器,武师用真兵,二者是同等级的东西,寻常宝器或真品兵甲价钱在十万大钱左右。然而当刘恒朝窗外望的时候,已经有人高喊出了二十八万的高价,而且很快就被超越过去。 “三十万!” 刘恒还来不及寻找可能是那位虚阁公子的人物,就被这刻意加了魂力的喊价声吸引了注意,不由循声望去。 才看清这人,他就不自禁挑了挑眉。 此人一身黑锦,更衬得他肌肤异于常人的白,明明容貌俊美,偏就给人一种阴冷的感觉,心头莫名泛寒。不得不说,过去三四年之久,各自都有了很大变化,错非他眉心那个血指印的印记,身边还站立着两尊举止僵硬、面色青白的怪异武者,刘恒估计都猜不出他是谁了。 尸心灵体顾如景! 之前还在念叨故人,谁想没过多久,这就见到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四章 故人纷现 刘恒印象中的顾如景,还停留在四年前那个阴冷孩童的模样,亦或三年前北阳河庭偶遇时都没多大变化,而今几年过去,顾如景变化极大。 他身材拔高许多,显得修长有力,神情冷峻漠然,显得城府颇深,看着就知道无论身心都成长了很多。 当年相遇,刘恒还不知道天骄的具体情况,现在看过相关记载,只看顾如景眉心的异象就能明白他是那种灵体了。 早年间,顾如景灵体或许还没彻底成型,或许因为年纪和修为还小,刻意做过伪装,反正在刘恒记忆里,顾如景眉心那血指印极淡,基本看不出来。 而此刻的顾如景,再不遮掩这异相,任由眉心这点红得妖艳的血指印记显露出来。可见比起当年,他变得更加自信和骄傲,已然不惧别人提前知道他是哪种灵体了。 眉心有血指印异相的灵体,记载中只有一种,就是灵体天骄榜上排名一百零八位的尸心灵体。 传闻这种灵体天生亲近各种尸身,能够唤醒尸身的潜意识,让尸身爆发出生前的实力,不仅如此,尸心灵体在危急时刻,还能用天生灵术,把自身神魂暂时寄托在尸身之上,等于生成一位能一心二用、同时施展两种攻伐手段的绝顶强者,恐怖至极。 回想昔年顾如景不到士子境就能操控尸仆的蹊跷,如今总算找到了答案。 见到是他,刘恒自然多看了两眼,发觉顾如景似是孤身而来,再没长辈护佑,那份气度却丝毫不下于主场上其余的俊杰,显然他如今的实力,已经能叫门中长辈放心让他独当一面了。 “要是没记错,他的年纪和我相仿,那么现在也该是十七八岁才对。” 别看顾如景气度非凡,可刘恒好歹知道一些他的底细,大致推算一下,却是暗中撇了撇嘴,“四年前我和他都没有晋升武夫境或士子境,后来我把他大药抢了,估计他凝气时难免一番折腾。再者我修炼的是《血炼功》,晋升速度异于常人,甚至还要超过他们这样的天骄,是以怎么算,仅仅四年时间,都不足以让他晋升学士境吧?” 不久后的灵原秘境,不到师境,就是绝对的弱者,哪怕天骄也无法例外! 当然,这不能怪顾如景自己不争气,要怪只能怪他生不逢时。 不到时间,谁也没办法提前预料到灵原秘境何时开启,自然就谈不上早做准备。没法早做准备,顾如景这样的就有些倒霉,等于不得不在十七八岁时面对二十四五岁的自己,这有多悲催和无奈,自不必多说。 要知道最顶尖的天才们,他们都处在最快的提升期,每一年的实力都会有飞跃般的提升,相互间年岁差一年就意味着莫大的实力差距,更何况差了六七年了! 顾如景要是为了灵原秘境,不顾一切把修为提升到学士境,于他和魃仙门而言应该都不是难事。可是如果真这么做了,顾如景至少比别人少了几年积累,此刻暂时没什么问题,将来晋升之路却会变得比其他人更难了。 所以无论怎么选,摆在顾如景面前的选择,都不尽人意。 想到顾如景的难处,刘恒感慨地摇摇头,又朝其他地方看去。 然后,就是裂海宗的季梦鹏了。 季梦鹏坐在顾如景旁边,大马金刀,一身真光流转的甲胄,长发竟是血白相间的怪异色泽,同样叫人无法忽视。 杀血武身的异相,就是红白相见的头发颜色,印象中的季梦鹏却是一头黑发,后来刘恒还有些奇怪,如今却是隐隐有所明悟,“难怪,我就说四年前季梦鹏身上怎么没有杀血武身的异相,想来也是刻意隐藏了。” 如果是五大圣地的武身天骄,或许不必有多大顾忌,因为百武很少有人敢对他们动手。 但如果不是五大圣地出身的天骄武身,那就截然不同了。 比如季梦鹏,修为不到一定境界,根本不敢像现在这样袒露出武身异相。因为一旦被人确定他是何种武身,他和宗门都难逃灭顶之灾,尤其是他,必然被人偷偷掠走,然后等到下一个拥有杀血武身天骄体质的人出现,培养到即将继位的时候才让他去死,否则想死都难。 这种情况之下,庇护裂海宗的血神宗不仅不再是裂海宗的庇护者,反而将会成为第一个下手的,以免被其他圣地抢了先。 季梦鹏他们惧怕的不是别的,正是这些圣地。 对于天骄归属的争夺,五大圣地一个比一个不择手段,冷血无情,根本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是以季梦鹏他们这些非圣地的武身天骄,必须一直胆战心惊的活着,直到拥有武师境左右的实力才能好些。 毕竟不管怎么说,武师总算有些自保之力了,不再那么弱小。而且天骄往往气运远超常人,能安然活到这个阶段,他们保命的底牌必然不少,甚至可能从霸主手下逃命。 到了这个时候,五大圣地也得顾及颜面,基本不会再对他们动手了。否则成了则罢,要是出手还被他们逃了出去,这种事情一旦爆出来,虽说不算什么大事,相关圣地的颜面就不太好看了。 是以此刻季梦鹏再不掩饰自身异相,敢于坦然显露,知晓内情的人自然心知肚明,这说明季梦鹏已经成了气候,至少已经拥有堪比武师的实力。 “不错,几年不见,比当年更显霸气了。” 虽说当年有些恩怨,但见到季梦鹏成长到这种地步,刘恒心里更多的还是赞赏,“他和顾如景比邻而坐,看来这几年过去,他们却是处得挺好,否则以前可没有这么好的交情……就是不知这几年里,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这里面的原委,刘恒无意去深究,看了一会就移开了目光。 然后,刘恒就见到了王宇乾。 他那身熟悉的周天宗服饰,让刘恒很快就留意到他了,遥遥打量一阵,暗暗点头。 王宇乾虽然并非出身顶尖宗门的天骄,比起其他天骄隐隐多了种种不足,但刘恒一直对他挺看好,如今看来的确没看错。 如今的王宇乾,比三年前更多了几分沉稳和平静,端坐在主场中自有气度,那双异于常人的金碧眼眸,更是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存在。 当年相识,刘恒就觉得此人心有锦绣,颇有种无论外面风雨如何,只管按自己想法一步步坚定前行的样子,心智要比其余天骄更加强大。所以当年不管怎么样,刘恒对他都是能帮就帮,对他另眼相看,从不曾因为他弱于其他天骄而嘲笑过他。 经过三年的积累,王宇乾气息内敛,估摸早就无惊无险晋升到了武师境,越来越接近其他天骄的实力了。 除了这三人,刘恒还见到一些似曾相识的人,虽然印象不深,但想来应该是在莲宗仙府有过交集的,也大多今非昔比了。 不过其中有一人,让刘恒见到后略微回想,当即记起来了。 “要是没记错,这人应该是道家龙虎门的张归一吧?” 这人和德琼师兄是同代人,比刘恒、顾如景、季梦鹏等人要大出几岁。当年在莲宗仙府时,德琼师兄和顾如景的师兄程如继有了争执,正是此人出面劝和,两人都要卖他一分面子,所以刘恒对他有些印象。 记忆中的张归一,浑然一派年轻强者的架势,淡淡间傲意非常,让当时的刘恒颇受震动,嘴上不说,心里却很是敬仰。 可是如今再见到这人,刘恒回想往事,就有些不同了。 “和德琼师兄是同代人,说明他当时也就是士子境巅峰的修为,哪里算得上什么强者?”刘恒摇摇头,突然觉得曾经自己的想法有些可笑,“那时是士子巅峰,四年后的今日,顶多就是学士二三重的实力,又算得了什么?” 这等实力的人物,刘恒不只交过手,死在他手下的也不是一个两个了,这又如何当得起强者二字? 其实,不是当年看错了,也不是张归一变弱了,而是刘恒变强的速度太快了而已。 短短四年时间,张归一从士子巅峰晋升为学士二三重境界,认真说起来,提升速度已经远超寻常修士,不愧天才之名。可是同样四年时间,刘恒却从武生巅峰境界到了巅峰武夫,更有不惧二重武师的实力,等若以惊人的速度追上了张归一这一代人,提升之快之大,简直骇人听闻。 此时的张归一坐在众人之中,可谓泯然众人,并没有多少引人留意的出奇之处。而且他面色铁青,却是因为刚刚叫了一声价,就被顾如景紧接着提高了价码,尤其顾如景没有朝他多看哪怕一眼,被昔年小辈这么无视,他面上自然不好看。 如此模样,哪还有当年的丁点风度? 刘恒摇了摇头,已是不忍心多看。但因为见到这些熟人,勾起了他的无数记忆,渐渐失了神。 “童易真和孟茵应该也要来,还有百灵谷众多天骄和绝顶天才,如今一个都没见到,不知是去了哪座城?” 如此盛事,这些人物自然不会缺席。 只是这次灵原秘境将在四城开启,如今四城都在禁城,无数俊杰都汇聚向了四城周围的各大城池,合庆城只是十数城池的其中之一罢了,没有在这里遇见也正常。 “百武地处灵原的南方,以疆域来说,大多数百武的年轻强者只会去距离最近的叙州疏德城,百灵谷那些天骄们,现在应该在疏德城附近几座大城。”想到这里刘恒也是失笑,“既然无缘提前相逢,又何必强求,反正在灵原秘境里总能重逢。” “认出是谁来了没?” 见他去到窗边就半天没再出声,燕归言三人不禁开口询问,也接连凑到窗边来看。 这房间窗户极大,上承梁下接地,属于大开窗,四人并肩而立都不显拥挤。谁想三人刚凑过来,刘恒却突兀转身退出了窗边,边走边琢磨道:“虽然没找到那虚阁公子,却是见到不少仇家……不成,为了少些麻烦,我还是稍稍易容比较好。” 三人见他说着就走到一扇屏风后面,不多时再走出来,模样竟已有了很大变化。 原本刘恒一袭淡色袍衣,如今却换成了一件青衫,身材不仅骤然矮了半个头,还变得瘦弱了,不再有原本精壮干练的感觉。这还罢了,他眉目同样生出变化,原本英气十足的剑眉如今成了平眉,略带哀愁,再往下点就是吊丧眉了,口鼻变得更加紧薄,唯独双目还是原本的神采。 这么一来,他的模样就从原本的英气武者突然变成了一个略带愁容的落破书生,仅仅腰间的挎刀和他如今气质颇为不符,除此之外,真真好似突然换了个人一样。 三人看得啧啧称奇,何芙依直接伸手捏按,只为验证刘恒易容的真伪,却没找出丝毫破绽来。燕归言都忍不住惊奇,和胡玉酥一起跑到屏风后面好一阵搜看,就想搞明白刘恒大变活人这戏法究竟怎么变的。 “你是谁?”胡玉酥满是狐疑地问道,根本不信这是易容的刘恒。 燕归言则是兴趣大增,“快告诉我,你是怎么变的?” 刘恒任由他们盘弄半天,才得以没好气地道:“不过是用宝物帮忙易了个容,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此言一出,何芙依和胡玉酥反而更好奇了,接着追问是什么宝物能有如此神效,而燕归言已是大有深意地看向刘恒,好在没有多说。 他见识更广,自然更清楚,能做到如此神效的易容宝物,绝对稀世罕见。 此乃奇物之一的《众生相》,自然不凡! 只是这件奇物在史上的名声实在太差,刘恒连何芙依都不愿告知,于是不管他们怎么询问,刘恒就是不说。 被逼得实在没办法,刘恒只得赶紧转了话题,“咱们别在这些小事上浪费时间了,不是说要找出虚阁公子来吗,这才是正事!” “你有办法?” 燕归言斜睨向他,正要鄙夷,忽而有人敲了敲门。 见到小荷重新进来,四人就是一静,看着她朝四人笑吟吟行了礼,就张罗下人送来茶食。 刘恒和三人眼神交汇,随后就咳嗽一声,负手走向窗边。 想要找出虚阁公子,其实不难。(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五章 在旁边添柴火 “公……公子?” 小荷这时才发现房中换了一个人,讶然呆滞,正想急急追问刘恒去了何处,忽而把目光落向了多出来这一脸衰相的书生。 “哦,刚刚略微易容了下。”刘恒好像这才恍然,朝她解释一句。 小荷明眸惊奇地打量刘恒好一阵,状似想要凑近来看,“无意间”走到窗边凝望刘恒,随即惊叹道:“公子的易容术真真登峰造极,巧夺天工,若非公子开口,奴婢竟根本认不出来!” 刘恒笑笑,却不再答话,继续朝窗外看去。 说是认不出来,其实哪怕模样、嗓音都已大变,气质却很难有太大变化。尤其刘恒习惯的言行举止,眼神和神情,没有做出根本性的改变,细心人自然能从细节处认出他来。 小荷这番夸赞和惊叹的表演,更多是想掩饰她来到窗边的目的,是为了提醒有心人认出易容后的刘恒罢了。 她这些小伎俩哪里瞒得过刘恒,只是不想点破而已。 任由她“得逞”,刘恒没有继续在意,正在看顾如景此刻和人争夺东西。 “二十万。” 二十万紫金大钱,哪怕在灵原也算诺大一笔钱财,顾如景却能轻描淡写说出,仿佛在说二十两银子一样。 不过相比之前和人争夺“紫灵白毛耗牛大氅”,对此刻大商商会展示的宝物,他面上多出了几分紧张神色,头一次报价就从十万直接拔升到二十万,很有些志在必得的气势。 这是一枚尸丹,传闻是一个师境灵尸的内丹,内里蕴含了这灵尸苦修百年的磅礴尸气,尤为稀有珍贵。 对于寻常的武师或学士,尸丹不仅无用,反倒如若毒物,可是对于修习阴、鬼、尸、邪之类道法的修士来说,就是无上瑰宝。 比如顾如景,如果得到这枚尸丹,不拘是拿来增进自己修为,还是留给尸仆提升境界,甚或练成宝器,都能起到奇效。 所以这尸丹对他有多么重要,不言而喻。 当然,灵原秘境开启在即,这种场合里早已变得鱼龙混杂,哪怕尸丹这类十分偏门的宝物,同样有不少人对它生出觊觎之心,报价竟变得异常激烈。 顾如景直接提升一倍的报价,只能震慑其他竞争者短短片刻,随后很快就被超越。听着四周不断推高报价,在他再次开口之前,价格竟然已经升到了三十万之上,顾如景不禁有些恼火。 他环顾四周,朝那些竞争者狠狠瞪去,目光凶厉。 奈何敢在这种场合开口报价的,没有一个善茬。 离顾如景最近的竞争者披着麻布斗篷,肌肤异常灰白,散发着阴沉雄浑的气息,估计是尸道的年轻强者。 左侧还有一个年轻道人,三角眼尖下巴,即便没有任何表情,依旧给人一种很是邪恶和狰狞的感觉,应该是邪门的年轻强者。 顾如景身后的那个报价者是名女子,穿着暴露,更显得身材惹火至极,偏偏打扮和装饰,还有种异域风情,不似正统,看样子也该是邪门年青一代中的顶尖人物。 面对顾如景威胁的眼神,不少竞争者都目光躲闪,心生畏怯,唯独这三人淡定如故。 那尸道的年轻强者斗篷下,有幽碧眸子回望过来,目光冰冷至极,三角眼的邪门道人还以顾如景一个狰狞邪笑,让人惊悚,那邪门女子还朝顾如景回了个媚眼,娇媚诱人到了极点。 显然,三人对他顾如景没有丝毫畏惧,哪怕明知道他是谁。 “你手头紧的话,我可以借你一些。” 见状,季梦鹏淡声道。 顾如景一眯眼,却是冷笑道:“不用,无非是些身外之物,如何难得倒我?我倒要看看,这些阴邪鼠辈能有多少家当,敢跟我斗身家?简直不知死活!” 季梦鹏瞥他一眼,眸光微微闪烁,终是没有多说。 “四十万。” 顾如景再开口,又把价格提升到了新的高度,让很多邪门强者望而却步,无力再争了。可是那三人不同,闻言没有丝毫犹豫,再度竞相开价。 “四十二万。” “四十五万。” “四十六万。” 顾如景嘴角忽而勾起一丝冷笑,“五十万。” 这个高价,已经略微超出了尸丹本身的价值,于是场面忽而一静,无数人包括那三人,都朝顾如景看过来。 “你真够无聊的。” 旁边季梦鹏摇摇头,鄙夷道:“身为一只猫,和一群老鼠玩闹,我实在找不到乐趣所在。” “你当然不明白。” 顾如景目光十分玩味,“这是一个挑选的过程,正好让我看明白哪只老鼠最肥,到时候自然优先吃谁。” “随你高兴吧。”季梦鹏无所谓地道,还是觉得无聊,索性闭目养神。 短暂沉寂后,那三角眼的邪门道人阴冷地盯了顾如景一眼,邪性一笑后,闭目靠回了座椅,似乎率先放弃了这次争夺。穿着火热的妖艳女子眸光流转,还是娇声道:“五十一万。” 紧随其后,尸道强者也哑着嗓子,语气僵硬地道:“五十二万。” 顾如景眸光一亮,倏然盯住这尸道强者,微微琢磨一下,又开口道:“六十万。” 等于在尸丹原本价值之上,直接加了一柄真兵的钱,这份把钱不当钱的阔绰,立时引得更多人纷纷侧目。不管知道不知道的,此刻议论纷纷,已然把魃仙门天骄的大名给彻底传了开来。 那衣着火辣的女子眯起双眼,一瞬间给人一种极度危险的感觉,却是转瞬即逝,随即她双眼眯做月牙,咯咯笑得妖艳非常,那颤抖的双峰更叫在座男人眼都看直了。 “顾天骄果然阔绰,奴家甘拜下风。” 她眸光极是撩人,顾如景却只是回应两声笑,随后不再看她,只朝那尸道强者看去。顾如景看这尸道强者的眼神,更加直接,真就和猫看老鼠的眼神别无二致,直叫人心底发毛。 尸道强者瞳仁猛缩,和顾如景目光对峙了一阵,终是冷哼一声,转开了目光,也不再报价。 顾如景撇撇嘴,似是有些失望,很是无趣地看向大商商会的商楼上。 “六十万,还有没有更高的报价?” “最后问一次了,若是再没有报价……”大商商会的执事扬声喊了两句,眼见无人应答,终是高声道:“那么这枚尸丹……” “六十一万。” 恰在人人都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大商商会三楼一间窗户处,突然传出一个淡淡的报价声。 无数人讶异望去,却见是个面带愁容的书生,唯独那份报价的淡定,叫人不敢小觑。顾如景倏然警醒,目光直直和这书生对上,说不清为什么,明明是一张极其陌生的面庞,偏让他心头生出一股厌恶之情。 好像,他天生就讨厌这人。 这对于顾如景来说是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转念一想,只能归结于此人报价的时机和数目都带着明显的挑衅意味,因着这个缘故才让他不喜的吧? 此人是个什么来路? 鬼家?尸家?亦或什么旁门邪道? 他细细打量了好一阵,竟没能从这书生身上发现任何明显的特征,因为看不透,更觉得神秘莫测。正在他沉吟,想着要怎么回应这愁容书生的挑衅时,斜刺里忽而又响起一个新的报价声。 “六十二万。” 这声音很清脆,尤为悦耳,似乎有种大家出身的从容淡然,一种与生俱来的优雅,惹得众人又惊奇望去。 包括刘恒,还有燕归言三人,也都立刻循声望去,因为他们都清楚,此刻开价的人绝不会是别人,必然就是那个故弄玄虚的虚阁公子了。 此人,坐在主场最中心处,一个人带着个丫环和管家,就霸占了整整一桌,论起排场,甚至连顾如景等人都无法和他相提并论。 他唇红齿白,面色白皙如玉,长得极其俊美,一袭白衫,折扇轻摇,分明便是名画中风流公子的模样。而此刻,他依靠在椅子上,让俏美丫环为他剥着充满灵气的瓜果,送到他口中,他则轻咬瓜果,一边冷笑着朝刘恒那边看去。 那目光,说是仇恨似乎谈不上,但分明又是怒恨和挑衅的眼神,让刘恒怔怔呆滞。 而被恨意目光扫过的燕归言、胡玉酥和何芙依,不免用更古怪的眼神看向刘恒,“这位虚阁公子若打扮成女子,好像还真挺漂亮。” 燕归言无语地道:“亦男亦女,这小模样,简直妖孽。” 何芙依则很是仔细地审视,随即眸中狐疑之色越来越浓,“难不成,还真是……” 刘恒瞪向三人,随后又皱眉,“怪了,他的样子,我的确感觉有几分熟悉,可是细细想来,却怎么都想不起到底在哪里见过他。” “嘿,你这人风流成性,指不定在什么地方招惹到别人了。”燕归言阴阳怪气地道。 何芙依却横他一眼道:“我看啊,你还是想想你们宗门,或许你在里面得罪的哪个女子是他的姐妹也说不定。” 胡玉酥掩嘴轻笑,“刘大哥走过的地方多,见识过的人也多,哪能个个记得住?” “你们不明白。” 刘恒皱眉,因为这里面的古怪,只有他自己清楚。 他可是号称过目不忘的悟读灵心灵体,但凡见到的东西,绝不会忘记。可是这样有些熟悉,偏又根本想不起在何处有过交集的情况,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很正常,可是发生在他身上,就怎么说怎么有驳常理了。 然而哪怕是何芙依的猜测,他细细回想起来,却连和这虚阁公子面容相像的是谁都没个准确把握。 “可能被师姐说准了。” 苦思无果,刘恒只能无奈地道,不准备再深究下去。 “你啊!”何芙依闻言就没有多想,瞪他一眼,随即迟疑道:“现在人找出来了,却还是没搞清楚怎么结的仇怨,你想怎么办?” 刘恒摩挲下巴,“反正都是仇怨,我负责在旁边为他们添点柴火就差不多了。” 何芙依惊奇地看他,随即掩嘴失笑,“有些年头没见你憋坏的样子了。” 毕竟是旧识,刘恒此刻的神情,让她又想起三四年前那个聪明非常,不时还想着怎么捉弄人的小刘恒来了,自是莞尔。 燕归言心念敏锐,也是立刻琢磨出了一点门道,“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点聪明劲儿,那什么魃仙门天骄,叫顾如景的也是你仇家?” “仇家?” 刘恒想起和顾如景过去的故事,不由失笑,“反正我跟他没什么仇,是他一直看我不顺眼吧?” 因为以前和顾如景交锋,吃亏的都不是他,当然没什么仇。 胡玉酥这时候也有点反应过来了,恍然大悟道:“难怪刘大哥之前要易容,原来竟惹到了这样的仇家,一名货真价实的天骄呀!还是易容的好!” ————————————————————————————————差点,就好! 然而哪怕是何芙依的猜测,他细细回想起来,却连和这虚阁公子面容相像的是谁都没个准确把握。 “可能被师姐说准了。” 苦思无果,刘恒只能无奈地道,不准备再深究下去。 “你啊!”何芙依闻言就没有多想,瞪他一眼,随即迟疑道:“现在人找出来了,却还是没搞清楚怎么结的仇怨,你想怎么办?” 刘恒摩挲下巴,“反正都是仇怨,我负责在旁边为他们添点柴火就差不多了。” 何芙依惊奇地看他,随即掩嘴失笑,“有些年头没见你憋坏的样子了。” 毕竟是旧识,刘恒此刻的神情,让她又想起三四年前那个聪明非常,不时还想着怎么捉弄人的小刘恒来了,自是莞尔。 燕归言心念敏锐,也是立刻琢磨出了一点门道,“没看出来,你还有这点聪明劲儿,那什么魃仙门天骄,叫顾如景的也是你仇家?” “仇家?” 刘恒想起和顾如景过去的故事,不由失笑,“反正我跟他没什么仇,是他一直看我不顺眼吧?” 因为以前和顾如景交锋,吃亏的都不是他,当然没什么仇。 胡玉酥这时候也有点反应过来了,恍然大悟道:“难怪刘大哥之前要易容,原来竟惹到了这样的仇家,一名货真价实的天骄呀!还是易容的好!”(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六章 宗童城的消息 果然,这愁容书生一报价,前头俊美公子也立马开口跟上,“七十一万。” 更关键的是,二人报价根本没朝顾如景多看哪怕一眼,身为堂堂天骄的他,何时享受过被人如此无视的待遇? “七十二万!” 这已经远远超过尸丹应有的价钱了,顾如景咬牙,报完价就朝那愁容书生阴冷望去,“朋友,冤家宜解不宜结,既然不想要的东西,何必出了高价买个无用之物,还要为此白白得罪了人?” 他赤果果地威胁,转而朝向俊美公子,却换了一个语调,“虚阁公子,岂有自家东西自己抬价的道理?遍天下看去,也没这么做生意的吧?” “竞价之物,本就价高者得。” 愁容书生瞥他一眼,嘴角虽挂着淡淡笑意,后面说的话却异常犀利,“有钱就跟价,没钱就闭嘴,哪有这么多道理?” 虚阁公子也是淡然道:“怎么做生意,还不需要魃仙门顾天骄来教某吧?” 两人都没给他丝毫脸面! “八十万。”不等气得勃然色变的顾如景再说什么,刘恒再度开口,把价码又猛然提升了十万,到达一个不合常理的高度。 虚阁公子自然跟上,“八十一万。” 顾如景一时气极反笑,“好,既然你们喜欢花钱买无用之物,某就不掺和了,且看你们能留到几时!” 他的威胁,两人都不会放在心上,见他不报价了,刘恒也就一笑,闭口不言,任由那尸丹让虚阁公子得到。 等到第二次,金钱商会拿出百斤千年尸水,竞价更是火爆,顾如景也是拼命,直接把价码开到百万,再次吓退了其余竞争者。 只是这个时候,无数人齐齐看向愁容书生和虚阁公子,眼神各异。随后刘恒自然不负众望,淡淡开出一百零一万的高价,虚阁公子也紧随其后,同样只报高一万,和前面如出一辙。 尸丹还好说,这千年尸水用处更少,只对尸道中的人与物起到温养、修补、修行的效果,邪门中人都不大用得上,这两人就更用不上了! 然而,这样竟都要来争,是什么道理? “尸丹就罢了,尸水更需要特殊手法保存,你们要去何用!”顾如景厉喝出声。 刘恒淡笑,“买来洒了总可以吧?” 顾如景一呆,随即双目快要喷出火来,死死盯住刘恒和虚阁公子,把他们给记住了,才朝旁边季梦鹏道:“这等作死又肥硕的老鼠,进去后自该最先吃了。” 季梦鹏早已睁眼,闻言嘴角露笑,“既然美味,说不得到时我也要分一杯羹了。” 两人传音交谈两句,顾如景再度放弃了争夺。没了他的参与,那边刘恒也停止报价,这百斤千年尸水自然又落入虚阁公子囊中。 “本不想提醒你,可是想到你出了事我也得受牵连……”直至此时,燕归言突兀开口道。 不等他说完,刘恒已经微微点头,“我明白。” 燕归言就不说话了。 实则刘恒也有所察觉,这虚阁公子一副已被恨怒冲昏了头,只管拿钱压人的样子,恐怕实情并非如此。 一个执掌商家第一商会数年的人物,能掌舵这般大船数年平稳无事,岂会是简单人物? 换做刘恒自己,遇到这样仇怨不大不小的仇家,顶多略微惩戒,哪能真到了被恨怒冲昏头的地步?即便冲昏了头,也不至于被仇家接连利用了两次还茫然不知,如果真傻到这个程度,大商商会早该垮了,至不济也不会如此放心让他执掌。 如此说来,这虚阁公子必然还憋着别的算计,燕归言提醒的就是这一点,而刘恒也早有警觉。 古人言,事不过三。 无论对顾如景、虚阁公子还是对刘恒来说,都是如此。 待到第三次,洞玄商会展示一株灭生锻魂草,乃是治疗魂伤的丹药中极为珍贵的一味主药,顾如景眸光闪烁,突兀插口报价,“二十万。” 又是陡然把价码抬高了十万,这于他而言应该并非急需之物,此举便分明有再度挑起争战之意。 刘恒不负他的期望,果然紧随着报价,“二十一万。” 虚阁公子同样道:“二十二万。” 顾如景原本阴郁的眼神里猛然闪过一抹亮光,毫不犹豫地再度提价,“三十万!” “三十一万。” “三十二万。” 眼见这三人再度斗上了,不少人顿时体会到了之前顾如景的憋闷感受,然而对上这三位把斗气看得比钱重要的主,他们只能徒叹奈何,纷纷偃旗息鼓。有几人心中不忿,带着火气跟了几轮,可是当平日十万大钱左右的灭生锻魂草被生生叫到八十万的高价之上,他们火气再大也不敢继续跟了。 都疯了不成! 无数人面上即羡且嫉,心头却是破口大骂,遇上三个疯子,还有什么办法? 闲杂人等纷纷闭嘴,三人更加专注,眼神时时交汇,报价不知不觉比前面慢了很多。 到了现在,三人都能感觉到另外两人心怀不轨,似乎都在琢磨怎么坑别人一次,于是报价除了试探,更是在交锋,报价自然变得谨慎起来。 到底谁能坑谁? 他们都心知肚明,现在和争夺的货物已经没了丝毫关系,这就是交锋,最后被坑的那人,必然就是最大的失败者。 每次报价和等待别人报价,都变得不再确定,充满悬念。 当虚阁公子最后报了个“八十二万”高价,无数目光聚焦向顾如景,他却目光频繁闪烁,陷入最长的沉默。 是个人都能看出顾如景心头正在做着最激烈的争斗,继续往上报价还是就此收手? 此时收手,可谓是最佳时机,恰巧让那自傲的虚阁公子承担失败者的角色。可是细细说起来,他明显感觉得出专门针对自己的不是虚阁公子,而是那个不知什么来路的愁容书生,要是就此收手,没能坑到这人,他实在心有不甘。 尤其虚阁公子是什么人,乃是大商商会中掌权数年的人物,恐怕最不缺的就是钱了,区区八十二万算得了什么? 就算想坑这虚阁公子,没个百万都不算伤筋动骨! 然而冷静之后,他微微蹙眉,终是没有选择继续冒险,因为怎么衡量,风险都太大了。恰在此时,他忽而身心一震,眸光精光乍现,陡然喝道:“九十万!” 刘恒笑了,转身朝三人道:“走吧。” 小荷大惊失色,“公子,公子不跟了?” 刘恒似笑非笑瞥她一眼,没有多说,就此在燕归言三人相伴之下走出房门。 “九十万,顾天骄报价九十万,还有没有更高的?”洞玄商会这执事激动得红光满面,拔尖嗓门喝问了几声,却久久无人应答。他略显失望,随后很快又振作起来,毕竟九十万已经是他事先想都不敢想的奢望了,“那么小的再次宣布,这株百年灭生锻魂草,由魃仙门顾天骄夺得!” 顾如景面色铁青,哪还能不明白自己中计了,死死盯住正在从容离场的虚阁公子,“多谢虚阁公子赐教,咱们秘境再会!” 虚阁公子宛若未闻,自顾自信步离场,让顾如景脸色越发难看。 …… “公子!公子!” 待刘恒四人将要走到大商商楼门口之时,小荷气喘吁吁地追赶上来,“公子让奴婢来问公子一句,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话里公子公子的极为绕口,可人人都明白她说的是什么,刘恒想了想,拱手道:“多谢你家公子相助,错非你家公子那时一个眼神,叫顾如景以为仇家的仇家可以联手,最后也坑不到顾如景。” 小荷怔怔,忽而似是忍俊不禁,眼波横飞,“看来公子与公子果然是心有灵犀……对了,公子还让奴婢带句话,叫公子以后小心点,这事没完。” “噗!” 燕归言当先喷了出来! 什么叫公子和公子果然是心有灵犀? 胡玉酥和何芙依也是极力忍住笑的样子,看刘恒的目光怪异至极。 刘恒的脸色一时精彩非常。 他刚要极力撇清,小荷又像突然想起什么来,赶忙道:“对对对差点忘了,公子还有一句话,宗童城将在三日后开启,等到宗童城里,就是敌人!” 听了这话,刘恒就算想翻脸都没法翻了,只得无奈地再度拱手,“替我再谢谢你家那位公子吧。” 他刻意咬重“公子”二字,小荷不知听没听懂,笑吟吟行礼,目送他们远去。 这边大商商楼之上,原本刘恒四人所在的房间,虚阁公子信步走入,很是厌恶地道:“那些人碰过的东西,都给我换了!” “是!” 一群下人赶忙齐声应诺,哪怕并不知刘恒四人曾碰过哪些东西,依旧赶忙行动,索性全都给换了一遍。 “小……公子,不是说要给公子一个教训,为什么最后又要帮公子?”那个一直跟着他的丫环小沫此时才好奇问道。 她们跟虚阁公子的时间,足够长到大概摸透了虚阁公子的脾气和秉性,自然很清楚刚才虚阁公子故意给顾如景一个眼色,明着看是暗示顾如景两人联手一起坑刘恒,实则是在给顾如景挖坑,也在给刘恒暗示。 否则何至于做得如此明显,甚至故意做给要“坑”的刘恒看? “那分明是他的仇家,有外敌的时候,自然要一致对外。”虚阁公子说得很是理所当然,淡然道:“你们也得谨记这一点,内外有别,日后可别闹了亲者恨仇者快的笑话。” “是。” “公子英明,奴婢们谨记在心,不敢或忘。” 一众下人心头凛然,顿时齐声应诺。 随即章管家又笑问道:“既然公子如此为他着想,为何最后也不和公子亲自见上一面,也好叫公子惦念着公子对他的好。” “凭什么见面?”虚阁公子哼了一声,“你们又不是没见到他那春风得意的样子,好不风流!我刚刚叫小荷去传话,叫他小心点,这事还没完呢!” 小沫听得掩嘴憋笑,他顿时瞪眼望过去,“对外是对外,对内照样得处理,你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小沫不敢笑了,如小鸡啄米般点头,“对对对,公子说得对极了,就该狠狠教训公子一顿再说!” 虚阁公子这才面色稍霁,又是冷哼一声,才朝章管家问道:“跟在他身边那几人的身份,都调查清楚了吧,现在报给我听。” 这边低声叙话,那边出了大商会坐到车上,滚滚前往胡玉酥的住处,其余三人再也憋不住了,突然哄笑开来。 “一边说是敌人,一边又善解人意,眼巴巴给你送来宗童城何时开启的准确消息,都为你考虑到前面去了!”何芙依都难免促狭道。 燕归言一副悠然神往地样子,唏嘘道:“是爱是恨?亦或又爱又恨?还是因爱生恨?要是来个会写故事的小说家,指不定当场就能奋笔疾书,写出一个让亿万少女垂泪的千古名著了!” “那公子和公子的说法,真,真叫人……”饶是胡玉酥也忍俊不禁,笑得直忍泪。 刘恒脸色发黑,任由他们笑话,沉着脸半响不说话。 一时间,他心里早已是一团乱麻,真真是剪不断、理还乱,还在拼命回想自己何时招惹过如此奇葩的人物。却怎么也没想起来。 别说是一位公子,就算是一位女子,这份情他也万万不敢消受啊! “不成,下次再遇上,无论如何都得把事情讲清楚,否则再这么乱下去算怎么回事?”他有心追回去,可是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怎么琢磨着琢磨着就变成了下次。 等到夜里,何芙依和燕归言验证药名的事总算告一段落,何芙依既失落又有欣喜,“没想到你那边竟能找到这两种药,能有这两种药,先生估计又能多撑一年左右了。” 刘恒严峻的神情刚刚和缓一些,却见燕归言挑眉,“师姐似乎有些地方弄错了。” 不等愕然的何芙依回话,燕归言已然道:“师姐想必很清楚这两种药的珍贵,多少钱财都买不到,说是无价之宝也不为过,即便交情再好,某也不可能就这么拱手相送吧?”(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七章 宗童城开! 何芙依一时懵了,似乎这时才醒悟过来燕归言所说的事,是啊,这等能为霸主续命的无价至宝,别人凭什么白白送人? 再富贵也没这么糟蹋东西的。 “我还以为……”何芙依呐呐地道,随即自嘲,“还是我太天真了。” 刘恒却早有所料,他早知道燕归言不是那种乐善好施的人,突然如此较真,必然暗藏心机,于是闻言也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平静望向燕归言,“说吧。” 燕归言看着他,“你明白的,只要你答应做我十年手下,这两种灵药今夜就能送出。” “十年?” 刘恒还在沉吟利弊,何芙依已经一口回绝,“这是趁火打劫,你想都别想!刘恒,先生如今的寿命,足以撑到我们从秘境回来了,所以你不准答应他,听到没有?” 燕归言皱眉,刘恒则认真问道:“你的灵药送到灵原来,需要多长时间?” “刘恒!” 何芙依气急喝道。 燕归言却是眼前一亮,当即说道:“若不急要,半年之内必然送到,若是急要,十天之内定能送到灵原任何地方。” 刘恒挑眉,单单运送能力一项,让他对燕归言和背后的势力有了更大的认识,这般实力,绝非寻常势力可比。 “既然这样,我也不求你即刻送来,但你必须把灵药送到灵原备着。等我们从灵原秘境出来,我们如果没有找到合用的灵药,那时我会答应你的条件,可是我要求你到时候必须把灵药立刻送到何师姐要求的地方。”刘恒认真道。 燕归言眸光闪烁,随即点头,“可以。” 交易谈妥,燕归言也不愿气氛变得尴尬,笑着告辞。 等他离开了,何芙依就神色复杂地凝望刘恒,“先生必然不喜欢你这么做。” 刘恒笑道:“先生喜欢不喜欢,与我何干?他又不是我得师父,哪里管得到我的头上?” “反正只是做个两手准备,总比没准备的好吧?”刘恒反过来安慰何芙依,“师姐,这事就不必多说了,你要不愿我去做人手下,等到秘境里努力找到先生合用的灵药不就好了?” 何芙依嗔怪地横他一眼,终是没有再多说这事,“还有三天就该进城了,玉酥妹妹送来这许多资料,你抓紧时间看!” 说完她也快步走了。 空寂的房中,刘恒默然坐了一阵,“十年?” 他忽而摇头失笑,除却他自己,恐怕谁都不曾料到,他继续活下去的希望渺茫到了极点。 如果没有找到办法续命,他只有两年零七个月左右的寿命了。 哪还有为燕归言卖命的十年? 当然,如果在灵原秘境中真争得了那一线生机,那就另当别论,八成也不需要和燕归言做这卖身的买卖了。 一念及此,他不再多想,专心查阅起胡玉酥送来的种种资料。 这些资料里,有更详尽的地图,包括宗童城的地图和灵原秘境无数先辈留下的探索地图。宗童城地图自不必多说,自然是最详细的,包括很多地窖、密道,无所不包。 而灵原秘境的地图,则显得很琐碎,因为据说进去后,每个人出现的地方都不尽相同,于是探索的地图也变得七零八碎,很难统一起来。 不过灵原秘境中,经过自古以来无数人的探索,竟已在那里留下两座大城。人们根据城中的阵法,总能以一种名为引城针的宝物辨明方位,寻找到这两座大城所在。 两座大城附近的地图,已经很详细了,囊括了方圆近万里的两片区域,种种可以撞机缘和危险的地方都一一标注出来了。 这些地图,刘恒自然看得十分仔细,对于过目不忘的他来说,那些不知来历的琐碎地图,他也不会放过。 带兵打仗这一年的经验告诉他,地势掌握的越多,他进入后的优势也就越大。要是什么时候撞到这些琐碎地图的区域里,他就将比别人多出更多的选择,能记住自然要记住。 洞玄商会不愧为商家七大商会之一,这等先辈们珍藏的琐碎地图,他们竟足足找来了数万份,想要全部看完都需要花费很长时间了。 除此之外,就是更为详尽的人物资料。 胡玉酥之前随口说的,跟现在送来的资料相比,差的不是一点半点。天下百家,各家里顶尖的宗门、世家,这些势力里需要注意的人物,资料中基本都有所提及。 刘恒甚至在提及武道俊杰那百多卷里,找到了他自己的资料。 “刘恒,年约十八,身份不详,疑为大夏刘家子嗣,拜入百武西南边疆上三流宗门蝶花宗隐脉,乃是霸主屠蛮的弟子,入门一年后实力提升诡异,在四年前西南新秀大比中夺得第九之名,擅长刀法,疑有绝学拳法。一年前曾出现在大夏湖州门叠岭,解救其家中老仆,亲手斩杀两名二重武师。加上城府极深,或有隐藏实力,可为一品。” 看着这短短的一段话,刘恒瞳仁微缩,深深感觉洞玄商会乃至商家这些刺探的厉害。 照说这些年来,他已经很注意隐藏自己的实力,也很少在江湖上露面。谁能想到即便如此,凡是他以本来面目做的事,都被别人收录得如此详细。 甚至《八景八荒真龙劲》,迄今为止他使用过的次数寥寥无几,自以为极为隐蔽,谁想在这上面还是留下了一句“疑有绝学拳法”。 最后评价为一品,刘恒也是看了不少别人资料后,才知道究竟是什么意思。 这份人物资料里面,洞玄商会很是细心的为观者标注了人物的危险性。所谓的危险性,包括此人如今的境界、修为、杀手锏、潜力等等,算是一个综合全方面的评价,让观者对人物有个更直观的感受。 比如同为天骄,沈道中那天骄哥哥沈曲宁,因为境界高达三重巅峰学士,又拜入最契合自身灵体的蜀山剑门,其评价便是顶尖。而顾如景,虽说也拜入了契合自身灵体的魃仙门,奈何年纪尚轻,境界、实力也才“士子巅峰、堪比学士”,所以得了个“一品上”的评价。 或许因为他是天骄,所以说起潜力和底蕴来,他的评价比明面上不是天骄的刘恒还要高,多了一个“上”字。 大概看了看,这样的评价,竟还算公正,很符合这些人平时给别人的认知,刘恒就真有些惊异了。 不过真正说起来,也只能作为参考,毕竟是表面上的东西,各人极力隐藏的东西,才是最有威胁的东西。 要是完全相信这份资料的评价,恐怕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说别人,就说刘恒,不让外人知道的东西可曾少了? 算上《八景八荒真龙劲》,他就足以匹敌二重武师境界的天骄,如果被逼到万不得已的地步,他祭出与泥猴合体这招,甚至能不惧四五重的师境高手! 任何人若是敢以资料上的评价来对待他,必然要吃大亏。 他是如此,其他天骄和妖孽恐怕也相差仿佛,所以不能以资料来小觑任何人。 真正孰强孰弱,只有动手时才知道! 饶是这样,这份资料至少能让人对那些素未谋面的年轻强者有个大概的认识,其有多么珍贵依旧不必多说,所以刘恒依旧会仔细观看。 在等待宗童城开启的三天里,除却大商会那边依旧热闹,喧闹的合庆城变得一日比一日安静,是一种人人觉得压抑和诡异的安静,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 刘恒四人各自龟缩在房内,每日用心苦读埋头苦记,连食水都是下人送过来的,竟三天三夜都再没碰面。 这期间,刘恒曾察觉有人在自己房外徘徊过几次,看房外灯火映照的影子,似是胡玉酥。她踟蹰不定,时走时停,好几次想要敲门,却不知为何最后又忍耐下来。 她每次过来,刘恒都静静看着,从不出声打扰,任由她做自己的抉择。哪怕最后这天夜里,胡玉酥徘徊了好长时间才离去,他依旧什么也没说。 等到第三天清晨,四人默契地纷纷走出房门,汇聚到院中,胡玉酥像是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还是像平日那样笑得温婉娇丽。 “小女子的车已经做好改装,加备了各色阵法,足以媲美下品法宝。”胡玉酥邀请几人一同上车,“拉车的畜兽也换成了足以日行两千里的独角灵蜥,保证诸位就算不能第一批进入宗童城,也绝不会比别人慢上太多。” 可见她这几天除了看资料和地图也没闲着,还在做各种入城准备。 车子本身是否坚固,刘恒三人都不是多么在意,而胡玉酥更换的独角灵蜥,却让三人都觉得还算满意了。 市面上常见的,还是各色日行千里的宝马和妖兽,所以待会前往宗童城的路上,行速为日行千里的应该才是大多数。顶多少数人能找到更好的坐骑,比如更好一倍的日行两千里的坐骑,那些拥有行速顶尖的坐骑的人,毕竟只是更少数。 胡玉酥能找来日行两千里的独角灵蜥,想必花了很大力气,足以保证除了拥有顶尖坐骑的极少数人,他们能赶在第二批入城。 既然如此,胡玉酥一番苦心,众人自然更不会挑刺了。 “小女子这次可算是舍尽家财了。”细心说完自己的安排,胡玉酥就开玩笑般诉苦道。 燕归言一听就朗声大笑,“玉酥妹妹才叫明智,这时舍弃多少,日后必然十倍百倍赚回来,这生意自然做得好!” 说笑之间,车已经行到北门,北门和西门这两扇关了三个月的城门,今日即将开启。不仅这两扇城门,通往宗童城方向的各条水陆要道、各处险关和天上地下的关卡,今日都将全部打开,任由人通行。 在今日之前,宗童城方圆两千里内戒备森严,只准出不准进,但凡敢提前过去的,无论鸟兽虫鱼还是人,一概格杀勿论。 可是今日之后,这些严令几乎又将反过来,会有朝廷强者守在宗童城门外,但凡进去后又出来的人,一概不准再进,也断绝了某些人借此耍弄心机的念想。 说是日后三个月内,只准进不准出也不过为。 所以到时进入宗童城以后,出来就等于放弃了这次灵原秘境,是否要出来就需要谨慎考虑了。 不过想来,进去后还想着退出的只会是极少数,除非被逼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谁会放弃这样近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机缘? 等到黎明破晓,禁令才会解除,而刘恒他们来到时,距离破晓还有一小段时间。饶是如此,来到这里一看,那人头攒动的拥挤场面还是让四人齐齐动容,很是让他们意外。 马嘶兽吼,人声鼎沸,一张张意气风发又紧张期盼的年轻面庞,直叫人神情恍惚,不知身处何处。 “据说儒家朱克理要去乌干城,在宗童城应该遇不上他,真是幸运!” “李冲霄去了定安城,好事!” ————————————————————————————————————————————————下面差一点,很快就好,诸君半个小时后刷新一下! 在今日之前,宗童城方圆两千里内戒备森严,只准出不准进,但凡敢提前过去的,无论鸟兽虫鱼还是人,一概格杀勿论。 可是今日之后,这些严令几乎又将反过来,会有朝廷强者守在宗童城门外,但凡进去后又出来的人,一概不准再进,也断绝了某些人借此耍弄心机的念想。 说是日后三个月内,只准进不准出也不过为。 所以到时进入宗童城以后,出来就等于放弃了这次灵原秘境,是否要出来就需要谨慎考虑了。 不过想来,进去后还想着退出的只会是极少数,除非被逼到万不得已的地步,谁会放弃这样近百年难得一遇的大机缘? 等到黎明破晓,禁令才会解除,而刘恒他们来到时,距离破晓还有一小段时间。饶是如此,来到这里一看,那人头攒动的拥挤场面还是让四人齐齐动容,很是让他们意外。 马嘶兽吼,人声鼎沸,一张张意气风发又紧张期盼的年轻面庞,直叫人神情恍惚,不知身处何处。 “据说儒家朱克理要去乌干城,在宗童城应该遇不上他,真是幸运!” “李冲霄去了定安城,好事!”(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八章 拼杀与入城 “冲!” “滚开!” 城门打开一线,人群已经按耐不住躁动起来,无数年轻强者兴奋大吼,或是驱策坐骑,或是挥舞兵刃,争先恐后朝城门涌去。 人人都想率先冲到城门,于是躁动很快变成了骚乱,混乱。 但凡动作慢一些的人,都将承受越来越大的推挤,甚至有被人群推倒践踏的风险。所以这人群中,即便再不愿奔忙的人也被逼得不得不往前冲,然而个个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稍有得罪立马就生出火气,这时节谁也不会让谁,当即处处都有人动上了手。 “城卫军听令!” 恰在混乱局面迅速扩散的时候,前方那将领已然喝令,换来众多官兵的齐声喝应,声势如龙吼一般惊人,“结阵!” “是!” 官兵迅疾汇聚,头顶气血浓云快速变幻成了一尊提剑神将的威武血相,但见将领面容冷漠,声音淡淡却传遍整个街道,“凡敢在城中动手者,格杀勿论!” “是!” 一众官兵又是气势如虹,声震霄野,让混乱局面立刻停滞下来。 即便再忿忿不平的年轻强者,面对这尊散发着大武师气息的强大血相也不敢多言,只是以恨恨目光盯向那将领。 这些年轻强者,一个个天资非凡,都是桀骜不驯的主,即便明面上按捺下来,面对如此强压,哪个心里服气? “现在,都给我即刻离城。”将领却安坐如山,语气愈发显得冷漠,“反敢逗留者,滋事者,格杀勿论。” 他不仅仅是说说,已经操控神将血相冷冷朝下方关注而来,手中神剑闪耀神芒,冰寒渗人。 紧随其后,他目光不再看向这群年轻强者,反倒朝更远方环顾而去,眯起的眸子更冷了,“不要逼我合庆城动用城池阵法。” 刘恒能感觉到,此言一出,四方有些晦涩而强大的气息不再蠢蠢欲动,都迅速收敛起来了。这句话,显然针对隐于暗处的各方强者,或许是这些年轻强者的护道人,或许是心怀不轨的邪门强者,然而将领提及城池阵法,足以震慑住这些强者了。 传闻这几个月里,不止各方年轻强者,全天下的不少强者都朝这四座城池汇聚过来。这些强者,或许是邪门外道的老怪物,或许是各家暗藏的强者,赶来的目的不言而喻,正是为了这些年轻强者。 他们可能想要这些天才的气血、神魂甚或体魄,总之在很多邪门外道的术法中,这些东西都是极其宝贵的材料,平日可没这么好的收集机会,自然会来。 当然,也可能纯粹为了斩杀仇家的得意后辈。同样,平时可没有这么好的下手机会,仇家的得意后辈,折损任何一个都足以对仇家造成极大的打击,哪有放过这种机会的道理? 不管怎么说,全天下的目光,如今都聚焦在这四座城池周围,这里才是风口浪尖之处。 传闻灵原王朝为应对这些可能藏匿的强者,已经让自己的强者倾巢而出,坐镇在四座城池周围,只为震慑四方宵小,保证这次灵原秘境的公正不受破坏。 之所以耽误三个月才开放四座城池,不单单是为了驱赶原住城民避开这场祸乱,也为了尽早占据地利,驱逐和击退那些匿藏附近的强者们。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场盛事受到了太多人关注,也承载了太多人的期望,所以没人想要彻底破坏这次的盛事。所以来的强者没有一个敢抛头露面的,大多藏头遮尾,鬼鬼祟祟,更不敢暴露自身特别的功法,所以才能保证驱逐之事平稳进行到了现在。 这也算是历届灵原秘境开启前的惯例了。 传闻前面三个月来,四座城池附近连死了三位霸主,都是被灵原王朝强者击杀的,重伤者更多。然而不论死的伤的,他们的来历都成了不解之谜,据说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甚或就算留下了什么线索,最后各方都会秘而不宣,绝不会让更多人知道就是了。 明里的交锋还没开启,暗里的交锋却早就开始了,而且比明里的交锋更加激烈,更加残酷。 刘恒暗暗想着这些,就见紧张的胡玉酥亲自驾驭这架车子,混在汹涌的人潮中拼命冲出城门,来到了开阔的旷野。 一旦出了城门,混乱就呈现不可遏制的样子,前面压制着火气的年轻强者们来到城外就再无顾忌,肆无忌惮地交战起来。 面对嘈杂地打斗声,四处乱飞的劲气与术法,胡玉酥俏脸都吓白了,还得努力操控车子避开种种危险,刘恒自然不会干看着,直接从她手中接过缰绳,“我来吧。” 这种混乱,何芙依还算有些类似经历,所以表现比彻底懵了的胡玉酥更加镇定,至于燕归言,神色就更平淡了。 他似乎和刘恒一样,早已见惯了这种场面,没有一点慌乱。 车子由刘恒接管,就变得比之前更加平稳起来,有惊无险地冲出城门外最混乱的这片区域,很快冲向了一片荒野之中。 “我的想法是,路上就别休息了,直接赶往宗童城吧。”刘恒一边警惕着四周的动静,一边询问三人,“你们觉得怎么样?” 胡玉酥脸色还是发白,显然还没从之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何芙依苦笑道,“没想到才出城就乱成这样,等到宗童城,只怕更……” 她没有说完,却是心有余悸,面上满是担忧之色,燕归言却是毫不犹豫地答道:“越晚赶到宗童城,在城外停留的时间就会越长,我们面对的危险只会更多!所谓灵原王朝强者坐镇,怎么可能彻底封禁这么大的地方?我觉得还是尽快进城的好,至少到了城里,我们只需要面对同辈的威胁。” 燕归言的顾虑也同样是刘恒的顾虑,相比同辈,他更忌惮那些不知藏在何处的神秘强者。 最冷静的两人都拿定主意,何芙依和胡玉酥自然不会再有异议,很快听从两人的安排,由刘恒驾车,其余三人都警戒四方,防备可能到来任何危险。 ——————————————————————————————————今天没话说了,后面还有半章,明早再看吧各位,抱歉。 “冲!” “滚开!” 城门打开一线,人群已经按耐不住躁动起来,无数年轻强者兴奋大吼,或是驱策坐骑,或是挥舞兵刃,争先恐后朝城门涌去。 人人都想率先冲到城门,于是躁动很快变成了骚乱,混乱。 但凡动作慢一些的人,都将承受越来越大的推挤,甚至有被人群推倒践踏的风险。所以这人群中,即便再不愿奔忙的人也被逼得不得不往前冲,然而个个都是年轻气盛的年纪,稍有得罪立马就生出火气,这时节谁也不会让谁,当即处处都有人动上了手。 “城卫军听令!” 恰在混乱局面迅速扩散的时候,前方那将领已然喝令,换来众多官兵的齐声喝应,声势如龙吼一般惊人,“结阵!” “是!” 官兵迅疾汇聚,头顶气血浓云快速变幻成了一尊提剑神将的威武血相,但见将领面容冷漠,声音淡淡却传遍整个街道,“凡敢在城中动手者,格杀勿论!” “是!” 一众官兵又是气势如虹,声震霄野,让混乱局面立刻停滞下来。 即便再忿忿不平的年轻强者,面对这尊散发着大武师气息的强大血相也不敢多言,只是以恨恨目光盯向那将领。 这些年轻强者,一个个天资非凡,都是桀骜不驯的主,即便明面上按捺下来,面对如此强压,哪个心里服气? “现在,都给我即刻离城。”将领却安坐如山,语气愈发显得冷漠,“反敢逗留者,滋事者,格杀勿论。” 他不仅仅是说说,已经操控神将血相冷冷朝下方关注而来,手中神剑闪耀神芒,冰寒渗人。 紧随其后,他目光不再看向这群年轻强者,反倒朝更远方环顾而去,眯起的眸子更冷了,“不要逼我合庆城动用城池阵法。” 刘恒能感觉到,此言一出,四方有些晦涩而强大的气息不再蠢蠢欲动,都迅速收敛起来了。这句话,显然针对隐于暗处的各方强者,或许是这些年轻强者的护道人,或许是心怀不轨的邪门强者,然而将领提及城池阵法,足以震慑住这些强者了。 传闻这几个月里,不止各方年轻强者,全天下的不少强者都朝这四座城池汇聚过来。这些强者,或许是邪门外道的老怪物,或许是各家暗藏的强者,赶来的目的不言而喻,正是为了这些年轻强者。 他们可能想要这些天才的气血、神魂甚或体魄,总之在很多邪门外道的术法中,这些东西都是极其宝贵的材料,平日可没这么好的收集机会,自然会来。 当然,也可能纯粹为了斩杀仇家的得意后辈。同样,平时可没有这么好的下手机会,仇家的得意后辈,折损任何一个都足以对仇家造成极大的打击,哪有放过这种机会的道理? 不管怎么说,全天下的目光,如今都聚焦在这四座城池周围,这里才是风口浪尖之处。 传闻灵原王朝为应对这些可能藏匿的强者,已经让自己的强者倾巢而出,坐镇在四座城池周围,只为震慑四方宵小,保证这次灵原秘境的公正不受破坏。 之所以耽误三个月才开放四座城池,不单单是为了驱赶原住城民避开这场祸乱,也为了尽早占据地利,驱逐和击退那些匿藏附近的强者们。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这场盛事受到了太多人关注,也承载了太多人的期望,所以没人想要彻底破坏这次的盛事。所以来的强者没有一个敢抛头露面的,大多藏头遮尾,鬼鬼祟祟,更不敢暴露自身特别的功法,所以才能保证驱逐之事平稳进行到了现在。 这也算是历届灵原秘境开启前的惯例了。 传闻前面三个月来,四座城池附近连死了三位霸主,都是被灵原王朝强者击杀的,重伤者更多。然而不论死的伤的,他们的来历都成了不解之谜,据说什么线索都没有留下,甚或就算留下了什么线索,最后各方都会秘而不宣,绝不会让更多人知道就是了。 明里的交锋还没开启,暗里的交锋却早就开始了,而且比明里的交锋更加激烈,更加残酷。 刘恒暗暗想着这些,就见紧张的胡玉酥亲自驾驭这架车子,混在汹涌的人潮中拼命冲出城门,来到了开阔的旷野。 一旦出了城门,混乱就呈现不可遏制的样子,前面压制着火气的年轻强者们来到城外就再无顾忌,肆无忌惮地交战起来。 面对嘈杂地打斗声,四处乱飞的劲气与术法,胡玉酥俏脸都吓白了,还得努力操控车子避开种种危险,刘恒自然不会干看着,直接从她手中接过缰绳,“我来吧。” 这种混乱,何芙依还算有些类似经历,所以表现比彻底懵了的胡玉酥更加镇定,至于燕归言,神色就更平淡了。 他似乎和刘恒一样,早已见惯了这种场面,没有一点慌乱。 车子由刘恒接管,就变得比之前更加平稳起来,有惊无险地冲出城门外最混乱的这片区域,很快冲向了一片荒野之中。 “我的想法是,路上就别休息了,直接赶往宗童城吧。”刘恒一边警惕着四周的动静,一边询问三人,“你们觉得怎么样?” 胡玉酥脸色还是发白,显然还没从之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何芙依苦笑道,“没想到才出城就乱成这样,等到宗童城,只怕更……” 她没有说完,却是心有余悸,面上满是担忧之色,燕归言却是毫不犹豫地答道:“越晚赶到宗童城,在城外停留的时间就会越长,我们面对的危险只会更多!所谓灵原王朝强者坐镇,怎么可能彻底封禁这么大的地方?我觉得还是尽快进城的好,至少到了城里,我们只需要面对同辈的威胁。” 燕归言的顾虑也同样是刘恒的顾虑,相比同辈,他更忌惮那些不知藏在何处的神秘强者。 最冷静的两人都拿定主意,何芙依和胡玉酥自然不会再有异议,很快听从两人的安排,由刘恒驾车,其余三人都警戒四方,防备可能到来任何危险。(未完待续。) 第六百六十九章 宁缺毋滥 “从我们离开合庆城城门那一刻起,战事已经开启了。” 刘恒面容平静,语气更认真,“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下去,活下去就是胜利。” 何芙依和胡玉酥不说话了,心中深受震动。 那边,燕归言堂皇大气的拳劲已经攻向骑马的书生,书生惊怒念诵圣言,摊开手中法书,一句句圣人所著的箴言大义就如流水泄出,于虚空凝成一片世界,试图把燕归言笼罩其中。 这片世界透出蛮荒古老的气息,仿佛上古世界凝缩显现,甫一出现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是小说家的术法!” “再造洪荒!” “竟是小说家的得意弟子!” 来到这里的年轻强者,人人见识非凡,见到此景立时道出了书生的身份,也认出了他所施展的术法。 恍惚间,人们只觉燕归言的身影被蛮荒世界包裹进去后,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转眼只剩指头大小,彻底融入了这世界之中! “燕归言小心点!”得见此景,何芙依立时惊醒,娇容透出凝重之色,“没想到是小说家的弟子,而且这一手再造蛮荒,已经深得真传!燕归言之前大意了,否则绝不该陷入对方术法,等于进入对方完全掌控的世界,想要取胜怕是难了,我去……” 她想要去帮忙,刘恒却伸手一拦,“不到万不得已,师姐前往不要轻易插手,以免让人小觑了我们。况且燕归言实力不弱,且先看他怎么应对吧。” 正说话间,燕归言坠落在世界的大地上,忽而一个踉跄,何芙依眸中显出忧色,“在世界中,所有规则都被施法者掌控,看样子对方已经施加了困压之术,对燕归言而言,等于被压在了无形大山之下。不知这书生对再造洪荒掌握到了什么地步,要是能推演到第三层之上,只凭这一手,就足以把夫境巅峰的横练武者压成肉酱。” 刘恒初时还没觉得多危险,此刻听闻才心头惊悚,知道小说家的术法有多么厉害。 “武者有什么办法破除这样的术法?” “很难。”听他问起,何芙依秀眉紧蹙,“除非有人相助,趁机袭杀施法者,否则就只能看燕归言自己的意志强弱了。” 刘恒沉默,随即露笑,“师姐,燕归言可不像是意志薄弱之人。” 这等自大狂,意志岂会弱了? 果不其然,燕归言渐渐稳住身形,又开始好奇地查探四周,似乎对这术法所造的洪荒世界很感兴趣。如此情景,让施法的书生有些羞恼,暗念术言,很快动用了新的手段,“敢进我所造的蛮荒世界,兄台可得小心了!” 他冷冷一喝,手捏法印,就见洪荒世界中传出轰鸣声。 大地开始剧烈震动,山河更替,不时新的大山突兀崛起,甚或大河截断,洪流倾泻,好似银河落九天! 燕归言此刻所在的地方,恰恰是变动最剧烈的区域,三条江河之水从高处崩涌轰砸下来,而他脚下,大地崩裂,狂暴熔浆喷射而出! 仅仅瞬间,天上地下无处可逃,他已身陷绝境! 胡玉酥惊呼出声,何芙依就要前去营救,刘恒还是一手拦住了她,“再等等。” “哈哈!” 燕归言的长笑声已经传开,他浑身金光暴涨,是最纯粹的意志神光,让他的身躯也迎风见涨,很快恢复了原本的一半大小。虽说还没彻底恢复,但对于此时此刻的燕归言来说,已经足够他大展身手了。 转瞬间,他在蛮荒世界里就成了顶天立地般的巨人,最巍峨的山岳也不足他一半高。那大地崩开的裂谷,本来能让他跌落进熔浆中,此刻却只成了他脚下的小沟,里面炽烈的熔浆已经无伤大雅。那倾泻的三股洪流,本该把他吞没,如今却只是淋湿他裤腿的小水流,曾经的绝境被他就这么破解了。 “山河无非我之天下,如何困我杀我?” 燕归言睥睨纵横,霸道尽显,掌劲横推而出,就让山川变平地,江河变汪洋,仿佛是圣人移山填海的壮观场景。 他一跺脚,本就摇摇欲坠的洪荒世界再也支撑不住,立时整个崩碎。书生脸色狂变,一口鲜血喷吐而出,这是术法被破,受到了反噬。 燕归言乘胜追击,一个纵跃来到书生面前,不等书生变招,接连几掌就破去了书生的种种防御术法和法宝,用一根黑色绳索把书生绑了,反手就扔向了刘恒等人的车里。 “你!” 书生虽没有再受创,可是遭了这么对待,自是气得不轻,脸色青红变幻,忽而又是一口血喷出,神色更加萎靡了。 燕归言却不再理会他,轻盈跃上了他的坐骑背上。 这是一匹龙爪白鳞宝马,模样很是祥瑞与圣洁,同样能日行两千里,脾气却也不小。得见主人被燕归言击败,还想强行骑它,它眸现怒意,猛然人立而起,又奋力弹跳,只想把燕归言摔下去。 谁想燕归言眸光一冷,一掌拍在它脑门,一掌拍在它脖颈,一掌拍在它背上,三掌下去,差点把它打得当场跌跪下去。 “不要伤小白龙!” 书生见状惊怒交加,好像比自己被伤了还要愤怒,“竖子,有本事杀了我与小白龙,如此欺负小白龙算什么本事!若是不死,来日必……” 燕归言却不在意他的喝骂,反倒笑道:“这马儿叫小白龙?倒是个好名字,若我是你,就不该在激怒敌人,还是早早劝小白龙归降于我,还能少些罪受!” 书生一怔,脸色难看,终是传音安抚了坐骑几句,就扭头生闷气了。 这匹龙爪白鳞宝马委屈地哀鸣两声,也是没有再闹,任由燕归言驱策与乘骑。 燕归言意气风发,驾驭小白龙疾行,很快追上了缓行等他的刘恒等人,和车子并驾齐驱。 “怎么没下手?” 刘恒皱眉,见到这通灵的龙爪百鳞宝马凑近车窗,担忧地凝望书生,顿时问道。 燕归言眉梢一挑,“他这术法挺有意思,虽杀伤力不大,却也能困人,日后必然能派上用场,哪能轻易杀了?况且我如何做,还轮不到你来教我。” 末了他还不忘刺刘恒一句,随即就不再管冷脸的刘恒,反朝书生道:“前面有人用人面阴蛛蛛丝偷袭我们,是你吗?” 书生怒容道:“干我何事?我也是你们抓住蛛丝时才察觉此事,这分明是有人暗中使坏,你们为何不问青红皂白就朝我动手?” “算了,是你不是你,反正我都不在意。”燕归言呵呵笑道,依旧是一贯能让人气得吐血的语气,“现在你落在我的手里,包括这头白龙的命,想死想活就全看你了。” “你待如何?”书生怒目睁圆,喝问道。 燕归言改了个姿势,让自己在马背上坐得更加舒服,“我手下恰好缺人,觉得你还有些用处……” 他话音未落,书生已经厉喝打断,“我小说家向来随心所欲,安能为权贵与强势折腰,要我做你的下人,你休想!” “先别急着拒绝,且容我说完。”燕归言却是一点不急,忽而改做传音。 也不知他和书生说了什么,让书生身心俱震,惊愕望向他。随后书生一阵踟蹰,略带不自然地别过头去,不敢面对众人目光,咬牙道:“这可是你自己说的,我只在宗童城和秘境里助你,日后两不相欠!” “自然。” 燕归言笑得真诚,可更熟悉他的刘恒见状就撇撇嘴,虽然没有多嘴,心里还是叹息书生太过单纯了。 这燕归言野心极大,见人就想网罗,真上了他的贼船,岂是想下就能下的? 一看他那笑,刘恒就知道书生日后恐怕悬了。 可惜事不关己,刘恒也懒得插嘴,心想任由他折腾去吧。 见到燕归言没下手杀人,何芙依和胡玉酥倒是都松了口气,虽没有解开困锁书生的“禁神索”,却也替他取出治疗魂伤的丹药帮他服下,又问起他的来历。 对于两女,书生就客气多了,总算是个能分好歹的人,她们询问的身份来历,书生没怎么隐瞒,都坦然相告。 原来他叫苍点界,从小跟随家中长辈修习小说家的术法,对江湖一窍不通,这次还是父亲交代他前来,他才有幸第一次踏入江湖。 一路行来,他也算见识了不少江湖事,得到历练,自认不再是江湖雏鸟,却没料到还没到宗童城就被这么遭了无妄之灾。谈起这事,他很是沮丧,连连叹骂江湖险恶。 他说的话,两女都是感同身受,一起叹息起来。 刘恒还在警戒四周,一旦发现风吹草动,立刻回以反击,偶尔听他们交谈,却也从不插嘴。 至于燕归言,早已兴奋起来,只要发现异动,往往都会抢在刘恒前面出手。和之前一样,不拘是有人暗中使坏,还是找到了正主,他都会扑杀过去,要么擒拿来丢到车上,要么直接斩杀。 等到夜里,他战果颇丰。 遇到十多次偷袭,他就和人交了十多次手,凭借那手出神入化的强悍掌法和深厚内力,鲜少遇到对手。 十余次交手中,仅有两人和他平分秋色,略作交锋就各自收手,没有继续纠缠。剩下有三人因为实力偏弱,被他一出招就失手杀了,还有三人不知为何,激战不过百招也被他杀了,余下七八人都被绑成粽子般扔到了车里。 这燕归言似乎别的不多,就是困人的绳索层出不穷,不拘是“禁神索”还是“禁武绳”,他都能拿出一条又一条,直看得刘恒等人齐齐无语。 到后来,最先被绑的仓点界再也不觉得自己受了多大委屈,只因为眼见“同伴”越来越多,都快麻木了。 “真没意思,才接了我三招。” 燕归言声音刚传回来,人影就跟着从旁边山壁跃回了小白龙背上,一脸无趣地道。 这次倒是没弄错,因为不少人都看见对方抬弓射来,结果箭还没到车前,就被燕归言一掌击落,随后又兴奋地扑了过去。 谁想这人看不惯燕归言的嚣张,仗义出手,结果自身本事却略逊了些,在燕归言迫近的过程中连出两箭,都被燕归言轻易破去,随即逼近一掌,这人就命丧当场了。 “就这点实力也学人管闲事,不是自己找死是什么?” 归来的燕归言很是鄙夷,把收敛了这人全身家当的乾坤钱袋挂到腰间,浑然不管无数人看他的怪异眼神,又把这人坐骑的缰绳绑在了车子后面。 “你能不能告诉我,你挑选手下的标准是什么?” 刘恒很认真地问,不仅是他,包括车上绑着没绑着的十多人,对这一点同样好奇。 “一看实力。”燕归言一本正经地道,惹得一众人又默然看他。 要说看重实力,他绑来没杀的人里面,只有两人能抗住他百招,其余七人都不是他百招之敌。最弱的非苍点界莫属,接不下他十招,偏偏燕归言却没杀他,反倒前面有三人和他力战百招,比苍点界不知强了多少,偏却被他杀了,这算哪门子的“一看实力”? 人人看他的眼神都很古怪,燕归言却浑然不觉,继续道:“二来看心智,太傻的自然不要。” 这一点怎么说呢,刘恒基本还算赞同,至少像刚刚那样“仗义出头”的少侠,换做刘恒也不敢要。不过话说回来,燕归言挑选出来这九人,心智好像也没高到哪里去,比如苍点界…… 于是他和何芙依等人默默看了苍点界一样,发现苍点界毫无自觉,反而一副与有荣焉的样子,不由又默默看向燕归言。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燕归言很严肃地道:“就是要合眼缘,我看不顺眼的,当然不能要……总之,我是宁缺毋滥,想要做我手下,也没那么简单。” 听到这话,众人才恍然,倒是人人都认同这最重要的第三点,因为前面两点解释不通的,用第三点就都解释得通了。 至于他后面说的什么“宁缺毋滥”,这种话听过就算了,没人当真。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 刘恒很自然地把话题转回了正处,“行程早已过半,距离宗童城顶多还有千里左右,咱们也该想想到时候怎么闯城门的事情了。” 提及此事,所有人的神情都凝重起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章 闯城门! “哎,我说!” 燕归言想了想,忽然朝四方大声问道:“你们还有想动手的吗?” 前后左右本就离得远的人,闻言无人回应,倒是大多又朝旁边远离了不少,朝他看来的神色各异,有厌恶的,有忌惮的,也有冷漠相对的。 俨然,他已是附近一霸,无论自忖是不是他的对手,都不愿再招惹他了。 “看来是没了。” 燕归言有些遗憾,随即才朝众人认真道:“现在就到咱们精诚合作的时候了。” 他跃上车,为他的手下们一个个解绑,这九人活动手脚,眸光闪烁,一时都没说话。燕归言并不在意他们的神态,随即道:“如今的情况,想必你们也很清楚,路上还好说,城门处必然有人堵截,能否攻破这一关,将意味着咱们立旗的成败!” 立旗? 何芙依和胡玉酥瞪圆了眼,刘恒也是呆住,怎么都没料到燕归言已经想到这上面来了。 所谓立旗,算是黑话,往往绿林中崛起一股新的势力,都得做一件大事来打响名头,向同行昭示自身的存在,此为立旗。 燕归言显然把城门之战当做了立旗之举,一旦打响名头,就要“自立为王”了! 被他威逼利诱做了手下的九人,闻言也是个个吃惊。 “怎么,你们怕了?”燕归言冷冷问道,“若是怕了,我也不拦你们,尽早离开吧。” 九人虽然都心头惊骇,可是闻言却没有一个离开,还在犹豫迟疑,难以抉择。不过其中还是有果断的人,目光很快变得坚毅起来,朝燕归言行礼,“某念兴州,愿助燕兄达成心愿!” 有这念兴州起头,其余几人接着也从善如流,纷纷见礼道:“愿同燕兄与诸位共襄盛举!” “某愿为燕兄效犬马之劳!” …… 即便如苍点界这样的,脸上不情不愿,还是随大流地朝燕归言行礼,以示顺从。燕归言见状大为满意,“既然如此,诸位都是我之贤臣,你等的坐骑就重新归还你们,随车而行,便宜行事。” “是!” 又是念兴州,率先应诺,行礼后率先跃向自家的坐骑。 这九人接连离开车中,车子后面拘绑的十多匹坐骑顷刻少了大半,这倒让刘恒等人松了口气。毕竟好好的宝车,里面突然多了九个陌生人,外面还牵着十数头各色异兽,任谁都不自在。 “另外这八匹坐骑怎么办?”刘恒依旧不满,朝燕归言问道。 燕归言瞥他一眼,哼道:“车又不是你的,关你什么事?好好赶你的车!” 刘恒眉角有青筋弹跳了两下,本还想提醒他小心点,现在也没心思再跟他废话了,由他怎么折腾去吧! 得了燕归言可以“便宜行事”的命令,随行九人商议一阵,就用不怀好意地目光环顾四周,开始打量下手的目标了。 之前九人都算独行客,现在好歹成了一伙,胆气也比之前壮了,商议一阵,就朝周围的独行客主动出击了。 他们实力本就不弱,如今合力在一起,寻常独行客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于是一夜之间,燕归言的队伍竟如同滚雪球般越滚越大,待到黎明时,竟已经有了五六十人的规模,看上去很是煊赫。 燕归言意气风发,倒也没有得意过头了,耐心询问每一个人的修为和所长,开始做统筹与安排了。 黎明以后,燕归言足足花了一个时辰,对所有人做了新的安排。把如今七十九人分成了八队,每一队由一名师境二重强者为首,辅以两名同境界却实力略弱的队副,三人相互制衡,剩下七人则各有所长。 刘恒冷眼旁观,发现这燕归言虽然常常口气浮夸,做事还算靠谱,别的不说,至少对军伍之事很是熟稔。因为他对手下,分明是照着军伍规矩来安排的,饶是真正带兵打过仗的刘恒都挑不出多少刺来。 “这未免太儿戏了吧?” 何芙依不懂这些,却总觉得燕归言做的这事怎么看怎么不靠谱,哪有头一次见面就委以重任的? 她难免担忧,刘恒倒是看得开,“这事有利有弊,至少他这么一弄以后,进城那一关应该不难闯了,先过了眼前这关,后面的事后面再说吧。” 听到他这么说,何芙依即便心里还是担忧,也没有多说了。 实则刘恒比她们看得更清楚,燕归言看似胡闹,其实隐患并没有何芙依、胡玉酥她们感觉的这么大。因为刘恒隐隐察觉,燕归言认命的七个队长,包括他亲自统帅的亲卫队十人,都和燕归言是旧识,甚或就是他的手下假扮的! 即便他们刻意装作以前不认识,可是那些言行举止透出的差别,哪里瞒得过刘恒的双眼? 有这股早就忠于他的势力层层护佑,等于燕归言暗中牢牢掌控住了队伍的骨架,足以抵御大多数风险了。 “燕归言,亨燕商会,大燕王朝……” 想要进入灵原秘境,标准极高,须臾间能找出这么多符合年龄的二重武师作为忠心手下,这里面透出的底蕴和力量,实在叫人暗暗心惊。对于燕归言的来历,刘恒早就有所猜测,现在更确定了,“在大燕王朝,燕是国姓,看来燕归言必然是皇亲国戚,八成是来头不小的皇子。” 因为燕归言一直跟着他们混,并没发现护卫和暗中守护的人,有段时间他还有所怀疑,觉得如果真是皇子,不该这么胡闹。等到现在,总算看出了端倪,再无怀疑。 这位来自大燕的皇子,怎么可能甘于寂寞,肯定要在这次灵原秘境中大展宏图了。 行程将尽,燕归言的手下已经扩充到百多人,除却亲卫队,还有十队人马,自上而下,都是世间最顶尖的天才。他们各有非凡气度,身骑异兽随车奔行,声势如若千军万马出征一般震撼人心。 “我们当名为开疆盟!” 燕归言负手而立,踌躇满志,大声宣喝道。 “开疆盟!” “开疆盟!” 百多手下兴奋大吼,也是士气高涨,声势震天。 与他们随行的其他年轻强者,这一路算是倒了霉了,谁也没想到会崛起了这么一个开疆盟,渐渐有了庞然大物的架势。尤其这开疆盟带有极强的侵略性,早已摆出“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姿态,朝四方征伐,即便能独善其身的强者也只能避其锋芒,弱者却只有两个结局,要么归顺要么死。 一日一夜过去,开疆盟附近早就没有闲人了,除了游曳在附近十里的开疆盟中人,就剩刘恒三人这架孤零零的宝车了。 其余人等,要么已经退避三舍,退出到十里开外,还在不断退避,要么早已成了开疆盟中人了。 这种情况一直持续到宗童城遥遥在望,燕归言就下令让所有人收整阵容,开始做冲击城门的准备,对于这事,燕归言心神还算冷静。 “亲卫队!” “在!” 燕归言开始排兵布阵,一声令下,随行的十位亲卫齐声响应,“命你等排在最前方,以为前锋!” “是!” 十名亲卫大喝,驾驭坐骑来到宝车前,化作金戈铁马的一排先锋。 “一队到三队听令!” “在!” 燕归言又看向点中的三十人,“你等排在车前,以为中锋,护卫中庭!” “是!” 这三十人从左右汇聚到车子前方,渐渐并排,成为阵列里中流砥柱一般的存在。 “四队到七队,各分两列居于侧翼!” “是!” 随着四十人齐喝应诺,他们化作两股洪流,护住了宝车的两侧。 “八队到十队!” “在!” 燕归言眸光冷冽,“后方的安危,就交给你们了。” “定不辱命!” 三名队长带着二十七名手下齐声应诺,在宝车后面排成三列。如是安排下来,他们渐渐有了一丝征战时的阵势模样,森然肃穆,气势如虹。 “怎么样?” 燕归言似是挑衅又像炫耀,朝沉默许久的刘恒问道。 刘恒眸光微闪,“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 他哪还有心思和燕归言斗气,早就全神贯注盯住了前方的城门。 这宗童城也是大城,城墙高过百丈,气势恢宏,散发着壮阔而庄重的气息。整座城池,尤其城门处,都流淌着一股股流光,似是开启了什么阵法,看样子不像是城池阵法,别有玄妙。 来到这里,人是越来越多,仿佛从四面八方不断汇聚向四方城门。可是来到城门处,无数人流就停顿下来,在城门下越聚越多。 四方城门下,果然已经有人设了关卡! “各位都听着,我们是万妖盟的!想要从此过,必须加入我万妖盟下……” “我们可不是逼你们加入,不想加入我万妖盟的,大可以去其他三座城门看看,俗话说得好,货比四家么!” “不想加入?也行,要么拿出十万大钱,要么拿个名额出来!” “还想硬闯是吧!给我杀了!” 还没赶到,城门下的吆喝声、吵闹声就接连传来,一众人难免缓下速度,朝燕归言看来。 燕归言面无表情,直视着前方道:“还想什么,闯过去!” “是!” “是!” 他的一众手下齐声应诺,有的忐忑,有的兴奋,有的皱眉,却还是不约而同又把速度提了起来。 “滚开!” 身为先锋的亲卫队当即暴喝,声势慑人,让城门下无数人惊愕回头,但见这一伙来势汹汹的人马,更是满面惊容,急忙避让。 “别挡路!” “挡路者死!” 亲卫队纷纷厉喝,也绝不是说说,但凡见到有人挡在前路,不管是吓蒙了还是有意阻拦,都是刀剑术法相向,披荆斩棘! “你们什么人!” 堵在城下的一群妖族见状都是惊怒交加,“竟敢擅闯城门,还懂不懂规矩!” “这是我万妖盟的城门!” “大胆!” 他们喝骂声间,也是妖气涌动,怒目相向。各大联盟里早就商议妥当,这东城门就是划分给万妖盟的,万妖盟能拉拢多少人,全看城门处的收获了,他们岂会轻易让路。 “你们耳朵聋了吗?” 这次是燕归言亲自开口,运气发声,如雷霆炸裂,“我开疆盟入城,谁人敢阻?” “挡路者,格杀勿论!” 他一声令下,百多手下更是士气暴涨,抢先朝挡路的妖族出手了。一时间,刀光剑影,各色术法如流星过境,直吓得门下妖族们面露惊容,哪里还敢硬挡,逃也似地避让开来。 即便如此,开疆盟一众人马冲过城门时,还是有不少妖族受伤,乃至两人丢了性命,侥幸逃过一劫的妖族心有余悸,这才追着他们的背影破口大骂。 “什么开疆盟,竟敢杀我万妖盟的盟友,简直找死!” “不知道我们小牛魔就在城中吗,敢得罪万妖盟,必叫你们死无葬身之地!” “有本事就别逃!” “给我等着,小牛魔必然会为我们报仇!” …… 然而他们的叫嚣与怒骂,很快就被喊杀声淹没,原来周围被堵在城外的各方年轻强者也窥到了时机,争先恐后地冲向城门,好似洪流般将这群妖族冲了个七零八落。面对四面八方而来的明枪暗箭,众多不知何处打来的攻击,妖族们惊怒交加,疲于应对,已然顾不上其他了。 得见此景,燕归言哈哈大笑,随后一众手下也是齐声大笑,只觉这事做得痛快至极。 “今日我开疆盟,算是在城中插旗了,自今日起,这宗童城里必有我开疆盟一片立足之地!”燕归言心怀激荡,索性运气大喝,声音传遍整座城池,“有志同道合者,可来与我等为盟!” 这是宣言! 开疆盟,必然在宗童城里成为一股不容小觑的力量! 刘恒默默听着,目光却依旧看向城门,相比燕归言开山立旗的大事,他更在意城池开启了什么样的阵法。但见城门处,汹涌和混乱的人群里依稀能听见有人悲愤怒吼的声音,让他有了明悟。 “为什么,我才前三日才过了二十五岁,为何不让我入城!” “我不过二十六岁,为何断我仙缘?” 城池开启的阵法,只为了提前阻拦下超过年岁的人,不拘是超过一天两天还是一年两年,都统统拦在了城门之外。 刘恒心生哀默之余,却也安心了,因为这意味着城里,果然只有同辈人。 “燕兄。”进入城门后,开疆盟众人警戒四周,念兴州来到燕归言面前,“我们要不要把城门抢过来?” 能进入城门,说明这念兴州同样没超过二十五岁,可是不管模样还是气度,都显得比其他人更稳重老成,年纪不大,偏给人一种饱经风霜的感觉。 “应该是上过战场的将领。” 从念兴州身上,刘恒感觉到了和自己相似的气息,“夺取城门?” 不得不说,念兴州眼光见识都很厉害,这时候提出的建议,谁听了都会怦然心动。 因为人人都知道城门意味着什么!(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一章 落脚 如果能抢来一座城门,就意味着扼守住了一个要道,能够源源不断地扩充人手,让开疆盟迅速扩大。 简单算算账,传闻灵原密令有近万枚,每一枚都能带十人进入,就是说最后能进入灵原秘境的,足有十万人之多。那么,赶来灵原秘境开启处这四座城池的人,又会有多少人? 估计绝不下百万! 即便这百多万年轻强者将会分流到四座城池去,最后赶来这宗童城的人也绝不会少于二十万,相比这庞大的数目,开疆盟区区百多人算多么? 无非九牛一毛罢了,根本不值一提。 可是百多人,很少吗? 的确少,却仿佛一根嫩芽,只要能汲取充沛的养分,就能迅速长成一棵苍天大树。而一座城门,三个月里至少有五万人涌入,这就是“养分”最充足的来源,不说多的,只要能吸纳一万人为成员,开疆盟都足以成为宗童城里最强壮的巨树之一了。 “我的确考虑过这事。” 燕归言眸光闪动,最后摇头道:“暂时来说,万妖盟还是比我们要强大很多,能闯过城门不过一时侥幸,断断不能以此小觑了万妖盟。尤其按情报来看,小牛魔的确很有可能来了宗童城,此时招惹他和万妖盟,绝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要下手也不该选他们……” 言罢,他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就朝念兴州吩咐道:“还是先找落脚的地方吧,尽快抢占一处好地头才是头等大事。” “是!” 念兴州领命,重新回到亲卫队之中,朝众人商议起来。 很快,他们分散开来,独留亲卫队护卫在宝车四周,其余各队冲杀向各条街道,已经熟悉宗童城地形的刘恒自然明白,他们是分散去了城中各大要地。 所谓要地,曾经是世家们的宅院甚或大商会所留的重要门铺,这些地方往往选址巧妙,易守难攻,可能还留有一些阵法,即便没有留下阵法,也肯定预设了安置阵法的地方,一旦重新放下阵法就能启用,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到现在,这些地方自然成为各方势力抢先争夺的要地。 “兵营已经被占!” “官府被千令盟提前占据!” “各大商楼被商会组成的方圆盟占了,已经重启阵法!” …… 不多时,各处的消息汇总过来,让燕归言等人的神色越来越凝重,因为最好的地方都被人先一步占据了。这就是他们晚来半天失去的东西,失了天时,地利就也落了下风,想要扭转,怕是难了。 “宗童城各大世家的宅院已经被占大半……” 听到前往这片区域的几队人马回报,燕归言微微眯眼,“还剩下哪些?” “还剩下白家、广家、边家、尚家……这十多家。” 回禀的是八队队长乔岳,也是气质沉静的人物,心念缜密,刘恒察言观色下来,这乔岳应该也是燕归言心腹手下之一,深得他的信任。 “只剩下这些小世家的宅院了?” 燕归言皱眉,显然看不上这样的地方,沉吟后又问道:“宁家、山家、崔家、卢家、宗家这宗童城五大姓家呢?” 宁、山、崔、卢、宗五姓,是宗童城最顶尖的五大世家,绵延近千年长盛不衰,这等世家的宅院,比起兵营、官府乃至各大商楼都不遑多让。 “山家、卢家宅院还有各方势力争夺,崔家、宁家、宗家宅院都已被人占了。”乔岳提起这事,也有些无奈。 燕归言微微眯眼,“先过去看看。” “是!” 宝车和开疆盟众人随即转道,朝各大世家宅院所在的西城奔去,路上燕归言又问道:“崔、宁、宗家宅院,都开启阵法了吗?” “暂时都没有,不过我们回来前,已经见到三座宅院都有人在安置阵角了。” 乔岳答道:“五大姓的宅院都占地极广,重新设置阵法至少都得需要半天时间,不可能一蹴而就。” “这五座宅院都是千年世家的老宅,即便开启阵法,没有千人都不足以独占。”燕归言闻言倒是放松下来,“我们来的不算慢,能抢在我们前面入城的人不会太多,如今城中人数比我们更多的联盟少之又少,最好的地方被他们占了,其余地方只要没开启阵法,我们都还有机会。” “燕兄英明!” 不少开疆盟成员立马奉承起来,尤其燕归言所说的还算有道理,所以刚变得低沉的众人又都重新振作了。 有百多强者开道,沿途所见的年轻强者纷纷避让,他们一路前行自然畅通无阻。 没过多久,一行人就已冲到了城西,这里宅院深深,如林而立,原本幽静的大片区域,现在却像是化身战场,处处可见厮杀,混乱至极。 “先去宗家!” 燕归言果断下令,不是因为别的,只因为宗家距离他们最近,等到宗家,其余四家其实也相距不远了。 众人领命,如若一头巨兽猛然闯入了激烈战场,所过之处,人人惊悸避让! “来者何人?” “竟敢来此地猖狂,嫌命长吗……” 被他们气势逼退,不少人都觉得脸上无光,羞恼之间,难免骂骂咧咧。而开疆盟的回应更加直接,听到哪里有骂声就劲气、术法射去,即便杀不死对方,也足以让对方闭嘴,不敢再骂了。 这般凶厉回应,声势太过慑人,加上人多势众,足以彰显开疆盟绝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对象。 他们一路横冲直撞,赶到宗家宅院门前也没遇到多少麻烦,只有几个不长眼的年轻强者,都被他们顺手料理了。 “你们是什么人?” “此乃百合盟的地盘,还请诸位莫要自误!” 显然,他们赶来的声势早已惊动了宗家宅院中的人,等他们来时,院门前就汇聚了数十人,剑拔弩张,面对他们满是紧张和戒备。 “诸位,要是走错了地方,还是尽快离去的好,以免闹出什么误会就不好了。” 为首的是个公子打扮的年轻魂修,虽然和气行礼,语气却充满威慑之意,“在下百合城白家白布衣,邀约数城俊杰见了百合盟,诸位怕也不想得罪这么多人吧?” “你们只有这点人马,就想占据宗家宅院,不嫌胃口太大了吗?”燕归言在车头负手而立,淡淡道:“宗童城中强者为尊,白兄这些话在宗童城怕是用不上了,实话说吧,我开疆盟看上宗家宅院了,你们要是识趣就拱手相送,说不定还能在一个屋檐下共处些日子,要是不识趣……说不得,咱们只能手底下见真章了。” “开疆盟?” 这名号报出来,立时引得对面窃窃私语,询问同伴是否听说过这个称呼,结果当然是一无所得。 “你们什么开疆盟,口气挺大,却不知是何来头?”白布衣还算谨慎,并没有因为燕归言的语气而动怒,“别看我们人少,其实我们只是先来抢占地盘的,后面将要近千人陆续赶来。不说别的,还请兄台仔细斟酌一下,与我百合盟为仇是否划算。” 此言一出,开疆盟众人不禁都看向燕归言,暗暗心惊。 现在看起来只有数十人的百合盟原来只是先锋,总体成员竟有近千人,对于仅有百多人的开疆盟来说,等若人数胜过十倍的庞然大物,岂能轻易招惹? 白布衣察言观色,见状就恍然了,随即挺直了腰杆,面上露出笑容,“我百合盟或许比不上万妖盟、方圆盟、千令盟这些大盟,但在日后的宗童城也算数一数二的大盟了。若是诸位不嫌弃,何不与我们为盟,咱们共襄盛举?” “和你们为盟?”燕归言神色平静,“你说说看,怎么个为盟法?” 白布衣笑了,“自然是两盟合并为一盟,你我同为盟友。” 燕归言也听得笑了,“凭你这数十人和伶牙俐齿就想吞并我开疆盟,是我听错了还是你想得太好了?” 白布衣脸色微变,“兄台是没听懂吗,我百合盟足有上千人……” “上千人?” 燕归言神情玩味地道:“可我在这里只见到你们三,不对,四十五人,其余那些人一时半会看来也赶不到,怕是远水解不了近火吧?” 他话音刚落,其余开疆盟成员已经会意,眸光浮现寒光,无声朝对面围拢过去。 “你们!”白布衣和百合盟成员齐齐脸色狂变,惊怒中多了一丝慌乱,阵容迅速收拢,紧张非常,“你们不要自误!” 阵势都摆开了,燕归言哪里还会废话,一挥袖就下令道:“动手吧。” 得了命令,一众开疆盟成员再无丝毫迟疑,相继出手! 两边个人修为相差仿佛,可是开疆盟人数却比百合盟多了一倍还有余,动起手来根本没有悬念,百合盟自然是节节败退。没过多久,百合盟留下十多人的尸体,其余人如丧家之犬般惊慌四散,彻底让出了宗家宅院。 战事平息,十数人在打扫战场,数十人分散去追杀逃逸各处的百合盟成员,数十人冲进院中清扫余孽,仅剩亲卫队在宅门前下马伫立,恭迎燕归言入内。 “刘兄,何师姐和玉酥妹妹,我这开疆盟还可以吧?”燕归言很是满意,边请三人下车边炫耀地道。 局势变化太快,何芙依和胡玉酥到现在还在发懵,一直没回过神来,见状下意识就要下车,却被刘恒横臂拦住,“燕兄宏图大志,我等远远不及……” “先别急。” 毕竟熟悉了,刘恒才开口,燕归言就能猜到他想说什么了,和刘恒对视着,不急不缓地道:“如今城中兵荒马乱的,你们去哪都不安全,不如先住一夜,有什么安排明天再说也不迟。” 如果只是刘恒自己,此刻说走就走了,可是如今还要带上何芙依和胡玉酥两个女子,刘恒也难免迟疑。 “就这样吧。” 燕归言似乎朝两女使了个眼色,何芙依会意,笑吟吟下了车,“燕归言一番好意,我们岂能拒绝?反正他们抢了这么大的地盘,多我们三人少我们三人也没甚区别,不如先住下,别的事情咱们休息一夜再说,师弟,去停车吧。” 何芙依拿定主意,刘恒就更不好拒绝了,终是冷着脸把车赶进了宅门。 燕归言见状,眸中闪过一抹狡黠和得意之色,随即和何芙依、胡玉酥谈笑而入,还不忘吩咐亲卫队,“先把阵法布下,这是头等大事。” “是!” 亲卫队齐声应诺,独留念兴州和另外一人守护在他身边,其余八人四散开去。 “师姐,玉酥妹妹,宗家毕竟是大宅院,足有六进九重,最不缺住处。”对于何芙依和胡玉酥,燕归言就极为大方,“咱们边走边看,看上哪里只管说,我派人收拾妥当,今夜就好好休息。” 等刘恒停好车过来,他们已经选定了住处,是处环境清幽的小院,恰好一人一间房。刘恒一来,燕归言似是不愿和他说话一般,当即告辞离去。 “没想到在城里找到这样的落脚之地。”何芙依唏嘘道:“倒是比我们之前想的要好得多了。” 三人坐在主房,刘恒设下一些阵法,这就皱眉道:“师姐,燕归言这里看似不错,实则并非久留之地,咱们暂住一夜,还是尽快商议妥当新的去处好些。” “怎么了?” 何芙依对他的态度很不理解,不由迟疑道:“你是不是对燕归言偏见太大了?” 刘恒摇摇头,“不提我对他的偏见,只说一点,他把这次灵原秘境开启的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他以为只要准备妥当就能聚众成事,暂时来看风光无限,可是从他对手下人的态度就知道,他太小觑天下人了。” “总之。”见两人半信半疑,刘恒也不多解释了,朝她们认真道:“我不看好他,也不想卷入他的野心中,咱们早分别早好。” 听他语气坚决,两人就陷入沉吟。 刘恒起身,“一路车马劳顿,今夜咱们就先好好休息,师姐和玉酥妹妹也好好琢磨琢磨,咱们明早再碰头。” 虽说他们身处幽静之地,可是满城的喊杀声,到夜里反而更加清晰,一直没有停息的征兆。刘恒从窗户朝外凝望,只见开启大阵的宅院处处光华流转,让人莫名的安心,不远处院子里有喝吼声一阵阵传来,似乎是开疆盟的成员在操练战阵。 咚咚。 他的房门,忽然被人敲响。(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二章 柔情似刀 来到门前的人刻意收敛了脚步声,可刘恒还是听得出来是谁,他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神色,随即恢复如常,走过去推开了门。 夜月映照下,有窈窕人影先倒映进房中,刘恒诧异,刚要开口,一只柔如软玉的纤手忽然堵住他的嘴。 胡玉酥。 她紧张地瞥了眼何芙依所在的主房,又朝刘恒连连眨眼示意,脸蛋羞红地传音道:“刘,刘大哥,不能请小女进去坐坐么?” 刘恒略微迟疑,还是无奈叹息,侧身让她钻进来,随后合拢房门打开了种种禁绝阵法,这才问道:“玉酥妹妹深夜来访,不知有何要事?” 胡玉酥霞飞双颊,羞嗔地瞪了刘恒一眼,似在怪他明知故问,又好似难以启齿。她眸光游移好一阵,忽而瞥见开着的窗户就是一怔,总算找到话题,好奇走向窗边,“值此深夜,刘大哥还在看什么?” “哦,没什么。” 刘恒笑道:“乱成这样,心里又有千头万绪,哪里休息得下来,索性开窗透透气罢了。听着燕归言的手下们正操练战阵,很是刻苦认真,刚刚就听得失了神。” “都开始操练战阵了?” 胡玉酥诧异,接着就有些感叹,“燕公子果然是想做大事的,那么……刘大哥呢?” “我啊?” 刘恒自嘲,“我可没有燕公子这样的宏图大志,只想进去找一线生机,能让我多活几年,这就够了。” 这事情,刘恒本就无意隐瞒她,是她一直没问起。等到此时,听她有挑明的意味,自然一问起刘恒就坦言相告了。 “多活几年?” 胡玉酥首次听闻,自然惊疑,“刘大哥这,这是什么意思?” 刘恒淡笑,“我修炼的功法有缺陷,如若找不到办法,只有三年多的寿命了。” 胡玉酥一时杏目睁圆,显然很是震惊,不过她本就聪慧,从震惊中回过神来,眸光流转间就恍然道:“所以刘大哥前来,是因为解决的办法就在灵原秘境中,对吗?” “只能说这里希望是最大的。”刘恒笑道:“既然不想死,怎么说也该来搏一搏,再者生前能参与如此盛事,也不枉此生了。” “原来如此。” 胡玉酥若有所思,随即嗔怪道:“刘大哥说的怪吓人,实则以刘大哥的本事,此行必然逢凶化吉,遇难成祥才对。” 刘恒哈哈一笑,“那就多多承你吉言了。” 胡玉酥也笑,可是柔柔合拢窗户后,回首却眸光闪烁。她神情变幻好一阵,终是幽幽地道:“以刘大哥的本事,既然来到宗童城,想要进入灵原秘境的名额必然如信手拈来一般容易。” 刘恒一怔,“你是担心这个么,其实大可不必,只要有我一份,就肯定不会漏了师姐和你……” 胡玉酥又突兀抬起玉手,按住刘恒的嘴。 她眸光闪动,凝望间似有水雾,“其实,小女一直带有一枚密令。” 虽然早有所料,可是刘恒没想到她会这么直接说出来,一时心神俱震,有些吃惊。 胡玉酥几般犹豫,后来轻咬红唇,从怀中取出一枚刘恒熟悉得很的灵原密令,就这么颤颤放到了他手中。 “你这是!” 刘恒是真惊了,他万万没料到胡玉酥会这么直接把密令给了他! 要知道,这段时间灵原密令的价值飞涨,说是无价之宝一点都不为过,甚至拿去换几座城池都轻而易举,是以这举动的分量,实在沉重如山。 胡玉酥又按住他的嘴,不让他继续说,那指尖温润如凉玉,带着一丝幽香,令人恍惚。 “说来好笑,小女一路草木皆兵,见谁都以为想对小女谋令害命,结果一直来到这里才知道,自己心胸是何等狭隘。”送出密令,胡玉酥好像放下了最重的心事,反倒放松下来,嗔怪道:“以刘大哥的聪明,想必早就猜出来了吧?却是一直不点破,心里可不知怎么笑话小女呢!” “哪里?” 刘恒赶忙后退一步,有些不自然地笑道:“身怀重宝,岂能轻易取信于人?正所谓路遥知马力,日久才能见人心,你的做法换做谁来都挑不出错,怎么谨慎都不为过。” 他说着,就要把密令重新还给她,“这种东西,还是自己收着……” “刘大哥!” 谁想胡玉酥娇躯轻颤,忽然惊慌失措,紧紧按住了他的手和密令,“你,你还不明白小女的心意吗?” 这次换刘恒浑身骤然僵硬了。 “还是说,刘大哥觉得小女配不上大哥?”胡玉酥把红唇都咬得泛白,眸光颤颤地道,似哭似笑,“也对,刘大哥是人中龙凤,哪是小女这样薄柳之姿可以高攀的?” “你这是说什么话?” 刘恒无奈,“你我哪里谈得上谁配不上谁,非要说这个,也只有我这个短命之人配不上你的,哪来你配不上我的道理?别胡说了,也别胡闹了,赶紧……” 他话没说完,又一次被胡玉酥玉手堵住,“刘大哥是这么想的?” 她忽而破涕为笑,好似雨后花朵一般娇艳夺目,随后螓首微微偏落,倚靠在刘恒胸膛,“只要明白大哥的心意,小女就心满意足了,以后,小女都听大哥的,绝不再胡说胡闹,哪怕大哥只有三年多可活,小女也只想安安静静陪大哥过完这几年,此生亦已无憾……” 听着她的呢喃,软玉在怀,刘恒沉默一阵,叹息道:“你这又是何苦?” 噼啪! 一个好似霹雳的声音,伴随胡玉酥的惊呼一起突兀响起,把此时的温情和旖旎破坏殆尽。 “这是什么?” 胡玉酥惊慌抽手,急急朝刘恒袖口望去,但见那里突兀冒出一个白胖圆滚的小脑袋,有一对满是恼火的眼睛正瞪向她。 刘恒似是恍然,“你问它啊,它叫小白胖,也不知是什么异兽,跟了我好几年,到现在还野性难驯,应该是认生。” “小白胖?”胡玉酥好奇地打量小白胖,随即跃跃欲试,很想摸一摸它,“这么大一点,居然挺凶,不过样子真讨人喜欢,小女能不能摸摸……” 刘恒赶忙道:“它是认生了,你可别再逗它,免得它发起脾气来,我也头疼。” 胡玉酥听了就有些失望,随即醒悟过来之前做的事,俏脸好似火烧,直红到耳根。饶是她羞涩大窘,最后还是鼓起勇气,又朝刘恒倚靠过来,“刘大哥,今夜,要了小女吧……” 她颤颤怯弱又鼓起勇气的声音,直叫人心尖儿也跟着一颤,随即心猿意马,叫人难以自持。 谁想不等她真正靠上来,又是一声噼啪作响,让她惊呼避让,望向不断捣乱的小白胖,又羞又恼。 “若非长了这么个讨喜的模样,这脾气真叫人恼火!” “是啊。” 刘恒附和一句,沉默片刻就认真看向她,“咱们不如开门见山,直说吧,你想要什么?” “刘大哥你,你……” 胡玉酥闻言难以置信,俏脸唰地白了,“你说什么?” “我在说什么,你应该很清楚才对。”刘恒又叹息一声,“初时我以为你想要灵原密令,甚或一个名额,后来越琢磨越不对劲。直到今天你送了一枚密令到我手里,我不仅更想不通了,还直觉毛骨悚然,才隐隐感觉到,你恐怕不单是想要密令这么简单。那么现在,你能不能为我解答几个问题?” 胡玉酥所有神情,随着刘恒的说话声渐渐消失,最后变作令人心惊的冷静,好像突然换了个人。 两人对视片刻,她又笑了,笑颜如花,“你问。” “第一个,你想要什么?”刘恒边想边说,“第二个,为什么会选在今夜动手?” 胡玉酥轻提裙摆,在桌边优雅坐下,秀手杵着螓首,似是沉吟,又像在饶有兴致地打量刘恒,“先为刘大哥说说第二个问题吧,奴家选在何时动手,全看刘大哥如何选择,其实如果刘大哥没想和那燕归言分开,奴家本也不会这么急着动手。” 刘恒一怔,随即恍然,“原来你还看上了燕归言,两人都不想放过。” “聪明。”胡玉酥赞赏一句,“至于奴家想要什么,刘大哥既然这么聪明,何不再猜猜?” 她的背后,渐渐露出一条条满是白毛的长尾,恣意轻摇。 刘恒瞳仁微缩,“竟是九尾狐妖,失敬了。” 他早就有所猜测,此刻得见,却还是难免暗暗心惊。 九尾狐妖,乃是狐妖中的王族,拥有这等血脉的狐妖一旦化作人形,必然天生丽质,魅惑无双,而且浑然天成,让人很难看出她们的身份,也很难对她们生出恶感。 “可惜,奴家天资略逊家姐,仅有八尾血脉。”胡玉酥遗憾叹息,随后又眸光精亮起来,“不过天无绝人之路,奴家神通暗合一种族中秘法,让奴家窥见到了一丝晋升血脉的机缘。只需找到两位天骄为炉鼎,再辅以先祖真血,只需七日就能把血脉淬炼到完美无瑕的地步!” 两位天骄? 听了她的解惑,刘恒心神剧震,一时呆了。他是天骄没错,可是燕归言,也是天骄? 而且……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就不说了,悟读灵心的异相在眉心,是一点灵光,他从不会忘记用特殊粉脂遮掩下去,再者还有《众生相》这等奇物时常更换模样,自认为隐藏得极好。至于燕归言,一路同行了近两个月,刘恒根本没在他身上察觉到任何天骄异相,可见他同样有不少隐藏得极其巧妙的方法。 “即便隐藏再好又能如何?”胡玉酥笑吟吟道:“你恐怕太小觑世人对天骄的警惕了,从古至今不知流传出多少种鉴别天骄的手法,只要耐心,总能把你们找出来。” 刘恒也笑,“本就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所以我也无意太刻意隐瞒,本以为即便看出来了也没什么不妥,没想到却遇到了你。” “真是……”胡玉酥摇摇头,叹息道:“刘大哥,像你这样的天骄,真真少见。你莫非真不知道,自古以来天骄还有另一个称呼,被唤作人形大药么?只要是年代久远些的势力,必然都藏着不少以天骄为药的秘方,这等秘方,遍天下可不要太多了。” 她伸出手拂过刘恒面颊,神情依旧痴情,“似刘大哥这样的可心人,与其落入别人的手中,不若与奴家合为一体,日后同生共死,岂不更好?” “慢来。” 刘恒一脸无奈,“反正我现在已经落在你手里,动弹不得,玉酥妹妹有的是时间,何不多为我解答几个心中疑惑?” 胡玉酥双手仿若捧心,柔柔捧起刘恒面庞,“刘大哥尽管问。” “既然你把我和燕归言都当做目标,为何先朝我下手?”刘恒皱眉,仿佛愤愤不满,“莫非你更中意他?或是看他如今兵强马壮,已成了气候,不好招惹,所以挑了我这个软柿子来捏?” 听到这话,胡玉酥就眼神古怪地看向他,有些无语,“刘大哥有时看似精明,有时又怎么这么愚笨?奴家只能说,燕归言和刘大哥之间,小女肯定更中意刘大哥,而且他兵强马壮,奴家也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刘恒皱眉间,又希翼般问道:“最后一个问题,你那秘法成功以后,身为炉鼎的我们会如何?” 胡玉酥咯咯地笑,“前头不是已经说了么,一旦秘法功成,奴家和刘大哥就永生永世能在一起,永不分离了。” “慢着慢着。”刘恒似是惊了,好像在拼命想办法拖延时间,“你就不想问问,我是何时发现你不对劲的吗?” “刘大哥不说,奴家其实也早有预料,不然不会多做这么多准备。”胡玉酥叹了口气,随即语气生出恨恨之意,“还不是遇到乐家那骚蹄子景瑶,她离去时朝你们传音,即便没有点破奴家的身份,也肯定点破了那曲《白洛征平》的用意。此人多管闲事,想要坏我好事,这笔账日后必然找她清算!” “其实远不只这事。”刘恒接着道。 胡玉酥却是柔情似水,“这里阵法全开,奴家又加设了几个阵法,保管密不透风。即便你那蠢师姐何芙依察觉什么动静,只怕早就想歪了,哪会过来查看?除她之外,别人就更不可能来救你了,是以刘大哥再怎么拖延时间都没用,何不早早与奴家共享人间极乐?” 她素手灵妙弹动,就见妖气四散,万千细微玄妙的符文在妖雾里沉浮,她在其中笑得愉悦,更是美得惊心动魄,一笑倾城。 “看刘大哥的样子,似乎还没尝过这般滋味,尽管放心,奴家必伺候得刘大哥此生无憾!”(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三章 机关算尽太聪明 这妖术好似仙霞,没有丝毫妖意,一道道把刘恒包裹其中,试图夺其心智。 “你要杀我?” 刘恒一边拼命凝聚意志之光,抵挡妖术的侵蚀,一边艰难道:“无论你杀不杀我,只要我出了事,你如何向燕归言交代?” “刘大哥还在为奴家考虑?实在叫奴家好生感动。”胡玉酥痴情凝望,“好叫刘大哥放心,你和燕归言同听了《白洛征平》曲,已埋下心种。恰如刘大哥一样,到时不管奴家说什么,燕归言都不会多想,到时奴家只说刘大哥想要谋夺奴家的密令,想要夺宝杀人,奴家被逼只能反击,与刘大哥拼了个两败俱伤。” “你不要太小看燕归言了!”刘恒冷冷道。 “奴家从不会小看任何一位天骄。”胡玉酥笑颜如花,术法再增,把刘恒意志之光压得不断虚淡,“过段时间,刘大哥就将化作人药,心智全无,奴家情伤之下,愿日日侍奉刘大哥。面对这样的奴家,燕归言再铁石心肠,恐怕也不忍心将奴家赶走吧?只要留下,奴家有的是耐心,何愁降伏不了燕归言,刘大哥你觉得呢?” “玉酥妹妹果然算无遗策。”刘恒叹息一声,种种神情都从面上褪去,只剩一丝惋惜,“可惜,你太小觑我了。” 他那从容模样一现,胡玉酥心头就莫名咯噔了一下,心知肯定哪里出了问题,当下再不多说,一手掌控妖术,一手勾动埋在刘恒心神里的心种,身后八条白尾如屏绽开,欲将刘恒捆锁起来,就要动用神通! 然而,她的众多手段似乎都慢了一拍,早被她定得动弹不得的刘恒,近乎同时有了动静。 “只要有心种在,任你有逆天手段也不可能对我动手……”胡玉酥厉叱声戛然而止,杏目猛然瞪圆,难以置信地看向刘恒,“你怎能破开心种?” “很神奇的小东西。” 心种的存在,其实那天种下后,刘恒都毫无所觉。可是景瑶离去前曾朝他传音,提醒了他《白洛征平》的玄妙,就让他上了心,以《青莲度灭经》查探自身神魂,果然找到了凭空多出的所谓“心种”。 正是因为心种,让刘恒对胡玉酥一直以来的疑心化为确定。 事后,为了不打草惊蛇,刘恒没有对“心种”动手,却也不会任由这么个神秘莫测的东西在体内,所以暗中动用诸多手段加以试探过。结果他发现这心种非同寻常,论起隐晦与厉害,甚至还要在咒家诅咒之上。 昔年他中诅咒时,对术法还没有太多认知,是以中招后才难以化解,如今他端详与参悟过不少绝学术法,要是再遇上诅咒,就不会再像当年那么无能为力了。 可是这心种,他连怎么种下的都不知道,等发现时,已经深深扎根在了他的心神之上。后来用很多术法试过,能够驱除心种的术法,竟比能驱除诅咒的术法还要少。 就在刚刚,他更是切身领教了心种发作的威力。 胡玉酥一个念头,就让他失去争斗之心,更是从心底不愿对她动手,一身武艺完全没用了,想动一下都不可能。 只是一瞬间,就让他陷入任人宰割的地步,岂能不叫他心惊? 好在他早就有所准备,立刻选择运转最稳妥的《青莲度灭经》,不动声色炼化心种,恰在此时,把最后一丝心种的气息也炼化掉了。 心种被破的同时,胡玉酥暗道不好,略微犹豫瞬息,还是决定放手一搏。她全力施展妖术,让刘恒本就被化去大半的意志之光消散得更快,然后八尾如若绳索捆上刘恒体魄,人影迅疾逼近。 她还有神通! 在她逼近之时,刘恒意志之光居然自行收敛,让胡玉酥喜上眉梢,还以为刘恒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谁想紧随其后,刘恒身上散发出了一股让她目瞪口呆的气息。 “魂,魂力?”胡玉酥只觉不可思议,“你居然还是武法双修?怎么可能?” 一直以来,刘恒展露在外人眼中,都是武者模样,很少有人知道他还兼修了神魂。 实则境界越高,想要提升境界就变得更加艰难,花费的时间也越多。求道无涯,人却有寿命之困,即便天资再好,为了境界提升不落与旁人,人人都得取舍,从万千大道中独选一条作为自己的求道之路。 如此,才能在寿终之前达到自身最高境界,方能不留遗憾。 是以到达师境以上,即便绝顶天才,双修的人也会变得稀世罕见,甚至于大多数人绝不会想到,此生还能遇到双修的对手! 譬如此时胡玉酥。 双修的人很强? 也不尽然,但双修在同境界高手之中,是公认最难缠的。因为他们即便不强,手段却比其他人更丰富,自身短板也更少,可谓别人最不愿对上的敌人。 是以一见到魂力出现,胡玉酥就知道今夜凶险了! 她的很多准备,包括此刻施展的妖术,都是针对刘恒武者身份而准备的,根本不曾想过还要对上术法! 果然,刘恒魂力凝成术法,之前对上意志之光节节胜利的妖术就如冰雪逢春,迅速消融。 与此同时,刘恒气血内力再无阻碍,轰然而出。 刀光,似惊虹乍现! 胡玉酥惊叫一声,已经来不及变招了,更不会妄想靠近一位武者施展神通,衣裙有神光大亮,险险挡住刘恒这一刀。她衣裙是宝物,紧要关头保她一命,可是面对刘恒磅礴恐怖的刀气,也仅仅勉力挡住一击就轰然炸裂,就此尽毁。 这就是刘恒的刀气之威,远超胡玉酥的预计,大惊失色之间,当机立断,从腰间乾坤钱袋里拍出一根宝光流转的清脆竹条,猛然握住。 妖力冲涌进这根竹条,让竹条光华大盛,随即就要带着她发力远遁,逃出生天。 她应对极快,刘恒刀气却更快。《解蝶刀法》本就以速度见长,如今的刘恒施展出来,威力和速度都不下于绝学,前面一刀不成,第二刀已经转瞬及至。 一时间,刀气并血光齐现! 胡玉酥那惊愕神情僵在脸上,居中出现一条笔直的血线,刹那以后,骤然崩开来。 一刀,两断。 刘恒却是皱眉,只觉胜得太简单,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么想着,他不由又看了眼胡玉酥齐齐化作两半的残尸,顿时怔住。 这哪里是什么尸身,分明是一条被斩成两半的狐尾巴! 心知不对,他倏然看向那根宝光竹条,但见竹条突兀发力,骤然破窗而出。在月色映照下,才显出竹条挂着一个窈窕的人影,渐渐由虚转实,可不就是脸色惨白慌乱的胡玉酥? “你不能杀我,我姐姐已经到城中!” 发现刘恒誓不罢休,紧接着也跃出窗户追来,胡玉酥厉叱传音,“我还有七条替死之命,定能逃出生天!我妖族天才齐聚在宗童城,更有四小王之一的小牛魔,是否与我妖族结仇,你可要掂量清楚!” 任她威逼恐吓,刘恒毫不动容,以弓体术基本式急追上去,只以一刀回应。 又是刀光现,残尸崩! 但是这次,刘恒可不会再上当了,用如雨刀气笼罩向宝竹周遭,他可没有忽略胡玉酥之前自己说的,她有七条替死之命! “也就是说,还要杀你六次,不对,现在只有五次了。”刘恒淡然道,因为开口的同一时间,又是一道血光凭空乍现,接连两条断裂的狐尾坠落下来。 两人激斗的动静,在这尚算安宁的宅院中异常清晰,从胡玉酥宝竹破窗而出的那一刻,已经惊动了无数人。 “什么人?” 附近就有人连夜操练战阵,所以闻讯赶来的速度也极快,在刘恒把胡玉酥杀到只剩五条命的时候已经纷纷赶到。 “住手!” “安敢擅闯我开疆盟的地盘……等等,你们是!” 最先赶来的几人厉喝声骤然停住,却是看清了激斗二人以后,惊疑不定起来。他们自然知道两人是谁,却不知道原本为同伴的两人,为何此刻会生死搏杀,一时都不知该怎么办才好,没了主意。 “刘恒,玉酥!”住得最近的何芙依,也早被惊动,急急赶来一看,瞪眼惊呼,满是难以置信,“你们,你们怎么……” 人人震惊,刘恒下手却没停,用密集刀光笼罩了一大片区域,再次杀了胡玉酥两次。 “还有三条命。” 他心里默算,本着除恶务尽的念头,自然不会停手,反倒加快了刀速。 “先停下!先停下!”何芙依急急叱道,“有什么事都别下杀手,先把事情说清楚不迟,刘恒!听到没有?” 刀气里也传出胡玉酥如泣似诉地悲哭声,“刘大哥,小女已经把密令交给你了,你为何还要对小女赶尽杀绝?难道你忘了小女是谁了吗?” “还有两命。” 眼见胡玉酥现身哭诉,刘恒眸光一闪,几道刀气精准斩去,把她再度斩杀。 在别人的眼中,胡玉酥仅穿了一件衣不蔽体的肚兜,除了勉强遮住胸前双峰和腹部,其余诱人身段都赤果果展现在众人眼中,娇容上满是悲色,叫男人暗中吞咽口水,女子已是不忍直视。 饶是沦落到这地步,却无法换来对手的一丝恻隐,那刀光落下,就把胡玉酥美妙的娇躯斩得七零八落,再无全尸。 “你!刘恒!你疯了吗?”何芙依惊怒气急,厉叱骂道。 她心神嗡嗡作响,只觉天塌地陷一般,根本没想到刘恒居然是这样的人! 只为了一枚灵原密令,他就能朝同行这么长时间的胡玉酥下杀手,这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刘恒吗?他的人心都被狗吃了不成? “姐姐,姐姐快救妹妹!” 恰在她怔怔看着这一幕残剧,心中乱成一团的当口,忽而又听到了胡玉酥的哀求声,“姐姐,妹妹虽是妖族,却从没生过害人之心,如今被刘大哥连斩了六条命,已然命在旦夕,还请姐姐救我!” “他都疯了,你还喊他什么刘大哥,我的傻妹妹!” “刘大哥只是一时魔怔,小女岂能……” 何芙依又喜又气,闻言再不迟疑,腰间红菱骤然展开,她跃身而上,义无反顾冲到刘恒面前,“刘恒,你还不快给我停手!” 谁想刘恒根本不理会她,径直绕过她,依旧刀气不绝斩去,但听胡玉酥一声惨叫,竟是再度横死! 最后一命! “你真疯了不成!”何芙依惊气到极点,索性横身挡在刘恒刀前,“玉酥妹妹,你快躲到我身后,我就看看他今天,是不是要连我一起杀了!” 胡玉酥再现身,果然藏到了何芙依身后,俏脸已经一丝血色都没了,苍白如纸,满是惶恐和悲哀地凝望刘恒,“刘大哥,小女对你一往情深,甚至连密令都主动送你,你为何如此对小女?” 听闻这话,饶是围观的开疆盟众人都一片哗然,再看向刘恒,只有鄙夷和唾弃。 “古人言妖言惑众,果然诚不欺我。” 刘恒冷冷道,只怕迟则生变,干脆一把擒住何芙依,把她猛然拉开,随即又是一刀朝胡玉酥斩下! “住手!” 恰在此时,燕归言也已匆匆赶来,同样满脸惊怒,阴沉铁青,厉喝声间身影如蛟龙出渊,急急冲向刘恒,只想从刀下保住胡玉酥性命。 可惜,他身法再快都快不过刘恒的刀气,对他的厉喝,刘恒一样是置若未闻,下刀没有丝毫犹豫。 转瞬间,胡玉酥惊愕神情凝固住了,面容身躯中间又是一条笔直血线。但燕归言落地时,胡玉酥忽而笑了,好似释然,又似自嘲,深深凝望刘恒,“刘大哥,小女祝你得偿所愿,咱们来生再会……” 一片寂静中,无数人眼睁睁看着她娇躯软软倒地,化作两半,终是香消玉殒。 “你!” 燕归言赶忙凑过去,眼见胡玉酥已然无救,不由怒目瞪向刘恒,火气喷薄而出,“你真下得去手!” 何芙依娇躯剧震,失魂落魄,无声悲哭。 “你真下得去手!” 燕归言大喝,怒不可遏,浑身气血内力暴涨开来,玄妙掌劲朝刘恒劈头盖脸打来,“我从没想到,你竟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连玉酥妹妹你都下得了手!我真真看错了你,你这种人,被畜生还不如,不配活在世上,给我死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四章 分道扬镳 刘恒虽说见过燕归言出手很多次,早知他的掌法堂皇大气、精妙非常,有绝学威力,可是等真正交手,刘恒才知道这套掌法究竟有多么厉害。 尤其燕归言携怒出击,掌法威力更是大增,时而有惊涛拍岸之势,时而有鹰击长空之狠,给对手的压力竟是递增,越来越大。 幸好刘恒也不弱,定定而立,单凭一口百里赤黄刀就能挡下,然而不知为何,只守不攻。 两人同行数月,这还是第一次交手,虽然都心知对方实力非凡,此时动起手来,才发现彼此实力都不是明面上看上去那么简单。 “这么打下去有什么用?”刘恒皱眉,冷喝道:“你就不能先停手,听我一言?” 久攻不下,燕归言脸色更沉,闻言冷笑道:“似你这等冷血奸毒之人,还有什么可解释的?等我废了你的武功,再听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燕归言动了真火,终是率先催动宫神,气势陡然拔升数倍,要和刘恒分个胜负。 刘恒挑眉,面上多了一抹凝重之色。 须知燕归言不动用宫神,实力已经和寻常武师相差无几,等若和刘恒一样,能够以巅峰武夫的修为力战武师,以下克上,非同凡响。如今动用宫神,他实力立时攀升到最顶尖的一重武师,与寻常的一重武师绝不可同日而语! 饶是刘恒也感受到了压力,严阵以待。 恰在此时,围观的开疆盟众人才醒悟过来,纷纷鼓动内力与魂力,大呼小叫围拢过来。 “都别傻站着了!” “你等还要老大亲自动手不成?” “老大息怒,收拾这等小人,交给我等就好!” 他们急于在燕归言面前表忠心、献殷勤,都想抢先为燕归言收拾刘恒,谁想这反而让燕归言更怒,横眉冷对众人,“这里有你们什么事,都给我退下!” “老大?” “燕,燕兄?” 开疆盟众人怔住,一时迟疑,有人陪着笑道:“我们都是一片好心,收拾小人这种事,哪里能让老大亲自动手,说出去岂非叫人笑话我开疆盟?” “我说什么,你们没听清?”燕归言厉喝,“退下!” 见到他怒色更甚了,众人不敢再多说,纷纷抱拳告退,很快鱼贯而出,让这小湖边只剩下刘恒、燕归言和恍惚失神的何芙依。 经过众人打岔,两人暂时休战,隔湖对峙,直到何芙依一脸木然,怔怔开口,才打破了这寂静的僵持。 “为什么?”她似是自问,却失神望向刘恒,“为什么要杀了玉酥妹妹?” 对待燕归言,刘恒懒得解释,可是对师姐,他就不得不解释了,“她心怀叵测,预谋不诡。虽说我早有猜测,可是她若不动手,我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待她,然而今夜,她……” 刘恒说着说着渐渐停下,随后默然。 “预谋不轨?” 燕归言冷笑连连,“好一个预谋不轨!如今一个身怀密令站在这里辩解,一个却已香消玉殒,究竟是谁预谋不轨,一目了然,又岂是你能颠倒黑白的?你倒是说说看,你身上有什么可让她图谋的?” 有什么可让她图谋的? “她图谋人形大药。”刘恒懒得跟他多说,冷冷撂下一句话,就收刀走向何芙依,“师姐,咱们走吧。” 见他走来,何芙依拼命摇头,眸中含泪,“你不是我认识的刘恒!你不是!” 刘恒满脸愕然,还想再说,旁边燕归言也收了气息,抢先道:“师姐,你来我身边,此人已经丧心病狂,小心他连你都不放过!” 何芙依边走边退,已是泪眼婆娑,分明不再相信刘恒。 刘恒止步,沉默而立,随后飞手朝何芙依弹出一物,深深看向惊怒厉叱的燕归言,“好好照顾我师姐。” 随即他再不多言,脚尖一点,人已纵跃离去。 临到院墙边,刘恒还是忍不住回首看了眼,只见燕归言惊呼“师姐”,急忙查看何芙依安危,何芙依则失声悲哭,软软倒地。 他目光最后落到一角,那里胡玉酥的尸身失去人形,只剩几段残断狐身,雪白狐毛上殷红的血迹,更显刺目。 收回视线,刘恒面上有复杂神色一闪而逝,很快恢复如常,再不停留,纵跃而去。 “怎么会闹成这样,怎么会闹成这样?” 何芙依喃喃,满是迷惘和泪水,“之前一切都好好的,怎么突然就成这样了?” 燕归言看见她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随即又是满面怒容,“离开前还用暗器偷袭师姐,我看他是真的丧心病狂,无可救药了!来人,给我……” 他话音未落,就被何芙依打断,“算了,别派人追杀了,让他,让他去吧。” “师姐,你怎地还能如此包庇他?” 燕归言很是不满,垂首一看,忽然呆住。 原来何芙依的手中,静静握着一枚带血的灵原密令,何芙依神色复杂到了极点,也在凝望手中密令,“这就是他之前射来的‘暗器’。” “他!他!” 燕归言也懵了,“若不是为了密令,那他!” 他猛然望向胡玉酥死后所化的残碎狐尸,前面激怒时的所见所闻,忽而一幕幕闪过眼前,让他心中骤然大乱。 …… 一个月后。 宗童城不仅没有重归宁静,反而更乱了。 一个月前还房屋林立的城内,如今残垣断壁随处可见,倒塌的房屋没有一半也有小半。这都是一个月下来,混战不断造成的结果,厮杀,欺骗,内斗,尔虞我诈,刀光剑影,随时随地发生着。 “这些穆家的疯狗!” 有人呸了一声,恨恨擦拭掉飞剑上的血渍,“那些好地盘不敢去抢,却敢来咱们东来坊作乱,真当我们是好欺负的?” 东来坊,地处宗童城东角,地处偏僻,到处是破瓦旧房,原本是城中落魄户聚集的地方,有身份的人一辈子都不会踏足此间。不过最近,因为城中房屋要么被占据,要么被损毁,这些以前不曾被人过多留意的破旧地界,如今却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目光。 是以很多不上不下的势力就开始打起了这些落破区的主意。 各方势力过来试探的,甚或强行抢掠的次数越来越频繁,叫人不胜其扰。这一天,东来坊众人早上刚打退了洛水盟,中午又得重新聚拢,再度应对穆家的攻击,激战半日,直到深夜才把穆家人给逼退。 “咱们这么弄,恐怕也不是长久之计。”一个罗裙丽人秀眉蹙起,略带担忧地道。 “是啊。” 她一开口,就引得无数人应和,纷纷抱怨起来。 “难得找到这么个还算清净的地方,没想到刚清净十天半月的,就又不得安宁了,这算什么事?” “最近开战的时候是越来越多!” “再这么下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 众人抱怨不断,手上却没停,忙着收敛四周尸身上的遗物,不拘这具尸身曾经是敌是友。 有人见状就嗤笑出声,“有这么多抱怨的,何不早早离开?” “你说什么?” “宁小白,你又讨打是吧?” 这人话音刚落,立时成了众矢之的,不少人勃然色变,朝他反骂开去。这名叫宁小白的人肤白貌美,偏偏是个男人,不仅为人妖异,说话还尖酸刻薄,来到东来坊很快就成了众人最不喜欢的人。 “我说错什么了吗?”面对众人反骂,宁小白依旧如故,讥讽道:“不想待在这里就赶紧滚,又没人逼你们留下。” “要滚也是你滚!” “对对对,我们不想待在这,最大的原因就是你!” “你死了这东来坊就太平了!” 宁小白嘲弄地扫过众人,“你们都滚了,我也不会滚,你们都死了,我也不会死!你们抱怨这么多,我却喜欢得很,这几天的收获比我大半个月还多,你们何尝不是?若不是贪恋这点,你们早就跑了,偏要得了便宜还卖乖,才叫人觉得恶心!” “你再敢胡说,小心我撕烂你的嘴!” 他的话实在辛辣,不少人真真动了火,接连朝他逼近。 “行了!都是一个锅里讨食吃的兄弟,两句话不对就要动手,这是胡闹什么?” 剑拔弩张间,总算有人开口喝止,连喝带劝,总算免除了这桩麻烦事。饶是如此,被劝下的众人愤愤不平,被救下的宁小白也不记他的好,瞪了这人一眼,“谁要你多管闲事!” 言罢,这宁小白转身就走。 周围人见状都是皱眉,“林大哥,这种人,你理会他作甚?” “是啊,死了活该!” 被唤作林大哥的人倒不在意,依旧笑得和善,“都是天涯沦落人,相互能帮一把就帮一把,何必计较这些?” 他还反过来为宁小白说话,“这几天下来,被宁小白救了命的人不知多少,处了这么长时间,他这人刀子嘴豆腐心,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听了这话,众人讪讪,都没再说了。 “金兄,你也不帮我劝劝人。” 眼见事端平息,被众人换做林大哥的人才松了口气,朝身边那个专心收捡尸身遗物的愁容书生抱怨道,“要是真闹腾起来,你还这么袖手旁观可不成。” 前面先抱怨的罗裙丽人闻言也转过螓首,“金大哥,你可是咱们东来坊的定海神针,再这么不管不问,小心以后追悔莫及。” 被唤作金兄的愁容书生却是淡笑道:“不是还有你们么?我又不懂这些个,只懂得该动手时动手这种事情,劝人的事,还得你们来才行。不然我掺和进来,只有以刀服人这一个办法,你们又不是不知道。” 听他又是这套说辞,几人真不知道他是假装听不明白他们的暗示,故意装聋卖傻,还是另有打算。是以几人或是神情变幻,或是眸光闪烁,都是莫名的沉默下来,各有思量。 数十人一起动手,不多时就把满地尸身上值钱的东西都挑出来,落入各人囊中,随后才分出是敌是友。曾是同伴的遗体被众人收好,待会送去被众人当做义庄的宅院,至于那些敌人留下的遗体就没这么多讲究了,直接扔出东来坊外,就此不管不顾了。 因为同样的事情,众人做过太多人,已是驾轻就熟,仅仅盏茶时间就收拾妥当。 “没事的就散了吧,今晚赵瘸子、秦娘子……八人守夜,都别掉以轻心,一有什么动静,立刻鸣金示警。”还是被人称作林大哥的人开口,大声朝众人说了这番话,只换来稀稀落落几声回应,数十人随后四散开去。 “金兄!” 眼见愁容书生也是转身要走,这林大哥顿时急了,赶忙传音喊住他,“今夜应该没多少事了,金兄何必急着走,不如去我那里坐坐,可好?” 愁容书生朝他看来,但见他身边跟着两人,同样不知在朝那些人传音,心里有了猜测,略微沉吟后还是答应下来。 得到愁容书生的应允,林大哥大喜过望,拱手传音道:“那我就在鄙舍恭候金兄大驾光临了!” 这林大哥占了东来坊最好的一处院子,所谓的好,不过是墙瓦上没长杂草,门窗破损得不太厉害,和东来坊其他房屋的差别仅此而已。 等愁容书生来到,守门的两个年轻男子赶忙朝他见礼,恭敬地为他开门,恭请他走进去后,又把房门合拢了。 屋里灯火透亮,一见他进来,还在讨论什么的七八人突然齐齐住口,都热情地招呼起他来了。 “金大哥,你可算来了!” “就等金大哥你了!” “我就说这么大的事,怎能少了金兄?” “来来,金大哥当坐主位。” 这九人异常殷勤,不管愁容书生怎么推拒,硬把他按在了所谓的主座上,直弄得他哭笑不得,“我说,你们这是唱的哪一出?” 九人面面相觑,愁容书生就见那林大哥不动声色,悄然开启重重禁绝阵法,忽然瞳仁微凝,朝众人看去。 这林大哥咳嗽一声,率先开口,“我林大合今天请来的都是自己人,相互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有什么事,咱们今儿都敞开了说,怎么样?” “好!” “早该这样了!” 他一番话立时引得众人响应,唯有愁容书生面不改色,暗里却撇撇嘴。这屋里的人的确都是熟脸,相互认识也的确不是一天两天了,可即便是这林大合,相互认识也不过是这二十来天的事罢了 发现他没表态,众人吵闹声很快平息,都齐齐望向愁容书生,林大合再次开口,“金兄?” “哦!”愁容书生像是回过神来,闻言就苦笑道:“我这才进门,什么都还不清楚,哪有什么可说的?” 其余九人神色各异,屋里气氛忽而寂静得有些诡谲。(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五章 东来坊的金来 烛火摇曳间,一个面白无须的儒雅书生就笑道:“金大哥向来话少,既然这样,就由在下先开头吧。” “褚司通,你是最先到东来坊的那批人,又住在金大哥隔壁,自然该你先说。” “对,你先来你先来!” 褚司通毛遂自荐,众人当然欢迎,纷纷叫好。 热闹一阵,林大合摆摆手后,众人又安静下来,褚司通浮现回忆之色,徐徐开口,“犹记得一个月前,在下和几位同伴冲入城中就陷入混战,浑然不知对手是谁,偏就因为各种各样的缘故,甚或根本没有缘故都能厮杀起来。” 说起入城往事,在座人人都感同身受,那时的混乱和残酷,众人如今回想起来还心有余悸。 “那时我们边打边走,等来到东来坊时,同行八人只剩下三人还存活,还个个浑身带伤,追兵却源源不绝,叫人绝望。”这些往事,现在提起,一样字字句句都透出血来,让褚司通握紧拳头,瞳仁泛红,“当时,连在下都以为今夜必死无疑,幸好见到了金大哥。” 说到这里,他起身朝愁容书生深深作揖,让愁容书生赶忙扶起他,“慢来慢来,不过是顺手帮衬一把而已,别来这套,我可经不起这样的捧杀!” 他故意玩笑,众人听得笑了,褚司通面上带笑,还是坚决行完重礼才起身,感激道:“或许于金大哥来说只是顺手帮衬一把,但是对我等来说,就是救命之恩,怎能不谢?” 旁边一个肌肤全是皱褶、肤色褐黑的男人叹了口气,朝众人自嘲道:“说来惭愧,小褚来的时候,我同样早就进驻东来坊中了。不过当时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心思,选择了袖手旁观。我、瓷娘子和苏尾巴,都属于最早进驻东来坊的那批人,近乎百多人,却没一个站出来帮忙的……” “哎我说树平生,这些陈年旧事还说他作甚。”林大合就来打圆场。 谁想树平生摇摇头,“林大哥别拦我,既然说是今天什么话都敞开了说,那么这事我也一定要说,否则大伙很难知道咱们东来坊这小圈子是怎么形成的。” 听到这话,林大合也郑重起来,“你说。” “树兄,你不必多想,在座很多人都去过城中不少地方,遇见的人数不胜数,又有几人能站出来行侠仗义?”他身边是那罗裙丽人,闻言劝慰一句,又唏嘘道:“这世间,毕竟还是明哲保身的人更多。” 树平生沉默后,感慨道:“玲珑妹子说的是,错非当时金大哥挺身而出,也就没有今日的东来坊,我想说的就是这个。” 褚司通连连点头,“当时独有金大哥挺身而出,一人一刀立于街前,连杀十三人,我等三人才得以活命,这也正是后来那一夜我们三人无处落脚,依旧选择夜宿东来坊街头的原因。金大哥那夜的仗义英姿,我等至今记忆犹新,不曾有片刻或忘。” “如今东来坊常驻这近百人,有几人没受过金大哥救命之恩?” 罗裙丽人横眸一瞥,风情自生,“不过今夜听了你们的说法,我总算咱们东来坊是怎么来的了。要说我和罗易师兄来的时候,就不只是金大哥单打独斗了,那时林大哥、褚司通、树平生你们十多人合力奋战,为我们解围的场景,我们一样印象深刻,师兄你说是吧?” 她身边那个玉冠如精小火炉的道人闻言起身,朝在座众人深深作揖,以为感谢,众人就赶紧扶起他。 “师兄,这时候单单敬礼可说不过去吧,你好歹说点什么!”他那罗裙师妹就嗔怪他道。 年轻道人闻言呐呐,几度张口,却又是一副不知该说什么好的样子。好在熟稔了,众人都知道他的秉性,林大合就瞪向罗裙丽人,“我说和风妹子,差不多就行了,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师兄是个闷葫芦,领会他心意就成,非逼他弄这些虚礼做什么?你这捉弄师兄的毛病,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除非我死了,否则呀,这辈子都没法改了。”和风笑颜如花,促狭地道,年轻道人一脸无奈地苦笑,显然拿他这略显刁蛮的师妹是一点办法也没有。 “哎我说,你们这么当众显摆恩爱之情,什么时候才能收敛一下?”坐在和风对面的是个肌肤白莹如瓷的绝美女子,只是神情举止给人一种僵硬感,颇为怪异,此时不满地嗔道。 这就是瓷娘子,和树平生、苏尾巴是一伙。她是一个通灵的瓷人儿,乃是灵族,树平生和苏尾巴则是妖族,一个树妖一个鼠妖,没人知道他们三个怎么混在一起的。 坐在树平生身边那个佝偻着腰,眼珠子乱转却不大爱说话,贼眉鼠的精瘦家伙,就是苏尾巴了。 “瓷姐姐,你瞎说什么!”和风赶忙瞪眼,结果和她罗易师兄一样闹了个大红脸,娇艳欲滴,“我和师兄清清白白,你可不能瞎说!” “行了行了,别说着说着又扯远了。”见两女大有扯闲话的架势,林大合汗然,当即把话头又拉了回来,“有金兄做表率,褚兄三人紧随着加入其中,解救的人越来越多,合力救人的也越来越多,才有了如今的东来坊。说实在的,咱们东来坊之所以能在城中独树一帜,金兄居功至伟,我说这话,没人反对吧?” 此言一出,其余八人不约而同地附和起来,很是热切地看向他和愁容书生。 愁容书生却是大惊失色,急忙道:“别介,怎么都来捧杀我了?我那时只是难得找到一个清静些的落脚之处,前头遇上些事情,心里烦躁,所以有人捣乱时才借机泄愤,哪有你们夸的这么玄乎?我可不是什么侠士,这种高帽子我担当不起,你们……” 他话音未落,林大合抢先道:“金兄高风亮节,我们向来都清楚。可是不管怎么说,如今东来坊能在城中有一席之地,的确和金兄数次挺身而出有莫大关系,这一点,金兄也无法否认吧?” 九双眼睛炯炯望向了愁容书生,就等他应下,谁想愁容书生沉吟一阵,叹了口气,“听了这么多,今日一聚的深意,我想我也大概明白了。不过实不相瞒,我到东来坊之前发生过一些不愉快的事情,让我对各种盟会生不出好感。是以不管你们怎么说,想要做什么,我都不想参与其中,你们就当我今夜没来过吧。” 他说完毫不犹豫,起身就要离开,九人见状都是脸色微变,纷纷连说带劝,不让他走。 可是愁容书生去意甚坚,不顾九人如何挽留,依旧坚决推门去了。 “这金大哥,怎么根本不听人把话说完?”九人中有三个女子,除却瓷娘子、和风外还有个面容青雉的娇美女子,外人都唤她做铁娘子,不免抱怨起来,“他以为只有他讨厌结盟不成?咱们这些人若非万不得已,谁喜欢结盟?” “谁说不是呢?” 和风就愤愤说道:“咱们这些人的实力,即便在这宗童城中比上不足,比下也绰绰有余吧?要是真有投靠盟会之心,去哪个盟会都能受到善待,何至于落到今天这个地步?” 她话语连珠,旁边师兄罗易立时暗中碰了碰她,她瞪了罗易一眼,还是听话地住口不说了。 “我看他啊,根本不在乎咱们生死,更不会牵头管事,同样只想独善其身罢了。”此时说话的人,浑身阴气森森,身躯衣物都给人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此人名为留崖,却是个鬼修,说话一直都是阴阳怪气,众人也都习惯了,“而且这人比鬼还精,估摸着早就猜到你们想让他当庙里神像的打算了,哪里还会上当?” 此言一出,屋内骤然寂静,众人神色各异,谁都没说话。 林大合慢慢眯起双眼,朝留崖看去,这是东来坊大多数人从没见过的神情,阴冷而危险,“你说……你们?” 留崖心头凛然,当即笑道:“这不是说惯了么,一时半会忘了改口,我们,我们。” “林大,咱们早都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别吓唬鬼仔了。”瓷娘子打了个圆场,又蹙眉道:“各大盟能抢的地方已经不多,我们打探到的消息,越来越多没有驻地的盟会把目光投向各处落破街坊。最近半个月,被抢占的落破街坊足有十处,还剩下八十六个落破街坊都和我东来坊处境相似,骚扰越来越频繁,已是岌岌可危。如此局面下,东来坊原来的松散规矩迟早撑不下去,所以结盟之事已经迫在眉睫,我就不信金来他不知道,偏偏他还是这个态度,你们说他是怎么想的?” 树平生也是皱眉,“咱们本意是推他做盟主,想必他已是心知肚明,这事情对他百害而无一利,我也想不通他为什么这么抗拒?” 苏尾巴鼠眼闪烁间,声音尖细道:“他又不是我们,换做我像他这样不缺后路,没有生死之忧,同样不想掺和这些破事。” 其余八人齐齐朝他看来,“你什么意思?” “你们不知道?”苏尾巴反倒惊了,“这一个月里面,不是常有个女人会来找金来吗,你们莫非都不知道这事?” 罗易皱眉,“谁都见过这女人来找金来,可是这又怎么了,你直说了吧。” 他和同伴就住在金来隔壁,自然很清楚这事,然而和其他人一样,根本不明白苏尾巴提起这事是什么意思。 苏尾巴神情闪烁一阵,终是撇撇嘴,道:“那女人……来自宗家宅院。” 八人齐齐身心俱震,露出惊愕之色,随后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他怎么会和开疆盟扯上关系了?” “这金来,究竟什么来头?” “东来坊这种破地方,莫非也成了藏龙卧虎之地?” “难怪!我就说他怎么连盟主都不想做,敢情还有这等后路……我就想不通了,既然和开疆盟有渊源,他为何不去投靠,还缩在东来坊这种破地方作甚?”留崖即嫉妒又羡慕,愤愤道。 宗童城开城一个月,虽说城里一天比一天更乱,但城中的人只要没眼瞎,都很清楚城中最不能招惹的是哪些势力了。 当今四城中,以儒家天才为首的千令盟,成员过万,当属最大的盟会。 道家天才齐聚的众道盟,一样成员过万,在四座城池中都能算最顶尖的盟会。 势力同样横跨四城的,还有商家组建的方圆盟,妖族汇聚的万妖盟,以灵族为首,其余各家共聚的百侠盟。 千令盟、众道盟、方圆盟、万妖盟、百侠盟,这就是四城中最强大的五大盟,无论在哪座城池里都已雄霸一方,无人敢惹。 当然,由于偏重不同,宗童城中最强实力当然要属传闻小牛魔亲至的万妖盟。虽说小牛魔至今都神龙见首不见尾,一直没人见过他的真容,可这不影响万妖盟被共尊为宗童城最强盟会。 其次就是千令盟、众道盟、方圆盟、百侠盟,再往下,就能算到开疆盟这样的城中一流盟会了。 开疆盟初时不过百多人,可是占了宗家宅院以后这一个月来,却是越战越强,不仅接连击溃千人之众的百合盟、昭和会、四季会,人数也如滚雪球般,迅速扩张到了千人之多。 这几天,连战连捷的开疆盟风头正劲,哪怕五大盟对其都不敢轻易言战,甚至开始和开疆盟磋商城门更替的要事,俨然已是新近崛起的宗童城一霸。 看似孤家寡人的金来,竟能和如此显赫的大盟扯上关系? 无论众人怎么想,这都不是好消息。 “我还可以告诉你们,那女人每次来看金来,身边都或明或暗跟着十数人护卫她,可见她在开疆盟地位必然不低。”说都说了,苏尾巴索性说个痛快,让八人吃惊更甚,随后脸色也越发难看下来。 众人渐渐都朝林大合看去,但见林大合脸上神情阴晴变幻不定,显然苏尾巴说的话,对他很多计划都形成了莫大冲击,让他都变得犹疑起来。 “林大,为今之计,赶紧把你留的后手撤回来。”瓷娘子丹凤眼眯成细缝,当即说道:“在没有摸清金来和开疆盟之间究竟有什么渊源前,你那袭杀金来、嫁祸穆家的打算已经不能再用,否则若是杀了金来,惹来开疆盟报复,咱们可都扛不住……” 她说着朝林大合看去,发现他眸中凶厉光泽越来越盛,似乎根本没有下令撤回后手的打算,不由露出惊骇之色。 “林大!你可别犯糊涂!”(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六章 成败在此一举 “你知道什么?”林大合倏然盯住她,“当断不断,自受其乱!莫非因为他和开疆盟有点干系,咱们就要成了惊弓之鸟,然后干坐着等死?” 此言一出,众人惊怔。 是啊,如今局面一目了然,如果东来坊还是这样战时合伙闲时散伙的松散样子,迟早被外面环伺的群狼吞食干净。不想坐以待毙,就只剩下结盟这唯一一条路,结成关系更紧密的盟会,把自己也化作一头不好招惹的饿狼,才能有一争之力。 “林大说得对!”很快,留崖当先附议,“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偏要闯进来!咱们不是没给他两全其美的选择,他却是仗着有开疆盟做后路,对我们死活不管不顾,既然他做初一,就别怪我们做十五!” 苏尾巴和瓷娘子难以置信,来回看着这两人,瓷娘子失声道:“你们都疯了不成?还不知道这金来和开疆盟是恩是怨,要是贸然动了金来,开疆盟报复起来,你们谁承担得起?” “谁说我们要动金来了?”林大合面泛诡谲之色,反问道。 瓷娘子错愕,随后和其他人一样恍然大悟,“你是说?” “不是一直说了么,金兄是东来坊无数人心中的顶梁柱,最近吃过亏的穆家会、洛水盟等等盟会对其恨之入骨,明的不成,索性派人来暗杀金兄。”林大合换上一副义愤神色,“金兄光明磊落,奈何明枪易挡暗箭难防,终是被人暗害。金兄遇难,让东来坊群情激愤,相约歃血为盟,为金兄报仇雪恨!开疆盟得知此事,即便怪罪我们守护金兄不力,面对唾面自干的我们,想必也不会再多责怪了,到时还会成为我们复仇的助力也说不定。” 这好像和他们之前商定的后备计策,并没有多少差别。 和风若有所思,“这么说,杀了金来还是好事咯?” “可是这计谋是否太简单了?”铁娘子却有些担忧,“诺大开疆盟,能人不计其数,难保被人看破……” “看破?”褚司通反而渐渐镇定,“想必开疆盟也不是一个人说了算的,活着的金来有价值,死了的金来就死了,那女人即便想为金来报仇,开疆盟会有几人同意做这种无用之功?于这等大盟而言,利益为上,即便看破了又如何,只要我们舍得让利,开疆盟最可能做的选择还是看破不说破,将计就计吧?” 林大合拍掌,赞赏道:“说得极对,没有好处的事,谁会做?” 树平生叹了口气,“所以,不是我们杀了金来,而是穆家会或洛水盟杀了他?” 林大合眼神炯炯扫过众人,“正是。” “那么,咱们边等消息边商量商量事成之后,需要付出多少代价摆平开疆盟吧。”寂静之中,褚司通咳嗽一声,淡然开口道,俨然忘了之前还对金来的救命之恩感激至极。 几人聚首商议,和风回首瞥见师兄罗易眉头紧锁的样子,不由横他一眼,“不是我们心狠,是他自己不识好歹,好好的盟主不做,怪得了谁?在东来坊,我们加起来也不如他威望高,所以不可能撇开他来开创盟会,偏偏情势所迫,建盟之事势在必行,他想置身事外,不就是逼人动手么?” 罗易听着还是欲言又止,让和风也秀眉微蹙,语气和缓下来,“我知道你觉得我们忘恩负义,可是咱们想要活下去,只有这一个选择,师兄,你明白了么?” 罗易神情变幻,终是叹息一声,不说话了。 开疆盟的胃口有多大,谁都说不准,但想要填饱开疆盟,对于他们这个即将建立的小盟会,怎么说都不会是个小数目。 相比这个,他们能拿得出手的,或者说开疆盟看得上眼的筹码,那就少得可怜了。能拿出多少,能留下多少,每一样都得细细斟酌,各有各的看法和喜好,这商讨起来真就没完了。 偏偏这还只是开盟前的头等大事,开盟后千头万绪,需要议定的事情海了去,可都得排在这事情后头,总得分个轻重缓急不是。 这一番叽叽喳喳下来,林大合也觉一个头能有两个大,很难取舍,正头疼间猛然想起一桩事来,心里就咯噔一下。 “不对,这都过去多久了,怎么还没消息传来?”他皱眉喝问,房中骤然寂静,其余众人都倏然惊容。 是啊,他们商讨至少半个时辰了,不管事成事败,结果早该出来了,怎么会还没人来回报? 人人都觉着不对劲了! “我说林大,你究竟派了多少人去?” “对啊,你一直没说怎么安排的,现在总能说了吧?” 面对众人追问,林大合脸色阴沉地道:“我把消息捅给穆家、洛水盟等等最近结过仇的三四个盟会,还让我暗中网罗的三十人见机行事,算得上万无一失了吧?” 听他这么说,众人心惊林大合不择手段之余,也安下心来,不免想到了别的上面,“莫非还没动手?” 如此万全之计却久久没有消息传来,也只有这样才说得通了。 “我早就吩咐下去,如果金来没有回去,就说明金来答应了做盟主之事,那么他们各自散去。如果见到金来独自回去就暗中通禀那三四个盟会,让盟会的人先行动手,他们只管为盟会的人行个方便,然后见机行事。” 事情显然有了变故,林大合不得不全盘托出,“而盟会那边,我只是给了一条消息,送去路线和方便行事的时机,恰好在这半个时辰,错过就再没这么好的机会了,所以我想不到盟会们不动手的理由。” 末了,他又补充一句,“金来平日显露出的实力,算是一流的一重武师,可是我传出消息,把他真实实力定为最顶尖的一重武师,已经尽量高估他了。各个盟会不可能低估他,甚至可能派来二重强者,我网罗的人中,同样有顶尖一重武师坐镇,十数个一流二流强者相助,怎么看,收拾他都绰绰有余。” 来到宗童城后,实力划分变得极为细致。 比如一个一重武师,就能用战力划分出不入流、三流、二流、一流、顶尖这五个层次,对人们实力评定更加准确。 所谓不入流,就是那些功法、凝气丹药、技艺层次、实战都最弱的人。他们往往散修出身,就算夺天之幸勉强晋升一重武师,战力也远逊于同境界强者。 不说别的,一个三流的一重武师就能轻易收拾好几个不入流的一重武师,差距大得让人咋舌。 至于同境界的顶尖强者,说的就是那些对上更高境界的强者都能有一战之力的人物,这种强者不管放在什么地方,都值得人们敬畏。 之所以划分这么细,也是因为灵原秘境吸引了太多天才慕名而来的缘故。 不到四座城池来,不知道天下有多少天才,天才二字有多廉价。 二十来岁的武师或学士,放在任何一座城池里都是轰动全城的天才,甚或学派、世家、宗门里重点培养的后辈,万中无一。可是在宗童城中,这样的天才数不胜数,多得叫人麻木,想来其他三城的情况也相差无几。 人人都是天才,如是一来,孰强孰弱,只有生死相见才能知道。 于是渐渐衍生出了这样细致的划分,让大家对各自实力有一个更清晰的认知,无形中少了很多争端和无谓的厮杀,算是一桩好事。 此时的宗童城里暗中形成一种公认,限定年纪下能晋升武师、学士之上的,才配称之为天才,这是最低的一条线。这条线往下,都是伪天才,这条线往上,又会用实力划分出强弱,让天才们在城中获得与实力相匹配的身份。 比如各个大盟会,招揽手下的底线就是这个,至少是“天才”,才能被吸纳为大盟会成员。 实力逊于各大盟会的中小盟会就没这么多讲究,只管拼命扩充,不拘你是夫境巅峰还是九八七重,从不挑剔。不过即便这样,中小盟会一样求贤若渴,如果有天才舍弃大盟会来投靠,他们必然给予极高的待遇和身份,这就是中小盟会用来充门面的高手和骨干了。 如果是入流的高手,那就更不一样了,即便在五大盟会都会得到重用,仅次于更高境界的高手。 简而言之,不算那些“二十来岁连师境都不是”的伪天才,一重武师或学士,就是城里为数最多也最活跃的一批天才。至于更高境界的天才,即便是二重师境强者,也远比一重师境强者来得稀少很多。 倘若说一重师境天才数以万计,那么二重师境天才,到现在应该还没超过千数。而三重以上,就更少了,或许只有三四百人左右。这其中四重五重的天才,那真真是屈指可数了,绝不会超过百人,如今每一个都已闯出诺大名头,威震全城。 所以林大合的安排,甚至可以说对金来已经重视得有些过分,仿佛在用牛刀杀鸡。 是以众人听完,都觉得林大合心思缜密,算无遗漏,也足够谨慎和稳妥,他们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但现在显然出问题了。” 众人想不通,面上生出凝重神色,简单商议几句,林大合就关了禁绝阵法,朝门外传音道:“老二老三!” 啪! 门应声而开,一直守在门口的两人转身望来,不等林大合下令,左边那人抢先道:“大哥,你听!” 听什么? 其实已经不必多说,在禁绝阵法关闭的一刹那,所有人就都听到了那嘈杂的喊杀声。虽说宗童城一个月来,最不缺的就是喊杀声,从没停息过,可是他们听力远超常人,都能听音辨位,自然分辨得出有一片喊杀声的来源,分明就在东来坊内。 厮杀的原因,同样不言而喻。 “怎么闹出这么大动静?”林大合皱眉,不悦地说着,却有些安下心来,“待会后事又是一桩麻烦……打了多久了?” 守门的不是外人,两人都和林大合有几分挂相,一人名叫林二合,一人名叫林三合,三人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听大哥问起,林二合就急道:“大哥再不唤我们,我们也要闯进来了!” “怎么了?”林大合一怔,心觉不妙,赶紧追问道。 “从开打到现在,至少过去一炷香时间了,我们越听越不对劲……”林三合当即答道。 这下子屋内的人都惊了,齐齐起身,惊惶不定,幸好林大合还算临危不乱,略微思忖就朝两个弟弟吩咐道:“你们先过去看看,我们随后就来!” “好!” 心知事情紧急,林二合林三合两人答应一声,匆匆赶去了。 这时林大合才朝其余八人沉喝道:“先别乱,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哪能自乱阵脚?” 有他这声当头断喝,众人总算冷静了些,褚司通沉吟道:“为今之计,我们无论如何都该即刻赶过去才对。” “对!” 众人都非常人,一时乱了方寸,很快就都恢复了镇定,纷纷附议,“坊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们几个都不露头,肯定遭人怀疑。” “边走边说。”现在真不是犹豫的时候,林大合当机立断,率先冲出房门,朝事发之地迅疾赶去,心里却只想着一件事。 金来,到底死了没有? 不只是他,此刻其余八人心头同样只有这一个疑问在反复来回,再也容不下更多念头。 因为金来的生死,干系到所有事情,只要他死了,那么满盘皆活,要是他没死……那麻烦大了! 挂念着这事,他们行色匆匆,根本顾不上理会别人,也不再理会别的事,都是一门心思闷头赶路。好在东来坊不大,林家三兄弟的居所和金来的住处本就相距不远,此时急于奔走,他们直接飞檐走壁,一路近乎直行,只是几个呼吸就赶到了。 然而赶到这里时,厮杀、惨叫和怒吼声都在渐渐消亡,战事接近尾声,已经没他们什么事了。 他们九人才刚刚看了一眼,就都露出了极度震惊的神情,齐齐呆在原地,仿佛突然化作九尊木雕一般。 因为眼前所见的场景,远远超出他们意料!(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七章 深不可测 原本金来的居所,包括附近七八所屋子,如今全部坍塌,成了一片废墟。 废墟中心,是一片空旷之地,甚或说是巨坑,方圆有百丈,凹陷下去十丈有余,好似陨石砸出一般恐怖,四周也坑坑洼洼,惨不忍睹。 可见之前战事有多么激烈。 深坑里,独有一人持刀而立,衣不沾血,干净异常,偏偏站立在一滩血肉泥沼中,和那些残肢、鲜血形成鲜明的反差,格外刺目。 金来! 他旁若无人,那对下垂的眉宇,依旧给人一种淡淡的忧愁之色。可是熟悉了他这样子的人都很清楚,这就是从容平静的金来,神情和平日没有什么差别。 然而此时此地,观者无不惊心动魄,遍体生寒。 他,怎么还活着? 他……究竟杀了多少人? 急急赶来的九人心头巨浪滔天,脸上也都浮现出难以掩饰的惊骇。幸好没人留意,也没人觉得奇怪,因为四周密密麻麻站着一圈圈的人,神情和他们相差无几。 诡异的寂静里,独有几声垂死的哭喊、惨叫,还有欲图逃窜的最后几个贼人正被人围杀,发出绝望的怒吼。 “这!”林大合倏然惊醒,面色急剧变幻,随即朝周围厉喝道:“都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赶紧帮忙!” 局势太过出人意料,可林大合心念转得最快,一团乱麻中还是找到了最该做的事。不管这金来为什么没死,他还活着,这就是结果,一个他们不愿接受却必须接受的现实。 “贼子来袭,你们竟都袖手旁观,让金兄独自搏杀,这还是守望相助的东来坊吗?”林大合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朝四周众人喝骂道。 谁想喝骂没有让其他人行动,只换来一张张心有余悸的面庞。 “是金大哥说,不让我们插手的……” “金大哥他不让我们帮。” “他说是私人恩怨,只让我们替他盯住这些贼子,不让他们逃离……” 听到这些回应,九人暗中眼神交汇,都发现各自眸中的惊骇变得更浓郁了。刚来到时,他们还以为是各路杀手一时大意,动静闹得太大,周围的人闻讯赶来,群起相助,才为金来化解了这次劫难。可是听众人的意思,所有杀手竟都是金来一人所杀,这……! 这反而更加骇人听闻了! 金来,得有多强? 林大合瞳仁猛缩,因为在尸骨血水中,他分明见到了好几张熟悉的面庞,都是他暗中招揽的手下,其中正有他以为臂膀的那位顶尖一重强者! 也就是说这一役里,金来一个人一口刀,把他辛苦招揽的手下杀得干干净净,一个不留。 “老大,快救……” 不远处忽然传来一声急呼,引得所有人齐齐望去,但见一个被三四人围攻的蒙面杀手正朝这边呼救,不由大奇。林大合心里咯噔一下,然而围攻杀手的四人中,忽而有人暴喝,如若飞鹏般急掠而去,拳如金斗,带着雄浑巨力径直轰爆了杀手的脑袋,让他呼救声戛然而止。 结果了杀手性命,林三合一脸厌恶和愤恨,呸了声道:“死到临头还想着耍弄心机,尤为可恶!” 林大合则察言观色,发现周围人们对这事并不在意,总算暗暗松了口气,心里却又复杂莫名。因为死在林三合手里这人,估计是他最后一个手下了,如今却也不能留他,只能杀人灭口。 心里难受,他还不能表露,暗中紧盯金来,不会放过金来任何一点细微的神情变化。 可是,金来的神情没有丁点变化,依旧在不急不缓地收拣着满地的遗物,好像根本没留意这事一样。 似是察觉林大合的关注,又或是收完了战利品,金来终于回首,似有意若无意地扫过林大合。林大合心里有鬼,立时一阵惊悸,谁想金来目光没有过多停留,很快看向依旧在围杀的几个地方,“都停下,放他们离开吧。” “金大哥,除恶务尽!” “他们敢来暗杀你,足见胆子有多大,如果不杀干净,让他们知道厉害,他们恐怕还会再来!” “是啊,绝不能放这些贼人走!” 听了金来的话,众人惊怔后,都是义愤填膺,纷纷发出异议。 金来笑笑,再没多说,只是人影疾行,忽而出现在一个围杀战场,三两刀破开困局,把其中杀手放了出去,然后又冲到下一个战场,重复同样的举动。 他用行动表达了自己的坚决意念。 “走吧。” 在最后一处,金来持刀而立,朝惊疑不定的杀手淡淡道:“回去替我传个话,想要杀我,这种场面可不够。我不参与你们的事,你们也别来招惹我,否则后果自负。” 杀手警惕望向四周,又满含惊惶地凝望金来一眼,拱手谢过不杀之恩,就此急急逃离远去。 “说得好!” “原来是叫他们传话,难怪要放他们狗命!” “金大哥果然霸气!” …… 得见此景,众人疑惑和不满齐齐尽去,都化作轰然叫好声,只觉金来这话说不出的提气和痛快。 目送最后四个杀手分散逃远,金来收回目光,朝众人拱手道:“诸位援手,金某感激不尽。不过已是深夜,诸位还是尽早休息去吧,明日某再大摆宴席,酬谢诸位,可好?” “金大哥说什么呢,何必这么见外!” “对啊对啊,其他人遇到麻烦的时候,金大哥可从没这么客气过!” “咱们守望相助,可不就是这样?” 众人纷纷说着,很是热情地帮他清扫干净,随后拉沙的拉沙,填土的填土,敲砖钉墙的敲砖钉墙,短短一个时辰,就在原址上重新搭建起了数座屋子,让受灾的人们重新入住。 都非凡人,又不缺材料,再说这些日子重建屋子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谓驾轻就熟,于是群策群力下,重建的速度自然极快。 众人好意相助,金来当然感激又感激,说定了明日请宴,众人这才得以散去。 林大合九人明明都憋了一大堆话,可是离去的路上,他们却沉默着走了好一大段路。 “都是一群见风使舵的家伙!”和风忽然恨恨呸了声,唾骂道,“之前这些人说得多好,只要我们振臂一呼,当场就能歃血为盟,现在怎么样?往日房屋被毁了,何曾见他们这么勤快过,现在倒好,一个个都化作了金来的狗,献媚起来一个比一个殷勤,恶心至极!” 说是这么说,可是刚刚重建房屋的时候,也没见他们九人比谁动作慢了,她这话其实把自己等人都给骂进去了,让气氛一时尴尬无比。 好在都是熟人,其余八人很清楚她是什么性子,所以没人跟她计较。 留崖一贯地阴阳怪气,“谁不是墙头草,哪边强往哪边倒?你们没听到别人议论什么吗,人家金来此役一人杀了三十六名强者,其中二重武师和学士足足死人,十八名顶尖一重强者,这等超人战力,谁人不敬畏?” 此言一出,九人脸色急剧变幻,又是沉默。 这金来,真真强得吓人! “他,怎会这么强?” 金来远超他们预计的战力,就是此役最大的变数,此刻回想起来,依旧让九人觉得匪夷所思,不敢想象这居然是真的。 可是刚刚激战,有太多人亲眼目睹,都能证明这些强者是何等强大,又是怎么被金来一一斩杀的。甚至于九人还一道帮忙收拾了这些强者的残尸,真的不能再真,由不得人不信。 这么半天,九人都在思索,自忖换做自己面对这么多强者的围杀,会是怎样一个结果。 结果发现他们根本不用想逃生这种事了,只能想想自己能苟活几个呼吸,饶是如此,结论依旧叫人绝望。 因为他们竟无一人拥有抵挡超过两息的自信,最大的可能,就是死在第一息的暗杀中。对比将来犯之敌杀得不剩几个的金来,其间的差距,简直不可以道计。 包括他们中最强的林大合也不例外。 “你们说,他到底是哪个层次的强者?”几人神情凝重,相互探讨。 铁娘子沉吟道:“绝不可能是三重以上的强者,这等强者随便去哪个大盟都会被奉为上宾,哪会龟缩在东来坊这种破地方?” “别忘了开疆盟常来的女子。”苏尾巴声音尖细地提醒道。 众人都面色微变,二者一起联想,愈发觉得金来的实力高深莫测,已经无法猜测他究竟有多么高强的实力了。因为越是天才的人物,往往性格越是古怪,说不定金来就是不喜欢结盟,受人约束,所以求贤若渴的开疆盟派人来三顾茅庐,反而说得通了。 铁娘子又是蹙眉苦思,随后断定道:“那高的不说,只说低的。以今日战果来看,他至少拥有二重师境战力,而且绝非不入流的二重强者。” 对于这一点,就没人有异议了,因为这是显而易见的结论。 随后人人面带忧色,这样战力远超预计的金来,显然已经成为他们眼前最棘手的麻烦。 “不杀他,盟会就无法成立,不成立盟会,咱们根本熬不到两个月后!” “难不成还得花大价钱,去绝杀盟请最顶尖的杀手来?” “绝杀盟三重杀手,出手一次的价码是三枚密令,这钱谁出?四重杀手的价码是四枚密令,而且你们谁能确定,他们不会再失手?” “唯一可能,就是请绝杀盟盟主周不平出马,唯有五重强者的周不平才能保证万无一失。可是你们要想清楚,周不平出手一次,需要八枚密令!” 绝杀盟,也是城中一等一的大盟,他们独占五大姓之一的崔家宅院,内中全是杀家的天才弟子,实力惊人。这群杀才进城占了崔家宅院后,再没做别的事情,反而开门做起了老买卖。 他们只做一种买卖,受雇杀人。 哪怕你想杀的是四小王,他们也能保证把人杀了,可谓童受无欺,当然前提是有人出得起那惊人价钱。 在逼不得已的时候,众人自然想到了绝杀盟。 可谓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这次以为志在必得的计策偏偏失手了,让他们对金来越发忌惮,哪里还敢再低估,肯定是怎么最稳妥怎么来了。 一番争执后,因为价钱这事相持不下,众人烦躁不已,这才发现该拿主意的林大合一直没开口,沉默的时间未免太长了些。 “林大!” “你倒是说句话啊!” 几人呼喝,林大合脱口而出,“那话是对我们说的!” “什么?” 听他突然蹦出这么莫名其妙的话,众人愕然,“你究竟在说什么?” 林大合终于惊醒,脸色阴沉得厉害,“你们还没明白吗,金来那句话,是在警告我们!” “哪句话?” 人们不由愕然,瓷娘子若有所思,“你是说,他放走那几人时,让他们帮忙带去的那两句话?” 听她重新提起来,众人立时陷入回忆,很快就都想起了金来当时所说的那番话。关键不在于前一句“想要杀我,这种场面可不够”,而在于后一句“我不参与你们的事,你们也别来招惹我,否则后果自负”! 前面太过震惊,后来金来又因为对待他们和对待别人没有什么不同,他们就没往这方面多想,但是此时越琢磨越觉得,这话可不就是在警告他们? “他猜到了?” “还是说他发现什么了?” “这可怎么办?” 一想到金来明明猜到这是他们的阴谋,还对他们一如往日,他们就都升起毛骨悚然的感觉,惶急起来。 “这金来,怎会如此可怕?” “他究竟是什么人?” 唯独早就在皱眉苦思的林大合,此刻反而镇定下来,至少表面如此,“不管怎么说,暂时看来,他还没有和我们撕破脸皮的打算,这不算坏事。” 随后他又道:“诸位,金来已成最大的变数,结盟之事只能从长计议了,咱们回去再多想想,改日再聚。” 言罢不等众人多说什么,拱手为礼,和两个兄弟率先离去。留下其余人等面色阴晴变幻,甚或传音争执着什么,也都悄然散去了。 而另一边,刘恒在重新建好的房屋中走了一圈,仔细查探时,却有人不请自来。 “一群白眼已经狼图穷匕见了,亏得你还有心情继续住下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八章 各人有各人的活法 “一群白眼已经狼图穷匕见了,亏得你还有心情继续住下来!” 金来没有回头,继续查探各处,又重新设下各种阵角,随后不紧不慢地回道:“总得分个先来后到,哪有先来者要礼让后来者的道理?” 不请自来的这人一顿,随即没好气地道:“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不想掺和他们的事,也不想翻脸,你又何必在这里碍别人的眼,挡别人的路?若是走了,哪还有这些个麻烦事?”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金来检查妥当,拍了拍手上灰尘,这才坐回桌边,朝来人问道。 这人唇红齿白,俊美风逸,好似风流公子,正是在东来坊人缘最差的宁小白。说来也怪,宁小白同样是最早入住东来坊的那批人之一,还和金来暗中有这种交情,竟没人发现这事,或许因为他太不讨人喜欢的缘故。 尤其在外人面前,他和金来属于见面都不打招呼的那种关系。所以即便宁小白的住宅就在金来住宅后面,恐怕很少有人能想象到,他居然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金来屋中闲谈。 听金来反问,宁小白横他一眼,竟有别样风情,错非早就知道宁小白是女扮男装,金来真得起一身鸡皮疙瘩。 “你又不是不知道,何必来这套,当然真话假话都讲清楚,不然我哪好交差呀。”在金来面前,他就不再掩饰了,软身倚到桌上,懒洋洋道。 金来皱眉,还是无奈道:“就不能好好说话?” “行了行了,我的金大公子,你就赶紧说,我还赶着交差呢。”宁小白仿佛撒娇般道。 “那就先说假话吧。”金来摩挲下巴,琢磨道:“我不惹事,却也不怕事。要是因为这个就离开,岂非叫人看轻了我,八成得把我说成落荒而逃了,我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宁小白美目乍亮,追问道:“那真话呢?” “真话就是……”金来摊摊手,“满城都是战场,我离开这里又能去哪?其实我也曾到处走走看看,结果发现一个很无奈的事实,东来坊已经算是极清净的地方了,别处还不如东来坊。所以啊,不到万不得已,谁也甭想逼我腾地方,这些人就更不成了。” “谁说你没去处?” 宁小白急忙道:“我家公子那边虚位以待,只要公子去了,我家公子即便嘴上不说,心里必然也高兴极了,公子想要什么样的地方,只管挑!保管公子住得比东来坊这种破地方舒适多了!” 她不说这话还好,一说就让金来嘴角抽动了好几下,拿眼瞪她。 “得得得,我不说了成吧?”宁小白颓然叹气,说是不说,话到嘴边她又憋不住,不免抱怨道:“我家公子对公子有多好,谁知道了不羡慕?偏生公子不仅不领情,还避如蛇蝎一般,连提都不能提,提一次你摆一次臭脸,我家公子要是知道了不知得有多寒心!” 就是待我太好了,这才吓人好不好? 金来百般忍耐,才把这话给憋了回去,和宁小白大眼瞪小眼片刻,终是含蓄地道:“圣人说得好,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你家公子那好意,真真叫人受宠若惊。” “公子你这叫什么知道吗?” 宁小白又是拿美目横他,“矫情!” 金来面容骤僵,随后深吸一口气,认真凝望宁小白,“好,今天难得说到这了,我索性问个明白话,你家公子如此待我,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次换做宁小白慌了,神色躲躲闪闪,被金来目光逼得挡不住了,就嗔道:“哎呀,反正以后总有明白的一天,公子你就别问了,只要记住我家公子绝不会害你就对了!” 这叫什么回答? 金来皱眉,心知除非严刑拷打,否则别想从宁小白口中得到真实的答案,心里只觉难办。 恰如他所说,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恨,偏偏虚阁公子对他的态度有多么特别,直让他觉得格外怪异。虽然没有察觉对方有丝毫恶意,可是他行走江湖时间长了,习惯谨慎,也最不喜欢未知的事物,如此神神秘秘,他又怎敢轻易相信对方? 而且,这虚阁公子雌雄难辨,更让他觉得怪异绝伦了,叫他如何坦然接受对方这份“好意”? “这不,我家公子说过好多次了,不愿公子住在如此破旧的地方。他哪看得公子受到丁点委屈,不然哪会一次又一次让奴婢来传话。”不等他开口,宁小白又道,故作苦脸,眼中却满是狡黠。 听她这么说,金来只得抱拳,“那烦请你再帮我回句话,金某在这里住得舒坦,绝没受到丁点委屈,谢谢你家公子牵挂了。” “公子,你叫我怎么说你才好!” 宁小白气得跺脚,“我家公子一门心思对你好,大把好地方和好东西留给你,你为什么非得在这里自讨苦吃?” 自讨苦吃? 金来难得正经,反问道:“那我问你一句,能以不到二十五岁的年纪晋升为二重师境强者,即便在这天才云集的宗童城也足以被称之为绝顶天才,何以要以别人奴婢自居?不觉得委屈么?” 实则这也是金来暗中吃惊不已的一件事。 宁小白是谁? 是前面合庆城大商会主场时,替虚阁公子招待他们的那个婢女小荷! 当时他没有过多留意这小小婢女,谁想在东来坊中重新相见,婢女小荷已经摇身一变,化作了天才强者宁小白。 在外人面前,她只展露出一重学士的实力,唯有在金来面前才不再遮掩,分明是货真价实的二重学士。这样的天才,放在任何盟会都足以作为中流砥柱,被盟会委以重任,得到应有的敬重,可她偏偏以虚阁公子的奴婢自居,还甘之若饴! 发现这事后的金来心头有多么震惊,可想而知。 宁小白闻言怔怔,随即展颜一笑,“若没有我家公子,奴婢如今不是在青楼做妓,就是在沿街乞讨,甚或早就饿死荒野了。是以有公子,才有今日的小荷或宁小白,公子恩情,奴婢一辈子都报答不完,能服侍他一辈子乃是奴婢的福分,哪会觉得委屈?” 听了这话,金来心神微震,面上却是笑了,“这不就妥了?” “公子什么意思?”宁小白错愕。 “所以说啊,可谓人各有志,各人有各人的活法,何必强求别人?”金来笑容满满,“你就跟你家公子说,我在这里活得很自在,他不必牵挂了。” 宁小白回味过来,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和我家公子,真是一个比一个难伺候……对了,这次我家公子还让我传句话。季梦鹏和顾如景在众道盟混得不错,手下各领了近百强者,已经把那天得罪他的几个邪门天才给收拾得差不多了,最近发动各种门路在寻找公子,估计不多久就会找上门来,公子还是多加小心为上。” 交代完事情,宁小白起身就要走,若有所思的金来突然叫住她,“你等等,把这个带给你家公子。” 宁小白接过他扔来的乾坤钱袋,好奇之下打开一看,美目骤然睁圆,满是震惊,“这!” 里面居然是六七枚灵原密令,饶是见惯了大世面的宁小白,乍然得见也吓了一大跳,“公子什么意思?” “你别多想,只是最近的收获,我孤家寡人一个,哪里用得上这么多?”金来不怎么在意,笑道:“想着你家公子诺大盟会,这种东西肯定嫌少不嫌多,我又承蒙你家公子数次相助,干脆给他得了,就当是礼尚往来吧。” “多谢公子厚赠,那奴婢就替我家公子收下了。”宁小白美眸流转,忽而笑颜如花,真就这么收入袖囊,根本不见推辞和客套。直到临出门时,她又嬉笑道:“其实不管公子送什么,只要公子有这份心,我家公子就心满意足了。更何况这么厚重的回礼,当做定情大礼都够了,我家公子见了,心里不知会有多高兴呢!公子有心了!” 言罢,她咯咯笑着快步去了,却让金来脸色急变,眼见没办法追她回来,这才苦笑着把房门合上,末了忍不住自恼,“早知道这样,我送什么礼物,手贱什么!” “不错不错,我说金大公子还是刘大公子,别的没见你怎么长进,这泡妞功力却是突飞猛进,真叫人刮目相看。” 金来识海,一个故作老成的声音啧啧有声。 听到这怪声怪气的话,金来挑了挑眉,却没急着理会。他把几个禁绝阵法一一开启,又把小白胖给放出来,给它扔了好些妖肉。 谁想一见妖肉,小白胖小脸都活生生挤成了一个“苦”字,随后在地上撒泼打滚,耍起无赖来了。 “嘿!” 没得说,如今名为金来的愁容书生,自然是刘恒所化,见状火气大盛,拎起小白胖就要收拾。可是小白胖反身抱住他手指,一脸受尽虐待与委屈的可怜相,大滴大滴泪珠就像断了线的珠子般往下掉,要是换做何伯或丁乐儿在这里,指不定心都疼得揪起来了。 眼见小白胖边掉泪,边朝妖肉做出呕吐与愤懑之色,无声动口,仿佛在拼命控诉刘恒已经让它吃了多少天妖肉的暴行。 刘恒回想了下,咳嗽一声,面上也难免有些讪讪。 “这个,咱们最近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要多拮据有多拮据,最后几枚大钱和玉璧都拿去给你换了妖肉,哪里还有余钱给你买好吃的?” 不管怎么说,他是坚决不会承认自己忘了给小白胖换换口味这种事的,索性全推脱到拮据上面。不给小白胖多想的时间,他很快“痛心疾首”地道:“早就让你别跟来别跟来,留在你丁乐儿姐姐身边多好,什么好吃的都尽可着你吃,你非得跟来,鬼知道你是哪根筋搭错了!这可倒好,把我吃穷了还怪我虐待你,不给你换口味,我说你还能不能讲点道理?” 平日这招挺管用,往往小白胖再不情不愿,也只能乖乖吃妖肉去,可是今天有点不对劲。小白胖神情更愤懑了,猛地挣脱下来,弹到刘恒腰间,抱住那几个乾坤钱袋哇哇张口,继续无声控诉。 “送小三礼物的时候挺大方啊,甩手就是七枚密令,把这七枚密令换成食物,能给小白胖子换多少好吃的?”他识海中那声音又幽幽嘲弄,“看来我得好好想想,你这该叫喜新厌旧还是见色忘义?小白胖,摊上这么个主人,你真可怜啊……” 眼见小白胖连连点头,极其认同,刘恒额头就青筋直跳,“我就知道,你一出现绝没好事!” “你什么口气!”老鬼斥道:“老夫哪里没说对吗?别以为小白胖子还小就好糊弄,你这些天收获不只那七枚密令,什么时候想到它了?” 小白胖又是拼命点头,很是义愤填膺。 总算有帮它说话的人了,不然再这么下去,日子还怎么过? “还点头!再点就什么都别吃了!”刘恒瞪眼一喝,小白胖赶紧停下,继续眼巴巴看他卖可怜相。刘恒叹了口气,终是打开一个乾坤钱袋,翻找出一些灵药把小白胖给打发了。 老鬼的确没说错,这些日子他收获不小,空了的荷包总算有鼓起来一些了。不过小白胖那胃口,他哪敢放开了给它吃,尤其过了几个月穷日子,他自然动了糊弄小白胖的小心思,可这也是为了“手有余粮心里不慌”不是? “现在说说吧,你怎么回事?”小白胖好糊弄,刘恒可不好糊弄,眯眼道:“你什么时候和它串联起来了?” “什么叫串联起来了?”老鬼不悦,“你怎么不说说你自己,虐待小白胖子和老夫,还不让人说了?” “别扯小白胖,你就直说吧,这次突然蹦出来又想做什么了?”刘恒可不会被他忽悠了,哪里不知道老鬼无利不起早的秉性,警惕道。 “没什么,就是来瞻仰瞻仰咱们大情圣的风采,你这左右逢源、全部通吃的泡妞神技,有时间自然要多多学习。”老鬼一本正经地道,“老夫早就说过,你小子情骨精奇,是万中无一的情道奇才,守护世界万千贞女欲女的大任就靠你了,却没想到你如今泡妞功力精进到了这种地步,居然连俏美男都……” 刘恒脸黑得跟锅底一样,咬牙打断,“你再说下去试试!” “嘿,就许你做,还不准人说了?”老鬼哪会怕他的威胁,嘿然道:“老夫就说了,你能拿老夫怎么着?” “那你后面想说什么,我可就都听不见了。”刘恒慢条斯理道。 老鬼就不说话了,随后也是咳嗽一声。 “那个,什么,龙魂精魄没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七十九章 再战 “哦。” 刘恒的回应,平淡得让老鬼错愕。 “你没听清楚吗,龙魂精魄,没了!” 哪怕老鬼再强调一遍,刘恒依旧毫不动容,反问道:“然后呢?” 老鬼气结,“然后?然后你还不赶紧想办法再弄点来?” “这是想弄就能弄到的东西吗?”刘恒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当年怎么弄到的,你又不是不知道。现在谁都进不去葬龙秘境,也没听说哪里还有这种宝物的,买都买不到,你叫我去哪给你弄去?” “你还好意思说?”老鬼越说越气,“修补魂伤和修炼阴魂的宝物珍贵异常,远非寻常宝物可比,没了龙魂精魄,你那七枚密令好歹能换点类似的宝物回来,你倒好,转手就送了,有没有替我和小白胖考虑过?” 敢情是在心疼这个! 刘恒恍然,心里冷笑,反而安下心来,悠悠道:“没记错的话,龙魂精魄算是无价之宝吧,我只在一些古籍上见到类似描述。都说一枚龙魂精魄,足以治愈任何魂伤,更能让阴魂修为大进,可你之前讨要去多少枚,没有一百枚也有数十枚了吧?” 老鬼骤然一窒,随即有些恼火,“你又不是阴魂,哪能明白魂伤之苦,而且那些古籍也是用道听途说的传闻杜撰的,你也能信?而且老夫用了自损秘术,所受的魂伤远超寻常魂伤,别说一枚了,你给我那些个全部炼化了,魂伤还远远没好呢!” 刘恒沉默,虽说最受不了它以功劳威胁这套,却也不得不承认,老鬼的确对他有数次救命之恩。 可是! 这不代表老鬼能凭功劳任意耍赖! “可是那些古籍上还说过一事,龙魂精魄是非凡宝物,炼化起来也异常艰难,哪怕霸主境的阴魂,炼化一枚都得数月半年。当年你占了大头,抢去数十枚,这么多的数量,哪怕霸主境阴魂也至少要用十年才能炼化完吧?”刘恒不想再这么惯着他了,“我算算,从龙魂精魄到手,好像刚过去四年不到……” “你什么意思?” 老鬼颇有种谎话被戳破后,恼羞成怒的意味,“老夫,老夫还能骗你不成!寻常霸主境阴魂,岂能跟老夫比?他们不能尽快炼化龙魂精魄,那是他们无能,不代表老夫做不到!老夫有得是加速炼化的秘法!” “对了!” 刘恒像是想起什么来,突然打断了他的咆哮,“说起来,还有一件事很奇怪。宗童城如今有禁阵,年纪超过二十五岁的生灵不得入内,我很好奇,你怎么能跟进来?” “啊?”老鬼下意识地呆了呆,随即故作不屑地道:“你也太小看老夫了,这等禁阵哪里难得住老夫?瞒天过海的手段,老夫多得是!” 刘恒闻言,神色就凝重起来。 “如果你能进来,是不是就意味着,还有别的老辈强者能混进来?” 这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要我说多少次你才记得住?”老鬼鄙夷道:“别拿凡夫俗子来和老夫相提并论,老夫的手段技近乎道,不代表别人也能仿照。” 刘恒可不会把他自吹自夸的话当真,越想越心惊,“莫非你们这类老辈强者,还能进灵原秘境?” 如果是这样,那么很多东西就得重新谋划了! “咳咳。” 发现刘恒越想越偏,老鬼只得实话实说,“这个,宗童城禁阵和灵原秘境的法则其实还算有些水平,没什么空子可钻。除了老夫这个例外,别的老家伙都进不来,你就别瞎担心了。” 刘恒一怔,忽而眉宇皱起,“为什么你是例外?” “这……”老鬼莫名顿了顿,随即有些烦躁地道:“这涉及很多东西,简单点说,就是你我日后同命同生死,你能进去的地方,老夫同样能进,” 是这样吗? 刘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尤其老鬼所说同命同生死这方面,勾起了他一直以来的怀疑。他早就不是早年间的江湖雏儿,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如今他对各家各道的认识,远非当年可比,自然知道老鬼所言同命用生死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他和老鬼,签过某种契约。 类似御兽术法结下的那种契约。 可是如果刘恒没记错,老鬼是突然蹦出来的,他们什么时候签过这样的契约? “当年……”他借着这个机会,想要询问当年详细的经过。 谁想老鬼不耐烦地打断道:“别以为你现在长点本事了,就什么都懂了,你不过是个区区武夫而已!当年的事涉及极深的天道法则,根本不是你猜测的什么契约可比,这些东西,你到霸主境或许才能略有了解。可你现在境界太低,说了你也不明白,跟你说不着,别多问了!” “行了,你小子给我多长点心!”老鬼喝道:“别说老夫骗你,龙魂精魄是真不多了,老夫想要尽快恢复以前的实力,不能缺了类似的东西!再者说,老夫实力恢复,对你只有莫大好处,没有半点坏处!所以你以后别一天到晚到处摆阔了,有这泡妞的心思,多给老夫寻找点类似龙魂精魄的宝物来才是正经事!” 言罢他重重哼了声,化作一团魂气去了识海一角,又摆出一副闭关苦修的架势,继续对刘恒不管不问了。 这种态度,分明拒绝沟通。 刘恒也习惯了,不再做尝试,只是一边看着小白胖欢快进食,一边陷入沉思。 “老鬼的气息的确比最开始强盛了无数倍,观其魂气,最开始的老鬼或许只有士子境修为,而现在的老鬼,估计至少是学士巅峰级的强者了。而且恰恰是得到龙魂精魄后,他的实力才得以突飞猛进的,看来龙魂精魄之类的宝物,对他真的很管用……” “那么,老鬼曾经,究竟是哪个层次的强者?当年我和他相遇之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如果真的缔结过契约,又是什么样的契约?” 如今他考虑这些事情,并非怀疑老鬼,只是有别的顾虑而已。 想着这些事,时光如流水,等刘恒回过神来时,已是清晨。屋外有红霞映照进来,喊杀声如潮,门外有人拼命敲门才把他惊醒,显然又有了新的战事。 刘恒把不满扭动的小白胖绑住,重新扔到袖囊里,用清水洗把脸醒了醒心神,这才快步走去,推门而出。 “杀!” “穆家狗贼们,你们竟然还敢来,今日就叫你们有来无回!” “洛水盟的杂碎们,你们还要不要点脸了?” “楚王会,你们三家同流合污,欺负我东来坊,不怕全城天才耻笑吗?” “东来坊的兄弟们,咱们和这些不要脸的贱人拼了!” …… 距离这三家派人暗杀金来才过去两个时辰,刚刚黎明破晓,竟然再度三家联手来袭! “不要脸?” 对面敌群中忽然传出一声冷笑,“论起不要脸,谁敢跟你们东来坊的人相比?出卖同伴不说,还想要陷害我们三个盟会的弟兄,可谓一石二鸟,好算计!金兄,你说是不是?” 开口这人姓穆,名开元,刚过二十三岁,俨然已是顶尖的二重学士强者,乃是穆家排名最高的天才。要说穆家盟,盟中有同宗同姓十八个天才,都来自灵原一流的豪门穆家,单凭这十八个天才就拉扯起了如今的穆家盟,的确非同凡响。 “金兄,如此不仁不义的东来坊,你还要袒护他们吗?”与此同时,另一边也有女子扬声娇喝,“你就不怕再次遭人暗算?” 女子长得明眸皓齿,一袭淡红笼纱裙,更衬得她明艳非常,即便娇喝,依旧不减其大家闺秀的端庄气度。其实女子自己都不知道,她和“金来”早就见过,“金来”却早就把她认出来了。 此女被人们称为姑苏姑娘,如今贵为洛水盟盟主,领着一大群天才女子,在宗童城也闯出了不小名气。然而四五个月前,酉阳州跃疆城的辞鹤楼上,刘恒就和这位姑苏姑娘有过一面之缘,其一首《婉流沙》直登辞鹤楼二十四层楼壁,刘恒自然印象深刻。 只不过如今刘恒用《众生相》易容,从刘恒变作金来,这位姑苏姑娘当然见面不相识了。 “金兄,你是明事理之人,谁才是你最该防备的敌人,想必这一夜里你也该想明白了。”又有人开口,这同样是刘恒曾见过的人,无巧不巧,偏是和那位姑苏姑娘一块儿见到的。 楚留白! 不久前他一首《似水》,在辞鹤楼诗会上夺得不弱于姑苏姑娘的排名,如今和姑苏姑娘相同,摇身一变,也成了一个盟会的会首。他们二人,在辞鹤楼上分别留诗一首,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惊艳之举,而今一个贵为洛水盟盟主,一个贵为楚王会会首,在宗童城名声鹊起,很是非凡。 或许别人早就忘了,可是刘恒过目不忘,自然还记得两人曾同时出现在辞鹤楼的事情。再想到楚留白那首《似水》,姑苏姑娘所建的洛水盟,他隐隐觉得,两人的关系应该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简单。 不过两人究竟是什么关系,又为何故意在外人面前表现得如此生分,刘恒和他们没有多少交集,自然无意深究。 楚留白依旧是文秀俊逸,气度沉稳大气,平易中自含高傲之意,“不求多的,金兄今日只需袖手旁观,我等自然会为金兄灭了这群忘恩负义的贼子。” 三人说话时故意用魂力加持,使得战场上人人可闻,东来坊这边因此生出骚动,无数人惊疑不定朝金来望去,只想知道三人说的是真是假。 “袖手旁观?” 刘恒似笑非笑,“等你们合伙灭了东来坊,再来为昨夜死在我刀下的兄弟报仇,分别攻杀,正好两全其美是吧?” “你!”楚留白眸光骤厉,“既然你不识好歹,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咱们手底下见真章!” “这等混人,楚兄和他说这些作甚?”穆开元嘿然一笑,“金来,听说昨夜你斩杀我穆家盟十二名好手,洛水盟十一个好手,楚王会十四名好手,可谓大发神威,声名大振!今日穆某就来领教领教你的高招!” 话音未落,一粒碧色明珠陡然爆发夺目火光,径直射向刘恒。 圆珠火光碧寒阴冷,于空中迅速凝成一个人影轮廓,与穆开元有几分神似,却是以火为身躯,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火人所过之处,砖石崩裂,擦碰到谁人一点,谁就护体宝光炸裂,威力实在骇人。 眼见此景,刘恒心头也骤然吃惊,随即刀气当先斩去。 谁想火人仿佛带着狞笑,不闪不避,任由狂猛刀气临身,然后在瞬息间被碧色火光蒸发无踪。 “好强的异火!” 仅此一击,刘恒就知道这异火非同小可,不禁遥遥凝望向穆家盟那边。穆开元盘膝坐在宝车里,显然已经神魂出窍,附体在这枚宝珠上,才得以像现在这样全力发挥宝珠应有的威力。 通常遇到学士强者,面对其强大无匹的攻势,失去神魂的肉身可谓最大的破绽,最明智的做法就是避其锋芒,先行斩杀学士强者的肉身,这是上策。 可是穆开元不仅坐在拥有强大守护能力的宝车上,周围还有数人为他护法,即便是刘恒,也只能放弃了这条上策。 因为斩杀穆开元肉身的难度,恐怕更在击败宝珠之上。 那就只能迎击了! 拿定主意,刘恒再不犹豫,百里赤黄刀随人影化作一道流光,穿过混乱战团,直斩向火人。 既然刀气无用,刘恒不再绽放刀气,使其凝缩在刀内,纯以真刀的锋锐和坚硬,悍然直劈火人体内的宝珠! 一刀下去,嗤嗤声不绝于耳,那是真刀内刀气被高温蒸发的声音,是刘恒衣角毛发被烤焦的声音,是他皮膜体魄被烧灼的声音! 可是刘恒面不改色,没有任何退缩,依旧坚决斩下。 然而穆开元附体后的宝珠很敏捷,迎风一转,已经灵巧避开,随后再度逼来。刘恒变招极快,刀势未尽就借势横转,继续盯着火人体内的碧色宝珠斩去! 这火人逸散开来的高温,使得周围不管是哪边的人都惊惶避让,没人敢靠近两人身边十数丈的范围内,威力之恐怖,直让人心觉骇然。 不过刘恒迎战,立刻重振了东来坊这边的士气,不仅因为刘恒不顾谣言而出手,更因为刘恒挡住了对面顶尖强者之一的穆开元,让看似必败的战事多了一线生机。 “杀!” 喊杀声震天,东来坊暂时稳住了局面。林大合等人神色复杂,却不得不承认,金来在东来坊的威望的确远在他们之上。 恰在此时,越来愈多的人听到一阵由远及近的马蹄声,来势甚疾,似乎正朝这边赶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章 众道盟! “什……” 远处警戒的人厉喝,刚开口就戛然而止。 “你们!” 一声惊呼也戛然而止,然后有人头高高飞起,倏然落入战团。正自激斗的众人心惊之下,不约而同地罢手休战,各自匆匆收拢阵型,严阵以待。 不问而诛,来者声势尤为慑人! 敢在群雄乱战的宗童城如此行事,足见来人的强势与霸道,非同小可。 “你们是什么人?” 穆开元明珠避开刘恒,所化火人怒声厉喝,终于说出了手下死前没来得及说完的话,“问也不问就斩杀我穆家盟的人,是否太目中无人了?” 回应他的,是数个飞向他的头颅,如此嚣张,直叫人目呲欲裂! 紧随头颅之后,三头云纹灵豹驮着三名年轻道人转过街角,当先出现在众人面前。然后是两头凤尾锦鸡,背上有玉蒲锦团,盘膝坐着两个明艳道姑,直冲到众人中间才停下。 五个道人四下张望一阵,浑然没有敌众我寡的惊慌,旁若无人般交谈起来。 “这就是东来坊了吧?” 锦鸡上一个道姑好奇地问道,旁边有个枯瘦道士和手中地图比照了下,就点头答道:“虽说坊碑被毁了,但应该就是东来坊了。” “那就好。”另一个道姑满意道,随即朝穆家盟那边淡淡瞥去,“之前谁在说我们目中无人?” 得见这五个道人,四周竟静得可怕,独有喉咙滚动的声音,人们瞳仁猛缩,满是惊悸。好像来的不是五个道人,而是五条过江猛龙,害怕的不是对方,而是人数更多的三盟和东来坊中人! 听她问起,无数人一言不发,倏然望向穆开元,神色各异。 有面带怜悯的,有幸灾乐祸的,而穆家盟的人们,则更多是凝重与忧色。穆开元脸色倏然变得难看至极,闻言硬着头皮拱了拱手,努力挤出笑来,“这位真人,在下是穆家穆开元,之前不知是真人到来,得罪之处,还请真人大人不记小人过。” 之前他还怒容满面,现在却强颜欢笑,反而先行告罪,被对方斩杀数名盟友的事,却是半个字都不提了。 “穆家的穆开元?” 杏黄道袍的道姑重复一遍,朝旁边那刀眉道人疑惑问道:“怎么好像在哪里听过?” “师姐。”刀眉道人无奈道:“就是灵原穆家这一代最顶尖那个天才。” “原来是穆家人。”道姑恍然,随即朝穆开元皱眉,“你穆家也算有头有脸的大世家了,手下人怎会如此不懂事?明明见到是我们过来还开口呵斥,如此莽撞无知的手下,幸亏我等替你料理了,否则日后还不知要惹出多少麻烦来。” 敢情你杀了别人手下,还是在帮别人了? 她一副理所当然的语气,更叫人目瞪口呆。 穆开元笑容骤僵,随即笑得更加自然,“真人说的是,多谢真人为在下清理门户,倒叫真人费心了。” 什么叫口是心非? 明明心里疼得滴血,破口大骂对方无耻,偏生面上还得感激不尽,周围人等都对穆开元的表现可谓佩服之极。 他的态度,总算让道姑满意,面容和缓下来,“行了,这里没你们什么事了,赶紧离开吧。” “是,是是是!”穆开元神魂早已回窍,收了明珠就连连道:“我等这就离开。” 至于五位道人因何而来,他竟是问都不敢多问一句,朝穆家盟的人大声喝令,一群人逃也似地急急走了。 “剩下的,都是东来坊的人?”道姑把玩两粒金珠,疑问道:“东来坊什么时候有这么多人了?” 不得她问起,其余众人噤若寒蝉,不敢多言也不敢擅动,此刻听她问起了,姑苏姑娘和楚留白才接连开口答话。 “禀真人,我们乃是洛水盟的,并非东来坊中人。”姑苏姑娘盈盈一礼。 楚留白也起身拱手,“我等是楚王会的人。” “什么洛水盟楚王会,这都是哪里蹦出来的?”这杏黄道袍的道姑身边,另一个道姑看着年岁略轻,很是娇蛮地撇嘴道:“怎么什么人都能搞盟会了?” 如此鄙夷,让两盟的人脸色齐变,有不少人面生怒色,却被旁边人给拼命拦下来。姑苏姑娘和楚留白额头青筋直跳,却还是忍下这份羞辱,楚留白勉强笑道:“我等原来是同行好友,起兴组建了小盟会,却叫真人们看笑话了。” “行了行了,流萤你也少说两句吧。”年岁略长的道姑横她一眼,才朝两盟的人不耐烦地道:“既然都不是东来坊的人,还留在这里作甚?即刻离开,不要自找麻烦。” “是!” “我等这就离去。” 三盟此行本来准备倾尽全力攻克东来坊,毕其功于一役,谁想五个道人一来,三两句话就把他们都给打发了。 攻伐东来坊这头等大事,三盟再没人提起,都是应诺离去。 等三盟都匆匆去了,五个道人就饶有兴致地打量东来坊众人,拿出一张画卷似在比较什么。 因为不知他们来意,众人一阵紧张,惊惶不定,林大合见状即便再不情愿,也只能咳嗽一声,努力挤满笑容,“多谢几位真人解救之恩……” “你又是哪根葱?这里哪有你开口的份?”娇蛮小道姑一瞪眼,嗔叱道:“没问到你,你就给我闭嘴,乖乖站着!” “是是是!” 林大合急忙连声应是,不敢有丝毫违拗,果然紧闭上嘴乖乖站着了。 他开口都得到这么个下场,别人就更不敢乱说话了,越聚越拢,明面上寂静无比,私下里却都在疯狂传音。 “怎么会是众道盟?” “而且看样子,是专门为我们东来坊而来!你们说他们过来,究竟是好是坏?” “众道盟,谁他么敢惹众道盟的人?” “这到底是哪个倒霉催的,把众道盟的人都给惹来了?” 只来了区区五人,都是道士打扮,却能嬉笑怒骂,把三盟都给吓跑了,能在宗童城做到这一点的,只有五大盟之一的众道盟了! 宗童城里还不知道众道盟是什么来历的人,应该都已经死完了。 这是汇聚了道家所有天才强者的盟会,这是横跨四大城池,仅次于千令盟的顶尖大盟会! 在这宗童城,他们开始时只派一人独占了城中香火最旺的太清观,就让入城的众多天才弟子望而却步,竟无一人再敢打太清观的主意,哪怕这太清观属于宗童城排名前五之内的好地方。 千令盟独占官府和文庙,众道盟占了太清观,方圆盟占去数座商楼,万妖盟则占了兵营,城隍庙则被灵族为首的百侠盟占去,还有城中最大的玉龙寺被释家弟子占据。 这七个宝地的归属,没人觉得意外,也成为城中最太平的地方,因为只有五大盟找别人的麻烦,却没人敢去这七个地方自己找死。 而今,五大盟之一的众道盟中人居然亲自踏足东来坊这种破旧之地,怎么想都不像是好事! 人心大乱! “是他!”五人对照画卷,那娇蛮道姑忽然兴奋起来,玉指直接点去,“就是他,他就是顾师兄叫我们找的人!” 顿时,所有人的目光齐齐循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突然都呆住了。 “金大哥?” “他们是来找金兄的?” 一片惊疑之中,唯有刘恒平静如故,因为心里早有了预料。 “就是他?” 年岁稍长的道姑诧异地打量刘恒一眼,随即笑道:“找到就好,把他绑好带走,交给顾师弟自行处置吧。” 此言一出,四方哗然! “慢着!”终是有人心里不平,厉喝出声,“即便你们是众道盟的人,也不能不讲理吧?” “对!凭什么要绑金大哥?” “今天你们不讲个道理出来,休想把金大哥带走!” 人们义愤填膺,这时更显出金来在东来坊众人中的威望,即便是林大合等人也心头一紧,大声抗议起来。 因为哪怕对于他们来说,金来可以被暗杀,也绝不能被人就这么带走! 人心一散,别说结盟,东来坊势必崩塌! “哦?这么团结?” 娇蛮道姑一怔,兴致勃勃地道:“你们要和我众道盟开战吗?” 要和众道盟开战吗? 此言如若惊雷般,在众人心头炸响,然后……义愤抗议声齐刷刷停了,一时人人闷不吭声,谁都不敢再说话了。 仿佛之前的群情激愤,从未发生过一样。 和众道盟开战? 开什么玩笑! 别看现在只是来了五个一重学士境的道人,可他们却代表了众道盟这个庞然大物,是以强如穆家盟、洛水盟、楚王会也不敢得罪,灰溜溜离开。不只他们,即便千令盟、方圆盟、万妖盟、百侠盟这等和众道盟平起平坐的大盟,听闻要和众道盟开战也得掂量掂量,万般斟酌! 更何况一团散沙的东来坊。 谁敢接这个话? 那不仅是自己找死,而且还把所有人都往死路上逼了。 所以即便再不忿的人,都被身边人死死捂住了嘴,根本不敢让他们乱开口。 眼见无人敢接话,娇蛮道姑一阵无趣,撇嘴道:“原来还是一群怂包,却让我白高兴了一下……不敢开战就滚开,赶紧把这个叫金来的人交出来。” 一片沉默中,宁小白心头冷笑,正要站出来,却忽而发现刘恒瞥了她一眼,不由一怔。 “顾如景呢?”刘恒平静望向五人,突兀问道,“他自己怎么没来?” 娇蛮道姑惊奇道:“原来你还知道得罪了谁?不过啊,顾师兄贵为天骄,要他忙的事情还多呢,他是不会见你的,想要求饶道歉也没机会了。你还是老老实实等着顾师兄发落,来生记得别再这么莽撞,得罪不能得罪的人了!” 末了,她还颇有些怜悯地叹息一声。 刘恒眼帘微垂,“回去吧,让顾如景自己过来。” “你这人!”娇蛮道姑气得厉叱,旁边年长的道姑拦住她,淡淡道:“别跟他废话了,师弟们动手,把他绑了就回去吧,这种破地方,我是一刻也不想多待了。” 三个道人答应一声,纷纷捏动道印,魂力气息暴涨。 有道人先抛出一个宝光葫芦,木塞一开,就有磅礴吸力罩住了刘恒,试图让他动弹不得。随后,就见一张画卷铺开,上面跃下两个金甲神将来,大步奔杀向刘恒。还有两只小鬼抓着一根黑黝黝的绳索,直朝刘恒扑来,这是禁武绳。 三人虽然手段不尽相同,配合却环环相扣,娴熟至极。 东来坊众人见状,各自扭过头去,不忍再看。心有恻隐之人,都在朝刘恒传音,“金大哥,快逃吧!” “只要逃了,就有生机,我就不信他众道盟能只手遮天!” “快走!” 可是无数人的传音,刘恒好像没听到,也没有动,只是朝众人笑了笑,随后…… 长刀所向! 刀气如惊电疾闪,那宝光葫芦吸力大作,把刀气尽数收摄进去,再无声息。五个道人见状笑了,驾驭宝光葫芦的瘦高道人得意道:“早知道你会反抗,不过我这纳藏金宝葫芦无物不收,哪是你……” 他话音未落,骤然面色大变。 因为刘恒刀气反而更急,源源不绝射向宝光葫芦。短短片刻,葫芦里竟不知收了多少道刀气,宝光越来越盛,疯狂闪烁间,噼啪一声脆响,骤然炸裂! 紧随其后,刘恒刀气转而斩向前方,两个金甲神将浑身叮当作响,甲胄破碎炸开。 然后是那两只抓着禁武绳的小鬼,惊惶嚎叫,正要逃离,却比不上刀气之速,转瞬就被刀气斩过,灰飞烟灭。 眼见刘恒大步逼来,五个道人脸色都变了,一边催促坐骑急退,一边朝刘恒厉声喝骂。 “你想做什么?” “竟敢反抗,要和我众道盟作对吗?” 刘恒没有任何回应,从容跨步,刀气纵横而去! 不拘是护体法宝还是神符,都挡不住刘恒刀气之势,即便能挡住一击,又如何挡得住十刀,百刀? 当刀气停息,四头神异坐骑和四个道人,都已化作满地血与骨,神死道消。独留那娇蛮道姑俏脸惨白,满是恐惧,只知道重复一句话。 “你,你竟敢杀我众道盟的人,你竟敢杀……” “别人不敢杀你们,不代表我不敢杀。”刘恒收刀,负手而立,“替我回去传个话,顾如景想杀我,让他自己来吧。”(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一章 这究竟什么人呐? “金,金来!” 一片废墟之中,好半天安静得只剩风声,随后才有人惊怒大吼,“你疯了吗?” 刘恒目送娇蛮道姑惊惶逃离,回身望来,但见林大合满脸苍白,从眼珠到脚都在剧烈颤抖,真真既惊恐又怒极,“你竟敢杀众道盟的人,你疯了!” 还是这句话。 不仅是他,近乎所有东来坊住客,此刻都是类似神情,虽然没说话,显然惊骇难安,心头想的也是这句话吧? “我不杀他们,他们就要杀我。”刘恒一脸奇怪,反问道:“难道我就该任他们宰割才对?这是什么道理?” “你别胡扯!” 林大合拼命吞咽口水,狂怒喝骂道:“你不可能不知道斩杀众道盟的人,会惹来什么样的后果!你承担得起吗?” 林二合也在怒吼,“你自己找死,别牵连我们啊!” “人是我独自杀的,不管什么样的后果,自然都是我一人承担。”刘恒又是反问,“和你们有什么关系?” “你别再胡搅蛮缠了!”留崖声音尖锐发颤,“别忘了这是在哪!你原本就是东来坊的人,又在东来坊前杀人,待你逃了,众道盟的人一时找不到你,敢说不会拿我们泄愤?” “你不能逃!”瓷娘子已经和苏尾巴、树平生大步逼来,“你一逃,我们就难逃灭顶之灾!” “兄弟们,不能让他逃了!”铁娘子脸色更惶急,疾步赶到刘恒身后,挡住他的去路,“金大哥,别怪我们忘恩负义!你杀人逃命倒轻巧,分明把我们往火坑里推!” 经过他们一提醒,越来越多的人惶恐起来,即便面带惭色,还是咬牙纷纷上前,把刘恒围住了。 “金,金大哥,你怎能如此莽撞?”褚司通怒其不争般道:“即便再不对,你也不该冲动之下把人直接杀了啊!把人击败放走,留下一线余地,来日也有得商量,何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是啊,要是放你走了,我们也要受你牵连,这可怎么办才好?”和风一脸苦恼,好似在为刘恒担忧,却拉扯着她那闷葫芦师兄罗易,又挡住了刘恒两个方位。 也有人痛心疾首,“金大哥,你太不冷静了,怎能把事情越闹越大,现在杀了三人,众道盟怎么都不会善罢甘休了!” 刘恒看向把他里三层外三层围住的众人,见他们说话间,实则都在防备他逃走,静静站了一阵,突兀笑了。 “谁说我要逃了?” 众人说话声戛然而止,齐齐目瞪口呆。 刘恒转身朝自家住处走去,只留下一句淡淡的话,传到众人耳中。 “此行,人人为争夺机缘造化而来,既然为争,心中有了畏惧,如何去争?又为何要来?” 这话如惊雷,让不少人心神剧震,陡然炸开,再看向刘恒离去的背影,神色复杂至极,有恍然,有忪怔,有羞愧,甚或兼而有之。 然而不管怎么说,今日之事引发的骚乱好似惊涛骇浪,再难平息。 东来坊所有住客亦步亦趋,紧盯着刘恒走入自己的住宅,随后又聚在一起商议争论起来。即便商议或争论,有一点却得到了所有人一致认同,就是派人分布金来住宅附近各个要地严防死守,绝不能让金来偷偷逃了。 “好一个金来!” “平日没看出来,现在才知道,他根本就是个疯子!” “现在惹了这么大麻烦,他倒好,居然还能安心住下来,我都不知该佩服他还是害怕他了!” “那可是众道盟的人,他眼睛眨都不眨一下就杀了!别说是他,我只是在旁边看着,都到现在还没缓过神来,太吓人了!” “你们说,他究竟怎么想的?” “他怎么敢下手?” “关键是现在,咱们该怎么办?” 有人问到关键的问题,众人面面相觑,神色闪烁不定,一时却没人开口。 怎么办? 杀了金来? 没人敢开这个口。 把他搬去送到都众道盟赔罪? 也没人想背卖友求荣、忘恩负义等等的恶名。 放他逃跑? 恰如铁娘子所说,万一把金来放跑了,众道盟找不到金来本尊,必然要让众人替金来受罪,到时候遭殃甚至被杀的可就是他们! 杀是没法杀,绑又不好绑,放又不能放,结果金来这当事人若无其事,轻松得很,却让他们左右为难,没了主意。 这才是摆在他们面前最头疼的事。 人又不是他们杀的,到头来却成了他们的麻烦,这算怎么回事? 即便再和善的人,争吵了一阵,也难免对金来生出了愤懑和怨恨。吵了半天没有结论,个个烦躁起来,终是林大合劝说几句,众人不欢而散。 等人们怀着忧虑散去,暗中准备结盟的九人又悄然聚拢,林大合遥望金来的住宅,脸色阴晴变幻,久久不定。 “这金来,究竟是个什么人呐!” “他杀了人,却有开疆盟做靠山,自然有恃无恐,可他何曾考虑过我们?” “这么一闹倒好,反而弄得我们里外不是人!” “你们说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会不会是想借刀杀人?众道盟若因为顾虑开疆盟而不敢动他,必定会找我们泄愤,我们人人难逃一死!” 没了外人,他们说话更加没了顾忌,做出了最恐惧和愤怒的猜测,都在以最大的恶意去揣度。 “事情有利有弊。”林大合突兀开口,让其余人惊异望来,他眸光闪烁,“你们不觉得,此时反而成了结盟的最佳时机么?” 此言一出,众人齐齐呆住。 “金来杀了众道盟中人,使得坊里人心大乱,他等若是自毁根基。经此一事,他在东来坊中的人望,还能和以前相比吗?”林大合眼神深邃,“金来自己败了人望,我们就是东来坊人望最高的人,尤其众道盟如大山压顶,重压之下,我们振臂一呼,何愁结盟不成?” “你说的,不无道理。”几人若有所思,随后瓷娘子深深看了他一眼,“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启动吧。” “原本做好的计划,得做点小改动,就说众道盟势大,若不结盟,恐危如巢卵。”林大合边琢磨边道:“对了,这结盟的说法,最好别从咱们的人口中传出。找个人点播一下,让他们自己说出来,更显得自然而然,让别人少些疑心。” “好!” “就这样!” 想通了其中玄妙,又有众道盟的重压,几人变得更加果决,再无迟疑,接连附议。他们简单商讨一会细节,就怀着各种心情悄然散去,结盟之事,已然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而同一时间,看似安静无声的金来住宅,其实也在进行着一场不为人知的对话。 “公子今日好威风!” 刘恒循声望去,但见窗外一片屋檐下的阴影中,宁小白正在朝他眨眼,闪耀着星光一般,如若痴迷,更似崇拜。 知道她是在搞怪,刘恒不由失笑,“我还以为你也是来骂我胡闹的。” “奴婢又不是这些个胆小鬼。”宁小白撇撇嘴,“公子不过杀了几个众道盟的小角色,当得起什么事?” 刘恒摇头,“毕竟是众道盟的人,于他们来说,自然是天塌一般的大事,惊惶难安也正常。” “那么,公子呢?”宁小白好奇道:“公子又是怎么想的?” 刘恒果然认真想了想,“或许杀的人多了,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只想着后面该怎么办。” “公子这就叫心念通达,无畏果决,方为强者本色,不愧是我家公子欣赏的人。”宁小白美目溢彩,吃吃地笑。 刘恒就瞪她,“夸人还带着怪味,叫人生气也不对,高兴也不对,你可别来这套!” 宁小白顿时笑得前俯后仰,好一阵才缓过来,“公子一本正经说笑的样子,怎么就这么可乐?不笑了不笑了,再笑肚子都该疼了,咱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走什么?” 刘恒端坐不动,“我什么时候说要走了?” 宁小白小嘴大张,错愕道:“都闹到这地步了,公子还不想跟奴婢离开?” “这时候走了算什么事?”刘恒给自己斟了杯茶,淡然回道。 宁小白眼珠转了转,随即不满道:“这些人的嘴脸你又不是没看见,你这时候还顾虑他们,公子也太宅心仁厚了吧?” “要说我烂好人就直说,何必这么委婉。”刘恒失笑,“他们怎么样那是他们,我却不愿因为自己而牵连别人,没这个习惯,也不想对谁示弱。至少一个小小顾如景,想让我望风而逃,他还缺了点分量。” 宁小白横他一眼,故意提醒道:“公子别装聋作哑!须知道今日之前,你的确只得罪了一个魃仙门天骄顾如景,可是今日你杀了那四人以后,却是连顾如景背后的众道盟也得罪了!一个众道盟的分量,应该重的不能再重了吧?” “是众道盟,又不是道家。” 刘恒慢慢饮茶,“只是众道盟的话,分量还是差了点。” 宁小白瞳仁微缩,自然听得出来刘恒是虚张声势还是真有底气,可她怎么想都想不到看似只有二重师境战力的刘恒,哪来这不惧强者云集的众道盟的底气? 这才是最让她惊疑不定的地方。 “公子……”宁小白仔细一琢磨,就觉得自己想明白了,恍然道:“夜里公子给我家公子送了那份大礼,我就说公子怎会这么大手笔,敢情早就算定有这桩事了吧?早知道这份礼如此烫手,当时奴婢就不该那么欢喜了!” 她嗔怪地瞪了刘恒一眼,故作苦恼和懊丧之色。 刘恒也很配合她叹了口气,“要不,就把礼物还回来,咱们就当没这回事怎么样?” 宁小白夸张地惊呼,“公子开什么玩笑,奴婢敢去找我家公子说这话,是想被乱棍打死吗?” “那怎么办?”刘恒故作无奈地道。 “没办法。”宁小白摊摊手,终是忍不住先笑了,“公子真是我家公子的冤家,闯了这么大的祸,我家公子只能为公子结下这梁子了,谁让他高兴呢?” 这话说的让刘恒既好气又好笑,“好像我怎么坑了你们一样,七枚密令做保命钱,这也不便宜了好吧?真要觉得吃亏,还是赶紧把东西还来,我还觉得心疼后悔呢。” “公子就知道欺负奴婢!”宁小白幽怨地凝望刘恒,直叫他无语,“再者说,送出去的礼物哪还有还回来的道理?不就是区区众道盟么,杀他们几个小角色的梁子,我方圆盟还吃得下。” 说笑间,出身方圆盟的气魄,展现得淋漓尽致。 刘恒点点头,“也不让你们为难,主要是为我递个话过去,就说这是我和顾如景之间的私人恩怨,谁要胡乱插手,那就别怪我无情。至于今日所杀这四人,有什么同门或亲友想要为他们报仇的,我也一并接下了。” 这话让宁小白神情和缓许多,笑道:“这才像是我认识的公子。” 想了想后,她开始朝刘恒说起今日被杀四人的身份,所属门派和其中厉害的人物,给了很详细的消息,让刘恒提前有个准备,这显然又是一份大礼。 末了要走时,她不免又是幽怨地望来。 “真不知道这东来坊有什么好的,让公子住下就不想走了,如果这时候跟奴婢去了,哪还有这许多的麻烦?” 刘恒打了个哈哈,没有多解释,见她要走又赶紧追着吩咐一句,“顺便替我去开疆盟那边,给我何师姐传句话,让她最近别过来,那边也别掺和这事了!” “公子!你这朝三暮四的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宁小白不满地跺脚,似乎提起开疆盟那边就不高兴,“事情可真多!” 不过说是这么说,她还是冷着小脸去了,显然没有拒绝刘恒吩咐这事。 等她走后,刘恒合拢窗户,摩挲着刀柄闭目养神。 应该是不必动用泥猴了。 宁小白显然猜错了刘恒真正的底气是什么,绝不是方圆盟,因为刘恒没有一门心思依靠别人的习惯。 即便没有方圆盟相助,拥有泥猴的刘恒,也拥有不惧任何同辈强者的实力,这才是刘恒真正的底气所在。不过如果能有方圆盟出面凯旋,自然是好事,因为泥猴这后手,能不动用刘恒就绝不会动用。 “现在,就看顾如景会怎么应对了。”刘恒眯了眯眼,兴致渐生,“我也很想知道时隔四年后的顾如景,还有没有当年目中无人的勇气?”(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二章 道门齐至 “来了来了!” 房外骚乱声又起,第一百八十六种未知灵气已经修行到接近无法再参悟的地步,刘恒暂时停下,把小白胖再度绑住扔回袖里,打开了房门,心中暗暗道:“才过去一个时辰,众道盟的反应比我想象的还要快点。” 刚刚过去一个时辰,更多的蹄声充斥东来坊间,略微识辩,竟来了至少二十骑。 此时此刻还敢到访东来坊的,除却众道盟中人想必也不会有别人了。 地上是灵豹、亚麒麟、灵蛟灵蛇之类的灵兽,天穹也不乏灵鹊、灵雀、灵鹤、鹰隼之类的灵禽,带着强大气息逼近,让东来坊中人惊惶四散。 这些坐骑身上,都乘着身穿道袍的年轻人,各有非凡之姿,气度卓然,隐隐有出尘与自然之意。他们各施手段捉来见到的人,待询问清楚刘恒所在之地,要么顺手杀了,要么就此放其逃离,都是随意至极,其中显现的自信和气魄,反而更是惊人。 刘恒看得仔细,发现来的道人所穿道袍,大都和他斩杀的那四人类似,就明白之前让宁小白去传话,已经有了他想要的效果。 “龙虎门、灵宝门、万兽门、崂山。” 之前从灵图中招出两个金甲神将的年轻道人,正是出身道法以请神为主的龙虎门。 而驭使宝光葫芦的道人,则来自炼器为主的灵宝门。 那招出两只小鬼的道人却是来自崂山。 至于没来得及施展术法就死在刘恒刀下的道姑,还有那个被刘恒放走传话的娇蛮道姑,则是以御兽为道法的万兽门弟子。 这四大道门,灵宝门和万兽门乃是道家最强的六大道门之一。龙虎门也曾是七大道门之一,奈何势衰,隐隐沦为第二等,但底蕴深厚,仍是仅次于六大道门的第七道门。至于崂山,自古以来都名气极大,奈何驭鬼之术要求极为苛刻,术法威力又偏弱,是以在道家一直不属于最强的那批道门,比其他三大道门自然略逊一筹。 “杀了人还不逃?” 很快,前来的众道盟中人围住了刘恒住宅,为首几人都盯住门前刘恒,其中一个头戴白玉道冠的冷峻道人寒声道:“好胆。” 另外一个冷若冰霜的绝美道姑喝问道:“竟让方圆盟来替你传话,你和方圆盟到底什么关系?” 显然,他们没有见面就动手,忌惮的就是这点。 刘恒扫视一圈,只是皱眉问道:“顾如景呢?” “兄台也是二重中人,乃是我等同辈,何至于以大欺小?”一个刘恒曾见过的人忽而开口,语气温润,却不乏威厉,“不知我师弟何处得罪了兄台,叫兄台不顾身份也要处处针对于他?” 魃仙门曾经的天才弟子,顾如景的师兄,鬼才程如继! 刘恒印象中的程如继,还停留在四年前那个慵懒不乏魅力的模样,与德琼师兄争锋相对不落下风,惊才绝艳的魃仙门顶尖弟子。然而如今再见,他风采依旧,眉宇间却满是疲惫和阴郁之色,和顾如景的风光形成了鲜明反差。 想来迅速崛起的天骄师弟,给他各方各面都造成了极大的压力。 刘恒目光在他身上停留一瞬,又自收敛,心里难免有些失望,“所以,顾如景没来?” 如今的顾如景,显然远比当年更会审时度势,处理事情也不再像当年那么鲁莽,奸猾聪明了很多。可是这样的顾如景在刘恒看来,即便心性和修为远胜当年,却是缺了当年那股锐意进取的赤子之心。 孰好孰坏,刘恒说不准,只是觉得早年间的顾如景更让人高看他一眼。 程如继感知敏锐,没有忽视刘恒朝他投来有别于常人的一眼,微微眯眼,“我在何处见过你?” “魃仙门鬼才程如继的大名,如雷贯耳,在下久仰。”刘恒笑了笑,抱拳为礼,“常闻鬼才威名,这却应该是第一次有幸得见真容。” “应该?” 程如继眼神闪烁,还想再说什么,旁边却有人不耐烦地插嘴道:“程兄,此子猖狂嚣张,哪会真把你放在眼里,你还和他啰嗦什么,别忘了咱们此行是来做什么的。” “小子。” 这人白面星目,剑眉笔直,乃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从其道冠与道袍看,应该是出身龙虎门的弟子,目光陡然转厉,朝刘恒逼射而来,“自从进城,就没人敢像你这样滥杀我众道盟中人,你也算开天辟地头一份了。别以为和方圆盟有点交情就能狂妄如斯,人是你杀的,说破天去都是我们占了理,我们前来报仇,再把方圆盟搬出来都没用!说吧,你今天想怎么死?” “对!” “别说我们像你这样猖狂,至少能让你自己选一个死法,对你够仁慈的了!” “想怎么死,自己挑吧!” “他敢杀我师姐,真当我万兽门无人为师姐撑腰吗?” …… 顿时,四下里鼓噪起来,人喝兽吼,声势慑人。 “讲道理?” 刘恒却是笑了,要说进城后,众道盟死的人还少了么? 短短一个月,众道盟死伤绝不下千数,这么多人又不是刘恒一人所杀,为何偏偏来对刘恒盛气凌人?死在刘恒手中的不过四人,死在各大盟会相互明争暗斗之间的人数,远胜这个十百倍,何曾见过众道盟众人敢去各大盟会面前如此嚣张过? 说来说去,无非是挑软柿子捏罢了。 “既然要讲道理,我就反问一句,为何他们四人没死在自己房中,反而死在了远离太清观的东来坊?” “还不是因为……” 有人差点脱口而出,忽而醒悟住口,和其他人一样隐晦地瞥了眼程如继,神色各异。 “休要巧舌雌黄,挑拨离间!” 程如继厉目直射刘恒,大喝道:“我师弟让同道前来擒你,难道不是因为你在合庆城大商会中屡屡针对我师弟?这其中是非曲直,世人心知,岂是你能颠倒黑白的?” “哈!” 刘恒愕然失笑,“大商会里竞价买卖,宝物归有才者得之,何来针对一说?若是和他顾如景竞价争宝就是针对他,那么一场大商会下来,要结下多少恩怨?你魃仙门的道理可真够霸道的,就不怕惹来天下人笑话吗?” “你别在这里胡搅蛮缠,当日你是否针对我师弟,咱们都心知肚明。”程如继脸色微变,立时又喝道。 “原来如此,顾师弟那边可不是这个说法。”身着万兽门道袍的绝美道姑眸光转寒,朝程如继道:“这事情,回去后你魃仙门也该给我们几家一个交代吧?” 程如继神情骤僵,眉宇暗含无奈和苦涩,拱手道:“师弟鲁莽,自该给诸位一个交代,只是今日之事还得先解决了,咱们回去再说,可好?” 万兽门道姑才颌首,其余几家的道人脸色稍霁,总算把这事暂时圆过去了。 见状,程如继暗惊“金来”口才之利,也不免暗骂顾如景办事荒唐。事先不曾调查清楚对方的底细就派人来擒拿,如今出了事又一如既往地缩起来,让他来给顾如景擦屁股,类似的事情做多了,谁心里不会生出怨愤? 自从四年前莲宗仙府一役,他这位天骄师弟似乎受到极重打击,心性变化极大,渐渐变得连他都快不认识了。可是仗着天骄之资,又越来越会讨好宗门长辈,顾如景在门中越发得到骄纵,行事越发狂妄无忌,明里暗里让程如继不知为他背了多少麻烦。 程如继心里越来越有种心惊肉跳的感觉,因为他总觉得这样一个天骄师弟,迟早惹出大麻烦来,于宗门恐怕是祸非福! 向宗门暗示无用,对顾如景巧言相劝一样没有得到任何成效,程如继也心冷了,随后只是冷冷看着,听命行事,再不多言,暗中做好了最坏的准备。 “盟中之事与你无关,还轮不到你来指点。”头戴白玉道冠的冷峻道人再度开口,“杀人的是你,这点总没错吧?自古以来,血债血偿就是最大的道理,你说破天去也没用,拿命来给我师弟陪葬吧。” 这人不仅头戴白玉道冠,身上还穿着法光道袍,浑身上下宝光逼人,简直就像暴发户一般。刘恒见到他这身耀眼的装扮,对照各处得来的消息就知道他是谁了,灵宝门中排名前十的天才弟子净真,在众道盟万千天才中,他依旧是排名前茅的人物,战力不容小觑。 “对,漫说你不是方圆盟的人,就算你真是方圆盟中人,今日也得偿命……”此时接话这人道袍素白,面有阴气,之前一直没说话,直到现在才第一次开口。 面上阴气略重,可见他时常接触阴寒之物,想来应该是驭鬼为生的崂山弟子。在这种场合还能开口,那必然是崂山的门面人物,刘恒结合他面相略微琢磨,就猜出这应该是崂山年轻一代的首席大弟子太抱归了。 涉及此事而来的五大道门,唯有崂山派出首席。而且相比其他四大道门的非首席弟子,太抱归也略显寒酸与谨慎,崂山的势弱,由此可见一斑。 谁想他一开口,众人刚捏拿道印,不远处忽而有人不紧不慢地插口道:“慢来,慢来!” 声音传来,在场所有人无不循声望去,却见是个耳厚肚圆的胖子漫步而来,面上挂着弥勒佛般的和善笑容,说话却一点不和善,“适才听人提到我方圆盟,说的什么话我没听得太清楚,可否当着我的面再说一遍?” 太抱归顿时脸色酱紫,一副惊怒又羞恼的样子,偏偏不敢再说,只是乞求般朝其余四人望去。 其余几人也顾不得太抱归了,神情凝重盯住胖子,分明对这长相讨喜的胖子忌惮非常,程如继冷声喝问道,“钱不够,你怎会在这里?” “咱们商家的人,可不就是哪儿有买卖就在哪儿吗,程兄弟可真会说废话。”钱不够呵呵笑着,来到刘恒身边站定,朝刘恒道:“我说金兄弟,你可好几天没来光顾我那里了,私藏了不少好宝贝吧?” 刘恒就笑,朝他行了个礼,“谁不知道你那里是销金窟,还是少去为好,少去为好。” 实则刘恒心里还是有些震动,“原来他就是钱不够!” 要说这胖子,打刘恒到东来坊那天,这胖子就已经在东来坊中开铺子做生意了。因为再乱的地方,依旧需要做买卖的人,加上胖子是方圆盟中人,所以他这铺子就一直开下来了,而且向来生意兴旺。 据刘恒所知,类似的铺面和人,遍布整个宗童城,到处都是,叫人不得不佩服商家做买卖的手腕,的确不凡。 平日打打杀杀的,难免伤亡,也会得到些好东西,不拘是求购伤药还是销赃,东来坊中人都习惯找这个被大伙叫做胖子的家伙了。 虽然早就猜测胖子实力不差,可是错非他此刻出现在这里,刘恒绝不会把他和钱不够这个名字联系到一起。 钱不够是什么人? 二十一岁晋升师境,商家近些年名声鹊起的天才人物。虽说和程如继、张归一、德琼、何芙依是同辈人,可是如今已是学士境三重强者,比同辈高出至少一个境界,是以不管何处收集的天才资料,他都榜上有名。 比如刘恒看的那份资料里,自己的潜力被评为一品,顾如景被评为一品上,而钱不够,却被评为超品! 潜力超越了一品,疑似天骄! 搜罗天南海北,数以十万计的天才人物资料里,被评为超品的也不过就是千多人,说是百里挑一,一点都不为过。 这等人物,刘恒之前再怎么猜测,也没能把他和东来坊里时常坑人和赚黑心钱的胖子对上号! “你来做什么?”灵宝门的净真和其余人等暗中眼神交汇片刻,终是皱眉问道:“你要保他?莫非他还真是你方圆盟的人?” “他啊……” 钱不够招呼下人送来华美毛毯,供他斜躺上去,又不时张口吃着美婢喂来的灵食瓜果,很是舒坦惬意,意味深长地瞥了刘恒一眼,“他虽不是我方圆盟的人,却和我方圆盟有莫大渊源。” 刘恒微怔,思来想去,他只是和虚阁公子有点说不明白的古怪交情,什么时候和方圆盟有莫大渊源,怎么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琢磨着,他估计这是虚阁公子派人插手此事的托词,终是没有多想了。 “这么说今天的事,你方圆盟是非要管了?”万兽门的绝美道姑,名为玉园,此时寒声质问,“你可得考虑清楚,要代表方圆盟和我众道盟开战吗?” 钱不够的出现,给众人如山般沉重的压力,因为他是学士三重的天才强者,无论修为还是战力,都远超在场所有人! 前来的众道盟中人迅速收缩阵容,暗中疯狂传讯,让盟中赶紧派来能和钱不够抗衡的强者,就连玉园质问声,都带有一种色厉内荏的意味。 钱不够闻言却浑然不理会他们的小动作,饶有兴致地看向他们,“我有权代表方圆盟开战,你们呢,谁有这个资格?谁又敢开这个口?” 此言一出,众道盟众人齐齐面色狂变,却真真无人敢接话,羞愤恼怒到了极点。 钱不够哈哈大笑,狂意尽显,笑罢才眯眼凝望向刘恒,“至于开不开战……金兄弟,你怎么说?”(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三章 斗法 当钱不够被人叫破身份,他就成为各方势力都无法忽视的重要存在,此时听到他说的话,人人心神剧震,掀起了惊涛骇浪。 刘恒虽然已经感觉钱不够这等高手到东来坊坐镇,或许和他有很大关系,听到这话也难免心惊。 什么意思?开不开战这种大事都来问我,让我定夺不成? 两个大盟开战,事关重大,却来让一个外人下令,我何时有这么重的分量了?我的决定,你真会听? 一直听闻商家日益变得散乱,独有大商、金钱两大商会在支撑门面,其余各大商会都找了别的学派做为靠山,商家现状,并不妙。而莫名对他另眼相看的虚阁公子,仅仅是明面上商家这一代的领袖,实质他的命令出了大商,乃至在大商内部究竟有多大效力,真说不好。 出身金钱商会的钱不够,能听虚阁公子的调派到小小东来坊坐镇已经很让人吃惊了,说难听了叫屈尊降贵也不为过,那么,他自己有何想法?此刻问的这问题里,是否藏着什么心机? 一时间,刘恒也被钱不够问得惊疑不定,种种念头纷沓而至。 即便心念敏捷,他还是难免停顿片刻,才笑道:“这种大事,在下一个外人,哪敢胡乱插口?” 察觉钱不够眯缝的眼中闪烁不定,这人听后什么感受,真不好揣度。不过既然开了口,刘恒越说越顺,也不再那么顾忌钱不够的想法,只管照着自己的心意往下说。 “其实我一直以来的用意,并非让方圆盟插手,只想让贵盟做个见证。便是和众道盟开战,那也只是我自己的事,与贵盟无关。”刘恒斟酌着用词,“然而事情因我和顾如景的私怨而起,我觉得应该先和顾如景做个了断,再谈别的事,可他没来。” “顾如景?” 钱不够像是听到笑话,神情古怪地笑,“他今天要真敢来,我反倒要对他刮目相看了,他程师兄,你说是吧?” 江湖虽大,近些年名声鹊起的年轻人物去不算太多,即便没有见过面,大多也曾有所耳闻。可是顾如景这位魃仙门近些年力推的天骄弟子,名气虽不弱于别人,风评却一直不大好,钱不够这话等于直接讽刺了这一点。 是以听到这话,即便其他几个道门的弟子,神色也变得诡谲不定,没人为顾如景说话。唯有程如继面色涨红,怒容满脸,“钱不够你什么意思,仗着年长就能如此欺辱小辈吗?我师弟年岁尚轻,韬光养晦有何不对?待我师弟追上你的那天,自会来找你算账!” 哪怕自家师弟再如何,也绝不能容忍别人如此鄙夷小觑,程如继无论如何也会拼命维护师弟的名声,为此不惜开战! “年岁尚轻?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他做过什么事,别想外人不知道,你更是心知肚明。年岁尚轻就别这么猖狂,和他同辈的天骄才叫韬光养晦,让你师弟好好学学吧。”钱不够撇撇嘴,淡淡道:“你这话我记住了,待他追上我的那天,我等着他来找我算账,他不来找我,我也会找他……就是不知我有生之年,等不等得到那天了。” 他毫不掩饰自己对顾如景的讥讽,直说得随行的美婢掩嘴失笑,程如继七窍生烟,更是怒不可遏。 “会有那么一天的,你就把我这话给牢牢记住,千万别忘!”程如继厉喝之后,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压下怒意,死死盯住刘恒,“你抬出方圆盟来压人,让钱不够来搅浑水,是敢做不敢当吗?今日之事,说破天却也别想就这么搅混过去,我众道盟同样不是好欺负的!” “对!” “既然敢杀人,就必须给个说法!” “别想瞒混过去!” 程如继把话头又拉回来,几个道门的人纷纷响应,再度闹将起来。 钱不够同样看向刘恒,“你怎么说?” 刘恒朝他抱抱拳,随即淡然道:“打一开始,我就没想过要瞒混过去,顾如景派人来擒杀我,你们先把这笔账算了再说其他吧。顾如景敢挑起事端,自己却不敢露面,那么谁要替他接过这桩仇怨?” 钱不够眯眯眼,舒坦躺下,继续摆出了看热闹的架势,再不说话了。 其余几个道门的来人神色变幻,也都暂且住口,没人接腔,都等着代表顾如景而来的程如继开口呢。 程如继神情阴晴不定,心里暗骂不已。 这位天骄师弟,越来越极品! 惹事前不晓得打探清楚对方底细再动手,惹了事又不敢担当,自己做了缩头乌龟,让他来背黑锅,却不想想黑锅真就这么好背吗? 事先顾如景说金来敢杀人是自己找死,盟中无论如何都会为死了的同道出头,其实那时他就觉得不安了。既然明知是众道盟的人,对方还敢杀了,再留一个活口回来传话,分明有恃无恐,哪有顾如景说得那么简单? 后来盟中派出强者,临出门又有方圆盟派人来警告,才让盟会重视起来,几番商议后终是没有再派强者,只让他们来了。顾如景这时却变精明了,一听强者不去,他也喊冤诉苦,打死都不愿来了,不得已,程如继顶着无数同道的暗里讥笑再度为师弟出马。 原本只见金来,他还松了口气,只当众人齐齐下手就能了结此事。可是随后钱不够出面,他就知道今天这事,肯定无法善了了。 即便钱不够不插手,代表方圆盟的他在场,意味着众道盟无法再像计划中那样以多欺少了,轻易解决此事,只能按江湖规矩来做个了断。 什么是江湖规矩? 对决。 轻则分胜负,重则分生死! 可是在如今的宗童城,哪还有分胜负的决斗,说出去只会让全城天才耻笑,是以对决只有一种,分生死的对决! 而看对面钱不够和金来的从容平静,让程如继预感很不祥,因为对方显然对自身实力和对决很有自信,哪怕对手是他! 一旦接了对决,怕是生死难料,为了师弟一次挑事拼命,值得吗? 可是,此时此景下,他还有选择吗? 说不清为何,他忽而平静,心中再无波澜,“师弟的仇怨,自然由做师兄的接下了!” 刘恒深深看他一眼,率先朝东来坊坊门纵掠而去,“既然如此,我却不愿再毁了邻友为我新建的屋子,咱们出来一战吧!” 程如继朗笑一声,驾驭座下飞天尸仆振翼而起,徐徐落向东来坊前,“废话不多说,咱们直接来吧!” 谈笑间,他从飞尸背上跃下,盘膝而坐,头顶忽而窜出一团月华般的青烟,迅疾钻入飞天尸仆的体内。随着他神魂附体,飞天尸仆佝偻的腰渐渐直起,举止不再僵硬生涩,面上狰狞戾色反而淡了,眸中焕发神采,仿若复生一般。 而飞天尸仆的气息,变得更加强大与危险起来。 “我就不客气了!” 飞天尸仆一屈身,身影骤然消失,竟是瞬间就把速度提升到了惊人的地步,恶臭尸气铺天盖地,猛压向刘恒! 果然,待到被称为学士境的附体境,魃仙门术法才能发挥真正的威力。 玄刹雷枪! 飞天尸仆双爪凭空一抹,阴火中隐现诡异的黄绿电光,凝做一杆枪叉模样,骤然脱手,电射向刘恒。 尸道中,尸气生阴火,乃为学士境,阴火生阴雷,掌控阴之极致的力量,已经是霸主境的手段。不过魃仙门为驭尸之道,凭借独门术法才得以提前凝聚出类似的力量,是以这玄刹雷枪的威力,远远无法和霸主境玄刹阴雷之力相提并论,却足以堪称同境界中威力最强的术法。 雷枪之下,近乎无物不破,无坚不摧! “这程如继,近些年被那天骄师弟掩盖了所有锋芒,世人都以为他就此沉沦,却没想到能在学士境二重施展出玄刹雷枪,可见他的《抱阴玄刹法》精深到了何等地步!” 得见雷枪,饶是钱不够也为之动容,“修为落了下风,偏偏道法却依旧能远超同辈,此子心性实在非凡!若是不陨落,将来成就恐怕还要高于他那不成器的天骄师弟!” 提升修为需要各种资源,这等道门出身,必然受到很多外力影响。独有道法,才更能体现一个人的心性,在上面花了多少苦功,一出手就一目了然。 然而修道,最终决定成就高低的,还要看心性。 是以无论钱不够,还是刘恒,见到玄刹雷枪之后,对程如继的评价就骤然拔高了。 刘恒反应极快,刀气率先打出,抵御玄刹雷枪之余,也在劈斩向飞天尸仆和程如继的真身。 程如继应对也丝毫不慢,飞天尸仆横身挡在本体身前,手中又凝出新的玄刹雷枪,或挑或刺,接连破去袭来的刀气。即便不善武功,用种种秘法与秘药熬炼而成的飞天尸仆本身就坚硬非常,毫不逊色于真品宝器,未能破去的刀气,他索性用飞天尸仆的体魄硬挡,噗噗声不绝,却是安然无恙。 另一边,刘恒的境况就不太妙了。 一根玄刹雷枪,竟能轻易洞穿他的刀气,那锋锐狠厉的程度,实在叫人心惊。饶是自忖体魄坚硬非凡,刘恒也不敢硬挡,察觉不对立时躲闪起来。 嗤! 雷枪来速快逾闪电,刘恒躲闪还是慢了些许,雷枪近乎贴着他的侧脸穿过去,鬓角长发顿时枯焦,化作难闻青烟飘散。 “传闻雷电乃是力量极致的体现,威力无铸,无物不破,无坚不摧,果然名不虚传!” 须知刘恒身体发肤都已非凡,一根长发都类似于精铁打造的软针,同样有宝兵的质地,雷枪能把他长发瞬息烧毁,那么落到他皮膜体魄上也没有任何差别。 这等杀伤力,远胜真兵。 余光瞥见玄刹雷枪在身后炸裂,刘恒心头凛然,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了,至少不能再任由程如继恣意攻伐,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想法虽好,已经略占上风的程如继哪会让他如愿,一击落空,更多的玄刹雷枪咻咻射去。 刘恒心神紧绷,潜力全开,把弓体术基本式演绎到极致,时而如网上蜘蛛,时而如飞鹏大鸟,时而如逆流灵鱼,时而如奔袭虎豹,怪异之余,灵动异常,全力躲闪起来。 看似攻得狂霸,躲得精巧,刘恒却没有掉以轻心,依旧时刻紧盯飞天尸仆的一举一动。不多时,他就见飞天尸仆大口吸气,仿佛把体外的所有尸气都吸回体内,胸膛高鼓,酝酿片刻,猛然从口中射出了一道看似没有异常的玄刹雷枪。 转眼,这道玄刹雷枪混入其余几道之中,再也看不出任何差别,错非刘恒一直没有分神,必然不会再留意。 得见这道玄刹雷枪逼至,刘恒报以最大的警惕,宁愿被另一道雷枪擦破臂膀也要远远避开。随后,他就见这道玄刹雷枪逼到近前,竟突兀炸裂开来,好似一张雷电编织的大网,朝他原来身处之地笼罩下去! 他的谨慎,果然救了他一命。 若是没有提前避开,他肯定没法料到这道玄刹雷枪的后续变化,此刻恐怕已被大卸八块了! 施展出这击杀招,程如继神魂附体的飞天尸仆也消耗极大,原本源源不断的玄刹雷枪就生出间隙,刘恒当机立断,趁机身法急行,逼向程如继本体所在。 程如继显然早有防备,飞天尸仆怒吼一声,手中勉强又凝出一道玄刹雷枪,反朝刘恒扑去。 实则暗藏杀招没能建功,不仅交手的刘恒和程如继双方,即便观战的各方强者心里都有了明悟,胜负已分。 玄刹雷枪威力再强,飞天尸仆躯体再坚硬,又能如何? 人力有时而穷,威力越大的招式,消耗同样也大,以飞天尸仆尸气加上程如继魂力,同样支撑不了多久。再者,即便手握神兵,不通武功不擅近战的程如继,又岂能在近战中胜过武道强者的金来? 一旦近战,胜负其实就没有多大悬念了。 所以双方交手数百招后,眼见金来抓住玄刹雷枪衰弱的几个瞬息,终是重创飞天尸仆,将其手脚翼翅接连打断,随后金来和程如继神魂争先恐后逼向程如继本体,观战的人都是一副意料之中的神色。 “找死!” 程如继神魂之速毕竟要快一些,抢先落回本体,凶险局面却没有任何改变。他疯狂大吼,道印飞快变幻,后方奄奄一息的飞天尸仆不知哪来的力量,居然再度吸纳所有尸气,重演那种能变化成雷网的玄刹雷枪,张口电射向他和刘恒所在的方向! 这时,人人面露惊骇之色。 程如继疯了吗? 他……竟然想同归于尽!(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四章 连战! 哪怕没有回头,刘恒也觉脑后如针扎般剧烈刺痛,那是恐怖危险即将降临的预感提示,急切而猛烈,说明后方的危险足以致命,而且即将到来! 同归于尽? 刘恒可没有这个想法,当即全力横移,刚离开十数丈,那种浑身汗毛直竖的感觉又一次浮现,是太过靠近雷电之力带来的反应。 玄刹雷枪就在他原来身处的地方暴绽开来,化作囊括十数丈的玄刹雷网! 即便不是真正的玄刹雷枪,这种凝缩出雷电雏形的力量,依旧是师境强者难以抵挡的恐怖之物。别说刘恒或者程如继,即便大武师或大学士强者一时不察,也有可能毙命当场。 可惜如今看来,程如继的《抱阴玄刹法》还差点火候,对于玄刹雷力掌握不够,否则这种道法攻防有度,绝不会如此轻易落败。 比如攻有玄刹雷枪阵,无影玄刹针等等玄妙杀招,防有玄刹枪法、玄刹雷甲等等精妙防术,哪怕对上同境界武者也占尽优势,然而这些厉害术法,程如继都没有用出来。 这其中,有些需要更高深的道法,有些需要更深厚的修为,有些则需要拥有更厉害的飞天尸仆,程如继似乎都差了一点。 诚然,参悟更高深道法,需要更多时间、心血和更高的悟性。程如继能在这个年纪把《抱阴玄刹法》修炼到驭使玄刹雷枪、玄刹雷网的地步,连钱不够都为之惊叹,可见时间、心血和悟性,程如继丝毫不逊于其他同辈天才。 可是更身后的修为,不仅仅需要刻苦,还要有充足的修炼资源供给。至于更厉害的飞天尸仆,同样要修行和培养,要用秘法和秘药提升其体魄和心智,助其修习出玄刹枪法、玄刹雷甲这样的精妙功法,让其足以和同境界武者对战,花费就更大了。 只能说,魃仙门如果对程如继投入更多,程如继肯定比现在强大很多,奈何…… 当然,要是那样的话,胜的就不一定是刘恒了。 转瞬之间,刘恒心头闪过种种念头,紧盯玄刹雷网的双目却猛然睁圆,现出惊愕之色。 程如继脸上出奇的平静,似乎还有种释然,任由玄刹雷网……落下! 玄刹雷力之威,霸道绝伦,不拘是他身上的防护宝物、术法或是符箓,都无法阻挡分毫,在雷网下纷纷爆碎,然后是他的身躯。 相比武者,修士身躯更加羸弱,雷网之下和纸糊的没有任何差别,瞬间化作满地碎肉与残骨,当场惨死。 曾与德琼师兄并立的魃仙门天才程如继,却败在小他一代的刘恒手下,更死在他自己的杀招之下,这个结果甚至出乎刘恒的意料,自然惊愕,久久没能回神。 就这么死了? 无论这结果多么荒诞,却是显而易见的现实,只是其中很多地方,刘恒越想越觉得蹊跷。 不说别的,哪怕使出玄刹雷枪和玄刹雷网这等强大道法,程如继十分吃力,可是要说他没有手段防备自己施展的道法,显然说不通。 他身上就没有能挡住雷力的法宝? 在最后关头,他操控道法略微转向,不难吧? 或者见机不妙,立刻神魂脱壳,神魂总能逃过一劫吧? 哪怕刘恒,也能很快想到好几种化解死劫的手段,程如继会想不到? 可是即便再觉得离奇,如今程如继的残尸就摆在地上,没有任何声息,可见他的的确确死了。 只是…… 刘恒回想,只觉方才最后一刻,程如继似乎朝他看了一眼,眸中如有感激之色。那一刻,程如继双手与其说在凝结道印,却更像是在拱手为礼。而且同一时间,刘恒隐约感觉到一股隐晦的魂力波动,很快落地无踪,让他联想到类似地遁的术法。 程如继是真死了,还是做了个局,借机金蝉脱壳? 不过,这好像已经不重要了。 因为结果是,他打败了四年前曾经仰望过的人,也让他又一次体会了灵原秘境之事的残酷性。 似程如继这样的人物,即便在道门里受到的重视远不如他那天骄师弟顾如景,也远不是寻常弟子可比。寻常时候,谁要敢杀程如继,必然是掀起一方轰动的大事,甚至可能引发两方势力大战的事情。 可是在宗童城,他就这么死了,造成的影响比在外面小了不知多少倍。像他这样的人物,四座城池里每天不知要死多少,掀不起惊涛骇浪,顶多像是朝小池塘里丢了颗石子,掀起的点点波澜,很快就会平息。 “顾如景派人擒杀我的账,就此了断。”刘恒收起程如继遗留的一些东西,朝周围道人们淡淡道:“那么,下一个该谁了?” 一众道人沉寂片刻,随即骚动有声。 “遥想昨夜,我还曾和程道友在月下把酒言欢,不曾想今日就见他死于非命,实在叫人叹惋。”说话的人白面星目,一身龙虎符纹的道袍,正是龙虎门天才弟子梁超凡,他和刘恒四年前曾见过的张归一同是龙虎门这一代的十强弟子,惋惜一句,朝刘恒的目光陡然转厉,“逼杀程道友,你果然好胆!你手下又添了一条众道盟阴魂,如此残暴本性,人人当诛!” “程如继能以如此年纪悟出玄刹雷力,其天资心性堪称惊采绝艳。”饶是冷艳的万兽门玉园,也难免唏嘘,“奈何他道法未曾圆满就遭了歹人逼杀,实可谓天嫉英才。” “若是程道友道法能再进一步,哪有你逞凶的机会?”灵宝门净真冷哼一声,眸绽寒光。 在他们看来,程如继陨落得实在太可惜,败给金来的原因,不是因为金来太强,只是因为程如继勉强施展没有掌握完全的道法,瑕疵太多,这才遗憾落败。 这样的程如继,别说是金来,随意换一个同境界武者,也能轻易击败他。 毕竟错漏百出之下,道法威力再强也发挥不出来,让金来没施展多少本事就轻易获胜,却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无人意外。 如今落得身死道消的下场,怪不得别人,只能怪他自己太逞强。 “哦。”刘恒笑笑,还是那句话,“下面哪位要赐教?” “好猖狂!” 龙虎门梁超凡厉喝出声,座下灵蛟蜿蜒而出,“程道友败在自己逞强,你有什么可得意的?就让我替死在你手下的同道讨回公道!” 刘恒点点头,骤然大步奔袭,率先提速逼向梁超凡,刀气先行斩出! 梁超凡不怒反笑,“来得好!” 他双手变幻如蝶翼,凝结道印的速度快得惊人,随后无数魂力化作众多道符,凭空生成一座气息神秘玄妙的强大灵阵。灵阵刚现,他眉心吐出一团白骨,睁眸厉喝,“谷子门下传人梁超凡,诏令祖师座下鸣楼真君神降!急急律令,醒来!” 一时间,无数人冥冥中感觉到一股恐怖的威压,不知从何而生,却足以叫风云激变,凡人叩首,敬畏心生。 他凝结的道印接连打在眉心吐出那团白骨上,灵阵绽放夺目神辉,却被白骨猛然爆发的狂猛吸力尽数吸纳进去。这团白骨仿佛是个无底洞般,不拘灵阵爆发多强的神辉,竟都被它源源不绝地吞吸进去了。 紧随其后,白骨哗啦啦作响,也生出圣洁神辉,迅速凝出一条圣龙身影,两点灵光化作的双眸慑人至极,仿佛有神智! 这神辉凝成的圣龙,气息飞快强盛起来,锁定了逼近而来的刘恒,忽而发出惊天长啸。 嗷——! 啸音铿锵,有震慑人心之威! 刘恒斩出的刀气,在这声长啸之下直接崩碎,饶是刘恒自身,也身心俱震,踉跄间差点软倒在地。不仅如此,他的衣物寸寸崩裂,浑身皮膜也渐渐生出细密裂纹,鲜血流淌间,模样恐怖非常。 得见此景,人人动容。 “好一个龙虎门,好一个梁超凡!” “能招出鸣楼真君降临,足见梁超凡在《谷圣降世法》上的造诣有多高!而且为了灵原秘境,龙虎门居然让梁超凡带了鸣楼真君子嗣的遗骨,以增强道法之威……” “龙虎门真够拼的!” “如是看来,龙虎门诸子的实力,得重新估量了!” “不过,鸣楼真君圣灵的鸣啸之威,怎么好像变弱了?否则一个内家武者,怎能抵抗到现在,体魄还没崩裂?” 梁超凡招出鸣楼真君圣灵,给众人极大的震动,让他们议论纷纷,留意到鸣楼真君圣灵鸣啸之威“变弱”这事的人只是少数。 “好霸道的鸣啸之音!” 刘恒以刀插地,勉力稳住自己身躯,也勉力暗运《青莲度灭经》,才能抵挡圣龙长啸发出的恐怖冲击力。这种长啸之音,让他从神魂到体魄都受到剧烈冲击,若非有《青莲度灭经》,他的神魂恐怕在骤然接触的瞬间就被轰得灰飞烟灭了,而他堪比上品宝兵的坚硬体魄,一样遭受了巨大考验。 尤其没怎么修炼过的五脏六腑,在第一时间纷纷爆碎,瞬息受到最严重的内伤,让他忍不住喷出混着脏腑碎片的鲜血。 仅仅一息过去,他七窍发肤鲜血不止,好似血人,样子实在触目惊心。 一年前,刘恒就能斩杀二重师境强者,这一年久在战场,修为没有多大增长,战力却依旧有所提升,本来对上二重师境强者应该胜得更轻松才对……不得不说宗童城中的对手,即便同样是二重师境强者,实力却比其他地方遇见的二重师境强者不知强出了多少。 他曾经遇见的那些二重师境强者要是来了宗童城,恐怕连不入流都算不上,十个加一起也未必打得过同境界的程如继、梁非凡之流,差距大得惊人。 梁非凡、程如继带给刘恒的危险感,也是之前那些二重师境强者从不曾让刘恒感受过的,让他……重新体会到了压力。 还有命在旦夕的紧张和刺激! 万幸的是,刘恒体魄堪比武夫巅峰的横练武者,僵硬异常,是以皮膜脏腑虽破,筋肉骨骼却还没有遭到太大重创。他一手持刀撑住身躯,一手从乾坤钱袋中取出数瓶深潭灵水,以求自救。 盛有深潭灵水的玉瓶虽非凡物,却也经不住圣龙长啸的恐怖冲击,在拿出来的瞬息就纷纷炸裂。不过这不影响什么,漫天飞散的深潭灵水在啸音冲击下猛洒在刘恒身上,那暖洋洋混着麻痒的奇怪感觉,把刘恒从地狱深渊给拉了回来,仿佛重新活过来,看见了无尽希望。 他拼命吞咽扑面而来的深潭灵水,暂时稳固住了他体内迅速恶化的内伤,可惜仅此而已。哪怕深潭灵水再神异,能在短时间内重聚破碎五脏六腑,恢复破损的经脉,可是长啸之音持续不断,任何修复都会被再度破坏,修复速度远远比不上冲击破坏的速度。 深潭灵水,仅仅让他伤势不再恶化而已。 “这就够了。” 刘恒心里喃喃,趁着伤势稳固的瞬间发力跃起,迎着更显惊人的啸音冲击全力反冲过去。 好似逆流而上的鱼,这一幕,震撼人心! 众多观战的道人震惊失声,唯有附体圣龙体内的梁超凡惊骇至极,“都说金来是内家武者,可是我从未见过能在鸣楼真君鸣啸音杀下坚持这么长时间的内家武者!可恶,他藏得好深,天下人都被他骗了!” 武者身法之速,的确灵敏迅疾,转瞬间刘恒已经杀到了圣龙近前。梁超凡心觉不妙,急急变招,他的坐骑灵蛟一声绝望的哀鸣,整个化作一股血光冲涌到圣龙体内,圣龙竟有了转为实质的征兆,要和刘恒肉搏。 早知道金来不只是内家武者,还横练过体魄,他绝不会招出专克阴魂与内家武者的鸣楼真君,仅仅用鸣啸音杀对敌。 然而现在才发现这点,显然为时已晚。 鸣楼真君的啸音戛然而止,因为刘恒扼住了它的脖颈! 在无数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刘恒一手扼住鸣楼真君的脖颈,一手抓住它的腰尾,然后运力一扯。 即便吸纳了后辈献祭的鸣楼真君圣灵,化作实体后依旧抵挡不住刘恒的巨力,甚至来不及挣扎,就这么被他这么生生撕裂! 生死关头,梁超凡神魂及时脱出,惶急逃窜向肉身时,却见刘恒刀光乍现。 “慢!” 他急喝未落,神魂已被阳刚刀气斩中,瞬间如灰飞烟灭,死前连一句惨呼都不曾留下。 天穹炸响莫名雷音,鲜血爆溅如雨,不远处梁超凡的肉身软软倒地,再无声息。 刘恒鼓动起气血,使得漫天鲜血来不及沾染到他身上就被蒸发了,他从容不迫地穿上一身新衣,淡然开口。 “下一个。”(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五章 生死了恩怨 又一个上一代的强者,就此陨落。 “梁师兄!” “师兄!” “恶贼,你竟敢杀梁师兄!” 震骇之后,同来的龙虎门弟子无不睚眦欲裂,惊怒喝骂之间,纷纷魂力鼓动,就要一起为梁超凡报仇。 可是另一边,越发强盛的魂力波动好似惊虹一现,震慑人心。 钱不够慢悠悠坐起,“生死了恩怨,输了赢了都得认,方不落我等名门的体面。可你们龙虎门,难道连这点江湖规矩都不顾了?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众多龙虎门弟子齐齐噤声,再不敢鼓噪,脸色阴晴不定,又惊怒又悸惧地望向钱不够。 说什么名门的体面,那都是虚话,这只是提醒怒火上头的龙虎门弟子们,代表方圆盟的他在这里。 若是钱不够不在这里,所谓名门的体面就无从提起,因为纵观各门各派,暗里下黑手、明里群起围攻的事情还少了? 可钱不够在这里,而且是为金来撑场子来的,名门体面就不再是一句虚话。因为钱不够的言下之意就是,你龙虎门如果先不顾名门体面,那么他们方圆盟也就没顾忌了。 仗着理,就意味着其他道门不好插手,到时候很可能他龙虎门要独自对抗整个方圆盟,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往日以势压人惯了,如今却被人以势压人,还半个屁都不敢放,有多么憋屈,实在无法形容。 龙虎门弟子们脸色难看至极,几个年长的匆匆商议,让几个师弟师妹赶紧回去禀报,随后看着刘恒旁若无人收起梁超凡尸身上的种种宝物,眸中怒火更甚,好似一座座随时可能爆发的火山。 “敢如此嚣张,果然有点本事。”万兽门玉园冷面寒霜,余光瞥了钱不够一眼,才冷冷逼视向刘恒,“我虽不知梁道友道法不精,还是你曾暗中横练过体魄,或是运气好,但你能连败魃仙门程如继、龙虎门梁超凡两位道友,不得不说,的确叫人刮目相看。” “不过你的好运,到此为止。” 众道盟两位强者接连死于刘恒手下,“金来”的实力已让人惊疑不定,听着玉园有出战的念头,随行的师妹们齐齐吃惊,拼命劝阻。可玉园显然脾性刚烈,秀眉一蹙,冷冷扫过一众师妹,就让她们噤若寒蝉,不敢再阻拦,足见玉园在同门中的威仪,非同寻常。 “且慢且慢。” 她刚要开口言战,又有人开口,立时让她玉面含煞,倏然逼视。但见钱不够全然不理会她的脸色,慢条斯理地张口吃了两粒灵果,“你们四大道门齐至,独对一人还要玩车轮战,还要不要点脸了?” 玉园眯起一对丹凤眼,“我万兽门中人不屑于乘人之危,他要多长时间恢复,大可直言。甚至于缺了疗伤灵药,我也不吝啬赏赐给他,等他恢复好了再开战,可够了?” “不必。”不拘玉园这话是否别有意味,刘恒神色依旧平静无波,“随时可以开战。” “谁说的谁说的?”钱不够嚷嚷一句,饶有深意地瞥了刘恒一眼,给刘恒的感觉,他似乎已经发现刘恒伤势痊愈的惊人速度,却没有多提,反朝玉园道:“有些话总得讲明白,你们万兽门这么有风范,待会要是败了,总不至于再像龙虎门这样耍无赖了吧?” 玉园冷声道:“你大可放心,江湖规矩,我万兽门还是懂的。你若觉得不够,我索性立誓,待会如果是我落败身死,那只怨我技不如人,我万兽门与他金来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万兽门门下谁要再以这桩恩怨挂扯不清,就是坏我遗世清名,这样行了吗?” “师姐!” 此言一出,人人动容,她一众师妹急急娇呼,面带悲切与焦忧,饶是刘恒都不禁多看她一眼,神色郑重起来。 程如继是没有选择,梁超凡是想借机会出风头,唯有这万兽门玉园,明知刘恒实力不像明面上那么简单,还要赌上生死为同门讨公道。 三人中,她才最像真心实意为同门出头的人,没有掺杂太多别的用意。为了已故同门不惜搏命,这样的一个女子,更让人心生敬佩。 钱不够不笑了,与玉园对视片刻,忽然感慨出声,“万兽门能走到今日高度,叫人不得不服,我就不废话了,玉道友,请。” 玉园神情和缓些许,朝他回礼,才玉手轻抚脚前的疲懒青猴,语气出奇的柔和,“青儿,准备好了吗?” 青猴舒服地眯起双眼,吱吱叫了两声,就似爬树般从她玉座蹿下。跃离石龟时,它还不忘把石龟喙边肉须当做藤蔓,俏皮的高高荡起,直惹得石龟哭笑不得。 紧随其后,青猴盯住刘恒,气势倏而大变! 它面上俏皮神色转眼化作一片肃穆,眸光冰寒之中,渐渐浮现凶戾之色。它身影从原地突兀消失,化作一道青色电光般蹿向刘恒,张口厉喝,声音已不再是撒娇般的吱吱叫唤,而显得沉凝浑厚,好似巨兽吼啸。 与此同时,玉园双手飞快凝法,神魂脱壳,好似混杂无尽印决符文的一团灵光,转眼投入青猴体内。 青猴双眸有血色暴涨即逝,身躯竟迎风见涨,跨越短短数十丈的时间里,从原本尺长的瘦小猴身化作数丈高下的庞然巨猿! 它奔袭落步,地面也跟着沉重震荡,声势骇人至极。奔袭之间,有缕缕青焰从它毛发里冒出,凝做一身青焰甲胄,还有青焰利爪! 直至此时,青焰巨猿已经冲到刘恒近前,那雄壮庞大的身影完全遮盖了刘恒,使刘恒显得如此渺小,好似一脚就能踩碎。 嗤嗤—— 这青焰肯定不是寻常火焰,离得近了,刘恒才换的衣物和长发又嗤嗤作响,以惊人的速度燃烧、枯焦,化作青烟和飞灰随风散去。那骇人的高温热浪扑面而来,刘恒浑身气血都被引燃一般,奔涌蒸腾,让他皮肉迅速泛红。 幸好之前玉园和钱不够交谈期间,深潭灵水彻底发挥出应有的神效。耽误了那短短片刻,刘恒伤势已经恢复大半,否则此刻被热浪一冲,他估计就已败了。 来势如此恐怖,刘恒自然没有坐以待毙,刀气早已攻出。 可是巨猿身上那套青焰凝做的甲胄神异非常,使得刀气刚靠近数丈以内就被蒸发大半,仅剩那点刀气击打在青焰甲胄上,连刘恒看着都知道不痛不痒,徒劳无功。 不仅如此,巨猿面露嘲弄之色,同样饱含青焰的双爪舞动攻来,更让刘恒心神剧震。 这巨猿,居然还习练了极为高明的功法! 把青色妖焰比作武者气血内力的话,这巨猿堪比最顶尖的二重武师,而且由于“内力”格外霸道,一记爪劲攻来,刘恒至少需要三道刀气才能堪堪防住。 交手十数招后,刘恒就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竟迅速落入下风。 诚然,巨猿青色妖焰的威力或许不及程如继的玄刹雷枪,可是程如继道法强则强矣,纯属道法未成而强行施展,破绽百出。而玉园的道法,已经堪磨到炉火纯青的地步,却能发挥完整的威力。 如果程如继《抱阴玄刹法》和座下飞天尸仆也能修行到这一步,威力估计能称得上师境无敌了,可惜他没有。 发挥完整威力的道法,就如此刻的青焰巨猿,战力甚至还在同境界武者之上,是以才交手不久,就让刘恒陷入了异常凶险的境地,命在旦夕。 不知不觉,东来坊附近的人越来越多。 一开始,众道盟有人被杀,就让东来坊吸引了很多关注,后来得见四大道门派出数十强者去势汹汹,还传出了激战的动静,就让更多人按耐不住好奇,或是怀着各种各样的心思,纷纷朝东来坊赶过来了。 刘恒与程如继交手时,除却一些东来坊住客和四大道门中人,其他地方赶来的观战者并不算多。等到梁超凡出战,鸣楼真君圣灵的鸣啸音杀,声势太过骇人,就让更多人闻声而动。到了现在,房顶屋檐,枝头树下,桥路街角,出现了越来越多的人影,一起围观此战。 “这金来,究竟什么来历?” “我特意又把《九州英杰录》重新翻看了一遍,仅仅找到一个同名不同样的人物。上面记载的金来乃是大夏右路大军中一位将军,实力相仿,却是军伍出身,而且似乎没有前来灵原秘境,应该不是同一个人。” “连《九州英杰录》上都不曾记载,却有胜过魃仙门程如继、龙虎门梁超凡的实力,莫非又是想要一鸣惊人的人物?” “今日一战,他已然一鸣惊人了。若是有心,明日《九州英杰录》上,必然增补其名,不知会得到怎样的评价。” 擅长收录民间议论、各路消息的小说家,一直在尽心尽力的收集这次灵原秘境盛会中杰出人物的消息与资料,刊印成册,名为《九州英杰录》。由于更新极快,收录的人物消息最为详细和完善,远超市面上流传的种种人物典册,自然极受追捧,渐渐成为世人心中最公正的英杰名册。 比如此时,必然有小说家的人在附近观战,只要金来没死,明天他在《九州英杰录》肯定榜上有名,只是评价如何,还要明天才知道。 “这次灵原秘境的盛会可真是藏龙卧虎,类似这样出人意料的人物,越来越多了。” “能把《黎氏御灵经》参悟到这样的地步,万兽门玉园的实力,也让人吃惊。” “这娘希匹的宗童城,真是越来越危险了,强者实在太多!” “如今看来,万兽门玉园的实力和《九州英杰录》上记载的相差无几。本身修为仅仅是二流的二重学士,道法却精深到这种程度,威力堪称恐怖,难怪被评为顶尖二重战力。” “只是这不知是何来历的金来,倒有些古怪。能在顶尖二重战力的猿心青焰巨猿爪下支撑这么久,虽然落了下风,却依旧没有动用宫神,也让人不敢小觑啊。” 身为内家武者却不动用宫神,这就意味着金来还没出全力,可是任由自己处境越来越凶险,依旧不动用,这未免显得很奇怪。 观战众人议论纷纷,各有猜测。 然而恐怕没有人想得到,真相是刘恒已经出了全力,之所以没有动用宫神,是因为他根本还没凝练出哪怕一个宫神! 一个没有晋升武师的武者,哪来的宫神? 可是,一个巅峰武夫却拥有二重武师的战力,如果让观战众人知道这真相,不知会造成多大的轰动。 哪怕最强大的天骄,哪怕四小王,在同境界也不曾有这么逆天的表现! 这真相一旦为人所知,刘恒就真的一鸣惊人了,一夜之间,就将轰动天下,万众瞩目。甚至于在《九州英杰录》上,他都将被评为潜力最恐怖的强者,远超榜上所有天才,所有天骄,更在四小王之上! 只是此刻,众多人做出种种猜测,却没一个人往这个方向联想。饶是如此,“金来”此时的表现也已经让很多人动容,给予了极高评价。 胜机在哪里? 刘恒当然不知道别人所想,他遍体通红,好似整个人都被烧熟了,处境愈发险恶,神情却越发平静下来。 巨猿有青焰为兵甲,足以无视他的反击,近乎全神贯注于攻伐,一时悍勇凶戾,让刘恒疲于抵挡。幸好巨猿再精通武功,爪法和身法都厉害非常,实战经验却不如刘恒丰富老到,这才让刘恒勉力支撑下来。 “胜机,在时间。” 刘恒没有慌恐,心中暗念。 只要能继续撑下去,时间越长,他的胜算就越大。 因为他内力深厚的程度,二重武师境界的气海武身祝真观恐怕都不敢跟他比,更妄论玉园和青焰巨猿。甚至于纵观天下英杰,只比修为深厚这一点,刘恒估计已经找不到对手,这才是他自信所在。 事实和他预想也没有多少差别,当双方交手到千招以后,四周观战者变得越发沉默,心里却越来越震惊。 猿心青焰巨猿喘息粗重,出手气势大降,可见修为已经近乎消耗殆尽。反观之前岌岌可危的“金来”,却更加气定神闲了,渐渐转守为攻,开始占据了上风。 尤其随着猿心青焰巨猿气息衰弱,猿心青焰渐渐消退,金来的刀气已经给巨猿造成了极大威胁,“金来”的优势也更加明显。 巨猿怒吼咆哮连连,技艺和实战经验的差距开始凸显出来,被原来根本不用在意的刀气逼得狼狈非常,身上留下了越来越多的刀伤。 不过千招,局面彻底翻转,这是所有人事先都没预料到的变化,个个目瞪口呆,惊悸不已。 那个之前没人看好的金来,看起来居然又要赢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六章 一战成名(上) 强弱互换,刘恒越发从容,刀气接连斩下,使得巨猿踉跄连退,浑身血伤不断增加。 “还不认输?” 局面显而易见,巨猿和玉园咆哮怒吼,却不见开口认输,这让刘恒有些皱眉。他捉摸不透玉园是一味死撑还是暗藏杀招,沉吟片刻后,终是拿定主意。 既然猜不透,索性试她一试。 陡然间,刘恒眸现厉色,窥准一个时机斩出重刀,直对准巨猿胸腹露出的空门。猿心青焰凝成的甲胄虚淡太多,巨猿和刘恒实战的差距彻底暴露,这一刀若是斩实在了,巨猿必定当场毙命。 即便有什么后手,这一刀足以逼得玉园施展出来了,否则必死无疑。 然而危急关头,巨猿眸中只有绝望和坚毅,居然爆吼一声,从眉心迫出一团灵光,正是玉园的神魂! 巨猿准备舍命救下玉园,不想她和自己同归于尽。 得见此景,刘恒心下了然,估计是没有什么后手了。 正当他要变招时,耳畔忽然听到一声悲吼,地面又是剧震。刘恒循声望去,是玉园座下那头石龟不知何时来到附近,此刻猛然跃起,用背甲为巨猿挡下这致命一刀。 “青儿,大石!” 玉园神魂凄厉悲呼,直击人心。 可惜没用,石龟背甲不下于顶尖宝甲,却也挡不住刘恒这记重刀,撞上的瞬间,整块背甲骤然炸裂! 石龟惨吼一声,迅猛砸向巨猿。两者倒飞上百丈,轰塌了两座房屋,才重重砸在一片废墟中,漫天尘土高飞,已是生死不知。 “竖子,我和你拼了!”玉园厉叱,神魂疯一般扑向刘恒。 刘恒皱眉,终是收起刀气,仅仅凝出意志之光,一拳轰向玉园的神魂。似玉园这样不用任何道法地杀来,简直是一心求死,让本就对她有些敬重的刘恒更下不去狠手了,用意志一冲,就让她神魂大乱,昏厥过去。 “师姐!” 得见这一幕,观战的万兽门弟子都是揪心,失声高喊。 失去意识的玉园神魂,好似一团灵云静静悬浮在刘恒面前,刘恒将意志之光凝于手掌,就这么把她神魂推向肉身。随后,他才取出两瓶深潭灵水,一瓶浇淋在自己身上,让浑身烧伤消退下去,另一瓶则远远抛出,恰好砸在百丈外那片废墟中心。 万兽门弟子惊愕后,争先恐后围拢玉园。看她气息均匀,只是昏厥过去,并没有受多少伤,耳畔又听见青猿和石龟的低吟,万兽门弟子看向刘恒的目光变得异常复杂。 服下一枚疗伤药,玉园很快苏醒,等明白刘恒做了什么后,就忽而沉默了。她努力起身赶去查看青猿和石龟的伤势,见它们极重的外伤已经开始恢复,心疼地抚摸两兽,喂了灵药,她才朝刘恒望去。 “我说话算数,把我黄师妹的遗体还来,你与万兽门门下的恩怨,就此一笔勾销。”玉园依旧寒着脸道,没有因为刘恒留她一命而改变丝毫。 刘恒点点头,也没期望她会改变态度,从乾坤钱袋取出了一具棺椁,交给了万兽门弟子。 玉园打开棺椁看去,娇容浮现哀切之色,“师妹,是师姐无能,不能为你报仇了。待到来日,师姐亲自把你棺椁送回家,再在你坟前为你赔罪。” 一众万兽门弟子也面带哀伤,闻言劝慰她道:“玉园师姐,黄师妹肯定也知道你尽力了,绝不会再怪罪你。” “是啊,玉园师姐,我们都是见证者,师姐尽力就好,不必再自责。” “玉园师姐为黄师妹报仇,已经拼尽生死,黄师妹泉下有知,心里必然感激不尽。” …… 一群娇美道姑软声相劝,更显温情,玉园神色依旧落寞,摇头不语。她替棺椁中黄师妹又整了整遗容,合上棺椁小心收入乾坤钱袋,才再度直视刘恒。 “别以为你留我一命,我就该记你恩情,来日灵原秘境再遇上,你我还是敌人!”她厉喝一声,抱起青猿,抚着石龟蹒跚而去。 刘恒笑了笑,没有回应,因为在灵原秘境中,本来就是人人皆敌! 到时候,他同样不会再有丝毫留手。 目送一群道姑远去,他目光落向仅剩的灵宝门净真和崂山太抱归,“下一个,谁来?” 净真和太抱归齐齐瞳仁猛缩,都没开口。 与此同时,四周观战的人群中,哗然声却越来越大了。 “好深厚的内力!” 不少人面色凝重地道,再看向刘恒,已有深深的忌惮之色。他们见识过人,自然明白玉园为何由胜转败,她是生生被消耗击败的。而那个金来,连战三大强者却毫不停息,至今还显得留有余力,让人越想越是惊骇交加。 他内力究竟有多么深厚? 简直深不见底! 灵宝门净真和崂山太抱归迟迟不敢应战,也正是忌惮这一点。因为这样的对手,只要不能一击定乾坤,那么败的必然是自己,谁愿意对上这样的敌人? 尤其连战三大强者后,金来愈发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他赢得过于平淡无奇,没怎么动用过隐藏的后手,谁又有一击败他的自信? 如此局面下,谁敢轻易言战? “今日后,金来果然一战成名了。” “连拥有二重顶尖战力的万兽门玉园都败了,岂不是说这金来,至少也是这个层次的强者?” “这宗童城里,必有他的一席之地。” “即便只把他战力评定为和万兽门玉园相等的二重顶尖,他应该也能排进宗童城千强之内了,实在恐怖!” 无数人神情凝重,都把金来列为了劲敌。 密谋结盟的林大合等人,神色可谓精彩万分,既有艳羡,也有怨毒,更多还是惊悸。 怎会这么强? 亏得他们还想设计杀死金来,如今才知道他们简直是在作死,如果金来和他们较真,他们只有被金来屠杀的份,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可是金来没有和他们计较,他们原本还想不通,现在才明白,人家根本没把他们和他们的诡计放在眼里。 这才是最直接的蔑视。 被人如此无视,直让他们觉得无比屈辱。 可是,他们能有什么办法? 在实力近乎碾压的巨大差距面前,在这强者为尊的宗童城,身为弱者的他们,甚至连开口的资格都没有。 就好似巨龙,从不会在意脚下蝼蚁想说什么。 拥有宗童城千强战力的金来,于他们而言就是巨龙,而他们,只是巨龙脚下的蝼蚁罢了。 而同样在围观的东来坊住客们,早已陷入了无尽的震撼之中,久久无法回神。 和他们同住快一个月的金来,原来这么强! 这种感觉,好像平日同吃同住的同伴,你以为知根知底,可是有一天你忽然发现,你竟然要仰望他,感觉要多怪异就有多怪异。 无论你觉得多么荒诞离谱,多么不真实,偏就是事实。 “好一个金来,好一个方圆盟。”净真脸色阴沉,终是开口,“设下如此毒计,坑杀我众道盟数名强者,这笔账我记下了,咱们日后慢慢算。” 他似乎觉得金来是方圆盟故意留在外面的隐藏强者,借机设计,坑杀方圆盟强者。 不过围观众人听后,哗然和嘘声一片,或是暗中撇嘴。在众人看来,他只是找了个说得过去的借口,实则不愿再和深浅难测的金来交手,因为他估计也没有必胜的把握。 迎着一片嘘声,净真脸色越发难看,死死盯向刘恒和钱不够二人,随后才狠狠挥鞭抽打坐骑,朝周围同门厉喝道:“我们走!” 他居然真的避战而去! 钱不够啧啧有声,“不愧是灵宝门的人。” 灵宝门擅长打造各色法宝,名气极大,人望也高,可是其道门里一直缺乏为世人敬重的强者,历朝历代都是这样。 眼前净真就是个表率,别看他修为还要高过程如继等人,浑身灵宝光华耀眼,也远比所有人更加豪华,《天下英杰录》上战力评定,他却是众人中最低的。论宝物、修为、道法,他是一等一的,可是他从没和同境界强者交手的战绩,凭优势碾压低境界对手的战绩倒是数不胜数,战力评定自然不高。 说他怕死也好,说他谨慎也罢,这却真真继承了灵宝门一脉相承的秉性。 是以此刻见他避战离去,他那一众同门也如逢大赦般追随而去,围观的人群嘘声一片,倒没人觉得意外。 因为这才符合灵宝门的作风。 刘恒看向崂山太抱归,他面色涨红,憋了片刻却是泄了气,任由同门如何鼓噪和期待他出战,他还是一挥袖,满是羞愧地朝灵宝门众人追去。 周围嘘声更大,太抱归的同门们也是羞恼至极。有几人忍不住这份羞辱,要跳出来接战,却被太抱归连喝带打,要么打晕,要么驱赶着也随他去了。 嘘声和嘲笑声中,不少人包括刘恒,见状都莫名沉默。 自身道门弱小,自己又不够强大,就只能忍辱负重。 相比脸面,保存实力显然更重要,不得不说,太抱归的选择更正确,却也不免让人唏嘘。 同来的三大道门中人去了,独剩下龙虎门中人。他们即羞愤于同道们怯战的表现,又不愿师兄梁超凡就这么白白死了,可是等候的援军迟迟不至,一时尴尬至极。 “你们还想等到什么时候?”钱不够不耐烦地问道,“这一战堂堂正正,胜负分明,没有任何悬念,难道你们以为整个众道盟的人都跟你们一样不要脸吗?” 他们期待的援军,显然不会来了。 钱不够没说错,只是这么直接点破,更让龙虎门中人难堪了。 这时连刘恒都看不下去了,索性开口道:“把你们师兄的遗体带走吧,若是还不愿了断,改日找人来再战也不迟。” 龙虎门众人总算找到了台阶,顺势冲到梁超凡遗体周围悲哭不停,把他送入棺椁之中。刘恒想了想,又把前面斩杀的龙虎门、灵宝门、崂山三个道门弟子的棺椁取出,让他们一并带走。 “你给我们等着!” “这事情没完!” “会有师兄来找你报仇的!” 末了,龙虎门众人不忘撂下狠话,这才匆匆而去。 刘恒看着满地狼藉,目光又落在唯一一具无人收敛的残尸上,那是程如继。沉默一阵,他走了过去,静静为程如继收尸。 “不愧是魃仙门的天骄,师兄为他的鲁莽送了命,他竟都不来看一眼,也不来收尸。”钱不够又是啧啧感慨,“生在如此薄情寡义的道门,有一个这样的师弟,程如继,可惜了。” 刘恒收起棺椁,才开口问道:“众道盟不会再派人来了?” 钱不够就嗤笑道:“这等大盟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事情闹到这一步,你赢得堂堂正正,又有我们方圆盟为你撑腰,足够众道盟里折腾好一阵了,最后应该也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刘恒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因为这话分明把方圆盟也给说进去了,听他的话音,对方圆盟同样有所不满。 “承蒙贵盟照顾了。”刘恒客气一句。 钱不够就哈哈大笑起来,有些得意地道:“主要还是你自己够争气,否则我们就算想照顾你也没这么容易。今日你算是彻底打出风头来了,明日必然榜上有名,我也与有荣焉呢!” 刘恒笑笑,“不敢当钱兄盛赞。” 交谈了几句,刘恒明显能感觉到,钱不够对他的态度有所改观,至少不再像之前那么敷衍和随意,认真了不少。 这是刘恒实力换来的尊重。 “对了,程如继的遗体,要不我帮你带给魃仙门的人吧?”临别前,钱不够随口提议道。 刘恒想了想,还是拒绝了他的好意,“先留在我这里吧,若是有机会,我更想当面送给顾如景。” 闻言,钱不够不由得意味深长地看了刘恒一眼,正要告辞,忽而有高喝声传来。 “乐汉城叶家叶惊霄,请金兄赐教!” 话音未落,类似的叫战声竟争先恐后地响起,紧随其后,一道道矫健身影纷纷落到刘恒近前。 刘恒循声望去,是一张张朝气蓬勃或是桀骜不逊的脸,还有逼人目光,战意如虹!(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七章 一战成名(中) “金来,你敢不敢接战!” 刘恒恰巧和交战的年轻强者对视,这人二十出头,面上还有青涩,此刻满含紧张、兴奋和渴望,整个人好似汹汹燃烧的烈火般刺目。 或许这人年纪比刘恒大,但在刘恒眼中,他还是个孩子。 已在无数人面前证明自己足够强大的金来,却被他们看成了快速成名的捷径,人人自负非常,才会争先跃出,唯恐慢了,这机会就被别人抢了。 他们,渴望一朝成名天下知,渴望自己成为江湖小说中的主角。 可惜现实往往残酷,才能让人成长。 前提是…… 能活下来。 “金来,我先向你挑战的!” 一个年轻强者急眼了,甚至直接涌动魂力,试图抢先动手。 刘恒没有动,钱不够眨眨眼,打趣道:“果然是成名了,挑战者如过江之鲫一般,以后有得你烦的了。” 说笑间,他魂力微动,有点点金光从他袖中射出,好似金色厉电一般,转瞬即逝。刘恒瞳仁微缩,追着看去,就见金光精准刺向朝他挑战的十数人,让他们吵闹声骤然停顿,化作惊呼和惨叫。 那是一粒粒铜钱,内方外圆,金光灿烂,本是人人都爱的“孔方兄”,此刻却成了致命的杀器! 十八九人中,有大半一声不吭,被金宝铜钱穿透眉心,软软倒地。他们面上甚至还挂着之前的神情,却是凝固在脸上,再无声息。 剩下六人惊怒喝吼,各自施展手段,惊险求生。 这六人都是二重师境强者,反应极快,或者早有准备,这才得以逃过铜钱袭杀。 “钱不够,你干什么?” “身为方圆盟有名的强者,你竟如此下作歹毒?” “你为何残害众多同道?” “今天你若不给出个说法来,休想……” 死里逃生后,他们个个心有余悸,既惊且怒,朝钱不够喝骂开来。钱不够却宛若未闻,笑意不减,道印捏动间,漫天金宝铜钱又生出新的变化。 它们从四面八方汇聚起来,转眼凝成六口铜钱神剑,纵横驰骋,直击六人,逼得他们再没心思开口说话了。 一时间,六人各展神威,各色道法与武功精彩纷呈。 有操控虫豸的修士,众多邪气森森的细小虫豸或聚或散,邪异非常。有驾驭灵水的修士,周遭气温大降,冰寒刺骨,灵水本身也坚若冰铁,抗衡铜钱神剑。有御剑修士,飞剑如惊虹厉电,往来纵掠,在虚空与铜钱神剑交锋。 也有横练武者,目似铜铃,喝吼震山,灵巧躲避间,寻找着反击的时机。 还有咒家的修士,古怪吟唱,降下神咒轰击在铜钱神剑之上,更有莫名气息直蹿向钱不够本尊。 更有修士浑身散发阴气,念动法咒,呼喝生威,阴魂手掌套着一层灵宝爪套,悍然捏抓向钱不够的铜钱神剑。 不得不说这六人实力超凡,各有绝技,堪称二重强者中的佼佼者。 然而他们面对的,是商家名动天下的天才人物,修为更是早早到了三重之上的钱不够! 铜钱神剑之下,巫家蛊修的漫天虫豸被直接洞穿,惊惶四散,甚或如雨落下。驾驭灵水的修士,众多灵水拼命阻挡在铜钱神剑之前,仅仅延缓了神剑到来的速度,黑红灵水却以惊人的速度消散。御剑的修士,灵剑与铜钱神剑交锋数次后,竟变得越来越迟缓,随后被神剑一碰,无力地斜飞出去。 咒家修士的神咒如石沉大海,没能影响神剑一分一毫。 鬼修更不堪,铜钱神剑逼近之后,那气息一冲,他浑身就嗤嗤作响,好似被烈焰焚烧一般,叫声凄惨到让人毛骨悚然。 只有那个横练武者处境稍微好一些,可也就比其他五人略好而已。面对往来迅疾无匹的铜钱神剑,他疲于奔忙,狼狈不堪。 “果然是正宗的商家修士。” 看着巫家蛊修、以灵水为法宝的修士、御剑修士、咒家修士、鬼修五位强者接连死于铜钱神剑之下,魂飞魄散而亡,刘恒眸中闪过一抹凝重。 传闻商家出身的修士,修习一种钱财灵气,这种灵气蕴含了太多贪欲和世俗气息,相比其他灵气,更显杂驳。可是恰恰因为杂驳,反而成为那些追求纯净的灵气的克星,一旦沾染上去,种种灵气都会被其中杂俗气息污染,威力大降,甚至溃不成军。 尤其修为差距极大的情况下,这种克制就会变得更加显著,譬如此刻。 不过钱财灵气也并非全是优点,一旦修为相似,或是遇到修为高过自己的强者,钱财灵气的威力立时大降,反而被克制得极其厉害。 福兮祸兮,皆因它的杂驳。 但此时此刻,面对境界低于自己的六大强者,钱不够又比同境界强者胜得更加轻松。 其余五个修士横死,六口铜钱神剑都齐聚横练武者周围,化作绝杀剑阵,让横练武者咆哮怒吼连连,身上创伤却越来越多,终是浴血授首。 “没人了?” 收回所有铜钱,钱不够意犹未尽地扫视四周人群,不满地问道。 “钱不够!你恃强凌弱,算什么本事?” “叫人不齿!” “我们挑战的是金来,你为何插手?” 没人再敢站出来,可是人群中却响起无数质问和喝骂,显然忿忿不平。钱不够依旧乐呵呵的,金宝铜钱竟再度激射而出,“只敢缩在人群中叫嚷,藏头遮尾,鬼鬼祟祟,简直是名副其实的宵小鼠辈。” 他耳目灵异,听音辨位,金宝铜钱精准射去,引得人人变色。 转瞬,藏在人群里蓄意挑拨的十数人要么死了,要么带伤逃窜,再没人敢轻易开口挑衅了。 “真够无趣的。” 钱不够咂摸着嘴,遗憾地道,随即似是不经意地道:“金兄,你看看,只要出了名,你就别想再清净了。不若还是去商楼那边吧,好歹能有个照应不是?” 刘恒再次含笑婉拒了他的邀请,送走钱不够后,心里却在想着他出手的用意。 这些挑战者,本来是针对刘恒而来,钱不够为何替他出手? 如果钱不够不出手,刘恒要独力应对这么多挑战者,也是棘手非常。可他们毕竟是对刘恒发起挑战,于情于理,都不该钱不够插手。 首先,钱不够没有征求他这个当事人的意见,越俎代庖。其次,他下手毫不留情,展现了近乎碾压众多二重强者的绝强战力。 要说是无意为之,刘恒根本不信。 因为钱不够这次出手,虽说看起来是好心为刘恒解围,却也体现了方圆盟的强势,还隐隐有威慑之意。 和刘恒同样战力的二重强者,被他轻易斩杀六个,故意在刘恒面前露了这么一手,敢说这里面没有示威的念头? 一边盛情邀请,甚至当众显现刘恒和方圆盟有极深的关系,一边又示之以威,怎么想怎么觉得古怪。 是以回到居住的屋中,刘恒还在皱眉思索。 想了一阵,他只能归结于钱不够自己说的那番话。 “这等大盟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只是刘恒本就无意投靠方圆盟,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投靠任何一个盟会的想法,所以方圆盟里的明争暗斗,自然和他无关,他也不想过多牵扯其中,索性不再多想。 然而不管他怎么想,只要身在宗童城中,就免不了和各大盟会产生接触。 “众道盟。” 刘恒用茶水在桌上划了一笔,代表众道盟,想了想又补了一笔,“还有万妖盟。” 因为顾如景,引发了今日之战,因为今日之战,他和众道盟结仇已深,再没有化解的可能。 然后,是万妖盟。 胡玉酥死在他手中,听闻她还有个更厉害的姐姐,而且她们狐族在妖族里同样是一等一的大族,胡玉酥之死,必然不会不了了之。何芙依曾提起过,因为胡玉酥久久没有消息,传闻万妖盟早就在打探她的行踪,已经追查到了开疆盟,却由于忌惮开疆盟,才没有把事情挑明,但还在继续暗中调查。 这事情,迟早会追查到他这里,是以万妖盟和众道盟一样,应该划为有仇怨的盟会那边。 “开疆盟、方圆盟。” 刘恒又在另一边划了两笔,面上闪过一抹复杂之色。 开疆盟不必多提,由于燕归言和师姐何芙依,就是他最亲近的盟会。可惜出过胡玉酥的事情,即便后来两人有所醒悟,关系却的确闹得僵了。燕归言和刘恒都是不愿低头的性子,累得何芙依两边奔走,一时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即便有心缓和两人的关系也无济于事。 而刘恒,不愿意去给燕归言陪笑脸,二来也对开疆盟颇多顾忌,索性就这么不冷不热的继续僵持了。 万一有什么问题,身处其外的他可以成为两人的一条后路,总没什么坏处。 至于方圆盟…… 他和方圆盟的关系,归根结底,只系于一人,就是那古怪的虚阁公子。说实在话,两人之前素未谋面,至今也就遥遥见过一面,偏偏虚阁公子对他的态度异于常人,这才让他和方圆盟扯上了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即便到现在,他还是没有弄明白,虚阁公子究竟是什么意思,又为何这么待他。 正因为琢磨不透这一点,他更不会轻易涉足方圆盟了。 但不管怎么说,开疆盟和方圆盟都能算他的友盟,也能区别于其他盟会。 区分出这四个盟会后,刘恒皱了皱眉,开始一边斟酌一边在眼前点划,细数宗童城里排得上号的这些大盟。 明面上看,除却那四个盟会外,他和其他盟会再无寡扯,实则不然。 代表千令盟那一笔下面,刘恒点了三点,“林氏三兄弟。” 是的,最想整合东来坊众人的林大合,还有他那两个兄弟,是千令盟放在东来坊中的暗子。 别看林大合刻意隐藏,使他看起来像是散修,但是出身大势力的人和真正的散修,毕竟有很多细微的不同之处,落在刘恒这样的老江湖眼中,再怎么伪装也没用。 他也不想想,他到东来坊的时间不算早,要是没有千令盟潜伏在东来坊的其他暗子相助,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时间掌握了主动权? 这么大的破绽,真当外人是睁眼瞎,都看不出来吗? 亏得他自己还以为伪装得很好,没人看出破绽,实则不只刘恒,估计坊中不少人都看出来了,只是没人点破罢了。 瓷娘子、树平生、苏尾巴这三个家伙,刘恒暂时还摸不透他们的来历,但估摸着,很可能来自百侠盟或是万妖盟。可是这三位有灵族有妖族,偏偏时常聚在一块儿,究竟来自哪个盟会,甚或是两盟的暗子在这里联手了,由于没抓到什么破绽,刘恒才有些拿捏不定。 褚司通和他的两个同伴的来历,刘恒不说出来,恐怕谁都想不到,这三人温文尔雅,不乏义气,却是出身刺家的天才! 他们是绝杀盟藏在东来坊的暗子。 从宁小白那里听到这事,刘恒都吓了一跳。 铁娘子,这个身为横练强者的女子,只看外表和性格,谁都无法把她和日日吃斋念佛的尼姑联想到一起。可是宁小白那边送来的消息中,很清晰地标注了铁娘子此人,疑似有释家背景。 至于鬼修留崖,倒是有很多人看出来了,他应该是众道盟的暗子。 还有和风和她那个闷葫芦师兄罗易,估计也没人能看出来。她们恰恰是开疆盟的人,而且在刘恒感觉中,两人不是后来招收进去的,更像是燕归言的亲信。 正因为两人的存在,让刘恒不用过多花心思,依旧对九人聚头商议的事有所了解。 千令盟、众道盟、方圆盟、万妖盟、百侠盟、绝杀盟、方圆盟…… 小小东来坊里,代表了各大盟会存在的人,几乎能找全了。不说别的,就说商议结盟的九人,各有各的归属,各有各的算计,这盟会怎么可能结得起来? 刘恒又怎么敢参与其中? 当然,不单单是在东来坊,几乎全城各个角落,都在上演着类似的事情,延续着各大盟会之间的交锋和争斗,令人心悸。 所以不管愿不愿意,只要身处宗童城,人人都已经深陷其中,谁都无法置身事外。而今刘恒挑明了和众道盟的仇怨,其他这些人和事,他也不得不在上面花点心思琢磨琢磨了。 过了惊心动魄的一天,东来坊总算是得以一夜清净。 或许被钱不够的狠辣震慑住了,或许还没摸透刘恒的底细,随后这一夜,刘恒居然也得以清净度过,再没被什么挑战者打扰。 可是第二天一大早,他的院门就被人拍得邦邦作响,又狠又急。(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八章 一战成名(下) “金大哥,金大哥!” “来了。” 刘恒回应一声,若有所思地合上经卷。 这是程如继遗物中找出的一卷道经,外面还套了一层书皮做为掩饰,错非程如继死得匆忙,这道经被特意放在了乾坤钱袋的一角,远离其他书籍,刘恒估计都不会留意。 道经名为《工巧德新》,刘恒曾看过这个书名,因为它在先秦时与工家一起名噪天下,并引之为经典,许多史书都有所提及。 甚至可以说先秦,也因为这书和工家而造就了绝无仅有的辉煌,被这一本《工巧德新》和工家烙下了不可磨灭的烙印。 然而兴也先秦,败也先秦。 工家和这本道经随先秦走上巅峰,后来先秦分崩离析,工家近乎为先秦殉葬,被污为人人得而诛之的邪道。而这本工家经典,被历朝历代列为禁书,见到必须焚毁。数千年下来,遗留世上的《工巧德新》已经稀世罕见,是以哪怕阅书千卷的刘恒也无缘见过这本奇书,却不知程如继从哪里找到的。 前半夜思索种种人事,后半夜刘恒查看战后收获,发现这本奇书以后,很快就沉迷进去了,不知不觉已到清晨。 “世上居然有这样奇异之道。” 掩卷之后,刘恒没忍住感慨了一声,只觉眼界大开,心中还久久回想着书里那些不可思议的内容。 “以凡俗之物就能锻造钢铁巨兽、魔光巨炮、千里神枪……听来恍若臆想小说,荒诞离谱至极,叫人不敢相信。然而细细想来,众多典籍史书中记载的先秦,可不就是用钢铁洪流淹没了整个天下?” 那个钢铁称霸的先秦,令所有敌人战栗,无尽恐惧与绝望,乃至先秦崩塌以后,还有很多人遗留着先秦不可战胜的阴影。 但强大到天下无敌的先秦,又为什么中道崩阻? 为何突然分崩离析? 谁才配做先秦的敌人?又是谁灭了先秦? 无数知情的人讳莫如深,相关的史书记载也都被刻意抹除,过去数千年后,这近乎成了史上一桩最大的悬案。 独有一些地方的遗迹,还在向世人昭示着曾经那个强大到超越想象的先秦盛世,的确真实存在过。 还有些稀奇古怪或是威力恐怖的先秦遗物,譬如刘恒曾遭遇过的留影蛛,白十四送他的千里铃,北阳河庭曾卖出的风雷灭世炮,无不证明着先秦的非凡。 这些古怪东西,《工巧德新》上面竟都记载了相关的制造方法,而且分门别类,十分详尽。 可惜刘恒从程如继这里得到的这一册,封面上还标着“新学初等”字样,可见《工巧德新》不只有一册。书里写的内容全都玄妙精巧到了极点,即便制造方法完完整整写在里面,刘恒也没办法照着做出哪怕一件东西。 比如最简单的留影蛛,所需“数控机床2改八指微型”、“ta钛合金”之类,大量怪异非常的名称充斥其间,让刘恒如看天书,徒叹奈何。 硬着头皮匆匆浏览了一遍,刘恒无奈地摇摇头,才发现这书再怎么非凡,对他都没有一点用处。 唯一的收获,就是在书里看到一种名为仿生傀儡的东西。传闻模样栩栩如生,几乎看不出和真人的差别,最重要的一点,是可以寄托神魂! 联想到程如继临死前的怪异,刘恒隐隐有了猜测。程如继同样不可能造得出如此巧夺天工之物,但他应该不知用什么办法得到了一个仿生傀儡,才有了昨日金蝉脱壳之计。 他或许早就有了这方面的想法,才会早早做好种种准备,借机舍去原生身躯,算是以死偿还了魃仙门养育之恩。然后仿生傀儡上重生的程如继,将会彻底告别过去,从此走上全新的人生。 猜到这一点,刘恒完全没有被利用的怨恨,反而对程如继颇多赞赏,甚至远在他那天骄师弟顾如景之上。 “到死也没有愧对宗门,似他这等有情有义之人,真不该拜入魃仙门,更不该遇到这样一位师弟。”刘恒嘴角含笑,“不过旧尘了了,来日活个干干净净,了无牵挂,他如今也算心想事成了。相信在未来,全新的程如继只要不死,必将在大世之中得到应有的一席之地,实在让人期待。” 心里想着过往和程如继的交集,他心生感慨,耳畔敲门声却更急了。 “金大哥,快开门啊!再不开门我们可要闯进来了!” “来了来了!” 他边高声答应着,边快步朝院门走去,打开门来往外一看,就见不少人正围在他门外,满是激动之色。 才见到他,一群人就争先恐后地嚷嚷开来,直让刘恒听得头大,赶忙道:“慢点慢点,究竟什么事,你们慢点说成不?” “金大哥,你果真一战成名了!” “恭喜恭喜!” “咱们东来坊,竟然也出了上榜的强者,这可真是……” 这些人依旧满是激动和兴奋,谁都冷静不下来,让刘恒好不容易才听明白他们在说什么。随后他就一脸无奈,哭笑不得,“我还以为是又有什么盟会打来了呢,还让我一阵紧张,敢情是这事啊。” “这可不是什么小事!” “金大哥,你怎能这么不当回事?” 一个俏美女子激动得浑身发颤,好似上榜的是她而不是刘恒一样,“我们赶着大清早就去买来了新刊印的《天下英杰录》,果然找到了,金大哥你自己看看!” “对对,快看!” 众人都是期待地催促,俏美女子也把手中册子朝刘恒递来,满是殷切和高兴。 刘恒苦笑摇头道:“你们啊,何必在意这种事情……” 说是这么说,盛情难却,他只能伸手接过那本最新刊印的《天下英杰录》,刚上手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不由一怔。 女子依旧是满脸的殷切和高兴,没有任何变化,可是下一刻,脸色突变! 她瞳仁收缩如针尖,难免惊异地看了眼递去的《天下英杰录》。书的另一头,刘恒用手捏住,不进不退,有种坚若磐石的意味,让她暴起发力时遇到了极大的阻碍。 金来,怎么会有所防备? 这是预计之中不该发生的意外,可是事已至此,如若箭在弦上,让她没时间思考其中的蹊跷。她一应伪装的神情瞬息退去,俏脸面无表情,递书的手再度加力,让书册倏然爆碎,其中一柄黝黑匕首继续坚定地往前刺去。 以刘恒堪比横练的巅峰武夫的肉身力量,居然也在角力中直接落入下风,她那看似娇小的身躯陡然间爆发出的力量,远远超出刘恒的预料。 “是二重的横练强者!” 刘恒心头警铃大作,神色凝重,正要变招抵御刺来的匕首,女子却也揉身而上,娇小身躯倏然贴近,要近身为战。 一个近身的横练强者有多么恐怖,没人不知道! 他们浑身上下,任何位置都将化做致命杀器,一个不查,就是必死无疑。刘恒见状没有丝毫迟疑,当即也矮身屈膝下去,运起一种久违的发力方式。 靠山崩! 其势,如山崩! 咚! 嚓! 重物猛撞和利器刺入肉体的声音,近乎不分彼此的同时传出。女子手中的利刃,还是刺进了刘恒手掌,直接贯穿,与此同时,女子也如断线的风筝般吐血飞退,满脸惊骇地砸进了对面的房屋。 反观刘恒,后退两步,总算勉力稳住身形,低头看了看肩膀和半废的手掌,不禁皱眉。 他肩膀处出现了一个三指宽的血洞,不知有多深,竟是伤得比手掌更重。他回想刚刚相撞的瞬间,女子肩头突兀探出了两指长的骨刺,血肉森然,直觉惊悚到了极点! 正因为这根堪比真兵的骨刺,刘恒受到了意料之外的重创,左掌右臂近乎在交手瞬间齐齐被废。 这里猝然开战,一群前来道贺的人都惊愕当场,随即哗然大乱,因为忌惮或是搞不清状况,自然是纷纷急忙退避。可是在这里面,又有两道人影不退反进,闷不做声朝刘恒袭杀过来! 遇袭之后,刘恒早就警觉非常,见状眸光微微闪烁,倏然发力朝对面房屋冲去。 这等凶险关头,刘恒依旧保持足够的冷静,没有任何慌乱,把反击的方向对准了刚刚受伤的女子,暂时避开紧接着袭杀来的两人。 避其强,攻其弱! 只因为他已经不敢低估任何对手! 对面房屋的院墙早被撞塌了一大半,包括迎面的屋墙同样撞出了大洞,整座房屋摇摇欲坠。刘恒才冲入屋里,一道寒光乍现,让他双目大睁,长刀反劈而去! 当! 金铁交鸣声一响起就再没停,也亏得刘恒生死搏杀的经验足够丰富,技艺也够精湛,才勉力挡住女子凶悍而狂猛的攻击。 女子虽然也身受重创,神态却依旧冷漠,好像没有受到多大影响一样,这冷血狠厉的气势,直叫刘恒心惊。 可现在根本不是适合缠斗的时候,因为另外两个杀手已经紧追而至! 没错,这是三个杀手,而且绝不是那种玩票的杀手,却是刺家正统出身的杀手。 事已至此,刘恒要是还猜不出他们的身份,那真别活了。 电光火石间,他心神急动,暗暗凝出一种道法,身影忽而在三人眼前一晃,突兀消失了! 这是得自一本道经中的道法,名为《掩人耳目》。说白了也没什么,他本身并非真的消失不见,只是以道法暂时遮住了三人耳目和神觉,让他们突然察觉不到刘恒的存在而已。 别看这道法似乎很厉害,其实称不上多高明,顶多能骗骗毫无修为的凡俗,对上有修为在身的修士,神目、意志一开就能轻易破去,只能算花俏把戏罢了。 可是此时此刻,刘恒面对的是三个不修内家和神魂的横练杀手,这不值一提的道法就起到了奇效。 他身影消失在三人眼前的瞬间,三人难免一怔。不过他们同样经验丰富,立时猜到发生了什么,随后毫不迟疑地继续朝刘恒原本所在的位置攻去。 刘恒也没期待小小道法能有多大用处,他需要的,就是三人这一瞬息地滞怔。瞬息之间,他刀气点向女子双目,又是矮身屈膝,反朝离他最近的高瘦男子撞去。 靠山崩! 女子惨叫一声,仰头就倒,眼目这种罩门受到致命一击,近乎贯穿脑袋,再怎么横练也难逃一死了。 而刘恒一记靠山崩,把那高瘦男子撞个结结实实,因为刘恒事先控制了方向,使得高瘦男子重重砸在地上,撞出一个巨坑,鲜血狂喷不止。 刘恒毫不停息,刀换反手,猛然插进高瘦男子大张的口中! 高瘦男子目呲欲裂,身躯骤然绷直,随后还是无力地软软垂落,再没了动静。 于此同时,刘恒侧身躲过仅剩这个方脸杀手的匕首,却没想到这方脸杀手的匕首来势已尽,手臂竟然于不可能中暴涨了一寸长度,生生把匕首刺进了刘恒臂膀。 幸好刘恒有所躲闪,避过了要害,仅仅被刺中之前废了的臂膀,这条手臂伤上加伤,却是已经无碍大局。 方脸杀手见状面生戾气,还想继续发力刺穿臂膀,伤到刘恒腰腹,可是刘恒的反击已经到了。 眼见刀气袭来,方脸杀手应变极快,当即紧闭口目双耳,手遮肚脐。然而他万万没料到,刘恒同时还动用了道法,破去他设防的几重宝术,又令他紧闭的双眼前忽而幻象横生。 不知被道法勾起了什么深藏的回忆,杀手泪水滚落,张口想要说什么,迎来的却是冰寒至极的刀尖,倏然从他口中直透颈后,落得和高瘦杀手同样的死法。 直到这时,刘恒才渐渐放松紧绷至极的身心,大口大口喘息起来。 那口赤黄百里真刀,从上到下全是血。他从一开始就被刺穿的手掌,不断流下鲜血,顺着刀柄刀身流淌下去,和杀手们的鲜血混在了一起。 这可谓是他近期最惊险的一战,仅仅三人来袭,就逼得他除却泥猴之外,近乎动用了全部手段,这才得以险死还生。 刺家正统出身的天才杀手有多么厉害,可见一斑! 刘恒朝伤口洒下深潭灵水,等伤势渐渐痊愈,缓过劲来,他翻找三个杀手的遗体,却没有找到太多东西。这三人身上,除了一身衣物和匕首,一些邪异阴毒之物,再没别的东西,未免太干净了些。 “绝杀盟。” 他眯眼喃喃,面色冷峻地走了出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八十九章 出坊 “金大哥,和我们无关!” “我们真不知情!” 见他从屋中独自走出,胜负再无疑问,一众前来道贺的人满是惶恐,争先恐后地解释,却没人再敢靠近刘恒,就怕染上嫌疑。 刘恒看向众人,正要说话,心头忽然警兆狂升,那种莫名心惊肉跳的危险感,让他猛然扑向一旁。 嗙! 一声怪异至极的巨响,引得人人惊愕,循声望去,竟是不远处一座高楼半掩的窗户里有亮光一闪,随即无踪。 “怎么回事?” 有人惊疑,有人则当即身心俱震,满是骇然,连说话都哆嗦起来,“是,是,是千里神枪!” 这名字如有魔力,闻者无不脸色大变,震惊者有之,倒抽凉气的声音也不绝于耳。 因为千里神枪的大名,天下修士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种杀人利器起于先秦,因为死在其下的各道强者不计其数,得以名噪天下。千里神枪最大的特点,就是隐蔽,不到开枪的那一刻,没人知道它藏在何处。 传闻其中一种专门用来猎杀霸主、贤者的神枪,甚至可以在千万里之外开枪,声如惊雷,速比光电,真可谓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被其锁定的强者,即便能提前感到险兆,大多都来不及躲避,即便应对及时,灵弹也能破开种种防御,一直等追捕到真正杀死强者那一刻才会罢休。 是以关于千里神枪,有一句话极为出名。 听到枪声时,你已经死了。 这同样是先秦威慑天下强者的一件绝杀利器,在先秦时候,人人闻枪色变,即便在先秦以后,千里神枪的威名依旧没有丝毫褪色。 反而因为刺家攥取了不少先秦遗产,使得这件杀器在刺家手中,迸发出了更加恐怖的威慑之力。 当然,可以刺杀霸主、贤者这等强者的千里神枪,先秦也只有十把。后来先秦崩塌,世道崩乱无比,世人所知遗留下来的,仅有不过四把。其中一把,早已成为刺家的震世神器,其余三把落入灵原王朝、大夏王朝和儒家,都珍藏起来作为一种震慑人世的底蕴,其余大多散落无踪或是被乱战损毁,叫人扼腕叹息。 随着时间流逝,数千年过去,仿制千里神枪成为刺家独有的标志,一旦听到那怪异的大响,就让人知道是刺家杀手出现了。 这类仿制的千里神枪,威力远远逊色于原版,可是它们的对手也不再是强大非人的霸主或贤者,对于霸主境以下的强者来说,依旧是足以致命的恐怖杀器。 “竟然,竟然动用了千里神枪!” “刺家的人疯了吗,怎会连这种鬼东西都带来了?” “他们想做什么?” 众人一片哗然,惊悸不安之余,难免惊怒交加,只觉刺家太过分。 另一边,刘恒捂住鲜血直流的脖颈,那里瞬间留下一个穿透全颈的半圆血口。若非他警醒避让,此刻穿透的就不是一侧脖颈,而该是他的眉心了。 而且,他竟然连自己怎么受伤的都不知道,更看不见那枚灵弹是怎么穿透自己脖颈的,他肉眼、神觉根本捕捉不到灵弹破空的痕迹,其来势快得匪夷所思。 “这就是千里神枪么?” 刘恒甚至能听到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刚才瞬间生死一线的恐怖,直让他惊悸到了极点。他忍不住回首看去,只见身后屋墙留下一个拳头大小的小洞,根本不算多么起眼,只是对准小洞望去,就能见到前方一个又一个相同大小的洞口,竟不知打穿了多少层墙! 谁能想到,小小一粒灵弹,能有如此威力? 哪怕换做一位霸主发威,瞬间能毁去无数房屋,也很难把劲气穿透到不知多远的地方,也就是说千里神枪的犀利程度,连霸主都望尘莫及。 “我或许知道,世人对先秦为何如此恐惧了。”亲自体会过千里神枪的恐怖,刘恒可谓感同身受,有了切身的明悟。 这种鬼东西,杀人于无形,谁不怕? 他看过一眼后再不停留,一边朝脖颈浇淋深潭灵水,一边全力奔向千里神枪所在的那座高楼! 一路上,不拘是混战还是刻意挑衅的人,刘恒都还以狠厉刀气,颇有一种挡我者死的气势,愤怒尽显。哪怕一刻都没有停息,等他赶到残破高楼,这里已经人去楼空,他根本不知道使用千里神枪的杀手逃去了什么地方。 只要一想到有个手持绝杀利器的杀手在暗中盯着,随时伺机出手,刘恒心里就满是不安和烦躁。 “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 他隐于残垣断壁里,心念疾转,很快拿定主意,冷面而行。 嗙! 这次不是枪响,而是刘恒一脚踹开了别人的房门, 房中的人却没有多少神色变化,不仅没有被踢坏门的惊怒,也没有被刘恒找上门来的尴尬或诧异,好像早有所料,很是平静的和刘恒对视,“他们果然失败了。” 刘恒一句话也没说,快步逼近过去,百里赤黄刀破空劈斩,声势急狠非常。可屋中这人一动不动,安坐如山,任由刀锋劈至。 最后,刘恒还是没有下杀手,凛冽刀锋悬停在了这人的脖颈下,只要心意一下,就能了断。 刀锋催命,这人依旧面不改色,反朝刘恒笑了笑,“你知道的,收人钱财,替人杀人,这就是我们刺家的规矩。” 刘恒目光闪动了下,随后收起刀来,“我知道。” 褚司通诧异道:“既然知道,那你还找来我这做什么?” 不提还好,一提起这事,刘恒就不由得想起一路行来的艰辛。随时谨记着靠墙而行,那种危险感却时隐时现,提醒他还在身处险境。尤其沿途所遇的人看他那目光,要多怪异有多怪异,好似在看傻子,想起来就让他恼火至极。 “我就想来问问,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褚司通笑道:“这就要看你什么时候死了。” 言下之意,刘恒什么时候死,什么时候就是结束。 刘恒眯起了眼,“可我暂时还不想死,也不想继续被追杀下去,你能给我出点主意吗?” 褚司通果然认真想了想,“其实也有两个办法,一个就是把宗童城里的绝杀盟灭了,只要城中再没有杀手,这追杀自然也就进行不下去了,就此无疾而终。” 听着他的调侃,刘恒瞳仁微缩。 别看褚司通说得认真,实则能这么调侃,更让人体会到刺家的自信,近乎无所畏惧。即便无数人想彻底毁灭刺家,它依旧成为了贯穿整部史书的学派,也是存世时间最古老的学派,可谓与世同存。 刺家学习的,就是如何杀人,如何伪装,没人知道刺家有多少人,甚至不知道哪些人是刺家的人。 刘恒不由得想到今晨开门遭到的刺杀,那三人生前就是东来坊住客,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差别。刘恒从没怀疑过他们是杀手,直等那本新刊印的《天下英杰录》递来,他从手感察觉到一种不寻常的硬度,这才倏然惊容,感到了异常。 这样伪装得毫无破绽的杀手,天下不知藏着多少,宗童城里也不知有多少,这样一个学派,如何去灭? 刺家存世的底气和自信,就来源于此。 “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刘恒面无表情地道:“直接说吧。” “你就不能配合我笑一下?” 褚司通遗憾地咂摸嘴,“其实吧,我有时候挺期待有人能灭了刺家的……既然你没这个想法,那就只剩一个办法了。” 他深深望向刘恒,“如果雇主死了,这桩买卖自然就不用做下去了。” 刘恒蹙眉,随后问道:“那就开个价吧,杀死这个雇主是个什么价钱?” 褚司通就瞪眼,“别别别,我们可从没做过这种生意,要是传出去,我刺家的信誉可就全毁了,以后还怎么做买卖?” 虽然早就预料到他会是这个态度,但刘恒听了未免失望,想了想若有所思,道:“我大概明白你的意思了,也就是说我和这位雇主之间的恩怨,只能我自己去解决,是这样吧?” 褚司通摊摊手,“谁让你慢了一步呢,若是你先雇的我们,就没这么多麻烦了。” “雇你们?”刘恒恍然,“这么说,你们不能接反杀雇主的买卖,反过来说,只要成为你们雇主,这段时间内就等于在你们这里买了免死令牌?那我现在也要做雇主,这总行了吧?” 褚司通又是摊手,有些无奈地道:“本来是这样没错,可我不是说了么,你慢了一步,已经先成为我们的买卖,就没这种待遇了。当然这种情况下,我们也可以承接你的委托,可我得先跟你讲清楚,然后得看你和你要杀的人,谁先被杀。如果你要杀的人先死了,咱们买卖就圆满结束,如果你先被杀了,那么咱们这买卖就无疾而终……” “你们规矩可真够多的,行了也别跟我绕了。”刘恒直被绕得头疼,沉吟后就道:“我要你们帮我杀顾如景。” 褚司通一怔,随即若有深意地看向刘恒,“你确定要杀顾如景?” “确……等等!” 刘恒忽然察觉不对,回味过来,“雇你们来杀我的,不是顾如景?” 成为刺家雇主这期间,等于在绝杀盟买到了免死金牌,如果顾如景是雇主,褚司通就不能再接这单买卖。可听褚司通的意思,还能雇他们去杀顾如景,这岂不就是意味着顾如景不是雇主吗? 幸好把褚司通讲的一通绕了又绕的规矩给搞明白了,否则他差点忽视了这个破绽。 只是最近和刘恒有仇怨的人,明明只有顾如景,如果雇杀手杀他的不是顾如景,那会是谁? 一念及此,刘恒也有些发懵了。 “你知道的,我不能透露雇主是谁。”褚司通无奈道。 刘恒心念急转。 要雇人杀他,说明仇怨不会小,偏偏不是嫌疑最大的顾如景,除了顾如景之外,他真是想不到还有谁了,或者也可以说,猜测的对象就太多了。 “那我要雇你们杀龙虎门的人呢?” 褚司通一本正经地道:“如果全部要杀,至少得十枚灵原密令。” “万兽门呢?” “得十二枚才行。” “灵宝门?” “魃仙门?” “崂山?” …… 这些有仇怨的道门问下来,有些人的确是绝杀盟的雇主,可刘恒旁敲侧击,询问委托的时间,这里对不上号,又一一否决了。 念了一圈下来,刘恒依旧一无所得,思索片刻,又问了个巧妙的问题,“我问问对方委托你的原话,这总可以吧?” 褚司通意味深长,“杀了金来。” 刘恒双目猛睁! 随即他深吸了一口气,起身抱拳,“谢了。” 见他要走,褚司通嬉笑道:“你千万别冤枉我,我可什么都没说!哎,对了,折腾我这么半天,你好歹照顾我一单买卖呗,这么急着走做什么?” 可惜刘恒心急于赶紧解决这麻烦事,又是朝身后抱了抱拳以作回应,就此快步离去。 “亏我还好心提醒,这人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报恩呢?”见刘恒走得坚决,褚司通难免抱怨几句,随后喃喃自语,“我早就说,这笔买卖只赚三个秘境名额,简直亏出血了,偏就没人听!” 出门的刘恒龙行虎步,面上寒意逼人。 委托绝杀盟杀他的雇主,若非褚司通提醒,单凭刘恒自己恐怕想破脑袋都想不到。 褚司通重复雇主委托时的原话,“杀了金来”四个字本身平平无奇,可褚司通说这四个字时,刻意用了一种极为生硬和怪异的语调。而世上芸芸众生,只有一个地方的人,说话带着这种腔调…… 北胡人! 为了不违反规则,又能给刘恒有用的提示,褚司通也算是煞费苦心了,所以刘恒临行前谢他一声不为过。 因为如果没有得到褚司通的提醒,他怎会想到是北胡人? “真没想到,我没去找你们的麻烦,你们反倒先找上我了!看来真是人善被人欺,这是非要逼我动手啊。” 他心中自语着,近段时间以来,罕有的踏出了东来坊的坊门,朝更远方行去。(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章 出坊 ,杀人 今日之前,认识刘恒的人仅限于东来坊,出了坊门,认识他的人屈指可数。那个时候,没人会特别关注他,他可以随意出行,去城里很多地方。可以说一个月以来,宗童城里每一条街都留下了他的足迹,只为了亲眼看看宗童城的变化,以免得来的种种消息只停留在纸面上,真正需要用到的时候却发现不是这样。 毕竟在这个混乱的宗童城,没有一成不变的地方,任何时候都在变化。 有可能消息说这个坊里盘踞着一个盟会,真去到的时候,却发现这个住坊早成了一片废墟。类似的变化,随时可能发生,单凭各处收集来的消息远远不够,还是得亲自看过才行。 比如刘恒得到的消息里,入城的北胡人都汇聚在南边白鹭坊,实则白鹭坊在六七天前发生了一场大战,塌毁大半,还换了新的主人。而原来霸占白鹭坊的北胡人,早已换到旁边一座官员宅院去了,甚至刘恒还打听到,这次是北胡人主动出击。他们赢了原本那赵家宅院的荒川盟,搬过去后空出了白鹭坊,才引发数个觊觎白鹭坊的盟会争夺白鹭坊,爆发了这一场大战。 倒不是刘恒很在意北胡人,是几天前恰好逛到南边,见到白鹭坊正在一些废墟中重新修建房屋,这才多嘴打听了一些消息,真没想到会派上用场。 才换了更好的地方,北胡人此时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却不知为何认出了“金来”? 如果不是认出了驻守十日城的百羽营营长“金来”,刘恒实在想不到还能有什么别的理由,让北胡人委托绝杀盟“杀了金来”。 这个疑问,或许要当面才能问清楚了。 刘恒心里想着,快步而行。 不知是什么缘故,从褚司通那里出来后,原本如被毒蛇盯住的危险感就此淡去了很多,想来估计和褚司通有关。这勉强算是个好消息,可刘恒没有掉以轻心,还是沿着墙角、树荫前行,依旧谨慎非常。 正所谓冤有头,债有主,虽说刺杀他的是绝杀盟,但绝杀盟不过是个接买卖的“商会”,无非接的买卖有些特别罢了,归根结底还是要找这些北胡人。 这次刘恒准备闹大点,争取把这群北胡人全部击毙,至不济也要让他们受到重创。反正已经不能再保持低调,索性就更高调些,以最强硬的反击作为威慑,让其他仇家心有忌惮,也能让绝杀盟涨涨价。 褚司通说,杀他的价钱只需要三个秘境名额。如果依旧是这个价钱,即便杀了这群北胡人,说不定什么时候“顾如景们”也会心动,那时他恐怕就要永远活在绝杀盟的威胁之下了。 只有显现更强的战力,让绝杀盟涨价,最好涨到十枚密令以上,他的那些仇家们估计就会死了这条心了。 不说别的,现在这价钱,让刘恒听了都有些不满,尤其在听到杀顾如景都需要十枚密令后,他更觉得杀自己的价钱太过廉价了。 杀他的难度,怎么说都该远在顾如景之上吧? 显然,在三个二重好手死在刘恒刀下后,绝杀盟那边也发现了这一点,他们太低估这个一战成名的“新贵”了。是以后来刘恒找上褚司通后,褚司通才会巧妙透露雇主的身份,现在又让手持千里神枪盯住刘恒的杀手暂时停手,以此充分体现了绝杀盟透出的“善意”。 这笔已经亏本的买卖,他们一样不想再继续下去,因为他们不愿意承受更大的损失。碍于规矩,他们无法自己终止这笔买卖,所以选择这种巧妙的方式,鼓励刘恒帮他们终止这买卖。 刘恒想明白这些以后,心里对绝杀盟又多了一层认识。 “不愧是做人命买卖的,对人对己,都是冷漠到让人毛骨悚然。” 三个好手死在他手下,褚司通却再没提起,更没有丝毫为三人报仇的念头。这三人的死在他们看来,只是一笔亏本的买卖而已,这让刘恒不禁生出一种感觉,刺家比正统的商家还会做买卖。 被人刺杀,还得心甘情愿为他们做事,这也让刘恒很不爽,“好一个刺家,所有好处都想占尽,算得比商家还精。” 经过这事以后,刘恒对刺家的印象愈发糟糕了,可是暂时看来,他真拿刺家没什么好办法。 明面上看,刺家也是个庞然大物,而且危险至极,只要无法彻底毁灭刺家,等待他的就是无穷无尽的追杀。类似的事情,史上源源不绝,并不鲜见,和刺家结仇的人,没人灭得了刺家,反而自己都没什么好下场。 此时的刘恒,显然没有毁灭刺家的实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多杀几个刺家的人而已。可杀的再多又能如何,奈何对方根本不当回事,只当“亏本买卖”,让刘恒颇有种一拳打到棉花里的难受感觉。 “算了,既然暂时拿刺家没什么办法,只能暂且放下,还是先把北胡人这笔账给做个了断吧。” 正拿定主意,耳畔忽然响起一声激动非常的大喝,“金来,受死!” “你竟敢独自走出东来坊,简直找死!待你下了黄泉,别忘了杀你之人,是血狼帮的血……” 斜侧光华大亮,一口夹裹风雷之声的飞叉倏然激射而来,仿佛还带着无穷变化,威势骇人至极。 出手偷袭这人还出声提醒,看似光明正大,实则他出手更在出声之前,待呼喝的时候,这飞叉早已到了刘恒近前。不过刘恒一直警觉,反应自然不慢,当即抽刀相对,一边用刀气抵挡飞叉,一边循声赶去。 飞叉的威力惊人,还在刘恒刀气之上。 原本师境之前,士子境修士攻伐的威力弱于同境界武夫,可是等到师境以上,却又反过来了。学士境强者能够附体于法宝之上,配合相应道法,发挥出法宝更强大的威力,纯论威力,已经远超同境界武师。 当然真正交手起来,却不是单凭威力就能决定胜负这么简单了。 譬如此刻,刘恒刀法威力虽然不及飞叉,但是只做缠斗,足以纠缠好一段时间。对于刘恒来说,这就够了,他可不会傻到一直和飞叉比拼威力,那只会让自己越来越落入下风。 他分心两顾,一边应付着不断变招袭来的飞叉,一边动用身法快速逼近这名修士。修士见状,飞叉变幻更急,替他护法的数人则脸色微变,几人眼神交汇一瞬,呼喝着朝刘恒反扑过去。 扑来的九人中有六人仅仅是夫境的横练武者,另外三人则引起了刘恒更多的关注。三人中,一人横弓搭箭,一人爆吼,身躯骤然膨胀近倍,另一人道印道决齐动,一口宝光大鼎就朝刘恒当头罩下。 箭劲如惊电破空,意不在杀人,只在于和那横练武师一起封住刘恒两侧,逼刘恒落入宝光大鼎的笼罩中。 不得不说,三人配合的确很默契,哪怕仅仅是三个一重强者,也给刘恒造成了影响。换做别人,仓猝间或许来不及多想,已然中招,可是刘恒瞬息看破,自然不会再如他们所愿。 他身法微动,让过惊电箭劲,侧身朝横练武师悍然撞去! 靠山崩! 靠山崩的威力,从没让刘恒失望过。他肩膀和横练武师的铁拳对撞,虽然肩膀骨裂剧痛,横练武师却更惨。对撞之下,横练武师惨叫一声,手臂如同砸在铜墙铁壁上,骤然对折,竟被逼得反砸到自己胸膛上! 他雄壮非人的身躯倒飞而出,胸膛凹陷下去,面上尽是痛苦与惊恐的神色,七窍迸血! “大壮!” 这出人意料的一幕,让四周响起一片惊呼。几个随他们攻来的人躲避不及,被他倒飞的身躯砸到,之前森严威煞的攻势就此被破了个七零八落。 刘恒肩膀虽然也受到重创,他却好像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身影继续前进。到了此刻,他干脆不再管那口飞叉,出刀如幻影,刀气朝前方人群倾泻而去。 他刀气威力虽不如这二重强者的飞叉,可是对手换成这群没人达到二重境界的人,就变成了致命杀招。 刀气之下,惨叫哭嚎声此起彼落,威力近乎无人能挡,让刘恒径直杀到了那个掌控飞叉的二重学士肉身面前。 刘恒突破的速度太快了,快到飞叉都来不及杀到,飞叉中的二重学士神魂只能眼睁睁看着刘恒手起刀落,连破他几重防护,斩断了他的脖颈。 “不——!” 肉身被杀的剧痛,二重学士的神魂感同身受,咆哮声凄厉至极,随后恍若疯了一般,驾驭飞叉疯狂刺向刘恒! 可惜肉身横死,他神魂也如遭重创,再也不复之前的骇人声势,威力大降。之前刘恒就能纠缠住他的飞叉,此刻就更别提了,刀气连缠带攻,虽然无法对飞叉造成损伤,可是刀气里蕴含的意志却如一浪一浪潮水般,冲击向飞叉中的神魂。 若是肉身没有被斩,这二重学士还能吞服灵药,源源不绝地补充魂力,刘恒这么消耗起不到多大用处。可是肉身一死,他的神魂就成了无根浮萍,损耗的魂力再无补充,自然越打越弱。 仅仅数十招以后,飞叉内一声绝望的怒吼,“我不甘!” 随后,飞叉神异尽去,被刀气撞得无力地斜飞出去,哐啷落地,再没了动静。内里二重学士的神魂,显然已经灯尽油枯,魂力耗尽而亡了。 他招揽的九人,有聪明的见机不妙,早已偷偷溜走。可是受伤的四五人,有人犹自不敢置信二重学士就这么败了,呆立当场,有人则身受重伤,想逃都没办法逃出多远了。 对于早早溜走的那四人,刘恒无意再追杀,任由他们去了。至于剩下这五人,刘恒先是追上逃到不远处那个驭鼎的一重学士,交手不过数招,就此斩落他的人头。紧随其后,他回返过来,又把其余四人一一击毙。 至此,总算完结。 他先是取出深潭灵水浇淋到肩头伤处,才不紧不慢地开始收取战果,却没有放松警惕。因为刚刚这场激战,吸引了太多的注意,附近若隐若现的人影渐渐增多,暗中窥视的就更多了。 离开东来坊,就好似走入了荒野,到处都是比凶兽还要危险的人,只要敢有丝毫的懈怠,只要露出了一丝破绽,就将有性命之忧。 尤其在…… “新刊印的《天下英杰录》出来之后。” “金来”一朝上榜,名传全城,人人艳羡、嫉妒或憧憬,刘恒却因此烦躁不已。 因为从此以后,麻烦滚滚而来,他恐怕再难有清净。如同此刻,总会有人蹦出来挑战他,希望借他的人头扬名立万,夺取他最不想要的名气。 这已经成为继绝杀盟刺杀的事情之后,最让刘恒不喜欢的一件事。 “难道要再换一个身份?” 同样,刘恒也不喜欢不断更换身份,这让他有些犹疑,“还是先解决了那群北胡人再说吧。” 收完五人遗留的宝物,肩头伤势也好得差不多了,他跃上二重学士留下的那匹踏云青马,继续南行。 等他来到北胡人盘踞的赵家宅院,已经换了套衣服,身上依旧沾了血迹,分不出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而他座下,也不再是那匹踏云青马了,而是换了一匹赤鬃金狮,这已经是他一路行来乘坐的第四匹坐骑了。 仅仅穿过小半个城池,他遭遇了不下六次激战,有朝他挑战的,也有因他路过而卷入的混战,这一路行来,实可谓艰难。 随着他连战连行,也在小半个城池内引发了不小的轰动,越来越多的人或明或暗地尾随上了他,有些跟来只想知道他要做什么,有些就意味难明了。 不过,刘恒没有过多理会,赤鬃金狮踏步飞奔,直到赵家宅院门前才陡然停下。 或许绝杀盟那边提前提醒过,或许由于刘恒一路行来的动静不小,赵家宅院猜到了他此行的目的,早早升起了消耗极大的护院阵法,已是严阵以待。 可他们估计也没想到,刘恒没有丁点隐瞒行踪的意图,也没想暗中动手,就这么光明正大来到院门前叫战了! “既然敢雇人刺杀,又何必装缩头乌龟?莫非没人敢当面一战吗?”刘恒提高声调,喝道:“你们北胡人,何时变得这么孬怂了?”(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一章 把人交出来 此言一出,对面北胡人的脸色都变得难看起来。 雇杀手这种事私下可以做,却不能摆在明面上来,他们自以为做得隐蔽,却没想到金来会直接找上门来。到了此刻,他们要是还不明白被绝杀盟卖了,那就真是傻子了。 “绝杀盟如此做事,不怕声誉尽毁吗?” 赵家宅院中,有人扬声冷喝,义愤尽显,可惜没有换来任何回应。北胡人没有真去找绝杀盟算账的胆量,也就能这么抱怨两句,表达不满罢了。 “金来,别以为有方圆盟为你撑腰,别人就不敢动你!识相的话赶紧回你的东来坊,不要自误!” 面对刘恒,北胡人说话就变得强硬很多,站在宅门前威喝道。 刘恒摩挲着刀柄,“我没有别人刀剑相加还要忍气吞声的习惯,若非你们雇人刺杀,我何至于大老远跑这一趟。既然难得来一趟,哪有过来看两眼说两句话就回去的道理,你说呢?” 宅门下五个北胡人中,有两人火气极大,闻言就要暴躁喝骂,却被身边人阻拦下来。即便如此,这两人依旧愤愤不平,骂咧道:“若非借了方圆盟的势,哪轮得到你嚣张?” “没有方圆盟,你算个什么东西,还敢来门口叫战,我两拳就打死了!” 听他们叫嚣和喝骂,刘恒不气反笑,手指轻点刀柄两下,随后抽刀,刀尖直指向两人,“你们出来,不出来我就在这里等着,等到你们阵法耗尽的时候,我再进去。” “你!” “哇呀!” 两人目中喷火,气得跳脚,“都别拦着!今天谁说话都不管用,我要打死他!” “你们看他这么嚣张,居然还忍得住?” “我们北胡人,何时被大夏杂碎这么欺辱过?再不应战,传出去就是天大的笑话,咱们以后还有什么脸面回北胡?” 刘恒这态度实在让人火大,另外三人即便也面色铁青,还是死死拦住了这两人。其中一人目光阴冷,盯向刘恒,“你今天究竟想做什么,直说吧。” 他们忌惮的,不是刘恒本身,而是为刘恒撑腰的方圆盟。否则身为北胡天才的他们,怎么可能任由别人堵门欺辱,还想要忍气吞声。 “我们去绝杀盟撤销了对你的刺杀,这样够了吗?”说话这人是神色最平静的,可见城府极深,只是拿怪异的独辫和阴蛰的双目,给人感觉十分不好。 刘恒看向他,“你觉得呢?” 他既然决定来了,就没想过要息事宁人。因为北胡人实在开了个坏头,若是不给他们足够的教训,他的麻烦将会源源不断,是以仅仅撤销追杀作为赔罪,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 这人双眼眯成一条线,给人的感觉更加阴狠了,“那你想怎么办?” 刘恒想了想,“把去绝杀盟雇人刺杀我的那个人交出来。” 只诛首恶,这已经是刘恒最低的底线了。 然而他话音刚落,赵家宅院里忽而寂静无声,其余四人齐齐望向独辫男子,神色各异。 独辫男子闭上双眼,再睁开时有凶光乍现,“看来,是没得商量了。” 脾气最为火爆的两人顿时露出狞笑,撸起袖管,“说半天还是得动手,那还废话什么?你非得去委托绝杀盟,闹出这么多麻烦事来,还不是得亲自动手?早先我就说,让我们去把他打死就完事了,哪有这么多麻烦?” “秃噜,你就是想得太多!现在好了吧,人家指明了要杀你,你不是白啰嗦了?赶紧出去把这大夏杂碎给剁了,别坠了我北胡的威名!” 这两人一个目如铜铃,一个满脸横肉,这时幸灾乐祸地挤兑独辫男子,显然也不是看上去的火爆直脾气。 “放肆!十九王子的名字是你们可以直呼的吗?” “你们岂能这么没大没小?” 听了二人的话,另外两人齐齐变色,当即厉声呵斥道。 “斯吉尔,小禄奴,你们别忘了这是在哪。”满脸横肉的北胡人怡然不惧,反而意味深长地冷笑道:“这里是宗童城,哪来的十九王子?” 那个目如铜铃的北胡人则挠头傻笑,“秃噜自己说的,出了北胡就叫他本名,再没有身份之别,是你们两个忘了吧?” “王子那是谦逊,你们怎能当真?”头顶戴了爪牙挂饰的北胡人,被唤作小禄奴,厉喝出声,“斯图,赵八吉,你们也是王贵出身,怎能忘了尊卑?” “非要说尊卑的事情,我倒想问问你们。”赵八吉面上横肉微微抖动,“你们两个出身贱民、奴隶,为何敢来呵斥我们?” 眼见五人说着说着自己争吵起来,大有一言不合就开打的架势,刘恒也是愕然。 随后几人还是没打起来,身为十九王子的秃噜开口了,“吉斯尔,小禄奴,斯图和赵八吉说的没错,出了北胡,再无尊卑,你们也别太计较了。” “可!” “王子……” 两人急眼,秃噜还是摆摆手,不让他们再说,又朝斯图和赵八吉道:“虽说没有尊卑,但出行前,你们曾当着自己父亲的面答应我,来了以后全听我的,这总没错吧?” 赵八吉目光闪烁,“没错。” 斯图则嘟哝了一句,“要不是我父亲看好你……” 秃噜脸色微冷,忽而淡淡道:“既然没错,那我命令你们两人出战,杀了金来。” “你!” 两人一瞪眼,不等说完,秃噜已经抢先道:“怎么,有什么不对吗?还是说身为斯图家和赵家的天才勇士,你们面对一个金来都会怯战?被金来吓得腿软了?” “你胡说!” “别以为你是王子,就能污蔑我的武勇之名!” 两人当即怒吼,秃噜就笑道:“既然不是不敢,那就出战证明吧。放心,斯吉尔和小禄奴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他们会为你们加持福咒的。” 激将加安抚,把斯图和赵八吉想说的话都给堵了回去。两人脸色霎时阴沉,死死盯住秃噜片刻,赵八吉就沉哼一声,含着怒意大步走出了宅门,斯图则咬牙切齿,“难怪我父亲说你心眼太多,但不管你有什么诡计,都别想让斯图家的人背上怯战的骂名。” 这么说着,他还是含怒而出,人如爆熊般,当先扑向刘恒! 他竟二话不说,直接开打,仿佛要把秃噜带给他的憋闷全部发泄到刘恒身上。赵八吉撇撇嘴,也不再耽搁,双拳碰击,紧随斯图一起朝刘恒狂攻过去。 “真是两个莽夫。” 小禄奴鄙夷了一句,被旁边吉斯尔暗中碰了碰,终是不情不愿地开始凝结咒印,念动咒语。 随着两人施法,虚空有黑洞漩涡般的双目垂落下来,两道玄奇幽光凝聚,就要照射到斯图和赵八吉身上。 可惜斯图和赵八吉动手的速度太快,待他们和刘恒交上手了,小禄奴和吉斯尔的福咒还没落下。虽说斯图、赵八吉都是二重武师,可是即便以二敌一也不是刘恒的对手,才交手就落入下风,险象环生。 “福咒呢?” “吉斯尔和小禄奴,你们在干什么?” 两人又惊又怒,即吃惊和羞恼于金来远超他们想象的强横实力,也因为答应的福咒迟迟不至而暴怒开来。 “咒家。” 刀气压制住两人的同时,刘恒也在留意那两个咒家修士的动静,尤其咒家天神的虚影浮现之时,让他瞳仁猛缩。 咒家这天神的虚影,给他留下了太多刻骨铭心的记忆。 从武夫七重时身中一位大祭司的舍命诅咒,到不久前十日城上的岁月灭城大咒,咒家天神的虚影都出现过。是以如今再见,刘恒心头立刻又生出不祥的阴影,令他厌恶至极。 当年他还没有凝练出意志之光,神魂和道法也近乎一窍不通,才会对诅咒这么无能为力。后来的岁月灭城大咒,针对的不是他而是十日城,是以想要破解就变得很艰难。实则以刘恒如今的实力,不拘是意志之光,还是修习的种种道法,都让他不再像以前那么畏惧咒法了。 不过此刻,两个咒家修士施展的是咒的另一面,不是诅咒,而是福咒。 福咒加持在斯图和赵八吉身上,立时让两人生出惊人的变化,吼声如龙吟虎啸,内力暴涨,仿若瞬间狂暴。 感受着两人的拳劲、刀气威力大增,出招更是如有神助,技艺也似乎有所提升,刘恒暗暗吃惊。几招之后,他对这种福咒的威力有了大致的估测,“加持福咒之后,两人内力至少提升了三成,心智或许也有所提升,否则技艺不会突然变得高明了些。” 如果双发势均力敌,甚或一边略微落入下风,福咒足以起到逆转乾坤的奇效。尤其在师境强者身上还能产生这么大的提升,福咒的威力就真有些惊人了。 奈何即使有福咒加持,两人技艺和内力还是比不上刘恒。待确定了福咒的威力之后,刘恒再不留手,又加了三成内力,再度把两人逼入下风。 两人惊怒咆哮,却再也没法扭转颓势,眼见自身受伤越来越多,他们惊慌起来,“快,快来助我们!” “别再施展福咒了,给他下诅咒!” 刘恒也没急于斩杀两人,继续留意着宅门下三人。 吉斯尔和小禄奴两人也犹豫看向秃噜,等待他给出命令,谁想秃噜面无表情,一言不发。两人面面相觑,都心生明悟,再无疑窦,随后忽而收起了消耗极大的福咒。 福咒一去,斯图和赵八吉两人顿时大惊,招式威力陡然大降。这变故太突兀,他们事先没有丁点准备,被打了个措不及防,当即破绽频生。 他们本就落在下风,此刻还破绽连出,刘恒可不会放过这种机会,刀法变化骤然加快,伺机斩裂斯图的真甲,又将他拦腰斩断! 斯图一去,剩下赵八吉更是独力难支了。他咆哮怒吼连连,真品头盔却连遭重击,崩碎的一瞬,恰好被刘恒斩断了脖颈。 “秃噜!你不得好死!” 最后这一刻,赵八吉显然已经醒悟,知道自己被卖了,他对出卖他的秃噜怒不可遏,甚至还要超过杀他的刘恒。是以最后他口目迸血,任由刘恒刀气划破脖颈,也要全力怒骂,“北胡不会要你这样背叛同伴的可汗!你一辈子也别想登上皇位!” 他留下了充满恨意的诅咒,就此尸首两分。他无头尸身软软跪倒,飞起的头颅滚落在地,犹自怒目睁圆地对向秃噜,死不瞑目。 可惜他不是祭司,所以他的诅咒只是死前的宣泄,没有任何实际威力,连让秃噜略微动容一下都无法做到。 待两人一死,秃噜反而笑了,朝刘恒做了个北胡的礼节,“尊敬的大夏第一奉国将军,我们献上两名天才勇士的生命,不知能否让金将军平息怒火,原谅我们的冒犯了?” 刘恒边收起两人遗留下来的宝物,边不答反问,“我很好奇,你们怎么认出我来的?” 秃噜闻言面露诧异,“莫非将军还没看到新刊印的《天下英杰录》?” 见刘恒皱眉,他就恍然,招手叫来一人,“去府中拿一份新刊印的《天下英杰录》来给金将军过目。” 这人应诺,匆匆而去又匆匆归来,恭敬捧着一册《天下英杰录》走出宅门,呈现到刘恒面前。刘恒不怕他们藏着什么阴招,直接拿起来翻看,很快找到描述自己的那一页,逐字逐句浏览下去,心神微震。 “将军下次易容之后,还是记得连兵器也一并换了吧。”秃噜意味深长地道。 《天下英杰录》上,有关“金来”的记载其实不多。 主要是开头,“金来,年纪应二十出头,来历存疑。因在大夏对北胡的征战中屡立奇功,由一介白身跃升为大夏第一奉国将军,御赐万羽卫卫尉,驻守自建新城十日城,乃为大夏军中鹊起的新星。宗童城中再现,虽有易容,但姓名未改,同样擅长刀法,且刀法神似,携带同一口赤黄相间的真刀,足以确定为同一人……” 刘恒默默看过后合上名册,心里不由感慨,“好一个小说家,好一个《天下英杰录》。” 仅凭名字、刀法和同一口刀,即便两地相隔数以十万里之遥,他们都能联想到刘恒在大夏军中用过的身份,其消息来源之广,让人不得不佩服。 至此,北胡人为何认出他身份这个疑团,总算解开了。 秃噜略带歉意,“之前雇杀手刺杀将军,是秃噜鲁莽了,不该把城外之事带到城里来。如今献上两个天才勇士的性命,希望能平息将军的怒火,我们这就去取消刺杀,愿与将军在城中和平共处。” 释疑之后,刘恒重新看向秃噜,平静道:“你怎么借刀杀人我不管,但你既然没听清楚,我干脆再说一遍。想要在城里和平共处,就得把委托刺杀我的人交出来。” 秃噜脸色大变。(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二章 名动全城 “金来,你不要得寸进尺!” “你非要撕破脸吗?” 小禄奴和吉斯尔也是脸色狂变,当即斥喝开来。 秃噜神情很快平复下来,阻止了两人,才朝刘恒冷着脸道:“金将军,咱们在宗童城都是外来客,大夏和北胡不管怎么说,也算很有渊源。你真想继续闹下去,让灵原人、大燕人、百武人等等这些人看我们的笑话吗?” “说的有点道理。”刘恒开口,让秃噜脸色稍霁,谁知又听他道:“可这就要问秃噜王子了,之前去委托绝杀盟刺杀我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起自己说的这些话?” 秃噜目光倏然绽出慑人的光芒,“金将军,你胃口太大了,不怕噎死吗?” 刘恒失笑,“我的胃口有多大,不试过怎么知道?秃噜王子,是你自己出来,还是等我进去?” “狂妄!” 赵家宅院中当即鼓噪起来,有人喝骂,有人冷笑,有人索性自告奋勇,“王子,我愿为王子取他头颅!” “王子威仪,岂能被一个狂徒折辱?还请两位祭司为我们加持!” …… 无数人大声请战,声势如潮,足以震慑人心。 秃噜借刘恒的刀杀了身为刺头的斯图、赵八吉两人,果然对其他人起到了极大的威慑效果,人心大定,再无异乱。 得见此景,如小禄奴、吉斯尔之流,对秃噜的手腕更加佩服,秃噜脸色也由阴转晴,显然因为刘恒弄糟了的心情已然大为好转。 “诸位勇士的心意,我心领了。”他摆摆手,让众人安静下来,这才故作凝重地道:“只是如今在这宗童城,相比那些大盟,我们势单力孤,与大盟结仇不啻于以卵击石。虽然勇气可嘉,外人却只会耻笑我们北胡人有勇无谋,除此之外再没别的用处。而眼前金来,看似一个人,背后却站着方圆盟那样的大盟,是以我并非惧怕他,而是给他身后方圆盟一个面子罢了。” 听他这么说,吉斯尔立时会意,刻意扬声道:“无非一个跳梁小丑罢了,王子真理会他,才是自降身价,尤为不智。” 无需吉斯尔暗中示意,小禄奴也大声道:“相比这挑梁小丑,咱们更该提防的还是方圆盟,因为这很可能就是他们设下的陷阱。一旦我们动了这小丑,方圆盟说不定就会抓住这个理由攻伐我们,这才是我们的心头大患。” 三人连说了三通大道理,直让其余众人小小骚动后,纷纷献上赞美之词。 “王子果然高瞻远瞩,我们远远不及。” “吉斯尔祭祀说的太对了,这小丑是什么身份,岂能让王子屈尊降贵去理会他?” “正如小禄奴祭祀说的一样,这显然是方圆盟设下的陷阱,咱们绝不能上当!” 好一番奉承之后,才有人疑虑出声,“只是,咱们就这么不管,任由他在外面叫战吗?要是被人传出去,是否会让别人笑话咱们?” “一直让他堵在门外,我们倒无所谓,就怕有损王子的威严啊……” 小禄奴和吉斯尔也犹疑起来,唯有秃噜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回首和门外的刘恒对视一阵,忽而淡笑,“关门。” “王子……” 有人迷惑不解,吉斯尔却已恍然,笑骂道:“没听到王子命令吗,该去关门了。” 这时小禄奴虽然还有些疑惑,得了吉斯尔眨眼示意,索性直接附和道:“王子运筹帷幄,心中早有妙计,叫你们关门就关门,没听到吗?还是也不想听王子的命令了?” 就在门边的数人闻言,心头凛然。有斯图和赵八吉的教训在前,他们哪还敢戴上这样一顶帽子,自是忙不迭地连声应诺,急忙合力把宅门关上了。 刘恒皱了皱眉,刀柄握紧,复又松开。 因为护院的阵法还在,单凭他明面上的战力根本破不开,费尽全力也只是做无用功。他不是没有破开阵法的手段,可是只为了破除一个阵法就动用泥猴,怎么算都不值得,他才放弃了破门的打算,按耐下来。 “想要维持这样的护院阵法,一个时辰至少消耗一枚玉璧,我倒要看看你们能撑到什么时候。”任由对面宅门合拢,他安坐在赤鬃金狮背上,居然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身为堵门的一方,刘恒自然一点都不心急。 “呸!” “什么玩意儿!” 隔着渐渐合拢的宅门,见到摆出这副模样的刘恒,不少北胡人当场唾骂开来,“只因仗着有方圆盟撑腰,他才敢这么嚣张,要是离开了方圆盟,他还算什么东西?” “看他那样子,实在讨打!” “王子,还是尽快想办法把他打发了吧,这么被人堵着门,叫全城天才怎么看我们?” “稍安勿躁,诸位勇士,稍安勿躁。”吉斯尔笑吟吟地安抚众人,示意他们看向不急不缓走入庭院的秃噜王子,“收拾一个狐假虎威的小丑,怎能难得倒我们王子?反正现在关起门来,眼不见心不烦,也好,你们安心等着看戏就行了。” 不得不说,秃噜那沉稳的神色,的确有安定人心的神效,人群再无骚乱,相互谈笑几句,这就各自散去了。 等目送所有人散去后,小禄奴和吉斯尔面面相觑,发现对方都带着一抹忧色,不由相视苦笑。 他们自然知道这事,远没有他们表现得这么无关紧要。被一个人堵住宅门,时间越长,嘲笑他们的人就越多,若不早早解决,他们在宗童城很可能就永远也抬不起头来了。 偏偏他们拿这个不知怎么傍上方圆盟的金来,真没有多少办法。可这么闭门避战,不仅憋屈,而且影响太大,他们怎能不忧虑? 想要解决这事,哪有他们说得这么容易? 别看明面上王子镇定淡然,估计也觉得异常棘手,他们就更别提了。 一念及此,两人再不敢迟疑,似缓时急的朝王子追去。穿过三重庭院,两人就在一片梅林中见到了王子秃噜,他似是在赏花,只是不等两人靠近,他已经先开了口。 “玉璧能支撑多久?” 这个问题小禄奴早有考虑,是以此刻听他问起,不假思索地答道:“由于事先没想到会遇到这种事,仅仅带来千枚玉璧,断断续续用到现在,还剩两百枚玉璧。要是把那十多人淬炼内力和神魂所用的玉璧暂时停供,足以支撑半个月。” 供给那十多个巅峰武夫、士子淬炼内力和神魂所耗费的玉璧,看似不多,实则还要超过随时开启阵法的消耗。值此之际,如果不暂停这笔巨大消耗,虽然他没有说结果会怎样,秃噜也能猜到。 单单供应阵法,足以支撑半个月,如果两头都要供应,或许撑不过三五天。 “供应给他们修炼的玉璧,绝不能停。”秃噜一口否决,没有留下丝毫商量的余地,“我既然答应他们,就不能失信。再者说,真这么硬撑半个月又能有什么用,不过是徒增笑料罢了。” “那王子……”小禄奴眉头紧锁,满脸愁色。 “派人从后门出去。”秃噜似乎已经拿定了主意,淡淡吩咐出声,“一人去往武道盟找沈家人,一人去妖魔族那边,直说求援!既然之前说是在四大城中也要结盟,那他们就不能袖手旁观。” “是!” 听他下令,两人俱是眼前一亮,兴奋喝应。 王子的吩咐,看似有种病急乱投医的急躁和慌乱,可小禄奴两人却不这么看。他们不怕事情棘手,就怕王子自己乱了方寸,只要王子还能做出决断,他们心里就没什么害怕的了。 眼见两人领命之后就要匆匆离去,秃噜却又叫住了他们,“且慢。” “王子还有什么吩咐?” “有什么事,王子只管说,我们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两人坚定应答。 秃噜闻言面露欣慰和感动之色,随后神情又很快变得凝重起来,“有件事情很重要,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只能让你们亲自跑一趟。” 这种话,让两人听得既激动又郑重,“王子请说。” “你们得去一趟城隍庙那边……” 秃噜改为传音,细细交代一番,让两人时而恍然时而犹疑,时而面色还有些沉重。最后沉思了片刻,吉斯尔率先行礼应诺,“吉斯尔定不负王子所托。” 小禄奴也赶忙跟上,“请王子放心,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秃噜又交代几句,殷殷重托,带着殷切目送他们告辞离去,“我就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 这片宅院大多被各路盟会占据,即便在平时,明面上的争斗也很少发生,往往都把心思放在暗斗之上。 随着时间流逝,赵家宅院前就更清净了。方圆一里以内已经有一天一夜没有发生过任何打斗,但这并不意味着,赵家宅院外面很平静。 相反,聚在赵家宅院附近的人,出奇的多。 随处可见的人影,在赵家宅院宅门外近乎围了一大圈,不断交头接耳,议论着一人堵住一帮人的奇事。殊不知围观的众人,也早就成为宗童城南城中的一大奇观,反而吸引了更多好奇的人,渐渐有了轰动全城的架势。 “这金来,究竟什么来头?” “鬼才知道!” “一人堵住一帮人大门这种事也敢做,也做得出来,我都不知该佩服他还是该笑话那帮子北胡人了。” “可真够狂的!今儿咱宗童城里,属他最出风头!” “昨天才打出点名头,今天就敢来堵人的门,这么急着想出名吗?” “听说这人仗着有方圆盟为他撑腰,最近好生猖狂,简直快无法无天了,也够不要脸的!” “北胡人真是一群怂货!” “其他大盟也是,就没一个敢收拾他的吗?” “难道就任由他这么嚣张下去?” 人群中,不仅酸言酸语在遍天飞,讥笑怒骂也不绝于耳,甚至还有人认为“金来”霸道得有种唯我独尊的气概,出现了对他心生崇拜的奇葩。 总而言之,人聚得多了,说什么的都有。 唯独万众瞩目的刘恒,一天一夜没有挪动过,对周围飘来的种种议论声和吵闹声,他充耳不闻,依旧在赤鬃金狮背上闭目养神。 在这期间也有不少人想向他挑战,可惜仅仅刚开口,还没能下场就被周围人或打或劝或骂给赶走了。相比挑战,大多数人显然更想看看这事怎么收尾,哪能被人这么给搅合掉了? 只能说这些围观的人,大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儿。 而周围人群中,有两堆人离刘恒和赵家宅院最近,各自脸色阴沉,或是冷眼旁观,总之脸色都不大好。 左边那堆人,个个身高体大,没有少于三丈的,体型也各有各的怪异之处,正是妖魔族中人。右边这堆人,则一个个身材劲健,男的虎背蜂腰,女的玲珑窈窕,自然是武道中人。 得了北胡秃噜派人求援的信儿,两边人都没袖手旁观,都是兵分两路,派出一批人马去方圆盟施压,又派出另一批人马赶来赵家宅院,试图为北胡人解围。 结果过去一天一夜,派去方圆盟施压的人还没有传回消息,赵家宅院门外,则更让人头疼了。 甭管威逼利诱,还是巧言相劝,或是破口大骂,只惹来四周一阵高过一阵的哄笑声,搞得众人仿佛在唱猴戏,丢尽了脸。 而金来却如若入定的老僧般,来个不听不答,无动于衷。 可以说两边人什么办法都用尽了,就差动手了,偏偏方圆盟那边没有传来消息,他们也没一人敢轻易动手。 人人都认为,归根结底不在于金来,而在于他背后方圆盟的态度。是以金来软硬不吃,众人也拿他没办法,气够了反倒平静了,索性再不理会金来,和他一起等待起来。 反正多说无益,他们如今只等方圆盟那边消息一来,就能任意施为了。 人人都在暗中咬牙切齿,心中闪烁着同一个念头,这个金来,现在有多嚣张,到时候就让他死得有多惨! 可是谁也没想到,他们还没等来方圆盟的消息,却先等到了赵家宅院重新打开大门。 小禄奴铁青着脸站在门后,一副死了全家人的阴沉脸色。他死死盯住刘恒,憋了半天却透出一股无奈和屈辱,咬牙行礼道:“王子请金将军进府一叙。”(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三章 熙熙攘攘,皆为名(上) 开启了足足一天一夜的护院阵法,逐渐淡去,身为二重祭司的吉斯尔和小禄奴站在宅门口,摆出了恭候的架势。 得见这一幕,四周的围观者顿时响起了一阵哄笑与嘘声。 听闻事情的起因,是北胡人雇佣杀手而起,偏偏被金来发现,这才闹将起来。结果有方圆盟撑腰的金来直接堵住他们大门,他们不敢轻易得罪方圆盟,硬撑了一天一夜,结果还是只能服软。 “早服软不就完了?非得强撑什么,闹到现在不是更丢脸?” “听说北胡人早就服软了,金来却不想善罢甘休,非得逼北胡人把去雇杀手的人交出来。谁想去雇杀手的偏偏是这伙北胡人的头头,就是那个什么王子,这才闹僵了。” “呵,这金来可真够霸道的!” “北胡人果然撑不下去了,不知又准备怎么服软,难道还真把他们那王子给卖了?” “我看啊,卖王子应该不至于,但想要金来收手,可得大出血了。” 无论在谁看来,北胡人开门说了这番话,除了服软求饶外,没有别的用意了。于是起哄的嘘声阵阵,发现没热闹可看了,有些人率先失望而去。 偏偏刘恒没急着动,微微眯眼,眸光闪烁一阵,这才驱策座下赤鬃金狮迈步走向宅门。 见他进来,吉斯尔和小禄奴暗中眼神交汇,然后让开了路,又命人缓缓合上宅门。 吉斯尔平静行礼,“金将军,请。” 两人相伴刘恒而行,穿过第一重宅院后,已是面露冷笑,迅速关上了这重院门。直至此时,刚刚关闭的护院阵法陡然再现光华,令人心惊。 “金来。” 对面大堂前,秃噜一身甲胄,大马金刀坐于高座之上,俯视刘恒,忽而笑道:“竟然敢单刀赴会,我佩服你的勇气和无知。你是不是以为找了方圆盟做靠山,我就不敢动你了?” 刘恒好像根本没有察觉骤然紧绷的气氛,也笑了,“外面看热闹那些人,一定这么以为。” “哦?”秃噜故作诧异,“到了这时候还笑得出来,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不如看看这位是谁。” 他伸手引向旁边这人,这人一脸和善的笑,好似敦厚的富家公子,朝刘恒拱拱手道:“方圆盟米合,见过金公子。” 见刘恒眯起了眼,秃噜难免笑出了一抹得意之色,“来来来,金来将军一定不认识米公子,让我来为金将军介绍一下吧。米公子出身商家名门世家,如今在方圆盟也贵为一方领队,乃是仅次于盟主和副盟主的盟中贵人。” “哪里哪里,在下在盟里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人物罢了,哪里当得起秃噜王子如此捧杀?”米合分明十分愉悦,偏要谦逊连连,随后才朝刘恒笑眯眯地道:“金将军不认识我很正常,我却认识金将军,金将军的大名,真可谓如雷贯耳了!” 刘恒笑笑,“不敢当。” “哎,金将军这么谦虚就不对了。”秃噜故作不悦,又问米合道:“米领队,不如你来说说,金将军的大名,怎么就如雷贯耳了?” 米合满是敬佩,“金将军不知施了什么迷魂术,让咱们方圆盟那位有断袖之癖的盟主大人对他另眼相待,前天不顾所有副盟主反对,为了金将军甚至不惜和众道盟开战,如是一来,金将军的大名怎么可能还不如雷贯耳?” 此言一出,北胡人们哄堂大笑,看向刘恒的目光,要多鄙夷有多鄙夷了。 秃噜也笑得拍腿,“对了金将军,你恐怕还不知道,这方圆盟并非一言堂,对你另眼相待的那位方圆盟盟主,也有说话不管用的时候。譬如米领队,今日就是来带你的首级回去复命的。” “没办法,我出行前,上面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必须把金将军首级带回去,秃噜王子不会介意吧?”米合很是紧张地问了一句,秃噜大方地摆手,示意无妨,米合这才释然,随即又朝刘恒笑道:“金将军,实在对不起了。为了抚慰盟主的心伤,不如您自己把首级交给在下,也省得一番麻烦,这样可好?” 刘恒想了想,有些迟疑地道:“实在抱歉,在下还真不认识米领队,贸贸然就让在下献上首级,怕是不妥吧?” 米合笑容一僵,随即神情冷淡下来,“既然金将军这么不识抬举,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秃噜王子,你怎么说?” 秃噜倒是依旧笑意不减,“没关系没关系,金将军知道方圆盟不再支持他,闹点小脾气也正常,这种小事,我们一定会代劳,决不让贵盟和米领队失望。” “好好好。”米合这才笑了,“那就全看秃噜王子的了。” 秃噜含笑看向刘恒,“你们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好好招待金将军?” “呼!” “乌拉!” 一众严阵以待的北胡人早就围住刘恒,得令后或是狞笑或是兴奋,大声呼吼喝应,争先恐后扑杀向了刘恒。 这些人里面虽然缺了二重武师,但他们四四成阵,化成一个个獠牙嗜血的妖狼模样的战阵血相。足有九头妖狼血相围杀在前,弥补了二重战力的不足,而且还有两头三重战阵的妖狼血相,更加强大。 与此同时,早已急退到人群后面的小禄奴和吉斯尔,领着另外四个祭司开始念动咒法,为一众北胡勇士加持福咒之余,还向刘恒降下了诅咒。 转眼就让刘恒陷入了必死围杀之中。 可是众人却没能从“金来”面上看到他们想看见的惊恐或绝望,刘恒反倒举目环顾了一圈,说了一句让众人觉得莫名其妙的话,“既然护院阵法开启了,我就放心了。” 九头妖狼血相咆哮声间,猛咬狂抓而下,刘恒座下那头赤鬃金狮甚至来不及哀嚎,就被当场撕了个粉碎。刘恒倒是提前跃起,躲过了这次围杀,可是躲过一次又如何,四面八方全是虎视眈眈的妖狼血相或是北胡强者,局面没有任何改变。 “不知道你们信不信,我其实……” 说不清为何,原本觉得胜券在握的秃噜,心头忽而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觉,莫名烦躁起来,沉喝道:“快杀了他!” 刘恒的说话声,依旧清晰的飘进了在场每个人耳中。 “我其实……从没想过要依靠哪个人,或是哪个盟会。” “哈!”米合愕然之后,摇头失笑,“别自以为是了,要不是傍上我们那位盟主,你算什么东西?死到临头还要口放厥词,啧啧,没想到我们那位盟主大人竟会好你这一口……” 说笑之间,他没留意到旁边秃噜笑得有些心不在焉,犹自道:“你们还是得抓紧点,那边随时可能发现过来,被人赶来撞破了可不大好。” 他有些忧心,却没听到秃噜回应,不由疑惑望去,谁想恰好见到秃噜双目猛睁,震惊得霍然跳起来了。 “你,你!” 见到他这模样,米合也心觉不对劲,赶忙顺着他的视线追望了过去。 院中早已化为战场,若非开着护院阵法,怕是早就打得崩塌大半。 米合本以为北胡人摆出这等阵势,收拾独自一人的金来可谓轻而易举,却没想到三息过去,战事没有停止的迹象,还在继续。 不就是一个二重境的金来吗,怎么到现在还没收拾掉,这群北胡人到底行不行啊? 他心生不满,嘴上没说,看向战场,却再没找到金来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个浑身金毛还带着残破兵甲、半截破棍的猴妖。 “这,这是什么东西?难道金来还通术法?”乍一看到,米合也有些瞠目结舌,惊奇不已,“这道法还能把人变个妖族模样,虽然没什么用,但不得不说,挺有趣的。” 他只是啧啧称奇,渐渐发觉战场安静下来,整个院子的北胡人,包括秃噜、吉斯尔、小禄奴都不断变成了目瞪口呆的样子,好似震惊到了极点。 “是,是你!” 秃噜倒抽一口凉气,骤然变得激动非常,似是震惊又带有恐惧和贪婪,模样要多怪异有多怪异,让米合越发疑窦丛生,完全看不懂了,“秃噜王子,你能不能先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 可惜,此刻秃噜死死盯住那猴妖,完全没有理会他的心思了。 反倒是对面猴妖忽而笑了笑,嘶哑着嗓子回答了两个字。 “是我。”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赵家宅院外,围观的人正在散去,也有不少人闲来无事,还站在原地和同伴闲聊。不经意间,很多人都发现赵家宅院重新升起护院阵法,这异常情况又引起很多人的议论,猜测北胡人在做什么。 当然,什么说法都有,但猜到北胡人对金来动手的人寥寥无几,他们不觉得北胡人有得罪方圆盟的胆量。一直到远处有一批人马急切赶来,人人穿着方圆盟的服饰,面带焦急和恼火,才让围观人们觉得事情似乎有点不对劲了。 “怎么了?” “好像出什么事了!” 围观的人个个兴奋起来,他们看热闹的,最怕的是事小,就喜欢看见闹出了大事。 “领头那个,好像是钱不够吧?” “哟,连他都出动了,看来事情还真不小!” 急急赶来的人马足有上百人之多,领头的胖子坐在两头青毛金斑大牛拉的座驾上,给人感觉座驾随时可能被他那庞大身躯挤爆,看着青牛跑得异常吃力,也让人担心青牛何时会不堪重负。 这胖子正是钱不够,带着一帮人马匆匆赶到赵家宅院前,见到护院阵法时,脸色霎时间变得更加阴沉。 “给我砸开!” 他爆吼道,身后众人齐齐喝应,竟真的开始各施手段攻伐向护院阵法。 一时间,轰鸣声不绝于耳,各色术法和劲气的光华璀璨逼人,轰得护院阵法剧烈震荡起来。 “有人攻阵!” 这么大的动静,院里的人自然发现了,都是心头一紧。 “完了,肯定是盟主那边的人反应过来了,我说你们倒是抓紧点啊!”米合急得连声催促起来,“看样子来的人绝对不少,你们这破阵法,能抵挡多久?” 秃噜瞳仁微缩,不答反问,“米领队,你们之前可是答应我们,等到杀了金来之后,必能保我们周全,现在不会不作数了吧?” “别忘了,前提是你们杀了金来!”米合也有些急了,“只要杀了金来,我肯定保你们安然无恙,但如果杀不了,那就什么都别提了!我说你们动作倒是麻溜些啊,还磨蹭什么呢!钱不够带人冲进来前,你们要是还没杀掉金来,真就全完了!” “放心,这三神王阵只要有人操控,支撑百息应该没多大问题。有这百息,杀死金来……不,这只猴妖,足够了!”秃噜双目绽射出慑人光芒,狞笑道:“其实不管你们怎么样,见到他这模样后,我们就无论如何都要杀他了!” “结二重战阵!” 秃噜兴奋大吼,就要亲自下场,“相比杀了他的奖励,这什么灵原秘境,又算得了什么?只要杀了他,我们直接回王庭请功!” 听了这话,数十个北胡人也是以最狂热的呼吼回应,仿佛一瞬间,全都疯了,只看得米合吃惊不已,“你们,这是怎么了?”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这只猴妖是什么来历,又做过什么事,如果你知道,就不会觉得奇怪了。”秃噜笑得意味深长,随即浑身气息暴涨,飞身投入战团之中。 “猴妖?……猴妖!” 米合疑惑喃喃,忽而呆住,随即更加吃惊得连说话都结巴起来了,“你,你们不要告诉我,这金来化身的猴,猴妖,是,是那只猴妖!” 哪只猴妖? 最近几年中,其实名震天下的猴妖,有且只有一只。 说来这只猴妖,疑似只有一重师境的战力,却不知怎么闹的,引发了北胡、北胡妖魔族和众神宗沈家三大势力的联名追杀,为此不惜到处屠灭猴妖一族。盖因如此,才引发了后来三大势力和整个妖族的大战,如今又加上大夏参与进来,战乱近乎席卷了小半个天下! 天下间,再没有比这只猴妖更出名的猴妖了。 本事不大,却已祸乱天下,堪称当世最能惹事的妖猴! 然而此时此刻,秃噜却告诉米合,眼前金来所变化的猴妖就是那只号称“天下第一惹事精”的猴妖,骤然听闻,米合岂能不震惊? 连他心里,都瞬间掀起了惊涛骇浪!(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四章 熙熙攘攘,皆为名(中) “结二重战阵!” 随着秃噜一声令下,近四十个北胡强者不再急于攻伐刘恒,迅速聚拢,做出玄妙而复杂的变阵。而他们头顶,九头妖狼血相崩散了八头,重新化为团团血云,又在下场的秃噜头顶凝成一团磅礴血云,凝化成一头庞大凶戾更甚之前十倍的巨狼血相。 “你们有句话说得好,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们和妖魔族、众神宗沈家联手找了近四年,闹得天下大乱,依旧没能把你找出来,却没想到你竟敢自己撞到我的面前来,看来我真是受天神眷顾的天选之王!” 秃噜一步步慢慢逼近刘恒,“若非今日亲眼所见,谁能想得到,大夏军中新晋蹿红的金将军,就是我们苦苦寻找而不得的猴妖?不得不说,把全天下的人都骗了,金将军这一手实在高明,让人不得不佩服……对了,如今不知该如何称呼金将军?” 刘恒此刻金毛猴脸,即便平淡一笑,也给人一种诡异的感觉,“不过是个称呼,随便你喜欢怎么称呼,就怎么称呼吧。” “那还是称你……”秃噜略微沉吟,忽而目绽精芒,“金将军吧!” 话音未落,凝成的二重妖狼血相屈膝一弹,在虚空如履平地,凶悍扑向刘恒! 虽然只是二重战阵凝成的妖狼血相,散发的气息却直逼五重师境,即便有所不及,也相差不远了。 这可以说是刘恒迄今为止,见过最强大的二重战阵血相,强大到近乎违背常理。 然而细细想来,这二重战阵虽说只由三十六人组成,可是每个北胡人都是天才强者,实力最弱的也是武夫巅峰,无限接近武师。这样三十六人组成的二重战阵,阵容豪华如斯,岂能不强? 在如今的宗童城中,五重师境左右,已经称得上最巅峰的战力了。 这显然也是北胡人最大的底牌,不到危急关头本不该轻易动用,此刻秃噜却直接用出,足以看出他的决心。 反观刘恒,虽然和泥猴合体,但认真说起来,泥猴很像是一具横练武者的体魄。合体之后,原本外露的气息反而全部收敛,表面上很难看出他的强弱,饶是如此,秃噜依旧一上来就动用二重战阵,可见他的谨慎。 高过十丈的妖狼血相实可谓庞然大物,动作却没有丝毫迟缓,扑来之速快逾奔马,又好似滔天巨浪,朝刘恒猛拍而至。 “王子!” 眼见刘恒必死无疑,小禄奴和吉斯尔却先急了,“先别杀!” “若是能生擒了他,岂不更好?” 一切纷争战乱,皆因为这头猴妖而起,不管是北胡、妖魔族还是众神宗沈家,自然都更想要活着的猴妖。 只有活着的猴妖,才能证明他们并非借机闹事,而是真的有这么一只猴妖。而且三方之中,属妖魔族最想得到这头猴妖,另外两方追捕这头猴妖的缘由则可有可无,更多的原因,或者可以说是好奇。他们也很想知道,这头猴妖身上究竟有什么秘密,让妖魔族如此疯狂。 到后来闹得越来越大,和整个妖族引发大战,另外两方已经无法轻易抽身而退,只能硬撑下来。 争斗四年之后,这场战争暂时看不到平息的可能,却是愈演愈烈。随着损失越来越大,远远超出了众神宗沈家和北胡事先的预料,反而越发不能善罢甘休,深陷其中了。 到了这地步,身为开启战事的引子,也就是这头猴妖,已经不再像之前那么被各方看重了。但某种方向来说,这头猴妖又比之前还要被各方看重。 包括众神宗沈家和北胡,他们同样需要这头猴妖,才能给各方和自己人一个交代。 只要捉住猴妖,他们就能在法理上占据上风,让妖族变成不占理的那一方,籍此改变胶着战局,夺取最后的胜利。再者,平白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要是还不能搞懂妖魔族疯狂追捕猴妖的秘密原因,那他们不是更亏大了? 可是死了的猴妖,说服力大降,也没法再探知那个秘密,就没有这么大的价值了。甚至于把猴妖尸身交出去,妖族也会有无数个理由来狡辩,或者还能反过来污蔑三大势力为了弄虚作假再造杀孽。 这样的事情,四年来发生过不知多少次了。 所以如果能捉活的,谁都不愿只得到一具猴妖尸体,见到秃噜一上来就下杀手,众人怎能不急? 只是这个道理,秃噜怎么可能不清楚,他明明清楚还要这么做,原因就让人捉摸不透了。可惜秃噜面色冷峻,死盯住对面猴妖,一言不发,没有任何想要解释的意思。 “王子!” 小禄奴还要再劝,旁边吉斯尔突兀呵斥他道:“放肆!王子这么做,自然有王子的考虑,哪是你能妄自揣度的?” 恰在此时,秃噜面色忽变,朝两人急喝道:“快,加持福咒!” 如此强大的妖狼血相,还要加持福咒? 两人闻言惊愕,随后像是醒悟过来什么一样,赶忙朝战场望去,顿时一呆。 战场上,巨大的妖狼血相纵横扑杀,汹涌气血好似惊涛骇浪,仿佛让护院阵法震动越发激烈,摇摇欲坠。大片大片房屋如纸糊的一般,哗啦啦倾倒,唯独那头猴妖身如幻影,竟然在妖狼血相狂攻之下,依旧显得游刃有余。 这头猴妖! 两人面面相觑,皆是难掩惊悸,没想到猴妖居然也这么强! 可是各方汇总来的消息上不是说,这猴妖只是一重妖境的修为么?如果真是一重妖境,怎么可能在逼近五重师境的妖狼血相猛攻下存活这么长时间? “福咒!” 秃噜不知两人在想什么,久久不见福咒降下,不由恼火,又是怒喝出声。这才让两人骤然惊醒,忙不迭地催动福咒,心念电转之间,不由得对秃噜更增敬佩。 原来还不明白秃噜王子为何一来就下杀手,现在看来,秃噜王子才是唯一那一个有先见之明的人。 转眼,福咒降下,人人气血大盛,让血相气势也猛然暴涨,凶威更甚。 然而对面猴妖,近乎同时动了,不再继续只躲不攻,握紧了那半截残破铁棍。 呼——! 半截铁棍仅仅挥动,就给人一种雷霆万钧的沉重感觉,仿佛充满了非人的力量,让人心头凛然。铁棍挥下,不见任何劲气或道法的光华,但听风雷呼啸,重重砸向妖狼血相探来的巨爪。 紧随其后,一众人就见到了让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铁棍砸在血相巨爪上,巨爪的利刃竟寸寸崩断,包括两根爪指也被砸得倒折,近乎废了。幸好妖狼血相不是真正的血肉之身,否则受到如此剧创,早该发出惊天动地的痛苦惨嚎了。饶是如此,妖狼血相也身影摇晃了一下,有了崩溃的征兆。 噗! 一众北胡人中,修为最低的五人,齐齐闷哼出声,身躯也是一晃,面色煞白,嘴角溢出了鲜血。 这是妖狼血相受到的创伤,反馈到了组成战阵的所有人身上。其他师境强者还好,这五个武夫巅峰即便修为再怎么接近师境,毕竟不是真正武师。哪怕伤害分摊开来,他们只承受了三十六分之一的伤害,来自那个层次的恐怖力量,也不是他们能够轻易承受的,就此受伤。 其他三十一位武师,虽然比他们状态好些,也依旧脸色微微涨红,有些吃力。 而主掌战阵的秃噜王子,承受了的伤害也最大,饶是他身为二重强者,七窍还是倏然崩裂出血丝,可见一样不好过。可他反应极快,浑不在意伤势,专心致志操控妖狼血相,使得妖狼血相变招极快,制止了刘恒乘胜追击的意图。 一爪受创,妖狼血相索性让这只狼爪崩散,重新化作血云,又复再度凝合出来。刹那间,不仅伤势恢复如初,它还藉由这一番幻化,攻出了极其出人意料的一击。 这瞬息,刘恒都不得不佩服秃噜,果然是久经沙场的人物,应变太厉害了。他猴身一闪,险险避过这爪,分心看了眼护院阵法的情况,不由眉宇微皱。 院里打得激烈,院外似乎也有一批人马在狂攻,这种情况下,护院阵法还能支撑多久,实在不乐观。 不仅护院阵法的情况让人担忧,维持与泥猴合体的状态,强则强矣,消耗也大得惊人。就算是内力和神魂深厚到非人,刘恒也就能支撑顶多三五十息,这段时间里不能结束战斗,局势恐怕就要急转直下了。 “要抓紧了。” 时间紧迫,不能再浪费。花费这几息时间和妖狼血相缠斗,是为了尽快熟悉暴涨后的实力变化,到了此刻,已经没有多大影响,可以真正出手了。 拿定了主意,刘恒再不犹豫,身影弃妖狼血相于不顾,好似利箭般朝一众北胡人所在冲去。 “他来了!” “快,快挡住他!” 见到此景,北胡人霍然大乱,惊呼、厉吼声不断。人人惊惶恐惧,只觉死亡的气息如浪涛般扑面而来,让人腿脚发软,近乎窒息。 能凭一己之力抗衡拥有近五重师境战力的战阵血相,这头猴妖有多么可怕,毋庸置疑。这意味着猴妖的战力也逼近五重师境,根本不是他们所能抗衡的,如果妖狼血相挡不住,这头扑来的猴妖对于他们来说,就是一场即将降临的屠杀! “别慌!” 眼见人心骚动,让妖狼血相都一阵模糊,有了将要维持不住的险兆,秃噜心生惊怒,厉喝道:“鲁单布、巴达各、提买牙、煞莽四人,你们做督军!谁敢乱了战阵,格杀勿论!” 他点到名的四人,正是空出那个一重战阵的四人,闻言面色严峻,齐声喝应。他们同样知道情势危急,若是妖狼血相崩散,那么真就大败亏输,再没有丁点希望了。是以他们必须负起督军的职责,以威杀来安定军心,至关重要。 经此之后,军心果然暂定,秃噜得以重新聚精会神,操控妖狼血相狂奔追上刘恒,化解了危局。 可是这时候的刘恒,显然不想再磨叽下去,眼见妖狼血相重新迫近,他半截残棍就朝妖狼血相劈头盖脸一通乱砸。 一记记重击的恐怖力量,顺着血相和战阵传递到每个人身上,修为最弱的五人表现最明显。他们身躯连连踉跄,突兀有人鲜血狂喷而出,萎靡倒地,随后四人也再没忍住,接连软倒。 局势显然在恶化,小禄奴和吉斯尔惊骇于猴妖的可怕,也心急如焚,“王子,沈家人和妖魔族人肯定派了人在院外,咱们独力难支,不如把消息传给他们,让他们……” “住嘴!” 秃噜暴喝,看向两人的双目充血,模样如狰狞恶鬼,“闹到这地步,还让那两边的人掺和进来,猴妖很可能落到他们手中,我们回去后就是有罪无功,必死无疑,你们明白吗?” “可是……” 秃噜又是厉喝打断,“没有可是,你们没发现吗,它心急了,可见这个状态,他也支撑不久!我们只要撑住,拖到他撑不住的时候,胜的一定是我们!” 他状若疯魔,让人心悸,两人不敢再劝,心里涌现出越来越浓的不安。 秃噜王子,已经不再是那个冷静和善谋的天才,更像是个赌徒! 他把胜负置于一场豪赌中,早已失去理智,怎能让人心安? —————————————————————————————————————————————————————— “可是……” 秃噜又是厉喝打断,“没有可是,你们没发现吗,它心急了,可见这个状态,他也支撑不久!我们只要撑住,拖到他撑不住的时候,胜的一定是我们!” 他状若疯魔,让人心悸,两人不敢再劝,心里涌现出越来越浓的不安。 秃噜王子,已经不再是那个冷静和善谋的天才,更像是个赌徒! 他把胜负置于一场豪赌中,早已失去理智,怎能让人心安?(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五章 熙熙攘攘,皆为名(中下) “撑住,撑住!” 秃噜声嘶力竭地大喊,与此同时,他身前又有人闷哼一声,七窍迸溅鲜血,软倒在地。 短短十息里,这是第八个重伤昏死的人了,三十六人组成的战阵,就此折损两成。要是再损失四人,折损达到三成,战阵血相就再难支撑,将会彻底崩散。以目前的局势看,人人带伤,都在勉力强撑,战阵已是岌岌可危,说不定下一刻血相就会突兀崩散。 战阵血相的确很强,战力暴涨之余,以多人分摊伤害,也分摊消耗,最不惧打消耗战,可谓战场利器。可是此刻与泥猴合体后的刘恒交手,战力本就略逊一筹,刘恒又不比拼消耗,妖狼血相最大的优势就派不上用场了。 此刻刘恒至少是五重武师战力,妖狼血相仅仅无限逼近五重,到达这么高的层次,一线的差距就是天渊之别。招式威力有差距,妖狼血相就一直被压着打,消耗和伤势都极大,哪是说撑住就能撑住的? “王子!” 吉斯尔满是焦急,“快放开阵法吧!为今之计,只有让沈家和妖魔族前来援救,才有一线可能降伏这头猴妖了!” 说是这么说,实则秃噜自己也清楚他真正想说的是什么,现在已经不是降伏不降伏猴妖的事情了,而是想办法怎么保命了! 吉斯尔不过说得委婉些罢了。 猴妖的可怕远超他们预计,尤其此刻,猴妖更见勇猛,妖狼血相更见凄惨,谁先撑不住,已是显而易见。秃噜脸色阴晴急变,即便再不甘心,也不得不承认大势已去,颓唐叹息一声,取出了护院阵法的阵心。 他正要撤去护院阵法,迎面猴妖目光骤然一厉,又是势大力沉的一棍! 噗! 残棍之下,妖狼血相当场崩散大半,剩下二十八人有小半齐齐吐血,萎靡倒地。至此,战阵折损近半,再难维持血相的存在,秃噜还想重聚血相,结果连血相剩下的小半残躯也崩散开来,重新化为丝丝气血回归众人身上。 “王子,快开阵法!” 骤逢剧变,吉斯尔一边狂吼,一边召集所有祭司施展咒法,试图挡住猴妖。 之前他们就一直在施展各种咒法,八个祭司给三十六人加持福咒,消耗大得惊人,想给战力至少五重师境的猴妖降下诅咒,消耗就更大了。可是不管给同族勇士加持福咒还是朝猴妖降下诅咒,都没能影响大局,所以吉斯尔暗中示意一众祭司,先消减了诅咒,又减去了福咒,保存了不少魂力。 是以此刻,他才有能力继续施展诅咒,不求别的,只为多拖延一些猴妖杀来的时间,让秃噜有时间撤去护院阵法,这才是唯一的生机所在。 这一刻,八个祭司面色肃然,倾尽全力发动了自己最强大的诅咒。八对好似漩涡的天神之眼浮现出来,或是投射幽光,或是水珠滴落,异象丛生,齐齐笼罩向对面冲来的猴妖。此景尤为壮观,吉斯尔却有些遗憾,如果妖狼血相败得没这么快和突兀,他们就能有时间合力施展大咒,即便强大如斯的猴妖,肯定也会深受困扰。 然而此刻……只能祈祷哪一种诅咒能起到奇效,拖延猴妖片刻就好! 可惜他的期望再度落空,八人最强大的诅咒还是一如既往,落到猴妖身上就石沉大海,再没有别的改变,更不可能阻拦猴妖哪怕瞬息了。 猴妖逼近的速度,如有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刚刚还在百丈开外,好像眨眼间就来到了秃噜面前,然后又是一棍落下! 原本只是看到猴妖和妖狼血相激战,此刻切身体会,秃噜才知道猴妖有多么恐怖。猴妖那不大的身影,竟给人一种伟岸如山的感觉,迎面袭来,又好似巨涛拍击,压力令人窒息。 一棍下来,他面生惊骇,已经急急抵挡,反应还是慢了一步。身上种种护体宝物、术法和神符,竟没有一种能多支撑一下,在残棍下瞬息齐亮又瞬息齐灭,使得残棍势如破竹,夹裹万钧巨力轰击在他臂膀上! 残棍下,他中品真甲的护臂也脆弱得和瓦砾没有差别,和他臂膀一道碎断! “啊——!” 他手臂断得太快了,直等半条手臂断飞出去,断臂的剧痛才传来,让他忍不住发出了嘶声裂肺的惨叫。 这一击之后,对面猴妖忽而停下,探手把他那条断臂抓住,取下了断手犹自紧握的阵法阵心,“没想到你现在才舍得拿出来。” “王子!” 看到秃噜受此重创,所有人大惊失色,赶紧冲来把秃噜团团围住,查看他的伤势外,也在拼死护住他。 虽然,人人都知道这并没有什么用。 秃噜捂住断臂处,脸色痛苦惨白,却死死盯住落到刘恒手里的护院阵法阵心,失魂落魄,“完了,一切都完了……” 此时此刻,阵心有多重要,不言而喻。所以见到这一幕,所有北胡人都面露绝望,甚至有人直接闭目等死。 不撤去护院阵法,内外隔绝,里面发生什么,外面都不知道。消息传不出去,妖魔族和沈家人也就不知道猴妖出现了,更不知道,里面北胡人将会被屠杀殆尽。 “金将军!” 突然间,吉斯尔拉着小禄奴轰然跪倒,朝刘恒拼命磕头,“得罪将军,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我们知道错了!” “不奢求将军饶过我们,但求将军能放过王子一命……” “你们住口!” 不等他们把乞求说完,秃噜已经暴喝出声,“他不会放过我们,所以不准再求他!都要死了,别再丢人现眼,落了我们北胡人的尊严!” “你倒挺有骨气。” 掌握了护院阵法的阵心,刘恒彻底安下心来,笑着说了一句,却没有否认。 因为暴露了自己最大的秘密,他就不可能再放过任何人,以免走漏消息,杀人灭口已经是注定的事情。 “那么……”他看向众人,“来生再会。” 话音轻轻落下,随之而来的是那半截铁棍,扫过在场每个人的脖颈。那一张张面容,有各种各样的神情,平静的,不甘的,后悔的,惊怒的,沮丧的,全都定格在脸上,滚落一地。 不管是认命受死的,还是奋力反抗的,在铁棍下没有任何差别。战力的差距太大,大到无论他们怎么做都没用,如同蚍蜉撼树,以卵击石。 包括之前重伤昏死的十多个北胡人,刘恒一样没有放过,一人一棍给了他们一个痛快。整个庭院再没有一丝杂音,就此清净下来,独留持棍而立的金毛猴妖,还有满地的血、残尸和头颅。 若是有人见到这个画面,只会觉得凶煞之气扑面,令人窒息。 和泥猴解除合体,刘恒恢复愁容书生的模样,忽而默默运转道法,让魂力以一种莫名的方式悄然扩散,笼罩了整个宅院。 院中,还有人! 别人还好说,但有一个人,绝对不能放过,就是方圆盟派来的那个领队米合。这人果然精明,早早察觉局势不妙,他就趁着战事激烈之时悄然溜走了,可是护院阵法没有关闭,他又能溜到哪里去? 刘恒此时施展的道法,名为“监天窥地百锁术”,是脱胎于一种绝学中的术法,一旦施展开来,魂力所至,无所遁形。 这种术法无影无形,无所不知,没有任何威力,却又比很多术法更可怕。 术法一开,刘恒神觉以一种奇妙的方式扩散开去,仿若忽而化身为立于天穹的神明,把整个宅院尽收眼底。 “几处阵法还留有人,西角地窖藏有两人,南边梅林有三人,北边池塘里藏着五个人……”刘恒默默记在心里,又继续盘查,“至于米合……找到了!” 他简单收拾完众人遗留之物,当先朝北边一重独院行去。 即便没有看过赵家宅院相关的图纸,用过《监天窥地百锁术》后的刘恒,对从没踏足过的赵家宅院也已经了若指掌,前行如来过无数次一样熟稔,很快就踏入道这小院里。 “米领队,是你自己出来,还是我请你出来?” 刘恒笑吟吟看向院中那堆假山石林,出声问道,等了片刻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他叹了口气,迈步走去,“看来只能我来请你了。” 这一动,前面假山石林里立刻起了变化,但见一块假山石骤然模糊,化作一个人影,可不就是米合? 米合此刻的模样,再没有富家公子的潇洒和尊贵,为了伪装,甚至还在头顶洒落不少泥土杂草,此时幻术一去,竟是说不出的狼狈与不堪。可他根本顾不上抖落头上的泥土杂草,脸色难堪至极,又带有惊疑和恐惧,一步步后退,拼命吞咽口水,“你,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为了活命,他可谓绞尽脑汁,不惜自损形象,还特意找了个偏僻至极又靠近一道侧门的院落,设下幻术伪装成假山石。不得不说,如果没有《监天窥地百锁术》这么高明的搜查术法,刘恒还真不一定找得到他。哪怕花费时间去仔细搜查,护院阵法却撑不了多长时间了,一旦护院阵法被攻破,米合就能第一时间从这道侧门逃离赵家宅院,就此逃出生天。 谁能想到刘恒掌握这等高明的搜查术法,他那些伪装和心机都成了无用功,反倒因为他的谨慎,独自一人躲在这里,让刘恒很快就发现了他。 “只是一个小小术法。”刘恒笑笑,没有过多解释,抽刀在手,“米领队,让我送您上路吧。” “慢着慢着!我可是方圆盟的人,你不能杀我!”米合惊惶如鼠,尖叫厉吼,也不忘挤出笑脸讨好求饶,“金将军,金将军,说来咱们也是一家人,何必喊打喊杀?您大人有大量,就当小的今天根本没来过怎么样?今天的事,我绝对守口如瓶,绝不透露半个字!您要是不相信,我这就立誓!” 可惜他说什么都晚了,刘恒置若未闻,刀气已至。 不愧是出身商家的天才,米合身上护身宝物、术法多得吓人,破了一重又一重,竟好一会不见耗尽。可惜米合见过猴妖的厉害,再也生不出丝毫战意,尖叫呼喊不断,只顾得上拼命逃窜,否则说不定还真能给刘恒造成点麻烦。 护身宝物、术法、神符再多,也终归有消耗殆尽的时候,刘恒刀气以快见长,足足百多刀之后,终是化作一抹寒光,划开了米合的脖颈。 米合双目暴凸,死死瞪向刘恒,捂住脖颈软倒下去,鲜血横流,很快就没了气息。刘恒犹自不放心,把他尸首彻底斩开,又用术法试探后,确认他神魂和体魄的确消亡了,这才收起他的遗物离去,赶往下一个地方。 “快点,再快点!” 宅院门外,心急如焚的钱不够怒吼恍若咆哮,拼命催促众人加速,直让众人苦不堪言。幸好只过去不足百息,摇摇欲坠的护院阵法自行幻灭,倒让众人齐齐一怔。 护院阵法自行打开了,钱不够反倒不再继续催促,面露狐疑的神色,没有急于进门。 这显然有古怪。 他可不像那些自以为是的公子哥,即便身为方圆盟中有数的高手,他依旧抱有谨慎之心,从不会轻易涉险。沉吟片刻,他朝身边几人吩咐道:“你们先进去看看……” 话音未落,迎面宅门已经先行洞开,只开了堪堪能过人的缝隙,就见一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金来兄弟?” ——————————————————————————————————————————————————————————————————差点尾巴,一会刷新就好~ 他可不像那些自以为是的公子哥,即便身为方圆盟中有数的高手,他依旧抱有谨慎之心,从不会轻易涉险。沉吟片刻,他朝身边几人吩咐道:“你们先进去看看……” 话音未落,迎面宅门已经先行洞开,只开了堪堪能过人的缝隙,就见一个人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金来兄弟?”(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六章 熙熙攘攘,皆为名(下) “怎么回事?” 不仅仅钱不够,周围还在围观的人同样疑窦丛生,议论不断。 要是真如金来所说,只是谈事情,北胡人为何要在金来进去后重新开启护院阵法?如果事情谈妥了,为何北胡人没有礼送金来,只开一条门缝让他独自出来? 最关键的是,赵家宅院太安静了,安静得让人觉得有些诡异。 无数蹊跷和疑问涌现人们心头,让人们好奇不已,像是百爪挠心一样,很想知道真相。奈何赵家宅院紧闭宅门,重启了护院阵法,等于把所有秘密与真相封闭起来,不向院外透露丝毫,外人就算有再多疑问也无从解答了。 唯一可能获知真相的地方,就是当事人金来,然而他伴随一众方圆盟成员已经走远。有方圆盟众人相伴,又和三重高手钱不够并肩而行,让很多人打消了前去骚扰的打算,那简直就是自找麻烦。 “你在里面,有没有……”钱不够边走边不断瞥向刘恒,欲言又止,“有没有见到自称方圆盟的人?” 他有千言万语想问,却都不知该如何开口,苦苦思忖之后,终是选择用他最关心的问题做开篇。 刘恒点点头,“见到了米合米领队。” 他无意避讳和遮掩这事,听钱不够问起,当即坦言相告。 钱不够瞳仁微缩,盯住刘恒,“然后呢?” 然后? 刘恒想了想,“你可以当他失踪了。” 钱不够心神剧震,因为刘恒这个暗示已经足够明显,言下之意,米合应该已经死了! 一时间,钱不够心生惊怒。虽然他和米合那边的人早有龌龊,明争暗斗十分激烈,可不管怎么说,米合都是方圆盟的人,外人敢杀米合,就是对方圆盟的挑衅! 他心头涌现怒意,很想质问刘恒,你怎么敢杀他?你怎么敢杀我方圆盟的人? 可是话到嘴边,他又憋了回去,因为这事让他想到了更多东西。 他不会怀疑刘恒有没有杀米合的实力,因为刘恒明面上就有二重巅峰战力,杀一个徒有其表的米合,并不算难。只是他敢杀了米合,这背后意味着什么? 这是否意味着……是盟主的授意,要借这事挑明和那边的争斗?还是意味着金来有什么底牌,让他根本不惧方圆盟? 他不怕得罪方圆盟,究竟是什么底气? 不得不说,身处这样的地位和环境,需要钱不够谨慎考虑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是以闻言,他面色阴晴变幻,只是盯住刘恒,迟迟没有再开口。 倒是刘恒又自顾自继续往下说道:“说实在的,我不是很清楚和你们方圆盟,或者说和你们那位盟主的关系,只能说承蒙厚爱。但这并不是说,我就该对你们方圆盟阿谀讨好,在我看来,我和你们更类似于互惠互利的合作关系。” 听到这话,钱不够不禁露出一抹嘲弄神情,似乎觉得刘恒把自己放在和方圆盟平起平坐的高度,未免太过自大。 可惜刘恒犹自不觉,沉吟后接着道:“这两天发生了太多事,纷纷扰扰,让我莫名其妙出了大名,也出了米合这事,看起来咱们的合作,是没办法再继续下去了。” 钱不够眉宇微蹙,只觉刘恒越说越莫名其妙,全然搞不明白他究竟想说什么。 “现在,我想要和方圆盟做最后一桩大买卖,不知钱兄觉得如何?”刘恒反朝钱不够看去。 听到买卖二字,钱不够眉宇顿时舒展开来,毫不犹豫地笑道:“别的不提,只要说是做买卖,那随时都可以。别忘了我们可是商家,就算和仇家都能做买卖,更何况是金来兄弟了。” “那就好。”刘恒也笑,取出十多个乾坤钱袋抛了过去,“这些杂七杂八的东西,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处理,索性都卖给你们吧。” 钱不够接过来大概看了看,果然杂乱得很,灵丹、玉璧、紫金大钱、兵刃、法宝、甲胄等等,什么东西都有。不过这些东西质地上乘,并非凡品,价值都很高,让钱不够都暗暗心惊。 这得杀了多少人,才能聚集这么多宝物? “数目不算小,东西又多,想算清楚具体值多少价码,还得花点时间。”钱不够把十多个乾坤钱袋递给身边人,才朝刘恒问道:“你想换点什么?” 宗童城中,紫金大钱都变得不再重要,很少有人再以钱换物,大多都是以物换物,是以钱不够才有此一问。 刘恒边沉吟边道:“你们看着办吧,最好换成妖肉和各种灵药灵草,时间的话,尽量今夜让宁小白送来,别太晚就行。” 钱不够略微思忖就答应下来,随即才冷脸道:“一码归一码,米合的事……” 不等他把话说完,刘恒就又把一个乾坤钱袋抛过去,随后策马加快了速度,提前走了,“这个当做赔罪或是方圆盟这段日子照顾我的谢礼,希望不要嫌弃。” 钱不够接过来,打开一看,忽然怔住。 钱袋里只装有一个东西,似是圆盘,上面星罗棋布,画满符文与线脉,分明是一个阵盘。 “一个阵法的阵心?”钱不够不由疑惑,心念疾转后,忽然像是有一道惊电划破心头。 阵法! 这个时候,刘恒还会给他什么阵法的阵心? 他身心俱震,骇然看向刘恒远去的背影,又赶忙朝身后遥望而去。那边赵家宅院的护院阵法,果然有了渐渐消退的迹象,再联想赵家宅院那诡异的寂静,还有刘恒之前所说的话,一个惊人的猜测呼之欲出! 赵家宅院为何这么安静? 恐怕只因为,宅院里已经没有活人了! 连护院阵法的阵心,这种保命东西都落入刘恒手中,如今交到他这里,只有一个可能,北胡人全死光了。刘恒所谓“好好谈了谈,谈妥了就出来了”,这个谈法,真够让人心惊肉跳的。 可是,赵家宅院是北胡人的地盘,他们占了地利,又人多势众,强者如林,还能组成战阵,刘恒怎么能把人全杀完了? 钱不够自问不弱,可是没有单枪匹马挑翻这么多强者的胆量,更没有这个实力。身为三重强者的他自问做不到,可明面上实力远不如他的刘恒,他是怎么可能做到的? 一时间,他如遭雷击,满是惊涛骇浪,久久回不过神来,真是有些吓懵了。此时此刻,他心里乱成一团,唯有一点豁然开朗。 刘恒的底牌,真的不是他们方圆盟或是开疆盟,他的底牌,是他自己! 或者说,是他这骇人听闻的手段。 不管他用什么手段,屠灭了这群组成战阵后有逼近五重师境战力的北胡人,都意味着他实力还要高于这个层次。钱不够恍然大悟,拥有这样堪称宗童城最顶尖的实力,足以在宗童城横行无忌,只杀了区区一个方圆盟的领队,算得了什么? 这刘恒到底是什么来历?又到底是个怎样恐怖的存在? 钱不够心悸非常,曾经刘恒留给他那个不算多么深刻的印象,在这一刻天翻地覆,变成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钱领队?钱领队?” 见他久久失神,旁边众人不禁疑惑,试探着唤他几声,见他惊醒过来,才纷纷问道:“出什么事了?” “是不是刚刚离开那小子,弄了什么诡计?” “要不要我们再把他给抓回来?” 原本听到这种话,钱不够顶多笑骂几句,不会多么当回事,可是现在他却惊得差点跳起来,“都别胡说!别胡闹!” 众人一怔,他却顾不得许多,赶忙朝刘恒离去的方向看过去,但见街头已经没了刘恒的声音,暗暗松了口气之余,也生出异常复杂的心情。 “你们不得再招惹他,以后若是见到,一定记得以礼相待,如同见到我一样!” 众人听他郑重吩咐,心里虽有些疑惑和不满,还是都应诺下来。随后才听他沉吟着道:“叫白凤坊的纪老八他们赶紧过来见我。” “是!” 有人不明所以,还是领命而去,随后才有人质疑道:“纪老八他们独立于盟外,是藏在外面的暗棋,没有大事绝不能轻易动用,钱领队贸然召他们过来,怕是不妥吧?” “你说这些,难道我不清楚?”钱不够冷哼一声,“叫他们过来,是有一桩大好事。” 旁边人听得惊奇,“有什么大好事?” “让他们从白凤坊那个破地方搬出来,住进赵家宅院去,对他们来说算不算一桩天大的好事情?”钱不够撇嘴,不耐烦地解释一句。 “还有这种好事?” “不对吧,赵家宅院不是被那群北胡人占了?” “我明白了!刚才离开那小子不是说了,他要送钱领队一个赔罪与酬谢的大礼,敢情就是这个啊?” “仗着我们方圆盟撑腰,从北胡人那里讹来一座宅院,转手送给我们为礼,他倒真会做人情!” “估计是这样了。” 一群人议论着,揣摩出了他们觉得最正确的“真相”,嗤笑嘲弄,啧啧有声。唯独钱不够心里冷笑连连,懒得和他们多说,开始思索更多的事情。 似赵家宅院这种地盘,离方圆盟大本营太远,公然用本盟占据这一块飞地并不划算,自然让盟外的暗器来接手更好。这只是小事一桩,更大的事情,则是原本看起来有些可笑的刘恒,这个其实远比他们印象中更强大与神秘的人物,究竟什么来头? 他和杜虚阁,又是什么关系? 这才是让他越想越头皮发麻的大事,其中的答案,对于如今方圆盟乃至商家内部云波诡谲的局势,说不定影响会有多大! 钱不够心乱如麻,刘恒却一路不急不缓回了东来坊。 一路上对他指指点点的人不少,可是却没有再蹦出挑战他的人,让他清净不少,这也算能是他去赵家宅院大闹一场后得到的收获之一了。 虽然北胡人被灭的消息还没有传开,但他一路杀过去,路上斩杀不少挑战者,又把北胡人堵在院门里一天一夜,最后还得对他低头服软,做下这等大事,已经足够震慑人心了。再想要挑战他的人,也不得不掂量掂量这一切背后显现的力量,不单单是刘恒本身展露的实力,还有方圆盟这个大靠山,都不是什么好招惹的对象。 只要不傻,都能衡量出来,为了出名挑战这样的金来到底值不值。衡量下来的结果,自然让刘恒清净了很多,不再有这么多挑战者来骚扰他了。 回到东来坊,刘恒没有惊动太多人,先去敲开了和风和她师兄罗易所在那宅院的大门。 “劳烦帮我回去传个话,请我师姐今夜尽量来一趟,有些事得跟她说。”刘恒直截了当,开口传音道。 和风顿时不悦,“哎我说,你怎么能这么找上门来,让别人怀疑了怎么办?” 她师兄罗易则扯了她衣袖一下,让她住了口,这才朝刘恒笑着点头,算是答应下来。刘恒朝他抱拳做谢,临别前又随口道:“对了,我懒得多跑一趟,再拜托你们一件事吧。帮我去给褚司通带句话,就说我的刺杀令可以撤了,他会明白的。” “哎!哎!怎么这就走了?”和风唤了两声,结果只换来刘恒朝后挥了挥手,就此远走,不由朝师兄抱怨道:“老大这朋友,究竟是个什么人啊,说话也不清不楚的,好歹把话说清楚再走……师兄,师兄!发什么呆呢?” 原来她说话的时候,罗易呆立在那里,好像受到多大的震惊一样,脸色渐渐变得异常严肃起来。 回到自家院中,已是傍晚,刘恒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临到刚入夜,窗外就忽而窜进来一个身影,有暗香袭来。 “公子,你这是什么意思啊?”宁小白坐到他对面,拿大眼瞪他,有些气呼呼地道:“有这么大的买卖,也不知道交给奴婢,偏要便宜了钱不够那个家伙,亏奴婢还这么向着你!” 刘恒为她斟茶,“主要还是托他找你过来,免得当面再去找你,有些事得给你说。” “什么事?”听说有事,宁小白就认真起来,一边把几个乾坤钱袋放到他面前,一边道:“公子请说。” 刘恒接过钱袋,一一打开大概看了看,发现果然是许多灵草灵药,数目价钱也基本对得上,就此收了起来,“这些日子,承蒙照顾。”(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七章 不白来 刘恒拉开院门,有佳人倩影,夜色之下,如月朦胧。 “师姐。” “有事情找我,就不能自己来一趟宗家宅院?”何芙依走进门来,语气就不大好。 刘恒讪笑,却没有接话,朝门外拱了拱手,这才合拢院门。 和以前一样,何芙依不是一个人来的,随行有五位强者,见状都是随意回礼,等院门合拢就屹立在院门外,漠然警戒,并不多言。 刘恒不是第一次和这五人见面了,每次何芙依过来,都是五人随行,其中最强者二重巅峰,最弱者也是二重,听师姐说五人从小相依为命,精通一套魂术阵法,危机时候足够力抗四重强者。 四重强者,即便在如今天才如林的宗童城,也算屈指可数的顶层存在了。虽说大多数盟会都拥有类似甚至更强的战力,但不到关键时刻不会轻易动用,加上一行人还代表着开疆盟,任何盟会或强者想要动他们,都得掂量掂量得罪开疆盟的代价。 正因为如此,仅仅一重师境巅峰的何芙依才能从容行走于宗童城中,并没有多少风险。也因为这些护卫,虽然嘴上从不会说,但刘恒对燕归言还是不乏感激。 何师姐跟了他,未必有这么安全。 “我说,你们两个究竟要闹到什么时候?” 虽然刘恒没有回应,何芙依却知道他想些什么,等进屋后刘恒开了禁绝阵法,这就竖眉斥道:“一点误会,早就解开了,偏要继续这么相互闹别扭,有意思吗?就不能谁先服个软?” 旧事重提,刘恒就无奈,“师姐,我说过好多次了,早就不是闹不闹别扭的问题……” “说来说去,你真当师姐什么都不知道吗?”何芙依横眉冷对,“归根结底,就是你们都不想先低头,再者他觉得自己对,你觉得他不对,我说错了吗?” 刘恒怔怔,沉默下来。 虽然说是作为一条后路,所以就这么继续僵持了下来,但正如何芙依说的那样,更深层次的原因,还是两人理念不合。燕归言觉得,只要盟会够大够强,就能谋取更多的收获,刘恒却不认可他的做法。 刘恒总觉得,燕归言贸贸然扩张,而且扩张得这么快这么强势,看起来如若滚雪球般迅速壮大,成为一方强权,实则留下的隐患太大太多了。他现在起得有多快,一旦有什么意外,将来崩塌得也有多快。 这才是刘恒担心所在。 “师姐,这个问题我也说过不只一次了。”末了,刘恒还是忍不住又说一次,而且更加认真和诚恳,“这次来的都是什么人?各地的天才,既然为天才,哪一个不是桀骜不驯?谁没有傲骨?谁甘愿屈居人下,任人差遣?” “即便他有一帮子忠心耿耿的强大手下,能为他支撑起整个盟会,暂时看来没什么问题,你就真觉得没问题了吗?”刘恒凝重道:“换做是我,被他们如此强行收入盟会,也会暂时隐忍,享受同盟的安全和好处,然后伺机而动!这种形式,顶多撑到秘境开启之前,一旦秘境开启,谁还会甘心雌伏?” 何芙依迟疑道:“其他大盟会不也差不多么?要真有你这么多的担心,他们为何还要组建盟会?” 难得何芙依会听,刘恒自然耐心讲道:“别的盟会,要么只是抱团取暖,并没想长久之事,要么就是有相同的出身。如同那些来自同一个地方的天才组成的盟会,如同方圆盟、千令盟、众道盟等等,内里出身同一个学派,外面又有强大震慑,出事情的风险自然很小。” “但燕归言组建的开疆盟,和其他盟会都有不同。”刘恒道:“我不知道他从哪里找来这么多忠心的天才手下,想来他也出身大燕那边的一大势力。可是大燕,毕竟离灵原太远了,震慑力远远不足。二来他扩张太快,使得盟里外人太多,岂不就是隐患重重?” 何芙依秀眉微蹙,“可是燕归言说,只要他们足够强,保持掌控,就不怕出问题。” “他太自信了。” 刘恒断然道:“从一开始,我就发现他这人有种异乎寻常的自信,可是在有些事情上面,他根本不去考虑,已经不是自信而是自负了。或许他前面这小半辈子,过得太顺风顺水,没有经历过挫折,才会养成这样的心性,我就怕他因为太顺风顺水,迟早要栽个大跟头!” “既然是这样,那你还不回去多劝劝他?”听刘恒说得严重,何芙依也有些惊心,忧急道:“好歹帮他看着点也好吧?” “如果他一开始不这么疯狂扩张,只凭手中的强者建立一个不大的盟会,然后慢慢招收外人,就没这么大的隐患,可是现在大势已成,已经没办法再回头了。”刘恒摇摇头,嘲弄道:“而且你看他那个人,像是会听劝的人吗?说多了都是废话,反倒让他以为我泛酸水,我哪有心情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你知道的,不管怎么说,他这人心地不坏。”何芙依咬唇,神色复杂地道。 刘恒沉默片刻,叹息了一声,“正因为知道这一点,我才安心让你住在他那边,他对你的好,我铭记在心……对了,今天让师姐来一趟,就是要给他一份谢礼。” 他抛出十多块令牌,笑道:“最近弄到不少,索性送他一些。我只有这个能力,当做他这段时间照顾你的谢礼,也算能帮他多少帮他多少,想来他现在最缺的也就是这个东西。” “这么多?” 何芙依不会跟他客气,拿到手里把玩一阵就收了起来,随后似笑非笑看向刘恒,“之前还特意托人来告诉我,让我这两天别过来,我当是什么事呢,敢情出了这么大风头,真是一朝成名天下知了!” “师姐,你可别笑话我了。”提起这事,刘恒就苦笑不已,“我正为这事头疼不已呢。” “出名了有什么不好?” 何芙依不以为然,反而饶有兴致地打量刘恒,“原本只以为你不过刚进入师境,这都已经够叫我震惊的了,却没想到你竟有二重师境的战力,连我们做师兄师姐的都自愧不如咯!才短短四年不见,你可真叫刮目相看!” 之前和何芙依重逢以后,刘恒一直没怎么出过手,何芙依也不知道,昔年那个不过初入江湖的武生境小师弟,短短四年后实力已经超过了她。 如今一战,实在震撼了太多人,包括何芙依。幸亏关系极近,否则即便是她,心里也难免生出嫉妒和不忿,如今倒大多是兴奋与高兴。 “燕归言今天还特意找我,问了关于你的事情,不过你放心,我心里有数,根本没跟他说你以前的事。”何芙依狡黠地道。 四年突破一大境界,已经足够惊世骇俗了,要是再让外人知道刘恒四年里突破一个大境界,还要外加一重师境,哪怕在如今天才遍地的宗童城,也足以造成一场大地震了。 让外人知道他如此逆天,并非什么好事,这一点何芙依还是明白的。 刘恒听后却是一挑眉,“他今天什么时候来找你的?” 何芙依微怔,不明白他为何特别留意这一点,还是答道:“应该是下午吧,估摸着觉得师弟强得出乎他意料,还没死了招揽你的心思,怎么了?你如今出了名,如若明珠拂尘,他改变态度不是很正常吗?有什么不对吗?” “没事,就是问问。”说是这么说,听到时间刘恒就心里透亮,知道赵家宅院里的事情,燕归言八成已经听到点风声了,“最近一段时间,燕归言对师姐的态度,或许会有所转变,师姐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当然,应该不是什么坏事,只要他没为难你,你就继续待在他那边,但进入秘境后,定要记得保护好自己。” 何芙依顿时狐疑,“不对,一定发生什么事了,你赶紧老实交代!” 刘恒不愿多说,“过段时间,师姐想必就知道了。” 他既然不愿意说出来,何芙依不悦地瞪他一眼,也没逼迫,“你啊,真是名气大了,跟师姐都学会摆谱了是吧?” “名气这东西,对我来说,真不是什么好事。”刘恒又是叹息感慨,“就今天下午,不少人找上门来,或是托人带话,都有招揽之意,我是一点清净都没了。” 别人迫切需要名气,是为赢得尊敬,是待价而沽,以求去哪个盟会获得更好的待遇和身份。可是名气对于刘恒,有害无益,是祸非福。 尤其在这宗童城。 之前刚刚一战成名,没人来招揽,一方面是外人不知他和方圆盟是什么关系,就有些谨慎,二来则是这名气,不大不小。区区一个二重师境强者,大盟会多他一个不多,少他一个不少,小盟会则更要衡量得失。 至于刘恒自己,不管去大盟会或是小盟会,还是不入盟会,都很麻烦。加入盟会,必然少不了争斗,不加入盟会,就如之前,挑战者源源不绝地找来,更是让人烦不胜烦。 等到赵家宅院一事的消息传开,他的名气又会变得太过虚高,一样不是什么好事情。 如他所说,何芙依和宁小白没来之前,很多人已经找上门来透露招揽之意,全都和燕归言一样,已经听到了一些风声。在外人看来,能灭杀聚集数十强者的北胡人,对他的战力评价,将会骤然拔高到五重师境之上。 这个层次的强者,任何盟会都会生出招揽之心。 然而,这只是刘恒和泥猴合体后的战力,并非他真实的战力,这个过于虚高的名气,只会给他带来大麻烦。要是敢去哪个盟会,或是依旧不加入盟会,都意味着将来,他要面对这个层次的战斗。 要应付这个层次的战斗,他只能和泥猴合体,然而身负一桩大因果的泥猴,岂能轻易暴露? 尤其在他“金来”的身份被《天下英杰录》曝光以后,更不能再用了。一旦被北胡、妖魔族、众神宗沈家乃至妖族知道,身处宗童城的他倒是影响不大,却会给十日城那边带去无尽的灾难。 是以在动用泥猴那一刻,刘恒就已经下定决心,准备一战立威之后,再度改头换面了。留下一个神秘强大的“金来”的传说,能给师姐何芙依带来很多好处,这就够了。 于是,他让宁小白和师姐今夜过来一趟,交代完事情,待会他就要离开。 “师弟,你这叫什么知道吗,你这就叫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何芙依取笑道:“多少人想出名而不得,要是听到你在这因为出名而苦恼,能把你骂死!若非我知道你的脾性,我也得说你是在装腔作势,故作炫耀了。” 刘恒就笑,何芙依拿玉指点了点他,“就知道笑,笑,得了,要没别的事,我可就走了?” “我送送你。” 刘恒自然起身相送,何芙依临到要出院门,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你四师兄方随风,大概七天后入城,可别忘了来!大高手!” 末了,何芙依不忘调侃刘恒,只让刘恒哭笑不得,站在门口挥手,目送她们一行人渐渐远去。 等把她送走,刘恒平静合上院门,走入屋中站定后,有些不舍地多看两眼,终是喃喃自语,“该走了。” 随后他无声而动,收起遗落在各个角落的十多块禁绝阵法的阵角,接着掀开了床板。 他是最早进驻东来坊的一批人,对于住处,就比其他人有了更多的选择。之所以最后选择这间宅院,就是发现这宅院里还藏有一条宗童城地图上都不曾标明的暗道。包括后来重建屋子,搭建石床的事情他都特意留下来,没让任何人经手,所以被人发现这条密道的可能不大。 毕竟是穷人家偷挖的密道,里面异常狭窄紧身,仅能容刘恒匍匐前行。 不多时,环绕东来坊河水的岸边,有两块石砖被人从里面取下,露出一张面黄肌瘦的脸。这人朝外面看了两眼,然后整个人钻了出来,重新安好两块石砖,就着夜色悄然而去,没有惊动任何人。(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八章 开战在即 “是啊!” 听人叫他,面黄肌瘦的这人一脸无奈,“得去找个人。” 叫他的人身材壮实,嗓门也大,不管天气热不热,总要光着两个铁柱般的大膀子。这人名叫图进,据他自己说早年间是庄稼汉,小时候在田里挖出一套横练武功,就此走上修行之道。是以哪怕踏入江湖,还保留着不少乡野的习性,比方光着膀子,见人就打招呼,还有蹲在门槛前吃饭。 虽说有些人直觉他粗鄙,奈何图进实力极强,至少有两重师境战力,在白画坊中算是数得上号的散修高手,所以即便心里再鄙夷,也很少有人敢当面得罪他。 不过刘恒,现在该叫“不白来”了,对图进倒颇有些好感。因为这人活得真,又从不恃强凌弱,自然让刘恒生不出恶感。唯独有一点,图进对人太热情,不管别人喜欢不喜欢,见面就要一通招呼,甭管谁都头疼。 “有再急的事也得吃饭不是?我这煮了一锅上好妖肉,正所谓相逢不如巧遇,来来来,一起吃了再走,吃了再走!” 图进把巴掌大的妖肉咬进嘴里,在宝衣上胡乱擦了擦手上油渍,就不由分说,硬把刘恒往屋里拉。 “我说图兄,我这事情真挺急的。” “行了,知道你急,不耽误你,吃两口再走!”图进不放手,执拗道。 刘恒拗不过他,只得随他进屋坐下,苦笑接过两块巴掌大的妖肉,又看了看随后才递过来的筷子,一阵无语。 没办法,他随行也不用筷子,直接用手吃了。 见他这模样,图进就咧嘴笑得高兴,一边一起拿手抓吃,一边随意问道:“城里可越来越不太平了,尤其今天,听说开疆盟和万妖盟又要争夺城门,你找人的事要是不急,还是换一天比较好。” 刘恒眯了眯眼,“难得打听到他的消息,今天不去,就怕改天他换地方了,所以没法子,只能赶紧去。” “这样啊……”图进闷头吃了两口,“今天城里肯定乱的很,你这小身子骨,就怕出去了回不来,我看我还是陪你走一趟吧。” 刘恒一怔,心里忽而有些触动。 身处这险恶江湖,更在这明争暗斗的宗童城,图进还能有这份仗义相助的心,尤为难得。不过今天这事,刘恒哪能让他掺和进来,别人好心,哪还能带害别人? “你别多想,我这人是实诚,可不傻,谁对我真心谁对我假意,我还是拎得清的。”这时候陪不白来出门要冒多大的风险,图进不会不知道,他却只字不提,反倒怕不白来心生猜忌,赶忙解释道:“你看得起我,我自然能帮就帮,真没别的意思。” 刘恒笑了,“图兄这说的什么话,我知道你是好心,不过啊,心意我领了,你人就别跟我去了。我不是信不过图兄,实在这事难以启齿,你就容我自己去办吧。” 图进眉宇皱了又松,松了又皱,终是认真问了一句,“真不用我帮忙?” “不用不用,图兄要是有心,晚上再煮一锅妖肉,图兄这厨艺真是挺不错。”别说,只是一锅妖肉,图进煮得肉香扑鼻,叫人食欲大增,的确比刘恒常吃的那些味道好上不少。 “哈,说起这妖肉,那是你们不用心,比方我这一锅……”不提还好,提起妖肉和厨艺来,图进就眉飞色舞,摆开了要大讲特讲的架势。 刘恒一阵头大,赶忙道:“别介,图兄,我这事真挺急的!等我回来了咱们再说,回来再说!” 见刘恒起身要走,图进一脸遗憾,不再阻拦,相送到门口,“成,那就说定了,我开锅再煮一顿妖肉,就等你回来边吃边聊,什么时候回来,什么时候开锅,味道肯定差不了!” “得嘞!” 眼见刘恒答应一声就匆匆而行,图进犹自不放心,又追着喊道:“记住咯,千万别去东城门,避远些!” 刘恒也大声答了一句,“不是一个方向!” 图进这才放心,嘟哝着“这不白来天天往外头瞎跑,胆子可比他个头大多了”之类的话,回屋加柴添火,果然又煮了一大锅妖肉。 恰如图进给刘恒说的那样,东城门附近,方圆一里内风声鹤唳,一座座护院阵法交相辉映,有种说不出的凝重。 曾经城门后繁华的街道商铺,早因为连绵不断的大战打成了大片废墟,只有远离街道还留有一些宅院。敢占据这些宅院的,都是城中叫得上名号的盟会,隐隐抱团,所以包括占据东城门的万妖盟,也得卖他们几分面子。 平日里,他们很少开启消耗极大的护院阵法,今日却早早开启。各个盟会的首要人物,都不约而同早早聚拢,齐齐出现在自家宅院门前,紧盯住东城门方向的动静,神色凝重。 万妖盟和开疆盟可能爆发大战的消息,全城风传,连图进这等散修都听说了,可见一斑。 身为各个盟会的首要人物,消息比其他人灵通,也就更清楚今天,的确不同往日。 听闻一个和开疆盟有些关系的人正在赶来,算算时间,大概今天午后就会进城。这本不是什么大事,放在平日里,各大盟会相互都会卖个面子,哪边都不会因为一个人而翻脸,任由通行。 可是这次,开疆盟派人通禀了万妖盟,却没有得到任何“放行”的回应,就让两盟之间的气氛骤然紧绷起来。 当然真正说起来,这事早有征兆。 五大盟会轮流把持四座城门,从开城不久就形成惯例,不管相互怎么明争暗斗,这事情却没有变过。而作为仅次于五大盟的开疆盟,毫不掩饰对城门的觊觎之心,明的暗的,商量或动手都来过,试图挤进霸占四座城门的五大盟会中。 听说最近一段时间,千令盟、百侠盟、方圆盟、众道盟对这事,口风都有些松动了,偏偏万妖盟说什么都不答应,就卡住了此事。 说来也怪,同时商议这事的不只开疆盟,还有另外两个盟会,万妖盟似乎独独对开疆盟有意见,有针对之意。 两个盟会不对付,摩擦早就加大,将要全面开战,却在七天前突然偃旗息鼓。原因各个盟会都有所猜测,估摸着因为那个金来的缘故,这么突然蹦出来的绝顶高手,让万妖盟大受震动。 单人屠灭了整个宅院的北胡人,这等壮举,实在太震撼人心! 当消息从方圆盟各种渠道悄然透露出来,听到的无数人呆立当场,翻出刚到手的《天下英杰录》,久久失神。 《天下英杰录》上面确确实实标注着,金来只有二重顶尖战力,可是区区一个二重顶尖战力,怎能屠灭得了还拥有战阵的数十人? 这显然不对劲! 要么是高估了北胡人的战力,要么就是低估了金来,到底是哪一种,人们心中自有定论。 结果就是,才新刊印出来一天的《天下英杰录》,一夜之间成了废纸。而小说家与《天下英杰录》,也因为这里的失误,公信力大降。即便小说家明面没有认错,很多人都发现在后续刊印的《天下英杰录》里,金来名下的资料悄然添了一句话。 “用不明手段屠灭以北胡王子秃噜为首的六十二位北胡天才,疑有力抗五重师境强者的杀手锏。” 在无数人看来,小说家这么搞恰似画蛇添足,更让人看出他们死鸭子嘴硬,不想承认他们记载有误罢了。 直至此时,金来之名,彻底威震天下。 而开疆盟和方圆盟,也因为与这位最顶尖强者有些渊源,获益匪浅。不仅开疆盟气势大盛,渐渐反压万妖盟一头,方圆盟那边,与金来有交情的虚阁盟主,在盟里说话都硬气了很多。 无数盟会想要拉拢金来,却没想到一战之后,金来突兀销声匿迹,竟再无一人知道他的去向。 紧接着,万妖盟故态复萌,就传出了拒绝“放行”的话,在这关头如此强硬,让人浮想联翩。开疆盟不出意外,一样没有任何退让的意思,否则传话让这人换个城门入城,即便很是麻烦,也绝不会闹到今天这一步。 此刻,东城门下,万妖盟至少集结了两千人,把城门堵个水泄不通。而他们对面,开疆盟同样点齐兵马,不仅声势更为浩大,而且有盟主燕归言亲自坐镇,已成威压之势。 两大盟会是彻彻底底对上了,剑拔弩张,让方圆一里内人迹全无,宅院临近的几个盟会都紧张不已,护院阵法大开,就怕受到大战殃及。 “你们万妖盟,确定要和我们开疆盟开战了?” 开疆盟一众人马最前方,有人开口,“我记得万妖盟的盟主,不是你胡玉灵吧?” 闻言,开疆盟众人中就响起阵阵嗤笑。 东城门下,一个娇媚女子斜靠在一张鸾座上,一颦一笑,都有惊心动魄的妖美。她那慵懒模样,让不少人暗中狂吞口水,恨不得赶紧把她揽入自己怀中一番蹂躏。 “我虽不知盟主,可在这宗童城,我说话就代表胡家。”女子音如珠玉,却不失气势,有种掷地有声的意味,“即便万妖盟不开口,我也得替我胡家问你们燕盟主一句,我胡家的胡玉酥去哪了?” “你们胡家的人去了哪里,跑来问我们盟主作甚?” 燕归言没开口,在阵前安坐如山,他旁边有人替他回应道:“诺大一个胡家,只让你这么个一重妖境出面,胡家莫非真没天才了?” “这话,我不信你敢到我们大姐面前说。” 胡玉灵毫不气弱,冷笑道:“大姐去了疏德城,否则小妹被你们害死这事,早该找你们算账了,哪会等到今天!” 他和胡玉酥口中大姐,名为胡玉真,是狐族,准确来说,是狐妖王族九尾狐妖一脉最出名的天才。传闻她拥有完美血脉,已经修行到四重巅峰,将要进入五重妖境,天资无与伦比,连胡玉酥都略逊一筹。 她才是狐族这一代的领袖人物。 “你那妹妹是生是死,或是去了哪里,我们全然不知。”开疆盟回应的人,手执羽扇,同样器宇不凡,风采夺目,“全凭一张口就想污蔑我开疆盟的盟主,不如直接开战得了。” “好一个全然不知!” 胡玉灵倏然坐起,丹凤眼中满是厉色,“我一直苦苦打听,四方求证,已经确定妹妹和你燕归言、金来还有你身边的女人一路同行,结果你们三人都还好好活着,唯独我妹妹消失无踪了,不是被你们害了还是什么?人证物证皆在,你们还想抵赖?” “哈!人证物证在哪?拿出来……” —————————————————————————————————————————————————————————— 燕归言没开口,在阵前安坐如山,他旁边有人替他回应道:“诺大一个胡家,只让你这么个一重妖境出面,胡家莫非真没天才了?” “这话,我不信你敢到我们大姐面前说。” 胡玉灵毫不气弱,冷笑道:“大姐去了疏德城,否则小妹被你们害死这事,早该找你们算账了,哪会等到今天!” 他和胡玉酥口中大姐,名为胡玉真,是狐族,准确来说,是狐妖王族九尾狐妖一脉最出名的天才。传闻她拥有完美血脉,已经修行到四重巅峰,将要进入五重妖境,天资无与伦比,连胡玉酥都略逊一筹。 她才是狐族这一代的领袖人物。 “你那妹妹是生是死,或是去了哪里,我们全然不知。”开疆盟回应的人,手执羽扇,同样器宇不凡,风采夺目,“全凭一张口就想污蔑我开疆盟的盟主,不如直接开战得了。” “好一个全然不知!” 胡玉灵倏然坐起,丹凤眼中满是厉色,“我一直苦苦打听,四方求证,已经确定妹妹和你燕归言、金来还有你身边的女人一路同行,结果你们三人都还好好活着,唯独我妹妹消失无踪了,不是被你们害了还是什么?人证物证皆在,你们还想抵赖?” “哈!人证物证在哪?拿出来……”(未完待续。) 第六百九十九章 揭露身份! 只在一问一答间,就将决定数千人的生死,燕归言霸气尽显。 他身为盟主,盟内之事都能一言而决,胡玉灵就不同了。恰如她自己所说,她只能代表胡家,无论在万妖盟内外都是这样,哪有贸然与其他大盟开战的权力? 别说她无权抉择,就算回应了也做不得数,除了他们胡家和亲近的妖族,没人会听她独自发出的号令。 胡玉灵左右训顾一圈,但见胡家之外的其余人等,面容漠然,没有任何表示,不由气得笑了,“真好,我们胡家同样身为万妖盟中一员,被人如此欺辱,竟也无人相帮?你们这么做,就不怕寒了全盟人的心吗?你们可别忘了,同为万妖盟中人,我们胡家被人欺负,你们同样一荣俱荣,一辱俱辱!今日不为我胡家出头,明天外人可不单单只笑话胡家,而是笑话整个万妖盟!” 她身边一群人闻言,面面相觑,神色各异。 “胡家八妹,话可不能这么说吧?”终是有人开口,不冷不热地道:“若是真如开疆盟盟主所言,你们家那九妹修炼了妖术,有违天和,这就是她自寻死路。换做我遇到这事,一样杀了,没二话。” 这人话音没落,旁边又有人附和道:“是啊,不管你们谁说的真谁说的假,既然没有定论,还是不要贸然行事的好。咱们这么的吧,先把事情查清楚,如果开疆盟盟主出口污蔑,咱们就算拼了全盟死绝,也得为你们胡家讨回一个公道!可要是你们家那小妹有错在先,咱们可就不占理了,我看还得给人家赔礼道歉才对。毕竟咱们也不是不讲理的盟会,你说是吧?” “我说胡家八妹子,你之前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们一大帮子,都是听说你家幺妹被人害死,这才前来助拳,谁想从开疆盟盟主口中又听到了另一个说法,这才泛起了嘀咕。如果是你在耍弄心机,反倒来说我们的不是,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一群出身各大妖族的天才人物七嘴八舌,抱怨者有之,也有婉言相劝的,说什么的都有,就是没有赞同胡玉灵开战的。 胡玉灵冷眼看着一张张面孔,反而平静下来,“说这么多,无非就是不敢开战罢了,因为那个金来,对不对?” 此言一出,不少人当即闭嘴,神色闪烁,或是顾左右而言他,“话也不能这么说……” “这个层次的强者,只有小牛魔能够抗衡,要是他在,哪还有这么多顾忌?偏偏都说他来了宗童城,个把月过去,谁都没见他人影,咱们哪还能轻易得罪如此强者?” 胡玉灵眸光微闪,“今天,我请了一位朋友过来,有些事情,不如让他来为你们讲讲……顾公子?” 她侧身询问,旁边有人一笑,起身朝四方作揖,“在下众道盟顾如景,见过诸位。” “原来你就是顾如景。” “我还以为你是胡家八妹新纳的姘头呢……” “是他啊?” 一伙人朝顾如景上下打量,神色诡谲,各有议论。 顾如景虽然是货真价实的天骄,可是说起年岁和修为,在很多人面前都只能算作小字辈,所以在天才如林的宗童城,并不怎么引人注意。一直到金来一战成名,连带着和他有过恩怨的顾如景,才受到了更多人的关注。 对于这个贸然招惹绝顶强者金来的小辈天骄,无数人嗤之以鼻,只觉他自不量力,尤为可笑。而且顾如景过往的种种行径,包括这次坑害了自己亲师兄的事情,更让人不齿,渐渐沦为笑柄。 没想到他还敢出来见人,“佩服”他胆量之余,人们也觉得他之所以敢出来,八成是因为金来突兀消失的缘故。 “诸位,或许对在下有些偏见,不过在如今局势下,也情有可原。”顾如景淡然一笑,似乎根本没有把众人嗤笑和怪话放在心上,颇有些唾面自干的气度,“不过我今天,是受胡家玉灵姐姐之邀而来,就想找个场合,为大家讲讲关于金来的事。” 此言一出,四下都是一寂,无数目光霍然聚拢到他身上。对面燕归言和一众开疆盟强者,同样止步,也想听听他到底想说什么。 “我和金来的恩怨,要从合庆城里大商会说起。”顾如景定了定,随即朗声道:“大商会之前,我和他素未谋面,可是在大商会上,金来刻意抬高物价,专门针对我,让我起了疑心。那时因为琢磨不透他的来历,我选择忍耐下来,等到宗童城中,我才派人前去试探,随后发生的事,想必我不说,大家也都知道了,我就不多说了。” “莫名惹上一位绝顶强者,还害了师兄性命,我悔痛欲绝,心里也疑窦丛生。”顾如景神色凝重,“这个层次的天才强者,如若金子一般,放到哪里都掩饰不住他的光华,所以早该享誉天下了才对。可是,金来之前名声不显,直到几天前一战才威震天下,像是突然蹦出来的一样,诸位难道不觉得奇怪吗?” 要说这个疑点,很多人都曾想到过,但身处群英汇聚的宗童城,类似金来的例子屡见不鲜,有太多理由可以解释,才没有让人往深处琢磨。 此刻不少人反倒疑惑,顾如景突然提出这疑问,又怀着什么样的用意? “况且,宗童城万千天才,如此一个大高手大天才,为什么偏偏要针对我?”顾如景继续道:“惨案发生之后,我苦思冥想不得其解,终是动了暗中查探金来底细的打算。” “这还有什么可查的?”有人不悦,开口打断,质疑道:“《天下英杰录》上不是写得清清楚楚了吗?” “金来曾是大夏第一奉国将军,新晋的军中将星,这点确凿无疑。至于他修为和天资这么高,为何曾经没有显露,四大城池里类似他一样的人物,可曾少了?” “人家一直低调,要不是你和那群北胡人非要招惹到人家头上,人家根本不像暴露真实修为好吧?潜心修行,只为一朝厚积薄发,身为这样的天才,岂能与常人相比较?” 听到各方质疑,顾如景神色未变,“对,诸位说的都有道理,可作为被他莫名针对的在下,自然也有仔细查他一查的理由。” 他这么说,就叫人不好插口了。 “由于宗童城情况特殊,消息难进难出,所以在下查探得很是艰难,可以说收获寥寥。”顾如景语气有些莫名的意味,“直到查探的过程中,和胡家玉灵姐姐的人碰了面,才发现两边都在暗查金来,两边消息一对照,又去小说家那边买了消息,渐渐有了些发现。” 他看向胡玉灵,胡玉灵则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让他继续说出来。 “我们发现,金来应该还有另一个身份。”顾如景深吸一口气,“就是刘恒。” “刘恒?” “我好想在哪见过这个名字……” “刘恒是谁?” 在场无数人骚动起来,有疑惑不解的,也有若有所思的,更有皱眉沉吟的。 “《天下英杰录》里,也有刘恒之名!” “这刘恒,应该是百武一个小宗门的弟子,在一两年前百武西南新秀大比上名声鹊起,力战不少武道天骄与绝顶天才,夺取了大比第九的排名。” “两人是同一人?” “如果是这样,那只能说,绝顶天才就是绝顶天才,无论到了哪里,都能留下常人难及的佳绩。” “可这又有什么不对?” 人们议论着,大多觉得惊奇,啧啧惊叹,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心思。 “诸位或许不知道,为何金来会有意针对在下,发现了金来另一个身份之后,我才恍然大悟。” 顾如景有些复杂之色,“早在四年前,大夏莲宗仙府开启之时,我就曾和刘恒……也就是金来,有过交集。说来惭愧,在下此生第一次挫败,就是因为此人。他攥取了莲宗仙府最好的造化,或许这就是他发迹的起因,可是四年之后,他还要如此戏弄我这样一个他的手下败将,心胸之狭隘,也让在下很受触动。” “说了这么一堆陈年旧事,我就不知道你究竟想说什么,能不能直接说?”有人听不下去了,不耐烦地打断道。 这话顿时引起不少附议,“是啊是啊,大伙时间金贵,哪有闲心来听你摆弄恩怨缘由?” “别浪费大家时间,你有话直说!” 听人们鼓噪起来,顾如景再不迟疑,随后笑得略带诡谲,“说这些,只为让大家知道,金来到底是什么人,然后……” 他顿了顿,语气幽幽,“四年前,在下和金来都是生境巅峰,金来修为不过比在下略微高出一些。四年后的今天,在下修为堪堪到达学士境,这还是因为在下身为天骄,修行快过常人不算出奇。可是金来或者叫他刘恒,即便他当时得了莲宗仙府的大造化,四年后的今天若是师境二重,我尚能接受,如今却都说他拥有师境五重的实力……” “我只想问一句,可能吗?” 随着他话音轻轻落下,四下里鸦雀无声,随即炸开了锅,轰然大乱。 “这怎么可能?” “简直是天方夜谭!” “你怎能证明昔年的刘恒,就是如今的金来?” “即便金来就是刘恒,当年是不是生境巅峰修为,有没有隐藏实力,你怎么知道?” “我不信!除非你拿出证据来,否则古往今来,没人听说过修为提升这么快的!实在有违天理!” 无数人吵闹起来,燕归言都浑身俱震,忍不住看向了身边的何芙依。他显然很想问问,顾如景所说的到底是真是假,因为连他都觉得难以置信,可是他欲言又止好一阵,还是没有问出口。 “诸位,请静一静。”胡玉灵用言术开口,有安定人心的用意,眸中面上却掩饰不住的得意,“有什么疑问,都先静静,听顾公子为咱们解答吧。” 众人立时静下来,都迫切地想知道真相。 “在得出这一惊人结论后,诸位此时的种种疑问,也是我们当时的反应。是以后来谨慎复查,确认以后,我们才敢决定把事情公开出来。”顾如景越说越从容镇定,有种掌握真理的气势,“第一个疑问,金来是否就是刘恒。” “这一点,我只能说有九成把握,我仅仅是把我们掌握的消息告诉大家,信与不信,全看各位自决。” 顾如景也没敢把话说死,“金来是天才武者,刘恒也是天才武者,这点没疑问吧?然后,金来善用刀法,刘恒从我四年前认识他起,也擅长刀法,而且刀法十分神似,应该同出一源。再者我们还发现一点不起眼的事情,就是刘恒和金来用的都是一口赤黄色真刀,传闻这是百武西南新秀大比上,武学圣地百灵谷赐给刘恒大比第九的奖励,名为百里赤黄。” 紧随其后,胡玉灵接过话头,“我这边调查的结果,是我遇害的妹妹,和刘恒一路同船而来,船上的下人都记得称呼此人为刘公子,面容也和金来不同。后来合庆城与顾公子遭遇后,妹妹、燕归言和游家何芙依都没变,唯独刘恒消失了,换做了如今打扮的金来。不仅如此,进入宗童城后,此人似乎和燕归言有过争执,两人分道扬镳,金来就出现在了东来坊,但游家何芙依还是经常去看望金来。” 顾如景又补充道:“忘了给诸位说一点,昔年莲宗仙府时,此人就是受到了游家霸主周游先生的庇护,他和游家的交情,也是一大力证。” —————————————————————————————————————————————— 紧随其后,胡玉灵接过话头,“我这边调查的结果,是我遇害的妹妹,和刘恒一路同船而来,船上的下人都记得称呼此人为刘公子,面容也和金来不同。后来合庆城与顾公子遭遇后,妹妹、燕归言和游家何芙依都没变,唯独刘恒消失了,换做了如今打扮的金来。不仅如此,进入宗童城后,此人似乎和燕归言有过争执,两人分道扬镳,金来就出现在了东来坊,但游家何芙依还是经常去看望金来。” 顾如景又补充道:“忘了给诸位说一点,昔年莲宗仙府时,此人就是受到了游家霸主周游先生的庇护,他和游家的交情,也是一大力证。”(未完待续。) 第七百章 小牛魔 “昔年莲宗仙府中,上古先贤莲道人设置了禁阵,每一重洞府仅容一种境界的修士存在。最外重为霸主,第二重为大师境,第三重为师境,第四重为夫境,第五重也就是最后一重,则仅容生境小辈进入。” 顾如景眸光闪动,“可昔年的刘恒,随我们一起进了最深处,也就是仅容生境小辈进入的第五重!” 这,就是铁证! 他声音传到的地方,都变得寂静无比,随即好似一记惊雷,轰然炸开。 “这绝不可能!” “古往今来,谁听说过短短四年,能够从生境跃升为武师境五重强者的人物?” “是啊,别说当今盛世,数遍史上无数个盛世,也绝没有这等例子!” “即便说他四年前用了别的办法,瞒骗过先贤设下的禁阵,我也还能相信,要说他四年从生境到武师五重,打死我都不信!” 想要骗过先贤设立的禁阵,世上应该存在不少方法。可是要么有最绝顶、罕见的宝物,要么有修为堪比先贤的强者相助,这些方法能否用在生境小辈身上,尤未可知。生境小辈能否承受,又要花费多大代价,会不会得不偿失,这些也都说不准。 这同样是极其艰难和不可思议的事,可是相比四年从生境巅峰到武师五重这种事,人们宁愿相信前者。因为后者,更加违背常理,更加叫人无法相信。 “我何时说过他是如此妖孽了?” 正在人们激烈争执的时候,顾如景再度开口,幽幽道:“短短四年,从生境巅峰到武师五重,连好几种以修行快速著称的天骄都无法做到的事,我不信他刘恒能做到!” “那你什么意思?”有人皱眉质问道。 “既然你都不相信,为什么说出来?” “你当是在编小说吗?” 也有人愕然,露出深思的神色,“你是说……” “我是说。”顾如景笑道:“怎么推断,他都不该有武师五重的实力。至于他怎么屠灭了北胡人,怎么做到只有师境五重才能做到的战绩……我想不该问金来或刘恒,应该问问方圆盟那位虚阁公子,或是开疆盟盟主,燕归言,你说对吗?” “大胆!” 燕归言身边不少人勃然色变,厉声呵斥道:“我开疆盟盟主的大名,也是你配叫的吗?” “一个修为低微的天骄,也敢到处搬弄是非,口放厥词,真是找死!” 燕归言压了压手,让众人住口,他才看向顾如景,“说来说去,你无非就是想说,金来造就的强者之名,是我们开疆盟或者方圆盟设计伪造出来的,是吗?” 顾如景摇头,却笑得微妙,“我可没说这种话,是与不是,让金来再出来亮亮相,不就一清二楚了吗?我却不知道为何,造出如此战绩后,金来突然消失无踪了?这难道不会让人觉得不对劲吗?” “他要是还露面,有些鼠辈哪敢冒头?” 燕归言嗤笑,“倒是你,别以为身为魃仙门唯一的天骄,就没人敢动你。别忘了,这里是宗童城,谁都有可能死,包括我,也包括自己找死的天骄。” 顾如景脸色微变,“你是恼羞成怒,还是想杀人灭口?” “随你怎么解释吧。”燕归言淡然回应,“说了这么多,万妖盟,到底要让还是要打?还没决定吗?” 胡玉灵立时朝四周望去。 特意找顾如景来,就是为了消除其余妖族强者心中对金来的恐惧,可是如今看来,并没有产生他们想要的效果。周围代表各大妖族而来的强者,面生犹疑之色,依旧无人下定决心,可能因为他们所说这事疑点太多的缘故。 不管怎么说,当日仅有刘恒走入赵家宅院,随后内里北胡人被屠灭,独有刘恒走出来,这事确凿无疑。 这背后是否有阴谋诡计,刘恒的实力究竟是高是低,再没有彻底确定之前,说破天去也不会有人愿意贸然行动。 胡玉灵眯起凤眼,“没想到,你们惧怕金来到了这种地步……如果我告诉你们,今天我还请动了小牛魔,让他来制衡这神秘的金来呢?” 她身边一张张面孔,齐刷刷对准了她,这些目光中,有震惊有惊疑,也有灼热或锐利。 “他在哪?” “你怎么找到他的?” 宗童城没开城前,妖族和各大势力已经商议妥当,附和条件的众多天才里,四小王要另当别论。他们修为最为顶尖,可以说是被各大势力寄予厚望,哪边都不愿意他们提前发生碰撞,于是约定好,儒家朱克理去乌干城,道家李冲霄去定安城,小石王去疏德城,小牛魔独占宗童城。 定好这事后,其他很多事情才照着这个约定来安排的。结果儒家朱克理、道家李冲霄、灵族小石王都如约去了其他三城,把宗童城作为大本营来经营的万妖盟却发现,小牛魔不见了。 如今过去一个多月,谁都没能找到他的踪迹,没有他这个顶尖强者坐镇,万妖盟哪还有独霸宗童城的底气? 万妖盟因此,失去了太多不该失去的收获,自然都快急疯了。不单单是宗童城,乌干城、定安城、疏德城这三城的万妖盟中人,乃至四城之外的妖族都被搞疯了,发动所有人和关系,遍天下寻找这该死的小牛魔! 可是迄今为止,小牛魔好像从世上彻底消失了一样,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要不是有手段确定他依然还活着,而且十分健康,人们都要以为他已经遇害了。 就在所有人都快习惯小牛魔失踪这件事的时候,胡玉灵忽然说她已经请动了小牛魔,怎能不让人震惊? “他人呢?” 无数人四下张望,都想把小牛魔找出来,胡玉灵却神秘笑道:“他在哪,我答应了不能说,就绝不会失信于人。不过我可以确定,他一定会来,如果有他坐镇,你们还不敢开战吗?” “说什么呢,胡家八妹子,他要是在,我们万妖盟何至于如此窝囊?” “只要他来了,什么开疆盟,我们会怕他们?” “没说的,打他娘的!” 一群万妖盟的强者语气立马变了,一改之前的推诿之意,豪迈而狂放,叫战之声此起彼伏,拍胸口的声音同样不绝于耳。 开疆盟上下,却都生出惊异,无需燕归言下令,已经紧缩阵型,个个露出凝重之色,气氛顿时紧张起来。燕归言皱眉,四下巡视,也没想到区区一件小事,会生出这么多波折,甚至惊动了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顶尖强者。 小牛魔! 树的影人的名,四小王之一的小牛魔,即便还没露面,只是提到其名,都令人感到极大的压力。 “小牛魔也来了?” 燕归言环顾了一阵,却没找到一个像是小牛魔的人,不由又看向胡玉灵,“四小王的大名,我也如雷贯耳,何不请他出来一见?” 看看万妖盟那边的气势,小牛魔一旦出面,大战在所难免。而且在没有同等境界强者抗衡的情况下,有了小牛魔坐镇的万妖盟已是胜势尽显,此时开战,开疆盟必将遭受重挫,燕归言却没有一点恐惧或慌乱,别的不说,这份气度却实在叫人钦佩。 “对啊,胡家八妹,他到底来了没有?” “怎么还不露面?” “你不会又是糊弄我们吧?” 久久不见人,万妖盟众人渐渐躁动,朝胡玉灵叫嚷开来。胡玉灵也在四下张望,秀眉越蹙越紧,“他有不得不答应我的理由,不可能不来!”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小牛魔依旧不见人影,连原本成竹在胸的胡玉灵都有些慌急起来,翻出一只千里铃,就用魂力厉喝道:“小牛魔,你人呢?如果还不来,你想清楚承受失信于我的代价了吗?” 似乎因为太心急,她厉喝出声,周围很多人都听到了,不由神色各异。 听着这意思,胡玉灵不仅找到了小牛魔,而且好像还捏住了小牛魔什么不可告人的把柄,这里面透出的意味,真够让人深思的。 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小牛魔为何没有来? 千里铃一亮即灭,然后……再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一片死寂,让胡玉灵的心也随之跌落冰窖,透体冰寒。她既担心小牛魔是否出了什么变故,也在暗骂小牛魔让她颜面大失,心里同样生出惊怒疑惑。 小牛魔为何没有来? …… 渡鸢坊,是个和东来坊相差无几的破旧坊区,曾经和东来坊一样,住着无数城里的落破户。 不过如今,两个坊已经大不一样。东来坊由于金来的存在,声名大振,成为含有的太平之地,渡鸢坊就没这么好的命了,依然纷争依旧。周围各个盟会在这里攻伐不断,近乎把这里打成了彻底的废墟,仅剩下有数的几间宅院。 这样的地方,暂时失去了价值,各个盟会大多放弃了。只有新混进城又暂时没有找到落脚之处的新天才们,才会勉强在这里落脚。 可是这地方太乱,都快成为周围各个盟会约定大战的场所,哪里留得住人? 于是渡鸢坊里的人去了又来,来了又去,都呆不久,纷纷想要远离这是非之地。却很少有人留意到,无论周围各个盟会再怎么打,都不会触及坊中最深处的十多间宅院,仿佛有种约定俗成的默契一样。 究其原因,或许因为这里也有位散修高手坐镇的缘故吧。 人们都说这高手名为莫招惹,显然是个假名,但实力是真的高深莫测。有一次他所住的宅院被一个盟会打塌了半边院墙,他就出来理论,然后自然动起手来。动手的结果,是这个盟会连死十八位高手,包括他们盟主。 至此之后,周围盟会忌惮非常,再没人愿意去招惹他,就让这一小块地方成了渡鸢坊最奇特的存在。 人们只知道,莫招惹至少有二重顶尖的修为,却不知道他修为究竟有多高。连《天下英杰录》收录他的资料时,也是这么记载的,在没有摸清他深浅前,没有太必须的理由,周围各个盟会都当这块地方不存在,让这一小片地方如若成为了宗童城里的世外桃源。 今日,由于城东城门下两大盟对峙,整座宗童城里清净许多,无数人都在密切关注着那边的动静。连带着渡鸢坊附近这几个平日爱打斗的盟会,也出奇地安静,却很少有人留意到,渡鸢坊最深处那片宅院前,忽而来了一个人。 这人身材精瘦,个头也不高,黑衣蒙面,来的悄无声息,没有惊动太多人。他来到后,只是找了一片还算干净的废墟,就这么面朝宅院方向盘膝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过不多久,清晨拂晓,对面宅院吱呀一声开了门,有个壮实人影朝里面说了些话,这才关门走出来。他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可是一抬头,见到对面盘膝坐着朝他看来的黑衣人,不由一怔。 “嫂夫人说得没错,既然难得清静,今天不如就别出门了。” 对面黑衣人先开了口,声音平平不带波动。 “你是谁?” 壮实汉子眯起眼,透出一种危险的光泽,“你是怎么找到这的?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 ————————————————————————————————————————————————妈蛋,今天又回来晚了,又没写完~待会刷新,抱歉! 今日,由于城东城门下两大盟对峙,整座宗童城里清净许多,无数人都在密切关注着那边的动静。连带着渡鸢坊附近这几个平日爱打斗的盟会,也出奇地安静,却很少有人留意到,渡鸢坊最深处那片宅院前,忽而来了一个人。 这人身材精瘦,个头也不高,黑衣蒙面,来的悄无声息,没有惊动太多人。他来到后,只是找了一片还算干净的废墟,就这么面朝宅院方向盘膝坐下,开始闭目养神。 过不多久,清晨拂晓,对面宅院吱呀一声开了门,有个壮实人影朝里面说了些话,这才关门走出来。他像是要出远门的样子,可是一抬头,见到对面盘膝坐着朝他看来的黑衣人,不由一怔。 “嫂夫人说得没错,既然难得清静,今天不如就别出门了。” 对面黑衣人先开了口,声音平平不带波动。 “你是谁?” 壮实汉子眯起眼,透出一种危险的光泽,“你是怎么找到这的?谁告诉你我在这里的?”(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一章 倚碧 妖境五重强者,即便妖力不出,气势与目光也给人如山压力。别说凡人,就算夫境巅峰的强者也承受不住,心生惶恐之下,轻则昏厥,重则神魂瞬息爆碎而亡。 就好似对面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头灭世巨凶! 虽然没有动用妖力,但他一步步朝对面黑衣人走去,凌厉至极的目光死死锁定了对方,这是即将动手的征兆。 不动则已,一动则必是雷霆之怒! “大牛,怎么了?” 恰在战事一触即发时,宅院里忽然传出一个有些焦急的声音,让小牛魔步履一顿,沉声道:“没事,你别出来,把阵法开起来,等我一会。” “你,你小心点!” 院里的女音似乎强忍着担忧,声音还是难掩一丝颤抖,却依言开启了护院阵法。 “好聪慧的女子。” 因为这事打岔,两人之间的气氛凝固一瞬,黑衣人得以开口,传音赞叹一句,“即便担忧,依旧不缺明智,如此眷侣,实乃牛魔兄的良配。” 提起女子,即便在此时此景下,小牛魔眸中依旧生出一抹柔色,“我也这么认为。” 随即,他柔色消去,杀煞之意更加明显,“所以谁想要毁了我现在的日子,我绝不答应,哪怕是你。” “我也一样。”黑衣人似乎笑了,“看来你我可以不用交手,坐下来谈一谈如何?” 小牛魔怔了怔,神色阴晴不定,片刻后又生戾色,“既然不想交手,你就不该找到这里来!” “没办法。”黑衣人无奈地摊摊手,“不找过来,我找不到其他办法来拦下你。” “不管怎么说,你找到这里,就说明你发现了我的事。”小牛魔烦躁打断,再度抬腿迈步,“我们之间,注定只能分个生死。” “然后呢?” 黑衣人平静地问道:“即便你赢了我死了,你也别想再保住现在的日子,不是吗?咱们交手的动静,足以掀翻所有事情,况且……” 他话音未落,小牛魔袖中突兀传出一阵细微的震动,却瞒不过两人的感知。 这是千里铃的动静,意味着有人联系小牛魔。 黑衣人眼中有了深意,“况且万妖盟那边也有人发现了你的事,与我决战还有什么意义?” “一码归一码。” 小牛魔顿时变得更加暴躁,“解决了你,我再去解决那边,总能解决。” 黑衣人突兀幽幽道:“如果我说,我有办法帮你呢?” “什么?” 小牛魔雄躯一震,霍然呆住,接着目光更加犀利,“直接说吧,你究竟什么意思!” “我同样有不想抛头露面的原因。”黑衣人认真回应,“如果可能,我绝不会特意来找你。奈何今天要入城的人,是我的兄长,与其和你在城门下大战,不如试试提前找到你,看看有没有必须一战之外的选择,这也算两弊取一轻吧。等过来之后,我发现我们似乎没有打一场的必要,相互帮忙解决一下各自的麻烦,岂不更好?” 小牛魔陷入沉思。 对面黑衣人,虽说不知为何要蒙面,但应该就是最近威名大振的金来。见面之后,他已经渐渐认同金来,实力的确不弱。足以看做同一个层次的天才强者。层次相同,那么就没有多少说谎和耍诈的必要了,所以他开始认真考虑起金来的提议来。 “既然你要帮我解决我的麻烦,那你又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小牛魔谨慎问道。 黑衣人似乎笑了,“解决了你的麻烦,我的麻烦也没了。” 小牛魔恍然,沉吟之间,没有立刻下决定。 “牛大,牛大!” 两人一直是传音交谈,院里的女子好半天没有听到任何动静,显然忧心更甚,急声呼唤,“你怎么样了?” 这声呼唤,好像让小牛魔彻底想明白了,面上犹豫尽去。他与黑衣人对视片刻,随后朝身后高声回应道:“没事了,把护院阵法关掉吧,我请个朋友到家来坐坐。” “啊……啊?” 女子下意识答应一声,又觉得不对,声调拔高,满是惊疑之意。不过她识趣地没有多问,果然麻利地关掉阵法,又忙着来拉开了门。 小牛魔朝黑衣人抱拳道:“金兄,请。” “打扰了。”黑衣人也是抱拳回礼,起身走来。 小牛魔的邀请,黑衣人的应邀,都展现了各自商谈的诚意,让两人都很满意。于是小牛魔特意等了等刘恒,等他来到近前,又好生打量一阵,这才并肩朝宅院走去。 “认识你好几个月了,还是头一次见你把朋友带家来……” 院门处出现一抹倩影,桃色襦裙,素面天生,不施粉黛,却独有一种自然与出尘的气息。女子谈不上多美,但那清丽脱俗的气质,尤为特别,好似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或许初次见到牛大的朋友,她有些羞涩和局促,不时撩动发迹,才抬头看向牛大和他身边的“朋友”。不看不要紧,一看之下,她话音就顿住了,小嘴大张,完全掩饰不住自己的惊讶。 朋友? 谁见过黑衣蒙面来拜访朋友家的“朋友”? 而另一边,刘恒看见女子,眼中同样闪过一抹讶异。 即便女子气质再出尘,单从样貌与身段来说,都谈不上绝美,仅仅能说是上佳之色。可是女子口中的“牛大”呢,身为同辈中最顶尖的天才强者,四小王之一的小牛魔,两者走到一起,真会让人生出女子配不上小牛魔的感觉。 尤其女子身影虚淡,分明不是人类,也不是妖族,更像是鬼修一类。 小牛魔这等天才强者,看过的佳丽与绝色不知凡几,说是眼高于顶也不为过,实难想象他竟会对这样一个女子情有独钟,这怎能不让人吃惊? “这就是……我娘子,倚碧。” 说起这话,小牛魔和女子两人面上,竟都闪过几分羞涩。女子是羞怯含着欢喜,小牛魔则更爽快些,很快坦然以对,又朝倚碧道:“这是金来,我和他神交已久,这还是头一次见面。” 刘恒抱拳为礼,“见过嫂夫人,事出有因,不得不蒙面示人,还请嫂夫人见谅。” 倚碧也赶紧敛衽一礼,“倚碧见过金公子,鄙舍寒酸,招待不周的地方,也请多多见谅。” 小牛魔就笑,“行了,咱们别站在门口说话了,进去再说吧。” 倚碧就瞪他一眼,侧身让到里面,“牛大,你带着金公子先到屋里坐,妾身这就去沏茶。” “嫂夫人太客气了。”刘恒又得道。 倚碧对他明显很有好感,欢喜地笑道:“金公子不知道,妾身认识牛大好几个月了,你还是他第一次领到家里来的朋友,怎敢不好好招待?” 小牛魔朝刘恒道:“难得她高兴,你就别管她了,让她忙活去吧,咱们到屋里好好说说话。” 倚碧娇嗔地拍了他一下,又朝刘恒歉意一笑,这就快步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刘恒不由若有所思。 小牛魔一边把他往屋里领,一边像是知道他在看什么,随口道:“想必你也看出来了,她是灵族。” 倚碧身后,悬浮着一张摊开来的画卷,内里画着一池碧水,鸟语花香,唯独画中间的地方有一大片空白,好似缺了一个人影的轮廓。 画中人在哪? 画中美人如今已经活了过来,巧笑倩兮,行走于世间,更勾走了一代人中最顶尖天才小牛魔的心。 见到倚碧的真容,立时解开了刘恒心头的种种疑惑。 小牛魔有了眷侣不算多大的事,如果是妖族,即便不是同族,妖族内部也不会多么反对。哪怕是个人族呢,也不算多么惊世骇俗,顶多后代血脉不纯,让小牛魔背负更多骂名与责难。 可偏偏是个灵族! 两者结合,已经不是后代血脉纯不纯的事情了,甚至无法诞生出后代来,这事情要是传出去会引发多大的轰动和混乱,想都不敢去想。 难怪小牛魔一直销声匿迹,不愿露面了。 “我和她躲得好好的,偏偏不久前被胡家的胡玉灵给找出来了,甚至直接以此事要挟,否则也不会闹出今天这档子事。”小牛魔坐下就坦言相告,“幸好平日倚碧不怎么出门,我又把那狐骚蹄子挡在门外,没让她看见倚碧,否则不知道还要折腾出多少事来。” 刘恒微微皱眉,“既然是这样,你为何不带她远走高飞,找个地方隐姓埋名,还要带她来这种是非之地?” 隐隐的,刘恒心里不悦,甚至带了些埋怨的味道。 因为怎么看,把倚碧带来宗童城这种地方,小牛魔这事都处理得太欠妥当了。如果说小牛魔是还不想放弃灵原秘境这桩大造化,那就是为了一己私利,完全不顾倚碧死活。这让刘恒对小牛魔的印象大坏,才会忍不住直言责怪,毫不掩饰。 这话有点交浅言深了,小牛魔面露诧异,再看向刘恒,眼神倒是更和善了一些。他犹豫一阵,长叹道:“我又何尝不知道此中凶险?可是你也知道我的身份,一直东躲西藏,迟早有穿帮的一天。而且每天提心吊胆,东躲西藏,我也不想倚碧跟着我过那种日子。” 他眸光闪动,“我之所以冒着风险带她来,就是听说灵原秘境里可能会有一种神莲,能生骨造肉,凝出完美无瑕的体魄。只要倚碧有了体魄,我就能让她堂堂正正活在这世上,活在我身边,没人再能说出什么怪话来。” 刘恒立时看向他,没有再说话。 每个人,似乎都有必须前去灵原秘境的理由,他是这样,别人何尝不是如此? 这种神莲,刘恒虽然没听说过,但效用如此惊人,动心的肯定不只是小牛魔。他将面对的,是明里暗里数不清的敌人,即便自身实力再强,也必然凶险无比。可以说想要得到神莲,他承担的风险和麻烦,绝不会比倚碧少,甚至为了保护倚碧,他也要去拼命! 身为妖族进入秘境这一代里面最顶尖的天才强者,他本不该承担这些,可他还是决定这么做了。 他的付出,也让人动容。 “是我误会牛兄了。”刘恒诚心实意地道歉。 “不说这些。”小牛魔摆摆手,“你也像是个实诚人,我应该没有看错你。这事和倚碧的存在,我谁都没告诉,可是告诉了你,不仅仅因为你看起来值得相信,更因为你说,你有帮我解决麻烦的办法。” 他定定看向刘恒,“希望你不是在骗我,否则……” 否则什么,不用再往下说,他那重现厉色的目光已经说明了一切。 “你们在说什么呢?” 刘恒刚要回答,倚碧已经端着茶盘走进来,见到小牛魔的样子就柳眉竖起,“牛大,又瞪眼吓唬谁呢,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小牛魔无奈,只得起身接过茶盏,一边凝望刘恒一边缓缓放到他面前。 刘恒笑笑,端起茶盏,掀开面巾一角饮了口,才道:“我可拿不出你说的那种神莲。” 小牛魔眼睛又立了起来,却被倚碧重重拍了下,“说话就瞪眼,说话就瞪眼,你这毛病要我说多少次才能改?话说,什么神莲?” 倚碧一脸好奇,刘恒不由微怔,等见到小牛魔慌急眨眼,顿时恍然。 “没事,牛兄给我讲故事呢。”既然神莲的事情,小牛魔根本没告诉倚碧,刘恒自然也不会说破,随口带过,就继续道:“我虽然没有神莲,却有办法让你们再次避过胡家。” 小牛魔眼睛一凝,倚碧则惊疑更甚,“避过胡家,什么胡家?” “这个待会我再给你说。”小牛魔急切打断,“确定能瞒过胡家那边?” “应该问题不大。”刘恒想了想,还是没敢一口咬定,反问道:“附近有没有监视的人?” 小牛魔冷冷道:“最近几天发现了十多个,都被我杀了,胡玉灵只要不敢翻脸,想必能明白我的意思。但狐妖一族,你也知道,向来阴险狡诈,诡计多端,暗里估计还有我没发现的人或手段,她不会死了抓我把柄的心。” 刘恒皱眉,“这就有点麻烦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二章 三只小雀 “地道出口在哪?” 刘恒想了想,索性直接问道, 小牛魔看中的宅院,不会缺了地道,即便没有,住了一个月时间,也应该早就挖出来了。这不是修为高不高的问题,凡是可能,谁都会为自己留一条后路。 “在旁边弥生坊白马街的后巷。”小牛魔也没隐瞒,“只是最近,我隐约听到地道附近有些动静,原来一条地道和另一条我新挖的地道,应该都被发现了。即便我给你说这条,感觉一样不太保险,指不定出口那边,早就被人盯上了。” “而且麻烦不只这个,我们都不会太高明的伪装之术,哪怕现在瞒骗过去,难保还是要被他们找出来。” 小牛魔头疼的,就是这些事情,刘恒则断然道:“只要现在能瞒骗过去,有我帮忙,他们想要再把你们找出来,可就没这么容易了。” 这话听得小牛魔眼前一亮,目光变得越发灼热和期待。 “没办法,只能让你们提前感受一下。”刘恒下定决心,随即郑重道:“不过事先,你们必须答应我,今天发生的一切,此生都不得泄露丝毫。” 小牛魔毫不犹豫,“我发誓。” 他不仅说说,果然发下了道誓,还逼着倚碧也跟着一起说了一遍,随后又看向刘恒。 发了道誓,牵扯极为高深的因果,传闻对圣贤都有约束力,意味着誓言一立,再难悔改。这可谓世上最保险的约定,所以刘恒没有阻拦,等到誓言确立之后,也是放下心来。 “你们等我一会。”他说完就身躯一定,好像突然入定了一样。 倚碧虽说被两人弄得一头雾水,到现在没搞明白怎么回事,但也没有再出言打扰。她只是隐隐约约听出来,大概又要换地方了,待刘恒一入定,她就用眼神询问小牛魔。 小牛魔摇摇头,微微眯眼望着刘恒,不知在琢磨什么。 好在刘恒入定的时间不长,顶多几个呼吸的时间,就又睁开了眼,“应该可以了……待会有什么变化,二位请不要抗拒。” 他话音未落,小牛魔忽而道:“敢在我面前直接入定,真不知你是过于自信,还是真的这么相信我。” 刘恒一怔,随即笑了,“信任,是相互的。” 虽说两人今天是头一次见面,可是从开始的剑拔弩张,到现在能交换秘密,一步步走来,其实经历了太多次试探和考验。 因为他们两人,本就都不是会轻易相信别人的人。 打一开始,若没有刘恒坦诚的陈述利弊,小牛魔不会答应他入院交谈。小牛魔不请他入院,更告知有关倚碧的事,刘恒也不会想要全力帮助。到刚刚小牛魔拉着倚碧当场立誓,才换来刘恒敢于在他面前入定的信任。 事实上,即便刘恒入定,处于最容易被人袭杀的时候,小牛魔果然也没有丁点动手的意思。 这众多试探,才让两人都很快放下了疑心,把对方当做了真正值得信任的人。 听刘恒这么说,小牛魔也笑了,“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可说的,你有什么手段,只管使来就是。” “得罪了。” 刘恒点点头,伸手按在他和倚碧肩头,又一次闭眼入定。这次,他回神的速度更快了些,近乎刚刚闭目就睁开了,目光先是落在倚碧身上。 倚碧有些迷茫和忐忑,不断凝望身边的小牛魔,才能找到安定心神的感觉。当刘恒目光射来,她就感到刘恒的手掌传来一股奇异的气息,说不出的古怪。幸好这不像是坏事,她又谨记之前刘恒的话,完全放开心神和戒备,任由着奇异气息迅速蔓延全身。 随后,她小嘴大张,好似吃惊到了极点。 因为她的身躯,包括本体的画卷,都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好似眨眼之间,她就变得只有巴掌大小,浑身洁白的翎羽,双手化作一对羽翼,分明成了一只灵动的白雀。 “牛兄,到你了。” 小牛魔早已震撼得目瞪口呆,闻言一个激灵,再看向刘恒,目光复杂到了极点,“你身上的秘密,可比我多多了。” 刘恒没有回应,凝神动用《众生相》,让那股奇异的力量顺着自己手掌,落到小牛魔身上。小牛魔的动静就大得多了,奇异力量触及之处,一阵人形一阵泛出青毛,分明是在人形和牛身之间剧烈波动,使得《众生相》的力量蔓延得极为艰难。 “牛兄,我需要你把自己所有的力量都压制下去!”刘恒当即厉喝。 想要在小牛魔身上故技重施,难度可比倚碧难得多。因为小牛魔是五重妖境强者,实力强大非常,身躯也修炼出了更多玄妙,就算他已经放开防备,自身的本能般的反抗也让难度成倍增加。 小牛魔也明白了处境,无需刘恒多言,已经先行动念压制力量和体魄的各种反应。有了他主动的配合,《众生相》的力量就变得顺畅很多,不多时覆盖了他的全身。 …… 片刻以后,这宅院一片屋檐上,不知从哪蹦出了三只小雀,一只浑身洁白,一只透体泛青,一只则是羽翼略带金光。 这三个小生灵实在不起眼,出现在这里,也没有引起任何关注。否则若有人细心看到,必然会心生惊异,因为三只小雀细看之下,竟各有各的不凡。 白雀雀跃灵动,好像好奇心极重,却独有出尘无暇的气息。青雀更显沉稳,隐隐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杀煞戾气。而金雀则比它们更加平静,好似历经风霜洗练,目光显出洞彻人世的深邃和明慧。 最古怪的是,金雀背上还有只白虫,身子又白又胖,好似白玉一般。小虫特地挺起小胸膛,仿佛化作了身骑坐骑出征的大将军,神色说不出的兴奋和得意,神采飞扬。 让它身下的金雀眸中,不免透出一丝无奈和苦笑。 这边厢,白雀还在左顾右盼,旁边青雀却用一只羽翅按住了它。白雀瞪它一眼,还是乖乖安静下来,和青雀一起朝身边金雀看去。 金雀俯瞰四方,面上竟露出沉吟之色,随后才用羽翼比划了几下。白雀和青雀若有所思,看着金雀飞起,也跟着尝试起来。 初时,白雀和青雀好似初生雏鸟,好像根本不会飞,扑扇翅膀,在空中时高时低,就跟喝醉了酒一样。好在两雀都不乏灵智,又有金雀做示范,很快掌握了要领,飞得似模似样了。 随后在金雀的指引下,三只小雀找准一个方向,结伴飞去。 一路上,白雀最为活跃,时而飞高时而飞低,时而绕着圈子,分外高兴。尤其看见金雀背上那只白虫,被白虫一副盖世大将军般从容淡定的模样吸引,忍不住就去逗弄。 小白虫被逗得再也维持不住造型,不时朝白雀瞪眼,乃至哇哇怪叫,如若在骂人,殊不知那气鼓鼓的样子,更是引人发笑。 而青雀飞得平稳,眸中依旧透出好奇,显然对它来说,这也是一种极为新奇的体验。 …… “哪来三头小麻雀?” 一个落破宅院里,有两人在院中石桌饮酒,那文士打扮的年轻人不经意间一抬头,就见从头顶飞过的三只小雀,不由一怔。 他对面是个精壮汉子也抬头看了眼,咧嘴笑道:“正说缺点下酒菜,没想到就送上门来了。” 这么说着,他当即取下背后大弓,抽箭张弓,窥准时机就脱手。 “王兄露了这手一箭三雕,我也不能藏拙。”文士自然看得出精壮汉子把握的时机十分精准,恰巧三只小雀飞在一线,如果没有意外,一箭就能把三只小雀都射下来了。见状,他目光闪动,收起折扇,“那我就好好露一手,让王兄尝尝我的手艺。” 他都起身准备下厨了,却发现对面精壮汉子也猛地站了起来,不禁疑惑望去,却见汉子依旧抬头看着,面上竟生出一种震惊的神情。 怎么了? 文士也抬头一看,顿时也是心神剧震,呆立当场。 他深知精壮汉子的实力,已是一重师境中的佼佼者,才能独占这么一处宅院,一个月下来安然无恙。即便为了不把三只小雀震成粉碎,汉子特意控制了力道,这样一箭的厉害,也非同寻常。别说寻常鸟雀抵挡不住,就算是夫境巅峰的大怪也得因此毙命。 然而他看去的时候,三只小雀没见到丁点伤,那凌厉一箭却不知了去向。不仅如此,三只小雀仿佛被招惹到了,已经转向,朝他们这里飞落过来。 这不算什么,顶多是个小意外,可是那头飞在最前面的青雀,目光让文士心头突兀一颤。 太冷峻了,好似冷漠无情,给他一种洪荒巨凶在俯视他的感觉。回过神来,他未免觉得有些可笑,不知自己怎么会生出这样的错觉,可是说不清为什么,他心里依旧莫名的慌乱和恐惧,完全平静不下来。 “这……” 他犹自惊疑不定,旁边精壮汉子已经如临大敌,张弓搭箭,气势陡然攀升,竟是瞬息进入了全力以赴的状态。 咻——! 文士这次看得清清楚楚,精壮汉子这一箭用尽了全力,夹裹雄浑箭劲和宫神之力的真箭破空激射,好似厉电横空,声势骇人无比。可是这一箭射去,当头青雀仅仅散出一些妖气,就让箭劲飞快消散,离青雀还有数丈之远,真箭就这么失力跌落下来。 而三只小雀飞落,比真箭跌落的速度更快,精壮汉子甚至来不及射出第三箭,飞得最快的青雀已经来到两人身前。 然后……青雀没有更多动作,就这么对准精壮汉子落去。汉子大吼,生死关头爆发无尽潜力,浑身气劲狂暴,直接张弓就射。 这是汉子的绝技,疑似一种箭法绝学,即便不用真箭,箭劲威力依旧恐怖非常。尤其二者相距不过数丈,根本不怕射偏,梨花暴雨般扑向青雀。 可是,这只是最后的无力反抗,甚至没能让三只小雀有任何动容。出手的青雀收起羽翼,好似自己化作一只利箭,直接撞破重重恐怖箭劲,又直接撞穿了精壮汉子的眉心。 得见这一幕,文士手脚都忍不住颤抖起来,双目因惶恐而睁得滚圆。可惜他也没能做出更多反应,青雀双足踏在后方一段树干上,把整棵大树当场撞个粉碎,由此借力转射向他! 只一瞬息,他眉心也开了个前后透光的血洞,随后与精壮汉子的尸身一样接连软倒在地,抽搐几下,再没了声息。 竟是在这瞬息的重创下,他连神魂都没来得及逃出,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神魂俱灭。 “这鸟身子,真有点不习惯。”青雀抖落浑身血肉,有点不满意地道:“真是太小了,否则只要一撞就够了,哪里还需要第二撞。” 结果金雀还没接话,白雀已经气愤地冲到它面前质问道:“你怎么能又乱杀人?” 青雀很不习惯地用羽翼摸摸脑袋,赶忙道:“你肯定也不想再换地方了吧,所以现在的事,绝不能再让外人知道,我这就不能算是乱杀人了吧?” 白雀闻言沉默下去,可是看见两具尸体,还是有些不忍心。 金雀在屋檐上四处看了看,只发现周围有些听到打斗动静的人在探头探脑,一无所获后又纷纷放弃了,就渐渐放下心来,朝不断安慰白雀的青雀道:“应该安全了,不过等等,我找到控制护院阵法的阵心,开了各处阵法再说。” 青雀和金雀合力寻找,很快从精壮汉子的尸身上发现了阵心。青雀接过来破去禁制,重新开启了护院阵法和各种禁绝阵法,金雀才用羽翼分别拍了拍青雀和白雀。 一抚之后,青雀和白雀浑身奇光微闪,身躯迎风见涨,重新化作小牛魔与倚碧的模样。金雀就更简单了,自己身上也奇光乱颤,重现了黑衣蒙面的人形。 不过,他的身形明显和之前有了很大区别,不复之前的瘦小,显得高大修长。得见这种变化,倚碧和小牛魔目现异色,却识趣地没有多问。 “真够新奇的。”小牛魔感慨,“这样离开了原地,我就不信瞒不过胡家。” 随后他又眼神闪动,“金兄,对这个胡家,你有没有什么想法?” 刘恒顿时看向他。(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三章 小丫头 啪! 刚回到自己院中,没有外人,胡玉灵再也维持不住面上镇定,直接掀翻了丫环呈来的茶盘,“出去!都出去!” 随行的人都噤若寒蝉,鱼贯而出,更紧紧合上房门。 禁绝阵法开启,胡玉灵抱紧手臂走向玉床,随后紧缩在床上一角,还在止不住地颤抖。她的面上除了惊怒,更多的还是恐惧,倒是床头一个粉雕玉琢的小丫头仿佛少不更事,依旧摇晃着两只玉嫩的小脚丫。 “八姐,你很害怕?” 小丫头看向她,疑惑问道。 胡玉灵魂不守舍,不断地摇头,“你不明白的,我们闯大祸了,你不明白的……” “不就是小牛魔失踪了吗?” 小丫头吃着一块灵糖,把脸颊撑得鼓鼓的,可是随口说出的话,却让胡玉灵娇躯俱颤,错愕望向她,“你知道了?” 不等对方回应,她已经恍然,苦涩笑道:“我都快忘了,这事是你在负责,肯定比我更早知道。” 接着她又幽幽看向小丫头,“十九妹,你知道你一个主意,让姐姐过了怎样的一天吗?当众说了大话,结果小牛魔不至,就没有一族站出来力挺我们,开疆盟不仅接走了人,更直接霸占了城门一整天。万妖盟声望受了重挫,各族都把矛头指向了我,责难、嗤笑,都让我一个人独自承担。然后还听到小牛魔失踪的消息,更让我心坠冰窖,这一天过得如若噩梦。” 可你呢? 她没有问出来,意思却表达得清清楚楚。出主意的是你,到头来出了差池,一切灾难般的后果却都由我来背负,你却藏在身后,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合适吗? 这已经不是抱怨,而是愤懑。 “你想说我从一开始就不该出这个馊主意,是吧?”小丫头还是含着糖,可看向胡玉灵的目光变得幽深,透出完全不符她年纪的深邃,仿佛能洞彻人心,“但我记得几天前,我只是说出了小牛魔可能藏在哪里,后面的事情,不都是姐姐自己想做的吗?” 胡玉灵顿时语塞,下意识把身子越发缩进角落,“可,可要不是你找到小牛魔,我怎么会动这种心思?” 这显然有些强词夺理,小丫头撇撇嘴,“我当时就提醒你,小牛魔毕竟是这一代最顶尖的天才。我们贸然要挟,等于一只蚂蚁想要谋害巨龙,不仅异想天开,反而会给自己招来灭顶之灾,可你听了吗?” 她之前的警告,如今看来,真是一点没错。可当时胡玉灵骤然听闻,激动得难以自己,哪里还能克制住自己想要一展宏图的野望,又哪里会听得进这种话,现在后悔都晚了。 “多好的机会呀?” 小丫头也是满脸遗憾,叹息不已,“你要没这么心急,徐徐谋之,等我们彻底掌握了小牛魔隐世不出的秘密,到时候只这个秘密,就足够我们这些姐妹吃一辈子的好处。现在小牛魔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消失了,只因为你太心急了,咱们再没这么好的机会了。” “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胡玉灵厉喝好似尖叫一般,“我倒想问问你,小牛魔怎么失踪的?你不是把所有手段都用上了,保证万无一失的吗?” 小丫头皱眉苦思,“我也很奇怪,甚至于过去很久,有人觉得不对劲,冒险动用秘术查探,才发现院里已经没了任何人气,竟连他什么时候离开的都不知道。我觉得,这肯定跟之前进入宅院的那个黑衣人有关……” “什么黑衣人?”胡玉灵一怔,急忙追问。 她之前听到小牛魔失踪的噩耗,就已经如天塌下来了一般,浑浑噩噩,心中乱成一团,哪还有心思询问其中细节? 小丫头不满地瞥她一眼,“今天早上,小牛魔宅院外就来了个黑衣蒙面的人。小牛魔本来出门了,和这黑衣人对峙一阵,本要开战,后来不知两人说了什么,小牛魔竟请对方进了宅院,再没出来,后来……不就都失踪了么。” “进宅院?”胡玉灵就瞪眼,“我们前去拜访,他根本不让我们靠近,更别说进宅院了。我们好歹同是妖族,他都不准进,这么个来历不明的黑衣人,为什么能进去?” 小丫头目光转冷,“你能不能动动脑子,想一想这时候敢独自去找小牛魔的,会是什么人?” “你是说?”胡玉灵杏目猛缩,“金来?” 猜出最有可能的人,她偏偏生出了更多的惊疑,“他为什么能找到那里去?为什么小牛魔会让他进屋?他们又怎么消失的?而且你不是说,金来不可能五重师境战力吗?顾如景说的那些,你不是也都觉得很对吗?” “我的确觉得顾如景没有说错,可我只是说,金来不可能是五重师境,并没有说金来没有五重师境战力。” 胡玉灵听得不满,“没有五重师境,怎么可能有五重师境战力?” 小丫头嗤笑,“我们现在在什么地方,你还没有觉悟吗?这是汇聚了全天下天才的宗童城,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你不要以你狭隘的认知,继续小看这个天下,世上你不知道却真实存在的东西,远比你想象的更多更不可思议。” 这话说得胡玉灵秀眉紧蹙,小丫头却不理会她,自顾自地道:“我能猜到小牛魔的去向,有些运气的成分,别人自然也有可能猜出来。只是我没想到会是金来,还能有帮小牛魔悄然离开的非凡手段,就此成了最大的变数,真是出乎我的意料。” “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胡玉灵气得笑了,“事情已经出了,还琢磨这些有什么用?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让我们活下去,这才更实际。” “这不重要,你先别说话。” 小丫头又拿起一块灵糖放到嘴里,不耐烦地打断,随后继续喃喃自语,“虽然事情不太妙,但未尝没有好处。至少,我确定金来这人有很多秘密,不容小视,足以把他定为和小牛魔一样危险的人物,甚至有些方面来说,比小牛魔更加危险。然后是小牛魔,他院里果然藏着人,这么说来,他的秘密应该跟女人有关。” “可惜听到消息的时候太晚,我赶去时已经错过了关键,否则肯定还能有更多发现。”她又有些遗憾,轻叹之后,目光转锐,“然后,我的傻姐姐,我有时候真是不敢相信,我和大姐居然有你们这些姐妹。傻不要紧,关键一个个还心比天高,总喜欢做些自作聪明的事情,这才可怕。” “比如这事,没有考虑清楚自己是否承受得了失败的后果,你就敢妄自行事,把大好局面毁于一旦,现在才知道害怕,不觉得可笑吗?”她此时的口气,不像是妹妹,反倒像是长辈,“从今天开始,不知道你能不能收起那可笑的野心,听从我的吩咐了?” 即便是同族,外面看着和睦可亲,内里又哪会缺了勾心斗角。两人再加上死在刘恒手里的胡玉酥,本是狐族派来坐镇宗童城的领队,长辈定下十九妹也就是这小丫头负责,胡玉酥和胡玉灵协助。 当时两女答应下来,可心里岂会甘愿听凭一个小自己好多岁的小丫头的吩咐,离开族地没多久就翻脸了。胡玉酥独自离去,胡玉灵不情不愿带着小丫头前行,一路上同样欺负小丫头年幼,屡屡显出要掌握大权的意图。 小丫头一直没有说什么,直到如今胡玉酥身死,胡玉灵酿成大错,她才显露手腕,其心性隐忍,实在叫人心惊。 由此可见,狐族长辈钦定她来负责,的确有先见之明。 “你还好意思怪我?”胡玉灵好像更气了,“说起来最大的错,难道不是你跟丢了小牛魔?别忘了,这才是最大的麻烦!” “的确,我低估了金来,酿成此错。”小丫头淡淡道:“你我都犯了错,可我不怕小牛魔或是金来的报复,你呢?” 胡玉灵很想说一句我也不怕,但话到嘴边,真就没有丁点说出口的胆量。无论小牛魔还是金来,对她来说,都是自身战力恐怖绝伦的存在,尤其在这没有任何规矩的宗童城,两者的报复,让人想想都心惊肉跳。 “你为什么不怕?还不是因为你一直躲在后面,出面的都是我,人家报复当然也都朝着我来,你自然不怕。”胡玉灵咬牙切齿,“我现在才知道,你到底有多么奸诈狡猾。” 小丫头冷笑,“是我想躲在后面,还是你让我躲在后面?亲爱的八姐,别告诉我你只是爱护我,想保护我,而不是自己想掌权。” 胡玉灵眸中闪过一抹凶光,小丫头却怡然不惧,“你敢杀了我,不仅族中肯定知道,你也十有八九别想活过此劫。” 时至如今,胡玉灵对她的心机深有体会,对她的威胁已经不会再怀疑真假了。 “你觉得我还能活过这一劫?”她眼波闪动,急着追问道。 小丫头定定看向她,“只要你发誓,从今以后老老实实听我吩咐,不再自作主张。” 俩姐妹对视了好一阵,胡玉灵神色变幻后,终是咬牙发誓,然后看向她。听到誓言以后,小丫头才露出满意的笑容,“其实想避过此劫很简单,从今天开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不要再露面了。” “就这么简单?”胡玉灵错愕,满是质疑地反问道。 小丫头翻了个白眼,“不然能有多难?不过……” 不过什么,她没往下说,胡玉灵则陷入思索,似乎在艰难抉择该放弃的很多东西,所以没有留意到小丫头看她那别有深意的一眼。 不过想要做到,就没那么容易了,尤其胡玉灵这种野望太大的傻姐姐。 另一边,送走“金来”,合拢房门,倚碧就盯住小牛魔,“到底怎么回事,现在总能跟我说说了吧?” 小牛魔挠挠头,几度欲言又止,好像不知该从哪里说起。 “我不是逼问你不想说的,就想知道现在到底是什么情况,比如这个胡家,还有金来。”倚碧抱住他的腰,轻声呢喃。 小牛魔恍然,“这个胡家算是我家的故旧,一家子女人,所以也全是耍弄心机的人。前几天她们就找上门来,逼着我为她们做事,要不是金来兄弟相助,我估计一直要受她们威胁,所以刚刚才会和金来兄弟商量怎么给她们点教训。” “你是个坦荡荡的汉子,要不是因为我,你何必这么委屈自己?”倚碧咬唇,螓首深埋到他怀中。 小牛魔就笑,轻轻揽过她的螓首,“有你陪着,我就不觉得有任何委屈。” 温存一阵,小牛魔又接着道:“还有这金来兄弟……” 不等他说什么,倚碧忽而轻笑,“说来也怪,虽说第一次见面,而且他一直蒙面示人,我却觉得这人很值得相信。” “如果你知道他为我们展现了什么,就不会觉得奇怪了。”小牛魔沉默之后,叹了口气,认真道:“你记住,不管他将来变成什么样子,或是变成什么人,只要知道是他,就不用怀疑他。” “还用你说?” 倚碧白了他一眼,又道:“不过说起来,我们这次应该承了他一份情,你该想想怎么回报他才是。” “男人之间的事情,跟你说不明白。”小牛魔哎呀一声,“虽然不知该怎么报恩,但我记在心里,有一天总能帮到他。而且这份交情,没得说,将来他但凡用得上我,我必然全力相助。” “前面还要打生打死,才过去一会就又成了好兄弟。”倚碧就笑,“你们男人,有时候真奇怪。” 小牛魔也笑,随即像是想起什么,郑重道:“对了,他之前掀起面巾喝茶时,你不管见到什么,以后也不能对任何人说起。” 这话说得莫名其妙,倚碧不由疑惑,回想起那个画面,好像隐约见到“金来”脖颈和面上有些金毛。可这顶多有点奇怪,指不定“金来”并非人类,但这点小事,不值当牛大如此郑重交代吧? 虽说心里疑惑,她还是没有多问,认真地点头应下了。 小牛魔也喜欢倚碧这一点,直让倚碧羞怯地连拍他,他就是抱着不松手。 “接下来,就该和金来兄弟一起好好给胡家点教训了,否则这家子人手越伸越长,实在过分。”小牛魔沉声自语,面上已是浮现狠厉之色。(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四章 大祸临头(上) “你小子真是命好。” 白画坊,图进把不白来迎进屋中,啧啧有声,“亏我还担心了你大半天,结果东城门那儿,开疆盟和万妖盟阵势摆得吓人,到了没打起来。” “我也觉得,通常我运气都很不错。”刘恒笑着进门,随意问了一句,“没打起来?怎么回事?” 图进顿时眉飞色舞,“你不知道,虽然没打起来,但今天这事,可真够精彩的!” 边去张罗酒席,他边说着话,“来来来,这事可以跟你好好说一阵子了,咱们摆上酒和肉,边吃边听我慢慢给你说。这玉珍萝卜炖河驴肉,可是我的一大拿手绝活,吃过的都说好。尤其今天这一锅更不简单,从你早上出门我就开始炖,你闻闻这香味,能馋死人!” 刘恒果真深深嗅了一下,连连点头,“是够香的,小灵人参配龙肉,真是不同凡响……等等,喝我的酒,喝我的酒!” 刘恒坚决阻拦,两人争执一阵,硬是被刘恒一句“次次都空手来蹭吃的,要是不拿点东西出来,我以后都不好意思再来”的话,把图进所有话都堵了回去。 随后刘恒取出一个酒坛,拍去封泥,那闻着就醉人的酒香就飘散而出,让图进眼都瞪圆了。 等刘恒为他斟了一杯,他忍不住就尝了口,顿时神色丰富地回味了好片刻,才惊叹道:“不白来,你这什么酒?这滋味,这滋味,可算绝了!我这辈子都没喝过这样的酒!” “说这些没意思,好肉就要配好酒,这才够劲儿!”刘恒哈哈大笑,却并没有多解释的念头。 这可是龙油酒,上古只有圣贤和才能享用,世上喝一坛就少一坛的好东西,味道自然无与伦比。如今的开疆盟盟主燕归言,不经意喝过一杯都赞叹非常,刘恒丁点都不愿再给他喝,但这时面对一个散修图进,他偏就痛痛快快拿出来了,刘恒的脾气,有时候的确很难捉摸。 “不白来,先喝一杯,再尝尝我的炖妖肉。”图进也笑,得意道:“我敢保证,这锅炖肉的味道,绝不比你的酒差!” 他应该不知道,他刚刚下肚这一杯酒的价值,是他十万锅玉珍萝卜炖河驴肉都换不来的。可刘恒拿筷子夹了一块放在嘴里,嚼了两口就大赞道:“果然不差。” 图进听了笑得开怀,这才边吃边说起事来,“听说今天东城门,两边都摆开了要大打的架势,传闻小牛魔也要露面,还透出一个惊世骇俗的事情,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快说说。”刘恒配合地好奇问道。 “听说那魃仙门天骄顾如景,和万妖盟狐族一起揭露了一件事,前些天被评为宗童城第一高手的金来,居然就是百武一个小宗门的天才刘恒!”图进眉飞色舞,“这不要紧,但听顾如景说,他们曾是旧识,四年前刘恒才是武生巅峰,如今却成了五重师境的绝顶天才,你说稀不稀奇?” 刘恒动容,“古往今来,都没这么不可思议的事了吧?” 图进没有留意到,他双目里冷芒一闪而逝。 这个顾如景,还有狐族,真够对他念念不忘的,所以他和小牛魔定议要好好收拾狐族一顿,如今也没什么愧疚的了。 不过,这顾如景…… 他暗暗琢磨着,同样不想放过顾如景。可这家伙阴险谨慎,想收拾他,估计没收拾狐族那么容易。 “但听顾如景和狐族的意思,他们推测,金来或者说刘恒并非真的到了五重师境,而是开疆盟或方圆盟暗中设计造出来的‘高手’。”图进咂摸嘴,“这些事情啊,我们就听个稀奇,到底怎么回事,就不是我们这些小散修能够知道的了。” 刘恒可不想在这事情上多说什么,接着就问道:“那后来呢?” 虽说今天最关键的人物小牛魔,被他险险拦下来了,两盟最后没有开战也在他意料之中,但后面发生的事,他还是很想知道。 “后来啊,听说狐族找到了小牛魔,说是他会来参战,结果小牛魔依旧不见踪影。小牛魔没到,其他各大妖族哪会听狐族的话,和开疆盟开战?”图进又喝了一杯,刘恒又给他满上,他才遗憾道:“这不就没打起来?” “开疆盟要接的人呢,接到了吗?”这才是刘恒真正关心的问题。 “开疆盟这次可出大风头了!” 提起这事,图进就感叹道:“万妖盟起了内讧,根本不打,开疆盟一逼迫,万妖盟的人就全散开了。然后开疆盟不只接到了那人,还把东城门给占了,到现在都没让出来呢!” “嚯!开疆盟可真够霸气的!”刘恒是真觉得吃惊了,没想到燕归言敢做到这种地步。 这就意味着,事情不算完,围绕城门的争夺,两盟估计有得折腾了。 虽说这事因接四师兄方随风而起,但演变到现在的样子,实在出乎刘恒的意料。不过事情到了这一步,已经和刘恒没有多少关系了,大多和燕归言的野望有关,刘恒就不愿过多插手了。 相信以小牛魔如今的心情,八成同样不会掺和这事,更不会过多理会万妖盟的死活。他和小牛魔都不插手,两边估摸着势均力敌,由得他们自己去折腾吧。 心里想着事,又听图进问道:“对了,你今天不是说要去找人吗,怎么样,找到了没?” “还算顺利吧,不仅找到人了,事情也如意解决了。”刘恒很高兴地道。 “那就好,那就好。”图进也替他高兴,“那以后这段日子,你就少往外面窜了,安安生生缩在坊里等秘境开吧,别一天到晚去外边作死了。” 刘恒皱了皱眉,叹息道:“没办法,最近估计还得出去,因为人找到了,事情还有点后续。” 图进瞪他,见他只是苦笑,终是无奈摇头,“你啊,我都不知该说你什么好了,不过就是一重师境的战力,偏偏看样子一天到晚比谁都忙,天天去外边东奔西走,你这胆儿可比你个头大多了。我劝你还是小心点好,别哪天死在外头了,我都不知道去哪给你收尸!” “行了行了,图兄你就别说了,我自己知道分寸。” 其实刘恒心里仅仅想着,离秘境开启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他横竖没什么事了,不如给狐族和顾如景找点麻烦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找点事做不是? “难得气氛好,说这些干嘛,咱们继续喝酒,喝酒!” 避过这话题,两人边吃边喝边说着闲话,酒下得快,醉得也就快。没过多久,图进已经宁酊大醉,说起了胡话。 “我以前以为,自己只是个小武者,可后来到江湖走了几年,却被无数人称作天才强者。那几年里,我自己都被别人夸得飘飘然了,真以为自己有多厉害,谁想到了这宗童城才知道,天下天才究竟有多少,我呢,什么都不是!” “不白来,你别看这我比你厉害,但你知道吗,跟我修为差不多的,只说进城后亲眼见到死在我面前的,就不下十多个了。没见到的,肯定更多十倍,百倍。”图进时而哭时而笑,“来前我还踌躇满志,以为一枚灵原密令唾手可得,可是没想到进来以后,我就被吓得龟缩在这白画坊,寸步都不敢踏出去。” “不是我胆儿比你小,真真是被吓住了,如今别说什么灵原秘境,我就想找个机会,赶紧离开这个阎罗地狱了。” 刘恒常喝龙油酒,心里又惦记着事,没像他一样喝多了,闻言就劝道:“人们不都常说,船到桥头自然直,柳暗花明又一村么?图兄,别多想了,你就好好待着,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有转机了呢?” “我,我知道你是安慰我,可……” 可是什么,图进囫囵了半天,舌头依旧捋不直,含糊嘟哝几句,彻底醉倒下去。 看他这模样,刘恒摇头笑了笑,没再多说,默默品酒吃肉。 没过多久,袖中一枚千里铃轻轻颤鸣,他取出来一听,传音回应一句,又把千里铃收起来。随后他套上一件黑衣,蒙上面,替图进开了护院阵法,这就悄然离开。 等出门以后,他目光已经不复平和,寒芒微动,好似变了个人。 吃了好肉,喝了好酒,就更有力气杀人了。 或者说……杀妖! 夜深,兵营所在的城西,这里被万妖盟占据以后,很快改造成了一片宅院。宅院重重,狐族因为在妖族中地位不低,占的宅院位置也不错,颇为幽静。 可是环境清幽,屋里的胡玉灵依旧坐立不安。或许因为今天发生的大事太多了,或许因为冥冥中一种预感,让她总觉得今夜肯定不平静。 “八小姐!八小姐!” 果然,才刚入夜,院里的清净就被一阵急喊和吵闹打乱,胡玉灵登时坐起,盯住惶急闯进来的人,“出什么事了?” “我们派出去巡逻的两队人,都被人杀了!” 胡玉灵一听,手脚冰凉,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是来报复了,这是来报复了! 她已经方寸大乱,旁边小丫头却很平静,没有觉得任何意外,反而边沉吟边问道:“确定派去的十八人,都死了吗?除了我们的人,其他族有没有死人?” “这个,这个,可能奴婢听到消息太慌乱,来得匆忙,所以没有听说。”前来报急的丫环倒很谨慎,没敢乱答。 “没听说,就是没死人了。”小丫头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一直听她说话,却没听原本做主的胡玉灵开口,丫环自然迟疑,朝胡玉灵看去。但见胡玉灵一脸烦躁不安,不耐烦地朝她挥挥手,她才释然退去。 “这事,很可能是小牛魔和金来合伙做的,再不济小牛魔肯定也参与了。”小丫头分析道:“若不是有内奸,肯定不可能这么精准,除了我们的人,其他各族都没死人。如此针对,必须有内应,单凭金来做不到,只有小牛魔才有这个本事。” “那就是其他族的配合小牛魔对付我狐族,简直就是落井下石!”胡玉灵气得磨牙,“他们可真敢做的,就不怕我们大姐知道了,找他们麻烦?” “大姐再怎么厉害,毕竟略逊于小牛魔。况且她不在宗童城,小牛魔却在,代表狐族的我们,份量自然不能跟小牛魔比,他们会偏向谁就是显而易见的事了。”小丫头依旧冷静,淡然说着残酷的事实。 “咱们的人,就白死了?”胡玉灵尖叫问道,“这要是传出去,我狐族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小丫头看她的目光,好像在看白痴,“威信重要,还是你自己的命重要?” 胡玉灵立刻就不说话了。 可惜屋里没安静多久,又有丫环来报,“其他各族让八小姐带人去处理此事,说是出了这么大的事,不能姑息,必须派更多人严查。” “我不去我不去!” 胡玉灵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尖叫窜起,“他们想害死我,他们想害死我!他们好歹毒!” 这模样,直叫丫环看得目瞪口呆,觉得大开眼界。 小丫头则开口道:“你就说八小姐身体欠安,无法出行,但肯定会派人前往……你去找齐五十人,即刻派去。” 丫环刚要应下,胡玉灵就急道:“你派多少去都是个死,还派什么人?” 她们的人手本就不多,哪能明知派去送死,还要派出去的? 小丫头脸色发冷,“不多送点人去,哪能平息小牛魔和金来的怒火?这点人命重要,还是你自己的命重要,你自己衡量吧。” 说白了,就是送人命过去,看看能否让小牛魔和金来息怒,躲过这一劫的。这个时候还在心疼人命,早些时候惹什么事? 正如小丫头所说,白痴不要紧,最怕的就是这种白痴还喜欢自作聪明的,到头来只知害怕,根本不敢承担后果。 听了这话,胡玉灵脸色阴晴不定。这五十人的命重要还是自己小命重要,根本不用去衡量,她就能得出结论。于是她心疼得如同在滴血,还是无力挥手,“派人去吧。”(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五章 大祸临头(下) 从他们得来的消息,狐族在宗童城的得力人手,顶多百数。 前面小牛魔暗中联络,授意各族配合,把狐族派来巡逻的人手聚拢于两处,然后刘恒和小牛魔一人一边,料理起来自然没有任何难度。 由于是突袭,面对这些没有任何准备的敌人,战力差距还这么大,小牛魔那边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动静,就此一招寂灭。刘恒这边,为防万一也动用了泥猴,同样一人一棒,轻易结束。 随后小牛魔就发动了各族,诱骗胡玉灵出来处理此事。胡玉灵没出现,虽说有些遗憾,却也在意料之中,毕竟她应该深知得罪了怎样的对手,八成没有出面的胆量了。 但人不出现,还派出五十个手下来,送死赔罪的意味昭然若揭。要知道,这可是胡族的大半人手,就这么送出来赔罪,可谓气魄非常。 这一手,好似把头递过来让仇人斩杀,明着示弱服软,其实以柔克刚,高明非常,让刘恒对胡玉灵都有些刮目相看的感觉。 怎么办? 刘恒还在琢磨,小牛魔却是一点不犹豫,送多少人来就杀多少人。当一群二十多人的胡族人手从刘恒面前走过时,小牛魔那边已经传来杀完了的消息,刘恒无奈叹息一声,只能也跟着动手了。 “看来小牛魔的火气,不是一般的大。” 他闪身而出,在对面警觉厉喝“什么人”的时候,铁棍已如催命镰刀,砸断了一人又一人的脖颈。 说来刘恒真是使刀使惯了,用刀的习惯已经深入骨髓,仿佛成了本能一般,哪怕手里换成铁棍,出招依旧循着刀法的路数。要是棍法,通常以点、捅、舞、砸为主,棍下骨断头烂,很少像刘恒这样,还习惯去“斩”人脖颈的。 但是到了五重师境这等战力,不拘使用什么武器,对一重、二重的敌人都能造成无与伦比的杀伤力。于是片刻之后,好像秋风扫落叶,这二十多人已经化作一地尸体,再无声息。 “不杀了胡玉灵,终究不能解恨。” 那边小牛魔咬牙切齿,火气还是没下去,“这骚狐狸龟缩不出,只派手下来送死,真够狡诈谨慎的。” 刘恒略作沉吟,“咱们聚一聚。” “得嘞!” 小牛魔显然想到什么,兴高采烈地答应一声。 没多久,两个黑衣蒙面的人就在一处废墟中聚首,碰头之后,刘恒当即问道:“牛兄,万妖盟那边能配合咱们到什么地步?” 小牛魔嘿嘿笑道:“各族都把这当成是我和胡玉灵的私怨,再者白天时胡玉灵让万妖盟声望大失,都对胡族憋着火呢。所以只要不波及太大,任由咱们怎么折腾,他们只会不管不问,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说是这么说,其实两人都明白,白天的事,各族肯定不只对胡玉灵心生不满。要真正算起来,各族对他小牛魔的怨愤与不满,肯定还在胡玉灵之上。错非他任性失踪,万妖盟绝不会损失这么多东西,更不会发生这么丢脸的事情,然而…… 谁让小牛魔够强呢? 这本就是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小牛魔拳头最大,他就做什么都有道理,也有任性的权力。相反,各族之所以这么配合,乐于小牛魔去报复,却是因为小牛魔自己出现而松了口气,他想做什么,可不就是倾力配合了? 就这样,还生怕他不满意。 身为强者的小牛魔,和身为弱者的胡玉灵,待遇差别就有这么的天差地别。 “这就好。”刘恒点点头,“那咱们就用原本商量好的那个办法吧。” “好!” 小牛魔干脆答应,等刘恒手掌放到他的肩头,他已经驾轻就熟,配合着极力收敛所有气息。 不多时,一只青毛老鼠和一只背着小白虫的金毛老鼠顺着墙角而行,很快来到原本兵营所在的这片宅院外。新砌的院墙高且厚实,严丝合缝,却难不住这两只“鼠辈”,它们更不屑如其他鼠辈一样钻墙打洞,接连跃起,就跳过了高达数丈的院墙。 这一幕若是被人见到,定然知道两者肯定不是凡物,心生警惕。奈何宅院里满是内奸,不仅早把宅院的所有情况告知的两个“鼠辈”,还为了方便它们行事,撤去了这边守卫的所有人手,让它们悄无人知的进来了。 如此情形下,在重重院落中找出狐族的宅院,对他们来说也是轻而易举。 “不对劲。” 安静了一会儿的狐族宅院里,小丫头忽而蹙眉,“怎么这么安静?” “安静还不好吗?”胡玉灵不悦道:“难道非要时时一惊一乍,坏消息不断,你才觉得正常?” 小丫头却不理会她,站起身来不断踱步,随即朝胡玉灵道:“赶紧开启护院阵法。” “怎么了?”胡玉灵愕然。 “算算时间,那五十人应该都死了,即便没有死,也该有人来禀报情况才对,可是为什么没人来?”小丫头脸色凝重起来,“我很不安,还是把护院阵法开启比较稳妥。” “你……” 胡玉灵只觉她过于紧张了,但还是被她说得也跟着心生忐忑,赶紧拿出护院阵法的阵心打开了,等阵法光华绽放开来才松了口气,“没想到真正遇到事的时候,你比我还胆小。” 她的嗤笑,小丫头根本没有放在心上,起身就去推门,可来到门口身影突兀一僵。 因为她们门外,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 “居然把护院阵法都开启了,倒是挺警觉的,可惜……” 胡玉灵娇躯俱颤,“是,是小牛魔!他竟敢上门来杀我,他怎么敢?” 没有人回应她的惊疑,她自己也惊醒过来,惶急尖叫起来,“来人啊,快来人!” “别叫了。” 啪! 房门被人从外面一脚踹开了,但见月色之下,两个黑衣蒙面的人坦然走进来,那身材魁梧的人语气嘲弄,“你那些不成器的手下,都被我们先行送走了,都在黄泉路上等你呢。” “小,小牛魔!你到底要干什么!” 胡玉灵浑身颤抖,不知是气的还是吓的,死死瞪着两人,声色俱厉,“你身为各族推选的领袖,却欺压残害我狐族,不怕被各族知道了,追究你的罪吗?” “原来你还知道我是领袖?还是说之前威胁我的时候,忘了这事,现在要死了才想起来?” 小牛魔依旧冷笑,“你看,我为了来杀你,还特意黑衣蒙面,谁能说是我做的?反正说破天去,今天这事都不是我做的,到底是谁替天行道,你们还是想想得罪了什么人吧。” 这番话,说得真够无赖,逗得刘恒都摇头失笑。 “你不是小牛魔?开什么玩笑,就算你黑衣蒙面,明眼人都知道就是你!你根本骗不了人!”胡玉灵尖叫起来,“还有,你勾结金来这个外人闯入万妖盟要地,残害狐族人,残害我这个万妖盟领队,更是罪加一等!” 这次换做刘恒开口了,“胡玉灵,你可别胡乱攀咬,我黑衣蒙面,你怎么能说我就是金来呢?” 得,他等于把小牛魔那番无赖话给学了个九成九,直逗得小牛魔也失口大笑,“得了得了,别再逗她了,咱们赶紧送她上路,赶紧离开吧。别耽误太久,让各族察觉了,我们待会也不好离开。” “你动手还是我动手?”看着胡玉灵那恐惧绝望的样子,刘恒都失去了动手的欲望。 “她跟我仇更大,还是我来吧。”小牛魔可不管这些,当仁不让地回答一声,大步逼向胡玉灵,“下辈子记好了,千万别得罪自己招惹不起的人!” 他这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胡玉灵急忙窜起,慌忙去打开护院阵法,一边尖声大喊,“小牛魔杀我!小牛魔要杀我……” 没喊两声,小牛魔已经逼近,满含妖气的一拳轰然砸落。 这一拳没有章法,不带任何招式或花俏,直接而霸道,只是蕴含了骇人听闻的恐怖妖力和愤怒。铁拳之下,任由胡玉灵做出任何应对,甚至动用神通,依旧无济于事,种种妖术、宝物被摧枯拉朽地破去,不能阻挡铁拳分毫。 轰! 胡玉灵的娇躯炸裂开来,血肉飞溅。 杀死一个二重巅峰的天才狐妖,只需要一拳就够了,五重师境强者的恐怖,尽显无疑。 眼见胡玉灵惨死,小牛魔却没有任何停顿,拳头继续朝前轰击而去。而且他拳上的妖力更加汹涌澎湃,笼罩了半个屋子,不留丝毫缝隙。 轰! 轰! 轰! 轰然炸裂的声音竟接连响了七声,这半边屋子,有血肉如烟花般凭空炸裂了七次。可见同为妖族,小牛魔对九尾狐妖一族的认识,远在刘恒之上,仅仅一拳,就让胡玉灵七命皆亡,彻底死了。 刘恒静静看着,但见空中落下六条狐尾和胡玉灵本体的残骸,和小牛魔齐齐放下心来。 “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我和金兄的头上,这胡玉灵,没有她大姐的实力,胆量却比她大姐大多了,实在是自己找死。”到了这时候,小牛魔唾口骂咧开来,犹自忿忿不平。随后他翻找出胡玉灵的遗物带上,厌恶地甩落手上沾染的血肉,起身道:“咱们走吧。” 刘恒却道:“还没完。” 他看向墙角瑟瑟发抖的小丫头,让小丫头抖得更厉害了,哭丧着道:“我,我只是个丫环,别,别杀我!我不想死!” 小牛魔走过来,疑惑道:“怎么了?不就是个小丫环吗,杀了不就完了,别告诉我你下不去手。” 刘恒道:“你不觉得,这位‘小丫环’有点奇怪吗?之前你绽放的气息,寻常怪境巅峰的妖族都承受不住,至少早该昏厥过去了,可她除了‘吓得发抖’,好像没什么感觉。” 小牛魔目光微凝,经刘恒提醒,也感觉蹊跷了。 “我,我真的只是个小丫环!”小丫头急忙解释,急得痛哭流涕,“只是小姐宠爱,时常给我不少好东西,这才,这才……” 她话音未落,小牛魔已经二话不说,拳头再度逼去。 连胡玉灵都无法抵挡的铁拳,这小丫头就更不可能挡得住了,所有宝物和娇躯都瞬间炸裂,连一身惨叫都不曾留下。 下拳之后,小牛魔更觉得刘恒说得对了。因为小丫头身上的宝物,竟然比胡玉灵还要多,由此可见这小丫头是真不简单,在狐族的身份应该比胡玉灵更高。 ———————————————————————————————————————————————— 又没写完,老规矩,待会刷新,抱歉了各位! 轰然炸裂的声音竟接连响了七声,这半边屋子,有血肉如烟花般凭空炸裂了七次。可见同为妖族,小牛魔对九尾狐妖一族的认识,远在刘恒之上,仅仅一拳,就让胡玉灵七命皆亡,彻底死了。 刘恒静静看着,但见空中落下六条狐尾和胡玉灵本体的残骸,和小牛魔齐齐放下心来。 “居然敢把主意打到我和金兄的头上,这胡玉灵,没有她大姐的实力,胆量却比她大姐大多了,实在是自己找死。”到了这时候,小牛魔唾口骂咧开来,犹自忿忿不平。随后他翻找出胡玉灵的遗物带上,厌恶地甩落手上沾染的血肉,起身道:“咱们走吧。” 刘恒却道:“还没完。” 他看向墙角瑟瑟发抖的小丫头,让小丫头抖得更厉害了,哭丧着道:“我,我只是个丫环,别,别杀我!我不想死!” 小牛魔走过来,疑惑道:“怎么了?不就是个小丫环吗,杀了不就完了,别告诉我你下不去手。” 刘恒道:“你不觉得,这位‘小丫环’有点奇怪吗?之前你绽放的气息,寻常怪境巅峰的妖族都承受不住,至少早该昏厥过去了,可她除了‘吓得发抖’,好像没什么感觉。” 小牛魔目光微凝,经刘恒提醒,也感觉蹊跷了。 “我,我真的只是个小丫环!”小丫头急忙解释,急得痛哭流涕,“只是小姐宠爱,时常给我不少好东西,这才,这才……” 她话音未落,小牛魔已经二话不说,拳头再度逼去。 连胡玉灵都无法抵挡的铁拳,这小丫头就更不可能挡得住了,所有宝物和娇躯都瞬间炸裂,连一身惨叫都不曾留下。 下拳之后,小牛魔更觉得刘恒说得对了。因为小丫头身上的宝物,竟然比胡玉灵还要多,由此可见这小丫头是真不简单,在狐族的身份应该比胡玉灵更高。(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六章 影响和血夜 在宗童城里的狐族,一夜之间死了个干干净净,一个没剩。 要说在宗童城,死人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哪怕是盟会,朝起夕灭也是常有的事,很多人都习以为常了。但狐族,毕竟是不同的,身为妖族中的大族,又是万妖盟中一大势力,这么被屠灭,真真震动人心。 万妖盟煞有介事的全城搜查,宣称要找出真凶,可明眼人都在嗤之以鼻。 狐族的人手大半死在袭杀之中,剩下的都死在自家宅院里,而且是藏在万妖盟地盘深处的宅院,真凶还会是谁? 联系白天的事,真凶的可能就不多了,要么是万妖盟各族自己做的,要么就只有小牛魔了。 或者说……小牛魔和金来联手后的手笔。 这才是最让人惊悚的猜测。 当今宗童城,群雄并起,天才如林,各有桀骜张扬。但大多数天才打心底承认,如果小牛魔在城中,他就是毋庸置疑的宗童城第一高手,难寻敌手。直到几天前金来威名大振,人们才觉得,这恐怕是城里唯一能匹敌小牛魔的强者了。 于是无数人期待着,两人何时能交手一战,真正分个宗童第一出来。 可谁也没想到,没有等来两人巅峰对决,却等来了两人联手灭了城中狐族的传闻。 城里公认最强的两人,居然联手了! 在听到这则传闻的时候,人们首先浮现的念头,就是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俗话说得好,一山不容二虎,两强相遇,怎么可能不打起来,还联手了呢? 无论怎么看,这传闻都格外不靠谱,令人觉得有违常理。但是随着万妖盟那边有消息不断从暗中传出来,都说夜里出现了两位高手,实力高绝,其中一位应该是小牛魔,另一位与他同时行动的高手会是谁,好像也没有更多的可能了。 能与小牛魔同行,意味着小牛魔承认对方有和自己平起平坐的资格,城里只有金来,才疑似有这等实力。 别人,不配。 推算下来的结果让无数人心神剧震,如闻惊雷。 公认宗童最强的两人强强联手,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人们忍不住浮想联翩,做着种种猜测,因为这事实在太震撼了。身为最强者的两人,他们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很多人的心弦,更何况是联手? 这不啻于一场宗童城中的大地震,于是随后几天,很多强者和盟会大佬频频碰头,迫切希望推测出此事的深意,揣摩出两人随后会有什么大动静,为此寝食难安。 然而,几天过去,风平浪静。 两人做下这事以后,居然再度销声匿迹,隐匿无踪,甚至于连万妖盟也再度失去了小牛魔的踪迹。传闻为此,万妖盟无数强者气急败坏,不似作伪。 这事情,好像只是在城中掀起了一个巨大浪花,震撼全城以后,又和之前发生的很多事情一样,很快平息下去,再没了更多的动静。 但它的影响,依旧真真实实影响了很多事情。 比如从万妖盟手中强势抢占了东城门的开疆盟,在第二天就派人客气通告万妖盟,重新把东城门交还给了万妖盟。比如万妖盟,开始强势起来,直接侵占其他盟会固有的地盘和利益。 面对突然强势起来的万妖盟,包括千令盟、众道盟、百侠盟,都展现出极大的克制,纷纷退让,其他盟会就更不用提了。 不过对于方圆盟,甚至于之前有所碰撞的开疆盟,万妖盟的态度又截然相反。他们派人去与方圆盟和开疆盟商谈,联合起来向千令盟、众道盟、百侠盟三大盟讨要更多的利益,最关键的就是,讨要更多占据城门的时间。 合算下来,镇守四座城门的时间,他们抢去了原本属于另外三大盟的那一大半。 天才再怎么源源不绝地涌来,依旧是有限的,他们霸占城门的时间变多,招揽的人手就更多,另外三大盟招揽的人手就相应的变少了。这要求可谓极其过分,直接侵占了另外三大盟会的根本利益。可是千令盟这三大盟会,竟没怎么商量,真就这么退让了。 至此之后,宗童城已经渐渐稳定的大盟会格局,发生了剧烈变动。 好像因为狐族的覆灭,万妖盟和开疆盟的恩怨一笔勾销,反倒像是不打不相识,方圆盟、开疆盟和万妖盟隐隐联合,成了城中最强势的存在。他们的联盟,逼得千令盟、众道盟、百侠盟也被迫联合,才能勉力抵挡他们的强势。 这种格局下,其余盟会都在两大联盟的威势下瑟瑟发抖,慌不择日,承受了更大的威压。强者和小盟会,不得不加速联合与抱团,盟会与盟会之间,吞并和覆灭的速度也变快了。 城里的每一个人,都能感受到这种变化。中下层的动荡变得愈发激烈,两大联盟之间,反倒勉强保持平静,似乎化作两头巨兽,在城中纵横驰骋,迅速变强。 这些变化,从金来与小牛魔联手灭了狐族后,很多人就有所预料,所以很少有人觉得意外。 因为这些变化,究其根源,都因此事而起。 从灭狐族这件事里,人们至少确定了几个很关键的事情。 首先,小牛魔果真在宗童城。 哪怕小牛魔再度消失,让万妖盟气急,但只要确定了这一点,就让万妖盟心安了。他们之前计划的很多东西,已经能顺利施展,小牛魔到底出不出面,其实并不重要,只需要确定他在城中,就足以成为一大威慑。 千令盟、众道盟、百侠盟的退让,可不就是明证? 其次,是金来,和小牛魔并肩,让人们对他的战力再没有疑惑,都把他当成和小牛魔平起平坐的宗童城最强者。 虽说他和小牛魔一样,再度销声匿迹,但他战力再无质疑,自然也成了一大威慑般的存在。 可以说万妖盟和开疆盟的冰释前嫌,包括万妖盟和开疆盟、方圆盟的联盟,很大程度是因为他和小牛魔的联手。三盟实力相差不多,万妖盟身后站着小牛魔,开疆盟、方圆盟背后则站着金来,同样难分强弱,这才是三盟得以联盟的根本原因。 金来和小牛魔的联手,让三盟联合成为顺理成章的事情,让另外三大盟会如逢大敌,闻风避让,这就是最强者的威慑力。 至于被灭的狐族,却是成了小得不能再小的浪花,已经没人提起了。 最后,则是金来和小牛魔借此事透出的态度,让各方沉默。 为什么灭狐族? 起因是狐族先招惹了他们,偏要揭露金来所谓的真实身份和修为,偏要用不为人知的手段逼迫小牛魔为狐族效力。 如今看来,狐族就好似贪心不足蛇吞象,不顾自身羸弱的实力,却妄图胁迫比自己强大无数倍的强者为他所用,尤为可笑。 真是有取死之道。 这样的狐族,不死反倒奇怪了。 而金来和小牛魔,藉此也有杀鸡儆猴的用意。他们展现的态度就是,不管你们怎么玩,别来招惹到我们头上! 两大强者联合发出的声音,使得其余各盟都为之噤声,从此以后形成默契,再没哪方会去打扰他们了。 包括万妖盟在内,不再去找小牛魔,就当他不存在。 此举,震慑了所有人的小心思,因为没人或没有哪一族想当下一个狐族。 自家宅院里,刘恒放下了千里铃,若有所思。 刚刚小牛魔那边传来消息,策动众道盟里各方逼迫顾如景出来受死的事情,被众道盟在宗童城负责的副盟主给亲自压下来了。 此人名为华良,有学士四重巅峰的修为,乃是丹仙门这一代的领袖人物。丹仙门身为道家六大道门之一,和灵宝门、茅山一样,战力或许寻常,却是道家最交游广阔的三大道门。 灵宝门贩卖灵宝法器,茅山出产世上最好的符箓,丹仙门自不必说,天下最非凡的丹药,都出自他们道门。 这三大道门自古以来都是道家最大的道门,从没离开过这个层次。由于有好手艺,各方强者和势力都用得到他们的东西,常常有求于他们,甚至可以说,天下就没有不欠他们人情的强者或势力。 更何况,传闻他们和灵族还有极深渊源,灵族中不少强者,包括三位还在世的老祖,都出自他们三大道门。这等强者的威慑,也是保证他们长安久稳的原因所在。 种种原因之下,使得三大道门近乎成为道家极为奇特和超然的存在。 身为丹仙门这一代的领袖人物,华良战力不算强,可这个出身,给了他很大的便利。他出面阻拦此事,让万妖盟那边作难,任性如小牛魔和刘恒,都不得不考虑起来。 更何况华良极会做人,据说对三大盟会都送上了厚礼,摆足了赔礼赔罪的姿态。 “为了保住顾如景,魃仙门真够舍得的。”小牛魔语气嘲弄地道。 三大盟会那边传来的礼单,让小牛魔和刘恒也为之动容,十分厚重。而且说来,魃仙门和丹仙门虽然同为道家六大道门,但两者并没有多么深厚的交情,想要请丹仙门华良出面保住顾如景,还为顾如景送来这么厚重的赔礼,魃仙门付出的代价,只会比这个更大。 “毕竟是天骄,而且是最符合魃仙门道法的灵体天骄,如此重视也说得过去。”刘恒笑了,“不过这次,咱们把魃仙门逼得够憋屈的,差不多就暂时收手吧。” 刘恒松口,小牛魔反倒不乐意了,“你难得让我帮次忙,怎能就这么算了?” ——————————————————————————————————————————————————今天真是越写越慢,要写完估计得花点时间了,大伙别急,最好明天早上来刷新看吧。 而金来和小牛魔,藉此也有杀鸡儆猴的用意。他们展现的态度就是,不管你们怎么玩,别来招惹到我们头上! 两大强者联合发出的声音,使得其余各盟都为之噤声,从此以后形成默契,再没哪方会去打扰他们了。 包括万妖盟在内,不再去找小牛魔,就当他不存在。 此举,震慑了所有人的小心思,因为没人或没有哪一族想当下一个狐族。 自家宅院里,刘恒放下了千里铃,若有所思。 刚刚小牛魔那边传来消息,策动众道盟里各方逼迫顾如景出来受死的事情,被众道盟在宗童城负责的副盟主给亲自压下来了。 此人名为华良,有学士四重巅峰的修为,乃是丹仙门这一代的领袖人物。丹仙门身为道家六大道门之一,和灵宝门、茅山一样,战力或许寻常,却是道家最交游广阔的三大道门。 灵宝门贩卖灵宝法器,茅山出产世上最好的符箓,丹仙门自不必说,天下最非凡的丹药,都出自他们道门。 这三大道门自古以来都是道家最大的道门,从没离开过这个层次。由于有好手艺,各方强者和势力都用得到他们的东西,常常有求于他们,甚至可以说,天下就没有不欠他们人情的强者或势力。 更何况,传闻他们和灵族还有极深渊源,灵族中不少强者,包括三位还在世的老祖,都出自他们三大道门。这等强者的威慑,也是保证他们长安久稳的原因所在。 种种原因之下,使得三大道门近乎成为道家极为奇特和超然的存在。 身为丹仙门这一代的领袖人物,华良战力不算强,可这个出身,给了他很大的便利。他出面阻拦此事,让万妖盟那边作难,任性如小牛魔和刘恒,都不得不考虑起来。 更何况华良极会做人,据说对三大盟会都送上了厚礼,摆足了赔礼赔罪的姿态。 “为了保住顾如景,魃仙门真够舍得的。”小牛魔语气嘲弄地道。 三大盟会那边传来的礼单,让小牛魔和刘恒也为之动容,十分厚重。而且说来,魃仙门和丹仙门虽然同为道家六大道门,但两者并没有多么深厚的交情,想要请丹仙门华良出面保住顾如景,还为顾如景送来这么厚重的赔礼,魃仙门付出的代价,只会比这个更大。 “毕竟是天骄,而且是最符合魃仙门道法的灵体天骄,如此重视也说得过去。”刘恒笑了,“不过这次,咱们把魃仙门逼得够憋屈的,差不多就暂时收手吧。” 刘恒松口,小牛魔反倒不乐意了,“你难得让我帮次忙,怎能就这么算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七章 血夜将至 血夜! 这两个字,仿佛带着魔性。 不仅因为夜空满是血云,更因为夜空之下,也将被真实的血色笼罩。 所以图进提起“血夜”二字时,刘恒一样露出了凝重之色。 每逢灵原秘境将开,临近的那一夜,开启之地必然化作血肉地狱,由于夜色如血,史称血夜。有关灵原秘境的记载和史实,都不会缺少对血夜的描述,这近乎成了约定俗成的规矩。 究其原因,只能说灵原秘境对世人的诱惑力太大了。但凡符合资格又有点实力的年轻人,没人想错过这次机缘,哪怕明知很大可能如飞蛾扑火,白白葬送了性命却什么都得不到,依旧忍不住心头的渴望。 世间天才共聚,可谓不计其数,但进入灵原秘境的名额毕竟是有数的。不算遗失或是莫名损毁的,灵原密令大概有一万枚上下,每一枚密令代表十个名额,也就是说,最终能进入秘境的仅仅十万人而已。 然而,世间天才何其之多,单单最近三个月涌入宗童城的天才,就绝不下百万。即便三个月来,死伤已然众多,城里天才的人数却不减反增。当今组成两个联盟的六大盟会,每一个盟会的成员数目都不下十万,加起来就是至少六十万,六大盟会之外的人数,简简单单就能凑个百万之数。 可灵原密令平均到四城,一个城池大概是两千五百枚,也就是说百多万天才,顶多有两万五千人能最终踏入灵原秘境,说是百里挑一,一点都不为过。 只是,但凡现在还留在城中的人,谁没有抱有万一的念头?谁不想成为百里挑一的那一个? 所以最后一夜,就注定了疯狂,挤压了三个月之久的欲望和忍耐,都会在这一夜彻底爆发出来。这是无人能压制的疯狂,哪怕六大盟会,也将深陷在这血夜漩涡里,自身难保。 一个大盟里起码十万人开外,就算把所有灵原密令都集齐了,都不够把所有人全送进秘境的,这不是开玩笑吗? 血夜里,盟会能做的事情,就是放出全部人手攻伐全城,做最强大的屠夫,收取最多的灵原密令。然后等到黎明时,盟会聚拢所有人,开启护院阵法后,再来一场内部的厮杀,由此定出最后进入秘境的人选。 相比散修们,在盟会内部厮杀,得到名额的可能性大大提升,这才是盟会被创立出来最大的原因。 最近天穹上变得越来越鲜红似血的云朵,仿佛即将吹响的号角,人人都变得紧张又期待,惶恐又激动。 秘境将开,血夜将至,宗童城、乌干城、定安城、疏德城四城将会彻底陷入疯狂与杀戮,那种场面,任谁都觉得恐怖。 “你不是还有个朋友吗?”图进犹豫之后,还是沉声道:“既然是朋友,也一起叫来吧。” 这种局势下,图进还能说出愿意接纳一位陌生人的话,纯粹是出于对不白来的信任。刘恒心受触动,终是没有多说,笑着应道:“好,我问问他。” 刘恒也不遮掩,直接拿出千里铃来询问小牛魔那边,等小牛魔答应下来,才朝图进道:“他说待会就过来。” “倒是个爽快人。” 图进还算满意,“算上他,咱们就有二十六人,这两天抓紧操练出一套战阵来,争取在血夜组成一个二重战阵,应该勉强够用了。咱们组成战阵,你这位朋友最好也跟着操练,到时候总能做个后备,以防万一,他应该没什么异议吧?” 刘恒点点头,“这都是应有之事,想来他不会拒绝,不过图兄能招揽这么多人手,真有些让我意外。” “这可不是我有本事,是人人都有自保的念头,可不就是一拍即合?”图进赶忙解释一句,挠挠头又道:“其实这些人,大多是坊里的熟人,你应该都见过。只是你平日要么深居简出,要么东跑西窜,时常不在坊里,不然就更熟稔了。” 他板着指头,一个个数人名,生怕刘恒印象不深,说一个就描述一番,讲清楚这二十多人颇废了好半天的劲。 刘恒听后略作沉吟,随后笑道:“既然都是图兄觉得信得过的人,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图进咧嘴笑了,有些释然。 其实图进,或许自己觉得已经足够谨慎,刘恒却还是觉得不够稳妥。 这可是血夜,怎么重视都不为过。但纵观图进召集的人手里面,竟还充斥着不少类似小牛魔这样的“关系户”,只能说要么是图进低估了血夜的残酷性,要么就是他性格使然。 最稳妥的做法,是只聚集知根知底的人,最信任的人,除此之外,再不放任何一个外人加入。因为每多一个外人,变数和风险就成倍叠加,在血夜之中,尤为危险。 所以图进的团队,在刘恒看来好似到处漏风的一艘“破船”,看着仿佛能遮风避雨,实则说不定哪个浪花扑来,就会被颠覆。甚至于内里暗波浮动,或许还轮不到船外的风浪,自己就倾没了。 等到血夜,十有八九会很热闹。 不过刘恒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有他和小牛魔在,别的不敢保证,保住图进一人的安全,应该不难。 当然图进除外,其他人的死活,或是想怎么折腾,刘恒就没这个闲心理会了。 “我这里掏弄来一套不错的护院阵法,估计比图兄那边的稍好些,既然决定合伙渡过血夜,干脆来我这边吧,怎么说也该更保险点。”刘恒琢磨着,又道。 图进微微一怔,随即认真问道:“你这套护院阵法,到底好到什么程度?” “只要准备充分,寻常的四重战力很难攻破。” 图进闻言大喜,“你掏弄来这等品质的护院阵法,想必花了很大的心思吧,比我们准备的护院阵法可好上太多了。有了这套阵法相助,咱们度过血夜的成算又大大提升了,我这就叫他们过来一聚!” 他哪里知道,前一个半月,刘恒斩杀的天才没有两百也有一百了,过手的宝物繁多,自然留下了一些难得的珍品,比如几套极好的护院阵法。 算来,好像都没怎么花心思。 得了这好消息,图进哪里还坐得住,提腿就走,高高兴兴地叫人去了。 想着有不少人要过来,刘恒打扫收整了一番,没过多久,图进就带着几人先行赶来了。 刘恒听到一众脚步声靠近,就快步来到门前迎候,等他到门口时,图进已经带着人推门走了进来。 “不白来,做邻居快一个多月了,你这院子,我还是头一次踏进来,想想也挺荣幸的。” 一阵爽朗地笑声当先传来,刘恒闻声望去,朝几人抱拳为礼,也是笑道:“我这人不善交际,平日里有什么怠慢的地方,还请苗兄、薛兄、吴兄和黄家妹妹多多包涵。” 谈笑进门的人姓苗名传,生得人高马大,一副武者的爽快脾气,偏生不修武功,而是白画坊中仅次于图进的二重魂修高手。他和图进平日里暗中较劲,可是在血夜的威压下,显然被迫选择了强强联手,共度难关。 至于另外三人,一个叫薛仁怀,一个叫吴世平,身穿罗裙的美貌女子则姓黄,人称黄珠,也都是坊里有数的高手。 薛仁怀平素和苗传走得近,大概有同是魂道散修的缘故,吴世平或许也因为和图进同是武道强者,所以更亲近图进。唯独女子黄珠,或许由于是妖族,倒和刘恒很像,经常自成一体,又和两边都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 见刘恒行礼,四人也都是纷纷还礼,随后不约而同打量刘恒的宅院来。 “不兄,你这院子……” 黄珠蹙眉,正想说点什么,院外忽而传来一个有点刻意拔高的女音,“就是这院子?” 院中众人不由得一起循声望去,但见三人联袂而至,居中那美艳女子正斜眼打量宅院,朝身边男人嗤声道:“你别告诉我,后天就得在这种破院子里待上一天一夜?” 此言一出,众人都微微变色。 美艳女子身边的俊俏男子闻言也是面露苦笑,赶忙朝院中几人行礼,尤其到刘恒这里,颇有点赔罪和抱歉的意味。随后,他就朝美艳女子连连眨眼,“无非是个暂时落脚的地方,哪有什么可挑剔的?别说这些个有的没的了,来来来,我来为你介绍介绍,这位是……” 他给美艳女子介绍众人,当头是图进。图进客气地抱拳为礼,谁想眉眼女子冷淡看了一眼,站着没动,根本没有回礼的意思。 饶是图进脾气好,遇到这么无礼的女人,他的脸色也沉冷下来,礼数没完就收手了。要不是给同行这男子留了面子,图进当场就能把这女子给轰出去。 他都这样,其他几人就更别说了,任由俊俏男子一一介绍,只和美艳女子各自冷冷对视一眼,更不会自讨没趣地朝她行礼了。 一圈子介绍下来,相看互厌,俊俏男子也觉尴尬非常。 “你就不能找个更好点的地方?” 绝美女子瞪着他就叱问道:“施朗!早知道是这么个情况,我根本就不会跟你来!我今天就明明白白告诉你了,要是你找不到真正的好地方,我们就恩断义绝!” “别介别介,你先别急,听我说完行不?” 陪她一起来的这俊俏男子,正是她口中的施朗,闻言赶紧道:“别看这地方不怎么样,但在你面前这几位可都是个顶个的高手,比如图兄和苗兄,都是二重师境的强者!” 听到这话,美艳女子一怔,神色和缓下来,竟朝图进和苗传两人露出俏美笑容,满是歉意地福身为礼,“小女子见识浅薄,竟不知是两位高手当面,先前多有冒犯,还望两位高手大人有大量,不要和小女子这等浅薄之人计较。” 这女人翻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更快,直叫人佩服不已。 面对这种女人,寻常人还真不好跟她计较,没得失了身份,于是图进和苗传相视皱眉,依旧只能敷衍地回了一礼。 虽说互相行了礼,可众人对女子的态度很明显,都不待见她。唯独女子自己好像根本感觉不出来,随后居然就喜笑颜开了,在院中来回查看,不多时又是蹙眉。 “请恕小女子直言,血夜的恐怖,实在不容小觑。正所谓好马配好鞍,两位高手虽强,可要是没有匹配的地方,怕是事倍功半。这种地方,易攻难守,实在不是什么好地方,依小女子看来,何不……” 陪她来的俊俏男子名为施朗,闻言又是赶忙道:“齐乐师妹,你可别小看了这地方,我之所以邀你过来共度血夜,就因为这里已经安置好了极为上等的护院阵法,只要准备充分,足以抵挡四重师境战力的冲击。” 齐乐和她弟弟同时露出了吃惊的神情,随后欣喜非常。她这弟弟齐安和她真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般,之前是相似的鄙夷和嘲弄,现如今也是一样的笑容满面,欢喜得不行,变脸速度一点不比他姐姐慢。 “施师兄,你果然是真心待我姐姐,没让我失望!”齐乐弟弟齐安连连拍打施朗肩膀,毫不吝啬地夸赞起来,让施琅脸色涨红,激动不已。 这却让众人面面相觑,心里全是一阵无语。 众人不禁暗暗瞪向图进,都有埋怨他太冒失之意,怎么会找来这种人合伙? 图进满是无奈,却没法子辩解,沉着脸把施朗叫到一边去,显然要很严肃的和他谈谈这事。 那边两人去商谈,这边齐家俩姐弟和众人殷勤地交好,前倨后恭,一点不觉羞耻。而宅院门外,还在陆续走进人来,倒是与图进跟刘恒说的没多少差别了,大多是刘恒见过的熟脸。剩下一些陌生的外人,也再没有出现齐家姐弟这样的奇葩,让众人都松了口气。 不多时,人已经基本来齐,大伙相互一看,各自寒暄熟悉后,就疑惑起来。 “我说图兄,人不是都到齐了吗,该说正事了吧?” “对啊,正事要紧!” 图进和施朗不知在说些什么,久久没有结束,闻言朝这边摆了摆手,“你们稍安勿躁,不白来还有位朋友,咱们等等他再开始。” 这话引得人群有些骚动,忽而听到有人不悦地开口道:“咱们今天来的人,可都是事先说好的,什么时候又蹦出一人来了?” 接着又有人接口,“不白来,你可千万别误会,我们可不是针对你,只是想要合伙,总得讲点规矩不是?不能说插人进来就插人进来,否则规矩可就全乱了,你说是这个理吧?” 刘恒微微眯眼,几人这莫名的针对到底由何而来,他心里立时起了疑问。(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八章 聚首 “说起规矩。” 对面还有人要说话,刘恒却先行打断,“之前约定,应该只有二十五人,恰好能组成一个二重战阵,现在我院里,至少有三十人了吧?” 此言一出,不少人神色一僵,也觉得有点尴尬。 现在过来的人,的确远远超过约定的人数,但这事还得怪刘恒自己。他告诉了图进自己宅院的护院阵法不错,等于告诉了所有人这个好消息,终是造成了人数远超约定的臃肿。 “这都是我们至亲的人,能一样吗?”有个壮汉当即嚷嚷起来,一点不觉得自己在强词夺理,“哪像你这样,随便让朋友进来?” “对啊对啊,我敢用命担保我带来的人没问题,你敢吗?” 面对一群人振振有词,刘恒反倒失笑,幸亏那边图进听到吵闹赶紧出声,否则他就要直接赶人了。 “你们别忘了,这可是不白来的宅院,他贡献了最好的护院阵法!”图进朝这些人厉喝,“连你们都多带进人来了,还好意思说不白来坏了规矩?你们还要不要点脸了?” 作为发起人,他发起火来,没有人敢不当回事,总算没有再说,但嘟哝和牢骚依旧不断。 恰在此时,刘恒袖中千里铃微微震动,他拿出来听了听,朝图进点点头道:“我朋友到了,我去门口迎迎他们。” 图进满是歉意,赶忙道:“你看这事闹的,我陪你一起去吧。” 刘恒摆摆手,“不用了,我朋友也不在意这些虚礼,你还是在这里好好理清楚这些头疼事吧。” 言罢,他不等图进多说什么,径直走了出去。 到了坊门前,刘恒明显感觉到城里的厮杀声远比平日稀少,气氛竟更显压抑,好似都在等候血夜的降临。没过多久,街角已经出现小牛魔和倚碧的身影,见他在坊门下迎候,都是加快脚步赶了过来。 “我们正说血夜时要叫你来一起过呢,没想到你先提起这事。”小牛魔咧嘴笑道。 倚碧把身后画卷收拢,绑在腰后,化作精美而别致的装饰,却是风情更增,“听说人很多?那血夜的时候,一定很热闹了?” 她浑然没把血夜当回事,倒有种仿佛过节的期待。 “应该有点热闹。”刘恒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含糊地道。 他和倚碧所说的热闹,显然不是一回事。倚碧只当他说得就是自己问的意思,闻言更见欣喜,小牛魔却是听懂了,若有深意地嘿嘿笑道:“热闹点好,热闹点好,就当找点乐子了。” “本来我也想着去你们那边,咱们三个搭伙过了血夜就好,谁想到这边还有个朋友,说是邀约了一大群人,度过血夜更安全,还让我把你们也叫来。盛情难却,我不就问问你们的意思,然后答应下来了。”刘恒领着他们边走边解释几句,末了问道:“这一路过来,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小牛魔摇摇头,“毕竟是血夜将至,人人都憋着劲,等血夜再爆发呢,所以过来路上比平日里还要平静。对了,一直没问你,密令有了没?没特意准备的话,血夜也别忙活了,我这里还留有一枚密令,你就跟我们一起进秘境得了。” 提及密令,如今城里人人讳莫如深,很多人连最亲近的人都不敢轻易提起,可是到了他和小牛魔这里,自然不同。 对于他们来说,这并不是什么不能提起的事。因为以他们的实力,现在有没有密令都不重要,终归都能进入秘境,只有是否还要去杀很多人夺取密令的差别。 “我这里恰好也还留着一枚密令,是早年间一次机缘所获,所以特意珍存着,其他的就和你一样,全给送出去了。”刘恒自然没什么隐瞒,坦言相告。 “行吧,反正就是给你说一声。” 小牛魔无所谓地道:“不加上你,我这里还空着八个名额,你那些朋友里面,血夜后要带上哪些人,给我说了就行。” 刘恒摇摇头,琢磨道:“真正想带上的朋友,只有一个,至于其他的,到时候看着办吧,反正也不急。” 要是有人听到他们此刻商议的事情,恐怕真得吓懵了。加上刘恒自己那枚,两人空出了十七个名额,竟是完全没用处,居然都不知道该给哪些人,但凡这消息透露出去,不知会惹来怎样的疯狂。 他们的境界,是城里大多数天才无法理解的,甚至在大多数天才看来,他们可谓阔绰得吓人。这不是身家的阔绰,名额是用钱都换不来的无价之宝,掌握十七个空余名额的他们,真真阔绰得令人发指。 其实图进自己恐怕都不知道,他的一个善念给自己和一群人带来了怎样的福祉,如果没有意外,那三十人里面至少有一半人能被“天上掉的馅饼”给砸中。 当然,前提是没有意外。 三人闲谈着,不多时就走进刘恒宅院,图进早在院门前迎候。 “这就是我在白画坊新认识的朋友,名为图进,是个纯正的散修。”刘恒为两边做了介绍,“这两位是我朋友,他叫莫招惹,这是他的眷侣,名叫倚碧。” “莫招惹?”图进很是震动,“我听说渡鸢坊曾有位独行强者,就叫这个名,莫非正是眼前这位?” 小牛魔虽然低调,可耐不住小说家的消息灵通,绝不会放过四座城池里任何一个创下战绩的强者,于是小牛魔的化名“莫招惹”,也早已榜上有名。 “图兄见笑了。”小牛魔抱拳为礼,“我那点虚名算得了什么,白画坊图进的大名,我也早就如雷贯耳。” 图进手忙脚乱地回礼,“莫兄客气了,客气了!早知道是你过来,我肯定是欢迎之至!” 两人客气几句,都是笑容满面,图进这才领着三人进去,“你们一个叫不白来,一个叫莫招惹,名字听着就挺配,不愧是朋友。” 他打趣的声音传到宅院里,让院里微微一静,随后就有些骚动。 “莫招惹?” “这不是渡鸢坊的那位强者吗?” “听说莫招惹在一个半月前失踪了,如今连住处都被旁边盟会毁了,怎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不会是假扮的吧?” …… 说是这么说,还是有不少人热情地迎了过来,和之前质疑刘恒“坏规矩”时的态度全然不同。 “敢问可是莫兄当面?” “在下苗传,见过莫兄!” 这就是人名的魔力,对于名声不显的不白来,人们大多敷衍了事,或是直接无视,或是挑刺针对,但对于扬名的高手莫招惹,自然郑重以对。 “不白来,你可真厉害,居然把莫兄这样的高手都给请来了!”朝刘恒说话这人,之前分明还斥责刘恒坏了规矩,现在却满脸是笑,高兴非常,再也不说刘恒坏规矩了,“有莫兄、图兄、苗兄三大高手坐镇,咱们这地方,可谓安稳无忧了!” 这些人刘恒就不再多做介绍,只是含笑陪在小牛魔身边,小牛魔瞥他一眼,已经明白他的态度。 刘恒在意的朋友,分明只有迎候在门口的图进一人。 明白这一点后,小牛魔没有多说,神色也没有多少变化,依旧和这群热情迎来的人寒暄客套,显得很是平易近人。 这模样要是不说出去,谁想得到他就是凶名在外的小牛魔? “金兄弟,有个人看我的眼神,让我很不舒服。”同在一旁的倚碧,忽而蹙眉,朝刘恒传音道。 经她眼神示意,刘恒望去,却见正是那美艳女子齐乐的弟弟齐安,目不转睛盯着倚碧看,眼神发直,有种炙热和淫邪之色。 刘恒微微眯起眼来,“牛家嫂子,我先带你去我为你们准备的屋里休息去。” 言罢,他和小牛魔说了一声,就带着倚碧去了旁边屋子,“地方简陋,但勉强可以住人,嫂子和牛兄将就着住几天,省得这几天两头跑了。” “我们哪会跟你客气?”倚碧就笑,“能和你住一块儿,牛大估计比我还高兴。” 他们和刘恒一样,对住处也没什么讲究,并不在意。 “最近院里人多口杂,像刚才那小子,我问问看能不能赶走。”刘恒略带愧疚,“但这地方,我毕竟不好做主,估计是没法子。要是那小子没有做什么过分的事,嫂子就当他不存在吧。” 如果不知死活,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行了,我本就喜欢清静,大不了这几天就在房里待着,不出去了。”倚碧笑得温婉,从不让人为难。 “委屈嫂子了。”刘恒又是歉然,“我出去看看,问问那小子究竟怎么回事。” “别惹事!就是眼神有些叫人不喜欢,当不得多大事的。” 倚碧还追着说了一句。 刘恒答应着,合拢房门回头,却又见到齐安还在往这边张望,面色又是一冷。他暂时忍了忍,径直去找到图进,传音问道:“施朗带来那两姐弟,到底怎么回事?” 图进一阵,有点无奈,“施朗说是这俩姐弟和周围好几个盟会、搭伙的团队都有交情,他费了很大力气才请来的,到血夜里估计会派上点用场。” 这种平日里的交情,平日里看起来很有用,但在血夜里就不好说了。至少刘恒从不会相信,血夜里杀疯了的人还会顾忌这种交情。 但这是他的看法,放到别人眼里,估计绝不会放过对血夜有丁点帮助的东西。 “也就是说,没法子赶走了?”刘恒皱眉问道。 “怎么了?” 图进总算觉出不对了,诧异问道。 “名叫齐乐那女的就不说了,她那个弟弟,刚才看莫招惹眷侣的眼神,实在惹人讨厌。” “这小子吃熊心豹子胆了?还是吃错药了?” 图进听了就瞪眼,怒喝一声后就要去找齐安,可临走又泛起了犹豫,“不兄,你也知道,他姐姐毕竟有点用处,估计拿他没什么法子。我顶多跟他好好说道说道,让他收敛起那些歪心思,却没法赶走他。你这边,替我向莫家嫂子道个歉,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让她多多包涵,无非几天,忍一忍就过了。” “我知道了。” 如图进所说一样,人多了麻烦事就多,图进也不容易,所以刘恒自然不会让他为难,答应一声再没多说。 多说无益,要是那小子非要不长眼,刘恒就不会再跟他客气了。 听他这么说,图进松了口气,果然气冲冲找到齐安。图进神色严厉地一番传音,让齐安脸色连变,面上连连应诺,目光却闪烁不定。 他还眯眼偷瞥刘恒,发现刘恒正在看他,却是露出满是讨好和歉意的笑容,不断行礼道歉。 ——————————————————————————————————————————————————————————————————今天是真回来晚了,有点尾巴没完,待会刷新~ 但这是他的看法,放到别人眼里,估计绝不会放过对血夜有丁点帮助的东西。 “也就是说,没法子赶走了?”刘恒皱眉问道。 “怎么了?” 图进总算觉出不对了,诧异问道。 “名叫齐乐那女的就不说了,她那个弟弟,刚才看莫招惹眷侣的眼神,实在惹人讨厌。” “这小子吃熊心豹子胆了?还是吃错药了?” 图进听了就瞪眼,怒喝一声后就要去找齐安,可临走又泛起了犹豫,“不兄,你也知道,他姐姐毕竟有点用处,估计拿他没什么法子。我顶多跟他好好说道说道,让他收敛起那些歪心思,却没法赶走他。你这边,替我向莫家嫂子道个歉,这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让她多多包涵,无非几天,忍一忍就过了。” “我知道了。” 如图进所说一样,人多了麻烦事就多,图进也不容易,所以刘恒自然不会让他为难,答应一声再没多说。 多说无益,要是那小子非要不长眼,刘恒就不会再跟他客气了。 听他这么说,图进松了口气,果然气冲冲找到齐安。图进神色严厉地一番传音,让齐安脸色连变,面上连连应诺,目光却闪烁不定。 他还眯眼偷瞥刘恒,发现刘恒正在看他,却是露出满是讨好和歉意的笑容,不断行礼道歉。(未完待续。) 第七百零九章 血夜到来! 万事俱备,战阵也就顺利操练起来了。 只是来的三十一人中,内家武者才有十人,另外横练武者四人,魂修十一人,灵族、妖族各有三人。由于太过杂乱,图进对二重战阵的预想就此落空,终是群策群力,让人数最多的内家武者和魂修组成了两个极强的一重战阵。 时间紧迫,商议妥当后,人们紧锣密鼓操练起来。 内家武者的气血战阵和魂修的魂力战阵,被定为血夜时的主要战力,都急于操练,务求在血夜到来时,能形成可观的战力。而其余人等,则以为策应,分工合作,即便没什么战力的倚碧等人,也开始做起了后勤,负责下厨、检查阵法等等闲杂琐事,让其他人能专心操练。 等到三天过去,一个团队,渐渐成型,似模似样了。 而宗童城,三个月不曾断绝过的厮杀声,在这几天也变得日益稀少下去,安静得让人觉得不安。 各大盟会收缩回自己的地盘,甚至不再理会城门,因为血夜之中,所有规矩都会作废。什么联盟,什么交情,什么划分好的霸占城门的时间,在血夜里一文不值。即便以为联盟的万妖盟、开疆盟、方圆盟,或是千令盟、百侠盟、众道盟,到血夜里同样不会再分敌我,只要碰了面,就是相互攻伐,别的势力或强者就更不必多说了。 很多一直按捺着没有进城的天才,也会抓紧时间在这几天入城,既免除了被各大盟会抓壮丁的麻烦,又不会错过灵原秘境。 当然,进来太晚也不全是好处,他们很难再找到合适的安身之所。因为血夜临近,即便再有自信,他们都不敢冒然进攻强者盘踞的各个宅院,只能在街头巷尾徘徊不定。 相比徘徊街头,经营不错的宅院肯定要安全很多。 迟来早来,本就有利有弊,全看自己的选择。 随着街头巷尾越来越多的陌生面孔出现,城里处处充满了危险的气息,血夜的气氛越来越浓郁,仿佛一触即发。 以免出现意外,约定好的大小团队或盟会都早早汇聚,没敢再大操大练,开始养精蓄锐。 刘恒宅院中同样如此,三十一位天才强者从早上就共聚一堂,使得本就不大的宅院显得更加拥挤,但人们已经不太在意这事了。 从清晨到下午,人们很少交谈,有人闭目养神,有人在调整心境,有人来回踱步,焦躁不安。 可是当夕阳斜落,宅院里,宅院外,整座城池无数人抬起头来,齐齐注视夕阳收起最后一抹余辉。这一刻,宗童城安静到了极点,好似能听到一个个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或是心跳声,如若锤响的战鼓! 漫天红云,忽而艳丽得妖冶,仿佛将要滴下血来! 不知从什么地方,开始传出久违的喊杀声,大战的轰鸣迅速蔓延开来,感染到了全城,让所有人倏然惊醒。 血夜,已至! 相比平时,此刻听见的厮杀声更多出一股令人疯狂的魔性,让人忍不住热血激荡,战意澎湃起来,想要投入这场杀戮盛宴。 随着厮杀声四起,宅院突兀响起好几声急吼,“快,快升起护院阵法!” “快开阵法!” “有敌人逼近!” 无需提醒,刘恒早已握住阵心,灌入狂涌的内力,把阵法唤醒。道道玄妙灵光浮现而出,笼罩整座宅院,生出种种异象,才让院中所有人齐齐松了口气。 “两大战阵成员,还有莫招惹莫兄,一起坐镇院中,其余人按计划散开,盯视四方的动静。”图进强自镇定,喝令出声。 “是!” “好!” 其他人都心头凛然,郑重答应,经过初时的些许混乱后,很快变得有条不紊,按之前安排好的计划去往自己该去的地方。 “前半夜很关键。”苗传看向众人,“前半夜,最好能不动手,依靠护院阵法活到后半夜,才有夺取密令的机会。” 同样的话,他不知讲过多少次,现在却又重复一遍,可见他心里不像表面看上去这么镇定。 此刻没人笑话他,因为大家一样也很紧张,成败全看这一夜了,怎能不紧张? “左边荒川盟和罗山盟已经开战!” “前方少尚会的宅院开启阵法,但……阵法里好像发生了内乱,宅院全化作废墟了!” “一群刚入城的人联手冲击旁边的冬雪坊,冬雪坊彻底乱了!” 血夜才刚刚开始,四面八方就险象环生,但见一个个护院阵法骤然崩裂,哭喊或怒吼不绝于耳,实在让人心中慌乱。 “都别慌!” 图进正大声疾呼,让众人镇定下来,斜侧倚碧忽而掩嘴惊呼出声,“我这边,有一群人朝我们来了!” 此言一出,所有人心头一紧,立时引起一阵骚动。 “武阵集结!”图进不敢轻忽,当即厉喝,点齐组成武道战阵的十人,“随我过去看看。” 他当先起身赶到侧边,让倚碧退后,才和刘恒等其他九人齐齐跃上院墙。 “不像附近常见的面孔,应该是最近两天涌进来的人!” “这些后来者,真是猖狂!” 等看清冲来的数十人,众人很快下了定论。虽然对方人马数倍于己方,但发现是最近几天才进来的新人后,人们没有丝毫畏惧或慌乱,都是冷笑连连。 “对面的朋友。” 图进朝着对面负手而立,沉声道:“我们无意参与血夜,你们还是换个地方去吧。” 对面一群人个个坐骑凶悍,闻言却是狞笑以对,不仅没有止步,反倒越发提速冲来,“血夜已至,不想参与又有什么用?今夜,没有人能独善其身!” “区区十人,也敢占据一个宅院,早知道这宅院里只缩着小猫小狗两三只,我何至于露宿街头好几天?” “兄弟们,攻克它!咱们也就有落脚的地儿了!” “刚刚露头那小娘子呢?待会我先享用!” …… 听着这群人的叫嚣,无人动容,都是一脸的平静,因为这三个月来,他们早已听习惯也看习惯了。 “怎么样?” 院里的人还是按耐不住,苗传扬声问了一句。 图进朝身后摆摆手,“没事,是一群新人。” 听到这话,院中众人也放松下来,再没了刚才的紧张,继续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了。 他们相比起新人来,不只多出一个宅院的优势,更重要的是,还多出了三个月之久的血腥历练。 短短三个月,他们境界或许没有多少提升,战力却早已不可同日而语。 因为这三个月里,他们心神紧绷,不敢有片刻放松。他们经历了这辈子最多次的厮杀,看惯了此生最多的生死,尔虞我诈,能活着熬到现在的,都获得了以往难以想象的巨大提升。 这种提升,不在于境界上,而在于心境、战斗经验和技艺。 可以说,从新人变成老人后,他们回顾以往,以前十个自己都不一定是如今自己的对手,差距就是这么大。 眼前这些新人,没有经过这种历练,让众人感觉仿佛看见了三个月前的自己。他们应该还沉浸在自己是天才的自信中,根本不知道像他们这样的天才,宗童城里没死两百万,也该死了一百万开外了。 这种自信,不仅稚嫩得可笑,而且很致命。 不过没关系,宗童城这场血夜,足够让他们彻底清醒过来,当然前提是能活过血夜。 如果现在来的是一群老人,哪怕也就十个八个,众人都会紧张万分,但听说是一群新人,众人自然不当回事,因为他们有没有本事撼动护院阵法还得两说呢。 就说个万一,这群新人并非一群暂时合伙的散沙,而是早有准备,能够组成战阵攻克护院阵法,这不还有图进等人在等着他们么? 果然,新人们来得气势汹汹,无数劲气、术法狂轰向护院阵法,却顶多打起一些涟漪,再没有造成更多动静。 “我劝你们一句,还是尽快离开吧。” 武道战阵中有人好整以暇地站在院墙上,满是讥讽地道:“别在这里白费力气了。” 这话让一群新人又气又恼,鼓噪坐骑吼叫不断,也在叫嚣大骂。 “你们都是缩头乌龟吗?” “有没有胆量出来?” “是男人就出来一战!” 可惜他们哪知道,这种叫嚣对于刘恒、图进等人来说,耳朵都快听得起茧子了,这点小小伎俩,根本没有丁点用处。 “新来的,听人劝,吃饱饭,赶紧去别的地方吧。” 刘恒和图进淡然看着,一言不发,其余人则是起哄、笑骂,拿这群新人逗乐子。 打又打不破阵法,说又说不过这群老油子,新人们没多久已是败下阵来,闹了个自讨没趣,恼怒地撂下几句狠话,灰头土脸地去了。 “如果不能尽快适应,他们活不过今夜。”图进叹息一声,很不看好这些躁动的新人们,“他们根本不知道宗童城的恐怖,更还没有体会血夜究竟有多么残酷,简直就是来送死的。” “麻烦的不是他们,而是那些个盟会。” 刘恒朝四方眺望,“看样子,得新人死得差不多了,一些小盟会才会出动,至于大盟会,出动的时间应该会更晚,但这才是真正的威胁。” 哪怕小盟会,组成战阵后的战力同样不容小觑。因为城里最寻常的人,在城外故土都是号称天才的人物,这样的人物经过三个月残酷和血腥洗练,变得更加厉害,数十人的团队和盟会,也能爆发出惊人的战力,堪比五重师境。 等到盟会和各大团队开始出动,血夜才算真正降临,到时候才是难免硬战。 暂时看来,正在四方攻伐的,多是以这几天刚入城的新人为主,就像刚刚来骚扰宅院的这群一样。他们犹自兴奋与疯狂,战意汹涌,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很少有人考虑到更久远的事情。 血夜由他们率先引发,气势如虹,却注定不会由他们落幕。甚至于黎明前,这些新人还能活下几个,真是个未知数。 至于早已入城的老人们,更显沉得住气,没有多少忙于出动的,大多都在观望与等待。他们在冷眼旁观,或是等待这些新人的新鲜劲儿过去,劲气、魂力消耗得差不多了,才会缓缓露出獠牙。 不时,能听到一阵阵新人的欢呼,似乎攻克了某个宅院,又或是发现了灵原密令,然后就会引发更大的骚乱和厮杀,好像一场狂欢。 每一个在城外被誉为天才的人,却在这场狂欢中一个个倒下,尸体遗留在角落,无人问津,真真如草芥一般。 他们的野望和梦想,还没来得及绽放,就这么枯萎了,一梦成空。 弱者死去,只有强者在欢笑,在肆意烧杀劫掠,攥取梦寐以求的灵原密令或是名额。 短短半夜过去,整座城池火光浓烟不断,鲜血、残尸满地,化作地狱。可是就在这地狱中,有强者崛起,聚拢了越来越多的追随者,攻伐各个宅院和盟会。 不断有护院阵法的光华熄灭,有宅院化作废墟,几股新人拉扯起了新盟会,动辄以万计,数目和声势尤为惊人。 就好像宗童城里三个月发生的事情,凝缩在短短数个时辰中,再度重复了一遍。 这些新盟会的领袖们志得意满,有的选择继续攻伐各处小宅院与小盟会,有的则开始不满足于少得可怜的收获,把目光渐渐聚焦向几处风水宝地。 不知不觉,时间飞快流逝,傍晚变作深夜。 浓得鲜红的血云遮盖了整个夜空,遮盖了本该高悬的明月,也掩盖了云下残酷的城池。 新生的几个大盟会士气高涨,竟开始冲击千令盟所在的官府、文庙,众道盟所在的太清观,方圆盟盘踞的商楼,百侠盟所在的城隍庙,万妖盟在兵营原址上建造的新宅院,开疆盟所在的五大姓宅院。 他们激动而兴奋,浑然没留意自己的劲气、魂力近乎所剩无几,更不会留意到周围越来越多冰冷和嘲弄的目光,还有眼前的大盟会,越来越透出一股噬人巨兽般的恐怖气息。 无声无息间,有些护院阵法自行撤去,一些老人们聚拢的团队和盟会,已经按耐不住手中的兵刃,悄然出动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章 这才是开始 “快!攻克城隍庙!” “不能让那几个盟会抢在我们前面拔了头筹!” “什么百侠盟,听说人数和我们相若,却没想到也是一群缩头乌龟。他们已经失了斗志,还去什么灵原秘境,把名额和密令让给我们吧!” “只要边打边习练战阵,等把他们逼得出来一战时,战阵已经有了雏形,他们就大势已去了。” 几个城中重地,城隍庙,太清观,兵营原址,连成一片的官府和文庙,数座商楼,乃至玉龙寺四周,都响起了类似的兴奋吼叫声。这几天入城的新人们结成的新盟会,滚雪球般迅速扩大着,已有了不下五大盟会的人数,更是踌躇满志,气势喧天。 表面看起来,幸亏大盟会的护院阵法足够强悍,在这些新的大盟会攻伐下,还能勉力支撑住。 只是冲击闻名已久的几大盟会的壮举,让新人们兴奋非常,吸引了太多注意力,使得他们很少留意到城里其他地方的变化。 “大盟会还不急于动,我们却不得不动了。”在一个小盟会里,传出了盟主凝重且无奈的声音,“新生盟会消耗极大,大盟会还在等待更好的时机,我们却只能抢在他们前面出动,才能有放手一搏的机会。” “成败,在此一举!” 一个小团队里,响起类似的誓师吼叫。 他们目光冷冽狠厉,相继关闭了自家的护院阵法,然后倾巢而出,化作血夜中的猎人。 原本猖狂冲伐四方的新人们,如今正在相互混战着,甚或缔结新的小盟会,也在相互攻伐。可是一群群老盟会和团队涌上街头,悍然参战,他们强大而老练的战力,直叫人心惊,把新人们彻底打懵了。 “刚刚听说了,这群小子夺得了至少两枚密令,就先找他们!” “之前来冲击我们护院阵法的,就是你们吧?” 这些老盟会和团队,好像从龟缩的刺猬突然变成露出獠牙和利爪的虎狼,狰狞尽显。 “小兔崽子,我们斩杀众多像你们这么猖狂的天才的时候,你们还在城外呢!” “刚才够嚣张的是吧?现在,你们也该去黄泉路上了!” 相比还在混乱的新人们,才刚刚成型的新盟会,老盟会或团队的人数往往并不占优势,但他们更显老练,合作充满默契,这就是巨大的优势。 除非境界层次有很大差距,否则新人势力和老人势力的碰撞,胜利的一方十有八九是老人们。 很短的时间内,数不清的新人小势力被覆灭,被蚕食,让一些老人势力迅速壮大。他们疯狂劫掠着各种宝物,尤其灵原密令和更好的护院阵法,相互合并或吞噬,扩充自己的实力,却绝不会向那些新人组成的大盟会一样被强大冲昏了心智,去各大盟会面前自寻死路。 等扩张到一定程度,他们就会变得愈发谨慎和小心,不断派遣人手探听各大盟会的动静,一旦听闻大盟会将要出动,立即会龟缩回去,抱团死守! 因为这些大盟会,才是真正能吞噬一切的巨兽! “旁边荒川盟,已经扩大到数百人了!” “怎么办?” “他们居然没有选择守成,竟从血夜开始就在拼杀,借机扩大得更快,远远出乎我们事先的预料!” “他们疯了不成?” 与此同时,刘恒宅院中也响起一阵吵闹声,有人慌乱,有人焦虑。 因为在此之前,图进和苗传确定的两枚灵原密令,就在这个荒川盟手中。 他们本以为拥有两枚密令的荒川盟会比其他势力更加保守,将会想方设法躲避战事,等到黎明就能一起进入灵原秘境。基于这个判断,他们才做出了相应的计划,却没想到荒川盟的选择截然相反。 当发现荒川盟一直在搏杀,渐渐扩大,如今赫然有数百人之众,一院子的人都有些懵了,惊慌失措。 现在已经不是他们设计谋取荒川盟的事情,而是面对兵强马壮的荒川盟,瑟瑟发抖,能否活过血夜都不好说了。 “荒川盟的选择,实在出乎我们事先的预料。”事到如今,苗传也不得不承认,他们出现了重大失误,无奈地道。 图进咳嗽一声,等众人朝他看来,他才道:“我们还做了后备的计划,本以为用不上,所以之前一直没有跟大伙说。但现在看来,咱们只能金蝉脱壳,先保住自己性命,再做图谋了。” 怎么个金蝉脱壳? 人们没有再问,任由刘恒关闭了护院阵法,做出将要出动的架势。 此时已经是深夜,城中还开启护院阵法的地方,本就越来越少。是以他们的宅院,早就被周围无数势力给盯上了,此时突兀关闭,吸引的目光就更多了。 图进和苗传相视一眼,皱眉道:“看来咱们出动太晚,那些冲动的新人们好像都学聪明了,咱们只能真的先出去动一动了。” 他们和众人低声商议几句,就和众人一起谨慎地走出了宅院。 但是刘恒留在宅院,他要负责把护院阵法先收起来,没有和众人同行。当他把护院阵法收拾得差不多了,一阵喊杀声已经由远及近,正是才出门的众人“遇到”一伙新人,好像很快落入下风,边打边退,又渐渐退了回来。 “快!快开启护院阵法!” 图进惶急地大吼,紧接着就响起一个陌生的声音,大笑道:“真是一群鼠辈,没想到还敢自己冒出头来,既然出来了,怎么可能让你们再重新缩回去?” “之前不是还笑话我们吗?现在呢?怎么不继续笑了?” “赵老九,李章……你们赶紧先冲到院里,别让他们重开阵法!” 即便听到这些声音,甚至于图进惶急的吼叫,刘恒却像是无动于衷,依旧把最后几块阵角收了起来,哪里有丁点重开阵法的打算? 急急冲进来阻拦他重开阵法的三个新人,恰好见到刘恒的举动,不由都是呆怔当场。 不是要重开护院阵法吗?怎么反倒把阵角都收起来了? 呆怔之后,他们心里忽而涌现出不安,因为这显然很不对劲。 刘恒好整以暇地收好阵法,这就抽刀所向,刀气汹涌而出,顷刻间淹没了这三个新人。关键时候被予以重任的三人,实力不可谓不强,都是一重巅峰的强者,但依旧不是刘恒的对手,勉力抵挡不过十数招,连一声警告都来不及发出就接连授首了。 三人命丧之际,边打边退的众人已经重回院中,苗传还在演戏,惊怒大吼,“不白来!不白来!你还活着没有,赶紧打开护院阵法啊!” “哈哈!还在妄想重开护院阵法?做梦吧!” “刚才先冲进去的赵老九、李章、张继都是一重巅峰的强者,收拾你们留守的人,可不就是轻而易举?” 边猖狂笑骂着,一群新人也紧追着冲进了宅院,喊杀声更是震天一般。 他们没有留意到,从开战到现在,对面一伙人且战且退,看起来分明落入下风,却是一个人都没死。反倒是他们,打到这里时已经莫名其妙死了好几个人。眼见胜利在即,还能夺取一处拥有护院阵法的落脚之地,兴奋上头的他们,哪里还有心思理会其他? 等所有人都已经涌入小院,图进、苗传和众人眼神交汇了一下,气势陡然大变。 “施朗!看你的了!” “好!” 图进大声急喝,施朗答应一声,居然就此放弃了眼前的敌人,冲向了主屋。正和他激战的新人一怔,正要紧追过来,可刚冲几步就被旁边一人纠缠下来,再无心追赶施朗。 冲进主屋后,施朗朝刘恒点点头,当即盘膝而坐,“劳烦不兄为我护法。” 刘恒手按在刀柄上,“你放心。” 事情紧急,施朗没有留意平时以拳法为长的不白来,为何腰间会多了一柄刀这种小事,盘膝入定后就开始施展术法。 “杀!” “轰!” “赶紧杀了他们!” “别墨迹!” 从施朗这里,忽而传出一阵喊杀声,还有种种陌生的声音。不知情的人听了,还当主屋里也发生了激战,激烈的程度仿佛比屋外更甚,如果细心分辨,还能发现这些喊杀声里的人声,居然很像屋外众人发出的,有自己人的声音,也有新人们的声音。 但施朗术法模仿的喊杀声中,自己人大多在惨叫或是怒吼,而且声音一个个消失,而新人的声音中则充满猖狂笑骂,仿佛占尽了上风,正在收尾。 “这是在干什么?” “我怎么依稀听到了自己的声音?” “难道还有人冲进来了?” 一群新人惊疑不定,真被这突兀响起的激烈喊杀声给惊住了,却是怎么听怎么觉得蹊跷。 而他们的敌人们,默不作声,好像突然换了一群人,战力和之前有了天渊之别。 不再装模作样的众人,彻底展露出自己的实力,更让新人们措手不及,方寸大乱,“不对,不对!我们中计了!” “这些人,是故意把我们骗进来的!” “他们,怎么会这么强?” “快,快退!快逃出去啊!” 短短瞬息,局势大变,新人们原本占据上风的假象就此破灭,死伤以惊人的速度增加着。冲进来的三十来人,一个呼吸的时间就死了八九个,面对突然强大起来的众人,还有刻意模仿出来的喊杀声,新人们要是还不知道自己中计了,那就是真白活了。 可惜现在才发现自己中计,显然为时已晚。 精心蓄谋的众人,哪会任由他们逃窜,早就堵死了所有出去的方位,一个个冷漠而迅疾地收割人命。 很快,被引进院中的新人们一个个惨死,可谓死不瞑目,院里再没了战事,喊杀声却还在高亢。在施朗术法模仿的喊杀声中,新人已然大胜,得意地追杀最后几个落网之鱼,演绎着和现实截然相反的一场战事。 众人默不作声收起新人们的遗物,然后悄然聚拢,走入主屋。待见还在维持术法的施朗,众人抱拳以示谢意,然后看着刘恒打开两块石板,一个个跳进了露出的地道洞口。 当众人走进地洞,刘恒和施朗自然留在最后。 施朗渐渐收起这奇异术法,面上还挂着意犹未尽的神情,随后清醒过来,朝刘恒歉意一笑,赶紧也跳进地洞。刘恒最后一个进入地洞,把两块石板重新合上,留下一个空寂至极的宅院。 “白画坊里面,好像打完了?” 不远处荒川盟的宅院,很多人都在关注这一场战事,当喊杀声消失,有人沉声道:“老大,那边情况到底如何,还是派人去亲自看看的好。” “说得对,我也觉得有点不对劲。”被称为老大的人,正是荒川盟盟主,摩挲着络腮胡,“白画坊那群人的实力,我们还算有点了解,而那群新人的实力,我们之前也见到了,可谓附近最弱的一伙人。若不是白画坊这群人突然闯出来,我们都要朝那些新人动手了。无论怎么看,都是白画坊这群人更强,结果落败的怎么会是白画坊的人,叫人想不通。” “这事情好像有蹊跷。”听他答应下来,他身边的一个儒雅文士就颌首道:“派花水流他们那队人马过去吧,如果真是新人胜了,花水流他们那队人也足够全吃下了。如果有什么不对,叫花水流不要妄动,派人来报。” “好。” 荒川盟盟主拿定了主意,“花水流,就请你亲自出马一趟吧。” 他座下有个背枪的精壮男子应诺一声,就此起身离去,很是爽利。 “原本我们以为,白画坊那群乌合之众估计撑不过前半夜,所以没有怎么留意。如今看来,他们准备了这么厉害的护院阵法,说不定真藏着货。”儒雅文士眯了眯眼,“要是他们败了,货就落入新人手中,断然没有便宜了新人的道理。” 所谓的货,就是灵原密令。 荒川盟盟主琢磨着,没有急于表态,“还是等花水流禀报了再说吧。” 不多时,花水流就派人来报。 “那宅院已经空无一人!” 在座众人齐齐呆怔,随即一个个目光亮起,荒川盟盟主厉喝道:“让花水流仔细追查!一定要追到他们!”(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一章 抉择 因为可能事关密令,在盟中充当谋士的文士也坐不住了,起身跟着来人一起朝花水流追去。 他赶到刘恒宅院的时候,花水流已经让人搜查全院,找出了足足三个密道入口。 “岳良,你来的正好。”花水流见到文士,并不意外,“发现的这三个密道,我都派人去查探了,如今证明其中一个密道出口通往河道,另一个通往一里外的钟灵巷巷尾,还有一个……” 他话音未落,有人匆匆从主屋冲出来,“查明了,最后一个地道,通往旁边的院子,那院子的主人正是白画坊顶尖高手图进!” 花水流就看向岳良,岳良略作沉吟,当即果决道:“就是最后一个地道,顺着地道追过去!” “为何要顺着地道追?”花水流边走边勤学好问道。 岳良简单道:“防止遗漏什么隐秘的岔道。” 花水流点点头,又问道:“为什么是最后一个地道?” “对了,你也交代你的手下人。”岳良道:“从此开始,所遇地道肯定极多,想要把他们抓出来,就尽量不要浪费时间。所以让你手下人记住,反遇出口为水道、隐秘角落和宅院,首选宅院。” 这次不用花水流问,他就自顾自地道:“他们要是真有货,不会再出去厮杀,只会想找到足够隐蔽的地方,躲到黎明。如今城中的局势,处处是厮杀与混乱,无论他们从哪里出来,只要冒头了,必然有很大被发现的风险。所以换做是我,也只会选一个宅院,不开护院阵法,希翼掩耳盗铃。” 还有一种可能,花水流没问,岳良也没有再提起。 就是这伙人没有密令,这种情况,跟丢了也就无所谓了,因为没有密令就没有任何追究的价值了。 一众十数人,都是荒川盟最精锐的天才,前后护住花水流和岳良,齐齐进了这条地道。虽说一路严查,但都是天才,所以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很快来到出口这边,也就是图进的宅院。 “他们果然来到了这边。” 查看过痕迹后,岳良满意道,继续严查下去,又从两条密道中找出一条密道继续追踪,然后来到另一处宅院。来到这里,岳良就不时走神,花水流让手下们继续寻找地道,这才问道:“怎么了?” “总觉得有点不对劲,我们好像遗漏了什么。” 花水流没有打扰,静静等他自己得出结论,可是当此地发现三条地道的消息陆续传来,还在其中一条地道发现了刚被人挪动过的痕迹,岳良就摇摇头道:“算了,不多想了,先继续往前追吧。” 他们再从这条地道往前追,最前方很快传来令人振奋的消息,“发现了护院阵法!” 一时间,人人兴奋非常,很是钦佩地望向岳良。岳良闻言一怔,因为这结果有点出乎他之前的判断,边让人回去冰雹,边让人出去确定前面是哪里,然后又陷入了沉思。 过了一阵,荒川盟再度派来两队人马,合计近五十多人,显然是要强攻这座护院阵法。岳良虽然依旧有些疑惑,可是听闻前方还是白画坊深处的一个宅院,原本的主人同样是白画坊这群人里的一员,就此同意了强攻护院阵法的计划。 只要还在白画坊,他们就无所畏惧,哪怕打错了也无妨,因为他们荒川盟,如今已是附近最强大的盟会,自然足够强势。 “有人攻打阵法了!” 在一个灯火昏暗的狭窄地方,忽而响起一个激动的声音,引得其他人齐齐朝他看去。 “应该是荒川盟。”苗传和图进相视一眼,就沉声道。 图进无奈叹息,“幸亏我们准备充分,特意去那边布下疑阵,否则真就麻烦了。” 这里,是一条密道,正是岳良等人所在的地道偏出来的一条岔道,但岔口处机关巧妙,加上前方护院阵法成了障眼法,使得荒川盟众人没有发现这里。 “咱们在那里足足设下了九重阵法,等他们攻打开来,估计天也该亮了。” 有人庆幸地道。 也有人脸色阴晴不定,“即便躲过这一劫,咱们又能如何?难道真是躲到天亮,看着其他人去往灵原秘境,我们再黯然离去?” 提起这个,很多人的神情都不好看了。 “诸位稍安勿躁,我们不是说了么,只要活着,就能有机会。只要灵原秘境还没开启,就不算尘埃落定。”苗传只能这么说,安慰众人道:“况且估摸着,各大盟会也该出动了,这就是最大的变数。待到将要黎明前,咱们再派人出去看看,到时择机行事。” 有人闷闷答应了一声,还含着期待,有些人则皱眉,只觉前程叵测,有人冷哼一声,已然失望。 气氛,渐渐变得沉闷无比。 小牛魔、刘恒陪着倚碧,三人占据一个角落,小牛魔朝倚碧笑着传音道:“这样的血夜,是不是够热闹了?” 倚碧横他一眼,末了想想,还是点点头,笑了开来。 这一夜的种种经历,对她来说,的确新奇和热闹,总比他们三人独自度过血夜好玩多了。 他们的心态,自然不同于众人。 刘恒盘膝坐于两人身边,静静看着众人,当小牛魔还要和倚碧说什么私密话,他忽而朝两人道:“牛兄,你待会注意护着点嫂夫人。” 倚碧一怔,朝两人传音问道:“又怎么了?” 小牛魔则四下看了看,若有所悟,朝她咧嘴一笑,“没什么,你估计又有得热闹可看了。” 什么热闹? 倚碧虽然好奇,却也没有多问,因为小牛魔和刘恒的平静,给她极大的安全感,所以只是期待着他们口中的热闹。 随后,她忽而嗅到一丝丝奇异的香味,很不明显,等她特意吸嗅时,却又闻不到了。身处狭隘拥挤的密道,男男女女挤在一起,说不定是谁身上发出的香味,所以她也没怎么在意。 可是没多久,她就感到有些乏力,浑身上下提不起劲来,连灵力都有些滞涩起来,才觉得有点不对头。 “牛大,我身上没劲,好像是……”倚碧朝小牛魔眨眨眼,传音警示。 小牛魔面上立时紧张起来,却是先行传音道:“没事,金兄刚说了,应该是七花困顿散,毒性不大,过三四个时辰就会散去,你别怕。” 闻言,倚碧就嗔怒瞪他。 两人明明什么都知道,偏偏没告诉她,让她中了毒,怎么可能不心生嗔怨? 小牛魔眼角含笑,“这是让你切身体会一下真正的热闹,免得无聊。” 传音这么说,他却扶住倚碧,一脸惊怒,“倚碧,你怎么了?” 明知他在装模作样,倚碧心觉无奈,还是只得配合他,“我忽然觉得浑身没力气。” 此言一出,无数人倏然望来,随后暗中检查一番,惊呼声就此起彼伏。 “是中毒了!” “我也浑身无力,谁这么歹毒?” “哪个狗日的,居然下毒!” “是谁,站出来,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不少人浑身松软无力,依靠墙壁软倒下去,含怒大吼。幸亏早有人设下禁绝法阵,使得骚乱没有传出去,否则早就惊动不远处的荒川盟众人了。 也有人足够警惕,没有中毒,闻言纷纷紧锁浑身孔窍,急忙远离开去,满是戒备和愤怒。 “都别紧张。” 在这时候,苗传不紧不慢地开口了,望向众人,渐渐笑了,又朝正在惊怒急退的图进笑道:“图兄,我劝你先冷静下来,否则闹出什么事情来,对大家都不好,你说是吧?” “你!” 图进既惊且怒,瞪圆双眼,咬牙厉喝道:“你们!” 此刻,一多半的人都软软倒地,仅剩十多人安然无恙,却有六七人向苗传靠拢,显然是早有预谋。 “你们,想做什么?” 小牛魔似乎也中毒了,愤怒看向这伙人,近乎咆哮地质问道。他们三人,独有刘恒还清醒,早早闭合浑身孔窍,警惕地护住二人,并没有开口。 “我们想做什么,就该问问你和你的兄弟不白来了。”苗传笑得别有深意,“你们为什么要提前准备这么好的护院阵法?” 此言一出,不少人呆怔了,齐齐望向三人。 是啊,哪怕“莫招惹”是二重强者,没有特别的原因,哪里需要费尽苦心和不白来一起弄来一座如此强大的护院阵法? 要知道,能抵挡四重强者攻伐的护院阵法,即便在宗童城也十分罕见,想要弄到手,必然花费了很大的心血或代价。如此费心费力,想来只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保护什么极其重要的东西。 在这宗童城,还有什么东西值得如此郑重保护? 答案不言而喻。 “你们,有密令?” 有人失口问出之后,当即惊醒收声,随后和众人一样,看向刘恒三人的目光变得极其慑人。 “别胡说,我们怎么可能有密令?”小牛魔脸上分明有慌乱,好像在绞尽脑汁想着该怎么狡辩,“我们的护院阵法是早就准备好的,就为了应对血夜,有什么不对吗?” “没什么不对。” 苗传竟没有否认,点点头又道:“只是你们三人,显得太特别了,太过于平静。我曾问过图兄,如果不是他特意叫你们入伙,你们根本没有找人手合伙度过血夜的打算。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们本来准备三人共聚一起,找个隐秘角落安度血夜,对吧?” 小牛魔亢声道:“我们夫妇和不白来都是不善于交际的人,平日没有什么交情牢靠的兄弟,可不就只能这样?况且图兄这边一说要合伙,我们不就赶紧过来了,要是真有密令,哪还如此?” 众人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也很有道理,不由又望向苗传。 “正因为这样不合理,更叫人想象不到,你们难道不就是这么打算的吗?”一个讥讽的女声随即响起,却是早就靠拢到苗传身边的齐乐。 “正所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朝,莫不如此。” 她弟弟齐安摇头晃脑,得意地吊着书袋子,“三位可真够精明的。” 苗传摊摊手,朝众人道:“事实摆在面前,他们身上很可能藏有一枚密令,究竟相信谁说的话,诸位自行衡量吧。” 昏暗的灯火下,每个人的面庞都显得明暗不定,诡谲非常,气氛一时沉寂得可怕。 发现久久没人说话,苗传索性直接点明,定定望向图进。 “图兄,我在等你的决定。” 此时此刻,局势已经十分明朗。 有大半人中了毒,剩下十来人中,有五六人惊惶不定,不白来三人里只有不白来清醒,真正对众人有威胁的二重强者“莫招惹”和他夫人都已中毒躺倒,剩下个一重巅峰的不白来,却是不足为惧了。 余下六人都聚拢在苗传身边,显然早有密谋,现在掌握了大局,唯一的变数,就只剩下图进一人而已。 所以图进的决定,众人自然十分重视。 他的选择,将意味着众人是否还需要一场激战,或是合伙享用这枚很可能存在的灵原密令。 “图兄,你不要怪我心狠。”见图进脸色阴沉,一直没有回应,苗传叹了口气道:“我也想按原来的计划行事,奈何荒川盟已然壮大如斯,原来的计划显然行不通了。可我还想进入秘境,夺取一世造化,成就非凡前景,不得不如此了。” “诸位呢?”苗传一边等候图进回应,一边坦诚望向其余的五人,“诸位一直坚持到现在,所图的不也就是进入秘境吗?莫非到了这一步,一枚密令唾手可得,你们还要犹豫吗?” 齐乐适时开口,不紧不慢地道:“正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大局已定,诸位是要站在我们这边,合伙得到这枚密令后再行抉择进入秘境的人选,还是要和我们做对,白白断送了性命,我想这不是个值得考虑的问题了吧?” 此言一出,剩下五人立时有三人下定决心,扬声表态,“我想进秘境。” “谁能让我进入秘境,我就跟随谁!” “我跟随苗兄。” 另外两人神色复杂,其中一人咬牙道:“抱歉,我不想放弃我兄弟。” 他的兄弟,刚刚也中毒躺倒,照苗传等人的态度看来,中毒的这些人,已经被他们抛弃,下场不问可知。 “我不会弃我师妹于不顾。”另一人也斩钉截铁地道。 苗传神色很平静,没有多说什么,继续看向了图进,“图兄,你也该表态了。” 他站起身来,朝图进露出迫人的气势,强势无比。 “没什么好说的了。”图进深吸了一口气,忽而大步朝苗传走去。(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二章 等待黎明 苗传露出笑容,正要起身迎接,却发现图进的气势和他预想中全然不同,一怔之后,脸色霎时沉了下去。 “图进,你真是不识时务!” 眼见图进气势变得越来越凌厉,苗传厉喝一声,念动道法,就有一团阴云直朝图进罩去,“不过是个横练武者,错非我抬举你,你就只配做修士的力仆,有何资格来我面前逞威?” 横练武者,在灵原或者天下大多数修士眼里,只是如若奴仆下人般的力仆,即便战力相差仿佛,地位却十分低下。 说来原因并不复杂,横练武者把体魄练成铜墙铁壁,心神却远远不如体魄来得强大,想要修行相应的攻防手段,比其他人要难得多。这一大罩门,使得他们在以神魂见长的修士面前,天生就处于弱势,如遇天敌一般。 是以长久以来,横练武者地位是越来越低,还没有主人的“力仆”,已是越来越少了。 图进闻言,眼神变得更加凌厉,“我就知道你一直打心里看不起我,即便是与你合伙,也无非是是与虎谋皮!更何况我虽然同样想进灵原秘境,却还没有到你这样丧心病狂的地步……” 他话音未落,身躯矫捷如龙,却还是比不上术法阴云笼罩的速度,又身处地道这样狭窄至极的地方,腾挪的空间太少,让他施展不开,终是被阴云擦到肩膀。 随后,阴云如附骨之疽,倏然顺着肩膀疯狂蹿向他的脑袋,使他脸色狂变。 他当即大喝一声,就要猛力跺脚,用骇人巨力震开禁绝阵法。 “你很想破去这禁绝阵法,闹出动静把旁边荒川盟的人引过来,和我来个同归于尽是吧?”苗传反而露出笑容,“我早就防着这事呢,别忘了之前这个地方,可是我专门负责布置的!” 听他这么说,图进心觉不妙,一脚跺下,地面和地道不仅没有如愿震塌,还传来一股惊人的反震之力,把他腿脚震得发麻。 一缕缕护卫阵法的玄光好似涟漪,迅疾闪过,直让他怒目睁圆,“你!” 他想说什么都没机会了,术法阴云迅速笼罩了他的脑袋,摧枯拉朽般攻破了他的重重防护,直击识海! 同境界的神魂修士和横练武者,平日里看着战力相差无几,这时就显出横练武者天生的弱势来。 图进身躯颤抖起来,面容不断变幻,却是渐渐苍白,有汗珠不断冒出,显然在承受着难以言喻的痛苦和折磨。 没过多久,他的神情越发呆滞与迷茫,昏昏噩噩,好似失魂落魄。 见状,苗传安下心来,还分神朝身后的人吩咐道:“你们赶紧收拾了其他人,尤其不白来和那两个同样不识抬举的东西。阵法支撑不了多久,赶紧把灵原密令找出来才是正经事,否则我怕迟则生变!” “恭喜苗兄,将要收取一大力仆!” “有了如此力仆相助,苗兄如虎添翼!” 九人里顿时响起一阵奉承声,同时也纷纷出动。那些中毒软倒的人,没有花费他们太多精力,一路砍瓜切菜般斩杀过去,所过之处,再无声息。 曾经还并肩作战,以为同盟与铁党,此刻刀兵相向,却没人有丝毫的不忍或异样。 宗童城的残酷,在这一刻尽显无疑。 随后,他们分别派了四人缠住那两个“不识抬举”的人,准备继续杀人灭口,剩余五人则争相恐后杀向刘恒。 “施朗!你们先缠住这不白来,我和弟弟去寻找密令!”齐乐兴奋地娇喝一声,双目发亮,死死盯住了小牛魔和倚碧。 他那弟弟则更直接,一对眼睛再不掩饰炙热和淫邪,不断打量着倚碧,“姐姐,你去对付莫招惹,我来对付他娘子。” 齐乐不悦地拍了他一下,“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想这些东西?” 齐安赶忙解释道:“姐姐你可别误会我!我是想着莫招惹既然这么宠爱他的娘子,很可能把密令藏在她那里,我可是立功心切,绝没有别的心思!” 听到这话,齐乐就不说话了。只要真有这个可能,不耽误正事,哪怕齐安还有别的什么打算,又有什么关碍? 至于施朗三人,自然不好和两姐弟去争这事,依言围拢刘恒,动用各种法术与武功,朝刘恒狂攻起来。 没过多久,苗传紧盯图进,见他神智越来越不清醒,已经彻底失去战意,终是没有急于把他炼化成力仆,暂时放下了他,朝身后看去。 他自然更关心灵原密令。 本来他以为,九个人收拾三个人是轻而易举的事情,谁想回头一看,目光就冷了下去。 “你们在干什么?” 他沉喝道,怒意尽显。 原来分去收拾另外两人的四个人已经牢牢占据上风,随时可能取胜,可他最关心的不白来等人这边,情况却和他预料的不大一样。仅仅一个不白来,竟然就把五人都挡下来了,拳劲纵横间,连齐乐齐安俩姐弟都没法靠近。 “苗兄,你不知道,这不白来忒棘手!” “我们之前都没发现,不白来居然这么强!” “他快要打疯了!” 五人闻言,顿时纷纷叫嚷起来,直听得苗传脸色更沉,“区区一个不白来,顶天了也就一重顶尖的战力,你们五个人收拾不下他来,难道还有理了?” 他就差直接骂五人是废物了。 “再给我们点时间,肯定能结果了他!”被人这么说,五人面上也觉挂不住,或讪然或尴尬或羞恼,赶忙回应道。 “现在哪还有时间给你们开玩笑?” 苗传冷哼一声,索性快步走来,“你们让开,我亲自收拾不白来,你们赶紧把密令找出来!” 五人虽说面色难堪,还是没敢和苗传多计较,依言让开了地方。任由苗传亲自对上了不白来,他们则在旁边择机越过不白来,袭向不白来牢牢护住的小牛魔和倚碧。 苗传亲自出马,局势果然大不一样。不白来拳劲刚猛,可是在苗传的强大术法和宝物的攻伐下,立时被压制下去,让其余五人顺利越过了不白来。 “嘿嘿!” 看着近在眼前的倚碧,齐安就忍不住发出了邪性的笑声,急切又兴奋地猛扑过去。其余四人虽然心有不虞,但碍于他姐姐齐乐的面子,都是没和他争抢,选择向小牛魔扑去。 这时节,齐安眼中全被柔弱的倚碧勾住了,根本没心思留意更多事情。但凡他还有点清醒,或许会察觉到倚碧神情的异常,没有丁点慌乱和惊恐,只有满满的厌恶,这显然不像是一个即将受到侮辱的女子应有的神态。 真当齐安的双手就要摸到倚碧时,斜刺里倏地探出一个手掌,猛然袭向他的面门。齐安好歹是个一重武师,反应不慢,当即心觉不好,下意识就想格挡。 “之前有个用恶心眼神看你的小子,就是他了吧?” 他的耳畔,突然听到莫招惹沉冷的声音,让他心头莫名咯噔了一下。可惜没等他多想,这只手掌已经迅疾劈落,和他格挡的双肘撞个正着。 “啊!” 一股难以想象的剧痛,骤然从相撞的地方传来,让齐安神情狂变,当场惨叫出声。 什么真品护腕,什么护体神符,什么意志之光与内力,居然都无法抗衡这只看似平常的手掌,被摧枯拉朽地破去。 他的双臂,竟在相撞的刹那,被对方一只手掌给生生劈断了! 随后不等他惊骇急退,这手掌已经顺势捏住了他的脑门,就似捏拿一个西瓜一样,轻轻一用力。 啪! 在这手掌之下,齐安的头颅真就跟西瓜一般,对方好像还没怎么用力,就这么砰然炸裂开来。红的白的黄的黑的,骤然四溅,这场景实在触目惊心,手掌却十分贴心,早早挡在了倚碧面前,为她拦下所有恶心的东西,没让她沾染到分毫。 “弟弟!” 望着亲弟弟前一刻还活生生的,这一刻却已经只剩下无头尸身,轰然倒地,齐乐呆怔之后,发出嘶声裂肺地悲呼。 然而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么多了,因为她自己的处境,并不比她猝死的弟弟好上多少。 刚刚小牛魔骤然发力,真真打了众人一个措手不及。他们根本没料到,原本以为中毒失力的小牛魔,居然还能发动这么凌厉的攻击。 所以同一时间,小牛魔双掌齐出,一只手捏住齐安头颅,一只手掌捏住施琅的头颅,齐齐用力,瞬间就有两人毙命。 剩下三人这时才惊醒过来,但是已经来不及做出多少反应,又被小牛魔故技重施,再度捏住了齐乐和另外一个男子的头颅。 诚然,齐乐生得极为美艳,可谓绝色佳人,只是遇到了小牛魔,没有丁点怜香惜玉的习惯。一来,助纣为虐的齐乐并不值得同情,二来,小牛魔的怜香惜玉,只针对倚碧一人而已。 齐乐在世上最后的声音,就是那声“弟弟”了。随着小牛魔手掌再度发力,她姣好的螓首也是爆裂开来,紧随其后,步了弟弟的后尘。 来的五人,无一不是一重顶尖的天才强者,却是一息不到就陨落了四人,仅剩那人早已骇得肝胆俱裂,惊惶至极。 这莫招惹的恐怖,犹在传闻之上! 看到四个同伴如此横死,他再也生不出丁点斗志,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逃,逃,逃! 可惜短短瞬息,他哪怕把吃奶的力气都用上,又能逃出多远? 不过只来得及刚刚转了个身,他就重蹈了其他四个同伴的覆辙,脑后一只手掌似缓实快地探来,抓牢一握,让他同样化作一具无头尸身,紧随其他四人一起奔赴黄泉去了。 “这个血夜,够热闹了吧?”小牛魔还有心思朝倚碧嬉笑打趣,浑然不在意自己刚刚杀了五个天才强者的事。 倚碧神色有些复杂,咬唇道:“咱们未来,都要过这样的日子,是吗?” 小牛魔不笑了,慢慢揽过倚碧,把她抱在怀里,轻声道:“不会的,不会的,只要熬过了这次秘境,咱们就不必再这样了。” 倚碧依靠着他厚实的胸膛,渐渐不再发颤,宁静下来。 小牛魔轻抚她的肩背,沉默之中,神情愈发坚定。 另一边,小牛魔一发难,苗传立时惊醒,发现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掌控。可是不等他思索出自己该如何应对,近乎同一时间,和他交手的刘恒也气势大变,陡然变得强势起来。 此时的刘恒,拳法忽变,不再是之前简单直接却锋锐非常的拳风,气血内力狂涌,分明要使出极其强大的拳法了! 单单这个起手式,就给苗传远超之前的感觉,他从没在其他一重顶尖强者身上体会过这么强烈的压迫感。 这意味着,刘恒绝不止一重顶尖战力! 可是他和刘恒又不是第一天认识,相识一个多月,却还不知道刘恒有这么强大的战力,甚至不下于他,这就有点骇人听闻了。 不过想到刚刚小牛魔的出手,也绝非寻常二重强者可比,他神色凝重起来。这两人平时实在隐藏得太深了,若不是今天闹到这地步,恐怕根本不会显露出来。 “慢着!” 他突兀高喊,“我们可以谈谈!” 刘恒展露的战力已经不弱于它,旁边还有个更加深不可测的小牛魔,让苗传心惊肉跳,战意大失,赶忙喊停,“如今这局面,即便三位真藏了一枚密令,咱们好像也没有继续打下去的必要了吧?” “如果三位没有密令,我愿花费重金了结恩怨,请三位放我离去。如果三位的确有密令,那我宁愿舍弃全部身家,向三位换取一个名额!”他打量刘恒和小牛魔的神色,又道:“况且,图进中了我的独门术法,除非我亲自解开,否则无人能破,想来三位也不忍心看着他白白送命吧?” 他之前说的,刘恒三人都无动于衷,直到最后一句,让小牛魔露出了犹豫之色,“金兄,你来决定吧。” 别人渴望而不可得的密令或是进入秘境的名额,对他们来说并不算多么珍贵。反倒是图进,之前的表态得到了小牛魔的认可,自然觉得图进的性命比一个名额重要得多,否则也不会让刘恒来做决定。 苗传一听有戏,赶忙趁热打铁,“况且,现在距离黎明也不远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三章 黎明到来 血夜,已经接近尾声。 哪怕他们在深入地下数丈的密道里,也能感受到四周猛烈的震动,那是极高层次的战力交手引发的动静。 蛰伏了大半个血夜的各大盟会,想来已经出动了,他们的碰撞,才会引发这么频繁的波动。他们虽说在密道,有时候强大的战斗波动让整个密道都随之剧烈摇晃,天塌地陷,好似要把他们深埋。 可是他们幸亏在地道里,如果还在地面上,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个未知数。 无论怎么恐怖,随着时间流逝,意味着血夜落幕的黎明,将要来临。 “等到黎明前后,血夜基本就算是尘埃落定了。按照约定俗成的规矩,一旦黎明到来,各大盟会无论打成什么样,都必须要收手了。”苗传继续道:“他们将会缩回各自地盘里,重新开启阵法,然后抓紧时间内斗,抉择出名额的归属。对于我们来说,也算熬过来了,还有什么相互残杀的必要?” 他说话间,刘恒静静站着,手臂上竟凝出一道道如龙影般游曳的璀璨劲气,异象惊人。招式早就酝酿好了,他却含而未发,直到苗传说得差不多了,才点点头,“可是这些,都不是能让你活下来的理由。” 苗传听得怔住,赶忙道:“你别忘了,图进中的术法,只有我能解开!难道你平日和他称兄道弟,关键时候却不管他死活了吗?” 刘恒笑了笑,“不过就是云道灭神一类的术法,你真以为有多么稀奇不成?” 言罢他再不多说,含着雷霆之威的拳头已经重重打了出去。 八景八荒真龙劲第一式! 这套绝顶武学,在刘恒境界无法提升的情况下,成为了他威力最大的一式杀手锏,这才是真正达到二重顶尖战力的招式。 足以斩杀二重强者! 只是感受到刘恒出拳的威势,苗传就真慌了,因为刘恒凌厉的杀意,在这一拳里尽显无疑,竟是真的想杀他! “既然你能认出我术法的来历,就应该更清楚这术法有多么难以化解才对!现在除了我,这里已经没有深谙术法的魂修了,而图进再耽搁下去,心神损坏再难挽救,你难道真不顾图进的死活了?”他急声高喊,也在竭尽全力祭出一粒明珠,化作一团银丝璀璨的云团,试图抵挡刘恒这恐怖一拳。 “我既然认得出你的术法,就有办法解开。相比这个,要是图兄清醒过来时发现你还活着,他肯定没什么好心情。”刘恒淡淡回应一句,出拳后再没有丝毫犹豫,轰鸣向前。 祭出法宝的苗传不可谓不强,但苗传本身只是二重境界的二流高手,此时全力施为,威力堪堪达到一流而已,哪里挡得住刘恒这堪比二重顶尖战力的一拳? 一拳之下,银丝层层的云团被彻底轰开,苗传身上层层防护接连破碎,势如破竹! 招式威力的差距,直接呈现出来了。 “不!” 这一刻,苗传深深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他绝望而不甘地怒吼,“如果我死了,你们也别想好过,同归于尽吧!” 轰! 八荒八景真龙劲径直轰在他身上,身为修士那脆弱的体魄,瞬息炸裂。苗传神魂勉强撑住瞬息,然后带着疯狂的狞笑,把一块阵心引爆开来。 守护这条密道的防护阵法,光华闪烁几下,骤然熄灭。 没了阵法的保护,地道就显得无比脆弱,仅仅刘恒拳劲的余波,就震得这里宛若惊雷落地,剧烈摇晃之下,处处坍塌与崩坏。 引发这么大的动静,别说就在旁边地道的荒川盟,恐怕方圆一里内,都被惊动了。 要是平时还好,可这是在血夜,闹出如此大的动静,不啻于自寻死路! 这就是苗传想要的同归于尽。 可惜刘恒和小牛魔,没有任何动容,依旧平静,一点没有苗传生前希翼的惊惶。 这边战事结束,另一边小牛魔闲得无趣,索性顺手解决了选择依附苗传的最后四人。之前这四人,正在围攻坚持不投靠的两人,一来人数占优,而来不愿投靠的两人还要保护他们的亲友,早就险象环生。 要不是这边局势突变,他们恐怕早就死了。 等到小牛魔一出手,就替他们解了围,让他们和他们的两个亲友对小牛魔感激不尽。可是谁想到,苗传临死弄了这么一手,地道的崩塌不算什么,可是闹出这么大动静,则让存活的四人脸色狂变,惊恐至极。 “完了!” “这该死的苗传!” 听着不远处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荒川盟的人闻声寻来了,四人又气又怕,对刚刚陨落的苗传唾骂不已。 刚刚在苗传等人的威逼之下,其中两人还是不愿放弃自己的亲友,让小牛魔颇为欣赏他们的气节,所以之前才会出手相救。此刻见状,他索性劝道:“趁这时间,你们快走吧。” 谁想四人都是不动,为了师妹宁钰愿意拼命的女子名为金兰,闻言毫不犹豫地摇头道:“莫兄,我们不会走!” 而另一边,那个同样保护了自己兄弟楚徐方的男子,名为楚徐远,一样道:“对啊,莫兄救了我们的命,我们拼了这条命也要报恩,哪有离开的道理?” 他们很清楚,想要离开,这是最好的时机,也是最后的机会了。时间拖得越长,闻声赶来的人就越多,再耽搁下去就真的别想离开了。即便这样,他们依旧选择留下,显然是真做好了为报恩而送命的准备。 小牛魔也怔了怔,神色更加和缓,刚要再说点什么,却被金兰抢先笑道:“莫兄不必再说了,我师妹毒性未去,哪怕带她离开,还是难逃一死。与其死个不明不白,不如死前把莫兄的恩情偿还了,也好走个清爽。” 那边楚徐远和楚徐方同样相视而笑,“待会莫兄和不兄别怪我们拖后腿就是,但凡用得上我们兄弟,只要我们的性命能派上点用处,直管吩咐。” 小牛魔眸光闪动几下,拍拍他们肩头,终是没有再多说,反朝刘恒道:“金……不兄,你还是去看看图兄的情况,赶紧帮他解了术法,这边的事情就都交给我吧。” 刘恒点点头,真就再不理会其他动静,径直来到了图进面前。 不管待会即将发生什么,交给小牛魔去处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此时此刻的图进,浑浑噩噩,坐在墙角不知嘟哝着什么。由于苗传临死时解开防护阵法,刘恒一拳的余波震得地道处处崩碎,图进身上满是灰尘和碎石,灰头土脸的样子,更像个傻子了。 他怔怔看着走到近前来的刘恒,好像还认得刘恒是谁,却只知道咧嘴傻笑。刘恒眉宇紧皱,二话不说,和他盘膝对坐,双手按住了他,然后神魂脱壳而出,猛然投入图进的眉心。 虽然认得出苗传施展的术法,但刘恒对于云道术法的认知,都停留在纸面上。再者,云道同样是百家之一,传承渊源流传,术法也名目繁多,苗传施展的究竟是哪一种术法,还是得认真看过图进的情况才能清楚。 刘恒神魂只是士子巅峰的修为,放在平日,根本攻不进师境强者识海。师境和夫境之间隔了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实力的巨大差距,哪怕心神最弱的横练武者,其识海的强韧,依旧不是士子境的神魂能够轻易攻破的。 然而这时候,图进心神显然遭过重创,心智大降,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防御抵抗刘恒的入侵,所以让刘恒顺利地闯进了他的识海。 等进入图进识海一看,刘恒心情顿时放松不少,因为图进识海的情况,比他预想中要好上很多。 原本横练武者,神魂和气血一般,被炼化进浑身血肉里,才让他们得以获取非凡的肉身力量。可是此时,图进的神魂竟被重新聚拢到识海中,化作图进肉身的模样,被苗传术法凝出的锁链牢牢绑住,一团团云气在图进四周飘动,悄然吞噬着图进的神魂之力。 如果没有外力干扰,继续这么下去,顶多一两个时辰,图进神魂就会被削弱大半。 ————————————————————————————————————————————————————————————今天回来得更晚,所以更是走远了……差得太多,各位明早再看吧! 听着不远处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不用想都知道,肯定是荒川盟的人闻声寻来了,四人又气又怕,对刚刚陨落的苗传唾骂不已。 刚刚在苗传等人的威逼之下,其中两人还是不愿放弃自己的亲友,让小牛魔颇为欣赏他们的气节,所以之前才会出手相救。此刻见状,他索性劝道:“趁这时间,你们快走吧。” 谁想四人都是不动,为了师妹宁钰愿意拼命的女子名为金兰,闻言毫不犹豫地摇头道:“莫兄,我们不会走!” 而另一边,那个同样保护了自己兄弟楚徐方的男子,名为楚徐远,一样道:“对啊,莫兄救了我们的命,我们拼了这条命也要报恩,哪有离开的道理?” 他们很清楚,想要离开,这是最好的时机,也是最后的机会了。时间拖得越长,闻声赶来的人就越多,再耽搁下去就真的别想离开了。即便这样,他们依旧选择留下,显然是真做好了为报恩而送命的准备。 小牛魔也怔了怔,神色更加和缓,刚要再说点什么,却被金兰抢先笑道:“莫兄不必再说了,我师妹毒性未去,哪怕带她离开,还是难逃一死。与其死个不明不白,不如死前把莫兄的恩情偿还了,也好走个清爽。” 那边楚徐远和楚徐方同样相视而笑,“待会莫兄和不兄别怪我们拖后腿就是,但凡用得上我们兄弟,只要我们的性命能派上点用处,直管吩咐。” 小牛魔眸光闪动几下,拍拍他们肩头,终是没有再多说,反朝刘恒道:“金……不兄,你还是去看看图兄的情况,赶紧帮他解了术法,这边的事情就都交给我吧。” 刘恒点点头,真就再不理会其他动静,径直来到了图进面前。 不管待会即将发生什么,交给小牛魔去处理,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此时此刻的图进,浑浑噩噩,坐在墙角不知嘟哝着什么。由于苗传临死时解开防护阵法,刘恒一拳的余波震得地道处处崩碎,图进身上满是灰尘和碎石,灰头土脸的样子,更像个傻子了。 他怔怔看着走到近前来的刘恒,好像还认得刘恒是谁,却只知道咧嘴傻笑。刘恒眉宇紧皱,二话不说,和他盘膝对坐,双手按住了他,然后神魂脱壳而出,猛然投入图进的眉心。 虽然认得出苗传施展的术法,但刘恒对于云道术法的认知,都停留在纸面上。再者,云道同样是百家之一,传承渊源流传,术法也名目繁多,苗传施展的究竟是哪一种术法,还是得认真看过图进的情况才能清楚。 刘恒神魂只是士子巅峰的修为,放在平日,根本攻不进师境强者识海。师境和夫境之间隔了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实力的巨大差距,哪怕心神最弱的横练武者,其识海的强韧,依旧不是士子境的神魂能够轻易攻破的。 然而这时候,图进心神显然遭过重创,心智大降,根本无法形成有效的防御抵抗刘恒的入侵,所以让刘恒顺利地闯进了他的识海。 等进入图进识海一看,刘恒心情顿时放松不少,因为图进识海的情况,比他预想中要好上很多。 原本横练武者,神魂和气血一般,被炼化进浑身血肉里,才让他们得以获取非凡的肉身力量。可是此时,图进的神魂竟被重新聚拢到识海中,化作图进肉身的模样,被苗传术法凝出的锁链牢牢绑住,一团团云气在图进四周飘动,悄然吞噬着图进的神魂之力。 如果没有外力干扰,继续这么下去,顶多一两个时辰,图进神魂就会被削弱大半。(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四章 两大魔王 “滚。” 冷冷一个字捅出,四下俱寂。 包括金兰、宁钰、楚徐方、楚徐远四人在内,人人化作木塑石雕,呆呆看向负手而立的小牛魔,没人想得到小牛魔竟然会说这个字。 太强势了! 或者说,太狂妄了! 狂妄到不像是一个被强敌环伺的人该说的话,狂妄到摆明了不想活了! “滚?” 花水流指了指自己,“你让我们滚?我没有听错吧?” 岳良摇着纸扇,渐渐洋溢起笑容,“早就听说不白来请来一位白画坊曾经的高手莫招惹,想必就是兄台了吧?图进重伤,苗传失踪,兄台成为你们里面唯一的二重强者,这么说起来,密令一定就在你身上了?” 荒川盟离白画坊极近,白画坊组成三大二重强者为首的团队,自然受到四方势力的密切关注,荒川盟更是连“莫招惹”的来历都已打探清楚了。 听了岳良的判断,花水流眸光微闪,朝同伴挥挥手,一伙人就迅速散开,隐隐把小牛魔等人围住了。 “我给你们三息考虑,再不滚,就是给自己遭灾。”小牛魔朝猛然震荡的头顶看了一眼,“顶多三息后,上面来的大盟会,也该下来了。” 所有人都能察觉这剧烈震荡,显然有强大势力在轰击地表,短短数丈的深度,的确顶多两三息就能破开。 “岳良?” 花水流也脸色微变,不由看向岳良,等待他给出决定。一者是即将都来的强大势力,一者是唾手可得的灵原密令,此时决定或许关系到所有人的生死,花水流都不敢自作主张,把决断权交给了岳良。 “这是一枚密令!”岳良很快下定决心,重新强调了一次,“不管来的是六大盟会还是小盟会,我们也断然没有望风而逃的必要,别忘了,我们也有二重战阵。” 二重战阵,对于人数动辄以万计的大盟会而言,固然不堪一击,但白画坊远离各大要地,二重战阵就成为极强的战力,遇到更高层次战阵的可能性,并不算大。 只要战力相仿,如今局面下,来的是大盟会或是小盟会,其实没有差别。 “明白了。” 花水流会意,目光凌厉起来,长枪在手,握住阵心,让众人凝结战阵。除开原本跟随他的十数人,外加后来驰援的三十来人,他们人数超过五十,凝成一个二重战阵不费吹灰之力。 面前只有一个敌人,他们之所以如此严阵以待,当然不单单只为了眼前这些人,更是为了提前准备好,应对即将到来的强大势力。 “四重巅峰的战阵血相?” 眼见血云肆虐,飞快凝成一个面无口眼的无脸武将血相,小牛魔打量两眼,却是嘲弄道:“这种战阵血相,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 花水流双目睁圆,“任你如何口绽狂言,今日你也别想活着离开,只会让你死得更快!” 他用力一挥手,无脸神将血相摆出一个怪异的起手式,手中渐渐生出血色长戟,一挑之后,如电刺去! 组成血相的气血内力过于磅礴,使他一击出了凌厉之外,更有惊天动地之威。 “莫兄!” “快躲开!” 在这一击之下,金兰和楚徐远目呲欲裂,就欲上前赴死,用性命为小牛魔和众人挡下这一击。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一击实在强大恐怖,足以把他们全部灭杀! 可他们疯狂鼓动气血,却没能如愿冲到前面,小牛魔只伸出一只手臂,就如铁索横江般,把他们牢牢拦在身后。随后,小牛魔又伸出一只手掌,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抓住了如电刺来的长戟尖锋。 在众人看来,竟以肉掌对抗四重战力的长戟锋芒,此举是何等疯狂。可是恐怖犀利的血色长戟,却真被他一只手掌牢牢抓住,再难寸进,这才是最骇人听闻的事情! 一时间,所有人都不动不言,呆呆看着这震撼人心的一幕。 “居然伤到我了。” 小牛魔面上露出诧异之色,众人眼中,也能看见他抓住血色长戟的手掌,有鲜血滴落。但相比血色长戟应该造成的结果,这点小伤简直如同儿戏一般,更叫人们心头掀起了惊涛骇浪。 四重巅峰战力的战阵血相有多强,人人心知肚明,谁能想到还有人凭借一己之力能抵挡下来的。 无数人从震撼中回神,却是遍体生寒。 想做到小牛魔这样的事情,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小牛魔的境界和战力,远在四重巅峰之上。 “退!退!退!”岳良亡魂大冒,惊恐地高喊,近乎尖叫,前所未有的慌乱。 无需他提醒,荒川盟所有人已然大乱,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到他们惹到了什么不该招惹的存在,甚至还能猜到对方的身份。因为整个宗童城,有这等实力的强者,只有两人,眼前这人要么是金来,要么就是小牛魔! 这就是宗童城的两大魔王,最不能招惹的两人! 打死他们都想不到,自己居然会这么倒霉,好死不死,非要撞到两大魔王之一的手上。可事实上,小牛魔和金来闻名已久,却常常神龙见首不见尾,像荒川盟这样的小盟只觉两大魔王如若传说一般,根本不可能和自己有什么交集,谁又能想到呢? 无需小牛魔再多举动,他面前的无脸神将血相已经自行崩散,是花水流等人急急解除了战阵。他们很想飞快逃离,可是在小牛魔渐渐散发的威压下,他们一个个身体僵硬,竟是完全无法动弹。 “我之前好心好意让你们滚,你们非得逞强。”小牛魔看看手中被划伤的一丝血痕,“现在既然伤到了我,哪有这么轻易离开的道理。” 原本镇定善谋的岳良,此刻腿脚发软,脸上像是要哭出来了,还得努力挤出笑脸,“兄台,兄台不知是小牛魔当面,还是金兄当面,还请大人不记小人过,放我们一条生路!” 他还想说什么,头顶却是轰然炸开,尘土碎石飞扬之间,已经能见到夜空星河,好似被鲜血浸染过的画布,瑰丽而触目惊心。 轰鸣声响了好一阵子,地表一大片地方都被轰开,让地道彻底显露出来。 最先映入眼帘的,除却夜空与血云外,就是两尊战阵血相的巨大身影,这是一柄血色神锤,还有一尊狼头六臂蛛身的魔神血相。血相下面,人影憧憧,都在冷漠俯视向下方。 “把人都杀了,找到密令。”有人淡淡说了一句。 可话音未落,又有人开口反驳,“慢着,这可是我们先找到的,哪有让你们抢去的道理?” 赶来的两方人马,都没把地道下面的众人放在眼里,公然争夺起来。或许在他们看来,既然被他们发现了,地道里所有人就和死人没有什么区别了。 一言不合,两方就要动手,两大血相轰然对撞,发出恐怖巨响和剧烈波动。 得见这一幕,荒川盟众人似哭似笑,明明自己也生死难料,心里却觉得很是可笑。 “方圆盟和万妖盟的人?” 恰在此时,地道里传出了小牛魔的声音,声音里透出的平静,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注意,“方圆盟是谁带队?万妖盟的又是谁?” “你又是谁?” “竟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嫌自己死得不够快是吧?” 有人冷冷反问,有人嘲弄回应,紧随其后,那血色战锤抽了个空子,就猛然朝地道落去。 然而,两盟人马很快就见到,让他们齐齐惊骇欲绝的一幕。 足有四重巅峰战力的血色巨锤,竟被下方的人一拳轰飞,干脆利落到了极点,也震撼人心到了极点。 “要不是看在金兄的面上,你们都该死了。” 此时再听下方传来的话,没人再觉得对方狂妄自大,直觉毛骨悚然。 “是小牛魔?” “小牛魔!” “一定是小牛魔!” 方圆盟一边发出阵阵倒抽凉气的声音,万妖盟这边却是狂喜至极,“还请盟主替我们出头,灭了这群方圆盟的人!” “盟主,他们手头劫掠了至少三枚密令,请盟主出手!” 一片慌乱之中,方圆盟那边不得不开口了,有人运气高喊,压过了所有声音,“不知是小牛魔在此,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在下方圆盟钱不够,还想请问一句,金来金兄如今身在何处?” 此言一出,无论是哪边的人,都迅速安静下来,等待小牛魔给出回应。因为小牛魔虽强,金来同样不弱,两者并称宗童城双王,如果金来也在这里,万妖盟的人同样不敢造次。 金来对万妖盟的威慑力,和小牛魔对方圆盟、开疆盟的威慑力,一般无二。 “不该你们打听的,就别多问,对你们没好处。” 地道之下传来小牛魔淡漠的回应,让众人面面相觑,都露出苦笑。哪怕是钱不够,和对面万妖盟带队的蛛墨白对视一眼,都生出同病相怜的感慨。 这两位,真是绝了! “小牛魔。”沉寂之中,蛛墨白显然斟酌词句,谨慎开口道:“你毕竟身为盟主,秘境即将开启,总该回去盟中坐镇了吧?” “坐镇什么?”小牛魔不耐烦地道:“你们那团烂摊子,我才懒得搅合进去,该怎么闹腾,继续怎么闹腾吧。之前我和金兄已经表明态度,不再参与你们任何事情,之前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进入秘境后也没有区别。你们来了也好,帮我把这话带回去,让他们记清楚。” “小牛魔,你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蛛墨白却是既无奈又急恼,“只是宗童城还好说,可你应该很清楚,进入秘境后,情况全然不同。朱克理坐镇的千令盟,李冲霄坐镇的众道盟,小石王坐镇的百侠盟,必然强势到极点,没有你出面,我们如何与他们抗衡?” ————————————————————————————————————————————————————————————————————————————还差点,一个小时应该能搞定,大伙待会刷新……真是快过年了,各位见谅…… 有人冷冷反问,有人嘲弄回应,紧随其后,那血色战锤抽了个空子,就猛然朝地道落去。 然而,两盟人马很快就见到,让他们齐齐惊骇欲绝的一幕。 足有四重巅峰战力的血色巨锤,竟被下方的人一拳轰飞,干脆利落到了极点,也震撼人心到了极点。 “要不是看在金兄的面上,你们都该死了。” 此时再听下方传来的话,没人再觉得对方狂妄自大,直觉毛骨悚然。 “是小牛魔?” “小牛魔!” “一定是小牛魔!” 方圆盟一边发出阵阵倒抽凉气的声音,万妖盟这边却是狂喜至极,“还请盟主替我们出头,灭了这群方圆盟的人!” “盟主,他们手头劫掠了至少三枚密令,请盟主出手!” 一片慌乱之中,方圆盟那边不得不开口了,有人运气高喊,压过了所有声音,“不知是小牛魔在此,得罪之处,还请多多包涵!在下方圆盟钱不够,还想请问一句,金来金兄如今身在何处?” 此言一出,无论是哪边的人,都迅速安静下来,等待小牛魔给出回应。因为小牛魔虽强,金来同样不弱,两者并称宗童城双王,如果金来也在这里,万妖盟的人同样不敢造次。 金来对万妖盟的威慑力,和小牛魔对方圆盟、开疆盟的威慑力,一般无二。 “不该你们打听的,就别多问,对你们没好处。” 地道之下传来小牛魔淡漠的回应,让众人面面相觑,都露出苦笑。哪怕是钱不够,和对面万妖盟带队的蛛墨白对视一眼,都生出同病相怜的感慨。 这两位,真是绝了! “小牛魔。”沉寂之中,蛛墨白显然斟酌词句,谨慎开口道:“你毕竟身为盟主,秘境即将开启,总该回去盟中坐镇了吧?” “坐镇什么?”小牛魔不耐烦地道:“你们那团烂摊子,我才懒得搅合进去,该怎么闹腾,继续怎么闹腾吧。之前我和金兄已经表明态度,不再参与你们任何事情,之前这样,现在还是这样,进入秘境后也没有区别。你们来了也好,帮我把这话带回去,让他们记清楚。” “小牛魔,你要任性到什么时候?” 蛛墨白却是既无奈又急恼,“只是宗童城还好说,可你应该很清楚,进入秘境后,情况全然不同。朱克理坐镇的千令盟,李冲霄坐镇的众道盟,小石王坐镇的百侠盟,必然强势到极点,没有你出面,我们如何与他们抗衡?”(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五章 灵原秘境 众人只道他想尽快远离小牛魔,怕他又翻脸,所以默不作声地齐齐急退。谁想等众人都已经离开这条地道,众人神色舒缓,岳良脸色却依旧很难看。 “怎么了?”花水流问道。 “你没发现,盟主那边已经有好半天没有消息了吗?”岳良反问一句,让花水流和众人的脸色也开始变了,他咬牙切齿地继续道:“时至此刻,荒川盟要么已经被大盟会覆灭,要么就是丢下我们,自己逃啦!不管是哪种可能,但荒川盟,八成已经不存在了!” 刚说着话,他们视野大开,并非走到地道尽头,而是地道前方已经洞塌,碎石废墟之上,有夜色直透下来。 这里原本是一个宅院,如今却和前面那截地道一起崩塌尽毁了。 人们各怀心思,匆匆走出去,等来到地表之上,所见的场景就更让众人忽而呆住。 原来经历过血夜的宗童城,满目狼藉,到处是巨大坑洞和激战过的痕迹,完好的建筑所剩无几。 大概看看,除却各大盟会占据的城中宝地,就没有更多的建筑了。 而原本荒川盟所在的地方,众人可以说一览无遗,别说宅院了,连周围整个住坊都已消失。 岳良一语中的,短短两三个时辰没有得到消息,等他们出来,荒川盟的确不见了。可岳良并没有料事如神的自得,脸色和其他人一般无二,难看至极。 “现在,怎么办?” 惊醒过来后,这群人赶忙用各种方法联络荒川盟的人,结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不由都烦躁慌乱起来。 岳良脸色不断变幻,终是叹息一声,“不管那些家伙别全灭了还是找地方躲藏起来了,找到他们的可能性已经不大,那几枚密令,注定跟我们无缘了。不过,我还是想去看看能否有什么发现,至于各位,不死心的就随我一道去看看,没这心思的,就各奔前程吧。” 随后他再没多说,心烦意乱地提腿就走,人们也不吵闹了,有些人犹豫不定,倒有大半人紧跟他走了。 其实人们都很清楚,岳良说的很对,不管真相如何,基本没多少可能再找到那批人和密令了,之所以还想去原址上看看,大多是不甘心罢了。 这血夜的残酷和无情,在这一刻尽显无疑。 整座城池的人都疯狂了,欺诈、背叛、反目、袭杀等等等等,在平素亲密无间的眷侣、亲友、兄弟之间频繁发生着。为了密令或是进入秘境的名额,无所不用其极,人心尽失。 天色渐明,城中的厮杀声不再像之前那样响彻天地,渐渐消止下去,只剩下零星稀少的一些打斗还在继续。鲜血浸染了整座城池的废墟,尸骨遍地,和残垣断壁共存,活人却是不多了。 各大盟会都收缩回去,大部分密令已经被他们收入囊中,遗落在各大盟会之外的灵原密令,注定极少。他们重新开启了最强大的护院阵法,他们将要在内部开启新一轮的屠杀,用生死来角逐最后的名额归属。 而最近几天入城的那些新人,活下来的恐怕不多,尤其那些个野心膨胀到企图攻伐各大盟会的新盟会,现在都不见踪影了。 他们都被屠灭,顶多有一些强者存活下来,被并入各大盟会中,或是找个隐秘地方躲藏起来。 这个血夜,肯定给他们留下了永世难以磨灭的印象,一辈子都会被噩梦惊醒。 短短一夜之间,到底死了多少人? 没人能预估出一个准确的数目,因为太多了,与屠城没有多大差别。或许和屠城的差别,就在于死去的没有一个平民老百姓,却都是天南地北奔赴而来的天才。 他们在家乡,无一不是最优秀的天才,万众瞩目的焦点,受到万千宠爱。可是在这里,他们才能体会世事的残酷和冷血,他们不再是天之骄子,只是人海里平凡至极的一个。他们的性命,不再有任何保障,生死可能就在一瞬间,没有人为他们的陨落而悲痛欲绝,没有人理会他们的生死,甚至于是否有人能为他们收尸,都成了未知数。 因为将来城池重开,他们的亲友想要从众多残骸和尸骨中把他们找出来,难度太大了。 不知何时,天穹有雨滴落下,洗刷着城池留下的罪恶,可是这些雨滴不是透明的,而是鲜红如血,透出邪异与不详。 仿佛,苍天也在为英年早逝的天才们哭泣。 在地道里面,小牛魔坐在刘恒、图进等人身前,留给众人一个伟岸至极的背影,如若能为他们挡风遮雨的山岳。 刘恒神魂依旧在图进识海中,竭力为图进解开苗传设下的术法。 他已经认出这术法的来历,想要解开不难,唯一的麻烦,就是苗传毕竟是学士境强者,士子境巅峰的刘恒想要化解他留下的术法,就得花费更多的心力。 但不管怎么样,心无旁骛的刘恒,化解的速度并不算慢。 随着时间不断流逝,刘恒解开了拘禁图进神魂的七条云锁,让图进先得了自由,这才慢慢化解剩下的云气。 解开这最关键的七条云锁后,剩下的就不难了,所需的就是时间。 虽然已经重获自由了,可图进神魂没有妄动,老老实实的安静待在原地。他早就没有骂了,神情尴尬讪然,因为这时候还花费心血救他的人,思来想去,除却不白来真就没有别人了。 所以眼前这神魂的身份,再无疑窦。 可是此时此刻,明白对方身份后,他心头却涌现出更多的疑问。 直等对方把苗传这术法完全的化解了,他就忍不住开口问道:“你到底是谁?” “不是刚跟你说了,我是不白来啊?”刘恒笑着道。 图进赶忙摆手,“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问,你真正的身份是什么?” “图兄怎么会这么问?” 刘恒反倒奇怪了。 结果图进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你能来到这里,苗传他们肯定败了吧?而且你竟是魂武双修,看样子要不是我遇险,你都不会透露,说明你跟莫招惹,都不是你们说的这么简单……知道你脑瓜子灵,可也别把我当傻子好吧。” 刘恒恍然,想了想道:“你先休息片刻,咱们出去了再一并说了吧。” “哎哎哎我说,先说了再走啊!” 图进叫嚷着,奈何刘恒没有停留,神魂化作一缕青烟,就这么离开了他的识海。图进吹胡子瞪眼,终是失笑,休息一阵,把神魂重新融回了体魄里去。 等他心神回归,重新睁开眼,恰好听到金兰带着颤音小心问道:“您应该就是金来金兄吧?” 金来? 金来是谁? 图进闻言就是一怔,不由朝金兰看了眼,再循着她的目光望过去,顿时又是一怔。 金兰问的人,竟然是不白来! 刘恒看了眼小牛魔,这就明白过来,没有否认,含笑点头,“你们还是叫我刘恒吧,这才是我的本名。” 这时,连小牛魔都朝他看了过来,刘恒歉然道:“牛兄,抱歉了,之前一直瞒着你们。” 小牛魔摆摆手,“说这些作甚,管你叫什么名,我只知道你是你就够了。不信你问问倚碧,她都不在乎这个,我就更不在乎了。” 倚碧嗔怒,“比起这个,你先说说你的事。” 小牛魔就挠挠头,“你见到了,我今天可没杀几个人,够听你的话了吧?” “我说的是这事吗?” 倚碧杏目瞪圆,好像真的发怒了,让小牛魔彻底慌了神,“你别急,你别急,这些事早就想跟你说了,不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吗?给我点时间,容我慢慢跟你解释!” 他赶忙好言好语相劝,倚碧一副生气不理他的样子,但小牛魔传音时,她也没有多言,就这么静静听着。 刘恒自然看得出来,倚碧根本没生气,不过是故意戏弄小牛魔,偏偏小牛魔自己关心则乱,遇着倚碧,却是连平日的心智全给丢了。 看明白这点,他就任由两口子在旁边说着私密话,不再理会,朝众人笑道:“对于几位,我们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没错,他就是小牛魔,我就是刘恒。” 小牛魔! 刘恒! 这两个名字说出来,余下五人身心俱震,目瞪口呆地看向他们。 除却图进,其他四人虽说早就有所猜测,但当两人身份从刘恒口中亲自证实时,他们还是觉得震撼。 刘恒是谁,原本没多少人知道,可是一个半月前,胡玉灵和顾如景揭露以后,全城上下已经没人不知道了。 刘恒,就是大名鼎鼎的金来! 他和小牛魔,并称为宗童城双王,乃是城中最强大的天才。三个月中涌入无数天才,却依旧找不到一个能和他们相提并论的,可见一斑。 原本这两人在他们心目中,太过高高在上,根本没想过有一天能接触得到,可是谁知道,这两人如今就活生生出现在他们面前,甚至还救了他们的命。 “你,你是金来?” 最迟钝的图进,瞪圆眼睛呆呆看向刘恒,犹自震惊得无以复加。 “对,那也是我。”此时此刻,刘恒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坦然承认,“图兄,我可不是故意瞒你到现在,盼你别怪我才是。” 图进怔怔许久,露出苦笑,“亏得我还担心你过不去血夜,现在看来,真是太傻了。” ————————————————————————————————————————————————————————————————————————————真是临近过年,大伙见谅!一个小时后再刷新吧~ 刘恒看了眼小牛魔,这就明白过来,没有否认,含笑点头,“你们还是叫我刘恒吧,这才是我的本名。” 这时,连小牛魔都朝他看了过来,刘恒歉然道:“牛兄,抱歉了,之前一直瞒着你们。” 小牛魔摆摆手,“说这些作甚,管你叫什么名,我只知道你是你就够了。不信你问问倚碧,她都不在乎这个,我就更不在乎了。” 倚碧嗔怒,“比起这个,你先说说你的事。” 小牛魔就挠挠头,“你见到了,我今天可没杀几个人,够听你的话了吧?” “我说的是这事吗?” 倚碧杏目瞪圆,好像真的发怒了,让小牛魔彻底慌了神,“你别急,你别急,这些事早就想跟你说了,不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吗?给我点时间,容我慢慢跟你解释!” 他赶忙好言好语相劝,倚碧一副生气不理他的样子,但小牛魔传音时,她也没有多言,就这么静静听着。 刘恒自然看得出来,倚碧根本没生气,不过是故意戏弄小牛魔,偏偏小牛魔自己关心则乱,遇着倚碧,却是连平日的心智全给丢了。 看明白这点,他就任由两口子在旁边说着私密话,不再理会,朝众人笑道:“对于几位,我们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没错,他就是小牛魔,我就是刘恒。” 小牛魔! 刘恒! 这两个名字说出来,余下五人身心俱震,目瞪口呆地看向他们。 除却图进,其他四人虽说早就有所猜测,但当两人身份从刘恒口中亲自证实时,他们还是觉得震撼。 刘恒是谁,原本没多少人知道,可是一个半月前,胡玉灵和顾如景揭露以后,全城上下已经没人不知道了。 刘恒,就是大名鼎鼎的金来! 他和小牛魔,并称为宗童城双王,乃是城中最强大的天才。三个月中涌入无数天才,却依旧找不到一个能和他们相提并论的,可见一斑。 原本这两人在他们心目中,太过高高在上,根本没想过有一天能接触得到,可是谁知道,这两人如今就活生生出现在他们面前,甚至还救了他们的命。 “你,你是金来?” 最迟钝的图进,瞪圆眼睛呆呆看向刘恒,犹自震惊得无以复加。 “对,那也是我。”此时此刻,刘恒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坦然承认,“图兄,我可不是故意瞒你到现在,盼你别怪我才是。” 图进怔怔许久,露出苦笑,“亏得我还担心你过不去血夜,现在看来,真是太傻了。”(未完待续。) 第七百一十六章 百侠盟,纵横家 四周影影憧憧,有人影若隐若现。 修为最高的小牛魔估计早就发现了,可他显然懒得理会。一来刘恒已经清醒,有他和刘恒在,宗童城里没有难得倒他们的事情,二来血夜已过,大盟会各自收缩回去,忙于角逐名额,城中游荡的都是些小鱼小虾,就更不用在意了。 说实在话,要不是这群人没有过于刻意地隐瞒行踪,刘恒估计先行动手了,根本不会扬声点破。 “下面的朋友,我等是百侠盟中人,并无恶意。”上方沉寂片刻,随后也有人扬声回应,倒也不缺礼数。 不过,百侠盟? 六大盟会之一的百侠盟,这时节同样该在进行轰轰烈烈的内斗与角逐,怎会有时间到处乱跑? 这个疑点,让刘恒和众人怀疑对方的身份,再者这个时间点,他们恰恰卡在血夜刚过,秘境将开的间隙过来,说是并无恶意也要有人信。 “既然诸位没有恶意,最好早早离开,互不干扰。”刘恒淡然道。 对方又是一静,显然有些尴尬,可接着还是笑着道:“朋友,你们这么点人能平安度过血夜,想来实力是极强的。问句不该问的话,看诸位的架势,应该都有进入秘境的名额的吧?” 有刘恒和小牛魔在,图进等人自然底气十足,金兰闻言就冷笑,“既然知道不该问,那你们还问什么?” 这话,可是一点面子都没给,这群人似乎也恼了,有人厉喝,“你!” “怎么说话呢!” 这八九人鼓噪起来,还是被为首的人阻拦下来,这人静静看向几人,然后又笑着行礼,“实不相瞒,之所以这么问,真是一点恶意都没有,只是想知道诸位手中有没有密令。” 图进等人脸色微微变了,楚徐远冷冷道:“有没有密令,与你们有何干碍?” “还是说你们想抢夺密令?” 金兰寒声问道。 “诸位不要误会,千万不要误会!”对方为首的长眉文士赶忙道:“若是没有密令,自然是问问你们是否还想要进入秘境的名额,若是有密令,就问问诸位是否又多余的名额。” 图进皱眉,“说是百侠盟的人,怎么做起方圆盟该做的买卖来了?” “天可怜见!我们所说的没有半句谎话!”这长眉文士道:“诸位若是不信,大可以让我兄弟们留在这里,我自己下来,让诸位看看我的令牌和服饰,保管看完再无疑窦。” 能凭区区几人之力度过血夜,甚或经过各种厮杀,存活至今,刘恒等人的实力不问可知。这种局面下,他还敢孤身涉险,的确胆略过人。 不等刘恒等人回应,他倒是抢先和身边几人交代一番,就此平举双臂,这么一步步走下地道。 对方做到这一步,刘恒等人真就不好再拒绝,只能任由他过来。 “倒是像纵横家的做派。”金兰朝几人悄然传音,她是灵原本地出身,对于各大学派的行事风格更显熟稔。 纵横家中人,知大局,擅揣摩,通辩辞,全智勇、长谋略,然而人们对纵横家的印象,大概就是眼前这个样子。他们常常爱做以身涉险的事情,展露诚意与巧言来打动别人,达到自己的目的。 一直以来,纵横家都活跃于各大势力之间,做着传递消息和游说各方的事情,本事不可谓不大,在百家中能排在前列。 传闻百侠盟汇聚了除儒、释、道、妖、商五大学派外所有的学派,以灵家为首,小说家、纵横家、法家、农家、医家等各大学派为辅,其势并不弱于其他五大盟会。此人如果真是纵横家的天才,那十有八九还真是百侠盟的人,发现这一点,让众人心头不由升起几分疑惑。 这个时节,百侠盟应该也闭合了护院阵法,开始内部的残酷角逐,如此关键的时候,这些人怎么还游曳在外面? 长眉文士慢步走来,也在打量众人,眼珠转了一圈,面上笑容更盛。不等众人开口,他就在数十丈外自行止步,从手中取出一枚令牌,“在下是纵横家布韦,这是身份令牌,诸位请看。” “原来是布兄。” 各家的令牌各有特色,也都极难仿制,金兰确定令牌是真的后,就朝其他人点点头,才朝布韦行礼道:“布兄也是纵横家有名的天才,不知为何而来?” 布韦其人,毕竟是《天下英杰录》上留过名的纵横家天才,说出名字来,大家都有印象。看他相貌,和《天下英杰录》上记载的相差仿佛,作伪的可能性实在不大。 布韦目光炯炯,不断察言观色,然后就找准了刘恒,行礼道:“既然来了,自然没什么好隐瞒的,在下和出来的兄弟们,早已经得了名额,所以内里争夺名额的事情,自然与我们没多少关碍。当然,我们也有我们的差事,就是替盟会继续收寻天才强者,或是寻找更多的名额。” 他坦言相告,笑容和煦而热诚,使人生不出反感。 “百侠盟想要找的天才强者,我们怕是都够不上资格。至于名额……”刘恒沉吟一阵,准备拒绝。 名额怎么分都是不够的,但此时还出来寻找天才强者,所指的天才强者必然是万里挑一的人物,很可能直接赠予入境名额。如此礼遇,是为了投其所好,希翼于其进入秘境后为百侠盟效力,百侠盟的野心不可谓不大。 另一方面,他们又派人到处寻找多余的名额,同样是一记妙招。 经过血夜的疯狂厮杀,大盟会之外,有些团伙或势力估计连密令的十个名额都凑不够人了。有十个名额为限,厮杀到最后,人数只会有少的不会有多的,他们打的就是空余名额的主意。 这种事情,刘恒自然不准备掺和进去,免得节外生枝,也免得生出多余的麻烦。 可他刚提到名额,没等他说出后面的话,布韦却是抢先道:“这位兄台,请听我一言,灵原秘境数十上百年一遇,乃是天下最大的造化,万千天才共聚,只为赴汤蹈火,以命一搏!” 他侃侃而谈,说得动情,随后显出痛心疾首的样子,“这是一曲壮烈悲歌,百不存一,却人人无怨无悔。如是一来,每一枚密令都不再属于他自己,因为上面倾注了无数人的心血,每一个得以进入密令的英杰,都承载了无数人的希望和梦想,是以每一个空余的名额,都是极大的浪费!” “我不是为自己说话,而是为满城英杰的尸骨发声,你们能听到吗?”他神色悲壮,“他们都在怒吼,都在哭泣,他们为梦想付出了生命,也用生命的代价把梦想寄托到了每一枚密令之上!我们浪费一个名额,看似无关大碍,实则却让这些英灵的梦想转头成空,让他们白死了!” “停!” 听他说得情深意切,好像跟真的一样,却开个头就滔滔不绝,根本不知道何时能停下,刘恒只得赶紧打断,“布兄,咱们不说这些虚话,好吧?” 布韦的言下之意,大家心知肚明,其实就是为了空余的名额罢了。 被刘恒看似无礼的打断,布韦一点不恼,依旧笑意不减,“好,那我就直说了,我们百侠盟,期待各位加入。” 刘恒诧异地看他一眼,没想到他先说的是这个,“布兄何必明知故问,我们在城里待了三个月,要是真想加入盟会,哪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是见才心喜,有些唐突,兄台莫要见怪。” 布韦闻言苦笑,叹息一声,“只是诸位这等人杰,竟不能加入我百侠盟,实在叫人惋惜。” 刘恒刚开口,他又深深行礼,“既然如此,还请诸位把空余的名额卖给我盟,只为让满城英灵梦想得以延续,让他们得以安息。” 小牛魔早就听不下去了,此刻不耐烦地道:“别罗里吧嗦的了,这是能买卖的东西吗?” 一个名额究竟值多少,实在没个准数,说是无价之宝也不为过。尤其到了秘境将要开启的时候,每一个名额都都等若是千军万马中搏杀出来的,这价值就更无法估量了。 这种情况下,如何买卖? 布韦却是笑了,“说起钱财宝物,想必各位不缺,但诸位别忘了,小说家也在我百侠盟中。即将秘境了,诸位就没有想要进去找到的宝物或机缘吗?” 此言一出,小牛魔和刘恒都怔住了。 别人还好说,或许没有什么特定的事物,纯粹进去撞机缘的,但他们两个,还真就有必须找到的事物。而小说家以收集风土人情见长,他们对秘境的了解和掌握,堪称举世无双,刘恒和小牛魔想要的消息,或许真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答案。 不得不说,布韦揣摩人心的本事,的确厉害。 小牛魔和刘恒对视一眼,传音商议几句,就由刘恒代为问起,“好,我想知道有关藕骨转生莲的消息,你们拿得出来吗?” 布韦瞳仁微缩,“这种神物,的确只有灵原秘境可能找到,消息应该有一些,不过……还得看你们能拿出多少名额。” “那就要看你们到底有些什么消息了。”刘恒平静道。 布韦略微沉吟后,深深看了众人一眼,尤其刘恒和小牛魔,随后果断道:“诸位稍等,我还是请小说家的百里青来为诸位亲自商议吧。” ————————————————————————————————————————————————————————————————————————————和昨天差不多,但手头还有点事情,要等到两点以后才能写完了,诸位多担待~~ “停!” 听他说得情深意切,好像跟真的一样,却开个头就滔滔不绝,根本不知道何时能停下,刘恒只得赶紧打断,“布兄,咱们不说这些虚话,好吧?” 布韦的言下之意,大家心知肚明,其实就是为了空余的名额罢了。 被刘恒看似无礼的打断,布韦一点不恼,依旧笑意不减,“好,那我就直说了,我们百侠盟,期待各位加入。” 刘恒诧异地看他一眼,没想到他先说的是这个,“布兄何必明知故问,我们在城里待了三个月,要是真想加入盟会,哪还会是现在这个样子?” “我是见才心喜,有些唐突,兄台莫要见怪。” 布韦闻言苦笑,叹息一声,“只是诸位这等人杰,竟不能加入我百侠盟,实在叫人惋惜。” 刘恒刚开口,他又深深行礼,“既然如此,还请诸位把空余的名额卖给我盟,只为让满城英灵梦想得以延续,让他们得以安息。” 小牛魔早就听不下去了,此刻不耐烦地道:“别罗里吧嗦的了,这是能买卖的东西吗?” 一个名额究竟值多少,实在没个准数,说是无价之宝也不为过。尤其到了秘境将要开启的时候,每一个名额都都等若是千军万马中搏杀出来的,这价值就更无法估量了。 这种情况下,如何买卖? 布韦却是笑了,“说起钱财宝物,想必各位不缺,但诸位别忘了,小说家也在我百侠盟中。即将秘境了,诸位就没有想要进去找到的宝物或机缘吗?” 此言一出,小牛魔和刘恒都怔住了。 别人还好说,或许没有什么特定的事物,纯粹进去撞机缘的,但他们两个,还真就有必须找到的事物。而小说家以收集风土人情见长,他们对秘境的了解和掌握,堪称举世无双,刘恒和小牛魔想要的消息,或许真能从他们那里得到一些答案。 不得不说,布韦揣摩人心的本事,的确厉害。 小牛魔和刘恒对视一眼,传音商议几句,就由刘恒代为问起,“好,我想知道有关藕骨转生莲的消息,你们拿得出来吗?” 布韦瞳仁微缩,“这种神物,的确只有灵原秘境可能找到,消息应该有一些,不过……还得看你们能拿出多少名额。” “那就要看你们到底有些什么消息了。”刘恒平静道。 布韦略微沉吟后,深深看了众人一眼,尤其刘恒和小牛魔,随后果断道:“诸位稍等,我还是请小说家的百里青来为诸位亲自商议吧。” 第七百一十七章 换了! “客气点!这是贵客!” 结果没等动怒的金兰和楚徐方等人开口,布韦已经一巴掌猛拍过去,厉斥道。 百里青愕然看去,但见布韦怒容间,正朝他急急使眼色。 刘恒神色却很平静,“你先说说你们关于藕骨转生莲的所有消息加起来,想换取多少个名额。” “口气真大。”百里青嘟哝一句,却也明白了布韦在示意什么,这些家伙显然拿着一枚灵原密令! 他目光闪烁了下,扫过众人,“关于藕骨转生莲的消息,世上没有比我们更齐全的了,全部消息加起来,得要一枚密令。” “你说什么?” “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真够狂妄的!” “亏你说得出口!” 金兰等人闻言,更是怒容满面,这简直就是坐地起价,借机要挟,根本不是诚心实意做买卖。 刘恒和小牛魔对视一眼,依旧淡然,“想要一枚密令不是不可以,但我们听完消息,若是觉得不值,你们就得考虑自己能不能活下去了。” “嘿,难道你们还敢动百侠盟的人不……” 听到威胁,百里青却是一点不慌,反倒嘲弄地嘿笑。谁想话没说完,旁边布韦又重重撞了他一下,拼命使眼色,急声传音喝道:“报实价!你想死,我还不想死呢!” 百里青愣住了,终于感受到了布韦的紧张,心下凛然。 照说布韦和他一样,都拥有暗中查探实情的秘术,眼前八人的情况,他们看过几眼就大概摸透了。此时开口威胁他们的人,不过是个有没有晋升师境都不好说的小子,其余人等大多一重巅峰的样子,只有一个二重强者,然后就是有个摸不透修为的壮汉。 想来用秘术看不透修为的壮汉,要么身上有隐匿的法宝,要么修为远高过他和布韦。然而无论是哪种情况,看看壮汉身边的同伴,可见壮汉修为注定不会多高,能有三重修为就顶天了。 况且八人里面,有四人状态极其糟糕,要么负伤,要么中毒,那个二重强者也负了伤。遇到这么一伙人,布韦不让兄弟们直接开抢已经够奇怪的了,却还这么紧张,让百里青有点想不通。 不过,百里青不得不承认,论起察言观色的本事,布韦的确在他之上。既然他如此紧张,必然是发现了什么他没有发现的东西,总归有理由,让他也不敢掉以轻心了。 他认真想了想,“我们有十四个藕骨转生莲可能出现的准确地址,如果你们诚心想要,加上地图,一个地址换一个名额,不算多吧?” 此言一出,小牛魔立时动容,刘恒朝他瞥去,传音问道:“牛兄有几个地址?” 想要寻找藕骨转生莲,小牛魔之前肯定也早就开始收集相关消息了,但如今掌握的准确方位,肯定没有小说家来得多。 “不成,哪能他说怎么换就怎么换,我们不能做这冤大头。”小牛魔摇摇头,立时否决,“你肯定也有要打听的消息,要是照他的价码,换完我的,你就没得换了。” “我想打听的消息,可有可无,和你不一样。” 刘恒道:“至于价码,你先把掌握的地址都告诉我,我来一起跟他谈。反正名额空着也是空着,与其白白浪费了,索性全换了吧。” 听刘恒这么说,小牛魔认真看了刘恒两眼,没有再啰嗦,直接把他掌握的地址说了。 刘恒听完点点头,就和百里青商讨起来,“我们有青木林、沉羽寒潭、七彩瀑布、横天树河四个地址,除却这四个,你们还有多少?” 百里青微微眯了眯眼,传音道:“还有十个。” 刘恒沉吟,心里却是感慨,小说家果然是最善于打探消息的流派,小牛魔花费心力打探的四个地址,他们居然全都有。 这也让刘恒坚定了交易的打算,“密令不能给你,但十个名额可以给你们凑齐了。但是丑话说在前面,别让我们发现你用假消息换名额,否则就是给所有小说家的天才遭灾。” 他目光陡然转厉,“我们说出去的话,可不是泼出去的水,敢说这话,就必然不会玩虚的,你还是想清楚了再说。” 感受到刘恒目光的锋利,百里青心头一紧,却发现和他说话这人,显然也不是他以为的小小一重强者这么简单。起码说话的语气和显露的杀伐之气,绝非寻常强者可比,恐怕是战力远超境界的那种妖孽! “你放心,我们小说家自古以来就是吃这口饭的,信誉是有口皆碑,若是敢砸了这饭碗,不用你们动手,自家人就足以把我千刀万剐。”察觉到刘恒的不凡,百里青也郑重起来,随后又振奋非常,毕竟这笔大买卖眼见要成交了,“不知怎么个交换法,还请给个章程。” 这可是十个名额! “不急,我还有点消息想打听一下。”刘恒继续传音,“我想知道,有几个人曾向你们打听过神兽血林的消息,这几人如今身在哪座城?” 神兽血林,就是师傅给他那张秘境地图上标记的地方,也就是昔年师祖与人厮杀,夺取《血炼功》武夫卷的地方。 他不是骗小牛魔,而是他要找的地方十分确定,其他消息就不算重要了,所以交换名额,自然紧着小牛魔想要的藕骨转生莲。不过现在换完还剩下来两个名额,也就能随便打听点了。 “朋友不是在故意为难我吧?”百里青脸色大变,“我们小说家的规……” 他话音未落,刘恒就打断道:“我知道你们小说家的规矩,自然不会故意刁难你。你听清楚了,我问的是,有几人打听过神兽血林的消息,他们如今在哪座城池?” 百里青终于恍然,犹豫了片刻,随后咬牙道:“这至少得要四个名额!” “做人不能太贪心。”刘恒淡然道:“两边消息加起来,十二个名额,这生意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算了,你自己考虑考虑。” 说是考虑,其实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百里青装模作样考虑片刻,没等刘恒再开口,赶紧答应下来。 刘恒神色和缓下来,“时间不多了,你们把想要用名额的人都叫过来,咱们一个消息换一个名额,当面锣对面鼓,免得生出争议。” 这的确很公道,而且时间是真的不多了。天穹血云渐渐散开,有狂风大作,一道道雷电好似天生的玄妙符文,甚或仿佛鬼神的虚影,闪动的越来越快,气氛压抑至极,却是秘境即将开启了。 百里青没有异议,把结果当即告知了布韦,让布韦听得喜上眉梢,急忙拿出千里铃来传讯。 从开始到现在,百里青的姿态越来越低,早没了之前的轻蔑。不说别的,区区八个人,看似人少修为还都不高,却能掌握足足两枚灵原密令,好生生地活过血夜,这就是实力的明证。 百里青不得不承认,布韦的眼光果然在他之上。 这样一群人,还是别动什么歪心思,老老实实做生意的好,免得徒增烦恼。 借着等人过来的时间,刘恒把事情给大伙说了说,小牛魔有些讪然,其他人自然没什么异议。 不说众人是过命的交情,这密令和名额本就是刘恒和小牛魔的,为换取消息还惦念着他们,把他们的名额留下来,可谓恩情极大,他们心里只有感激,哪还有别的话? 至于小牛魔,纯碎是面子过不去。毕竟之前还夸下海口,说他那枚密令剩下的名额任由刘恒使用,谁想到头来不仅他剩下的名额全用到自己头上了,还让刘恒也替他搭进来一些,当然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牛兄,咱们何必计较这些?” 刘恒明白他在想什么,笑着道:“名额这种东西,本来不就是够用就好?反正都用出去了,你我想要的消息也都到手了,这就行了。” 小牛魔感慨叹息,轻轻拍了拍刘恒的肩头,终是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两人之间,真是什么都不必多说了。 “时间紧迫,诸位也别耽搁了,先用我的密令吧。”刘恒拿出灵原密令,让众人赶紧滴血下去,先行确定他们的名额。 众人不再多啰嗦,当即一个个划开指尖,把鲜血滴落在密令上。密令上本来还留有九个暗点,等图进等人一一滴下鲜血,就有五个暗点肉眼可见地鲜明起来,然后变得和密令的颜色一般无二了。 ——————————————————————————————————————————————————————————————————————————各位明早再刷新吧……这事情真是…… 神兽血林,就是师傅给他那张秘境地图上标记的地方,也就是昔年师祖与人厮杀,夺取《血炼功》武夫卷的地方。 他不是骗小牛魔,而是他要找的地方十分确定,其他消息就不算重要了,所以交换名额,自然紧着小牛魔想要的藕骨转生莲。不过现在换完还剩下来两个名额,也就能随便打听点了。 “朋友不是在故意为难我吧?”百里青脸色大变,“我们小说家的规……” 他话音未落,刘恒就打断道:“我知道你们小说家的规矩,自然不会故意刁难你。你听清楚了,我问的是,有几人打听过神兽血林的消息,他们如今在哪座城池?” 百里青终于恍然,犹豫了片刻,随后咬牙道:“这至少得要四个名额!” “做人不能太贪心。”刘恒淡然道:“两边消息加起来,十二个名额,这生意能做就做,不能做就算了,你自己考虑考虑。” 说是考虑,其实还有什么可考虑的? 百里青装模作样考虑片刻,没等刘恒再开口,赶紧答应下来。 刘恒神色和缓下来,“时间不多了,你们把想要用名额的人都叫过来,咱们一个消息换一个名额,当面锣对面鼓,免得生出争议。” 这的确很公道,而且时间是真的不多了。天穹血云渐渐散开,有狂风大作,一道道雷电好似天生的玄妙符文,甚或仿佛鬼神的虚影,闪动的越来越快,气氛压抑至极,却是秘境即将开启了。 百里青没有异议,把结果当即告知了布韦,让布韦听得喜上眉梢,急忙拿出千里铃来传讯。 从开始到现在,百里青的姿态越来越低,早没了之前的轻蔑。不说别的,区区八个人,看似人少修为还都不高,却能掌握足足两枚灵原密令,好生生地活过血夜,这就是实力的明证。 百里青不得不承认,布韦的眼光果然在他之上。 这样一群人,还是别动什么歪心思,老老实实做生意的好,免得徒增烦恼。 借着等人过来的时间,刘恒把事情给大伙说了说,小牛魔有些讪然,其他人自然没什么异议。 不说众人是过命的交情,这密令和名额本就是刘恒和小牛魔的,为换取消息还惦念着他们,把他们的名额留下来,可谓恩情极大,他们心里只有感激,哪还有别的话? 至于小牛魔,纯碎是面子过不去。毕竟之前还夸下海口,说他那枚密令剩下的名额任由刘恒使用,谁想到头来不仅他剩下的名额全用到自己头上了,还让刘恒也替他搭进来一些,当然觉得心里过意不去。 “牛兄,咱们何必计较这些?” 刘恒明白他在想什么,笑着道:“名额这种东西,本来不就是够用就好?反正都用出去了,你我想要的消息也都到手了,这就行了。” 小牛魔感慨叹息,轻轻拍了拍刘恒的肩头,终是没有多说什么。 他们两人之间,真是什么都不必多说了。 “时间紧迫,诸位也别耽搁了,先用我的密令吧。”刘恒拿出灵原密令,让众人赶紧滴血下去,先行确定他们的名额。 众人不再多啰嗦,当即一个个划开指尖,把鲜血滴落在密令上。密令上本来还留有九个暗点,等图进等人一一滴下鲜血,就有五个暗点肉眼可见地鲜明起来,然后变得和密令的颜色一般无二了。 第七百一十八章 入境 十息之后,一切骚动都平息下来,只有隐隐的哭泣声和粗重喘息声。 来时二十多人,现在已经仅剩八人。 短短十息里,众人面前上演着欺骗、偷袭与反目,仿佛整个血夜的缩影,又一次呈现。 来的这群人相互都有交情,可能是同门、同族、同胞兄弟,可能是眷侣、挚友,可是在布韦威压之下,所有交情都变成了一层纸,借以掩盖欺骗与偷袭,或被杀戮彻底撕烂。 这些人来到宗童城,似乎被保护得很好,没怎么接触过真实的宗童城,所以在做完这些事后,有些人惨死,有些人逃离,有些人崩溃了。 可是其他人都很平静,布韦拿出千里铃说了几句,就朝刘恒等人苦笑道:“什么地方都有关系户,闹成这样子,叫诸位见笑了。还有四个人,请诸位稍等片刻,很快就会过来。” “无妨。” 刘恒自然不在意,摆摆手就朝百里青道:“既然来了八人,就先交换八条消息吧,如何?” 百里青点头,催促八人赶紧过去候着,然后缓慢而郑重的说出了第一条消息,更抛来相关的地图。 先交换的消息,自然是有关藕骨转生莲的传闻和地址,每交换一条,刘恒和小牛魔确认后就叫一个人上来,滴血获取名额。 不多时,八个名额和消息就交换完毕,随后四人也已经赶来。 “多谢百兄,多谢布兄。” 这次来的四人很懂事,来到就连连感谢布韦等人,甚至带有一些奉承之意,使布韦等人听到心里舒坦。 “行了,你们能转托到我百侠盟,记得把该付清的付清了就行。”布韦点了一句,没有多说,“赶紧去占名额吧,秘境随时会开启,错过了我们可不管。” 四人急忙答应,匆匆赶到刘恒和小牛魔面前。 很快,有关藕骨转生莲的消息全部交换完,就轮到刘恒询问的事情了。 “神兽血林的事情,朋友显然也有所了解。”百里青别有深意地道:“有八人曾向我们打探过相关消息,其中七人在疏德城,一人在定安城。” 刘恒微微眯眼,点点头,不再多问。 这消息和他预计的差别不大。疏德城在灵原南疆,距离百武比宗童城近些,百武的天才强者大多去了那里。而《血炼功》,本就是武道的一门奇功,夺得其他两卷的传人,估计一样是武道出身,出现在疏德城很正常。 唯一的意外,就是定安城那人了。定安城地处灵原北疆,离百武最远,再往北去就佛国新土了,这边怎么也有人询问? 所有消息都交换完了,布韦和百里青松了口气,闲谈起来时,已是笑容满面。 “莫兄和不兄都是爽快人,我们就喜欢和爽快人打交道。”布韦朗笑,随后又道:“各位莫怪我啰嗦,我还想再说一次,还请诸位来我百侠盟。” 刘恒刚要开口,他抢先道:“我百侠盟可没有其他盟会这么多规矩,可谓百无禁忌,无非互通有无,诸位加入进来,绝对百利而无一害。尤其像是这些消息,诸位加入进来,想要得到就容易多了。” 世上哪有百利而无一害的事情? 再者无规矩不成方圆,只要是大盟会,必然规矩严密,他这番话只能听听就算了。 “布兄不必再说了。”刘恒笑道:“我们这些人都是自在贯了,进了盟会浑身不自在,肯定会惹出不少麻烦,就这样挺好。” 布韦自然听得出他推辞之意十分坚持,遗憾叹息不已,终是不再多劝,说起了其他事情。 他们之所以交换完还徘徊不去,原因大家心知肚明,是在防着刘恒等人翻脸。要知道名额虽然定了,可只要把占据名额的人杀了,这名额就又空出来了。 虽说秘境将开,刘恒等人实在没有这么做的必要,但正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干系到进入秘境的名额,再谨慎都不为过。 谈笑起来,最先赶来的八人沉默寡言,都不怎么说话,倒是后来赶到的四人十分活跃。他们不时插嘴,热络地结交众人,众人也从他们那里知道了他们的来历。 这四人分别来自众道盟和千令盟,算是正统的道家与儒家出身,可是并非多么出名的天才,在各自盟中地位不显。不知走了什么门路,又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居然转托到百侠盟这边,还取得了这四个名额。当然换句话说,若不是这样,以他们在各自盟中的地位,八成名额也轮不到他们头上。 “这次六大盟会相争,开疆盟的出现,可谓是最大的意外。” 说这话的女子是千令盟的,名为赵宁熙,笑颜如花,“城里出现两千多枚密令,他们足足夺取了五百多枚,甚至还要超出千令盟、百侠盟、方圆盟和众道盟,单以夺取密令的多少来说,他们能排第二,仅次于万妖盟。” 门路多,消息也灵通,这些小道消息,四人显然知道不少。听到赵宁熙的话,那众道盟的灵羽道人就嘿笑道:“不过啊,开疆盟闯下诺大基业,最后便宜了谁还尤未可知。” 刘恒心头一惊,“灵羽兄,这是何意?” “不兄还没听说吗?”这四人都有些惊讶,灵羽道人道:“听说开疆盟收的人太杂,现在是越来越乱。尤其那盟主燕归言,虽然都说他在大燕身份不凡,但毕竟自身修为太低了些。不说别人,就说他带来那些手下,个个修为在他之上,开始时还好,后来到宗童城时间长了,似乎渐渐起了异心。有几个四重强者私下里拉拢手下,都快把燕归言架空了,之所以没有翻脸,只是还顾忌着燕归言在大燕的身份罢了。现在勉强维持,等进入灵原秘境后,肯定就要分崩离析了。” 刘恒皱了皱眉,听到这个消息,心头自然有些沉重,暗暗担忧起来,“我本以为开疆盟的隐患来自那些拉拢进去的强者,没想到燕归言带来的人也起了异心。才一个多月没打听开疆盟的情况,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不知会不会牵扯到师姐师兄他们?” “这算什么?”小牛魔显然能猜到他的想法,当即撇嘴道:“正所谓造化动人心,在灵原秘境面前,什么交情都是虚的。不说开疆盟,其他五大盟会同样相差无几,都是面和心不合,说不清何时就会解散,有什么可奇怪的?” 此言一出,灵羽道人等就连连赞叹,“莫兄是明白人!” “可不就是这样!”赵宁熙哀叹道:“我们家也算儒家名门了,但我到了宗童城里,一样没人照顾,否则何至于沦落到现在这地步?要不是家里花了大价钱,走了小说家和纵横家的路子,我这趟算是白来了!” 其他两人也是抱怨不断,听了他们的话,刘恒心情总算放松一些,可还是难免担忧。小牛魔悄然传音道:“你担心也没用,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该发生的事情,迟早要发生。况且再怎么说,那燕归言和你师兄师姐,毕竟还有你在背后撑腰,那些人不管再怎么闹腾,想必不敢伤到他们性命,只要人还活着,那有什么可担心的?” 有小牛魔宽慰,刘恒终是安下心来。 正如小牛魔所说,他立下威名的作用,可不就是想要保住几人的命么? 无论如何,人人都得顾忌他,毕竟还要去秘境待半年,那些人怕他报复,就肯定不敢把事情做绝了。燕归言和师兄师姐的性命,应该能够保住,这就够了。至于旁的,在刘恒看来,都比不上性命来的重要。 “进入秘境后,所有人都会分散到各处,但手头都有引城针,只要没遇到太大的危险,最后都会聚集到秘境里的两座古城。”刘恒暗暗思忖着,“还是得先去神兽血林,《血炼功》的事情最要紧。然后就得抓紧去往两座古城,赶紧找到师兄师姐他们,希望小牛魔替我送到开疆盟那边的千里铃,最后能送到他们手上,那就更好了。” 千里铃送不送去,现在联系也没用,因为进入秘境后,谁在哪里根本说不清。如果送到他们手上,应该会联系他才对,刘恒只能期待千里铃尽快响起了。 其实心里,刘恒同样有点后悔,他事先显然低估了开疆盟的隐患。他以为燕归言麾下忠心的强者很多,所以乱不到哪里去,要是早知道连这些强者都开始起了异心,他必然不会这么放心把师兄师姐委托给燕归言。 “这个燕归言,真是狂妄自大害死人!”刘恒暗暗重哼了声,“空有野心,却是没有丁点相应的本事,连自己手下都掌控不住了!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说了一阵话,天穹雷光密布,化作道道玄奥非常的阵纹,壮观非常,好似浑然天成的绝世大阵,渐渐稳固住了,闪耀着举世无双的神辉。 四周响起莫名的诵咏声,仿佛有万人祈祷,有先民祭祀,有鬼怪哭嚎,令人心神战栗。众多怪异声音一响起,整个宗童城都安静下来,所有护院阵法齐齐撤去,整座城安静得仿佛只能听到人们急促起来的呼吸声,还有不甘的怒吼,绝望的哭喊。 “成了!” “快!” “快用密令!” 众人立时不再闲谈,兴奋或紧张地大喊,催促刘恒和小牛魔两人。小牛魔却是一点不急,犹自朝倚碧郑重传音,交代她一番话后,才和刘恒相视点头,一起拿起密令,高高举起。 小牛魔的妖力,刘恒的磅礴内力,都在疯狂灌入各自手中的灵原密令里,使得灵原密令泛起神辉,越来越亮。 那十个代表名额的暗点,次第亮起,仿佛接引天穹的璀璨光华,轰然落下,照在获得名额的人们身上。 “灵原秘境,我来了!” “我要逆天改命!” “所有的宝物,都是我的!” “我才是天命所归的人!” “列祖列宗,助我夺取造化!” 一时间,天上的绝世大阵不断投下光柱,密密麻麻,仿佛笼罩了整座城池。在城池里,就响起疯狂的大笑,兴奋吼叫,激荡的长啸,狂妄的呼喊,好似狂欢盛宴。 随着笼罩在身上的光华越来越盛,都快见不到人影了,刘恒就朝旁边小牛魔笑道:“牛兄,秘境再会!” “秘境再会!” 小牛魔还想再说什么,光华彻底笼罩了他,刘恒眼前也被夺目光华遮盖,只能赶紧闭眼。他耳畔只能听到轰鸣声,忽而觉得天旋地转,五感全部错乱,身体也好像被巨力撕扯得快要四分五裂,这种感觉十分糟糕。 不知过去多久,他脚下重新感受到了地面的存在,耳畔轰鸣骤然消失,他才敢睁开眼。才睁开眼,他还没来得及看清身处何地,双眼昏花,就是一个踉跄,身躯摇晃,险些跌倒。 之前五感全部错乱,给他造成很大影响,哪怕脚踏实地了,还是觉得好像立身于惊涛骇浪中的小舟之上。 刘恒勉力稳住自己身形,过了好一阵才适应下来,重新看清了四周。 ——————————————————————————————————————————————————————这次只差一点尾巴,各位半个小时后再刷新就能看见,不过这点尾巴,影响不大。 随着笼罩在身上的光华越来越盛,都快见不到人影了,刘恒就朝旁边小牛魔笑道:“牛兄,秘境再会!” “秘境再会!” 小牛魔还想再说什么,光华彻底笼罩了他,刘恒眼前也被夺目光华遮盖,只能赶紧闭眼。他耳畔只能听到轰鸣声,忽而觉得天旋地转,五感全部错乱,身体也好像被巨力撕扯得快要四分五裂,这种感觉十分糟糕。 不知过去多久,他脚下重新感受到了地面的存在,耳畔轰鸣骤然消失,他才敢睁开眼。才睁开眼,他还没来得及看清身处何地,双眼昏花,就是一个踉跄,身躯摇晃,险些跌倒。 之前五感全部错乱,给他造成很大影响,哪怕脚踏实地了,还是觉得好像立身于惊涛骇浪中的小舟之上。 刘恒勉力稳住自己身形,过了好一阵才适应下来,重新看清了四周。 第七百一十九章 虎落平阳被犬欺 刘恒侧耳聆听一阵,有些诧异,随后跃上一根树枝,静静等候起来。 他能听出来,交手的人不多,只有三人,而且像是两人合攻一人。三人边打边走,正速度极快的朝这边过来,由于身处未知之地,刘恒可不想因为避让他们,而像他们一样贸然擅闯这种地方,索性没有动弹。 让刘恒觉得奇怪的是,这三人交手十分激烈,都是拼命的架势,却没人开口说话,“三人应该是认识的,原本就有宿怨,恰巧撞到一起了。” 否则绝不至于什么都不说,只管要人性命。 这么想着,打斗的声音越来越近,影影绰绰,能见到三个纵跃攻伐的身影,劲气纵横碰撞,所过之处,好似蛮兽过境一般,只留下一地狼藉。 “什么人?” 三人虽然激斗,却没有放松对四周的警惕,哪怕刘恒没有出声,静静端坐在枝头,依旧被人敏锐地发觉了,厉声喝问。 当然,身处这样四周雪白的地方,杂色本就十分明显,哪怕故意隐匿,有心人还是能一眼看见,所以刘恒根本就没有刻意隐匿,被发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刘恒还没开口回答,另一人紧接着厉喝道:“开疆盟办事,无关的人即刻避让!” 听到这话,刘恒就不说话了。他饶有兴致地看向三人,越看越觉得有趣,因为三人都穿着开疆盟的服饰,竟是恰好见到一场内斗。 是之前血夜里结下了大仇,还是早已酝酿的争斗,如今爆发了? 合伙的两人见到刘恒不说话也不离开,自然有些恼怒于刘恒不识趣,狠狠瞪了他一眼,就想把追杀这人逼到另一个方向,借此远离开刘恒。可那被追杀的人自然不会让他们如意,硬拼着承受更激烈的攻击,依旧朝这边奋力冲来。 “那边的朋友!我乃开疆盟盟主,遭遇叛党,还请朋友仗义援手,帮我渡过此劫,必有厚报!” 此人一开口,追杀他的两人脸色齐变,再看向追杀这人和刘恒,眸中杀意更甚。 “哦?” 刘恒嘴角笑意也更深了,看着眼前熟悉的人影,“我可不管你们什么来头,既然在这里巧遇了,搭把手也不算过分,只是……你能给我什么厚报?” 被追杀的不是别人,赫然正是燕归言! 他此时的样子,不复平日的从容与冷傲,略显狼狈,眼中怒意尽显,却是风度大失。 “你想要什么厚报?” 刘恒这话,在燕归言听来,真不清楚是在调侃还是在借机要挟,反正不是什么好意,反问自然带上了火气。要不是被人追杀得太急,附近又见不到其他人,燕归言真想甩头就走。 “那就要看你的诚意……” 刘恒话音未落,追杀燕归言的两人已经暴喝道:“休要听他胡言乱语!你看他那模样,哪有一点开疆盟盟主的模样?” “朋友,这乃是我们盟会内部的事情,不关你的事,你不要自己惹祸上身!” 吵闹之间,战团已经来到刘恒身边,两人威吓之意显而易见,不想要刘恒插手进来。刘恒闻言挑了挑眉,“我本来不准备插手的,可我这人有个坏毛病,不喜欢被人威胁。” 他边淡淡开口,边跃下枝头,捏起拳头就闯进了战场。 弓体拳! 一寸寸血肉筋骨骤然紧绷,又一寸寸张开,化作一股雄浑又锋锐到极点的劲气,从拳头透出! 这门拳法,把武生境中段开发出来的穿透之力,发挥到了极致,如有隔山打牛的玄妙。打个比方,这拳如果打在一坛酒的封泥上,封泥丝毫不损,内里的酒水却会被全部炸开。 要是打在高手身上,拳劲能越过重重防护,直接击打到人的体魄,造成的杀伤力,远在寻常功法之上。尤其遇着眼前这样的横练武者,可谓最为克制的一种拳法,他们熬练到堪比真兵宝甲的皮膜血肉,穿透之力会直接贯穿,伤到他们体内脆弱的地方。 弓体拳的玄妙,不是切身体会过的人,很难知道有多可怕。可惜眼前这个横练武者,犯了死在刘恒弓体拳下所有敌人都会犯的错,他低估了弓体拳的诡异威力。 但见刘恒捏拳打来,这人面色冰冷,斥道:“找死!” 他提剑一抖,把沉重非常的真剑甩出一个剑花,重逾数千上万斤的真剑,在他手中宛若针羽,使得灵巧异常。但如果有人只看这模样,以为这剑没有多重猛,那就等着被直接砸死吧。 横练武者大多走的是举重若轻这条武道,他们好似举着一座小山与人为战,兵刃可以砸人,把真兵本身的沉重发挥得淋漓尽致,并不弱于同境界的内家武者。 呜呜呜—— 真剑舞动间,连空气都被压迫得呜鸣,狂风大作。 刘恒击来的拳劲,被他用剑挡下,本来还想趁势反杀刘恒,谁想刚动念,身躯就是一震。 感受到顺着真兵传来的力量,他整条手臂如被针扎,手掌仿若炸裂,让真剑险些脱手,一时骇然以对。 刘恒不会放过这样的时机,身影趁机逼近,又是一记重拳捶去。再见这拳劲,横练武者倏然惊容,哪里还敢轻慢,忍着手臂的剧痛急急避退。 “此人邪门,快来助我!” 他朝同伴急急大吼,让同样在激战的燕归言和他同伴心中惊疑,都忍不住朝这边望来。 随着刘恒加入,燕归言的危局大为缓解,压力直接去了一半。 围攻他的两人,一个是一重境界的横练武者,一个是二重武师,在他看来,刘恒实力不算强也不算弱,能为他暂时牵制住这横练武者就够了,等他全力击杀了这二重武师,再来收拾这横练武者就容易得多。 这二重武者想法和燕归言差不多,看着刘恒拳劲威力不显,他就安下心来,准备先缠住燕归言,等横练武者收拾了刘恒,再来继续合力围杀燕归言。 他们都没想到,刘恒和横练武者才刚刚交手,就显出了优劣,而且落入下风的人不是刘恒,却是横练武者! 这个意外,打乱了他们所有的计划,一时都有些措手不及。 刘恒却不管这么多,仗着弓体术基本式比对方身份更胜一筹的优势,不断逼近横练武者,完全打破了和横练武者交手的常规。 横练一门,号称方寸之地,有我无敌,就是说交手双方靠得越近,横练武者的优势就更大。漫说是修士,就算内家武者,哪怕实力高过横练武者,也不敢和对方近身为战。 因为横练武者,浑身都是真兵,距离近了,杀伤力恐怖非常,远超同境强者。 眼见刘恒如此狂妄自大,这横练武者不动声色,更佯装被刘恒逼得手忙脚乱,但放他靠得更近后,就双眸乍现寒芒,甚至重现狞笑。一只手臂暂时使不上力又如何,他还有一手双脚,还有仿若真兵的体魄! “受死吧!” 他爆吼一声,身躯愈发筋肉鼓胀,仿佛要化身远古巨人,猛力团抱向刘恒。要是抱实在了,一身蛮力之下,足以把刘恒挤压爆死! “小心!” 燕归言急声示警,心里不由得恼火又焦急,只觉这人过于莽撞狂妄。明知道对方是横练武者,谁还敢像他这样靠近的?是傻到自己找死,还是根本没有实战经验的江湖雏鸟? 这样的人,怎么活过血夜来到秘境的? 自己怎么偏就遇上了这么个帮手? 燕归言心里暗骂,想要援手也不可能了,因为他的对手同样看得明白,拼命缠住了他。 恰在人人都以为刘恒必死无疑的时候,刘恒故作中招的样子,却是弓腰屈膝,随后骤然发力,用肩膀向对方撞去,那模样仿佛自己投入别人的抱杀中。 靠山崩! 咚! 一声沉重至极的闷响,压抑至极,好像天地都为之摇晃了下,随后两人静止了片刻,那横练武者身躯居然直接离地过丈,被撞飞了! 这是力与力之间最直接的碰撞。 哪怕燕归言和他的对手,两人都震惊得有些傻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要知道修炼到这个境界的横练武者,体魄淬炼得非人,整个身躯足有数以万斤的重量,加上浑身真兵真甲,更是沉重如山。 这一幕,好比山岳被人撞得崩塌一般,实在震撼人心。 横练武者飞退间,鲜血狂喷,神情痛苦惊怒,骇然之色再难掩饰。刘恒却得势不饶人,紧追上飞退的横练武者,一记记重拳接连不断地轰击过去。 咚! 咚! 咚! 好像是山岳巨人在奔跑,又好像是天鼓被锤响,这种声音,听着就让人心惊胆颤,被轰击的横练武者是什么感受,就更不用提了。 他的身躯随着重击,越来越弓屈,却久久没能落地,被打得雄躯连连剧震,吐血越来越多,止也止不住! 如果有心去看,他咳出的鲜血之中,还夹杂着碎肉与内脏碎块,数量越来越大。 等到刘恒收手时,他身躯早就松软下来,双膝重重砸地,边吐血边摇晃,终是轰隆倒地。这一倒地,他强撑了好几次,再没能起来,身躯抽搐中,鲜血、肉块堵住七窍,渐渐没了动静,死得惨不忍睹。 一个以体魄闻名的横练武者,居然被刘恒这么生生用拳头给打死了! 要不是亲眼所见,谁敢想象会出现这种事情? 刘恒揉了揉肩膀和双拳,也暗暗咋舌,不仅因为横练武者超乎预料的坚固,让他肩膀和拳面也受了创伤,更因为《弓体术》的骇人威力。 他从没像今天这样,只依仗《弓体术》来击杀过横练武者,对于《弓体术》的强大,又有了一层更深的体会。不过,相比用刀法杀人,这种方式更加狂暴与威猛,也让刘恒感到了前所未有的酣畅淋漓。 一念及此,他忍不住细细打量横练武者的尸体,“外面皮肉筋骨,的确不下于真兵真甲,经过这么轰击,还是没有多大损伤。不过五脏六腑,还有些体内脆弱的位置,却承受不住穿透之力的冲击,怕是全部碎裂了,这才惨死。” 虽然是胜了,刘恒对于横练一道,依旧觉得厉害。 横练一道和内家一道,毕竟同出武家,修行的方式殊途同归。 武生练筋骨皮,武夫时出现不同,横练一道另辟蹊径,将所有精华熔炼到体魄中,让体魄得到非同凡人的强健坚固。可是等到武师境时,横练和内家,都会开始修炼相对脆弱的五脏六腑,等到霸主境之上,横练武者身上的弱点越来越少,愈发恐怖,就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容易被针对了。 “修炼五脏六腑?” 想到这里,刘恒忽然心头一动,“我修炼的《血炼功》残卷,如今的隐患就在于五脏六腑太过脆弱,不足以寄托过于庞大的内力和意志之光,如果能兼修横练功法,把五脏六腑修炼得足够坚固,是不是也能晋升武师?” 这样另辟蹊径,未尝不是解决之道。 ————————————————————————————————————————————————————————————————————和昨天一样,半个小时后刷新,事情差不多了,明天应该不会再这么玩了! 一念及此,他忍不住细细打量横练武者的尸体,“外面皮肉筋骨,的确不下于真兵真甲,经过这么轰击,还是没有多大损伤。不过五脏六腑,还有些体内脆弱的位置,却承受不住穿透之力的冲击,怕是全部碎裂了,这才惨死。” 虽然是胜了,刘恒对于横练一道,依旧觉得厉害。 横练一道和内家一道,毕竟同出武家,修行的方式殊途同归。 武生练筋骨皮,武夫时出现不同,横练一道另辟蹊径,将所有精华熔炼到体魄中,让体魄得到非同凡人的强健坚固。可是等到武师境时,横练和内家,都会开始修炼相对脆弱的五脏六腑,等到霸主境之上,横练武者身上的弱点越来越少,愈发恐怖,就不可能像现在这么容易被针对了。 “修炼五脏六腑?” 想到这里,刘恒忽然心头一动,“我修炼的《血炼功》残卷,如今的隐患就在于五脏六腑太过脆弱,不足以寄托过于庞大的内力和意志之光,如果能兼修横练功法,把五脏六腑修炼得足够坚固,是不是也能晋升武师?” 这样另辟蹊径,未尝不是解决之道。 第七百二十章 你也有今天 “这位朋友!” 二重武师赶忙开口,“这绝非威胁,你既然听说过开疆盟,就该知道开疆盟有多强大!但你或许还不知道,开疆盟五大头领都发下密令来,命我等见到此人当即诛杀,还合力悬赏一桩造化!只要朋友助我截杀此人,事成之后,不仅你妄杀我盟中人的事能一笔勾销,更能与我共享造化,岂不美哉?” 他忙于劝诱,却因为分神,遭到了燕归言的狂猛反击。 燕归言同样属于战力超过境界的天才强者,他身为一重巅峰武师,如今倾力一战,拳法惊世,甚至由于局势互易,反而渐渐压制住了这二重武师。 “这么说,眼前的人还真是开疆盟的盟主咯?”刘恒明知故问。 燕归言眸光更冷,二重武师神情微变,“朋友,知道太多对你没好处,还是不知道的好。” 刘恒抱手而立,好整以暇,纯粹看起戏来,好像不准备插手了。一来替燕归言解决一个对手后,单对单的情况,又有他在旁边牵制,燕归言已经稳住阵脚,不太需要他插手相帮了,二来燕归言自己不开口求助,刘恒还真没心思自己凑上去,索性就站在一旁和二重武师闲谈起来,啧啧道:“我这人吧,还有个毛病,就是好管闲事,好瞎打听,你要不告诉我真相,我可不会随意帮忙。” 二重武师目光闪动,“朋友聪颖过人,即便我不说,朋友也能猜对。” 这话已经说得够明白的了,就差直接告诉刘恒你猜对了,但刘恒本就不是真心在问他,无非继续扰乱他的心神而已,所以接着装傻道:“自己猜来猜去太麻烦,你明明知道,就不能直接告诉我吗?” 二重武师闻言,脸色阴晴变幻,根本摸不透刘恒是故意逗他寻开心,还是本性如此。他还在思忖,对面燕归言的掌势越来越凌厉,压得他有守无攻不说,竟渐渐让他受到了创伤,愈见恶化的局势逼得他拿定主意,“好,我直接告诉你,此人的确就是……” 他话音未落,燕归言厉叱出声,掌法如星河披挂,气壮山河,招式威力更上一层楼,让他大惊失色,却连说话都顾不上了。 刘恒清楚,燕归言这套掌法非同寻常,本就是越打越强,当推演到这个地步后,哪怕是刘恒都觉得棘手,这二重武师就更别说了。 可以说到这时候,胜负已定,二重武师落败成了迟早的事情。他在旁边看的无趣,索性继续逗弄道:“的确就是什么,你倒是说啊,好好一个人,怎么会有说话说半截吊人胃口的坏毛病?” 可是此刻,任他怎么逗弄,二重武师都无暇回应了,被燕归言逼得手忙脚乱,身上创伤越来越多,愈发不支。 等两人交手百多招,燕归言掌法威力再增一筹,直接压垮了二重武师。二重武师一个失察,被燕归言抓住时机,雄浑狂猛的掌劲接连轰在他胸膛,令他噔噔噔连退好几步,吐血倒地,就此毙命。 不过临终之前,他拼了全部力气一声大吼,“燕归言在此,燕归言在此!” 这吼声倾注了他最后一口气,如若有震荡山野的气势,惊得雪白山野中禽鸟纷飞,数里可闻。 “朋友,看戏看够了没?” 燕归言神色冷峻,边迅速收起二重武师的遗物,边朝刘恒冷冷问道。 刘恒撇撇嘴,“就你这性格,成为被手下合伙追杀的盟主,我一点不觉得意外。” 换了身份,燕归言认不出来,刘恒就把憋在心里的话直接说了。 不管怎么说,刘恒都是在危难关头出手相救,算是燕归言救命恩人也不为过,可燕归言倒好,转头就朝他摆起脸色来了。这个臭脾气,刘恒以前不惯着他,现在更不会惯着了。 “一码归一码,之前你救我,不代表你说什么话我都得认下。”燕归言冷冷道,有些厌恶,“说吧,想要什么厚报?” 刘恒故作沉吟之色,“反正你好歹当过大盟盟主,所谓厚报,总得配得上你的身份,你说是吧?” “说得好。” 嘴上说着好,燕归言神情却更冷了,“这样吧,我直接送你一桩造化,可好?” “哦?什么造化,说来听听。”刘恒故作感兴趣地道。 燕归言警惕地看着四周,渐渐皱眉,“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边走边说行吗?” 刘恒听力不弱于他,自然也能听到好几个方向有纵掠之声由远及近,估计都是听到二重武师临终前那声大吼,朝这里赶来的开疆盟中人。 “昔年开疆盟的盟主,多么威风啊?怎么也有落到这步田地的一天?简直是人人喊打了都……”刘恒啧啧摇头,很是感慨。 燕归言听到这话,脸色愈发不好看了,“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到时候别说我没问过你!” 言罢他不再等刘恒回应,提腿就走,选择一个没有人围堵的方向,急急纵掠而去。 “答应了厚报,岂能转眼就反悔,你身为堂堂盟……” 刘恒不依不饶地追上来,被燕归言恶狠狠瞪住,“闭嘴!你再敢多提‘盟主’二字一次,就别再想要厚报了!” “哎我说,说话不算话还有理了是吧?”刘恒不惯着他,当下反瞪回去。 燕归言几度变脸,终是咬牙忍下,“我从没说过要反悔的话,但现在局势你应该很清楚,要是再被人追上来,想要解决就没这么容易了。你再喋喋不休,把人引来了,惹上麻烦的可不只我一个人,所以就算不为了我,为你自己,也请你暂时安静一下,可以吗?” 刘恒想了想,然后默然,算是答应下来了。 燕归言暗中松了口气,领着刘恒闷不做声跑出数里,等身后再也听不到追踪的声音,他才缓下脚步。 “大家不都说,开疆盟盟主背后,还有个名叫金来的绝世高手罩着他吗?连师姐师兄都委托给他照顾,想来两人应该交情不浅。有这样的高手做靠山,那些人怎么还敢如此张扬的追杀你,不怕得罪了这位高手?”刘恒仿佛没憋住好奇地问道。 这不是在夸赞他自己,纯属想探听一下师兄师姐的消息。 “你关心这些事做什么?与你何干?”燕归言语气依旧不好,不耐烦地道。 刘恒哎呀一声,“刚刚不是才说了么,我这人还有个毛病,好管闲事,好瞎打听……” 听他又要把那番话说一遍,燕归言哪里还想再听,立时打断道:“停!” 刘恒停下,静静看他。 燕归言和他对视了片刻,深深吸了口气,颇有种“怎么遇见这么个奇葩”的无奈,神色阴晴不定,“因为我一时不察,他那两位师兄师姐,落到了其他人手中……” 刘恒心头咯噔一下,目光突然冷厉起来,“这群人胆子这么大?连绝世高手的师兄师姐都敢下手?” “没下手。”燕归言有些疲惫,有些落寞,有些自嘲,“这些反骨仔精明得很,哪会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如今两人被他们软禁起来,好吃好喝厚待得很,想等着找到那位高手献殷勤呢。只要那两人在手,他们就有恃无恐,说不定真能借此巴结到那位高手。至于我,没了那两人,就成了无关紧要的人了,留着反而是个祸害和麻烦,自然得先行清除。” 听到师兄师姐安然无恙,刘恒心头略安,思忖起来,“如此说来,师兄师姐只是被软禁的话,应该没有大碍,倒不用太过担心他们的安危了。不过,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哪怕早预料到燕归言操弄起来的开疆盟长不了,迟早生出乱子,他却还是没料到,局势竟会演变到这么糟糕的地步。 身为堂堂盟主的燕归言,才进到秘境就被手下合伙发下通缉令,撕破脸皮到这种程度,实在令人难以置信。 “开疆盟的事情,我也曾有所耳闻,如今下令追杀你的,好像都是你自己带出来的手下吧?”刘恒似是唏嘘,“曾经忠心耿耿,怎么就翻脸了呢?” “灵原秘境下,哪还有忠心可言?况且,只能说我曾经瞎了眼,根本没看清楚他们究竟对谁忠心。这灵原秘境,倒叫我把他们一个个,都看得清清楚楚,说起来也是一桩好事。”提起这些,燕归言好像早就想通了,神情十分平静,喃喃两句,忽而皱眉,“奇怪了,我跟你说这些作甚?” 自问一句,他脸色又冷淡下来,“赶紧说吧,你想要一个什么造化,有关稀世灵药的,还是绝世奇物的?或者盖世神兵神甲的?或者仙宝?只要你说得出,我就给得起,而且保证让你满意。” 得,那股子令人讨厌的高傲又回来了。 既然知道师兄师姐没有性命之忧,刘恒就安下心来。本来还有点对于燕归言照顾师兄师姐不周的埋怨,等见到他沦落到这个地步,埋怨也就无从提起了,“这个不急,我也没想好,等我想清楚了再来找你,想必堂堂一个大盟会曾经的盟主,总不至于赖账。” 他呵呵笑着,伸了个懒腰就朝一侧行去,“至于你,我就在这助你吉人天相,逢凶化吉,咱们后会有期……” 燕归言这惹祸精,刚刚之所以帮他一把,也是看在之前阴差阳错同行过一段日子,还有燕归言曾帮他照看了师兄师姐几个月的恩情上,否则根本不会插手。 既然已经救了他一命,逃过此劫的燕归言,应该不至于再被人轻易杀死,刘恒就准备和他分道扬镳了。 因为刘恒本就和他说不到一块去,现在就更不想再跟他过多牵扯了。 “慢着!” 看他要走,燕归言神色复杂。知道自己祸事缠身,对方不愿同行很正常,但所谓厚报留下来日再提,这份信任和洒脱还是让他脸色柔和下来,“还请朋友留下个名号,来日也好寻你。” “叫我不白来吧。” 刘恒呵呵笑着,随口把最近常用的假名报过去,正要远去,迎面却传来一些响动。 不远处山野里探出一个人影,恰巧和刘恒撞了个正脸。 这人一怔,随即双眼渐渐发直,又透出欣喜激动的灼热光芒,骤然大喊道:“快过来,他在这里!” 刘恒叹了口气,回头看向燕归言,满脸无奈地退了回来,“走吧。” 燕归言一脸尴尬,闷不做声,和刘恒继续往前飞奔。 说来也巧,和刘恒撞上正脸的这人,偏偏同样穿了一身开疆盟的服饰。那声大喊不用多说,并非见到刘恒,而是见到刘恒身侧不远处的燕归言了。 要是遇上的稍晚片刻,刘恒和燕归言拉开距离,对方不一定还能见到燕归言,或者就不会联想到两人曾经同行过,可巧就巧在两人还在说话,却被人撞个正着。 都不知该说燕归言倒霉,还是刘恒倒霉了。 “我说你们开疆盟,到底来了多少人?”刘恒忍不住抱怨道。 燕归言眉宇紧皱,“五百四十八枚灵原密令,你说呢?” 那就是五千四百八十人,能进入秘境的总计不过十万之数,一个新崛起的开疆盟就占了半成之多。这本是值得夸耀的成绩,可是现如今这情景,哪还让人夸耀得出来? “那依旧忠心于你的,约莫还有多少?”刘恒问道。 燕归言沉默片刻,“我不知道。” 这四个字,道尽他心头的苦闷与无助。曾经数以万计的手下,到头来还有几人忠心于他,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最后几个字结尾,容我想想,很快就写好…… “那依旧忠心于你的,约莫还有多少?”刘恒问道。 燕归言沉默片刻,“我不知道。” 这四个字,道尽他心头的苦闷与无助。曾经数以万计的手下,到头来还有几人忠心于他,却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了。 第七百二十一章 造化 有细雨蒙蒙,带着各种瑰丽的色泽,因为每一滴雨珠,都蕴含了惊人的灵气。哪怕没有获得任何造化,在这里寻找一个隐秘的地方静静修炼半年,少说也能晋升一个境界。 灵原秘境这种地方,本身就是一大造化。 更别说充裕的灵气之下,处处是福地灵土,平日罕见珍贵的种种灵药,在这里细心找找,十有八九都能找到。 进入秘境三天,刘恒和燕归言一路狂奔之中,沿途就见到了很多稀世珍宝和灵药,可惜他们没法停下收取。他们没有得到片刻喘息的时间,因为三天过去,再也没能甩脱来自燕归言旧部们合伙发布的追杀。 相互明争暗斗的开疆盟五大强者及其麾下,在杀死燕归言一事上竟形成了默契。不管燕归言和刘恒路上遇见的是哪派人马,都会把消息迅速传递各方,让附近开疆盟中人汇聚而来。 如此追杀下,让两人颇有种举世皆敌的感受。 随时都会遭遇新的阻拦和袭杀,或明或暗的各色攻杀手段,饶是两人实力不弱,还是被烦得身心俱疲。 尤其第三天开始,追杀他们的众人中多出两个三重师境强者的身影,让两人的心情更加沉重与糟糕。 也幸亏是在灵原秘境,又是未知的地方,种种千奇百怪的凶险一路相伴,才让他们支撑到现在。这地方造化随处可见,危险也遍地都是,往往不经意间,就会有致命杀机。 可能一株十分不起眼的杂草,在人接近时,却会化作恐怖神鞭,取人性命。或是一片看似寻常的草地,踏上去的瞬间,鞋子和脚就会腐化开来。 这真不是可以随意乱闯的地方,可是追兵越来越多,逼不得已之下,刘恒和燕归言也顾不得这些了。 刘恒从腰间拔去一根贯穿身躯的荆棘长刺,不等鲜血从伤口彪射出来,已经把深潭灵水浇淋上去,让伤口快速愈合。处理好自己身上新增的三道伤口,刘恒朝燕归言瞥去,却是皱眉道:“这种灵药不多了,你能不能省着点用?” 燕归言默不作声,好似置若罔闻,但使用深潭灵水时,还是比之前更加谨慎了。 他也知道能活到现在,全亏了这种神效灵药,否则一路闯来所受的伤加起来,早就能把他耗死了。 刘恒又回头看了眼,但见身后二三十个开疆盟成员惨叫怒骂,举步维艰,他们恰好踏进了刘恒和燕归言之前冒然闯进来的险地。 普通至极的一片荆棘地,只要有人踏入,顿时化作杀阵,荆棘长刺漫天遍地,攻杀的威力不下于二重武师射出的利箭。 他都不知道和燕归言怎么闯过来的,待见这一幕在追杀众人身上重演,没有幸灾乐祸,却是心有余悸 “可惜了,骨刺荆棘生长之地,下方必有灵骨精金。”刘恒叹了口气,有些不甘,还是只得放弃这个念想,“什么好处都没落得,这险算是白冒了。” 灵骨精金是一种极品灵材,打造真兵、真甲或者灵宝都用得上,巴掌大一块就能买万枚大钱,值钱得很。 “那你就继续记上,转头得了空,一并还你就是。”燕归言瞥他一眼,淡声道。此时他脸色比刘恒还要苍白,唇上没有一点血色,因为一路杀来的众多创伤虽然能用深潭灵水恢复,失去的气血却没法这么快恢复过来,这是失血过多的样子。 “得了吧。”刘恒撇撇嘴,毫不客气地道:“这一劫还不知渡不渡得过去呢,你这些许诺,和放屁有什么区别?” 燕归言嘴角抽搐两下,却是出奇地没有反驳,兴许也觉得在理吧。不过他不想纠结于这个问题,很生硬的转了话题,“你能不能认出来,这是哪里?” 一天前,他们已经离开了满是白色的山野,来到一片新的陌生山林中。这山林草木繁盛,透出苍茫古老的气息,连空气里好像都弥漫着一股令人不安的味道。 “认不出来。” 刘恒摇头,也觉得无奈,“我们连身在何处都不知道,再这么硬闯下去,迟早是个死。而且,我看不能再往两座古城的方向去了,距离远近不好说,撞见的开疆盟中人只怕会更多。” 继续往这个方向走,没有任何悬念,他们十有八九到不了古城。因为所有人进入秘境以后,都会想尽快寻找到两座古城,有引城针做指引,大家前行的方向都差不多,撞见开疆盟中人的可能性只会越来越大,对方也就更好针对他们。 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这些开疆盟中人同样不知道身处何地,又由于人数远超过他们,遭遇的危险比他们更多。 这三天下来,死在刘恒和燕归言手里的追杀者顶多十来个,可是死在追杀他们这一路上的人数,恐怕数倍有余。 燕归言沉默一阵,幽幽道:“不往古城走,还能去哪?” 刘恒无言以对。 不去古城,撞见的开疆盟中人应该会越来越少,但与之相应的,风险也会大增,这本就是个两难的选择。 “实在不行,就随便选个方向试试看吧。”刘恒咬牙道。 燕归言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四周,眉宇蹙起,“你有没有发现这地方有点不对劲。” “有对劲的地方吗?” 刘恒没好气地堵了一句,还是朝四方打量过去,边走边看,已经明白了燕归言的意思。这里古树繁多,遮天蔽日,才进来一天左右,他居然觉得感知有些恍惚,根本无法确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了。 照理说,此时本该是深夜,可是刘恒偏有种深夜刚刚过去的感觉。 灵原秘境不知藏在何处,数十上百年才一现,但内里同样不缺日月星辰,昼夜变换,与外界无异。哪怕草木遮天,他们并非凡人,感知敏锐异常,无需看见昼夜交替,也能大概算准时辰,现在却出现了很大误差。 不仅如此,随着他们深入,刘恒越来越觉得四周草木和石块的方位,很像是阵法。 这并非有人刻意布置,更像是天然形成,反倒更加令人心惊。 因为道法自然,包括阵法在内,大多数道法本就脱胎于天地自然之中,可以说天地自然就是道法之母。越是天然形成的阵法,威力往往越发诡谲莫测,无迹可寻,很多时候连阵法大家都会深陷其中,不得脱身。 “你觉得像个什么阵法?”刘恒并不精通阵法,索性询问道。 燕归言摇头,“我同样对阵法不算懂,看着这架势,很可能是幻阵。” 天然形成的阵法,最常见的就是种种幻阵,有人妄自闯入,很可能一辈子困在里面,再难逃脱出来。而灵原秘境,天生阵法就更多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误入其中,这也是灵原秘境最出名的危险之一。 “我倒觉着,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这倒是个好消息。”刘恒琢磨着道。 燕归言看看身后追兵,心里想法和刘恒类似,“那就先不管古城了,咱们随便挑选一个方向走走看吧。” 如果误入了幻阵,追兵反倒可能不会再继续增加了,要是再多撞见几次危险,说不定都不用他们动手,身后这群追兵就会死得差不多了。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不能继续化险为夷这。 毕竟危险是相同的,而且他们走在前面,要是遇见什么危险,他们也是最先遭难的,所承担的凶险还在身后这群追兵之上。他们不可能每次都能幸运度过,但凡一次没撑过去,那么万事皆休。 只是此时此境,他们已经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了,即便想绕道退出这个幻阵,估计也是成算不大。 天生幻阵要是这么容易脱困,就不会有诺大的威名了。 刘恒没有多说,和燕归言一起随意挑选一个方向,继续急奔。而身后那群追杀者,勉力撑起一个战阵血相,总算硬闯过那片骨刺荆棘地,原本三十多人的队伍明显少了小半,估计有七八人在里面丢了性命,再没能活着走出来。 ————————————————————————————————————————————————————————————————————————————累的不行,先眯一会,大家早上再刷新,看后面内容吧,抱歉…… 刘恒摇头,也觉得无奈,“我们连身在何处都不知道,再这么硬闯下去,迟早是个死。而且,我看不能再往两座古城的方向去了,距离远近不好说,撞见的开疆盟中人只怕会更多。” 继续往这个方向走,没有任何悬念,他们十有八九到不了古城。因为所有人进入秘境以后,都会想尽快寻找到两座古城,有引城针做指引,大家前行的方向都差不多,撞见开疆盟中人的可能性只会越来越大,对方也就更好针对他们。 唯一的好消息,可能就是这些开疆盟中人同样不知道身处何地,又由于人数远超过他们,遭遇的危险比他们更多。 这三天下来,死在刘恒和燕归言手里的追杀者顶多十来个,可是死在追杀他们这一路上的人数,恐怕数倍有余。 燕归言沉默一阵,幽幽道:“不往古城走,还能去哪?” 刘恒无言以对。 不去古城,撞见的开疆盟中人应该会越来越少,但与之相应的,风险也会大增,这本就是个两难的选择。 “实在不行,就随便选个方向试试看吧。”刘恒咬牙道。 燕归言没有急于回答,而是把注意力放到了四周,眉宇蹙起,“你有没有发现这地方有点不对劲。” “有对劲的地方吗?” 刘恒没好气地堵了一句,还是朝四方打量过去,边走边看,已经明白了燕归言的意思。这里古树繁多,遮天蔽日,才进来一天左右,他居然觉得感知有些恍惚,根本无法确定现在到底是什么时辰了。 照理说,此时本该是深夜,可是刘恒偏有种深夜刚刚过去的感觉。 灵原秘境不知藏在何处,数十上百年才一现,但内里同样不缺日月星辰,昼夜变换,与外界无异。哪怕草木遮天,他们并非凡人,感知敏锐异常,无需看见昼夜交替,也能大概算准时辰,现在却出现了很大误差。 不仅如此,随着他们深入,刘恒越来越觉得四周草木和石块的方位,很像是阵法。 这并非有人刻意布置,更像是天然形成,反倒更加令人心惊。 因为道法自然,包括阵法在内,大多数道法本就脱胎于天地自然之中,可以说天地自然就是道法之母。越是天然形成的阵法,威力往往越发诡谲莫测,无迹可寻,很多时候连阵法大家都会深陷其中,不得脱身。 “你觉得像个什么阵法?”刘恒并不精通阵法,索性询问道。 燕归言摇头,“我同样对阵法不算懂,看着这架势,很可能是幻阵。” 天然形成的阵法,最常见的就是种种幻阵,有人妄自闯入,很可能一辈子困在里面,再难逃脱出来。而灵原秘境,天生阵法就更多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误入其中,这也是灵原秘境最出名的危险之一。 “我倒觉着,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这倒是个好消息。”刘恒琢磨着道。 燕归言看看身后追兵,心里想法和刘恒类似,“那就先不管古城了,咱们随便挑选一个方向走走看吧。” 如果误入了幻阵,追兵反倒可能不会再继续增加了,要是再多撞见几次危险,说不定都不用他们动手,身后这群追兵就会死得差不多了。 当然,前提是他们能不能继续化险为夷这。 毕竟危险是相同的,而且他们走在前面,要是遇见什么危险,他们也是最先遭难的,所承担的凶险还在身后这群追兵之上。他们不可能每次都能幸运度过,但凡一次没撑过去,那么万事皆休。 只是此时此境,他们已经没有多少选择的余地了,即便想绕道退出这个幻阵,估计也是成算不大。 天生幻阵要是这么容易脱困,就不会有诺大的威名了。 刘恒没有多说,和燕归言一起随意挑选一个方向,继续急奔。而身后那群追杀者,勉力撑起一个战阵血相,总算硬闯过那片骨刺荆棘地,原本三十多人的队伍明显少了小半,估计有七八人在里面丢了性命,再没能活着走出来。 第七百二十二章 佛家 (这章没写完,各位明早再看!) 这些僧人,个个体魄健壮,身着武僧袍,要么手持月牙铲、金刚杵,要么捏着砂锅大的拳头,呼喝声中气十足,竟走的是横练武者的路子。 而开口说话那僧人,身披宝色袈裟,头顶光轮,面如美玉,唇红齿白,丰姿英伟,宝相庄严,仿若降世佛陀,令人自惭形秽。 “诸位大师且慢!” 刘恒边抵挡众僧的狂攻,边开口喝道:“我等误入此地,绝非有意闯入,这就退去!大师们乃是佛家弟子,当以慈悲为怀,怎好一见面就打打杀杀?” 身披袈裟的僧人合十,笑道:“佛家讲究慈悲,却也有降龙伏虎之威,送两位施主早登极乐,正是善哉,善哉。” 平日里,刘恒曾接触过凡俗中的和尚,这几个月也没少在宗童城中遇着佛家弟子,但总的来说,所遇的佛家人还是以教化、修行为主,很少见到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 哪怕是在血夜,他们紧守在玉龙寺中,可以说是各大势力里,杀孽最少的了,是以刘恒对佛家弟子印象不算差。 可是如今才在秘境里相逢,就遇着这么一群杀意十足的佛家弟子,让刘恒心里泛起了嘀咕,“要么这群和尚是假的,要么就是此地对他们异常重要,哪怕误入的也要杀人灭口,不想有丝毫闪失。” 一念及此,刘恒淡声道:“看来,非要做过一场才行了。” 言罢他再不留手,弓体拳如长虹击出,锋锐无双! 而另一边的燕归言,从开始到现在都没开口,却一出手就是杀招,刘恒说话这短短片刻,已有三个僧人中了他的重击,一命呜呼。 “两位施主,好身手!” 身着袈裟的僧人赞叹一声,面色倏寒,“说不得,贫僧也要领教领教两位的高招了。” 他捏动佛印,唱诵佛音,一股霸道雄正的魂力涌动开来,气势惊人。尤其他怀中一个木鱼,受他佛音与魂力的加持,渐渐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释家符文,宝光闪耀,惊世夺目。 不多时,他佛音一顿,手头木杵突兀敲打下去,木鱼就发出了“咚”一声重响。这重响一传出,围攻刘恒和燕归言的十数僧人齐齐大吼,浑身同样闪耀出密集的释家符光,气势陡然暴涨。 这声重响的威力不仅如此,音波猛然冲击向刘恒和燕归言,好似雷霆劈落,足以震得人心神一片空白,当即失神。 刘恒和燕归言早就有所防备,却也被这音波冲得重重防护剧烈震荡,意志之光险些崩溃。饶是抵挡下来,他们还是一时恍惚,被四周僧人伺机强攻,受到了不少创伤。 不过他们应变极快,也出乎众僧的意料。 在受创的同时,刘恒和燕归言齐齐做出了反击,众僧措手不及,当下就有三人吐血飞退,无力再战。 尤其刘恒的弓体拳,这极致的穿透之力正是横练武者的克星,触之必伤,这些律宗武僧竟是丁点沾染不得。 ————————————————————————————————————————————————————————————才回到老家,乱了不少事情,这才刚坐下写,在先发出来和请假之间艰难抉择了一下,决定还是先发出来吧,逼着自己不断更(一次请假不影响全勤),夜里慢慢写,各位别等了,真得明天早上才能写完~ 这些僧人,个个体魄健壮,身着武僧袍,要么手持月牙铲、金刚杵,要么捏着砂锅大的拳头,呼喝声中气十足,竟走的是横练武者的路子。 而开口说话那僧人,身披宝色袈裟,头顶光轮,面如美玉,唇红齿白,丰姿英伟,宝相庄严,仿若降世佛陀,令人自惭形秽。 “诸位大师且慢!” 刘恒边抵挡众僧的狂攻,边开口喝道:“我等误入此地,绝非有意闯入,这就退去!大师们乃是佛家弟子,当以慈悲为怀,怎好一见面就打打杀杀?” 身披袈裟的僧人合十,笑道:“佛家讲究慈悲,却也有降龙伏虎之威,送两位施主早登极乐,正是善哉,善哉。” 平日里,刘恒曾接触过凡俗中的和尚,这几个月也没少在宗童城中遇着佛家弟子,但总的来说,所遇的佛家人还是以教化、修行为主,很少见到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 哪怕是在血夜,他们紧守在玉龙寺中,可以说是各大势力里,杀孽最少的了,是以刘恒对佛家弟子印象不算差。 可是如今才在秘境里相逢,就遇着这么一群杀意十足的佛家弟子,让刘恒心里泛起了嘀咕,“要么这群和尚是假的,要么就是此地对他们异常重要,哪怕误入的也要杀人灭口,不想有丝毫闪失。” 一念及此,刘恒淡声道:“看来,非要做过一场才行了。” 言罢他再不留手,弓体拳如长虹击出,锋锐无双! 而另一边的燕归言,从开始到现在都没开口,却一出手就是杀招,刘恒说话这短短片刻,已有三个僧人中了他的重击,一命呜呼。 “两位施主,好身手!” 身着袈裟的僧人赞叹一声,面色倏寒,“说不得,贫僧也要领教领教两位的高招了。” 他捏动佛印,唱诵佛音,一股霸道雄正的魂力涌动开来,气势惊人。尤其他怀中一个木鱼,受他佛音与魂力的加持,渐渐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释家符文,宝光闪耀,惊世夺目。 不多时,他佛音一顿,手头木杵突兀敲打下去,木鱼就发出了“咚”一声重响。这重响一传出,围攻刘恒和燕归言的十数僧人齐齐大吼,浑身同样闪耀出密集的释家符光,气势陡然暴涨。 这声重响的威力不仅如此,音波猛然冲击向刘恒和燕归言,好似雷霆劈落,足以震得人心神一片空白,当即失神。 刘恒和燕归言早就有所防备,却也被这音波冲得重重防护剧烈震荡,意志之光险些崩溃。饶是抵挡下来,他们还是一时恍惚,被四周僧人伺机强攻,受到了不少创伤。 不过他们应变极快,也出乎众僧的意料。 在受创的同时,刘恒和燕归言齐齐做出了反击,众僧措手不及,当下就有三人吐血飞退,无力再战。 尤其刘恒的弓体拳,这极致的穿透之力正是横练武者的克星,触之必伤,这些律宗武僧竟是丁点沾染不得。 这些僧人,个个体魄健壮,身着武僧袍,要么手持月牙铲、金刚杵,要么捏着砂锅大的拳头,呼喝声中气十足,竟走的是横练武者的路子。 而开口说话那僧人,身披宝色袈裟,头顶光轮,面如美玉,唇红齿白,丰姿英伟,宝相庄严,仿若降世佛陀,令人自惭形秽。 “诸位大师且慢!” 刘恒边抵挡众僧的狂攻,边开口喝道:“我等误入此地,绝非有意闯入,这就退去!大师们乃是佛家弟子,当以慈悲为怀,怎好一见面就打打杀杀?” 身披袈裟的僧人合十,笑道:“佛家讲究慈悲,却也有降龙伏虎之威,送两位施主早登极乐,正是善哉,善哉。” 平日里,刘恒曾接触过凡俗中的和尚,这几个月也没少在宗童城中遇着佛家弟子,但总的来说,所遇的佛家人还是以教化、修行为主,很少见到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 哪怕是在血夜,他们紧守在玉龙寺中,可以说是各大势力里,杀孽最少的了,是以刘恒对佛家弟子印象不算差。 可是如今才在秘境里相逢,就遇着这么一群杀意十足的佛家弟子,让刘恒心里泛起了嘀咕,“要么这群和尚是假的,要么就是此地对他们异常重要,哪怕误入的也要杀人灭口,不想有丝毫闪失。” 一念及此,刘恒淡声道:“看来,非要做过一场才行了。” 言罢他再不留手,弓体拳如长虹击出,锋锐无双! 而另一边的燕归言,从开始到现在都没开口,却一出手就是杀招,刘恒说话这短短片刻,已有三个僧人中了他的重击,一命呜呼。 “两位施主,好身手!” 身着袈裟的僧人赞叹一声,面色倏寒,“说不得,贫僧也要领教领教两位的高招了。” 他捏动佛印,唱诵佛音,一股霸道雄正的魂力涌动开来,气势惊人。尤其他怀中一个木鱼,受他佛音与魂力的加持,渐渐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释家符文,宝光闪耀,惊世夺目。 不多时,他佛音一顿,手头木杵突兀敲打下去,木鱼就发出了“咚”一声重响。这重响一传出,围攻刘恒和燕归言的十数僧人齐齐大吼,浑身同样闪耀出密集的释家符光,气势陡然暴涨。 这声重响的威力不仅如此,音波猛然冲击向刘恒和燕归言,好似雷霆劈落,足以震得人心神一片空白,当即失神。 刘恒和燕归言早就有所防备,却也被这音波冲得重重防护剧烈震荡,意志之光险些崩溃。饶是抵挡下来,他们还是一时恍惚,被四周僧人伺机强攻,受到了不少创伤。 不过他们应变极快,也出乎众僧的意料。 在受创的同时,刘恒和燕归言齐齐做出了反击,众僧措手不及,当下就有三人吐血飞退,无力再战。 尤其刘恒的弓体拳,这极致的穿透之力正是横练武者的克星,触之必伤,这些律宗武僧竟是丁点沾染不得。 这些僧人,个个体魄健壮,身着武僧袍,要么手持月牙铲、金刚杵,要么捏着砂锅大的拳头,呼喝声中气十足,竟走的是横练武者的路子。 而开口说话那僧人,身披宝色袈裟,头顶光轮,面如美玉,唇红齿白,丰姿英伟,宝相庄严,仿若降世佛陀,令人自惭形秽。 “诸位大师且慢!” 刘恒边抵挡众僧的狂攻,边开口喝道:“我等误入此地,绝非有意闯入,这就退去!大师们乃是佛家弟子,当以慈悲为怀,怎好一见面就打打杀杀?” 身披袈裟的僧人合十,笑道:“佛家讲究慈悲,却也有降龙伏虎之威,送两位施主早登极乐,正是善哉,善哉。” 平日里,刘恒曾接触过凡俗中的和尚,这几个月也没少在宗童城中遇着佛家弟子,但总的来说,所遇的佛家人还是以教化、修行为主,很少见到一上来就喊打喊杀的。 哪怕是在血夜,他们紧守在玉龙寺中,可以说是各大势力里,杀孽最少的了,是以刘恒对佛家弟子印象不算差。 可是如今才在秘境里相逢,就遇着这么一群杀意十足的佛家弟子,让刘恒心里泛起了嘀咕,“要么这群和尚是假的,要么就是此地对他们异常重要,哪怕误入的也要杀人灭口,不想有丝毫闪失。” 一念及此,刘恒淡声道:“看来,非要做过一场才行了。” 言罢他再不留手,弓体拳如长虹击出,锋锐无双! 而另一边的燕归言,从开始到现在都没开口,却一出手就是杀招,刘恒说话这短短片刻,已有三个僧人中了他的重击,一命呜呼。 “两位施主,好身手!” 身着袈裟的僧人赞叹一声,面色倏寒,“说不得,贫僧也要领教领教两位的高招了。” 他捏动佛印,唱诵佛音,一股霸道雄正的魂力涌动开来,气势惊人。尤其他怀中一个木鱼,受他佛音与魂力的加持,渐渐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释家符文,宝光闪耀,惊世夺目。 不多时,他佛音一顿,手头木杵突兀敲打下去,木鱼就发出了“咚”一声重响。这重响一传出,围攻刘恒和燕归言的十数僧人齐齐大吼,浑身同样闪耀出密集的释家符光,气势陡然暴涨。 这声重响的威力不仅如此,音波猛然冲击向刘恒和燕归言,好似雷霆劈落,足以震得人心神一片空白,当即失神。 刘恒和燕归言早就有所防备,却也被这音波冲得重重防护剧烈震荡,意志之光险些崩溃。饶是抵挡下来,他们还是一时恍惚,被四周僧人伺机强攻,受到了不少创伤。 不过他们应变极快,也出乎众僧的意料。 在受创的同时,刘恒和燕归言齐齐做出了反击,众僧措手不及,当下就有三人吐血飞退,无力再战。 尤其刘恒的弓体拳,这极致的穿透之力正是横练武者的克星,触之必伤,这些律宗武僧竟是丁点沾染不得。 第七百二十三章 冥鸦湖心岛 “邪魔!” 一个僧人的明觉佛宝相被刘恒重拳击溃,神魂受到重创,吐血倒地,犹自怒喝。若不是他的两大护法拼了命维护,替他挡下刘恒随后的几记重拳,这僧人恐怕已经被刘恒当场打死。 “走!” 燕归言高喊,刘恒虽觉有些遗憾,但时机错过就错过了,再去强求才是给自己找麻烦。况且,人是杀不完的,这个天生幻阵里,说不清到底聚集了多少佛家弟子,即便强行杀了这一个,于大局也没有太大的改观。 趁着这禅宗僧人被重创,围攻他们的众僧阵型乱了一角,燕归言和刘恒都不迟疑,悍然联手冲杀了出去。 然而这仅仅一时脱困,身处天生幻阵之中,他们找不到出路,就不算真正逃出生天。 “越来越深入了。” 燕归言低声道,刘恒没有回答,因为有同样的感受。 他们都不精通阵法,更何况是最强大的天生阵法,乱闯了好一阵,不仅没找到出路所在,连丁点头绪都没有,反倒像是越来越深入了。 只说一点,他们遇到的佛家弟子越来越多,而且实力也越来越强了,这就足以证明,他们不是在远离,而是在深入。 刘恒本不想掺和这乱子,所以皱眉,燕归言则振奋非常,眸子都透出光亮来。 “这次进来的佛家弟子顶多四千左右,这里光是我们看见的,就足有两三百数,没看见的肯定更多,短短三天就有一成多的人手汇聚在此,可见此地,对佛家的意义真真了不得。”燕归言兴奋地道:“我是越来越感兴趣了。” “好奇害死人。” 刘恒言简意赅地点明了他们的处境。 燕归言一窒,不自然地咳嗽一声,不再开口,闷头往前闯。 反正看目前情况,无论他们往哪边走,结果都是在不断进入深处,刘恒叹息一声,索性继续跟进了。 这个幻阵,应该有很多非凡的变化,足以困杀强者,刘恒和燕归言却没有遇到多少来自幻阵本身的危险,这想来是托了佛家众僧的福。 佛家弟子为了这桩造化,八成事先做了充足准备,还封锁消息,一点风声都没走漏,要不是他们恰巧撞见,估计事后都毫不知情。准备如此充分,于是佛家弟子进来以后,化解了天生幻阵的种种变化,让后来误入其间的刘恒和燕归言占了好大便宜。 “邪魔止步!” “佛国圣地,岂容你等邪魔踏足?” 呼喝声、怒喝声不绝于耳,刘恒和燕归言充耳不闻,只管横冲直撞,遇强则避,遇弱则杀,加上随性冲闯,不多时就彻底打乱了佛家弟子的计划。 就好似棋盘上突兀闯进来两头小兽,根本不顾棋盘的规矩,自然让棋盘大乱。 不过随着他们越见深入,出现的佛家高手越来越多,三重高手已经出现六人,连四重强者也被惊动,匆匆赶来了两人。三重强者还好说,仅仅比两人真实战力高出一重,躲避起来有惊无险,但四重强者的出现,让刘恒和燕归言的处境急剧恶化,变得异常凶险。 “这两人,一个名为持静护法,一个为戒杀护法。持静护法曾经是一条恶蛟,蛟龙一族名声鹊起的天才,乃是他们族中最有希望化龙的九子之一。戒杀护法曾是武道天才,传闻有一种极为靠前的武体潜质,等在位的老天骄仙逝,他是最有希望继位之人。然而这两大桀骜天才,却被佛家一个同辈教化降伏,皈依佛门,成了此人的护法。” 见到这两位四重强者,燕归言神情凝重,却又更增兴奋与紧张,为刘恒简洁地点明了两人身份和来历。由于危险加剧,刘恒顾不得回应,却也知道燕归言不顾危险都要特意说明两位强者的身份,必然意有所指,自然凝神静听。 “当时,这两桩事情闹出好大风波,连大燕都广为流传。持静护法的长辈和戒杀护法的师门大怒,都快要广邀天下势力声讨佛门了,还发下了针对这佛家小辈的江湖追杀令。可佛家隐世的大能都被此事惊动,为了这佛家小辈出面作保,不知向两家许下了什么好处,终是强行平息了这场风波。”燕归言冷笑道:“由此,天下才知佛家对这小辈寄予了多大的厚望,单论名望,能与这佛家小辈相提并论的同龄人,诺大佛家仅有七人,并称为七小佛子。” 刘恒渐渐听明白了,“你是说,持静和戒杀两大护法既然出现在这里,七小佛子之一的言空估计也在?” 燕归言所说的江湖传闻,刘恒也有所耳闻,自然明白燕归言所指的是谁。 这佛家弟子法号言空,人称七小佛子之一的金蝉佛子,也是七小佛子中自行降伏护法最多的一位。有关降伏持静护法和戒杀护法的事,几年前闹得沸沸扬扬,只要提起两大护法的法号,刘恒已经明悟过来。 要知道,两年前持静护法已经是三重妖境的天才强者,戒杀则是武师三重大成,而言空不过学士二重巅峰,差了两大护法一个境界,却能跨越一重境界的差距亲自降伏他们,其佛法之精深,惊世骇俗。 时至如今,两大护法晋升为四重强者,而言空自己还仅仅是三重巅峰,可是没人把他当三重强者看待,公认他自己都有四重境界的战力。加上他众多护法,几可自成一方势力,不惧各大盟会。 “连言空都来了。”燕归言啧啧有声,“这到底是桩什么造化?” 好在持静和戒杀到来的动静极大,还在远处就让他们有所察觉,提前退避,总算抢到了一线先机。 可两大护法毕竟是四重强者,身法之速远超同辈,大步逼近,让双方距离越拉越近。燕归言神情严肃起来,刘恒眯了眯眼,同样觉得棘手,“莫非还得动用泥猴?然而佛家连战阵都还没有动用!” 他也不明白,四周出现的佛家弟子足有近百,不拘是武道战阵还是神魂战阵,都足够凑成几套二重战阵了。如果再有这两大护法主持,战阵威力必然飙升到五重之上,饶是他被逼动用泥猴,也不一定能够安然脱身。 可是迄今为止,这些佛家弟子还是没有凝成战阵的迹象,要说他们还没有操练过战阵,刘恒自己都不信。 但为何不组成战阵,刘恒直觉蹊跷。 直到前方传来强大气息,两尊并不巨大的身影,却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的伟岸气概,迎面大步奔来,才让刘恒隐隐有了明悟。 “化俗护法,还有化虚护法!” 燕归言凝声低喝,神情骤然紧绷。 又是两个四重师境的佛家护法,只听其名,刘恒也为之动容。化俗护法和化虚护法,曾经同样是这一代中极为出名的天才人物,一者出身商家豪门,乃是金家天资最高的嫡系子弟,一者是幻家的首席弟子,如果没有皈依佛门,化俗必然继承金家,化虚必然成为幻家领袖,可见一斑。 但他们遇到了佛门另一位小佛子言正,受其教化,剃度后入了佛门。 ——————————————————————————————————————————————————————————————今天比昨天有进步,争取夜里写完,不过诸位还是明早刷新后看新的内容吧~此致抱歉~ 佛家弟子为了这桩造化,八成事先做了充足准备,还封锁消息,一点风声都没走漏,要不是他们恰巧撞见,估计事后都毫不知情。准备如此充分,于是佛家弟子进来以后,化解了天生幻阵的种种变化,让后来误入其间的刘恒和燕归言占了好大便宜。 “邪魔止步!” “佛国圣地,岂容你等邪魔踏足?” 呼喝声、怒喝声不绝于耳,刘恒和燕归言充耳不闻,只管横冲直撞,遇强则避,遇弱则杀,加上随性冲闯,不多时就彻底打乱了佛家弟子的计划。 就好似棋盘上突兀闯进来两头小兽,根本不顾棋盘的规矩,自然让棋盘大乱。 不过随着他们越见深入,出现的佛家高手越来越多,三重高手已经出现六人,连四重强者也被惊动,匆匆赶来了两人。三重强者还好说,仅仅比两人真实战力高出一重,躲避起来有惊无险,但四重强者的出现,让刘恒和燕归言的处境急剧恶化,变得异常凶险。 “这两人,一个名为持静护法,一个为戒杀护法。持静护法曾经是一条恶蛟,蛟龙一族名声鹊起的天才,乃是他们族中最有希望化龙的九子之一。戒杀护法曾是武道天才,传闻有一种极为靠前的武体潜质,等在位的老天骄仙逝,他是最有希望继位之人。然而这两大桀骜天才,却被佛家一个同辈教化降伏,皈依佛门,成了此人的护法。” 见到这两位四重强者,燕归言神情凝重,却又更增兴奋与紧张,为刘恒简洁地点明了两人身份和来历。由于危险加剧,刘恒顾不得回应,却也知道燕归言不顾危险都要特意说明两位强者的身份,必然意有所指,自然凝神静听。 “当时,这两桩事情闹出好大风波,连大燕都广为流传。持静护法的长辈和戒杀护法的师门大怒,都快要广邀天下势力声讨佛门了,还发下了针对这佛家小辈的江湖追杀令。可佛家隐世的大能都被此事惊动,为了这佛家小辈出面作保,不知向两家许下了什么好处,终是强行平息了这场风波。”燕归言冷笑道:“由此,天下才知佛家对这小辈寄予了多大的厚望,单论名望,能与这佛家小辈相提并论的同龄人,诺大佛家仅有七人,并称为七小佛子。” 刘恒渐渐听明白了,“你是说,持静和戒杀两大护法既然出现在这里,七小佛子之一的言空估计也在?” 燕归言所说的江湖传闻,刘恒也有所耳闻,自然明白燕归言所指的是谁。 这佛家弟子法号言空,人称七小佛子之一的金蝉佛子,也是七小佛子中自行降伏护法最多的一位。有关降伏持静护法和戒杀护法的事,几年前闹得沸沸扬扬,只要提起两大护法的法号,刘恒已经明悟过来。 要知道,两年前持静护法已经是三重妖境的天才强者,戒杀则是武师三重大成,而言空不过学士二重巅峰,差了两大护法一个境界,却能跨越一重境界的差距亲自降伏他们,其佛法之精深,惊世骇俗。 时至如今,两大护法晋升为四重强者,而言空自己还仅仅是三重巅峰,可是没人把他当三重强者看待,公认他自己都有四重境界的战力。加上他众多护法,几可自成一方势力,不惧各大盟会。 “连言空都来了。”燕归言啧啧有声,“这到底是桩什么造化?” 好在持静和戒杀到来的动静极大,还在远处就让他们有所察觉,提前退避,总算抢到了一线先机。 可两大护法毕竟是四重强者,身法之速远超同辈,大步逼近,让双方距离越拉越近。燕归言神情严肃起来,刘恒眯了眯眼,同样觉得棘手,“莫非还得动用泥猴?然而佛家连战阵都还没有动用!” 他也不明白,四周出现的佛家弟子足有近百,不拘是武道战阵还是神魂战阵,都足够凑成几套二重战阵了。如果再有这两大护法主持,战阵威力必然飙升到五重之上,饶是他被逼动用泥猴,也不一定能够安然脱身。 可是迄今为止,这些佛家弟子还是没有凝成战阵的迹象,要说他们还没有操练过战阵,刘恒自己都不信。 但为何不组成战阵,刘恒直觉蹊跷。 直到前方传来强大气息,两尊并不巨大的身影,却给人一种顶天立地的伟岸气概,迎面大步奔来,才让刘恒隐隐有了明悟。 “化俗护法,还有化虚护法!” 燕归言凝声低喝,神情骤然紧绷。 又是两个四重师境的佛家护法,只听其名,刘恒也为之动容。化俗护法和化虚护法,曾经同样是这一代中极为出名的天才人物,一者出身商家豪门,乃是金家天资最高的嫡系子弟,一者是幻家的首席弟子,如果没有皈依佛门,化俗必然继承金家,化虚必然成为幻家领袖,可见一斑。 但他们遇到了佛门另一位小佛子言正,受其教化,剃度后入了佛门。 第七百二十四章 湖心有岛 “说不定他们能够破解幻阵变化呢?你敢说他们不是故意来这里的?”持静冷冷道,“这种可能不能不防。” “怎么防?” 化虚反问道:“听闻开疆盟的人不断涌来,相比这里,你们更该镇守好幻阵四周,不能让更多开疆盟的人闯进来了。而两位佛子那边,需要集中精力破解幻阵最后两重大变化,尽快赶到冥鸦湖心岛,这才是头等大事。以你的意思,难不成如此紧要关头,还要两位佛子为了两个小邪魔而分心他顾,再分派出破阵人手来解开这里的幻阵变化?岂不是因小失大?” “小邪魔?” 戒杀露出讥讽神色,“堂堂开疆盟盟主,在你眼中都只算是小邪魔了吗?” 化虚一惊,“燕归言?刚刚那人,是燕归言?你们怎么不早说?” “你不问我们怎么说?”持静反问道。 “如果是燕归言,那就麻烦了。”化俗不笑了,皱起眉宇,“我们已经大概猜到了燕归言的身份,此人修为不高,手段绝对不少。如果他真是我们猜到的人,那么他对此事究竟知道多少,真不好说,很可能是早有准备。在这里闯入幻阵的隐藏变化,就是个障眼法,故意摆脱我们的追击……化虚,你能不能推算出幻阵隐藏变化后面,通向哪里?” “别催我。” 化虚早就在掐指推算,她出家前就是幻家天才,在幻之一道上的造诣,在场没人能与她相提并论。见她在专注推算,无人敢打扰,没过多久,就见她面上露出惊急神色,“距离冥鸦湖,很近!” 此言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果然是蓄意为之!” “如此说来,他还能截胡?” “果然是个大祸害!” 持静焦躁起来,说着话就要朝前方幻阵变化冲去,戒杀赶紧拦住他,“师兄,持静!” “都火烧眉毛了,还持个什么静?”持静怒喝一声,猛冲的劲头之大,戒杀都差点阻拦不住。 幸好化俗及时开口,讥讽道:“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一介武夫。” “你说什么?”持静眉毛立了起来。 “我有说错吗?”化俗怡然不惧,冷笑道:“幻阵变化诡谲莫测,不是同时踏入,就是撞破了头也无法相遇,你追过去有什么用?” “那你说说该怎么办?”持静瞪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就看着他们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抢了这桩造化?” 化俗沉吟不语,终是看向化虚。 化虚秀眉紧蹙着,“现在有三个选择,一个是我先追过去,有可能提前拦下这两人。或者让佛子那边分派点人手过,咱们齐头并进,也是一个办法,毕竟这个幻阵的隐藏变化破开后就是冥鸦湖心岛,比佛子那边还要快些。再一个,就是让佛子加快速度,争取抢在燕归言前面夺得这桩造化。” 持静烦躁道:“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尽快向两位佛子禀报此事,由他们做决断!” 说着话,他根本不管其他三人答不答应,率先回首,大步流星般朝来路回返而去,边还交代跟随他们的佛家弟子,“守好这里!” 他本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三人也不是第一次认识他了,见状只得无奈跟上。因为不管怎么说,他这话本身说得一点没错,事情闹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决断的了。 这四人急匆匆往回赶的路上,化俗才开口道:“其实这事,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急,就算他们抢先一步,那造化也不是他们想抢就能抢的。” 等他们来到一处地方,这里正有数百名僧人往来奔走,忙碌非常。而众多僧人之中,有两个身影如若鹤立鸡群一般,叫人一眼望去,就能从一大群人里最先留意到他们。 这两人都盘膝坐在地上,气质截然不同。 一人随地而坐,身着的素色僧衣好似都洗得泛白了,显得尤为简洁朴素。 ————————————————————————————————————————————————————————————————————————————————————————回家过年,真是忙得脚不沾地,刚回家不久,希望尽快写完,但还是老话,诸位最好还是明早再刷新吧,敬上~ “说不定他们能够破解幻阵变化呢?你敢说他们不是故意来这里的?”持静冷冷道,“这种可能不能不防。” “怎么防?” 化虚反问道:“听闻开疆盟的人不断涌来,相比这里,你们更该镇守好幻阵四周,不能让更多开疆盟的人闯进来了。而两位佛子那边,需要集中精力破解幻阵最后两重大变化,尽快赶到冥鸦湖心岛,这才是头等大事。以你的意思,难不成如此紧要关头,还要两位佛子为了两个小邪魔而分心他顾,再分派出破阵人手来解开这里的幻阵变化?岂不是因小失大?” “小邪魔?” 戒杀露出讥讽神色,“堂堂开疆盟盟主,在你眼中都只算是小邪魔了吗?” 化虚一惊,“燕归言?刚刚那人,是燕归言?你们怎么不早说?” “你不问我们怎么说?”持静反问道。 “如果是燕归言,那就麻烦了。”化俗不笑了,皱起眉宇,“我们已经大概猜到了燕归言的身份,此人修为不高,手段绝对不少。如果他真是我们猜到的人,那么他对此事究竟知道多少,真不好说,很可能是早有准备。在这里闯入幻阵的隐藏变化,就是个障眼法,故意摆脱我们的追击……化虚,你能不能推算出幻阵隐藏变化后面,通向哪里?” “别催我。” 化虚早就在掐指推算,她出家前就是幻家天才,在幻之一道上的造诣,在场没人能与她相提并论。见她在专注推算,无人敢打扰,没过多久,就见她面上露出惊急神色,“距离冥鸦湖,很近!” 此言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果然是蓄意为之!” “如此说来,他还能截胡?” “果然是个大祸害!” 持静焦躁起来,说着话就要朝前方幻阵变化冲去,戒杀赶紧拦住他,“师兄,持静!” “都火烧眉毛了,还持个什么静?”持静怒喝一声,猛冲的劲头之大,戒杀都差点阻拦不住。 幸好化俗及时开口,讥讽道:“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一介武夫。” “你说什么?”持静眉毛立了起来。 “我有说错吗?”化俗怡然不惧,冷笑道:“幻阵变化诡谲莫测,不是同时踏入,就是撞破了头也无法相遇,你追过去有什么用?” “那你说说该怎么办?”持静瞪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就看着他们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抢了这桩造化?” 化俗沉吟不语,终是看向化虚。 化虚秀眉紧蹙着,“现在有三个选择,一个是我先追过去,有可能提前拦下这两人。或者让佛子那边分派点人手过,咱们齐头并进,也是一个办法,毕竟这个幻阵的隐藏变化破开后就是冥鸦湖心岛,比佛子那边还要快些。再一个,就是让佛子加快速度,争取抢在燕归言前面夺得这桩造化。” 持静烦躁道:“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尽快向两位佛子禀报此事,由他们做决断!” 说着话,他根本不管其他三人答不答应,率先回首,大步流星般朝来路回返而去,边还交代跟随他们的佛家弟子,“守好这里!” 他本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三人也不是第一次认识他了,见状只得无奈跟上。因为不管怎么说,他这话本身说得一点没错,事情闹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决断的了。 这四人急匆匆往回赶的路上,化俗才开口道:“其实这事,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急,就算他们抢先一步,那造化也不是他们想抢就能抢的。” 等他们来到一处地方,这里正有数百名僧人往来奔走,忙碌非常。而众多僧人之中,有两个身影如若鹤立鸡群一般,叫人一眼望去,就能从一大群人里最先留意到他们。 这两人都盘膝坐在地上,气质截然不同。 一人随地而坐,身着的素色僧衣好似都洗得泛白了,显得尤为简洁朴素。 “说不定他们能够破解幻阵变化呢?你敢说他们不是故意来这里的?”持静冷冷道,“这种可能不能不防。” “怎么防?” 化虚反问道:“听闻开疆盟的人不断涌来,相比这里,你们更该镇守好幻阵四周,不能让更多开疆盟的人闯进来了。而两位佛子那边,需要集中精力破解幻阵最后两重大变化,尽快赶到冥鸦湖心岛,这才是头等大事。以你的意思,难不成如此紧要关头,还要两位佛子为了两个小邪魔而分心他顾,再分派出破阵人手来解开这里的幻阵变化?岂不是因小失大?” “小邪魔?” 戒杀露出讥讽神色,“堂堂开疆盟盟主,在你眼中都只算是小邪魔了吗?” 化虚一惊,“燕归言?刚刚那人,是燕归言?你们怎么不早说?” “你不问我们怎么说?”持静反问道。 “如果是燕归言,那就麻烦了。”化俗不笑了,皱起眉宇,“我们已经大概猜到了燕归言的身份,此人修为不高,手段绝对不少。如果他真是我们猜到的人,那么他对此事究竟知道多少,真不好说,很可能是早有准备。在这里闯入幻阵的隐藏变化,就是个障眼法,故意摆脱我们的追击……化虚,你能不能推算出幻阵隐藏变化后面,通向哪里?” “别催我。” 化虚早就在掐指推算,她出家前就是幻家天才,在幻之一道上的造诣,在场没人能与她相提并论。见她在专注推算,无人敢打扰,没过多久,就见她面上露出惊急神色,“距离冥鸦湖,很近!” 此言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果然是蓄意为之!” “如此说来,他还能截胡?” “果然是个大祸害!” 持静焦躁起来,说着话就要朝前方幻阵变化冲去,戒杀赶紧拦住他,“师兄,持静!” “都火烧眉毛了,还持个什么静?”持静怒喝一声,猛冲的劲头之大,戒杀都差点阻拦不住。 幸好化俗及时开口,讥讽道:“果然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一介武夫。” “你说什么?”持静眉毛立了起来。 “我有说错吗?”化俗怡然不惧,冷笑道:“幻阵变化诡谲莫测,不是同时踏入,就是撞破了头也无法相遇,你追过去有什么用?” “那你说说该怎么办?”持静瞪眼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不成就看着他们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抢了这桩造化?” 化俗沉吟不语,终是看向化虚。 化虚秀眉紧蹙着,“现在有三个选择,一个是我先追过去,有可能提前拦下这两人。或者让佛子那边分派点人手过,咱们齐头并进,也是一个办法,毕竟这个幻阵的隐藏变化破开后就是冥鸦湖心岛,比佛子那边还要快些。再一个,就是让佛子加快速度,争取抢在燕归言前面夺得这桩造化。” 持静烦躁道:“这已经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尽快向两位佛子禀报此事,由他们做决断!” 说着话,他根本不管其他三人答不答应,率先回首,大步流星般朝来路回返而去,边还交代跟随他们的佛家弟子,“守好这里!” 他本就是风风火火的性子,三人也不是第一次认识他了,见状只得无奈跟上。因为不管怎么说,他这话本身说得一点没错,事情闹到这一步,已经不是他们能够决断的了。 这四人急匆匆往回赶的路上,化俗才开口道:“其实这事,说急也急,说不急也不急,就算他们抢先一步,那造化也不是他们想抢就能抢的。” 等他们来到一处地方,这里正有数百名僧人往来奔走,忙碌非常。而众多僧人之中,有两个身影如若鹤立鸡群一般,叫人一眼望去,就能从一大群人里最先留意到他们。 这两人都盘膝坐在地上,气质截然不同。 一人随地而坐,身着的素色僧衣好似都洗得泛白了,显得尤为简洁朴素。 第七百二十五章 你的名字 “不急在一时。” 刘恒却端坐不动,继续烘烤食物,“不管怎么样,先填饱肚子是正经。” 燕归言瞪眼,“敢情中招的不是你,你一点不急是吧?” 说着他就愣住,狐疑地看向刘恒,“说来怪了,我都中招了,为何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刘恒略微迟疑以后,就道:“我大概能猜到原因。” 天骄的一些能力,觉醒之后就是本能,只要不是过于极端的情况,都不会受到影响。比如刘恒悟读灵心带来过目不忘的能力,成型后他就再没遇过不灵的情况,哪怕如此强大的幻阵,依旧安然无恙。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燕归言刚要说话,刘恒抢先说道:“不用说了,这办法只有我管用,但是没法帮到你。” 这话让燕归言目光不善起来,显然起了别的念头,刘恒坦然对视。 对视片刻,燕归言目光先避开了,“抱歉,我不该起邪念,实在是我从没有过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心……有些乱了。” “遇到这种事,谁都会害怕。”刘恒反而安慰他道。 燕归言立刻反驳道:“谁说我害怕了?我是……我只是一时无措罢了。” 刘恒没有争辩,递过去两块烤得焦黄香脆的妖肉,“先吃点东西,咱们再慢慢想办法。” 燕归言接过妖肉吃着,哪怕烦躁,举止还是优雅有度,显现出富贵人家的底蕴,“为今之计,最紧要的是找到出口,但我们都不精通幻阵一道,寻找出口全凭运气。所以我们要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既然你没办法帮我抵挡幻阵变化的影响,就只能靠你不断提醒我了。” 镇定下来的燕归言,条理清晰,冷静说出了他的想法。 “我不受影响,其实就是个好消息。”刘恒沉吟着道:“这总算是个念想,也是我们脱困的希望所在,已经比其他人好上太多了。而且落入这幻阵变化里,还甩脱了佛家四大护法,我们反倒暂时安全,可以专心致志对付幻阵。再者,这仅仅是幻阵的一个变化罢了,又不是完整的幻阵,威力绝对不会太大。” 听着刘恒的分析,燕归言越发冷静下来,“我们还能研究一下幻阵变化的力量,如果能分析出来,我们应该就能找出克制的办法,只要解决了这一点,这幻阵变化就无法再逞威了。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我们困在这里太久,这种遗忘的伤害越来越深,到后来无法恢复,损失就太大了。” 刘恒想了想,的确有这个可能,但一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道:“这样吧,你趁现在挑选出重要的事情告诉我,我帮你记着,哪怕无法恢复,我也能重新告诉你。” 燕归言眉宇紧皱,这等于把自己所有秘密都告诉别人,把自己完全袒露在一个外人面前,换做谁都不甘愿。 然而暂时看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燕归言不是个磨叽的人,略作犹豫就下定决心,朝刘恒郑重行礼,“拜托不兄了。” 刘恒摆摆手,“顺手一帮罢了。” 燕归言又是重重一礼,这才凝望篝火,眼神开始恍惚。 “我,叫燕归言,年方十九,大燕千九百四十三年冬至生,乃是大燕皇室子弟。我的天资,受到无数人推崇,可谓天下无双,所见所闻的天才,无一人能与我相提并论,除了……” 才听个开头,刘恒险些被噎住。 他见过无数桀骜自负的人,却真没见过自负到燕归言这种地步的,自夸到天下无双,脸皮厚到这种地步,再次超出了刘恒的预料,直让他瞠目结舌。不过话说回来,十九岁的一重武师,却有二重战力,燕归言哪怕称不上天下无双,也足够有自夸的资本了。 刚说到“除了”,让刘恒都很好奇,能让燕归言独独另眼相待的会是什么人,然而燕归言犹豫一阵,却没有再往下说。 “十九年春秋,我幼时顽劣,偷鸡摸狗,然学书练武,往往事半功倍……” 前十九年的事情,燕归言讲述得十分简洁,话锋一转,就说到了最近的事,“大燕千九百六十二年,夏,灵原秘境再开。我出大燕入灵原,幸与天才金来或称刘恒者同行,遇狐妖王族天才胡玉酥,其包藏祸心,被刘恒揭破反杀,因误会而生间隙,后有心缓和,却久久寻不到时机,若此行遭遇不测,此事必成此生大憾。” 这段事于燕归言十九年人生,只是一段短短时光,他却讲得极其详细,好像生怕刘恒记得不够清楚一样。 刘恒眉宇微挑,心里微觉异样。 “别的事情都可以忘,此事还请务必提醒我,拜托了。”燕归言郑重地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问一句。”刘恒略作沉吟,问道:“若是再相逢,你想和这人说点什么?” 燕归言一怔,随即恍然,“还是你提醒得对,若是真忘了,即便你提醒我,我不一定还有如今的想法,这可不好。” 他凝神思索了好一阵,神情略显不自然,“我想与他说,承他照顾,却有愧他所托,心觉不安。” 刘恒面上闪过一丝古怪之色,含糊地答道:“我知道了。” “都记下了?”燕归言紧张问道。 刘恒索性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果然一个字都不差,让燕归言释然下来,又迟疑着道:“我今天所说的……” “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等他说完,刘恒已经会意,抢先说道:“我不是多嘴的人。” 燕归言赶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若不是相信你,我宁愿全烂在肚里,也不会把这些事说给你。我只是想说今天这些话,你记得随时多提醒我,过段时间就挑一条问问,或许能测出幻阵变化的威力。” ——————————————————————————————————————————————————————————————————————————如果发出来了,说明后来一直没时间碰电脑,索性就先发出来吧,反正迟早会补齐的,大年三十晚上,祝各位鸡年大吉——————————————————————————————吧!哈哈~~ “不急在一时。” 刘恒却端坐不动,继续烘烤食物,“不管怎么样,先填饱肚子是正经。” 燕归言瞪眼,“敢情中招的不是你,你一点不急是吧?” 说着他就愣住,狐疑地看向刘恒,“说来怪了,我都中招了,为何你一点反应都没有?” 刘恒略微迟疑以后,就道:“我大概能猜到原因。” 天骄的一些能力,觉醒之后就是本能,只要不是过于极端的情况,都不会受到影响。比如刘恒悟读灵心带来过目不忘的能力,成型后他就再没遇过不灵的情况,哪怕如此强大的幻阵,依旧安然无恙。 思来想去,也只有这个原因了。 燕归言刚要说话,刘恒抢先说道:“不用说了,这办法只有我管用,但是没法帮到你。” 这话让燕归言目光不善起来,显然起了别的念头,刘恒坦然对视。 对视片刻,燕归言目光先避开了,“抱歉,我不该起邪念,实在是我从没有过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心……有些乱了。” “遇到这种事,谁都会害怕。”刘恒反而安慰他道。 燕归言立刻反驳道:“谁说我害怕了?我是……我只是一时无措罢了。” 刘恒没有争辩,递过去两块烤得焦黄香脆的妖肉,“先吃点东西,咱们再慢慢想办法。” 燕归言接过妖肉吃着,哪怕烦躁,举止还是优雅有度,显现出富贵人家的底蕴,“为今之计,最紧要的是找到出口,但我们都不精通幻阵一道,寻找出口全凭运气。所以我们要做好长期抗战的准备,既然你没办法帮我抵挡幻阵变化的影响,就只能靠你不断提醒我了。” 镇定下来的燕归言,条理清晰,冷静说出了他的想法。 “我不受影响,其实就是个好消息。”刘恒沉吟着道:“这总算是个念想,也是我们脱困的希望所在,已经比其他人好上太多了。而且落入这幻阵变化里,还甩脱了佛家四大护法,我们反倒暂时安全,可以专心致志对付幻阵。再者,这仅仅是幻阵的一个变化罢了,又不是完整的幻阵,威力绝对不会太大。” 听着刘恒的分析,燕归言越发冷静下来,“我们还能研究一下幻阵变化的力量,如果能分析出来,我们应该就能找出克制的办法,只要解决了这一点,这幻阵变化就无法再逞威了。我现在唯一担心的,就是我们困在这里太久,这种遗忘的伤害越来越深,到后来无法恢复,损失就太大了。” 刘恒想了想,的确有这个可能,但一时也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能道:“这样吧,你趁现在挑选出重要的事情告诉我,我帮你记着,哪怕无法恢复,我也能重新告诉你。” 燕归言眉宇紧皱,这等于把自己所有秘密都告诉别人,把自己完全袒露在一个外人面前,换做谁都不甘愿。 然而暂时看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燕归言不是个磨叽的人,略作犹豫就下定决心,朝刘恒郑重行礼,“拜托不兄了。” 刘恒摆摆手,“顺手一帮罢了。” 燕归言又是重重一礼,这才凝望篝火,眼神开始恍惚。 “我,叫燕归言,年方十九,大燕千九百四十三年冬至生,乃是大燕皇室子弟。我的天资,受到无数人推崇,可谓天下无双,所见所闻的天才,无一人能与我相提并论,除了……” 才听个开头,刘恒险些被噎住。 他见过无数桀骜自负的人,却真没见过自负到燕归言这种地步的,自夸到天下无双,脸皮厚到这种地步,再次超出了刘恒的预料,直让他瞠目结舌。不过话说回来,十九岁的一重武师,却有二重战力,燕归言哪怕称不上天下无双,也足够有自夸的资本了。 刚说到“除了”,让刘恒都很好奇,能让燕归言独独另眼相待的会是什么人,然而燕归言犹豫一阵,却没有再往下说。 “十九年春秋,我幼时顽劣,偷鸡摸狗,然学书练武,往往事半功倍……” 前十九年的事情,燕归言讲述得十分简洁,话锋一转,就说到了最近的事,“大燕千九百六十二年,夏,灵原秘境再开。我出大燕入灵原,幸与天才金来或称刘恒者同行,遇狐妖王族天才胡玉酥,其包藏祸心,被刘恒揭破反杀,因误会而生间隙,后有心缓和,却久久寻不到时机,若此行遭遇不测,此事必成此生大憾。” 这段事于燕归言十九年人生,只是一段短短时光,他却讲得极其详细,好像生怕刘恒记得不够清楚一样。 刘恒眉宇微挑,心里微觉异样。 “别的事情都可以忘,此事还请务必提醒我,拜托了。”燕归言郑重地道。 “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好奇问一句。”刘恒略作沉吟,问道:“若是再相逢,你想和这人说点什么?” 燕归言一怔,随即恍然,“还是你提醒得对,若是真忘了,即便你提醒我,我不一定还有如今的想法,这可不好。” 他凝神思索了好一阵,神情略显不自然,“我想与他说,承他照顾,却有愧他所托,心觉不安。” 刘恒面上闪过一丝古怪之色,含糊地答道:“我知道了。” “都记下了?”燕归言紧张问道。 刘恒索性从头到尾复述了一遍,果然一个字都不差,让燕归言释然下来,又迟疑着道:“我今天所说的……” “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等他说完,刘恒已经会意,抢先说道:“我不是多嘴的人。” 燕归言赶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若不是相信你,我宁愿全烂在肚里,也不会把这些事说给你。我只是想说今天这些话,你记得随时多提醒我,过段时间就挑一条问问,或许能测出幻阵变化的威力。” 第七百二十六章 冥鸦 “我觉得我快记不住跟你说的那件事了。” 燕归言焦虑非常,面色变幻许久,终是下定决心,从怀中取出一个乾坤钱袋,郑重交给刘恒,“如果我彻底失忆了,我全部身家都送与朋友,独独这个钱袋,烦请朋友帮我交给刘恒,拜托了。” “别说这话,我们只差一里地就能离开了,别泄了这口气。”刘恒为他鼓劲道。 燕归言这次却十分坚决,深深躬身,“我虽然记不住咱们究竟走了多久的路,但肯定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哪怕真能出去,到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还记得多少事情,是否还记得这件事。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拜托你更好,请你务必帮我这个忙。” 刘恒深深看他一眼,略微沉吟,终是道:“这样吧,我先替你收着,只是以防万一,来日还是你自己交给他更好。否则这样的大高手,又不爱露面,我一个陌生人真要去找,十有八九找不到。” 见他收下,燕归言松了口气,“想要找他,你可以先去找方圆盟的盟主,或者万妖盟的小牛魔,当然能找到他师兄师姐自然最好,这些人都能联系到他。” “这些事你倒还记得挺清楚。” 刘恒不由诧异,“不过我事先说好,别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你说这些个人,真不是我这么个籍籍无名者能轻易找到的。” ——————————————————————————————————————————————————————————————————————————————————————————————————总算能坐下来了,正在写,事情也差不多了,诸位还是一样,明早再刷新看吧~ “我觉得我快记不住跟你说的那件事了。” 燕归言焦虑非常,面色变幻许久,终是下定决心,从怀中取出一个乾坤钱袋,郑重交给刘恒,“如果我彻底失忆了,我全部身家都送与朋友,独独这个钱袋,烦请朋友帮我交给刘恒,拜托了。” “别说这话,我们只差一里地就能离开了,别泄了这口气。”刘恒为他鼓劲道。 燕归言这次却十分坚决,深深躬身,“我虽然记不住咱们究竟走了多久的路,但肯定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哪怕真能出去,到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还记得多少事情,是否还记得这件事。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拜托你更好,请你务必帮我这个忙。” 刘恒深深看他一眼,略微沉吟,终是道:“这样吧,我先替你收着,只是以防万一,来日还是你自己交给他更好。否则这样的大高手,又不爱露面,我一个陌生人真要去找,十有八九找不到。” 见他收下,燕归言松了口气,“想要找他,你可以先去找方圆盟的盟主,或者万妖盟的小牛魔,当然能找到他师兄师姐自然最好,这些人都能联系到他。” “这些事你倒还记得挺清楚。” 刘恒不由诧异,“不过我事先说好,别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你说这些个人,真不是我这么个籍籍无名者能轻易找到的。” “我觉得我快记不住跟你说的那件事了。” 燕归言焦虑非常,面色变幻许久,终是下定决心,从怀中取出一个乾坤钱袋,郑重交给刘恒,“如果我彻底失忆了,我全部身家都送与朋友,独独这个钱袋,烦请朋友帮我交给刘恒,拜托了。” “别说这话,我们只差一里地就能离开了,别泄了这口气。”刘恒为他鼓劲道。 燕归言这次却十分坚决,深深躬身,“我虽然记不住咱们究竟走了多久的路,但肯定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哪怕真能出去,到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还记得多少事情,是否还记得这件事。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拜托你更好,请你务必帮我这个忙。” 刘恒深深看他一眼,略微沉吟,终是道:“这样吧,我先替你收着,只是以防万一,来日还是你自己交给他更好。否则这样的大高手,又不爱露面,我一个陌生人真要去找,十有八九找不到。” 见他收下,燕归言松了口气,“想要找他,你可以先去找方圆盟的盟主,或者万妖盟的小牛魔,当然能找到他师兄师姐自然最好,这些人都能联系到他。” “这些事你倒还记得挺清楚。” 刘恒不由诧异,“不过我事先说好,别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你说这些个人,真不是我这么个籍籍无名者能轻易找到的。” “我觉得我快记不住跟你说的那件事了。” 燕归言焦虑非常,面色变幻许久,终是下定决心,从怀中取出一个乾坤钱袋,郑重交给刘恒,“如果我彻底失忆了,我全部身家都送与朋友,独独这个钱袋,烦请朋友帮我交给刘恒,拜托了。” “别说这话,我们只差一里地就能离开了,别泄了这口气。”刘恒为他鼓劲道。 燕归言这次却十分坚决,深深躬身,“我虽然记不住咱们究竟走了多久的路,但肯定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哪怕真能出去,到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还记得多少事情,是否还记得这件事。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拜托你更好,请你务必帮我这个忙。” 刘恒深深看他一眼,略微沉吟,终是道:“这样吧,我先替你收着,只是以防万一,来日还是你自己交给他更好。否则这样的大高手,又不爱露面,我一个陌生人真要去找,十有八九找不到。” 见他收下,燕归言松了口气,“想要找他,你可以先去找方圆盟的盟主,或者万妖盟的小牛魔,当然能找到他师兄师姐自然最好,这些人都能联系到他。” “这些事你倒还记得挺清楚。” 刘恒不由诧异,“不过我事先说好,别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你说这些个人,真不是我这么个籍籍无名者能轻易找到的。” “我觉得我快记不住跟你说的那件事了。” 燕归言焦虑非常,面色变幻许久,终是下定决心,从怀中取出一个乾坤钱袋,郑重交给刘恒,“如果我彻底失忆了,我全部身家都送与朋友,独独这个钱袋,烦请朋友帮我交给刘恒,拜托了。” “别说这话,我们只差一里地就能离开了,别泄了这口气。”刘恒为他鼓劲道。 燕归言这次却十分坚决,深深躬身,“我虽然记不住咱们究竟走了多久的路,但肯定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哪怕真能出去,到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还记得多少事情,是否还记得这件事。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拜托你更好,请你务必帮我这个忙。” 刘恒深深看他一眼,略微沉吟,终是道:“这样吧,我先替你收着,只是以防万一,来日还是你自己交给他更好。否则这样的大高手,又不爱露面,我一个陌生人真要去找,十有八九找不到。” 见他收下,燕归言松了口气,“想要找他,你可以先去找方圆盟的盟主,或者万妖盟的小牛魔,当然能找到他师兄师姐自然最好,这些人都能联系到他。” “这些事你倒还记得挺清楚。” 刘恒不由诧异,“不过我事先说好,别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你说这些个人,真不是我这么个籍籍无名者能轻易找到的。” “我觉得我快记不住跟你说的那件事了。” 燕归言焦虑非常,面色变幻许久,终是下定决心,从怀中取出一个乾坤钱袋,郑重交给刘恒,“如果我彻底失忆了,我全部身家都送与朋友,独独这个钱袋,烦请朋友帮我交给刘恒,拜托了。” “别说这话,我们只差一里地就能离开了,别泄了这口气。”刘恒为他鼓劲道。 燕归言这次却十分坚决,深深躬身,“我虽然记不住咱们究竟走了多久的路,但肯定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哪怕真能出去,到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还记得多少事情,是否还记得这件事。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拜托你更好,请你务必帮我这个忙。” 刘恒深深看他一眼,略微沉吟,终是道:“这样吧,我先替你收着,只是以防万一,来日还是你自己交给他更好。否则这样的大高手,又不爱露面,我一个陌生人真要去找,十有八九找不到。” 见他收下,燕归言松了口气,“想要找他,你可以先去找方圆盟的盟主,或者万妖盟的小牛魔,当然能找到他师兄师姐自然最好,这些人都能联系到他。” “这些事你倒还记得挺清楚。” 刘恒不由诧异,“不过我事先说好,别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你说这些个人,真不是我这么个籍籍无名者能轻易找到的。” “我觉得我快记不住跟你说的那件事了。” 燕归言焦虑非常,面色变幻许久,终是下定决心,从怀中取出一个乾坤钱袋,郑重交给刘恒,“如果我彻底失忆了,我全部身家都送与朋友,独独这个钱袋,烦请朋友帮我交给刘恒,拜托了。” “别说这话,我们只差一里地就能离开了,别泄了这口气。”刘恒为他鼓劲道。 燕归言这次却十分坚决,深深躬身,“我虽然记不住咱们究竟走了多久的路,但肯定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哪怕真能出去,到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还记得多少事情,是否还记得这件事。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拜托你更好,请你务必帮我这个忙。” 刘恒深深看他一眼,略微沉吟,终是道:“这样吧,我先替你收着,只是以防万一,来日还是你自己交给他更好。否则这样的大高手,又不爱露面,我一个陌生人真要去找,十有八九找不到。” 见他收下,燕归言松了口气,“想要找他,你可以先去找方圆盟的盟主,或者万妖盟的小牛魔,当然能找到他师兄师姐自然最好,这些人都能联系到他。” “这些事你倒还记得挺清楚。” 刘恒不由诧异,“不过我事先说好,别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你说这些个人,真不是我这么个籍籍无名者能轻易找到的。” “我觉得我快记不住跟你说的那件事了。” 燕归言焦虑非常,面色变幻许久,终是下定决心,从怀中取出一个乾坤钱袋,郑重交给刘恒,“如果我彻底失忆了,我全部身家都送与朋友,独独这个钱袋,烦请朋友帮我交给刘恒,拜托了。” “别说这话,我们只差一里地就能离开了,别泄了这口气。”刘恒为他鼓劲道。 燕归言这次却十分坚决,深深躬身,“我虽然记不住咱们究竟走了多久的路,但肯定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哪怕真能出去,到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还记得多少事情,是否还记得这件事。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拜托你更好,请你务必帮我这个忙。” 刘恒深深看他一眼,略微沉吟,终是道:“这样吧,我先替你收着,只是以防万一,来日还是你自己交给他更好。否则这样的大高手,又不爱露面,我一个陌生人真要去找,十有八九找不到。” 见他收下,燕归言松了口气,“想要找他,你可以先去找方圆盟的盟主,或者万妖盟的小牛魔,当然能找到他师兄师姐自然最好,这些人都能联系到他。” “这些事你倒还记得挺清楚。” 刘恒不由诧异,“不过我事先说好,别把希望寄托在我身上,你说这些个人,真不是我这么个籍籍无名者能轻易找到的。” “我觉得我快记不住跟你说的那件事了。” 燕归言焦虑非常,面色变幻许久,终是下定决心,从怀中取出一个乾坤钱袋,郑重交给刘恒,“如果我彻底失忆了,我全部身家都送与朋友,独独这个钱袋,烦请朋友帮我交给刘恒,拜托了。” “别说这话,我们只差一里地就能离开了,别泄了这口气。”刘恒为他鼓劲道。 燕归言这次却十分坚决,深深躬身,“我虽然记不住咱们究竟走了多久的路,但肯定已经走了很长时间了,哪怕真能出去,到时候我真的不知道还记得多少事情,是否还记得这件事。所以我思来想去,还是拜托你更好,请你务必帮我这个忙。” 第七百二十七章 闯! “小鸟!小鸟!” 燕归言雀跃起来,指着前面隐约可见的漫天乌鸦,欢快地大喊。 “你慢点!” 见他陡然加速,刘恒赶紧拉住他,边瞪眼道:“不是一直跟你说,叫你紧跟在我身边,不准到处乱跑吗?” 燕归言一脸不高兴,把嘴嘟得老高,好像能挂油瓶一样。 刘恒无奈,却真不敢再让他乱跑,因为这么多乌鸦盘踞的地方,分明是极其不祥的征兆,万一他乱跑过去撞到什么凶险,那就不好办了。 要是好不容易才走出这恐怖的幻阵变化,又落入什么更加恐怖的境地,才叫刘恒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时,他们又花费五六个时辰,好在辨别幻阵边缘的方法越来越多,让他们没有走太多弯路,花费的时间才能比刘恒预计少了很多。时至如今,他们距离湖泊仅有百多丈远,湖泊和漫天乌鸦已经遥遥在望,基本可以算是脱离这幻阵变化了,刘恒却没有加速,反倒越发谨慎起来。 ——————————————————————————————————————————————————————————————————————————————————————我今天争取快点,后天回家就能安安静静写了~ “小鸟!小鸟!” 燕归言雀跃起来,指着前面隐约可见的漫天乌鸦,欢快地大喊。 “你慢点!” 见他陡然加速,刘恒赶紧拉住他,边瞪眼道:“不是一直跟你说,叫你紧跟在我身边,不准到处乱跑吗?” 燕归言一脸不高兴,把嘴嘟得老高,好像能挂油瓶一样。 刘恒无奈,却真不敢再让他乱跑,因为这么多乌鸦盘踞的地方,分明是极其不祥的征兆,万一他乱跑过去撞到什么凶险,那就不好办了。 要是好不容易才走出这恐怖的幻阵变化,又落入什么更加恐怖的境地,才叫刘恒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时,他们又花费五六个时辰,好在辨别幻阵边缘的方法越来越多,让他们没有走太多弯路,花费的时间才能比刘恒预计少了很多。时至如今,他们距离湖泊仅有百多丈远,湖泊和漫天乌鸦已经遥遥在望,基本可以算是脱离这幻阵变化了,刘恒却没有加速,反倒越发谨慎起来。 “小鸟!小鸟!” 燕归言雀跃起来,指着前面隐约可见的漫天乌鸦,欢快地大喊。 “你慢点!” 见他陡然加速,刘恒赶紧拉住他,边瞪眼道:“不是一直跟你说,叫你紧跟在我身边,不准到处乱跑吗?” 燕归言一脸不高兴,把嘴嘟得老高,好像能挂油瓶一样。 刘恒无奈,却真不敢再让他乱跑,因为这么多乌鸦盘踞的地方,分明是极其不祥的征兆,万一他乱跑过去撞到什么凶险,那就不好办了。 要是好不容易才走出这恐怖的幻阵变化,又落入什么更加恐怖的境地,才叫刘恒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时,他们又花费五六个时辰,好在辨别幻阵边缘的方法越来越多,让他们没有走太多弯路,花费的时间才能比刘恒预计少了很多。时至如今,他们距离湖泊仅有百多丈远,湖泊和漫天乌鸦已经遥遥在望,基本可以算是脱离这幻阵变化了,刘恒却没有加速,反倒越发谨慎起来。 “小鸟!小鸟!” 燕归言雀跃起来,指着前面隐约可见的漫天乌鸦,欢快地大喊。 “你慢点!” 见他陡然加速,刘恒赶紧拉住他,边瞪眼道:“不是一直跟你说,叫你紧跟在我身边,不准到处乱跑吗?” 燕归言一脸不高兴,把嘴嘟得老高,好像能挂油瓶一样。 刘恒无奈,却真不敢再让他乱跑,因为这么多乌鸦盘踞的地方,分明是极其不祥的征兆,万一他乱跑过去撞到什么凶险,那就不好办了。 要是好不容易才走出这恐怖的幻阵变化,又落入什么更加恐怖的境地,才叫刘恒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时,他们又花费五六个时辰,好在辨别幻阵边缘的方法越来越多,让他们没有走太多弯路,花费的时间才能比刘恒预计少了很多。时至如今,他们距离湖泊仅有百多丈远,湖泊和漫天乌鸦已经遥遥在望,基本可以算是脱离这幻阵变化了,刘恒却没有加速,反倒越发谨慎起来。 “小鸟!小鸟!” 燕归言雀跃起来,指着前面隐约可见的漫天乌鸦,欢快地大喊。 “你慢点!” 见他陡然加速,刘恒赶紧拉住他,边瞪眼道:“不是一直跟你说,叫你紧跟在我身边,不准到处乱跑吗?” 燕归言一脸不高兴,把嘴嘟得老高,好像能挂油瓶一样。 刘恒无奈,却真不敢再让他乱跑,因为这么多乌鸦盘踞的地方,分明是极其不祥的征兆,万一他乱跑过去撞到什么凶险,那就不好办了。 要是好不容易才走出这恐怖的幻阵变化,又落入什么更加恐怖的境地,才叫刘恒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时,他们又花费五六个时辰,好在辨别幻阵边缘的方法越来越多,让他们没有走太多弯路,花费的时间才能比刘恒预计少了很多。时至如今,他们距离湖泊仅有百多丈远,湖泊和漫天乌鸦已经遥遥在望,基本可以算是脱离这幻阵变化了,刘恒却没有加速,反倒越发谨慎起来。 “小鸟!小鸟!” 燕归言雀跃起来,指着前面隐约可见的漫天乌鸦,欢快地大喊。 “你慢点!” 见他陡然加速,刘恒赶紧拉住他,边瞪眼道:“不是一直跟你说,叫你紧跟在我身边,不准到处乱跑吗?” 燕归言一脸不高兴,把嘴嘟得老高,好像能挂油瓶一样。 刘恒无奈,却真不敢再让他乱跑,因为这么多乌鸦盘踞的地方,分明是极其不祥的征兆,万一他乱跑过去撞到什么凶险,那就不好办了。 要是好不容易才走出这恐怖的幻阵变化,又落入什么更加恐怖的境地,才叫刘恒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时,他们又花费五六个时辰,好在辨别幻阵边缘的方法越来越多,让他们没有走太多弯路,花费的时间才能比刘恒预计少了很多。时至如今,他们距离湖泊仅有百多丈远,湖泊和漫天乌鸦已经遥遥在望,基本可以算是脱离这幻阵变化了,刘恒却没有加速,反倒越发谨慎起来。 “小鸟!小鸟!” 燕归言雀跃起来,指着前面隐约可见的漫天乌鸦,欢快地大喊。 “你慢点!” 见他陡然加速,刘恒赶紧拉住他,边瞪眼道:“不是一直跟你说,叫你紧跟在我身边,不准到处乱跑吗?” 燕归言一脸不高兴,把嘴嘟得老高,好像能挂油瓶一样。 刘恒无奈,却真不敢再让他乱跑,因为这么多乌鸦盘踞的地方,分明是极其不祥的征兆,万一他乱跑过去撞到什么凶险,那就不好办了。 要是好不容易才走出这恐怖的幻阵变化,又落入什么更加恐怖的境地,才叫刘恒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时,他们又花费五六个时辰,好在辨别幻阵边缘的方法越来越多,让他们没有走太多弯路,花费的时间才能比刘恒预计少了很多。时至如今,他们距离湖泊仅有百多丈远,湖泊和漫天乌鸦已经遥遥在望,基本可以算是脱离这幻阵变化了,刘恒却没有加速,反倒越发谨慎起来。 “小鸟!小鸟!” 燕归言雀跃起来,指着前面隐约可见的漫天乌鸦,欢快地大喊。 “你慢点!” 见他陡然加速,刘恒赶紧拉住他,边瞪眼道:“不是一直跟你说,叫你紧跟在我身边,不准到处乱跑吗?” 燕归言一脸不高兴,把嘴嘟得老高,好像能挂油瓶一样。 刘恒无奈,却真不敢再让他乱跑,因为这么多乌鸦盘踞的地方,分明是极其不祥的征兆,万一他乱跑过去撞到什么凶险,那就不好办了。 要是好不容易才走出这恐怖的幻阵变化,又落入什么更加恐怖的境地,才叫刘恒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时,他们又花费五六个时辰,好在辨别幻阵边缘的方法越来越多,让他们没有走太多弯路,花费的时间才能比刘恒预计少了很多。时至如今,他们距离湖泊仅有百多丈远,湖泊和漫天乌鸦已经遥遥在望,基本可以算是脱离这幻阵变化了,刘恒却没有加速,反倒越发谨慎起来。 “小鸟!小鸟!” 燕归言雀跃起来,指着前面隐约可见的漫天乌鸦,欢快地大喊。 “你慢点!” 见他陡然加速,刘恒赶紧拉住他,边瞪眼道:“不是一直跟你说,叫你紧跟在我身边,不准到处乱跑吗?” 燕归言一脸不高兴,把嘴嘟得老高,好像能挂油瓶一样。 刘恒无奈,却真不敢再让他乱跑,因为这么多乌鸦盘踞的地方,分明是极其不祥的征兆,万一他乱跑过去撞到什么凶险,那就不好办了。 要是好不容易才走出这恐怖的幻阵变化,又落入什么更加恐怖的境地,才叫刘恒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时,他们又花费五六个时辰,好在辨别幻阵边缘的方法越来越多,让他们没有走太多弯路,花费的时间才能比刘恒预计少了很多。时至如今,他们距离湖泊仅有百多丈远,湖泊和漫天乌鸦已经遥遥在望,基本可以算是脱离这幻阵变化了,刘恒却没有加速,反倒越发谨慎起来。 “小鸟!小鸟!” 燕归言雀跃起来,指着前面隐约可见的漫天乌鸦,欢快地大喊。 “你慢点!” 见他陡然加速,刘恒赶紧拉住他,边瞪眼道:“不是一直跟你说,叫你紧跟在我身边,不准到处乱跑吗?” 燕归言一脸不高兴,把嘴嘟得老高,好像能挂油瓶一样。 刘恒无奈,却真不敢再让他乱跑,因为这么多乌鸦盘踞的地方,分明是极其不祥的征兆,万一他乱跑过去撞到什么凶险,那就不好办了。 要是好不容易才走出这恐怖的幻阵变化,又落入什么更加恐怖的境地,才叫刘恒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时,他们又花费五六个时辰,好在辨别幻阵边缘的方法越来越多,让他们没有走太多弯路,花费的时间才能比刘恒预计少了很多。时至如今,他们距离湖泊仅有百多丈远,湖泊和漫天乌鸦已经遥遥在望,基本可以算是脱离这幻阵变化了,刘恒却没有加速,反倒越发谨慎起来。 “小鸟!小鸟!” 燕归言雀跃起来,指着前面隐约可见的漫天乌鸦,欢快地大喊。 “你慢点!” 见他陡然加速,刘恒赶紧拉住他,边瞪眼道:“不是一直跟你说,叫你紧跟在我身边,不准到处乱跑吗?” 燕归言一脸不高兴,把嘴嘟得老高,好像能挂油瓶一样。 刘恒无奈,却真不敢再让他乱跑,因为这么多乌鸦盘踞的地方,分明是极其不祥的征兆,万一他乱跑过去撞到什么凶险,那就不好办了。 要是好不容易才走出这恐怖的幻阵变化,又落入什么更加恐怖的境地,才叫刘恒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时,他们又花费五六个时辰,好在辨别幻阵边缘的方法越来越多,让他们没有走太多弯路,花费的时间才能比刘恒预计少了很多。时至如今,他们距离湖泊仅有百多丈远,湖泊和漫天乌鸦已经遥遥在望,基本可以算是脱离这幻阵变化了,刘恒却没有加速,反倒越发谨慎起来。 “小鸟!小鸟!” 燕归言雀跃起来,指着前面隐约可见的漫天乌鸦,欢快地大喊。 “你慢点!” 见他陡然加速,刘恒赶紧拉住他,边瞪眼道:“不是一直跟你说,叫你紧跟在我身边,不准到处乱跑吗?” 燕归言一脸不高兴,把嘴嘟得老高,好像能挂油瓶一样。 刘恒无奈,却真不敢再让他乱跑,因为这么多乌鸦盘踞的地方,分明是极其不祥的征兆,万一他乱跑过去撞到什么凶险,那就不好办了。 要是好不容易才走出这恐怖的幻阵变化,又落入什么更加恐怖的境地,才叫刘恒哭都没地方哭去。 这时,他们又花费五六个时辰,好在辨别幻阵边缘的方法越来越多,让他们没有走太多弯路,花费的时间才能比刘恒预计少了很多。时至如今,他们距离湖泊仅有百多丈远,湖泊和漫天乌鸦已经遥遥在望,基本可以算是脱离这幻阵变化了,刘恒却没有加速,反倒越发谨慎起来。 第七百二十八章 渡湖! 今天出点事情,暂时不用看,这些我都慢慢来补,千言万语,只有一句抱歉了…… 他硬拉着燕归言放缓速度,一步一步试探着朝前走去,警惕着一草一木,尤为注意哪些漫天的乌鸦。 离得远了没有发现,如今近在咫尺,他才知道这湖泊很大,占地至少方圆数十里,漫天乌鸦也比他想象中更多。这些乌鸦通体漆黑,浑身黑雾缭绕,见到人也若无其事,只管徘徊在湖泊上怪叫。 刘恒凝神望去,还是无法判断这些乌鸦的虚实,看似真实存在,又像是虚幻的影子。 他带着燕归言一点点靠过去,发现这些乌鸦依旧不怕人,他还在观察,燕归言早已伸手朝乌鸦抓去。 “黑鸟鸟,黑鸟鸟!” 把一只乌鸦抓在手里,燕归言立时露出笑脸,开始新奇地打量起来,刘恒无奈,却也只能凑过去一起打量。 这乌鸦份量不重,抚摸时有种触及水雾的感觉,哪怕被人拿在手里面,它依旧茫然怪叫着,不断摆出振翅高飞的姿态,好像没有自身的意识,只是在做出本能的反应。 燕归言可不管这些,只是高兴地盘弄乌鸦,时而捏住它的嘴,时而抓住它的翅膀,让它举止僵硬起来,叫声也变得断断续续。 “手脏了。” 玩了一阵后,燕归言眼巴巴地看向刘恒,刘恒不由一惊,才见他摊开的手掌上沾染了一层乌黑色泽,立马把乌鸦打掉,“赶紧运功……” 刚开口他又停下,因为燕归言果然是一脸地茫然,哪里还知道怎么运功。 这种色泽,正在朝燕归言的骨肉深处渗透,看起来很像是中毒了,燕归言自己不会运功逼毒,刘恒只得接手,“不要抵抗,待会要是疼,不准乱动,听到没有?” 燕归言一听,紧张起来,还是强忍着点头答应。 刘恒一手抓牢了他的手腕,一手运力,让内力渗入他的体内,为他运功逼毒。等到这时一查看,刘恒就发觉这种毒气十分怪异,让燕归言手掌失去生机,筋肉皮膜都好似光泽尽褪,像是死去一般。 而且毒气精纯非常,入体后就到处掠夺生机壮大己身,燕归言自己又不会运功,刘恒帮他驱除起来就格外费力。 好在这毒气并不算凶猛,蔓延速度有些迟缓,刘恒才能一点点驱除。只用了半个时辰,燕归言这只手掌黑色尽去,渐渐恢复了原本白皙圆润的色泽,燕归言翻来覆去地看,又是新奇不已。 “又干净了。” “对,那些小鸟身上都脏,不要去乱玩,记住了吗?”刘恒耐心地叮咛道。 燕归言似懂非懂,还是点点头,不知道记没记下,注意力很快又被眼前如蓝玉般瑰丽的湖泊吸引,“水水!” “你慢点!” 刘恒一不留神,燕归言已经跑到湖泊边蹲下,双手捞水玩,欢快直笑。刘恒赶忙跟过去,把他双手抓起来细细查看一番,确定没有再受伤,这才松了口气,朝湖泊看去。 这湖泊看起来很清澈,却深不见底,微风一吹波光点点,似是龙鳞。看起来是个很漂亮的湖泊,可是刘恒看了好一阵,都没见到哪怕一丁点有生机的东西。不见鱼兽,不见水草,包括湖泊四周,都可以说寸草不生,只能见到一片片孤零零的沙滩。 仔细看去,这湖泊里也能见到丝丝缕缕的黑气,不时脱离湖面,就会一点点汇聚成新的乌鸦。 “原来漫天乌鸦,是这么形成的。”刘恒若有所思,“这倒有些像传闻中的冥气,因为非常纯净的冥气,就会凝聚成乌鸦的形状,世称冥鸦。” —————————————————————————————————————————————————————————————————————————————————————— 他硬拉着燕归言放缓速度,一步一步试探着朝前走去,警惕着一草一木,尤为注意哪些漫天的乌鸦。 离得远了没有发现,如今近在咫尺,他才知道这湖泊很大,占地至少方圆数十里,漫天乌鸦也比他想象中更多。这些乌鸦通体漆黑,浑身黑雾缭绕,见到人也若无其事,只管徘徊在湖泊上怪叫。 刘恒凝神望去,还是无法判断这些乌鸦的虚实,看似真实存在,又像是虚幻的影子。 他带着燕归言一点点靠过去,发现这些乌鸦依旧不怕人,他还在观察,燕归言早已伸手朝乌鸦抓去。 “黑鸟鸟,黑鸟鸟!” 把一只乌鸦抓在手里,燕归言立时露出笑脸,开始新奇地打量起来,刘恒无奈,却也只能凑过去一起打量。 这乌鸦份量不重,抚摸时有种触及水雾的感觉,哪怕被人拿在手里面,它依旧茫然怪叫着,不断摆出振翅高飞的姿态,好像没有自身的意识,只是在做出本能的反应。 燕归言可不管这些,只是高兴地盘弄乌鸦,时而捏住它的嘴,时而抓住它的翅膀,让它举止僵硬起来,叫声也变得断断续续。 “手脏了。” 玩了一阵后,燕归言眼巴巴地看向刘恒,刘恒不由一惊,才见他摊开的手掌上沾染了一层乌黑色泽,立马把乌鸦打掉,“赶紧运功……” 刚开口他又停下,因为燕归言果然是一脸地茫然,哪里还知道怎么运功。 这种色泽,正在朝燕归言的骨肉深处渗透,看起来很像是中毒了,燕归言自己不会运功逼毒,刘恒只得接手,“不要抵抗,待会要是疼,不准乱动,听到没有?” 燕归言一听,紧张起来,还是强忍着点头答应。 刘恒一手抓牢了他的手腕,一手运力,让内力渗入他的体内,为他运功逼毒。等到这时一查看,刘恒就发觉这种毒气十分怪异,让燕归言手掌失去生机,筋肉皮膜都好似光泽尽褪,像是死去一般。 而且毒气精纯非常,入体后就到处掠夺生机壮大己身,燕归言自己又不会运功,刘恒帮他驱除起来就格外费力。 好在这毒气并不算凶猛,蔓延速度有些迟缓,刘恒才能一点点驱除。只用了半个时辰,燕归言这只手掌黑色尽去,渐渐恢复了原本白皙圆润的色泽,燕归言翻来覆去地看,又是新奇不已。 “又干净了。” “对,那些小鸟身上都脏,不要去乱玩,记住了吗?”刘恒耐心地叮咛道。 燕归言似懂非懂,还是点点头,不知道记没记下,注意力很快又被眼前如蓝玉般瑰丽的湖泊吸引,“水水!” “你慢点!” 刘恒一不留神,燕归言已经跑到湖泊边蹲下,双手捞水玩,欢快直笑。刘恒赶忙跟过去,把他双手抓起来细细查看一番,确定没有再受伤,这才松了口气,朝湖泊看去。 这湖泊看起来很清澈,却深不见底,微风一吹波光点点,似是龙鳞。看起来是个很漂亮的湖泊,可是刘恒看了好一阵,都没见到哪怕一丁点有生机的东西。不见鱼兽,不见水草,包括湖泊四周,都可以说寸草不生,只能见到一片片孤零零的沙滩。 仔细看去,这湖泊里也能见到丝丝缕缕的黑气,不时脱离湖面,就会一点点汇聚成新的乌鸦。 “原来漫天乌鸦,是这么形成的。”刘恒若有所思,“这倒有些像传闻中的冥气,因为非常纯净的冥气,就会凝聚成乌鸦的形状,世称冥鸦。” 好在这毒气并不算凶猛,蔓延速度有些迟缓,刘恒才能一点点驱除。只用了半个时辰,燕归言这只手掌黑色尽去,渐渐恢复了原本白皙圆润的色泽,燕归言翻来覆去地看,又是新奇不已。 “又干净了。” “对,那些小鸟身上都脏,不要去乱玩,记住了吗?”刘恒耐心地叮咛道。 燕归言似懂非懂,还是点点头,不知道记没记下,注意力很快又被眼前如蓝玉般瑰丽的湖泊吸引,“水水!” “你慢点!” 刘恒一不留神,燕归言已经跑到湖泊边蹲下,双手捞水玩,欢快直笑。刘恒赶忙跟过去,把他双手抓起来细细查看一番,确定没有再受伤,这才松了口气,朝湖泊看去。 这湖泊看起来很清澈,却深不见底,微风一吹波光点点,似是龙鳞。看起来是个很漂亮的湖泊,可是刘恒看了好一阵,都没见到哪怕一丁点有生机的东西。不见鱼兽,不见水草,包括湖泊四周,都可以说寸草不生,只能见到一片片孤零零的沙滩。 仔细看去,这湖泊里也能见到丝丝缕缕的黑气,不时脱离湖面,就会一点点汇聚成新的乌鸦。 “原来漫天乌鸦,是这么形成的。”刘恒若有所思,“这倒有些像传闻中的冥气,因为非常纯净的冥气,就会凝聚成乌鸦的形状,世称冥鸦。” 他硬拉着燕归言放缓速度,一步一步试探着朝前走去,警惕着一草一木,尤为注意哪些漫天的乌鸦。 离得远了没有发现,如今近在咫尺,他才知道这湖泊很大,占地至少方圆数十里,漫天乌鸦也比他想象中更多。这些乌鸦通体漆黑,浑身黑雾缭绕,见到人也若无其事,只管徘徊在湖泊上怪叫。 刘恒凝神望去,还是无法判断这些乌鸦的虚实,看似真实存在,又像是虚幻的影子。 他带着燕归言一点点靠过去,发现这些乌鸦依旧不怕人,他还在观察,燕归言早已伸手朝乌鸦抓去。 “黑鸟鸟,黑鸟鸟!” 把一只乌鸦抓在手里,燕归言立时露出笑脸,开始新奇地打量起来,刘恒无奈,却也只能凑过去一起打量。 这乌鸦份量不重,抚摸时有种触及水雾的感觉,哪怕被人拿在手里面,它依旧茫然怪叫着,不断摆出振翅高飞的姿态,好像没有自身的意识,只是在做出本能的反应。 燕归言可不管这些,只是高兴地盘弄乌鸦,时而捏住它的嘴,时而抓住它的翅膀,让它举止僵硬起来,叫声也变得断断续续。 “手脏了。” 玩了一阵后,燕归言眼巴巴地看向刘恒,刘恒不由一惊,才见他摊开的手掌上沾染了一层乌黑色泽,立马把乌鸦打掉,“赶紧运功……” 刚开口他又停下,因为燕归言果然是一脸地茫然,哪里还知道怎么运功。 这种色泽,正在朝燕归言的骨肉深处渗透,看起来很像是中毒了,燕归言自己不会运功逼毒,刘恒只得接手,“不要抵抗,待会要是疼,不准乱动,听到没有?” 燕归言一听,紧张起来,还是强忍着点头答应。 刘恒一手抓牢了他的手腕,一手运力,让内力渗入他的体内,为他运功逼毒。等到这时一查看,刘恒就发觉这种毒气十分怪异,让燕归言手掌失去生机,筋肉皮膜都好似光泽尽褪,像是死去一般。 而且毒气精纯非常,入体后就到处掠夺生机壮大己身,燕归言自己又不会运功,刘恒帮他驱除起来就格外费力。 好在这毒气并不算凶猛,蔓延速度有些迟缓,刘恒才能一点点驱除。只用了半个时辰,燕归言这只手掌黑色尽去,渐渐恢复了原本白皙圆润的色泽,燕归言翻来覆去地看,又是新奇不已。 “又干净了。” “对,那些小鸟身上都脏,不要去乱玩,记住了吗?”刘恒耐心地叮咛道。 燕归言似懂非懂,还是点点头,不知道记没记下,注意力很快又被眼前如蓝玉般瑰丽的湖泊吸引,“水水!” “你慢点!” 刘恒一不留神,燕归言已经跑到湖泊边蹲下,双手捞水玩,欢快直笑。刘恒赶忙跟过去,把他双手抓起来细细查看一番,确定没有再受伤,这才松了口气,朝湖泊看去。 这湖泊看起来很清澈,却深不见底,微风一吹波光点点,似是龙鳞。看起来是个很漂亮的湖泊,可是刘恒看了好一阵,都没见到哪怕一丁点有生机的东西。不见鱼兽,不见水草,包括湖泊四周,都可以说寸草不生,只能见到一片片孤零零的沙滩。 仔细看去,这湖泊里也能见到丝丝缕缕的黑气,不时脱离湖面,就会一点点汇聚成新的乌鸦。 “原来漫天乌鸦,是这么形成的。”刘恒若有所思,“这倒有些像传闻中的冥气,因为非常纯净的冥气,就会凝聚成乌鸦的形状,世称冥鸦。” 第七百二十九章 佛家洞府 这章也不用看,暂时是填补字数的,然后汇报一下进度,现在已经回家,正在尽量补稿子,暂时补齐了“第七百二十七章闯”的内容,各位回头刷新一下就能看了。至于后面这两张,只能说我会抓紧…… —————————————————————————————————————————————————————————————————————————— “既然两位施主不愿出来一见,说不得,我等只能请两位出来了。” 此言一出,四方俱寂。 刘恒的心又往下沉了沉,因为对方显然很笃定,他和燕归言就藏在附近,可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唯一庆幸的是,这群佛家弟子应该还没能确定他们的具体位置。片刻以后,言空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就和言正一道朝周围同门说了几句,让一众同门四散开来,在周围细细搜寻起来。 刘恒不由看了眼燕归言,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燕归言是听到了言空话里那个“燕”字,如若本能般生出反应,疑惑地朝刘恒望来。想来就算记忆尽失,这个姓氏对他来说都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好似根深蒂固一般,总会有所反应。 刘恒心神紧绷,没有开口,只是神情凝重地朝他摇摇头,示意他还是保持原状,不要开口,不要妄动。 燕归言懵懂眨眼,那眸中的疑色都清澈无比,好像找不到一丁点杂质。 别说他了,刘恒都觉得这事情透着蹊跷,但他没时间多琢磨,身心越来越紧绷,只顾得上紧盯众多僧人的动静了。 两位佛子没有亲自行动,就在湖边端坐如两尊佛像,目不转睛看向这片山林。而一众同门,则在他们的吩咐下行动起来,散开成一大片,大有搜尽湖泊周围所有地方,也要把两人找出来的架势。 这阵仗下,刘恒立刻丢掉了蒙混过关的念头,“只能硬闯了!” 硬闯? 这两个字说得容易,真正做起来,刘恒自己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不说两个实力高深莫测,肯定不能用境界来衡量的佛子,还有至少六个四重境界的强大护法,数以百计的佛家天才弟子。即便两位佛子面和心不合,无法亲密无间的合作,他们各自麾下追随者的数目,依旧足够组成两个恐怖非常的佛家战阵了。 一旦战阵成型,无论那位护法主阵,战阵威力肯定都能拔升到五重之上。这就意味着,哪怕刘恒动用泥猴,局面依旧凶险至极! 燕归言明显感觉到气氛变化,虽然不明白原因,可看见刘恒那紧张的样子,想了想之后,小心翼翼伸出两只手,悄悄抓紧了刘恒衣袖。 刘恒分神看他一眼,渐渐咬牙,尽量谨慎地传音道:“待会我抱着你,千万别乱动!” 燕归言瞪大眼,还是似懂非懂地微微点头,也莫名紧张起来。 这时节也顾不上别的了,刘恒紧盯住越来越近的佛门弟子,待到有一人越靠越近,仅剩十丈左右时,他突然揽住燕归言的腰,把他紧紧抱住,然后猛然冲了出去。 “在这!” “他们果然藏在这!” “佛子英明!” 刘恒窜出来的动静极大,根本没法隐藏,周围几个年轻僧人一惊,随后争先恐后地兴奋大叫开来。 他们一边高喊,一边飞快围拢,试图围困住刘恒和燕归言,不让他们离开。可刘恒既然早就做好决定,那就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心中再无丝毫犹疑,大步奔走间,拳出如惊虹厉电! “挡路者死!” 他厉喝着,狠拳开道,等闲的佛门天才弟子根本不敢沾染丁点拳劲,触之必伤,中之必倒地,威力之大,骇人至极。 于是借着先发制人的优势,刘恒得势不饶人,硬生生从众多佛门天才弟子的围剿中如入无人之境,杀出一条血路,真真有披荆斩棘、乘风破浪的霸绝架势。短短片刻,他身边就躺倒了三个佛门天才,还有两个吐血飞退,渐渐成形的围困局势因此大乱。 “快拦住他!” “好一尊大魔头!如此凶煞,岂能容你?” “绝不能让他们靠近冥鸦湖!” 眼见此景,众多佛门天才惊呼怒吼,更加奋勇地急冲过来,个个仿佛拼了命也要把刘恒和燕归言两人留在这里。 “既然两位施主不愿出来一见,说不得,我等只能请两位出来了。” 此言一出,四方俱寂。 刘恒的心又往下沉了沉,因为对方显然很笃定,他和燕归言就藏在附近,可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唯一庆幸的是,这群佛家弟子应该还没能确定他们的具体位置。片刻以后,言空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就和言正一道朝周围同门说了几句,让一众同门四散开来,在周围细细搜寻起来。 刘恒不由看了眼燕归言,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燕归言是听到了言空话里那个“燕”字,如若本能般生出反应,疑惑地朝刘恒望来。想来就算记忆尽失,这个姓氏对他来说都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好似根深蒂固一般,总会有所反应。 刘恒心神紧绷,没有开口,只是神情凝重地朝他摇摇头,示意他还是保持原状,不要开口,不要妄动。 燕归言懵懂眨眼,那眸中的疑色都清澈无比,好像找不到一丁点杂质。 别说他了,刘恒都觉得这事情透着蹊跷,但他没时间多琢磨,身心越来越紧绷,只顾得上紧盯众多僧人的动静了。 两位佛子没有亲自行动,就在湖边端坐如两尊佛像,目不转睛看向这片山林。而一众同门,则在他们的吩咐下行动起来,散开成一大片,大有搜尽湖泊周围所有地方,也要把两人找出来的架势。 这阵仗下,刘恒立刻丢掉了蒙混过关的念头,“只能硬闯了!” 硬闯? 这两个字说得容易,真正做起来,刘恒自己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不说两个实力高深莫测,肯定不能用境界来衡量的佛子,还有至少六个四重境界的强大护法,数以百计的佛家天才弟子。即便两位佛子面和心不合,无法亲密无间的合作,他们各自麾下追随者的数目,依旧足够组成两个恐怖非常的佛家战阵了。 一旦战阵成型,无论那位护法主阵,战阵威力肯定都能拔升到五重之上。这就意味着,哪怕刘恒动用泥猴,局面依旧凶险至极! 燕归言明显感觉到气氛变化,虽然不明白原因,可看见刘恒那紧张的样子,想了想之后,小心翼翼伸出两只手,悄悄抓紧了刘恒衣袖。 刘恒分神看他一眼,渐渐咬牙,尽量谨慎地传音道:“待会我抱着你,千万别乱动!” 燕归言瞪大眼,还是似懂非懂地微微点头,也莫名紧张起来。 这时节也顾不上别的了,刘恒紧盯住越来越近的佛门弟子,待到有一人越靠越近,仅剩十丈左右时,他突然揽住燕归言的腰,把他紧紧抱住,然后猛然冲了出去。 “在这!” “他们果然藏在这!” “佛子英明!” 刘恒窜出来的动静极大,根本没法隐藏,周围几个年轻僧人一惊,随后争先恐后地兴奋大叫开来。 他们一边高喊,一边飞快围拢,试图围困住刘恒和燕归言,不让他们离开。可刘恒既然早就做好决定,那就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心中再无丝毫犹疑,大步奔走间,拳出如惊虹厉电! “挡路者死!” 他厉喝着,狠拳开道,等闲的佛门天才弟子根本不敢沾染丁点拳劲,触之必伤,中之必倒地,威力之大,骇人至极。 于是借着先发制人的优势,刘恒得势不饶人,硬生生从众多佛门天才弟子的围剿中如入无人之境,杀出一条血路,真真有披荆斩棘、乘风破浪的霸绝架势。短短片刻,他身边就躺倒了三个佛门天才,还有两个吐血飞退,渐渐成形的围困局势因此大乱。 “快拦住他!” “好一尊大魔头!如此凶煞,岂能容你?” “绝不能让他们靠近冥鸦湖!” 眼见此景,众多佛门天才惊呼怒吼,更加奋勇地急冲过来,个个仿佛拼了命也要把刘恒和燕归言两人留在这里。 “既然两位施主不愿出来一见,说不得,我等只能请两位出来了。” 此言一出,四方俱寂。 刘恒的心又往下沉了沉,因为对方显然很笃定,他和燕归言就藏在附近,可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唯一庆幸的是,这群佛家弟子应该还没能确定他们的具体位置。片刻以后,言空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就和言正一道朝周围同门说了几句,让一众同门四散开来,在周围细细搜寻起来。 刘恒不由看了眼燕归言,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燕归言是听到了言空话里那个“燕”字,如若本能般生出反应,疑惑地朝刘恒望来。想来就算记忆尽失,这个姓氏对他来说都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好似根深蒂固一般,总会有所反应。 刘恒心神紧绷,没有开口,只是神情凝重地朝他摇摇头,示意他还是保持原状,不要开口,不要妄动。 燕归言懵懂眨眼,那眸中的疑色都清澈无比,好像找不到一丁点杂质。 别说他了,刘恒都觉得这事情透着蹊跷,但他没时间多琢磨,身心越来越紧绷,只顾得上紧盯众多僧人的动静了。 两位佛子没有亲自行动,就在湖边端坐如两尊佛像,目不转睛看向这片山林。而一众同门,则在他们的吩咐下行动起来,散开成一大片,大有搜尽湖泊周围所有地方,也要把两人找出来的架势。 这阵仗下,刘恒立刻丢掉了蒙混过关的念头,“只能硬闯了!” 硬闯? 这两个字说得容易,真正做起来,刘恒自己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不说两个实力高深莫测,肯定不能用境界来衡量的佛子,还有至少六个四重境界的强大护法,数以百计的佛家天才弟子。即便两位佛子面和心不合,无法亲密无间的合作,他们各自麾下追随者的数目,依旧足够组成两个恐怖非常的佛家战阵了。 一旦战阵成型,无论那位护法主阵,战阵威力肯定都能拔升到五重之上。这就意味着,哪怕刘恒动用泥猴,局面依旧凶险至极! 燕归言明显感觉到气氛变化,虽然不明白原因,可看见刘恒那紧张的样子,想了想之后,小心翼翼伸出两只手,悄悄抓紧了刘恒衣袖。 刘恒分神看他一眼,渐渐咬牙,尽量谨慎地传音道:“待会我抱着你,千万别乱动!” 燕归言瞪大眼,还是似懂非懂地微微点头,也莫名紧张起来。 这时节也顾不上别的了,刘恒紧盯住越来越近的佛门弟子,待到有一人越靠越近,仅剩十丈左右时,他突然揽住燕归言的腰,把他紧紧抱住,然后猛然冲了出去。 “在这!” “他们果然藏在这!” “佛子英明!” 刘恒窜出来的动静极大,根本没法隐藏,周围几个年轻僧人一惊,随后争先恐后地兴奋大叫开来。 他们一边高喊,一边飞快围拢,试图围困住刘恒和燕归言,不让他们离开。可刘恒既然早就做好决定,那就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心中再无丝毫犹疑,大步奔走间,拳出如惊虹厉电! “挡路者死!” 他厉喝着,狠拳开道,等闲的佛门天才弟子根本不敢沾染丁点拳劲,触之必伤,中之必倒地,威力之大,骇人至极。 于是借着先发制人的优势,刘恒得势不饶人,硬生生从众多佛门天才弟子的围剿中如入无人之境,杀出一条血路,真真有披荆斩棘、乘风破浪的霸绝架势。短短片刻,他身边就躺倒了三个佛门天才,还有两个吐血飞退,渐渐成形的围困局势因此大乱。 “快拦住他!” “好一尊大魔头!如此凶煞,岂能容你?” “绝不能让他们靠近冥鸦湖!” 眼见此景,众多佛门天才惊呼怒吼,更加奋勇地急冲过来,个个仿佛拼了命也要把刘恒和燕归言两人留在这里。 第七百三十章 与佛有缘? 这章还是不用急着看,目前进度:第七百二十八章快写完了…… —————————————————————————————————————————————————————————————————————————————— “既然两位施主不愿出来一见,说不得,我等只能请两位出来了。” 此言一出,四方俱寂。 刘恒的心又往下沉了沉,因为对方显然很笃定,他和燕归言就藏在附近,可他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唯一庆幸的是,这群佛家弟子应该还没能确定他们的具体位置。片刻以后,言空的话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就和言正一道朝周围同门说了几句,让一众同门四散开来,在周围细细搜寻起来。 刘恒不由看了眼燕归言,大眼瞪小眼,相顾无言。 燕归言是听到了言空话里那个“燕”字,如若本能般生出反应,疑惑地朝刘恒望来。想来就算记忆尽失,这个姓氏对他来说都有非同一般的意义,好似根深蒂固一般,总会有所反应。 刘恒心神紧绷,没有开口,只是神情凝重地朝他摇摇头,示意他还是保持原状,不要开口,不要妄动。 燕归言懵懂眨眼,那眸中的疑色都清澈无比,好像找不到一丁点杂质。 别说他了,刘恒都觉得这事情透着蹊跷,但他没时间多琢磨,身心越来越紧绷,只顾得上紧盯众多僧人的动静了。 两位佛子没有亲自行动,就在湖边端坐如两尊佛像,目不转睛看向这片山林。而一众同门,则在他们的吩咐下行动起来,散开成一大片,大有搜尽湖泊周围所有地方,也要把两人找出来的架势。 这阵仗下,刘恒立刻丢掉了蒙混过关的念头,“只能硬闯了!” 硬闯? 这两个字说得容易,真正做起来,刘恒自己想想都觉得头皮发麻。 不说两个实力高深莫测,肯定不能用境界来衡量的佛子,还有至少六个四重境界的强大护法,数以百计的佛家天才弟子。即便两位佛子面和心不合,无法亲密无间的合作,他们各自麾下追随者的数目,依旧足够组成两个恐怖非常的佛家战阵了。 一旦战阵成型,无论那位护法主阵,战阵威力肯定都能拔升到五重之上。这就意味着,哪怕刘恒动用泥猴,局面依旧凶险至极! 燕归言明显感觉到气氛变化,虽然不明白原因,可看见刘恒那紧张的样子,想了想之后,小心翼翼伸出两只手,悄悄抓紧了刘恒衣袖。 刘恒分神看他一眼,渐渐咬牙,尽量谨慎地传音道:“待会我抱着你,千万别乱动!” 燕归言瞪大眼,还是似懂非懂地微微点头,也莫名紧张起来。 这时节也顾不上别的了,刘恒紧盯住越来越近的佛门弟子,待到有一人越靠越近,仅剩十丈左右时,他突然揽住燕归言的腰,把他紧紧抱住,然后猛然冲了出去。 “在这!” “他们果然藏在这!” “佛子英明!” 刘恒窜出来的动静极大,根本没法隐藏,周围几个年轻僧人一惊,随后争先恐后地兴奋大叫开来。 他们一边高喊,一边飞快围拢,试图围困住刘恒和燕归言,不让他们离开。可刘恒既然早就做好决定,那就是做好了破釜沉舟的准备,心中再无丝毫犹疑,大步奔走间,拳出如惊虹厉电! “挡路者死!” 他厉喝着,狠拳开道,等闲的佛门天才弟子根本不敢沾染丁点拳劲,触之必伤,中之必倒地,威力之大,骇人至极。 于是借着先发制人的优势,刘恒得势不饶人,硬生生从众多佛门天才弟子的围剿中如入无人之境,杀出一条血路,真真有披荆斩棘、乘风破浪的霸绝架势。短短片刻,他身边就躺倒了三个佛门天才,还有两个吐血飞退,渐渐成形的围困局势因此大乱。 “快拦住他!” “好一尊大魔头!如此凶煞,岂能容你?” “绝不能让他们靠近冥鸦湖!” 眼见此景,众多佛门天才惊呼怒吼,更加奋勇地急冲过来,个个仿佛拼了命也要把刘恒和燕归言两人留在这里。 “两位施主,何必急着走?”另一边,言正自己撑起了脑袋,好似睡佛,面带似笑非笑的笑容,任由化虚起身攻向刘恒和燕归言,一边笑道:“这里前无去路,后无退路,不如坐下说说话?” 他说话间,精美华贵异常的袈裟迎风飘起,陡然绽放夺目佛光,遮天蔽日一般,朝刘恒和燕归言罩下!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与我佛有缘,何必再回避本性,今日我等就渡你们放下屠刀,皈依佛门的好。”言正身边,言空宣了声佛号,端坐之间,宝相庄严,佛光普照,便有佛光手掌轰鸣而出,欲把两人握在手中。 重重法术、劲气袭来,刘恒所在之处仿佛化作了众矢之的,他双眸陡然绽放精光,目光慑人至极。此时此刻,刘恒潜力全开,早已用上全力,双目锐利非凡,心念如电急转,将种种术法、劲气看在眼里,又迅速分析出其中存在的破绽,然后……弓体术基本式! 他身影化作龙蛟,仿佛于不可能中创造出可能,从众多术法、劲气中硬生生钻了出来。虽然身上当场留下数道恐怖血伤,但能逃脱出来,已经是骇人听闻的事情了,换做别人,只有直接毙命这一个下场。 尤其言空的袈裟佛法,言正的佛掌,都是佛家顶尖的术法,威力玄妙非常。结果袈裟罩到了空处,反被刘恒借力跃起,如若飞鸟起跃,轻盈非常,使得袈裟和言正佛掌轰然对撞,两边都落空了。 两位佛子亲自出手都没能一举建功,这让所有佛门弟子齐齐露出惊异之色。 “不施主,真不像是籍籍无名的白画坊中人。”言正意味深长地道。 言空双手合十,“施主的本事,实可谓深藏不露,至少贫僧一重境界时,远不及施主,今日一现,真叫人刮目相看。不过……” 他话锋一转,“不过今日,佛门必将普度,你何必再挣扎,徒增烦恼?” 普度? “两位佛子说笑了,在下浑身上下都是俗气,怕是一辈子都洗脱不了了,这等俗人,如何敢去污了佛门净土?”刘恒哈哈大笑,一身血伤更让他多出几分凶戾之气,说话间出手不绝,又把两个佛门天才打得重伤倒地。 他刻意开口,目光也没有乱看,可是心中却在急急思索着去路,“这个地方,前是阴冥重地,后是天生幻阵,还没找到真正的出路,就算暂时脱困,好像也没什么好去处。反正幻阵是不能再去了,燕归言去一次就变成这个样子,再去一次会变成什么样,想都不敢去想。最好能走佛门弟子们打通的这条路,必然能走出幻阵,不过……” 众多佛门弟子围攻时,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后方的人手最多,把他们前来这条路堵个严严实实,早就防备着他们往这边逃窜了。即便刘恒自忖身法不凡,也找不到一点机会,硬要去闯,真真是死路一条。 “那就只剩下一个去处了……” 刘恒拿定主意,心里反而安定下来。 “人生在世,难免俗气,佛门本就是去污消俗之道,两位施主只要修行一段时间,肯定就能体会到佛门的妙处了。”化虚笑吟吟地道,出手却也不停,即便所说的这番话,都有诱惑人心的神异,更别说那一道道捉摸不定的虚幻术法,同样给刘恒极大的威胁。 这等四重强者出手,谁都不敢小觑,但凡中了一道术法,逃脱的可能就几近于无了。 “论起俗气,天下有几人能与我这等商家子弟相比?”化俗哈哈大笑,打出的术法是一枚枚大钱模样的宝光,上面却没有丁点钱财的气息,刻画着一个个光明正大的佛门万字符,威势一样惊人。 “我这样的大俗人都能在佛家找到归宿,明悟佛门道理,世间真谛,不施主就更不用说了!” 刘恒叹了口气,“我这人不仅俗,还杀孽深重,可谓杀人无算,这一身子杀气,怕是难容于佛门。” 戒杀撇撇嘴,手掌翻转间,却是剑气纵横,“我未入佛门前,最好杀人,喜则杀人,烦则杀人,怒也杀人,愁也杀人,每天不杀十个百个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十数年下来,我手下的冤魂没有一万也有数千了,你杀气再重怕也及不上我,佛门能容得下我,为何不能有你的一席之地?说来说去,不过是些借口罢了!” 这番话他说得十分自然,但连一众佛门弟子都纷纷侧目,心中直觉骇人。 他们不是没见过杀人如狂的恶徒,但嗜杀到戒杀这个地步的,依旧是稀世罕见的大恶人了,真亏言空佛子能降伏得住。 —————————————————————————————————————————————————————————————————————————————————————————————— 他话锋一转,“不过今日,佛门必将普度,你何必再挣扎,徒增烦恼?” 普度? “两位佛子说笑了,在下浑身上下都是俗气,怕是一辈子都洗脱不了了,这等俗人,如何敢去污了佛门净土?”刘恒哈哈大笑,一身血伤更让他多出几分凶戾之气,说话间出手不绝,又把两个佛门天才打得重伤倒地。 他刻意开口,目光也没有乱看,可是心中却在急急思索着去路,“这个地方,前是阴冥重地,后是天生幻阵,还没找到真正的出路,就算暂时脱困,好像也没什么好去处。反正幻阵是不能再去了,燕归言去一次就变成这个样子,再去一次会变成什么样,想都不敢去想。最好能走佛门弟子们打通的这条路,必然能走出幻阵,不过……” 众多佛门弟子围攻时,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所以后方的人手最多,把他们前来这条路堵个严严实实,早就防备着他们往这边逃窜了。即便刘恒自忖身法不凡,也找不到一点机会,硬要去闯,真真是死路一条。 “那就只剩下一个去处了……” 刘恒拿定主意,心里反而安定下来。 “人生在世,难免俗气,佛门本就是去污消俗之道,两位施主只要修行一段时间,肯定就能体会到佛门的妙处了。”化虚笑吟吟地道,出手却也不停,即便所说的这番话,都有诱惑人心的神异,更别说那一道道捉摸不定的虚幻术法,同样给刘恒极大的威胁。 这等四重强者出手,谁都不敢小觑,但凡中了一道术法,逃脱的可能就几近于无了。 “论起俗气,天下有几人能与我这等商家子弟相比?”化俗哈哈大笑,打出的术法是一枚枚大钱模样的宝光,上面却没有丁点钱财的气息,刻画着一个个光明正大的佛门万字符,威势一样惊人。 “我这样的大俗人都能在佛家找到归宿,明悟佛门道理,世间真谛,不施主就更不用说了!” 刘恒叹了口气,“我这人不仅俗,还杀孽深重,可谓杀人无算,这一身子杀气,怕是难容于佛门。” 戒杀撇撇嘴,手掌翻转间,却是剑气纵横,“我未入佛门前,最好杀人,喜则杀人,烦则杀人,怒也杀人,愁也杀人,每天不杀十个百个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十数年下来,我手下的冤魂没有一万也有数千了,你杀气再重怕也及不上我,佛门能容得下我,为何不能有你的一席之地?说来说去,不过是些借口罢了!” 这番话他说得十分自然,但连一众佛门弟子都纷纷侧目,心中直觉骇人。 他们不是没见过杀人如狂的恶徒,但嗜杀到戒杀这个地步的,依旧是稀世罕见的大恶人了,真亏言空佛子能降伏得住。 第七百三十一章 夺你机缘! 目前进度:第七百二十八章已经更新,正在写第七百二十九章……话说,怎么有种越来越慢的感觉?难道是错觉? ———————————————————————————————————————————————————————————————————————————— 他紧抱住燕归言,两人身影如化轻羽飘絮,转眼飘掠到湖泊之上,远离了湖岸。可他们毕竟不是真的轻羽飘絮,身法再好也需要落点,即便刘恒心中再顾忌,还是不得不窥准一头冥鸦,足点借力继续跃起,朝更前方纵掠而去。 在他身后,佛门僧人和护法们喝骂不绝,同样不乏好言相劝的声音。 “不施主和燕施主,咱们有话好好说,何必自寻死路?” “前方乃是地狱之路,你们若是贸然踏足,定然有死无生!” “我等佛门弟子,岂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坠落地狱?” “两位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刘恒回首瞥向河岸,但见这群佛门弟子全聚在岸边,边威逼利诱,试图让他们自己退回来,一边还不忘倾尽全力地轰出劲气与术法,不由嗤笑出声,“你们之前不是叫我妖魔么,既然是妖魔,去地狱不是最好的归宿吗?” 得闻此言,有僧人气结,有僧人怒目睁圆,有僧人眉宇紧皱,两位佛子神情却很平静。 他们似乎传音商议了几句,然后又朝僧人们吩咐起来,就见僧人们纷纷应诺,各自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一些僧人依旧轰击向刘恒和燕归言,一些僧人依葫芦画瓢,仿照刘恒的方法尝试渡湖,另一些僧人则从乾坤钱袋里取出宝物。 他们事先果然准备充分,取出的佛宝都是竹筏、轻舟之类的东西,浑身充斥着浓烈的佛光,能将四周深沉的冥气排挤开来,足以渡过这诡异的冥湖。 他紧抱住燕归言,两人身影如化轻羽飘絮,转眼飘掠到湖泊之上,远离了湖岸。可他们毕竟不是真的轻羽飘絮,身法再好也需要落点,即便刘恒心中再顾忌,还是不得不窥准一头冥鸦,足点借力继续跃起,朝更前方纵掠而去。 在他身后,佛门僧人和护法们喝骂不绝,同样不乏好言相劝的声音。 “不施主和燕施主,咱们有话好好说,何必自寻死路?” “前方乃是地狱之路,你们若是贸然踏足,定然有死无生!” “我等佛门弟子,岂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坠落地狱?” “两位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刘恒回首瞥向河岸,但见这群佛门弟子全聚在岸边,边威逼利诱,试图让他们自己退回来,一边还不忘倾尽全力地轰出劲气与术法,不由嗤笑出声,“你们之前不是叫我妖魔么,既然是妖魔,去地狱不是最好的归宿吗?” 得闻此言,有僧人气结,有僧人怒目睁圆,有僧人眉宇紧皱,两位佛子神情却很平静。 他们似乎传音商议了几句,然后又朝僧人们吩咐起来,就见僧人们纷纷应诺,各自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一些僧人依旧轰击向刘恒和燕归言,一些僧人依葫芦画瓢,仿照刘恒的方法尝试渡湖,另一些僧人则从乾坤钱袋里取出宝物。 他们事先果然准备充分,取出的佛宝都是竹筏、轻舟之类的东西,浑身充斥着浓烈的佛光,能将四周深沉的冥气排挤开来,足以渡过这诡异的冥湖。 他紧抱住燕归言,两人身影如化轻羽飘絮,转眼飘掠到湖泊之上,远离了湖岸。可他们毕竟不是真的轻羽飘絮,身法再好也需要落点,即便刘恒心中再顾忌,还是不得不窥准一头冥鸦,足点借力继续跃起,朝更前方纵掠而去。 在他身后,佛门僧人和护法们喝骂不绝,同样不乏好言相劝的声音。 “不施主和燕施主,咱们有话好好说,何必自寻死路?” “前方乃是地狱之路,你们若是贸然踏足,定然有死无生!” “我等佛门弟子,岂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坠落地狱?” “两位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刘恒回首瞥向河岸,但见这群佛门弟子全聚在岸边,边威逼利诱,试图让他们自己退回来,一边还不忘倾尽全力地轰出劲气与术法,不由嗤笑出声,“你们之前不是叫我妖魔么,既然是妖魔,去地狱不是最好的归宿吗?” 得闻此言,有僧人气结,有僧人怒目睁圆,有僧人眉宇紧皱,两位佛子神情却很平静。 他们似乎传音商议了几句,然后又朝僧人们吩咐起来,就见僧人们纷纷应诺,各自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一些僧人依旧轰击向刘恒和燕归言,一些僧人依葫芦画瓢,仿照刘恒的方法尝试渡湖,另一些僧人则从乾坤钱袋里取出宝物。 他们事先果然准备充分,取出的佛宝都是竹筏、轻舟之类的东西,浑身充斥着浓烈的佛光,能将四周深沉的冥气排挤开来,足以渡过这诡异的冥湖。 他紧抱住燕归言,两人身影如化轻羽飘絮,转眼飘掠到湖泊之上,远离了湖岸。可他们毕竟不是真的轻羽飘絮,身法再好也需要落点,即便刘恒心中再顾忌,还是不得不窥准一头冥鸦,足点借力继续跃起,朝更前方纵掠而去。 在他身后,佛门僧人和护法们喝骂不绝,同样不乏好言相劝的声音。 “不施主和燕施主,咱们有话好好说,何必自寻死路?” “前方乃是地狱之路,你们若是贸然踏足,定然有死无生!” “我等佛门弟子,岂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坠落地狱?” “两位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刘恒回首瞥向河岸,但见这群佛门弟子全聚在岸边,边威逼利诱,试图让他们自己退回来,一边还不忘倾尽全力地轰出劲气与术法,不由嗤笑出声,“你们之前不是叫我妖魔么,既然是妖魔,去地狱不是最好的归宿吗?” 得闻此言,有僧人气结,有僧人怒目睁圆,有僧人眉宇紧皱,两位佛子神情却很平静。 他们似乎传音商议了几句,然后又朝僧人们吩咐起来,就见僧人们纷纷应诺,各自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一些僧人依旧轰击向刘恒和燕归言,一些僧人依葫芦画瓢,仿照刘恒的方法尝试渡湖,另一些僧人则从乾坤钱袋里取出宝物。 他们事先果然准备充分,取出的佛宝都是竹筏、轻舟之类的东西,浑身充斥着浓烈的佛光,能将四周深沉的冥气排挤开来,足以渡过这诡异的冥湖。 他紧抱住燕归言,两人身影如化轻羽飘絮,转眼飘掠到湖泊之上,远离了湖岸。可他们毕竟不是真的轻羽飘絮,身法再好也需要落点,即便刘恒心中再顾忌,还是不得不窥准一头冥鸦,足点借力继续跃起,朝更前方纵掠而去。 在他身后,佛门僧人和护法们喝骂不绝,同样不乏好言相劝的声音。 “不施主和燕施主,咱们有话好好说,何必自寻死路?” “前方乃是地狱之路,你们若是贸然踏足,定然有死无生!” “我等佛门弟子,岂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坠落地狱?” “两位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刘恒回首瞥向河岸,但见这群佛门弟子全聚在岸边,边威逼利诱,试图让他们自己退回来,一边还不忘倾尽全力地轰出劲气与术法,不由嗤笑出声,“你们之前不是叫我妖魔么,既然是妖魔,去地狱不是最好的归宿吗?” 得闻此言,有僧人气结,有僧人怒目睁圆,有僧人眉宇紧皱,两位佛子神情却很平静。 他们似乎传音商议了几句,然后又朝僧人们吩咐起来,就见僧人们纷纷应诺,各自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一些僧人依旧轰击向刘恒和燕归言,一些僧人依葫芦画瓢,仿照刘恒的方法尝试渡湖,另一些僧人则从乾坤钱袋里取出宝物。 他们事先果然准备充分,取出的佛宝都是竹筏、轻舟之类的东西,浑身充斥着浓烈的佛光,能将四周深沉的冥气排挤开来,足以渡过这诡异的冥湖。 他紧抱住燕归言,两人身影如化轻羽飘絮,转眼飘掠到湖泊之上,远离了湖岸。可他们毕竟不是真的轻羽飘絮,身法再好也需要落点,即便刘恒心中再顾忌,还是不得不窥准一头冥鸦,足点借力继续跃起,朝更前方纵掠而去。 在他身后,佛门僧人和护法们喝骂不绝,同样不乏好言相劝的声音。 “不施主和燕施主,咱们有话好好说,何必自寻死路?” “前方乃是地狱之路,你们若是贸然踏足,定然有死无生!” “我等佛门弟子,岂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坠落地狱?” “两位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刘恒回首瞥向河岸,但见这群佛门弟子全聚在岸边,边威逼利诱,试图让他们自己退回来,一边还不忘倾尽全力地轰出劲气与术法,不由嗤笑出声,“你们之前不是叫我妖魔么,既然是妖魔,去地狱不是最好的归宿吗?” 得闻此言,有僧人气结,有僧人怒目睁圆,有僧人眉宇紧皱,两位佛子神情却很平静。 他们似乎传音商议了几句,然后又朝僧人们吩咐起来,就见僧人们纷纷应诺,各自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一些僧人依旧轰击向刘恒和燕归言,一些僧人依葫芦画瓢,仿照刘恒的方法尝试渡湖,另一些僧人则从乾坤钱袋里取出宝物。 他们事先果然准备充分,取出的佛宝都是竹筏、轻舟之类的东西,浑身充斥着浓烈的佛光,能将四周深沉的冥气排挤开来,足以渡过这诡异的冥湖。 他紧抱住燕归言,两人身影如化轻羽飘絮,转眼飘掠到湖泊之上,远离了湖岸。可他们毕竟不是真的轻羽飘絮,身法再好也需要落点,即便刘恒心中再顾忌,还是不得不窥准一头冥鸦,足点借力继续跃起,朝更前方纵掠而去。 在他身后,佛门僧人和护法们喝骂不绝,同样不乏好言相劝的声音。 “不施主和燕施主,咱们有话好好说,何必自寻死路?” “前方乃是地狱之路,你们若是贸然踏足,定然有死无生!” “我等佛门弟子,岂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坠落地狱?” “两位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刘恒回首瞥向河岸,但见这群佛门弟子全聚在岸边,边威逼利诱,试图让他们自己退回来,一边还不忘倾尽全力地轰出劲气与术法,不由嗤笑出声,“你们之前不是叫我妖魔么,既然是妖魔,去地狱不是最好的归宿吗?” 得闻此言,有僧人气结,有僧人怒目睁圆,有僧人眉宇紧皱,两位佛子神情却很平静。 他们似乎传音商议了几句,然后又朝僧人们吩咐起来,就见僧人们纷纷应诺,各自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一些僧人依旧轰击向刘恒和燕归言,一些僧人依葫芦画瓢,仿照刘恒的方法尝试渡湖,另一些僧人则从乾坤钱袋里取出宝物。 他们事先果然准备充分,取出的佛宝都是竹筏、轻舟之类的东西,浑身充斥着浓烈的佛光,能将四周深沉的冥气排挤开来,足以渡过这诡异的冥湖。 他紧抱住燕归言,两人身影如化轻羽飘絮,转眼飘掠到湖泊之上,远离了湖岸。可他们毕竟不是真的轻羽飘絮,身法再好也需要落点,即便刘恒心中再顾忌,还是不得不窥准一头冥鸦,足点借力继续跃起,朝更前方纵掠而去。 在他身后,佛门僧人和护法们喝骂不绝,同样不乏好言相劝的声音。 “不施主和燕施主,咱们有话好好说,何必自寻死路?” “前方乃是地狱之路,你们若是贸然踏足,定然有死无生!” “我等佛门弟子,岂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坠落地狱?” “两位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第七百三十二章 古城 这是七百二十九章佛家洞府的内容,快要写完了,晚上一点左右会修改到正确的位置,明天争取补两章~~~ —————————————————————————————————————————————————————————————————————————————————————————————————————————— 他紧抱住燕归言,两人身影如化轻羽飘絮,转眼飘掠到湖泊之上,远离了湖岸。可他们毕竟不是真的轻羽飘絮,身法再好也需要落点,即便刘恒心中再顾忌,还是不得不窥准一头冥鸦,足点借力继续跃起,朝更前方纵掠而去。 在他身后,佛门僧人和护法们喝骂不绝,同样不乏好言相劝的声音。 “不施主和燕施主,咱们有话好好说,何必自寻死路?” “前方乃是地狱之路,你们若是贸然踏足,定然有死无生!” “我等佛门弟子,岂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坠落地狱?” “两位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刘恒回首瞥向河岸,但见这群佛门弟子全聚在岸边,边威逼利诱,试图让他们自己退回来,一边还不忘倾尽全力地轰出劲气与术法,不由嗤笑出声,“你们之前不是叫我妖魔么,既然是妖魔,去地狱不是最好的归宿吗?” 得闻此言,有僧人气结,有僧人怒目睁圆,有僧人眉宇紧皱,两位佛子神情却很平静。 他们似乎传音商议了几句,然后又朝僧人们吩咐起来,就见僧人们纷纷应诺,各自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一些僧人依旧轰击向刘恒和燕归言,一些僧人依葫芦画瓢,仿照刘恒的方法尝试渡湖,另一些僧人则从乾坤钱袋里取出宝物。 他们事先果然准备充分,取出的佛宝都是竹筏、轻舟之类的东西,浑身充斥着浓烈的佛光,能将四周深沉的冥气排挤开来,足以渡过这诡异的冥湖。 这模样,分明是要穷追到底了! 刘恒微微眯眼,再不多说,专注于躲闪后方的攻击,还有寻找新的、更合适的落足点。 漫天冥鸦,都是半虚半实的存在,它们追寻本能,做着盘旋鸣叫的姿态,如今却都成了刘恒的踏脚石。不过这并非容易的事,刘恒才点踏了三次,就能感觉到阴冷、凶戾、狂暴至极的气息势如破竹,直接侵蚀到了他双足的皮肉之上。 被侵蚀的皮肉,所有感知都飞快丧失,就好像他突然失去了这片皮肉,那种感觉,令人莫名惶恐。 长此以往,冥气会浸透得越来越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僵尸?还是阴魂? 连佛门的绝顶天才,两位佛子都对冥气忌惮非常,这又怎么可能是寻常事物? 然而无论他怎么提防,如今却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只能朝前硬闯了! 越往前去,冥气越发浓厚,冥鸦也变得越发透出灵智,哪怕他极力收敛自身气血,还是有冥鸦嗅着气血的气味追寻而来。这类冥鸦,目光不再像刘恒之前见到的冥鸦那样呆滞,盯着他时,好像遇到美味鲜肉的饿狼,双目泛着炙热的绿光。 它们呱呱怪叫,举止气息远比同类强大许多,往来如若厉电飞剑,令人措不及防。刘恒不愧为战力远超境界的逆天强者,怒吼中出拳,仿若神箭破空,精准轰击向冲来的冥鸦。 换做平时,他的重拳足以轰杀师境强者,但这些冥鸦不同,气息虽然鲜少及得上师境强者,诡异却犹有过之。它们并非实体,拳劲轰击上去,如若打在水中,让冥鸦身躯骤然炸裂,四散的冥气化作水流一般,从他体外内力与意志组成的屏障外冲刷过去,居然直接带走一层力量。 饶是刘恒内力充盈远超同辈,只此一次就被削去至少百中一二,也就是说顶多百次,他那磅礴内力就会告罄! 这让刘恒倏然惊悚,才知道冥鸦的厉害,如今局势,比他预想的更加险恶。他倒是见到了湖心有座孤岛,但距离湖岸足有十数里远,以他一个纵跃百丈的速度,也得百多次后才有可能到达湖心孤岛,这期间将会遭到多少次强大冥鸦的突袭,想想就叫他毛骨悚然! 不过他回头看去,总算找到了一点好消息。 原来那些佛门弟子动用佛光,对冥鸦的吸引力更胜于他的气血内力,就好像天敌相遇,绝大部分冥鸦都舍弃了刘恒,反朝他身后的佛门弟子们冲杀过去。 这群佛门弟子的闯入,仿佛有水滴落入滚烫的油锅,让整个湖泊上的鸦群都为之沸腾开来。感受到佛光出现,无数冥鸦都疯狂了,摆出飞蛾扑火般的架势,朝佛门弟子们争先恐后地冲撞过去。 一时间,佛门弟子们陷入极大的险境,冥鸦从四面八方赶来,在他们身外覆盖了一层又一层。浓郁冥气与璀璨的佛光做出最激烈的摩擦与碰撞,气象恐怖非常。 漫天的冥鸦都集中向身后,众多怪叫愈发汇聚,就显得异常杂乱与刺耳,掩盖了其他所有的声音,包括佛门弟子们的怒吼和唱诵声,都被掩盖下去。刘恒挑了挑眉头,忽而觉得庆幸,错非这群佛门弟子,他恐怕根本没有丁点闯到湖心孤岛的可能。 而现在,大部分冥鸦都被吸引走了,针对他的冥鸦立时大减,自然让他成算大增。 “别玩了!” 刘恒稍微放松,余光就留意到一直没吭声的燕归言,才发觉他满脸兴奋,正和周围冥鸦玩个不亦乐乎,顿时哭笑不得地呵斥出声。燕归言身躯一僵,露出怯怯不安的神情,越发缩进刘恒怀中,彻底安静下来。 这时,刘恒隐约感觉到,燕归言身躯弹性十足,却又出奇柔软,还有点点如麝似兰的幽香不时钻入他的鼻中,说不出的好闻。 “不知他修的是什么功法,能把体魄修炼出种种异象,必然非凡。”联想到燕归言那强大的掌法和身法,刘恒啧啧称奇,“不愧是单凭一己之力就抵挡下半个佛国的大燕皇室,从燕归言身上的不凡就可见一斑。” 虽然境地比身后那些佛门弟子好得多,刘恒还是没敢过于分神,很快收敛心绪,专注于纵跃起来。 他怀抱燕归言,身影轻盈非常,衣襟猎猎飞扬,有马踏飞燕的飘逸与写意,穿梭于万千冥鸦之间,如鱼得水。 十数里的浩渺湖面,他和燕归言仅仅花费十数息就渡过一多半,双**错点在一只只冥鸦背上,把冥鸦踩成片片水雾,好似踏云登天,仿佛随时要乘风而去一般,意蕴近仙。 这一幕看似唯美至极,动人心魄,实则凶险非常。 至少刘恒点蹬六十步开外,他双足充斥着冰寒、凶厉的冥气,已经完全失去感知。每一次于冥鸦背上借力跃起,又会涌入大股冥气,他不得不动用更多气血内力,才能勉力遏制冥气的扩散,内力消耗之巨,非同小可。 等他冲到距离孤岛仅剩两三里地时,冥气有了难以遏制的架势,扩散到两条小腿上,让他点蹬时越发费劲,“如果冥气扩张到膝盖以上,身法肯定大受影响,想要一鼓作气冲到孤岛去,难度极大,要是能休息一下就好了。” 虽然下方偶尔能见到一些礁石,可以容人暂时落脚,只要给刘恒一点时间,他就能缓过劲来,凭穿透之力的锋锐驱除入体的冥气,可刘恒回首看去,眉宇皱起。 原来身后的众多佛门弟子,一直在紧追不舍,哪怕面对的局面比他更加凶险,却还是没有拉开多少距离,依旧掉在后面不远处。 这时候,更显出佛门弟子的厉害,他们三五成群凝成佛阵,化作一尊尊佛光夺目的宝相,有大开大合者,有大放佛法者,都有乘风破浪的气势,顶着万千冥鸦的疯狂冲击紧追而来。 为了这桩造化,佛门弟子准备太充足,不仅提前预备了渡过冥湖的佛宝舟筏,还预计到了眼前这样的凶险境地,人人手中拿着佛珠、舍利、宝瓶,用来及时补充剧烈消耗的佛力。 刘恒觉得,如果没有更多变故,他们肯定能到达湖心孤岛。而且由于准备充分,他们前进的速度丝毫不慢于刘恒和燕归言,两边相距不过数百丈,随时可能追赶上来,让刘恒不敢有片刻停顿。 “算了,硬撑到孤岛上再说!” 刘恒咬牙,决定硬撑,至于冥气扩张到膝盖上,到后面再来处理肯定更加麻烦,此时此刻却也顾不上了。 下定了决心,他再无迟疑,只把失去知觉的双腿当做两根竹跷来使唤,倾尽全力保住现有的速度,不容有丁点迟缓。 “始在佛树力降魔,得甘露灭觉道成!” 言空的宏亮佛音响彻湖面,一时佛光大盛,好似佛陀降世,神圣到了极点,让四周冥鸦惊惶惨叫,急急避散。这些佛光照耀在世人身上,让人如沐春风,病邪尽去,心安平乐,可对于冥鸦而言却是世间剧毒,只要沾染到一丝一毫,都会受到难以恢复的重创。 漫天冥鸦如雨落下,天穹居然因此空了一大片,场景十分震撼人心,这就是绝世佛法的威力,足以显现佛子的实力。 借着这个空档,一众佛门弟子士气为之大振,奋力加速,又追赶上来一大段距离。然而这冥湖存在的时间太过长久,积蓄的冥气和冥鸦不可计数,一小片空白很快又被填满,他们的局面没有任何改变。 “南无,喝罗恒那,哆罗夜耶……” 又是一个宏大如钟鼓的声音响起,混杂木鱼敲击声,阐述上古佛经,更显神秘和玄妙。从言正身上,一个个佛符亮起,化作点点佛莲,大有开满一世界的气概,甚至于深沉湖泊和冥鸦身上,竟都长出了正大光明的佛莲! ————————————————————————————————————————————————————————————————————————————————————————他紧抱住燕归言,两人身影如化轻羽飘絮,转眼飘掠到湖泊之上,远离了湖岸。可他们毕竟不是真的轻羽飘絮,身法再好也需要落点,即便刘恒心中再顾忌,还是不得不窥准一头冥鸦,足点借力继续跃起,朝更前方纵掠而去。 在他身后,佛门僧人和护法们喝骂不绝,同样不乏好言相劝的声音。 “不施主和燕施主,咱们有话好好说,何必自寻死路?” “前方乃是地狱之路,你们若是贸然踏足,定然有死无生!” “我等佛门弟子,岂能眼睁睁看着你们坠落地狱?” “两位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刘恒回首瞥向河岸,但见这群佛门弟子全聚在岸边,边威逼利诱,试图让他们自己退回来,一边还不忘倾尽全力地轰出劲气与术法,不由嗤笑出声,“你们之前不是叫我妖魔么,既然是妖魔,去地狱不是最好的归宿吗?” 得闻此言,有僧人气结,有僧人怒目睁圆,有僧人眉宇紧皱,两位佛子神情却很平静。 他们似乎传音商议了几句,然后又朝僧人们吩咐起来,就见僧人们纷纷应诺,各自有条不紊地忙碌起来。 一些僧人依旧轰击向刘恒和燕归言,一些僧人依葫芦画瓢,仿照刘恒的方法尝试渡湖,另一些僧人则从乾坤钱袋里取出宝物。 他们事先果然准备充分,取出的佛宝都是竹筏、轻舟之类的东西,浑身充斥着浓烈的佛光,能将四周深沉的冥气排挤开来,足以渡过这诡异的冥湖。 这模样,分明是要穷追到底了! 刘恒微微眯眼,再不多说,专注于躲闪后方的攻击,还有寻找新的、更合适的落足点。 漫天冥鸦,都是半虚半实的存在,它们追寻本能,做着盘旋鸣叫的姿态,如今却都成了刘恒的踏脚石。不过这并非容易的事,刘恒才点踏了三次,就能感觉到阴冷、凶戾、狂暴至极的气息势如破竹,直接侵蚀到了他双足的皮肉之上。 被侵蚀的皮肉,所有感知都飞快丧失,就好像他突然失去了这片皮肉,那种感觉,令人莫名惶恐。 长此以往,冥气会浸透得越来越多,他甚至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僵尸?还是阴魂? 连佛门的绝顶天才,两位佛子都对冥气忌惮非常,这又怎么可能是寻常事物? 第七百三十三章 求医 目前进度:第七百二十九章已经写完,马上会更新,目前填充这章的内容是第七百三十章与佛有缘的,暂时不用看,另,目前已经开始加速了…… 在孤岛的中央,有一座庙宇,地处孤岛正中,蔓延整座岛的纯净佛气,就是从庙宇中散发出来的。这庙宇不大,远远比不上刘恒在俗世中所见的庙宇那样宏伟壮观,金碧辉煌,倒像个小小宅院,古朴而简素,若非那惊人的佛光,任谁都不会过多留意。 然而如今,只看一眼,刘恒立时清楚,这肯定就是引来两小佛子和众多佛门弟子趋之若鹜的佛门大造化所在了。 能在冥气如此浓重的地方镇压千年,依旧屹立不倒,这小小庙宇绝对非同小可。这种地方,刘恒真不愿去凑热闹,他只想径直穿过孤岛,然后以最快速度前往冥湖对面,尽快离开这天生幻阵。 可庙宇在的地方不偏不倚,恰巧就在孤岛的最中心处,刘恒想要避开就得绕路,此时此景下绕路,真不是什么好选择。 所以,好像是避不开了。 他心念疾转,大步朝着庙宇冲去,翻过一座小山丘,忽而见到庙宇下方长长的石阶尽头,居然也有一群僧人,不由吃惊。前是僧人,后也是僧人,岂非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但是刘恒已经别无选择,凝神戒备这群新出现的僧人,继续健步如飞。 石阶尽头的僧人,个个身着古朴僧人,正在石阶最下方虔诚膜拜,诵咏佛经,十分专注,根本没有留意到附近闯来了陌生人。 刘恒再多看了一阵,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居然在雕琢石板,铺设新的石阶。新的石阶铺设好了,一群僧人就高宣佛号,欢喜非常,朝石阶顶礼膜拜,诵经加持,然后继续重复这个过程。 而这些僧人,只看背影并不出奇,偶尔见到他们的侧脸,刘恒才倏然动容。原来这些僧人有的三眉六眼,有的满脸尖角,有的青面獠牙,面容各有各的狰狞,居然都不是人族。但不知道是不是身披僧衣的缘故,让他们看上去狞恶之色消退许多,模样虔诚而痴狂,礼佛的神情认真而专注,大多数世俗僧人恐怕都不及他们。 “难道是曾经居住在这冥湖岛屿上的邪魔,长久以来受到佛法的感化,也变成了佛门的信众?”刘恒有了猜测,“居然还仿照佛门大德的模样,立下大誓愿,要为庙宇亲手铺设石阶,身体力行来修行佛法吗?” 岛屿上,显然是整个冥湖中冥气最重的地方,这种地方即便没有被大妖魔占据,自身都会诞生出邪魔来,所以这里出现邪魔并不奇怪。不拘是哪一种,这里的邪魔必然极其强大,却还是被佛门降伏,叫人不得不佩服佛道的威力。 心念疾转间,刘恒已经冲到这群怪异僧人的面前,他们却依旧我行我素,对他和燕归言不管不问,好像根本看不见他们一样。 由于缘由不明,处处透着古怪,所以哪怕这些怪异僧人身上并没有散发什么气息,刘恒还是保持谨慎,并没有去打扰他们,领着燕归言就这么从他们身边迅疾掠过。 等他们跨上石阶,刘恒忍不住回首看去,见这些怪异僧人忽然齐齐双手合十,跪伏下去,好像在朝他们朝拜一样。 “他们……在干什么?” 燕归言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群怪异僧人,扯了扯刘恒衣袖,问道。 刘恒摇摇头,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对于这群怪异僧人突然变化的举动,他同样是一头雾水,搞不懂这到底意味着什么。而且现在也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后方穷追不舍的佛家弟子也登上了岛屿,发出阵阵惊呼和激动欢喜的感叹声,两位小佛子带着一众护法却翻过小山丘,恰巧和刘恒遥遥相望。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果然是与我佛有缘之人。”言空双手合十,感慨出声。 言正神情变得异常严肃,“不施主慧根深种,贫僧佩服之至。” 刘恒眯了眯眼,“事已至此,咱们讨个商量如何?” 言空和言正面面相觑,都有些惊奇,不知这种时候刘恒还想说什么话,“不施主,有话尽管直说。” “此地应该是佛门的一大造化,我没猜错吧?”刘恒开门见山,直接反问道。 言空皱皱眉,没来得及回应,严正已经笑容满面,“出家人不打诳语,不施主猜的一点没错。” “好,既然你直言不讳,我也不跟你们绕来绕去了。”刘恒立于石阶上,“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们真是误入此地,并非有意掺和进佛门之事里。对于这等佛家造化,我们无意染指,要来也没什么用处,反而叫明珠蒙尘。所以咱们不如打个商量,你们任我们离去,我们就此离开,绝不坏你们的事,岂不是两全其美?” 言空和言正对视一眼,却是感叹出声。 “你们说误入,之前我还不信,现在却不信都不行了。” “难怪我佛家常说缘法,缘法二字,真真玄妙到无迹可寻,不可捉摸。” 他们说得话前言不搭后语,叫刘恒听得眉头皱起,“你们什么意思?答应还是不答应,把话说明白!” 两位佛子不约而同地齐齐抬腿,一步步朝前方走来,言空道:“不施主或许不知道,此地处处讲究缘法,若是与造化无缘,撞破头都踏不上石阶半步。” “反过来说,像不施主和燕施主这样天生与佛有缘的人,一旦踏上石阶,也不是说离开就能离开的,不施主如果不信,大可以自己试试。”言正笑呵呵地道:“所以不施主这时候才来打个商量,却是为时已晚了。” “什么?” 刘恒心神一震,毫不迟疑地尝试,发现他双脚不管朝左朝右还是后退,都像是撞到了无形墙壁,完全跨不出去,只能往前。 这些阻挡他左右和后方的无形屏障,不知是什么力量或法则构成,坚硬到了极点,任他倾尽全力也打不破,反倒把他双脚撞得生疼。 “哪有硬塞给人的造化?这叫什么道理?” 刘恒又惊又怒,不禁气恼地骂道。 “不施主此言错了。”言空认真校正道:“此地邪魔已经被造化降伏,皈依我佛,再无留存在此的必要。是以只要有缘之人,造化都不会错过,给予每一个有缘人公平的机会,此举也是不想有缘人错过机会,日后后悔而已。这可不是硬塞给谁人,正是一番好意,显现我佛面前人人平等的至理,不施主如此理解,对我佛的误会未免太深了。” 言正紧接着慢条斯理地道:“况且不施主也太自信了些,莫要以为造化必然非你莫属,给了你机会,最后属意于谁,尤未可知。” “这么说,你们还真不怕花费一番苦心,最后却便宜了我这个外人?”刘恒对他们的话嗤之以鼻,随后才道:“不管怎么说,总有这个可能,你们肯定也不想竹篮打水一场空吧?我相信你们肯定有离开的办法,何不先教给我们,让我们这就离开,你好我好大家好,岂不更好?” —————————————————————————————————————————————————————————————————————————————— 在孤岛的中央,有一座庙宇,地处孤岛正中,蔓延整座岛的纯净佛气,就是从庙宇中散发出来的。这庙宇不大,远远比不上刘恒在俗世中所见的庙宇那样宏伟壮观,金碧辉煌,倒像个小小宅院,古朴而简素,若非那惊人的佛光,任谁都不会过多留意。 然而如今,只看一眼,刘恒立时清楚,这肯定就是引来两小佛子和众多佛门弟子趋之若鹜的佛门大造化所在了。 能在冥气如此浓重的地方镇压千年,依旧屹立不倒,这小小庙宇绝对非同小可。这种地方,刘恒真不愿去凑热闹,他只想径直穿过孤岛,然后以最快速度前往冥湖对面,尽快离开这天生幻阵。 可庙宇在的地方不偏不倚,恰巧就在孤岛的最中心处,刘恒想要避开就得绕路,此时此景下绕路,真不是什么好选择。 所以,好像是避不开了。 他心念疾转,大步朝着庙宇冲去,翻过一座小山丘,忽而见到庙宇下方长长的石阶尽头,居然也有一群僧人,不由吃惊。前是僧人,后也是僧人,岂非真是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了? 但是刘恒已经别无选择,凝神戒备这群新出现的僧人,继续健步如飞。 石阶尽头的僧人,个个身着古朴僧人,正在石阶最下方虔诚膜拜,诵咏佛经,十分专注,根本没有留意到附近闯来了陌生人。 刘恒再多看了一阵,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他们居然在雕琢石板,铺设新的石阶。新的石阶铺设好了,一群僧人就高宣佛号,欢喜非常,朝石阶顶礼膜拜,诵经加持,然后继续重复这个过程。 而这些僧人,只看背影并不出奇,偶尔见到他们的侧脸,刘恒才倏然动容。原来这些僧人有的三眉六眼,有的满脸尖角,有的青面獠牙,面容各有各的狰狞,居然都不是人族。但不知道是不是身披僧衣的缘故,让他们看上去狞恶之色消退许多,模样虔诚而痴狂,礼佛的神情认真而专注,大多数世俗僧人恐怕都不及他们。 “难道是曾经居住在这冥湖岛屿上的邪魔,长久以来受到佛法的感化,也变成了佛门的信众?”刘恒有了猜测,“居然还仿照佛门大德的模样,立下大誓愿,要为庙宇亲手铺设石阶,身体力行来修行佛法吗?” 岛屿上,显然是整个冥湖中冥气最重的地方,这种地方即便没有被大妖魔占据,自身都会诞生出邪魔来,所以这里出现邪魔并不奇怪。不拘是哪一种,这里的邪魔必然极其强大,却还是被佛门降伏,叫人不得不佩服佛道的威力。 心念疾转间,刘恒已经冲到这群怪异僧人的面前,他们却依旧我行我素,对他和燕归言不管不问,好像根本看不见他们一样。 由于缘由不明,处处透着古怪,所以哪怕这些怪异僧人身上并没有散发什么气息,刘恒还是保持谨慎,并没有去打扰他们,领着燕归言就这么从他们身边迅疾掠过。 等他们跨上石阶,刘恒忍不住回首看去,见这些怪异僧人忽然齐齐双手合十,跪伏下去,好像在朝他们朝拜一样。 “他们……在干什么?” 燕归言瞪大眼睛,好奇地看着这群怪异僧人,扯了扯刘恒衣袖,问道。 刘恒摇摇头,无法回答他的问题,因为对于这群怪异僧人突然变化的举动,他同样是一头雾水,搞不懂这到底意味着什么。而且现在也不是琢磨这些的时候,后方穷追不舍的佛家弟子也登上了岛屿,发出阵阵惊呼和激动欢喜的感叹声,两位小佛子带着一众护法却翻过小山丘,恰巧和刘恒遥遥相望。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果然是与我佛有缘之人。”言空双手合十,感慨出声。 言正神情变得异常严肃,“不施主慧根深种,贫僧佩服之至。” 刘恒眯了眯眼,“事已至此,咱们讨个商量如何?” 言空和言正面面相觑,都有些惊奇,不知这种时候刘恒还想说什么话,“不施主,有话尽管直说。” “此地应该是佛门的一大造化,我没猜错吧?”刘恒开门见山,直接反问道。 言空皱皱眉,没来得及回应,严正已经笑容满面,“出家人不打诳语,不施主猜的一点没错。” “好,既然你直言不讳,我也不跟你们绕来绕去了。”刘恒立于石阶上,“不管你们信不信,我们真是误入此地,并非有意掺和进佛门之事里。对于这等佛家造化,我们无意染指,要来也没什么用处,反而叫明珠蒙尘。所以咱们不如打个商量,你们任我们离去,我们就此离开,绝不坏你们的事,岂不是两全其美?” 言空和言正对视一眼,却是感叹出声。 “你们说误入,之前我还不信,现在却不信都不行了。” “难怪我佛家常说缘法,缘法二字,真真玄妙到无迹可寻,不可捉摸。” 第七百三十四章 拿来! 目前进度:第七百三十章与佛有缘已更新,正在写七百三十一章………………………………………… 听他们嘴硬,刘恒重重哼了声,再不和他们废话,开始快步登上石阶。 言正和言空还想说什么,谁想刚开口,身旁就传来一阵阵痛呼和倒抽凉气的声音,引得他们不得不分神看去。 喊痛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追随他们的护法们,本来准备像他们一样跨上石阶,谁想就遇到了刘恒遇见的无形屏障。看着空无一物,偏偏他们朝石阶跨去,就如踢到铁板一般,反而把自己的脚都撞疼了,硬是没法踏上石阶一步。 不仅是他们,数百佛门天才居然都是这样,独独有两位佛子和寥寥三个略显平凡的佛门天才得以登上石阶。 “你们与造化无缘,不必强求,就在这里等候我们吧。”言空见状,温声劝慰道。 言正则叹息一声,手掌拂过他的护法和追随者的头顶后,轻声道:“缘来缘去皆是佛意,此花不开,自有花开,只是你等的缘法未到罢了,无需多想,勿要心生痴念。” 得了两位佛子的教诲和吩咐,一众佛门中人平静下来,齐齐应是,果然不再强求了。 刘恒回首见到这一幕,眼珠转了转,紧紧拉住眉宇紧蹙的燕归言继续登山。 能登上石阶的,除却刘恒、燕归言、言空、言正外,只剩三个言空、言正的追随者,他们狂喜又忐忑,小心翼翼言空、言正身后亦步亦趋,不敢逾越半步。 言空和言正对他们三人没有多说什么,可是走到半道时,三人却越走越慢,满脸涨红,浑身佛光升腾不断,像是走得十分吃力。 其中一人,是言空的追随者,言空回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量力而行就好。” “佛子……” 另外两人是言正的追随者,吞吞吐吐地唤了一声,欲言又止,言正则淡淡笑道:“佛海无涯,各有各的缘法,切记莫要强求就是。” 言罢,两人不再陪伴这三人,恢复了原本速度,不急不缓地漫步上山。三人神色各异,有愧疚者,有涨红了脸咬牙切齿的,也有面上阴晴变幻的。有两人叹息一声,依言放弃,盘膝坐下等候造化结束,其中一人却是面露不甘之色,试图强撑着继续往前,两位佛子恍若未觉,继续前行。 这个佛门天才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情况,好像在负重前行,一步走得比一步艰难。再多走出十几步,他的僧衣被血渍彻底浸透,浑身佛光仿佛成了风中烛火,剧烈摇晃,他面上痛苦至极,跪倒下去再也没能爬起,朝前方苦苦哀求道:“佛子,救我,佛子,救我……” 言空脚步顿了顿,随后双手合十,再度前行,“阿弥陀佛。” 言正摇摇头,叹息一声,“早登极乐,未尝不是好事。” 他们都没有回身去救这追随者的打算,或许也因为身处石阶上,无法回首。见到这一幕,下方的佛门弟子和护法们齐齐合十,神情肃穆,合声唱道:“阿弥陀佛,早登极乐。” “阿弥陀佛,早登极乐。” “阿弥陀佛……” 一声声诵咏之间,这佛门天才满是悔恨,仰天怒吼一声,来不及多说什么,浑身佛光骤然爆散,就此没了声息,竟是不知为何神魂俱灭了。 刘恒回首看了一眼,发觉燕归言握住他的手突然加力,默然之下,也用力握紧了他的手,快步上行。 说来也怪,他和燕归言一路登阶,居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畅通无阻,就这么走到了庙宇门前。他们身后紧随着登上来的言空和言正,也是如此,恰如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并没有因为刘恒和燕归言抢先他们几步而心急,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速度,跟在刘恒和燕归言身下十多步的地方,亦步亦趋,不急不躁。 庙宇前,有两个迎客僧,同样不是人类,或是背有狞翅或是身有六手,当刘恒和燕归言走到门前,他们齐齐躬身,合十道:“阿弥陀佛,佛门常开,有缘者入。” 听他们嘴硬,刘恒重重哼了声,再不和他们废话,开始快步登上石阶。 言正和言空还想说什么,谁想刚开口,身旁就传来一阵阵痛呼和倒抽凉气的声音,引得他们不得不分神看去。 喊痛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追随他们的护法们,本来准备像他们一样跨上石阶,谁想就遇到了刘恒遇见的无形屏障。看着空无一物,偏偏他们朝石阶跨去,就如踢到铁板一般,反而把自己的脚都撞疼了,硬是没法踏上石阶一步。 不仅是他们,数百佛门天才居然都是这样,独独有两位佛子和寥寥三个略显平凡的佛门天才得以登上石阶。 “你们与造化无缘,不必强求,就在这里等候我们吧。”言空见状,温声劝慰道。 言正则叹息一声,手掌拂过他的护法和追随者的头顶后,轻声道:“缘来缘去皆是佛意,此花不开,自有花开,只是你等的缘法未到罢了,无需多想,勿要心生痴念。” 得了两位佛子的教诲和吩咐,一众佛门中人平静下来,齐齐应是,果然不再强求了。 刘恒回首见到这一幕,眼珠转了转,紧紧拉住眉宇紧蹙的燕归言继续登山。 能登上石阶的,除却刘恒、燕归言、言空、言正外,只剩三个言空、言正的追随者,他们狂喜又忐忑,小心翼翼言空、言正身后亦步亦趋,不敢逾越半步。 言空和言正对他们三人没有多说什么,可是走到半道时,三人却越走越慢,满脸涨红,浑身佛光升腾不断,像是走得十分吃力。 其中一人,是言空的追随者,言空回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量力而行就好。” “佛子……” 另外两人是言正的追随者,吞吞吐吐地唤了一声,欲言又止,言正则淡淡笑道:“佛海无涯,各有各的缘法,切记莫要强求就是。” 言罢,两人不再陪伴这三人,恢复了原本速度,不急不缓地漫步上山。三人神色各异,有愧疚者,有涨红了脸咬牙切齿的,也有面上阴晴变幻的。有两人叹息一声,依言放弃,盘膝坐下等候造化结束,其中一人却是面露不甘之色,试图强撑着继续往前,两位佛子恍若未觉,继续前行。 这个佛门天才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情况,好像在负重前行,一步走得比一步艰难。再多走出十几步,他的僧衣被血渍彻底浸透,浑身佛光仿佛成了风中烛火,剧烈摇晃,他面上痛苦至极,跪倒下去再也没能爬起,朝前方苦苦哀求道:“佛子,救我,佛子,救我……” 言空脚步顿了顿,随后双手合十,再度前行,“阿弥陀佛。” 言正摇摇头,叹息一声,“早登极乐,未尝不是好事。” 他们都没有回身去救这追随者的打算,或许也因为身处石阶上,无法回首。见到这一幕,下方的佛门弟子和护法们齐齐合十,神情肃穆,合声唱道:“阿弥陀佛,早登极乐。” “阿弥陀佛,早登极乐。” “阿弥陀佛……” 一声声诵咏之间,这佛门天才满是悔恨,仰天怒吼一声,来不及多说什么,浑身佛光骤然爆散,就此没了声息,竟是不知为何神魂俱灭了。 刘恒回首看了一眼,发觉燕归言握住他的手突然加力,默然之下,也用力握紧了他的手,快步上行。 说来也怪,他和燕归言一路登阶,居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畅通无阻,就这么走到了庙宇门前。他们身后紧随着登上来的言空和言正,也是如此,恰如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并没有因为刘恒和燕归言抢先他们几步而心急,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速度,跟在刘恒和燕归言身下十多步的地方,亦步亦趋,不急不躁。 庙宇前,有两个迎客僧,同样不是人类,或是背有狞翅或是身有六手,当刘恒和燕归言走到门前,他们齐齐躬身,合十道:“阿弥陀佛,佛门常开,有缘者入。” 听他们嘴硬,刘恒重重哼了声,再不和他们废话,开始快步登上石阶。 言正和言空还想说什么,谁想刚开口,身旁就传来一阵阵痛呼和倒抽凉气的声音,引得他们不得不分神看去。 喊痛的不是别人,正是一直追随他们的护法们,本来准备像他们一样跨上石阶,谁想就遇到了刘恒遇见的无形屏障。看着空无一物,偏偏他们朝石阶跨去,就如踢到铁板一般,反而把自己的脚都撞疼了,硬是没法踏上石阶一步。 不仅是他们,数百佛门天才居然都是这样,独独有两位佛子和寥寥三个略显平凡的佛门天才得以登上石阶。 “你们与造化无缘,不必强求,就在这里等候我们吧。”言空见状,温声劝慰道。 言正则叹息一声,手掌拂过他的护法和追随者的头顶后,轻声道:“缘来缘去皆是佛意,此花不开,自有花开,只是你等的缘法未到罢了,无需多想,勿要心生痴念。” 得了两位佛子的教诲和吩咐,一众佛门中人平静下来,齐齐应是,果然不再强求了。 刘恒回首见到这一幕,眼珠转了转,紧紧拉住眉宇紧蹙的燕归言继续登山。 能登上石阶的,除却刘恒、燕归言、言空、言正外,只剩三个言空、言正的追随者,他们狂喜又忐忑,小心翼翼言空、言正身后亦步亦趋,不敢逾越半步。 言空和言正对他们三人没有多说什么,可是走到半道时,三人却越走越慢,满脸涨红,浑身佛光升腾不断,像是走得十分吃力。 其中一人,是言空的追随者,言空回身拍了拍他的肩膀,“量力而行就好。” “佛子……” 另外两人是言正的追随者,吞吞吐吐地唤了一声,欲言又止,言正则淡淡笑道:“佛海无涯,各有各的缘法,切记莫要强求就是。” 言罢,两人不再陪伴这三人,恢复了原本速度,不急不缓地漫步上山。三人神色各异,有愧疚者,有涨红了脸咬牙切齿的,也有面上阴晴变幻的。有两人叹息一声,依言放弃,盘膝坐下等候造化结束,其中一人却是面露不甘之色,试图强撑着继续往前,两位佛子恍若未觉,继续前行。 这个佛门天才不知道遇到了什么情况,好像在负重前行,一步走得比一步艰难。再多走出十几步,他的僧衣被血渍彻底浸透,浑身佛光仿佛成了风中烛火,剧烈摇晃,他面上痛苦至极,跪倒下去再也没能爬起,朝前方苦苦哀求道:“佛子,救我,佛子,救我……” 言空脚步顿了顿,随后双手合十,再度前行,“阿弥陀佛。” 言正摇摇头,叹息一声,“早登极乐,未尝不是好事。” 他们都没有回身去救这追随者的打算,或许也因为身处石阶上,无法回首。见到这一幕,下方的佛门弟子和护法们齐齐合十,神情肃穆,合声唱道:“阿弥陀佛,早登极乐。” “阿弥陀佛,早登极乐。” “阿弥陀佛……” 一声声诵咏之间,这佛门天才满是悔恨,仰天怒吼一声,来不及多说什么,浑身佛光骤然爆散,就此没了声息,竟是不知为何神魂俱灭了。 刘恒回首看了一眼,发觉燕归言握住他的手突然加力,默然之下,也用力握紧了他的手,快步上行。 说来也怪,他和燕归言一路登阶,居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畅通无阻,就这么走到了庙宇门前。他们身后紧随着登上来的言空和言正,也是如此,恰如他们自己所说的那样,并没有因为刘恒和燕归言抢先他们几步而心急,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速度,跟在刘恒和燕归言身下十多步的地方,亦步亦趋,不急不躁。 庙宇前,有两个迎客僧,同样不是人类,或是背有狞翅或是身有六手,当刘恒和燕归言走到门前,他们齐齐躬身,合十道:“阿弥陀佛,佛门常开,有缘者入。” 第七百三十五章 再聚首 目前进度:第七百三十一章夺你机缘已经写得差不多了,夜里肯定能发出来,以上…… 刘恒立定,看向两位迎客僧,“何为有缘?” 谁想两位迎客僧躬身迎候,却闭口不答,不知是听到了却故弄玄虚,还是之前回应也只是一种早就设定好的应答罢了。 刘恒眯眼打量两僧一阵,再不多说,带着燕归言跨步走入。 这庙宇果然不大,但也有奇怪的地方,遥遥看着应该是宅院格局,走进去却又是另一副光景。庙门里烛光点点,帘幔重重,三尊佛像之下是香案,香案之下则是一排排蒲团。这就是庙宇里面的模样,除了正门外再无别的门,更没有别的殿宇,入门就是这一重正殿而已。 刘恒和燕归言走进去的时候,排排蒲团上坐满了僧人,正在齐声诵念佛经,像是在做早课。 庙宇里面和外面一般无二,都是简朴素雅,连座上三大佛陀都没有塑金身,就是石块雕琢而成。只是佛陀雕得栩栩如生,浑然天成,将佛陀慈悲庄重的气息完全呈现出来,一看就知是大匠之作。 尤其梵香飘渺,木鱼声齐整,诵经声更是宏亮,有令人敬畏的力量。 刘恒没有急于动作,细细查看片刻,将庙宇里所有东西尽收眼底,没有发现太多异常,沉吟之后终是再度往前。 他和燕归言往前一步,前面蒲团上两个僧人座下的蒲团忽然无风自动,让他们转过身来,正对刘恒和燕归言。 这突兀变化,让刘恒和燕归言警惕止步,凝神打量这两人。 两个僧人上是俊俏和尚模样,腰部以下却没有双腿,只有盘踞起来的粗长蛇身,双手合十,怪异中透出莫名的庄重与神圣,仿佛神话。他们一言不发,低眉顺目,只是平放在盘踞蛇身上的双手变化,仰放腹下,右手上左手下,两手拇指相连。 刘恒眯了眯眼,总算对佛门有些了解,依稀认出这应该是佛家一种很基础的手印,名为“禅定印”。这在佛门中,是全神贯注之印,传闻是佛陀进入禅定时凝结的手印,并不深奥,算是佛门流传极广的几种佛印之一,街头市井很多居士都会施展。 不过同一个佛手印,凡人施展出来,和眼前神异僧人施展出来自然有很大不同。两位蛇尾僧人刚刚凝成禅定印,身上的佛光就变得更加通透与澄净,仿佛是智慧之光,充满宁静与飘渺的意味,令人倏然动容。 刘恒看了几眼,思忖后试探着朝前走去,就发现果然跨不出去了,脚前在虚空中点出了阵阵涟漪,浮现出一层佛光帘幕,挡住了他的去路。这佛光柔和如水,里面蕴含的力量却强大无比,刘恒都心生战栗,有种面对仙佛的敬畏。 如此玄妙强大的佛力,注定不是刘恒能用强力打破的,庙宇的用意不言而喻。只有仿照两位蛇尾僧人结出禅定印,才能继续往前,否则寸步难行。 没等他多想,身后传来脚步声,让刘恒回首望去。 才耽搁了片刻,言空和言正已经紧随其后,来到庙宇门前,正朝两个迎客僧恭敬回礼,然后不约而同地举步踏入。 刘恒眸光乍现精光,气血内力骤然爆升,蓄势待发。他以为两边一相逢,注定难免一战,谁想他摆出了迎战的架势,言空和言正却是一笑置之,佛力不显,静静来到他们身旁,并没有动手的征兆。 言正看他一眼,摇头失笑,随后指了指自己嘴巴,又摇摇手,仿佛在打哑语。 刘恒一怔,醒悟了言正的意思,他的意思应该是在这个地方,不仅无法相互交谈,而且更不能动手。 他朝旁边燕归言看去,才发觉入门前本来牵着他的手,入门后不知何时,两人竟分离开来,完全触摸不到。燕归言早就急了,拼命朝他这边扑打和哭喊,依旧无法打破无形的隔断,急得早就哭出来了。 更让刘恒惊悚的是,他竟一直没有留意这事,仿佛完全忽视了。 他皱起眉头,又朝身边两位佛子看去,却见言空和言正早就陷入沉思,然后自然而然地盘膝坐下,仿照两位蛇尾僧人捏出了禅定印。 几乎在他们结成禅定印的同时,他们身上散发的佛光已经多出了幽静慧光,可见这种佛门最基础的佛手印,对他们来说如同家常便饭一般,没有丝毫难度。 他们佛光浮现慧光后,引动了整个殿宇的磅礴佛力,尤其两位蛇尾僧人身上的佛力,更是如水倾泻一样,轰然汇聚向两人。 饶是言空和言正定力十足,得到这样醍醐灌顶般的巨大好处,也不禁喜上眉梢,愈发专注起来。 刘恒见状心惊,再不敢耽误,拼命朝燕归言打手势,让他不要害怕,赶紧模仿那两个僧人的手势。等见到燕归言虽然不情不愿,还是照着做了以后,他自己也不再迟疑,赶紧盘膝坐下,尝试凝结起禅定印来。 并非他鬼迷心窍,见到好处就不想放过,甚至要改修佛道,而是如今局势下,他已经没有什么别的选择了。 言空和言正实力本就高过他们,要是再得了大造化,实力得以突飞猛进,他们就更麻烦了。燕归言这个样子,不仅帮不上忙,还得他多多照看,万一言空和言正际遇超凡,他动用泥猴恐怕都讨不了好。 为今之计,只能去争,不求真抢走这桩造化,只求能多搞破坏,破坏得越多,对他们愈发有利。 所以即便他同样不想牵扯佛门的东西,还是不得不为之。 禅定印本不算多难的佛印,哪怕是世俗中愚笨之人,下点心思也能学会,对他们来说就更不用提了。 不管刘恒和燕归言,都是世间顶尖的聪明人,这种东西真可以说是一看就会,稍微调整几下,就和两个蛇尾僧人凝结的禅定印一般无二了。 他们凝成禅定印,初时没什么感觉,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又身处这样佛力如海的地方,渐渐就生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刘恒只觉心头烦恼尽去,心境逐渐空灵宁静,只有点点佛意流淌心头。佛意一生,他饱含意志之光的内力就多出一抹琉璃般的光泽,更显瑰丽,四周和前方蛇尾僧人身上的慧光佛力就如百川入海,汇聚而来。 “好霸道的佛门!” 察觉到自身内力和魂力都在被佛力转化,甚或外界的佛力充斥,融入进来,使他体内佛力迅速扩充,从一开始的点点涓流到后来化作溪流一般,刘恒不免心惊,“难怪佛门弟子降伏各家强者,让他们化作护法后,不拘是哪家强者的修为都会被转化为佛力,没有一个特例。” 刘恒切身感受下来,只觉这佛力颇有万法归宗的气概,委实霸道非常。 他心生警惕,动用《血炼功》来抵挡这种转化,却发现只能让内力对转化生出抵制,但无法抵挡外界的佛力灌涌入体,也无法抵挡魂力的转化。参照别人的经历,足以看出《血炼功》的不凡,不过刘恒显然觉得还不够,“试试《青莲度灭经》。” 心念一动,他的神魂浮现在识海,盘膝浮空,开始运转《青莲度灭经》。 随着《青莲度灭经》的运转,魂力转化为佛力的趋势戛然而止,不仅如此,《青莲度灭经》甚至把刚刚转化的佛力重新洗练,再度转化为魂力,反而开始吞噬起外界涌入的汹涌佛力来! 这《青莲度灭经》,似乎比佛门更加霸道! 得益于仿佛无穷无尽的佛力,刘恒近乎陷入停滞的修为,居然又开始增长起来。可惜士子境与学士境之间,并非修为增长就能突破这么简单,莫名屏障依旧存在,不管他修为怎么增长,依旧感觉不到晋升的可能。 “幸好魂修不像武修,不会因为修为太浑厚,反倒产生隐患,否则就更麻烦了。”刘恒叹息一声,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放下心来。 只要《青莲度灭经》能够克制佛力,这就够了,刘恒不再尝试,任由佛力灌涌入体,然后担忧地朝燕归言那边看去。 他还好说,哪怕专修佛道也没什么大碍,燕归言就不同了。 燕归言身为大燕皇室子弟,修行哪一家功法都好,唯独不能修行佛法。大燕和佛国的世仇,近乎贯穿了两国诞生至今的漫长历史,见面就是誓不两立,杀佛令之下,连一个世俗的佛门弟子都不容,又哪里容得下一个修行佛法的皇室子弟? 不过燕归言的情况,大大出乎刘恒的预料。 —————————————————————————————————————————————————————————————————————————————————— 言空和言正实力本就高过他们,要是再得了大造化,实力得以突飞猛进,他们就更麻烦了。燕归言这个样子,不仅帮不上忙,还得他多多照看,万一言空和言正际遇超凡,他动用泥猴恐怕都讨不了好。 为今之计,只能去争,不求真抢走这桩造化,只求能多搞破坏,破坏得越多,对他们愈发有利。 所以即便他同样不想牵扯佛门的东西,还是不得不为之。 禅定印本不算多难的佛印,哪怕是世俗中愚笨之人,下点心思也能学会,对他们来说就更不用提了。 不管刘恒和燕归言,都是世间顶尖的聪明人,这种东西真可以说是一看就会,稍微调整几下,就和两个蛇尾僧人凝结的禅定印一般无二了。 他们凝成禅定印,初时没什么感觉,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又身处这样佛力如海的地方,渐渐就生出了不一样的感觉。 刘恒只觉心头烦恼尽去,心境逐渐空灵宁静,只有点点佛意流淌心头。佛意一生,他饱含意志之光的内力就多出一抹琉璃般的光泽,更显瑰丽,四周和前方蛇尾僧人身上的慧光佛力就如百川入海,汇聚而来。 “好霸道的佛门!” 察觉到自身内力和魂力都在被佛力转化,甚或外界的佛力充斥,融入进来,使他体内佛力迅速扩充,从一开始的点点涓流到后来化作溪流一般,刘恒不免心惊,“难怪佛门弟子降伏各家强者,让他们化作护法后,不拘是哪家强者的修为都会被转化为佛力,没有一个特例。” 刘恒切身感受下来,只觉这佛力颇有万法归宗的气概,委实霸道非常。 他心生警惕,动用《血炼功》来抵挡这种转化,却发现只能让内力对转化生出抵制,但无法抵挡外界的佛力灌涌入体,也无法抵挡魂力的转化。参照别人的经历,足以看出《血炼功》的不凡,不过刘恒显然觉得还不够,“试试《青莲度灭经》。” 心念一动,他的神魂浮现在识海,盘膝浮空,开始运转《青莲度灭经》。 随着《青莲度灭经》的运转,魂力转化为佛力的趋势戛然而止,不仅如此,《青莲度灭经》甚至把刚刚转化的佛力重新洗练,再度转化为魂力,反而开始吞噬起外界涌入的汹涌佛力来! 这《青莲度灭经》,似乎比佛门更加霸道! 得益于仿佛无穷无尽的佛力,刘恒近乎陷入停滞的修为,居然又开始增长起来。可惜士子境与学士境之间,并非修为增长就能突破这么简单,莫名屏障依旧存在,不管他修为怎么增长,依旧感觉不到晋升的可能。 “幸好魂修不像武修,不会因为修为太浑厚,反倒产生隐患,否则就更麻烦了。”刘恒叹息一声,有些哭笑不得,却也放下心来。 只要《青莲度灭经》能够克制佛力,这就够了,刘恒不再尝试,任由佛力灌涌入体,然后担忧地朝燕归言那边看去。 他还好说,哪怕专修佛道也没什么大碍,燕归言就不同了。 燕归言身为大燕皇室子弟,修行哪一家功法都好,唯独不能修行佛法。大燕和佛国的世仇,近乎贯穿了两国诞生至今的漫长历史,见面就是誓不两立,杀佛令之下,连一个世俗的佛门弟子都不容,又哪里容得下一个修行佛法的皇室子弟? 不过燕归言的情况,大大出乎刘恒的预料。 第七百三十六章 各有各的缘法 目前进度:第七百三十一章已更新,第七百三十二章古城正在写…… 来到第二排蒲团后,过道两侧的蒲团再度转向,此处坐着两位面生三目、鼻嘴尖细、背生双翼的怪异僧人,如若神话中的雷公,但凌厉之外,还是多了一抹佛门应有的慈悲和善。 这两位僧人眉心的眼睛微微眯着,让他们戾色消退许多,随后面朝刘恒等四人,摆出了一个手势。 他们曲臂上举于胸前,手指自然舒展,掌心向外。 无畏印! 从见到禅定印,刘恒就有所猜测,再见到从庙门走到香案,恰好需要五步,以一步传授一印来推算,数目恰恰契合了佛门一套佛功。等到这无畏印一出,刘恒基本能确定,应该就是佛门的《释迦五印》了。 这是一套世间流传最广的佛门印法,分为禅定印、无畏印、说法印、降魔印、与愿印五大印法,很多在家的居士都有修行,顶多称之为入门印法,算不得什么厉害功法。 没想到一桩佛子都心动至极的佛道造化,居然以这套印法为考验,其中用意,刘恒也不免有些迷茫。 这似乎太简单了? 他心中生出了点点疑问,却暂时找不到解答,只能压在心底,吩咐燕归言一声,如言空和言正一样,再度仿照怪异僧人凝成无畏印。 印法刚刚结成,两侧雷公般的僧人身上的佛光就变得汹涌澎湃,和虚空弥漫的大片佛力一起化作四道洪流,猛烈灌入四人体内。 短短半个时辰后,灌顶渐渐停下,刘恒睁开眼,双目有慑人目光一闪而逝,有种异于寻常的压迫力,花了点精力才压制下来,恢复正常,“无畏,以为勇,这就是勇气?” 这次灌顶的佛力之中,同样夹杂着一些别的东西,融入神魂之后,让人更得以安宁,烦恼与怯弱尽去。再联想这门印法的名号“无畏印”,刘恒基本可以确定,这应该是等同于慧光的另一种奇异气息,名为勇气。 给人壮胆安神的勇之气,对于意志之光有莫大好处,这本来只有转化为佛力才能享受得到的好处,偏偏遇上刘恒和燕归言这两个无法以常理度之的奇葩,就这么悄然笑纳了。 至于灌顶入体最多的佛力,一如之前,进入燕归言体内就消失无踪,不知去了何处,反正看上去没有给燕归言带来任何影响。而刘恒这里,运转起比佛力更加霸道的《青莲度灭经》,直接把佛力炼化,使魂力无视屏障,继续得到提升。 转变最大的,还是言正和言空,他们双目佛光绽放,已经到了掩藏不住的地步,显然越来越强盛了。 随后,两边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再度跨步。 第三排蒲团,两侧的八目僧人转过身来,微微张口,拇指次第捻过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浑身佛力竟如光轮,微微旋转开来,有光明正大到无法直视的威势。 果然是说法印! 传闻佛陀初次阐述佛法时,就用这个法印来表述佛法与轮回,有难以言喻的意义和神威。 “这释迦五印,有个说法,是遇到邪魔外道时,心中慌乱,可以先禅定以静心,然后结无畏印生胆勇,再现身说法,以佛法感化,可以降魔,实现自身的誓愿。正是禅定、无畏、说法、降魔、与愿五印顺序的由来。” 这个说法在俗世十分盛行,也是佛门广为流传的根源之一。毕竟哪怕凡人,一样不希望自己在遇到强敌时只能束手无策,学到一些总能有点安慰的作用。 当然,说法是说法,到底管不管用,只有真正遇到过危险的那些善男信女才知道了,反正刘恒一直抱着可信可不信的态度。 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哪怕遇到来头极大的说法印,刘恒还是照学不误。 再次花费半个时辰,再起身时,刘恒面上有一抹类似佛门的慈悲之色浮现出来,又一点点消退。 “这似乎是……教化之力?” ———————————————————————————————————————————————————— 来到第二排蒲团后,过道两侧的蒲团再度转向,此处坐着两位面生三目、鼻嘴尖细、背生双翼的怪异僧人,如若神话中的雷公,但凌厉之外,还是多了一抹佛门应有的慈悲和善。 这两位僧人眉心的眼睛微微眯着,让他们戾色消退许多,随后面朝刘恒等四人,摆出了一个手势。 他们曲臂上举于胸前,手指自然舒展,掌心向外。 无畏印! 从见到禅定印,刘恒就有所猜测,再见到从庙门走到香案,恰好需要五步,以一步传授一印来推算,数目恰恰契合了佛门一套佛功。等到这无畏印一出,刘恒基本能确定,应该就是佛门的《释迦五印》了。 这是一套世间流传最广的佛门印法,分为禅定印、无畏印、说法印、降魔印、与愿印五大印法,很多在家的居士都有修行,顶多称之为入门印法,算不得什么厉害功法。 没想到一桩佛子都心动至极的佛道造化,居然以这套印法为考验,其中用意,刘恒也不免有些迷茫。 这似乎太简单了? 他心中生出了点点疑问,却暂时找不到解答,只能压在心底,吩咐燕归言一声,如言空和言正一样,再度仿照怪异僧人凝成无畏印。 印法刚刚结成,两侧雷公般的僧人身上的佛光就变得汹涌澎湃,和虚空弥漫的大片佛力一起化作四道洪流,猛烈灌入四人体内。 短短半个时辰后,灌顶渐渐停下,刘恒睁开眼,双目有慑人目光一闪而逝,有种异于寻常的压迫力,花了点精力才压制下来,恢复正常,“无畏,以为勇,这就是勇气?” 这次灌顶的佛力之中,同样夹杂着一些别的东西,融入神魂之后,让人更得以安宁,烦恼与怯弱尽去。再联想这门印法的名号“无畏印”,刘恒基本可以确定,这应该是等同于慧光的另一种奇异气息,名为勇气。 给人壮胆安神的勇之气,对于意志之光有莫大好处,这本来只有转化为佛力才能享受得到的好处,偏偏遇上刘恒和燕归言这两个无法以常理度之的奇葩,就这么悄然笑纳了。 至于灌顶入体最多的佛力,一如之前,进入燕归言体内就消失无踪,不知去了何处,反正看上去没有给燕归言带来任何影响。而刘恒这里,运转起比佛力更加霸道的《青莲度灭经》,直接把佛力炼化,使魂力无视屏障,继续得到提升。 转变最大的,还是言正和言空,他们双目佛光绽放,已经到了掩藏不住的地步,显然越来越强盛了。 随后,两边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再度跨步。 第三排蒲团,两侧的八目僧人转过身来,微微张口,拇指次第捻过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浑身佛力竟如光轮,微微旋转开来,有光明正大到无法直视的威势。 果然是说法印! 传闻佛陀初次阐述佛法时,就用这个法印来表述佛法与轮回,有难以言喻的意义和神威。 “这释迦五印,有个说法,是遇到邪魔外道时,心中慌乱,可以先禅定以静心,然后结无畏印生胆勇,再现身说法,以佛法感化,可以降魔,实现自身的誓愿。正是禅定、无畏、说法、降魔、与愿五印顺序的由来。” 这个说法在俗世十分盛行,也是佛门广为流传的根源之一。毕竟哪怕凡人,一样不希望自己在遇到强敌时只能束手无策,学到一些总能有点安慰的作用。 当然,说法是说法,到底管不管用,只有真正遇到过危险的那些善男信女才知道了,反正刘恒一直抱着可信可不信的态度。 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哪怕遇到来头极大的说法印,刘恒还是照学不误。 再次花费半个时辰,再起身时,刘恒面上有一抹类似佛门的慈悲之色浮现出来,又一点点消退。 “这似乎是……教化之力?” 来到第二排蒲团后,过道两侧的蒲团再度转向,此处坐着两位面生三目、鼻嘴尖细、背生双翼的怪异僧人,如若神话中的雷公,但凌厉之外,还是多了一抹佛门应有的慈悲和善。 这两位僧人眉心的眼睛微微眯着,让他们戾色消退许多,随后面朝刘恒等四人,摆出了一个手势。 他们曲臂上举于胸前,手指自然舒展,掌心向外。 无畏印! 从见到禅定印,刘恒就有所猜测,再见到从庙门走到香案,恰好需要五步,以一步传授一印来推算,数目恰恰契合了佛门一套佛功。等到这无畏印一出,刘恒基本能确定,应该就是佛门的《释迦五印》了。 这是一套世间流传最广的佛门印法,分为禅定印、无畏印、说法印、降魔印、与愿印五大印法,很多在家的居士都有修行,顶多称之为入门印法,算不得什么厉害功法。 没想到一桩佛子都心动至极的佛道造化,居然以这套印法为考验,其中用意,刘恒也不免有些迷茫。 这似乎太简单了? 他心中生出了点点疑问,却暂时找不到解答,只能压在心底,吩咐燕归言一声,如言空和言正一样,再度仿照怪异僧人凝成无畏印。 印法刚刚结成,两侧雷公般的僧人身上的佛光就变得汹涌澎湃,和虚空弥漫的大片佛力一起化作四道洪流,猛烈灌入四人体内。 短短半个时辰后,灌顶渐渐停下,刘恒睁开眼,双目有慑人目光一闪而逝,有种异于寻常的压迫力,花了点精力才压制下来,恢复正常,“无畏,以为勇,这就是勇气?” 这次灌顶的佛力之中,同样夹杂着一些别的东西,融入神魂之后,让人更得以安宁,烦恼与怯弱尽去。再联想这门印法的名号“无畏印”,刘恒基本可以确定,这应该是等同于慧光的另一种奇异气息,名为勇气。 给人壮胆安神的勇之气,对于意志之光有莫大好处,这本来只有转化为佛力才能享受得到的好处,偏偏遇上刘恒和燕归言这两个无法以常理度之的奇葩,就这么悄然笑纳了。 至于灌顶入体最多的佛力,一如之前,进入燕归言体内就消失无踪,不知去了何处,反正看上去没有给燕归言带来任何影响。而刘恒这里,运转起比佛力更加霸道的《青莲度灭经》,直接把佛力炼化,使魂力无视屏障,继续得到提升。 转变最大的,还是言正和言空,他们双目佛光绽放,已经到了掩藏不住的地步,显然越来越强盛了。 随后,两边互视一眼,不约而同再度跨步。 第三排蒲团,两侧的八目僧人转过身来,微微张口,拇指次第捻过食指、中指和无名指,浑身佛力竟如光轮,微微旋转开来,有光明正大到无法直视的威势。 果然是说法印! 传闻佛陀初次阐述佛法时,就用这个法印来表述佛法与轮回,有难以言喻的意义和神威。 “这释迦五印,有个说法,是遇到邪魔外道时,心中慌乱,可以先禅定以静心,然后结无畏印生胆勇,再现身说法,以佛法感化,可以降魔,实现自身的誓愿。正是禅定、无畏、说法、降魔、与愿五印顺序的由来。” 这个说法在俗世十分盛行,也是佛门广为流传的根源之一。毕竟哪怕凡人,一样不希望自己在遇到强敌时只能束手无策,学到一些总能有点安慰的作用。 当然,说法是说法,到底管不管用,只有真正遇到过危险的那些善男信女才知道了,反正刘恒一直抱着可信可不信的态度。 既然已经走到这里了,哪怕遇到来头极大的说法印,刘恒还是照学不误。 再次花费半个时辰,再起身时,刘恒面上有一抹类似佛门的慈悲之色浮现出来,又一点点消退。 “这似乎是……教化之力?” 再次花费半个时辰,再起身时,刘恒面上有一抹类似佛门的慈悲之色浮现出来,又一点点消退。 “这似乎是……教化之力?” 第七百三十七章 前往神兽血林! 目前进度:第七百三十二章古城已更新,目前正在写第七百三十三章求医…… —————————————————————————————————————————————————————————————————————————————— 整个庙宇中的僧人虽说端坐不动,浑身却都爆发出惊人的佛力,诵经声与木鱼声也变得愈发宏大,好像响彻天地。 庙宇好像在骤然拔升,刘恒前方的佛光帘幕缓缓前倾,形成巨大推力,居然像是要把他推出去。 不仅是他,还有言空和言正,面上满是惊怒和不甘,但也抵挡不住佛光帘幕的推力,和刘恒一起被推得连连后退。他们浑身佛力鼓胀,举止不便,被佛光帘幕一推,更是狼狈,直接化作了滚地葫芦,径直翻滚向庙门之外。 刘恒处境比他们略好,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庙宇在拔升,巨大的下压之力,让他如背巨山,前方佛光帘幕又像是铜墙铁壁,任他怎么抗拒,一样无法抗衡,被一点点推向庙门外。 一起进来的四人,唯有燕归言停留在香案前一动不动,两位佛子率先滚了出去,随后就是还在艰难抵抗的刘恒,同样也快要被推出去了。眼见距离燕归言越来越远,刘恒心里焦急,却无力可施,因为他感觉得出来,哪怕与泥猴合体都无法打破这佛光帘幕。 接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 刘恒不知道,他却隐隐觉得,一旦被推出去,恐怕就要和燕归言分别了,可燕归言的情况,他怎么放心就这么分别? 明知有佛光帘幕遮挡,燕归言根本听不到响动,刘恒还是拼命轰击着佛光帘幕,朝燕归言大喊。不知是燕归言心有所感,还是庙宇又自己生出变化,反正佛光帘幕在把他推出庙门后就突兀停下,再没有继续前推。 庙门前已经没有立足之地,刘恒死力抓紧庙门下石阶一角,整个人挂在空中,好歹留了下来。他松了口气,忍不住朝四周看去,又是一惊。 他本以为庙宇里的变化已经足够剧烈,哪里想到,庙宇外的变化更加震撼人心。 庙宇挣脱了岛屿,飞升到半空中,下方岛屿轰然崩塌,漫天碎石横空,有填满冥湖的架势。而四方构成天生幻阵的山野,也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缓缓挤压向冥湖,要把整个冥湖覆盖掉。 他隐约见到混乱之中,一众佛门天才拼命护佑着言空和言正,抵御和躲闪这大劫难,处境凶险万分。 “要是言空和言正能活下来,秘境里又要诞生两位四重境界的绝顶天才强者了。”虽说刘恒很期望他们陨落在这劫难之中,但他心里很明白,身为佛门最顶尖的天才,言空和言正没那么容易殒命,十有*能度过此劫。 “不过,能夺走他们最想要的造化,也算不虚此行了。” 事已至此,毋庸置疑,这庙宇就是言空和言正真心想谋取的造化了,谁想最后却便宜了燕归言。 “这算不算傻人有傻福?” 刘恒琢磨着,却是摇摇头,心里并没有多少窃喜,反而越来越生出担忧来。 最后一步时的变故,刘恒怎么想怎么觉得蹊跷。 燕归言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为什么庙宇最终认定燕归言,而不是刘恒或者两位佛子? 整个庙宇中的僧人虽说端坐不动,浑身却都爆发出惊人的佛力,诵经声与木鱼声也变得愈发宏大,好像响彻天地。 庙宇好像在骤然拔升,刘恒前方的佛光帘幕缓缓前倾,形成巨大推力,居然像是要把他推出去。 不仅是他,还有言空和言正,面上满是惊怒和不甘,但也抵挡不住佛光帘幕的推力,和刘恒一起被推得连连后退。他们浑身佛力鼓胀,举止不便,被佛光帘幕一推,更是狼狈,直接化作了滚地葫芦,径直翻滚向庙门之外。 刘恒处境比他们略好,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庙宇在拔升,巨大的下压之力,让他如背巨山,前方佛光帘幕又像是铜墙铁壁,任他怎么抗拒,一样无法抗衡,被一点点推向庙门外。 一起进来的四人,唯有燕归言停留在香案前一动不动,两位佛子率先滚了出去,随后就是还在艰难抵抗的刘恒,同样也快要被推出去了。眼见距离燕归言越来越远,刘恒心里焦急,却无力可施,因为他感觉得出来,哪怕与泥猴合体都无法打破这佛光帘幕。 接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 刘恒不知道,他却隐隐觉得,一旦被推出去,恐怕就要和燕归言分别了,可燕归言的情况,他怎么放心就这么分别? 明知有佛光帘幕遮挡,燕归言根本听不到响动,刘恒还是拼命轰击着佛光帘幕,朝燕归言大喊。不知是燕归言心有所感,还是庙宇又自己生出变化,反正佛光帘幕在把他推出庙门后就突兀停下,再没有继续前推。 庙门前已经没有立足之地,刘恒死力抓紧庙门下石阶一角,整个人挂在空中,好歹留了下来。他松了口气,忍不住朝四周看去,又是一惊。 他本以为庙宇里的变化已经足够剧烈,哪里想到,庙宇外的变化更加震撼人心。 庙宇挣脱了岛屿,飞升到半空中,下方岛屿轰然崩塌,漫天碎石横空,有填满冥湖的架势。而四方构成天生幻阵的山野,也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缓缓挤压向冥湖,要把整个冥湖覆盖掉。 他隐约见到混乱之中,一众佛门天才拼命护佑着言空和言正,抵御和躲闪这大劫难,处境凶险万分。 “要是言空和言正能活下来,秘境里又要诞生两位四重境界的绝顶天才强者了。”虽说刘恒很期望他们陨落在这劫难之中,但他心里很明白,身为佛门最顶尖的天才,言空和言正没那么容易殒命,十有*能度过此劫。 “不过,能夺走他们最想要的造化,也算不虚此行了。” 事已至此,毋庸置疑,这庙宇就是言空和言正真心想谋取的造化了,谁想最后却便宜了燕归言。 “这算不算傻人有傻福?” 刘恒琢磨着,却是摇摇头,心里并没有多少窃喜,反而越来越生出担忧来。 最后一步时的变故,刘恒怎么想怎么觉得蹊跷。 燕归言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为什么庙宇最终认定燕归言,而不是刘恒或者两位佛子? 整个庙宇中的僧人虽说端坐不动,浑身却都爆发出惊人的佛力,诵经声与木鱼声也变得愈发宏大,好像响彻天地。 庙宇好像在骤然拔升,刘恒前方的佛光帘幕缓缓前倾,形成巨大推力,居然像是要把他推出去。 不仅是他,还有言空和言正,面上满是惊怒和不甘,但也抵挡不住佛光帘幕的推力,和刘恒一起被推得连连后退。他们浑身佛力鼓胀,举止不便,被佛光帘幕一推,更是狼狈,直接化作了滚地葫芦,径直翻滚向庙门之外。 刘恒处境比他们略好,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庙宇在拔升,巨大的下压之力,让他如背巨山,前方佛光帘幕又像是铜墙铁壁,任他怎么抗拒,一样无法抗衡,被一点点推向庙门外。 一起进来的四人,唯有燕归言停留在香案前一动不动,两位佛子率先滚了出去,随后就是还在艰难抵抗的刘恒,同样也快要被推出去了。眼见距离燕归言越来越远,刘恒心里焦急,却无力可施,因为他感觉得出来,哪怕与泥猴合体都无法打破这佛光帘幕。 接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 刘恒不知道,他却隐隐觉得,一旦被推出去,恐怕就要和燕归言分别了,可燕归言的情况,他怎么放心就这么分别? 明知有佛光帘幕遮挡,燕归言根本听不到响动,刘恒还是拼命轰击着佛光帘幕,朝燕归言大喊。不知是燕归言心有所感,还是庙宇又自己生出变化,反正佛光帘幕在把他推出庙门后就突兀停下,再没有继续前推。 庙门前已经没有立足之地,刘恒死力抓紧庙门下石阶一角,整个人挂在空中,好歹留了下来。他松了口气,忍不住朝四周看去,又是一惊。 他本以为庙宇里的变化已经足够剧烈,哪里想到,庙宇外的变化更加震撼人心。 庙宇挣脱了岛屿,飞升到半空中,下方岛屿轰然崩塌,漫天碎石横空,有填满冥湖的架势。而四方构成天生幻阵的山野,也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缓缓挤压向冥湖,要把整个冥湖覆盖掉。 他隐约见到混乱之中,一众佛门天才拼命护佑着言空和言正,抵御和躲闪这大劫难,处境凶险万分。 “要是言空和言正能活下来,秘境里又要诞生两位四重境界的绝顶天才强者了。”虽说刘恒很期望他们陨落在这劫难之中,但他心里很明白,身为佛门最顶尖的天才,言空和言正没那么容易殒命,十有*能度过此劫。 “不过,能夺走他们最想要的造化,也算不虚此行了。” 事已至此,毋庸置疑,这庙宇就是言空和言正真心想谋取的造化了,谁想最后却便宜了燕归言。 “这算不算傻人有傻福?” 刘恒琢磨着,却是摇摇头,心里并没有多少窃喜,反而越来越生出担忧来。 最后一步时的变故,刘恒怎么想怎么觉得蹊跷。 燕归言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 为什么庙宇最终认定燕归言,而不是刘恒或者两位佛子? 整个庙宇中的僧人虽说端坐不动,浑身却都爆发出惊人的佛力,诵经声与木鱼声也变得愈发宏大,好像响彻天地。 庙宇好像在骤然拔升,刘恒前方的佛光帘幕缓缓前倾,形成巨大推力,居然像是要把他推出去。 不仅是他,还有言空和言正,面上满是惊怒和不甘,但也抵挡不住佛光帘幕的推力,和刘恒一起被推得连连后退。他们浑身佛力鼓胀,举止不便,被佛光帘幕一推,更是狼狈,直接化作了滚地葫芦,径直翻滚向庙门之外。 刘恒处境比他们略好,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庙宇在拔升,巨大的下压之力,让他如背巨山,前方佛光帘幕又像是铜墙铁壁,任他怎么抗拒,一样无法抗衡,被一点点推向庙门外。 一起进来的四人,唯有燕归言停留在香案前一动不动,两位佛子率先滚了出去,随后就是还在艰难抵抗的刘恒,同样也快要被推出去了。眼见距离燕归言越来越远,刘恒心里焦急,却无力可施,因为他感觉得出来,哪怕与泥猴合体都无法打破这佛光帘幕。 接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子? 刘恒不知道,他却隐隐觉得,一旦被推出去,恐怕就要和燕归言分别了,可燕归言的情况,他怎么放心就这么分别? 明知有佛光帘幕遮挡,燕归言根本听不到响动,刘恒还是拼命轰击着佛光帘幕,朝燕归言大喊。不知是燕归言心有所感,还是庙宇又自己生出变化,反正佛光帘幕在把他推出庙门后就突兀停下,再没有继续前推。 庙门前已经没有立足之地,刘恒死力抓紧庙门下石阶一角,整个人挂在空中,好歹留了下来。他松了口气,忍不住朝四周看去,又是一惊。 他本以为庙宇里的变化已经足够剧烈,哪里想到,庙宇外的变化更加震撼人心。 庙宇挣脱了岛屿,飞升到半空中,下方岛屿轰然崩塌,漫天碎石横空,有填满冥湖的架势。而四方构成天生幻阵的山野,也在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缓缓挤压向冥湖,要把整个冥湖覆盖掉。 他隐约见到混乱之中,一众佛门天才拼命护佑着言空和言正,抵御和躲闪这大劫难,处境凶险万分。 “要是言空和言正能活下来,秘境里又要诞生两位四重境界的绝顶天才强者了。”虽说刘恒很期望他们陨落在这劫难之中,但他心里很明白,身为佛门最顶尖的天才,言空和言正没那么容易殒命,十有*能度过此劫。 “不过,能夺走他们最想要的造化,也算不虚此行了。” 事已至此,毋庸置疑,这庙宇就是言空和言正真心想谋取的造化了,谁想最后却便宜了燕归言。 “这算不算傻人有傻福?” 刘恒琢磨着,却是摇摇头,心里并没有多少窃喜,反而越来越生出担忧来。 第七百三十八章 虫灵山! 目前进度:第七百三十三章求医已经更新,正在写第七百三十四章拿来!明早必出…… ———————————————————————————————————————————————————————————————————————— “站住!” 才走出不远,刘恒和燕归言就被人拦了下来。 这是他们遇到的第三伙人,为数众多,就有种人多势众的强势,眼见两人逆行而来,立时起了疑心。 “你们发现什么了?” “人人都往神物陨落的地方赶去,为何你们要逆流而行,肯定有问题!” “忙着离开,说明他们之前离得最近,一定是发现什么了,或许早就把神物偷偷收入囊中,现在是心虚了!” “对,把神物交出来!” “神物有缘者得之,你们有命得到也无福消受,还是识趣点赶紧交出来吧!要是识相,我们还能饶你们一命,要是不知好歹,说不得让你们有来无回!” 一群天才男女叫嚷起来,剑拔弩张,觊觎目光不断打量,威慑刘恒和燕归言。 刘恒刚要说话,其中一个持枪武者不耐烦地道:“还跟他们啰嗦什么,直接打杀了,有什么宝物自然就显露出来了。” 他说着,面露厉色,长枪直指! 刘恒瞳仁微缩,再不废话,同样捏拳迎去。 这一拳,拳劲惊人,让一群天才男女面色狂变。持枪武者的枪劲当即爆碎,真兵长枪被弹压到极限,近乎弯折。随后刘恒收力变招,长枪骤然反弹,闪电般弹打在武者肩头,当下传出一声清脆至极的骨碎之声! 其力量之重,实在让人惊骇。 其余人倒抽凉气,或是目瞪口呆,持枪武者则闷哼一声,失力倒仰,神情惊恐。刚刚若不是他及时避让了一下,这长枪反弹到他面上,那么碎的就不是他的肩头,而是他的脑袋了! 仅仅一招,高下立判,这说明二者的实力差距,已经大到了一定程度。 然而还不等他倒仰倒地,刘恒变招的拳头就到了他腰腹,那锋锐非常的拳劲势如破竹,视他体魄上的重重防护如无物,悍然打个实在! 噗! 持枪武者双目快要凸出来了,一口鲜血狂喷,后仰的身躯被生生打得前倾,单手捂住腹部,飞退跪倒在地。 见到这等架势,一众人哪里还不明白,这分明是遇到狠人,踢到铁板了! “住手!” “少侠且慢,我们可是……” 眼睁睁看着冲动的持枪武者被对方两招重创,他们竟连援手都不敢,只敢急急发声,试图救人。 “我知道你们是开疆盟的人。”刘恒收手,平静看向众人,“若不是看在开疆盟的面子上,他此刻早该是个死人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神色复杂,有人赶忙去查探持枪武者的情况,领队还得抱拳感激,“我等莽撞,多谢少侠不杀之恩。” 也有人心思敏捷,试探着道:“在下斗胆,请问两位少侠是哪家高手?” 不说别的,刘恒出手的气势太过不凡,不仅尽显大家风范,而且凌厉异常,一看就知绝不简单。这些人显然藏着小心思,想要盘问刘恒和燕归言的来历。 刘恒想了想,终是避而不答,“你们叫我白来就行,这是我朋友不白。” 听到他报出的两个名字,众人心头一阵无语。因为刘恒显露了两手,实力足以登上《天下英杰录》,《天下英杰录》上却没有这么两个名号,而且任谁都听得出来两个名字有多么敷衍,分明是随意乱起的假名, 可即便知道,他们也不敢点破,还得纷纷拱手抱拳为礼,“我等见过白兄,见过不兄。” —————————————————————————————————————————————————————————————————— “站住!” 才走出不远,刘恒和燕归言就被人拦了下来。 这是他们遇到的第三伙人,为数众多,就有种人多势众的强势,眼见两人逆行而来,立时起了疑心。 “你们发现什么了?” “人人都往神物陨落的地方赶去,为何你们要逆流而行,肯定有问题!” “忙着离开,说明他们之前离得最近,一定是发现什么了,或许早就把神物偷偷收入囊中,现在是心虚了!” “对,把神物交出来!” “神物有缘者得之,你们有命得到也无福消受,还是识趣点赶紧交出来吧!要是识相,我们还能饶你们一命,要是不知好歹,说不得让你们有来无回!” 一群天才男女叫嚷起来,剑拔弩张,觊觎目光不断打量,威慑刘恒和燕归言。 刘恒刚要说话,其中一个持枪武者不耐烦地道:“还跟他们啰嗦什么,直接打杀了,有什么宝物自然就显露出来了。” 他说着,面露厉色,长枪直指! 刘恒瞳仁微缩,再不废话,同样捏拳迎去。 这一拳,拳劲惊人,让一群天才男女面色狂变。持枪武者的枪劲当即爆碎,真兵长枪被弹压到极限,近乎弯折。随后刘恒收力变招,长枪骤然反弹,闪电般弹打在武者肩头,当下传出一声清脆至极的骨碎之声! 其力量之重,实在让人惊骇。 其余人倒抽凉气,或是目瞪口呆,持枪武者则闷哼一声,失力倒仰,神情惊恐。刚刚若不是他及时避让了一下,这长枪反弹到他面上,那么碎的就不是他的肩头,而是他的脑袋了! 仅仅一招,高下立判,这说明二者的实力差距,已经大到了一定程度。 然而还不等他倒仰倒地,刘恒变招的拳头就到了他腰腹,那锋锐非常的拳劲势如破竹,视他体魄上的重重防护如无物,悍然打个实在! 噗! 持枪武者双目快要凸出来了,一口鲜血狂喷,后仰的身躯被生生打得前倾,单手捂住腹部,飞退跪倒在地。 见到这等架势,一众人哪里还不明白,这分明是遇到狠人,踢到铁板了! “住手!” “少侠且慢,我们可是……” 眼睁睁看着冲动的持枪武者被对方两招重创,他们竟连援手都不敢,只敢急急发声,试图救人。 “我知道你们是开疆盟的人。”刘恒收手,平静看向众人,“若不是看在开疆盟的面子上,他此刻早该是个死人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神色复杂,有人赶忙去查探持枪武者的情况,领队还得抱拳感激,“我等莽撞,多谢少侠不杀之恩。” 也有人心思敏捷,试探着道:“在下斗胆,请问两位少侠是哪家高手?” 不说别的,刘恒出手的气势太过不凡,不仅尽显大家风范,而且凌厉异常,一看就知绝不简单。这些人显然藏着小心思,想要盘问刘恒和燕归言的来历。 刘恒想了想,终是避而不答,“你们叫我白来就行,这是我朋友不白。” 听到他报出的两个名字,众人心头一阵无语。因为刘恒显露了两手,实力足以登上《天下英杰录》,《天下英杰录》上却没有这么两个名号,而且任谁都听得出来两个名字有多么敷衍,分明是随意乱起的假名, 可即便知道,他们也不敢点破,还得纷纷拱手抱拳为礼,“我等见过白兄,见过不兄。” “站住!” 才走出不远,刘恒和燕归言就被人拦了下来。 这是他们遇到的第三伙人,为数众多,就有种人多势众的强势,眼见两人逆行而来,立时起了疑心。 “你们发现什么了?” “人人都往神物陨落的地方赶去,为何你们要逆流而行,肯定有问题!” “忙着离开,说明他们之前离得最近,一定是发现什么了,或许早就把神物偷偷收入囊中,现在是心虚了!” “对,把神物交出来!” “神物有缘者得之,你们有命得到也无福消受,还是识趣点赶紧交出来吧!要是识相,我们还能饶你们一命,要是不知好歹,说不得让你们有来无回!” 一群天才男女叫嚷起来,剑拔弩张,觊觎目光不断打量,威慑刘恒和燕归言。 刘恒刚要说话,其中一个持枪武者不耐烦地道:“还跟他们啰嗦什么,直接打杀了,有什么宝物自然就显露出来了。” 他说着,面露厉色,长枪直指! 刘恒瞳仁微缩,再不废话,同样捏拳迎去。 这一拳,拳劲惊人,让一群天才男女面色狂变。持枪武者的枪劲当即爆碎,真兵长枪被弹压到极限,近乎弯折。随后刘恒收力变招,长枪骤然反弹,闪电般弹打在武者肩头,当下传出一声清脆至极的骨碎之声! 其力量之重,实在让人惊骇。 其余人倒抽凉气,或是目瞪口呆,持枪武者则闷哼一声,失力倒仰,神情惊恐。刚刚若不是他及时避让了一下,这长枪反弹到他面上,那么碎的就不是他的肩头,而是他的脑袋了! 仅仅一招,高下立判,这说明二者的实力差距,已经大到了一定程度。 然而还不等他倒仰倒地,刘恒变招的拳头就到了他腰腹,那锋锐非常的拳劲势如破竹,视他体魄上的重重防护如无物,悍然打个实在! 噗! 持枪武者双目快要凸出来了,一口鲜血狂喷,后仰的身躯被生生打得前倾,单手捂住腹部,飞退跪倒在地。 见到这等架势,一众人哪里还不明白,这分明是遇到狠人,踢到铁板了! “住手!” “少侠且慢,我们可是……” 眼睁睁看着冲动的持枪武者被对方两招重创,他们竟连援手都不敢,只敢急急发声,试图救人。 “我知道你们是开疆盟的人。”刘恒收手,平静看向众人,“若不是看在开疆盟的面子上,他此刻早该是个死人了。” 众人这才松了口气,神色复杂,有人赶忙去查探持枪武者的情况,领队还得抱拳感激,“我等莽撞,多谢少侠不杀之恩。” 也有人心思敏捷,试探着道:“在下斗胆,请问两位少侠是哪家高手?” “站住!” 才走出不远,刘恒和燕归言就被人拦了下来。 这是他们遇到的第三伙人,为数众多,就有种人多势众的强势,眼见两人逆行而来,立时起了疑心。 “你们发现什么了?” “人人都往神物陨落的地方赶去,为何你们要逆流而行,肯定有问题!” “忙着离开,说明他们之前离得最近,一定是发现什么了,或许早就把神物偷偷收入囊中,现在是心虚了!” “对,把神物交出来!” “神物有缘者得之,你们有命得到也无福消受,还是识趣点赶紧交出来吧!要是识相,我们还能饶你们一命,要是不知好歹,说不得让你们有来无回!” 一群天才男女叫嚷起来,剑拔弩张,觊觎目光不断打量,威慑刘恒和燕归言。 刘恒刚要说话,其中一个持枪武者不耐烦地道:“还跟他们啰嗦什么,直接打杀了,有什么宝物自然就显露出来了。” 他说着,面露厉色,长枪直指! 刘恒瞳仁微缩,再不废话,同样捏拳迎去。 “站住!” 才走出不远,刘恒和燕归言就被人拦了下来。 这是他们遇到的第三伙人,为数众多,就有种人多势众的强势,眼见两人逆行而来,立时起了疑心。 “你们发现什么了?” “人人都往神物陨落的地方赶去,为何你们要逆流而行,肯定有问题!” “忙着离开,说明他们之前离得最近,一定是发现什么了,或许早就把神物偷偷收入囊中,现在是心虚了!” “对,把神物交出来!” “神物有缘者得之,你们有命得到也无福消受,还是识趣点赶紧交出来吧!要是识相,我们还能饶你们一命,要是不知好歹,说不得让你们有来无回!” 一群天才男女叫嚷起来,剑拔弩张,觊觎目光不断打量,威慑刘恒和燕归言。 刘恒刚要说话,其中一个持枪武者不耐烦地道:“还跟他们啰嗦什么,直接打杀了,有什么宝物自然就显露出来了。” 他说着,面露厉色,长枪直指! 刘恒瞳仁微缩,再不废话,同样捏拳迎去。 这一拳,拳劲惊人,让一群天才男女面色狂变。持枪武者的枪劲当即爆碎,真兵长枪被弹压到极限,近乎弯折。随后刘恒收力变招,长枪骤然反弹,闪电般弹打在武者肩头,当下传出一声清脆至极的骨碎之声! 第七百三十九章 战沈曲宁! 目前进度:第七百三十四章拿来!已更新,第七百三十五章再聚首正在写…… —————————————————————————————————————————————————————————————————————————————— 飞剑! 来人脚踏飞剑,立如青松,道袍迎风而动,好像随时会乘风飞升一样,仙意非凡。这人体态修长,面容冷俊,长发微扬,单凭卖相就叫人一见难忘,更别提那凌厉非常的气息了,好像整个人都是一柄神剑。 他倏然悬停,那一剑刺来的气势却依旧前冲,领队腿脚一软,直接跌坐在地。 领队并非弱者,但刚刚瞬间,竟生出自己已经被一剑贯穿的错觉,浑身僵硬,心跳都停顿了,对方气息之凌厉,近乎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随后这人一声冷喝,才叫他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还活着,心里竟生出劫后余生的惊喜。他脸色苍白,还是站不起身来,心里骇然之余,恍惚觉得身旁白来出拳时的气势,和这人的凌厉相差无几,顶多给人的威压有些差别,不由得朝身旁看去。 哪想到白来和不白两人都和他一个模样,像是被这凌厉剑气吓得不轻,同样跌坐在地,尤其白来,面上神情仿佛比他还要惊骇。 “你,你是沈曲宁!”刘恒眼睛瞪得滚圆,震惊道。 听到这个名字,领队身躯又是一僵,心中惊骇更增十倍,突然明白比他更强的白来和不白来,为何比他还要惊骇了。 沈曲宁! 如果说在这秘境,道门最出名的天才是蜀山李冲霄,那么仅次于他的天才里,必有沈曲宁的一席之地。身为李冲霄的师弟,沈曲宁年纪略小一岁多,境界却只差一重小境界,以二十二岁的年纪晋升到四重师境,使世人觉得其天资甚至比李冲霄还要优胜一线,加上本就出身豪门世家,受到的关注一点不比师兄李冲霄来得少。 他的威名,整个灵原秘境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哪怕在天才遍地的灵原秘境,他仍旧算是最顶尖的天才,而他四重师境的修为,也足以让他成为秘境中谁都不敢小觑的一方强者。 须知道,剑修本就号称攻伐最强的修士,他又是最符合剑修的天骄体质,所以即便修为只是四重师境,真正交手,连四小王都十分忌惮他,世人更是把他当做战力最接近五重师境的强者。 四小王之下,就能排到他了。 当然这是之前,如今秘境开启,许多隐世苦修的天才也都纷纷现身。旁的不说,至少刚刚涌现出来的刘恒或是金来,人们传言他足以与四小王并列,为秘境中最强者之一。不仅最顶层,每一个层次都出现了类似的变化,最近踊跃出来的四重强者有不少,沈曲宁的地位也受到很大冲击,所谓“四小王下第一强者”的名头,如今可不大说得准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沈曲宁依旧是鼎鼎大名的四重顶尖强者,和领队这样一重巅峰的强者之间隔着数道鸿沟。领队平日百求都不得一见的人物,如今突然面色不善的出现在面前,自然让领队如遭雷击。 一瞬间,领队脑海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完了,大祸临头了! 开疆盟的牌子,对于寻常天才还有些威慑力,可是对于沈曲宁这等人物来说,一文不值。遇到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候,更不会理会领队是什么盟会的人,说杀就杀了,根本没处说理去! —————————————————————————————————————————————————————————————————— 飞剑! 来人脚踏飞剑,立如青松,道袍迎风而动,好像随时会乘风飞升一样,仙意非凡。这人体态修长,面容冷俊,长发微扬,单凭卖相就叫人一见难忘,更别提那凌厉非常的气息了,好像整个人都是一柄神剑。 他倏然悬停,那一剑刺来的气势却依旧前冲,领队腿脚一软,直接跌坐在地。 领队并非弱者,但刚刚瞬间,竟生出自己已经被一剑贯穿的错觉,浑身僵硬,心跳都停顿了,对方气息之凌厉,近乎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随后这人一声冷喝,才叫他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还活着,心里竟生出劫后余生的惊喜。他脸色苍白,还是站不起身来,心里骇然之余,恍惚觉得身旁白来出拳时的气势,和这人的凌厉相差无几,顶多给人的威压有些差别,不由得朝身旁看去。 哪想到白来和不白两人都和他一个模样,像是被这凌厉剑气吓得不轻,同样跌坐在地,尤其白来,面上神情仿佛比他还要惊骇。 “你,你是沈曲宁!”刘恒眼睛瞪得滚圆,震惊道。 听到这个名字,领队身躯又是一僵,心中惊骇更增十倍,突然明白比他更强的白来和不白来,为何比他还要惊骇了。 沈曲宁! 如果说在这秘境,道门最出名的天才是蜀山李冲霄,那么仅次于他的天才里,必有沈曲宁的一席之地。身为李冲霄的师弟,沈曲宁年纪略小一岁多,境界却只差一重小境界,以二十二岁的年纪晋升到四重师境,使世人觉得其天资甚至比李冲霄还要优胜一线,加上本就出身豪门世家,受到的关注一点不比师兄李冲霄来得少。 他的威名,整个灵原秘境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哪怕在天才遍地的灵原秘境,他仍旧算是最顶尖的天才,而他四重师境的修为,也足以让他成为秘境中谁都不敢小觑的一方强者。 须知道,剑修本就号称攻伐最强的修士,他又是最符合剑修的天骄体质,所以即便修为只是四重师境,真正交手,连四小王都十分忌惮他,世人更是把他当做战力最接近五重师境的强者。 四小王之下,就能排到他了。 当然这是之前,如今秘境开启,许多隐世苦修的天才也都纷纷现身。旁的不说,至少刚刚涌现出来的刘恒或是金来,人们传言他足以与四小王并列,为秘境中最强者之一。不仅最顶层,每一个层次都出现了类似的变化,最近踊跃出来的四重强者有不少,沈曲宁的地位也受到很大冲击,所谓“四小王下第一强者”的名头,如今可不大说得准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沈曲宁依旧是鼎鼎大名的四重顶尖强者,和领队这样一重巅峰的强者之间隔着数道鸿沟。领队平日百求都不得一见的人物,如今突然面色不善的出现在面前,自然让领队如遭雷击。 一瞬间,领队脑海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完了,大祸临头了! 开疆盟的牌子,对于寻常天才还有些威慑力,可是对于沈曲宁这等人物来说,一文不值。遇到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候,更不会理会领队是什么盟会的人,说杀就杀了,根本没处说理去! 飞剑! 来人脚踏飞剑,立如青松,道袍迎风而动,好像随时会乘风飞升一样,仙意非凡。这人体态修长,面容冷俊,长发微扬,单凭卖相就叫人一见难忘,更别提那凌厉非常的气息了,好像整个人都是一柄神剑。 他倏然悬停,那一剑刺来的气势却依旧前冲,领队腿脚一软,直接跌坐在地。 领队并非弱者,但刚刚瞬间,竟生出自己已经被一剑贯穿的错觉,浑身僵硬,心跳都停顿了,对方气息之凌厉,近乎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随后这人一声冷喝,才叫他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还活着,心里竟生出劫后余生的惊喜。他脸色苍白,还是站不起身来,心里骇然之余,恍惚觉得身旁白来出拳时的气势,和这人的凌厉相差无几,顶多给人的威压有些差别,不由得朝身旁看去。 哪想到白来和不白两人都和他一个模样,像是被这凌厉剑气吓得不轻,同样跌坐在地,尤其白来,面上神情仿佛比他还要惊骇。 “你,你是沈曲宁!”刘恒眼睛瞪得滚圆,震惊道。 听到这个名字,领队身躯又是一僵,心中惊骇更增十倍,突然明白比他更强的白来和不白来,为何比他还要惊骇了。 沈曲宁! 如果说在这秘境,道门最出名的天才是蜀山李冲霄,那么仅次于他的天才里,必有沈曲宁的一席之地。身为李冲霄的师弟,沈曲宁年纪略小一岁多,境界却只差一重小境界,以二十二岁的年纪晋升到四重师境,使世人觉得其天资甚至比李冲霄还要优胜一线,加上本就出身豪门世家,受到的关注一点不比师兄李冲霄来得少。 他的威名,整个灵原秘境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哪怕在天才遍地的灵原秘境,他仍旧算是最顶尖的天才,而他四重师境的修为,也足以让他成为秘境中谁都不敢小觑的一方强者。 须知道,剑修本就号称攻伐最强的修士,他又是最符合剑修的天骄体质,所以即便修为只是四重师境,真正交手,连四小王都十分忌惮他,世人更是把他当做战力最接近五重师境的强者。 四小王之下,就能排到他了。 当然这是之前,如今秘境开启,许多隐世苦修的天才也都纷纷现身。旁的不说,至少刚刚涌现出来的刘恒或是金来,人们传言他足以与四小王并列,为秘境中最强者之一。不仅最顶层,每一个层次都出现了类似的变化,最近踊跃出来的四重强者有不少,沈曲宁的地位也受到很大冲击,所谓“四小王下第一强者”的名头,如今可不大说得准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沈曲宁依旧是鼎鼎大名的四重顶尖强者,和领队这样一重巅峰的强者之间隔着数道鸿沟。领队平日百求都不得一见的人物,如今突然面色不善的出现在面前,自然让领队如遭雷击。 一瞬间,领队脑海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完了完了,大祸临头了! 开疆盟的牌子,对于寻常天才还有些威慑力,可是对于沈曲宁这等人物来说,一文不值。遇到这样心情不好的时候,更不会理会领队是什么盟会的人,说杀就杀了,根本没处说理去! 飞剑! 来人脚踏飞剑,立如青松,道袍迎风而动,好像随时会乘风飞升一样,仙意非凡。这人体态修长,面容冷俊,长发微扬,单凭卖相就叫人一见难忘,更别提那凌厉非常的气息了,好像整个人都是一柄神剑。 他倏然悬停,那一剑刺来的气势却依旧前冲,领队腿脚一软,直接跌坐在地。 领队并非弱者,但刚刚瞬间,竟生出自己已经被一剑贯穿的错觉,浑身僵硬,心跳都停顿了,对方气息之凌厉,近乎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 随后这人一声冷喝,才叫他惊醒过来,发现自己还活着,心里竟生出劫后余生的惊喜。他脸色苍白,还是站不起身来,心里骇然之余,恍惚觉得身旁白来出拳时的气势,和这人的凌厉相差无几,顶多给人的威压有些差别,不由得朝身旁看去。 哪想到白来和不白两人都和他一个模样,像是被这凌厉剑气吓得不轻,同样跌坐在地,尤其白来,面上神情仿佛比他还要惊骇。 “你,你是沈曲宁!”刘恒眼睛瞪得滚圆,震惊道。 听到这个名字,领队身躯又是一僵,心中惊骇更增十倍,突然明白比他更强的白来和不白来,为何比他还要惊骇了。 沈曲宁! 如果说在这秘境,道门最出名的天才是蜀山李冲霄,那么仅次于他的天才里,必有沈曲宁的一席之地。身为李冲霄的师弟,沈曲宁年纪略小一岁多,境界却只差一重小境界,以二十二岁的年纪晋升到四重师境,使世人觉得其天资甚至比李冲霄还要优胜一线,加上本就出身豪门世家,受到的关注一点不比师兄李冲霄来得少。 他的威名,整个灵原秘境里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哪怕在天才遍地的灵原秘境,他仍旧算是最顶尖的天才,而他四重师境的修为,也足以让他成为秘境中谁都不敢小觑的一方强者。 第七百四十章 巧取 目前进度:第七百三十五章再聚首已更新,第七百三十六章各有各的缘法正在写…… —————————————————————————————————————————————————————————————————————————— “你说你!” 领队绝望软倒之际,耳畔就听到妖族强者满含怒意的喝声,然后……见到妖族强者和白来撞到了一块儿。 “进来秘境得有四天了吧,你好歹给个消息不是,让你嫂子担心得不行,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这妖族强者一拳捶在白来的肩头,“我给她说,这秘境里能伤到你的屈指可数,八成是被困在什么地方了,她就是不信,要不是你刚刚回了消息,我都要被她指使得遍秘境寻你去了!” 领队听明白了,敢情两人是认识的,吊到嗓子眼的心才总算落了回去。可是听着这人说话,他暗自又是撇嘴,什么秘境里能伤到你的屈指可数,这张狂口气,果然和白来是一样一样的。 要是真有这么强,何至于之前遇到个沈曲宁就吓成那样,被硬逼着交出了刚到手的神物? 真本事没多少,自吹自擂的本事倒都是一等一的。 “的确是遇到点麻烦,不久前才刚刚脱困,这事情一言难尽,我慢慢再给你说吧。”刘恒苦笑着道,见到小牛魔,心里自然高兴,“倚碧嫂子呢?” 听到这话,小牛魔眸中警惕之色才彻底消散。他深知刘恒有一门神奇的易容术法,所以见他又换了模样也没有惊奇,等刘恒点明了倚碧的名字,这就更不怕弄错了。 小牛魔瞥见刘恒身边还跟着两人,明白不是说话的时候,索性不再多问,“我在古城里掏弄了两套宅子,一套就等着你来,一套留给自己住。总算得了你的消息,她自然欢喜得不行,本来准备跟着来的,但我嫌最近太乱,把她给拦下来了,如今在屋里鼓捣饭菜,就等着咱们回去了。” “那咱们边走边说。”刘恒立刻笑道。 “慢着!” 众人正要走,小牛魔忽然喊停,狐疑地四下顾盼,“不是说遇着沈曲宁那小子了吗?” “他刚走。”刘恒答道,见他还想多问,就道:“咱们路上再说。” 小牛魔怔了怔,随后跟着刘恒前行,这才传音问道:“那小子来干什么?” 刘恒也转为传音,道:“可能是我们来的时候动静有些大,让不少人误以为是什么神物降世,好一阵寻摸。沈曲宁好像认准了和我们有关,直接找来讨要神物,刚刚被我打发走了。” “嘿,他可真是长了熊心豹子胆,敢招惹到你头上来了!是不是以为秘境里没人敢收拾他了?”小牛魔嘿然冷笑,“照我说,你就不该只收拾他一顿就放他走了,直接把他给打杀了,干脆利落,也没人敢说什么,谁让他自己不长眼睛?” 换做别人,要么不是沈曲宁的对手,即便能打得过他,还得顾忌他背后的李冲霄,也只有小牛魔等寥寥几人有资格说这种话了。 “我没跟他动手,给了他点东西,这么把他打发走的。”提起这事,刘恒神情又变得古怪异常。 小牛魔呆了呆,随后急呼道:“你把刚到手的好东西给他了?” 刘恒咂摸嘴,“如果说镇压酒坛的石块也算好东西,我真是亏大发了。” 小牛魔一怔之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也够坏的,沈曲宁那小子撞到你手上,也算是栽了。我还真想看看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气得吐血?” “别啊,我那压酒坛的石块可也不一般,不仅取材时很考究,压的酒坛更是非凡,几年下来,早就不是凡物了好吧?” 刘恒一本正经地道,随后没崩住,自己也笑得不行。 两人笑了一阵,刘恒才道:“不过这沈曲宁的为人,倒和我想的有些不同,拿走我的‘神物’,还换给我一张虫灵山的残图,算不上强抢。” “他好歹是名门正派的出身,做事不敢太下作,况且他在江湖上的风评,向来不算差。”小牛魔难得说了句公允的话,“反正他再找来时,你看在这事面子上,能饶他一命就饶他一命,这不就得了。” 刘恒点头,心里念头相差无几。 倘若当时沈曲宁是想要强抢杀人,刘恒必不会顾忌许多,动用泥猴直接打杀了。倘若得到“神物”后,下次寻来,刘恒一样不会想着留他性命。 只能说,是沈曲宁自己心性救了他自己一命。 —————————————————————————————————————————————————————————————————————————— “你说你!” 领队绝望软倒之际,耳畔就听到妖族强者满含怒意的喝声,然后……见到妖族强者和白来撞到了一块儿。 “进来秘境得有四天了吧,你好歹给个消息不是,让你嫂子担心得不行,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这妖族强者一拳捶在白来的肩头,“我给她说,这秘境里能伤到你的屈指可数,八成是被困在什么地方了,她就是不信,要不是你刚刚回了消息,我都要被她指使得遍秘境寻你去了!” 领队听明白了,敢情两人是认识的,吊到嗓子眼的心才总算落了回去。可是听着这人说话,他暗自又是撇嘴,什么秘境里能伤到你的屈指可数,这张狂口气,果然和白来是一样一样的。 要是真有这么强,何至于之前遇到个沈曲宁就吓成那样,被硬逼着交出了刚到手的神物? 真本事没多少,自吹自擂的本事倒都是一等一的。 “的确是遇到点麻烦,不久前才刚刚脱困,这事情一言难尽,我慢慢再给你说吧。”刘恒苦笑着道,见到小牛魔,心里自然高兴,“倚碧嫂子呢?” 听到这话,小牛魔眸中警惕之色才彻底消散。他深知刘恒有一门神奇的易容术法,所以见他又换了模样也没有惊奇,等刘恒点明了倚碧的名字,这就更不怕弄错了。 小牛魔瞥见刘恒身边还跟着两人,明白不是说话的时候,索性不再多问,“我在古城里掏弄了两套宅子,一套就等着你来,一套留给自己住。总算得了你的消息,她自然欢喜得不行,本来准备跟着来的,但我嫌最近太乱,把她给拦下来了,如今在屋里鼓捣饭菜,就等着咱们回去了。” “那咱们边走边说。”刘恒立刻笑道。 “慢着!” 众人正要走,小牛魔忽然喊停,狐疑地四下顾盼,“不是说遇着沈曲宁那小子了吗?” “他刚走。”刘恒答道,见他还想多问,就道:“咱们路上再说。” 小牛魔怔了怔,随后跟着刘恒前行,这才传音问道:“那小子来干什么?” 刘恒也转为传音,道:“可能是我们来的时候动静有些大,让不少人误以为是什么神物降世,好一阵寻摸。沈曲宁好像认准了和我们有关,直接找来讨要神物,刚刚被我打发走了。” “嘿,他可真是长了熊心豹子胆,敢招惹到你头上来了!是不是以为秘境里没人敢收拾他了?”小牛魔嘿然冷笑,“照我说,你就不该只收拾他一顿就放他走了,直接把他给打杀了,干脆利落,也没人敢说什么,谁让他自己不长眼睛?” 换做别人,要么不是沈曲宁的对手,即便能打得过他,还得顾忌他背后的李冲霄,也只有小牛魔等寥寥几人有资格说这种话了。 “我没跟他动手,给了他点东西,这么把他打发走的。”提起这事,刘恒神情又变得古怪异常。 小牛魔呆了呆,随后急呼道:“你把刚到手的好东西给他了?” 刘恒咂摸嘴,“如果说镇压酒坛的石块也算好东西,我真是亏大发了。” 小牛魔一怔之后,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你也够坏的,沈曲宁那小子撞到你手上,也算是栽了。我还真想看看他知道真相的时候,会是什么表情,会不会气得吐血?” “别啊,我那压酒坛的石块可也不一般,不仅取材时很考究,压的酒坛更是非凡,几年下来,早就不是凡物了好吧?” 刘恒一本正经地道,随后没崩住,自己也笑得不行。 两人笑了一阵,刘恒才道:“不过这沈曲宁的为人,倒和我想的有些不同,拿走我的‘神物’,还换给我一张虫灵山的残图,算不上强抢。” “他好歹是名门正派的出身,做事不敢太下作,况且他在江湖上的风评,向来不算差。”小牛魔难得说了句公允的话,“反正他再找来时,你看在这事面子上,能饶他一命就饶他一命,这不就得了。” 刘恒点头,心里念头相差无几。 倘若当时沈曲宁是想要强抢杀人,刘恒必不会顾忌许多,动用泥猴直接打杀了。倘若得到“神物”后,下次寻来,刘恒一样不会想着留他性命。 只能说,是沈曲宁自己心性救了他自己一命。 “你说你!” 领队绝望软倒之际,耳畔就听到妖族强者满含怒意的喝声,然后……见到妖族强者和白来撞到了一块儿。 “进来秘境得有四天了吧,你好歹给个消息不是,让你嫂子担心得不行,还以为你出了什么意外。”这妖族强者一拳捶在白来的肩头,“我给她说,这秘境里能伤到你的屈指可数,八成是被困在什么地方了,她就是不信,要不是你刚刚回了消息,我都要被她指使得遍秘境寻你去了!” 领队听明白了,敢情两人是认识的,吊到嗓子眼的心才总算落了回去。可是听着这人说话,他暗自又是撇嘴,什么秘境里能伤到你的屈指可数,这张狂口气,果然和白来是一样一样的。 要是真有这么强,何至于之前遇到个沈曲宁就吓成那样,被硬逼着交出了刚到手的神物? 真本事没多少,自吹自擂的本事倒都是一等一的。 “的确是遇到点麻烦,不久前才刚刚脱困,这事情一言难尽,我慢慢再给你说吧。”刘恒苦笑着道,见到小牛魔,心里自然高兴,“倚碧嫂子呢?” 听到这话,小牛魔眸中警惕之色才彻底消散。他深知刘恒有一门神奇的易容术法,所以见他又换了模样也没有惊奇,等刘恒点明了倚碧的名字,这就更不怕弄错了。 小牛魔瞥见刘恒身边还跟着两人,明白不是说话的时候,索性不再多问,“我在古城里掏弄了两套宅子,一套就等着你来,一套留给自己住。总算得了你的消息,她自然欢喜得不行,本来准备跟着来的,但我嫌最近太乱,把她给拦下来了,如今在屋里鼓捣饭菜,就等着咱们回去了。” “那咱们边走边说。”刘恒立刻笑道。 “慢着!” 众人正要走,小牛魔忽然喊停,狐疑地四下顾盼,“不是说遇着沈曲宁那小子了吗?” “他刚走。”刘恒答道,见他还想多问,就道:“咱们路上再说。” 小牛魔怔了怔,随后跟着刘恒前行,这才传音问道:“那小子来干什么?” 刘恒也转为传音,道:“可能是我们来的时候动静有些大,让不少人误以为是什么神物降世,好一阵寻摸。沈曲宁好像认准了和我们有关,直接找来讨要神物,刚刚被我打发走了。” “嘿,他可真是长了熊心豹子胆,敢招惹到你头上来了!是不是以为秘境里没人敢收拾他了?”小牛魔嘿然冷笑,“照我说,你就不该只收拾他一顿就放他走了,直接把他给打杀了,干脆利落,也没人敢说什么,谁让他自己不长眼睛?” 换做别人,要么不是沈曲宁的对手,即便能打得过他,还得顾忌他背后的李冲霄,也只有小牛魔等寥寥几人有资格说这种话了。 “我没跟他动手,给了他点东西,这么把他打发走的。”提起这事,刘恒神情又变得古怪异常。 小牛魔呆了呆,随后急呼道:“你把刚到手的好东西给他了?” 第七百四十一章 杏林子房 首先是目前进度:第七百三十六章各有各的缘法已更新,第七百三十七章正在写。 然后,痛定思痛…… —————————————————————————————————————————————————————————————————————————————————— “这是怎么了?” 听到声响,屋里倚碧急忙出来,“不是去接刘……我说你们俩兄弟又闹什么别扭了?” “问他!” 小牛魔又是重重哼了声,连倚碧都不管了,直接进了屋。 刘恒倒是笑吟吟地唤了声,“嫂子。” “你这样子,没原来那个不好看。” 倚碧打量刘恒几眼,促狭一句,随后不免埋怨,“你说说你,进来后也不知道回个消息,害我们担心挂念。以后可得记着,不管遇到什么事,好歹先通个气。” “我的错我的错。” 刘恒忙不迭地道歉,才让倚碧面色柔和下来,“白胖将军呢?快给我看看,跟着你是不是又饿瘦了?” 不需要她说,听到她的声音,刘恒袖子就一阵乱动,有个白生生圆滚滚地小脑袋拼命往外挤,绿豆大的眼珠直盯住倚碧都不会转了,急得不行。 看它发急的样子,好像见到久别的亲人,刘恒没好气地一甩袖,送它一程,让它直接落到了倚碧怀中。 “看看,看看,果然又饿瘦了。” 倚碧赶紧把小白胖捧起端详,随后难免继续埋怨,这次更不满了,“你们这些男人,就不会照顾人,白胖将军跟了你,真是可怜。这才几天不见,饿瘦了一圈,脸色都不好了……” 小白胖机灵得很,早就开始扮起了可怜相,耷拉着头,一副已经饿得奄奄一息地样子,之前听到倚碧声音时的激动劲儿,现在是丁点见不到了。偏偏倚碧就吃这套,或者说,刘恒所见任何一个女子,都逃不过小白胖这一招。 由于屡试不爽,小白胖演技越发地炉火纯青了,看得倚碧心疼得很,赶紧拿出许多灵草灵药,一点点喂它。 在倚碧面前,小白胖吃东西都不再狼吞虎咽,细碎又急,跟个仓鼠一样,显得规矩乖巧还惹人怜惜。这矫情的小样,直让刘恒嘴角抽搐,“不就是吃了几天妖肉,至于这样吗?” “你就天天让它吃妖肉?” 倚碧声音提了起来,刘恒赶紧识趣地闭嘴,老老实实听训。等倚碧唠叨好一阵,刘恒一眯眼,小白胖赶紧收起得意奚落的眼神,恢复了认真吃东西的模样。 “对了,这位是?” 直到说完刘恒,倚碧这才把注意力转向刘恒身边的陌生人影,迟疑问道。 刘恒传音道:“燕归言。” 倚碧顿时美目瞪圆,不由得凝神审视起燕归言来,不过她很快醒悟,这显然不是燕归言原本的样子,而是被刘恒易容过了。 “原来是燕兄。” 倚碧客气行礼,却没等到燕归言回礼,疑惑一抬眼,就见燕归言依旧保持着刚刚的神态,那清澈到不带一丝杂色的双瞳直直和她对视,透出好奇和疑惑,好像根本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见状,刘恒咳嗽一声,“他最近遇到点创伤,记忆全失,已经不知礼数,嫂子可别跟他计较。” 一听这话,倚碧疑色尽去,认真打量燕归言后,不免一声叹息,柔声道:“也是个可怜人,我哪会跟他计较?” 提起了这事,倚碧自然关心起来。 —————————————————————————————————————————————————————————————————————————— “这是怎么了?” 听到声响,屋里倚碧急忙出来,“不是去接刘……我说你们俩兄弟又闹什么别扭了?” “问他!” 小牛魔又是重重哼了声,连倚碧都不管了,直接进了屋。 刘恒倒是笑吟吟地唤了声,“嫂子。” “你这样子,没原来那个不好看。” 倚碧打量刘恒几眼,促狭一句,随后不免埋怨,“你说说你,进来后也不知道回个消息,害我们担心挂念。以后可得记着,不管遇到什么事,好歹先通个气。” “我的错我的错。” 刘恒忙不迭地道歉,才让倚碧面色柔和下来,“白胖将军呢?快给我看看,跟着你是不是又饿瘦了?” 不需要她说,听到她的声音,刘恒袖子就一阵乱动,有个白生生圆滚滚地小脑袋拼命往外挤,绿豆大的眼珠直盯住倚碧都不会转了,急得不行。 看它发急的样子,好像见到久别的亲人,刘恒没好气地一甩袖,送它一程,让它直接落到了倚碧怀中。 “看看,看看,果然又饿瘦了。” 倚碧赶紧把小白胖捧起端详,随后难免继续埋怨,这次更不满了,“你们这些男人,就不会照顾人,白胖将军跟了你,真是可怜。这才几天不见,饿瘦了一圈,脸色都不好了……” 小白胖机灵得很,早就开始扮起了可怜相,耷拉着头,一副已经饿得奄奄一息地样子,之前听到倚碧声音时的激动劲儿,现在是丁点见不到了。偏偏倚碧就吃这套,或者说,刘恒所见任何一个女子,都逃不过小白胖这一招。 由于屡试不爽,小白胖演技越发地炉火纯青了,看得倚碧心疼得很,赶紧拿出许多灵草灵药,一点点喂它。 在倚碧面前,小白胖吃东西都不再狼吞虎咽,细碎又急,跟个仓鼠一样,显得规矩乖巧还惹人怜惜。这矫情的小样,直让刘恒嘴角抽搐,“不就是吃了几天妖肉,至于这样吗?” “你就天天让它吃妖肉?” 倚碧声音提了起来,刘恒赶紧识趣地闭嘴,老老实实听训。等倚碧唠叨好一阵,刘恒一眯眼,小白胖赶紧收起得意奚落的眼神,恢复了认真吃东西的模样。 “对了,这位是?” 直到说完刘恒,倚碧这才把注意力转向刘恒身边的陌生人影,迟疑问道。 刘恒传音道:“燕归言。” 倚碧顿时美目瞪圆,不由得凝神审视起燕归言来,不过她很快醒悟,这显然不是燕归言原本的样子,而是被刘恒易容过了。 “原来是燕兄。” 倚碧客气行礼,却没等到燕归言回礼,疑惑一抬眼,就见燕归言依旧保持着刚刚的神态,那清澈到不带一丝杂色的双瞳直直和她对视,透出好奇和疑惑,好像根本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见状,刘恒咳嗽一声,“他最近遇到点创伤,记忆全失,已经不知礼数,嫂子可别跟他计较。” 一听这话,倚碧疑色尽去,认真打量燕归言后,不免一声叹息,柔声道:“也是个可怜人,我哪会跟他计较?” 提起了这事,倚碧自然关心起来。 “这是怎么了?” 听到声响,屋里倚碧急忙出来,“不是去接刘……我说你们俩兄弟又闹什么别扭了?” “问他!” 小牛魔又是重重哼了声,连倚碧都不管了,直接进了屋。 刘恒倒是笑吟吟地唤了声,“嫂子。” “你这样子,没原来那个不好看。” 倚碧打量刘恒几眼,促狭一句,随后不免埋怨,“你说说你,进来后也不知道回个消息,害我们担心挂念。以后可得记着,不管遇到什么事,好歹先通个气。” “我的错我的错。” 刘恒忙不迭地道歉,才让倚碧面色柔和下来,“白胖将军呢?快给我看看,跟着你是不是又饿瘦了?” 不需要她说,听到她的声音,刘恒袖子就一阵乱动,有个白生生圆滚滚地小脑袋拼命往外挤,绿豆大的眼珠直盯住倚碧都不会转了,急得不行。 看它发急的样子,好像见到久别的亲人,刘恒没好气地一甩袖,送它一程,让它直接落到了倚碧怀中。 “看看,看看,果然又饿瘦了。” 倚碧赶紧把小白胖捧起端详,随后难免继续埋怨,这次更不满了,“你们这些男人,就不会照顾人,白胖将军跟了你,真是可怜。这才几天不见,饿瘦了一圈,脸色都不好了……” 小白胖机灵得很,早就开始扮起了可怜相,耷拉着头,一副已经饿得奄奄一息地样子,之前听到倚碧声音时的激动劲儿,现在是丁点见不到了。偏偏倚碧就吃这套,或者说,刘恒所见任何一个女子,都逃不过小白胖这一招。 由于屡试不爽,小白胖演技越发地炉火纯青了,看得倚碧心疼得很,赶紧拿出许多灵草灵药,一点点喂它。 在倚碧面前,小白胖吃东西都不再狼吞虎咽,细碎又急,跟个仓鼠一样,显得规矩乖巧还惹人怜惜。这矫情的小样,直让刘恒嘴角抽搐,“不就是吃了几天妖肉,至于这样吗?” “你就天天让它吃妖肉?” 倚碧声音提了起来,刘恒赶紧识趣地闭嘴,老老实实听训。等倚碧唠叨好一阵,刘恒一眯眼,小白胖赶紧收起得意奚落的眼神,恢复了认真吃东西的模样。 “对了,这位是?” 直到说完刘恒,倚碧这才把注意力转向刘恒身边的陌生人影,迟疑问道。 刘恒传音道:“燕归言。” 倚碧顿时美目瞪圆,不由得凝神审视起燕归言来,不过她很快醒悟,这显然不是燕归言原本的样子,而是被刘恒易容过了。 “原来是燕兄。” 倚碧客气行礼,却没等到燕归言回礼,疑惑一抬眼,就见燕归言依旧保持着刚刚的神态,那清澈到不带一丝杂色的双瞳直直和她对视,透出好奇和疑惑,好像根本不知道她在做什么。 见状,刘恒咳嗽一声,“他最近遇到点创伤,记忆全失,已经不知礼数,嫂子可别跟他计较。” 一听这话,倚碧疑色尽去,认真打量燕归言后,不免一声叹息,柔声道:“也是个可怜人,我哪会跟他计较?” 提起了这事,倚碧自然关心起来。 “这是怎么了?” 听到声响,屋里倚碧急忙出来,“不是去接刘……我说你们俩兄弟又闹什么别扭了?” “问他!” 小牛魔又是重重哼了声,连倚碧都不管了,直接进了屋。 刘恒倒是笑吟吟地唤了声,“嫂子。” “你这样子,没原来那个不好看。” 倚碧打量刘恒几眼,促狭一句,随后不免埋怨,“你说说你,进来后也不知道回个消息,害我们担心挂念。以后可得记着,不管遇到什么事,好歹先通个气。” “我的错我的错。” 刘恒忙不迭地道歉,才让倚碧面色柔和下来,“白胖将军呢?快给我看看,跟着你是不是又饿瘦了?” 不需要她说,听到她的声音,刘恒袖子就一阵乱动,有个白生生圆滚滚地小脑袋拼命往外挤,绿豆大的眼珠直盯住倚碧都不会转了,急得不行。 看它发急的样子,好像见到久别的亲人,刘恒没好气地一甩袖,送它一程,让它直接落到了倚碧怀中。 “看看,看看,果然又饿瘦了。” 倚碧赶紧把小白胖捧起端详,随后难免继续埋怨,这次更不满了,“你们这些男人,就不会照顾人,白胖将军跟了你,真是可怜。这才几天不见,饿瘦了一圈,脸色都不好了……” 小白胖机灵得很,早就开始扮起了可怜相,耷拉着头,一副已经饿得奄奄一息地样子,之前听到倚碧声音时的激动劲儿,现在是丁点见不到了。偏偏倚碧就吃这套,或者说,刘恒所见任何一个女子,都逃不过小白胖这一招。 由于屡试不爽,小白胖演技越发地炉火纯青了,看得倚碧心疼得很,赶紧拿出许多灵草灵药,一点点喂它。 在倚碧面前,小白胖吃东西都不再狼吞虎咽,细碎又急,跟个仓鼠一样,显得规矩乖巧还惹人怜惜。这矫情的小样,直让刘恒嘴角抽搐,“不就是吃了几天妖肉,至于这样吗?” “你就天天让它吃妖肉?” 倚碧声音提了起来,刘恒赶紧识趣地闭嘴,老老实实听训。等倚碧唠叨好一阵,刘恒一眯眼,小白胖赶紧收起得意奚落的眼神,恢复了认真吃东西的模样。 “对了,这位是?” 直到说完刘恒,倚碧这才把注意力转向刘恒身边的陌生人影,迟疑问道。 刘恒传音道:“燕归言。” 第七百四十二章 搏! 目前进度:第七百三十七章前往神兽血林已更新,第七百三十八章虫灵山正在写…… —————————————————————————————————————————————————————————————————————————————————— 辞别小牛魔夫妻,刘恒带着燕归言再次出城,踏上了前往虫灵山和神兽血林的征程。 在城里见到的人并没有刘恒想象中那么多,但是沿途,刘恒却见到了数不尽的同行者。他们和刘恒方向相同,各自兴奋或是戒备非常,显然因为魂婴道槐和十一武松,蜂拥而动。 漫山遍野,天上地下,影影绰绰,都是奔行、急掠的人影,各有各的非凡之资,无一不是人中龙凤! 即便是他们,同样难以抵挡奇药的诱惑。甚至可以说,进入秘境大多数天才,都极为自负,他们笃信自己才是真命之子,认为天命终将眷顾于他们,对于奇物或是种种造化,他们个个志在必得。 此情此景,必有龙争虎斗,天穹染血的悲壮史诗。 每一件轰动于世的造化,如今都可称之为祸胎,它们身上注定要染满天才的鲜血,以无数英杰的阴魂来祭祀,然后臣服于最强的有缘之人。 刘恒拉着燕归言尽量避开人群,看着奋勇前行或是赶超过他们的一条条人影,一阵沉默。类似的大场面,他看过很多次,每一次都会莫名生出一个相似的念头。 万人行,几人能归? 一生出这念头,刘恒心情就会莫名低落下去。 “你要记得,人当有自知之明,一旦滋生了远超能力的贪婪,必将被贪婪拉进坟墓。” 刘恒和燕归言轻声叨念,燕归言自然听地似懂非懂,却还是认真点头, “我和你说这些作甚?” 结果刘恒自己摇头失笑起来,再不提起这些了。 世人常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赶路的人多了,就有召朋唤友的,热络结交的,一言不合就开打的,越往前去,越是乱的不行。 到了秘境里,大多数人就算素未谋面,也肯定都听说过许多人的名号,自然免不了越来越多的恩怨情仇,消息也变得异常灵通。 “听说了没,众道盟派出近千人,千令盟也大致相当,他们准备合力攻打虫灵山!” “百侠盟和方圆盟也去了六七百人,唯独万妖盟零零散散,只来了大猫小猫两三只,看样子是不大想掺和这事了。” —————————————————————————————————————————————————————————————————————— 辞别小牛魔夫妻,刘恒带着燕归言再次出城,踏上了前往虫灵山和神兽血林的征程。 在城里见到的人并没有刘恒想象中那么多,但是沿途,刘恒却见到了数不尽的同行者。他们和刘恒方向相同,各自兴奋或是戒备非常,显然因为魂婴道槐和十一武松,蜂拥而动。 漫山遍野,天上地下,影影绰绰,都是奔行、急掠的人影,各有各的非凡之资,无一不是人中龙凤! 即便是他们,同样难以抵挡奇药的诱惑。甚至可以说,进入秘境大多数天才,都极为自负,他们笃信自己才是真命之子,认为天命终将眷顾于他们,对于奇物或是种种造化,他们个个志在必得。 此情此景,必有龙争虎斗,天穹染血的悲壮史诗。 每一件轰动于世的造化,如今都可称之为祸胎,它们身上注定要染满天才的鲜血,以无数英杰的阴魂来祭祀,然后臣服于最强的有缘之人。 刘恒拉着燕归言尽量避开人群,看着奋勇前行或是赶超过他们的一条条人影,一阵沉默。类似的大场面,他看过很多次,每一次都会莫名生出一个相似的念头。 万人行,几人能归? 一生出这念头,刘恒心情就会莫名低落下去。 “你要记得,人当有自知之明,一旦滋生了远超能力的贪婪,必将被贪婪拉进坟墓。” 刘恒和燕归言轻声叨念,燕归言自然听地似懂非懂,却还是认真点头, “我和你说这些作甚?” 结果刘恒自己摇头失笑起来,再不提起这些了。 世人常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赶路的人多了,就有召朋唤友的,热络结交的,一言不合就开打的,越往前去,越是乱的不行。 到了秘境里,大多数人就算素未谋面,也肯定都听说过许多人的名号,自然免不了越来越多的恩怨情仇,消息也变得异常灵通。 “听说了没,众道盟派出近千人,千令盟也大致相当,他们准备合力攻打虫灵山!” “百侠盟和方圆盟也去了六七百人,唯独万妖盟零零散散,只来了大猫小猫两三只,看样子是不大想掺和这事了。” 辞别小牛魔夫妻,刘恒带着燕归言再次出城,踏上了前往虫灵山和神兽血林的征程。 在城里见到的人并没有刘恒想象中那么多,但是沿途,刘恒却见到了数不尽的同行者。他们和刘恒方向相同,各自兴奋或是戒备非常,显然因为魂婴道槐和十一武松,蜂拥而动。 漫山遍野,天上地下,影影绰绰,都是奔行、急掠的人影,各有各的非凡之资,无一不是人中龙凤! 即便是他们,同样难以抵挡奇药的诱惑。甚至可以说,进入秘境大多数天才,都极为自负,他们笃信自己才是真命之子,认为天命终将眷顾于他们,对于奇物或是种种造化,他们个个志在必得。 此情此景,必有龙争虎斗,天穹染血的悲壮史诗。 每一件轰动于世的造化,如今都可称之为祸胎,它们身上注定要染满天才的鲜血,以无数英杰的阴魂来祭祀,然后臣服于最强的有缘之人。 刘恒拉着燕归言尽量避开人群,看着奋勇前行或是赶超过他们的一条条人影,一阵沉默。类似的大场面,他看过很多次,每一次都会莫名生出一个相似的念头。 万人行,几人能归? 一生出这念头,刘恒心情就会莫名低落下去。 “你要记得,人当有自知之明,一旦滋生了远超能力的贪婪,必将被贪婪拉进坟墓。” 刘恒和燕归言轻声叨念,燕归言自然听地似懂非懂,却还是认真点头, “我和你说这些作甚?” 结果刘恒自己摇头失笑起来,再不提起这些了。 世人常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赶路的人多了,就有召朋唤友的,热络结交的,一言不合就开打的,越往前去,越是乱的不行。 到了秘境里,大多数人就算素未谋面,也肯定都听说过许多人的名号,自然免不了越来越多的恩怨情仇,消息也变得异常灵通。 “听说了没,众道盟派出近千人,千令盟也大致相当,他们准备合力攻打虫灵山!” “百侠盟和方圆盟也去了六七百人,唯独万妖盟零零散散,只来了大猫小猫两三只,看样子是不大想掺和这事了。” 辞别小牛魔夫妻,刘恒带着燕归言再次出城,踏上了前往虫灵山和神兽血林的征程。 在城里见到的人并没有刘恒想象中那么多,但是沿途,刘恒却见到了数不尽的同行者。他们和刘恒方向相同,各自兴奋或是戒备非常,显然因为魂婴道槐和十一武松,蜂拥而动。 漫山遍野,天上地下,影影绰绰,都是奔行、急掠的人影,各有各的非凡之资,无一不是人中龙凤! 即便是他们,同样难以抵挡奇药的诱惑。甚至可以说,进入秘境大多数天才,都极为自负,他们笃信自己才是真命之子,认为天命终将眷顾于他们,对于奇物或是种种造化,他们个个志在必得。 此情此景,必有龙争虎斗,天穹染血的悲壮史诗。 每一件轰动于世的造化,如今都可称之为祸胎,它们身上注定要染满天才的鲜血,以无数英杰的阴魂来祭祀,然后臣服于最强的有缘之人。 刘恒拉着燕归言尽量避开人群,看着奋勇前行或是赶超过他们的一条条人影,一阵沉默。类似的大场面,他看过很多次,每一次都会莫名生出一个相似的念头。 万人行,几人能归? 一生出这念头,刘恒心情就会莫名低落下去。 “你要记得,人当有自知之明,一旦滋生了远超能力的贪婪,必将被贪婪拉进坟墓。” 刘恒和燕归言轻声叨念,燕归言自然听地似懂非懂,却还是认真点头, “我和你说这些作甚?” 结果刘恒自己摇头失笑起来,再不提起这些了。 世人常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赶路的人多了,就有召朋唤友的,热络结交的,一言不合就开打的,越往前去,越是乱的不行。 到了秘境里,大多数人就算素未谋面,也肯定都听说过许多人的名号,自然免不了越来越多的恩怨情仇,消息也变得异常灵通。 “听说了没,众道盟派出近千人,千令盟也大致相当,他们准备合力攻打虫灵山!” “百侠盟和方圆盟也去了六七百人,唯独万妖盟零零散散,只来了大猫小猫两三只,看样子是不大想掺和这事了。” 辞别小牛魔夫妻,刘恒带着燕归言再次出城,踏上了前往虫灵山和神兽血林的征程。 在城里见到的人并没有刘恒想象中那么多,但是沿途,刘恒却见到了数不尽的同行者。他们和刘恒方向相同,各自兴奋或是戒备非常,显然因为魂婴道槐和十一武松,蜂拥而动。 漫山遍野,天上地下,影影绰绰,都是奔行、急掠的人影,各有各的非凡之资,无一不是人中龙凤! 即便是他们,同样难以抵挡奇药的诱惑。甚至可以说,进入秘境大多数天才,都极为自负,他们笃信自己才是真命之子,认为天命终将眷顾于他们,对于奇物或是种种造化,他们个个志在必得。 此情此景,必有龙争虎斗,天穹染血的悲壮史诗。 每一件轰动于世的造化,如今都可称之为祸胎,它们身上注定要染满天才的鲜血,以无数英杰的阴魂来祭祀,然后臣服于最强的有缘之人。 刘恒拉着燕归言尽量避开人群,看着奋勇前行或是赶超过他们的一条条人影,一阵沉默。类似的大场面,他看过很多次,每一次都会莫名生出一个相似的念头。 万人行,几人能归? 一生出这念头,刘恒心情就会莫名低落下去。 “你要记得,人当有自知之明,一旦滋生了远超能力的贪婪,必将被贪婪拉进坟墓。” 刘恒和燕归言轻声叨念,燕归言自然听地似懂非懂,却还是认真点头, “我和你说这些作甚?” 结果刘恒自己摇头失笑起来,再不提起这些了。 世人常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赶路的人多了,就有召朋唤友的,热络结交的,一言不合就开打的,越往前去,越是乱的不行。 到了秘境里,大多数人就算素未谋面,也肯定都听说过许多人的名号,自然免不了越来越多的恩怨情仇,消息也变得异常灵通。 “听说了没,众道盟派出近千人,千令盟也大致相当,他们准备合力攻打虫灵山!” “百侠盟和方圆盟也去了六七百人,唯独万妖盟零零散散,只来了大猫小猫两三只,看样子是不大想掺和这事了。” 辞别小牛魔夫妻,刘恒带着燕归言再次出城,踏上了前往虫灵山和神兽血林的征程。 在城里见到的人并没有刘恒想象中那么多,但是沿途,刘恒却见到了数不尽的同行者。他们和刘恒方向相同,各自兴奋或是戒备非常,显然因为魂婴道槐和十一武松,蜂拥而动。 漫山遍野,天上地下,影影绰绰,都是奔行、急掠的人影,各有各的非凡之资,无一不是人中龙凤! 即便是他们,同样难以抵挡奇药的诱惑。甚至可以说,进入秘境大多数天才,都极为自负,他们笃信自己才是真命之子,认为天命终将眷顾于他们,对于奇物或是种种造化,他们个个志在必得。 此情此景,必有龙争虎斗,天穹染血的悲壮史诗。 每一件轰动于世的造化,如今都可称之为祸胎,它们身上注定要染满天才的鲜血,以无数英杰的阴魂来祭祀,然后臣服于最强的有缘之人。 第七百四十三章 四方云动 目前进度:第七百三十八章虫灵山已更新,第七百三十九章战沈曲宁正在写…… ———————————————————————————————————————————————————————————————————————————————————————— “昔年北阳河庭竞拍一株上青花,我和你弟弟相争,最后是我高价购得。然而你弟弟仗着背景深厚,非要追来杀人越货,最后死在我手里,只能怪他咎由自取。” 说起往事,刘恒并没有丁点愧疚,坦然直言,随后皱眉看向沈曲宁,“我以为你和你弟弟会有不同,其实仔细想想,你和他的性格如出一辙,无非身为世人瞩目的天才,更看重声评罢了。” “我曾经一心求道,后来弟弟死了这些年,我常常在想,相比什么事情都想着我的弟弟,我是否太忽视他了。”沈曲宁眯起双眼,双手开始不断捏动剑决,气势疯狂暴涨,“逝者已矣,我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亲自手刃他的仇家,让他亡魂得以安息。” 这猴妖有多重要,沈曲宁不会不知道,但这一刻,他根本不会去想这些,一心只想为弟弟报仇! 说话间,沈曲宁剑决一定,直指向刘恒,飞剑化作愈发璀璨的剑光,倏地电射而去。这剑光的声势,比之前更甚数倍,可见沈曲宁这时才动了真格,连刘恒都不敢掉以轻心,全神应对,看准时机一棍麾下。 当! 又是惊天大响,或许是这次相撞的力量太过恐怖,化身剑光的飞剑竟陡然两断,因为前冲的惯性,从刘恒两旁分错而过。 飞剑,断了? 从一开始,这一战就已出人意料,随后变化更叫观战众人目不暇接,快得众人来不及多想,也没醒悟到他们究竟在说什么,看得不敢眨眼。得见这一幕,四周顿时响起阵阵惊呼,心中愕然至极,难道这就分出胜负了? 他们会这么想,刘恒却不会,双耳频动,随后转身又是狠狠一棍。 ———————————————————————————————————————————————————————————————————————— “昔年北阳河庭竞拍一株上青花,我和你弟弟相争,最后是我高价购得。然而你弟弟仗着背景深厚,非要追来杀人越货,最后死在我手里,只能怪他咎由自取。” 说起往事,刘恒并没有丁点愧疚,坦然直言,随后皱眉看向沈曲宁,“我以为你和你弟弟会有不同,其实仔细想想,你和他的性格如出一辙,无非身为世人瞩目的天才,更看重声评罢了。” “我曾经一心求道,后来弟弟死了这些年,我常常在想,相比什么事情都想着我的弟弟,我是否太忽视他了。”沈曲宁眯起双眼,双手开始不断捏动剑决,气势疯狂暴涨,“逝者已矣,我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亲自手刃他的仇家,让他亡魂得以安息。” 这猴妖有多重要,沈曲宁不会不知道,但这一刻,他根本不会去想这些,一心只想为弟弟报仇! 说话间,沈曲宁剑决一定,直指向刘恒,飞剑化作愈发璀璨的剑光,倏地电射而去。这剑光的声势,比之前更甚数倍,可见沈曲宁这时才动了真格,连刘恒都不敢掉以轻心,全神应对,看准时机一棍麾下。 当! 又是惊天大响,或许是这次相撞的力量太过恐怖,化身剑光的飞剑竟陡然两断,因为前冲的惯性,从刘恒两旁分错而过。 飞剑,断了? 从一开始,这一战就已出人意料,随后变化更叫观战众人目不暇接,快得众人来不及多想,也没醒悟到他们究竟在说什么,看得不敢眨眼。得见这一幕,四周顿时响起阵阵惊呼,心中愕然至极,难道这就分出胜负了? 他们会这么想,刘恒却不会,双耳频动,随后转身又是狠狠一棍。 “昔年北阳河庭竞拍一株上青花,我和你弟弟相争,最后是我高价购得。然而你弟弟仗着背景深厚,非要追来杀人越货,最后死在我手里,只能怪他咎由自取。” 说起往事,刘恒并没有丁点愧疚,坦然直言,随后皱眉看向沈曲宁,“我以为你和你弟弟会有不同,其实仔细想想,你和他的性格如出一辙,无非身为世人瞩目的天才,更看重声评罢了。” “我曾经一心求道,后来弟弟死了这些年,我常常在想,相比什么事情都想着我的弟弟,我是否太忽视他了。”沈曲宁眯起双眼,双手开始不断捏动剑决,气势疯狂暴涨,“逝者已矣,我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亲自手刃他的仇家,让他亡魂得以安息。” 这猴妖有多重要,沈曲宁不会不知道,但这一刻,他根本不会去想这些,一心只想为弟弟报仇! 说话间,沈曲宁剑决一定,直指向刘恒,飞剑化作愈发璀璨的剑光,倏地电射而去。这剑光的声势,比之前更甚数倍,可见沈曲宁这时才动了真格,连刘恒都不敢掉以轻心,全神应对,看准时机一棍麾下。 当! 又是惊天大响,或许是这次相撞的力量太过恐怖,化身剑光的飞剑竟陡然两断,因为前冲的惯性,从刘恒两旁分错而过。 飞剑,断了? 从一开始,这一战就已出人意料,随后变化更叫观战众人目不暇接,快得众人来不及多想,也没醒悟到他们究竟在说什么,看得不敢眨眼。得见这一幕,四周顿时响起阵阵惊呼,心中愕然至极,难道这就分出胜负了? 他们会这么想,刘恒却不会,双耳频动,随后转身又是狠狠一棍。 “昔年北阳河庭竞拍一株上青花,我和你弟弟相争,最后是我高价购得。然而你弟弟仗着背景深厚,非要追来杀人越货,最后死在我手里,只能怪他咎由自取。” 说起往事,刘恒并没有丁点愧疚,坦然直言,随后皱眉看向沈曲宁,“我以为你和你弟弟会有不同,其实仔细想想,你和他的性格如出一辙,无非身为世人瞩目的天才,更看重声评罢了。” “我曾经一心求道,后来弟弟死了这些年,我常常在想,相比什么事情都想着我的弟弟,我是否太忽视他了。”沈曲宁眯起双眼,双手开始不断捏动剑决,气势疯狂暴涨,“逝者已矣,我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亲自手刃他的仇家,让他亡魂得以安息。” 这猴妖有多重要,沈曲宁不会不知道,但这一刻,他根本不会去想这些,一心只想为弟弟报仇! 说话间,沈曲宁剑决一定,直指向刘恒,飞剑化作愈发璀璨的剑光,倏地电射而去。这剑光的声势,比之前更甚数倍,可见沈曲宁这时才动了真格,连刘恒都不敢掉以轻心,全神应对,看准时机一棍麾下。 当! 又是惊天大响,或许是这次相撞的力量太过恐怖,化身剑光的飞剑竟陡然两断,因为前冲的惯性,从刘恒两旁分错而过。 飞剑,断了? 从一开始,这一战就已出人意料,随后变化更叫观战众人目不暇接,快得众人来不及多想,也没醒悟到他们究竟在说什么,看得不敢眨眼。得见这一幕,四周顿时响起阵阵惊呼,心中愕然至极,难道这就分出胜负了? 他们会这么想,刘恒却不会,双耳频动,随后转身又是狠狠一棍。 “昔年北阳河庭竞拍一株上青花,我和你弟弟相争,最后是我高价购得。然而你弟弟仗着背景深厚,非要追来杀人越货,最后死在我手里,只能怪他咎由自取。” 说起往事,刘恒并没有丁点愧疚,坦然直言,随后皱眉看向沈曲宁,“我以为你和你弟弟会有不同,其实仔细想想,你和他的性格如出一辙,无非身为世人瞩目的天才,更看重声评罢了。” “我曾经一心求道,后来弟弟死了这些年,我常常在想,相比什么事情都想着我的弟弟,我是否太忽视他了。”沈曲宁眯起双眼,双手开始不断捏动剑决,气势疯狂暴涨,“逝者已矣,我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亲自手刃他的仇家,让他亡魂得以安息。” 这猴妖有多重要,沈曲宁不会不知道,但这一刻,他根本不会去想这些,一心只想为弟弟报仇! 说话间,沈曲宁剑决一定,直指向刘恒,飞剑化作愈发璀璨的剑光,倏地电射而去。这剑光的声势,比之前更甚数倍,可见沈曲宁这时才动了真格,连刘恒都不敢掉以轻心,全神应对,看准时机一棍麾下。 当! 又是惊天大响,或许是这次相撞的力量太过恐怖,化身剑光的飞剑竟陡然两断,因为前冲的惯性,从刘恒两旁分错而过。 飞剑,断了? 从一开始,这一战就已出人意料,随后变化更叫观战众人目不暇接,快得众人来不及多想,也没醒悟到他们究竟在说什么,看得不敢眨眼。得见这一幕,四周顿时响起阵阵惊呼,心中愕然至极,难道这就分出胜负了? 他们会这么想,刘恒却不会,双耳频动,随后转身又是狠狠一棍。 “昔年北阳河庭竞拍一株上青花,我和你弟弟相争,最后是我高价购得。然而你弟弟仗着背景深厚,非要追来杀人越货,最后死在我手里,只能怪他咎由自取。” 说起往事,刘恒并没有丁点愧疚,坦然直言,随后皱眉看向沈曲宁,“我以为你和你弟弟会有不同,其实仔细想想,你和他的性格如出一辙,无非身为世人瞩目的天才,更看重声评罢了。” “我曾经一心求道,后来弟弟死了这些年,我常常在想,相比什么事情都想着我的弟弟,我是否太忽视他了。”沈曲宁眯起双眼,双手开始不断捏动剑决,气势疯狂暴涨,“逝者已矣,我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亲自手刃他的仇家,让他亡魂得以安息。” 这猴妖有多重要,沈曲宁不会不知道,但这一刻,他根本不会去想这些,一心只想为弟弟报仇! 说话间,沈曲宁剑决一定,直指向刘恒,飞剑化作愈发璀璨的剑光,倏地电射而去。这剑光的声势,比之前更甚数倍,可见沈曲宁这时才动了真格,连刘恒都不敢掉以轻心,全神应对,看准时机一棍麾下。 当! 又是惊天大响,或许是这次相撞的力量太过恐怖,化身剑光的飞剑竟陡然两断,因为前冲的惯性,从刘恒两旁分错而过。 飞剑,断了? 从一开始,这一战就已出人意料,随后变化更叫观战众人目不暇接,快得众人来不及多想,也没醒悟到他们究竟在说什么,看得不敢眨眼。得见这一幕,四周顿时响起阵阵惊呼,心中愕然至极,难道这就分出胜负了? 他们会这么想,刘恒却不会,双耳频动,随后转身又是狠狠一棍。 “昔年北阳河庭竞拍一株上青花,我和你弟弟相争,最后是我高价购得。然而你弟弟仗着背景深厚,非要追来杀人越货,最后死在我手里,只能怪他咎由自取。” 说起往事,刘恒并没有丁点愧疚,坦然直言,随后皱眉看向沈曲宁,“我以为你和你弟弟会有不同,其实仔细想想,你和他的性格如出一辙,无非身为世人瞩目的天才,更看重声评罢了。” “我曾经一心求道,后来弟弟死了这些年,我常常在想,相比什么事情都想着我的弟弟,我是否太忽视他了。”沈曲宁眯起双眼,双手开始不断捏动剑决,气势疯狂暴涨,“逝者已矣,我如今唯一能做的,就是亲自手刃他的仇家,让他亡魂得以安息。” 这猴妖有多重要,沈曲宁不会不知道,但这一刻,他根本不会去想这些,一心只想为弟弟报仇! 说话间,沈曲宁剑决一定,直指向刘恒,飞剑化作愈发璀璨的剑光,倏地电射而去。这剑光的声势,比之前更甚数倍,可见沈曲宁这时才动了真格,连刘恒都不敢掉以轻心,全神应对,看准时机一棍麾下。 当! 又是惊天大响,或许是这次相撞的力量太过恐怖,化身剑光的飞剑竟陡然两断,因为前冲的惯性,从刘恒两旁分错而过。 飞剑,断了? 第七百四十四章 回报 目前进度:第七百三十九章战沈曲宁已更新,第七百四十章巧取正在写,预告,明天回家,到时再说星期五以后的安排…… ———————————————————————————————————————————————————————————————————————————————— 突然,刘恒灵光一现,余光偷瞥向沈曲宁。 “果然!” 但见沈曲宁双目绽放神辉,内里早已锋芒毕露,原本看似正常的瞳仁,已经化作两道剑光,璀璨至极。 这等非人异象,足以说明一个问题,沈曲宁正在暗中催动他来源于天骄体质的奇通。 “虽然平日掩藏得好,但等到催动奇通的时刻,肯定会露出破绽,这是但凡天骄都难以避免的一个小麻烦。”只看这一眼,足够刘恒发现很多关键的东西,比如沈曲宁天骄体质的真相。 “目绽剑光,飞发如剑,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异象,况且他眉鼻如剑,唇如双剑,双耳似剑尖,正应了七窍皆剑的异相。”刘恒心下豁然开朗,“与七窍皆剑相对应的天骄体质,有且只有一种,就是天骄榜道体篇上排名四十二的剑光道体!” 剑光道体,外显的异相就是七窍皆剑,而内在则是从娘胎里就在体内蕴藏了一口本命剑光。拥有者不仅天生亲近剑道,习练与剑光相关的功法事半功倍,而且随着拥有者修为与战力增强,这口本命剑光的战力也会暴涨,使之能发出超过境界的杀招,威力恐怖非常。 此刻,沈曲宁分明是悄然动用了自己的本命剑光。 “传闻本命剑光可谓邪门,常常能不动声色,斩敌于未觉,如今我无法找到袭来的本命剑光,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刘恒了然,迅疾思忖后,眸光也变得深邃,且闪烁起了复杂而玄奥的光泽和纹络。无法察觉袭来的本命剑光,就意味着刘恒已经陷入极度的被动中,他找不到正常办法来破解,不得已之下只能同样尝试动用了奇力。 说来有些奇怪,他本是彻底觉醒的悟读灵心天骄,照很多古籍和记载上的描述,应该能开启一种名为悟读灵境的奇通,同样有不可思议的能力。 可是自从彻底觉醒后,刘恒百般尝试,就是没能搞懂悟读灵境该怎么开启和使用,这本该是天骄本能般的能力,一旦觉醒就会自行领悟,偏偏刘恒没有这样的经历。 这让刘恒耿耿于怀,以至于一度怀疑自己是觉醒假天骄。 ———————————————————————————————————————————————————————————————————————————— 突然,刘恒灵光一现,余光偷瞥向沈曲宁。 “果然!” 但见沈曲宁双目绽放神辉,内里早已锋芒毕露,原本看似正常的瞳仁,已经化作两道剑光,璀璨至极。 这等非人异象,足以说明一个问题,沈曲宁正在暗中催动他来源于天骄体质的奇通。 “虽然平日掩藏得好,但等到催动奇通的时刻,肯定会露出破绽,这是但凡天骄都难以避免的一个小麻烦。”只看这一眼,足够刘恒发现很多关键的东西,比如沈曲宁天骄体质的真相。 “目绽剑光,飞发如剑,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异象,况且他眉鼻如剑,唇如双剑,双耳似剑尖,正应了七窍皆剑的异相。”刘恒心下豁然开朗,“与七窍皆剑相对应的天骄体质,有且只有一种,就是天骄榜道体篇上排名四十二的剑光道体!” 剑光道体,外显的异相就是七窍皆剑,而内在则是从娘胎里就在体内蕴藏了一口本命剑光。拥有者不仅天生亲近剑道,习练与剑光相关的功法事半功倍,而且随着拥有者修为与战力增强,这口本命剑光的战力也会暴涨,使之能发出超过境界的杀招,威力恐怖非常。 此刻,沈曲宁分明是悄然动用了自己的本命剑光。 “传闻本命剑光可谓邪门,常常能不动声色,斩敌于未觉,如今我无法找到袭来的本命剑光,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刘恒了然,迅疾思忖后,眸光也变得深邃,且闪烁起了复杂而玄奥的光泽和纹络。无法察觉袭来的本命剑光,就意味着刘恒已经陷入极度的被动中,他找不到正常办法来破解,不得已之下只能同样尝试动用了奇力。 说来有些奇怪,他本是彻底觉醒的悟读灵心天骄,照很多古籍和记载上的描述,应该能开启一种名为悟读灵境的奇通,同样有不可思议的能力。 可是自从彻底觉醒后,刘恒百般尝试,就是没能搞懂悟读灵境该怎么开启和使用,这本该是天骄本能般的能力,一旦觉醒就会自行领悟,偏偏刘恒没有这样的经历。 这让刘恒耿耿于怀,以至于一度怀疑自己是觉醒假天骄。 突然,刘恒灵光一现,余光偷瞥向沈曲宁。 “果然!” 但见沈曲宁双目绽放神辉,内里早已锋芒毕露,原本看似正常的瞳仁,已经化作两道剑光,璀璨至极。 这等非人异象,足以说明一个问题,沈曲宁正在暗中催动他来源于天骄体质的奇通。 “虽然平日掩藏得好,但等到催动奇通的时刻,肯定会露出破绽,这是但凡天骄都难以避免的一个小麻烦。”只看这一眼,足够刘恒发现很多关键的东西,比如沈曲宁天骄体质的真相。 “目绽剑光,飞发如剑,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异象,况且他眉鼻如剑,唇如双剑,双耳似剑尖,正应了七窍皆剑的异相。”刘恒心下豁然开朗,“与七窍皆剑相对应的天骄体质,有且只有一种,就是天骄榜道体篇上排名四十二的剑光道体!” 剑光道体,外显的异相就是七窍皆剑,而内在则是从娘胎里就在体内蕴藏了一口本命剑光。拥有者不仅天生亲近剑道,习练与剑光相关的功法事半功倍,而且随着拥有者修为与战力增强,这口本命剑光的战力也会暴涨,使之能发出超过境界的杀招,威力恐怖非常。 此刻,沈曲宁分明是悄然动用了自己的本命剑光。 “传闻本命剑光可谓邪门,常常能不动声色,斩敌于未觉,如今我无法找到袭来的本命剑光,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刘恒了然,迅疾思忖后,眸光也变得深邃,且闪烁起了复杂而玄奥的光泽和纹络。无法察觉袭来的本命剑光,就意味着刘恒已经陷入极度的被动中,他找不到正常办法来破解,不得已之下只能同样尝试动用了奇力。 说来有些奇怪,他本是彻底觉醒的悟读灵心天骄,照很多古籍和记载上的描述,应该能开启一种名为悟读灵境的奇通,同样有不可思议的能力。 可是自从彻底觉醒后,刘恒百般尝试,就是没能搞懂悟读灵境该怎么开启和使用,这本该是天骄本能般的能力,一旦觉醒就会自行领悟,偏偏刘恒没有这样的经历。 这让刘恒耿耿于怀,以至于一度怀疑自己是觉醒假天骄。 突然,刘恒灵光一现,余光偷瞥向沈曲宁。 “果然!” 但见沈曲宁双目绽放神辉,内里早已锋芒毕露,原本看似正常的瞳仁,已经化作两道剑光,璀璨至极。 这等非人异象,足以说明一个问题,沈曲宁正在暗中催动他来源于天骄体质的奇通。 “虽然平日掩藏得好,但等到催动奇通的时刻,肯定会露出破绽,这是但凡天骄都难以避免的一个小麻烦。”只看这一眼,足够刘恒发现很多关键的东西,比如沈曲宁天骄体质的真相。 “目绽剑光,飞发如剑,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异象,况且他眉鼻如剑,唇如双剑,双耳似剑尖,正应了七窍皆剑的异相。”刘恒心下豁然开朗,“与七窍皆剑相对应的天骄体质,有且只有一种,就是天骄榜道体篇上排名四十二的剑光道体!” 剑光道体,外显的异相就是七窍皆剑,而内在则是从娘胎里就在体内蕴藏了一口本命剑光。拥有者不仅天生亲近剑道,习练与剑光相关的功法事半功倍,而且随着拥有者修为与战力增强,这口本命剑光的战力也会暴涨,使之能发出超过境界的杀招,威力恐怖非常。 此刻,沈曲宁分明是悄然动用了自己的本命剑光。 “传闻本命剑光可谓邪门,常常能不动声色,斩敌于未觉,如今我无法找到袭来的本命剑光,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刘恒了然,迅疾思忖后,眸光也变得深邃,且闪烁起了复杂而玄奥的光泽和纹络。无法察觉袭来的本命剑光,就意味着刘恒已经陷入极度的被动中,他找不到正常办法来破解,不得已之下只能同样尝试动用了奇力。 说来有些奇怪,他本是彻底觉醒的悟读灵心天骄,照很多古籍和记载上的描述,应该能开启一种名为悟读灵境的奇通,同样有不可思议的能力。 可是自从彻底觉醒后,刘恒百般尝试,就是没能搞懂悟读灵境该怎么开启和使用,这本该是天骄本能般的能力,一旦觉醒就会自行领悟,偏偏刘恒没有这样的经历。 这让刘恒耿耿于怀,以至于一度怀疑自己是觉醒假天骄。 突然,刘恒灵光一现,余光偷瞥向沈曲宁。 “果然!” 但见沈曲宁双目绽放神辉,内里早已锋芒毕露,原本看似正常的瞳仁,已经化作两道剑光,璀璨至极。 这等非人异象,足以说明一个问题,沈曲宁正在暗中催动他来源于天骄体质的奇通。 “虽然平日掩藏得好,但等到催动奇通的时刻,肯定会露出破绽,这是但凡天骄都难以避免的一个小麻烦。”只看这一眼,足够刘恒发现很多关键的东西,比如沈曲宁天骄体质的真相。 “目绽剑光,飞发如剑,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异象,况且他眉鼻如剑,唇如双剑,双耳似剑尖,正应了七窍皆剑的异相。”刘恒心下豁然开朗,“与七窍皆剑相对应的天骄体质,有且只有一种,就是天骄榜道体篇上排名四十二的剑光道体!” 剑光道体,外显的异相就是七窍皆剑,而内在则是从娘胎里就在体内蕴藏了一口本命剑光。拥有者不仅天生亲近剑道,习练与剑光相关的功法事半功倍,而且随着拥有者修为与战力增强,这口本命剑光的战力也会暴涨,使之能发出超过境界的杀招,威力恐怖非常。 此刻,沈曲宁分明是悄然动用了自己的本命剑光。 “传闻本命剑光可谓邪门,常常能不动声色,斩敌于未觉,如今我无法找到袭来的本命剑光,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刘恒了然,迅疾思忖后,眸光也变得深邃,且闪烁起了复杂而玄奥的光泽和纹络。无法察觉袭来的本命剑光,就意味着刘恒已经陷入极度的被动中,他找不到正常办法来破解,不得已之下只能同样尝试动用了奇力。 说来有些奇怪,他本是彻底觉醒的悟读灵心天骄,照很多古籍和记载上的描述,应该能开启一种名为悟读灵境的奇通,同样有不可思议的能力。 可是自从彻底觉醒后,刘恒百般尝试,就是没能搞懂悟读灵境该怎么开启和使用,这本该是天骄本能般的能力,一旦觉醒就会自行领悟,偏偏刘恒没有这样的经历。 这让刘恒耿耿于怀,以至于一度怀疑自己是觉醒假天骄。 突然,刘恒灵光一现,余光偷瞥向沈曲宁。 “果然!” 但见沈曲宁双目绽放神辉,内里早已锋芒毕露,原本看似正常的瞳仁,已经化作两道剑光,璀璨至极。 这等非人异象,足以说明一个问题,沈曲宁正在暗中催动他来源于天骄体质的奇通。 “虽然平日掩藏得好,但等到催动奇通的时刻,肯定会露出破绽,这是但凡天骄都难以避免的一个小麻烦。”只看这一眼,足够刘恒发现很多关键的东西,比如沈曲宁天骄体质的真相。 第七百四十五章 杀到胆寒! 如果看到这个,说明我还在回家的路上,待会回家,两点前会更新第七百四十章巧取的内容,以后就会开始准备补更大作战了。要是明晚没更新新章节,那一定是至少更新了第七百四十一章杏林子房,明天补更应该在两章以上,但不敢多说,还是先保证一章吧。 以下是第七百四十章巧取的内容,只差最后一点,可以先看~ —————————————————————————————————————————————————————————————————————————— 突然,刘恒灵光一现,余光偷瞥向沈曲宁。 “果然!” 但见沈曲宁双目绽放神辉,内里早已锋芒毕露,原本看似正常的瞳仁,已经化作两道剑光,璀璨至极。 这等非人异象,足以说明一个问题,沈曲宁正在暗中催动他来源于天骄体质的奇通。 “虽然平日掩藏得好,但等到催动奇通的时刻,肯定会露出破绽,这是但凡天骄都难以避免的一个小麻烦。”只看这一眼,足够刘恒发现很多关键的东西,比如沈曲宁天骄体质的真相。 “目绽剑光,飞发如剑,这是再明显不过的异象,况且他眉鼻如剑,唇如双剑,双耳似剑尖,正应了七窍皆剑的异相。”刘恒心下豁然开朗,“与七窍皆剑相对应的天骄体质,有且只有一种,就是天骄榜道体篇上排名四十二的剑光道体!” 剑光道体,外显的异相就是七窍皆剑,而内在则是从娘胎里就在体内蕴藏了一口本命剑光。拥有者不仅天生亲近剑道,习练与剑光相关的功法事半功倍,而且随着拥有者修为与战力增强,这口本命剑光的战力也会暴涨,使之能发出超过境界的杀招,威力恐怖非常。 此刻,沈曲宁分明是悄然动用了自己的本命剑光。 “传闻本命剑光可谓邪门,常常能不动声色,斩敌于未觉,如今我无法找到袭来的本命剑光,也就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刘恒了然,迅疾思忖后,眸光也变得深邃,且闪烁起了复杂而玄奥的光泽和纹络。无法察觉袭来的本命剑光,就意味着刘恒已经陷入极度的被动中,他找不到正常办法来破解,不得已之下只能同样尝试动用了奇力。 说来有些奇怪,他本是彻底觉醒的悟读灵心天骄,照很多古籍和记载上的描述,应该能开启一种名为悟读灵境的奇通,同样有不可思议的能力。 可是自从彻底觉醒后,刘恒百般尝试,就是没能搞懂悟读灵境该怎么开启和使用,这本该是天骄本能般的能力,一旦觉醒就会自行领悟,偏偏刘恒没有这样的经历。 这让刘恒耿耿于怀,以至于一度怀疑自己是觉醒了假天骄。 不过经过三四年的摸索,他对这种生于体内未知之处的奇异力量总算有了许多认知和了解。现在使用出来,他感知会得到很大提升,许多平时会被忽略的细节,都会被留意到,悟性、思考速度等等,也相应上升。 虽说不是全方面的提升与增长,好处却十分明显。比如此刻他动用奇力,八道剑光的轨迹已被他看透虚实变化,渐渐把握住了规律,这样一来,当剑招生出不该有的变化,立刻被刘恒敏锐察觉。 “第六道剑光慢了一瞬,是在避让本命剑光?” “本该用实招的第三道剑光却成了虚招,应该是掩护本命剑光……” “其他剑光也做了相应的微妙调整……” “这么说,本命剑光会从这里来!” 推演结束的同时,刘恒倾尽全力侧身横挡,那里空无一物,为此还要用身躯承受一道剑光的轻伤,他却义无反顾地做了。 这次的巨响声,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大,爆开的劲气炸裂了百丈内的山石草木,简直骇人听闻。在秘境里能有如此破坏力,那么在外界,破坏力将变大十百倍,同样大小的山丘恐怕将会完全炸毁。 巨撞之下,刘恒双掌发麻,头一次被巨力冲撞得后退一步,这才稳住身形,同时竟还有气血不畅的感觉。 而他提升过的感知,敏锐捕捉到了一道透明剑光的存在,因为巨撞下失控翻转,轮廓隐现。 就这一眼,刘恒隐约见到剑光上有密密麻麻的神秘符文,不明来历,却给人一种古老而强大的感觉。 观战人群里,大多数人只以为是两人强强对撞,对这威力骇然以对,很少有人知道此刻究竟发生了什么,他们的境界略低,能看到和能看懂的东西自然不多。但沈曲宁双目睁圆,已被这结果震惊得无言以对,“世上真能有这样的奇遇者?” 之所以断定刘恒是奇遇者,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交手时,沈曲宁分明能感觉到刘恒操纵自身力量时的生涩,这正是奇遇者的通病。 境界、修为、宝物,对他们来说都得到的太容易了,单凭境界、修为和宝物的巨大优势,足以让他们战胜对手,所以他们并不会去珍惜,也不会花心思修习和操练。 如果说刘恒凭借身上宝物挡下这一击,沈曲宁不会有丝毫的奇怪,甚至可以说是故意试探刘恒身上的防卫力量有多强,他防备的正是这一点。可刘恒不凭宝物,甚至不知道他怎么察觉这一击的,就让沈曲宁觉得格外不可思议了。 想要做到这一点,说明刘恒对自身强大力量的掌握,并不像个奇遇者那么肤浅,更像个货真价实的五重强者。 但他之前操控力量的生涩和单纯,又是怎么回事? 沈曲宁有些发懵,心神却变得凝重,因为知微见著,感觉到了压力,只觉想要战胜这五重师境的奇遇者,并不像他想的那么容易。 既然本命剑光能被对方感知到,那么偷袭就不算管用了,沈曲宁索性把更多精力放在掌控本命剑光上,同样运转《珠落玉盘》剑决,让本命剑光由一化二,由二化四,再由四化八! 可见的八道剑光,不可见的八道本命剑光,这是沈曲宁能掌握的极限,也是威力最强大的战斗方式。如是一来,虚实变化的层次变得愈发丰富,越发神鬼莫测,攻势恐怖非常。 尤其本命剑光,威力更在他手头这口灵宝级飞剑之上,近乎达到灵宝级顶尖层次。只是不知猴妖手上的残棍是什么层次的兵器,居然不惧与本命剑光硬抗,至今丝毫无损,其坚固程度,也大大出乎沈曲宁的意料。 和之前相比,同样是十六道剑光,威力却暴增了不知多少,刘恒之前刚刚适应,现在却又觉得压力更甚之前了。 好在他也动用了奇力,以飞剑剑光的变化和对《珠落玉盘》剑决越来越多的了解作为参照,依旧能勉力算出无形的八道本命剑光,总算没有就此落败。 “同样是天骄,奇力和奇通却有天差地别,比拼这个,我绝不是对手。”只是感受到体内奇力消耗惊人,刘恒心里叹息一声,终是放弃了继续磨练技艺与战斗经验的打算。 奇力无法修炼,跟随自身境界增长,和他交手过的天骄有不少,同样是在夫境巅峰,奇力却远比他深厚的多得多。即便用上需要奇力配合的绝强招式,也至少能支撑一刻钟,而他单纯使用奇力,却也仅仅能支撑百息左右,差距之大,让刘恒直觉无语。 他早就发觉,自身觉醒的天骄体质好像有点问题,但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他怎么琢磨都没搞明白。 比如现在,沈曲宁的奇力总量绝对在他之上,再这么下去,他奇力告罄之后,即便还能保持和泥猴合体的状态,恐怕也抵挡不住沈曲宁的攻势,必然落败。 于是刘恒开始分心计算着奇力的消耗,一直拖到奇力即将告罄前,才开始正式展开了大反击。 当! 又一次残棍与剑光的剧烈碰撞,刘恒没有继续等待下一道剑光的到来,双腿屈膝一弹,人影化作利箭一般,径直射向沈曲宁! 如果刘恒一直不动,防守得四平八稳,沈曲宁都觉得苦无办法,刘恒这一动,虽然明知刘恒要反击,却让他双目陡然大亮。 反击,就意味着无法专注防守,必然会出现破绽,这让他再次看到了胜利的一丝希望。 紧盯刘恒的行踪,他的剑决也随之变化,窥准每一处刘恒行动间出现的破绽,毫不犹豫操控剑光攻伐过去! 三道剑光! 五道剑光! 这时节,剑决虚招越来越少,实招越来越多,这是逼得刘恒要么继续防守,要么就要承受重创! 可刘恒好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总能在剑光击中之前做出正确的避让或是格挡,实在无法避让的时候,就用影响最小的位置硬抗剑招,逼近速度丝毫不减。 短短两百丈的距离,剑光宛若暴雨,换做别人早该死了,饶是有如神助的刘恒,依旧付出了很大的代价,肩头、腰间、臂膀留下了十数道剑伤,甚至连脖颈都难以幸免,划出一个很长的豁口,要是再深一些,怕是能把他的脖颈斩断。 可是刘恒脚步依旧很稳,下半身没有任何伤,这保证了他速度不降,身躯依旧稳如磐石。他好像感觉不到痛苦,不仅一声不吭,目光反而更加坚毅,从中透出凶戾寒光。 沈曲宁瞳仁猛缩如针,他终于感觉到压力如巨浪般扑来,这悍勇袭来的猴妖,给他的危机感越来越浓。 激战还是避让? 这一刻,沈曲宁心头也泛起了迟疑。诚然,为了拉近距离,猴妖注定无法像之前那么严密防守,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可是猴妖的战斗方式更接近横练武者,距离越近,他就会变得越危险,甚至危及到他的性命,是趁机试试能否斩杀猴妖,还是避其锋芒,再做图谋? 如果一味进攻,能不能在猴妖逼近前找到斩杀他的机会,犹未可知。而暂时避让,他也没法像现在这样专心进攻,将让猴妖掌握更大的主动,但反过来说,猴妖急于进攻,说明他肯定有无法坚持这么做战的原因,这显然又是个好消息。 略微沉吟,沈曲宁立刻拿定主意,分心掌控脚下飞剑,决定暂避锋芒。 拖下去,局势应该对他更有利,不必急于决胜负,会胜得更稳妥。 只是在他决定避让时,刘恒已经看出端倪,率先发动了反击。此时,他们本就相距不远,不到二十丈的巨力,刘恒三五步就能跨越,如今一跺脚,竟化身飞箭一般直射而去,速度更是激增,半截残棍大有秋风扫落叶之势,轰然荡去! 此举速度之快,简直骇人听闻,沈曲宁心头一突,才发觉自己根本来不及避让了,“怎么会这么快?” 这也有交手至今,刘恒从没展露过真正速度的缘故,哪怕之前突进,他都没有急于动用全力,直到最后一刻,才用上了《弓体术》基本式的发力法门。 说来奇怪,与泥猴合体后,他种种术法和武功都无法再用,唯独《弓体术》还能发挥应有的威力。 ———————————————————————————————————————————————————————————————————————————————————— 只是在他决定避让时,刘恒已经看出端倪,率先发动了反击。此时,他们本就相距不远,不到二十丈的巨力,刘恒三五步就能跨越,如今一跺脚,竟化身飞箭一般直射而去,速度更是激增,半截残棍大有秋风扫落叶之势,轰然荡去! 此举速度之快,简直骇人听闻,沈曲宁心头一突,才发觉自己根本来不及避让了,“怎么会这么快?” 这也有交手至今,刘恒从没展露过真正速度的缘故,哪怕之前突进,他都没有急于动用全力,直到最后一刻,才用上了《弓体术》基本式的发力法门。 说来奇怪,与泥猴合体后,他种种术法和武功都无法再用,唯独《弓体术》还能发挥应有的威力。 第七百四十六章 神魔之子 实在抱歉,昨天发的仓促,居然把章节发错了,现在弄好了,汇报一下进度:第七百四十一章杏林子房、第七百四十二章搏已更新,第七百四十三章四方云动,正在写。 总算赶回来一些,因为发错了,所以趁机会上来回报一下进度,也尽量试试能不能保住全勤~ —————————————————————————————————————————————————————————————————————————— “四年前,你进入天血魔坑后活着出来了?” 书生名叫薄展,此时满是震惊,差点失声喊出来。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消息,太过于惊人了。除了妖魔族中人,居然还有人能活着走出天血魔坑,这要是传出去,不知会让多少人瞪掉眼珠。 “正因为这样,妖魔族才倾巢而出,想要知道我活着走出天血魔坑的秘密。”刘恒边走边说,想起往事,心里很有些难言的滋味。 薄展亦步亦趋紧紧跟随,面容满是激动得快要炸开的神情,只觉自己冒着被杀的大险来探知真相,实在是他此生做过最正确最英明的决定。 光是这一条消息,已经不虚此行,因为关于天下十二大凶地之一的天血魔坑,任何消息的价值都无可估量,弥足珍贵。 “天血魔坑里面是什么样子?” “真有成仙飞升的路吗?” “里面有什么危险,为何自古以来无数强者进入,却连先贤、王者都无法生还?” “妖魔族为何把天血魔坑视为圣地?” “你又为什么能活着……” 他有太多疑问,都是世人探寻万千年而不得其解的悬疑,但问到最后一个问题时,他识趣地闭上了嘴。 昔年,猴妖应该只是夫境修为,却能做到先贤、王者都不曾做到的事,从天血魔坑生还而归,说明猴妖身上肯定藏着惊天大秘密。为了这个秘密,聚居北胡的妖魔族倾巢出动,不惜天下大乱也要追寻,也就不奇怪了。 但正因如此,他才更该识趣,不能因为猴妖看着好说话就瞎打听。猴妖为了保住这秘密,同样不惜得罪众神宗沈家、整个北胡和妖魔族,岂是能随口透露的? 他自己识趣还好,若是不识趣,因为这个而惹恼了猴妖,才是得不偿失。毕竟,猴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绝不只这一个,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是多么愚蠢的做法? 他的识趣,果然换来刘恒的轻笑,然后出神,又陷入对往事的回忆,“天血魔坑里面,变幻多端,妖魔族之所以能自由穿梭于魔坑外围,因为他们用他们一代代人的骨头碾碎成沙砾,铺就了一条能隔绝天血魔坑怪异影响的长路。而他们之所以把天血魔坑当做圣地,就是因为他们视之为神圣奇迹的妖魔之子,必须在这里才能诞生。” 他直接把妖魔族的秘密给随口讲出,薄展如获至宝,急忙记下。 “在天血魔坑里,每一件事物都能获得生机,化为诡异魔物,仿佛拥有新的生命一般。你挺好,是每一件事物,包括你受伤落下的一滴血,包括你被斩落的一缕碎布。这些魔物,信奉神兽真血化成原型的怪物,视它们为神,而这些真血怪物,以吞噬外来生物为食,想要以此恢复原身。”讲到这些,不仅薄展听得毛骨悚然,刘恒自己也心有余悸,“这些真血怪物,活在天血魔坑内围,这是一片荒芜黑暗的平原,上面建满了密密麻麻的古怪祭坛,真血怪物就在这些祭坛上。” “这种鬼地方怎么会有祭坛?” 薄展惊呼声脱口而出,显然生出了和刘恒当年一样的震惊之情,所以被他突兀打断,刘恒也没有不满,很能理解。 “很不可思议,对吧?” 刘恒笑笑,“所以你说我是第一个从天血魔坑生还的人,我却不这么认为。”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因为这么多祭坛都是人造之物,不可能凭空自己生出来,可见早年间的天血魔坑,肯定不像现在这个样子,至于后来为何名列十二大凶地之一,里面必然藏着不可告人的深意。 —————————————————————————————————————————————————————————————————————————————— “四年前,你进入天血魔坑后活着出来了?” 书生名叫薄展,此时满是震惊,差点失声喊出来。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消息,太过于惊人了。除了妖魔族中人,居然还有人能活着走出天血魔坑,这要是传出去,不知会让多少人瞪掉眼珠。 “正因为这样,妖魔族才倾巢而出,想要知道我活着走出天血魔坑的秘密。”刘恒边走边说,想起往事,心里很有些难言的滋味。 薄展亦步亦趋紧紧跟随,面容满是激动得快要炸开的神情,只觉自己冒着被杀的大险来探知真相,实在是他此生做过最正确最英明的决定。 光是这一条消息,已经不虚此行,因为关于天下十二大凶地之一的天血魔坑,任何消息的价值都无可估量,弥足珍贵。 “天血魔坑里面是什么样子?” “真有成仙飞升的路吗?” “里面有什么危险,为何自古以来无数强者进入,却连先贤、王者都无法生还?” “妖魔族为何把天血魔坑视为圣地?” “你又为什么能活着……” 他有太多疑问,都是世人探寻万千年而不得其解的悬疑,但问到最后一个问题时,他识趣地闭上了嘴。 昔年,猴妖应该只是夫境修为,却能做到先贤、王者都不曾做到的事,从天血魔坑生还而归,说明猴妖身上肯定藏着惊天大秘密。为了这个秘密,聚居北胡的妖魔族倾巢出动,不惜天下大乱也要追寻,也就不奇怪了。 但正因如此,他才更该识趣,不能因为猴妖看着好说话就瞎打听。猴妖为了保住这秘密,同样不惜得罪众神宗沈家、整个北胡和妖魔族,岂是能随口透露的? 他自己识趣还好,若是不识趣,因为这个而惹恼了猴妖,才是得不偿失。毕竟,猴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绝不只这一个,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是多么愚蠢的做法? 他的识趣,果然换来刘恒的轻笑,然后出神,又陷入对往事的回忆,“天血魔坑里面,变幻多端,妖魔族之所以能自由穿梭于魔坑外围,因为他们用他们一代代人的骨头碾碎成沙砾,铺就了一条能隔绝天血魔坑怪异影响的长路。而他们之所以把天血魔坑当做圣地,就是因为他们视之为神圣奇迹的妖魔之子,必须在这里才能诞生。” 他直接把妖魔族的秘密给随口讲出,薄展如获至宝,急忙记下。 “在天血魔坑里,每一件事物都能获得生机,化为诡异魔物,仿佛拥有新的生命一般。你挺好,是每一件事物,包括你受伤落下的一滴血,包括你被斩落的一缕碎布。这些魔物,信奉神兽真血化成原型的怪物,视它们为神,而这些真血怪物,以吞噬外来生物为食,想要以此恢复原身。”讲到这些,不仅薄展听得毛骨悚然,刘恒自己也心有余悸,“这些真血怪物,活在天血魔坑内围,这是一片荒芜黑暗的平原,上面建满了密密麻麻的古怪祭坛,真血怪物就在这些祭坛上。” “这种鬼地方怎么会有祭坛?” 薄展惊呼声脱口而出,显然生出了和刘恒当年一样的震惊之情,所以被他突兀打断,刘恒也没有不满,很能理解。 “很不可思议,对吧?” 刘恒笑笑,“所以你说我是第一个从天血魔坑生还的人,我却不这么认为。”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因为这么多祭坛都是人造之物,不可能凭空自己生出来,可见早年间的天血魔坑,肯定不像现在这个样子,至于后来为何名列十二大凶地之一,里面必然藏着不可告人的深意。 “四年前,你进入天血魔坑后活着出来了?” 书生名叫薄展,此时满是震惊,差点失声喊出来。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消息,太过于惊人了。除了妖魔族中人,居然还有人能活着走出天血魔坑,这要是传出去,不知会让多少人瞪掉眼珠。 “正因为这样,妖魔族才倾巢而出,想要知道我活着走出天血魔坑的秘密。”刘恒边走边说,想起往事,心里很有些难言的滋味。 薄展亦步亦趋紧紧跟随,面容满是激动得快要炸开的神情,只觉自己冒着被杀的大险来探知真相,实在是他此生做过最正确最英明的决定。 光是这一条消息,已经不虚此行,因为关于天下十二大凶地之一的天血魔坑,任何消息的价值都无可估量,弥足珍贵。 “天血魔坑里面是什么样子?” “真有成仙飞升的路吗?” “里面有什么危险,为何自古以来无数强者进入,却连先贤、王者都无法生还?” “妖魔族为何把天血魔坑视为圣地?” “你又为什么能活着……” 他有太多疑问,都是世人探寻万千年而不得其解的悬疑,但问到最后一个问题时,他识趣地闭上了嘴。 昔年,猴妖应该只是夫境修为,却能做到先贤、王者都不曾做到的事,从天血魔坑生还而归,说明猴妖身上肯定藏着惊天大秘密。为了这个秘密,聚居北胡的妖魔族倾巢出动,不惜天下大乱也要追寻,也就不奇怪了。 但正因如此,他才更该识趣,不能因为猴妖看着好说话就瞎打听。猴妖为了保住这秘密,同样不惜得罪众神宗沈家、整个北胡和妖魔族,岂是能随口透露的? 他自己识趣还好,若是不识趣,因为这个而惹恼了猴妖,才是得不偿失。毕竟,猴妖身上的秘密太多了,绝不只这一个,为了一棵树而放弃整片森林,是多么愚蠢的做法? 他的识趣,果然换来刘恒的轻笑,然后出神,又陷入对往事的回忆,“天血魔坑里面,变幻多端,妖魔族之所以能自由穿梭于魔坑外围,因为他们用他们一代代人的骨头碾碎成沙砾,铺就了一条能隔绝天血魔坑怪异影响的长路。而他们之所以把天血魔坑当做圣地,就是因为他们视之为神圣奇迹的妖魔之子,必须在这里才能诞生。” 他直接把妖魔族的秘密给随口讲出,薄展如获至宝,急忙记下。 “在天血魔坑里,每一件事物都能获得生机,化为诡异魔物,仿佛拥有新的生命一般。你挺好,是每一件事物,包括你受伤落下的一滴血,包括你被斩落的一缕碎布。这些魔物,信奉神兽真血化成原型的怪物,视它们为神,而这些真血怪物,以吞噬外来生物为食,想要以此恢复原身。”讲到这些,不仅薄展听得毛骨悚然,刘恒自己也心有余悸,“这些真血怪物,活在天血魔坑内围,这是一片荒芜黑暗的平原,上面建满了密密麻麻的古怪祭坛,真血怪物就在这些祭坛上。” “这种鬼地方怎么会有祭坛?” 薄展惊呼声脱口而出,显然生出了和刘恒当年一样的震惊之情,所以被他突兀打断,刘恒也没有不满,很能理解。 “很不可思议,对吧?” 刘恒笑笑,“所以你说我是第一个从天血魔坑生还的人,我却不这么认为。”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因为这么多祭坛都是人造之物,不可能凭空自己生出来,可见早年间的天血魔坑,肯定不像现在这个样子,至于后来为何名列十二大凶地之一,里面必然藏着不可告人的深意。 刘恒笑笑,“所以你说我是第一个从天血魔坑生还的人,我却不这么认为。”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因为这么多祭坛都是人造之物,不可能凭空自己生出来,可见早年间的天血魔坑,肯定不像现在这个样子,至于后来为何名列十二大凶地之一,里面必然藏着不可告人的深意。 第七百四十七章 杀了 目前进度:第七百四十三章四方云动已更新,第七百四十四章回报正在写,我再试试,实在不行还得停更补更。 ———————————————————————————————————————————————————————————————————————— 从他进入虫灵山范围内,他周围人影活动就变得更加频繁,由此可见,一些人已经做好了应对他到来的准备。 随着他距离七色七豸谷越来越近,围绕他活动的人们反倒安静下来,让刘恒感觉到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心有所感。 他猜到变数将至,却猜不出这些人想用什么方式迎接他,说白了无非威逼利诱。以防万一,他率先和泥猴合体,只是没有妄动,严阵以待。 在明知他刚刚击败了“四小王下攻伐第一”沈曲宁的情况下,这些人还敢出现在他面前,必然有所依仗。 他们不大可能请得动同一个层次的强者,不管朱克理、李冲霄、小石王还是小牛魔,都不是他们能够请来的。那么,所有依仗的只能是同层次的战力,用足够多的强者凝成一个拥有五重战力的战阵血相,比其他方法要容易得多。 要没有这样的准备,他们必然没有出现的底气。 刘恒有些好奇,短短两天两夜能召集这样阵仗的会是哪一方,是北胡国?妖魔族?还是众神宗沈家? 这个疑问,很快得到解答。 在他们相距七色七豸谷入口不过数百丈的地方,路口一块大青石前,刘恒见到了几个人,显然正在等候他的到来。 见他到来,这几人未语先笑,率先行礼,“神交已久,还未请教行者怎么称呼?” 开口这人一身天神教祭司的打扮,年轻英俊,笑容灿烂,举止优雅得体,语音纯正,竟连刘恒都听不出北胡人特有的怪异口音,十分难得。 他说话也很有意思,以行者尊称刘恒,其实本就有试探之意。至少刘恒能听出来,北胡已经对他的出身产生了怀疑,因为行者二字,通常是对散修佛道之人的尊敬称呼,用在这里,分明是怀疑他并非正统的妖族出身。 想想也正常,毕竟四年过去,妖族那边被逼得反应激烈,却也曾偷偷遍寻天下妖猴一族,谁想居然根本没有找到类似的猴妖。这种消息经过三方确定,再无疑问,是以不仅是妖族自己,北胡、妖魔族和众神宗沈家乃至整个天下关注此事的人,都开始怀疑起这事来了。 —————————————————————————————————————————————————————————————————————————— 从他进入虫灵山范围内,他周围人影活动就变得更加频繁,由此可见,一些人已经做好了应对他到来的准备。 随着他距离七色七豸谷越来越近,围绕他活动的人们反倒安静下来,让刘恒感觉到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心有所感。 他猜到变数将至,却猜不出这些人想用什么方式迎接他,说白了无非威逼利诱。以防万一,他率先和泥猴合体,只是没有妄动,严阵以待。 在明知他刚刚击败了“四小王下攻伐第一”沈曲宁的情况下,这些人还敢出现在他面前,必然有所依仗。 他们不大可能请得动同一个层次的强者,不管朱克理、李冲霄、小石王还是小牛魔,都不是他们能够请来的。那么,所有依仗的只能是同层次的战力,用足够多的强者凝成一个拥有五重战力的战阵血相,比其他方法要容易得多。 要没有这样的准备,他们必然没有出现的底气。 刘恒有些好奇,短短两天两夜能召集这样阵仗的会是哪一方,是北胡国?妖魔族?还是众神宗沈家? 这个疑问,很快得到解答。 在他们相距七色七豸谷入口不过数百丈的地方,路口一块大青石前,刘恒见到了几个人,显然正在等候他的到来。 见他到来,这几人未语先笑,率先行礼,“神交已久,还未请教行者怎么称呼?” 开口这人一身天神教祭司的打扮,年轻英俊,笑容灿烂,举止优雅得体,语音纯正,竟连刘恒都听不出北胡人特有的怪异口音,十分难得。 他说话也很有意思,以行者尊称刘恒,其实本就有试探之意。至少刘恒能听出来,北胡已经对他的出身产生了怀疑,因为行者二字,通常是对散修佛道之人的尊敬称呼,用在这里,分明是怀疑他并非正统的妖族出身。 想想也正常,毕竟四年过去,妖族那边被逼得反应激烈,却也曾偷偷遍寻天下妖猴一族,谁想居然根本没有找到类似的猴妖。这种消息经过三方确定,再无疑问,是以不仅是妖族自己,北胡、妖魔族和众神宗沈家乃至整个天下关注此事的人,都开始怀疑起这事来了。 从他进入虫灵山范围内,他周围人影活动就变得更加频繁,由此可见,一些人已经做好了应对他到来的准备。 随着他距离七色七豸谷越来越近,围绕他活动的人们反倒安静下来,让刘恒感觉到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心有所感。 他猜到变数将至,却猜不出这些人想用什么方式迎接他,说白了无非威逼利诱。以防万一,他率先和泥猴合体,只是没有妄动,严阵以待。 在明知他刚刚击败了“四小王下攻伐第一”沈曲宁的情况下,这些人还敢出现在他面前,必然有所依仗。 他们不大可能请得动同一个层次的强者,不管朱克理、李冲霄、小石王还是小牛魔,都不是他们能够请来的。那么,所有依仗的只能是同层次的战力,用足够多的强者凝成一个拥有五重战力的战阵血相,比其他方法要容易得多。 要没有这样的准备,他们必然没有出现的底气。 刘恒有些好奇,短短两天两夜能召集这样阵仗的会是哪一方,是北胡国?妖魔族?还是众神宗沈家? 这个疑问,很快得到解答。 在他们相距七色七豸谷入口不过数百丈的地方,路口一块大青石前,刘恒见到了几个人,显然正在等候他的到来。 见他到来,这几人未语先笑,率先行礼,“神交已久,还未请教行者怎么称呼?” 开口这人一身天神教祭司的打扮,年轻英俊,笑容灿烂,举止优雅得体,语音纯正,竟连刘恒都听不出北胡人特有的怪异口音,十分难得。 他说话也很有意思,以行者尊称刘恒,其实本就有试探之意。至少刘恒能听出来,北胡已经对他的出身产生了怀疑,因为行者二字,通常是对散修佛道之人的尊敬称呼,用在这里,分明是怀疑他并非正统的妖族出身。 想想也正常,毕竟四年过去,妖族那边被逼得反应激烈,却也曾偷偷遍寻天下妖猴一族,谁想居然根本没有找到类似的猴妖。这种消息经过三方确定,再无疑问,是以不仅是妖族自己,北胡、妖魔族和众神宗沈家乃至整个天下关注此事的人,都开始怀疑起这事来了。 从他进入虫灵山范围内,他周围人影活动就变得更加频繁,由此可见,一些人已经做好了应对他到来的准备。 随着他距离七色七豸谷越来越近,围绕他活动的人们反倒安静下来,让刘恒感觉到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心有所感。 他猜到变数将至,却猜不出这些人想用什么方式迎接他,说白了无非威逼利诱。以防万一,他率先和泥猴合体,只是没有妄动,严阵以待。 在明知他刚刚击败了“四小王下攻伐第一”沈曲宁的情况下,这些人还敢出现在他面前,必然有所依仗。 他们不大可能请得动同一个层次的强者,不管朱克理、李冲霄、小石王还是小牛魔,都不是他们能够请来的。那么,所有依仗的只能是同层次的战力,用足够多的强者凝成一个拥有五重战力的战阵血相,比其他方法要容易得多。 要没有这样的准备,他们必然没有出现的底气。 刘恒有些好奇,短短两天两夜能召集这样阵仗的会是哪一方,是北胡国?妖魔族?还是众神宗沈家? 这个疑问,很快得到解答。 在他们相距七色七豸谷入口不过数百丈的地方,路口一块大青石前,刘恒见到了几个人,显然正在等候他的到来。 见他到来,这几人未语先笑,率先行礼,“神交已久,还未请教行者怎么称呼?” 开口这人一身天神教祭司的打扮,年轻英俊,笑容灿烂,举止优雅得体,语音纯正,竟连刘恒都听不出北胡人特有的怪异口音,十分难得。 他说话也很有意思,以行者尊称刘恒,其实本就有试探之意。至少刘恒能听出来,北胡已经对他的出身产生了怀疑,因为行者二字,通常是对散修佛道之人的尊敬称呼,用在这里,分明是怀疑他并非正统的妖族出身。 想想也正常,毕竟四年过去,妖族那边被逼得反应激烈,却也曾偷偷遍寻天下妖猴一族,谁想居然根本没有找到类似的猴妖。这种消息经过三方确定,再无疑问,是以不仅是妖族自己,北胡、妖魔族和众神宗沈家乃至整个天下关注此事的人,都开始怀疑起这事来了。 从他进入虫灵山范围内,他周围人影活动就变得更加频繁,由此可见,一些人已经做好了应对他到来的准备。 随着他距离七色七豸谷越来越近,围绕他活动的人们反倒安静下来,让刘恒感觉到一种暴风雨前的宁静,心有所感。 他猜到变数将至,却猜不出这些人想用什么方式迎接他,说白了无非威逼利诱。以防万一,他率先和泥猴合体,只是没有妄动,严阵以待。 在明知他刚刚击败了“四小王下攻伐第一”沈曲宁的情况下,这些人还敢出现在他面前,必然有所依仗。 他们不大可能请得动同一个层次的强者,不管朱克理、李冲霄、小石王还是小牛魔,都不是他们能够请来的。那么,所有依仗的只能是同层次的战力,用足够多的强者凝成一个拥有五重战力的战阵血相,比其他方法要容易得多。 要没有这样的准备,他们必然没有出现的底气。 刘恒有些好奇,短短两天两夜能召集这样阵仗的会是哪一方,是北胡国?妖魔族?还是众神宗沈家? 这个疑问,很快得到解答。 在他们相距七色七豸谷入口不过数百丈的地方,路口一块大青石前,刘恒见到了几个人,显然正在等候他的到来。 见他到来,这几人未语先笑,率先行礼,“神交已久,还未请教行者怎么称呼?” 开口这人一身天神教祭司的打扮,年轻英俊,笑容灿烂,举止优雅得体,语音纯正,竟连刘恒都听不出北胡人特有的怪异口音,十分难得。 他说话也很有意思,以行者尊称刘恒,其实本就有试探之意。至少刘恒能听出来,北胡已经对他的出身产生了怀疑,因为行者二字,通常是对散修佛道之人的尊敬称呼,用在这里,分明是怀疑他并非正统的妖族出身。 想想也正常,毕竟四年过去,妖族那边被逼得反应激烈,却也曾偷偷遍寻天下妖猴一族,谁想居然根本没有找到类似的猴妖。这种消息经过三方确定,再无疑问,是以不仅是妖族自己,北胡、妖魔族和众神宗沈家乃至整个天下关注此事的人,都开始怀疑起这事来了。 想想也正常,毕竟四年过去,妖族那边被逼得反应激烈,却也曾偷偷遍寻天下妖猴一族,谁想居然根本没有找到类似的猴妖。这种消息经过三方确定,再无疑问,是以不仅是妖族自己,北胡、妖魔族和众神宗沈家乃至整个天下关注此事的人,都开始怀疑起这事来了。 第七百四十八章 杀侯 留言已见到,感谢~ 目前进度:第七百四十四章回报已更新,第七百四十五章也写的差不多了,估计一点左右更新,然后早晨应该还有一章,以上。 ———————————————————————————————————————————————————————————————————————————— 刘恒抬了抬残棍,握紧,低声交代燕归言一句“抱紧了”,然后身影倏然窜出。 布合纯双手十指猛张,一个木偶般的怪异法器浮现在他十指之间。 随着布合纯急速念动咒语,这木偶诡气森森,空洞双目突兀盯住刘恒,让刘恒忽然生出被毒蛇猛兽当做猎物一样的警兆,随后像是猛地撞在一张无形细网里,被紧紧束缚住。 “你身负一人与我为战,是看不起我吗?”布合纯双目暴绽,怒声喝问。 与此同时,刘恒心里也生出一个念头,“要不是背着燕归言,我绝不会这么被动……” 这念头一生起,刘恒自己吓了一跳,只觉蹊跷非常,“怎么回事,我怎么会生出这样的想法?被人用术法防住,是怪我自己没有发觉,哪能怪得到燕归言头上?” 他顿时明白,似乎已经莫名中招,因为自己的思绪明显受到了外来影响,否则绝不至于生出如此满含怨念的念头。 “天神教那位天神,据老鬼说来历神秘,连他都不认识,但似乎和他们自古以来掌握的镇派奇宝有关。这奇宝在先秦时代,曾是奇物榜上排名第五的绝世奇物,名为怨偶,可集怨欲之念成咒,威力诡谲莫名,只是不知为何,先秦以后就奇物榜上消失了。如今第五,已经更改,是曾经工家于奇迹中缔造的少白鼎(又称定国鼎),现下正是大夏镇压国运的至宝。” 遭遇天神教后,刘恒自然对天神教的过往上了心,后来多多查阅古籍、史书,总算不像之前那么无知了。 “随着怨偶在奇物榜上消失,巫家也迅速没落,从昔年的五大家之一,沦落到在灵原都站不住脚,分崩离析之后,其主要势力更名为咒家,被赶到了北胡,二者想必关联极大。随后,咒家立教,信奉一个从没现世过的天神,由于屡屡显灵,很快把整个北胡都转为信众。” 若是细细钻研,会发现百家争鸣,每一家存活至今的学派,都有一段曲折复杂的历史,几经起落,可悲可泣,天神教或者说咒家,正是其中代表。 “虽然改为天神教,但其根本还是咒家,所谓神子,亦可称之为咒子,掌握咒家最纯正的战法,就包括这套《怨灵咒法》!” 昔年巫家昌盛时,曾与工家交好,甚至把镇派奇宝怨偶托付给对方,让对方苦心钻研。而工家也不负其望,为巫家打造出一批怨偶的仿制品,使用者能凭此用出怨偶一成至千分之一的威力,让巫家得以大批大批的神子,走向越发辉煌的一段历史。 然而,可以说今日之因他日之果。工家在钻研怨偶的过程中,显然得到了不为人知的丰厚收获,随后才会于奇迹中缔造出少白鼎,抢了怨偶在天骄榜上第五的排名。 当然这都是些外话了,“布合纯身为十一神子,所用的必然是威力排名前列的怨偶仿制品,同样有奇物的神异,再加上布合纯配合施法,我莫名其妙中了招,也就不算多奇怪的事了。” 想通此中原委,刘恒顿时了然,“归根结底,咒法依旧是道法,到最后还是意志的比拼。” 如果他是货真价实的五重师境强者,抵挡起来必定没有那么困难。可他实质仅仅是夫境巅峰的修为,即便战力直追二重强者,对上布合纯这等即将晋升五重的强者攻击,就显出意志与神魂的不足来了。 “不能陷入自己不擅长的战场!” 怨念一生,刘恒立时警惕,当机立断,瘦小却精悍至极的猴躯猛然爆发出恐怖力量,强行挣脱了这层无形法网。 正是,以力破巧! 法咒大网被生生震破,布合纯十指间悬浮的木偶如遭重击,仿佛凄惨怪叫一声,双目流下鲜血,渗人至极。布合纯双目暴绽,厉喝出声,越发滂湃的魂力灌入木偶之中,虚空顿时闪耀出万千细微咒符,凝成一只大掌,要再度抓住刘恒! 但挣破法网之后,刘恒不进反退,骤然折转,化作利箭一般饶过布合纯,朝一个方向疾驰而去! 要逃? 在场众人谁都不会这么想,也顾不上什么“十一神子身为强者的尊严”了,纷纷惊怒喝吼,争先恐后地出击,想要拦下刘恒。 因为刘恒奔去的方向,正是凝结神魂战阵的天才们所在之处! 他抓住了布合纯自大造成的破绽,要趁机避强击弱,众人绝不想要看到这个结果。 布合纯一呆,然后也醒悟过来,风度顿失,气急败坏地怒喝一声,急忙取消了自身的咒法,赶紧取出战阵阵心,抓紧时间凝结战阵。 他万万没有想到,刘恒居然完全不要强者的尊严,做出这种令人不齿的事。为今之计,他的咒法不一定能拦住刘恒,而且怕来不及救下结阵的众人,只有尽快凝结战阵血相,还有一线胜机。 但他取消咒法,再开始凝结战阵血相,毕竟需要花费时间,一时都显得有些手忙脚乱了。 与此同时,刘恒却在激流勇进。 白虎王族强者鼓动妖魔之力,伏身化作白毛巨虎,掀起凛冽金风,猛扑而至。天蛛王族女子戾啸声间,红唇大张,有晶莹丝团喷吐而出,所过之处,连虚空都在嗤嗤作响,青烟阵阵,分明带有不可思议的腐蚀之力。 北胡武者更是直接,大喝声气壮山河,雄壮气血如狼烟冲霄,手中弯刀一卷,已然扑斩到来! 然而不拘是两大妖魔王族的强者,还是那北胡武者,都不是刘恒的对手。刘恒黑铁残棍劈打横扫间,金风不能进,迸溅乱飞,切断方圆数百丈内的众多草木山石。蛛网撞破成雨,散落一地,整片大地都坑坑洼洼,仿佛陨石陨落的遗迹,恐怖非常。至于北胡武者的刀劲就更不用提了,任是如何精妙厉害,又岂能对刘恒造出一丁点威胁? 这三人,无一不是四重天才,奈何遇到了如今身具五重战力的刘恒。尤其刘恒经过和沈曲宁一战之后,战力越发强悍,各方面也越来越符合一个五重强者应有的实力,于是一重境界的差距,足以让他面对这些人时立于不败之地。 境界之差,在这个层次的战斗中,显现得更加明显。 白虎王族发出惊天巨啸,声动山野,却是交战里中了刘恒一棍。虽然他躲避及时,险险躲过实棍,仅仅被棍风扫中,那沉重劲风还是让他如遭重击,庞大身躯骤然弯折,被砸得重重坠地,碎石飞溅,显出巨大深坑。 他受创离场,北胡武者压力暴增,被刘恒铁棍压得连战连退,根本阻拦不住。这还幸亏他根基足够扎实,对自身刀法的理解恐怕还比刘恒高出一筹,这才得以勉力护住自身,暂时没有受到重创。 饶是如此,三人合力阻拦,却无法拖慢刘恒片刻。刘恒速度丝毫不减,来到青石附近,厉目扫过尚未出手的三个众神宗天才弟子。 这三人,显然来自众神宗沈家。 变故突生后,他们不像另外三人那样急于阻拦刘恒,反倒显得谨慎与警惕,竟率先忙着凝结一个气血战阵。当刘恒闯到面前时,他们同样在急步后退,想要尽快与身后同阵的同伴汇合,抵御刘恒这“大妖”! 这三人太谨慎也太冷静,做了当下最明智的选择。 若是他们仿照其他三人那样,试图以自身力量抵挡刘恒,凭他们初入四重的修为战力,不啻于螳臂当车,只是在做无用功。相反像现在这样,未谋攻先求守,才能给刘恒造成一些威胁。 但他们过于冷静,哪怕凝成拥有五重战力气息的强大血相,也一心只求自保。尤其被刘恒满是战意和凶戾之气的目光扫过后,他们心神紧绷至极,退得更快了,完全没有去保护旁边凝结神魂战阵的众人的念头。 刘恒心头冷笑,猜都猜得到,得见他们如此行径,其他人是什么心情。 越过青石,刘恒就见到数以百计的人,可以划分为两群。其中一群兵刃在手,正努力凝合气血战阵血相,另一群人见他到来,立时惊惶一片,乱作一团,不问可知,他们就是本该和布合纯合力凝成神魂战阵的众人。 刘恒的目标,正是他们! 找准方向,刘恒越发提速,身影化作一道流星,好似眨眼间,已经出现在这群人面前! 这是一群魂修,自然明白被类似横练武者的强者近身,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更妄论这头凶名震天的猴妖了。 “不要!” “且慢!” “身为五重强者,你怎可……” 惊呼者有之,哀求者有之,怒喝者有之,同时也在竭尽全力凝结战阵,他们用尽各种办法,试图挽救自己的性命。但神魂战阵涉及神魂这神秘之物,想要合力本就比气血战阵更复杂,耗时更长,加上前面布合纯的耽误,直等刘恒杀到他们面前,神魂战相才堪堪凝成轮廓。 ———————————————————————————————————————————————————————————————————————————————— 白虎王族发出惊天巨啸,声动山野,却是交战里中了刘恒一棍。虽然他躲避及时,险险躲过实棍,仅仅被棍风扫中,那沉重劲风还是让他如遭重击,庞大身躯骤然弯折,被砸得重重坠地,碎石飞溅,显出巨大深坑。 他受创离场,北胡武者压力暴增,被刘恒铁棍压得连战连退,根本阻拦不住。这还幸亏他根基足够扎实,对自身刀法的理解恐怕还比刘恒高出一筹,这才得以勉力护住自身,暂时没有受到重创。 饶是如此,三人合力阻拦,却无法拖慢刘恒片刻。刘恒速度丝毫不减,来到青石附近,厉目扫过尚未出手的三个众神宗天才弟子。 这三人,显然来自众神宗沈家。 变故突生后,他们不像另外三人那样急于阻拦刘恒,反倒显得谨慎与警惕,竟率先忙着凝结一个气血战阵。当刘恒闯到面前时,他们同样在急步后退,想要尽快与身后同阵的同伴汇合,抵御刘恒这“大妖”! 这三人太谨慎也太冷静,做了当下最明智的选择。 若是他们仿照其他三人那样,试图以自身力量抵挡刘恒,凭他们初入四重的修为战力,不啻于螳臂当车,只是在做无用功。相反像现在这样,未谋攻先求守,才能给刘恒造成一些威胁。 但他们过于冷静,哪怕凝成拥有五重战力气息的强大血相,也一心只求自保。尤其被刘恒满是战意和凶戾之气的目光扫过后,他们心神紧绷至极,退得更快了,完全没有去保护旁边凝结神魂战阵的众人的念头。 刘恒心头冷笑,猜都猜得到,得见他们如此行径,其他人是什么心情。 越过青石,刘恒就见到数以百计的人,可以划分为两群。其中一群兵刃在手,正努力凝合气血战阵血相,另一群人见他到来,立时惊惶一片,乱作一团,不问可知,他们就是本该和布合纯合力凝成神魂战阵的众人。 刘恒的目标,正是他们! 找准方向,刘恒越发提速,身影化作一道流星,好似眨眼间,已经出现在这群人面前! 这是一群魂修,自然明白被类似横练武者的强者近身,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更妄论这头凶名震天的猴妖了。 “不要!” “且慢!” “身为五重强者,你怎可……” 惊呼者有之,哀求者有之,怒喝者有之,同时也在竭尽全力凝结战阵,他们用尽各种办法,试图挽救自己的性命。但神魂战阵涉及神魂这神秘之物,想要合力本就比气血战阵更复杂,耗时更长,加上前面布合纯的耽误,直等刘恒杀到他们面前,神魂战相才堪堪凝成轮廓。 第七百四十九章 问诊 如果见到这个,说明我晚上零点前还没回来,但进度比较喜人。 目前进度:第七百四十五章杀到胆寒和第七百四十六章之子已更新(是不是有点进步?),然后,第七百四十七章杀了正在写,明早会出,以上。 —————————————————————————————————————————————————————————————————————————————— “午!你在干什么?” “还有布合纯,你们真要见死不救吗?” 众神宗三位强者见状,气得面色铁青之余,心中慌恐更甚,忽然发觉死亡距离他们竟是如此之近。 刘恒突进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们竭尽全力设防,不惜以戊针血相的身躯为巨山大石,直接挡在刘恒前面,希望以此来拖延时间。但他们低估了刘恒铁棍之威,或者说高估了血相身躯的坚固身躯,不管怎么说,血相毕竟是气血内力凝成的虚物,所有精华又聚集在八柄神兵上,身躯哪会有多么坚不可摧? 于是人们就见到了十分震撼的一幕。 血相庞大的身躯骤然崩散大块,化作血色云雾,随刘恒棍风一卷,就烟消云散了。刘恒以残棍开道,好似尖刺,狠狠刺入血相体内,开出恐怖血洞,仿佛眨眼间,已经洞穿而出! “不要!” “快停手!” 怒喝声惊呼声相继响起,却无法让刘恒脚步停顿一瞬。发现组成战阵的一众武道天才就在眼前,刘恒二话不说,残棍如若秋风扫落叶,横荡过去! —————————————————————————————————————————————————————————————————————————— “午!你在干什么?” “还有布合纯,你们真要见死不救吗?” 众神宗三位强者见状,气得面色铁青之余,心中慌恐更甚,忽然发觉死亡距离他们竟是如此之近。 刘恒突进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们竭尽全力设防,不惜以戊针血相的身躯为巨山大石,直接挡在刘恒前面,希望以此来拖延时间。但他们低估了刘恒铁棍之威,或者说高估了血相身躯的坚固身躯,不管怎么说,血相毕竟是气血内力凝成的虚物,所有精华又聚集在八柄神兵上,身躯哪会有多么坚不可摧? 于是人们就见到了十分震撼的一幕。 血相庞大的身躯骤然崩散大块,化作血色云雾,随刘恒棍风一卷,就烟消云散了。刘恒以残棍开道,好似尖刺,狠狠刺入血相体内,开出恐怖血洞,仿佛眨眼间,已经洞穿而出! “不要!” “快停手!” 怒喝声惊呼声相继响起,却无法让刘恒脚步停顿一瞬。发现组成战阵的一众武道天才就在眼前,刘恒二话不说,残棍如若秋风扫落叶,横荡过去! “午!你在干什么?” “还有布合纯,你们真要见死不救吗?” 众神宗三位强者见状,气得面色铁青之余,心中慌恐更甚,忽然发觉死亡距离他们竟是如此之近。 刘恒突进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们竭尽全力设防,不惜以戊针血相的身躯为巨山大石,直接挡在刘恒前面,希望以此来拖延时间。但他们低估了刘恒铁棍之威,或者说高估了血相身躯的坚固身躯,不管怎么说,血相毕竟是气血内力凝成的虚物,所有精华又聚集在八柄神兵上,身躯哪会有多么坚不可摧? 于是人们就见到了十分震撼的一幕。 血相庞大的身躯骤然崩散大块,化作血色云雾,随刘恒棍风一卷,就烟消云散了。刘恒以残棍开道,好似尖刺,狠狠刺入血相体内,开出恐怖血洞,仿佛眨眼间,已经洞穿而出! “不要!” “快停手!” 怒喝声惊呼声相继响起,却无法让刘恒脚步停顿一瞬。发现组成战阵的一众武道天才就在眼前,刘恒二话不说,残棍如若秋风扫落叶,横荡过去! “午!你在干什么?” “还有布合纯,你们真要见死不救吗?” 众神宗三位强者见状,气得面色铁青之余,心中慌恐更甚,忽然发觉死亡距离他们竟是如此之近。 刘恒突进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们竭尽全力设防,不惜以戊针血相的身躯为巨山大石,直接挡在刘恒前面,希望以此来拖延时间。但他们低估了刘恒铁棍之威,或者说高估了血相身躯的坚固身躯,不管怎么说,血相毕竟是气血内力凝成的虚物,所有精华又聚集在八柄神兵上,身躯哪会有多么坚不可摧? 于是人们就见到了十分震撼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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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恒突进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们竭尽全力设防,不惜以戊针血相的身躯为巨山大石,直接挡在刘恒前面,希望以此来拖延时间。但他们低估了刘恒铁棍之威,或者说高估了血相身躯的坚固身躯,不管怎么说,血相毕竟是气血内力凝成的虚物,所有精华又聚集在八柄神兵上,身躯哪会有多么坚不可摧? 于是人们就见到了十分震撼的一幕。 血相庞大的身躯骤然崩散大块,化作血色云雾,随刘恒棍风一卷,就烟消云散了。刘恒以残棍开道,好似尖刺,狠狠刺入血相体内,开出恐怖血洞,仿佛眨眼间,已经洞穿而出! “不要!” “快停手!” 怒喝声惊呼声相继响起,却无法让刘恒脚步停顿一瞬。发现组成战阵的一众武道天才就在眼前,刘恒二话不说,残棍如若秋风扫落叶,横荡过去! “午!你在干什么?” “还有布合纯,你们真要见死不救吗?” 众神宗三位强者见状,气得面色铁青之余,心中慌恐更甚,忽然发觉死亡距离他们竟是如此之近。 刘恒突进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们竭尽全力设防,不惜以戊针血相的身躯为巨山大石,直接挡在刘恒前面,希望以此来拖延时间。但他们低估了刘恒铁棍之威,或者说高估了血相身躯的坚固身躯,不管怎么说,血相毕竟是气血内力凝成的虚物,所有精华又聚集在八柄神兵上,身躯哪会有多么坚不可摧? 于是人们就见到了十分震撼的一幕。 血相庞大的身躯骤然崩散大块,化作血色云雾,随刘恒棍风一卷,就烟消云散了。刘恒以残棍开道,好似尖刺,狠狠刺入血相体内,开出恐怖血洞,仿佛眨眼间,已经洞穿而出! “不要!” “快停手!” 怒喝声惊呼声相继响起,却无法让刘恒脚步停顿一瞬。发现组成战阵的一众武道天才就在眼前,刘恒二话不说,残棍如若秋风扫落叶,横荡过去! “午!你在干什么?” “还有布合纯,你们真要见死不救吗?” 众神宗三位强者见状,气得面色铁青之余,心中慌恐更甚,忽然发觉死亡距离他们竟是如此之近。 刘恒突进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们竭尽全力设防,不惜以戊针血相的身躯为巨山大石,直接挡在刘恒前面,希望以此来拖延时间。但他们低估了刘恒铁棍之威,或者说高估了血相身躯的坚固身躯,不管怎么说,血相毕竟是气血内力凝成的虚物,所有精华又聚集在八柄神兵上,身躯哪会有多么坚不可摧? 于是人们就见到了十分震撼的一幕。 血相庞大的身躯骤然崩散大块,化作血色云雾,随刘恒棍风一卷,就烟消云散了。刘恒以残棍开道,好似尖刺,狠狠刺入血相体内,开出恐怖血洞,仿佛眨眼间,已经洞穿而出! “不要!” “快停手!” 怒喝声惊呼声相继响起,却无法让刘恒脚步停顿一瞬。发现组成战阵的一众武道天才就在眼前,刘恒二话不说,残棍如若秋风扫落叶,横荡过去! “午!你在干什么?” “还有布合纯,你们真要见死不救吗?” 众神宗三位强者见状,气得面色铁青之余,心中慌恐更甚,忽然发觉死亡距离他们竟是如此之近。 刘恒突进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们竭尽全力设防,不惜以戊针血相的身躯为巨山大石,直接挡在刘恒前面,希望以此来拖延时间。但他们低估了刘恒铁棍之威,或者说高估了血相身躯的坚固身躯,不管怎么说,血相毕竟是气血内力凝成的虚物,所有精华又聚集在八柄神兵上,身躯哪会有多么坚不可摧? 于是人们就见到了十分震撼的一幕。 血相庞大的身躯骤然崩散大块,化作血色云雾,随刘恒棍风一卷,就烟消云散了。刘恒以残棍开道,好似尖刺,狠狠刺入血相体内,开出恐怖血洞,仿佛眨眼间,已经洞穿而出! “不要!” “快停手!” 怒喝声惊呼声相继响起,却无法让刘恒脚步停顿一瞬。发现组成战阵的一众武道天才就在眼前,刘恒二话不说,残棍如若秋风扫落叶,横荡过去! 第七百五十章 闯虫灵山 目前进度:第七百四十七章杀了已更新,准备写第七百四十八章杀侯,要是明天没能更新两章,那就先断更吧,以上。 —————————————————————————————————————————————————————————————————————— “午!你在干什么?” “还有布合纯,你们真要见死不救吗?” 众神宗三位强者见状,气得面色铁青之余,心中慌恐更甚,忽然发觉死亡距离他们竟是如此之近。 刘恒突进的速度,越来越快。 他们竭尽全力设防,不惜以戊针血相的身躯为巨山大石,直接挡在刘恒前面,希望以此来拖延时间。但他们低估了刘恒铁棍之威,或者说高估了血相身躯的坚固身躯,不管怎么说,血相毕竟是气血内力凝成的虚物,所有精华又聚集在八柄神兵上,身躯哪会有多么坚不可摧? 于是人们就见到了十分震撼的一幕。 血相庞大的身躯骤然崩散大块,化作血色云雾,随刘恒棍风一卷,就烟消云散了。刘恒以残棍开道,好似尖刺,狠狠刺入血相体内,开出恐怖血洞,仿佛眨眼间,已经洞穿而出! “不要!” “快停手!” 怒喝声惊呼声相继响起,却无法让刘恒脚步停顿一瞬。发现组成战阵的一众武道天才就在眼前,刘恒二话不说,残棍如若秋风扫落叶,横荡过去! 三个主阵者身为众神宗的四重天才,当仁不让挡在前方,只是此时出现了令刘恒都觉得错愕的事情。三人本是毅然前冲,但临到接招时,三人却又似是无意地慢了一瞬,结果各自惊怒喝吼,都遭受了本不该承受的重创。 刘恒也是稍后才回味过来,三人似乎都打着让别人承受大部分攻击的算计,然而算计不谋而合,才出现了如此可笑的结局。 此刻,刘恒不禁想起碧夫人托人带话,让他灵原秘境事了以后,若是生还就去往众神宗偿还问卦之约的事。眼见众神宗三人从开战到现在的种种表现,他心里忍不住生出一个感慨至极的疑问,“这众神宗,究竟是个怎样的宗门?” 众神宗是个怎样的宗门? 世上没人不知道,众神宗是存世最古老的武道圣地。当今百武五大圣地,血神宗和龙神宗都是源出众神宗,由此可见众神宗曾经有多么辉煌。哪怕如今,非得给五大圣地排一个名次,除却最为鼎盛的十二宫外,众神宗当列第二,可谓辉煌依旧,长盛不衰。 众神宗可以称之为天下霸主最多的地方,常年保持三百位以上的霸主数目,号称众神。 这里,还聚集着数目众多的千年豪门乃至万年世家,每一家的底蕴都深不可测,实力强大而低调。其中最好的明证,就是众神宗沈家,曾经在世人心中只算众神宗里十大世家之一,但最近四年竟与妖魔族、北胡联手,能与妖族分庭抗礼,其实力真真叫世人震惊。 可众神宗内斗之激烈,也是有史以来极其出名的,又是内斗更比外争激烈的表率。 长久以来,内斗最激烈的时候,莫过于两次神宗浩劫,令众神宗内两大派系竞相叛出宗门,愤而创立新的宗门,也就有了后来的两大圣地,龙神宗和血神宗。与此类似的事情,不胜枚举,众神宗史上发生过太多次了,连世人都觉得习以为常了。要是百多年里没有众神宗内部派系出走,创建新的宗门,或是没有派系因内斗而灭绝,反倒才会让世人觉得奇怪。 刘恒不是不知道这些,可是以为这次只见到众神宗沈家自己的人,会见到众神宗最强大的那一面,谁想却见到了这样的场景。 同出一个派系,还是自私自利到了骨子里,简直把“明哲保身”四字名言的真谛演绎得淋漓尽致,叫人不得不佩服。 这结果,让很多人目瞪口呆,组成战阵的一众武道天才同样惊呆了。 刘恒更快反应过来,趁机猛攻三大强者。在遭受了意料之外的重创后,三人更无力抵抗,仅仅几招过去,就有两人当场毙命,只有一人以保命神符遁走,勉强保住了半条命。 三大强者都落得如此下场,组成战阵的其余人更是绝望,没等刘恒掉头杀来,他们自己就先轰然大乱了。 这局面,只能用一个词来形容,一溃千里。 刘恒棍下,百多武道天才四散而逃,再也生不出丝毫抵抗之心,只想怎么活下去。 “我不想死!我还没有获得逆天改命的造化!还没有走上武道巅峰,怎么能这么轻易死在这里!” “猴王!猴大王!我错了!只要饶我一命,我……” “你不能杀我,我是众神宗……” “别杀我,我能告诉你好几个大造化!” 刘恒铁棍追到之处,人人露出绝望、不甘、懊悔等等神情,或泪流满面,闭目等死,或倾尽全力保命,或无力反抗,或哭喊求饶。 然而,无论他们怎么做,都无法动摇刘恒的意志,铁棍横扫,碰撞出各色璀璨光华和血色,纷纷爆裂开来。 仅仅一息时间,但见刘恒身影来回奔走,把逃向其他地方的五六十人接连击毙,只有七人各显神通,勉强逃生。随后,刘恒把目光落向布合纯等人所在的方向,微微一眯眼,寒光乍现,身影并不停顿,直接扑袭过去。 布合纯瞳仁猛缩,听着逃来的三十多人哭喊和求教,忍不住要出手拦住刘恒,可是临要出手的时候却又顿住,朝身后毒瘴中一动不动的之子看去。 这么一犹豫,刘恒已经杀到,他可不管这么多,依旧横棍扫荡,直让剩下的所有人吃惊起来。 嗡! 布合纯身前浮现出众多木偶的身影,分不清真假,好似重叠成一堵墙,勉力挡住了刘恒荡来的铁棍。然而他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只是护住自己,并没有从刘恒棍下保住逃来的这群武道天才。 于是转眼之后,独有布合纯立于原地,他四周却再无一人存活。术法凝成的木偶盾墙,仿佛真把内外分割成了两个世界,墙外成了血肉地狱,只有墙内才是鲜活乐土。 布合纯一脸平静,望着这一切,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刘恒和他对视一眼,然后从他身边掠过,朝逃到更远处的那十多人追去。 这些人之所以往这里逃,用意显而易见,估计觉得自己逃到面前,布合纯等人怎么都该出手维护。谁能想到布合纯只是自保,却没有想要救别人的念头,这让众人希望落空,既惊且怒,但也只能继续奔逃了。 但他们逃到白虎大茨和天蛛珠附近,这两人依旧选择冷眼旁观,面对刘恒的铁棍,只为自保,同样没有救人之意。 “妖魔族!北胡人!你们竟敢见死不救!”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们的所作所为,必然瞒不过天下人,我众神宗沈家的长辈,必然会为我们讨回公……” “家中长辈不会放过你们!” 这些人绝望怒吼与厉啸,仿佛厉鬼一般,这却救不了他们性命,被刘恒来回两棍扫过,就此成了血肉亡魂。 打到这时,能杀的两三百人都杀得差不多了,仅仅逃出十数人的样子,早就逃得没了踪迹。如今刘恒的面前,只剩下布合纯、白虎大茨和天蛛珠的身影,或者还要加上那仿佛化作庙中神像的之子。 刘恒眸中寒光一现,竟再度出棍,直接朝白虎大茨头顶砸下! 白虎大茨和天蛛珠齐齐错愕,白虎大茨首当其冲,不由朝之子所在的方向吃惊失声,“圣子?” 咣! 这是刘恒铁棍重重击在白虎大茨金风大盾上发出的巨响,紧随其后,又是一声! 三棍过去,金风大盾生生被砸碎,眼见这次刘恒铁棍对准白虎大茨头顶砸来,中间再无任何阻碍,白虎大茨和天蛛珠越发齐齐吃惊,又是失声喊道:“圣子!” 不远处终是传来一声叹息,意味难明。 刘恒眸光一闪,只当没听到,这一棍更加了几分力道,倾力砸落! 啪! 这次是骨肉其碎的声音,饶是妖魔王族肉身强悍,足以和低一重境界的横练武者媲美,又如何挡得住刘恒这等重棍? 白虎大茨脑袋被杂碎之前,面上还凝固着满是惊愕的表情,仿佛到死也不敢相信,他敬重的之子会这么眼睁睁看着他去死。 一棍下去,狂傲凶蛮的白虎大茨化作一堆碎骨与血肉,当场毙命。 刘恒毫不停顿,提棍再度朝旁边天蛛珠砸落,天蛛珠早就惊得肝胆欲裂,骇然间急忙朝之子所在的方向逃去。 “圣子!” 她急声呼唤,奋力反击,却不知之子发生了什么变故,为何毫无反应。得了这一声急呼,前方总算又传出一声叹息,谁想对方一开口,人人吃惊。 “无量天尊。” 这人首次开口,竟先宣了一声道号,令刘恒都呆了呆。 难道所有人都认错人了? 但随后天蛛珠的话,又让刘恒打消了这种猜疑。天蛛珠听了这声音,勉力抵挡刘恒攻击的同时,还是忍不住惊疑出声,“圣子,你怎么……” “本圣子近来在悟道。”前方的人再度开口,悠然道:“昨夜里心血来潮,算了一卦,发现北胡、众神宗沈家两边和白虎大茨都有血光之灾,本还觉得奇怪,直到现在才知道是何缘故。没想到本圣子如此天赋异禀,短短一年,就能把道家卜卦之道精悟有成,随意起了一卦,竟都一一应验了。” “圣子!”天蛛珠懵了,随后大急。 “珠儿莫急,本圣子卦象里,你必当安然无恙,且让本圣子与这妖孽说道说道。”前方这人不急不缓,朝天蛛珠劝了句后,就朝刘恒道:“妖猴,你且听着,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今日你持强凌弱,来日你必生恶果,须知乾坤朗朗,律令……不若投入本圣子座下,由本圣子为你化解厄难,渡难成祥……” 他口中说的话,疑似一种道门降伏、教化妖魔的道经,刘恒才听了两句,心神居然一阵恍惚,待得倏然惊醒后,不由心头凛然。 如果真如午自己所说,仅仅悟道一年时间,就能用出道法影响到此时的他,那么这之子,真有些非同寻常。 不过身为妖魔族最神圣的妖魔之子,不去专心参悟妖魔族功法,反而分心去参悟道家学说,怎么说都显得古怪,尤其那卜卦的言论,更让刘恒觉得此人心智恐怕有大问题。 从他给刘恒的感觉来看,其实力恐怕直追沈曲宁,如果他出手相救,估计就不是现在这个结果了。若是早早出手,说不定就能护住以众神宗沈家天才为主的气血战阵,哪怕刚刚出手,不说能保住两大战阵的人,保住白虎大茨应该没有多大问题。可他呢,就这么一言不发,一动不动,总让刘恒有种感觉,好像他只是为了让自己卜的卦应验,才选择冷眼旁观的。 的确,他要是出手了,所卜的卦岂不是就不准了? 但不惜牺牲自己手下白虎大茨这样的大将,也要让自己卜的卦成真,这想法是否有些过于奇葩了? 反正刘恒自己绝不会做出类似的抉择,除了说对方心智奇葩,再没别的评价。恰如此刻,对方不真正出手,想单凭一篇道家降伏、教化的道经来阻拦,刘恒岂会放在眼里? 他二话不说,挥棍越发用力,直打得天蛛珠局面愈发凶险。天蛛珠尖叫出声,倾尽全力吐出妖魔蛛丝,试图自救,一边急呼道:“圣子救我!” “果然是五重大妖,实力强悍,这篇《天尊劝妖经》竟都降伏不了他!” 刘恒和天蛛珠边走边打,距离之子所在的那块山岩越来越近,目力已经能遥遥看清对方的轮廓。但见他身材不高,好似身着道袍的道童,正摇头晃脑,絮絮叨叨道:“珠儿别急,一定是这道经威力不足,且让本圣人换成《阿弥陀与说经》,必能奏效……” 他话音未落,天蛛珠已是一声惨叫。原来他说话间,天蛛珠的妖魔蛛丝入不敷出,终是有了间隙,被刘恒窥见时机一棍下去,登时打断了天蛛珠的脖颈。 鲜血四溅之间,天蛛珠的头颅高高飞起,无头尸身率先软倒。 午的说话声戛然而止。 第七百五十一章 杀侯之名! 汇报一下进度,第七百四十八章杀侯已更新,第七百四十九章问诊也快写完了,所以还算满意,估计是不用断更了,以上。 以下是七百四十九章问诊的内容,所差不多,各位等不及可以先看着。 ———————————————————————————————————————————————————————————————————————————————— 要知道他一棍下去至少有百万斤的巨力,就算是座山丘,也会被一棍砸碎,三重师境的横练武者都会当场毙命,可午居然只受了一臂被废的伤,换做谁来都会异常震惊。 这岂不是说,午的身躯堪比四重乃至五重师境的横练武者? 之子,果然妖孽到了极点! “可恶!可恶!” 午咆哮如雷,既是痛的,也是气的,“要不是本圣子对御剑之术还没精通,哪会被你找到如此破绽!” 恰如他所言,如果他真把道家御剑之术吃透了,重新完善这一招,操控神影时就不需要这么麻烦了,至少不会再存在那些操纵神影必须的丝线。如此一来,绝不会再有这么大的破绽,此招的威力再上一层楼,要是这样,刘恒想想都觉得恐怖。 但现在来说这些,还有什么用? 或许只能说,他好巧不巧,偏偏遇到刘恒,这不算多大的破绽偏就成了致命的弊端所在。 刘恒闷不做声,只管挥棍强攻。 午还在努力抵抗,可是上来就被废了一臂,令他受到极大影响,不说别的,召回流浆奇火和妖魔之力的速度至少减慢了一半。 “卑鄙!” 他怒骂开来,刘恒哪会把这种谩骂放在心上,继续针对午另一只臂膀发动猛攻。午察觉他的意图,心里恼火更甚,不得不全力阻拦,护住自己仅剩的臂膀。 “无耻!” 午的局面太过被动,为了护住臂膀,他另一边臂膀接连遭受三次重击,里面的骨头恐怕已经碎得不成样子了,每次被打都只是如肉袋般剧晃几下,早就没了知觉。这还不算,短短片刻,他的双腿已被打断,腰腹也遭了两下重的,豆大汗珠都面上滚滚落下,全是疼的。 他本来还要再骂,忽然察觉刘恒一棍似是继续攻向自己完好的臂膀,实则暗藏杀机,竟倏然转向,朝自己脖颈和脑袋砸来,顿时震惊骇然! “你竟要杀我?你竟敢杀我?” 危急关头,午近乎爆发全部潜力,极力侧身,用胸膛挡下了这一棍。 咚! 他的胸骨不知碎了多少,胸口明显塌陷下去,一口彩色鲜血狂喷出来,重重砸在地上,撞出一个近百丈的深坑。 这一击,近乎致命,可午心神受到的冲击,比这个更大! 他可是妖魔族的之子,奇迹般的存在,生来就注定要成为至强者的大人物。即便在这盛世,整个妖魔族也仅仅诞生了三位之子,他的身份尊贵到了极点,平日什么人见到他都要叩首膜拜,不敢得罪丝毫。 他怎能想到,眼前猴妖居然敢杀他,而且真想杀他? 这对他内心的冲击,实在太大了。 可他哪里能想到,刘恒化身为猴妖之后,杀戾之气本来就重,况且和妖魔族早就结了无法化解的深仇大怨,下手是还会有什么顾忌?即便他是之子,该杀一样杀了! 至于杀了之后,妖魔族会怎么疯狂的报复,和他一直以来的处境,又会有多少差别? 一种陌生至极的恐惧感涌现心头,午真的慌了,眼见刘恒再度持棍砸来,他竭尽全力地躲避,拼命招回流浆奇火和妖魔之力。 这个过程异常凶险,午从没觉得时间这么缓慢过,他拼着又受了三棍重击,双腿被打得尽废,总算把流浆奇火和妖魔之力招了回来。 “给我去死!” 午心神大振,立刻把刚刚招回的流浆奇火和妖魔之力疯狂轰击了出去。只是他原本就弱于刘恒一线,此刻被刘恒近身,根本无暇组织什么有效的招式,所以此刻疯狂反击看似厉害,其实根本无法对刘恒造成什么影响。 但午的意图本就不是反击,借此逼退刘恒瞬息,然后他眉心突兀闪出一点灵光,倏然扩大。 刘恒心知不好,一棍轰开袭来的所有妖魔之力和流浆奇火,毅然从中杀出,照着午再度砸了过去! 当! 这时却传出金铁交击的大响,他这一棍仿佛砸在铜墙铁壁之上,反震之力让他双臂酸麻,残棍差点脱手。刘恒吃惊,凝神去看,才见自己果真砸在了一堵突然出现的厚重墙壁上。 转眼间,他和午之间居然出现了一堵厚墙,墙体是紫青之色,氤氲如玉,神异非常。这样的厚墙足有四道,方方正正,合为一座庙宇,顶上屋檐玉瓦精美,雕琢神兽、神兵和上古神话,使得整个庙宇看上去华丽瑰美至极,如若神仙居住的殿堂。 这种出现方式,刘恒格外熟悉,分明就是一座奇物洞府! 果然,只有奇物能抵挡住来自奇物的攻击。 刘恒来不及多想,无暇辨认这奇物洞府的出身,找准殿门所在,直接追杀了进去! “你不是很嚣张吗?有本事你把这奇物洞府也打破……” 被奇物洞府保护起来,午恢复了镇定,得意叫嚣,谁想话音未落,就见刘恒的身影出现在殿门前,大有冲进来的架势,登时惊吓得失声尖叫! 他指尖连点,充满之力的指劲疯狂轰击向刘恒,“你给本圣子出去,出去!” 这拼尽全力的攻击不容小觑,把刘恒前闯的势头逼退,连退两步,就这么退回了殿门之前。随后刘恒就听轰隆重响,午居然把殿门给轰然关上了,随后整个殿宇巨颤,腾空而起。 刘恒有心追杀,却没料到殿宇腾飞之际,周身竟爆发出一道道霹雳电光,声势骇人。刘恒措不及防被击中两下,浑身一个哆嗦,终是被殿宇甩脱,从空中跌落下来。 等他落地稳住身形,这殿宇已经远去数里开外,其速度之快,连刘恒都看得瞠目结舌。 “通体紫青如玉,仿佛雷神居所,驾驭雷光,其速似电,这恐怕就是奇物榜上排名五百二十九位、洞府榜排名十一的雷行洞府了!” 除了流浆奇火外还有雷行洞府这等奇物,此时逃窜地快如闪电,刘恒就算动用《弓体术》基本式拼命,估计追断了腿都还是望尘莫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午就此逃了。 看看别人的奇物洞府,再想想自己早就得了的大洪庙,刘恒只觉差距大得叫人无语。 大洪庙在奇物榜上排名第九千八百六十二位,洞府榜上排名倒数第二,排位这么低,不是没有缘故。它无法遁空,内里仅有十丈空间,储藏不了多少东西,唯一的神效,仅仅是在江河湖海中可以畅行自如,速度有所提升,仅此而已。 可惜就算这唯一的神效,跟随刘恒后也没派上过用场。 无论是和燕归言所得的纳藏洞府,还是和午的雷行洞府相比,都是没法比。 好在刘恒心胸不算狭隘,仅仅只是这么一想,并没有真的因此嫌弃大洪庙。毕竟是奇物,天下有数的好东西,多少人一辈子都无缘见到奇物几眼,更枉论还能拥有了,这么说起来,他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了,哪里还会有多少不满。 况且大洪庙跟随他好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帮了他不少忙,至少藏物这方面,起了很大用处。 “可惜打到这种程度,居然还是让他逃了。”刘恒难免觉得惋惜,这次机会实在太难得,却没能把午斩杀,以后估计不会再遇上这么好的机会了。 以午的妖孽天资,下次再遇到时,必然已经成长为大敌! 但结局如此,刘恒也无可奈何,只能作罢。反正想想堂堂之子,被自己逼到如此狼狈的地步,传出去足够吹嘘一辈子的了,这么一想,刘恒就心怀大畅了。 而且想来今日一战,对午来说肯定刻骨铭心,一辈子都忘不记了。 击败如此大敌,又连杀了妖魔族、北胡、众神宗沈家数百天才,可以说三方受到的重创都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局势立刻大转,刘恒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目送午远去无踪,刘恒回首看了眼背上的燕归言,将他满脸疲惫,不禁轻轻揉了揉他的头顶。 连番大战,燕归言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毕竟激战的层次,远远高过燕归言的境界,无论激战造成的余劲还是刘恒辗转腾挪,都超过了他身体能够承受的范畴,哪怕刘恒已经十分顾及他,还是难免会给他造成不少伤害。 —————————————————————————————————————————————————————————————————————————————————————————— 这拼尽全力的攻击不容小觑,把刘恒前闯的势头逼退,连退两步,就这么退回了殿门之前。随后刘恒就听轰隆重响,午居然把殿门给轰然关上了,随后整个殿宇巨颤,腾空而起。 刘恒有心追杀,却没料到殿宇腾飞之际,周身竟爆发出一道道霹雳电光,声势骇人。刘恒措不及防被击中两下,浑身一个哆嗦,终是被殿宇甩脱,从空中跌落下来。 等他落地稳住身形,这殿宇已经远去数里开外,其速度之快,连刘恒都看得瞠目结舌。 “通体紫青如玉,仿佛雷神居所,驾驭雷光,其速似电,这恐怕就是奇物榜上排名五百二十九位、洞府榜排名十一的雷行洞府了!” 除了流浆奇火外还有雷行洞府这等奇物,此时逃窜地快如闪电,刘恒就算动用《弓体术》基本式拼命,估计追断了腿都还是望尘莫及,只能眼睁睁看着午就此逃了。 看看别人的奇物洞府,再想想自己早就得了的大洪庙,刘恒只觉差距大得叫人无语。 大洪庙在奇物榜上排名第九千八百六十二位,洞府榜上排名倒数第二,排位这么低,不是没有缘故。它无法遁空,内里仅有十丈空间,储藏不了多少东西,唯一的神效,仅仅是在江河湖海中可以畅行自如,速度有所提升,仅此而已。 可惜就算这唯一的神效,跟随刘恒后也没派上过用场。 无论是和燕归言所得的纳藏洞府,还是和午的雷行洞府相比,都是没法比。 好在刘恒心胸不算狭隘,仅仅只是这么一想,并没有真的因此嫌弃大洪庙。毕竟是奇物,天下有数的好东西,多少人一辈子都无缘见到奇物几眼,更枉论还能拥有了,这么说起来,他已经是极其幸运的了,哪里还会有多少不满。 况且大洪庙跟随他好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帮了他不少忙,至少藏物这方面,起了很大用处。 “可惜打到这种程度,居然还是让他逃了。”刘恒难免觉得惋惜,这次机会实在太难得,却没能把午斩杀,以后估计不会再遇上这么好的机会了。 以午的妖孽天资,下次再遇到时,必然已经成长为大敌! 但结局如此,刘恒也无可奈何,只能作罢。反正想想堂堂之子,被自己逼到如此狼狈的地步,传出去足够吹嘘一辈子的了,这么一想,刘恒就心怀大畅了。 而且想来今日一战,对午来说肯定刻骨铭心,一辈子都忘不记了。 击败如此大敌,又连杀了妖魔族、北胡、众神宗沈家数百天才,可以说三方受到的重创都到了伤筋动骨的地步,局势立刻大转,刘恒还能有什么不满意的? 目送午远去无踪,刘恒回首看了眼背上的燕归言,将他满脸疲惫,不禁轻轻揉了揉他的头顶。 连番大战,燕归言一定吃了不少苦头。 毕竟激战的层次,远远高过燕归言的境界,无论激战造成的余劲还是刘恒辗转腾挪,都超过了他身体能够承受的范畴,哪怕刘恒已经十分顾及他,还是难免会给他造成不少伤害。 第七百五十二章 战! 目前进度:第七百四十九章问诊已更新,第七百五十章闯虫灵山快要写完了,以下是闯虫灵山一章的内容,可以优先看……今天有点忙,明天继续补更……以上! ———————————————————————————————————————————————————————————————————————————— 刘恒顿足,朝说话的人打量过去,随后抱拳为礼,“前面应该就是名满江湖的杏林子房先生了吧?在下侯犬,见过先生。” 站在路口迎候他的有三人,居中这人一身白衫,头戴方士帽,有古板中正的气质,隔得还远,已经能闻到他身上一股混杂各种药味,淡而奇异,却和他的人一样,不会让人反感。 此人八成就是这一代医家人中最出名的天才,杏林子房。因为医家的规矩,他被寄予厚望,去了俗家的姓,改性杏林这一医家的尊姓,正是对他医术和天赋最高的认可。 另外两人,一个是身着素麻罗裙的柔美女子,气质沉静安宁,一人身着真甲,背上背着长棍,两人都散发出强者气息,估计都是达到四重的强者。 如果没有认错人,这女子名叫越清,是纵横家极其出名的天才,虽为女子,交游广阔,自身修为又高,任谁都不敢以貌取人,小觑了她。她出现在这里,除却来守护杏林子房的安危,恐怕还有别的用意。 而另一位,名为吴浩维,是杏林子房追随者中天资最高的横练武者。传闻他身份不明,偶遇杏林子房时身受重创,被杏林子房救下后就开始追随他,一直忠心耿耿。 之前妖魔族、北胡和众神宗沈家的合力围杀不可谓不仓促,如果还有时间,一定能做得更好,之所以仓促发动,很大原因就是不想让刘恒走进七色七豸谷。由于此地成了杏林子房的暂居地,此地不得妄动干戈,一旦刘恒进了七色七豸谷,那可就麻烦了。 医家算不上强大学派,偏偏掌握着生死人去百病的神妙手段,所以规矩极大,江湖人人都不敢过于得罪他们。 毕竟,谁都有求到医家头上的时候。 何况医家中人通常都有追随者,其中实力强大者,足以守护住医家中人的安危,对于心怀不轨之人也是一种威慑。 “杀侯客气了,不敢当先生之名,杀侯称在下子房就可。”发现刘恒以礼相待,三人神情明显放松了些,杏林子房赶忙回礼道。 刘恒苦笑,“若非逼不得已,本不该在先生门前妄动刀兵,打扰了先生清净,实在抱歉。” 他没想到小说家的动作这么快,激战才结束,竟连他的称号都想好了。所谓杀侯,杀之一字戾气极重,小说家定下这样的称呼,想必和他刚刚斩杀了两三百数天才有关。论起进入秘境后杀人最多的人,恐怕在所有人看来,“杀侯”这一称呼真真是恰如其当。 “杀侯一战惊天,威名远扬,没想到竟如此守礼,在谷外就解决了恩怨,在下哪里还敢挑礼?”杏林子房感慨一句,随后侧身相请,“杀侯请进,咱们还是边走边说吧。” 刘恒客气一句,就走到三人面前,随三人一起走进山谷。 路上,察觉刘恒没有急于提起来意的意图,杏林子房也识趣地没有多问。另外两人都不插口,任由杏林子房和刘恒寒暄,只在旁边好奇地打量刘恒。既然两人不表露身份,刘恒也就揣着明白装糊涂,并不多问。 在旁人看来,他的名气太大了,恐怕还要远超过其他至强者,对于这样一位充满传奇色彩的人物,两人忍不住多打量也没什么可奇怪的了。 来到山谷深处,这里有一方水池,旁边是木篱笆围起的一栋木屋,看样子年代久远,并非近期造物。请刘恒和燕归言进了屋,越清亲自奉上了茶,杏林子房终是忍不住问道:“杀侯特意来此,不知意欲何为?” 刘恒一顿,不由看向另外两人,沉吟后才道:“还请屏退左右。” 杏林子房会意,略作迟疑,还是朝两人道:“杀侯已是秘境中的至强者,想必不会轻易为难我一个小小医者,两位不必太过担心,烦请回避片刻。” 看医问诊,这本就是极私密的事情,所以刘恒的要求,三人都不觉得意外。之所以迟疑,终归是之前刘恒大杀四方,给他们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才会对刘恒要求与杏林子房独处的事情有所顾虑。 刘恒和杏林子房看向两人,吴浩维皱眉,越清则眸光闪烁,片刻后才笑道:“杀侯乃是名震秘境的强者,我等自然放心。” 显然,两人都对刘恒很是忌惮,却没有理由留下,只能想办法用言语来稳住刘恒。 言罢越清看向刘恒,发现刘恒没有任何表示,终是不好再多说,拉着吴浩维走向门外。不过临到门边,她美眸微转,悄然看了燕归言一眼,显然已经有所猜测。 等两人出了门,杏林子房当着刘恒的面开启禁绝阵法,略作犹豫还是朝刘恒道:“劳请杀侯也设下禁绝阵法,以免意外。” 刘恒也没有矫情,客气一句,果然起身在屋里各处放下阵角,同样开启了一重禁绝阵法。 这类阵法仅仅能隔绝屋内的动静,里面发生什么事,外界无从得知,但没有任何防护的能力,只要发生打斗,很容易就能破去。之所以这么做,还是为了各自都安心,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用意。 见状,杏林子房心里生出苦笑,对刘恒又多了一层认识。 如果有可能,他真不想接这桩事,但杀侯这等刚刚杀出威名的至强者到了门前,他哪还有什么选择? 如今再看见刘恒谨慎到了这种程度,让他心头咯噔一下,已经能感觉到接下来刘恒要说的事情有多么棘手了。 “先生,今日之事无论成与不成,还请先生发下道誓,此生绝不像外人透露。”设下双重禁绝阵法,刘恒这才开口,郑重道。 杏林子房暗叹一声,知道躲不过去了,只能依言发了道誓。 听他立下道誓,刘恒不再迟疑,让燕归言站到他面前,简单说了燕归言的遭遇,“先生请看看,能否医治?” 直等听完是什么事情,杏林子房反倒松了口气,因为只要单纯是看病问诊的事情,在他看来就不算多麻烦的事了。 他凝神打量燕归言,动用望闻问切种种手段开始查看,随后惊疑起来,“这人……怎么身上一点起病的征兆都没有?” 要不是杀侯亲自领来看病的,杏林子房几乎都要怀疑对方根本没病,只是故意来消遣他的了。 刘恒恍然,只觉自己大意了,歉然道:“这个,他身上有易容术,还请先生暂且回避,我替他去了这易容之术,再请先生来看。” 杏林子房一阵无语,还是摇头苦笑了声,走出门外等着去了。 然而他嘴上没说,心里却早已泛起了嘀咕,因为这易容术在他看来,实在巧夺天工,以他身为医家天才的见识和眼光,居然都无法看出一丁点易容过的端倪,栩栩如生,技艺高明得简直匪夷所思。 站在门外,他突兀联想起刘恒四年前闯下滔天大祸后,接着隐匿下去后,各方大势力居然都没法把他找出来的事情,倏然惊容。 见他也出了门,越清和吴浩维不免问起缘故,他却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只是摇头不语,并不多言。 不多时,房门开了,刘恒再度请他入内,他神色凛然,急步走进去,转身就把房门又关紧了,根本没给门外两人窥见屋内情景的丁点机会。 进了门抬头一看,他身心齐震,双目大睁,除了被模样和身段齐齐大变的燕归言惊住,还有认出燕归言的震惊。 惊醒之后,他不禁猛然看向刘恒,刘恒咳嗽一声,“请先生再替他看看。” 杏林子房深吸了一口气,好片刻后才总算平复了心情,重新朝燕归言查看过去,这次总算有了发现。 表面看过以后,他又跟刘恒请示一句,得了应允就动用术法,想要再看看燕归言的情形。谁想看了没多久,他术法突兀断了,整个人差点跳起来,“他,他!” “怎么了?”刘恒急忙追问。 杏林子房根本顾不上回答刘恒,怔怔望向燕归言,目光热切到了极点,好似看到瑰宝一般。直等刘恒追问好几次,他才失神喃喃,“他识海设下的封印,是我大师伯的手笔,世上只有他能设下这《百荣定海》封印,原来他果真在大燕……” 听他说的是这个,并非燕归言病情有什么棘手的事,刘恒总算放下心来。他虽然好奇杏林子房在说的事,但这似乎涉及他们门内秘辛,这就不好多问了。 “以先生之见,这《百荣定海》封印很麻烦吗?” ———————————————————————————————————————————————————————————————————————————— 刘恒恍然,只觉自己大意了,歉然道:“这个,他身上有易容术,还请先生暂且回避,我替他去了这易容之术,再请先生来看。” 杏林子房一阵无语,还是摇头苦笑了声,走出门外等着去了。 然而他嘴上没说,心里却早已泛起了嘀咕,因为这易容术在他看来,实在巧夺天工,以他身为医家天才的见识和眼光,居然都无法看出一丁点易容过的端倪,栩栩如生,技艺高明得简直匪夷所思。 站在门外,他突兀联想起刘恒四年前闯下滔天大祸后,接着隐匿下去后,各方大势力居然都没法把他找出来的事情,倏然惊容。 见他也出了门,越清和吴浩维不免问起缘故,他却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只是摇头不语,并不多言。 不多时,房门开了,刘恒再度请他入内,他神色凛然,急步走进去,转身就把房门又关紧了,根本没给门外两人窥见屋内情景的丁点机会。 进了门抬头一看,他身心齐震,双目大睁,除了被模样和身段齐齐大变的燕归言惊住,还有认出燕归言的震惊。 惊醒之后,他不禁猛然看向刘恒,刘恒咳嗽一声,“请先生再替他看看。” 杏林子房深吸了一口气,好片刻后才总算平复了心情,重新朝燕归言查看过去,这次总算有了发现。 表面看过以后,他又跟刘恒请示一句,得了应允就动用术法,想要再看看燕归言的情形。谁想看了没多久,他术法突兀断了,整个人差点跳起来,“他,他!” “怎么了?”刘恒急忙追问。 杏林子房根本顾不上回答刘恒,怔怔望向燕归言,目光热切到了极点,好似看到瑰宝一般。直等刘恒追问好几次,他才失神喃喃,“他识海设下的封印,是我大师伯的手笔,世上只有他能设下这《百荣定海》封印,原来他果真在大燕……” 听他说的是这个,并非燕归言病情有什么棘手的事,刘恒总算放下心来。他虽然好奇杏林子房在说的事,但这似乎涉及他们门内秘辛,这就不好多问了。 “以先生之见,这《百荣定海》封印很麻烦吗?” 刘恒恍然,只觉自己大意了,歉然道:“这个,他身上有易容术,还请先生暂且回避,我替他去了这易容之术,再请先生来看。” 杏林子房一阵无语,还是摇头苦笑了声,走出门外等着去了。 然而他嘴上没说,心里却早已泛起了嘀咕,因为这易容术在他看来,实在巧夺天工,以他身为医家天才的见识和眼光,居然都无法看出一丁点易容过的端倪,栩栩如生,技艺高明得简直匪夷所思。 站在门外,他突兀联想起刘恒四年前闯下滔天大祸后,接着隐匿下去后,各方大势力居然都没法把他找出来的事情,倏然惊容。 见他也出了门,越清和吴浩维不免问起缘故,他却一副神思不属的样子,只是摇头不语,并不多言。 第七百五十三章 重见故人 目前进度:第七百五十章闯虫灵山已更新,第七百五十一章杀侯之名其实快要写完了,下面是杀侯之名的内容,可以先看。这段时间让各位辛苦了,明天必有两章,不然又该断更了,以上。 —————————————————————————————————————————————————————————————————————— “所以在下只需得到杀侯一个保证。”杏林子房认真道:“只要杀侯前去走一趟,不管成与不成,归来后在下必定为……此人医治失忆魂伤。当然,若是杀侯真能寻来一枚魂婴果,那就更好了,在下只为验证师门所学,但凡有所收获,必尽数交给杀侯,绝不私藏。” 见他说着就要立下道誓,刘恒赶忙阻拦,哪里想到为了让他能答应,杏林子房态度坚决,不顾阻拦立下道誓,随后殷切地望向刘恒。 “先生把话都说完了。” 刘恒打趣了一句,略作沉吟,“看来在下要是还不答应,实在说不过去。” 听他答应下来,杏林子房大喜过望,激动得难以言表,却听刘恒突兀又问道:“小石王也会来?” “我,我允了他另一桩好处。” 杏林子房听出了刘恒言外之意,讪然道:“事先不知杀侯会出现,这事又迫在眉睫,所以在下才会……” 刘恒起身打断,笑道:“这是人之常情,我能理解,先生不必再说了,我这就为朋友重新易容,随后前往虫灵山,再请先生回避一二。” 杏林子房赶忙起身走向门外,只开了一条缝挤出门外,又把房门紧紧闭合。 其实看过燕归言真容后,杏林子房早就明白燕归言是谁了,但刘恒没有表明的意思,他也就一直没有点明,倒是个知情识趣的人。 为燕归言重新换上富贵公子的皮囊,刘恒收起禁绝阵法,牵着他走出门。 “小女子越清,见过杀侯。” 眼见刘恒问诊完就要离开了,越清再也按耐不住,赶忙上前见礼,刘恒回礼后,就看向了她。 “小石王说起杀侯,称杀侯并非纯正妖族,不知是也不是?”越清转为传音,问起的话却让刘恒倏然一惊。 生怕刘恒多想,她紧接着又道:“杀侯莫要误会,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着若杀侯真不是纯正的妖族,小石王就诚挚邀请杀侯来我百侠盟,同为百侠盟双王,足以威震秘境。” 果然不愧是纵横家的天才,简直是天生的说客,刘恒遇到的每一个纵横家中人,都带着各自的目的,却很难令人反感。 “抱歉,在下身负恩怨太深,无意牵连别人,只能谢谢小石王的好意了。”说句实在话,这种邀请出自纵横家中人之口,总叫人难以尽信。 刘恒相信,猜出自己并非纯正妖族这话应该是小石王说的,身为灵族这一代最负盛名和传奇色彩的天才,只有他才有这个见识和眼光。至于后来所谓邀请,这就很难说了,可能小石王的确提过一嘴,但刘恒觉得更大的可能,是纵横家或百侠盟里一些人自作主张的提议。 否则同要前往虫灵山寻找魂婴果,小石王为何不等到见面时亲自发出邀请,还要越清抢先说出口? 有了这种猜疑,就算刘恒身上没有大恩怨,也不会怎么愿意加入百侠盟。 越清显然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急忙又要开口,刘恒却不想再听,索性转朝杏林子房辞行,再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这个态度已经表达得足够清楚,让越清秀眉紧蹙,终是心里叹息一声,不再强求了。 “祝杀侯旗开得胜!” 一路送到谷口,杏林子房由衷地祝福,对刘恒抱有极大期望,刘恒拱了拱手,牵着燕归言信步而去。 “从今以后,我就是侯犬,昔年大乱天下的那只猴妖。”刘恒喃喃,随后想了想,又朝燕归言笑道:“还得为你起个新名字,不然还是叫不白吧?谁让你长得太白了?” 燕归言一脸疑惑,显然没听懂刘恒的打趣,逗得刘恒哈哈大笑。 “反正啊,你就记着,你其实叫燕归言,但为了骗人,你对谁都要自称不白。” “为什么要骗人?” 听到燕归言不解地反问,那生涩地声音反倒叫刘恒一怔,没想到他还会回应,顿时有些忙乱,“骗人肯定不好,但,但有些坏人太厉害,你必须骗他们,才能保护自己,明白了吗?” 想到燕归言如今,估计只有三五岁的心智,刘恒只能尽力解释得简单些。见燕归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刘恒心怀大悦,却不忘再次强调,“骗人不是好事,所以仅此一次,以后都不能骗人,记住了吗?” 这次燕归言点头就很干脆了。 既然要进虫灵山,刘恒再度拿出从沈曲宁那里得来的残图,细细查看,“虽是残图,但已经很是详细,至少标注了虫灵山大部分危险所在,还能保证人活着走进去,活着走出来。” 残图上标注的三条路,都显得弯弯折折,没有一条是顺畅的,却是不知多少代天才花费诺大心血和代价换来的,十分不易。 合上残图,刘恒已经了然于胸,“这残图得自沈曲宁之手,拥有的人肯定不多,可同路者,恐怕无一不是真正的强者。” 估摸着都是和沈曲宁战力相差仿佛的强敌。 而这次有意于两大奇药的,绝不仅仅是众多天才强者,更有各大盟会。沿路他也听到一些消息,说是众道盟、千令盟都聚拢近千人马,方圆盟、百侠盟也来了五六百人,五大盟会里唯有万妖盟不算多感兴趣,另外四大盟会都摆出了志在必得的架势。 至于真正让刘恒忌惮的强者,无非四小王,小牛魔不必说了,李冲霄和朱克理则各有原因,听说是有更重要的造化,值得他们亲自前去。四小王中,唯有小石王,刘恒在杏林子房这里得到了准确的消息,肯定是来了! 这个消息,明显不是随处可以听到的了。 所以百侠盟明面派来的人手比不上千令盟和众道盟,实则暗藏了小石王这杀手锏,等到暴露出来时,怕是千令盟和众道盟都要大吃一惊。 说起各大盟会,刘恒不由又想起武道来。来到秘境之后,或者说进入灵原以后,刘恒才真正体会到各大学派的强大,武道在其中,真的仅仅是其中一个学派罢了。 原本照道理来说,武道算是仅次于儒、释、道三家家的大流派,其势力甚至还要在妖族和灵族之上,可是迄今为止,依旧没有听说集结了和势力相符的大盟会。 倒是听说他们以五大圣地为主,集结了相应的五大盟会,然后又结为联盟,称之为百武联盟。只是在外人看来,他们与外界百武的格局一样,看似强大,其实内里还是一团散沙,不成整体。 究其原因,还是缺了至强者,没有一个强力的人物来整合各方,就成了如今高不成低不就的尴尬模样。 真正说起来,百武联盟里聚集的天骄,数目比千令盟还要多,足有四十来位。可惜他们各有各的原因,哪怕几个以修行速度见长的天骄,居然都是年岁太小,修行世间还是不足,仅仅有六个四重顶尖强者,由于背景和身份,自然相互谁也不服谁,哪里统合得起来? 这种局面,未免让仇者欢喜,亲者为之惋惜。 不过在这六大四重顶尖强者中,有一个刘恒认识的熟人,让刘恒听闻的时候生出了异常复杂的心情。 这人,名为宁如龙! 昔年西南新秀大比时,和刘恒同境界,却大战到最后才一招惜败的宁如龙。短短四年不见,他一帆风顺地晋升武师,近乎一年破一境,如今赫然已是货真价实的四重顶尖强者了。 他正是这次代表百灵谷的领袖人物。 要说听了这消息后,刘恒有多么吃惊,倒也不至于。因为在两三年前,隐约听说宁如龙的师父,上一代鼎鼎大名的精武武身天骄西风洞悄然仙逝,刘恒就猜到会有这么一天了。 只是在听说宁如龙的近况时,刘恒还是难免生出颇多感慨。 “他果然走到了同辈的最前端。” 四年前激战时,宁如龙就和他有过一番交谈,让刘恒至今回忆起来还记忆犹新。 那时两人交过手,同为武夫巅峰,宁如龙绝对算是刘恒遇到的同境最强之人。而如今四年过去,对方精进勇猛,早已是四重顶尖强者,刘恒自己却困顿在武夫巅峰,境界已有四年没有寸进了。 如果没有泥猴,他哪里还是宁如龙的对手? 这巨大差距,直让刘恒汗颜。 刘恒一直很看好宁如龙,觉得错非秘境开启的时间太过凑巧,再给宁如龙一年时间,他绝对能成为与四小王齐名的绝顶强者,未尝不能统领百武联盟,使之成为不下于五大盟的第六大盟会,绝不会再是如今的局面。 可惜这世上,根本没有如果二字。 “这次还有十一武松,百武联盟应该也派人来了,只是相比五大盟会,他们的动静不怎么引人关注罢了。”对于十一松果这等武者奇药,百武联盟不可能不动心。 “听着风传,各大盟会所图更大,怕是要强闯虫灵山,和我不算一路人。真正有威胁的,还是小石王和类似小石王一样喜欢独来独往的那些四重强者。”刘恒边领着燕归言朝残图上标注的一条路走去,边在心里思量,“有些四重强者,其真实战力同样不弱,这次估计还能涌现出像是午、沈曲宁这样的劲敌。” 这些强者虽说只是四重师境,却有种种杀手锏,甚至能给五重师境的天才强者造成很大威胁,绝对值得警惕。 当然,最让刘恒忌惮的,还是小石王。 世间传闻,四小王中朱克理最强,李冲霄次之,小牛魔再次之,小石王排名最末,但这只是以明面上四人境界来评定的说法。 表面上看,朱克理为五重巅峰,距离六重只有一线之隔,随时可能突破,自然为天下人推崇为最强,李冲霄刚刚到达五重师境巅峰,小牛魔无非五重大成,小石王刚刚五重小成,所以才会流传出这样的说法。 可真正知情的人,绝不会这么肤浅的看待四人。 至少在小牛魔口中,对其他三位都评价颇高,绝不会因为小石王境界略低于自己而低估对方。尤其提及小石王,小牛魔特别提醒过刘恒,一定不能掉以轻心,因为他是四人中最神秘的一人,根本无从得知他究竟藏了些什么杀招。 没想到时隔不久,刘恒就真遇上了小石王。 “虽然从杏林子房这里论起,小石王和我算是同一阵营,可是认真说起来,魂婴果毕竟只有一枚。”刘恒喃喃,不敢妄想能有和小石王和平共处的好事,心里还是做好了难免一战的准备。 心里思忖着这些事,他信步前行,不知不觉已经来到残图标注的一条路口。 ———————————————————————————————————————————————————————————————————————————— 表面上看,朱克理为五重巅峰,距离六重只有一线之隔,随时可能突破,自然为天下人推崇为最强,李冲霄刚刚到达五重师境巅峰,小牛魔无非五重大成,小石王刚刚五重小成,所以才会流传出这样的说法。 可真正知情的人,绝不会这么肤浅的看待四人。 至少在小牛魔口中,对其他三位都评价颇高,绝不会因为小石王境界略低于自己而低估对方。尤其提及小石王,小牛魔特别提醒过刘恒,一定不能掉以轻心,因为他是四人中最神秘的一人,根本无从得知他究竟藏了些什么杀招。 没想到时隔不久,刘恒就真遇上了小石王。 “虽然从杏林子房这里论起,小石王和我算是同一阵营,可是认真说起来,魂婴果毕竟只有一枚。”刘恒喃喃,不敢妄想能有和小石王和平共处的好事,心里还是做好了难免一战的准备。 心里思忖着这些事,他信步前行,不知不觉已经来到残图标注的一条路口。 第七百五十四章 闯山 目前进度:第七百五十一章杀侯之名已更新,第七百五十二章战!已更新,第七百五十三章重见故人正在写,进度不错,所以上来说一声,不多说了,我继续写去。 ———————————————————————————————————————————————————————————————————————— “谁败了?” 无数人猛然生出疑问,急急朝那人看去,才见是路千惊。这结果让人们怔怔失神,可以说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果然还是杀侯更强吗?” “即便四小王深陷如此局面,估计也就这样了!” “这杀侯,绝对能和四小王平起平坐!” “好一个杀侯!” 待局势明朗起来,人们或倒抽凉气,或惊佩至极,或是感慨出声,只觉不虚此行。 之前杀侯与北胡、妖魔族、众神宗沈家那一战,想来或许涉及旧年秘辛,所以三方在杀侯到来前就早早清场,严禁外人随意窥探。毕竟没有多少人胆子能跟杀侯比,并不敢过于得罪北胡、妖魔族和众神宗沈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于是很多人只能在远处遥望,并没有像现在这么近的观战过。 遥望之下,人们只能隐约知道个胜负,自然没有眼前这一战来得震撼。 而路家和刘恒这一战,从开始的用意就和之前那一战明显不同。 说句实在话,路家早有不臣之心,一直避免涉足到妖族与沈家的激战漩涡中,他们之所以挑在这个时候向杀侯宣战,打着一举多得的精明算计,不少人都能揣度出一些来。 首先,是想为路千惊扬名。 因为先前沈家的招牌人物沈曲宁败于杀侯之手,如果刘恒被路千惊击败,传扬出去时绝不会提到还有战阵相助,只会让路千惊声名再上一层楼,借此彻底压过沈曲宁。 然后路千惊一旦夺得“力压天骄沈曲宁”的威名,等于沈、路两家当代领袖人物的争锋分出了胜负,路家也能声名大涨,为路家日后的图谋再添臂助。 再者,沈家为这只猴妖,连霸主都陨落一位,重伤两位,付出的代价实在叫人心惊,路家又何尝不想知道其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总之路家朝杀侯出手,怎么看都大有好处,自然值得为此搏一把。 抱着这么多心思,他们自然不会禁止外人围观,反倒抱着多多益善的想法,希望得胜之后,观战众人能帮路家把威名彻底传开,所以众人才有机会亲眼目睹了这一战。 只是目前看来,路家赌输了,叫许多人心生感慨,不免唏嘘路家实可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唧唧性命。 人们都看得出来,路家谋划这一战,花费了多少心思。 ———————————————————————————————————————————————————————————————————————————— “谁败了?” 无数人猛然生出疑问,急急朝那人看去,才见是路千惊。这结果让人们怔怔失神,可以说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果然还是杀侯更强吗?” “即便四小王深陷如此局面,估计也就这样了!” “这杀侯,绝对能和四小王平起平坐!” “好一个杀侯!” 待局势明朗起来,人们或倒抽凉气,或惊佩至极,或是感慨出声,只觉不虚此行。 之前杀侯与北胡、妖魔族、众神宗沈家那一战,想来或许涉及旧年秘辛,所以三方在杀侯到来前就早早清场,严禁外人随意窥探。毕竟没有多少人胆子能跟杀侯比,并不敢过于得罪北胡、妖魔族和众神宗沈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于是很多人只能在远处遥望,并没有像现在这么近的观战过。 遥望之下,人们只能隐约知道个胜负,自然没有眼前这一战来得震撼。 而路家和刘恒这一战,从开始的用意就和之前那一战明显不同。 说句实在话,路家早有不臣之心,一直避免涉足到妖族与沈家的激战漩涡中,他们之所以挑在这个时候向杀侯宣战,打着一举多得的精明算计,不少人都能揣度出一些来。 首先,是想为路千惊扬名。 因为先前沈家的招牌人物沈曲宁败于杀侯之手,如果刘恒被路千惊击败,传扬出去时绝不会提到还有战阵相助,只会让路千惊声名再上一层楼,借此彻底压过沈曲宁。 然后路千惊一旦夺得“力压天骄沈曲宁”的威名,等于沈、路两家当代领袖人物的争锋分出了胜负,路家也能声名大涨,为路家日后的图谋再添臂助。 再者,沈家为这只猴妖,连霸主都陨落一位,重伤两位,付出的代价实在叫人心惊,路家又何尝不想知道其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总之路家朝杀侯出手,怎么看都大有好处,自然值得为此搏一把。 抱着这么多心思,他们自然不会禁止外人围观,反倒抱着多多益善的想法,希望得胜之后,观战众人能帮路家把威名彻底传开,所以众人才有机会亲眼目睹了这一战。 只是目前看来,路家赌输了,叫许多人心生感慨,不免唏嘘路家实可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唧唧性命。 人们都看得出来,路家谋划这一战,花费了多少心思。 “谁败了?” 无数人猛然生出疑问,急急朝那人看去,才见是路千惊。这结果让人们怔怔失神,可以说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果然还是杀侯更强吗?” “即便四小王深陷如此局面,估计也就这样了!” “这杀侯,绝对能和四小王平起平坐!” “好一个杀侯!” 待局势明朗起来,人们或倒抽凉气,或惊佩至极,或是感慨出声,只觉不虚此行。 之前杀侯与北胡、妖魔族、众神宗沈家那一战,想来或许涉及旧年秘辛,所以三方在杀侯到来前就早早清场,严禁外人随意窥探。毕竟没有多少人胆子能跟杀侯比,并不敢过于得罪北胡、妖魔族和众神宗沈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于是很多人只能在远处遥望,并没有像现在这么近的观战过。 遥望之下,人们只能隐约知道个胜负,自然没有眼前这一战来得震撼。 而路家和刘恒这一战,从开始的用意就和之前那一战明显不同。 说句实在话,路家早有不臣之心,一直避免涉足到妖族与沈家的激战漩涡中,他们之所以挑在这个时候向杀侯宣战,打着一举多得的精明算计,不少人都能揣度出一些来。 首先,是想为路千惊扬名。 因为先前沈家的招牌人物沈曲宁败于杀侯之手,如果刘恒被路千惊击败,传扬出去时绝不会提到还有战阵相助,只会让路千惊声名再上一层楼,借此彻底压过沈曲宁。 然后路千惊一旦夺得“力压天骄沈曲宁”的威名,等于沈、路两家当代领袖人物的争锋分出了胜负,路家也能声名大涨,为路家日后的图谋再添臂助。 再者,沈家为这只猴妖,连霸主都陨落一位,重伤两位,付出的代价实在叫人心惊,路家又何尝不想知道其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总之路家朝杀侯出手,怎么看都大有好处,自然值得为此搏一把。 抱着这么多心思,他们自然不会禁止外人围观,反倒抱着多多益善的想法,希望得胜之后,观战众人能帮路家把威名彻底传开,所以众人才有机会亲眼目睹了这一战。 只是目前看来,路家赌输了,叫许多人心生感慨,不免唏嘘路家实可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唧唧性命。 人们都看得出来,路家谋划这一战,花费了多少心思。 “谁败了?” 无数人猛然生出疑问,急急朝那人看去,才见是路千惊。这结果让人们怔怔失神,可以说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果然还是杀侯更强吗?” “即便四小王深陷如此局面,估计也就这样了!” “这杀侯,绝对能和四小王平起平坐!” “好一个杀侯!” 待局势明朗起来,人们或倒抽凉气,或惊佩至极,或是感慨出声,只觉不虚此行。 之前杀侯与北胡、妖魔族、众神宗沈家那一战,想来或许涉及旧年秘辛,所以三方在杀侯到来前就早早清场,严禁外人随意窥探。毕竟没有多少人胆子能跟杀侯比,并不敢过于得罪北胡、妖魔族和众神宗沈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于是很多人只能在远处遥望,并没有像现在这么近的观战过。 遥望之下,人们只能隐约知道个胜负,自然没有眼前这一战来得震撼。 而路家和刘恒这一战,从开始的用意就和之前那一战明显不同。 说句实在话,路家早有不臣之心,一直避免涉足到妖族与沈家的激战漩涡中,他们之所以挑在这个时候向杀侯宣战,打着一举多得的精明算计,不少人都能揣度出一些来。 首先,是想为路千惊扬名。 因为先前沈家的招牌人物沈曲宁败于杀侯之手,如果刘恒被路千惊击败,传扬出去时绝不会提到还有战阵相助,只会让路千惊声名再上一层楼,借此彻底压过沈曲宁。 然后路千惊一旦夺得“力压天骄沈曲宁”的威名,等于沈、路两家当代领袖人物的争锋分出了胜负,路家也能声名大涨,为路家日后的图谋再添臂助。 再者,沈家为这只猴妖,连霸主都陨落一位,重伤两位,付出的代价实在叫人心惊,路家又何尝不想知道其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总之路家朝杀侯出手,怎么看都大有好处,自然值得为此搏一把。 抱着这么多心思,他们自然不会禁止外人围观,反倒抱着多多益善的想法,希望得胜之后,观战众人能帮路家把威名彻底传开,所以众人才有机会亲眼目睹了这一战。 只是目前看来,路家赌输了,叫许多人心生感慨,不免唏嘘路家实可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唧唧性命。 人们都看得出来,路家谋划这一战,花费了多少心思。 “谁败了?” 无数人猛然生出疑问,急急朝那人看去,才见是路千惊。这结果让人们怔怔失神,可以说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果然还是杀侯更强吗?” “即便四小王深陷如此局面,估计也就这样了!” “这杀侯,绝对能和四小王平起平坐!” “好一个杀侯!” 待局势明朗起来,人们或倒抽凉气,或惊佩至极,或是感慨出声,只觉不虚此行。 之前杀侯与北胡、妖魔族、众神宗沈家那一战,想来或许涉及旧年秘辛,所以三方在杀侯到来前就早早清场,严禁外人随意窥探。毕竟没有多少人胆子能跟杀侯比,并不敢过于得罪北胡、妖魔族和众神宗沈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于是很多人只能在远处遥望,并没有像现在这么近的观战过。 遥望之下,人们只能隐约知道个胜负,自然没有眼前这一战来得震撼。 而路家和刘恒这一战,从开始的用意就和之前那一战明显不同。 说句实在话,路家早有不臣之心,一直避免涉足到妖族与沈家的激战漩涡中,他们之所以挑在这个时候向杀侯宣战,打着一举多得的精明算计,不少人都能揣度出一些来。 首先,是想为路千惊扬名。 因为先前沈家的招牌人物沈曲宁败于杀侯之手,如果刘恒被路千惊击败,传扬出去时绝不会提到还有战阵相助,只会让路千惊声名再上一层楼,借此彻底压过沈曲宁。 然后路千惊一旦夺得“力压天骄沈曲宁”的威名,等于沈、路两家当代领袖人物的争锋分出了胜负,路家也能声名大涨,为路家日后的图谋再添臂助。 再者,沈家为这只猴妖,连霸主都陨落一位,重伤两位,付出的代价实在叫人心惊,路家又何尝不想知道其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总之路家朝杀侯出手,怎么看都大有好处,自然值得为此搏一把。 抱着这么多心思,他们自然不会禁止外人围观,反倒抱着多多益善的想法,希望得胜之后,观战众人能帮路家把威名彻底传开,所以众人才有机会亲眼目睹了这一战。 第七百五十五章 猴妖 又得说抱歉了,本来还想补更的,哪想到今天忙了一天的事情,根本没时间坐下来写,所以今天无更,以下是重见故人没写完的半章。明天会好点,我尽量多更,以上。 —————————————————————————————————————————————————————————————————————————————————————————— “谁败了?” 无数人猛然生出疑问,急急朝那人看去,才见是路千惊。这结果让人们怔怔失神,可以说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果然还是杀侯更强吗?” “即便四小王深陷如此局面,估计也就这样了!” “这杀侯,绝对能和四小王平起平坐!” “好一个杀侯!” 待局势明朗起来,人们或倒抽凉气,或惊佩至极,或是感慨出声,只觉不虚此行。 之前杀侯与北胡、妖魔族、众神宗沈家那一战,想来或许涉及旧年秘辛,所以三方在杀侯到来前就早早清场,严禁外人随意窥探。毕竟没有多少人胆子能跟杀侯比,并不敢过于得罪北胡、妖魔族和众神宗沈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于是很多人只能在远处遥望,并没有像现在这么近的观战过。 遥望之下,人们只能隐约知道个胜负,自然没有眼前这一战来得震撼。 而路家和刘恒这一战,从开始的用意就和之前那一战明显不同。 说句实在话,路家早有不臣之心,一直避免涉足到妖族与沈家的激战漩涡中,他们之所以挑在这个时候向杀侯宣战,打着一举多得的精明算计,不少人都能揣度出一些来。 首先,是想为路千惊扬名。 因为先前沈家的招牌人物沈曲宁败于杀侯之手,如果刘恒被路千惊击败,传扬出去时绝不会提到还有战阵相助,只会让路千惊声名再上一层楼,借此彻底压过沈曲宁。 然后路千惊一旦夺得“力压天骄沈曲宁”的威名,等于沈、路两家当代领袖人物的争锋分出了胜负,路家也能声名大涨,为路家日后的图谋再添臂助。 再者,沈家为这只猴妖,连霸主都陨落一位,重伤两位,付出的代价实在叫人心惊,路家又何尝不想知道其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总之路家朝杀侯出手,怎么看都大有好处,自然值得为此搏一把。 抱着这么多心思,他们自然不会禁止外人围观,反倒抱着多多益善的想法,希望得胜之后,观战众人能帮路家把威名彻底传开,所以众人才有机会亲眼目睹了这一战。 只是目前看来,路家赌输了,叫许多人心生感慨,不免唏嘘路家实可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唧唧性命。 人们都看得出来,路家谋划这一战,花费了多少心思。 他们事先就聚集了所有精锐人手,只为等候这么个扬名的机会,要知道如果杀侯前面几战就败了,他们这番苦心就白费了。 他们还得派人不断打探消息,紧盯住杀侯的动向,然后找出最佳的出手时机,比如此刻。任谁都知道,杀侯再怎么强大,前面连番大战,没怎么休息过,功力必定下降到了一定程度,状态应该很差。路家专门挑这个时候来挑战,就是奔着占便宜的心思来的,算计到这个地步,唯有用心良苦四个字能形容了。 然而千算万算,结果看来他们还是低估了杀侯的强大,只此一点错了,就是大败亏输。 路千惊被打得飞退,七窍溢血,怒吼震天,“你竟敢伤我!该死!” 正在消散的璀璨光华中,隐约能听出一个冷淡的声音,“说句实在话,你心智、天资、实力都远远逊色于沈曲宁、午等人,这一身修为和境界倒像是丹药、资源堆砌起来的,华而不实。我不知你哪来的自信,竟每每拿自己和沈曲宁相提并论。” 这话,就差直说路千惊自不量力了,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路千惊心上,让他如遭雷击。 “你说什么?” 他身躯猛然剧震,目呲欲裂,“你说我不如沈曲宁?你敢如此羞辱我?” 这如同触到了龙之逆鳞,路千惊彻底被点燃,好似要爆炸开来,将要疯狂。可他面对的是刘恒,那种能切实感觉到的实力差距,并非怒火就能弥补的。 “羞辱你?沈曲宁、午等人明明可以利用战阵与我为战,偏偏要独自挑战我,你觉得他们很傻是吧?可是你呢,连他们对自己的信念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嘲笑他们?又如何跟他们相比?”刘恒说的很直接,毫不留情。 其实,刘恒说的话并非只为了打击路千惊,而是说了自己的真实感受。相比沈曲宁、午、布合纯等人,路千惊和他们境界相同,但说起战力,简直有天渊之别。 真正交手,这种感受就更清晰了。 无论是对技艺的掌握程度,还是出手或攻防的时机把握,路千惊都远远比不上沈曲宁等人来得老练。说句实在话,若不是境界够高,四重巅峰的路千惊论起战力方方面面,都还不如武夫巅峰的刘恒。不像是和沈曲宁等人交手时,刘恒能感觉到他们战力磨练得多么厉害,远在他自己之上,唯有境界高过他们,才能侥幸获胜。 —————————————————————————————————————————————————————————————————————————————— “谁败了?” 无数人猛然生出疑问,急急朝那人看去,才见是路千惊。这结果让人们怔怔失神,可以说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果然还是杀侯更强吗?” “即便四小王深陷如此局面,估计也就这样了!” “这杀侯,绝对能和四小王平起平坐!” “好一个杀侯!” 待局势明朗起来,人们或倒抽凉气,或惊佩至极,或是感慨出声,只觉不虚此行。 之前杀侯与北胡、妖魔族、众神宗沈家那一战,想来或许涉及旧年秘辛,所以三方在杀侯到来前就早早清场,严禁外人随意窥探。毕竟没有多少人胆子能跟杀侯比,并不敢过于得罪北胡、妖魔族和众神宗沈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于是很多人只能在远处遥望,并没有像现在这么近的观战过。 遥望之下,人们只能隐约知道个胜负,自然没有眼前这一战来得震撼。 而路家和刘恒这一战,从开始的用意就和之前那一战明显不同。 说句实在话,路家早有不臣之心,一直避免涉足到妖族与沈家的激战漩涡中,他们之所以挑在这个时候向杀侯宣战,打着一举多得的精明算计,不少人都能揣度出一些来。 首先,是想为路千惊扬名。 因为先前沈家的招牌人物沈曲宁败于杀侯之手,如果刘恒被路千惊击败,传扬出去时绝不会提到还有战阵相助,只会让路千惊声名再上一层楼,借此彻底压过沈曲宁。 然后路千惊一旦夺得“力压天骄沈曲宁”的威名,等于沈、路两家当代领袖人物的争锋分出了胜负,路家也能声名大涨,为路家日后的图谋再添臂助。 再者,沈家为这只猴妖,连霸主都陨落一位,重伤两位,付出的代价实在叫人心惊,路家又何尝不想知道其中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总之路家朝杀侯出手,怎么看都大有好处,自然值得为此搏一把。 抱着这么多心思,他们自然不会禁止外人围观,反倒抱着多多益善的想法,希望得胜之后,观战众人能帮路家把威名彻底传开,所以众人才有机会亲眼目睹了这一战。 只是目前看来,路家赌输了,叫许多人心生感慨,不免唏嘘路家实可谓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唧唧性命。 人们都看得出来,路家谋划这一战,花费了多少心思。 他们事先就聚集了所有精锐人手,只为等候这么个扬名的机会,要知道如果杀侯前面几战就败了,他们这番苦心就白费了。 他们还得派人不断打探消息,紧盯住杀侯的动向,然后找出最佳的出手时机,比如此刻。任谁都知道,杀侯再怎么强大,前面连番大战,没怎么休息过,功力必定下降到了一定程度,状态应该很差。路家专门挑这个时候来挑战,就是奔着占便宜的心思来的,算计到这个地步,唯有用心良苦四个字能形容了。 然而千算万算,结果看来他们还是低估了杀侯的强大,只此一点错了,就是大败亏输。 路千惊被打得飞退,七窍溢血,怒吼震天,“你竟敢伤我!该死!” 正在消散的璀璨光华中,隐约能听出一个冷淡的声音,“说句实在话,你心智、天资、实力都远远逊色于沈曲宁、午等人,这一身修为和境界倒像是丹药、资源堆砌起来的,华而不实。我不知你哪来的自信,竟每每拿自己和沈曲宁相提并论。” 这话,就差直说路千惊自不量力了,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路千惊心上,让他如遭雷击。 “你说什么?” 他身躯猛然剧震,目呲欲裂,“你说我不如沈曲宁?你敢如此羞辱我?” 这如同触到了龙之逆鳞,路千惊彻底被点燃,好似要爆炸开来,将要疯狂。可他面对的是刘恒,那种能切实感觉到的实力差距,并非怒火就能弥补的。 “羞辱你?沈曲宁、午等人明明可以利用战阵与我为战,偏偏要独自挑战我,你觉得他们很傻是吧?可是你呢,连他们对自己的信念都没有,有什么资格嘲笑他们?又如何跟他们相比?”刘恒说的很直接,毫不留情。 其实,刘恒说的话并非只为了打击路千惊,而是说了自己的真实感受。相比沈曲宁、午、布合纯等人,路千惊和他们境界相同,但说起战力,简直有天渊之别。 真正交手,这种感受就更清晰了。 无论是对技艺的掌握程度,还是出手或攻防的时机把握,路千惊都远远比不上沈曲宁等人来得老练。说句实在话,若不是境界够高,四重巅峰的路千惊论起战力方方面面,都还不如武夫巅峰的刘恒。不像是和沈曲宁等人交手时,刘恒能感觉到他们战力磨练得多么厉害,远在他自己之上,唯有境界高过他们,才能侥幸获胜。 “谁败了?” 无数人猛然生出疑问,急急朝那人看去,才见是路千惊。这结果让人们怔怔失神,可以说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 “果然还是杀侯更强吗?” “即便四小王深陷如此局面,估计也就这样了!” “这杀侯,绝对能和四小王平起平坐!” “好一个杀侯!” 待局势明朗起来,人们或倒抽凉气,或惊佩至极,或是感慨出声,只觉不虚此行。 之前杀侯与北胡、妖魔族、众神宗沈家那一战,想来或许涉及旧年秘辛,所以三方在杀侯到来前就早早清场,严禁外人随意窥探。毕竟没有多少人胆子能跟杀侯比,并不敢过于得罪北胡、妖魔族和众神宗沈家这样的庞然大物,于是很多人只能在远处遥望,并没有像现在这么近的观战过。 遥望之下,人们只能隐约知道个胜负,自然没有眼前这一战来得震撼。 而路家和刘恒这一战,从开始的用意就和之前那一战明显不同。 说句实在话,路家早有不臣之心,一直避免涉足到妖族与沈家的激战漩涡中,他们之所以挑在这个时候向杀侯宣战,打着一举多得的精明算计,不少人都能揣度出一些来。 首先,是想为路千惊扬名。 因为先前沈家的招牌人物沈曲宁败于杀侯之手,如果刘恒被路千惊击败,传扬出去时绝不会提到还有战阵相助,只会让路千惊声名再上一层楼,借此彻底压过沈曲宁。 然后路千惊一旦夺得“力压天骄沈曲宁”的威名,等于沈、路两家当代领袖人物的争锋分出了胜负,路家也能声名大涨,为路家日后的图谋再添臂助。 第七百五十六章 问罪? 目前进度:第七百五十三章重见故人已更新,第七百五十四章闯山正在写,明天预计会断更,但会有补更,以上。 —————————————————————————————————————————————————————————————————————————— “果然是杀侯!” “又是杀了有数十天才吧?杀侯之名,真真名不虚传!” “路家在秘境的天才,近乎被被杀绝了。” “这路家惹谁不好,偏想要拿杀侯来扬名,可不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什么堪比天骄的路千惊,配合战阵都不是杀侯的对手,敢情只是个水货,绣花枕头一包草。” “路家还是太急了,如今在太岁头上动土,损失了一代的天才,什么宏图大业也都付之东流,无需再提了。” “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唧唧性命。” 之前刘恒对路千惊的评价声传四野,配上如今战果,已经无人再质疑。人们啧啧有声,感慨非常,也觉得震撼不已。 刘恒收起泥猴,把燕归言放下,就见燕归言苍白的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珠,两边腰腹近乎被斩断,伤势恐怖。 刘恒见状哪敢迟疑,急忙动用内力为燕归言逼出伤口之上残留的血相剑气。幸亏是血相所留的劲气,虽说磅礴,却是杂驳无比,否则凭刘恒武夫巅峰的内力,真不一定能为他驱除。 等他把这些劲气全部驱除干净,赶紧拿出深潭灵水浇灌在伤口上,看着伤口开始愈合,总算心安了些。 处理完燕归言的伤势,刘恒才顾得上自己,他的伤和燕归言相差无几,一样要先把伤口上残留的血相劲气逼出去,才能浇上深潭灵水。 “杀侯!” 就在他感觉伤口阵阵酥麻,等候伤口好些就进山的当口,忽然又听到高喊声,有人影从远处奔来。 “还有人敢挑战杀侯?” “这些人莫非是看见杀侯受了伤,想来趁机扬名的?” “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吧?” 不仅周围人们对这些人无尽嘲讽和奚落,刘恒也觉得惊奇,在自己闯下“杀侯”的赫赫威名以后,居然还有人敢独自来挑战他,这得有多自信? 身经百战的他,饶是现在状态极差,一样没有紧张,只是好奇打量这些朝自己奔来的人。 “越蛮的力扎图,见过杀侯。”最先赶来的人身躯魁梧,身上全是腱子肉,肌肤上有各色怪异刺青,一身兽皮,头发用草绳散乱扎着,这打扮不用他自己介绍,别人也能认出他来自哪里。 ———————————————————————————————————————————————————————————————————————————————————————————————— “果然是杀侯!” “又是杀了有数十天才吧?杀侯之名,真真名不虚传!” “路家在秘境的天才,近乎被被杀绝了。” “这路家惹谁不好,偏想要拿杀侯来扬名,可不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什么堪比天骄的路千惊,配合战阵都不是杀侯的对手,敢情只是个水货,绣花枕头一包草。” “路家还是太急了,如今在太岁头上动土,损失了一代的天才,什么宏图大业也都付之东流,无需再提了。” “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唧唧性命。” 之前刘恒对路千惊的评价声传四野,配上如今战果,已经无人再质疑。人们啧啧有声,感慨非常,也觉得震撼不已。 刘恒收起泥猴,把燕归言放下,就见燕归言苍白的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珠,两边腰腹近乎被斩断,伤势恐怖。 刘恒见状哪敢迟疑,急忙动用内力为燕归言逼出伤口之上残留的血相剑气。幸亏是血相所留的劲气,虽说磅礴,却是杂驳无比,否则凭刘恒武夫巅峰的内力,真不一定能为他驱除。 等他把这些劲气全部驱除干净,赶紧拿出深潭灵水浇灌在伤口上,看着伤口开始愈合,总算心安了些。 处理完燕归言的伤势,刘恒才顾得上自己,他的伤和燕归言相差无几,一样要先把伤口上残留的血相劲气逼出去,才能浇上深潭灵水。 “杀侯!” 就在他感觉伤口阵阵酥麻,等候伤口好些就进山的当口,忽然又听到高喊声,有人影从远处奔来。 “还有人敢挑战杀侯?” “这些人莫非是看见杀侯受了伤,想来趁机扬名的?” “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吧?” 不仅周围人们对这些人无尽嘲讽和奚落,刘恒也觉得惊奇,在自己闯下“杀侯”的赫赫威名以后,居然还有人敢独自来挑战他,这得有多自信? 身经百战的他,饶是现在状态极差,一样没有紧张,只是好奇打量这些朝自己奔来的人。 “越蛮的力扎图,见过杀侯。”最先赶来的人身躯魁梧,身上全是腱子肉,肌肤上有各色怪异刺青,一身兽皮,头发用草绳散乱扎着,这打扮不用他自己介绍,别人也能认出他来自哪里。 “果然是杀侯!” “又是杀了有数十天才吧?杀侯之名,真真名不虚传!” “路家在秘境的天才,近乎被被杀绝了。” “这路家惹谁不好,偏想要拿杀侯来扬名,可不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什么堪比天骄的路千惊,配合战阵都不是杀侯的对手,敢情只是个水货,绣花枕头一包草。” “路家还是太急了,如今在太岁头上动土,损失了一代的天才,什么宏图大业也都付之东流,无需再提了。” “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唧唧性命。” 之前刘恒对路千惊的评价声传四野,配上如今战果,已经无人再质疑。人们啧啧有声,感慨非常,也觉得震撼不已。 刘恒收起泥猴,把燕归言放下,就见燕归言苍白的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珠,两边腰腹近乎被斩断,伤势恐怖。 刘恒见状哪敢迟疑,急忙动用内力为燕归言逼出伤口之上残留的血相剑气。幸亏是血相所留的劲气,虽说磅礴,却是杂驳无比,否则凭刘恒武夫巅峰的内力,真不一定能为他驱除。 等他把这些劲气全部驱除干净,赶紧拿出深潭灵水浇灌在伤口上,看着伤口开始愈合,总算心安了些。 处理完燕归言的伤势,刘恒才顾得上自己,他的伤和燕归言相差无几,一样要先把伤口上残留的血相劲气逼出去,才能浇上深潭灵水。 “杀侯!” 就在他感觉伤口阵阵酥麻,等候伤口好些就进山的当口,忽然又听到高喊声,有人影从远处奔来。 “还有人敢挑战杀侯?” “这些人莫非是看见杀侯受了伤,想来趁机扬名的?” “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吧?” 不仅周围人们对这些人无尽嘲讽和奚落,刘恒也觉得惊奇,在自己闯下“杀侯”的赫赫威名以后,居然还有人敢独自来挑战他,这得有多自信? 身经百战的他,饶是现在状态极差,一样没有紧张,只是好奇打量这些朝自己奔来的人。 “越蛮的力扎图,见过杀侯。”最先赶来的人身躯魁梧,身上全是腱子肉,肌肤上有各色怪异刺青,一身兽皮,头发用草绳散乱扎着,这打扮不用他自己介绍,别人也能认出他来自哪里。 “果然是杀侯!” “又是杀了有数十天才吧?杀侯之名,真真名不虚传!” “路家在秘境的天才,近乎被被杀绝了。” “这路家惹谁不好,偏想要拿杀侯来扬名,可不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什么堪比天骄的路千惊,配合战阵都不是杀侯的对手,敢情只是个水货,绣花枕头一包草。” “路家还是太急了,如今在太岁头上动土,损失了一代的天才,什么宏图大业也都付之东流,无需再提了。” “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唧唧性命。” 之前刘恒对路千惊的评价声传四野,配上如今战果,已经无人再质疑。人们啧啧有声,感慨非常,也觉得震撼不已。 刘恒收起泥猴,把燕归言放下,就见燕归言苍白的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珠,两边腰腹近乎被斩断,伤势恐怖。 刘恒见状哪敢迟疑,急忙动用内力为燕归言逼出伤口之上残留的血相剑气。幸亏是血相所留的劲气,虽说磅礴,却是杂驳无比,否则凭刘恒武夫巅峰的内力,真不一定能为他驱除。 等他把这些劲气全部驱除干净,赶紧拿出深潭灵水浇灌在伤口上,看着伤口开始愈合,总算心安了些。 处理完燕归言的伤势,刘恒才顾得上自己,他的伤和燕归言相差无几,一样要先把伤口上残留的血相劲气逼出去,才能浇上深潭灵水。 “杀侯!” 就在他感觉伤口阵阵酥麻,等候伤口好些就进山的当口,忽然又听到高喊声,有人影从远处奔来。 “还有人敢挑战杀侯?” “这些人莫非是看见杀侯受了伤,想来趁机扬名的?” “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吧?” 不仅周围人们对这些人无尽嘲讽和奚落,刘恒也觉得惊奇,在自己闯下“杀侯”的赫赫威名以后,居然还有人敢独自来挑战他,这得有多自信? 身经百战的他,饶是现在状态极差,一样没有紧张,只是好奇打量这些朝自己奔来的人。 “越蛮的力扎图,见过杀侯。”最先赶来的人身躯魁梧,身上全是腱子肉,肌肤上有各色怪异刺青,一身兽皮,头发用草绳散乱扎着,这打扮不用他自己介绍,别人也能认出他来自哪里。 “果然是杀侯!” “又是杀了有数十天才吧?杀侯之名,真真名不虚传!” “路家在秘境的天才,近乎被被杀绝了。” “这路家惹谁不好,偏想要拿杀侯来扬名,可不就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了!” “什么堪比天骄的路千惊,配合战阵都不是杀侯的对手,敢情只是个水货,绣花枕头一包草。” “路家还是太急了,如今在太岁头上动土,损失了一代的天才,什么宏图大业也都付之东流,无需再提了。” “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唧唧性命。” 之前刘恒对路千惊的评价声传四野,配上如今战果,已经无人再质疑。人们啧啧有声,感慨非常,也觉得震撼不已。 刘恒收起泥猴,把燕归言放下,就见燕归言苍白的脸上满是豆大的汗珠,两边腰腹近乎被斩断,伤势恐怖。 刘恒见状哪敢迟疑,急忙动用内力为燕归言逼出伤口之上残留的血相剑气。幸亏是血相所留的劲气,虽说磅礴,却是杂驳无比,否则凭刘恒武夫巅峰的内力,真不一定能为他驱除。 等他把这些劲气全部驱除干净,赶紧拿出深潭灵水浇灌在伤口上,看着伤口开始愈合,总算心安了些。 处理完燕归言的伤势,刘恒才顾得上自己,他的伤和燕归言相差无几,一样要先把伤口上残留的血相劲气逼出去,才能浇上深潭灵水。 “杀侯!” 就在他感觉伤口阵阵酥麻,等候伤口好些就进山的当口,忽然又听到高喊声,有人影从远处奔来。 “还有人敢挑战杀侯?” “这些人莫非是看见杀侯受了伤,想来趁机扬名的?” “是嫌自己命太长了吧?” 不仅周围人们对这些人无尽嘲讽和奚落,刘恒也觉得惊奇,在自己闯下“杀侯”的赫赫威名以后,居然还有人敢独自来挑战他,这得有多自信? 身经百战的他,饶是现在状态极差,一样没有紧张,只是好奇打量这些朝自己奔来的人。 “越蛮的力扎图,见过杀侯。”最先赶来的人身躯魁梧,身上全是腱子肉,肌肤上有各色怪异刺青,一身兽皮,头发用草绳散乱扎着,这打扮不用他自己介绍,别人也能认出他来自哪里。 “越蛮的力扎图,见过杀侯。”最先赶来的人身躯魁梧,身上全是腱子肉,肌肤上有各色怪异刺青,一身兽皮,头发用草绳散乱扎着,这打扮不用他自己介绍,别人也能认出他来自哪里。 第七百五十七章 各方聚首 目前进度:第七百五十四章闯山已更新,第七百五十五章猴妖正在写,不行了,以后不请假了,请了假反而更犯懒,以上。 —————————————————————————————————————————————————————————————————————————————————————————————————————— 一走入岔道,刘恒才知道什么叫名不虚传。 乍一看平平无奇,可是他一踏上去,就能见到漫山遍野全是虫豸,随着他的到来而涌动,饶是刘恒胆子不小,见到这种场景也觉得毛骨悚然。 只能说这些虫豸极其擅长伪装,它们要是一动不动,刘恒只有极其认真才能看出它们。比方他前方一株树,刘恒经过时不觉得异常,等回头一想,却发现树干上哪里是树皮,分明是厚厚一层毛虫。 而且相比残图标注的小径,小径之外的虫豸变得极具攻击性,凶悍非常,它们可不会惧怕异族,在察觉刘恒到来时,立时汹涌,如浪潮般朝刘恒扑打过来。 刘恒头皮发麻,甚至让他联想起了天血魔坑中的恐怖经历,相比天血魔坑中的魔物,这些虫豸或许缺了那点魔性,数量和狠毒却不下于魔物。 他要是和泥猴合体,凭借堪比五重横练武师的强悍体魄,倒完全不惧虫豸的威胁,可是身后还背着燕归言,他必须得考虑他的安危。这么一想,他只能收了泥猴,重新动用自己的内力,试图以炙热的气血内力来吓退汹涌虫潮,以此闯出去。 谁想他还没有催动内力,就见冲到最前方的虫豸如遇铁墙,在他身外三五丈的地方骤然止步,身形战栗,如同见到天敌一般。 虫豸数量太多了,前面的突兀止步,后面不知情的还在涌来,等到附近又重蹈覆辙,于是转眼间,他身外三五丈的地方很快堆起高达数丈的虫浪,里面一片大乱。 这一幕很壮观,刘恒都呆了呆,怔怔看着虫潮中发生剧烈的冲突,有些虫豸想要后退,后面的虫豸不明原因,两边不合,居然就径自厮杀起来。 刘恒试探着朝前几步,就见虫豸们自相冲突越发激烈,后方被迅速填满,前面却生生挤出了大片空地,依旧没有虫豸敢靠近他三五丈内。 显然,他身上有让虫豸们极其畏惧的东西。 刘恒好奇起来,边朝前行,边琢磨起来,“会是什么?” 燕归言或是他自己? 诚然,他们身上特意洒过驱虫的药物,那种气味他们闻着不觉得,对虫豸来说却极为刺激,不愿过来也正常。 可这是虫灵山,虫豸是出了名的猖獗,传闻昔年有一位五重天才为了一桩造化,想要硬闯虫灵山,他做了种种准备,又仗着实力强悍,独自前行,结果进去后就没能再出来,虫灵山的凶名就由此传扬开来,可见一斑。 要说它们惧怕驱虫药物到这种地步,刘恒怎么都不信。 但不是他们身上的药物,又会是什么? 说是虫豸们感知敏锐,能察觉他的厉害,这一样说不过去,否则先前和泥猴合体时,这些虫豸不至于汹涌扑来。它们分明是临到近前,才察觉到一种令他们恐惧的气息或存在,这才出现眼前场景。 那会是什么? 刘恒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走出一段路,他伸手去拨开一条挡路的枝条,才感觉到一点蹊跷。 随着他伸手,附近的虫豸更显慌乱,厮杀骤然加剧,又硬生生挤出了一片空地,“难道是我的手……” 刘恒翻来覆去的看手,突然灵光一现,隐隐有了猜测,从袖里拎出了小白胖。 哗—— 这次,虫豸大潮的反应更大了,真真如潮水般,全在争先恐后的飞退,看得刘恒啧啧称奇,终是明白过来,“敢情真是在怕这小白胖?” 刚刚被拎出来,小白胖就极其不情愿,估计还惦念着刘恒袖中那些好吃的灵药,拼命想钻回去。但不多久显然发现了周围的情形,立时起了兴趣,开始好奇打量四周。 既然发现虫豸是怕小白胖,刘恒就放心了,索性从袖中取出一些灵药拿给身后的燕归言,交代他帮小白胖拿着,小白胖想吃的时候给它吃。然后就不把小白胖重新藏到袖子里了,把它放到自己肩头,任由它在外面玩。 看着四周退出十数丈的虫豸们,它们蛰伏在远处,惊悸而警惕地盯着刘恒的一举一动。眼见刘恒朝哪个方向前行,它们就急急退开,这场面好像刘恒在破开风浪,奋勇前行一般。 刘恒看得新奇,不由得琢磨起小白胖来。 小白胖的来历实在离奇。 在葬龙秘境那样上古战场的遗迹中,那万龙朝拜的地势大阵,阵心处山腰的深潭,有一种能让人快速痊愈的灵水。刘恒至今不知这些灵水是怎么形成的,但疗伤的效果堪称神奇,他总觉得跟地势大阵那万数龙脉脱不了干系。 然后就在这灵水里,刘恒找到了葬龙秘境里唯一的生灵,正是如今的小白胖。 当时刘恒就知道小白胖肯定不简单,万物死寂,唯独它依靠灵水和灵水里的碧龙缠丝水草存活,生在这么诡异的地方,就算本身是凡物也会变得格外非凡。 尤其这次能跟随他进来,说明小白胖出生的时间不长,这就更非同寻常了,让刘恒忍不住想,它的父母是谁? —————————————————————————————————————————————————————————————————————————————— 一走入岔道,刘恒才知道什么叫名不虚传。 乍一看平平无奇,可是他一踏上去,就能见到漫山遍野全是虫豸,随着他的到来而涌动,饶是刘恒胆子不小,见到这种场景也觉得毛骨悚然。 只能说这些虫豸极其擅长伪装,它们要是一动不动,刘恒只有极其认真才能看出它们。比方他前方一株树,刘恒经过时不觉得异常,等回头一想,却发现树干上哪里是树皮,分明是厚厚一层毛虫。 而且相比残图标注的小径,小径之外的虫豸变得极具攻击性,凶悍非常,它们可不会惧怕异族,在察觉刘恒到来时,立时汹涌,如浪潮般朝刘恒扑打过来。 刘恒头皮发麻,甚至让他联想起了天血魔坑中的恐怖经历,相比天血魔坑中的魔物,这些虫豸或许缺了那点魔性,数量和狠毒却不下于魔物。 他要是和泥猴合体,凭借堪比五重横练武师的强悍体魄,倒完全不惧虫豸的威胁,可是身后还背着燕归言,他必须得考虑他的安危。这么一想,他只能收了泥猴,重新动用自己的内力,试图以炙热的气血内力来吓退汹涌虫潮,以此闯出去。 谁想他还没有催动内力,就见冲到最前方的虫豸如遇铁墙,在他身外三五丈的地方骤然止步,身形战栗,如同见到天敌一般。 虫豸数量太多了,前面的突兀止步,后面不知情的还在涌来,等到附近又重蹈覆辙,于是转眼间,他身外三五丈的地方很快堆起高达数丈的虫浪,里面一片大乱。 这一幕很壮观,刘恒都呆了呆,怔怔看着虫潮中发生剧烈的冲突,有些虫豸想要后退,后面的虫豸不明原因,两边不合,居然就径自厮杀起来。 刘恒试探着朝前几步,就见虫豸们自相冲突越发激烈,后方被迅速填满,前面却生生挤出了大片空地,依旧没有虫豸敢靠近他三五丈内。 显然,他身上有让虫豸们极其畏惧的东西。 刘恒好奇起来,边朝前行,边琢磨起来,“会是什么?” 燕归言或是他自己? 诚然,他们身上特意洒过驱虫的药物,那种气味他们闻着不觉得,对虫豸来说却极为刺激,不愿过来也正常。 可这是虫灵山,虫豸是出了名的猖獗,传闻昔年有一位五重天才为了一桩造化,想要硬闯虫灵山,他做了种种准备,又仗着实力强悍,独自前行,结果进去后就没能再出来,虫灵山的凶名就由此传扬开来,可见一斑。 要说它们惧怕驱虫药物到这种地步,刘恒怎么都不信。 但不是他们身上的药物,又会是什么? 说是虫豸们感知敏锐,能察觉他的厉害,这一样说不过去,否则先前和泥猴合体时,这些虫豸不至于汹涌扑来。它们分明是临到近前,才察觉到一种令他们恐惧的气息或存在,这才出现眼前场景。 那会是什么? 刘恒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走出一段路,他伸手去拨开一条挡路的枝条,才感觉到一点蹊跷。 随着他伸手,附近的虫豸更显慌乱,厮杀骤然加剧,又硬生生挤出了一片空地,“难道是我的手……” 刘恒翻来覆去的看手,突然灵光一现,隐隐有了猜测,从袖里拎出了小白胖。 哗—— 这次,虫豸大潮的反应更大了,真真如潮水般,全在争先恐后的飞退,看得刘恒啧啧称奇,终是明白过来,“敢情真是在怕这小白胖?” 刚刚被拎出来,小白胖就极其不情愿,估计还惦念着刘恒袖中那些好吃的灵药,拼命想钻回去。但不多久显然发现了周围的情形,立时起了兴趣,开始好奇打量四周。 既然发现虫豸是怕小白胖,刘恒就放心了,索性从袖中取出一些灵药拿给身后的燕归言,交代他帮小白胖拿着,小白胖想吃的时候给它吃。然后就不把小白胖重新藏到袖子里了,把它放到自己肩头,任由它在外面玩。 看着四周退出十数丈的虫豸们,它们蛰伏在远处,惊悸而警惕地盯着刘恒的一举一动。眼见刘恒朝哪个方向前行,它们就急急退开,这场面好像刘恒在破开风浪,奋勇前行一般。 刘恒看得新奇,不由得琢磨起小白胖来。 小白胖的来历实在离奇。 在葬龙秘境那样上古战场的遗迹中,那万龙朝拜的地势大阵,阵心处山腰的深潭,有一种能让人快速痊愈的灵水。刘恒至今不知这些灵水是怎么形成的,但疗伤的效果堪称神奇,他总觉得跟地势大阵那万数龙脉脱不了干系。 然后就在这灵水里,刘恒找到了葬龙秘境里唯一的生灵,正是如今的小白胖。 当时刘恒就知道小白胖肯定不简单,万物死寂,唯独它依靠灵水和灵水里的碧龙缠丝水草存活,生在这么诡异的地方,就算本身是凡物也会变得格外非凡。 尤其这次能跟随他进来,说明小白胖出生的时间不长,这就更非同寻常了,让刘恒忍不住想,它的父母是谁? 一走入岔道,刘恒才知道什么叫名不虚传。 乍一看平平无奇,可是他一踏上去,就能见到漫山遍野全是虫豸,随着他的到来而涌动,饶是刘恒胆子不小,见到这种场景也觉得毛骨悚然。 只能说这些虫豸极其擅长伪装,它们要是一动不动,刘恒只有极其认真才能看出它们。比方他前方一株树,刘恒经过时不觉得异常,等回头一想,却发现树干上哪里是树皮,分明是厚厚一层毛虫。 而且相比残图标注的小径,小径之外的虫豸变得极具攻击性,凶悍非常,它们可不会惧怕异族,在察觉刘恒到来时,立时汹涌,如浪潮般朝刘恒扑打过来。 刘恒头皮发麻,甚至让他联想起了天血魔坑中的恐怖经历,相比天血魔坑中的魔物,这些虫豸或许缺了那点魔性,数量和狠毒却不下于魔物。 他要是和泥猴合体,凭借堪比五重横练武师的强悍体魄,倒完全不惧虫豸的威胁,可是身后还背着燕归言,他必须得考虑他的安危。这么一想,他只能收了泥猴,重新动用自己的内力,试图以炙热的气血内力来吓退汹涌虫潮,以此闯出去。 谁想他还没有催动内力,就见冲到最前方的虫豸如遇铁墙,在他身外三五丈的地方骤然止步,身形战栗,如同见到天敌一般。 第七百五十八章 混战! 目前进度:第七百五十五章猴妖已更新,第七百五十六章问罪正在写。 然后讲点题外话,有点痛苦,惰性突然就上来了,故意断更几次,结果却是越写越慢。我真怕自己再断更下去,会失去了继续往下写的动力和勇气,所以为了把书写完,不能再断更了,也不敢再断更了,欠的更只能说尽力去补,无法做出任何承诺,各位多多包涵,说什么我都认了,因为的确所有错都在我自己,拜谢。 ———————————————————————————————————————————————————————————————————————————— 一走入岔道,刘恒才知道什么叫名不虚传。 乍一看平平无奇,可是他一踏上去,就能见到漫山遍野全是虫豸,随着他的到来而涌动,饶是刘恒胆子不小,见到这种场景也觉得毛骨悚然。 只能说这些虫豸极其擅长伪装,它们要是一动不动,刘恒只有极其认真才能看出它们。比方他前方一株树,刘恒经过时不觉得异常,等回头一想,却发现树干上哪里是树皮,分明是厚厚一层毛虫。 而且相比残图标注的小径,小径之外的虫豸变得极具攻击性,凶悍非常,它们可不会惧怕异族,在察觉刘恒到来时,立时汹涌,如浪潮般朝刘恒扑打过来。 刘恒头皮发麻,甚至让他联想起了天血魔坑中的恐怖经历,相比天血魔坑中的魔物,这些虫豸或许缺了那点魔性,数量和狠毒却不下于魔物。 他要是和泥猴合体,凭借堪比五重横练武师的强悍体魄,倒完全不惧虫豸的威胁,可是身后还背着燕归言,他必须得考虑他的安危。这么一想,他只能收了泥猴,重新动用自己的内力,试图以炙热的气血内力来吓退汹涌虫潮,以此闯出去。 谁想他还没有催动内力,就见冲到最前方的虫豸如遇铁墙,在他身外三五丈的地方骤然止步,身形战栗,如同见到天敌一般。 虫豸数量太多了,前面的突兀止步,后面不知情的还在涌来,等到附近又重蹈覆辙,于是转眼间,他身外三五丈的地方很快堆起高达数丈的虫浪,里面一片大乱。 这一幕很壮观,刘恒都呆了呆,怔怔看着虫潮中发生剧烈的冲突,有些虫豸想要后退,后面的虫豸不明原因,两边不合,居然就径自厮杀起来。 刘恒试探着朝前几步,就见虫豸们自相冲突越发激烈,后方被迅速填满,前面却生生挤出了大片空地,依旧没有虫豸敢靠近他三五丈内。 显然,他身上有让虫豸们极其畏惧的东西。 刘恒好奇起来,边朝前行,边琢磨起来,“会是什么?” 燕归言或是他自己? 诚然,他们身上特意洒过驱虫的药物,那种气味他们闻着不觉得,对虫豸来说却极为刺激,不愿过来也正常。 可这是虫灵山,虫豸是出了名的猖獗,传闻昔年有一位五重天才为了一桩造化,想要硬闯虫灵山,他做了种种准备,又仗着实力强悍,独自前行,结果进去后就没能再出来,虫灵山的凶名就由此传扬开来,可见一斑。 要说它们惧怕驱虫药物到这种地步,刘恒怎么都不信。 但不是他们身上的药物,又会是什么? 说是虫豸们感知敏锐,能察觉他的厉害,这一样说不过去,否则先前和泥猴合体时,这些虫豸不至于汹涌扑来。它们分明是临到近前,才察觉到一种令他们恐惧的气息或存在,这才出现眼前场景。 那会是什么? 刘恒百思不得其解,直到走出一段路,他伸手去拨开一条挡路的枝条,才感觉到一点蹊跷。 随着他伸手,附近的虫豸更显慌乱,厮杀骤然加剧,又硬生生挤出了一片空地,“难道是我的手……” 刘恒翻来覆去的看手,突然灵光一现,隐隐有了猜测,从袖里拎出了小白胖。 哗—— 这次,虫豸大潮的反应更大了,真真如潮水般,全在争先恐后的飞退,看得刘恒啧啧称奇,终是明白过来,“敢情真是在怕这小白胖?” 刚刚被拎出来,小白胖就极其不情愿,估计还惦念着刘恒袖中那些好吃的灵药,拼命想钻回去。但不多久显然发现了周围的情形,立时起了兴趣,开始好奇打量四周。 既然发现虫豸是怕小白胖,刘恒就放心了,索性从袖中取出一些灵药拿给身后的燕归言,交代他帮小白胖拿着,小白胖想吃的时候给它吃。然后就不把小白胖重新藏到袖子里了,把它放到自己肩头,任由它在外面玩。 看着四周退出十数丈的虫豸们,它们蛰伏在远处,惊悸而警惕地盯着刘恒的一举一动。眼见刘恒朝哪个方向前行,它们就急急退开,这场面好像刘恒在破开风浪,奋勇前行一般。 刘恒看得新奇,不由得琢磨起小白胖来。 小白胖的来历实在离奇。 在葬龙秘境那样上古战场的遗迹中,那万龙朝拜的地势大阵,阵心处山腰的深潭,有一种能让人快速痊愈的灵水。刘恒至今不知这些灵水是怎么形成的,但疗伤的效果堪称神奇,他总觉得跟地势大阵那万数龙脉脱不了干系。 然后就在这灵水里,刘恒找到了葬龙秘境里唯一的生灵,正是如今的小白胖。 当时刘恒就知道小白胖肯定不简单,万物死寂,唯独它依靠灵水和灵水里的碧龙缠丝水草存活,生在这么诡异的地方,就算本身是凡物也会变得格外非凡。 尤其这次能跟随他进来,说明小白胖出生的时间不长,这就更非同寻常了,让刘恒忍不住想,它的父母是谁? 它们又去了哪里? 难道它们一族是寄托于深潭灵水,血脉侥幸延续到了小白胖这一代? 可是,当年葬龙秘境里万物寂灭,为何只有他们活了下来?而等到刘恒他们进来时,为何又只剩下小白胖?它的族人和父母呢? 种种疑问,刘恒至今都没有找到答案,却知道小白胖的不凡。尤其在百灵谷真骨雷火中吸收了其中一缕奇异雷火后,就更厉害了。此刻四周的虫豸,说不清是惧怕小白胖血脉透出的气息,还是小白胖体内奇异雷火的气息,它们的感知敏锐异常,之所以会惶恐退避,必然是对小白胖身上什么东西产生了恐惧。 刘恒在想些什么,他肩头的小白胖是浑然不管,难得被放出来,又见到这许多和它长相相似的生灵,它早就激动起来了。 它左看看,右看看,怎么看怎么觉得新奇,兴奋非常。可是临到要跃下刘恒肩头前,它忽然自己停下了,满是忐忑和彷徨地朝刘恒看来。 这模样叫刘恒都看不下去了,“没看见它们都怕你吗?你怕个什么劲?想去就去,但别跑太远了,免得惹是生非。” 刘恒当然不会告诉小白胖,之所以不让他跑得太远,不是怕它惹是生非,而是怕它离得远了,他和燕归言又遭遇虫豸大潮的冲击,生出许多麻烦来。 小白胖得了他的应允,哪里还会想别的,再没有迟疑,撒了欢一般从他肩头跳下,就朝外奔去。 谁想它的到来,引得虫群一片慌乱,疯狂远离它。 小白胖疑惑,尝试换个方向,可是结果没有任何改变,无论它朝哪个方向去,四周的虫豸都会迅速四散,对它畏惧到了极点。尝试几次,它渐渐停下了,带着委屈和不解,又朝刘恒看来。 刘恒见状叹了口气,把它捧起,“你和它们,毕竟是不同的。” 这话没有解答小白胖心头的疑惑。 它不明白,明明长得很像,为什么会是不同的?它们为什么会这么排斥它,不仅不想和它亲近,更对它充满惶恐和畏惧? 它怔怔望向四方那些和它长得很相似的生灵们,忽然变得郁郁寡欢起来。 刘恒轻轻揉了揉它的小脑袋,没有再说什么,把它重新放到肩头,让燕归言喂它吃东西。平日它最喜欢吃的灵草灵药,各色灵果,它却出奇的没了食欲,连小脑袋都耷拉下来,无精打采。 有了小白胖相助,原本凶险至极的虫灵山山野变成坦途,刘恒很久都没有再遇到过来自虫豸的危险。 行走在这些人迹罕至的山野间,刘恒很是见到许多外形奇异非常的虫豸,有些一看就非凡种,有些更是透出蛮荒、古老或者凶悍的气息,连刘恒都心生忌惮。可惜他对虫豸的种目一窍不通,对收服的术法也不算精通,再者不太感兴趣,所以顶多看个新奇,没有别的想法。 不过对于沿途遇到的灵草或灵药,刘恒就不会放过了。 灵原秘境数十上百年才会开启一次,而他现在走过的地方,恐怕荒芜的时间更长。一些地方,留下很多灵草灵药腐败的痕迹,上面还在生长的草药肥壮非常,药香浓郁,足见不仅生长了漫长岁月,而且枯荣轮回过不知多少次了。 刘恒看得心喜,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 灵草灵药生长的地方,往往也是灵气最充沛的沃土,必然有虫豸盘踞。这种虫豸受了灵草灵药和灵土的福泽,都生得分外凶猛,发觉刘恒想要收取灵草灵药,甚至会摆出不惜拼命的架势。 对于这种虫豸,刘恒可不会管它们是多么稀奇的品种,直接打杀了。 行了数里远,单是沿途收取的灵草灵药,刘恒就攒了快有半个乾坤钱袋了,其中不乏珍品,心情都随之愉悦起来。 要不是还惦念着十一武松和魂婴道槐,他都差点忍不住想要往更深处去的冲动了。 当然还有别的原因。 随着他们的深入,所遇的虫豸气息越来越强大,已经有些不惧小白胖,目光冷冽与凶野,给刘恒感觉很不好。他隐隐觉得,要是再往深处去,很可能出现危险,为了一些灵草灵药,怎么想都不值得冒这个险,这才打消了继续深入的念头。 特意走偏了这么一大段路,还能尾随他的人寥寥无几,这段路的危险足以吓退很多人。如果真有胆子继续跟来,那就是自己非得找死了,怪不到刘恒头上。 只是刘恒不得不佩服,真有气运逆天的天才。 迄今为止,他身后竟至少还跟着至少三人。这三人身怀奇物,若不是神秘头骨在蠢蠢欲动,刘恒恐怕都发觉不了他们的存在。既然这三人能继续尾随,难保还有刘恒没有察觉的其他人,对于这些艺高人胆大的天才,刘恒无奈摇头,终是没有过多理会了。 因为之前斩杀了大批北胡、妖魔族、众神宗沈家和路家的天才,他手头得了不少关于虫灵山的残图,相互对照下可以看出,他前面走偏的这段路是十分关键的一段路,大多数残图都没有标注。也就意味着很多前来凑热闹的天才,要是没有点别的手段,基本不可能来到这里。 事实跟他猜测的差不多,当他重新走回残图标注的路上,已经见不到之前那么多的人了。 可他才刚刚露面,就察觉到有目光盯视而来,不等他回望过去,耳畔已经响起惊喜、兴奋的尖锐喊叫。 “他在这里!” “快来!” 刘恒循声望去,但见是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人,见他看来,赶忙窜到一块石头后面躲藏,只露出一双惊惶又凶恶的眼睛。 这人的举止,总让刘恒有点说不出的怪异感,不由得皱眉思忖,这时耳畔传来掠空之声,显然前后都有人急急赶来。 短短片刻,刘恒附近就围满了人,少说有数十,一个个也不敢凑近,就躲在山石草木后面窥视刘恒,这就让刘恒更觉得奇怪了。 “应该不是人族。” 刘恒观察一阵,心中隐隐有了明悟,就站在原地泛起了迟疑。幸好没过多久,一个散发强大气息的人快步赶来,眸子扫了一圈,立时锁定刘恒,满含怒容地冲了过来。 “你!” 这人怒目直视刘恒,须发皆张,“你是哪一族的?” 虽说刘恒大概猜出了他们的来历,难免有些心虚,但被人这么迎头质问,任谁都会不悦,“你说呢?” 听刘恒这冷淡反问,这人一怔,随后气极反笑,“好大的脾气,亏得各方族老对你如此偏爱,我看分明是白眼狼!” 第七百五十九章 小石王! 目前进度:第七百五十六章问罪只差结尾几句话了,这里会先发出来,可以先看,以上。 —————————————————————————————————————————————————————————————————————————————————————————————— 刘恒看着他,沉默片刻,转身前行。 “你给我站住!”这人怒容大喝,追上来拦在刘恒身前,“你这是什么态度?难道有族老们的偏爱,你就能如此目中无人了?” 刘恒顿足,“我从没见过什么族老,也没人告诉我什么时候该躲起来,什么时候又该出现。” 这人呆了呆,随后冷笑出声,“所以你就能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是吧?你竟没有一丁点的自觉?若真如你所言,你连族老都没见过,那你告诉我,族老们为何呀庇护你?你这一身逆天修为又是怎么得来的?” 刘恒挑眉,“我应该知道什么?” 不等这人反驳,他自顾自地道:“我从小到大,从没受到过妖族哪怕一丁点庇护和偏爱。这些年仇家寻不到我,不是因为你们如何照看,而是因为我自有隐匿行踪的手段。至于这一身修为如何得来的,跟你与整个妖族也没有丁点关系,倒是你……连你自己是谁都不说,平白无故就跑来,我才该奇怪你有什么资格这么质问我吧?” 这一番话,让来人双目越瞪越圆,只觉难以置信。 “哈?所以都是你英明神武,自己打拼出来的是吧?”来人气极反笑,“若不是我们向妖庭求援,你闯下的祸殃及整个猴妖一族,倾巢之下,岂还有你这个完卵?到头来全成了你自己的功劳了是吧?我见过忘恩负义的,没见过你这么不要脸的!” 刘恒沉默,因为以前不觉得,可现在心中难免生出一些触动。这事本身,其实错不在他也不在妖族,而在于他用了泥猴后,妖魔族、北胡共同认为他是一只猴妖,就此阴差阳错,猴妖一族就受了他的牵连,可谓遭受无妄之灾。 所以刘恒对于猴妖一族,的确有些许愧疚之情。然而愧疚是愧疚,道理却不是对方说的这个道理,“若不是我自己现身,是你找得到我,还是你猴妖一族找得到我?连你们都找不到我,北胡、妖魔族和沈家为何找得出我?” 来人被问得一窒,饶是他怒极,也不得不承认对方所言不假。 据他所知,四年间有无数人想要把这猴妖找出来,可对方就像突然从世界上蒸发了一样,没有人能找到他一点一滴的踪迹,让很多人忍不住怀疑,对方是不是根本就不存在,只是妖魔族那边编造出来的罢了。 事实上,连他自己都是这么想的,包括猴妖一族乃至整个妖族,对外也是这么宣称的。四年过去,当这说法都快得到所有人认同的时候,这只猴妖竟突然又出现了,而且赫然成了五重境强者,连番大战,强势宣告了自己的真实存在。 在得知消息的瞬间,来人心中轰地一声,霍然大乱。他立时觉得自己受到了欺骗,觉得族老们太过于偏心,居然连他都要瞒着,随后一股怒意充斥胸间,甚至连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愤怒。 他只想找到对方,然后问问对方,究竟想干什么? 前面让天下人都觉得对方根本不存在,不是很好吗?妖族和猴妖一族占尽道理,可以让天下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受了委屈的一方,可现在对方突然冒出来,岂不是在告诉天下人,妖族和猴妖一族才是撒谎的一方? 至此,局面简直翻转过来,让妖族和猴妖一族如何自处? 这些问题,这该死的“天下第一惹事精”,难道就不会想一想? 何时才能不这么任性? 他含着满腔怒火匆匆找来,谁想等他真正见到对方时,却从对方口中听到另一种说辞,和他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这让他都忍不住怀疑,是否是自己想错了。 难道族老们真没有偏袒对方,并没有刻意帮对方隐匿行踪?可是凭对方自己,一个小辈而已,怎么可能躲得过天下这么多大势力的追查?而且如果没有海量资源与长辈心血栽培,对方怎么可能仅仅依靠自己,就只用了短短四年时间,从妖境一重晋升为妖境五重强者? 他自问做不到,于是恍然醒悟,发现对方分明就是在强词夺理,只是在狡辩而已。 不等他反驳,对方面上嘲讽之色更甚,“我告诉你,如果你们那些族老真找得到我,估计不等妖魔族那边动手,他们就会先行杀人灭口,或是早把我交给妖魔族那边了,或是拘了我待价而沽,最不可能的才是庇护于我。” 他下意识就要喝骂一声胡说,可话到了嘴边,迎着对方嘲弄的神色,他忽然说不出来了。他很清楚,对方有些东西的确没说错,当年猴妖一族的压力极大,大多数族老怒不可遏,就提过要找出这只猴妖来施以重惩,说的正是这些话。 “我昔年隐匿,与你猴妖一族无关,如今为何要出世,也和你猴妖一族无关。”刘恒牵着燕归言,和来人擦身而过,声音轻轻的淡淡的飘过,“你不明白的事情,不代表那些族老们不明白,所以我要怎么做,我要做什么,无需你来指点。” “你!” 来人怒喝,就要继续追来争执,可不知为何,追了两步终是越走越慢,满是怒意地盯住刘恒背影,却是渐渐止步不前了。 “孙早来大兄,怎么不追了?” “咱们不是还要教训他吗?” “就这么让他走了?” 见到这一幕,其余人纷纷凑到前来,朝这人叽叽喳喳疑问起来。也有人替他抱不平,“真是闻名不如见面,这家伙果然好猖狂!简直目中无人!” “他根本没把我们和早来大兄放在眼里!” “得意什么,要不是族老们偏爱,他怎么可能好好活到现在,还有五重妖境的实力?” “族老们太偏心了,真该让他们自己来看看,花费这么多心血和代价,究竟栽培出了怎样一头白眼狼!” “要是把这些心思花在早来大兄身上,大兄成就肯定在他之上,哪会像他……” 人们群情激愤,越说越激动,“大兄,我们追上去,必须让他给我们一个交代!至少不能再这么任他胡作非为了,咱们一族被他害得还不够惨吗?” “对!反正是同族,我就不信他再无法无天,还敢诛杀同族不成?大兄,你要更硬气点,千万不能这么轻易饶过他!” 眼见这群人相互怂恿,胆子又壮了,真想继续追上去,孙早来总算清醒了些,冷哼一声,“既然不怕他,之前为什么都躲这么远?” 此言一出,众人不免讪讪,“早来大哥这话说的,我们不是怕他,只是初见有些生疏罢了。” “他如今号称杀侯,可真有点吓人。” “是啊,谁知道他是不是个疯子,一言不合就大开杀戒的那种。” 孙早来冷眼看着他们,直把他们看得神情越发不自然,这才冷笑道:“说来说去,还不是怕么?这时节再追上去,你们一个个又要缩到后面,由我一个人跟他理论,是吧?” 这些同族是什么脾性,他再清楚不过。 见他们还想辩解,孙早来一摆手,烦躁道:“行了,都别说了,我现在心里太乱,容我想清楚再去找他。” 一群人面面相觑后,有人迟疑问道:“可是大兄,妖族那边?” “那边什么?”孙早来立时反问,“他们算是妖族,难道我们就不算妖族了?” “不是这么说的,此事毕竟是因我族而起,其他各族出力甚多,若是不理会他们,怕是说不过去。”有人吞吞吐吐地道。 “所以呢?” 孙早来面色沉冷下去,嘴角也勾起一抹嘲弄,“往年其他族出了事,难道我们猴妖一族曾经不管不顾过?那时候,怎么没见其他族给我族一个交代?” “这个,不一样的……” 众人被孙早来的反问弄得语塞,抓耳挠腮,却也有些无言以对。 “有什么不一样?” 孙早来冷冷道:“妖族之所以为妖族,正是因为上古就定下了守望相助的规矩,若是这规矩不在了,也就没有妖族一称了。所以他们不帮忙就是坏了规矩,帮忙才是理所应当的,你们不要因为这个就觉得亏欠了谁,咱们谁都不亏欠,听到了没?” “大兄,你之前不是说……”有人发懵,还要疑问,旁边有人戳了戳他,他就会意住嘴了,同其他人一起道:“听到了。” 孙早来又喝问道:“记住了么?” “记住了!” 人们赶忙齐声答应。 说是这么说,等孙早来沉思一阵,还是道:“你们就给万妖盟那边说,杀侯桀骜不驯,目无礼法,不是我们一时半会能够劝说下来的,需要时间。” “盟会那边会不会不满?”有人不安道。 “不满又怎么样?”孙早来撇撇嘴,“他们妄想一盟双王,倒是打得好主意,可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说句实在话,就算杀侯通情达理,我也不会让他立刻进入万妖盟,否则他们太顺心如意,反倒会看轻了我族和杀侯。” “大兄英明!” 人们恍然,纷纷奉承起来,其中一些人还有顾虑,可不等他们开口,孙早来已经抢先道:“他们要是不高兴,就让他们自己来试试,且看杀侯之名是否名副其实,要是不想自己来,那还得靠着我们。” 这下子,人们彻底懂了,忧虑尽去,反而渐渐兴奋起来。 孙早来领着他们继续前行,看他们高兴的模样,神情一阵恍惚,似乎对刘恒之前的言语生出了一些明悟。 杀侯重现世间,撇开种种弊端不提,总归还是有点好处的。 在此之前,各族因为卷入大战,明面上没说什么,私下里对“罪魁祸首”的猴妖一族自然没有好脸色,阴阳怪气者有之,冷嘲热讽者有之,更不乏恶语相向的,借机生事的。总之这四年,族人个个都过得憋气至极,偏偏无法发作,大多时候打落了牙往肚里咽,在妖族中越来越显得低声下气,同族们自己也好像总觉得低人一等。 这些变化孙早来全看在眼里,嘴上不说,心里却很不是滋味。 一直到这两天,他回过头来才发现,杀侯现世之后,其他妖族对他说话都变得比以前客气了许多。这种尊重,他已经有三四年没有感受过了,其原因显然不是别的,正是因为重现世间的杀侯,一个强大到秘境至强的强者是猴妖一族,想到这里,他眸中不免闪过一丝复杂难言的神色。 他只想到了这些,走在他们前方的刘恒则想得比他更多。 “别的地方不好说,但是在秘境,我已经有能力为猴妖一族做点事情,权当是弥补心头亏欠之意。” 之前杀了沈家数十天才,北胡数十天才,妖魔族几大强者,对于这三大势力也绝非小伤,某种程度来说,不啻于一记重击。能送进灵原秘境夺取机缘的天才,必是最受看重的,若是不陨落,将来十有八九能成为三方的中流砥柱。 然而这一役,全折在了刘恒手下,损失不可谓不大。 诚然,如孙早来所说,他显露身份等于戳破了妖族与猴妖一族长期对外的说法,让他们从受委屈的一方变成狡诈欺世的一方,风评急转直下,但反过来说,未尝不是对天下和妖魔族三方的一次震慑。 猴妖一族,有了一个年岁极小的五重天才,这份天资直追四小王,在进入秘境后就是这样,等出来后岂不是更了不得? 日后人们想到猴妖一族,都得掂量掂量“杀侯”的分量了。 ———————————————————————————————————————————————————————————————————————————— 第七百六十章 各执一半! 目前进度:第七百五十七章各方聚首差不多快写完了,下面先发出来,可以先看着,以上。 —————————————————————————————————————————————————————————————————————————————————— 刘恒驻足,回想残图标注的方位,发现距离十一武松和魂婴道槐居然也不远了。 “成立盟会的好处,这时候才真正显现出来。” 他不得不承认,相比他这样的独行客,盟会的优势尤为明显。比如在虫灵山,独行客只能寻找比较靠谱的残图,冒险入山,而盟会则可以组织大批人手,用战阵强闯上来。 五重天才毕竟是少见的,可是想要凑出一个五重境界的战阵血相,这个难度就大大降低了。譬如五大盟会,甚至能凑齐三层以上的大战阵,要是再有四小王亲自主阵,战阵血相必定能上到六重师境,直逼大武师。这样的战力,可以说横推秘境无敌手了,对于任何天才都有巨大的威慑力。 刘恒听到的打斗声,动静极大,一听就知道是战阵血相在冲闯上山,就是不知是哪一家的手笔了。 “传闻五大盟会派出了少则数百,多则上千的人手,也就是说都能凝成三成战阵,有四重师境强者带队,那么他们战阵血相基本都有五重巅峰的境界。”刘恒早有估算,此刻听着战阵血相闯山闹出的大动静,地震山摇,乱世横飞,古树倾倒,好似巨兽过境一般,依旧有些咋舌。 既然有心要夺取魂婴果,那么这些大盟会的战阵和小石王就是明面上的劲敌,最值得留意。除此之外,肯定还有一些四重境界天才,同样不容小觑。 听着战阵渐近,刘恒拉着燕归言寻了一株古树,利用其茂密枝叶暂时藏身,并没急着赶在战阵前面去找魂婴道槐和十一武松,同时也想观察一下是哪家人马,实力究竟如何。 和刘恒一样行走在这条小径上的独行客们,大多做出了和刘恒相同的反应,都很谨慎。 虫灵山占地广袤,刘恒行了小半天,仅仅到达虫灵山山腹,不过能到达这里的人并不多,每一个都不是易于之辈。即便是刚刚闯下赫赫威名的“杀侯”刘恒,路上有人遇到他时,就是多打量几眼,然后满含警惕远远避开他,再没有更多反应。 “再快点!” 从战阵血相到来的方向传出一声大喝,随后无数人齐声喝应,声势惊人。 “千令盟那些家伙从对面上山,已经比我们先行一步,咱们一定要比他们更快,否则魂婴果肯定被他们给拿了!” “木槿道兄,不能再快了,要是路上就折损了太多好手,等遇到千令盟时可不是什么好事!” 有人急急相劝,谁想对方却是不以为然,“如果我们能比千令盟那些家伙先赶到,这样打都不用打,还能再去图谋十一武松,岂不更好?” “咱们的对手可不只有千令盟!”相劝的声音带着怒意,“方圆盟且不说,百侠盟的秘闻你又不是不知道,再者沈曲宁是如何败的?那杀侯也来了虫灵山,强敌环伺之局,你岂敢如此激进?” “哈!” 那木槿闻言像是气极反笑,“你还好意思说沈曲宁?若不是他不顾大局,非得去招惹杀侯,落败后回去养伤,我何必急匆匆赶来接他留下的烂摊子,我们又岂会比千令盟慢了一步?” “至于那杀侯,虽说是至强者,但只是初入五重,敢和我们的战阵血相硬碰不成?”木槿冷哼道:“还有百侠盟那边,一样的道理,唯一怕他主掌战阵,那咱们就都没得玩了。幸好听说那位也是个狂傲至极的脾气,不到万不得已,应该不会主阵,所以防备归防备,要是能最早赶到自然最好,明白了吗?” 他们显然知道附近有人,说话十分隐晦,显然防着被人偷听到太多东西。听木槿说的不无道理,劝他的人终是沉默下来,不再多说了。 别人听后或许只是有所猜测,刘恒自然听得明白,他们用“那位”代指的正是小石王。百侠盟那边还说保密,实则五大盟会间关系复杂得很,哪里有不透风的墙,小石王悄然而至的消息,恐怕其余四盟都已经有所耳闻了。 遥遥望着一尊高达数十丈的仙尊魂相端坐云台,绽放出层层宝光,护佑一批人马从眼前穿过,刘恒略微思忖之后,悄然跟上了。 “原来是众道盟的人。” 这战阵魂相一现世,对方的来历就彰显无遗,正是众道盟中人,“带队的是木槿?” 从那番话语里,刘恒听到了不少事情。比如说领队的原本应该是沈曲宁,可是和自己一战后,沈曲宁重创险死,只能忙着回去养伤,顾不上虫灵山的事情了,于是领队之人就换成了木槿。 要说这木槿,同样来头不小,乃是茅山真传,也是道门里成名极早的绝顶天才。但或许因为不是天骄的缘故,人们提起道门天才时,总忘不了拿沈曲宁跟他比较,然后把沈曲宁大夸一番,末了才提他几句,评价往往略次于沈曲宁。所以他说起沈曲宁口气不好,思及此处,倒也不会叫人觉得奇怪了。 毕竟,风头全是对方出了,遇到事情还得自己来擦屁股,换成谁心里都会不痛快。 沈曲宁重伤,就换木槿过来,足见众道盟对虫灵山一事的态度有多么重视。 还有一件事情,让刘恒颇为留意,就是劝解木槿之人曾提到的一句话,“不能再快了,要是路上就折损了太多好手……”。 “这么说,他们为了以最快速度赶到魂婴道槐那里,路上已经折损了一些人手。” 各大盟会手上应该不缺上好的残图,但残图标注的路都是山间小径,根本不适合大批人马通行,尤其想要赶路,就更会有种种不便了。所以各大盟会不约而同选择闯山,并非多么霸气,只是无奈之举而已。 如果可以选择,他们何尝不想从残图标注的小径通行,如今被逼着硬闯虫灵山,听着是霸气,却付出了代价。 虫灵山又不是寻常山野,刘恒曾经孤身深入过,自然比别人更清楚虫灵山的可怕。不提漫天毒瘴越来越浓,单是漫山遍野的毒虫,就够人喝一壶的了,但凡实力不够,十有*是进得去出不来了。 即便众道盟这批人组成战阵,能抵挡虫潮的冲击,也绝不可能提防到密不透风的地步,更何况这些虫豸本就防不胜防,有所折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众道盟如此,想必其他几大盟的情况和他们相差无几,还得拼命朝前冲,都想赶在别人前面到达目的地,想想也是难为他们了。 恰巧遇到他们经过,刘恒索性放弃了原本的行程,直接跟在了他们的后面。他们经过的路上,危险都被他们给化解了,已经变得很安全,加上还有小白胖的“庇护”,刘恒和燕归言就更不用担心有什么大凶险。反倒是小径曲折崎岖,十分难行,明明如今距离目的地不算远了,可要是照着小径去走,还得有一大段路,相比众道盟众人径直闯去的路,刘恒自然不愿再耽误时间,悄然占了众道盟的便宜。 他跟着走了不久,四下一看,不由心头一乐。原来有这个想法的不只他一人,刚刚在附近的好些人也都纷纷跟了上来,相互间毫无交流,这事情上却颇为默契。 众道盟不会不知道后面跟着人,奈何急于赶路,估计也顾不得多管了。 才前行一会,刘恒就发现前面众道盟众人突兀止步,他心里一盘算,似乎已经到地头了,于是随意挑了一个方向,折道而行。 “都到地方了,众道盟这些人却止步不前,可见前面……” 他隐隐有所猜测,等绕过众道盟众人来到前方,朝前一看,顿时了然。 重重毒瘴间,依稀能见到一个极其混乱的大场面,有战阵魂相与战阵血相展现庞大身躯,怒吼厮杀,也有不少人影穿梭其间,或是努力逃窜,或是奋力搏杀,喊杀声震天动地。 在这混乱战场中间,是一池深潭,潭水呈五彩缤纷的色泽,艳丽得摄人心魄,明显透着诡异。就在深潭岸边,则有一株枯树,因为周围再没有任何草木,全是荒石废土,所以显得异常醒目。这枯树枝干虬扎,好似张牙舞爪的龙蛟尸骨,气象非凡,如今却是已经枯萎了,而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被风一吹,还有肢体簌簌飘落,很是萧瑟。 而枯树不远处,还有两头数丈大小的巨虫,面生八目,口绽獠牙,浑身狰狞厚甲,散发着让刘恒都为之忌惮的强大气息。然而此时此刻,它们相互缠绕,呜呜哀鸣,浑身满是触目惊心的伤口,分明是不久前受了重创,命不久矣。 那株深潭边的枯树,其形象和众多古籍中描述的一般无二,就是魂婴道槐无疑。可惜这是魂婴道槐正在枯萎时的景象,其凝结的魂婴果一离体,就会这么迅速枯萎掉了。 “魂婴果呢?” 刘恒心头一惊,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急忙查看整个战场,很快看出了一些门道,“幸好还没落到千令盟或百侠盟手里,不过……这人?” 战场上最强大的魂相与血相,魂相头戴纶巾,面生三须,神态庄正威肃,是儒门先贤麻革的模样,显然是千令盟众人凝结的战阵魂相。另外一尊血相,是六臂六翼、尖牙尖嘴的模样,竟是一群武者凝成的战阵血相,看他们的打扮,八成就是百武联盟的人了。 但双方没有相互厮杀,包括其他战阵神相也没有激斗,反而隐隐有联手的架势,似乎在合力围捕一人。 —————————————————————————————————————————————————————————————————————————————————————— 重重毒瘴间,依稀能见到一个极其混乱的大场面,有战阵魂相与战阵血相展现庞大身躯,怒吼厮杀,也有不少人影穿梭其间,或是努力逃窜,或是奋力搏杀,喊杀声震天动地。 在这混乱战场中间,是一池深潭,潭水呈五彩缤纷的色泽,艳丽得摄人心魄,明显透着诡异。就在深潭岸边,则有一株枯树,因为周围再没有任何草木,全是荒石废土,所以显得异常醒目。这枯树枝干虬扎,好似张牙舞爪的龙蛟尸骨,气象非凡,如今却是已经枯萎了,而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干瘪下去,被风一吹,还有肢体簌簌飘落,很是萧瑟。 而枯树不远处,还有两头数丈大小的巨虫,面生八目,口绽獠牙,浑身狰狞厚甲,散发着让刘恒都为之忌惮的强大气息。然而此时此刻,它们相互缠绕,呜呜哀鸣,浑身满是触目惊心的伤口,分明是不久前受了重创,命不久矣。 那株深潭边的枯树,其形象和众多古籍中描述的一般无二,就是魂婴道槐无疑。可惜这是魂婴道槐正在枯萎时的景象,其凝结的魂婴果一离体,就会这么迅速枯萎掉了。 “魂婴果呢?” 刘恒心头一惊,没想到还是来晚了一步,急忙查看整个战场,很快看出了一些门道,“幸好还没落到千令盟或百侠盟手里,不过……这人?” 战场上最强大的魂相与血相,魂相头戴纶巾,面生三须,神态庄正威肃,是儒门先贤麻革的模样,显然是千令盟众人凝结的战阵魂相。另外一尊血相,是六臂六翼、尖牙尖嘴的模样,竟是一群武者凝成的战阵血相,看他们的打扮,八成就是百武联盟的人了。 但双方没有相互厮杀,包括其他战阵神相也没有激斗,反而隐隐有联手的架势,似乎在合力围捕一人。 第七百六十一章 医治 目前进度:第七百五十八章混战已更新,开始写第七百五十九章小石王,以下是第七百五十八章混战的内容,大家可以直接在下面看,也可以去第七百五十八章混战刷新一下,同样可看,以上…… ———————————————————————————————————————————————————————————————————————————— 四年前执剑书生还没开窍,现如今他竟然已有了三重学士境的修为,其修行速度之快,刘恒怎能不震惊? 就好比当年同样境界的顾如景,这是货真价实的天骄,修行速度远超凡俗,可如今四年过去,也不过堪堪到达士子境巅峰! 还没进灵原秘境前,刘恒依稀听闻,就在他去找小牛魔那天,顾如景在宗童城当众“揭破”了他的底细。他用刘恒无意间流露的种种破绽,猜出刘恒就是金来,再借此直指刘恒修为,绝不可能只用四年时间从武生巅峰晋升为五重师境强者。 这种晋升速度实在有违常理,所以后来金来……或者叫刘恒的五重强者常常隐匿不出,人们对他的境界越发质疑起来,“四小王”就一直没有变成“五小王”。 说句实在话,就算刘恒自己听到这种传闻,也会嗤之以鼻,因为他一样深信这种事完全不可能。 可是现在,他却亲眼见到了真实存在的例子,执剑书生展现的实力,方方面面都展现出三重师境的样子,由不得人不信。 这一刻,刘恒都开始怀疑人生了。 “但,这怎么可能呢?” 究竟是四年从书生巅峰晋升为三重学士还是五重学士,从这事带给人的震撼来说,其实已经差别不大了,因为这都是本不可能存在的东西。至少刘恒完全想不到怎样才能做到,史上已有太多明证,无论多少奇遇或是资源、丹药,都无法达成。 他想不通,而且他相信任何发现此事的人,一样不可能想得通。 “他是怎么做到的?” 刘恒不禁想到了自己,只能猜测执剑书生身上也有和泥猴类似的东西,能够短暂提升修为境界,这才能勉强解释一二。只是凝神观望一阵,他又隐隐觉得,执剑书生的情况似乎和自己猜想得不一样。 真相究竟如何,他无从得知,事实就是执剑书生如今拥有三重师境的修为,而战力更是远超寻常三重师境强者。 刘恒自忖,如果自己落到执剑书生此时的处境下,哪怕动用泥猴,也不一定能比他支撑更长时间。 因为这里聚集了太多天才强者,甚至战阵都不下八座,强大到五重巅峰的攻击倾泻开来,绚丽至极也恐怖至极,近乎充斥了整片天地。这里面还有二十多位四重强者、上百名三重强者穿插其间,不计其数的二重强者,所有矛头都直指执剑书生。 这混乱场面太壮观,也太过可怕,刘恒只是旁观都觉得遍体生寒,不得不佩服执剑书生,居然能支撑到现在。 可刘恒看得出来,执剑书生也被逼到极限了,他的神情冷峻到极点,御剑而行,却连刚到手的魂婴果都没机会放到袋囊里去。甚至于有些时候被逼到绝境,他索性把魂婴果拿到前方,让众人投鼠忌器,这才得以屡屡脱险。 借这机会,刘恒总算见到了魂婴果的真容。 这果子只有巴掌大小,长相如若翠玉雕琢的婴儿,手脚俱全,蜷缩如团,栩栩如生,仿佛随时会醒过来嚎啕大哭一般,和各种古籍上描述的一模一样。 “这位仁兄,还是把魂婴果交出来吧,此等天赐奇物,你福德不够,岂能独贪?” “在下有一言相劝,兄台切莫因为贪心丢了性命!” “兀那书生,速速把魂婴果拿来,否则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不想死就赶紧放手!” “你要敢伤到魂婴果皮毛,必将你碎尸万段!” …… 各种威逼利诱,怒骂喝吼都在响彻天地,混杂攻击的轰鸣声,仿佛能炸裂双耳。 刘恒一路跟随而来的众道盟众人,短短片刻看清局势,早就悍然凝阵,那仙尊魂相直接加入到围剿之中。又一大五重巅峰战力参与进来,让战局越发激烈,执剑书生身形一晃,竟是一时不察受了创伤,这让所有人都兴奋起来,士气大振。 “小心点,别伤了魂婴果!” “先把他围困住,再慢慢收拾他!” “别急着下手!” 众人愈发小心翼翼起来,配合渐渐默契,威力太强的攻击都放在外围,堵住执剑书生逃逸的方位,然后各色幻术、言术、教化之术、困术、毒杀之术等等伤人于无形的手段,就一股脑儿都朝执剑书生招呼过去了。 他们不是怕杀了执剑书生,而是怕伤到魂婴果,否则何至于有这么麻烦。 执剑书生不受伤还好,一受伤就让局势变得越发明显起来。他毕竟受到创伤的影响,御剑不再像之前那么灵动,被众人趁机收缩范围,死死围困在了方圆一里的狭小天地里。 范围越小,众人的攻击就越集中,执剑书生越发难以躲闪,局势竟是急转直下。危及关头,执剑书生也情知不妙,略微迟疑,突兀大喝道:“今日算我栽了,这魂婴果……给你们便是!” 他倒是果决,一旦下定决心就再无犹豫,把魂婴果给高高抛起! 刘恒没想到他会这么舍得,不由一怔,随后眯起双眼,朝燕归言急切道:“自己躲好,照看好小白胖,要是有人过来,就让小白胖放火喷他!” 本来以燕归言的情况,刘恒根本不放心留他独处,奈何此时战事到了最关键的时候,他不得不出手了。想到将要面对的劲敌们,刘恒深知这一战必将全力以赴,怕是无法再分心顾及燕归言了,两相权衡之下,只能两害取其轻,让燕归言留下,自己独自奔赴战场。 这是万不得已下的选择,所以刘恒把小白胖给留下了。 小白胖在真骨雷火池里吞噬的那团雷火,早就和小白胖融为一体,有时生气发火,连刘恒的体魄都会受伤,足见其威力有多强大。刘恒体魄堪比宝兵,这都会被伤到,其他人措不及防下,保管要吃大亏。 有小白胖陪着,等闲强者肯定没法立刻对燕归言怎么样,只要闹腾出动静,必然惊动刘恒,这就够了。 他匆匆交代燕归言一句,把小白胖交给他,不管他怔怔欲言的模样,从识海中招出泥猴,与之合体。他的目光没有去看执剑书生抛出的魂婴果,紧盯住空中的执剑书生,身躯与面容迅速化作泥猴的打扮,一步步悄然下场,蓄势待发。 “别乱来!” “这魂婴果是假的!” “快拦住他!” 直至此时,因为“魂婴果”引发混乱激战的战团中,才传出一声声惊怒地大吼。人们凝神望去,才发现执剑书生抛出的哪是什么魂婴果,乍一看十分神似,却缺了魂婴果的非凡灵气,分明是用翠玉雕琢的赝品! “竖子,竟敢使诈!” “简直找死!” 察觉被骗的人们险些气炸了心肝肺,怒不可遏,立时齐齐又朝执剑书生寻去,才见他借着之前引发的混乱,已经快要偷偷窜出战团,手中捏着一张符箓,就要发动! “不好!” “这小子要用遁符!” “别让他逃了!” 人们惊呼,俱是心头一紧,知道这遁符一旦发动,此人真就带着魂婴果逃之夭夭了。 幸亏不是所有人都被假魂婴果迷了心智,有些盟会和强者一直盯着执剑书生,依旧对他穷追猛打,让他根本找不到发动遁符的机会。 见众人已经回味过来,气势汹汹地再度围杀,执剑书生冷哼一声,长袖一甩,居然又是一个魂婴果被抛了出来! “似乎是真的!” “快抢!” “谁敢跟我百侠盟抢魂婴果,不想活了吗?” 照理说上过一次当,人们应该变得更谨慎才对,可是没办法,魂婴果的诱惑力实在太大了,不管执剑书生丢出来的魂婴果是真是假,人们总是难免被吸引过去。更何况这次的魂婴果充满灵气,看着就像是真的,谁人不心动? 即便知道这很可能还是假的,众人还是拼命争抢起来,心里都抱着一个念想,万一是真的呢? 然而,连众人都觉得这是万一,那肯定就是万中无一的可能性,一番争夺下来,这“魂婴果”清脆碎裂,碎玉爆散虚空,晶莹璀璨,显然又是假的。 “该死!” “这小子把我们当傻子骗呢!” “实在胆大包天!” 骂是这么骂,等执剑书生又相继丢出好几次“魂婴果”,依旧每次都能引发大乱。如是数次,不少人只觉自己被别人玩弄在鼓掌之间,气得咬牙切齿,执剑书生则趁机试图打开局面,寻找遁走的机会。 只是作假的次数多了,众人也越来越不买账了,执剑书生抛出“魂婴果”,引发的动静是一次比一次小。显然不是执剑书生乐于见到的局面,眼见用计不成,自己再度被逼入绝境,他又是厉喝出声,“且慢!” 可惜没人再听他的,继续对他群起攻之,直等他面色铁青,大喝道:“别逼我和这魂婴果同归于尽!” 人们这才惊容,场面顿时一静,齐齐把他围在中间,却不敢再过于逼迫。 “想怎么样,你直说吧!” 有人冷冷说道。 也有人眸绽寒芒,“你若敢伤到魂婴果,我必有手段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叫你知道什么才叫生不如死。” “这位兄弟,凡事好商量,咱们有话好好说……”有人努力挤出笑来,说着好话。 执剑书生却是不听,“都停手!谁再敢对我动用术法,我就捏碎了魂婴果,反正我活不下去,你们也甭想好过!” 见他手中确确实实捏住魂婴果,而且越捏越紧,人们不敢再试探,纷纷停手。 “我今天认栽了,但魂婴果……” 他话音一顿,令众人全都凝神望来,他才继续道:“魂婴果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给你们,一旦给了你们,我怕自己难以活着离开。” 听他有这个担忧,众人倒是觉得合情合理,可是魂婴果还在他手上,众人也不可能放任他就这么离开。 “话是这么说没错,你干脆直说,你想怎么办?” “谁让你自己不识好歹,非得贪图魂婴果,这不是寻找造化,而是给自己遭灾。” 也有人嘟哝鄙夷,让执剑书生倏然朝他看去,目光慑人,“天赐奇物,有缘者得之,我先行拿到手又有何不可?错非在两头虫畜身上花费了太多时间和精力,我早就带着魂婴果远走高飞了,哪还有这许多麻烦事?” “行了,此前种种,如今多说无益,我现在索性实话告诉你,你休想带走魂婴果。”百侠盟那边,主阵的强者开口,这话说得斩钉截铁,格外霸气。 “穆兄说得对,要么你识相点,留下魂婴果,我们放你一条生路,要么拼了不要魂婴果,也要让你后悔来这世上走一遭。”旁边众道盟的木槿紧接着附和道,威胁之意溢于言表。 “一步错,步步错,不需要你们说我也明白,今天这事别想善了了。”执剑书生听后十分平静,“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已经不存奢望,只要你们放我离开,我必然留下魂婴果,你们要是不信,我可以发下道誓,如何?” “这可不是求饶的态度。”千令盟战阵的主阵者摇头失笑,“不过你既然都这么说了,正所谓上苍有好生之德,只要你发了道誓,放你离开又有何妨?诸位觉得怎么样?” 能这么解决也好,众人自然纷纷应允。 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执剑书生眸光微闪,边警戒众人,边缓缓起誓。 “苍天在上,众目鉴证,只需我能安然离开,必然留下魂婴果……有违此誓,必叫我受万雷轰击之天罚,不得好死!” 道誓一立,冥冥中自成因果,众人见状再无异议,渐渐让开了一条路。执剑书生御剑横空,警惕地穿过重围,等离开众人之后,他面容舒展开来,似是放松下来,又似是笑得有些诡谲。 “诸位果然是守信之人,咱们……” 他正要说点什么,脸色倏然大变,猛地扭头朝身后看去。原来他身后极近的地方,不知何时悄然出现了一个灵光巨掌,正无声无息迅速靠近,朝他猛力抓握过来! 第七百六十二章 十一武松 目前进度:第七百五十九章小石王快要写完了,就差最后一段话,下面是内容,可以先看,以上。 ———————————————————————————————————————————————————————————————————————————————————————— “是谁?” “这是在干什么?” 不仅执剑书生,其他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浑然没想到这个关口竟还有人会横生枝节。有人惊怒大喝,有人目瞪口呆,不由齐齐朝出手之人望去,却发现是个独行客,看着面生,却有四重师境的实力,十分强大。 此人负手立于虚空,面色冷漠,探手虚抓,那磅礴力量就化作数丈掌影,要把执剑书生一把捏爆,尽显强者霸气。 最关键的是,之前混战倒是见过他身处其中,没有展现出多么强大的实力,毫不起眼。可是此刻人们才发现,在场这么多人,竟无一人认识他,更不知道他突兀出手,究竟意欲何为。 虽然事发突然,执剑书生也不含糊,身后一阵豪光乍起,把他包裹起来,倏然飞遁! 竟然发动了遁符! 遁光一现,巨掌更是毫不犹豫地猛然抓握,使得遁光险之又险,擦着巨掌边缘掠过,差点被抓个正着。 不过由于巨掌突兀攻来,打乱了执剑书生的计策,仓促发动遁符,还得极力避开遮挡大半方位的巨大掌影,飞遁的方向就出现了极大偏差。 看模样,执剑书生本来打算直接远遁离去,结果如今生了变故,斜斜飞出,直朝山腰撞去。亏得执剑书生应该极力转向,才免去被直接撞死的下场,可是遁符速度太快了,结果他还是难免撞到一片茂密山野中,掀起一片狼藉。 电光火石间发生这样变故,许多人看得发懵,却有一些人反应极快,率先朝执剑书生坠落的方向追去。 刚刚动手的四重强者,此时动作最快,速度同样远超众人,这让很多人都隐隐猜到了他的身份。 小石王! 哪怕如何伪装,他刚刚出手时展现出来的气势,给人很大压力,绝非四重强者可比。尤其他此刻的速度,已经不是四重强者能够达到的了,可以说到了此刻,他不再伪装,渐渐展现出五重强者的实力。 小石王出现,让无数人心头一颤,随即想起了另外一位。 “杀侯呢?” 其实不用众人怎么努力寻找,那个紧跟着小石王,近乎与小石王并驾齐驱的身影,足以说明他的身份。即便这人蒙着斗篷,但其身材顶多五尺左右,小而精悍,尤为特别,还能追赶上小石王而不落下风,其身份呼之欲出,除了杀侯不会再有别人了。 “快!快追上去!” “还有机会!” “用魂相!” 两大强者齐齐现身,所有人都慌了手脚,急匆匆催促众人提速,甚至不惜动用战阵神相来赶路,只为了不被两大强者落下太远。 一时间,各色战阵神相各显神通,有的下身化作浓云,有的身形一展,卷起狂风,有的兵刃横空,有的俯下身去,带着组成战阵的众人疾驰奔走。这种景象,如若回到了上古纵横的时代,一尊尊巨大的恐怖身影驰骋山野,所过之处好似世界末日,场面壮观非常,震撼人心。 战阵神相们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却都还在五重境的范畴,加上前面众人反应慢了一拍,被“杀侯”和小石王事先拉开了距离,这时候哪里还追赶得上? 冲在最前面的两人,还在不断提速,仿佛已经开始相互较劲。他们二人各有各的非凡手段,都不是寻常五重境强者可以相提并论的,速度提升起来之后,连身后战阵神相都仿佛望尘莫及。 这渐渐成了两个人的争斗。 刘恒开始动用弓体术基本式,试图超越小石王,可是旁边小石王也动用了某种灵术,踏步之间,如有缩地成寸之能,速度丝毫不落下风。 面对这位闻名遐迩的人物,刘恒赶路之余,忍不住用余光不断打量。 小石王显然做过伪装,模样像是个长相平庸的年轻男子,和常人无异,唯独身段修长,足有八尺开外。他如今如若在漫步行走,一步一步走得气定神闲,可是他每一步看似只走了一尺距离,却能跨越数十上百丈远,这等灵术之神奇,实在骇人听闻。 这份气度风范,真真非同寻常,刘恒直看得艳羡。 与此同时,小石王显然对他也颇多留意,想来对于声名大振的“杀侯”同样免不了好奇之心。 两人闷不做声地前行,短短十数息时间就跨越了几里路,到了执剑书生坠落之地。这片山野受到急速冲击,早已变得一片狼藉,古树折断,草土翻卷,地上被犁出上百丈长的大沟壑,原地只剩下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影,还有一个“魂婴果”。 不过这种小伎俩,哪里骗得过两人? 两人目光如炬,之前就见到执剑书生奋力起身往前奔行,现在自然都不做停留,对原地奄奄一息的“人影”和“魂婴果”视若未见,继续往前追。 再往前追了大概一里路,他们都依稀见到了执剑书生的身影,执剑书生感知一样敏锐,近乎同时发现了追来的两人。 两边一相逢,执剑书生脸色顿时沉了下去,收起就要启动的另一枚遁符,毫不犹豫地转身继续御剑而行。 显而易见,这点距离对于追来的两人而言花费不了多长时间,根本不够他启动遁符,要是他还要坚持启动遁符,估计在遁符还没开启的前一刻,就会死在两人的攻击之下。 他的御剑之术神妙无比,速度奇快,但这是相比同境界的三重强者,遇上拥有五重师境实力的刘恒和小石王,他速度上的优势反倒变成了劣势。饶是他拼尽全力,双方的距离还是被一点点拉近,一追一逃不过数里地,两边已经只剩下三四百丈的距离了。 “小石王,我和你有何仇何怨?我之前都已发下道誓,你为何不放我离开?” 执剑书生心中有气,忍不住质问出声。 小石王嗤笑一声,道:“事先做了种种准备,甚至造了这么多假魂婴果,如此处心积虑,你说就这么放弃到手的魂婴果,叫我如何相信?况且你那道誓,在别人听来十足严厉,毫无破绽,在我听来却是如同笑话。” 他顿了顿,继续冷笑道:“什么承受万雷轰击之天罚,区区三重师境就开始妄想成为圣贤,你倒是自负得很。” 如果有外人听闻这话,应该就会恍然大悟,因为到达霸主境之后,必将承受万雷轰击的天罚,度过雷劫后才能晋升为先贤强者,所以执剑书生只要将来想晋升为圣贤强者,本来就逃不过此劫,他前面所发的道誓就是句空话罢了。 “你这是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执剑书生厉声反驳,随即又道:“别忘了我道誓最后,还说过有违此誓,不得好死,这还不够吗?” “这种东西,骗骗其他人的确够了,难怪那些愚才会信你。”小石王眯了眯眼,“你当我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何事吗?” 执剑书生身形微颤,像是被小石王点中了最关键的窍门,沉默下去,终是再没反驳。 两人说得含糊,却让旁边刘恒听得疑窦丛生。 将来会发生何事?能让执剑书生“不得好死”的誓言都成了空话? 刘恒算是经历丰富的人了,所知道的秘闻不算少,但关于未来会发生的事情,他唯一会想到的就是注定会发生的成圣之争。时隔上千年,第一百零一位圣人,必定诞生于不久的将来,到时会引发怎样的腥风血雨,天下会陷入怎样剧烈的动荡与混乱,想想都叫人头皮发麻。 可以说正因为知道这事,刘恒才会早早做了许多准备,包括万羽卫和十日城,都是为了预防将来的成圣之争。要是自己活不到那个时候,他的种种准备应该能起到点效果,至少能保证他亲近的人们比别人多一些存活的希望。 但是如小石王所说,执剑书生要是真有成为圣贤的野望,那他必然会是成圣之争里的主角之一,也会拥有成为圣人的渴望,那么他怎么还敢发下“不得好死”的毒誓? 他就不怕将来誓言成真,影响到成圣的成算?甚或真在成圣之争里不得好死? 由此可见,两人所言的“将来之事”,根本不是刘恒猜测的这样,和成圣之争毫无关系。可是这样就更奇怪了,非得解释的话,就是说将来还会发生什么大事,让执剑书生无论如何都会“不得好死”? 刘恒忽然觉得毛骨悚然,心头涌现出莫名的惊悸感,预感很是糟糕。 虽然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说什么,可这些话也太过古怪了,刘恒万般好奇,偏偏不好开口询问。因为两人摆出的态度,分明就是能懂的人自然会懂,不懂的人也没必要知道,所以即便他真的开口问了,两人都不会跟他解释。 说话间,两边的距离被继续拉近,相隔只剩不到两百丈远,再拉近一些的话,已经足够出手遥遥攻击了。 执剑书生显然很清楚这一点,心知不能再犹豫,于是再度开口,“小石王,我知道你是应劫而生,肯定清楚将来之事有多可怕,需要太多人齐心合力一起应对,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单独应对得了。将来咱们说不定还要并肩战斗,既然如此,一枚你用不上的魂婴果,为何还要跟我争?” 小石王眸光微闪,“我自然有必须得到魂婴果的理由,至于将来之事,现在谁说得准?你将来能不能走到那一步,犹未可知,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说是这么说,他语气还是和缓了些,“我观你也并非常人,来历颇为古怪,让我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说不定和我有些渊源。我也不想对你赶尽杀绝,只是魂婴果我必须要得到,你只要交出魂婴果,我保证放你一条生路。” “好!” 执剑书生略微迟疑,随后果断答应,回首深深看了小石王一眼,“我相信小石王是个光明磊落之人,看在咱们前世今生的缘分,还有将来同泽之谊的份上,这魂婴果给你便是!” 只是在刘恒看来,执剑书生说得好听,其实他本来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因为短短片刻,刘恒和小石王已经追到他身后不到两百丈的范围里,随时可以出手攻击,执剑书生再不识趣交出魂婴果,下场必死无疑。 说着话,执剑书生从怀中掏出一枚魂婴果,朝身后亮了亮,特意让小石王看清楚这次的确是真货,随后略带不舍,还是把魂婴果抛向了小石王。 见魂婴果飞来,小石王也不禁双目一亮,急急探手抓去,旁边刘恒一眯眼,直接一棍攻向小石王! “你!” 小石王目光骤厉,倏然朝刘恒射来,“你敢跟我抢?” 为何不敢? 刘恒嘴上没说,却用坚决的一棍表明了自己态度。他一棍攻向小石王,意不在重创小石王,只在于略微影响对方,然后趁机夺取魂婴果! 然而小石王不愧是小石王,反应极快,而且估计也一直防备着身边的刘恒,所以察觉刘恒攻来,虽惊不乱,探手一招,满地石块与大地竟轰隆晃动,转瞬在两人之间竖起了一道土石厚墙。 轰! 刘恒这一棍,重重砸在这道突然出现的厚墙上,那恐怖巨力把厚墙当场砸个粉碎,却没有伤到墙后的小石王分毫。 小石王冷哼一声,速度不减,一面探手捏印,然后刘恒眼前就迅速隆起了一座山丘,由小变大,挡住了刘恒前行的去路。 ———————————————————————————————————————————————————————————————————————— 第七百六十三章 对不住了 目前进度:第七百六十章各执一半快写完了,以下是内容,可以先看,后续会在各执一半那章补齐,以上是进度,下面还想说点题外话。 关于最近更新,我自己的问题的确很大,但该补齐的章节内容,我至少没有糊弄人吧?您说什么都好,毕竟错在我,但怎么地都谈不上一个骗字吧? 这样,您要真觉得我骗您的钱,您给我发个站内信,把微、信或q、q号发一个给我,您说我骗了您多少钱,我还给您! —————————————————————————————————————————————————————————————————————————————————————— 不得不说,执剑书生真真是艺高人胆大。两大五重强者相斗,他区区一个三重学士,偏就敢折返回来在虎口上抢食,这胆魄绝非常人可比。 须知道刘恒和小石王的争斗,哪怕逸散出的劲气,都能轻易击杀三重学士,除了艺高人胆大,真无法形容执剑书生此时的行径了。 不过他也太小觑刘恒和小石王了,在他折返的瞬间,两人立时察觉,刘恒微微眯眼,小石王冷哼出声。 他们都没说什么,在这一刻,刘恒只是略微顿了顿,小石王手印突变。于是执剑书生面前就出现一条条土石荆棘,好似神鞭又似神链,纷纷抽绑向执剑书生。 要想逼退执剑书生,类似横练武者的刘恒,可谓远水难救近火。所以刘恒攻势略缓,小石王就能抽空给执剑书生来一下狠的,若是执剑书生不晓得知难而退,那他很可能就得把命也留下。 近乎瞬间,两人不言不语,做了一次默契配合。 执剑书生一惊,神情立时变得凝重无比,因为小石王发动的灵术堪称恐怖,但凡沾上一点,必死无疑。 他不禁余光瞥了一眼不远处的魂婴果,当机立断,御剑之术发挥到极致,险之又险的避过这恐怖大灵术,被逼退足足上百丈。饶是经历了万分凶险,他这次却没有急于远离,游曳在附近,仿佛伺窥时机的猎鹰。 见他退而不去,小石王和刘恒再不多看,继续把注意力放在对方身上,相比对方,执剑书生实在不值得他们过多留意。 执剑书生不可谓不强,不说别的,单说他这一手御剑之术,就不是寻常强者可比的。可以说他的战力,在同境界已经很难寻到对手了,这般强悍,令人心惊。但是在他面前的,是两大五重强者,也不说他们同样身为天才,只说这两重境界的巨大差距,就足以让执剑书生变成三人里绝对的弱者。 这种强弱的差别,大到没有任何办法能弥补的地步,这一点想必三人都心知肚明。 但执剑书生依旧徘徊不去,包括之前如何遇险,都隐隐给刘恒一种感觉,执剑书生似乎还藏着没有动用的杀手锏。这种杀手锏应该威力极大,能起到力挽狂澜的神效,才是执剑书生不惧五重师境强者的底气所在。 可以说刘恒和小石王都对执剑书生有所提防,很大原因正是因为心里的这种预感。 只是在面对对方时,小石王和刘恒必须把更多精力放在对方身上,因为这才是他们的劲敌。 他们交手极快,一息就能过招上百次之多,你来我往间,很快对对方的实力有了大致的估计。 论起实力来,小石王毕竟要强些,身为货真价实的五重强者,这合情合理。小石王的强大,在于对各种灵术信手拈来,尤其立身何地,仿佛就化作了他的领域,方圆百丈的土石都成了他的力量,让他如意驾驭。 这让刘恒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只觉四面受敌,小石王的攻击有可能从任何地方突兀袭来,简直防不胜防。他庆幸自己没有托大,事先把燕归言留在原地,要是还带着燕归言,他根本没有一战之力。 而对于小石王来说,刘恒同样是一个强大的对手。那区区五丈身躯,却蕴含了不知多么磅礴的伟力,每一记棍击都重逾万钧,能把他的灵术直接击破。这身躯也足够坚固,饶是有时击中了,也造成不了多少伤害,让他颇有种狗咬乌龟,无从下口的怪异感觉。 如果撇开对方的模样不谈,这分明就是一个五重境的横练强者! 所以哪怕占了上风,小石王的神情却变得越来越肃穆,不断施展出更厉害的灵术。 再这么打下去,估计耗时良久,胜者八成是小石王,只是这个谁都能预料到的结果,他们谁都不满意。 关键是时间,一众战阵神相造成很大动静,正在迅速逼近,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了。对于激斗的两人来说,时间紧迫,对于执剑书生来说,更是如此。等候一阵,眼见两人虽说相斗激烈,却在不断靠近魂婴果,他眸光微闪,再度悄然御剑而行。 这次他似乎动用了某种秘术,将所有气息收敛到极致,近乎无法察觉。刘恒和小石王好像也在全神贯注的交战,没有发现迷雾中化作一只灵鱼般靠近的执剑书生,交手愈发激烈了。 执剑书生很有耐心,明知时不我待,他却一点都不急着出手,身影渐渐虚淡下去,仿佛就要彻底消失在毒瘴迷雾里,消失无踪了。 能骗过强出他两个境界的刘恒和小石王的感知,这显然又是一种厉害术法。 刘恒和小石王如若未觉,可是在下一刻,小石王的猛烈攻势突兀一顿,出现一个空门,刘恒则骤然折转,那残棍重重轰向魂婴果斜侧一个地方。 当! 这一棍好似撞击在一口大钟上,传出响彻天地的钟声。事实上刘恒的确打在一口青铜色的古钟上了,若非这口古钟突兀出现,躲在钟里的执剑书生非死即伤。 一瞬间,刘恒识海里的神秘头骨又开始动了,发疯一般拼命想要冲出来,刘恒忍不住朝这口青铜古钟打量过去。 “色如青铜,纹若鬼符怪眼,似软实坚,这莫非是奇物榜上排名九十六位的鬼眼铜钟?” 刘恒心头剧震,目绽精光,才知道执剑书生的依仗是什么。 这鬼眼铜钟据说就算受到多重的攻击,顶多如现在这样剧烈凹陷下去,却会很快恢复原状,人躲在其中,就算天塌了也能安然无恙,号称天下数一数二的奇物防具。 猜出铜钟的来历,刘恒只是震惊了刹那,随后再度出棍,却是高高跃起,从天而落。与此同时,小石王双掌连变,灵术后发先至,从铜钟下方攻向躲在铜钟里的执剑书生。 此时此刻,两大强者的攻击同时到来,封锁了执剑书生上下两面,可谓绝杀。 执剑书生也知道情势危急至极,从铜钟里传出一声大喝,就见鬼眼铜钟发出阵阵嗡鸣,骤然横侧过来,用两侧钟壁硬挡下了刘恒和小石王的攻击。 即便是挡下来了,这冲击的力量也太过恐怖,刘恒的残棍,小石王操控的石土灵术上下夹击,差点把鬼眼铜钟砸成一块大铜饼! 当——! 洪亮的钟鸣声一响,就再没停下。刘恒以残棍锤击借力,身影长时间停留在高空,半响没有落地。小石王的灵术更是厉害,从四面八方猛攻鬼眼铜钟,寻找起鬼眼铜钟钟口这唯一的破绽,尤为迅疾。 亏得执剑书生反应够快,一直飞快变换铜钟开口的方向,才让钟体承受了大多数攻击。饶是如此,铜钟里还是不时传出闷哼声,有血渍溅射出来,显然有些攻击还是让执剑书生受到了创伤。 仅仅过去三五息时间,铜钟倏然亮起夺目豪光,猛力挣脱小石王灵术招出的道道土石锁链与荆棘,化作遁光飞射而出。可见执剑书生还是撑不住了,于极限之中又开启了一枚遁符,彻底败退逃离。 他还算明智,奈何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即便有鬼眼铜钟这等奇物榜上排名前百的奇物防具,在两大强者的猛烈轰击下,这遁光歪七扭八地冲了出去,再次砸在一片山野。也亏得鬼眼铜钟还在,砸中山野后很快弹起,随后这么一路砸弹翻滚,以一种怪异至极的方式远遁而去。 在铜钟翻滚间,刘恒恍惚见到几眼躲在里面的执剑书生,衣裳破损,披头散发,面目俱是血迹,状若恶鬼,唯独那双眼睛,似乎在遥望向小石王和刘恒,越发冷厉到了极点。 没想到时隔四年之久,刘恒和执剑书生再次交手,执剑书生会是以这么凄惨又可笑的方式离场,比上次更加不堪了。 不过,这就是不自量力的下场。 想要虎口夺食,哪有这么简单的? 此刻不是多想的时候,所以刘恒心头感慨之情一闪而逝,逼退执剑书生后,身影立时折转,直朝地上的魂婴果探手抓去! 由于执剑书生打岔,此时刘恒相距魂婴果已经极近,比小石王多了距离的优势。小石王见状,双手立时变幻,同样打出了一道灵术。 执剑书生一去,两人联手的默契顿时被打破,又重新成了劲敌! 相比刘恒的举动,小石王的灵术速度更快,近乎后发先至,魂婴果下方的土石轰然裂开,仿佛化作深渊大口,要把魂婴果一口吞下去。刘恒厉喝一声,铁棍垂竖,重重点在地上,不仅用恐怖巨力强横破开土石,更试图打破小石王的灵术! 可小石王同样不是易与之辈,这道灵术刚刚被破,他的双手率先动作,又是一道灵术融入这方土石中。 霎时间,被刘恒巨力轰开的万千土石突兀悬浮在虚空中,转眼化作一个个栩栩如生的小人与野兽,甚或依稀可见影像,构成一个极其神异的场景。它们仿佛在诵咏祈祷,给人一种神圣又怪异的感觉,因为每个小人或野兽或都在自说自话,声如万蝇齐鸣,细碎嘈杂到极点,能吵到人头疼欲炸。 刘恒双目很快赤红,捂住脑袋忍不住怪叫出声,径直滚落在地,痛苦不堪。 这显然是一种攻击神魂的术法,扰乱人心,让刘恒想要动用《青莲度灭经》来静心都无法集中精神,可见有多么可怕。 与此同时,刘恒恍惚见到土石倾斜,魂婴果就这么顺着斜坡滚落向小石王所在方向,他怒喝一声,也不知哪里涌出一股力量,让他猛力跃起,一把将魂婴果抓到手中! 走! 刘恒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看也不看,抓着魂婴果就大步飞奔,直想尽快离开小石王灵术掌控的范畴。 奔行出不知多远,那嘈杂的诵经声才渐渐消退,刘恒赶忙运念《青莲度灭经》,总算让神魂恢复了清明。他心有余悸,忍不住回头看去,但见小石王留在原地,从脚边拿起什么东西,似有所觉,也抬首遥望过来。 两相对视,刘恒瞳仁猛缩,立时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手中的魂婴果只有脑袋和半个身子还在,腰腹以下分明被扯断了。而另一半魂婴果,被土石化作的手掌牢牢抓握,如今已经送到了小石王手中。 刚才,魂婴果应该是被刘恒和小石王灵术化作的土石手掌分别抓住了头与脚,接着被刘恒猛力一拽,直接扯成两半了。 小石王面容冷漠,似乎想说什么,浑身灵力涌动,显然还想再战。可是数尊战阵神相的巨大身影已经依稀可见,紧追赶来的各大盟会和强者们就要到了,于是小石王抛了抛手头半个魂婴果,朝后退了一步,就这么面对着刘恒,身影很快退入毒瘴迷雾中,他选择离开。 ——————————————————————————————————————————————————————————————————————————————————————————————————— 第七百六十四章 到手 目前进度:第七百六十一章医治已写完,以下是内容,待会会稍作修改,然后转发到第七百六十一章医治里面,以上。 ———————————————————————————————————————————————————————————————————————————— 这个秘境里,胆大的人真不少。 刘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凝神打量原地,不放过任何一种痕迹。这是一片高过人肩的草丛,只要人蹲下来,足以藏得无从差距,可原来燕归言蹲藏的地方空无一人,只有一个方向的杂草有些稀疏杂乱,看样子应该是有人从这个方向离开了。 燕归言失忆后,一向乖巧听话,刘恒让他等在这里,他就不会乱跑,显然是出了事。唯一让刘恒庆幸的,就是这里没有留下交手的痕迹,可见有人不知用了什么手段把燕归言和小白胖带走了,却没有硬来。 这样看来,燕归言和小白胖应该性命无忧,这就算是好消息了。 刘恒略微安心,循着踪迹悄然追去,没走出多远,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好像有人小心翼翼从前面走来。刘恒双耳微动,自然分辨得出这是燕归言的脚步声,不由讶异,赶忙迎了过去。 燕归言可没有刘恒这么好的感知,或是忘了怎么运用,还是刘恒细心,故意传出一些脚步声,才让燕归言脚步一顿,然后加速赶来。 拨开草丛,燕归言定定看了刘恒两眼,确定是他后,紧紧抱住了他一边臂膀。刘恒甚至都能听到他轻轻的吁气声,仿佛直到此时,他才真正放下心来。 刘恒朝他上上下下仔细打量一圈,虽然没有发现他有受伤的痕迹,还是忍不住问道:“受伤了吗?” 燕归言想了想,摇头回应,随后从把手伸到刘恒面前,让他看趴在自己手掌上的小白胖。小白胖病怏怏的,陷入沉睡,这分明是过度动用雷火的模样,看上去除此之外再没受伤。 这显然印证了刘恒之前的猜测,随后迎着燕归言担忧与忐忑的目光,刘恒从他手里接过小白胖,放到了一个装满深潭灵水的泥坛里,才安慰燕归言道:“没事,就是累着了,休息一段时间就好,不必太担心。” 说是这么说,燕归言神情仅仅放松了些,却依旧忧心地望向这个泥坛。刘恒见状,索性把泥坛交给他,让他来照顾,看他小心翼翼捧着泥坛的模样,刘恒不禁莞尔。 见到他们安然无恙,刘恒才算松了口气,随即责备道“不是让你别乱跑吗?怎么开始学会不听话了?” 燕归言蹙眉,露出委屈的神情,咬唇苦思一会,就拉着刘恒往前走。走出不多远,燕归言驻足,指着一团枯焦的事物让刘恒看,刘恒打量几眼,才看出这是具人尸。 随后燕归言指指小白胖,又做出吸嗅的模样,然后两指连动。刘恒看懂了,燕归言分明在说他离开以后,小白胖好像嗅到什么味道,然后就朝这边跑去。 接着燕归言露出慌急的神情,似乎在追小白胖,没几步突然止步,警惕看向前方被烤焦的尸体。 这是在说,燕归言、小白胖和这人遭遇了。 刘恒脸色顿时冷峻起来,看着燕归言做出努力躲避的举动,又指向自己身处的地方让刘恒看。刘恒凝神望去,就见这里杂草纷乱,依稀能看出有网状事物切割过的痕迹,心头豁然开朗。 接下去发生了什么,其实不需要燕归言努力掩饰,他都能猜出来了。肯定是小白胖发现燕归言遇险,总算惊醒过来,朝眼前这人突兀发出雷火。这人估计怎么也没有料到,看似人畜无害的小白胖还能发出如此恐怖的雷火,措不及防下被直接烧得神形俱灭了。 刘恒还是头一次见到小白胖雷火真正的威力,竟能把一位高手直接烧死,见状也是心头微凛。 明白自己离开发生的事后,刘恒揉揉燕归言的头顶,夸奖他的听话,随后信步前行,来到这具死尸面前细心查看起来。 “小白胖雷火的威力,未免也太大了些。”查看一阵后,刘恒暗暗咋舌。 因为这人已经被烧得不成人形,浑身枯槁焦黑,骨头一碰就碎,死得凄惨无比。可是这样一来,想从这具死尸上看出什么来,显然也不可能了。就算这具死尸生前有什么特征,或是穿着与模样,被小白胖一口雷火烧过,终是变得干干净净,再无遗存。 包括此人随身佩戴的许多宝物,还有两个乾坤钱袋,居然都被烧毁,仅剩下一个虚空戒指勉强存活。刘恒拿起这虚空戒指,没怎么费力就破去上面的禁制,动念查探一番,不由又是摇了摇头。 戒指里杂七杂八,东西不少,可是都没有什么独特的特征,依旧算是一无所获。倒是在破开禁制时,通过和这人气息的碰撞,刘恒才知道此人是个一重学士。 收起戒指,刘恒开始细细询问燕归言,可惜燕归言失忆以后,想要表述什么都变得很不容易,沟通更是不易。这里没有留下更多线索,刘恒索性带着燕归言离开,一边赶往七色七豸谷,一边听他慢慢道来。 费了好一阵,刘恒总结起来,得出一些结论。 这是一个年轻男子,嘴唇略薄,眼睛狭细,穿着一身素麻衣服,是个一重学士,除此之外,再没有更多特征了。 此事算是有惊无险,却留下一些让刘恒警惕的疑点。比如此人究竟用什么东西散发的气息,让小白胖受不了这气息的诱惑,不顾他离开前的叮咛冲了过去。再如此人动手的时机拿捏得很好,恰好是刘恒离开后不久,可见其并非临时起意,而是早有预谋。 还有此人到底是为刘恒而来,还是为燕归言而来,或是为了小白胖而来? 他是自己预谋,还是受人指使? 可惜他已经死了,无法解答这些疑团,却让刘恒变得警醒起来。他现在倒希望这人不是受人指使的,否则那种能够引诱小白胖的东西必定会再次出现,如果再来一次类似的事情,后果不堪设想。 但是他问过燕归言,此人被雷火焚烧时,燕归言似乎听到周围有些不寻常的声响,这让刘恒的心又往下沉了沉。 因为随后不多时,他就回来了,这是否可以理解为,对方不仅仅只有一个人,除了被雷火烧死的人,附近还藏着接应的人,若不是刘恒恰巧赶回来了,燕归言和小白胖还是难逃他们的魔掌? 可以说如今的刘恒,不惧任何来自明面的威胁,却更忌惮这些摸不清来历的威胁。这些人如果一直不冒头,缩在暗里阴谋算计,实在叫人防不胜防,对刘恒的威胁反而更大。 “咱们这就去看病,等帮你看好了病,我就想办法帮你换个身份,离我越远越好。”也不管燕归言听不听得懂,刘恒极为认真地和他说道。 现在,他的麻烦比燕归言更大,跟在他身边,并非什么好事。 燕归言听后一怔,垂下眼帘,不知在想些什么,握住刘恒的手却好像更用力了。 如今虫灵山上很是混乱,魂婴果被夺的消息传得极快,很快就人尽皆知了。由于各方人马赶到执剑书生坠落的地方时,魂婴果和执剑书生、小石王、杀侯都没了踪迹,人们遗憾落寞之余,不免做出种种猜测,不知魂婴果最终究竟落到了谁的手里。 只是不管落在谁手里,都让人丧失了继续追抢的兴趣,包括各方人马都兴趣不大了。可能夺得魂婴果的三人,那执剑书生来历成谜,没人知道他从哪里蹦出来的,也没人知道他会藏到哪里去,一旦跟丢了,想要再找到可谓难如登天。要是落到小石王或杀侯手中,那就更不用提了,即便是五大盟会的人,也不大愿意去找这等绝顶强者行虎口拔牙的事情。 要是之前夺得魂婴果还好说,如今叫他们去争抢至强者的囊中之物,即便是魂婴果,依旧让人觉得不值得付出这样的代价。 于是魂婴果的事,只能这么不了了之了。 这世上毕竟魂修人数更多,大多数人都是奔着魂婴果来的,如今魂婴果已经消失无踪,赶来虫灵山的人就散了大半。 至于那十一武松,虽说同魂婴果并列为稀世奇药,但只有武者用得上,感兴趣的魂修自然没有多少。再者据十一武松那边传来的消息,十一武松果还要一天时间才能成熟采摘,有心人自然开始赶往十一武松所在的地方,静静布局或等候。各方人马估计都本着既然来都来了,不想空手而归的念头,相继转场,又奔赴十一武松的所在地,那里注定又将有一场大战。 纷乱之中,刘恒即便十分注意隐藏行踪,下山的速度极快,奈何他如今声名在外,再怎么隐蔽都难免被人发现,然后关注他的人越来越多。 “杀侯,是你得了魂婴果吗?” “那先抢到魂婴果的书生,究竟什么来头?” “你和小石王交手了吗?谁更厉害?” …… 不得不说,这些天才个个胆子大,不敢凑到刘恒近前,却敢遥遥发问,询问着各自关心或好奇的问题。 对于种种疑问,刘恒根本不做任何回应,只是一脸冷漠,带着燕归言匆匆赶路。 刘恒不予置评,没人敢逼问他,目送他带着那个有些古怪的同伴匆匆离去,难免议论纷纷。 “看样子,估计是输了,小说家对杀侯的评价,果然还是比较靠谱的。四小王为王,唯独把他评为侯,虽说与其出身的猴字谐音,但里面未尝没有他略逊于四小王一筹的含义。” “小石王毕竟是小石王,作为成名已久的绝顶天才强者,实力比杀侯更强,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还有一种可能,或许小石王和杀侯都没得到魂婴果,最后还是被那神秘书生得了。因为据传,有人见到神秘书生坠落的地方,曾经闪现一道遁光,遁走的模样古怪非常,很可能是那书生直接带着魂婴果安然离去了。” “哟!要是这么说,那神秘书生恐怕也一战成名了!” “能从五大盟会和小石王、杀侯这等强者手中夺得魂婴果,这神秘书生真够厉害的,不知是什么来历?” 说来也有趣,或许因为刘恒的神情看起来压着怒意,或许因为刘恒坦然出现在众人面前,毫不避人的缘故,人们都觉得他在争斗中应该是吃亏的一方,魂婴果在他手中的可能性最小。 有些人似乎闲来无趣,干脆跟上了杀侯,想要看看他要去什么地方。当然,这里面不乏自诩为“杀侯追随者”的人,为了表明自己态度足够坚定,犹自紧追不舍,还不时高喊两声,要么做着自我介绍,要么说着类似“无论如何都不会放弃”的话。 对于这些人,无论真心还是假意,刘恒都不理会,也不驱赶,任由他们自行其是。 “杀侯!盟里让我来问一句,你要是得了魂婴果,可否讨个商量?” “若是杀侯得了魂婴果,想要脱手,请务必先找我方圆盟,我方圆盟必然会给杀侯一个满意的价码!” “想必杀侯用不上魂婴果,如果得了,能否开个价,我千令盟诚心求购!” “我白鹤盟,诚邀杀侯入主!” 也不只是所谓的追随者,或是那些闲得发慌的人,还有来自各方势力的人,同样一路跟随,不断朝刘恒传音,说着各自的诉求,但刘恒同样懒得理会,根本不做任何回应,只当没听到。 就这么一路纷乱,刘恒沿途没怎么耽搁,重新回到七色七豸谷前。杏林子房或许早就得了消息,当刘恒赶到时,他又一次迎候在路口处,面上浮现出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兴奋神情。 “人多口杂,进去再说。” 遥遥见到他后,刘恒不等他开口,抢先传音说了一句。杏林子房立时会意,再不说话,急急做了个请的姿势,随后带着刘恒和燕归言匆匆进了谷中。 这模样,还是有人看出蹊跷,惊疑之间,就想要继续跟进去一探究竟。但是无功而返的百侠盟人马,如今直接驻扎在七色七豸谷的路口边,等刘恒一进去,他们呼啦啦涌了过来,把闲杂人等都挡在了路口之外,不容踏入半步。 第七百六十五章 尝试 目前进度:第七百六十二章十一武松已经写完,同样会略作修改,但已经可以看了,下面是内容,修改后的会重新发在第七百六十二章十一武松里面,以上。 ———————————————————————————————————————————————————————————————————————————— “难不成魂婴果,真被杀侯得了?” “难怪杀侯会来抢夺魂婴果,敢情是有求于杏林子房……” “这杀侯究竟修炼的什么功法?我观他交战,修行的不像是妖族功法,也不像是魂修功法,难道真如别人所说,其是修行横练武功的妖族?这未免过于奇异了吧?” “修行横练武功的妖族,不是没见过,只是通常无法化形,而且哪能有这样的天资?世人皆知,横练武功是耗时最久的,许多刚刚到一二重境的横练武者,已经号称最近数十年最杰出的天才了,这杀侯又是如何练的?” “如果魂婴果是落到了杀侯手中,岂不是说杀侯之强,还在小石王之上?” “难怪杀手之前如此急匆匆地离开,敢情魂婴果在他手上,早知道……”有人忍不住懊丧道。 人群中不由传出嘲弄的声音,“早知道又怎样?莫非你还敢跟杀侯争抢?” “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成色!” 七色七豸谷谷口,罕见地汇聚了越来越多的人,喧嚣声嗡嗡不绝,议论纷纷。百侠盟众人严守在谷口,为首几人见状,传音商议一会后,一个三重师境强者就朝人群冷冷道:“诸位,我百侠盟今日有要事,还请诸位速速离去,十息之后,若是还有人徘徊在此,莫怪我百侠盟不讲情面。” 此言一出,百侠盟中就传出声声喝令,随后百侠盟上百强者神情肃穆,浑身魂气涌动,化作一团浓郁魂云,摆出了随时可能结阵的架势。 感受到魂阵传出的气息越来越恐怖,人群的喧嚣声迅速消减下去,面面相觑间,都在慢慢后退。 这可是百侠盟,先前开口警告一声还算是客气的了,真要动手,在场谁人能挡?所以众人即便好奇万分,也不得不识趣后退,毕竟相比好奇心,还是自己的性命更重要,为了好奇而丢了性命,尤为不值。 只是这态度,越发叫人觉得,魂婴果不管被小石王夺得还是被杀侯夺得,最终估计都落入了百侠盟的囊中,如今十有八九,就在这七色七豸谷里! “或许……我们都被骗了,百侠盟为了夺得魂婴果,分明同时请动了小石王和杀侯两位至强者,他们是志在必得啊!” “这么一说,很可能小石王和杀侯根本没有交过手,在魂婴果一事上,他们联手了。” “我回头想想,好像真是这样!” “之前我就有这种感觉!” 人群中,有人突兀提了一嘴,于是很多人都露出恍然大悟或是若有所思的神情,随后惊容频现。 “你们说,杀侯会不会也去了百侠盟?” “莫非百侠盟要双王并立了?” 一想到真有这个可能,人群就彻底乱了,这事要是成真了,影响不知比魂婴果的事情大出多少去!这才是大地震般轰动的大事件! 无数人急急奔走,就算留下的人,也在动用种种手段传递消息,都想把这个耸人听闻的猜测尽快传扬开来。 这些风风雨雨,被百侠盟中人严密阻挡在谷口之外,七色七豸谷里,依旧是纵横家的越清和杏林子房的追随者吴浩维两位强者亲自作陪,此刻不时警惕四周,不时偷偷打量刘恒,难掩惊奇之色。 他们为何如此惊奇,刘恒心中了然,估计是听说之前他和小石王交手的事情了。传闻他战力不逊于四小王是一回事,真正交手后不落下风又是另一回事,这两者给人的震撼如有天差地别。 迎着杏林子房殷切地目光,刘恒直接问道“小石王来了吗?” 杏林子房赶忙答道:“小石王把东西送来后没有停留,已经走了,倒是说过杀侯随后会送来另一半。” 刘恒挑眉,本以为还会遇到小石王,没想到对方会如此行事,自然觉得有些意外。他刚开口,旁边越清却是抢先道:“子房不善交际,杀侯莫怪,小石王是还要坐镇子楚古城,不好擅自离开太长时间,才会急着赶回去。要不是这样,小石王也想陪杀侯把酒言欢,坐而论道,绝不会这般遗憾离去。” “他不想去看看十一武松了?”刘恒诧异反问。 越清摇头笑道:“小石王本就无意于这两种奇药,若非子房相求,小石王应该只会过来看看,却连魂婴果都不愿掺和的。” 言罢她又接着道:“小石王临行前,曾拜托我等代为款待,再次诚挚邀请杀侯,与小石王一道入主百侠盟,愿与杀侯并肩而坐,岂不……” 她话音未落,刘恒淡淡瞥来,就让她说不下去了。身为纵横家的杰出天才,她自然能看懂这眼神的含义,分明在嘲弄反问“你们这么擅自行事,不怕小石王动怒吗?”,不禁让她都心头羞恼,别过头去不再说了。 如果说之前刘恒还不好太确定,等他和小石王相遇以后,就足以确定很多事情了。小石王那种孤傲,仿佛已经深入到骨子里,即便那一战没有分出胜负,却不代表小石王真就对刘恒另眼相看了,顶多能入眼,而不是当做忌惮的劲敌。 包括刘恒自己也很清楚,之所以没有分出胜负,原因不在于别的,只是因为时间不够罢了。如果时间充分,刘恒必定会败,小石王实力的确在他之上。 再者不管怎么说,刘恒都展现了和“杀侯”相符的战力,仅次于四小王,在这灵原秘境里,战力就该得到应有的地位。时至如今,百侠盟要是真想邀请刘恒入盟,就应该请出小石王来亲自相邀,这才算得体,像现在只是越清来提起,可谓十分失礼,叫人知道了甚至可以说百侠盟是在羞辱杀侯。 幸亏刘恒是见过小石王的,否则也会这么想。如今他倒是明白,邀请他入盟的事必定是越清等人在自作主张,小石王绝不至于像越清说的那样“诚挚邀请杀侯入主百侠盟”,顶多不置可否,才会闹出如今这种局面。 越清一闭嘴,刘恒就拿出一个玉盒递给杏林子房,问道:“魂婴果被一分为二,是否会影响药效?” 杏林子房赶忙双手捧住玉盒,一副想打开又强行忍住的模样,欢喜之色却是溢于言表,“但凡是药物,自然最好能完好无损,只要有所损伤,必然也会折损药效。不过这魂婴果本就稀世罕见,能得到已经是邀天之幸,我哪还敢奢望太多?” 刘恒看着他,那欢喜是发自内心的,再想到他为魂婴果付出的代价,忽而有些感慨。 虽然不知道他为了请动小石王花费了多大代价,但听过小石王的只言片语,刘恒就知道他花费的代价必然极大。为求万无一失,他又来请动刘恒,这次是折损一重境界来医治燕归言的魂伤,代价同样大得惊人。可付出这么多,他所求的并非魂婴果本身,仅仅只是用魂婴果来验证其学派的研究成果,其对医道的虔诚和忘我,叫人不得不心生钦佩。 紧抱住这玉盒,杏林子房痴痴片刻,随后忽然想起什么来,急忙朝刘恒道:“还请杀侯见谅,这次毕竟是小石王与杀侯各得了一半,若是在下炼制新药有所收获,恐怕也只能平分做两半……” 刘恒摆摆手,“我当然希望还能有些收获,但既然把魂婴果交给了子房兄,就算一无所获,我也不会在意的。想必小石王那边,对这魂婴果本身也并非多么在意,所以子房兄只管去用心尝试,不必挂念该怎么给我们交代的事。” “杀侯所言不差,小石王的确也曾说过类似的话。”杏林子房满是感激,“两位竟都如此通情达理,在下得幸遇到二位,实乃前世修来的福分。” 刘恒不由得哑然失笑。 说话间,四人已经又一次来到木屋前,杏林子房把玉盒收好,略作迟疑,随后郑重道:“杀侯莫怪,为……您朋友医治之事,涉及本门不能为外人道也的秘辛,所以还请杀侯信我一次,在门外暂候两个时辰左右……” 听他这么说,刘恒心念微转,随即打断道:“子房兄德誉满天下,世人皆知,何必再多说?在下就在门外等候,我朋友的病,劳请子房兄费心了。” 一来杏林子房没有骗他的必要,得罪刘恒之余,还要毁去经年积累的医德名誉,尤为不值。二来杏林子房要是没说谎,无论燕归言识海中他师伯留下的封印,还是他将要付出一重境界为代价施展的医治秘术,都必然是杏林一脉密不外传的东西,这么做合情合理。 杏林子房肃然道:“必竭尽全力,不负杀侯所托。” 说完他就推开房门,到里面认真检查禁绝阵法,异常谨慎。刘恒正要让燕归言跟着进去,谁想燕归言紧握着他不松手,面上竟露出恳求和不情愿的神情。 刘恒一怔,随即皱眉道:“乖乖听话,这是帮你治病,又不是害你!” 言罢刘恒不管燕归言怎么抗拒,硬是点了燕归言的穴,把他送进了木屋。 看着房门缓缓合上,又升起重重禁绝阵法的幽光,刘恒怔怔失神,眼中似乎还残留着燕归言惶急而愤怒的模样。 “……杀侯?” “嗯?” 刘恒恍然惊醒,才察觉旁边一个侍女已经唤了他好几声,不由循声望去,见这侍女略带忐忑和疑惑,小心翼翼地问道:“杀侯想用点灵茶还是灵酒,奴婢好去准备。” “都行。”刘恒心不在焉,随意应付一句把她打发了。 看出他似乎心情不佳,侍女不敢再多叨扰,应诺后轻轻退去。 这时,已有人为他和越清、吴浩维备好了桌椅,为他们呈上一些精巧点心和茶酒,供他们闲坐等候。吴浩维显然不是善谈的性子,而越清心里有气,也不再多说,于是刘恒坐下后,屋外竟变得很是安静。 无论点心还是茶酒,都透出淡淡的药香,独特而诱人,刘恒随口饮用,心思却不在这上面。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刘恒只觉这时间好像变得异常缓慢,但凡发现屋里禁绝阵法有什么波动,立时就会紧张起来,倒罕有这么担心的时候,只觉很是煎熬。 他掐着时间,发现过了两个时辰还不见房门打开,越发焦急起来,生怕出了什么意外,即便还能安坐,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敲击桌面,越来越急。 “子房平素说话算话,说是两个时辰就肯定不会超过,该不会真出什么事情了吧?”吴浩维也觉得不对劲,皱眉开口,打破了屋外的清净,“咱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越清虽惊不乱,略作沉吟,“先别急,要是出了意外,这时候恐怕更不能打扰到他,否则只怕更会坏事,杀侯,您说呢?” 刘恒起身,就要开口,却见屋内禁绝阵法的幽光正在次第熄灭,顿时心神大振,再也顾不上回应了。 见到屋内总算有了动静,越清和吴浩维也坐不住了,相继起身,和刘恒一道迎候在门口,面上难免都有些紧张和忐忑的神情。 吱呀—— 屋门缓缓打开,刘恒急忙往里看去,当先见到杏林子房有些摇晃的身影,才见他竟是一脸疲惫,状态极其糟糕,不由一惊,“这是……?” 见到杏林子房此时的模样,吴浩维和越清更是大吃一惊,赶紧上前搀扶住他,“怎么了这是?” 杏林子房很是虚弱,朝两人摆摆手,随即面朝刘恒,一脸难色,踟蹰片刻才叹息道:“还请杀侯随我进来一下。” 刘恒心下一沉,脸色也沉了下来,闷不做声就闯了进去。 “你!” “放肆!” 见杏林子房差点被刘恒挤得踉跄跌倒,越清和吴浩维都惊怒交加,正要呵斥,却被杏林子房摆手阻拦下来,随后强撑着走进屋里,重新关上屋门,把两人再度挡在了门外。 第七百六十六章 前往神兽血林(上) 目前进度:第七百六十三章对不住了已写完,下面是内容,可看,同样略微修改后会发到那一章里去,以上。 然后,谢谢各位的鼓励,别的不多说了,只能说,我会尽力! ————————————————————————————————————————————————————————————————————————— 杏林子房没有开口,吃力地重启了禁绝阵法,这才迎向刘恒。 “在下已经尽力……” 刘恒打断他,“子房兄之前说得极有信心,所以就算要求魂婴果,在下也拼命为你弄来了,可是如今,只是一句尽力就算完了?” 杏林子房微怔,随后苦笑摇头,不等他说什么,刘恒抢先道:“我并非责怪你,却不喜欢被人当傻子耍弄。若是你事先说明,并没有十成十的成算,如今得了结果,我绝不会有任何怨言,子房兄可明白?” 听他这话,杏林子房不敢再迟疑,赶忙道:“杀侯误会了,在下哪敢哄骗杀侯?燕……贵朋友的魂伤,切切实实已经被医好了呀!” “已经医好了?” 刘恒忍不住朝燕归言看去,但见他早就跑来自己身边,抱住自己一边臂膀,正朝杏林子房狠狠瞪去,刘恒无论怎么看,都没看出来他和之前有什么差别。不说举止,就说那目光神态,也是如若孩童,哪里有数月前开疆盟盟主燕归言的丁点模样? 这就算医好了? 杏林子房找了把椅子斜躺下来,已是疲惫不堪,边休息边斟酌着道:“具体的情况,杀侯且听我慢慢说。” “贵朋友的魂伤,说来并不复杂,在下之前也曾跟杀侯解释过,无非是误吸了一种变异过的天生幻气,蒙蔽了神魂,造成失忆的假象。之前由于不好妄动师伯留下的《百荣定海》封印,我以为就是这么简单,谁想真正进入贵朋友的识海,才发现贵朋友的病情,远比在下之前的诊断复杂得多。” 刘恒只听到“复杂”二字,就是心神一震。 “个中缘由,涉及本门秘辛,还有贵朋友自己的原因,所以恕在下不能与杀侯细说。”杏林子房苦笑道:“简而言之,在下总算知道师伯为何会为贵朋友设下《百荣定海》这等非同寻常的封印了。” 感慨一句,他正色道:“杀侯这位朋友,是天下最特别的人,他的存在,可能比妖魔之子更像一个不可能出现的奇迹。” 刘恒听得惊奇,不由又朝燕归言看去,可是怎么看都没看出他为何能配得上这种赞誉。 比妖魔之子更像一个不可能出现的奇迹? 刘恒知道燕归言是位天骄,却还不知道他究竟是哪种灵体或武身,但即便是排名第一的灵体或武身,恐怕也无法称之为奇迹吧? 尤其天骄这种存在,常人或许觉得稀世罕见,可对于杏林子房这样的医道天才来说,估计早就见多不怪了。所以他说出这样惊叹的评价,必然不是指燕归言的天骄身份,应该还带着更深的寓意才对。 然而杏林子房分明不想跟他深说,也不给他询问的机会,提过一嘴后就转了话题,“贵朋友因为自身原因,受在下师伯精心医治过,不只是《百荣定海》这么简单,内里还包裹着数重封印。这些封印设置时,初衷都是极好的,可是设下封印的时间太早了,几乎在贵朋友刚出生不久就已设下。时至如今,怎么说呢,或许因为封印的缘故,贵朋友的神魂隐隐有分作两半的征兆,这和他自身的情况也有很大关系。” “这原本也没什么,谁想那变异的天生幻气进入其中以后,却化作一重重幻境,让贵朋友时常显化的一半神魂渐渐深陷其中,而平素被封印的那一半神魂却因此浮现出来,这才显出类似‘失忆’的病状。” 这番话,杏林子房好像已经尽力说得直白,但刘恒听着依旧觉得拗口,苦想好一阵才大概弄明白了,“你是说,他的神魂被分作了两半,原本那个他深陷幻境,现在这个虽说是他,却是另一个他了,是这样吗?” 杏林子房略微思忖,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刘恒听后,神情肃穆起来。 神魂,乃是世上最难以琢磨的东西,即便天下有这么多魂修,又曾诞生过这么多圣人,依旧无法描述清楚神魂究竟是什么东西。而燕归言的情况,神魂竟然被一分为二,这本就是刘恒闻所未闻的事情,再说单独一半还能和常人一般无二,没有任何异常,这就更离奇了。 仅仅听到这里,刘恒已经能感觉到杏林子房为燕归言医治魂伤时,面对的是一个怎样棘手的局面。 甚至可以说,这是新伤牵动旧病,发作以后将会变得异常复杂。 “本来这也没什么,还算他运气好,恰巧遇到与设下封印源出一脉的我,只需施法驱除那股变异过的天生幻气,再把封印略作修改就好。”杏林子房看向燕归言,面上不由浮现复杂神情,“然而贵朋友本身极其抗拒此事,两半神魂居然都很抗拒,这就让在下为难了。” 刘恒一怔,顿时也朝燕归言看去,没想到归根结底,原因居然出在燕归言自己身上。 抗拒? 如今显化在外的这一半神魂会抗拒,刘恒倒还算能理解,毕竟这神魂从出生就被封印幽禁了,难得显化出来接触外界,新鲜劲还没过去,哪会甘愿被重新封印起来。至此,刘恒总算知道之前送燕归言进屋医病时,他为什么会如此抗拒了,可原来那个燕归言也在抗拒,又是怎么回事? “贵朋友常驻在外的一半神魂,似乎心志极大,想要借用这股变异过的幻气磨砺和修炼某种神异功法,不愿在下帮他驱除幻气。”提及此事,杏林子房又是摇头苦笑,“看贵朋友那一半神魂心意已绝,不愿悔改,在下看他那功法对幻气的确有效,也不好强行违拗他。于是只帮他理顺了一下这股幻气,再修改了一下师伯设下的重重封印,然后就此收手了。” 刘恒听后,都不知自己是该气还是该笑。 这的确像是刘恒认识那个燕归言会做的事情,只是如此一来,倒好像刘恒费心费力为他医病是在多管闲事了,指不定还要怪刘恒坏了他的好事呢。 “在下错怪子房兄了。”明白不是杏林子房在耍弄他,问题全出在燕归言自己身上,刘恒不免瞪了燕归言一样,随后赶紧给杏林子房道歉。 “无妨,无妨,在下早就习惯了。” 杏林子房呵呵地笑,十分洒脱,倒是看得开,随后又道:“在下对封印的修改,是为了免除师伯当年留下的隐患,将来约莫一年半载后,贵朋友神魂就会重新合二为一。要是贵朋友神功大成,主动行事,融合也会更快。这件事情,还请务必跟贵朋友交代清楚,请他回去后再让我师伯看看,毕竟师伯如此处置是否还有深意,在下修行尚浅,并没有琢磨得太清楚,就怕反而坏了师伯的一番苦心。” 他说着,有些若有所思,“反正等贵朋友回去,还是尽快让师伯诊断一下的好,要是在下做错了什么,也能尽快弥补回来。” “在下牢记在心。”刘恒抱拳,深深做礼,“让子房兄多多费心了。” 何止是费心,杏林子房说得简洁,但才过去短短三个时辰,他不仅变得疲惫至极,修为更是从三重师境重新跌回了二重师境,可见其付出的代价有多大。 这是一重师境,即便都是天才,也需要至少一两年才能修成。杏林子房等于直接废去了一两年苦修的心血,想要重新修炼回来,又得多费一两年,甚至很可能影响到其未来的道途,代价之大,绝非说说这么简单。 想到这里,刘恒就更过意不去了,略微思忖,就道:“子房兄想要以魂婴果入药炼丹,如果真能有所收获,这丹药估计也带有助涨修为的药效。还请从我这一半里拿出来,子房兄自己服用,若是还有剩余,再给我吧。” 但凡能练出丹药来,一炉通常不只出一枚丹药,所以刘恒才会说这种话,寥表歉意。 听他这么说,杏林子房自然连连推拒,但拗不过刘恒的坚持,终是既欣喜又不好意思地应诺下来。 等约定好出了结果再相见的事,杏林子房强撑着送他们到了七色七豸谷的谷口,刘恒坚决不准他再送,这就告辞离去。 离开七色七豸谷,或者说因为辞别了杏林子房,燕归言脸上就浮现出由衷的欢喜之色,直看得刘恒哭笑不得。既然知道他这病无需再治,如今只是他自己在作怪,刘恒总算放下心来,就觉得这一趟总算没白来。 唯一可惜的是,刘恒本来想等着燕归言医好病后,就让他远离自己这个大麻烦,现在显然是没办法了,只能任由燕归言继续留在自己身边。 “我说,你这神功究竟什么时候能练好?”刘恒忍不住问他,结果只见到燕归言那一脸的疑惑和迷茫,不由摇头,连连叹气,“这可倒好,真成一对难兄难弟了。” 见燕归言依旧懵懂,显然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什么,刘恒就没好气地道:“抱好坛子!” 燕归言立刻紧紧抱好装着小白胖的小酒坛,朝刘恒望来,总算还能听懂这话。 “以后不准乱跑,一定要跟好我,要是跟丢了,我可就不管你了。”刘恒吓唬他一句,见他立时变得紧张兮兮,心情总算愉悦了些。 至此,燕归言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刘恒边走边思忖,“是再等等十一武松,还是直接赶往神兽血林?” 一时间,他也有些举棋不定。 他的修为卡在武夫巅峰难以寸进,一方面有内力过于雄浑,胆府承受不住的原因,另一方面则是缺了后续的功法。 神兽血林或许有功法的线索,而眼前十一武松,说不定就能巩固五脏六腑十一宫,承受住他雄浑内力的冲击,然后晋升到武师境,暂时化解眼前危局。 如今他面临的选择,可以说就是在这二者间的一种抉择。 “听说十一武松还有半天就可以采摘了,反正都耽误到这个时候了,不如再多等等?” 毕竟十一武松这样的奇药,同样是难得一见的造化,错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要他就这么错过,难免有点不甘心。反观神兽血林那边,离他进入秘境已经过去将近十天时间,现在赶过去,恐怕为时已晚,两相比较下来,还不如来近在咫尺的十一武松这里碰碰运气,成算更大些。 拿定主意,刘恒就不再迟疑,领着燕归言再度重返虫灵山。 他们这一去一来,中间过去了小半天,候在谷外的人群已经散去大半。见他出谷后又赶往虫灵山,一些等候在外的人立时明白过来,杀侯这是还挂念着十一武松! 于是,不少人心念一动,竟然继续跟了上来。 这些人里面,依旧鱼龙混杂,意图难明,无论是朝刘恒提出各种稀奇古怪问题的,还是接着高喊要追随“杀侯”的,刘恒依旧全都不予理会。 一路返回,虫灵山上的人也明显少了很多,其中武者倒是变多了起来。 得见他重新折返的人,个个都大吃一惊,尤其是众多武者,见到他后神色各异,变幻不定,纷纷陷入迟疑。 杀侯,竟还有意争夺十一武松! 这是一条震撼人心的消息,很快传遍了整座虫灵山,足以让任何人或势力重视非常。 “这杀侯,简直是贪得无厌!” “他这不就是仗着自己修为更高,故意欺负人么!” “哪有他这样的至强者?什么东西都抢!” “难怪无法封王,也不看看四小王,哪一个像他这样?” “持强凌弱,算什么本事?” 有些话是私下里议论的,有些人则故意在刘恒面前说起,分明就是在挤兑刘恒,对于这些人的种种反应,刘恒只当没听到。要是因为别人说了什么,就得因此改变主意,这样活着得有多累? 所以等刘恒离十一武松出现的地方越来越近,见到了越来越多熟悉的面孔,刘恒嘴上不说,心里却是轻轻叨念了一句,“诸位,对不住了。” 这里是灵原秘境,成败得失,全凭各自本事说话! 更别提这十一武松,或许对他至关重要,他哪里还有谦让的道理? 必须得争! 第七百六十七章 前往神兽血林(中) 目前进度:第七百六十四章到手快要写完了,还差点末尾,下面是内容,可以提前看,待会补齐了会发在那一章里,以上。 ———————————————————————————————————————————————————————————————————————————————— 当他来到山腹这条沟壑时,附近的杂草与虫豸早已被清空,独留瀑布轰鸣,边上悬崖缝隙间,耸立着一株松树,仿佛一枝独秀,尤为显眼。 若是细细看去,就会发现这株松树仅有人高,那肉色枝干也如人身一般,遥遥望去像极了人影。粒粒松叶毫无翠绿色泽,倒像是人的毛发,上面长着十一粒松果,竟也是鲜红色的,其位置似乎也对应着人体五脏六腑,简直奇异到了极点。 “古籍上见过描述是一回事,亲眼见到,果然又是不同的感受。”看着十一武松肉色枝干上隐隐还能见到经脉与血管,时而脉动,刘恒不禁感叹造化的神奇。 瀑布附近的山野,已经影影绰绰全是人影。 这里面,能见到各方人马,各自占据了一片地方,还有数目众多的散修武者,气氛越见紧绷。 不过人群中最引人瞩目的,还是百武联盟的人们。 对于十一武松这等武学至宝,百武联盟众人自然志在必得,不惜摆出极为强势的架势。他们占据了最好的一大片地方,汇聚了两三千人手,声势浩大,甚至力压五大盟会,叫人时时侧目。 但是怎么说呢,百武联盟自身的问题,世人皆知。比如此刻,明明人数占了绝对的优势,却隐隐分作五拨,只是相互距离比其他人马更近一些罢了。 这种阵势,一看就知道五大圣地都来人了。众神宗是众神宗的人,血神宗是血神宗的人,龙神宗是龙神宗的人,十二宫是十二宫的人,百灵谷又是百灵谷的人,泾渭分明,仅仅是联盟合作,并没有统属的关系。 所以见到赶来的人越来越多,百武联盟没能展现应有的强势,反倒四处派人前去游说,也就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了。 对于那些试图浑水摸鱼的散修武者,百武联盟直接驱除或是斩杀,开始清场,当时对于各方人马,百武联盟却只能派出使者,或威逼或游说,试图劝退其他人。 刘恒如今盛名在外,一路过来有没有隐藏行踪,于是他到来不久后,百武联盟的使者同样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在下百灵谷宁如龙,见过杀侯。” 看着当先请见与行礼的人,刘恒直觉熟悉中略带陌生,不由定定地多看了他几眼。百灵谷这一代的首席弟子宁如龙,四年不见,如今越发丰神俊朗,一袭考究至极的百灵谷武衣,更衬得他宛若书中人物,不惹风尘,独具大家风范。 “在下龙神宗穆洪,见过杀侯。” “在下血神宗狄宣举,见过杀侯。” “在下十二宫齐语,见过杀侯。” 紧随宁如龙之后,另外三人也朝刘恒纷纷见礼,这才让刘恒转了目光,落到三人身上。 龙神宗穆洪,在四人中身材最魁梧,身披龙甲,方脸大眼,一看就是龙神宗出身。此人早早扬名,算是龙神宗这次进入灵原秘境的众人中,排名第二的强者,如今刚刚晋升四重武师境,正是意气风发的时候,即便来到刘恒面前不失恭敬,却还是锋芒外露,自有峥嵘。 那血神宗狄宣举,面色白皙非常,显得有些柔弱,配上血神宗武衣,更有种妖冶的俊美。这倒不是他体质虚弱,而是血神宗自身功法所致,但凡血神宗出身的武者,都是这个模样。他也是血神宗这一代的二师兄,虽说是四重武师境小成的修为,实力却仅次于血神宗首席冰水凝。 提到血神宗,就得说到以前,血神宗几位祖师从众神宗叛离出来,自立血神宗后,他们的子嗣代代强盛,渐渐形成了如今几大世家盘踞的格局,倒和众神宗有异曲同工之妙。 其实不只血神宗,但凡从众神宗分离出来的宗门,好像都有这样的通病,龙神宗一样如此。如同这龙神宗穆洪,龙神宗这一代的首席亭武,刘恒前言的血神宗狄宣举,血神宗首席冰水凝,都是宗门里大世家出身。 仅剩下十二宫的齐语,是个英武女子,英眉挺鼻梁,一袭十二宫的花俏裙装,在四人中仿佛一枝独秀,倒也颇为养眼。 别看她是女子,天资却是不凡,早就听说是武身天骄,所以以二十四岁的芳龄成为四重武师,一点都不让人奇怪,可谓巾帼不让须眉。 百灵谷派出首席宁如龙带队,跟随而来的也是各大圣地数一数二的强者,派出如此阵仗,足以看出百武联盟对于“杀侯”的到来,有多么重视了。 虽然是故人想见,但刘恒如今是“杀侯”,身材容貌早已大变,宁如龙自然认不出来。刘恒索性也装作初次相见,扫过四人之后,就淡淡反问道:“众神宗为何没有派人来?” 四人面面相觑,直被刘恒问得为难。 “还请杀侯见谅,众神宗那边并非不敬重杀侯,实在是因为沈家的事情,不好与杀侯亲近,所以才会没有派人过来。”宁如龙再次做礼,随后道:“虽然没有派人来拜见杀侯,但众神宗林兄特意托我向您赔罪,还望多多海涵。” 刘恒不置可否,略微思忖后,索性抢先把话挑明了,“你们的来意,不必多说,我已经清楚了。照说我只是过来看看奇药的真容,本不该跟你们争夺,但实话实说,这十一武松于我有用,却是不能相让。” 此言一出,四人俱是一惊。 “难道真如外界谣传的那样,您果真修炼的是横练功法不成?”龙神宗穆洪失声惊呼。 十二宫齐语则秀眉微蹙,“杀侯是真用得上十一松果,还是迁怒于众神宗失礼?” 刘恒摇头,“我不是这么小肚鸡肠的人,再者众神宗沈家被我杀了百多人,初入四重境的顶尖天才两死一重伤,等于在灵原秘境里受了灭顶之灾,吃了大亏的人不是我而是他们,我哪还会跟他们计较这些?” 至于龙神宗穆洪的询问,刘恒就置若罔闻,更不会去回答了。 “这么说,杀侯是真想要这十一松果了?” 宁如龙眸光微闪,不等刘恒回应,自顾自地道:“既然用得上十一松果,可见杀侯应该也是我武道中人,不知是否有意入主百武联盟?” 这话不仅让刘恒吃了一惊,其余三人同样豁然朝他望去,震惊至极,显然根本没料到宁如龙会突然提起这种事。 “想必杀侯也知道,我百武联盟人多势众,之所以好似一盘散沙,不为外人所看重,正因为缺了一名至强者。”宁如龙越说,目光越是发亮,“如若杀侯入主百武联盟,在下敢保证,我百灵谷必定倾力相助,忠心不二。” 听了这话,其余三人张了张嘴,随后露出神色各异,却都悄然动了千里铃,显然急着把消息传递回去,让宗门师兄弟们赶紧商议对策,甚或做出抉择。 刘恒和宁如龙对视,终于再度感受到了此人的胸襟与大气魄,好比他敢于拜同样武身的老天骄为师一样,每每叫人震撼。 “你可知道,我在秘境中是杀侯,在秘境外依旧是‘天下第一惹事精’?”刘恒不免问道,意味深长。 别看他在秘境里风光无限,那是因为他展现出了足够强的实力,堪称秘境中的至强者,反倒杀得众神宗沈家、妖魔族、北胡三方大败亏输,如今根本不敢再提旧事,反倒要远远避开他,才能有这样的威风。可这威风仅局限在秘境之中,一旦出了秘境,他就还是那个“天下第一惹事精”,众神宗沈家等三方的势力如果吞天巨兽,区区一个五重师境强者,和蝼蚁没什么差别。 所以他就像个灾星,沾染上他的人或势力,估计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哪怕是圣地百灵谷,一样如此。 宁如龙这提议,连刘恒都觉得只是异想天开,太不切实际了。宁如龙却是洒然一笑,随即道:“没想到杀侯本尊,与外界传言简直有天渊之别。但杀侯多虑了,咱们如今就身处秘境之中,所以无论杀侯在秘境外是什么情形,在秘境里,您就是杀侯,威震秘境的至强者之一。” 刘恒闻言,不禁摇头感叹,对宁如龙生出钦佩之心。 不得不说,宁如龙的提议让他都有些心动,要是能掌控百武联盟,说不定能凝造出一股秘境中举足轻重的力量,未尝不能在秘境里有一番大作为。可是想想自身情况,还有身边燕归言的种种麻烦事,他终是摇摇头,“我知道你是真心,可百武联盟的局面,你应该心知肚明,我没时间也没精力去牵扯其中,所以此事还是不要再提了。” 宁如龙一怔,蹙眉沉吟,渐渐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 见状,其他三人倒是都松了口气,也不免有些讪然或羞恼。因为百武联盟的情况的确混杂不堪,但刘恒这话未免说得太直白,就差直说懒得卷入他们这大泥潭里浪费时间了,这样当面说出来,不啻于打脸。 “只怪我等闹得太不成样子,杀侯无意入主,也在情理之中。”宁如龙叹息一声,随后摇头失笑,抱拳为礼,“在下明白了,还请杀侯莫要怪我一厢情愿才好。” 刘恒摆摆手,“无妨。” 宁如龙继续道:“既然如此,我等就告辞了,待十一武松生起纷争时,我等与杀侯便是敌非友,还请杀侯多多赐教。” 其余三人心头凛然,暗怪宁如龙不会说话,告辞就告辞了,非得多加这么一句如若宣战的话,可不就是徒增是非?但宁如龙是领队之人,又把话先说下了,三人心里不满,却还是只得硬着头皮随他一起抱拳辞别。 刘恒知道宁如龙的性子,闻言也是一笑,并不觉得惊讶,略微抱拳算是回礼,然后就目送四人远去了。 在刘恒这里碰了壁,四人回去百武联盟那边后不久,还是传出一些骚动,显然得到刘恒确定参战的回应,对他们来说绝不是什么乐于听见的好消息。这意味着,他们必定要和一位至强者交手,即便他们拥有实力强横的战阵,这件事依旧给他们极大的压力。 不仅是刘恒,前往各方人马去游说的使者相继返回,好像也没带来多少好消息,这让百武联盟内部好像笼罩了一重厚厚的阴云,压抑非常。 刘恒能遥遥见到,五大圣地的重要人物碰了面,或是激烈争执,或是冷冷对峙,闹了足有大半夜。最终也不知到底有没有商议出一个大家都能接受的对策,反正在刘恒看来,更像是不欢而散,直看得刘恒摇头不语。 时隔一夜,待到黎明将至,附近的气氛越来越紧绷,闭目养神的刘恒重新睁开眼,就见到各方势力都在聚集人手。 他们在做着最后的准备,聚拢战阵,蓄势待发。 因为传闻之中,当黎明最初一抹朝阳照射到十一武松上,十一松果将会吸纳最后一丝日月精华,就此成熟,可以采摘了。 十一松果成熟的那一刻,大战也就在所难免。 ———————————————————————————————————————————————————————————————————————————————————————————— 时隔一夜,待到黎明将至,附近的气氛越来越紧绷,闭目养神的刘恒重新睁开眼,就见到各方势力都在聚集人手。 他们在做着最后的准备,聚拢战阵,蓄势待发。 因为传闻之中,当黎明最初一抹朝阳照射到十一武松上,十一松果将会吸纳最后一丝日月精华,就此成熟,可以采摘了。 十一松果成熟的那一刻,大战也就在所难免。 第七百六十八章 前往神兽血林(下) 目前进度:第七百六十五章尝试就差最后两句话了,正文先发出来,待会发到那一章里也不会有太大改动了,各位可以先看着,以上。 ———————————————————————————————————————————————————————————————————————————— “杀侯!你太贪得无厌了!” 众道盟那边传出一个声音,传遍四野,“已经得了魂婴果,竟还觊觎这十一松果,你哪里还有一点身为至强者的自觉?” 千令盟那边也响起一个平静的声音,“身为至强者,杀侯如此行事,不怕叫天下人笑话吗?” 这两大盟会的主事人开了口,其他各方势力竟像是不约而同形成了默契,相继开口指责刘恒贪婪,所有矛头都直指刘恒。 好像突然间,对刘恒的声讨声就如浪潮一般,要把刘恒淹没。 刘恒神色平静,扫视众人,虽说有些诧异,但要说有多么意外,却也不至于。 哪怕在此前不久,这些声讨他的人才刚刚来拜见过他,说着敬重与仰慕的奉承话。 是的,除却像众神宗这样不好出面的,还有几个过于自负与桀骜的,各方势力的主事者几乎都事先来拜见过他。这等若各方人马,都承认了他在秘境中仅次于“四小王”的地位,这无关恩怨争斗,纯碎是对其实力的认可。 到了这个地位,各方势力无论出于什么原因,明面上对刘恒都要礼敬非常,不敢有丝毫怠慢。但地位是地位,争斗一起,如同此刻,立马就翻脸不认人了,什么手段都会用上。 甚至于因为刘恒的身份和实力,他更如众矢之的,成为各方势力首要针对的对象,简直就是必然的事情。 “欲戴其冠,必承其重。”刘恒心头喃喃,对这句古话越来越有明悟与体会了。这念头一闪而逝,他随即望向众人,淡淡开口道:“我要做什么,还轮不到你们来指点吧?” “杀侯这话说的,谁还敢指点您啊?” “您要是一个不高兴,岂不是要把我们全给杀了?” “谈不上指点,我们只是说说心中不满罢了。”千令盟的主事人白夜行拱手为礼,“杀侯如此行径,不怕天下人说您持强凌弱吗?” 听着这些阴阳怪气的嘲弄,或是意有所指的挤兑,刘恒闭目片刻,已经从识海召出泥猴,与其合体。再睁开眼时,他已是一身破旧盔甲,手中残棍竖起,棍头随意落地,让下方整块青石都无声崩裂,满布裂纹,仿佛无法承受残棍之重,随时将要炸碎一般。 这种无声的宣言,反而更加震撼人心。 “要是提到持强凌弱,我倒想问问各大盟会,聚众结阵攻伐四方,强取豪夺,又算怎么回事?”刘恒淡淡反问,锋芒毕露! 此言一出,四方就是一静,人人震惊于刘恒言词的大胆,话锋竟直指各大盟会! “……不愧是杀侯。” “杀侯,你给脸不要脸是吧?” “好生狂妄!” 各大盟会的战阵里面,顿时传出惊怒呵斥,或是破口大骂声。 事已至此,反正也撕破脸了,刘恒索性再不废话,直言道:“诸位,多说无益,咱们各凭手段吧!” 言罢,不管各方如何反应,刘恒微微躬身,让燕归言调整到更舒服的姿势,随即气势大变,仿佛入鞘的神剑。他还没有任何举动,脚下的青石却是哗啦啦作响,彻底散碎了一地。 在这其中,刘恒身影骤然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前行了至少上百丈! 他的目标毋庸置疑,正是瀑布悬崖边上的十一武松! 见状,各方倏然惊容,惊呼声厉喝声不绝于耳,各大战阵立时运转开来,十二尊神相显露出恐怖气息,一时风云变色,惊动四野。而众多散修,也仿佛得了号令一般,或是怒吼喊杀,或是身影闪烁,争先恐后朝十一武松冲杀过去。 与此同时,天际红霞娇艳似血,一缕红到发紫的朝阳神华好似天降神剑,划破苍穹,径直射向崇山峻岭,也射在了这片悬崖上。 瀑布迸溅的水珠,闪耀出绚丽多彩的光彩,化作虹桥,美得惊心动魄。可是在场众人,没有一个留意这惊艳美景,所有目光都聚焦在同一个地方。 在万众瞩目中,那悬崖上神异似人的松树像是得了滋养,每一根毛发般的松针都飘扬开来。它宛如活了过来,如人四肢的枝干隐隐晃动,似是做出了拥抱朝阳的举动。而它生长在五脏六腑处的松果,霎时间红得耀眼,又各自多了一抹抹略显不同的色泽。随后不久,明明身处极其混乱的山野,所有人却都听到一声细微的清脆声响,好像什么东西炸裂了一样。 啪。 啪啪啪——! 第一声脆响传出后,就有相同的声音次第响起,仿佛连绵成片,源源不绝。原来是十一武松身上,成熟后的松果脱离了枝叶,居然向四面八方迸射而出,更是把气氛推高到了极点。 “快抢啊!” “杀!” “谁敢拦我!” “是我的!” “都别跟我抢!” 各种嘶吼声,怒喝声,响彻天地,人群简直都疯狂了,为这一粒粒松果,不惜拼命。 “快拦住他!” “杀侯,你休想……” “别让他过来!” “赶紧收取!” 混乱之中,最强大的还是各大战阵招出的神相,各自占据一方,不仅要把飞向自己这边的松果全部收入囊中,还觊觎着其他方向的松果。 而刘恒,却是最被留意的独行强者。 他原本就占据了一个极其有利的地形,距离悬崖极近,这是身为至强者应得的待遇,事先没多少人敢跟他争抢。如今又籍由先发的优势,籍由五重境带来的极致速度,他快得匪夷所思,在众人反应过来时,早已出现在离十一武松不过百丈的位置。 这还是由于各方势力早就对他的速度有所耳闻,所以早就有所提防,几乎在他冲来的同时纷纷出手阻拦,否则此刻,刘恒恐怕早就赶到十一武松面前了。 虽说受到重重针对,但五重境强者就是五重境强者,不说别的,单说反应与速度,真真不是非五重强者可以相提并论的,即便各方凝成战阵神相,同样如此。 战阵神相的强大,堪称恐怖,一个个绽放的气势都不下于五重巅峰,甚至逼近六重。但是战阵神相和刘恒这种五重境强者的差别,不在于神相本身,而在于主掌战阵神相的人。 战阵的主阵者并非五重境强者,他们依旧只能有本身境界的见识、经验和反应,这种差距,不是战阵神相能够弥补的。 所以世人皆知,战阵神相最大的用处,在于碾压境界之下的任何力量,但对于境界相同的强者,仅仅是个大而不强的对手,连劲敌都称不上。对上同境强者,战阵神相往往都会直接陷入被动的局面,可以勉力守御,想要攻伐却是异常乏力。 这种情况,在刘恒几次与战阵交手之中,都显现得淋漓尽致。 就如同此时此刻,哪怕各大战阵神相都在竭尽全力朝刘恒出手,试图阻拦他,效果却不尽人意。 托了悟读灵心和几番大战锤炼的福,刘恒如今对五重境的强大状态,已经比以前熟稔许多。他展现出来的各方面实力,都越来越贴近一个五重境强者应有的表现了,这些战阵神相的阻拦,对他造成的影响也越来越小,让他渐渐有种游刃有余的感觉。 但是各方势力倾力阻拦,也不是一点效果都没有。 他们要是不拦着点,刘恒恐怕早就冲到十一武松面前,占尽位置优势,估计能把所有武松果一网打尽了。而如今被略微拦了拦,刘恒距离十一武松还有百丈左右的距离,待武松果迸射开来,他也觉得被延误了大好时机。 事已至此,刘恒也不多想了,本着越多越好的念头,看准武松果迸射的方位,全力出手抢夺起来。 离得足够进了,他才发觉这十一武松的确如古籍描述的那样,生有三面,也就孕育了三套十一武松果,此时迸射出来的武松果不是十一粒,而是多达三十三粒。 说来也巧,有两粒武松果径直朝他飞来,刘恒顺手一抓就到了手中。他来不及多看,正要收到乾坤钱袋里,忽然感觉到识海中神秘头骨又在疯狂动弹,心神一动,索性如那半个魂婴果一样,直接收入识海,任由神秘头骨处置了。 收了这两粒武松果,刘恒无暇多想,又把目光落到其他武松果的身上。 由于距离最近,他的选择也够多,眼见众多武松果四射开来,他略微思忖,当即选择了一个武松果最多的方向,再度迅疾出手。 “杀侯!你竟敢!” “即便你是杀侯,也该知道适可而止吧?” “这是我血神宗的!” “住手!” 见他冲杀过来,让附近战阵一阵紧张,立时传出阵阵呵斥与怒骂。可刘恒哪会管他们,该出手时就出手,毫不犹豫,一个蹿升,又相继把三粒武松果收入手中。 紧随其后,刘恒一看还有机会,自然再度出击,这次他更是目标明确,认准了长得神似人胆的两粒武松果。 “杀!” “是胆松果!一定要抢到手!” 处在这个方向的,正是众神宗和龙神宗的战阵众人,见状惊怒交加。主阵的众神宗首席林仲行,龙神宗冰水凝齐齐变了脸色,二人一个怒喝一个厉叱,操控两大战阵血相疯狂攻向刘恒。 对手是他们,刘恒就越发心安理得了,一边分神躲避两大战阵血相的恐怖攻击,一边躲闪追击,最后抢在两大战阵血相前,还是把两粒胆松果抢到手了。 一旦得手,刘恒绝不和两大战阵血相多纠缠,立时折转,奔赴下一个地方,颇有“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意味。 可以说十一武松果中,刘恒最看重的就是这胆松果,这时抢到两粒,他就安心了大半,再继续参与争夺,无非只是“越多越好”的念头在作祟罢了。 “应该有三粒胆松果,我收了两粒,剩下的那一粒……” 刘恒心念微转,回想刚刚武松果迸射的画面,立时确定了最后一粒胆松果的去向。可是他折转没两步,就见到那个方向,三大战阵神相在激烈碰撞,似乎是以二敌一的局面,被围攻的战阵神相双拳紧握,应该是得到了两粒武松果,想必那粒胆松果就在其中。 一看争斗的三大战阵神相,被围攻的是方圆盟,另外两大战阵神相则出自百灵谷和十二宫,刘恒就有些无奈,“这局面,我帮谁都不对,真不大好插手,更不好去抢夺了。” 除却十二宫,百灵谷和方圆盟都跟他有些渊源,这叫他如何去争? 尤其见到百灵谷那边众多熟悉的面庞,刘恒心头苦笑,知道这最后一粒胆松果只能放弃,任由他们去争夺了。 这边没了念想,他立刻放弃,转头朝其他方向看去。 此时局面,到处在厮杀与混战,简直一片混乱。千令盟和众道盟的魂相时而交手,时而合力追杀侥幸抢到武松果的散修武者,他们最是强大,各自攥取到的武松果估计已经不下四粒。 血神宗则在和绝杀盟、开疆盟争夺两粒武松果的归属。 提起这开疆盟,主阵者是个刘恒素未谋面的人,不过其在拜见刘恒的时候,自称是“燕玄惊”。看着他和燕归言有五六分神似的模样,刘恒心中微起波澜,观其长相比燕归言更老成,修为已经高达四重师境,想来应该是燕归言的一位兄长。 这燕玄惊修为与天资的确不差,可是不去自创盟会,反倒苦心积虑图谋自家弟弟打拼出来的基业,想到燕归言竟摊上这样的兄长,刘恒不免摇头叹息。 时至如今,三十三粒武松果大多有了归属,或是还在激烈争夺,刘恒不由得琢磨着,是否要去开疆盟战阵所在的方向再去找找机会。 谁想没等他拿定主意,耳畔已经传来大喝声。 “杀侯!你也太贪心了!” 第七百六十八章 神兽后裔 目前进度:第七百六十六章前往神兽血林(上)基本写完,下面先发出来,同样修改不会很大,可以先看着了,以上。 ———————————————————————————————————————————————————————————————————————————— 刘恒脸色乍寒,忽而察觉到背后燕归言用力抱紧了他,眸光就闪烁了下。 显然,燕归言知道大战在即,已经紧张起来。他不敢惊扰到刘恒,却不知这轻微的举动,让刘恒的战意瞬息消去了大半。 即便面对四大战阵神相的夹击,刘恒也不会有丝毫畏惧之心,战阵自身的缺陷,足以让他有一战之力。但他不得不顾忌身后的燕归言,五重境层次的战斗,连气息和些许余波都不是一重境的燕归言可以轻易承受的。 “能夺取七粒武松果,尤其还有两粒胆松果,也算大赚了。”刘恒喃喃自语,然后身影连闪,接连躲开了四尊战阵神相的猛攻,再出现时,已经跃出了战团。他看了四尊战阵神相与神相下众人一眼,没说什么,就这么飘然远去。 “杀侯休走!” “把武松果留下!” “拦住他!” 见状,各方人马都是大急,拼命朝刘恒追来。 总计三十三粒武松果,却被杀侯收走了七粒,近乎两成。而他们众多势力分享余下八成,多则三五粒,少则一两粒,一家还不到一成。两相比较下来,刘恒一人的收获就比他们任何一家都多,这是在让人眼红,任谁都无法接受这个结果。 可刘恒要来,他们挡不住,刘恒要走,他们就更拦不住了。 他们的战阵神相,面对散修和其他战阵神相,倒是能够大展神威,但对上这等以自身战力见长的强者,就像是巨象想要猎杀一头猎豹,真真是任由来去,望尘莫及。 速度的差距,在这一刻显露无疑,那些遥遥打出的攻击,刘恒躲闪得越发从容。 眼见刘恒渐行渐远,追击的几批人马都是气得不行,甚至怒火攻心,动了继续追击的念头。然而主阵者大多足够冷静,都克制住了这种冲动,因为继续追击,不凑齐足够的战阵神相,依旧奈何不了杀侯,反倒很可能酿成大错。 这一刻,无数人心头都涌现出一个念头,一定要尽快晋升五重境! 五重境强者的强大,在这一战中给人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那种于千军万马中来去自由,攥取最大的战果飘然而去的感觉,是何等的潇洒与快意,实在叫人心驰神往。 能进入秘境的人,无一不是天才俊杰,他们大多数天资超凡,只要不出意外,晋升五重师境只是时间问题。或者说在此之前,很多人虽然境界不高,却并没有把五重境强者如何放在眼里,因为在他们看来,这些五重境强者顶多是修行时间比他们更长一些罢了,只要再多给他们几年时间,他们注定会超越这些五重境强者,然后把他们远远甩在身后。 可是在这秘境之中,人们都感觉到了五重师境强者带来的巨大压力,甚至心头都笼罩了恐怖阴影。 他们从未像现在这样体会过五重师境强者的可怕,那是众人中最顶尖的层次,意味着无敌,连战阵都无法奈何,强大到令人窒息。尤其年岁相仿,境界的差距等于直观体现出了天资的差距,让人们压力如山,即便再不想承认,依旧要接受“自己不如别人的”残酷现实。 然而身为天才与人杰,谁又甘愿落于人后,看到别人风光无限,自己落末无闻? 所以,无论如何,都要尽快晋升五重境! 一旦晋升到五重境,自己就是下一个杀侯! 想到这里,人人心头火热,战意沸涌,越发奋力地厮杀与争夺起来。 刘恒的离去,叫人徒叹奈何,只能接受这个结果,然后继续混战。仅仅得到寥寥几粒武松果,各方势力都不满意,于是没人想提前离场,为了剩下这二十六粒武松果,他们不知还要酣战多久。 而另一边,刘恒安然脱身,一路奔行到虫灵山下,又继续前行了数里地,甩脱了许多跟随的人,这才渐渐停下了脚步。 可是,面对空寂无人的旷野,刘恒没有解除与泥猴合体的状态,也没有放下燕归言,就这么杵棍而立,举目环顾。 “诸位,还要跟我到什么时候?” 他淡淡问了一句,静候片刻,无人回应,眼睛就慢慢眯了起来,随后身影再度动了。 这个方向,看似空无一人,刘恒却像是十分笃定,冲出数十丈后骤然折转,又朝侧边冲去。如是三次以后,刘恒就提棍砸向前方空处,坚决无比! “啊!” 原本空寂的地方,突兀响起一声惊呼,隐约浮现出一个人形轮廓,正在极力躲避刘恒这恐怖一棍。 哪怕到现在,刘恒依旧无法感知到此人的丁点气息,不得不佩服奇物的神奇,还有这些人的手段独到,竟只能凭借神秘头骨对奇物的感应,才能找准这些人的位置。 “你是怎么发现我的?”这人的语气带上了气急败坏的意味。 刘恒哪会回答,继续提棍追击,直让这人惊骇交加,再也顾不上其他了,转头就逃。刘恒隐约见到一把羽扇般的宝物驮着一人,离去的速度竟不下于他全力奔走的速度,不由心生感叹。 “难怪仅仅是两三重师境的修为,却敢一路尾随着我,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这些奇遇者,真真可谓艺高人胆大。” 刘恒估计此人身上估计不只有一种奇物,因为神秘头骨的反应之剧烈,十分罕见。能拥有至少两件奇物,除了称之为奇遇者,也没有别的称呼了。 可惜从头到尾,这人都隐藏在一种可以隐身的奇物中,没有暴露真容,刘恒竟连他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不由有些遗憾。 赶走这一位,刘恒又朝其他方向望去,“另外几位,难道还要我亲自动手赶你们吗?” 或许是刘恒杀鸡儆猴的举动起到了应有的震慑,刘恒这次开口,总算起了效果。在神秘头骨的提示下,刘恒知道又有一人悄然退去了,还有一人直接显露身形,朝刘恒恭敬行礼。 “万妖盟胡玉真,见过杀侯。” 听到这名字,刘恒心神微动,忍不住朝这人凝神望去。 这女子刚刚把一支凤簪随意插回秀发间,露出一张出水芙蓉般清丽绝美的面庞,那凹凸有致的身段,配上一袭白裙,仿若降世的仙子。她气质出尘,如有沉鱼落雁之美,可说不清为什么,偏又勾起人想要恣意蹂躏她的欲望。 “你就是狐族的胡玉真?”刘恒心头凛然,默念《青莲度灭经》驱除种种杂念,淡淡问道:“为何一路跟着我?” 胡玉真柳眉微挑,似有惊异,随后低眉顺目,“奴家听了杀侯威名,路上巧遇杀侯,好奇之下才悄然跟随。奴家本以为自家匿藏手段天下无双,没想到还是杀侯技高一筹,竟从头到尾都知道,却是让杀侯见笑了。” “凭借奇物隐藏行踪,算不上多么了得的手段。”刘恒淡淡点了一句,目光落在她发间的那支凤簪上,心下了然,“原来是须弥凤簪。” 须弥凤簪,奇物榜上排名五百零八位,传闻以一种名为须弥神凤的神兽为原型雕琢而成,瑰美异常,却有“须弥如一粒”的奇效,能带人化作一粒尘埃,叫人难以察觉。 “奴家用奇物隐藏行踪,还从未被人发现过,唯独在杀侯这里失手了,可见并非奇物不厉害,而是杀侯名不虚传。”胡玉真露出钦佩的神情,“其实奴家跟随杀侯,还带着盟中的嘱托……” 不等她把话说完,刘恒直接打断道:“不必再说了,我之前已经跟孙早来说过,无意加入你们万妖盟,难道还要我再说一次?” 胡玉真皱眉,“可是杀侯身为妖族至强者,岂能弃我万妖盟于水火而不顾?” “哪来的什么水火?”刘恒毫不客气地道:“在我面前,不要来危言耸听这套,即便是小牛魔隐世不出,又有谁敢刁难你万妖盟不成?” 胡玉真露出苦笑,“杀侯有所不知,如今五大盟会,有没有至强者现身坐镇,实在有天差地别。千令盟、众道盟盘踞渡真古城,由于不在一城,还算好些。唯独那百侠盟,与我万妖盟同处子楚古城,却因为小牛魔不出,拥有小石王的百侠盟已是一家独大,挤压得我盟中苦不堪言,错非如此,绝不会来求到杀侯这里。” 这种话刘恒哪里会信,嗤笑道:“如果你万妖盟算是苦不堪言,那其他散修和小盟会又过的什么日子?” “杀侯岂能这么说?”胡玉真急忙道:“我万妖盟家大业大,想要维持局面就更是不易……” 刘恒不耐烦地道:“行了,再给你说一次,我无意加入万妖盟。如果你再纠缠不清,别怪我怀疑你觊觎我身上的武松果,动起手来我可不会留情。” “杀侯……” 刘恒干脆举起三只手指,“你还有三息时间考虑,一。” 见到刘恒这态度,胡玉真也无奈了,面容凄婉得惹人怜惜,随后一步一回头,终是在刘恒数到“三”后提起残棍时,她苦笑一声,重礼拜别,祭出一根玉竹,欠身坐上去,遁空而去。 目送她去了,刘恒眸光微闪,继续前行没几步,骤然回转,一棍狠狠砸向侧边! 这片虚空,突兀爆出一道遁光,急速远离。没想到最后这人竟如此谨慎,早早把遁符开启,刘恒残棍一至,不带丁点迟疑,当即启动。 不过这人实在不识趣,刘恒已经三番五次警告,依旧心怀侥幸,让刘恒生出了厌恶之情。所以哪怕此人见机极快,刘恒反应也不慢,一棍落空紧接着又追上一棍,就听到遁光里传出一个闷哼声,有热血激射一路,显然受了点教训。 望着遁光迅疾远去,刘恒冷哼一声,又定定站了片刻,这才继续前行。 时至如今,他能发现的尾随者都被赶走了,还有没有藏得更隐秘的尾随者,这就不知道了。如果真的还有,他发现不了,也就无能为力,只能佩服这些人手段太过高超了。 连动用奇物的尾随者都被一一找出,足以证明刘恒感知的手段十分厉害,要是这种情况下还有漏网之鱼,绝对是极其可怕的人物。如果放在平时,刘恒不会多想,但是身处这藏龙卧虎的灵原秘境,刘恒都不敢掉以轻心。 所以他没有收起泥猴,全速前行了上百里,再没察觉什么异常与端倪,他才略微安下心来。 随后,他放缓速度,寻找到一个隐蔽的山洞,进去斩杀了一头足有二重境的藤妖,居然意外发现了一池灵水。 这灵水色泽乳白,灵气蒸腾,刘恒观察好一阵才敢确定,居然是滋补肉身的地涌甘泉。 “我本来只想找个隐蔽的地方试试胆松果,没想到居然还能有这种意外的收获。”看着眼前汩汩涌动的乳白灵水,刘恒不由感慨,“这灵原秘境,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造化之地,但凡运气不差,估计都能有所收获。” 也难怪天下英杰会如此趋之若鹜了。 这种地涌甘泉,拥有滋补肉身的奇效,长期浸泡,传闻能驱百病去暗伤,还能入药,是横练武者最喜爱的灵水之一,但对于刘恒来说,不算多么珍奇的至宝。 不过既然都碰上了,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刘恒先在山洞口略作伪装,又在洞里设下几重护院阵法,几重禁绝阵法,这才开始收取灵水。 —————————————————————————————————————————————————————————————————————————— 不过既然都碰上了,自然没有放过的道理。刘恒先在山洞口略作伪装,又在洞里设下几重护院阵法,几重禁绝阵法,这才开始收取灵水。 第六百七十章 人影 目前进度:第六百六十七章前往神兽血林(上)快要写完了,同样后续改动不大了,顶多修改一下错别字,可以先看,以上。 —————————————————————————————————————————————————————————————————————— 要是真能晋升师境,不仅仅意味着刘恒多了一年寿命,更意味着他实力大增。单凭自身实力,应该能力战三、四重境的强者,与泥猴合体以后,或许能够一窥大武师境界也说不定。 这样的实力,估计能在秘境里横着走了,四小王见到都得憷他。 如果能晋升师境,对他各方面的提升都会异常巨大,简直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而这一刻,刘恒等待了太长时间。 早在四年前,他就到了武夫巅峰,可是四年过去,昔年同境界的宁如龙赫然已是四重境的强者,足以独当一面,成为一方年轻领袖,他却依旧还是武夫巅峰。 与此同时,寿命的隐患,也已经到了性命攸关的地步。仔细算算,他仅剩的寿命或许还不到两年了,如果不能在这灵原秘境里找出解决之道,出去后还剩几个月时间,那就真真只能等死了。 所以每一次机会,刘恒都舍不得放弃,面对这胆松果时的激动,也就可想而知了。 “这可是鼎鼎大名的武松果,稳固十一宫府的武道奇珍,一定管用!” 刘恒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再多看了一眼这长得神似人胆的小小松果,随后闭目,一口吞了进去。 胆松果一入体,刘恒还没来得及品味这稀世罕见的奇药究竟是什么滋味,这胆松果就化作一股苦涩的浆汁,顺着喉咙流淌下去。没想到看似坚硬的松果竟会入口即化,刘恒怔了怔,随即不敢多想,专注于内观。 他能清晰的感觉到,这股浆汁一路入了肚,不等胃府炼化,已经自行化作一股奇力,仿佛生出灵智,迅速扑向了胆府。 紧随其后,这奇力散化做气雾一般,融入胆府,刘恒很快就感到胆府暖洋洋的,仿佛里面燃起了一小团篝火,“这么快就见效了?” 刘恒还来不及惊喜,这暖意又飞快淡去,转而生出一阵寒意,好像要把胆府整个冰冻一般。紧随其后,刘恒胆府就不断在冰与火之间来回转变,速度越来越快,过不许久,居然让刘恒分不清是剧痛还是舒爽,只觉胆府失去了感知,仿佛已经被彻底废了。 “这就是传说中的调和阴阳?” 刘恒汗如雨下,身躯止不住地轻颤,强行压制下胆府疑似被废的惶恐,“没想到这么激烈,换句话说,药效也够霸道的,这是好事!” 他不怕剧痛或是胆府损毁,最怕的是吃下胆松果后毫无反应,那才让他绝望。 “痛快!” 刘恒心头满是欣喜,努力稳住身形,等候药效消退。 这一等,他只觉度日如年,却不知过去了多久,胆府总算恢复了一点感知,冷热尽退,就有丝丝麻痒浮上心头。这种痒细微到了极点,像是万千蚂蚁在胆府内外攀爬,让人忍不住想去抓挠。 刘恒又惊又喜,自然死死按捺住去抓挠的冲动,用心体会胆府的变化。 如果说之前的胆府像个木桶,又小又脆,那么现在的胆府如同化作了一个深潭,比以前广阔了不知多少倍,更比以前坚固了太多。 这种改变,大得让刘恒都深感震撼,随即激动得双手微颤,“这次一定可以晋升师境了。” 越是这种关头,他越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等候最后的药效消失。经过胆松果的阴阳调和,胆府近乎经历了千百次最残酷的锤炼,其实已经布满裂纹,如今在药效下逐渐恢复,看样子还需要一点时间。 应该还有深潭灵水的帮助,否则胆府估计恢复得没这么快。 四年都等了,刘恒哪会急在这一时,他宁愿等到胆府彻底恢复最佳状态,再尝试冲击武师境,绝不愿有一丝一毫的隐患,坏了他晋升的大事。 他静静等候一会,等到胆府变得完美无瑕,充满生机,当下不再迟疑,开始运转《血炼功》。 由于有太多次前车之鉴,这次哪怕胆府强大了很多,刘恒依旧谨慎非常,初始时仅仅试探着涌入极少的内力和意志之光。 一成。 两成。 三成! ……四成! 到了这时候,刘恒又忍不住激动起来,因为这已经是前所未有的好成绩了。曾经的胆府,甚至容纳不了他一成内力与意志之光,就会鼓胀到近乎炸裂的程度,而如今容纳了足足四成内力,还显得游刃有余,这让刘恒真正看到了晋升的希望。 五成! 刘恒突兀心头一紧,感受到了久违的鼓胀感,新生的胆府,居然也快到极限了。他从未像此刻这样,憎恨过自己的内力,怎么能雄厚到这种地步? “还是不行吗?” 难怪传闻中,如气海武身那样以内力深厚见长的天骄,都需要类似的东西才能辅助修行,否则难以突破,刘恒现在是越来越深有体会了。诚然,胆松果不愧是旷世奇药,对胆府的提升尤为显著,达到刘恒此刻的程度,即便是气海武身祝真观,也足够容纳他的内力,供他突破了。 可是在刘恒这里,依旧不行。 他莫名生出一股子焦虑,内力轰然大动,连他自己都不知道是失控还是想要倾力尝试一下,刚刚一动就知道遭了。 他的内力,未免太过雄厚了,甚至比气海武身祝真观还要多出近一倍,此刻就如同决堤洪流,饶是他急忙收回,那一瞬间还是对胆府造成了毁灭般的破坏。 胆府炸裂开来,崩裂出一道道可怖的裂缝,有鲜血溅射出来。 刘恒面露痛苦之色,却知道此刻绝不是犹豫的时候,极力把涌入胆府的所有内力都收取回来,让其不再躁动,随后一低头,大口大口吞入深潭灵水。 过了一会,刘恒睁开眼,神情变幻不定,说不清是因为正在恢复的胆府而痛苦,还是因为这次尝试宣告失败而痛苦。 他内观胆府,由于这次重创,重新恢复的胆府有所萎靡,生机大减,至少在刚才的基础上收缩了一半,估计是没法再重现之前的模样了。 这还幸亏刘恒反应够快,还有深潭灵水这等疗伤神药,否则这次不死也得重伤,胆府更是不可能救得回来,彻底废了。 可是如今这结果,依旧不是刘恒可以接受的,对他而言,不啻于一记重击。 “要是刚刚把两粒胆松果一起服用,说不定就能……”他懊丧悔恨,直觉后悔,但心里何尝不知道,即便把两粒胆松果同时服用了,结果依旧不会改变。 这等奇药,效用比其余丹药要好得多,可还是无法避免抗药性。比如胆松果,即便同时服用两粒,对胆府的提升并非两相叠加这么简单,一粒能让胆府容纳他五成内力,两粒顶多让胆府容纳到八成,药效是会依次递减的。 即便他手中有三粒,乃至四粒,如果不出意外,九成就是极限,还是无法支撑他突破到师境。 所以他很清楚,不是胆松果药效不强,而是他的内力磅礴到了非人的地步,哪怕是武松果,还是对他无用。 这个结果,让刘恒绝望,乃至生出恐惧。 “连武松果都不管用,世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帮我破境?就算去神兽血林,真找到了《血炼功》的后续功法,就真的能管用吗?” 他在北胡遇险,逼不得已之下,曾经修改过《血炼功》,于不可能中炼化了第二种神兽真血,乃至第三种神兽真血,让他内力再度扩充了何止数倍。如果不是因为这个,或许根本不用这么麻烦,师父准备的固丹丹药就足以让他突破到师境,就算不行,服用过这粒胆松果后也绝对够了。 现在他不免想到,他修炼的《血炼功》经过他的修改,和原版早已有了很大差别。这个情形下,得到了原版的后续功法,真的还能供他继续往下修炼吗? 即便真能修炼,胆府和内力的矛盾依旧存在,《血炼功》后续功法难道就是万能的?真能帮他解开这个死结? 如果得到了后续功法还是没用,那他还去神兽血林干什么? 与其这样,还不如换个自在的活法,安度余生呢! 这次失败给他的打击太大了,让他心神大乱,止不住的胡思乱想,越想越是烦乱不堪,甚至一度万念俱灰。直等他不经意间,见到池边露出一张面庞,是燕归言在关切和焦急的看着他,清澈目光满是担忧,让他一怔,纷乱至极的心情竟瞬间平静了下来。 “我没事。” 刘恒朝他笑笑,然后起身穿起衣裳,见燕归言脸上突然泛红,赶紧扭过头去的模样,不由莞尔,“厉害了,还知道害羞了。” 他促狭地打趣一句,穿好衣服后,就开始把池里的深潭灵水都给重新收起,随后略微沉吟,在留下燕归言和带着他一起走两个念头间犹豫了片刻,随后见燕归言已经拉住了他的手,终是拿定主意,“咱们走吧。” 去哪? 要去做什么? 刚刚又发生了什么? 刘恒最喜欢燕归言此时的沉默和乖巧,从不会多问什么,也不会多想什么,好像只要握着他的手,就能够安心。 他就这么任由刘恒领着他走,也不怕刘恒把他给卖了。 “咱们去神兽血林,那里可能还有一次机会。”收起之前设下的重重阵法,刘恒边推开洞口的伪装边说着话,这话与其说是在讲给燕归言听,不如说是他在自言自语,“既然是机会,就没有放过的道理,你说是吧?” 他看了眼燕归言,见燕归言只是疑惑地和他对视,那目光清澈如湖水,倒映出他的模样,不禁摇头失笑,不再多说,“走吧。” “无论《血炼功》其他功法管不管用,终归还是要去试试的,如果连试都不去尝试一下的话,又怎么知道管用不管用呢?” 他心头喃喃,终是不再彷徨,心意重新安定下来,步伐也越走越变得坚定了。 神兽血林,虽说和虫灵山在同一个方向,但距离虫灵山还有很长一段路,饶是以刘恒的脚程,还是至少得赶两天两夜的路才能到那里。 在种种古籍和先辈的记载中,都说神兽血林是一片废土,里面凶险非常,却没有太多值得探索的价值,相比起灵原秘境其他闻名遐迩的造化之地,这种地方就被称作废土,往往很少有人会来。 有这个时间和心思,还不如去其他地方,包管能得到更多收获。 不过,显然很少有人知道,就是这片众人称之为废土的地方,出现了一门极其非凡的功法,甚至无法评说这是邪异魔功还是旷世奇功,但说其非同凡响,那是绝对不会错的。 《血炼功》。 这门功法有多么不凡,作为修炼者的刘恒,最有发言权。 它能让人炼化神兽真血,获得堪比天骄的体质,拥有不下于气海武身的雄浑内力,还能拥有不下于精武武身的修炼速度,还有直追横练武者的强横体魄,这是何等逆天的效果? 可以说,这简直就是所有武者梦寐以求的神功,一旦拥有,别无所求的那种……前提是,没有隐患的话。 相比起《血炼功》的逆天功效,它的隐患更是恐怖,好比火上浇油,修炼之后立时只剩下二十年寿命。随后再被刘恒胡乱修改过,先后融合霸下、天马、真龙三种神兽真血后,内力暴涨,寿命却是次第倍减,从原本的二十年寿命,到十年寿命,再到五年寿命。 从他开始修炼至今,仅仅过去四年左右的时间,可他一个年方十六岁的少年,如今却只剩下不足两年的寿命,头上隐隐有了白发,这种事情要是说出去,任谁都会毛骨悚然,只觉骇人听闻。 第六百七十一章 开启禁阵! 目前进度:第六百六十八章前往神兽血林(下)还差最后一段话,但也先发出来吧,以上。 —————————————————————————————————————————————————————————————————————————— 刘恒自己就修炼《血炼功》,自然深知《血炼功》的修行者有多么可怕。以己及人,其他《血炼功》的修炼者,估计同样无法用境界衡量其战力,如果是师境强者,那么推算其战力,至少要比境界高出一层才对。 如果是《血炼功》武生卷的修行者还好些,虽说根基更扎实,但战力应该没这么强大。可要是《血炼功》武师境的修行者,那就不好说了,或许比刘恒猜测的更可怕也说不定。 毕竟这么一门旷世奇功,没有见过其他卷的功法,刘恒只能在自身《血炼功》武夫卷的基础上做出大概的推断。 关键还是缺了消息,他完全不知道其他两卷的修行者究竟是什么来路,是什么人,天资如何,一概不知,这就让他抓瞎了。 “我来的太晚了,时隔近十一天,或许这事早就过了。”一想到这里,刘恒就忍不住摇头,终是有些惋惜。不过,这就是命,进入秘境前计划得再好,也不会想到进入秘境后会遇到这么多事情,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 可是要说他后悔么? 一开始的确是嘴上不说,心里难免责怪燕归言坏他的大事,然而随着时间流逝,或者说因为如今这模样的燕归言,那责怪之心不知为何竟渐渐淡去了。 这终究是他自己做出的选择,哪里怪得到燕归言的头上。否则打一开始,就算偶遇被追杀的燕归言,他大可以袖手旁观,甚至随后,他并非没有离开的时机,只是他自己没有这么做罢了。 初时或许是由于恶趣味,难得见到燕归言如此狼狈的时候,后来等到燕归言失忆,就是心软了,终是不忍心就这么看着燕归言丢了性命。这秘境本身就危机重重,加上开疆盟五大头领对燕归言发布的追杀令,刘恒一旦离开,就等于宣告了失忆后燕归言必死无疑。 到了后来,刘恒都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思,为什么会一直带着燕归言,或许已经渐渐习惯有这么个人陪在身边了吧。 所以,哪怕错过了这次机会,他只会有些惋惜,却绝不会后悔。 这或许就是宿命的安排。 尤其胆松果失效,让刘恒对逆天改命这种事也看得没这么重要了,如果命运安排他错过这次机会,他应该能安然接受这个结果,然后带燕归言去远避江湖的纷扰,畅游秘境,以此来享受仅余一年多的生命。 “这样或许也挺好。”刘恒若有所思,心境愈发平和了。 他看向身边的燕归言,见燕归言边急着赶路,边还不忘时时留意坛中小白胖,纯真得像极了一个孩童,顿时嘴角露出笑容,边琢磨边随口问道:“你说咱们去找个代步的座驾,怎么样?” 这么问不是要燕归言回应他,很快他就自问自答道:“还是去找一个的好,尤其后面还想去游览秘境风光,总这么走着来去也不像回事。” 燕归言就垂下头去,不再理刘恒,继续去看小白胖了。 照说经过这么多大战,刘恒手头不缺座驾,可其中以魂力驾驭的灵器为主,他士子巅峰的境界根本用不了,而内力能够驱使的座驾,刘恒仔细翻找了一圈,还是没有找到看得上眼的,不是速度太慢,就是样子太难看,总之就是不满意,这才动起了重新找一个的念头。 “你说,去什么地方好?”刘恒边想着边问,“你想去哪?是去流浆冰川,还是去天火谷?或者去兔儿山?或者……” 生怕燕归言不明白,他还特意讲述了灵原秘境有名的各处名胜,有什么出名的美景,或是有趣的传说,还是有美味的特产。 也不知燕归言听没听懂,刘恒自己反倒越说越心驰神往,干脆道:“就这么决定了,等回去子楚古城后,咱们就去找一个好点的座驾,然后这些地方,咱们都去转一圈,也算不虚此行了。” 燕归言急忙抬头,却是被他拍掌给惊了下,直逗得刘恒哈哈大笑。 一路闲聊,又这么过了两天两夜,刘恒对照师父给他的地图,终于确定,他们离神兽血林不远了。 “待会一定要跟紧我。”刘恒还是不忘叮咛燕归言一句,或许是听过太多次,燕归言居然已经能听懂了,神情也紧张起来。见状,刘恒赶紧又安慰他一句,“没那么可怕,至少不会像之前那么危险了,只是多留心就行了,不需要太紧张。” 有关《血炼功》的事情,知情人少之又少,而且知情的人十有八九不会轻易透露出去,所以这次应该不会再出现前面那样战阵神相齐聚的大场面,也就没多么危险了。 可惜燕归言能听懂之前的那句话,却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话,见他疑惑之下依旧不乏紧张,刘恒无奈,只得由他。 知道紧张,总比不知道紧张来得好。 隔了不多久,他们翻过一座小小山丘,朝前方眺望一眼,却是齐齐一呆。 前方竟是一片广袤的森林,这不足为奇,奇怪的是这片土地的颜色十分不正常,红得发紫,红得叫人看了就心头莫名涌现出一股寒意。不仅是土壤,这片土地上生长出来的草木,居然也是鲜红色的。 放眼望去,这就是一片血色的海洋,一望无际,有风刮过时,就掀起了一阵阵血色的浪潮。 “这难道真是一片用之血浇灌出来的森林吗?” 饶是刘恒看过不少关于神兽血林的描述,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等真正见到这奇观时,还是难免觉得震撼非常,不禁想到了这个传闻,“如果说这真是用的血浇灌出来的森林,是否意味着在毫无记载的某个久远年代,这里同样活跃着,或者各族也曾在在这里驻足过?” “那灵原秘境,又是怎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 眼见神兽血林的奇观,勾起了刘恒的遐思,越想越远,越想越生出更多的疑问。而旁边燕归言,立时紧紧抓住了他的手,估计是被这奇观吓得不轻,越发紧张了。 “别怕。” 燕归言的手一攥紧,倒把刘恒惊醒了,见状就笑,“这有什么可怕的,顶多是颜色艳丽了些,又不是会吃人,你怕成这样子作甚?再说,不是还有我呢吗,你只管好好跟着我,就当看见了难得一见的奇景,你在别处想看都看不到呢。” 不知他听没听懂,看样子倒是安心了些,刘恒就领着他往前走去。 随着他们渐渐接近,附近的草木石土都开始沾染上一层血色,而且越来越浓,透出妖冶的意味,似是格外不详。 刘恒皱了皱眉,也觉得很是压抑,燕归言就更不用说了,早就紧紧抱住了他的一边臂膀,越走越慢。 “别怕。”除了这两个字,刘恒都不知道说什么了,不断安慰,还是拉着他继续往前。 走了一阵,刘恒余光扫到一块石头,过去捡起来看了看后递给燕归言,“你看,这不是挺好看的么?” 这是一块指头大小玉石,同样透着血色,却是晶莹剔透,有种惊心动魄的瑰丽美感。燕归言好奇的打量一会,渐渐露出喜欢的神情,总算有了些笑意。 刘恒这才松了口气,看他是真喜欢,琢磨片刻,索性取出一根碧龙缠丝水草,帮他把这血色晶石串成手链,带在了手腕上。 这下好了,燕归言不再看四周渗人的场景,只顾着盯住这粒在手腕下不断摇晃、闪耀光亮的血色晶石,越看越欢喜,直可谓目不转睛,任由刘恒领着走,叫刘恒哭笑不得。 不过这也挺好,省得燕归言太害怕,刘恒也高兴不起来。 用一粒血色晶石串成的手链打发了燕归言,他总算能分出神来,留意四周的变化。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进神兽血林中,周围的草木红得再无一丝杂色,娇艳到像是能随时滴下血来。看得久了,刘恒就渐渐习惯了,甚至能分辨出那些淡红色是刚长出来的嫩芽,那些深红色的是即将掉落的老叶,这些草木同样免不了生老病死,如果全是绿色而不是红色,就和其他森林没有什么不同了。 在其中,刘恒还发现一些虫豸,也是通体血红,眸光冷冽,看着就知道凶性十足。这些虫豸还好,至少刘恒没见到长相太过怪异的,但是偶尔发现的鸟兽就不同了。 他不算是见识浅薄之人,却依旧分辨不出这些鸟兽究竟是什么。比方刚刚从不远处灌木丛中窜出来的生灵,个头不大,类似犬羊,却长着六腿两翼,三条细尾,满身鳞甲,面上无眼无鼻,就是一张满是獠牙的血盆大口,涎水直流。 就是这么个小怪物,散发着不下于师境强者的气息,奔走的速度更是快逾闪电,足以和三重师境强者相媲美。 “这就是古籍中描述的异种凶兽?”刘恒看得心头凛然,“果然长得怪异非常,要不是亲眼所见,真难想象世上竟有生得如此奇异的生灵。” 异种凶兽的来历,各种古籍里也是众说纷坛,至今没有定论。有说它们是后裔的,有说它们原本是普通生灵,只是因为在这神兽血林一代代繁衍,受到神兽血林的影响越来越深,模样也随之越长越怪异的,诸如此类的说法,大多是猜测,都没有确凿的证据来证明,但异种凶兽长相狞恶非常,这点倒是没有异议。 刘恒曾在一些古籍里见过记载,说是古籍的书写者曾误入神兽血林,在某些地方发现了异种凶兽的族群,数目众多。也有几位先辈,说是曾在神兽血林深处,遇见过强大至极的异种凶兽,长相十分神似传说中的某些魔神,实力更是深不可测,错非他们身怀绝技,一旦被对方察觉,估计很难活着逃出来。 关于这些说法,刘恒很难分清其中有多少夸大其词的成分、因为著书的先辈们,似乎没有几个后来能名留青史的,这说明他们在灵原秘境里,应该不算什么天才强者,这里面是否有吹嘘对手来夸大自己的意图,还真不好说。 不过,无论是真是假,刘恒都谨慎以待,这总不会错。 “昔年师祖,怎么会跑到这么个鬼地方来的?”刘恒心里泛起了嘀咕,只觉除了闲极无聊之人,或是自负非常的人,正常人恐怕都不会想来这种鬼地方。随后想想自己,才进入秘境后还不是去了那片诡异的幻阵丛林,他就有点想得通了,“看来咱这位师祖生前也不简单呐。” 想来也对,能进入灵原秘境,还能机缘巧合,在这里发现《血炼功》这等旷世奇功,又怎会是寻常人物? 可惜对于这位师祖,刘恒仅仅知道名姓,关于其生平,就所知甚少了。一来是他在门中苦于修炼,没时间分心在这些事上,二来师父又是个闷葫芦,平素很少提及什么事,三来又是蝶花宗隐脉出身,就越发没有多少生平记载了。 他只知道祖师曾经也是位霸主,护佑蝶花宗数十年太平无事,鲜少有出手的时候,也没有多少值得夸耀的战绩。 —————————————————————————————————————————————————————————————————————————————— 想来也对,能进入灵原秘境,还能机缘巧合,在这里发现《血炼功》这等旷世奇功,又怎会是寻常人物? 可惜对于这位师祖,刘恒仅仅知道名姓,关于其生平,就所知甚少了。一来是他在门中苦于修炼,没时间分心在这些事上,二来师父又是个闷葫芦,平素很少提及什么事,三来又是蝶花宗隐脉出身,就越发没有多少生平记载了。 他只知道祖师曾经也是位霸主,护佑蝶花宗数十年太平无事,鲜少有出手的时候,也没有多少值得夸耀的战绩。 第六百七十二章 血神宗弟子! 目前进度:第六百六十九章后裔基本写完,可以先看了,以上。 —————————————————————————————————————————————————————————————————————————— 像是有人挥剑的声音,呼啸而锋锐,令人警惕。 刘恒循声望去,就见一道血影掠空而至,突兀落在不远处。这是一只禽鸟,但只有独脚,浑身是一层骨架上披满鳞甲,那对翅膀更是由一根根细长骨刺组成,刚刚有人挥剑的声音,正是它煽动翅膀造成的。 它如利剑般落下,利喙闪电似的刺入一堆草丛,里面就传出一声凄惶的呜鸣,只见这骨鸟叼着一只怪异小兽重新飞起,扑闪那满是骨刺巨翅,缓缓落到一株巨树的粗枝上,一口一口将这小兽吞下。 殷红的鲜血,顺着它的喙边流淌下来,充满血腥与残酷,更令它身上多出一股邪异恐怖的感觉。 刘恒驻足,静静仰望向它,身躯微微紧绷。 因为刘恒有种感觉,这骨鸟头骨上代表眼眶的三个空洞,里面闪烁幽暗的血光,似乎是在冷漠地注视他。 这头骨鸟,给刘恒的感觉很不同,那目光透着其他异种血兽没有的灵性,估计已经有了灵智。而且它的模样虽然同样怪异,却更显强大与狠厉,很是不凡。 它一边进食,一边打量刘恒和燕归言。小兽支离破碎的身体进入它的口中,很快化作一股股血流,顺着它的鳞与骨流淌,仿佛在做血浴。海量鲜血汩汩流下,却没有一滴落到地上,在留下的过程中就被它全身鳞甲与骨架吸收进去,散发出阵阵血光,然后不断收敛,终是恢复平静。 在它观察刘恒的同时,刘恒也在观察它,只觉比起其他血兽来,这家伙更显得孤傲,隐隐有种高贵的气质,“难道这就是传闻中的后裔?” 在这个过程里,它就伫立枝头,和刘恒对视,一直没有离开,说不清是好奇这个颜色不同的陌生人,还是把刘恒与燕归言当做了下一个猎物。 刘恒觉得,估计二者皆有。 这么对峙也不是办法,刘恒想了想,索性领着燕归言朝它所在的方向行去。这让骨鸟警惕起来,浑身鳞甲竖起,摆出了凶悍的姿势,可哪里吓得到刘恒,依旧不急不缓地朝它逼近。 见状,骨鸟三个眼眶里的幽光越来越危险,散发的气息也越来越恐怖。 “应该有两重师境巅峰的实力。” 刘恒略微衡量,然后暂时放下了动用泥猴的念头,因为骨鸟展现的实力虽强,单凭他自身的实力,却应该足够应付了,不必急着用泥猴。 随后,他一步步逼近,也放出自身的气息。 感受到刘恒的气息,骨鸟眼眶里似乎流露出不屑和讥讽,可是随着刘恒气势一步步攀升,仿佛永无止境,它的不屑渐渐收敛,神情变得惊疑不定,再到越来越凝重。 就好像它面对的不是一个生灵,而是一片汪洋大海,汹涌之间,有大恐怖! 它迟疑起来,随后曲足一蹬,振翅高飞。 或许由于羞恼与不甘,它在刘恒和燕归言头顶不断盘旋,不时做出试图攻击的架势。刘恒仰头望去,让燕归言趴到自己背上,随后也是屈足一蹬,人影就似冲霄利箭,猛然跃起数十丈高! 骨鸟吓了一跳,倏然远遁,飞出数百丈时回首,才见刘恒只是跃上一处枝头,正朝它遥遥望来。见状,它一时间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只知道还没交手,自己就被对方生生吓跑,简直就是深受羞辱。 可是即便再不甘心,要它重新折返去面对刘恒,它却再也生不出这个胆量,因为本能在警告它,这个敌人危险非常,继续缠斗,它很可能会丧命! 尤其它再回首时,见到枝头上人影突兀消失,不由又是心头一凛,索性再不迟疑,扭头就走。 慌乱间,它没有留意到,就在方才枝头旁边的茂密枝叶里,刘恒和燕归言正在静静目送它远去,“你看,有时候你越怕,对手就越嚣张,等你强硬起来,对手反倒先怕了。” 刘恒边朝燕归言笑着说道,边带着他跃下枝头,心中微微有些恍惚,想起了很久以前的往事。 应该是四年多之前,那时候他刚刚迎接开平帝的“推恩”圣旨,被贬为平民,第二天去学堂,被赵景领着一群同窗堵在学堂门口羞辱嘲笑。那一天,刘恒突兀爆发了,当众把赵景一通收拾,甚至打得断腿昏厥。 当时,刘恒就给挚友大嘴说了类似的话。 事实上从那一天开始,刘恒就变了,不仅嘴上说说,更是把这话毫不迟疑地一直用到了现在。赵景不服气,就打到他服气,莲宗仙府里哪个敢对他嚣张,他就一个个打过去,打到他们怕。哪怕是在秘境里,他显露出“猴妖”的身份,连挫沈曲宁、天神教神子、妖魔族之子,斩杀三方大批天才,同样是在奉行这句话。 如果不这么做,敌人往往会越来越肆无忌惮,只因为他们觉得,对付刘恒不需要付出代价,只是一件小事,这才叫刘恒烦不胜烦。 他要让这些人再想对他动手时,掂量掂量动手可能要付出的代价,让他们犹豫,甚至在以后,让他们也会知道怕,反倒省去了不少麻烦和危险。 好比如今,“杀侯”之名传遍整个秘境,受了重创的妖魔族、众神宗沈家、北胡都变得收敛和克制起来,再也不敢像之前那样想也不想就来找刘恒的麻烦了。 比如此时此刻,要是刘恒不把这骨鸟吓退,骨鸟八成会一路跟随,伺机发动袭击,徒增烦恼。 而燕归言,估计不是因为听懂了刘恒的话,只是单纯见到凶神恶煞的骨鸟远遁离开,才会重新放松下来, “后裔,或许真的存在。” 刘恒领着燕归言继续前行,沉吟起来。虽说吓跑了骨鸟,但这骨鸟和其他异种血兽的差别显而易见,尤其那种灵智,让刘恒警惕,“这种生灵,明显和其他异种血兽不同,既然出现一头,应该不只这一头,就有可能还有更强大的。” 这头骨鸟,看起来不像是已经成年的样子,个头仅仅有半个人这么大,却已经有了二重师境巅峰的实力,长大以后会有多么强,想想都叫人不安。 有了这个新发现,刘恒越发警惕了。 循着祖师标注的地图,刘恒带着燕归言继续深入,所见的场景越发渗人。异种血兽出现得更多了,它们相互厮杀,追逐捕猎,好像能通过猎食同类来变得更加强大。 刘恒曾亲眼见到,一头仅有他腰腹高的异种血兽撕食掉另一头同类后,痛苦嘶鸣了片刻,身体竟然膨胀炸裂,模样变得越发狰狞凶恶,足足长大了一倍有余,身上气息也突兀变强,从一重师境直接跃升到二重师境了。 这头刚刚变强的异种血兽,后来觉察到刘恒的存在,竟不自量力找上了刘恒,终是被刘恒用弓体拳给生生打死了。 紧随其后,这具尸体不等刘恒多观察,就渐渐融化,化作一摊血水,很快渗进了泥土里,仅剩下一个依旧狰狞的骨架残骸。 眼见被血水渗透后的泥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出许多嫩芽,不断抽枝发芽,茁壮生长,刘恒更觉惊异了。 这片血色森林的古怪和邪门,随着他们的深入,越来越多的呈现到他们面前,让他们心头寒意也越来越浓。 这异种血兽的尸骨,刘恒略微查看,发现竟坚固得很,能承受住真兵的敲击。所以虽说他不知有什么用,还是当做猎奇,收到一个乾坤钱袋里,等着以后叫懂行的人看看。 经过这里以后,周围的杀戮渐渐变得随处可见。这些异种血兽忘我和疯狂的相互厮杀,很多时候,它们甚至无暇顾及刘恒和燕归言的出现,继续奋力搏杀。只是这种情况太多了,多到让广袤的血色森林都变得拥挤不堪,开始频繁阻挡住了刘恒和燕归言前进的路。 有时候,也有异种血兽像是杀红了眼,不管眼前是什么东西,都会扑来厮杀。 不管遇到挡路的,还是把他们当做猎物的,刘恒都是二话不说,用弓体拳开道。 挡路者,杀。 逐猎者,杀。 只有这样,他们才得以继续前行。 刘恒信奉的真理,在这里彻底不管用了。因为这些因为杀戮而陷入疯狂的异种血兽,根本是吓不住的,无论刘恒表现得多么强硬,依旧有异种血兽前仆后继的杀来。。 杀一儆百的震慑,一点用处都没有。 杀到后来,刘恒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动用了泥猴,等到背后传来一声痛苦的闷哼,他才倏然惊醒。 “我这是怎么了?” “我在哪?” 刘恒惊愕喃喃,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也被杀戮冲昏了头,已经丧失了神智,连过去多久,身处何处都一概不知了。他只觉这种杀戮的疯狂,好像会传染一般,自己不知不觉都中招了,这让他震惊,头皮发麻, 惊醒过来后,他赶紧回首一看,才见燕归言神情痛苦,嘴角挂着血迹,似乎受了伤,急忙拿出深潭灵水给他服用。 紧随其后,他看向周围,就见到眼前一头足有数丈的异种血兽趴在地上,身上满是拳伤,奄奄一息。而他的身后,留下一条长长的血路,是数不清的异种血兽的尸体,无数血兽正趴在地上争夺抢食,哄抢中不忘厮杀, 望着这条自己搏杀出来的血路,好像望不见尽头,刘恒心底发寒,完全不知道自己疯狂了多久,厮杀了多久。他的内力和神魂,都已经见底,这让他庆幸不已,要不是燕归言无意间受伤惊醒了他,继续疯狂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这地方,真够邪门的!” 刘恒心有余悸,赶紧取出补充内力和魂力的妖肉、丹药服用,一拳结果了眼前垂死的巨兽。等巨兽转眼间化作一滩血水,刘恒抢在周围血兽没有扑来抢食之前收起巨兽的尸骨,然后奋力跃上了一株血树上,终于松了口气。 之前一头二重师境的异种血兽,其尸骨就堪比真兵,眼前这头巨兽实力恐怕已经接近五重师境,刘恒既然见到了,就没有放过的道理。 “简直疯了。” 望着遍地厮杀的异种血兽,密密麻麻,刘恒不禁摇头,直抽凉气,也不知道是说自己,还是在说这些血兽。 冷静下来,刘恒努力地回想,终于依稀想起了这段时间的一些片段。记忆中,他就是在拼命厮杀,模样像极了周围的异种血兽,有时候甚至扑向眼前的异种血兽,心头涌现起一股吞其肉喝其血的强烈欲望。 每每到这个时候,他总能感觉嘴边一阵温凉,应该是燕归言从身后伸出手来,死死捂住了他的嘴,不让他吞噬异种血兽的血肉。 刘恒想到这里,惊异之余,忍不住朝燕归言看去,对他满是感激。不用猜都知道,吞噬异种血兽的血肉绝非什么好事,关键时候燕归言竟然知道阻拦他,这让刘恒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幸亏是带着你。” 呐呐半天,刘恒揉揉燕归言的头发,满是感慨地道, 经过回忆后,他总算辨明了如今所处的大概位置,和地图一对照,发现距离祖师发现《血炼功》残卷的地方虽说有些偏差,却比之前近了很多。 “祖师啊祖师,你当年怎么闯进来的,夺得这《血炼功》残卷,又怎么活着出去的?” 刘恒唏嘘,亲身经历后,他对祖师当年的经历更是佩服和好奇了。 随后,他望向四周的树枝上,渐渐眯起双眼,目光泛起冷芒。 因为在周围血树上,出现了不少类似骨鸟的生灵。 —————————————————————————————————————————————————————————————————————————— 随后,他望向四周的树枝上,渐渐眯起双眼,目光泛起冷芒。 因为在周围血树上,出现了不少类似骨鸟的生灵。 第六百七十三章 混战! 目前进度:今天忙点事情,第六百七十章人影只写好大半,下面发出来的先别看了,等我写完发到章节里去吧,以上。 —————————————————————————————————————————————————————————————————————————— 这些存在,姑且称之为血裔。 它们的形体,和上古神话中的十分神似。 比如独角骨鸟,其长相很像上古一种名为鹘获的魔鸟,只是鹘获通体森白,绝不像这些骨鸟的一身血色。还有那些象鼻猪身的独眼血兽,也和神话中一种名为梦貘的很像,或是那些似猴似人的血影,面容好似带着怪异的血色面具,像是白面猴,只是白面猴的面具是白色的,而这里出现的面具都是血色的,除此之外,真真是像极了。 诸如此类,仅仅刘恒目光所及,就有不下十多种血裔,像是各种神话中存在过的,可是都通体血红,这里显出了区别,却可以看出它们和上古应该有些渊源。 在刘恒丧失神智那段期间,刘恒隐约记起一些片段,这些血裔曾朝他们出过手。可惜陷入疯狂的刘恒荤素不忌,管它是异种血兽还是血裔,要么报以弓体拳,要么就是铁棍轰砸下去。 这期间里,死在他手下的血裔估计也不少。然后血裔和下方异种血兽的差别也凸显出来,它们心智更高,所以被刘恒杀得多了,已经变得谨慎起来,不再敢轻易朝刘恒出手了,开始观望,像是在等待什么。 刘恒估摸着,它们是在等待更好的出手时机,等自己彻底陷入疯狂后,或是等自己内力、魂力告罄的时候,就该一起扑来了。 这更让刘恒庆幸,只觉燕归言简直是自己的福星,抢在危机之前把他惊醒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而且刘恒现在很怀疑,自己陷入疯狂杀戮,也有这些血裔的原因,它们怕是暗中插手了,不然自己哪会这么容易中招。 既然如今清醒了,情况就大为不同了。换做下面异种血兽那种只知道杀戮的疯子,或许还能给刘恒造成许多麻烦,至于这些血裔,心智更高,反而更容易对付。 刘恒信奉的真理对他们同样管用。 前面估计已经把它们杀怕了,现在只要保持清醒,就足以震慑它们,让它们不敢轻举妄动。 有时候想想,这也挺有意思的。 刘恒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的笑,扫过这些个血裔一眼,静静等候自己内力和魂力恢复了近三成,燕归言伤势大为好转,就重新背上燕归言继续前行。 这次有了经验,也得到血裔们的启发,刘恒不再落地,就这么穿行在树枝藤蔓间,从半空中掠行。 前行一段路,刘恒果然发现了不同。下方异种血兽无论怎么厮杀,似乎都会选择性地忽视掉血树上空,树上树下,隐隐分隔成了两个互不干涉的世界。 刘恒也是恶趣味,一路前行,见到前方有血裔也不闪不避,甚至很多时候是故意撞上去,颇有种横冲直撞的意味。 反倒是沿路的血裔,纷纷惊怒躲避,朝刘恒发出愤怒的嘶吼,却不敢朝刘恒攻伐,只觉很是屈辱,那嘶吼都能听出气急败坏的味道。 它们越是气急败坏,刘恒越是故意找上它们,闹出一片兵荒马乱的场面,他脸上笑意也越发浓郁了。 “估计祖师当年,就是这么一路走过来的。”刘恒若有所悟。 就这么前行了一段路,刘恒略微停下,辨认方向,然后继续前行。 “如果地图没有错的话,我相距祖师发现《血炼功》的地方估计只有一里远了。” 距离渐近,刘恒心里也莫名有些紧张了,说不清是期待还是忐忑。 可就在这个时候,下方一幕让刘恒突兀一怔,再度停步,凝神打量过去。下方众多异种血兽里,突然冒出一抹异色,那个还略带肉色的血红身影,依稀能看出人的模样。 “是落下去的某种血裔,还是?” 由于这身影为人的特征已经越来越淡,刘恒一时间也拿捏不准,不免多留意了一会。 谁知道越看,他越觉得眼熟,隐约觉得自己好像曾经见过类似的东西,“难道是在失去神智的那段时间里见过?” 他努力的回想,总算有所发现。 记忆片段里,他似乎曾杀过几个这样拥有人形轮廓的怪物,也曾恍惚见过类似的身影,正在异种血兽之中疯狂厮杀,吞噬血肉,然后也变得越来越不像人了。 刘恒不由又望向燕归言,“你就是因为见到他们,所以知道不让我吃那些血兽的吗?” 燕归言依旧懵懂,刘恒目光却是柔和下来,“真聪明。” 不知是听懂了刘恒的夸赞,还是单纯见到刘恒在笑,燕归言也笑了,像是纯净的百合,让刘恒一时失神。 刘恒不知过去多久才倏然回神,赶忙咳嗽两声,扭过头去,心头莫名有些乱。 “这些恐怕不是血裔,而是出了变故的人。” 有人来到神兽血林,而且不是一个两个,这让刘恒心神一紧,忽然觉得事情好像和他预计的有了些偏差。 他看了一阵,找到一个时机突兀出手,将这人……或者说人形怪物击毙,随后将他尸身抓到树上,认真端详起来。 这人形怪物才死去,血肉就像是其他异种血兽一样迅速消融,化作漫天鲜血挥洒下去,引得下方异种血兽一阵骚动,相继抬头沐浴这片血雨,仿佛异常享受。 刘恒皱眉,看向这人形怪物遗留的残骸,同样只剩下一具残缺怪异的骨架,和其他异种血兽没有什么差别了。而刘恒想要寻找的痕迹,也随之消散,什么都没留下。 他不知道这人是什么来历,也不知道他身前是魂修还是武者,真要说有什么发现的话,就是这人出现的地方,距离祖师发现《血炼功》残卷的地方太近了。 虽然刘恒也想认为这只是一种巧合,但他很清楚,还是这人为《血炼功》而来的可能性更大。 “如果都是人,那么究竟有多少人为《血炼功》来了这血林?”刘恒眉宇微蹙,因为这对他来说,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本来按照他的预计,世上知道《血炼功》的人没有几个,知情人也不会轻易透露这个消息,所以为《血炼功》而来的人不会有多少。所以从小说家那里听说有八人曾打探过血林的消息,刘恒已经足够惊奇了,谁想真正到了这里,才发现来的人绝不只有这八人。 单是他记忆片段里见到的人影,加上眼前这人,就已经不下十人了,这个数目让刘恒预感不太好,“莫非这血林里,不只有《血炼功》,还有别的东西?” 这一点,他也拿捏不准,毕竟灵原秘境中诱人的东西太多,难保血林里还暗藏了什么别的宝贝,同样诱人。 当然更可能还是为《血炼功》而来,但是估计其中有些不是独行客,而是某些大势力。 “如果修炼《血炼功》其他残卷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宗门乃至一个学派呢?”只要想到类似自己的人数以百计,甚至组成战阵的场面,刘恒心生凛然,都有些头皮发麻。 要是真有这样一股势力,人数都不需要太多,只需要百多个武师,就足以成为秘境里第一恐怖的势力。 如果再有一个天资更好的领袖,只要拥有四重师境的修为,估计能凝出六重师境的战阵血相,已经能够抗衡五大盟会了。最可怕的是,这些人一直隐于暗处,强而不显,才愈发叫人心悸。 可是冷静下来,刘恒又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毕竟他自己修炼时,凝气时所用的霸下血丹就不是这么好弄到的。神兽真血的价值一直居高不下,堪比上等真兵,他师父屠长老为了弄到霸下血丹,恐怕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换句话说,《血炼功》武夫卷有苛刻要求,其他卷应该也有对应的要求。要培养出一位像他这样的《血炼功》修炼者,付出的代价绝对比其他武者高昂许多,所以再大的势力,估计也培养不出太多来。 直等想到这里,刘恒才算安心了些,只觉自己恐怕是多想了,接着将这毫无价值的残骸留在原地,领着燕归言继续前行。 或许是因为有所发现,随后的路上刘恒越发留意周围,就发现了更多陷入疯魔的人。 他们混在众多异种血兽中,有些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人样,除却身上还略带肉色以外,都快区分不出来了。这样的存在,刘恒行进一里地,就发现了不下二十个,林林总总加起来,超过三十了。 而且很明显,越往前就发现得越多。 他甚至还见到一只白面猴的血裔,正在饶有兴致地打量下方一个疯魔之人,随后像是故意当着刘恒的面把这人抓起,当空撕裂,任由鲜血浇淋满身,似是在朝刘恒示威。 —————————————————————————————————————————————————————————————————————————— 本来按照他的预计,世上知道《血炼功》的人没有几个,知情人也不会轻易透露这个消息,所以为《血炼功》而来的人不会有多少。所以从小说家那里听说有八人曾打探过血林的消息,刘恒已经足够惊奇了,谁想真正到了这里,才发现来的人绝不只有这八人。 单是他记忆片段里见到的人影,加上眼前这人,就已经不下十人了,这个数目让刘恒预感不太好,“莫非这血林里,不只有《血炼功》,还有别的东西?” 这一点,他也拿捏不准,毕竟灵原秘境中诱人的东西太多,难保血林里还暗藏了什么别的宝贝,同样诱人。 当然更可能还是为《血炼功》而来,但是估计其中有些不是独行客,而是某些大势力。 “如果修炼《血炼功》其他残卷的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宗门乃至一个学派呢?”只要想到类似自己的人数以百计,甚至组成战阵的场面,刘恒心生凛然,都有些头皮发麻。 要是真有这样一股势力,人数都不需要太多,只需要百多个武师,就足以成为秘境里第一恐怖的势力。 如果再有一个天资更好的领袖,只要拥有四重师境的修为,估计能凝出六重师境的战阵血相,已经能够抗衡五大盟会了。最可怕的是,这些人一直隐于暗处,强而不显,才愈发叫人心悸。 可是冷静下来,刘恒又觉得这种可能性不大。 毕竟他自己修炼时,凝气时所用的霸下血丹就不是这么好弄到的。神兽真血的价值一直居高不下,堪比上等真兵,他师父屠长老为了弄到霸下血丹,恐怕也付出了不小的代价。 换句话说,《血炼功》武夫卷有苛刻要求,其他卷应该也有对应的要求。要培养出一位像他这样的《血炼功》修炼者,付出的代价绝对比其他武者高昂许多,所以再大的势力,估计也培养不出太多来。 直等想到这里,刘恒才算安心了些,只觉自己恐怕是多想了,接着将这毫无价值的残骸留在原地,领着燕归言继续前行。 或许是因为有所发现,随后的路上刘恒越发留意周围,就发现了更多陷入疯魔的人。 他们混在众多异种血兽中,有些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本的人样,除却身上还略带肉色以外,都快区分不出来了。这样的存在,刘恒行进一里地,就发现了不下二十个,林林总总加起来,超过三十了。 而且很明显,越往前就发现得越多。 他甚至还见到一只白面猴的血裔,正在饶有兴致地打量下方一个疯魔之人,随后像是故意当着刘恒的面把这人抓起,当空撕裂,任由鲜血浇淋满身,似是在朝刘恒示威。 第六百七十四章 百战狂 目前进度:第六百七十一章开启禁阵快要写完了,只差最后一句话,可以先看,以上。 —————————————————————————————————————————————————————————————————————————— 突兀间,他又想起师父转达过祖师的只言片语,“这禁阵之地,肯定对血裔有特殊的意义。” 他一念及此,不免有些遗憾。 听闻昔年祖师曾传下十分详尽的记载,却因为师父要继承隐脉衣钵,祖师生怕他经不住《血炼功》的诱惑,曾经把师父隔绝在外,只告知了师父的几位师兄。 谁想几位师伯数十年前去了灵原秘境,就此一去不返。 据师父说,当时师父年幼,只记得祖师从此一蹶不振,生怕师父再沾染这门不祥的“魔功”,非得等他晋升武师才告知关于秘境里的详情。可是没等师父晋升武师,祖师就因故逝去,此前竟没机会把详情告知师父,引为此生大憾。 所以关于祖师昔年在血林的经历,师父知道的,仅仅是祖师与师兄们无意间透露的只言片语,传到刘恒这里,就更少了。 幸亏还有一卷残图,这也是师父有一次清理洞府,在一个隐蔽地方无意间发现的,否则刘恒连去哪都没有头绪。 至此,刘恒只知道地点,附近满是异种血兽的骸骨,堆叠如山,当然如今知道这些应该是血裔的骸骨。深渊之下有个禁阵,还得连过数重关卡,经过重重考验,才有得到《血炼功》残卷的可能。 不过刘恒此行,与其说是为了里面残卷而来,不如说是为那些赶来的人而来。 刘恒眸光闪烁片刻,终是背着燕归言一跃而下。 在深渊附近,寸草不生,连异种血兽都止步不前,显得异常空寂与荒凉。相比四周纷乱的厮杀声,这里的寂静,反而更让人不安,如同前方不是深渊,而是地狱。 刘恒在深渊前停下,不顾燕归言的害怕,端详着遍地尸骨。因为他隐约发现其中有些新鲜血肉,不仅一些血裔的尸骨,看上去刚死不久,有十多具尸骨虽然血肉全无,却分明看得出是人的骨骸,引得刘恒走过去多看了一会。 从现场来看,就在不久前,这里曾发生过激战,激战的一方是数以百计的血裔,另一方则是不知来历的一群人。 这些尸骨,总算让刘恒有了些新发现。 血裔的骨骸上,大多数伤痕很巨大,十有八九是战阵神相留下的,可见来人为数不少,甚至还能组成战阵。尤其众多血裔的遗骸里,有些体型庞大,以刘恒对血裔的了解,体型越大往往意味着实力也越强,由此推论,这里甚至死了近十头拥有五重境战力的血裔! 就是这样,居然也只留下对方十数人,没能把人拦下,还是被这群人闯进了深渊,换句话说,这群人的实力至少在五重师境之上,实在不容小觑。 另外就是战死在此的十数人,估计是冲闯时还是压力不小,所以活着的人闯进深渊后,甚至顾不上收容同伴的遗体,于是只能任由他们遗留在原地了。只是这些人虽然依旧保持惨死时的模样,身上遗留的衣物服饰都十分普通,即便是乾坤钱袋里也没有任何证明身份或来历的东西,直叫刘恒无语。 “这些人,真够可以的。” 他摇头感叹一句,不再停留,就要往深渊走去,忽而听到一声惊霄厉啸! 刘恒倏然回首,才见在自己查看此地的时候,附近汇聚了越来越多的血裔。而此时的血裔们,和他之前见到时截然不同,个个戾气十足,竟全都发疯一般朝他扑杀过来! “疯了么?” 刘恒惊异,原本留下的威慑居然不管用了,这群血裔怎么突然也疯了? 随即他想到自己身处之地,有些了然,顾不得多想,赶紧融合泥猴,提棍打退冲在最前方的十多头血裔,转身就朝深渊冲去。 他之前就见到,曾经的激战一直往前延续,在深渊边缘有一条蜿蜒向下的小径,沿途依旧留下了许多尸骸。这应该就是通往深渊底部的路,刘恒边打边退,找准方向踏上了小径。 可是这群突然疯了的血裔,竟然一路追杀下来,这大大出乎刘恒的预料! “难道它们不是为了阻拦外人冲入深渊的守护者?还是说一旦有外人闯到这里,它们就会永无止境的追杀,不死不休,好像那些异种血兽一样?” 仓促之间,刘恒想不到更好的解释,只能这么理解了。 眼见血裔源源不绝地杀来,数目越来越多,刘恒颇有种怎么杀都杀不完的感觉,知道这么纠缠下去不是办法,索性把大部分精力放在赶路上了。他动用泥猴和弓体术基本式,速度骤然提升,可谓风驰电掣,谁想这却让后裔一阵骚动,随后越发疯狂起来。 可是刘恒此时的速度太快,无论它们如何疯狂提速,能追赶上来的依旧只是极少数强大存在。 大多数血裔越追,距离越被拉开,于是发出怪异又混乱的声潮,其中好似有绝望、惶恐和不甘。而勉力追赶上来的数十头血裔,眸光泛冷,刘恒心头警钟长鸣,隐隐察觉里面估计有实力超过五重师境的恐怖强者。 这种恐怖存在,恐怕能追上他,可刘恒不知为何,只见它们紧跟在自己身后,似乎并不急于追杀他了。 “这是?” 正在刘恒疑窦丛生之际,后方忽然传来一阵阵鬼哭狼嚎,惊得他再度回首望去。 这一回首,他就见到让他身心俱震的一幕。 后方追赶不上他的那些血裔,有些正疯狂后撤,有些则发出凄厉惨嚎,浑身燃起炽烈大火,将它们当空烧成灰烬。这种烈火仿佛会传染一般,在这群血裔之间迅速蔓延,让它们一个接着一个化作火团,这场面壮观非常,又震撼无比。 刘恒震撼之余,心头突兀灵光一现,想到一个看似离奇的可能。 “这些血裔,难道根本不是我想的那样,是什么阻拦外人入内的守护者,而是利用外人闯入这个深渊?” 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刘恒虽然觉得荒诞,可是越想越觉得,这可能就是真相。他不免朝小径外看去,见到空旷的深渊大洞里,没有一头骨鸟敢在中间飞行,依旧只敢老老实实跟在自己身后行进,更是证明了这种猜测。 如此一来,后方强大的血裔为何明明能追上他,却迟迟没有动手,也可以解释得通了。 他不由想起之前感受到深渊散发的怪异气息,顿时若有所悟,“这些气息,可能对于血裔来说,不啻于剧毒,擅自闯入就会被焚烧。唯独我或是外来者,不惧这种气息的侵蚀,而且身上会散发出什么东西,能暂时冲散这种气息,所以血裔才能紧跟着冲进来!” 刘恒眸光微闪,“也就是说,它们根本不是什么深渊的守护者,而是跟我和这些外来者一样,觊觎着深渊下某种宝物的家伙!” 可惜深渊散发的气息,平日让它们畏惧非常,只能等候有外来者出现时,它们才能籍由外来者闯进去的机会,一起冲下来。这也可以解释,为什么自己一出现在深渊边缘,众多血裔会像疯了一样朝他扑来了。 或许他和之前闯进来的那群人都理解错了,这些血裔根本不是想追杀他们,仅仅只是想离他们更近些,然后紧跟他们进入这梦寐以求的深渊罢了。 奈何两边语言不通,才造成误会,引发一次又一次的厮杀,否则刘恒觉得,完全可以合作共赢的,根本没必要相互争斗。 想通这点,刘恒试探着放慢了前进的速度,眼见后方九头血裔很快逼近,刘恒还是难免心生紧张。但这几头强大的血裔显然心智更高,或者说因为实力强大,不介意刘恒耍什么小聪明,所以见他放慢速度,并没有过度逼近,相互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 这让刘恒放下心来,知道自己猜对了。 九头血裔里,绝对有实力超过五重师境的强者,那是刘恒与泥猴合体后都无法应付的存在,即便明白它们追来的用意,依旧让刘恒觉得压力如山。 所以他没敢解除与泥猴合体的状态,也没有继续放慢速度,展现自己的善意,以免触怒它们,惹出不该有的麻烦。 而后方九头血裔,也没有继续逼近,就这么默默紧跟在后面,不断顺着深渊圆壁上这条小径往下奔行,相互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 但刘恒尝试沟通,却没有得到它们任何回应,这让刘恒觉得有些遗憾。 没有跟上来的血裔,要么带着浑身烧伤退出了深渊,要么已经被焚烧殆尽,深渊很快寂静下来,只听得到呼啸如鬼嚎的风声,久久不绝。 刘恒和九头血裔就这么沉默赶路,不知究竟奔行了多长的路。他有时抬头看看,能见到天景只剩下自己指甲盖这么大了,略微估算,竟至少往下走了上千丈深,可是低头依旧看不到深渊底部,不由心头骇然。 “这到底是有多深?” 幸好再绕着深渊圆壁的小径行了十多圈,又下探了三四百丈,在一团昏暗中,他总算隐约见到了不同的景致,“应该是到底了吧?” 再往前行,小径戛然而止,刘恒往前看去,还没等他看清楚前面是什么模样,心头忽而生出警兆,令他心神骤然紧绷。 一片昏暗里,他听到一股疾风声响,循声而动,提棍就砸! 哗啦啦! 他残棍砸去的方向,传来锁链挥舞的声音,刘恒隐约见到一个黑影好似毒蛇般窜上了自己的残棍,试图捆住残棍。见状,刘恒冷哼一声,只是手腕一抖,残棍就挣脱了束缚,此时黑暗里就响起疑似人声的轻咦。 刘恒循声望去,双目如炬,总算看清身边那团黑影里,分明有个人的轮廓。之前这人静止不动,刘恒居然没发现他,差点被他偷袭成功,此刻想想,刘恒脸色不由冷峻起来。 他正要迎过去拿下此人,忽而心中又生警兆,本能般侧身一闪,就听到耳畔再度传来一阵疾风声,顿时了然。 原来这里,不只藏了一人! “只敢暗中偷袭,算什么本事?” 刘恒冷声喝问,再不迟疑,径直逼向最先朝他出手的那人,身法刚动,就让周遭众人下意识地倒抽一口凉气,还没交手已经被刘恒身法的极速给惊到了! “五师兄,是个高手!” 黑暗中有人急呼,随后刘恒听到衣襟猎猎之声,显然有人极速赶至,同样听着对方的动静,刘恒就知道这人不简单。可即便这样,被人称呼为“五师兄”的人距离略远,显然赶不及救下刘恒眼前之人。 刘恒眼前这人也算悍勇,明知刘恒厉害,还是沉吼一声,以手中锁链般的兵刃迎向刘恒。 结果不言而喻,饶是他努力抗击,却哪里挡得住刘恒残棍,连兵刃都被刘恒一棍崩裂,随之崩裂的,还有他的脑袋。 “好胆!” 眼见这人无头身躯轰然倒地,刘恒斜侧响起如雷怒吼,随后一个人影倏然袭来。刘恒残棍翻转,毫无停顿,又朝袭来这人砸去。 当! 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震鸣人耳,刘恒稳立不动,对方却是迎空飞退,仅仅一击,高下立判。 霎时间,四周突兀寂静下来,鸦雀无声,随后才响起难以置信地惊呼声。 “是五重境强者!” ———————————————————————————————————————————————————————————————————— 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震鸣人耳,刘恒稳立不动,对方却是迎空飞退,仅仅一击,高下立判。 霎时间,四周突兀寂静下来,鸦雀无声,随后才响起难以置信地惊呼声。 “是五重境强者!” 第六百七十五章 又见佛门! 目前进度:第六百七十二章血神宗弟子?基本写完,还差点结尾,但不影响观看,所以先发出来,可以先看,或者等明天去看那一章也行,以上。 —————————————————————————————————————————————————————————————————————————————————— 这人闻言重重哼了声,目光死死瞪向刘恒,好像下到黄泉都要记住刘恒的长相一样,“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休想从我口中问出半个字!” “倒是硬气。” 刘恒残棍棍头轻点,一下一下敲击在这人额头,那力道不轻不重,好像再多一丝,就能轻易把他额头敲出个窟窿来。这样的惊吓,即便此人早已做好慨然赴死的准备,心头依旧涌现出本能般的恐惧,才听刘恒淡声道:“你不说我也能猜到,你出身血神宗吧?” 此人雄躯微震,眼眶暴睁了一瞬,随即冷冷道:“说我是血神宗弟子就是吧,随你怎么猜。” 他虽然极力克制自己的异动,可也足以让刘恒心里的猜测又确实了几分,随即又生出更多的疑惑。 怎么会是血神宗? 别看此人在刘恒手下毫无抵抗之力,显得羸弱不堪,实则拥有三重巅峰的修为,论起战力,估计不下于四重武师境末流的强者。即便他没有动用血神宗武功,但一出手的习性,还有章法,都是强大宗门才能培养出来的,俗称大家风范,这点怎么也掩盖不了,依稀能看出血神宗的影子,刘恒才会这么猜测,结果似乎是猜准了。 但奇怪的是,以这人的天资和战力,绝对够资格在《天下英杰录》里榜上有名,可刘恒不管怎么回想,都没有在《天下英杰录》里找到与之类似的人物,这等天才强者,仿佛突兀蹦出来的一样。 尤其一个圣地出身的天才弟子,之前竟会如此籍籍无名,这本身就是一件古怪非常的事情。 而且刘恒一直用着如今这个皮囊再没变过,作为如今鼎鼎大名的杀侯,对方居然还会问出“你是谁”这种话,根本不认识他,这也颇显蹊跷。 难道自己猜错了,他根本不是什么血神宗弟子? 否则身为圣地弟子,消息再闭塞,也不可能闭塞到这种程度,连近来最轰动的消息都完全不知道。但也不是没有别的可能,比如…… 这些人从一开始就远离江湖,来了这血林! “恶贼!放开我五师兄!” 旁边有人色厉内荏地厉喝,刘恒微微偏头,隐约见到昏暗角落里一个窈窕身影,分明是个女子,正好似被踩了尾巴的猫,隔得这么远都能感觉到她的紧张和故作凶狠。 “我凭什么要放开他?”刘恒又在她五师兄额头上点了点棍头,“难道不是你们先攻击我的?” “但凡是来到这里的人,宗门都有严令,必须拿下!这又不是我五师兄的错!”女子厉叱道:“若不是,若不是……” 刘恒替她接着道:“若不是我实力还算过得去,这也就不是错了,对吧?” 正说着话,他忽而觉得有些不对劲。女子不够老奸巨猾,言辞间透露了很多东西,照理说身为领队的五师兄应该要阻拦才对,偏偏没有,他棍下已经有片刻没有传出任何声息了。 想到这,刘恒倏然回首,恰巧见到棍下这人急忙闭起了嘴巴,之前分明在朝什么人传音。 他念头一转,突兀想起一个可能,双目睁圆,立时朝自己身后看去。 刚刚骤然受袭,他下意识就开始反击,竟不知不觉忘了,自己身后还有九个实力恐怖的血裔! 这人难道还掌握了和血裔沟通的能力? 虽然这很不可思议,但刘恒心神依旧紧绷起来,回首就见到那九头血裔依旧静静伫立在自己身后,好像无动于衷。刘恒仔细回想,却觉得它们应该挪动过,比之前更靠近了! “你居然能和它们沟通?”刘恒手上微微加了一分力道,棍头好像开始陷入对方的额头,“你想要它们帮你对付我?” 这人双目充血,呼吸变得粗重与急促,说不清是恐惧还是什么,双拳握得发白,却还是一言不发。 与此同时,刘恒留意到,那个女子似乎也在暗中传音,与血裔们沟通。刘恒眯起双眼,紧盯着九头血裔的动静,气氛近乎凝滞。 不知过了多久,女子神情激动起来,随后那九头血裔竟慢慢朝刘恒走来。它们的气息,强大到让刘恒都忌惮非常,如此靠近,更让刘恒心弦紧绷到极致! “诸位,一路相伴,不说有交情,也算是一种缘分了吧?”他暗中蓄力,口中还是尝试着沟通,如非万不得已,他实在不愿和这九头恐怖的血裔交手,“难道别人几句话,就要和我动手不成?” 旁边女子却开始得意了,“原来你也知道害怕!既然知道怕了,还不赶紧把我五师兄放开?” “不怕告诉你,它们几族欠了我们好大恩情,让他们帮忙对付你,不就是小事一桩……” 她话音未落,这次却遭到刘恒棍下之人的厉声呵斥,“住嘴!” 面对自己的五师兄,这女子却是听话无比,即便被呵斥得有些委屈,还是急急住嘴,不再往下说了。 刘恒心念疾转,一时间顾不上理会这些,神情凝重地望向这九头越逼越近的血裔,“诸位,真要动手?” 一面说着话,他一面蓄势待发,做好了一旦开战,即刻退走的准备。这九头血裔,它们的气息极有压迫,仿佛让这狭小路口都变得异常拥挤,别说是九头,其中还有实力估计在六重之上的恐怖存在,单说任何一头,都不是刘恒能够独力抗衡的,所以即便刘恒再不情愿,还是只得暂避锋芒。 不过他一开口,这九头血裔却渐渐驻足,停在刘恒对面,然后其中一头背生双翼、三头九目的血裔张开了一张大嘴。 “让。” 刘恒愣怔,怀疑自己听错了,这头血裔好像也明白他的困惑,于是不耐烦地重复了一次,“让。” 这次刘恒确定了,虽然对方口音怪异,又生涩沙哑,但应该说的是“让”字,不是自己听错了。 是叫他让路。 “你们!” 女子和刘恒棍下这人也是一呆,随即惊怒交加,女子难以置信地瞪圆眼睛,“你们竟敢违背约定,你们……” 可惜她话音未落,一道细长血影倏然闪过,让她话音戛然而止。她保持着原本的姿态,片刻后纤腰处齐整地分作两半,上半身滑落下来,与下半身一起砸落地上,分明被利器腰斩了。 刘恒瞳仁微缩,他实力略强,依稀看见那道取了女子性命的细长血影,是一头血裔众多细尾中的一条,动念之间,犀利程度堪比细软神剑,威力让 “师妹!”见状,刘恒棍下的男子双目猛睁,身躯颤抖,奋力想要跃起,满是震惊和悲愤。 而那女子,由于是修炼有成的武师境天才强者,虽被腰斩,却一时半会还没死透。可她也是星眸睁圆,仿佛到死都觉得难以理解,为何这些血裔会突兀翻脸,“你,你们竟……” 打断她的依旧是一条细长血影,这次不是拦腰横斩,而是迎空竖劈,如若晴空降下厉电天罚! 轰! 女子的上半身又被从眉心间一分为二,让她死得干干净净,再也说不出话来了。由此可见,血裔是厌烦再听她说话了,才会直接将女子杀了。 刘恒凛然,心底生出寒意。 这事情,让他彻底看明白了血裔们的本性,漠然而无情,一旦不高兴,什么约定都成了一纸空文,毫无人性。 它们,依旧是兽,非人。 “师妹——!”眼见师妹凄惨的死相,刘恒棍下的男子长啸近乎嘶声裂肺,悲愤到了极点。 一条细长血影再度闪动,刘恒倏然眯眼,浑身都做好了准备,可是这血裔的细长血尾却停顿在刘恒眼前,再没落下。准确的说,不是停在刘恒面前,而是停在刘恒棍下男子的头上,让男子长啸声立时停下,身躯激动得颤抖,却不知是吓的还是感受到敢怒不敢言的屈辱。 之所以不杀他,刘恒隐约觉得,估计还是看在自己的面上。当然这不只是给他一份薄面,对他棍下“猎物”略作威吓,也是在对刘恒示威和警告。 所以刘恒沉默片刻后,一只手把男子拎起,缓缓退到了过道边缘,给它们让开了路。 一见他让开,九头血裔再次动了,带着让人压抑至极的气息和刘恒两人错身而过,走向前方。 刘恒饱含警惕目送它们走过,籍由它们的身影,总算看清了前方的场景。 前方,是一片血色深潭,咕咕冒着气泡,说不清是血还是熔浆,透出阵阵热力,怪异的气息更浓郁了。刘恒至此,总算知道这种怪味像什么了,居然很像是火山散发出来那种充满硫磺的气味。 来到深潭边,九头血裔浑身都开始冒出点点火苗,好像也要燃烧起来了。可它们明明承受着极致痛苦,甚至凄厉或凶狂地厉吼咆哮,还是强忍着没有后退,浑身颤抖,一头头跃进深潭! 刘恒不由双目睁圆,只觉震惊非常! “这是在自杀吗?” 这血色深潭,连散发的气息都能让血裔焚烧而死,它们冒着风险靠近,却只为了来自杀? 刘恒怎么想怎么觉得匪夷所思,但冷静下来,还是明白它们绝不可能是来自杀的。这个血色深潭,肯定对它们有特殊的意义,跃进去肯定是为了攥取莫大的好处,否则不至于这么做。 至此,刘恒也想通了。之前血裔之所以拒绝血神宗的请求,不愿和刘恒交手,不是因为刘恒有多大的脸面,而是它们要保存最佳状态来做这件事,所以不想和刘恒交手,折损哪怕一丁一点的状态。 它们如果联手,收拾刘恒应该不费多少力气,但以刘恒对它们的了解,连同族求援都冷眼旁观,可见它们一个个有多么自私自利,怎么可能联手? “畜生,都是畜生!” 刘恒拎着的男子失神喃喃,失魂落魄,好像今天承受了太多打击,心神都有些失常了,也不知道他在骂谁。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刘恒将他随手扔下,看他软软倒在角落,不由淡淡道:“居然去和这些畜生做什么交易,血神宗弟子难道连这种道理都不知道吗?” 那名女子的死,刘恒心中毫无波动。因为一来并非自己出手,二来要不是女子让血裔出手对付他,也不至于因为言语不敬而惹恼了对方,最终招致自己的惨死。 只能说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这全是自己作死,怪不到别人头上。 “你知道什么?”男子好像真的心神失常了,似哭似笑,“你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刘恒哪会管他的疯话,踢了他一脚,“别装疯卖傻了,带我去禁阵。” 应该是禁阵二字触动了男子的某个心神,让他身躯又是一震,猛地朝刘恒望来。 刘恒不再理他,谨慎地走到血色深潭边上,凝神打量起来。没过多久,刘恒看出一些端倪,心下了然,就走回来重新拎起男子,又朝血色深潭走去。 “路上,顺便说说有关禁阵、血神宗和这些……畜生的事情吧。” 他对这里的了解太少了,现下迫切需要一个知情人,来为他解答心头积攒得越来越多的疑问。 可男子冷着脸,一言不发,做出沉默对抗的态度。 ———————————————————————————————————————————————————————————————————— “路上,顺便说说有关禁阵、血神宗和这些……畜生的事情吧。” 他对这里的了解太少了,现下迫切需要一个知情人,来为他解答心头积攒得越来越多的疑问。 可男子冷着脸,一言不发,做出沉默对抗的态度。 第六百七十六章 争夺 目前进度:第六百七十三章混战差最后两段话,只能先发上来,各位最好明早去看原章节,那里才完整,以上。 —————————————————————————————————————————————————————————————————————————— 可他的意识,就停留在了这一瞬。 紧随其后,刘恒拎着他背着燕归言,轻盈落在一根好似石钟乳的血色石柱上,朝他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是什么宗门的人?” “我叫林仲,是血神宗隐……”他双目失神,本能般喃喃应答,可是才刚开了个头,却突兀一声大喊,抱头就倒。 刘恒一惊,赶忙拉住他,又点穴制住了他。饶是如此,他浑身依旧忍不住的抽搐,口吐血沫,好像承受了极致的痛苦,看得令人心悸。 好在过了片刻,他总算渐渐平静下来,旁边刘恒眉宇微蹙,只觉事情远没有他想的这么简单。 原本他带着这林仲跃向血潭,并非莽撞行事。 一来,前面被林仲叫去通知师兄们的人,就朝这个方向去的。刘恒依稀见到,那人当时乘坐了一种舟船似的东西,如今在血潭边却是没有了。不过这也不算什么,刘恒想着,这舟船肯定不是生来就有的,以前没有舟船照样能前行,说明肯定还有其他前行的方法。 所以他之前观察了好一阵,隐隐见到血潭里凸起一些石钟乳般的血色石柱,好似石桩,可以供人跃进极远,就起了尝试的心思。 其次,他也想吓唬吓唬这林仲,待其心神失守,就可以伺机动用掌控人心一类的术法,逼问出他想知道的种种答案了。谁想他的计策倒是如愿达成,偏偏在逼问时出了岔子,这人心神里居然被人下了禁制,一旦问起相关的事情,立时有心神被毁的风险。 可仅仅林仲说出的这句话,或者说那一个失口说出的“隐”字,就解答了刘恒的许多疑惑。 “原来是血神宗隐脉的弟子,难怪了。” 林仲等人为何不认识他,为何林仲这等天才强者,之前会籍籍无名,究其原因,“隐脉”二字足以说明一切。各宗隐脉虽然不同,却有很多相似的规矩,刘恒自己就是蝶花宗隐脉弟子,自然知道一些隐脉特有的规矩。 比如在宗门里自成一派,比如不准追逐名利,比如心神中设下禁制。 提起最后这一点,又不得不说一次,刘恒真是遇到了一位好师父。屠长老身为隐脉之主,说来算是极其纵容刘恒的了,否则刘恒也没法逃过在心神里设下禁制这一关,这是隐脉中人通常都无法回避的一件事。 想来也有道理,毕竟隐脉往往涉及许多不能透露的宗门隐秘,甚或奇门异法,唯有设下心神禁制,才能确保这些秘密万无一失。 而身为隐脉弟子,就注定了这林仲天赋再好,实力再强,都必须注意隐匿行踪,不能轻易让外人知晓。如此一来,饶是神通广大的小说家也没法把他们罗列道《天下英杰录》里,自然就更籍籍无名了。 由于隐脉在各自宗门自成一派,这些血神宗隐脉弟子虽说同属血神宗,却和刘恒交手过的那些血神宗弟子互无统属,若是关系更差的,连消息都不会互通有无。如果他们一进入秘境就赶来这里,不知道刘恒是谁,也就说得过去了。 既然有心神禁制,刘恒就没法随意问话了,边琢磨边挑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继续谨慎询问。 “这池子里是什么东西?” 经过之前刘恒的教训,师妹惨死之痛,血裔背信弃义的重重打击,又有刘恒带他投潭“自杀”的恐吓,控心术法的袭击,如今再加上心神禁制的惩戒折磨,林仲早已到了崩溃的边缘,浑浑噩噩,自然是刘恒问什么就答什么。 “这是鲜血熔浆,据说是通往地府的入口。” 刘恒一怔,只觉惊奇,“地府?这世上莫非真有地府的存在?” 若是说没有修行前,他或许还会相信三界、六道、轮回、往生等等说法,可是修行之后,他对人世有了更深的认知,反倒不怎么信了。 通过他修行和这几年的观察,人死以后,肉身腐烂化作泥土尘埃,神魂没了肉身的庇护后,挡不住阳气冲噬,顶多七日就会散去,融入到漫天灵气里,就此消亡。当然大多数,是被日头这阳刚之气一冲,当场散化,所以朝廷斩杀罪犯,通常都是“午时问斩”,就是这个道理。 只有极少数,因缘际会,才会走上鬼修一途,成为魑魅魍魉、阴鬼邪魔之道。 而人降生,也是肉胎凝聚时,冥冥中感召来一些灵气,聚而生魂,所以神魂有时也被唤作灵魂。 不仅仅是人,众生的生老病死,说白了都是这么一个轮回,跟儒释道乃至百家讲述的种种三界、六道、轮回的教义,实在没有太多联系。 这就是刘恒如今的感悟,哪里想到在林仲口中,突兀得到一个“地府”的说法,自然是愣了。 关于刘恒的追问,林仲则失神道:“这是血族的说法,它们说自身有缺陷,成为它们晋升更高层次时的枷锁,唯有进入地府补全,才能升华。” 血族? 刘恒听了这个,立时知道他指的是那些被自己称之为血裔的家伙,没想到在血神宗隐脉,它们赫然被称之为一族。连它们投身于这鲜血熔浆中的原因都知道得清清楚楚,由此可见,血神宗隐脉和血裔们,接触的时间绝对不短了。 “你们去过地府了没?” “生人无法去地府,但传闻本脉曾屡次相助血族,也打探到了许多关于地府的秘密。”林仲喃喃道:“不过史上,先辈曾遇到过很多次不可名状的凶险,导致损失惨重,尤其百多年前,还错失了谋划许久的《血……” 他话音未落,又是痛苦大喊,显然这番话里有什么东西,再次触发了心神禁制。虽然被刘恒点穴制住,他还是疼得浑身直抽,七窍流血,凄惨非常。 刘恒吃惊,见他近乎撑不住了,不惜动用储备,替他喂了许多修补神魂创伤的丹药,这才勉强保住了他一口气。饶是如此,两次心神禁制的惩罚,已经让他奄奄一息,命不久矣。 还错失了谋划许久的血什么? 幸亏听到的是刘恒,否则别人估计真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联系他所说的“百多年前”这个时间点,想来除了《血炼功》其他几卷,也不会指别的东西了。 百多年前,可不就是刘恒祖师得到《血炼功》的时候? 因此,刘恒总算是明白了。如果不是祖师和其他一些人贸然闯进来,机缘巧合,恰好遇到血神宗隐脉那一代人去帮血裔们闯“地府”,遭逢意料之外的大难,祖师等人在这里就会被血神宗隐脉中人或血裔们杀了,可能根本没机会得到《血炼功》残卷。 可要说只是机缘巧合,刘恒却隐隐觉得,这更像是冥冥中自有天定。否则为何血神宗谋划不知多久的东西,偏偏这么巧,就在那时候出了大差池,就在那时候被刘恒的祖师等人得了《血炼功》残卷? 这《血炼功》,观其遭遇,恐怕真是因为太过逆天,遭了天嫉,所以才难以善全。 “如此说来,血神宗早就知道这里有《血炼功》了?”刘恒蹙眉沉思,“《血炼功》其他几卷,也没有落到血神宗手中,而是另有其人?” 还有一点,他数十年前惨死的几位师伯,就是师父的几位师兄,估计就是死在了血神宗上一代隐脉弟子们的毒手下! 刘恒突然又想起一件事,又是一惊,“以血神宗和血裔们的交情,进来肯定不会再交手,那岂不是说,在血林里疯魔的那些人,在深渊边缘和血裔厮杀的那些人,并非血神宗隐脉弟子,而是另一批人?” 想到这里,他急忙追问林仲,“除了你们,之前还有人来了吗?” “是,是遗失那几卷……啊!” 林仲再度惨叫,身躯抽搐得直接弹起,七窍迸溅鲜血,模样凄惨得渗人至极。刘恒急忙施救,可是这次,无论刘恒喂进多少救命丹药,都无法挽救林仲最后这口气了,他怒目睁圆,身躯抽搐中渐渐无力瘫软,没了气息。 刘恒沉默,随即为他抹下眼皮,轻轻叹息一声,“如果说这鲜血熔浆池下面真是地府,你也算近水楼台先得月了,去了地府转世投胎,来世做个普通人吧。” 他收起林仲遗物后轻轻一推,让林仲尸身缓缓滑落下去。望着林仲身躯溅起一片片血花,被鲜血熔浆转眼吞没,刘恒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虽然解答了一些疑问,但还有更多疑问没来得及告知,林仲未免死得太快了。 比如禁阵在哪,该怎么去,血神宗隐脉又为什么帮血裔们探索地府,这些疑问,却没人帮刘恒解答了。 站在这里,刘恒仔细思索片刻,亏得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找准之前那人乘舟而去的方向继续跃进。 林仲或许不知道,刘恒真实修为只是武夫巅峰,根本无法渡空,所以什么渡空之法,刘恒根本不会用。至于“地府”,刘恒虽说好奇,可是还没忘记此行的真正目的,自然没工夫分心去探索了,只管继续前行。 越往前走,四周就变得越发空寂,空空荡荡,听不到任何的人声,只听得到四周鲜血熔浆不时咕咕冒出气泡的响动,很是邪异。 这样度过的时间久了,刘恒都会恍惚生出错觉和惶恐,直觉自己好像进了什么恐怖而凶险的禁地,越往前越是莫名的害怕,本能般不断提醒他别再往前找死,赶紧离开。 往往这时候,刘恒都会回首看一眼燕归言,发现他居然快要睡着了,那强撑着睡意努力睁开眼的模样,只逗得刘恒莞尔之余,心情莫名安定了下来。 如果真如林仲所言,他们等于行走在地府的入口处,一个不查,就会落入另一个世界,身死道消,也只有燕归言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主,才能有心睡觉了。 “真是无知者无畏,反倒比我还心大。” 刘恒不禁摇摇头,动作越发轻巧,试图让他安稳地睡一会。 不知走了多远,鲜血熔浆池面上凸起的血柱越发稀少,有时候甚至需要刘恒动用泥猴,再用弓体术基本式提纵,才能勉强跃到另一根血柱之上,十分惊险,“难怪血神宗弟子们会用一种舟筏代步,这条路未免太艰险了,除非拥有五重师境顶尖修为加上绝佳身法,否则根本没法走。” 有时,鲜血熔浆池里会有一些怪异的动静,使得池面生出阵阵涟漪,好像池面下有什么东西游过。每每这个时候,刘恒都会异常警惕,不惜停下来静静等候,等池面平静再继续跃进。 ——————————————————————————————————————————————————————————————————————————————— 如果真如林仲所言,他们等于行走在地府的入口处,一个不查,就会落入另一个世界,身死道消,也只有燕归言这样什么都不知道的主,才能有心睡觉了。 “真是无知者无畏,反倒比我还心大。” 刘恒不禁摇摇头,动作越发轻巧,试图让他安稳地睡一会。 不知走了多远,鲜血熔浆池面上凸起的血柱越发稀少,有时候甚至需要刘恒动用泥猴,再用弓体术基本式提纵,才能勉强跃到另一根血柱之上,十分惊险,“难怪血神宗弟子们会用一种舟筏代步,这条路未免太艰险了,除非拥有五重师境顶尖修为加上绝佳身法,否则根本没法走。” 有时,鲜血熔浆池里会有一些怪异的动静,使得池面生出阵阵涟漪,好像池面下有什么东西游过。每每这个时候,刘恒都会异常警惕,不惜停下来静静等候,等池面平静再继续跃进。 第六百七十七章 逼问 目前进度:今天有点事又耽搁了,第六百七十四章百战狂!还剩六七百字,建议先别看,等明早去看完整章节吧,抱歉了,以上。 —————————————————————————————————————————————————————————————————————————— 这层蒙皮,触感细腻滑顺非常,如同在抚摸极品暖玉,有点淡淡的温凉,以刘恒的见识,居然一时间没能分清这是用什么兽类的皮膜制成的。 他不由得细细端详了片刻,随后瞳仁猛缩,像是触电一般急忙收手。 这是什么皮? 如果刘恒没有猜错,这分明是人皮! 而且不是一般的人皮,应该事先经过了精心挑选,要么是初生婴儿要么就是保养极佳的处子之皮! 血神宗隐脉,居然用人皮做筏! 饶是刘恒至今,已经可以称之为杀人无算,察觉这种事后,依旧觉得心惊。他杀的人,每一个都有取死之道,绝不会肆意滥杀,可是血神宗隐脉这种行径,不啻于把人当成畜生。 在刘恒心中,或者在大多数人心中,人和禽畜都有着天渊之别,可是在血神宗隐脉这里,凡人和禽畜却仿佛是等同的,都只是一种取材而用的物品罢了。 虽说这鲜血熔浆池古怪非常,想要做舟筏承渡,估计有什么禁忌,才让血神宗隐脉选择用人皮蒙舟,但他们这种高高在上,对于同类的冷血与无情,给刘恒造成了极大的冲击。 “这小小一艘舟筏,就得剥去数十人的皮才能蒙上,若是全换做刚出生的婴儿,估计得杀掉上百婴儿。仅仅眼前这十数艘,至少得杀死千数开外的处子或婴儿,只为做舟筏供他们乘渡,手段何其残忍?” 见燕归言好奇想摸,刘恒立时拦下他,看向洞口处那几个血神宗隐脉的人影,目光前所未有的冰寒,杀意尽显。 “或许你们觉得自己高人一等,我却觉得,你们不配为人。” 刘恒握紧残棍,随即蓄力,猛然跃出,铁棍如万钧雷霆般破空落下! 宛若天罚! 宛若在替天行道! “有人!” “怎么可能还有人从池里过来?” “你是怎么过来的?” 刘恒一动,声势立刻惊动了守卫洞口舟筏的五个血神宗隐脉弟子,他们失声惊呼,只觉震惊骇然到了极点! 可刘恒一言不发,就这么持棍杀下,因为他觉得对于这些不配为人的畜生,根本不需要讲任何道理,只需要全部杀了就是。 现在,他对于林仲因自己逼问而死的事情,再没有一丁点愧疚。 不得不提,这五人里也有堪比林仲的天才强者,是那种拥有三重武师境巅峰修为,战力却能比肩四重境末流,能够以下克上的顶尖三重强者。这等强者,堪称同境界无敌,可惜也只是同境界无敌罢了,面对与泥猴合体后的刘恒,依旧是不堪一击。 境界的差距,已经大到无法弥补的地步。 残棍之下,没有一合之将,刘恒残棍如同秋风扫落叶,所过之处只能见到光华爆散,血肉横飞,听到戛然而止的一声声惨叫,再无其他。 短短瞬息过去,这里彻底安静下来,连洞里打斗声都骤然降低,被这里的动静给惊住了。 “什么人?” 有人厉喝道,“竟敢杀我同门?” 紧随其后,有人迅疾到来,却只来得及见到满地血与骨,一个低矮却有些臃肿的身影正甩落兵器上残留的血肉,拾起他惨死同门的虚空戒指和乾坤钱袋,然后一脚又一脚把地上的残尸全踢到了鲜血熔浆池中。 “你!” 来人见状震怒,双目睁圆,绽放出慑人神光,却是没有急于动手。 因为从洞口传来打斗声到他赶来,仅仅过去一息时间,他五位强大同门竟像是毫无反抗,被对方全部杀死,这足以证明对方实力有多么的可怕,让他心生忌惮。 “你是谁?” 来人紧盯住刘恒,籍由洞里射出来的幽暗火光,总算看清对方身影之所以臃肿矮小,怪异非常,是个孩童般的人身上还背着另一个人,不由瞳仁又是猛缩。 背着人还能瞬息杀死自己五个同门,这等实力简直无法形容,叫人心悸! 又是和林仲同样的问题,刘恒看向来人,感受到他四重武师境的强大气息,却依旧闷不做声,身影一闪,再度逼近! 看他的修为,应该是林仲的师兄,不知是不是林仲之前派人通知的那位大师兄。不过对于刘恒来说,这些都不重要了,在此刻的他看来,这只是一头实力略强的畜生罢了。 眼见刘恒一言不发就攻来,这人倏然吃惊,本来想出手对敌,可是不知想到什么,突兀双目睁圆,急速后撤。 “你是林仲师弟说的那个五重境强者,没有皮舟,你是怎么过来的?”他惊骇交加,随即灵光一现,失声惊呼道:“难道你是走那条上古残路来的?” 一时间,他惊骇到了极点,心头涌现出一股刺骨的冰寒,才知道来人有多么可怕。 可是惊骇之余,他又觉得难以置信,怎么想都想不通,秘境里怎么突然蹦出这么一个五重境至强者,而且还会来到这里! 他算是见机极快的了,没敢硬抗当即急退,可是速度再快也快不过刘恒。短短数十丈的距离,追逃一息,就被刘恒拉近到只剩十数丈,这让来人亡魂皆冒,一边拼命朝刘恒反击,试图拖延刘恒靠近的时间,一边大声疾呼。 “快来救我!二师兄大师兄!快救我!” “是林仲师弟说的那个五重境强者!” 与此同时,洞内也响起一阵阵惊呼声,无论刘恒和这人冲到哪里,哪里的战团就骤然分开,没人敢轻易插手两人之间的争斗,纷纷避让。 开什么玩笑? 这地方怎么会来了一个至强者? 情况诡谲难明,哪有人敢胡乱插手? “是他!” 刘恒依稀听到一个有点熟悉的声音,好像就是被林仲指派来传消息的那人,估计看清是刘恒后,朝人指认起来。无数目光聚焦在刘恒身上,渐渐地就传出倒抽凉气的声音,还有颤颤的失声惊喊。 “是他!” 同样两个字,意味却截然不同。 “是杀侯!” “杀侯怎么会来这里?” “他难道也知道《血……” 显然,还是有一些人认出刘恒来了,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且慢!” 两人一追一逃,不知闯到了什么地方,总算有人开口,试图劝阻刘恒。低喝声由远及近,可见这人正在急速赶来,而刘恒追赶的人则欣喜若狂,也朝那人赶去,“二师兄,这人……” 话音未落,刘恒却是抢先追上来了。 若不是他追赶这人有些机灵,还知道隔空出击阻碍刘恒,刘恒估计还能更早点追上他。不过拖延了这三息,也已经是极限了,刘恒逼近到这人背后,直接就是一棍,这人极力闪躲,更催动种种防护宝物也无济于事,硬生生吃了刘恒这一棍。 一棍落下,刘恒感觉得到这人真品衣袍之下,还罩着一层真品内甲,加上种种防护宝物,防护不可谓不森严。饶是以这一棍的万钧之力,也仅仅破开外层的所有防护宝光,没能击碎他真品衣袍和内甲,足见此人两层真品防具品质之高。 “啊——!” 即便衣袍和内甲无损,挡下刘恒一棍的五六成力道,剩下那三四成透体而入,依旧有这人不可承受之重。他惨叫一声,腰背被打得骤然后弓,轰然砸落在地,鲜血不知从何处迸溅而出,散落满地。 “你!” 刚刚出声喝止的人还是晚了一步,惨剧发生后才赶到近前,亲眼看着这悲剧就在眼前发生,自己却没能阻拦,自是暴怒不已。然而这还不算,刘恒看也不多看他一眼,停在此人头前,以棍头点落下去。 啪。 像是瓜果被击碎,却是这人脑袋被残棍点爆发出的声响,眼见红的白的黄的溅射一地,这人无头尸身无意识地抽搐,渐渐瘫软,四下俱寂。 “果……果然是杀侯!” 片刻后,才有人失声喃喃,心头寒意大作。 其他人也是惊悸非常,因为这惊变,原本混乱的打斗,不知何时竟停下了。 直到这时候,刘恒才举目四顾,看清了洞内的景致。 从众人的衣着打扮和站立的方位来看,这空旷地方足有五六批人,还有三个独行客。其中最大的两批人马,一批就是血神宗隐脉的人,另一批则依旧不明来历,却足足有数十人之多。 而这洞里,满是血色的石钟乳,许多贯连上下,如若支撑起穹顶的巨柱,很是恢宏与壮观。但这些巨柱般的石钟乳,有不少已经被摧毁,坍塌成片,不知是因为混战里被无意间损毁的,还是被人故意毁去的。 “可禁阵呢?” 刘恒蹙眉,只觉蹊跷。因为他还牢牢记得,师父临行前曾告诉他,到这里开启禁阵,才能开始经受考验,随后才能夺取《血炼功》。可是在这里,刘恒没有见到像是禁阵的东西,不由得错愕,“难不成,自己来错地方了?” 可是师父给的那张残图上,标注的明明就是这里! 他眸光微闪,索性冷声问道:“禁阵已经被你们破了?” 闻言,四下众人都是神情各异,闪烁不定,虽说无人回应,刘恒还是觉得,估计被自己猜对了。 他若有所思,看向洞口两侧的一堆废墟,再看向那些倾倒的血色石钟乳巨柱,正在思忖,耳畔却听到对面之人寒声开口。 “杀侯?好大的口气!” 这人死死盯住刘恒,目光直可杀人,“我等真是孤陋寡闻,竟不知这秘境之中还蹦出了你这等强者,居然直接封侯了!只是敢问杀侯,这里许多人,为何独独针对我们这一脉?” 刘恒看向他,淡淡道:“无他,以人皮做舟,此等惨无人道之罪就够了。” 对面之人双目暴绽,像是气极反笑,“你被封为杀侯,可见手下沾了多少条人命,却来挑剔我们这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岂非可笑?无非一些凡人的皮膜,算得了什么事,但凡你随便找个人问问,谁会当真?” —————————————————————————————————————————————————————————————————————————— 而这洞里,满是血色的石钟乳,许多贯连上下,如若支撑起穹顶的巨柱,很是恢宏与壮观。但这些巨柱般的石钟乳,有不少已经被摧毁,坍塌成片,不知是因为混战里被无意间损毁的,还是被人故意毁去的。 “可禁阵呢?” 刘恒蹙眉,只觉蹊跷。因为他还牢牢记得,师父临行前曾告诉他,到这里开启禁阵,才能开始经受考验,随后才能夺取《血炼功》。可是在这里,刘恒没有见到像是禁阵的东西,不由得错愕,“难不成,自己来错地方了?” 可是师父给的那张残图上,标注的明明就是这里! 他眸光微闪,索性冷声问道:“禁阵已经被你们破了?” 闻言,四下众人都是神情各异,闪烁不定,虽说无人回应,刘恒还是觉得,估计被自己猜对了。 他若有所思,看向洞口两侧的一堆废墟,再看向那些倾倒的血色石钟乳巨柱,正在思忖,耳畔却听到对面之人寒声开口。 “杀侯?好大的口气!” 这人死死盯住刘恒,目光直可杀人,“我等真是孤陋寡闻,竟不知这秘境之中还蹦出了你这等强者,居然直接封侯了!只是敢问杀侯,这里许多人,为何独独针对我们这一脉?” 刘恒看向他,淡淡道:“无他,以人皮做舟,此等惨无人道之罪就够了。” 对面之人双目暴绽,像是气极反笑,“你被封为杀侯,可见手下沾了多少条人命,却来挑剔我们这点无关紧要的小事,岂非可笑?无非一些凡人的皮膜,算得了什么事,但凡你随便找个人问问,谁会当真?” 第六百七十八章 怅然若失 目前进度:又有点事情耽搁了,第六百七十五章又见佛门!还差一千多字,各位先别看,还是等明早去看那一章吧,抱歉,以上。 —————————————————————————————————————————————————————————————————————————————— “你怎敢?” 无论是哪一边的人,此刻都是目瞪口呆,浑然没料到刘恒真敢做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 但要说真有多么震惊,刘恒觉得都有些假装的成分,想来他们乾坤钱袋里应该都还藏着备用的舟筏。这也在刘恒意料之中,他之所以明知如此还要毁去池边舟筏,一来是心里膈应,二来就是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刚才就特意看过,洞里四方都是洞壁,好像只有这一个出口。 照说也有些奇怪,听血神宗隐脉弟子们的言语,那百战狂只是二师兄,他们还有个大师兄,如今却不知所踪。如果在场,闹出这么大的事情,身为大师兄不可能不出面,他却至今没有露面,可见并不在这里,而是去了别处。 不只是他,其他人马敢跟血神宗隐脉交手,说明那些人中也有足以匹敌血神宗隐脉大师兄的存在。而此时此地,显然缺乏相符的人物,这些人的去向,一样是个谜。 可这洞窟的出口只有一个,他们又能去哪儿呢? 刘恒感觉到,看似简单的洞窟里,还有很多他不知道的秘密,但只要确定这洞口就是唯一出口,刘恒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说说吧,其他人去哪了?”刘恒好整以暇,朝众人问道。 然而众人神情闪烁,没人回答,在这事情上保持了惊人的默契。刘恒等了一会,终是冷笑道:“都不说是吧?” 话音未落,他身影动了,如若厉电般向众人迅疾逼近,惊得众人惊惶四散。纷乱之中,刘恒盯准了百战狂,猛追不停,百战狂见状就知道无法回避了,暴喝一声“结阵”,他身后一众师弟师妹齐齐喝应,血云涌动间,一尊散发着五重境气息的战阵血相迅疾凝实,反扑向刘恒。 这战阵血相浑身血雾,背生一对巨大蝠翼,面目狰狞若恶鬼,一对利爪好似神兵利器,气势赫然攀升到五重境小成的地步,狂猛扑来,仿佛要撕裂天地。 刘恒冷哼,急急退避开来,要不是背着燕归言,这个层次的战阵血相,他依旧有一战之力。 “诸位!你们还没看出来吗?” 与此同时,百战狂一边操控战阵血相,一边朝四周众人喝道:“这杀侯分明是要赶尽杀绝,若是不除了他,咱们这趟都得死在这!如今不是混战的时候,咱们必须齐心协力,先杀了这杀侯,再谋其他!” 听到他的话,各路人马神情各异,但看得出来,大多数蠢蠢欲动,开始凝聚战阵了。 刘恒却是视若未见,一直与这恶魔般的战阵血相缠斗着,只是冷笑道:“我倒要看看,你们的战阵能支撑多长时间?” 此言一出,所有人脸色都微微变了。 诚然,刘恒与泥猴合体,内力和魂力都消耗巨大,顶多能支撑半个时辰左右,但是这一点,其他人却不知道。他们只以为刘恒是真正的五重境强者,内力生生不息,近乎永无止境,而战阵血相因为各人的修为、内力不尽相同,注定支撑不了太长时间的战斗,消耗下去,落败的迟早是战阵血相。 所以刘恒这一句,可谓戳中了众人最担心的地方,让他们心生凛然,按捺住了出手的冲动。 “诸位,不要中了他挑拨离间的奸计!” 百战狂见状惊怒交加,“若是不联手,必然被他逐个击破,唯有此刻联手,才能合力诛杀此獠!” 而这个时候,刘恒已经开始伺机逼近战阵。 他察觉到一个奇异的事情,以战阵血相之强,居然无法撼动任何一根石钟乳血柱,这些石钟乳血柱之坚固,出乎刘恒的意料。他不禁诧异,之前这些人又用的什么法子,能够损毁这么多的石钟乳血柱? 这让刘恒警惕,但对于当下来说,这却是一桩好事。 由于石钟乳血柱坚固异常,战阵血相有所顾忌,无法倾力施展,相对于它的巨大体魄,受到的影响更大。而刘恒则籍由随处可见的石钟乳血柱,行动更加灵活,每每用石钟乳血柱来抵挡战争血相的攻伐,让它投鼠忌器,露出更多破绽。 如此一来,逼近战阵的速度,比刘恒预想得更快。 眼见不断缠斗中,刘恒越逼越近,百战狂也惊惶起来,急切道:“诸位,我们若是落败,你们也讨不了好!我大师兄等人不出来,你们哪家有独自抵挡此獠的实力?” 随后,他又朝刘恒怒喝道:“朝我们动手算什么本事?你要自觉够强,就去找我大师兄他们啊!” 刘恒眸光微闪,“你倒是说说看,你大师兄他们去了哪里?” 百战狂下意识就想脱口而出,忽然一怔,看向刘恒的目光骤然暴绽精光,“我明白了,你根本不知道这里的事情!” 刘恒皱眉,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居然被他看出了虚实。 发现这一点后,百战狂神情闪烁,语气却和缓下来,“如果杀侯早说的话,我们根本没必要交手,完全可以坐下来谈谈。” 这种话只让刘恒听得心头冷笑不已。若不是展现了实力,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强大,以血神宗处处留人的做法,他们本就不想放过到来的任何人,怎么可能说什么“可以坐下来谈谈”的话? 归根结底,还是实力为尊,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谈。 至此,他一边继续逼迫战阵,一边淡淡道:“现在谈也为时不晚,你要是说得我满意,未尝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 这话说得没有一点诚意,百战狂自然被激怒,可是看到刘恒越逼越近,战阵已是岌岌可危,他终是知道“为人鱼肉,任人宰割”是什么滋味了。 “杀侯名满秘境,想必不至于说话不算话。”百战狂强行忍住怒意,冷声道:“我不知杀侯为何来到这里,却对这里一无所知,但想必不是贸然误入,来这里必然有所求。” “这地方,我们称之为洞窟,原本有天生禁阵,必须持有特定之物,才能来此寻求各自的造化。可是我们对于洞窟,有很长时间的认知,用某些办法不断破坏禁阵,这次总算全部破去,让洞窟的本来面目彻底展露出来。” 百战狂传音道:“这是一个巨大的宝藏,杀侯为何而来,只管去往那尊符纹后面的洞窟,必然有所收获。如今夺取洞窟的造化,比之前简单了不知多少倍,说来全是我们的功劳,杀侯如今可以说是恩将仇报,不觉得惭愧吗?” 刘恒听得心神剧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这大大出乎他来前的预计。 难怪这里会来了这么多人! 他事先以为这里只有《血炼功》,只要来到,就能从众人中逼问出《血炼功》的其他残卷。谁想到他们,并非全都为了《血炼功》而来,这反倒叫刘恒为难了。 事情比他预想的,要复杂了很多。 这里面应该有为《血炼功》而来的人,但也有很多对《血炼功》一无所知的人,要怎么找出相关的人,反倒成了很棘手的事情。 再者,由于种种缘故,他对这洞窟的了解,远不如在场众人这么多。 如果禁阵还在,他还能凭借一身《血炼功》内力,试试能否找到有关《血炼功》的造化。可是如今禁阵被毁了,不需要特定之物,他连这《血炼功》与什么有关都不知道,面对这么多符纹,又该怎么去找? 一时间,刘恒心乱如麻,却听百战狂继续道:“我说了这么多,杀侯还不满意吗?” 刘恒倏然惊醒,渐渐拿定主意,“你说的这些,于我没有多大关系,你说我满意不满意?” 此言让百战狂呆滞,随即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怒火,“身为堂堂杀侯,岂能如此无耻?你不怕叫天下人耻笑吗?” 他只以为刘恒白白听了自己的讲述,最后还想翻脸耍赖,却不知他所说这些,真就没法让刘恒满意。知道不知道他所说的事情,刘恒目标都没有改变,即便有众多造化摆在面前,他依旧只为《血炼功》而来,除了《血炼功》,其他都是次要的。 ———————————————————————————————————————————————————————————————————————————— 这种话只让刘恒听得心头冷笑不已。若不是展现了实力,让对方知道自己的强大,以血神宗处处留人的做法,他们本就不想放过到来的任何人,怎么可能说什么“可以坐下来谈谈”的话? 归根结底,还是实力为尊,没有实力,一切都是空谈。 至此,他一边继续逼迫战阵,一边淡淡道:“现在谈也为时不晚,你要是说得我满意,未尝没有商量的余地。” “你!” 这话说得没有一点诚意,百战狂自然被激怒,可是看到刘恒越逼越近,战阵已是岌岌可危,他终是知道“为人鱼肉,任人宰割”是什么滋味了。 “杀侯名满秘境,想必不至于说话不算话。”百战狂强行忍住怒意,冷声道:“我不知杀侯为何来到这里,却对这里一无所知,但想必不是贸然误入,来这里必然有所求。” “这地方,我们称之为洞窟,原本有天生禁阵,必须持有特定之物,才能来此寻求各自的造化。可是我们对于洞窟,有很长时间的认知,用某些办法不断破坏禁阵,这次总算全部破去,让洞窟的本来面目彻底展露出来。” 百战狂传音道:“这是一个巨大的宝藏,杀侯为何而来,只管去往那尊符纹后面的洞窟,必然有所收获。如今夺取洞窟的造化,比之前简单了不知多少倍,说来全是我们的功劳,杀侯如今可以说是恩将仇报,不觉得惭愧吗?” 刘恒听得心神剧震,没想到会是这样一个结果,这大大出乎他来前的预计。 难怪这里会来了这么多人! 他事先以为这里只有《血炼功》,只要来到,就能从众人中逼问出《血炼功》的其他残卷。谁想到他们,并非全都为了《血炼功》而来,这反倒叫刘恒为难了。 事情比他预想的,要复杂了很多。 这里面应该有为《血炼功》而来的人,但也有很多对《血炼功》一无所知的人,要怎么找出相关的人,反倒成了很棘手的事情。 再者,由于种种缘故,他对这洞窟的了解,远不如在场众人这么多。 如果禁阵还在,他还能凭借一身《血炼功》内力,试试能否找到有关《血炼功》的造化。可是如今禁阵被毁了,不需要特定之物,他连这《血炼功》与什么有关都不知道,面对这么多符纹,又该怎么去找? 一时间,刘恒心乱如麻,却听百战狂继续道:“我说了这么多,杀侯还不满意吗?” 刘恒倏然惊醒,渐渐拿定主意,“你说的这些,于我没有多大关系,你说我满意不满意?” 此言让百战狂呆滞,随即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怒火,“身为堂堂杀侯,岂能如此无耻?你不怕叫天下人耻笑吗?” 他只以为刘恒白白听了自己的讲述,最后还想翻脸耍赖,却不知他所说这些,真就没法让刘恒满意。知道不知道他所说的事情,刘恒目标都没有改变,即便有众多造化摆在面前,他依旧只为《血炼功》而来,除了《血炼功》,其他都是次要的。 此言让百战狂呆滞,随即再也掩饰不住自己的怒火,“身为堂堂杀侯,岂能如此无耻?你不怕叫天下人耻笑吗?” 他只以为刘恒白白听了自己的讲述,最后还想翻脸耍赖,却不知他所说这些,真就没法让刘恒满意。知道不知道他所说的事情,刘恒目标都没有改变,即便有众多造化摆在面前,他依旧只为《血炼功》而来,除了《血炼功》,其他都是次要的。 第六百七十九章 攥取收获 目前进度:第六百七十六章争夺还剩最后四百多字,建议还是明早去看原章节,以上。 ———————————————————————————————————————————————————————————————————————————————— 这点佛家咒符,在此人下巴边,仅有一指长,显露的佛家咒符像是残缺的,可见他面上还覆着一层伪装物,他下巴这里的残缺佛纹,估计是上面的伪装物不知何故被擦去了,否则也不会暴露出来。 刘恒见到他面上的佛家咒符时,不仅有洞壁上符纹的幽光遮掩,他还在极力收敛力量,使得这一小片佛家咒符本身也在隐没,足见此人有多么谨慎。 说实在话,要不是刘恒眼尖,还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时机又很是巧合,刘恒真不一定能注意到这么微不可查的细节。 这种肌肤上有佛家咒符的人物,让刘恒联想到一种佛门修士。 佛门大体可以分为三个宗派,一为禅宗,同样修行神魂与术法,能言善辩,教化传道,通常被誉为佛门正统。一为密宗,类似内家武者,修行佛门武功与秘法,日后可成就菩萨果位,传闻也能成就佛位,也是强大无匹。还有一种,就是刘恒如今想到的律宗。 律宗更像是横练武者,因为功法或某些缘故,肌肤皮膜上常常见到这样的佛家符咒,可凭肉身成就金身罗汉果位,也就是堪比霸主的存在,一样强横非常。他们更多时候,是以佛门天才弟子们护法的身份出现在世人面前,在人们固有的认知中,律宗在佛家三宗派里,往往地位最低。 刘恒时常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此时此刻,见到这人后,他忽然回想起前几天接触过的佛门弟子,才惊觉有些古怪。 在那不知名的天生幻阵里面,他见到了两位禅宗出身的小佛子,而在他们的护法和追随者中,居然没有见到一个律宗弟子! 反观这里,刚刚从一处不知名的宝窟里出来的强者,正凝神打量刘恒和血神宗隐脉弟子们的激战,一边快步走向不远处的一群人。那群人里面,气息怪异,也没有见到谁散发出内家武者或魂修的气息,很可能全是类似横练武者的律宗弟子! 他们和禅宗、密宗,似乎不再像身处外界时,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那么亲密无间,各自行动,再无合作。 “难道佛门三宗的关系,并不像世人以为的这么好?” 这个念头在刘恒心神中一闪而过,他却暂时顾不上这些,抓紧时间猛攻血神宗隐脉的战阵。此刻,刘恒隐隐有种预感,刚刚归来这人很强,甚至不下于沈曲宁给他的那种危险感。 “大师兄!” “你听到了吗?” 百战狂倾尽全力地怒吼,试图把声音传递到不知去了何处的大师兄,配合着他们此刻被刘恒屡屡重创的惨状,竟显得异常悲壮。 战场的限制,刘恒身法的优势,足以使他们落败得更快。每次刘恒出击,都能有所收获,少则一人,多则两三人甚至五六人,会被刘恒打得无力再战,或是重伤或是垂死。强如百战狂,在接了刘恒数十次重击后,也已经开始用丹药续命,若不是战阵血相还能勉力维持,他和这群师弟师妹早就该败了。 饶是如此,随着他们倒下的人越来越多,这战阵十人里倒了三四人,战阵血相终是哀嚎一声,轰然爆散,让战阵众人齐齐咳了口血,又是大批人无声软倒,这场面真真可谓兵败如山倒。 “快去通知大师兄!快!” 百战狂自己七窍流血,连站都站不稳了,还强撑着一声爆吼,试图让状态略好的十多个师弟师妹赶紧去找大师兄。 然而败了就是败了,刘恒岂能如他们所愿,见到谁动就急追上去,一棍打杀。 人人都以为这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谁想斜刺里倏然杀出一伙人,竟然也开始打起了血神宗隐脉众人的主意。刘恒余光一看,是那个刚刚从一个宝窟归来的律宗强者,闷不做声地插手进来,不由得微微眯眼。 别说是他,其他还没动作的人们也被律宗弟子们的举动惊住了,这不啻于虎口拔牙,胆子真够大的! “明知我是谁还敢来占便宜,够自信的!” 刘恒冷喝一声,明知对方有这个自信,实力恐怕也不容小觑,还是迎头攻上,“你们律宗,做好和我开战的准备了?” 他直接点破了这伙人的身份,让他们个个身心俱震,一道道目光倏然齐聚向他,慑人无比。 当——! 刘恒残棍落下,传来一声金铁交鸣的巨响,刺耳欲聋。 虽然刘恒残棍砸中的人咳血飞退,挡棍的手臂隐隐纯粹令人牙酸的骨碎声,刘恒自己也被反震得虎口微麻,心头凛然,“只是随意挑选一个离我最近的人,体魄居然都修炼到这种程度了吗?” 这种手感,和砸中初品真兵没有多少区别了,可见律宗弟子的体魄有多么强固可怕。而这人,在律宗众弟子里毫不起眼,分明算不上个中强者,交手的结果岂能不叫刘恒吃惊。 “好一个杀侯!” 才一次交手,刘恒刚准备乘胜追击,就被刚刚归来的律宗强者缠上了,“朝我师弟下手算什么本事,让我亲自来领教领教杀侯的高招吧!” 于此同时,刘恒余光见到,被自己击退的人没有退出多远,几个同门就相继出手,以玄妙的方式帮他卸力,几人合伙卸去了刘恒轰进此人体内的巨力,让此人受到的创伤,也比刘恒预料的要小得多。 他们施展的,似乎是一种极其精巧的合击技艺,说是横练武者的战阵也不为过。 而这种古怪的战阵,等刘恒与这律宗强者交上手,就越来越让他感受到了其威力和强大。 要说这律宗强者,实力顶多与沈曲宁、午等人相仿,或许还要略逊一筹,虽说算得上四重境顶尖强者,但自身实力自然不是刘恒的对手。可是真正动起手来,刘恒就觉得自己不是在和他一人交手,而是在面对整个战阵。 比方刘恒一棍垂落,这人抵挡很是吃力,背后却不断出现这人的同门,以奇异非常的方式把这股巨力分摊开来,等若十数人乃至数十人一起承担,如此一来,这人竟安然无恙承受了刘恒的重击。 再如攻伐时,这人身后同样出现许多同门,似乎是默契十足,齐齐发力,这力量一点一滴传递到最前方律宗强者身上,再由这律宗强者爆发一击。 如此一击,刘恒看着架势就不愿去硬挡,每每避开。 有一次战到酣处,律宗强者失手打中一根石钟乳血柱,但听一声重响,仿佛整个洞窟都随之颤抖,让刘恒为之惊骇。 “难怪一群仿佛横练武者的律宗弟子,居然不惧这里各种强大战阵,这古怪战阵的战力,估计都直逼六重师境了,实在恐怖!” 然而惊骇之后,刘恒冷静下来,并不会因此生出畏惧,因为……战阵就是战阵。饶是这群人的战阵奇异而强大,依旧脱不了战阵的范畴,需要众人合力的技艺,即便再强大也难逃其固有的弊端。 刘恒依旧不和他们硬抗,凭借自身速度优势,与这群律宗弟子游斗起来。 不得不说,这群律宗弟子体魄强横,身法也是不弱,尤其不用招出在洞窟中限制多多的战阵血相,阵法变化反倒比常见的战阵灵活许多。 可是速度的差距,不是这么容易能够弥补的。随着刘恒游斗拉扯,律宗弟子们各自实力参差不齐的情形越发凸现出来,渐渐就出现一些律宗弟子跟不上战阵变化节奏的情况。 “守!” 主阵的律宗强者果然足够警惕,这种状况才出现,他立时喊停,不再盲目追击,而是停下来结成一种新的阵法变化。对方不再追击,刘恒也就停下来,转守为攻,尝试几次发现他们防得毫无破绽,不得不佩服对方的厉害。 这个时候,刘恒也不想再继续打下去了。 他的目光重新转向那群血神宗隐脉弟子落败的地方,眸光微冷,“看来我真是小觑你们了。” 原来在他和律宗弟子们交手这段时间,这群血神宗隐脉弟子就成了众人眼中鲜美的肥肉,越来越多的人和势力悄然出动,甚至为了争夺血神宗隐脉弟子而大打出手。 想来也是,论起对洞窟的认识,没人比得过这群血神宗隐脉弟子,如果有机会逼问血神宗隐脉弟子,没人不动心。 在刘恒没有来到前,或者说在血神宗隐脉弟子们没有落败前,血神宗隐脉弟子就是在场最强大的势力,他们不去朝别人动手已是万幸,谁还敢打他们的主意? 可是当刘恒击败了血神宗隐脉弟子们,情况又不同了。尤其刘恒和律宗弟子们动手之后,各方势力的最强者陆续回归,情况自然就更不一样了。 刘恒看得出来,混战之中已经出现了一些陌生面孔,他们处在主掌各自战阵的位置,实力都很强大,更是显眼。由于他们的加入,明明组成战阵的不过数十人,战阵血相的气息却赫然都攀升到了五重境之上,这或许才是他们敢于出手的底气所在。 “杀侯,”这时,律宗强者开口,传音道:“你可以和我们联手……” 刘恒话都没听完,就回以一声冷笑,随后不再回答什么,转身就冲向那边。若不是这些律宗弟子率先插手,或许根本不会有随后的乱战,他们还好意思转头来和刘恒谋求合作,岂非无耻到可笑? “杀侯!” 这边刘恒才刚刚冲来,那边就传出了惊呼,可见即便在混战中,还是有很多人在留意刘恒的动向。一声惊呼之后,混战的气氛都有了转变,越来越多的目光望向刘恒,对这位场中唯一的五重强者忌惮非常。 刘恒却不理会,冷着脸悍然冲入战团,无论挡路的是哪方势力的人,都是以棍开道! “滚开!” 他厉喝声如若惊雷,只在混乱中找准百战狂所在的方位,然后径直逼了过去,“谁敢抢他,就是和我不死不休!” 此言一出,刚刚夺得百战狂的一方人马,那主阵的人神情变幻,终是掌控自家的战阵血相,率先朝刘恒发动了攻击。看样子无论是碍于脸面,还是不愿放弃百战狂,这人都不想只因为刘恒一声威吓就撒手,想要试试再说。 刘恒见状眸光泛冷,一边闪避对方战阵血相的攻伐,一边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而其他人马显然也看出了机会,有不少悄然改了攻击方向,把目标对准了夺得百战狂的这伙人。 “你们!” ———————————————————————————————————————————————————————————————————————————— 刘恒话都没听完,就回以一声冷笑,随后不再回答什么,转身就冲向那边。若不是这些律宗弟子率先插手,或许根本不会有随后的乱战,他们还好意思转头来和刘恒谋求合作,岂非无耻到可笑? “杀侯!” 这边刘恒才刚刚冲来,那边就传出了惊呼,可见即便在混战中,还是有很多人在留意刘恒的动向。一声惊呼之后,混战的气氛都有了转变,越来越多的目光望向刘恒,对这位场中唯一的五重强者忌惮非常。 刘恒却不理会,冷着脸悍然冲入战团,无论挡路的是哪方势力的人,都是以棍开道! “滚开!” 他厉喝声如若惊雷,只在混乱中找准百战狂所在的方位,然后径直逼了过去,“谁敢抢他,就是和我不死不休!” 此言一出,刚刚夺得百战狂的一方人马,那主阵的人神情变幻,终是掌控自家的战阵血相,率先朝刘恒发动了攻击。看样子无论是碍于脸面,还是不愿放弃百战狂,这人都不想只因为刘恒一声威吓就撒手,想要试试再说。 刘恒见状眸光泛冷,一边闪避对方战阵血相的攻伐,一边以惊人的速度逼近。 而其他人马显然也看出了机会,有不少悄然改了攻击方向,把目标对准了夺得百战狂的这伙人。 “你们!” 第六百八十章 师境卷传人? 目前进度:第六百七十七章逼问,内容比我事先预计的更复杂,废了很多时间,仅仅写了三千多字,没写完,建议大家明早再看吧,以上。 ———————————————————————————————————————————————————————————————————————————————— 短短片刻,刘恒不仅抓了百战狂,还趁乱多抓了几人。 由于刚刚那人嘴贱,刘恒特别针对他们,看准他们下手,后面这五人有四人都和他们有关,把这人气得咆哮怒骂不止。 随后刘恒见好就收,毅然撤出战团,退到一个角落,摆出罢战的姿态,让这人更是恨极,却真就没敢继续纠缠刘恒,而是把这怒火宣泄到了其他小势力的头上。在刘恒这里吃了亏,他越发后悔自己之前嘴痒,但时局之下,他也只能暂时记下,然后忙着找那些小势力去找补回来。 这个时候去找一个五重强者的麻烦,尤为不智,也尤为划不来。 可以说,五重强者只要没有做的太过分,就有任意开战和罢战的自由,这就是五重强者在灵原秘境的特权。除非有太严重的仇怨,否则任何大势力都不敢轻易招惹一名五重强者,如同此刻,哪怕吃了点亏,人们不到万不得已,大多都会能忍则忍。 这还因为刘恒是独行者,他要是加入了哪个势力,这人就更是被打落了牙往肚里咽,转头还得朝刘恒赔上笑脸。 秘境之中,五重上下被划分出清晰的界限,五重下是一方江湖,五重之上,却又是另一番天地了。其实哪里都一样,只要身为至强者,同样会看到不同的风景,只是在这秘境里,界限被拉低到五重师境罢了。 这些道理刘恒之前不是不知道,却没有这么清晰的体会过,所以秘境中化身“杀侯”,对他来说简直是一次全新的体验。让他更加明白了,什么才叫拳头即是道理的道理,叫他在命不久矣的担忧中,依旧萌生出了努力变强的强烈欲望。 刘恒冷面看向战局,无论哪方势力,都极力避开自己所在的方位,此时此刻,谁也不知道他想了些什么。 随后,他当着众人的面,设下三重防护阵法,三重禁绝阵法,旁若无人的率先开始盘问百战狂和他的五个师弟师妹。 百战狂六人,无论是不是之前伤在刘恒手下,如今都已重伤,丧失了战力。看着他们或萎靡不振或失魂落魄或咬牙切齿的模样,几乎让人忘了他们之前有多么张扬与强大,成王败寇,只在旦夕。 刘恒挑选了实力最弱也伤得最重的一人,抓紧时间动用了控人心神的术法。重伤之下,即便这人曾经是一重师境强者,此刻也防不住刘恒术法的冲击了,短短片刻就被刘恒攻破了心防,变得浑浑噩噩,心智全失。 见到这一幕,还算清醒的其余五人都是双目睁圆,震惊骇然。他们完全没有料到,杀侯居然还能用出神魂术法,这让他们惊骇之余,也寒意狂涌,知道自己今日注定难以幸免了。 “名字里带有一个血字的功法,和哪个宝窟有关?” 经过之前林仲,刘恒知道这些人都有心神禁制,又在林仲那里得到一些经验教训,所以问得极其巧妙,试图避开心神禁制的困扰。 这男子怔怔失神片刻,好像在丧失心智的情况下,思考变得异常艰难,片刻后才木然道:“在屠魔宝窟里……” 屠魔? 刘恒用的是传音,这男子心智缺失,自然不知道如何传音,这话就顺嘴说了出来。百战狂等五人听到,立时个个身心俱震,目光倏然齐聚到了刘恒身上,一个女子失声惊呼道:“你居然是为了那门功法而来!” 百战狂目瞪口呆之后,却变得惊疑不定,“你的修为,根本不像是那门功法修炼出来的,可你怎么会知道这门功法的?” 刘恒瞥了他们一眼,出手如电,给他们都点了穴,让他们动弹不得,有口难开,才渐渐蹙眉,陷入沉思。 由于不想让外人知道他为何而来,刘恒甚至都没有转头去寻觅屠魔宝窟所在,而是动用了过目不忘的本事,还是回忆洞窟石壁上所有的符纹。 很快,整个洞窟的模样就渐渐浮现在刘恒心神之中,变得越来越完整。他一个个寻觅过去,花费了好一会,目光就定格在穹顶的正上方,那几个很特别的符纹里的其中一个。 相比其他的符纹,穹顶正上方的三个符纹显得尤为巨大,占据了穹顶一大片石壁,这就足够特别的了。 这三个符纹,让刘恒联想到了很多东西。 相传在那个乱舞的上古年代,横行于世,他们才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他们强大,脾性乖僻,正邪莫辨,但总的来说,没有给这世界带来多少光明,只带来无尽的黑暗、混乱、残酷与绝望。 生活在那个时代的各族,是最可悲的。不拘是人族还是哪一族,都沦为的玩物与血食,看不到一丝一毫的希望,连生存和延续种族,都变成了极其艰难的事情。 时代究竟持续了多长时间,不可考证,到底有多少种族灭绝于时代,也是个无法考证的疑问,但这个数目必然叫人触目惊心。 做为被后人推崇备至的四大神兽,青龙、白虎,朱雀与玄武,究其根本,在时代并不算最强大的存在。它们仅仅只是在当时,不知因为什么缘故,选择庇护了即将灭绝的人族和各大妖族,为此还付出了极其惨重的代价。 盖因如此,在时代以后,人们把它们推崇到了极高的地位,冠以神圣之名。然而,如果时代真的存在过,如果四大神兽真的存在过,那么刘恒觉得,后来四大神兽消声灭迹,甚至让人们怀疑它们是否真实存在过,估计就是时代里受到重创,因此渐渐走向了灭绝。 之所以想起这段记载,是和刘恒此刻留意的符纹本尊有些关系。 关于时代的种种记载,都避不开里最强大的三大,三位被奉之为王的恐怖存在。 三位王,一位名为谛,一位名为凰,一位名为屠,相继诞生在不同时期。其中谛诞生最早,凰其次,而屠则诞生得最晚,人们也因为揣测,三位王里以屠的实力最为强大。 因为传闻一旦成为,就能与天同寿,与世共朽,享有无尽的寿命。诞生最早的谛,等若万族共尊,俯首,随后出现的凰,崛起之路就是与谛抗争之路,能够封王,尤为不易。而最后出现的屠,将面对早就聚拢庞大实力的谛和凰,面对无尽的打压和抗争,崛起比凰肯定更加艰难。这样还能最终封王,人们自然觉得屠肯定是最强的王,甚至强于其他两个。 而关于屠,也是众多中,最受争议的一位。很多人认为,时代的覆灭,和他有很大关系。 或许因为崛起最晚,受到的打压最重,屠崛起之路,选择了最激烈的抗争。他一路登顶,伴随着无尽的血与骨,死在他手下的不计其数,追随他的却寥寥可数。他抗争的手段太激烈,每到一处就杀得绝迹,要么死亡要么臣服,甚至于后来人们文字中“屠”的含义,正是因为他而得到了定义,由此可见一斑。 照说这么一位王,必然会被后人冠以绝世巨魔的称呼,可是后人对于屠,还有一些复杂的感情。 因为依照一些记载和口口相传的传说,屠不知有意无意,曾数度庇护了危难中的人族,若不是因为它,神兽四族都难以存活,更别说保护人族和其他妖族了。 不仅如此…… 刘恒望向心神中重现的符纹,一眼就能从三大王符纹中确定哪一种代表了屠。 原因无他,因为传说中的屠,模样最像人。 此刻的三大王符纹里,唯有一种神似人形,细细看去,像极了一个沉默蹲在地上的人。他长发披散,身躯魁梧精健,手中持有一根满是尖刺的巨大木棍,分明是一副正要狩猎的野蛮人模样。 非要说他和人族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的面容了,譬如洞窟穹顶上他的王符纹。这符纹代表面容的那一片,刻画出一张肃容冷漠的面庞,嘴中突出四根尖利獠牙,上方更有两对眼睛,一对冷漠而带有悲悯,一对充满暴戾与桀骜,怪异到让人本能般的敬畏与恐惧。 但或许因为各种传闻,后世许多人坚信他就是人族出身,所以才会庇护人族,甚至于一些人坚信,他就是上古第一位圣人,荒。 荒的出现时间,距离时代很近,而屠也恰巧生于时代末期,所以这种说法,并不缺乏可信度。 所以即便屠造下罄竹难书的杀孽,后世人们却都不恨他,反倒为他竖起祠堂和庙宇祭奠供奉,对他感恩戴德。 “《血炼功》,居然和他有关?” 这个答案,让刘恒惊异,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虽然在意料之外,却隐隐在情理之中,“如果和他有关,《血炼功》的奇异之处,反倒说得通了。” 或许只有这样一个人,或者说这样一位饱受争议的王,才能缔造出如此可怕与强大的功法,也才能驾驭得住。 “没想到《血炼功》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来头,恐怕得到它残卷的祖师自己都没想到吧。” 刘恒有些感慨,随后暂时放下遐思,抓紧追问起他更关心的事情来。 “百多年前,名字带血字这门功法遗落出三卷残卷,分别落到了哪些势力手上?”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也是他最想得到的答案。 师父曾说,《血炼功》如果完整,应该有五卷,从生境卷、夫境卷、师境卷再到堪比先贤的宗师卷和圣境卷,乃是一套没有缺陷的绝世功法。 —————————————————————————————————————————————————————————————————————————— 此刻的三大王符纹里,唯有一种神似人形,细细看去,像极了一个沉默蹲在地上的人。他长发披散,身躯魁梧精健,手中持有一根满是尖刺的巨大木棍,分明是一副正要狩猎的野蛮人模样。 非要说他和人族有什么不同,那就是他的面容了,譬如洞窟穹顶上他的王符纹。这符纹代表面容的那一片,刻画出一张肃容冷漠的面庞,嘴中突出四根尖利獠牙,上方更有两对眼睛,一对冷漠而带有悲悯,一对充满暴戾与桀骜,怪异到让人本能般的敬畏与恐惧。 但或许因为各种传闻,后世许多人坚信他就是人族出身,所以才会庇护人族,甚至于一些人坚信,他就是上古第一位圣人,荒。 荒的出现时间,距离时代很近,而屠也恰巧生于时代末期,所以这种说法,并不缺乏可信度。 所以即便屠造下罄竹难书的杀孽,后世人们却都不恨他,反倒为他竖起祠堂和庙宇祭奠供奉,对他感恩戴德。 “《血炼功》,居然和他有关?” 这个答案,让刘恒惊异,可是仔细想想,又觉得虽然在意料之外,却隐隐在情理之中,“如果和他有关,《血炼功》的奇异之处,反倒说得通了。” 或许只有这样一个人,或者说这样一位饱受争议的王,才能缔造出如此可怕与强大的功法,也才能驾驭得住。 “没想到《血炼功》居然还有这么大的来头,恐怕得到它残卷的祖师自己都没想到吧。” 刘恒有些感慨,随后暂时放下遐思,抓紧追问起他更关心的事情来。 “百多年前,名字带血字这门功法遗落出三卷残卷,分别落到了哪些势力手上?” 这才是他最关心的问题,也是他最想得到的答案。 师父曾说,《血炼功》如果完整,应该有五卷,从生境卷、夫境卷、师境卷再到堪比先贤的宗师卷和圣境卷,乃是一套没有缺陷的绝世功法。 第六百八十一章 壁刻 目前进度:第六百七十八章怅然若失快写完了,先发出来,但最好还是明早去看原章节,以上。 ———————————————————————————————————————————————————————————————————————————————————— “这次哪些人像是师卷传人?” 生怕这男子不明白,刘恒特意问得更仔细,随后就见这人一脸茫然,呐呐道:“我,我不知道。” 刘恒皱眉,正觉失望,忽然灵光一闪,看向了不远处的百战狂。 “是了,这种事情,哪能人尽皆知?” 他手头抓到的这六人里,其余五人都是随行同门,百战狂才是领队之一,如果连他都不知道,说明血神宗隐脉这次恐怕真没有发现师卷传人的行踪。 发现刘恒看向自己,百战狂就知道这杀魔是盯上自己了,双目瞪圆,身躯颤抖似乎想要挣扎。刘恒神色平静,开始捏动手印,朝他施展术法,随后就见百战狂停止挣扎,目光也变得呆滞起来。 见状,刘恒却是心里冷笑,像是什么都没有察觉,随后就要为百战狂解开哑穴,真正下手时却突然和泥猴合体,狠狠朝百战狂后颈一掌劈下。 “还想跟我耍小心思,真当我连术法有没有成功都不知道吗?” 这百战狂不愧是四重境强者,即便身受重伤,其意志之光依旧强横,并非刘恒士子巅峰境神魂可以轻易攻破的。之前刘恒对他师弟施法,百战狂或许已经察觉刘恒神魂境界不高,所以在刘恒朝他施法时,他把意志之光极力收敛到识海,更用什么手段或东西假扮自己的心神,想要欺骗刘恒,预谋反击。 可他或许没想到,刘恒境界虽然不高,见识和修习的术法却不差。这门《镜花水月》控神术,出自刘恒从葬龙秘境所得的一门绝学,高明玄妙非常,又很实用,所以刘恒还是花了很大心思刻苦修习过,即便谈不上精深,也不至于被人这么容易唬弄过去。 吃了这记重击,百战狂虎目怒睁,终是昏厥过去,所以谋划立时转头成空,无从提起了。刘恒还不放心,把百战狂剥了个干干净净,一来试试他是否真的昏迷,二来也是防备他身上还有什么古怪东西。 见到百战狂只剩个裤衩,那精壮身子整个露在外面,依旧毫无反应,刘恒总算放下心来,再度施法。 这次,刘恒感觉到百战狂意志之光的激烈反抗,和之前截然不同,刘恒却是不忧反喜。因为这说明百战狂是真的昏迷了,意志之光不再受他心神掌控,开始自主护体,这自然是个好消息,刘恒二话不说,换做攻伐术法,对百战狂的意志之光发动猛攻。 过了好一会,刘恒额头见汗,不得不停下来略作休息。 直到此刻,他才真正体会到四重境强者的强大。百战狂事先受过重创,体内的内力和意志之光都已经所剩无几,可就是这样,想要攻克百战狂自主护体的意志之光,依旧叫刘恒觉得异常吃力。 可想而知,如果百战狂安然无恙,刘恒想凭借这点神魂修为对付百战狂,如若蚍蜉撼树,根本不可能。 即便是此刻,刘恒也只能凭借滴水穿石的本办法,一点点消耗百战狂仅剩的意志之光,花费了好长一段时间,总算如愿用控神术掌控了百战狂的心神。 至此,刘恒又休息一阵,才重新唤醒百战狂,替他解开哑穴,询问起来。 “师卷传人……” 百战狂怔怔失神,喃喃道:“这次来的人,比预料中多了很多,太过混乱,我们还没有任何发现。” 刘恒心神剧震,还不死心,急忙追问道:“难道就没有那种战力远超境界的人物?” 百战狂呆滞了好一阵,却是摇摇头,“没有。” “不对,不对!” 刘恒哪能接受这个答案,厉声喝问道:“上次师卷传人安然无恙的离开,这次怎么可能不派传人过来?师卷传人一定来了,你好好想想,会是谁?或者会是哪些人?” 据百战狂师弟的讲述,上次有一人,凭借四重境修为却能力敌五重巅峰的战阵血相,可见已经强大到了非人的地步。 这种人物,刘恒觉得除了《血炼功》师卷,不可能造就得出来。数十年前就这么强大,数十年过后只要没有夭折,十有八九已是霸主境之上的强者了,怎么可能没有传下弟子? 谁想百战狂闻言,却露出了难以启齿的神色,“师叔们昔年,传闻在疑似师卷传人的几人手中吃了点亏,师门怀疑屠魔的传承,已经被这人全都取走了,尤其《血炼……” 他说着说着骤然停顿,随即抱头惨叫,刘恒知道他这是提及《血炼功》,触动了心神禁制,对他施以惩戒了。然而听到这番话后的刘恒,一时心乱如麻,根本没心思去理会百战狂的情况了。 不知过去多久,百战狂已经渐渐没了声息,刘恒才像是清醒了些,苦笑喃喃,“是了,如果上次就把《血炼功》相关的传承都带走了,这次还有什么派传人来的必要?” 可是随后,他又觉得不对,“据师父的说法,祖师和其他几人分别夺取三卷残卷,那就是说,每一卷残卷应该都是独一无二的。师卷传人即便再强大,只可能夺得剩下的宗师卷和圣卷,却不可能得到我们手上的夫卷和律宗弟子们所得的圣卷。为了补全功法,师卷传人那一脉也应该再派人来才对……” 然而他越说声音越小,终是停下了。 他想起来,刚才百战狂师弟曾经提起,他学得《血炼功》夫卷的自家几位师伯,死在上次的混战里。而以上一代师卷传人的强大,难道就不能从自家师伯哪里逼问出夫卷来吗? 另外还有律宗那边,刘恒如今回想,才发现被自己叫破律宗身份后,其余人居然没有多么惊诧,很可能早就知道他们是律宗弟子了。如此说来,律宗弟子和他们手中生卷的事情,或许上次秘境开启之时就已经暴露,同样的道理,上一代师卷传人只要知道生卷在他们手上,怎么可能放过? 也就是说,师卷传人那一脉,很可能已经凑齐了《血炼功》! “所以,这次不需要派传人过来了是吗?” 刘恒怔怔喃喃,心里彻底空了,怅然若失。良久,他不知何故,却是渐渐笑了,“完全断了念想,这样也好。” 他只觉放下了一块压在心头很长时间的大石头,心情彻底平静下来,“既然不用去想师卷的下落了,那么反倒轻松了,只剩下律宗弟子了。” 虽说相比师卷,遗落在律宗一脉的生卷并没有多少价值,但好歹与之相关,如果能得到,想必也能有些借鉴作用。再者即便自己用不上,他还可以把生卷功法送给师父,造福后来者。 如果后来者可以修习完整的生卷和夫卷,说不定就不会再像自己这么遭罪,说不定就不会再有寿命骤减这样可怕的弊端了。 他拿定主意,却没急着去找律宗弟子,而是把目光放在了眼前这六人身上。在他心乱失神的时候,本就重伤的百战狂终是承受不住心神禁制的惩戒,已经气绝身亡。而剩下五人,刘恒又询问了几个问题,随后一人一棍砸去,就此送他们到黄泉路上与师兄相见去了。 这些血神宗隐脉的人,算上杀害师伯们的旧怨,还有他们以人皮为舟筏的残忍,刘恒就不会放过他们。 了结了这六人,刘恒平静撤去各种阵法,扫过场中众人,目光并没有在律宗弟子那里多停留片刻。 距离刘恒夺取百战狂时,已经过去了好一会儿,这段时间里,混战不知何时已经停息。各种阵法幽光闪烁不定,刘恒不用看都知道,各方势力应该在对夺得的血神宗隐脉弟子做和他相同的事情,逼问有关洞窟的各种秘密。 一些人手充足的势力,一边叫人逼问秘密,一边还能派人前往各个宝窟,率先开始抢夺造化。 至于律宗弟子们,此刻只留下寥寥数人,聚团守在一片符纹前面,警惕地戒备四方。由此可见,消失的那些人已经进入到符纹背后的宝窟,之所以在外面留下几人,是为了望风,好把外界的动向及时告知宝窟里的同门。 不仅他们,另外几个大势力也做了相似的安排。 想来血神宗隐脉的悲惨下场,给他们极大的震动,让他们知道了及时传递消息有多么重要。比如血神宗隐脉,如果能及时把他们大师兄找回来,绝不至于落到这个下场。 血神宗隐脉的惨事还犹在眼前,罪魁祸首的杀侯也没有离开,哪家还敢在这种事情上掉以轻心? 而且不仅是杀侯,有他作为表率,这口子一开,难保其他势力动心效仿,多多防备总不会错。 照说律宗弟子分作两地,是个下手的机会,刘恒却按耐下来。甚至以免打草惊蛇,他不再多看,把百战狂等六人身上有价值的遗物全都收好,就随意挑选一个符纹,依照别人进入的方式,悍然一头撞过去。 他突兀有了动静,各方人马自然都格外关注,等见他冲向一个无人前往的宝窟,反倒齐齐松了口气。 在众人看来,刘恒不啻于复生,等于也是个喜怒无常的疯子,偏偏这疯子实力太过强大,与他同处一室,给人们极大压力。如今他去争夺造化,不再同处一个洞窟,自然让人压力大减,总算能够略微放松一下了。 另一边,刘恒只觉周身一热,再睁眼时,面前景象大变。 这符纹背后,居然像是一个巨大的殿宇,刘恒睁开眼时,就发现自己站在一方高台上,十数根雕刻精美绝伦的巨柱,把殿宇穹顶支撑到数十丈的高度,使殿宇越发显得恢宏广阔。 除此之外,最吸引刘恒注意的,还是高台下方数百个匍匐在地的身影。这些身影有的巨大,有的矮小,长相也千奇百怪,不一而足,好像来自各种种族,唯一相同的,就是这些身影都匍匐在地,似乎在朝他叩拜。 刘恒微微吃惊,警惕一会,就发现这些生灵好像全化作了泥塑石像,一动不动,若不是偶尔见到一些细微而克制的举动,还能听到极力压抑的呼吸声,刘恒真就以为它们不是活物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刘恒不禁疑窦丛生,由于太过离奇,他一时也没敢妄动,一边紧盯这些生灵,一边蹙眉苦思起来,“传闻符纹背后,会有相应的造化,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活物?难不成这些各族生灵,就是造化?” 他回想自己进来的那片符纹,上面刻画的是个身躯肥硕至极的,好似一个圆桶,面生獠牙,鼻耳似猪,浑身黑毛,唯有那血红滚圆的双目,尽显狰狞。 —————————————————————————————————————————————————————————————————————————————— 除此之外,最吸引刘恒注意的,还是高台下方数百个匍匐在地的身影。这些身影有的巨大,有的矮小,长相也千奇百怪,不一而足,好像来自各种种族,唯一相同的,就是这些身影都匍匐在地,似乎在朝他叩拜。 刘恒微微吃惊,警惕一会,就发现这些生灵好像全化作了泥塑石像,一动不动,若不是偶尔见到一些细微而克制的举动,还能听到极力压抑的呼吸声,刘恒真就以为它们不是活物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刘恒不禁疑窦丛生,由于太过离奇,他一时也没敢妄动,一边紧盯这些生灵,一边蹙眉苦思起来,“传闻符纹背后,会有相应的造化,可是怎么会有这么多活物?难不成这些各族生灵,就是造化?” 他回想自己进来的那片符纹,上面刻画的是个身躯肥硕至极的,好似一个圆桶,面生獠牙,鼻耳似猪,浑身黑毛,唯有那血红滚圆的双目,尽显狰狞。 第六百八十二章 灵体显威 目前进度:第六百七十九章攥取收获只写了大半,有点事耽搁了,抱歉,各位明早去看原章节吧,以上。 —————————————————————————————————————————————————————————————————————————————————————— 原本他脚下的“高台”如此惊悚,他背后那尊“宝座”,同样不遑多让。 那宝座竟是一位位丽人手手相连而成,这些来自各族的丽人,模样各异,一丝不挂,哪怕种族千奇百怪,偏偏给人一种怪异绝伦的致命诱惑。 而宝座两边,则是众多巨大圆盘。盘子上面要么是剥得干干净净的活物,在盘上瑟瑟发抖,要么是鲜血淋漓的血食,略作装饰,触目惊心。盘子下面,则依旧是数名赤身果体的丽人合力背托起来,跪爬着不敢乱动。 刚刚变故,刘恒一动,立时引发了巨大的反应。 所有生灵都变得惊恐异常,众多丽人搭建的“高台”摇摇晃晃,显然组成“高台”的每个人都在战栗颤抖,却又都在努力维持,生怕引发更大的麻烦。而下方跪伏如石雕的生灵们也有了动静,一个个拼命磕头,齐声高喊。 “吾主息怒!” “吾主恕罪!” …… 刘恒呆在原地,良久才回味过来,迟疑地道:“我是你们的‘主’?” 此言一出,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由极乱到极静,只在一瞬。 众多生灵都变得惊疑和惶恐,似乎不知道“吾主”为什么会问出这么奇怪的问题,越发害怕,更是谁都不敢胡乱回答。可是沉寂片刻,生灵们似乎又怕“吾主”等候太久没有得到答案,终是有机灵的,壮着胆子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开口回应。 “吾主自然是吾主。” “是洪福齐天、伟大无双的吾主。”有生灵赶忙又补了一句。 “是至高无上的吾主!” “是永世不易的吾主!” 一旦有生灵开了口,其他生灵也纷纷开了窍,各种肉麻到极点的阿谀奉承,就如潮水般响起。对于自身此刻的处境,刘恒总算有些明白了,喃喃道:“也就是说,我就是永食?” 只要他开口,各方生灵立时噤声,仿佛在努力聆听他说的每一个字。等听清他说什么后,生灵们又是齐齐战栗了一下,随即全部跪下磕着响头,口中大声诵咏。 “赞颂吾主!” “赞颂伟大的吾主!” “赞颂无敌的吾主!” 他的一句话,惹来了更加巨大的赞美声潮,这种场面,刘恒都觉得心神为之一颤。沉默站立一阵,刘恒遥望四方,低声喃喃道:“我明白了,这或许就是永食生前的画面吧?或者说是它最怀念、最印象深刻的场景?” 照说这十有八九是个幻境,然而刘恒触目可及,却又真实非常,清晰到纤毫毕现,让人忍不住怀疑这到底是真是幻。 “这就是宝窟?还是说这是夺取造化的一种考验?” 刘恒一时间捉摸不透,但无论怎样,都不想违背自己的本心。 既然所有生灵都把自己当做了他们的主子永食…… “把这座高台相关的所有东西都撤去吧。”刘恒淡淡地开口吩咐一句,他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场景的存在,不仅有违伦理,更觉得异常刺眼。 他本以为自己身为众生灵的主,说出的任何话都会受到遵从,哪里想到这句命令发下后,竟然没有一个生灵行动。 “吾主,已经有一刻钟没有进食了,是嫌弃这些食物不够美味吗?”排在“高台”下方最前端的生灵急忙开口,“奴才这就让她们撤下,重新换上吾主的佳肴?” 这生灵旁边的生灵也赶紧道:“吾主想食用哪一族?” 刘恒皱眉,“我哪一族都不想食用,给我全撤了。” 谁知这话让殿中一静,随即引发更大的惶恐,有些生灵惊恐昏厥,有些生灵如丧考妣,有些生灵绝望悲苦,好像天塌了一般。 “请吾主食用!” “我双面族的佳人,吾主平日可是最喜欢食用的,若是不喜欢这些,我族还准备了更娇嫩的……” “还请吾主不要厌倦我族!” 一片哭天喊地间,跪伏在“高台”下的数百生灵慌乱非常,都在努力劝说刘恒食用本族准备好的佳人美味,好像刘恒不食用,才是他们的灾难。与此同时,他们对本族派来的佳人愤怒打骂,责怪她们服侍不周,才会惹得“吾主”厌恶,又忙不迭地派手下去族中找来“更鲜美的佳人美味”,乱成一片。 刘恒呆住了,浑然没料到一番好意,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随即,他怒喝道:“都给我停下,没听到我说的吗,把这些都先给我撤下去,其他的再说!” 可是这时,没有生灵再理会他说什么,都在哭喊叩拜,爬到刘恒面前求饶,恳求刘恒继续进食他们贡献的佳人美味。 “疯了,全疯了。” 刘恒震惊喃喃,除了这个,再没有别的念头。他完全想象不到,怎么还有生灵请求食用自己的同类,并且以此为傲,这是何等怪异绝伦的想法和事情? 这就是永食的经历? 甚至可能它并非自己贪吃好淫,全是被这些生灵逼着变成了传说中的模样? 刘恒心中突兀生出更加怪诞的猜测,一时竟是遍体生寒。 可怕的时代! 作为后世人,骤然融入这个时代,他只觉得不仅全都怪异,包括生活在那个时代的各族生灵也诡异非常,让人难以理解,更觉得什么东西都分外可怕。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时代? “都给我让开!” 刘恒心里乱,乱得莫名生出邪火,朝这群生灵怒喝,随后再也不想理会这些事情,“带我去我的宝库!” 然而没有生灵再听他说话,都在疯了一般哭喊和乞求,求他使用本族“美味”,还让本族“美味”们赶紧凑到刘恒嘴边,简直不可理喻。 刘恒面生厉色,索性内力外放,把这些生灵全都震开。他本意只想威吓一下,也借机让这些生灵冷静一下,所以只动用了一丝内力,哪里想到生灵们不仅没有因此冷静,反倒像是被点燃了一样,越发狂热。 那些受到轻伤的生灵欣喜若狂,“吾主显威了!” “吾主是想狩猎吗?” “原来吾主要向奴仆们显示神威!” “吾主威武!” 刘恒目瞪口呆,随后就见生灵们被震退片刻,又努力挤到了刘恒面前,“请吾主显威!” “一,一群疯子。”刘恒喃喃,心中寒意越来越浓,索性背好燕归言一跃而起,只想尽快冲出这个光怪陆离的鬼地方。 众多生灵见状,更是大声高呼“吾主威武”,汹涌追赶上来。 刘恒惊悸,不惜动用泥猴,然后运起了弓体术基本式,风驰电掣一般朝殿外冲去。到了这时,刘恒才发现殿里的生灵们,居然实力都不弱,不知都修行什么功法,却有小半速度不下于他,其中更有十数个生灵游刃有余,可见若是真放开施为,速度恐怕远在他之上! “如此强者,却甘于来做的仆从,在面前装疯卖傻,是太强,还是这世道太可怕,必须依附才能苟活?” 刘恒越发深刻的感受到了时代的怪异。 而且至今,他依旧不知道这宝窟到底怎么回事,更是不敢掉以轻心,“照血神宗隐脉的说法,洞窟和本身没有多大关系,而是天然形成的一个奇异之地,里面却会出现生前最珍爱的东西,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道理,很难用常理解释,或者说血神宗隐脉钻研了数千年,依旧没有弄懂。” “不要告诉我,永食生前最珍爱的东西,就是这个画面吧?”如果真是这样,刘恒只觉无语。 幸好不多时,他冲出了这个占地足有方圆数里的雄壮殿宇。 ——————————————————————————————————————————————————————————————————————————————————————————————————————— 一片哭天喊地间,跪伏在“高台”下的数百生灵慌乱非常,都在努力劝说刘恒食用本族准备好的佳人美味,好像刘恒不食用,才是他们的灾难。与此同时,他们对本族派来的佳人愤怒打骂,责怪她们服侍不周,才会惹得“吾主”厌恶,又忙不迭地派手下去族中找来“更鲜美的佳人美味”,乱成一片。 刘恒呆住了,浑然没料到一番好意,却换来这样的结果。 随即,他怒喝道:“都给我停下,没听到我说的吗,把这些都先给我撤下去,其他的再说!” 可是这时,没有生灵再理会他说什么,都在哭喊叩拜,爬到刘恒面前求饶,恳求刘恒继续进食他们贡献的佳人美味。 “疯了,全疯了。” 刘恒震惊喃喃,除了这个,再没有别的念头。他完全想象不到,怎么还有生灵请求食用自己的同类,并且以此为傲,这是何等怪异绝伦的想法和事情? 这就是永食的经历? 甚至可能它并非自己贪吃好淫,全是被这些生灵逼着变成了传说中的模样? 刘恒心中突兀生出更加怪诞的猜测,一时竟是遍体生寒。 可怕的时代! 作为后世人,骤然融入这个时代,他只觉得不仅全都怪异,包括生活在那个时代的各族生灵也诡异非常,让人难以理解,更觉得什么东西都分外可怕。 这,究竟是个怎样的时代? “都给我让开!” 刘恒心里乱,乱得莫名生出邪火,朝这群生灵怒喝,随后再也不想理会这些事情,“带我去我的宝库!” 然而没有生灵再听他说话,都在疯了一般哭喊和乞求,求他使用本族“美味”,还让本族“美味”们赶紧凑到刘恒嘴边,简直不可理喻。 刘恒面生厉色,索性内力外放,把这些生灵全都震开。他本意只想威吓一下,也借机让这些生灵冷静一下,所以只动用了一丝内力,哪里想到生灵们不仅没有因此冷静,反倒像是被点燃了一样,越发狂热。 那些受到轻伤的生灵欣喜若狂,“吾主显威了!” “吾主是想狩猎吗?” “原来吾主要向奴仆们显示神威!” “吾主威武!” 刘恒目瞪口呆,随后就见生灵们被震退片刻,又努力挤到了刘恒面前,“请吾主显威!” “一,一群疯子。”刘恒喃喃,心中寒意越来越浓,索性背好燕归言一跃而起,只想尽快冲出这个光怪陆离的鬼地方。 众多生灵见状,更是大声高呼“吾主威武”,汹涌追赶上来。 刘恒惊悸,不惜动用泥猴,然后运起了弓体术基本式,风驰电掣一般朝殿外冲去。到了这时,刘恒才发现殿里的生灵们,居然实力都不弱,不知都修行什么功法,却有小半速度不下于他,其中更有十数个生灵游刃有余,可见若是真放开施为,速度恐怕远在他之上! “如此强者,却甘于来做的仆从,在面前装疯卖傻,是太强,还是这世道太可怕,必须依附才能苟活?” 刘恒越发深刻的感受到了时代的怪异。 而且至今,他依旧不知道这宝窟到底怎么回事,更是不敢掉以轻心,“照血神宗隐脉的说法,洞窟和本身没有多大关系,而是天然形成的一个奇异之地,里面却会出现生前最珍爱的东西,这里面究竟有什么道理,很难用常理解释,或者说血神宗隐脉钻研了数千年,依旧没有弄懂。” “不要告诉我,永食生前最珍爱的东西,就是这个画面吧?”如果真是这样,刘恒只觉无语。 幸好不多时,他冲出了这个占地足有方圆数里的雄壮殿宇。 第六百八十三章 圣卷? 目前进度:地六百八十章师境卷传人?还差四五百字,同理,各位最好还是等明早去看原章节,以上。 ———————————————————————————————————————————————————————————————————————————— 刘恒隐隐觉得,在这个重现永食记忆的场景里,这些生灵是极其关键的线索。譬如此刻,他们突兀消声,鸦雀无声地跪倒在不远处,态度的巨大反差,让刘恒真正感觉到了与众不同。 他慢慢停下,回首望向众多生灵,又回首望向前方侧峰,若有所思。 “这里,就是永食宝窟的关键所在?” 或许当年,永食每每来到这里,无论外界发生什么事,都不允许仆从打扰,否则将降下最严厉的惩罚,让仆从谨记此事。所以在重现的记忆场景中,这种情况也随之重现了。 相比承载主殿的主峰,侧峰小了很多。尤其这个会移动的山脉,仿佛还有自己的心智,应该是察觉到“吾主”的行踪,缓缓停下,侧峰在轰鸣中不断下降,让刘恒前行的路变得更加平坦。 直到这时候,刘恒才发现这个会移动的山脉,并非真的山脉,而是某种巨兽。巨兽的躯体巨大,上面覆盖了厚厚土石,生长出茂密的山林草木,就越发像是山脉了。如今刘恒踏足的所谓侧峰,看起来更像是巨兽的头颅,所以刘恒踏上来时,它才会停步垂头,以示敬畏。 “世上竟然存在过如此巨大的生灵。” 刘恒惊叹,现世没有任何一种生灵能有堪比山脉的巨大身躯了,甚至还能背负巨大殿宇前行,想想都震撼人心。 然而即便是这样的巨兽,依旧跪伏在威严之下,甘为坐骑,更让刘恒体会到了的强大。 “果然是那个时代的主宰。” 刘恒感慨,漫步前行,细细观察这个看起来和其他地方没有多少区别的侧峰,来回绕了一圈,总算有所发现。在侧峰接近峰顶的地方,隐隐藏着一个设计精巧的入口,刘恒端详一阵,尝试过附近的草木石土,总算有一块青石被重力缓缓扭动。脚下传来细碎而沉重地轰隆声,像是很多机关随之动作,然后刘恒面前的入口,无声大开。 刘恒招出泥猴紧握在手上,以求在意外出现时能第一时间应对,做好准备后,谨慎地慢慢走了进去。 入口后面,是一条不知通往哪里的甬道,行走其间,空空荡荡。刘恒唯一的感受,就是通过这甬道的宽广能够知道,永食的身躯恐怕同样不小。 除了一些生灵和刘恒自己,所见的所有东西都格外巨大,包括这个甬道,让刘恒觉得仿佛自己来到了巨人国一样。 行进之间,刘恒忽然想到自己所处的甬道,很可能是从巨兽后脑处挖出来的,顿时涌出一股极其怪异的感觉。 可是让他感到残忍至极的种种见闻,这里的所有生灵,包括被挖了后脑做洞窟的巨兽自己,居然都习以为常,这才是让他浑身都不舒服的事情。 没有前行多久,背着燕归言的刘恒总算来到一个更加广阔的洞府里,这里穹顶被刻意做成了圆拱形状,更显恢宏,里面却也空空荡荡,除了中心处一块平滑瑰丽的玉石,再无它物。 刘恒特意绕了一圈,包括洞壁也细细打量,终是发现,真没有别的任何东西,这才把目光转向中心处的玉石。 “这就是永食最珍视的东西?” 他好奇上前,立刻感觉到一股浓郁到极点的灵气,给他一种极其熟悉的感觉,“玉璧?” 传闻玉璧是用真龙、凤凰等神兽的身躯和心神,用诡异秘术制造出来的产物,凝缩了神兽毕生精华,即便在上古时代,也是非常珍贵与稀有的宝物。 而眼前这块,足有方圆数丈大小,大到这种程度的玉璧,刘恒只在葬龙秘境里见过。他还算见过世面的,世上大多数人一辈子,恐怕也没机会见过这样的瑰宝。 可惜当年在葬龙秘境,因为众人哄抢和其他原因,所见的玉璧都被打碎,刘恒都没有得到一块完整的玉璧。 他细细打量,玉璧里流光溢彩,如水流动,再次见到,依旧觉得很是瑰丽唯美。 “只是一块玉璧?” 虽说玉璧弥足珍贵,但要说这就是永食最珍视的宝物,刘恒却觉得差了点分量。一念及此,他更加细心的查看玉璧,依稀看出了一点东西,不由微怔,“这玉璧里,藏着一根毛发?” 这毛发极细,若不是刘恒眼尖,很容易就会忽视掉。 毛发细长,足有半丈,通体黑得没有一丝杂色,刘恒越看越觉得像是一根人的头发,于是渐渐露出怪异的神情,“永食最珍视的东西,是一根头发?” 说是这么说,刘恒却知道事实肯定没有表面上这么简单。 时代,人族地位极低,比如外面各族生灵里,就有人族。那个老者的表现和其他族的生灵没有任何差别,哭喊着要奉献自己,要换一批族中佳人来给“吾主”永食享用,可见永食平素对人族,也没有区别对待。 然而眼前疑似人发的东西,却被封存在珍贵至极的玉璧之中,足见永食对其有多么珍而重之。从某些方面来说,永食把这根人发看得比玉璧更重,由此可见,这根人发又岂会是寻常之物? 可惜刘恒见识不够,又隔着玉璧,左看右看就是没看出这根人发有什么特别,“或许永食对某个人族‘美味’极为怀念,所以留下对方一根头发用以回味,也说不定。” 这个时代充斥着种种怪异,不可以常理度之,而的想法,就更无法揣度了,这或许就是永食的某种乖僻,究竟怎么回事,恐怕只有永食自己才知道。 虽说如此,刘恒还是很谨慎,没有试图打碎这玉璧。一来相比碎了的玉璧,完整的玉璧价值更高,二来玉璧里封存一根人发,这事怎么看怎么透着诡谲,情况不明之下,刘恒自然不会妄动。 又重新看了一圈,确定再没有别的发现,刘恒轻轻抚摸玉璧,也没有触碰到任何反应,这才一个动念,把玉璧收入一枚虚空戒指里。 刚刚收起玉璧,刘恒就觉得脚下微微震动,随后整个洞窟都开始剧烈晃动。有碎石崩裂,连虚空都生出一道道可怖裂缝,也在寸寸崩碎,好像世界开始崩塌,场面恐怖非常。 刘恒不敢过多停留,看准收起玉璧后,原地突兀出现的一个光团,猛然纵跃过去。那种熟悉的微热感觉再度浮现,刘恒立时安下心来,“这果然是出口。” 眼前强光暗淡下来后,刘恒视线重新清晰起来,就见到了熟悉的场景,自己又回到了洞窟中。 说来也怪,永食宝窟里的场景似真似幻,说不清是真实存在还是一场幻景,但那块玉璧,确确实实被刘恒带出来了,就安安静静地躺在虚空戒指里,并没有消失。 回想在永食宝窟里的经历,刘恒觉得除了玉璧和玉璧中那根神秘人发以外,还有一些别的收获。 他一边回想感悟,一边朝四方望去,但见漫天上千个符纹,已经有大半暗淡下去了,心神有些凛然。照血神宗隐脉弟子的说法,符纹如果暗淡下去,说明这个宝窟的宝物已经被人取走,可见在他探索永食宝窟期间,其他人已经探索了大半宝窟。 “速度好快!” 刘恒不愿落于人后,见状也不敢再耽误时间,赶紧找个距离最近的符纹,一个猛子扎了进去。 “这是气牙的宝窟。” 他闯进来的符纹,周身满是云雾缭绕,唯独像是巨口的地方,生出一排排好似镰刀的巨大獠牙,这正是传说中气牙的形象。 气牙,传闻是一团灵气生出灵智,修行怪异功法,成就了之位。其喜好享用美食与灵气,每日飘荡在天穹云雾中,能窥见世间种种秘密。在传闻之中,他没有太过欺压和侮辱过各族,相比其他,形象更加正面,被人们冠之以神,民间有些地方对它极其喜爱,常常用它的形象来做吉祥、灵动的寓意。 但在永食宝窟里体会过时代之后,刘恒对有了更加清晰的了解,不会再偏听偏信,以民间传言来看待的好坏,他更相信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这句话。 进入气牙宝窟,刘恒就是一惊。 原来这里一片死寂与黑暗,没有天没有地,脚下一片虚无! 刘恒吃惊后,努力平静下来,开始观察四周。 有了永食宝窟的经历,刘恒对于宝窟,也算有了一些理解,不再像之前那么茫然和无知,所以此刻即便身处诡异之地,都有些见怪不怪了。 由于一片黑暗,唯一的光亮就尤为醒目,仿佛是在提醒进入者,这就是关键所在。 “这倒比永食宝窟简单多了。” 刘恒凝神望去,依稀看出光亮处好像是一片羽毛,纤毫毕现,显得柔软轻盈,根根细毛如玉似金,漂亮极了。 他尝试朝羽毛走去,可是脚下一片虚无,没有实地,自然没法“走”。想了想,刘恒又试探着往前“游”,总算像是有了点效果,却缓慢异常,靠近羽毛的速度,比龟爬还慢。 好在刘恒不是个急性子,只要有效,这点耐心还是有的。 他按下性子,不断“游”向那片羽毛。然而不知过去多久,随着他距离羽毛越来越近,突兀停下了,因为他心中,猛然生出了一股子不安。 就好像四周黑暗死寂里,藏着什么凶兽,正在暗中窥视他,把他当做了猎物! 经历过重重劫难,刘恒极其相信自己的感知,既然心生警兆,他绝不会置之不理,这种警惕,曾经救过他太多次性命了。 刘恒凝神,努力想看清周围黑暗里到底藏着什么。然而这里只有那片羽毛是唯一的光源,扩散出数丈,在往外就被黑暗笼罩,饶是以刘恒的目力,也无法在完全的黑暗中看见东西。 但那种被什么盯住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证明这不是刘恒的错觉。 或许由于刘恒足够警惕,率先戒备,甚至动用泥猴,让隐藏在暗中的东西有所忌惮,没有妄动。 就这么对峙一会,刘恒试探着继续朝羽毛“游”去,却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寻找这股窥视感的来源上。然而在这个环境下,除了灵觉,其余感知全部派不上多大用场,让刘恒极为头疼。 随着刘恒不断靠近羽毛,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也变得时有时无。但刘恒总有种感觉,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比他预想得更加聪明,它在试图蒙蔽刘恒的灵觉,其实越靠越近了。 ———————————————————————————————————————————————————————————————————————— 就好像四周黑暗死寂里,藏着什么凶兽,正在暗中窥视他,把他当做了猎物! 经历过重重劫难,刘恒极其相信自己的感知,既然心生警兆,他绝不会置之不理,这种警惕,曾经救过他太多次性命了。 刘恒凝神,努力想看清周围黑暗里到底藏着什么。然而这里只有那片羽毛是唯一的光源,扩散出数丈,在往外就被黑暗笼罩,饶是以刘恒的目力,也无法在完全的黑暗中看见东西。 但那种被什么盯住的感觉,越来越清晰,证明这不是刘恒的错觉。 或许由于刘恒足够警惕,率先戒备,甚至动用泥猴,让隐藏在暗中的东西有所忌惮,没有妄动。 就这么对峙一会,刘恒试探着继续朝羽毛“游”去,却把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寻找这股窥视感的来源上。然而在这个环境下,除了灵觉,其余感知全部派不上多大用场,让刘恒极为头疼。 随着刘恒不断靠近羽毛,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也变得时有时无。但刘恒总有种感觉,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比他预想得更加聪明,它在试图蒙蔽刘恒的灵觉,其实越靠越近了。 第六百八十四章 逃不了! 目前进度:第六百八十一章壁刻卡文了,枯坐五六个小时,只写了一多半,很痛苦,请大家见谅,明早去看原章节吧,以上。 —————————————————————————————————————————————————————————————————————————————————— 三大王的宝窟,人人心动,却很少有人敢率先行动。 君不见血神宗隐脉的大师兄,就是因为去了王谛的宝窟,就此一去不返的吗? 诚然,宝窟意在考校,给予后来者造化,但并非一点危险都没有。如今人人都经历过一次乃至多次宝窟探险,对于宝窟的诡谲或是可怕已经深有体会,宝窟尚且如此,更妄论王宝窟? 所以这么长时间来,刘恒都没见到哪方人马去探索三大王宝窟,可见大多数人和势力都本着先易后难的打算,先行探索其他宝窟,极少有人先去动三大王宝窟,在这事情上形成了默契。 然而此刻,当刘恒再次回到洞窟里,却发现屠魔宝窟下站着人! 说明有人进了屠魔宝窟! 三大王宝窟,这人的同伴为何独独选了屠魔宝窟? 不得不说刘恒也是关心则乱,可能心里惦记着这些事情,于是更是敏感,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让他多想。 刘恒眸光大动,不动声色盘膝坐下,看似恢复调息,实则心念急转,“不对,难得知道了洞窟这样的秘密宝地,师卷传人即便取走了相关传承,依旧有可能再来。” 洞窟可不只有屠魔宝窟和《血炼功》,还有众多宝窟,另外两大王宝窟,同样充满诱惑力。 “但……为什么还要去屠魔宝窟?”刘恒因此浮想联翩,“还是说,这人和他进入屠魔宝窟的同伴,并非师卷传人,对此事并不知情,仅仅只是想去探索屠魔宝窟的人?” 这事情,还真不好说。 但也因为这样,让刘恒突然想到一件事,“如果上一代师卷传人把屠魔宝窟的宝物都取走了,那屠魔宝窟为何还能进入?” 这使他目光倏然大亮,随即闭目,把内力和魂力恢复大半,然后重新背上燕归言,径直走向屠魔符纹之下。相比屠魔宝窟,其他宝窟都不重要了,只要还有希望和可能,刘恒就不会置之不理! “杀侯!” 人的名树的影,见他到来,守在屠魔符纹下的男子立时警惕,随着刘恒的逼近一步步后退,“杀侯意欲何为?” 在没有确定的情况下,刘恒不会特意为难这人,只是抬头看向屠魔符纹,用眼神表明了自己的来意。男子见状瞳仁猛缩,不敢迟疑,一个纵跃急急窜上一根血色石钟乳,分明想抢先冲进屠魔宝窟。 他不是想和“杀侯”争抢宝物,只为了尽快通知先前进入宝窟的同伴,杀侯要进来了! 这个消息至关重要,越早传到同伴的耳中,越能让他们事先有所防备。 “杀侯要闯屠魔宝窟?” 身为“至强者”,刘恒一举一动都牵动着所有人的心,见他的模样,哪里还能不知道他剑指何方? 人们骚动,神色阴晴不定,百味杂陈。作为三大王的宝窟,其重要性不言而喻,没人不为之心动,他们之前都打算等到探索完其他宝窟后,再动三大王宝窟,但杀侯率先前往,情况就截然不同了。 因为至强者夺得宝物的成算,远远大过其他人,谁都不希望自己这边都还不知道屠魔宝窟里藏着什么宝物,这宝物就已经落到了杀侯手中。 一时间,各方人手急忙派人前去各大宝窟里,把此事尽快告知进入的同伴,以求尽快商讨出一个对策来。 是要和杀侯争夺屠魔宝窟,还是放弃,都需要尽快拿定主意。 而刘恒则对各方的举动视若未见,身影一闪,同样窜上一根血色石钟乳,竟是后发先至,超越了先行的男子,率先撞进了那片屠魔符纹! 错身而过的那一刻,男子目瞪口呆,随即心急如焚,怒吼一声,不知动用什么秘法,速度骤然暴涨,紧随刘恒闯了进去。 眼前一亮,又是一暗。 闯进去之后,刘恒极快的适应了光亮的变化,等看清宝窟里的情形,不由得微微眯了眯眼。 鼎鼎大名的王屠,他的宝窟,出人意料的简朴。这洞窟就是一个洞窟,占地不过方圆百多丈,里面空无一物,简陋得不像是王的宝窟,倒像是闯进了一个荒无人烟之地的山洞。 非要说有什么特别,恐怕就是光滑如镜的五片洞壁了。 宝窟里果然已经有人,在刘恒闯进来的时候,这两人正屈身在一块洞壁下,不知在忙活什么。刘恒进来时,让两人倏然回首,发现不是同伴不由一怔,再看清是刘恒后,更是面色大变。 “我师弟呢?” 为首的女子死死盯住刘恒,厉声喝问。 刘恒瞳仁微缩,因为这女子的态度,实在有些不同寻常。 明明知道自己是“杀侯”,拥有五重师境战力的强者,女子对他却缺乏应有的敬畏,喝问声底气十足,想来怕是藏着不惧刘恒的强硬手段。区区两三人,能有这种底气,岂会是易与之辈? 刘恒没有回应,只是回首看了一眼,恰恰在这时,男子紧随着闯了进来。 “师弟!” 见到男子也进来了,洞中两人先喜后惊,一时寂静无声。因为此时的状况,两人在前,他们的师弟在后,刘恒恰恰站在三人中间,让三人进退两不易,却对刘恒极其有利。 选择的权力,尽在刘恒手中。 “我等相信杀侯是光明磊落之人,造化在此,归属于谁都各凭手段。”女子抱拳为礼,客气一句,随即冷喝道:“师弟,过来!” 男子迟疑,随后一咬牙,紧张盯住刘恒,快步从刘恒身边走过。其他两人同样全神戒备,防备刘恒暴起发难,等见到师弟安然走过来,三人神情顿时都和缓了许多。 “杀侯果然大度。”女子又是抱拳,这次客气就带了两分真诚,随后侧身一指,“屠魔宝窟的宝物,经过先辈多次探索,仅剩的造化就在此处,最终为谁所得,全凭各自的悟性。我等与杀侯,其实并不需要对抗,甚至于有所收获后,我们还可以共享……” 刘恒看向三人,突兀道:“共享,也包括其他几卷吗?” 此言一出,三人浑身剧震,齐齐盯住刘恒,目光都变得慑人非常。见到他们的反应,刘恒心头微颤,隐隐激动起来,“他们知道《血炼功》!即便不是师卷传人,也肯定和《血炼功》有关!” “杀侯在说什么,我们不明白,还请明示。”女子冷声道。 刘恒索性直说,“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是师卷的传人吧?我此行正为这门功法而来,不需要对抗最好,只要把你们掌握的几卷告诉我,什么都有得商量。” 他说着话,把残棍往地上一戳,沉重的力量使得整个宝窟都微微一颤,令人心悸。 女子眯起凤眼,神情阴晴变幻许久,随即和另外两个男子传音,紧急商讨起来。刘恒见状也不催促,只是守在入口处,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概,静静等候他们给出答案。 刘恒面容看似平静,心中却是掀起巨大波澜,实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欣喜,他越来越感觉到,这三人是师卷传人的可能极大。 他寻觅数年,苦求解决的困局,或许将迎来解脱。 “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刘恒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不管任何手段!” 对面三人也能感受到刘恒的态度有多么坚决,知道不给个结果,今天这事肯定难以善了。如果是别人敢这样做,三人早就出手打杀掉了,然而面对威名正盛的杀侯,他们只觉棘手。 商议了好一会,女子握紧拳头,总算再次朝刘恒开口,“好一个杀侯,如此恃强凌弱,不怕天下人嗤笑吗?” 刘恒淡然道:“为了得到这门功法,我不怕得罪天下人。” “好大的口气!” 女子厉喝,浑身气息涌动,气势暴涨,身后竟浮现出三重神影,像是三尊,威势远超寻常的三重武师境强者,“身为堂堂五重境强者,行径却如此卑劣,不配为人!” 刘恒却是看得双目绽放精光,“果然没错!” —————————————————————————————————————————————————————————————————————————————— 见到男子也进来了,洞中两人先喜后惊,一时寂静无声。因为此时的状况,两人在前,他们的师弟在后,刘恒恰恰站在三人中间,让三人进退两不易,却对刘恒极其有利。 选择的权力,尽在刘恒手中。 “我等相信杀侯是光明磊落之人,造化在此,归属于谁都各凭手段。”女子抱拳为礼,客气一句,随即冷喝道:“师弟,过来!” 男子迟疑,随后一咬牙,紧张盯住刘恒,快步从刘恒身边走过。其他两人同样全神戒备,防备刘恒暴起发难,等见到师弟安然走过来,三人神情顿时都和缓了许多。 “杀侯果然大度。”女子又是抱拳,这次客气就带了两分真诚,随后侧身一指,“屠魔宝窟的宝物,经过先辈多次探索,仅剩的造化就在此处,最终为谁所得,全凭各自的悟性。我等与杀侯,其实并不需要对抗,甚至于有所收获后,我们还可以共享……” 刘恒看向三人,突兀道:“共享,也包括其他几卷吗?” 此言一出,三人浑身剧震,齐齐盯住刘恒,目光都变得慑人非常。见到他们的反应,刘恒心头微颤,隐隐激动起来,“他们知道《血炼功》!即便不是师卷传人,也肯定和《血炼功》有关!” “杀侯在说什么,我们不明白,还请明示。”女子冷声道。 刘恒索性直说,“明人不说暗话,你们是师卷的传人吧?我此行正为这门功法而来,不需要对抗最好,只要把你们掌握的几卷告诉我,什么都有得商量。” 他说着话,把残棍往地上一戳,沉重的力量使得整个宝窟都微微一颤,令人心悸。 女子眯起凤眼,神情阴晴变幻许久,随即和另外两个男子传音,紧急商讨起来。刘恒见状也不催促,只是守在入口处,大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气概,静静等候他们给出答案。 刘恒面容看似平静,心中却是掀起巨大波澜,实有种柳暗花明又一村的欣喜,他越来越感觉到,这三人是师卷传人的可能极大。 他寻觅数年,苦求解决的困局,或许将迎来解脱。 “无论如何都要得到!”刘恒下定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不管任何手段!” 对面三人也能感受到刘恒的态度有多么坚决,知道不给个结果,今天这事肯定难以善了。如果是别人敢这样做,三人早就出手打杀掉了,然而面对威名正盛的杀侯,他们只觉棘手。 商议了好一会,女子握紧拳头,总算再次朝刘恒开口,“好一个杀侯,如此恃强凌弱,不怕天下人嗤笑吗?” 刘恒淡然道:“为了得到这门功法,我不怕得罪天下人。” “好大的口气!” 女子厉喝,浑身气息涌动,气势暴涨,身后竟浮现出三重神影,像是三尊,威势远超寻常的三重武师境强者,“身为堂堂五重境强者,行径却如此卑劣,不配为人!” 刘恒却是看得双目绽放精光,“果然没错!” 刘恒淡然道:“为了得到这门功法,我不怕得罪天下人。” “好大的口气!” 女子厉喝,浑身气息涌动,气势暴涨,身后竟浮现出三重神影,像是三尊,威势远超寻常的三重武师境强者,“身为堂堂五重境强者,行径却如此卑劣,不配为人!” 刘恒却是看得双目绽放精光,“果然没错!” 第六百八十五章 旧仇得报! 目前进度:第六百八十二章灵体显威牵扯到一些旧事,生怕出现漏洞,所以更谨慎,这章写的也很慢,目前只有三千字左右,各位还是明早看原章的完整版吧,以上。 —————————————————————————————————————————————————————————————————————————————— 现在,轮到刘恒变脸色了。 他从没想过,有一天竟然从一个一重战阵那里感受到了如此恐怖的压力,心中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只凭三人,他们都有挑战五大盟会的实力了,而且是四小王亲自主阵的大盟会战阵,实力达到这么可怕的程度,即便蠢笨如猪又如何? “且慢!” 紧急关头,刘恒心念疾转,突兀喝道:“其实,我也是《血炼功》传人!” 没办法,情势逼人啊,否则刘恒绝不至于沦落到耍弄这种小伎俩的地步,刘恒叹息一声,索性收起泥猴和残棍,朝三人苦笑。 “你说什么?” 女子娇躯一颤,惊愕望向刘恒,随即露出狐疑神色,“世间传闻杀侯疑似修炼的是横练功法,何时改成修炼内家武功了?没想到堂堂杀侯,居然是如此奸诈狡猾的小人,欺负我们孤陋寡闻吗?” 说到后来,她已是冷笑连连,然而刘恒更干脆,二话不说,直接催动了内力。 事实胜于雄辩。 刘恒那雄浑到极点的内力,散发出和三人一脉相承的气息,这足以作为最确凿的证据,让人无法辩驳。女子怔怔,旁边男子却急忙道:“师姐,别忘了师父嘱托,尤其警惕修炼其他残卷的传人!” 另一个男子则满是好奇,时不时偷偷打量刘恒。 刘恒露出和善的笑容,随即又叹息道:“实不相瞒,当年之事我也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各脉祖师在这里大打出手,各自得到一卷残卷。随后待到师伯一辈,我诸位师伯死于混战,祖师因此气得一蹶不振,竟连当年之事的详情都没有告知多少,就这么一命呜呼。为了这门功法,我们这一脉命途多舛,及至如今,竟只剩下我一个传人了。” 他说的话字字不假,顶多细微处略作修饰,听起来更触动人心罢了。实则也因为说的大部分是真话,无需如何酝酿情感,全是刘恒有感而发之言,听起来更是情真意切,毫无矫揉造作。 实则心里,刘恒也有些汗颜。因为这纯属硬的不行来软的,纯属无奈之举,也有些欺负三人的嫌疑。但面对这三人,即便武力上占有优势,刘恒也下不去狠手,所以此刻之举,只是殊途同归罢了。 这番话说得三人措手不及,连那个出声警告的男子,面上也露出唏嘘之色,其他两人就更别说了,那年纪略小的男子脱口而出,“你们那一脉也惨到这种地步了吗?看来师父遗嘱说得没错,这果然是一门受天所嫉的魔功。” “米章!” 女子厉喝,刘恒还以为她有所警惕,不准师弟再胡乱透露自家的内情,谁想她接着目光严厉,朝这名叫米章的师弟道:“那是师父弥留之际留的胡话,你却每每挂在嘴上,眼里究竟还有没有师父?” “我连师父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眼里怎么可能有师父?” 米章嘀嘀咕咕,被女子厉目一瞪,终是吓得不敢再说了,才听女子语气严厉地道:“你给我记住,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此为师父!这些话,师父可以说,你却不能说,记住了吗?” “我哪知道师父能说我却不能说的是哪些话?”米章撇撇嘴,被旁边同门暗中扯了扯,终是不再说了。女子却冷冷望向他,“那就一句话都别说,我看你出来没多久,翅膀却是越来越硬了,知道跟我顶嘴了!这次且饶了你,若还有下次,叫你面壁思过三年!” 米章惊愕,随即怒道:“凭什么?” “就凭我是你姐!” 米章一脸委屈和气恼,又被旁边男子连拉带扯,总算不再开口,生闷气去了。 三人旁若无人的争执片刻,直叫旁边看戏的刘恒面带尴尬,实在不知道该做出什么表情才对。 他对三人心性,更有了直观的认识,这番争执等于当着刘恒的面把家底抖了个七七八八,三人竟还浑然不知,不得不说,他们对外人的戒备心未免太低了些。 短短几句话,让刘恒听到了不少东西。 比如他们这一脉,三人的师父,应该就是血神宗隐脉口中强大至极的那人。然而刘恒万万没有想到,强大如斯的人物,居然不知何故,没能亲自教授三人,就提前逝去了。 三人之所以习得这门功法,看样子倒像是那人仓猝留下的遗藏,因为三人撞到他所留的机缘,这传承才得以延续。 再比如三人的关系,刘恒经过他们提醒,再留意打量,才依稀看出三人面容都有几分相似,十有八九除了师姐弟的关系,他们还是一母同胞的姐弟。 还有…… “令弟顽劣,叫杀侯看笑话了。”女子略显讪然,勾了勾耳畔秀发,抱拳道。 刘恒则笑着道:“我怕是比令弟还要不服管教,否则何至于闹出这么多的事情来,若连令弟都要笑话,那我真真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了。” 听他这话说得有趣,三人不由露笑,最小的米章却一脸钦佩,“听闻杀侯在四年前就闻名天下,闹得北胡、妖魔族和众神宗沈家大怒,却苦苦追寻四年无果,如今更是一朝成名天下知,一夜封侯,这才是男儿大丈夫的英雄本色,叫人佩服之至,谁敢笑话?” 刘恒摇头苦笑,“当年少不更事,闯出大祸,真真是身不由己,非我本意,如今外人看着风光无尽,实则有苦自知。” 说完这话,刘恒总算找到机会,重新转到正题上,正色道:“三位有所不知,我只得到夫卷传承,强行修炼后拥有巨大的弊端,如今寿命仅剩两年左右。所以此行,无论为了祖师遗志,还是为了自己,都务必要得到更多传承,还请三位成全。” 言罢,他放下燕归言,深深做礼,倒弄得三人手忙脚乱,女子赶紧道:“杀侯不必如此,我等哪里当得起杀侯如此重礼,还请起身。” 而之前出声警示的男子,看向女子,“姐……师姐,是夫卷传人。” 刘恒听得微怔,不知男子特意提及“夫卷传人”是什么用意,但余光瞥见三人又开始传音商讨,就明白这个身份对三人来说必然有不同寻常的含义。 “八成和上一代人有关,难道是师伯他们曾和上一代师卷传人,有过什么过往?” 然而片刻后,三人齐齐的举动,却让刘恒目瞪口呆。 “师兄!” 三人抱拳,深深做礼,朝刘恒齐声喝道。 不等刘恒有所反应,女子率先道:“师卷门下米琦,见过师兄!” 时常出声警示的男子紧随其后,“师卷门下米染,见过师兄!” 米章则激动不已,声音更大,一本正经地道:“师卷门下米章,见过师兄!” 刘恒这才惊醒,被三人搞得心生大乱,慌忙道:“慢来!你们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他真真被弄蒙了。 女子米琦被逗得轻笑,“原来师兄也有手忙脚乱的时候。” 随即,她神色复杂,“师兄的长辈全死于数十年前那一役,对长辈们的事毫不知情也情有可原,且容师妹同师兄略微讲讲,师兄应该就明白了。” 刘恒皱眉,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被三人这么一闹,他对上一代的隐情就更好奇了。 当年师伯们和上一代师卷传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数十年前秘境开启,我们的师父接受祖师遗命来到这里,却恰巧见到师兄的长辈们遭受血神宗隐脉的伏击,毅然出手相救,从此和师兄长辈们结下善缘。然而血神宗隐脉势大,即便我们师父和师兄的长辈们联手,也仅仅强行闯进禁阵,也就是这屠魔宝窟里,师兄长辈们因为没能突破师境,在战事中受创颇深,进入宝窟后已经都命不久矣,弥留之际,把夫卷传给了我们的师父,作为交换,托他把完整的夫卷与师卷一起传回……” 米琦正把这段尘封数十年的往事娓娓道来,旁边米染却是一伸手打断了米琦,望向刘恒,眸中浮现厉色,“请问杀侯,师传何处?” 米染又厉声问道:“杀侯若是传承的夫卷,为何能突破到师境的?” 此言一出,米琦和米章齐齐一惊,也倏然朝刘恒望来。不提起往事还好,提起往事反倒提醒了三人,刘恒种种说法里,最大的破绽就在于他的修为,恰如米染质问的那样,如果是夫卷传人,为何能晋升师境,还能修炼到堪比五重境的战力? —————————————————————————————————————————————————————————————————————————————————— 刘恒听得微怔,不知男子特意提及“夫卷传人”是什么用意,但余光瞥见三人又开始传音商讨,就明白这个身份对三人来说必然有不同寻常的含义。 “八成和上一代人有关,难道是师伯他们曾和上一代师卷传人,有过什么过往?” 然而片刻后,三人齐齐的举动,却让刘恒目瞪口呆。 “师兄!” 三人抱拳,深深做礼,朝刘恒齐声喝道。 不等刘恒有所反应,女子率先道:“师卷门下米琦,见过师兄!” 时常出声警示的男子紧随其后,“师卷门下米染,见过师兄!” 米章则激动不已,声音更大,一本正经地道:“师卷门下米章,见过师兄!” 刘恒这才惊醒,被三人搞得心生大乱,慌忙道:“慢来!你们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 他真真被弄蒙了。 女子米琦被逗得轻笑,“原来师兄也有手忙脚乱的时候。” 随即,她神色复杂,“师兄的长辈全死于数十年前那一役,对长辈们的事毫不知情也情有可原,且容师妹同师兄略微讲讲,师兄应该就明白了。” 刘恒皱眉,做出洗耳恭听的样子,被三人这么一闹,他对上一代的隐情就更好奇了。 当年师伯们和上一代师卷传人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数十年前秘境开启,我们的师父接受祖师遗命来到这里,却恰巧见到师兄的长辈们遭受血神宗隐脉的伏击,毅然出手相救,从此和师兄长辈们结下善缘。然而血神宗隐脉势大,即便我们师父和师兄的长辈们联手,也仅仅强行闯进禁阵,也就是这屠魔宝窟里,师兄长辈们因为没能突破师境,在战事中受创颇深,进入宝窟后已经都命不久矣,弥留之际,把夫卷传给了我们的师父,作为交换,托他把完整的夫卷与师卷一起传回……” 米琦正把这段尘封数十年的往事娓娓道来,旁边米染却是一伸手打断了米琦,望向刘恒,眸中浮现厉色,“请问杀侯,师传何处?” 米染又厉声问道:“杀侯若是传承的夫卷,为何能突破到师境的?” 此言一出,米琦和米章齐齐一惊,也倏然朝刘恒望来。不提起往事还好,提起往事反倒提醒了三人,刘恒种种说法里,最大的破绽就在于他的修为,恰如米染质问的那样,如果是夫卷传人,为何能晋升师境,还能修炼到堪比五重境的战力? 米琦正把这段尘封数十年的往事娓娓道来,旁边米染却是一伸手打断了米琦,望向刘恒,眸中浮现厉色,“请问杀侯,师传何处?” 米染又厉声问道:“杀侯若是传承的夫卷,为何能突破到师境的?” 此言一出,米琦和米章齐齐一惊,也倏然朝刘恒望来。不提起往事还好,提起往事反倒提醒了三人,刘恒种种说法里,最大的破绽就在于他的修为,恰如米染质问的那样,如果是夫卷传人,为何能晋升师境,还能修炼到堪比五重境的战力? 第六百八十六章 打个劫 目前进度:第六百八十三章圣卷?写了三千字,本来写的挺顺,可惜要忙着赶路回老家,没时间写完了,等凌晨两三点到家后会继续写完,各位老规矩,明早去看原章节吧,以上。 —————————————————————————————————————————————————————————————————————————— 米章神情古怪至极,“如果师兄还没突破师境,他岂不是该叫做师弟才对?” 此言一出,米琦对着他脑袋就是一下,恶狠狠地道:“就你事多!就你瞎捣蛋!” 米章哎呦一声,捂住脑门,自是又羞又恼,忍不住嚷嚷道:“什么叫我事多?难道我说的不对吗,哪里瞎捣蛋了?你敢不敢叫二哥评评理,叫他来评评,我有没有说错?” 他本以为自家二哥时常站在自己这边,却没想到这次,米染不仅没帮他说话,反而促狭道:“我要说你这次纯粹是自找苦吃呢?” 米章一呆,米琦得意,对他脑门又是几记爆栗,打得他哎呦声不断,“还敢找人评理,还敢躲?还敢不敢了?” “你们狼狈为奸,只会欺负我一个!我不服!”米章边喊冤边往刘恒这边窜来,分明是想找一个新的靠山,“师兄,师兄快来帮我!米琦我告诉你!以后有师兄了,你就不是老大了,没有师兄的允许你就敢打我,那就是不尊师命,残害同门……师兄你快管管她啊!” 刘恒看得出来,别看姐弟三人打打闹闹,实则平素感情极好,倒叫他这个从未感受过兄弟姐妹之情的外人看得艳羡。 米章一叫唤,才叫米琦想起如今身份不同,凭空多出一个师兄的事情来了,迎着刘恒目光,不由大窘,不再追赶米章,在原地局促不定,只拿眼神狠狠刺向躲到刘恒身后的米章。 这时米染开口了,“米章先别闹,咱们一口一个师兄,杀侯可还没答应呢,别闹得最后是咱们一厢情愿,才是笑话。” 说是这么说,他目光看向刘恒,却满是忐忑和希翼。 “白得了完整功法,还白得了三个这么厉害的师妹师弟,师兄怎么可能不答应?”米章一怔,满不在乎地道。可是隔了一会没听到刘恒回应,他却也忐忑起来,小心翼翼地道:“师兄,你说是吧?” 生怕刘恒不答应,他急忙又道:“师兄只管放心,以后我保证乖乖听你的话,你指西绝不敢往东,指南绝不敢往北!你不会,不会不要我这么乖的师弟吧?” 然而,刘恒还是没开口。 “算了。”米琦垂下眼帘,掩住失落,强颜欢笑道:“请师……杀侯放心,我们不是强人所难的人,即便做不了同门,先辈之间的约定,我们必然不会违背,等收取了圣卷之后,就把更完整的功法告知杀侯。” 圣卷? 这两个字总算让刘恒惊醒过来,闻言不由哼哼冷笑,“想得挺美,明明不想入我师门,又不想违背先辈遗训才想如此避开,世上哪有两全其美的事情?” “你胡说!”米章怒不可遏,一脸难以置信,没想到刘恒会说出这样的话。他一步步后退,正要朝大姐二哥说话,却见大姐二哥一副惊愕与激动的神情,忐忑问道:“杀侯的意思是?” 刘恒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我蝶花宗虽是小门小派,却是不差规矩,你们这样转投师门是大事,岂是我能轻易答应下来的?” “那,那?”米琦和米染听得迷糊,却又隐隐感觉到了转机。 “自然得我师父说了才算。”刘恒又哼了一声,随即话锋一转,“虽说在我看来,旧事说开了就问题不大,但师父一天没开口,我就不能胡乱应下。不过如果你们讲的都是真的,从我师伯们和你们师父那一辈的交情来算,称我一声师兄也并无不可。” 米琦听得不知该哭该笑,一跺脚,嗔道:“师兄,没你这么吓唬人的!” 米染只知道嘿嘿地笑,而米章还像是孩子心性,刚刚怒不可遏,转头又喜笑颜开,然后就是错愕,“师兄……还有师父?” 听他这话,米琦和米染也是一怔,刘恒自然是没好气地道:“祖师为了延续传承,只让师伯们学了夫卷,我师父没学,否则我哪里学来的功法?” 三人这才恍然,随即米琦就有些紧张地问道:“师父……不,应该先叫师叔,师叔是个怎样的人?” “对对对,师兄赶紧传授一下,只有知道了师,师叔的喜恶,我们才好对症下药。”米章挤眉弄眼,朝刘恒讨好地笑。 刘恒瞥着他,“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 米章一缩脑袋,撇嘴嘀咕,“这就开始摆起师兄的威严来了。” 说是这么说,他眉眼却是止不住的欢喜。 “还请师兄示下。”米琦和米染则更有见机,当下抱拳,齐声喝道。 刘恒走到他们面前,仰头看向洞壁上五块光可鉴人的地方,“先说说这功法的事情,我之前听你们说,只剩下圣卷了?” “是啊。”米琦指向最边上一块,“如果我们没有理解错师父的遗言,最边上这块留经镜还藏有圣卷的内容,只是因为师父悟性不够,苦苦参悟近半年未能领会,只能遗憾离开,留待我们后人来解。” “生卷、夫卷、师卷加上面前圣卷,我们算是都知道下落了。”刘恒喃喃,眸光一闪,望向三人,“那中间缺了的宗师一卷呢?” 闻言,三人面面相觑,米琦神情略显谨慎,“据师父的说法,祖师们当年争斗之间比拼悟性,各自悟得一卷,唯独剩下两卷,因为悟性不够,空耗了小半年依旧不得其解,又拼得各自受了重创,只能离开,留待后人解答。可是师父却说,我们两卷的祖师估计被骗了,这宗师卷只是个障眼法,要么被生卷……也就是律宗隐脉的那位祖师蒙骗,已经被他悄然获知,要么这宗师卷,在三派祖师到来之前,就已经被人夺走了,还特意留下一个障眼法,蒙蔽后人。” “宗师卷早就被人夺走了?”刘恒惊异,因为这还是头一次听说,之前师父的确是这个说法,看来是三人的师父上次探索,有了新的发现。 他略微沉吟,放下了背上的燕归言,看向正和燕归言大眼瞪小眼,相互好奇打量的米章,“这是我一位好友,因为之前受了魂伤,如今心智如若孩童。现在交给你们一个任务,尤其是米章,帮我多照看点他。” 米章得了命令,激动得脸色泛红,连连拍胸保证道:“师兄你放心,只要我命还在,保管他没事。” 刘恒皱眉,“我让你照看好自己和他,不是让你去拼命!” 米章不由一窒,又是小声苦叹,“你可比师姐还凶,我米章真是命苦,怎么又摊上这么个师兄,日后头上两尊阎罗王管着,这日子可怎么过?” 刘恒懒得理会他耍宝,任由他在一旁装模作样地唉声叹气,随后看向另外两人,“至于米琦和米染,先别急着参悟,我们传音合计一下,说不定能找出点宗师卷的线索。” 听到这话,三人都眸光大亮。 不多时,就见米章全神戒备盯住刘恒和入口处的方向,经过刘恒数次调教,面朝刘恒时总算有了凶狠警惕的模样。而刘恒则和燕归言一起坐在了宗师卷‘留经镜’下,米琦和米染则隔开许多,像是与刘恒相互忌惮,坐在了圣卷‘留经镜’下。 所谓‘留经镜’,刘恒经过米琦的讲解才知道,这是他们那一脉的祖师回去钻研许久,后来确定的叫法。 据他们那一脉祖师的研究,这洞窟很是邪门,疑似被可怖强者利用各大的鲜血浇灌,在“地府”与人间交汇的夹缝处布下诡异大阵,然后凭借诸气相冲的奇异,漫长时间的演化,最终形成了这洞窟。经过诡异大阵的运转,能借真血从冥冥中感召其生前的最珍视之物落入大阵中,方才形成众多宝窟的存在。 当然,这只是那位祖师寻觅古籍后自己得出的一种推测,事实究竟如何,后人已经很难知晓了。 而他之所以得出这个推测,正因为这‘留经镜’,一些古籍上曾提到类似的事情。 如若后人想得到某种失传已久的强大功法,就得找到修习前辈的鲜血,用种种诡异手段加以感召,天长日久,就会形成‘留经镜’,让后人有机会重新习得那门功法。这些古籍提到此事,曾隐晦提到,许多强大传承,都流传着类似的诡异手段,才会得到众多功法以为底蕴。 听闻这些事,刘恒不由感慨,若是真的,那么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还有就是三人那一脉祖师的推测,实在骇人听闻,惊世骇俗! 他无法想象,能收集这么多鲜血,还能有如此惊才绝艳的大手笔,这位前辈究竟强大到何等地步?又为何做出这样的事?背后有何深意? 这些疑问,注定得不到解答,刘恒自然不去多想,留待将来。 此刻,他看似端坐在宗师卷‘留经镜’前参悟其中宗师卷,实则余光却望向圣卷‘留经镜’,和米琦、米染一起苦苦参悟。 “连米琦他们那位师父都没能参悟,自称悟性不足,可见这圣卷有多么深奥?”刘恒心生凛然,“而且,五卷似乎一卷比一卷更难参悟,先前参悟了宗师卷之人,悟性一定非同寻常,更在祖师们之上。可他为何独独参悟了宗师卷,而留下了更容易参悟的生、夫、师三卷?” —————————————————————————————————————————————————————————————————————————— 不多时,就见米章全神戒备盯住刘恒和入口处的方向,经过刘恒数次调教,面朝刘恒时总算有了凶狠警惕的模样。而刘恒则和燕归言一起坐在了宗师卷‘留经镜’下,米琦和米染则隔开许多,像是与刘恒相互忌惮,坐在了圣卷‘留经镜’下。 所谓‘留经镜’,刘恒经过米琦的讲解才知道,这是他们那一脉的祖师回去钻研许久,后来确定的叫法。 据他们那一脉祖师的研究,这洞窟很是邪门,疑似被可怖强者利用各大的鲜血浇灌,在“地府”与人间交汇的夹缝处布下诡异大阵,然后凭借诸气相冲的奇异,漫长时间的演化,最终形成了这洞窟。经过诡异大阵的运转,能借真血从冥冥中感召其生前的最珍视之物落入大阵中,方才形成众多宝窟的存在。 当然,这只是那位祖师寻觅古籍后自己得出的一种推测,事实究竟如何,后人已经很难知晓了。 而他之所以得出这个推测,正因为这‘留经镜’,一些古籍上曾提到类似的事情。 如若后人想得到某种失传已久的强大功法,就得找到修习前辈的鲜血,用种种诡异手段加以感召,天长日久,就会形成‘留经镜’,让后人有机会重新习得那门功法。这些古籍提到此事,曾隐晦提到,许多强大传承,都流传着类似的诡异手段,才会得到众多功法以为底蕴。 听闻这些事,刘恒不由感慨,若是真的,那么这个世界,远比他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还有就是三人那一脉祖师的推测,实在骇人听闻,惊世骇俗! 他无法想象,能收集这么多鲜血,还能有如此惊才绝艳的大手笔,这位前辈究竟强大到何等地步?又为何做出这样的事?背后有何深意? 这些疑问,注定得不到解答,刘恒自然不去多想,留待将来。 此刻,他看似端坐在宗师卷‘留经镜’前参悟其中宗师卷,实则余光却望向圣卷‘留经镜’,和米琦、米染一起苦苦参悟。 “连米琦他们那位师父都没能参悟,自称悟性不足,可见这圣卷有多么深奥?”刘恒心生凛然,“而且,五卷似乎一卷比一卷更难参悟,先前参悟了宗师卷之人,悟性一定非同寻常,更在祖师们之上。可他为何独独参悟了宗师卷,而留下了更容易参悟的生、夫、师三卷?” 第六百八十七章 调,教 目前进度:第六百八十四章逃不了已更新,如果见到这段话,说明还在回家的路上,第六百八十五章旧仇得报会在明早发在原章节里。昨天忙到夜里都没时间碰到电脑,虽然没来得及发新章节,但最近规律该发的章节可没欠缺,嘿嘿,算是趁机请假补了一章,以上。 ———————————————————————————————————————————————————————————————————————————————————— 随着心神凝聚,他在镜中自己双眸中,见到了另一个广阔的世界。 这世界苍海沧田,流转飞快,上一刻还是怒海狂涛,下一刻却成了荒漠,上一刻大雪封山,下一刻大旱万里,每一瞬息都在发生剧烈的变化。 上一刻有毁天灭地,下一刻天地死寂,空寂荒芜到了极点。 上一刻两个异族男女相爱,下一刻两人化作紧紧搂抱的枯骨,死于未知。 上一刻大地繁华,万族昌盛,下一刻天崩地裂,万事成空。 …… 场景变幻的速度之快,每一瞬间都在发生数不清的变化。若是看得细心,甚至能看到每一个场景都宏大到震撼人心,又充满细节,详细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刘恒不由自主动用了奇力,尽数汇聚到双目和心神之中,下意识想去记住所有的变化和场景。 此时此刻,他心神全部被本能占据,这本能促使他无暇去想其他杂念,全神贯注集中到记忆的事上。 这圣卷‘留经镜’,即便掌握了窥见自身双目为传承关窍的参悟者,恐怕还要面对掩盖圣卷传承的考验,就是这让人头晕目眩的疯狂变化。参悟者必须有非凡悟性,才能从万千变化中寻找到永恒不变的真谛,才有可能获得圣卷传承。 但是恐怕有意促成洞窟的神秘先辈也不会想到,世上竟有一位修行武功的灵体天骄,又恰恰是以过目不忘之能闻名于世的悟读灵心灵体。 此刻刘恒心神全被变化吸引,忘却周遭一切,奇力和心力在不知不觉中飞快消耗,与之对应的,则是每一瞬息都被牢牢记住的众多场景与变化。这事情实在惊世骇俗,连刘恒自己都没有意识到,他等于完全摒弃了正道,以一种极其另类的方式,将圣卷传承一点点接受下来。 这无关悟性,而在于一个谁都没想到的巧合。 他正在把圣卷内容,包括考验和真谛全都完完整整,一股脑儿烙印去心神中。 一直到心力和奇力相继憔悴,即将灯尽油枯时,《青莲度灭经》自行运转,才让他倏然惊醒,冷汗直流,急忙紧闭双目,一眼都不敢再多看。 镜中自己的双目里,变化依旧持续,不知何时才会完结。刘恒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自己记下了多少圣卷传承,又还剩下多少,但仅仅这段时间里,他记住的内容就如同破堤洪流,塞满了整个心神,让他再度感受到头胀欲裂的久违痛苦,心中惊骇震撼到了极点。 “这恐怕不单单是《血炼功》圣卷的内容,而是在传授一种境界,超越宗师、先贤之上那至强境界的种种感悟。” 相比芸芸众生,他对圣境的认知恐怕远超世间绝大多数生灵。盖因为阴差阳错,他虽然没有和圣境强者直接接触过,却已经有过许多次间接的接触,次次都给他留下刻骨铭心的深刻印象。 而这一次,他等于比之前任何一次还有直观的感受到圣境,圣境的境界,圣境的伟大与超凡,对他的冲击,也远超之前任何一次。 “这就是圣境的感悟?” 一段对圣境而言不知多少的记忆和感悟,刘恒强行记忆后的结果,就是心神被塞得鼓胀,差点心力耗尽而亡。 打个比方,刘恒此生活了近十七年,时间不算长,经历之丰富,却早已远超常人无数倍。然而即便近十七年所有记忆加起来,和这段刚塞满心神的记忆相比,不啻于沧海一粟,渺小得不值一提。 若是强行做个对比,他原有的记忆,估计还无法塞满一瞬息众多变化里一个场景的内容,可相同的丰富场景,足足有万千个! 如今的他,与圣境强者之间有多么巨大的差距,由此可以窥见冰山一角,宛若比之蚍蜉,简直不可以道计。 这巨大差距,直让刘恒心悸,生出敬畏。 “或许只有极其接近圣境的强者,才能勉强参悟这一卷,难怪强大如米家三姐弟的师尊,在这一卷面前也只能望洋兴叹,惭愧自称悟性低劣。”刘恒一边运功,试图调养心神与奇力,一边感慨万千,“如果这洞窟真是某位上古的可怖强者蓄意塑造而成,那么此间事恐怕早已远远偏离了他事先的谋划。” 因为灵原秘境有天生禁制,年纪超过二十五岁者不得进入,这个年纪限制之下,任是如何惊采绝艳的生灵,也不可能把境界修炼到无限接近圣境的地步,即便是如小花仙那样走“积万世之基,一飞冲天”此道的绝世天才,依旧不可能。 须知就算是小花仙,如今人们揣测她真实境界已经超越霸主,进入贤者境界,其年纪已然接近四十岁,这却是在史书上都能排得上号的惊艳成绩了。 可她距离圣境,依旧有遥不可及的距离,相差甚远。 而她在二十五岁之时,顶多堪堪触摸到霸主境,这差的就更不是一点半点了。 如此看来,想要在二十五岁前把境界修炼到无限接近圣境的地步,只有四个字可以形容这事,就是绝无可能。也就是说,地处灵原秘境洞窟中的《血炼功》圣境一卷,从现世那一刻起,就注定无人能参悟通透,此间无解。 既然圣境一卷无人能领悟,这恐怕就违背了那位上古神秘强者蓄意塑造洞窟的初衷,而《血炼功》这门恐怖神功,也注定无法补充完整了。 刘恒越来越感觉到“冥冥中自有天意”这句古话蕴含的道理。 一念及此,他不由又想起遗失的宗师卷。 宗师卷的难度仅次于圣卷,想要领悟同样难如登天,却被人不知何时领悟掉了,还设下用意叵测的障眼法,此人之可怕,直叫人心悸。 无论此人用了什么不可揣度的手段,还是其真实境界逼近或者到达霸主境之上,都堪称绝世天才,早已远超同辈,一骑绝尘了。 可是从障眼法一事上看,此人心性险恶,绝非善辈,又拥有绝世天资,远超同辈的强大境界,必能成为一方枭雄。 只是其独取《血炼功》宗师卷,却留下更容易参悟的生、夫、师三卷,究竟藏着什么用意,还是背后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缘故,这自然成了刘恒心中久久徘徊不去的一大未解之谜。 “无论如何,此人若是留下传承,其传人也一定不容小觑!这次若是来人了,却至今没有显露任何端倪,就更可怕了!” “师兄,师兄!” 回过神来,刘恒总算听见了米章一声比一声急切的传音呼唤,心念微动,悄然感知到周遭情形,顿时精神大振。 原来在他失神的时间里,屠魔宝窟已经来了不少人,似乎因为情况未明,后来者们都没有鲁莽开启战端,而是相互忌惮,分布到了屠魔宝窟的各个角落。刘恒不知失神了多久,后来者们应该都察觉到了屠魔宝窟的玄机所在,默不作声,早已各自悄然参悟起来。 “我之前的吩咐还没忘吧?”刘恒身形未动,保持闭目休养的模样,双唇微微开合,朝米章传音问道:“有没有什么发现?” 如今,米章早就依照他事先的吩咐,紧守在米琦、米染身边,摆出为二人护法的架势。 而他们三人的外貌,乍一看依旧是三人,可要是细细端详,就能发觉细微处已经有了许多变化,这自然是刘恒动用《众生相》的结果。不仅如此,刘恒还准备继续为他们改头换面,等到数次之后,为他们改换出三个全新的身份。 这谋划意图深远,暂且不提。 呼唤许久总算得到回应,米章努力掩饰惊喜,传音抱怨道:“师兄,你总算醒了,之前律宗弟子似乎想要趁机偷袭你,我差点就没忍住,想要保护你和你的好友了。幸亏他们不知何故又按耐下来,否则我们的计划恐怕就要因此暴露了,可把我吓得不轻。” “好一个律宗!” 刘恒听了,低垂的双目冷芒微闪,却不接茬,转而传音呵斥道:“问你什么就说什么,哪来这么多废话?” 米章撇撇嘴,终是没敢顶撞刘恒这位新认的“师兄”,答道:“这些人还没怎么搞清楚状况,不少正在钻研生、夫、师三卷,也有近半看出些许端倪,盯准了宗师卷和圣卷‘留经镜’。” 能进入灵原秘境,果然不乏聪明过人之辈,短短时间就能找出一些端倪,悟性与心智真真不差。 刘恒感叹,随后就听米章正色道:“这六十二人中,有三十八人专注于圣卷‘留经镜’,只有二十四人把宗师卷‘留经镜’当做目标。其中疑似有两人仿造师兄,看似在参悟宗师卷‘留经镜’,实则只用余光在参悟圣卷‘留经镜’。” 这就是刘恒失神前,交代米章要做的事,留意每一个参悟者,更要把和他做出类似举动的人从里面挑出来。 闻言,刘恒自然急急追问,“告诉我这两人在哪?” 米章心知事关重大,没敢耍宝,传音把两人的位置和大致特征都告知了刘恒。 “师兄果然有好办法,宗师卷传人如果来了,应该就是两人中的某一个了是吧?”参与到谋划中的米章,此时显然已经猜出刘恒布置的一些用意,格外兴奋,急急追问刘恒,“要收网了吗?” “不急,他们逃不了。”刘恒淡淡回复一句,接着一边用余光隐晦打量米章所说的那两人,一边朝米氏三姐弟传音问道:“参悟得怎么样了?” 米琦和米染,估计心力早就承受不住圣卷传承的变态摧残,早已在闭目调息。 闻言,米氏三姐弟相继传音回应,“参悟得差不多了!” “禀师兄,时间仓促,我悟性低劣,只参悟了三四成……” “师兄,我参悟了至少四成!” 回答大咧咧的自然是米琦,言辞透出谨慎自谦的则是米染,那明显在邀功的回应显然出自米章之口。 刘恒听后略微沉默,心里不由暗道,“我失神的时间不会太长,米琦、米染要兼顾参悟圣卷的事,米章还要兼顾戒备和暗查之事,这样还能把《三世武王阵》参悟到勉强可用的程度,足见他们三姐弟的悟性有多么非凡,也的确把我的吩咐听到心里去了。” 他强压下心头那抹复杂之情,又有些惊羡,“不知是他们师尊运气使然,还是在传承处留下了专门的考验,或是修炼完整三卷《血炼功》,拥有夺天造化的神效,三姐弟天资竟都好得出奇。” 他询问之事,不是圣卷,而是新传授给三人一套战阵的参悟进度。 三人似乎很容易就变得极为信任刘恒,无论刘恒问到什么都毫无保留的回答,所以方才刘恒问起三人习练的战阵,就得知三人如今只习练过一套不入流的战阵,于是传授了他们一套极为上乘的战阵,命他们抓紧参悟。 刘恒走南闯北,经历丰富,得到的战阵种类已经越来越多,其中良莠不齐,却绝不缺少上乘战阵。他传授给三人的战阵名为《三世武王阵》,传闻可以招出一位以武道成就人王之位的传奇武王作为战阵血相,即便同为一重战阵,威力却比他们之前修炼那不入流的《三玄洞拳阵》不知高出了多少去。 如果说组成《三玄洞拳阵》的三人,只能把洞拳血相推演到五重中层的境界,那么各自把《三世武王阵》参悟到三四成的三人,则能把三世武王血相推演到五重巅峰的境界! 甚至于习练更熟稔后,应该能让三世武王血相发挥出六重境的可怖战力。所以别看只是改练了战阵这么件小事,对三人合力发挥的战力,却有了立竿见影般的显著提升。 第六百八十八章 凰王宝窟 目前进度:抱歉了各位,还说早上能发一章,谁想回到家后累到沾床就睡着了,所以无更,今天第六百八十五章旧仇得报也只写了一半,明天再看吧各位,以上。 ——————————————————————————————————————————————————————————————————————————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米染没有提起,刘恒真没有察觉‘留经镜’的变化。 当然,还得说米染比姐姐米琦、弟弟米章都要细心。 刘恒一边追问他,一边也在两相对照,随后就听米染谨慎地道:“至少变淡了两三成。” 听后,刘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和他自己比较下来的结果十分相近,可见的确是发生变化了。他不再多说此事,转而给三人做了后续的计划安排,随后让三人按计划行事,自己用余光悄然打量起周围人来,尤其是米章提到的那两人。 短短片刻,又进来十二人,加上他们自己四人,屠魔宝窟中已有七十八人。 这七十八人中,有八批人马,里面就有律宗弟子,剩下就是八个独行客,包括米章提到那两人。 这两人都是男子,身披黑衣斗笠,面上蒙着纱巾,显然不想暴露身份。其中一人双手有神辉流转,带着真品手套,显然擅使手上功夫,一人脚穿金辉长靴,却是当做真兵使用的腿脚高手。 两人虽然相互隔着一些距离,但相比其他人,又相距更近。如果刘恒没有记错,之前在主洞窟里两人曾联手施展战阵,可是关系好像又不算亲密,似乎是最近搭伙的两个独行客。 他们两人施展战阵,战阵血相竟也有五重师境的实力,可见两人各自实力同样不弱,应该都是四重境强者,这等修为放在独行客中简直鹤立鸡群,强悍到不像是散修。 刘恒暗自思量,随后按兵不动,从大洪庙里取出龙魂精魄,只为尽快恢复损耗严重的心力和奇力,“还是圣卷功法更重要。” 心力不同于魂力,平素很少用到,只是在参悟与思索时才会消耗,与之相对应的,能够加速恢复的丹药更是少见,至于奇力,能够恢复的丹药就越发稀世罕见。 刘恒连番大战,收获许多丹药,可是没有一样能修复此刻损耗巨大的心力和奇力,足见有多么稀少。唯独葬龙秘境里偶得龙魂精魄,虽说药效主要针对魂力,却还有恢复心力与奇力的奇效。 实在是此刻急需恢复,否则刘恒也不会动用到龙魂精魄,为了它恢复心力与奇力的效果去使用,真真有“暴殄天物”的嫌疑。然而此刻也顾不上这许多了,尽快恢复心力与魂力,抓紧时间把圣卷‘留经镜’里所有内容全部记下才是要紧事。 等待恢复期间,刘恒也特意观察了一下参悟宗师卷‘留经镜’那些人,发现他们的表现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都是面带痴迷与专注,好像在努力参悟什么,或者面色苍白,一副急于参悟又要等候心力恢复的焦虑模样,他不由心生疑惑,“师境卷上一代传人,也就是米家三姐弟那位遗言传功的师父,不是说宗师卷‘留经镜’里早已被人参悟完毕,只留了一个暗藏祸心的障眼法吗?怎么这些人一点事都没有?难道是他看错了?” 正所谓信人不疑,刘恒一旦接受了三姐弟,就不会怀疑他们是否欺骗自己,所以对于他们告知的事情也都毫不怀疑,所以此刻自然也不会怀疑他们,只能琢磨是否是他们那师父的发现出了错误。 “可是也不对,他师父本身就是强者,若不是真有所发现,绝不会在遗言中特意交代此事,让弟子们白白错过宗师卷。”刘恒沉吟,“看来夺走宗师卷这人设下的障眼法,歹毒用意藏得比我预想的更加隐晦,不会立刻爆发,要等日后才会渐渐凸显出来,祸患更大!” 刘恒想到一种可能,夺走宗师卷这人说不定留了一卷篡改过的宗师卷功法,看起来威力惊人,实则一旦修炼,必然会走火入魔而死。 如果真是这样,这人心机之深,用心之歹毒,简直令人发指,刘恒也是心头凛然,“这真真是杀人于无形,幸亏三姐弟师父提前发现此事,否则后患无穷。” 由于和这些人没有任何交情,之前这些人还曾和刘恒争抢血神宗隐脉弟子,刘恒自然懒得提醒他们,任由他们痴迷此间,日后中了招也是活该。再者即便他有心提醒,也要有人信不是,这些人不但不会感激他,十有八九还要怀疑他用心险恶,使诈恐吓,其实是想独吞神功功法。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刘恒才不会去做呢。 闭目养神一阵,自觉心力和奇力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刘恒再度睁眼朝圣境卷‘留经镜’看去,很快专注其中,再也没有分神。 他镜中留影的双目里,又一次浮现出电光火石的极速变化,一幕幕宏大景象如浮光琼影,以惊人的速度不断闪现。而刘恒,自然心神紧绷,一瞬都不敢分神,竭尽全力地记忆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刘恒急忙闭眼,再次取出一块龙魂精魄,炼化恢复,等心力和奇力重新恢复了,又赶紧投入到记忆大业中去了。 如是四次,那圣境卷‘留经镜’变得晦暗模糊,再也无法照出人影了,刘恒才长吁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他没有悟透《血炼功》圣境卷,‘留经镜’里所留的内容,却已经完完整整被他记下,等于另辟蹊径,把《血炼功》圣境卷掌握到了自己手中。 如此一来,参悟只是迟早的问题,也不怕圣境卷功法被别人夺得了。 在他调养恢复的时候,周围早已骚动起来,“怎么回事?这‘留经镜’怎么变模糊了?” “我连这石镜里藏着什么秘密都还没摸清头绪,这就被人把造化夺走了?”毕竟‘留经镜’稀有罕见,并非人人都知道这是何物,有不少人还在一头雾水,就见‘留经镜’产生了这个变化,即便不明何物也知道这变化绝非好事,立时嚷嚷起来。 “是谁悟透了功法?”有人怒声喝问,招呼同伴们组成战阵,恶狠狠扫视众人,“识相的把功法交出来,否则今天谁也别想走!” —————————————————————————————————————————————————————————————————————————————— 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米染没有提起,刘恒真没有察觉‘留经镜’的变化。 当然,还得说米染比姐姐米琦、弟弟米章都要细心。 刘恒一边追问他,一边也在两相对照,随后就听米染谨慎地道:“至少变淡了两三成。” 听后,刘恒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和他自己比较下来的结果十分相近,可见的确是发生变化了。他不再多说此事,转而给三人做了后续的计划安排,随后让三人按计划行事,自己用余光悄然打量起周围人来,尤其是米章提到的那两人。 短短片刻,又进来十二人,加上他们自己四人,屠魔宝窟中已有七十八人。 这七十八人中,有八批人马,里面就有律宗弟子,剩下就是八个独行客,包括米章提到那两人。 这两人都是男子,身披黑衣斗笠,面上蒙着纱巾,显然不想暴露身份。其中一人双手有神辉流转,带着真品手套,显然擅使手上功夫,一人脚穿金辉长靴,却是当做真兵使用的腿脚高手。 两人虽然相互隔着一些距离,但相比其他人,又相距更近。如果刘恒没有记错,之前在主洞窟里两人曾联手施展战阵,可是关系好像又不算亲密,似乎是最近搭伙的两个独行客。 他们两人施展战阵,战阵血相竟也有五重师境的实力,可见两人各自实力同样不弱,应该都是四重境强者,这等修为放在独行客中简直鹤立鸡群,强悍到不像是散修。 刘恒暗自思量,随后按兵不动,从大洪庙里取出龙魂精魄,只为尽快恢复损耗严重的心力和奇力,“还是圣卷功法更重要。” 心力不同于魂力,平素很少用到,只是在参悟与思索时才会消耗,与之相对应的,能够加速恢复的丹药更是少见,至于奇力,能够恢复的丹药就越发稀世罕见。 刘恒连番大战,收获许多丹药,可是没有一样能修复此刻损耗巨大的心力和奇力,足见有多么稀少。唯独葬龙秘境里偶得龙魂精魄,虽说药效主要针对魂力,却还有恢复心力与奇力的奇效。 实在是此刻急需恢复,否则刘恒也不会动用到龙魂精魄,为了它恢复心力与奇力的效果去使用,真真有“暴殄天物”的嫌疑。然而此刻也顾不上这许多了,尽快恢复心力与魂力,抓紧时间把圣卷‘留经镜’里所有内容全部记下才是要紧事。 等待恢复期间,刘恒也特意观察了一下参悟宗师卷‘留经镜’那些人,发现他们的表现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同,都是面带痴迷与专注,好像在努力参悟什么,或者面色苍白,一副急于参悟又要等候心力恢复的焦虑模样,他不由心生疑惑,“师境卷上一代传人,也就是米家三姐弟那位遗言传功的师父,不是说宗师卷‘留经镜’里早已被人参悟完毕,只留了一个暗藏祸心的障眼法吗?怎么这些人一点事都没有?难道是他看错了?” 正所谓信人不疑,刘恒一旦接受了三姐弟,就不会怀疑他们是否欺骗自己,所以对于他们告知的事情也都毫不怀疑,所以此刻自然也不会怀疑他们,只能琢磨是否是他们那师父的发现出了错误。 “可是也不对,他师父本身就是强者,若不是真有所发现,绝不会在遗言中特意交代此事,让弟子们白白错过宗师卷。”刘恒沉吟,“看来夺走宗师卷这人设下的障眼法,歹毒用意藏得比我预想的更加隐晦,不会立刻爆发,要等日后才会渐渐凸显出来,祸患更大!” 刘恒想到一种可能,夺走宗师卷这人说不定留了一卷篡改过的宗师卷功法,看起来威力惊人,实则一旦修炼,必然会走火入魔而死。 如果真是这样,这人心机之深,用心之歹毒,简直令人发指,刘恒也是心头凛然,“这真真是杀人于无形,幸亏三姐弟师父提前发现此事,否则后患无穷。” 由于和这些人没有任何交情,之前这些人还曾和刘恒争抢血神宗隐脉弟子,刘恒自然懒得提醒他们,任由他们痴迷此间,日后中了招也是活该。再者即便他有心提醒,也要有人信不是,这些人不但不会感激他,十有八九还要怀疑他用心险恶,使诈恐吓,其实是想独吞神功功法。 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刘恒才不会去做呢。 闭目养神一阵,自觉心力和奇力都恢复得差不多了,刘恒再度睁眼朝圣境卷‘留经镜’看去,很快专注其中,再也没有分神。 他镜中留影的双目里,又一次浮现出电光火石的极速变化,一幕幕宏大景象如浮光琼影,以惊人的速度不断闪现。而刘恒,自然心神紧绷,一瞬都不敢分神,竭尽全力地记忆起来。 不知过去多久,刘恒急忙闭眼,再次取出一块龙魂精魄,炼化恢复,等心力和奇力重新恢复了,又赶紧投入到记忆大业中去了。 如是四次,那圣境卷‘留经镜’变得晦暗模糊,再也无法照出人影了,刘恒才长吁一口气,彻底放下心来。 他没有悟透《血炼功》圣境卷,‘留经镜’里所留的内容,却已经完完整整被他记下,等于另辟蹊径,把《血炼功》圣境卷掌握到了自己手中。 如此一来,参悟只是迟早的问题,也不怕圣境卷功法被别人夺得了。 在他调养恢复的时候,周围早已骚动起来,“怎么回事?这‘留经镜’怎么变模糊了?” 第六百八十九章 异变! 目前进度:第六百八十五章旧仇得报已更新,第六百八十六章打个劫正在写,预计明天更新,然后就是后续的更新安排。决定了,拖了这么长时间,实在太汗颜了,这个月不要全勤了,后面会暂停更新几天,直到把欠章都给补上,以上。 ———————————————————————————————————————————————————————————————————————————————— 律宗强者被夹在血相拳头和洞壁之间,一口鲜血喷溅,还在竭力反击。 身为佛门律宗出身的横练天才,四重师境的横练武者,他的体魄强硬到了非人的地步,堪比中品真兵,能赤手空拳捏碎下品真兵,简直变态。若是平日,即便同境界武者或修士也不敢和他近身交战,因为这等横练强者一旦近身,就等于同境无敌的存在,对于他的敌人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然而,只是近身战同境无敌罢了。 此刻无论是他背后的洞壁,还是他身前的血相重拳,都比他千锤百炼的身躯更加坚固。尤其血相重拳,那高达六重境的恐怖巨力,把他压得像是一只被拍中的蟑螂,任他如何挣扎反抗,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他奋力鼓胀身躯,却难以抗衡身前巨力,只能听到自己胸骨嘎吱嘎吱作响,被重重压得不断碎裂,这种感觉既憋屈又绝望,让他深深体会到自己有多么弱小。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将被这么生生压死的时候,夹裹万钧巨力的重拳突兀抽离,他一时错愕,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却只觉得自己绝处逢生,急忙撑起再度重伤的身体,就想趁机逃生。 可是不等他借力飞蹿,那血相重拳再度如电轰至! 咚! 咚! 原来并非出了变故,血相只是收力再打,把律宗强者当做沙袋一般,用狂风骤雨般的重拳,将他打到紧贴在洞壁上,再也没能挪动过半寸位置。 四周,早已变得静可闻针,仅仅不时听到喉咙艰难地滚动声。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震惊望着律宗弟子一次又一次承受血相重拳,不断吐血,直到整个人被打得出炸裂开来,暴毙当场! 死得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这死一般的寂静中,血相肆无忌惮的追杀残余律宗弟子,一个个冷酷击毙。所过之处,众人无不如热锅上的蚂蚁,惊惶四散,任由血相霸道横行,无人敢阻拦。 “你们是师卷传……” 最后一个律宗弟子声嘶力竭,试图在临死前叫破三人的身份,可他最后这点努力也被血相一掌劈下,随他一道就此终结。 至此,所有律宗弟子相继毙命,再无一个活口,三人才维持着神武血相,一边不紧不慢收敛起律宗弟子的珍贵遗物,随后又不紧不慢走向圣卷‘留经镜’之下。 随着他们到来,无论哪方人马都急忙退避。有两个离出口最近的战阵,主阵者面色迅疾变幻,随后接连大喝一声“走”,就率众准备离开屠魔宝窟。 哪里想到他们刚动,三人也骤然提速,那神武非凡的战阵血相仿若化作一道流光,爆发出和其巨大体魄完全不相符的惊人极速,后发先至,抢在两大战阵即将冲到出口之前,双臂齐齐探出,近乎同时擒住了两大战阵凝成的血相! “你敢!” “慢!” 两方主阵者既惊悸又暴怒,发出叱喝,三人和战阵血相却无动于衷。这战阵血相双臂一合,被它擒住的两大战阵血相奋力抗争,依旧无法抗衡它双爪传来的恐怖巨力,就这么身不由己,狠狠撞在一起! ———————————————————————————————————————————————————————————————————————————————— 律宗强者被夹在血相拳头和洞壁之间,一口鲜血喷溅,还在竭力反击。 身为佛门律宗出身的横练天才,四重师境的横练武者,他的体魄强硬到了非人的地步,堪比中品真兵,能赤手空拳捏碎下品真兵,简直变态。若是平日,即便同境界武者或修士也不敢和他近身交战,因为这等横练强者一旦近身,就等于同境无敌的存在,对于他的敌人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然而,只是近身战同境无敌罢了。 此刻无论是他背后的洞壁,还是他身前的血相重拳,都比他千锤百炼的身躯更加坚固。尤其血相重拳,那高达六重境的恐怖巨力,把他压得像是一只被拍中的蟑螂,任他如何挣扎反抗,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他奋力鼓胀身躯,却难以抗衡身前巨力,只能听到自己胸骨嘎吱嘎吱作响,被重重压得不断碎裂,这种感觉既憋屈又绝望,让他深深体会到自己有多么弱小。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将被这么生生压死的时候,夹裹万钧巨力的重拳突兀抽离,他一时错愕,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却只觉得自己绝处逢生,急忙撑起再度重伤的身体,就想趁机逃生。 可是不等他借力飞蹿,那血相重拳再度如电轰至! 咚! 咚! 原来并非出了变故,血相只是收力再打,把律宗强者当做沙袋一般,用狂风骤雨般的重拳,将他打到紧贴在洞壁上,再也没能挪动过半寸位置。 四周,早已变得静可闻针,仅仅不时听到喉咙艰难地滚动声。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震惊望着律宗弟子一次又一次承受血相重拳,不断吐血,直到整个人被打得出炸裂开来,暴毙当场! 死得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这死一般的寂静中,血相肆无忌惮的追杀残余律宗弟子,一个个冷酷击毙。所过之处,众人无不如热锅上的蚂蚁,惊惶四散,任由血相霸道横行,无人敢阻拦。 “你们是师卷传……” 最后一个律宗弟子声嘶力竭,试图在临死前叫破三人的身份,可他最后这点努力也被血相一掌劈下,随他一道就此终结。 至此,所有律宗弟子相继毙命,再无一个活口,三人才维持着神武血相,一边不紧不慢收敛起律宗弟子的珍贵遗物,随后又不紧不慢走向圣卷‘留经镜’之下。 随着他们到来,无论哪方人马都急忙退避。有两个离出口最近的战阵,主阵者面色迅疾变幻,随后接连大喝一声“走”,就率众准备离开屠魔宝窟。 哪里想到他们刚动,三人也骤然提速,那神武非凡的战阵血相仿若化作一道流光,爆发出和其巨大体魄完全不相符的惊人极速,后发先至,抢在两大战阵即将冲到出口之前,双臂齐齐探出,近乎同时擒住了两大战阵凝成的血相! “你敢!” “慢!” 两方主阵者既惊悸又暴怒,发出叱喝,三人和战阵血相却无动于衷。这战阵血相双臂一合,被它擒住的两大战阵血相奋力抗争,依旧无法抗衡它双爪传来的恐怖巨力,就这么身不由己,狠狠撞在一起! 律宗强者被夹在血相拳头和洞壁之间,一口鲜血喷溅,还在竭力反击。 身为佛门律宗出身的横练天才,四重师境的横练武者,他的体魄强硬到了非人的地步,堪比中品真兵,能赤手空拳捏碎下品真兵,简直变态。若是平日,即便同境界武者或修士也不敢和他近身交战,因为这等横练强者一旦近身,就等于同境无敌的存在,对于他的敌人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然而,只是近身战同境无敌罢了。 此刻无论是他背后的洞壁,还是他身前的血相重拳,都比他千锤百炼的身躯更加坚固。尤其血相重拳,那高达六重境的恐怖巨力,把他压得像是一只被拍中的蟑螂,任他如何挣扎反抗,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他奋力鼓胀身躯,却难以抗衡身前巨力,只能听到自己胸骨嘎吱嘎吱作响,被重重压得不断碎裂,这种感觉既憋屈又绝望,让他深深体会到自己有多么弱小。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将被这么生生压死的时候,夹裹万钧巨力的重拳突兀抽离,他一时错愕,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却只觉得自己绝处逢生,急忙撑起再度重伤的身体,就想趁机逃生。 可是不等他借力飞蹿,那血相重拳再度如电轰至! 咚! 咚! 原来并非出了变故,血相只是收力再打,把律宗强者当做沙袋一般,用狂风骤雨般的重拳,将他打到紧贴在洞壁上,再也没能挪动过半寸位置。 四周,早已变得静可闻针,仅仅不时听到喉咙艰难地滚动声。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震惊望着律宗弟子一次又一次承受血相重拳,不断吐血,直到整个人被打得出炸裂开来,暴毙当场! 死得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这死一般的寂静中,血相肆无忌惮的追杀残余律宗弟子,一个个冷酷击毙。所过之处,众人无不如热锅上的蚂蚁,惊惶四散,任由血相霸道横行,无人敢阻拦。 “你们是师卷传……” 最后一个律宗弟子声嘶力竭,试图在临死前叫破三人的身份,可他最后这点努力也被血相一掌劈下,随他一道就此终结。 至此,所有律宗弟子相继毙命,再无一个活口,三人才维持着神武血相,一边不紧不慢收敛起律宗弟子的珍贵遗物,随后又不紧不慢走向圣卷‘留经镜’之下。 随着他们到来,无论哪方人马都急忙退避。有两个离出口最近的战阵,主阵者面色迅疾变幻,随后接连大喝一声“走”,就率众准备离开屠魔宝窟。 哪里想到他们刚动,三人也骤然提速,那神武非凡的战阵血相仿若化作一道流光,爆发出和其巨大体魄完全不相符的惊人极速,后发先至,抢在两大战阵即将冲到出口之前,双臂齐齐探出,近乎同时擒住了两大战阵凝成的血相! “你敢!” “慢!” 两方主阵者既惊悸又暴怒,发出叱喝,三人和战阵血相却无动于衷。这战阵血相双臂一合,被它擒住的两大战阵血相奋力抗争,依旧无法抗衡它双爪传来的恐怖巨力,就这么身不由己,狠狠撞在一起! 律宗强者被夹在血相拳头和洞壁之间,一口鲜血喷溅,还在竭力反击。 身为佛门律宗出身的横练天才,四重师境的横练武者,他的体魄强硬到了非人的地步,堪比中品真兵,能赤手空拳捏碎下品真兵,简直变态。若是平日,即便同境界武者或修士也不敢和他近身交战,因为这等横练强者一旦近身,就等于同境无敌的存在,对于他的敌人来说,就是一场灾难。 然而,只是近身战同境无敌罢了。 此刻无论是他背后的洞壁,还是他身前的血相重拳,都比他千锤百炼的身躯更加坚固。尤其血相重拳,那高达六重境的恐怖巨力,把他压得像是一只被拍中的蟑螂,任他如何挣扎反抗,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他奋力鼓胀身躯,却难以抗衡身前巨力,只能听到自己胸骨嘎吱嘎吱作响,被重重压得不断碎裂,这种感觉既憋屈又绝望,让他深深体会到自己有多么弱小。 就在他以为自己就将被这么生生压死的时候,夹裹万钧巨力的重拳突兀抽离,他一时错愕,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却只觉得自己绝处逢生,急忙撑起再度重伤的身体,就想趁机逃生。 可是不等他借力飞蹿,那血相重拳再度如电轰至! 咚! 咚! 原来并非出了变故,血相只是收力再打,把律宗强者当做沙袋一般,用狂风骤雨般的重拳,将他打到紧贴在洞壁上,再也没能挪动过半寸位置。 四周,早已变得静可闻针,仅仅不时听到喉咙艰难地滚动声。所有人大气都不敢喘,震惊望着律宗弟子一次又一次承受血相重拳,不断吐血,直到整个人被打得出炸裂开来,暴毙当场! 死得触目惊心,惨不忍睹! 这死一般的寂静中,血相肆无忌惮的追杀残余律宗弟子,一个个冷酷击毙。所过之处,众人无不如热锅上的蚂蚁,惊惶四散,任由血相霸道横行,无人敢阻拦。 “你们是师卷传……” 第六百九十章 珠或卵? “大胆!我们是……” 在米琦不分敌我的狂猛攻伐下,没人还能保持淡定,有人哭喊求饶,有人怒吼威吓,可是有什么用呢? 嘈杂的声音一个个消失,与之一起消失的,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 高达六重师境的武王血相太过强大,别说是这小小宝窟,即便放在整个洞窟,都是无敌的存在。放在整个秘境十万天才之中,能与之匹敌的对手也仅仅只有五大盟会,除此之外,再无敌手! 所以无论众人做出什么样的反应,都没有力量能阻挡发狂一般的武王血相,不过十息左右,屠魔宝窟遍布血肉,还能存活的人已经不剩下几个了。 除却频频遇险的刘恒和燕归言,还有三个实力无限接近五重师境的天才强者。这三人能撑到现在,不是因为他们实力有多强,只在于三人暗藏的保命手段和法宝足够多。 不得不说,进入秘境的天才都是人中龙凤,即便在十万天才中泯然众人的天才,一样不容小觑,有自己的独到之处,绝顶天才就更不用说了。像这三人,能以四重巅峰的修为在六重师境的武王血相手下支撑这么长时间,足以说明他们保命手段和法宝有多么强悍了,叫人暗暗震惊。 这可是两重师境的巨大差距! 在致命的威逼下,三人再也顾不得隐藏实力,保命之物层出不穷,各显神通,让人看到了世上最顶尖天才们应有的盖世风姿。然而两边实力的差距是如此让人绝望,任他们如何拼命绽放出所有潜能,依旧没能扭转他们的命运。 “我乃……!” 一个绝世天才在临终前面容扭曲至极,全力发出最后的怒吼,像是要把自己的名字当做留在世上最后一抹印迹,证明自己在这世上曾经的辉煌。可惜就算这么卑微的一个愿望,也被武王血相一记重拳毫不留情地终结,独独在宝窟洞壁上留下大片血肉污渍,这场面实在触动人心。 可是他悲壮之死,没有让任何人生出感触,因为在场还活着的人,只剩下米家三姐弟、刘恒和他背上的燕归言五人了。 米染和米章只忙着留意自家姐姐的状态和师兄的安危,刘恒则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自顾不暇,自然更抽不出空来感怀悲秋了。 “姐!” “停手啊!” 米染和米章心急如焚,大喊厉喝,米琦却依旧置若罔闻,反倒因为宝窟中的“敌人”数目骤降,她掌控的武王血相,攻伐渐渐有了集中向刘恒的迹象,这让米染、米章两兄弟愈发忧急了。 相比他们,刘恒自己还算冷静,一边眼观六路,尽力躲闪武王血相的恐怖拳脚,一边也没忘记时刻留意武王血相的气血变化。 “从三息之前,武王血相的气息已经开始由盛转衰,再结合米染和米章的即时禀报可以推断,武王血相顶多还能支撑……六息左右。”刘恒双眸闪动无数细密的微光,心神念头急转,努力做出准确推算。 时至如今,米琦心神失控已经持续了近百息,但换做正常时候,气血内力绝不至于下降得这么快。 战阵一旦形成,通常能够支撑很长时间,关键是需要主阵者掌控有度。 如果主阵者能把握好众人气血恢复的速度和战阵血相的消耗速度,让二者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甚至能让战阵生生不息,永无告罄的隐患。这样的战阵,才是人见人怕的恐怖存在,却对主阵者有极高的要求,能做到这地步的,往往都是史上留名的名将,每一世都极其稀少。 刘恒自己仅仅能维持战阵半个时辰左右,别以为这样的主阵水平很差,他毕竟是经历过实战考验的,所以哪怕放在天下最精锐的十万天才中,他的水平算不上顶尖也能算是中上之姿了。 像米琦这样刚刚上手新战阵,即便有最顶尖的主阵水平,顶多能支撑两刻钟时间,通常来说,能支撑一刻钟到两刻钟算是正常水准。 一刻钟大抵是百息,米琦心智失控下,完全没有顾及对战阵的掌控,这么肆无忌惮的宣泄力量,换做别人早就内力告罄而亡了,她能支撑过百息后才开始由盛转衰,全亏得那远超同境强者的深厚内力。可是哪怕《血炼功》神妙非凡,也经不住她这么挥霍,于是百息之后,战阵血相的状态急转直下,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随后这几息,武王血相状态跌落的速度快得惊人,几乎是一息一个样,那乱无章法的拳脚武功没有多少变化,内里的力量却在越变越弱。 饶是如此,刘恒还是屡屡遇险,境况却是开始好转了。 咚! 刘恒缓缓停下,眼见武王血相一拳砸在洞壁上,声势大减,一撞之后洞壁依旧安然无恙,血相自身却一点点崩散在虚空,他总算长长吁了口气,急忙朝米染两人道:“快扶住她!” 战阵血相耗尽而终,主阵三人的内力都几近空竭,好在米章和米染得了刘恒吩咐,早有准备,这时才能勉力扶住米琦。而米琦就惨得多了,内力消耗得干干净净,再无涓滴,双手继续无意识地比划着,人却就这么直愣愣仰倒下去。 米章和米染扶着她慢慢躺下去,看她安静下来,总算也安心了,不禁朝刘恒望去,相视都是苦笑。 被武王血相“追杀”半天,刘恒消耗同样很大,好半天呼吸才匀称下来,扔给两人一些补充内力的丹药和妖肉,三人没急着说话,都在忙着恢复。 过了好一阵,三人都渐渐恢复,才开始交谈,米章一脸忧色,“人都被师姐杀完了,圣卷岂不是就此断绝了?” 米染倒是看得开,“人们不都说武是绝路么?说不定根本没有什么圣卷,或者说圣卷断了传承,这本就是天道注定的事情。” “谁说没有圣卷了?”刘恒一挑眉。 米章认同道:“是啊,如果没有圣卷,这里为何会有五块‘留经镜’?圣卷肯定存在,这本来是多大的机缘啊,可惜就这么断绝在我们手上了!” 他还在连连惋惜,米染却从刘恒话中听出了一丝弦外之音,颤颤道:“师兄是说?” 这个时候,刘恒总算不再逗他们,坦然承认,“如果没有搞错,圣卷应该被我得到了。” 两人齐齐呆了。 随后,米章大喜,惊佩道:“我就说是谁这么厉害,敢情是师兄,一出手就惊艳绝伦,连我们师父都无法参悟的圣卷,师兄居然参悟了!这下太好了,圣卷一到手,《血炼功》又齐了一卷,日后就只剩下宗师卷了,补齐完整功法已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这可是大喜事!不仅如此,武道断绝的上古难题,也很可能在我们手上破解了!” 失而复得,他只顾得上欢喜,米染却想得更多,脸色不大好看,“既然圣卷被师兄得到了,为何之前师兄还要逼我们做那样的事?若非师兄隐瞒,我们何至于造下如此杀孽,师姐又何至于!” 米染声色俱厉,分明是满含怨怒,听得米章也是一怔,渐渐懵了。 刘恒闭目,片刻后才道:“我为何如此,你们自己琢磨去吧,现在,去把这些人遗留的宝物都收起来,然后赶紧恢复内力。” 米染也是一怔,只觉刘恒回答太过敷衍,随后越想越觉得刘恒只是在利用他,眉目便不断倒竖,怒视向刘恒。 米章倒真琢磨了一阵,却没任何感悟。他年岁尚轻,还没有太明确的是非观,对这事情就不大在意,猜不透刘恒用意索性不再多想,依言就要去收集众人遗留的宝物,突然发现米染这个模样,不由小心地扯了扯他。 谁想米染甩开米章的拉扯,厉喝道:“难道你还没看出来吗,咱们一颗真心对他,他却根本没把我们当师弟,只把我们当做利用的一把杀人利剑罢了!你还听他的作甚,再这么下去,咱们要么变得罪恶满盈,要么迟早被他害死,这样的师兄,我不要!” 米章瞪圆眼睛望向他,浑然没料到平日最爱当和事佬的二哥会突然爆发,只觉难以置信。 “如果不是他故意设计,我们何至于滥造杀孽,满手罪血?师姐何至于变成这样?咱们被他害得还不够吗?”米染怒不可遏,“可你看看他,一点都不在意,可见他对这种事本就习以为常了,如今还想把我们也变成那种坏到骨子里的人,我怎能允许?” 米章呆滞,米染所说的话,对他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可他心智还未成熟,分不清米染说的是对是错,刘恒让他们做的事情又是好是坏,只是因为两人的对立而发急,求助般朝刘恒道:“师兄,你说话啊!” 刘恒却是沉默,随后摇摇头,“去做事。” 米章下意识地点点头,不知为何,躁动纷乱的心忽然安静下来,认真想了想,就朝米染道:“哥,我搞不懂这些事,但我总觉得,师兄没想害我们。” 米染愕然,“你!” 米章好像不想听他多说,抢先道:“哥,你向来心思多,不知道你是不是多想了,要么你就再想想,等姐醒了你问问她。如果你和姐都觉得师兄在害我们,那,那我听你们的,咱们再跟他做个了断不迟。” 随后他自顾自动了,闷声去收拣遗落在各处的乾坤钱袋、虚空戒指和宝物,留下米染在原地独自发怔。 米章的表态,出乎刘恒和米染的意料,谁都没想到他会说出这么一番话。刘恒也忍不住睁开眼多看了他一眼,随即失笑摇头,重新闭上了眼。 “真是傻人有傻福。” 米章当然不是真的傻,只是不喜欢多动脑子而已,这反倒省去了很多烦恼,叫刘恒也有些艳羡。 时至如今,不是刘恒要故作深沉,而是事情出了米琦的变故,从米琦心神失控大开杀戒那一刻起,就已经开始偏离了刘恒的预计和用意,如今再解释也解释不清了。 他总不能说,我只想磨练一下你们,谁想你们会做下这种错事吧? 即便这才是他的真心,可是面对一地尸骨,说了米染也不会信,除了让米染更加误会,再没有别的用处。为今之计,他没法再多说,只能让米染自己去想,想通了理解了最好,如果没法想通…… 刘恒心里叹息一声,只觉惋惜。他有种预感,他和米家三姐弟的关系,八成要因此断掉了。 “我还是大意了,否则何必这么急着磨练他们,如今弄巧成拙,全是我自己咎由自取。日后也不用多想了,尽快参悟出圣卷功法,希望能和米家三姐弟做个交换,换来生卷和师卷,想来应该还能有个商量。” 事情已经成了现在这样子,后悔也没用了,刘恒不再多想,专心恢复内力和魂力。 米章收集完了宝物,全放在刘恒脚前不远处后,就默默回到米琦身边。米染阴着脸,一边照顾米琦一边恢复内力,对米章也没了好脸色。 屠魔宝窟恢复了寂静,没人再说话,一直到入口处突兀闪现出几个新人影,才打破了这种压抑的寂静。 刘恒骤然睁眼,不等新进来的人们发出惊呼,人影一晃就来到他们面前,随后化作猴妖模样,拳出如惊雷厉电,转眼就结果了这群人的性命。 他略略皱眉,随后收起这些人的遗物,将所有人的遗骸和血肉都清扫到一起,放上一堆干柴,催动《烈血化阳功》点起一把大火,把众人尸骨烧了个干干净净。 “你好好看看,他做这种毁尸灭迹的事情多么熟练,你还觉得他是好人吗?”米染见状面带讥讽,朝米章冷笑问道。 “此地不宜久留,扶着你们师姐,我们这就离开。”刘恒也不管米染在说什么怪话,交代一句就环顾四周,看了没有遗漏后就重新背上燕归言,自顾自率先跃向出口光洞。 等面色阴沉的米染也背着米琦跃出屠魔宝窟,米章紧随其后跃出来,就见刘恒又在屠魔宝窟下大开杀戒,杀灭进入屠魔宝窟各方势力留在外面的人手,一时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刘恒却像是笃定他们会跟出来一样,边追杀残留逃窜的几人,边匆匆留下一句话,“谛王宝窟已经被血神宗隐脉大师兄全部夺取了,去凰王宝窟!” 第六百九十一章 唯我 米染见到刘恒杀戮不停,本来脸色更加难看,怒火已经忍不住要彻底爆发开来,却被这句话突然吸引了所有注意。 他和米章一样,猛然抬头朝头顶看去,洞顶上代表着三大王那三块最大的符纹,居中那王谛的符纹果然已经彻底黯淡下去。 王谛的符纹,如若所有上古神话记载的那样,神似一个端坐在九龙神座上的伟岸身影。 它面容隐藏在五道仿佛璎珞的精美符纹下,显得模糊不清,更添了神秘莫测的气势,独独双目的地方透出璀璨夺目的神光,拥有洞彻人心的深邃和高贵,令人心生敬畏,不敢和其对视。其华冠和头顶下方,伟岸身躯好像套在宽厚大袍中,大袍织绣出日月星辰,宇宙洪荒,华美到不似人间之物,寓意身披社稷,掌握乾坤。 后世帝王之所以被称为九五至尊,就来源于谛,后世帝王的装扮,同样少不了五道璎珞和九纹龙的帝座。 之前,谛的符纹时时绽放出耀眼的混沌神光,如今却暗淡了,证明符纹后宝窟中的宝物已经被人夺取,再无遗留。 谛最珍爱的东西是什么? 三大王宝窟,肯定是最勾动人心的,出现什么逆天神物都不奇怪,所以也最引人注意。然而人人都知道,这三大宝窟神物动人,夺取的难度肯定也大得惊人,没有逆天手段和超凡气运,连一丝希望都没有,只会白白断送了性命。 在众人看来,三王宝窟如若三张深渊大口,不断吞噬众人性命,却根本不知何时才能填满。 正因如此,人人心动却都不敢贸然行动,大多数人选择先易后难,先探索其他宝窟,不约而同把三王宝窟放到了最后。 抱着这样的念头,探索三王宝窟的人其实并不多。像屠王宝窟也是因为有“杀侯”带头,勾动了众人浑水摸鱼的心,才会涌进去百多人,探索谛王宝窟、凰王宝窟的人加起来都没这么多。 探索三王宝窟的难度有多大,从屠王宝窟夺宝生还的刘恒五人最有发言权,以己及人,他们自然觉得谛、凰二窟探索的难度,绝对不会比屠王宝窟低,所以骤然听到谛王宝窟被人夺走宝物的消息后,他们心里所受的冲击,也远比其他人来得更大。 “血神宗隐脉的大师兄,竟也如此厉害?” 一时间,哪怕刘恒、米染这样在十万天才中拔尖的人物,都不由生出“不入灵原秘境,不知人外有人”的感触。 刘恒拳出如电,雄浑拳劲直透一人胸膛,那尖锐的穿透之力一旦击中,就能在人体内产生极其恐怖的破坏力,即便这是律宗留在外面的最强一人,依旧立刻受到重创。 噗! 这光头大汉怒目睁圆,七窍齐齐喷血,其中夹杂众多脏腑碎块,可见他体外安然无恙,体内却已经留下极其严重的内伤,眼见是没命了。 “至此之后,和佛家的仇算是没法化解了。”刘恒心里难免生出一丝唏嘘,但也仅此而已。 从进入灵原秘境开始,好像他就和佛家结下了“不解之缘”,才进来就被两小佛子联手追杀,脱困不久又一头栽到这洞窟里,跟佛门律宗弟子撞个正着,简直太有缘分了。 不过想来,佛家肯定不想要这种缘分,一次眼睁睁看着被夺走纳藏洞府这佛门至宝,此番更狠,把律宗一代天才都给折进去了,损失是一次比一次惨重,要是再来一次,佛家群星闪耀的一整代天才,不知还能剩下几个。 想来这次以后,佛家就算想继续折腾也折腾不起了。 但刘恒和佛门的梁子也算彻底结下,刘恒把这事记在心上,已经开始琢磨要不要再给佛家来一次更狠的了。 当然,这是以后的事了。 料理掉律宗最后一人,刘恒打扫战场,随后和米染、米琦一样抬头望向洞顶三大王的符纹,心念疾转。 “血神宗隐脉这个大师兄,的确是个人物,如今逃掉之后,日后恐怕会成长为心腹大患。” 由于没有在宝窟外留人,出来后刘恒只能从其他人口中逼问消息,杂七杂八汇总起来,才勾勒出他进入屠王宝窟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情全貌。 他离开约莫半个时辰,谛王符纹光华骤亮,一个人影仿若谪仙般飘落,丰姿飘逸,却让在场所有人一瞬间都冷汗直冒,寒意彻骨。 因为这人,正是血神宗隐脉大师兄,文鳞易! 传闻其天资卓绝,气运独具,诺大血神宗挑不出一个能与其相提并论的同辈,若非出身隐脉,早该名震天下,做为血神宗下一任掌教来培养了。 此人的强,只要是听说过的无不忌惮,时常和他的强大一起被提起的,是他的狠。都说他有狼妖的血脉,弱小时不介意卑尊屈膝,做人奴役,强大时总领整个隐脉,灭人九族,秉性与狼无异,心性手腕都远超常人,绝对是极其可怕的人物。 文鳞易出了谛王宝窟,显然已经听说了众生宗隐脉众人的悲剧,却做出了一个出人意料的选择。连刘恒都没想到,得到谛王遗宝的他居然没有选择朝各方势力血腥报复,仅仅打杀几人,逼问出刘恒的去向,随后转身就离开了洞窟! 明知罪魁祸首就在不远处,他却没有立刻报仇的打算,而是毅然离去,甚至对洞窟还遗留的众多遗藏毫不留恋,这反倒更让刘恒深切感觉到了此人的可怕。 “血仇临面,竟然还能冷静下来,理智选择隐忍和暂时退避,这才是枭雄本质。”刘恒摇头感叹,有多么钦佩,就有多么忌惮。 更何况文鳞易,还夺得了谛王宝窟的至宝! 所以刘恒很清楚,文鳞易此刻的退走,不是畏惧避退,不是认栽了,而是重新化作了一匹受伤的孤狼。 他深深知道什么时候的狼最可怕,受伤越重的狼越可怕。它会蛰伏隐匿,阴魂不散地紧紧追随,一边舔舐伤口,一边等候出手的时机。一旦被它找到机会,必然要狠狠咬一口,然后远遁隐匿,等候下一次机会的降临,永无止境的报复,让仇敌永无宁日,至死方休! 狼,本就是最有耐心的一种凶物。 这是刘恒最不愿碰到的局面。 本来在他的预计中,即便文鳞易再如何了得,谛王宝窟足以困住他很长时间,不该这么快得宝而出。要么即便提前出关,也会怒发冲冠,凭借新得的至宝大开杀戒,血腥报复才对。 如果是这样,洞窟就是最有机会斩除文鳞易的战场,不仅除去祸患,还能得到谛王宝窟的宝物,让文鳞易为他做嫁衣,可谓一举数得。奈何文鳞易不随人愿,让刘恒所有计策都落了空,当然要真有这么容易,文鳞易也没这么叫人忌惮了。 可以想见,日后文鳞易将隐于暗处,死死盯住刘恒,等候刘恒露出破绽或弱点,才会发起致命一击。所以从今天开始,刘恒将再无一刻安生日子,他要随时保持警惕,直到他和文鳞易之间分出生死。 无论局面是好是坏,已成定局,刘恒记下这事后就不再多想,念头和目光都转到旁边屠王符纹上,眸光闪烁,若有所思。 屠王符纹,居然还闪耀着凶蛮可怖的神光,预示着内里还藏有遗宝,可以让人继续探索。 “夺走宗师卷功法又在‘留经镜’中设下陷阱的,究竟是个什么人物?”到了此时,刘恒也惊疑不定起来。 这人留下的手段,甚至能蒙骗洞窟,让洞窟自以为‘留经镜’中的确还遗留着宗师卷,这手段之高明,简直骇人听闻,到了神鬼莫辩的地步。 能悟透宗师卷,又留下如此超凡手笔的人,又岂会是寻常人? 然而,此人是谁,把传承留到何处,却真真成了一个谜,竟连一丝线索都没有留下,这才是让刘恒头疼的事情。 “《血炼功》生、夫、师、圣四卷都已显现,唯独宗师卷毫无踪迹,莫非这真真是一门遭天嫉的功法?永无完整之日了?”刘恒皱眉,明明已经把《血炼功》收集到了这个程度,却从此失去完整的希望,这种感觉实在无奈到了极点。 将种种变化都在心头转过后,刘恒再度动了,走向一根血色钟乳石巨柱,经过米染、米章身边时,传音淡淡送入两人耳中。 “所有人都见到了,你们和我一起从屠王宝窟中出来,在外人眼中,你们同样有可能身藏巨宝。你们信不信,只要见到你们落单,现在看似平静的众人就会如同水入沸油锅,而你们,将会成为他们眼中最美味诱人的食物,在哄抢中撕个粉碎。所以,不要妄想在这里跟我分道扬镳的事情了,等出了洞窟再说吧。” 米染闻言不由得咬牙切齿,越发觉得自己姐弟三人已经落入刘恒的大网,环环相套,最终目的就是要把他们牢牢绑死在他身上,做他手上的一把杀人利剑。 米章被刘恒说得心慌,赶忙四顾一眼,迎着那一双双闪烁不定的眼睛,就越发觉得浑身发凉了,二话不说就拉住米染跟上了刘恒。 米章很不情愿,但权衡后还是没有挣脱,脸色更加难看,却还是跟着走了。 刘恒没有回头看,嘴角却忍不住勾起一抹笑意,一闪而没。 五人再不多说,在众目睽睽之下,两前三后跃上那根血色钟乳石巨柱,轻盈如松鼠灵豹,不多时已经攀到最高处,相继撞进了凰王符纹! 留在洞窟中的人们,缓缓停下纷争或厮杀,诡异的寂静中面面相觑,随后争先恐后涌向了凰王符纹。 “如果三王宝窟都还在,没人会心急,哪怕只剩下两王宝窟,大多数人依旧觉得无关紧要,可是当三王宝窟只剩下一个时,无论心性多么沉稳的人,都会陷入疯狂。” 进入凰王宝窟前,刘恒似是在自言自语,米章和米染却知道,这番话是说给他们两人听的,“越是稀少的东西,越受人追捧,这就是人性。” 无论两人对这番话如何做想,他们已经撞进符纹光洞里,还没来得及多想,一股恐怖吸力骤然爆发,更让他们什么念头都没了。 “姐!” “糟糕!” 这吸力出现得既突兀又狂猛,两人反应不及,竟因此脱手,让昏迷的米琦被吸走了,两人自然大急。 幸亏刘恒先行进入,如今早就适应了吸力,在前方仿佛早有预备般一伸手,牢牢抓住了即将远去的米琦,才叫两人长松一口气,依旧后怕不已。 “自己稳住,慢慢靠过来!” 危难关头,刘恒顾不上米染是否还在和自己较劲,厉喝下令,果决至极。 两人毕竟不是弱者,一时慌乱之后,很快镇定下来,即便米染也知道现在不是较劲的时候,和米章相互紧紧抓牢,尝试一点点靠向刘恒。在恐怖吸力的影响下,平日轻而易举的事情变得异常艰难,两人费了半天劲,总算抓牢了刘恒伸过来的脚,不知为何,心里的慌乱竟突然重获安宁。 “这就像是溺水者抓住了救命之物,哪怕只是一根稻草也会找到一丝心安。”米染自己告诉自己,“这也是人性,对,一定就是这样,只是这样而已。” 等两人抓牢,刘恒就把米琦交给他们,一只手依旧紧抱住燕归言,却顾不上再理会他们,尽力朝恐怖吸力传来的方向凝神望去。 当务之急,要尽快搞清楚这凰王宝窟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们如今似乎都身处虚空,头顶脚下四面八方都是虚无,唯有恐怖吸力传来的方向,能见到璀璨神光,宏大而辉煌,放出神圣强大的威压。 这神光太亮,刘恒多看了两眼,就觉得双目刺痛,不敢再多看,心里却莫名的阵阵悸动,“离得这么远都让我感到无比危险,无论神光里有什么,绝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连他都感到如芒在背,可见神光中必然藏着大恐怖,他首先确定了一点,就是不但不能靠近那神光,还要尽量远离! 然而说得轻巧,这吸力之强,哪怕他和泥猴合体都无力抗衡,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迅速冲向神光,如何远离? 第六百九十二章 惊闻噩耗 “这凰王宝窟,怎会如此恐怖?” 米章满是惊骇和绝望,哭丧着脸,“小爷我还没风光过,谁想就要英年早逝于此了!” 米染还算镇定,“既然只是天生而成的宝窟,并非凰王亲自设下的布置,就肯定没有故意置人于死地的可能,只要找到破局的关键所在,生机必现!” “道理谁不知道?”米章怒道:“我还知道关键肯定就在前面那神光里呢!这里一目了然,也没有别的东西了,可知道是一回事,怎么破局又是另一回事,你倒是说个办法出来啊!” 米染被他这话堵得语塞,随即有些恼羞成怒,“你担心这么多作甚?有我在这,待会我肯定会先行进去探查,就算要死,也是我死在你前面,你这么怕死吗?” 米章也怒道:“我是在说谁先死谁后死的事情吗?我要的是大家都好好活着!” 两人还在争执,后方突然接连响起惊呼声,引得众人回首。 入口处频频绽放光华,一个个人影闪现而出,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重蹈之前刘恒等人的覆辙,被吸力猛然扯向神光。 由于没有防备,骤然遇袭,才进入的人们被吸走的速度更快。见到有人从自己身前掠过,米染和米章心软,本着能救一人是一人的念头,还想伸手帮忙拉住几人,却没想到刘恒率先动了。 “你!” 米染开始还以为刘恒也突发善心,可是凝神一看,才见到刘恒面容冷峻,一脚踹在附近的人身上,随即借力朝神光相反的方向跃走,顿时惊怒得说不出话来。 刘恒根本不管他会怎么想,径直把这些人当做一块块踏板,不断后撤。凭借这个办法,虽说没能重新回到入口处,却勉强抗住这巨大吸力,维持五人目前身处的位置,没有继续前行。 “你是蛇蝎心肠吗?” 连米章都被刘恒的举动狠狠震撼了,米染更是怒喝,“竟敢如此草菅人命,你不怕遭天谴吗?” 刘恒脚下的人哭喊求救,仿佛溺水的人,双手疯狂舞动,试图抓住刘恒来稳住己身,却在将要抓牢刘恒鞋脚时被刘恒狠狠一脚踹开,随即米染就听到刘恒不带丝毫情感的说话声。 “不草菅别人的人命,天道就要草菅你我的人命,你觉得哪一种好?” 这问题让米染一呆,接着继续怒喝道:“不要再拿这些歪理邪说来当道理,我已经听够了!如此局面,完全可以换一种方法,聚拢众人共同对抗灾难,齐心协力之下,必定能更快破局,像你这么作恶,说破天去也无法掩盖你自私自利的险恶用心!” “你想齐心协力,难道敢保证所有人都这么想?”刘恒淡淡反问,“生死面前去考验别人的心性,在我看来就是拿自己性命去做豪赌。我并非不好赌不敢赌,只是不愿做这种胜负不由自己的愚赌,尤为不智。再者即便如你所愿,前方凶险终归要让人拿命去探索的,不是你我就是他们,所以你觉得,有几人能像你这么无畏自身生死?” 刘恒知道,米染不傻,之所以如此反应激烈,只是还抱有人性本善的幻想罢了,等接触的世事多了,总归有想明白的一天,他才会有耐心给米染解释,否则也不会这么多话。 这番话让米染无从辩驳,急思之下脱口而出,“我承认你说的不无道理,但你如今的做法只是饮鸩止渴,等外人都死完了,我们同样难逃一死,又有什么用?” “那就别浪费别人性命争取来的时间和机会,赶紧想出解决之道!”刘恒厉喝,心如钢铁。他不只是训斥米染,也像他自己所说一样,边应付不断飞掠挣扎的人们,边目光烁烁,紧盯住神光内的变化,试图发现点什么。 米染魂不守舍,米章倒听了刘恒的话,努力盯住神光的方向,随后双目被刺得流泪不止,“师兄,这光太刺眼了,根本不敢多看啊!我怎么感觉那里面就是个无底洞,人进去一眨眼就没影了,连声音都消失了……” 刘恒也有这个感觉,让他头皮发麻,预感越来越糟糕。 人源源不绝地涌进凰王宝窟,如今至少进来了两三百号,率先冲进神光里的,已不下三十人,却都没有任何区别,每一个都是身影被神光吞没后,连声音也戛然而止,好像一瞬间就彻底消失了一样诡异。 这引起了人们更大的恐慌,所有人争先恐后,想尽一切办法远离神光。刘恒的做法被很多人效仿,可是如果没有巨大的实力差距,相互都想把对方做踏板的结果就是纠缠在一起,被神光吞没无踪。 只有实力拔尖的极少数人才能效仿成功,勉强抵挡吸力,这样的人物屈指可数,至今也只有三人而已。 即便暂时远离了危险,可是包括刘恒在内,都知道这不是长久之计,仅仅是拖延时间,一样要尽快想出万全的应对之策。否则等到再也没有人来做踏板时,他们依旧要死,和做为踏板的那些人相比,无非是迟些早些死去的差别罢了。 可是,生机在何处?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进入凰王宝窟的人渐渐稀少,对于刘恒等人来说,也就意味着拖延时间的踏板越来越少了,即便他们再不情愿,还是难以抗拒那永不停息的吸力,不断被迫朝神光靠近过去。 “师兄,想出办法来了吗?”米章心急如焚,大声催问。 刘恒只能摇头以对。 这时后方又有人飘来,刘恒眯了眯眼,单脚一勾,不等那人探手抓来,已经率先借力跃起。 “杀侯,你该死!你该受千刀万剐,万雷轰顶!”这人绝望大吼。 刘恒面无表情,目送这人带着扭曲到极点的神情飞速前冲,懒得做任何回应。比这更恶毒的诅咒或谩骂,已经响起过太多次,他早就听习惯了。更何况眼前这人,之前正是用他创造的方法才苟活到现在,刚刚被新闯进来的一个凶人示弱反击,反成了别人的踏板,技不如人,怪得了谁? 等看见这人身影被神光吞没,刘恒不禁回头看了眼,后方空空荡荡,人影寂寥,除了三个老油条,好半天再没有新人进来了。 至于这三个老油条,可以说都是千军万马之中杀出来的,不仅实力强悍,心智更是老辣,早就预计到如今局面的到来,相互隔开了足够远的距离,足以保证谁也成不了谁的踏板。 如此一来,刘恒是指望不上他们了,于是深吸一口气,知道如今再也无法回避,只能直面那恐怖的神光。 “时至如今,至少有四百开外的人被吞进去了,里面居然还是一点声息都没有,可见无论是什么,都不是这个境界能够应对的可怕凶险。”这个结果要多糟糕有多糟糕,让刘恒的心也跟着不断往下沉,“这哪里还有丁点考验的样子,分明是血肉磨盘!” 照理说不该如此,但刘恒很清楚,王的威名不是白叫的。即便这不是王亲自设下的布置,却和其息息相关,只要和三大王有所沾染的事物,断然不会有多么简单。 君不见刘恒等人刚刚度过的屠王宝窟,别看他们最终安然生还,内里潜藏的危险,刘恒回头想想都觉得细思极恐。 进去屠王宝窟很容易,想要出来却需要悟透一卷功法才能显现出口,看似简单,要做到就比登天还难。如果是头次进入屠王宝窟,比较好悟透的生、夫、师三卷尚在还好说,总能悟透一卷活着出来,可是后来只剩下被人设计的宗师卷‘留经镜’和更加深奥精妙的圣卷,屠王宝窟的凶险和这凰王宝窟又有什么区别? 洞窟存在了多长时间已经不可考证,但想来有幸进入屠王宝窟的人,绝对不只刘恒和米家三姐弟的先辈,其他人去了什么地方? 刘恒尤记得,屠王宝窟满地都是厚厚灰尘和疑似残骨的古物,这些应该就是无法悟透‘留经镜’的先人的去向了。只要没能悟透功法,出口就永远不会开启,人只能困死在其中。这么多年下来,一个屠王宝窟就不知埋葬了多少英杰先辈,同样残酷无比。 这就是,三大王的考验。 三大王生前最珍贵的宝物,岂能轻易与人? “即便残酷如若屠王宝窟,依旧留下了一线生机,只要悟透一卷功法就能活着离开,也就是说这凰王宝窟,同样不可能是绝死之地,它的生机又在何处?”这才是刘恒赖以宽慰自己的念想,虽然明知即便有一线生机,想要把握住也会极难,但有希望和没有希望,毕竟是不同的。 想到这里,刘恒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将燕归言背到背上,让米染和米章护好米琦,就把四人都护在了自己身后,这才直面神光。 眼见这一幕,哪怕米染,面上也不禁浮现出一丝复杂至极的神色。 如今身处最前方,就是抗下了最大的危险,要是真遇上无可抗拒的灾难,最先死去的就是刘恒。 如此举动,已经胜过千言万语。 再无人做踏板,他们再没办法抗拒吸力,靠近神光的速度越来越快。就像之前被他们做为踏板的那些人一样,也许经过十息,也许只是一息,神光就彻底笼罩了他们。 “这光!” 米章失声惊呼道。 原来这光华看似可怕,等真正照耀到他们身上时,却觉得浑身都暖洋洋的,如同在冬日沐浴烈阳,说不出的舒服。这并非假象,而是光华中充斥着浓郁得惊人的灵气,不需要人主动去吸纳,就会自行灌涌向人体内,甚至呼吸之间,都能让人修为松动,有种将要得到巨大提升的感觉,要多神奇就有多神奇。 哪怕是刘恒,一时间都觉得禁锢自身的种种屏障正在消融,有了即将突破的征兆。要是放在平时,刘恒肯定欣喜若狂,可是此刻出现这种情形,让刘恒不喜反惊,心中警铃大作。 “快封闭七窍和毛孔,转为内呼吸,不要再吸纳灵气!”刘恒朝身后四人厉喝,语气前所未有的严厉。 “师兄,发现什么危险了?”米章依言而行,随后紧张询问,“难道这灵气里藏有剧毒?” 刘恒却摇摇头,“圣人言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怨,尤其这种局面下,越是看似美好的事情,越有可能潜藏着未知的危险,局势未明之前,还是保持小心谨慎的好。” 米章闻言撇撇嘴,只觉刘恒小题大做,反而米染面露异色,才觉得刘恒“杀侯”的称呼,真不是浪得虚名。 若没有这样的谨慎,以“杀侯”的经历,肯定活不到今天。 所以米染没有继续和刘恒较劲,凛然间听命行事,督促米章不要掉以轻心,更帮燕归言、米琦紧锁七窍和毛孔。 五人严阵以待,让后面紧随而至的三人也跟着紧张起来,同样紧锁七窍毛孔,不敢再贪恋这充裕神奇的灵气。 等他们渐渐适应了神光,前方景象也一点点变清晰了,众人凝神望去,相继愕然。 原来绽放神光的,是一粒圆形的神物,通体流转精细玄妙的流光,异彩纷呈,引发众多难以言说的圣洁异象。它看似一种至圣宝珠,却生机蓬勃,仿佛内里孕育着某种神圣生灵,又如一枚神卵。 不管这是什么,一看模样就知道绝非凡物,之前疑似被神光吞没的人,此刻都出现在神物周围,满是贪婪和狂热,大打出手,陷入最疯狂的争夺。 人们争先恐后扑向神物,都想把神物据为己有,为此不惜拼命厮杀。 “这肯定就是凰王最珍贵的宝物!”米章激动大喊,“师兄,原来之前都是骗局,这就是考验,全是吓唬人的!只要克服恐惧,就有机会夺得宝物,咱们快点过去,绝不能让宝物落到别人手中!得到宝物之后,出口必现,咱们也能活着离开了!” 刘恒闻言不仅没有提速前行,反而霍然回首,以一种极为惊骇的神情望向米章。 然而他回首一看,不仅是米章,除他自己外的所有人竟都显出急切和贪婪的神情,这让刘恒越发遍体生寒,直觉毛骨悚然! 第六百九十三章 疾驰奔援! “他们都眼瞎了吗?” 刘恒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因为在他眼中,分明见到极其可怕的场景。 他放眼望去,神物的确诱人至极,可是但凡接触到神物的人,一个个身体骤然爆散,当场化作漫天飞灰,迅速消散无踪,就好像从未出现过一样。其他人却像是根本没见到这事,依旧疯狂争夺“神物”,然后要么死在厮杀中,要么触碰到“神物”后重蹈覆辙。 这场景,在刘恒看来像极了飞蛾扑火,无数飞蛾明知必死,依旧义无反顾地扑向烈火。平时看见飞蛾扑火,他只会觉得愚物可悲可笑,但如今身为“飞蛾”的同类,感觉顿时大不一样,让他心神受到洪流火山般的剧烈冲击。 “为何只有我能见到?”刘恒惊疑,他自然认为别人看见的是幻象,自己看见的才是真相,只是为何会出现这种差别,他也百思不得其解。好像除他之外的所有人,好像都对可怕场景视若未见,独独见到那勾人心魄的“神物”,这本身就是极恐怖的事情。 “师兄快啊,你还在犹豫什么?” 米章频频回首,见到身后三人都在发力急赶上来,更是急得连声催促。 似是觉得刘恒依旧慢吞吞的,米章索性自己发力,要带着众人加速前行,谁想被刘恒硬压了下来,“你赶着去送死,别带害我们!” 米章一愣,随即端详半天,面上疑惑之色不减反增,“不是挺正常吗?” “正常?” 刘恒恨不得把他打醒,“不说别的,你不觉得人少得太快了吗?” 如今可以肯定,刘恒和其他人见到的场景绝对有差异,可是形成差异的原因一时之间无法推断,想要提醒众人有多么邪异危险,刘恒思来想去,也只有人数减少太快这一点可以说说了。 “乖乖,这些人厮杀也太狠了,死得好快,师兄说的是这个?” 经他提点,米章瞪圆眼睛看了半天,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倒是米染比他细心,渐渐感到蹊跷,面上也浮现出惊疑与骇然的神色。 “我们刚见到的时候,这里至少还有两百多人,可是才过去三五息,就只剩下百多人了,如果只是厮杀,怎么可能减员这么快?”米染失声道:“况且即便全死于厮杀,血肉和残骨去了何处?” 米章这才醒悟,脸色霎时白了,越想越觉得邪门,嘴皮都不由自主哆嗦起来,“尸骨和人都,都去哪了?” 刘恒没有回应他,只是死死盯住在众人间不断转手的“神物”,神情凝重到了极点。米染和米章留意到他的神态,也把目光盯向那神物,“师兄难道是说,众人的血肉和遗尸都被这神,呸,邪物给吞吃了?” 他们不敢相信,可是事实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们不信。否则实在难以解释,即便死于厮杀的人,遗尸和血肉去了何处。 四周未免太干净了,干净得不见一丝尘埃,独有那“神珠”绽放出夺目绚丽的神光,同时传出恐怖吸力,使得处在其中的人与物无论自愿还是不自愿,都被迫投身向它。 “这也太,太邪门了吧?”米章呐呐,亡魂大冒,“师兄快想法子离开,我,否则我宁愿自杀,也不愿被这鬼东西给吃了,死得憋屈!” 离开? 刘恒暗暗摇头,如果能找到离开的办法,他何至于到现在都不动。这么令人绝望的情形,刘恒自然不会跟他们多说,免得他们徒增恐慌,只是沉声吩咐道:“都老老实实躲在我身后,待会如果我也中招,一定会尽力反抗,为你们争取时间。你们的任务,就是想尽一切办法破局,给我牢牢记住!” “师兄……”米章眼眶一热,拼命挣扎,似乎想要冲到刘恒前面,“我最没用,这种事交给……” “米染!给我按住他!” 不等他把话说完,刘恒声色俱厉,“你们死了,谁去照顾米琦和燕归言,所以都给我好好听话,不准再折腾了!有这个精神,还不赶紧去琢磨破局之法,这才是要紧事!” 正在争执间,他们离“神珠”更近了,相距只剩数十丈,还在厮杀的人不过二三十人,减员速度之快,简直骇人听闻。 饶是如此,活着的人依旧浑然不觉,还在奋力厮杀抢夺。原本在刘恒等人身后的那三大强者,早已提速超过了刘恒等人,投身在战团中大杀四方。 “哈哈,神物天授,命中注定是属于我的!给我吧!” “神珠”周遭,一个之前跟在刘恒等人身后的用戟强者大笑道,狠狠一击刺穿掌握“神珠”的人,目光灼热,分出一只大掌狠狠抓向“神珠”。而掌握“神珠”之人面容扭曲,不顾自身腰腹被洞穿的重创,拼命想把“神珠”推开,“我不要,我不要,你赶紧拿走,拿走!” 刘恒见状诧异,因为看样子,这人竟是个难得的明白人。可惜他疯狂推拒没有起到效果,那“神珠”仿佛死死黏在他怀抱中,怎么都挣脱不开。尤其刘恒细细查看下,还能见到此人身上衣物,还有靠近“神珠”方向的血肉都已一片模糊,因为他的撕扯而鲜血迸溅,仿佛整块整块被撕裂开一样,看得人毛骨悚然。 不仅如此,片刻后此人举止变得僵硬,神情呆滞,身躯软软贴在“神珠”上,皮膜血肉骨一点点消融进“神珠”里去了。 这个过程渗人至极,执戟强者却视若无睹,因为“神珠”到手而猖狂大笑,好像得到珍宝一般紧紧抱在怀里。 “竖子,拿来吧!” 旁边有人厉吼,人影似闪电般射去,与执戟强者战作一团,生死厮杀。 等到刘恒五人被吸到距离“神珠”仅剩七八丈距离时,两人都死死环抱住“神珠”,双目充血仇视对方,依旧在激烈厮杀,哪怕各自身躯已经有近半被“神珠”吞没,依旧浑然不觉。 刘恒特别留意到,不仅是人,包括他们的兵刃和衣物,也在被“神珠”迅速吞没,足见“神珠”竟像是无物不吞一般,强悍到令刘恒寒意大作。 “此物,完全没有克星吗?” 这显然又是个糟糕到极点的发现。 当“神珠”近在咫尺,连疑似发现蹊跷而拼命远离的两人,也发出绝望或不甘地怒吼,被“神珠”吸噬进去了。诺大一片虚空,周围已经再没有别人,独剩下刘恒五人和“神珠”,空虚寂静到让人心悸。 “是,是我的……” 刘恒见到“神珠”之上,执戟强者只剩下一张面庞,目光空洞痴迷,笑容安详而满足,就这么不断消融,这画面邪异到了极点。 然而此刻,无论什么想法,他已经不可避免,被吸到了“神珠”面前。刘恒立时摒弃所有杂念,全神戒备,深吸一口气,狠狠一拳轰在“神珠”之上! 啵—— 与泥猴合体的刘恒,这一拳绝对达到了五重师境的高度,即便这是一座巨山也会被一拳打到山崩地裂。可是击中“神珠”后,雄浑至极的巨力竟如同泥石入海,只发出一丝古怪的响动,随即再没了别的动静。 连全力一击都无法撼动“神珠”丝毫,反倒死死黏在他的拳背上,无论如何都甩脱不了。 与此同时,他手掌上浓厚猴毛以惊人的速度消退,与泥猴合体带来的强大力量,竟也飞快消退,化为他原本的肉身。露出本尊血肉的拳掌和手臂,就好像触碰到一团温水,“神珠”表面浮现层层细微涟漪,分明要故伎重演,从接触到的手掌开始吞噬刘恒! “快找出破局之道!” 刘恒心直往下沉,知道今天万难善了,所以再不抱有丁点奢望,大吼声间用另一只手狠狠拍向“神珠”。从前面的接触就可以说明,这么做毫无用处,不仅无法击退“神珠”,更像是以肉喂虎,可刘恒依旧坚决出手,不为挣扎活命,只为给米染等人争取到更多时间。 “师兄!”米章热泪盈眶,悲怆吼道。 刘恒无动于衷,睁圆双目死死盯住“神珠”,也在不断感受“神珠”与自身体内的变化,语速快得惊人,争分夺秒,只求把自己的感受尽量详细地告知他们。 “对比可见,奇物对这东西有一定的克制作用,覆盖了泥猴的奇物之力,它无法直接吞噬。” “我手掌感觉打在空处,接触的地方已经失去感知,力量全失,只能感觉到一股霸道非常的力量从它体表冲进我的体内,正在不断冲击被泥猴奇物之力覆盖的地方。” “这力量带有自己的意志!” “它里面孕育着活物!” 刘恒一边说着,心里越来越震惊,有所猜测,“王凰生前最珍视的宝物,可能是它的子嗣,还没出世就有这么可怕,凰的血脉究竟有多强?” 无物不吞! 这应该是神卵内孕育的生灵,把遇见的所有东西都看作养料,疯狂吸收,只为尽快出世。参照如今的遭遇,这就是最有可能的猜测,除此之外,刘恒想不到更贴近真相的可能了。 这股磅礴外力顺着刘恒手臂不断逼近,刘恒越来越清晰的感觉到外力里的强横意志,非要做个对比的话,比六重武师给他的威压更厉害。 这意志强大、骄傲、霸道,仿佛高高在上的神祗俯视苍生。 刘恒久经磨砺的意志,在这意志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在其所过之处,节节溃败,不堪一击。 可这,还是个未出世的生灵! 还没出世就已经强大到这个地步,刘恒无法想象,等它真正出世的时候,会是何等恐怖的场景。 即便此时,刘恒尝试了所有办法和手段,都没能阻拦它丝毫,被其摧枯拉朽般打败,全方面的溃败了。 内力! 魂力! 乃至《血炼功》,《青莲度灭经》,都被对方击溃,然后肆无忌惮地吞噬,化作自身养料。 从某种方面来说,这生灵和《青莲度灭经》很像,都是不惧攻伐和劫杀,反而把所有力量都化作自身养料,滋补己身,乃是世上最霸道的法门。虽说方式神似,相比这生灵,刘恒的魂力和《青莲度灭经》却太弱小了,他本身还不到学士境的神魂修为,在这生灵面前弱小得宛若蝼蚁,轻轻一击,就此溃不成军。 “臣服吧!” 等这生灵带着伟力,冲击到刘恒脖颈之上,他仿佛听到了宏大的声音,在对他劝降,“和我融为一体,是你最好的归宿,我将带你去看大道巅峰的风光,享受万生膜拜的荣耀!” “你一辈子不可能到达的高度,我却能替你到达,你将何等荣幸?” 随着它的降临,刘恒识海竟为之战栗,好像遇到天敌的虫鼠,在天敌威压下瑟瑟发抖,任人宰割。 刘恒运转《青莲度灭经》,在自家识海中,竟也像是怒海汪洋中的一叶扁舟,随时可能颠覆,可他依旧昂然相对,怒吼道:“若要看大道巅峰的风景,我自会去看,何须你来代劳!” 说是这么说,他却知道这次恐怕真的在劫难逃了。 这生灵的强大,不是此时的他所能抗衡的。别说是他,放眼整个灵原秘境,十万天才齐心合力,依旧只有被它吞噬的份。 他的怒吼,仿佛传到了生灵耳中,它在识海上方显露出一张遮天蔽日的神面,如同两轮烈日骄阳般耀眼的双目垂落,投注在刘恒神魂身上。 “你,太弱小了,弱小到根本不知道敬畏大道,不知其伟岸,才敢说出这样狂妄的话。和我融合吧,等到将来,你总有机会知道大道之伟岸,大道之浩渺,才能知道如今的你渺小到多么不值一提,才能知道你今天的选择,有多么明智。” 随着其宏亮如天音的声音响起,刘恒整个识海天翻地覆,掀起怒海狂涛,宛若世界末日。这生灵一边说着,遮天蔽日的庞大神面缓缓侵入刘恒识海,轻轻吸了口气,就让刘恒识海挂起龙卷狂风,被其如巨鲸吸水一样吞食。 “和我,融为一体吧。” 第六百九十四章 大难 五重巅峰? 六重? 七重? 八重? 刘恒心念疾转,飞快衡量着这生灵的实力,然而无论怎么衡量,都觉得不准确。 确切的说,这生灵的实力无法用刘恒固有的境界认知来衡量。其力量层次不算多强,却比他的力量更加雄厚磅礴,如同湖泊比之汪洋。这还是次要的,更重要的是,这生灵的意念太强大了,给刘恒的感觉就好似面对高山峻岭,凝实雄伟,魏巍壮观,只是碎石滚落就能将他彻底碾压。 想想也正常,这生灵虽然一直未出世,却不知存在了多长时间,漫长岁月下来,吸食了不知多少代天才俊杰。 别的不说,就说之前那四五百数天才的力量汇合在一起,也足以形成毁天灭地的怒海汪洋,这样日积月累下来,实在太过恐怖,早已超越了常理的范畴,再怎么强大也不为过。 这么一个怪物,饶是强如刘恒都想不出任何抗衡的办法了。 危难临前,刘恒深吸一口气,缓缓闭上双目,心里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他的神魂开始凝缩,同样产生巨大吸力,鲸吞四方,将平日散落在识海各处的魂力吸纳回己身。 在生灵看来,刘恒是想和自己争夺魂力的归属,可是生灵没有任何阻拦的念头。因为它觉得刘恒只是在做无谓的挣扎,困局已成,无论刘恒怎么做,最终还是无法改变被他吞噬的下场。 它惬意地吸收着刘恒体内所有力量,只觉难得吃到这么美味的大餐,这食物的分量十足,远超寻常,让它万分满意。 直等它吸食到一块囊括刘恒识海大半空间的厚重云海,才突然出现了变故。 “这!” 常理来说,识海中的云层只是人记忆的显化,一朵云就是一段记忆。或许因为刘恒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其识海之云的数量也出乎意料的多,恐怕是同境强者的数倍,这虽说有些非凡,但还没有超越常理。 唯独这片云海,让生灵都觉得怪异绝伦,以他吞噬万千人得到的丰富经验,一样没见过这样雄厚的云海,几乎占据了整个识海,把其他云朵都挤到了最边缘的位置。 这么怪异而丰实的记忆,完全超越了常理的范畴,生灵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它产生了无尽好奇和兴趣,几乎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到了这上面。 好奇之下,它忍不住尝试着吸收了一点,可就算它如此小心,依旧引发了非同寻常的剧烈的反应。 “这!” 在接触的瞬间,它就发出惊呼,随后前所未见地怒吼出声,“屠!是你吗?” “一定是你!你这个肮脏的、卑贱的杂种!” 它的怒吼震天动地,可见一瞬间愤怒到了极点,然而不等它多说,这片云海已经覆盖在它巨大面庞上,让它再也说不出话来。 刘恒忙于反击,等他仓猝做好最后大反击的准备再睁开眼时,就见到令他错愕万分的一幕。 “我就说它怎么没有继续攻击了。”刘恒神情怪异非常,因为在他头顶,原本神圣威严的巨大面庞,如今更加巨大,却不复原本的神圣与威仪,好像招惹了马蜂群一样,肿胀得如同猪头。 虽然还不清楚出了什么变故,但刘恒可以断定,这生灵自身似乎出了大问题。 生灵面容肿胀非常,也扭曲至极,仿佛想要怒吼咆哮,嘴却肿得比包子还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了。 惊悸愤怒之余,生灵陷入生死大劫,逼不得已运转某种功法,七窍迸射出巨大浓烟,面庞总算像是被扎破了的气球,迅速萎缩下去。 与此同时,他也在疯狂后退,只是原本它的面庞整个侵入刘恒识海,估计打算彻底吞噬刘恒识海,太过肆无忌惮,如今终是自作自受,想要后撤也变得异常艰难。 至少在刘恒注视下,等它如愿退出自家识海时,面庞已经萎缩得不成样子了,估计缩小了上百倍。如果说之前是巍峨山岳,如今就像个齐人高的小山丘,可见它损失有多么惨重。 即便这生灵看似莫名其妙受了重创,刘恒依旧没敢放松警惕,也没有趁机追击,就怕中了什么诡计。所以他就这么严阵以待,直到感觉生灵一路仓惶逃窜,沿着原路退出了刘恒身躯,随后再无动静,刘恒才敢算微微松了口气。 “怎么回事?” 直到此时,刘恒才发现生灵离去之后,自己识海也发生了巨大变化。生灵七窍喷出的大量浓烟没有散去,反而渐渐凝聚在一起,将自己识海挤占得满满当当,浓得如同快要化成实体一般,厚重非常。 “这是……我之前储藏圣卷《血炼功》的那段记忆?”刘恒狐疑,因为变化太大,他不敢确定了。 不过现在不是琢磨这个的时候,他更担心自己身外的局面,退缩回去的生灵让他警惕非常,所以匆匆查看了识海的情况恢复极好,他就不再停留,意识重归身躯,紧张睁眼。 “师兄!别吓唬我啊!” “你怎么样?” “魔物!快放开我师兄!有什么手段朝我来!” 才恢复感知,还没看清局面,倒先听到米染忧急的询问,米章疯狂的怒吼,让刘恒心下一安,温暖开来。 还能听到他们中气十足的说话声,说明他们还活着,而且状况不差,这就让刘恒庆幸非常,随即看清四周情形,不由一怔。 恐怖吸力产生的狂风,不知何时已经停下,而孕育那恐怖生灵的“神珠”,正安静躺在刘恒怀里。刘恒身体触碰到“神珠”的地方,都变得血肉模糊,好像黏在“神珠”上一样,撕心裂肺的疼痛瞬间袭来,让刘恒都忍不住倒吸凉气。 他尝试推开“神珠”,每动一下都如同再次撕裂自己的血肉,那种剧痛法,没有经历过的人根本无法体会。 不过万幸的是,“神珠”似乎真的受到难以想象的重创,彻底沉寂了,没有吸力影响,刘恒终于能如愿推开了“神珠”。 直到此时,刘恒才算真正放松下来,顿时觉得跟打了一场生死激战般,身心俱疲。 “从我接触它到现在,过去多久了?” 刘恒疲惫万分,还没忘记询问米章和米染。 “你怎么样?”见他开口说话,终于恢复了意识,米染急忙问道。 米章则先惊后喜,“师兄,你可吓死我了!” “还好,看样子是没法死了。”刘恒呵呵笑道,边吃力地拿出深潭灵水浇灌在伤口上,又取出妖肉和恢复内力的丹药,抓紧时间补充巨大得惊人的消耗。 两人看出刘恒状态极差,但性命无忧,都大为放松,米染心有余悸地看了“神珠”一眼,才道:“从你接触它到现在,应该只过去不到一息时间。” 米章则是孩子心性,发现危险过去以后,立时好奇心大起,“师兄怎么降伏这怪物的?” 听米章提起,米染也好奇起来,齐齐朝刘恒望去。 刘恒却只有苦笑,究竟怎么活下来的,连他自己都一头雾水,还没搞明白怎么回事,又怎么和他们言说? “这个我也不太清楚,等有时间咱们再慢慢说不迟,倒是此地不宜久留,咱们还是尽快离开的好。”刘恒真真被吓怕了,哪里还愿在这里多待,“找到出口了吗?” 米章摇摇头,一脸沮丧,米染却若有所思地道:“前方刚刚亮起豪光,疑似出口,现在不知为何消失了。” 消失了? 刘恒一怔,随即望向“神珠”,生出了一丝明悟,略作踟蹰,一咬牙又伸手探向“神珠,”引得两人齐齐惊呼。 “师兄,你疯了不成?” “你在作死吗?” 就在两人惊呼之时,刘恒还是把手摸到了“神珠”之上,这次却安然无恙,反而是前方再度亮起豪光,分明就是出口。 见状,刘恒神色复杂,心知这一劫算是安全渡过了,自己准备的后手也不用再派上用场了。 他从葬龙秘境里得到的一篇功法,上面记载着一种功法,能够聚拢体内魂力和内力,以玄妙非常的运转法门不断凝缩,最终阴阳相撞,以自爆己身为代价发出最恐怖的攻击。 这名为《焚玉》的功法,对于别人来说只是鸡肋,因为双修之人少之又少,但对于刘恒而言,却合适至极。在最危难的时候,刘恒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暗中运转《焚玉》功法,准备找机会玉石俱焚,虽说八成杀不死“神珠”中的生灵,也能让它吃个大苦头,没想到还是没用上。 当然,没用上是好事,不到万不得已,刘恒同样不想死。 此刻的“神珠”,光华内敛,不再显露种种神异,顶多是它个头极大,卵壳上花纹过于繁复古老,安静得如同一颗寻常至极的凶兽之卵,叫人完全想象不出它发起威来是何等恐怖。 “走吧。” 如今局面已经明朗,宝窟的规则就是这样,经过考验就能得到这生前最珍视的宝物。所以无论刘恒愿不愿意,想要离开凰王宝窟,他就必须把这邪异“神卵”带走。 没有邪异“神卵”绽放神光与恐怖吸力,这凰王宝窟就是一片无尽的虚空,除却他们以外,再没有别的事物,寂静得让人心里莫名发慌。不用刘恒催促,米染二人也不愿久留,扶住米琦紧随刘恒跃向出口。 一阵绚丽光华闪过,五人重新回到洞窟里。见到刘恒二话不说,又开始朝守在凰王宝窟下的人们大打出手,接连夺命,米染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这师兄别的都挺好,就是这杀性,未免也忒重了些。”米章都忍不住嘟哝,“难怪被人叫做杀侯,看来这封号一点都没起错。” 留在凰王宝窟下的人本就不多,仅有八人,见到刘恒安然归来就知道不好,奈何他们实力相比刘恒差得太多,无论拼命反抗还是全力逃窜,最后都没能逃脱被刘恒一一击毙的下场。 这次不需要刘恒开口,米章已经很自觉地动了,包揽了打扫战场的活计。而刘恒环顾一圈后,又望向手中的邪异“神卵”,沉吟不语。 之前赶到洞窟的顶多七八百人,死在刘恒手下的不下两百,在凰王宝窟又被邪异“神卵”吞食了五百多人,至今还存活的人数可谓少得可怜。是以此刻的洞窟空空荡荡,只有边角处还能稀稀落落见到零丁人影,再不复之前人群汹涌的盛况。 见刘恒沉吟片刻,竟想把邪异“神卵”收起来,米染自然急忙劝道:“虽说是凰王的至宝,但这东西太过邪门,留在身边只怕弊大于利,还是狠心扔了的好。” 刘恒闻言却摇摇头,依旧把“神卵”收了,才意味深长地道:“不是我贪心,实在是这东西比你想象的更珍贵,所以即便冒险,也要把它留下来。” “你猜出它的来历了?” 米染惊异,自然有所猜测,但见刘恒不愿多说,也就识趣地没有再问。 他还以为刘恒想要把宝物占为己有,生怕自己知道真相后会强抢,才会不做解释就把“神卵”收起,这自然让他心下不悦,嘴上不说,心里难免觉得刘恒疑心太重,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 可他哪里知道,刘恒不说不是疑心重,而是难以开口,因为这“神卵”之重要,真真超乎米染的预料,不到绝对安全的地方,连半个字都不能泄露,否则必将遭来大祸。 不说别的,单单刘恒识海里急窜而来的神秘骷髅头,就足以说明很多问题了。 “神卵”应该无法炼化奇物,这么久以来,肯定有身怀奇物的天才被它吞食过,也就意味着,“神卵”里藏有奇物,而且很可能不只一件! 只这一条,就足够说服刘恒甘冒奇险,也要把“神卵”留下了。 “还有这么多宝窟,既然来了就不能错过,咱们……”刘恒还想招呼米染和米章继续探索别的宝窟,话音未落,就听到头顶沙沙作响,好像有很多沙砾飘落,引得众人齐齐抬头看去。 洞窟坚固到战阵都无法撼动的洞壁和血色钟乳石,现在竟好像短短时间经历了亿万年风雨侵蚀一样,开始风化,一点点枯裂成沙。 “不好,快走!” 刘恒见状面色狂变,毫不迟疑地厉喝出声,抓住燕归言和米琦,率先朝洞口冲去! 第六百九十五章 雄者悲歌! 这是一个幽深的山洞,出口好似铁荆棘的形状,有些奇异。 如果从外面看,这山洞如若一个巨大鹰头,出口更像是鹰嘴,有流水从洞中穿过,顺着鹰嘴两侧分流,奔腾而下。 如此场景,自有惊心瑰丽之美。 这正是横天树河一个极其出名的景观,名为鹰嘴崖,处于横天树河高处,站在洞口朝外眺望,听瀑布轰鸣,穿云而过,俯瞰万里云海翻卷,沉浮不定,浩瀚飘渺,实在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可惜如今鹰嘴崖里,独有两人,任是什么美景都没心情去看上半眼了。 水流边,小牛魔虽然还能盘膝而坐,情况却很有些触目惊心。 小牛魔一边手臂无力垂落,不成形状,看样子已经近废了。这还是比较轻的伤,他腹部留下好几道锐器留下的伤口,如同被拦腰斩断好几次一般,血肉翻卷出来,里面脏腑都肉眼可见。还有大腿处鼓胀得快要撑爆,皮肉变成紫黑色,不知是淤血过多还是中了某种剧毒,面上两根外形如镰的粗壮牛角竟显露出来,一根半折,一根齐根而断,其他地方的伤就更是多得数不过来了,近乎遍体鳞伤,骇人至极。 若是换做寻常人,他这满身伤的一成就足以叫人毙命,实难想象他凭着何等毅力和底蕴,才能强撑到现在没死。 然而即便如此,他暗藏的宝物或手段,已经在之前数次激战中用得差不多了,如今真真是到了灯尽油枯的境地。 回想这事,小牛魔神情剧烈变幻,时而狰狞,时而黯然,时而咬牙切齿,终归只化作一句话,“这事情谁也不愿,就愿我太大意了。” 旁边倚碧为他收拾伤处,边看边把唇咬得发白,还能坚强的一声不吭,却早就无声地哭成一个泪人了。 “要不是,要不是因为我,你哪会,哪会!” 不等她哽咽着把话说完,小牛魔就瞪眼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怎么又说这种话了,我早就说过,最不想听你说这些。咱们早就是一家人了,如今死在一块儿,不也挺好的?” 倚碧终是忍不住,失声痛哭出来。 小牛魔咧嘴,挤出个难看非常的笑容,动作却依旧温柔而有力,将她揽到怀中安抚,“能遇到你,我这辈子都值了,真的。如今走到这一步,怪咱们命不好,今世没活够,咱们约好来世再遇上,好好过一辈子,你说怎么样?” 倚碧哭得更厉害了,却是在他怀中拼命点头,还能说什么呢? 这男人平素坚硬如铁,很少说什么柔情蜜意的话,偏偏有时候说的话,实在骗人眼泪。 真要说起来,并非小牛魔大意,人家暗中布局不知多久了,就算他再怎么谨慎,恐怕也难逃这些歹人的算计。再者说这种事情,不到发生的那一刻,绝不会有人能提前预料到,否则也不至于闹将开来后,引发这么大的轰动。 他可是四小王之一,自幼力压一代人的绝顶人物! 甚至于不少天骄,都被他绽放的光华掩盖得黯淡无光,威名震世。 此次秘境之行,整个妖族都对他寄予厚望,只盼望他能带领妖族同龄的天才们,在这次盛宴攥取更多的利益,却很少有人会担忧他自身的安危。盖因为任谁想来,无论是自身实力还是地位,都足以保证他在这次秘境之行中,只会遇到来自秘境本身的危险,而不会遭人算计。 可是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 这些人不动则已,一动就是必杀。 小牛魔如今回头去想,自己一开始就已经落入了别人的陷阱,包括他自认为绝不会背叛他的那些同族,事实证明,就是他们率先把他卖了。 不然小牛魔如今的身份和所在的位置,他只跟几个最亲近的同族说起过,别人能认准他布下圈套,分明早就确定了这些消息。若不是这些同族出卖了他,别人怎么能得到这些消息? 等小牛魔想到这事,只觉浑身发冷。 连自认为最能信任的同族都能卖了他,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是以后来见到万妖盟的成员也加入到猎杀他的队伍之中,小牛魔早已不觉得惊讶了。 “难怪人们常说,我妖族最是自私自利,幼年时还不觉得,如今看来,果然如此。”为了自身的利益,就能助纣为虐,转过头去与敌人联手来害自己人,毫无廉耻道德,竟是卑鄙如斯。 “一个万妖盟盟主的位置,加上一个可能顶替我四小王称位的机会,真就这么吸引人吗?”小牛魔眸光闪动,“虎治啊虎治,你想得太美好了,真以为这个位置很好做是吧?” 虎治,正是这次万妖盟领头来围剿他的人,那个新晋的五重强者。说是新晋,其实并不准确,至少他晋升的事情,小牛魔早就有所耳闻,至少是在没进入秘境之前,虎治就已经突破到了五重师境,只是一直隐匿,没有对外宣扬而已。 这样的人物,不仅万妖盟有,其他五大盟会一样存在,都是作为关键时刻突发制人的底牌。 比如众道盟那边,这次领头的“新晋”五重强者,名为曹集,也是同样的情况。这种隐于暗处的五重至强者,大多是初入五重境修为,凭境界也能力压群雄,但实力自然比不上四小王,若是单打独斗,乃至两人合力,都不会是小牛魔的对手。 这些人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一开始根本没冒头,只派三个众道盟成员和小牛魔“巧遇”,由于一块灵金发生了摩擦。 以小牛魔的性子,遇上这样不开眼的家伙,那肯定没什么好说的,该打就打,该杀就杀,杀了两个放了一个逃走,随后也没怎么当回事。毕竟他觉得,凭他展露的五重师境修为,众道盟绝不至于为两个死人来跟他较劲,必定会知难而退,自然没有再把这事放在心上。 哪里想到,这才是开端。 等曹集突然蹦出来,向外界传出其“新晋”五重强者的身份,而且就身在横天树河,小牛魔才开始感到事情有点不对劲。 可到了这时候,发现不对劲已经晚了,后续发展之快,远远超出了小牛魔的想象。 小牛魔杀了众道盟成员这事,成为对方的借口,曹集“振臂一呼”,就召集了数百同盟,扛起为同盟成员报仇的大旗,从此彻底拉开了围猎小牛魔的森然大网。 这还真是儒家的行事风格。 即便要杀人,也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显得自身多么大义凛然。实则在小牛魔看来,相比那些直接递刀子的玩法,儒家的行径阴险卑鄙到了极点,更让他觉得恶心。 随后,小牛魔和倚碧无论到哪里,都会被众道盟很快追上,从此激战不断。 每次都能这么快锁定小牛魔二人的准确方位,要说这其中没有百侠盟的插手,小牛魔打死都不信。别的不说,通风报信肯定缺不了小说家,估计还有卦家,想要算定他的位置,卦家非得动用不少重宝才行,再说每逢大事,哪能缺得了最爱搅合的纵横家? 纵横家出手了,那么虎治的加入,也就不那么叫人意外了。 虽说在进入秘境之前,按照妖族各家长辈的商议,这次派出的两大王牌,小牛魔和虎治,一人在明一人在暗,这是不容轻易更改的决定。可是同为五重强者,虎治又岂会真能甘于籍籍无名,把所有风头都让给小牛魔? 尤其后来小牛魔隐匿不出,虎治早就蠢蠢欲动了。凭他同为五重强者的身份,想要在万妖盟里招揽更多追随者,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平日里没事,虎治就算心有不满,顶多在私下里发些牢骚,抱怨不断,却不会生出更多念头。可是如果发现小牛魔遇险,很可能就此陨落,虎治的心肯定就活泛了。 换做小牛魔自己身处虎治的位置,得知此事后就要做出选择,最该做的就是领人来援救。于情于理,小牛魔不管怎么样,毕竟是万妖盟摆在明面上的招牌,这招牌要是倒了,整个万妖盟都会声望大降,一损俱损,所以哪怕不情愿,虎治也得尽力营救才对。 虎治一开始带人赶来横天树河,应该就是抱着这个打算而来的。但是等他赶到后,发现要杀小牛魔的势力有多么庞大,估计就陷入了犹豫。 他必须权衡,冒着得罪众多势力的风险,乃至拼了整个万妖盟去独力对抗这么多势力,只为救一个小牛魔,到底值不值。 身处虎治的角度,谨慎权衡,小牛魔自然理解。 但是虎治后来摇身一变,从营救者变成同流合污者,这转变之快之剧烈,里面肯定少不了纵横家的“功劳”。纵横家最擅长的,可不就是挑拨离间,勾起人心中最隐藏的野望,然后顺水推舟? 当小牛魔从一次激战之中,见到斜刺里杀出的虎治和其率领的战阵,登时如遭雷击。 虎治和其率领的战阵的出现,成为最致命的一击,那一战小牛魔受创极重,动用最后一张保命遁符,总算勉力逃了出来。 然而至此,经过数次激战,旧创未愈又添新伤,加上虎治等人的背叛,小牛魔早已身心俱疲,心如死灰,知道这次自己是难逃一死了。 明面上就有众道盟和万妖盟,暗里可以确定的是百侠盟,其中还藏着哪些势力,这就更不好说了。 如此局面,直给小牛魔一种众叛亲离,举世皆敌的感觉,好像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希望他去死,赶紧去死。 诺大的天下,竟容不下一个他。 英雄末路,盖莫如是。 他把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都在心中过了一遍,竟发现唯一还能相信的,只剩下身边的倚碧,和最近才结识的刘恒。 为何能确定刘恒没有参与,只因为他知道,要是连刘恒都来了,他肯定活不到现在,早该死了。 刘恒之强,恐怕小牛魔看得比刘恒自己更清楚,要是刘恒换一个性格,凭他手头众多手段和宝物,绝对是同辈人中最可怕的存在。 想他张狂一世,到头来能够相信的,竟只有这么寥寥两人而已,说来既可悲又可笑。但哪怕独有这两人,却让小牛魔觉得异常满足,这说明他的眼光,还没有差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一生能得一红颜,得一知己,足矣。” 越是这样,他越不想把刘恒也牵扯进来。他的处境他自己最清楚,即便刘恒来了也救不了他,还要白白搭一条命进来,害人害己,尤为不值。与其如此,不如让刘恒置身事外,留一个活口,来日必然能为他报仇,这已经是小牛魔如今唯一的期望了,也是他和倚碧的共识。 “兄弟,你可千万别犯傻啊!” 现在,小牛魔一心惦念的反倒是怕刘恒犯傻,非得来救他,那才糟糕。 他还在担忧这事,洞外越来越多的人影,让他彻底沉默,片刻后嘴角冷笑。 “来得可真快。” 他和倚碧才刚刚躲进鹰嘴崖,到现在顶多过去半个时辰不到,这些人居然再次找到了他们。 相比上次,各方势力追上他们的速度,又变快了。 “他们又来了?” 倚碧胡乱擦拭泪水,惶急问道。 唯有面对她,小牛魔眼中才会重现柔光。对于倚碧的询问,他并不回答,反倒扯起袖子,重新为她擦拭面庞,随后好好端详了一阵,才笑道:“哭得跟个小花猫一样,得好好擦干净,不能让那些杂碎笑话你。” 倚碧定定凝望他,渐渐地也笑了,安静下来,任由小牛魔替她擦拭。 因为她知道,待会应该就是她和小牛魔的死期,死时不能太难看,否则会坠了自家男人的脸面,这一点她尤为在意。 小牛魔的举止轻柔,好像在擦拭一块珍宝,怎么看都看不够。直到洞外的喧闹声越发鼎沸,甚至盖过了瀑布的轰鸣声,他才不舍地叹息一声,心知该去面对这注定的结局了。 他努力想自行站起来,奈何受创太重,竟是几番踉跄都没能爬起。旁边倚碧默不作声,伸手搀扶,小牛魔身躯一僵,终是没有再拒绝。 倚碧见状心头发酸,自家男人平素根本不愿让人牵扶,嫌这样会坏了他的英雄气概,如今却任由她扶了,可见已到何等地步。 两人艰难起身,勉强平整衣物,就这么相互搀扶着,一步步走向洞外。 第六百九十六章 来者何人? 子楚古城和渡真古城,依旧人来人往,行人匆匆。 这毕竟只是一个暂时落脚的地方,身处天下第一造化之地的灵原秘境,城外的诱惑是城内远远无法比拟的。所以人们除却必要,都在外界冲闯,寻觅机缘或造化,很少有人长期停留在城内。 当然,长期停留城内的人也有,比如方圆盟的人,百侠盟的纵横家或小说家,往往在城里的时间比城外更多。 人们都需要他们,才能互通有无,说白了就是做买卖。 别看整个秘境只来了十万人,可是买卖要么不做,一旦有买卖,每一宗都是非同小可。不说多的,仅仅这半个月,两城的交易量合起来,比小半个灵原王朝一年的交易量都不遑多让。 这是一个十分惊人的数目,大到令人难以置信,细细琢磨,却又在情理之中。 最终能进入灵原秘境的年轻人们,即便是散修,也是极其优秀的英杰,更妄论大多数年轻人出身名门,背后势力为他们做了充足准备,可以说人人如同移动的宝库,汇聚到一起,本就是个夸张至极的数目。另一边,灵原秘境造化无双,这段时间出世的珍奇瑰宝,不少连霸主见到都会眼红,要是有人拿出来贩卖,肯定会有人倾囊求购。 这等至宝,只要成交一宗,涉及的交易必然极大。如果硬要做个对比,可能一粒指头大的珠子,可换灵原王朝十城,价格就是这么骇人。 当然,各种消耗品单价不高,奈何量大,每日买卖同样不小。 可是论起两座古城里所有的买卖,最红火的只有两样,一个是涉及灵原秘境中造化的交易,一个就是小说家的消息买卖。 传闻仅仅半个来月,方圆盟和小说家都赚得盆满钵满,收获颇丰。 尤其小说家这贩卖消息的营生,不需要什么本钱,利润却往往大得惊人。 比如这几天,两座古城比平日安静许多,处处透着诡谲至极的氛围,连方圆盟众多铺子的生意都清淡下来。唯独小说家的大门彻夜不闭,往来之客源源不绝,生意竟显得越发红火了。 原因无他,盖因为最近几天发生的这桩大事,让整个秘境都为之轰动,人人都想探知更多的相关消息,碰上这样难得一遇的大生意,小说家的买卖自然不会差。 随着小说家那里流出的消息越来越多,街头巷尾,茶楼酒坊的人们相互交换,竟把这事的情形给渐渐还原出来了。 一开始得到的消息,来源于一个名为横天树河的地方。 这地方生有一株奇异非常的巨树,此树高耸入云,怕有数以千丈之高,可是观其模样,分明只是一株幼树。其枝干相比其身高,可谓纤细至极,叶圆而稀少,黄绿色泽看上去很是娇嫩,然而即便如此,其树尖小半已经插入云中,足见其高度有多么骇人。 不仅如此,根据故老传闻,这株幼年巨树生长的时间久远到不可考证的地步,有记载这数万年也仅仅生长了不到百丈的高度,以此反推的话,这树诞生的时间竟至少有上百万年之久了。 然而这树至今还是幼树模样,看样子想要长到成年,还得不知多少个百万年才行。如今尚在幼年,已有数千丈高,人们无法想象,等其真正成年会高到何等骇人的地步。 是以人们猜测,它可能跟神话中的建木有很大的渊源。 所谓建木,是神话中贯连天地的擎天巨柱,华盖撑起天穹,仿佛是支撑天地的支柱。居住在天穹之上的神与仙,时常把建木当做沟通凡间的桥梁,许多神话里下方的神祗谪仙,都是通过建木降世,显现种种神仙奇迹,留下了很多动人故事。 可是神话已远,即便在神话里,建木也在神仙时代末期被毁于一次大战,真相究竟如何,现世之人很难再下论断。如果说世上真有什么东西,能做为建木曾经存在过的有力证据,那必然就是生长在灵原秘境里这株幼苗巨树了。 有人说它就是建木,有人说它疑似建木幼苗,众说纷纭,但无论哪一种说法,都觉得它即便不是建木,也必然跟建木有莫大关联,这一点已是公论。 这嫩芽巨树,仅仅三条树枝,生出的嫩叶全加起来,拢共也就十六片,可是每一片都有数千丈大,上面山水并存,生机盎然,可以说一片叶子就如若一片略小的陆地,或是一座浮空的悬岛。不仅如此,其插入云海的枝叶,能让云雾化水,汇聚成河流瀑布,顺着它的枝叶冲刷下来,乃是名扬天下的一大奇观,才被世人称之为横天树河。 如此模样,和传说中的建木已是越来越神似了。 由于横天树河环境奇异,往往会生出许多神奇至极的生灵,所以每次灵原秘境开启,都会引得天才们趋之若鹜,前去寻找属于自身的造化。 这本来不算什么,可是最近两天,听说横天树河出现了一个新晋的至强者,无意间和众道盟成员有了摩擦,由此一战成名。这本来算是极其轰动的事情,人们还在拼命打探这位至强者的消息,哪里想到事情突然出了极大变故,就是众道盟里突然多出一位五重强者,恰恰也在横天树河! 本来即便是众道盟,撞到隐藏的至强者,也会想着化干戈为玉帛,不愿竖立这等强敌。哪里想到众道盟这位五重强者刚刚晋升,锐意正盛,就起了别的念头。 于是众道盟新晋的五重师境强者扬言要为被杀的同盟出头,所以把身在横天树河的众道盟成员全部召集起来,竟然想杀那散修至强者来扬名立威。 事情至此,彻底搞大了。 听闻风传的所有人都兴奋了,因为难得遇上这等至强者的碰撞,为此人声鼎沸,议论纷扬。正当人们摆出准备看大戏的心态,等待更新消息传来的时候,一个不知真假的小道消息突然以惊人的速度暗中传开来,让听闻的人们一个个陷入诡异的沉默。 这小道消息里说,那名为牛大的散修至强者,并非真的散修,而是隐姓埋名的小牛魔! 人们心头都掀起了惊涛骇浪,却都说不清这小道消息,究竟是真是假。如果是假的还好,如果是真的,那么事情背后隐藏的东西,恐怕比所有人想象得更加云波诡谲。 正当人们为这小道消息是真是假争论不休时,又一条明面上的消息传来,立时平息了大多数争议。 万妖盟一位新晋的五重境强者应邀,率领身处横天树河附近所有万妖盟成员参与进来,与众道盟一道围剿名为牛大的散修至强者! 这消息一传出,大多数人心里都有了答案。 那条看似荒诞的小道消息,竟有很大可能是真的! 那万妖盟新晋的五重强者扬言是应邀相助朋友,这种借口说出去又有几人会信?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分明是想合力斩杀落单的小牛魔。虽然两人集结两大战阵,胜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但是奈何小牛魔名头太大,他可是四小王之一,要是真被人斩杀了,名望必然大涨。 若是事成,众道盟这新晋五重强者得到诺大威名,万妖盟新晋五重强者则不只得到名望,更能凭借名望一举顶替小牛魔原有的地位,坐稳万妖盟盟主的宝座,实可谓一举多得,名利双收。 既然有这么大的好处,万妖盟新晋的五重强者和众道盟那新晋五重强者一拍即合,“应邀相助朋友”,也就说得通了。 而且两方合伙,敢于围杀落单的小牛魔,说明他们胜算极大,这就更说明问题有多不简单了。说不定这两个新晋的五重强者和两大战阵,还只是摆在明面上的力量,暗中究竟又隐藏了多少力量,谁也说不清。 比如李冲霄,朱克理,小石王,是否参与其中? 还有没有更多藏于暗处的新晋五重强者? 事到如今,人人心惊肉跳,却全然不知道这次风波,究竟会掀起怎样的倾天巨浪。 因为,这毕竟是早早扬名天下的四小王之一,小牛魔! “这次,小牛魔恐怕真的在劫难逃了。”茶楼酒坊中,不少人神情复杂,发出了类似的感叹。 一代人中风头最盛的四人,即便是自诩天资过人的同辈天才们,也习惯了自己被他们的光芒掩盖,习惯了他们的高高在上。然而有一天,突然听闻其中一人将要陨落的消息,任是谁的心里都受到了剧烈的冲击。 “如此阵仗为他送行,也不枉费他自幼以来的盛名了。” 人们摇头叹息。 “长江后浪推前浪,一代新人胜旧人,自古以来,莫如是!”有人激动非常,大声呼喊。 “要是可能,我真想亲临现场,去看看四小王之一的小牛魔陨落之时,会绽放怎样耀眼的余辉。”有人遗憾,却不敢真正前往。因为如果事情是真的,事成之前各方势力肯定会严密封锁,绝不会让外人轻易观看小牛魔谢幕的最终一战。 “我怎么听说,小牛魔和金来有些交情?” 也有人消息灵通,不免惊疑,“你们说金来会不会来救小牛魔?” “二人有交情的消息,也只是小道传闻罢了,真假莫辩。二来即便两人真有交情,金来怕也不会来。” “他又不傻!此番阵仗,很可能是各方暗中约定好,准备围绞小牛魔,那十有八九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哪怕金来真去了,救不了人不说,自己还得搭条命进去?谁傻了会做这种事?” “别说两人交情应该没多深,就算真有过命的交情,大难临头,也得各自飞咯……” “说这么多,你们就没听说过另外那种说法吗?金来根本不是什么五重强者,而是当时开疆盟为了打出名声,伪造出来的至强者。” “我也听说过这种说法,本就半信半疑,这次开疆盟内斗得厉害,怕也没工夫再续这‘金来’神话了。” 提起金来,本就争议颇多。做为最先扬名的新晋五重强者,其战绩实在太少,神出鬼没,行迹更令人存疑。君不见杀侯是其后来者,业已一战封侯,金来却至今没有得到《天下英杰录》的正式认可,这里面要没有问题,岂会如此。 所以时至今日,还有很多人质疑此事,对金来至强者的身份嗤之以鼻。 “那杀侯呢?” 一座酒楼的临窗位置,有人幽幽道:“如果牛大就是小牛魔,有传闻说,有人见到杀侯曾进入过小牛魔的宅院。” 此言一出,整个酒楼鸦雀无声。 “要真是这样。”片刻后,终是有人眼神闪烁,轻声道:“或许,我总算知道金来是怎么出现的了。” “金来,就是杀侯?” 人们骚动,初闻觉得不可思议,可是细细琢磨下来,却发现真有这个可能,而且可能性极高。 “这么说的话,很多原本觉得蹊跷的东西,反倒说得通了。” “是啊,金来隐没不显,杀侯出世惊霄,二者一前一后,不仅时间对得上,而且两人好像从没同时出现过。” “虽说一个擅用刀法,一个擅用拳法,但只要修武之人,谁都会多练几门趁手的功法。再者,杀侯手执神兵残棍,却没有相应的绝世棍法,这也是一大疑点。” “不管怎么说,反正有可能去援救小牛魔的至强者,十有八九只有一位。即便与小牛魔合力,和他们的敌军相比,依旧太过势单力薄了。这种局面,无论至强者是金来还是杀侯,都不可能再出现了。” “要是真敢去趟这一潭浑水,说不定反倒称了敌军的意,人家只嫌斩杀一个小牛魔不够分量呢,加上一个杀侯或者金来,才算大餐。” “事情已经过去两天三夜,如此轰动,杀侯或者说金来哪怕躲到了什么荒山僻岭,也早该听到消息了。如今还没有听说任何动静,他这是已经表明心意,不愿插手此事了。” …… “我说过,我死以前,绝不准传讯给他,记住了吗?” 倚碧闻言泪流满面,却还是咬唇点头,用力应下。 第七百九十七章 横冲直撞! 这是一个幽深的山洞,出口好似铁荆棘的形状,有些奇异。 如果从外面看,这山洞如若一个巨大鹰头,出口更像是鹰嘴,有流水从洞中穿过,顺着鹰嘴两侧分流,奔腾而下。 如此场景,自有惊心瑰丽之美。 这正是横天树河一个极其出名的景观,名为鹰嘴崖,处于横天树河高处,站在洞口朝外眺望,听瀑布轰鸣,穿云而过,俯瞰万里云海翻卷,沉浮不定,浩瀚飘渺,实在是一种难得的体验。 可惜如今鹰嘴崖里,独有两人,任是什么美景都没心情去看上半眼了。 水流边,小牛魔虽然还能盘膝而坐,情况却很有些触目惊心。 小牛魔一边手臂无力垂落,不成形状,看样子已经近废了。这还是比较轻的伤,他腹部留下好几道锐器留下的伤口,如同被拦腰斩断好几次一般,血肉翻卷出来,里面脏腑都肉眼可见。还有大腿处鼓胀得快要撑爆,皮肉变成紫黑色,不知是淤血过多还是中了某种剧毒,面上两根外形如镰的粗壮牛角竟显露出来,一根半折,一根齐根而断,其他地方的伤就更是多得数不过来了,近乎遍体鳞伤,骇人至极。 若是换做寻常人,他这满身伤的一成就足以叫人毙命,实难想象他凭着何等毅力和底蕴,才能强撑到现在没死。 然而即便如此,他暗藏的宝物或手段,已经在之前数次激战中用得差不多了,如今真真是到了灯尽油枯的境地。 回想这事,小牛魔神情剧烈变幻,时而狰狞,时而黯然,时而咬牙切齿,终归只化作一句话,“这事情谁也不愿,就愿我太大意了。” 旁边倚碧为他收拾伤处,边看边把唇咬得发白,还能坚强的一声不吭,却早就无声地哭成一个泪人了。 “要不是,要不是因为我,你哪会,哪会!” 不等她哽咽着把话说完,小牛魔就瞪眼伸手,捂住了她的嘴,“怎么又说这种话了,我早就说过,最不想听你说这些。咱们早就是一家人了,如今死在一块儿,不也挺好的?” 倚碧终是忍不住,失声痛哭出来。 小牛魔咧嘴,挤出个难看非常的笑容,动作却依旧温柔而有力,将她揽到怀中安抚,“能遇到你,我这辈子都值了,真的。如今走到这一步,怪咱们命不好,今世没活够,咱们约好来世再遇上,好好过一辈子,你说怎么样?” 倚碧哭得更厉害了,却是在他怀中拼命点头,还能说什么呢? 这男人平素坚硬如铁,很少说什么柔情蜜意的话,偏偏有时候说的话,实在骗人眼泪。 真要说起来,并非小牛魔大意,人家暗中布局不知多久了,就算他再怎么谨慎,恐怕也难逃这些歹人的算计。再者说这种事情,不到发生的那一刻,绝不会有人能提前预料到,否则也不至于闹将开来后,引发这么大的轰动。 他可是四小王之一,自幼力压一代人的绝顶人物! 甚至于不少天骄,都被他绽放的光华掩盖得黯淡无光,威名震世。 此次秘境之行,整个妖族都对他寄予厚望,只盼望他能带领妖族同龄的天才们,在这次盛宴攥取更多的利益,却很少有人会担忧他自身的安危。盖因为任谁想来,无论是自身实力还是地位,都足以保证他在这次秘境之行中,只会遇到来自秘境本身的危险,而不会遭人算计。 可是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偏偏就发生了。 这些人不动则已,一动就是必杀。 小牛魔如今回头去想,自己一开始就已经落入了别人的陷阱,包括他自认为绝不会背叛他的那些同族,事实证明,就是他们率先把他卖了。 不然,小牛魔如今的身份和所在的位置,他只跟几个最亲近的同族说起过,别人能认准他布下圈套,分明早就确定了这些消息。若不是这些同族出卖了他,别人怎么能得到这些消息? 等小牛魔想到这事,只觉浑身发冷。 连自认为最能信任的同族都能卖了他,这世上还有什么不可能发生的事情? 是以后来见到万妖盟的成员也加入到猎杀他的队伍之中,小牛魔早已不觉得惊讶了。 “难怪人们常说,我妖族最是自私自利,幼年时还不觉得,如今看来,果然如此。”为了自身的利益,就能助纣为虐,转过头去与敌人联手来害自己人,毫无廉耻道德,竟是卑鄙如斯。 “一个万妖盟盟主的位置,加上一个可能顶替我四小王称位的机会,真就这么吸引人吗?”小牛魔眸光闪动,“虎治啊虎治,你想得太美好了,真以为这个位置很好做是吧?” 虎治,正是这次万妖盟领头来围剿他的人,那个新晋的五重强者。说是新晋,其实并不准确,至少他晋升的事情,小牛魔早就有所耳闻,他至少是在没进入秘境之前,就已经突破到了五重师境,只是一直隐匿,没有对外宣扬而已。 这样的人物,不仅万妖盟有,其他五大盟会一样存在,都是作为关键时刻突发制人的底牌。 比如众道盟那边,这次领头的“新晋”五重强者,名为曹集,也是同样的情况。这种隐于暗处的五重至强者,大多是初入五重境修为,凭境界也能力压群雄,但实力自然比不上四小王,若是单打独斗,乃至两人合力,都不会是小牛魔的对手。 这些人显然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一开始根本没冒头,只派三个众道盟成员和小牛魔“巧遇”,由于一块灵金发生了摩擦。 以小牛魔的性子,遇上这样不开眼的家伙,那肯定没什么好说的,该打就打,该杀就杀,杀了两个放了一个逃走,随后也没怎么当回事。毕竟他觉得,凭他展露的五重师境修为,众道盟绝不至于为两个死人来跟他较劲,必定会知难而退,自然没有再把这事放在心上。 哪里想到,这才是开端。 等曹集突然蹦出来,向外界传出其“新晋”五重强者的身份,而且就身在横天树河,小牛魔才开始感到事情有点不对劲。 可到了这时候,发现不对劲已经晚了,后续发展之快,远远超出了小牛魔的想象。 小牛魔杀了众道盟成员这事,成为对方的借口,曹集“振臂一呼”,就召集了数百同盟,扛起为同盟成员报仇的大旗,从此彻底拉开了围猎小牛魔的森然大网。 这还真是儒家的行事风格。 即便要杀人,也要找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显得自身多么大义凛然,实则在小牛魔看来,相比那些直接递刀子的玩法,儒家的行径阴险卑鄙到了极点,更让他觉得恶心。 随后,小牛魔和倚碧无论到哪里,都会被众道盟很快追上,从此激战不断。 每次都能这么快锁定小牛魔二人的准确方位,要说这其中没有百侠盟的插手,小牛魔打死都不信。别的不说,通风报信肯定缺不了小说家,估计还有卦家,想要算定他的位置,卦家非得动用不少重宝才行,再说每逢大事,哪能缺得了最爱搅合的纵横家? 纵横家出手了,那么虎治的加入,也就不那么叫人意外了。 虽说在进入秘境之前,按照妖族各家长辈的商议,这次派出的两大王牌,小牛魔和虎治,一人在明一人在暗,这是不容轻易更改的决定。可是同为五重强者,虎治又岂会真能甘于籍籍无名,把所有风头都让给小牛魔? 尤其后来,小牛魔隐匿不出,虎治早就蠢蠢欲动了,凭他同为五重强者的身份,想要在万妖盟里招揽更多追随者,自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平日里没事,虎治就算心有不满,顶多在私下里发些牢骚,抱怨不断,却不会生出更多念头。可是如果发现小牛魔遇险,很可能就此陨落,虎治的心肯定就活泛了。 换做小牛魔自己身处虎治的位置,得知此事后就要做出选择,最该做的就是领人来援救。于情于理,小牛魔不管怎么样,毕竟是万妖盟摆在明面上的招牌,这招牌要是倒了,整个万妖盟都会声望大降,一损俱损,所以哪怕不情愿,虎治也得尽力营救才对。 虎治一开始带人赶来横天树河,应该就是抱着这个打算而来的。但是等他赶到后,发现要杀小牛魔的势力有多么庞大,估计就陷入了犹豫。 他必须权衡,冒着得罪众多势力的风险,乃至拼了整个万妖盟去独力对抗这么多势力,只为救一个小牛魔,到底值不值。 身处虎治的角度,谨慎权衡,小牛魔自然理解。 但是虎治后来摇身一变,从营救者变成同流合污者,这转变之快之剧烈,里面肯定少不了纵横家的“功劳”。纵横家最擅长的,可不就是挑拨离间,勾起人心中最隐藏的野望,然后顺水推舟? 当小牛魔从一次激战之中,见到斜刺里杀出的虎治和其率领的战阵,登时如遭重击, 虎治和其率领的战阵的出现,成为最致命的一击,那一战小牛魔受创极重,动用最后一张保命遁符,总算勉力逃了出来。 然而至此,经过数次激战,旧创未愈又添新伤,加上虎治等人的背叛,小牛魔早已身心俱疲,心如死灰,知道这次自己是难逃一死了。 明面上就有众道盟和万妖盟,暗里可以确定的是百侠盟,其中还藏着哪些势力,这就更不好说了。 如此局面,直给小牛魔一种众叛亲离,举世皆敌的感觉,好像一时之间,所有人都希望他去死,赶紧去死。 诺大的天下,竟容不下一个他。 英雄末路,盖莫如是。 他把熟悉的不熟悉的人都在心中过了一遍,竟发现唯一还能相信的,只剩下身边的倚碧,和最近才结识的刘恒。为何能确定刘恒没有参与,只因为他知道,要是连刘恒都来了,他肯定活不到现在,早该死了。 刘恒之强,恐怕小牛魔看得比刘恒自己更清楚,要是刘恒换一个性格,凭他手头众多手段和宝物,绝对是同辈人中最可怕的存在。 想他张狂一世,到头来能够相信的,竟只有这么寥寥两人而已,说来既可悲又可笑。但哪怕独有这两人,却让小牛魔觉得异常满足,这说明他的眼光,还没有差到不可救药的地步。 “一生能得一红颜,得一知己,足矣。” 越是这样,他越不想把刘恒也牵扯进来。他的处境他自己最清楚,即便刘恒来了也救不了他,还要白白搭一条命进来,害人害己,尤为不值。与其如此,不如让刘恒置身事外,留一个活口,来日必然能为他报仇,这已经是小牛魔如今唯一的期望了,也是他和倚碧的共识。 “兄弟,你可千万别犯傻啊!” 现在,小牛魔一心惦念的反倒是怕刘恒犯傻,非得来救他,那才糟糕。 他还在担忧这事,洞外越来越多的人影,让他彻底沉默,片刻后嘴角冷笑。 “来得可真快。” 他和倚碧才刚刚躲进鹰嘴崖,到现在顶多过去半个时辰不到,这些人居然再次找到了他们。 相比上次,各方势力追上他们的速度,又变快了。 “他们又来了?” 倚碧胡乱擦拭泪水,惶急问道。 唯有面对她,小牛魔眼中才会重现柔光。对于倚碧的询问,他并不回答,反倒扯起袖子,重新为她擦拭面庞,随后好好端详了一阵,才笑道:“哭得跟个小花猫一样,得好好擦干净,不能让那些杂碎笑话你。” 倚碧定定凝望他,渐渐地也笑了,安静下来,任由小牛魔替她擦拭。 因为她知道,待会应该就是她和小牛魔的死期,死时不能太难看,否则会坠了自家男人的脸面,这一点她尤为在意。 ———————————————————————————————————————————————————————————————— 还差最后一小段话,抱歉,待会马上补好,十多分钟后刷新就好。 第七百九十八章 惊疑 当小牛魔和倚碧的身影出现在洞口,四下俱是一寂。 小牛魔虽然浑身是伤,身躯依旧雄伟,屹立高处举目眺望,面对重重包围的近千强者,他平静如故,竟给所有人一种君临天下的浓浓压迫感, 这是绝顶人物久经磨砺后才能形成的气质,根本伪装不出来。 那种无形的压力,实力差距大的人都不敢直面他,腿脚发软,近乎窒息,连大气都不敢喘。 这就是强者之威。 双方已经不是第一次交手,照说不该再被其无声震慑,但这次不一样,人人都知道小牛魔授首在即,一个已经心存死志的绝顶强者,气息自然最是慑人。 两方人马原本人声煊赫的气氛,被小牛魔一现身,就直接压到冰点。为首的曹集和虎治见状,自然没什么好脸色,也心知不能再任由小牛魔显威,否则气势全无如何言战,当即开口喝破了气氛。 “牛大,今日就是你授首之期!” 虎治一声大喝,如雷霆乍现,先声夺人。 喝声响过,小牛魔现身营造的慑人气场立时被破,人们纷纷惊醒过来,再度鼓噪响应,“牛大,受死吧!” “牛大,杀人偿命,乃是天道至理!” “竟敢杀我们千令盟的成员,你真是自寻死路!” …… 人们大吼长喝,重振声威,但随后小牛魔一声嗤笑,又让众人变得鸦雀无声了,“牛大?虎治,曹集,你们当真不知道我是谁么?” 此言一出,好片刻无人应答,人们陷入诡异非常的寂静中。 左边妖风阵阵的人马,为首之人驾驭黄毛妖风,身躯伟岸异于常人,乃是货真价实的虎背熊腰,又生得满脸横肉,额头隐现一个王字,更显不怒而威。无需多说,这人正是万妖盟此番领队的虎治,虎妖一族暗藏的绝顶天才,也是整个妖族同辈之中,仅次于小牛魔的天才强者。 他本就气质超凡,如今再被小牛魔指名道姓的质问,自然更是受人瞩目。面对诘问,虎治脸色阴沉,眸中杀意更甚,嘴上却平静回应道:“你不就是杀了千令盟成员的恶贼牛大么?还会是谁?” “好一个牛大,你揣着明白装糊涂,真以为骗得了天下人吗?”小牛魔冷笑道:“我只道你狂妄自大,没想到竟真是个傻子,竟听信纵横家小人的蛊惑,伙同外人谋害于我!敢做下这等事,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出秘境,否则我倒要看看,你如何面对我牛族的追杀,整个妖族的问罪!” 虎治一惊,神情就变得阴晴不定起来。 小牛魔一看,立时接着道:“此事后果有多么严重,你要考虑清楚!若能迷途知返,之前种种,我只当你中了别人奸计,自会既往不咎……” “虎兄!” 不等小牛魔把话说完,旁边阵营里突然传出一声厉喝,打断了他后面的话。小牛魔凝神望去,待看清厉喝之人,眸光变得异常森寒。 虽然乍一看,此人十分面生,可小牛魔知道,这必然是易容过的纵横家弟子。虎治之所以临阵背叛,八成就是此人的手笔,这等奸诈小人,小牛魔如今恨不得斩其骨,食其肉! 这人嘴唇急急蠕动,分明在朝虎治传音,不知究竟说了什么,可小牛魔不用想都知道,肯定又是在卖弄口舌之能了。 果然,随着这人的游说,虎治面上的犹豫之色渐渐消退,重新坚定下来,毫不避让地直视小牛魔,“在场所有人可以为我作证,今日我乃应邀而来,助千令盟好友围剿杀人者牛大,所以我杀的,只是牛大。” 他言下之意,人人都能听明白,分明想从头到尾装疯卖傻,完全否定小牛魔的身份,日后再推个一干二净。 “这种话,骗得了谁?”小牛魔嗤笑道。 虎治忽然也笑了,有些狰狞,“世人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成为事实,同辈的绝顶天才,就独独只剩下一个我了。到时候,妖族依旧需要一个活着的一代领袖,你觉得有哪位长辈会做为了一具死尸再自斩一臂的蠢事?只要不死,我便前途无限,这就足够了!” 这番话,让小牛魔都为之沉默。 虎治自己应该不会想出这么复杂的东西,这番话显然是纵横家弟子说给他听的,但小牛魔不得不承认,这话的确很有道理。 事成之后,虎治咬死了是误杀,没人奈何得了他。 反倒因为小牛魔已死,同辈中拿得出手的就只剩下他虎治,妖族各家即便明知道虎治是故意的,估计也会装作不知情,还得对他悉心栽培,助其成就不世伟业。 死了的绝顶天才,哪能跟活着的绝顶天才相提并论?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是以听了这番话之后,小牛魔已经不想再劝说什么了。 哪怕自己身死,牛族震怒,怕也难敌众议,想要斩杀虎治替他报仇雪恨,难如登天。其中种种,即便虎治想的不够透彻,纵横家也会细心提醒他,让他变得如此有恃无恐,这等局面下,劝说还有什么用? “世上哪有万全的好事?”小牛魔语气平淡下去,“你就等着看吧,总有人会替我报仇。” 照理说,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小牛魔死鸭子嘴硬,毫无威慑力,可虎治不知为何,闻言想笑却笑不出来,一阵心惊肉跳,莫名的不安。 “还有你曹集。” 小牛魔不再看虎治,反朝另一边阵营的曹集看去,“黄泉路上,我无非早走一步,却会耐心等你们下来跟我相见。” “诸位!和他废话这许多作甚?”小牛魔的语气叫人心悸,有人按耐不住,厉喝出声,“动手吧!” “哎!” 曹集一脸笑意,毫不在意小牛魔的诅咒,摆手打断此人说话,“他想拖延时间,是还妄想有人会救他,咱们让他心满意足又何妨?” 众人嬉笑开来,气氛顿时一松。 实则如今的局面,众人胜券在握,别说根本不会有人来救他,就算真有人来救,同样不可能扭转大局,所以没人会害怕。 “哈,你们真是以小人之心妒君子之腹,再想装作君子,还是难掩小人的恶心气息。”小牛魔放声大笑,浑身妖气如狂风惊霄,“孙子们,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吧,爷爷早没了苟活的念头,如今只想看看,能让几人陪葬!” 他身临绝境,却不减锋芒,那谈笑生死的气概,叫人自愧不如。 “来吧!” 这模样让曹集收起笑容,面容发冷,“既然你想死,我肯定成全你,结阵!” “诺!” 数百个儒家天才齐齐响应,随后就见虚空之中,众人变幻阵型,无数魂力迅疾汇聚,化作一团数亩大小的巨大紫云,紫气升腾,圣意凛然。 于这紫气浓云之间,一尊神影不断凝实,最后化作一位身披朴素长袍的老者。这老者额宽耳厚,方脸长须,宽额仿佛有圣光,双目深邃而睿智,仿佛早已洞彻人世沧桑,万千变化,却自有悲悯仁意。 “恭请亚圣谷梁公降世,斩妖除魔,护卫人间!” 曹集率领一众儒家弟子肃容起身,齐齐朝这尊神相恭敬一拜,神相像是重新生出灵智一般,面带慈和欣慰的笑容朝众人微微颌首,仿佛在回应众人。 虎治那边就简单多了,随着他一声令下,各种禽鸣兽吼震天动地,道道妖气汇聚成一股吞天飓风,有虚淡巨爪从里面缓慢而坚定的撕裂开飓风,露出自己渐渐凝实的庞大神躯。 这神相非人形,好似站立的巨狼,面生三目,冷漠无情。它背后两对遮天蝠翼轻轻舞动,就掀起灭世狂风,令其悬浮于空,高高在上俯瞰人间,展露出邪异而恐怖的气息,丝毫不下于旁边的魂相谷梁公! 它的真身,是上古赫赫有名的一代妖狼王,人称三目狼王,若非生性过于残忍嗜杀,险些成圣。 两尊恐怖战相现世,引得风云变色,雷云滚滚,苍天都为之展现异象。 “不错不错!” 然而它们的对手小牛魔,却不惧反笑,用柔力将倚碧狠狠推到洞里,自己一跃而起,狂笑震天,“一个谷梁公降妖阵,一个三目狼王妖阵,才配送我去黄泉!” 他身影在半空中急变,转眼化作三丈牛身,浑身闪耀着神铜般耀眼的光华,本该神圣夺目,奈何伤痕累累,满目疮痍,引人侧目。可即便如此,小牛魔依旧凶威不减,没有人敢因此而轻视他,只因为他是四小王之一的小牛魔! “孽畜!还敢逞凶,真真死不悔改!” 曹集捏动道印,剑指小牛魔,厉喝如惊雷,“今日众弟子恭请亚圣谷梁公降世,再现斩妖卫道之功!杀!” 他头顶的谷梁公魂相随之而动,眉宇微微倒竖,威仪无双,横空一指,就有圣言字句从指间喷薄而出。这其间每一个字都似神符,拥有让天地动容的伟力,如今却汇聚万千,如若文海字河,狂流奔涌,滚滚扑向小牛魔! 另一边三目狼王妖相,也应虎治阵印操控,微微屈身,接着朝小牛魔所在的方向张口狂啸。狂啸如天崩之音,能直接将人震死,而狂啸形成的狂风就更加恐怖,点点妖芒绽放出渗人的锋锐寒光,同样化作一股洪流,朝小牛魔席卷而去。 转眼间,昏暗天穹之下如若生出了两条璀璨天河,奔流激荡,夹裹无穷伟力奔涌向前,这场面之宏大壮观,真真震撼人心。 得见此景,无人不为之失神。 须知道这还仅仅只是集众人之力凝成的六重师境虚相,战力不足真身的万分之一,已经有如此惊世之威,人们忍不住猜想,这两位亚圣本尊出手,又会是何等骇人场景? 恐怕说出手即灭世也不为过吧? 而面对这惊世双击的小牛魔,相形之下,宛若沧海一粟,渺小到令人不忍直视,好像不需要两道“天河”真正发威,仅仅一个小浪花,足以将其吞没。 小牛魔怒吼,没想着硬碰,即便他已知必死,却也不想自己找死,自然暂避锋芒。 身为同辈中最出名的妖族天才,小牛魔修行的功法自然是顶尖一流的东西,在空中辗转腾挪,展现出惊人的灵活和速度。别说是同境强者,哪怕是寻常的六重师境强者,单论遁空术法的强弱,必然也逊色于他。 这就是大势力中培养出来的天才的底蕴。 奈何他此刻面对的对手,过于强大了,一重境界的差距,就是天与地,强悍如他也很难逆天改命。两尊战相悬空不动,出招就有绵绵不绝之势,招式化身两道天河,奔涌速度之快,还在小牛魔之上! 激战过数次之后,小牛魔对差距早已了然于胸,奈何实力有着天差地别,他根本想不出用什么办法才能抗衡。即便不断躲闪,最终结果依旧是被追上,然后落败。 前几次他还有种种保命手段可以动用,这次所有底牌都已消耗一空,面对两尊战相的追杀,他只剩悲凉。 他知道,今日必死无疑,仅仅有迟早的差别罢了。 既然早有心理准备,面对如此绝境,小牛魔也毫不动容,心念疾转,早已拿定了主意。边追边退,他“不知不觉”已经靠近两大战阵附近,这是他战前就谋划好了的,恰如他之前所说,今日不为别的,只想看看能让几人陪葬! ———————————————————————————————————————————————————————————————————————————— 既然早有心理准备,面对如此绝境,小牛魔也毫不动容,心念疾转,早已拿定了主意。边追边退,他“不知不觉”已经靠近两大战阵附近,这是他战前就谋划好了的,恰如他之前所说,今日不为别的,只想看看能让几人陪葬! 既然早有心理准备,面对如此绝境,小牛魔也毫不动容,心念疾转,早已拿定了主意。边追边退,他“不知不觉”已经靠近两大战阵附近,这是他战前就谋划好了的,恰如他之前所说,今日不为别的,只想看看能让几人陪葬! 第七百九十九章 气魄! “杀侯,没想到你真敢来。” 横天树河最下方一块树叶化作的浮岛,足足数百人从下方树林猛然窜起,笑喝声间,众多魂力汇聚成数亩大小的青烟浓云,居中一个虚影转眼凝实。 这战相身披八卦道袍,手执拂尘,平眉星目,三缕长须,真真是仙风道骨。魂躯才凝实就毫不停顿,拂尘一挥,万千银丝如万箭齐发,遮天蔽日一般朝前方宣泄而去! 这恐怖一击之下,是一头色泽如金似玉的巨雕,即便骤然遇袭,巨雕背上的五人却是却是极快,急急转向,险之又险的躲避过去。 “众道盟。”雕背上同样传出一个声音,冷冷道:“你们也要掺和这事?” 偷袭一击未能见效,迎面战阵的主阵者也不觉得多么意外,继续捏动道印,掌控魂相大发仙威,一面淡笑道:“本来这事跟我们没多大关碍,我们只想着旁观看戏,不想搅这趟浑水。谁知听闻一个消息,说是那位的好友金来,很可能正是杀侯假扮,说不定会来营救。既然如此,盟里一商议,就决定让我率队过来看看。若是杀侯未至,我们自然无需露面,该得的好处却一样不少,若是你真来了,新仇旧怨就有机会好好算一算,反正都是有利无弊,可不就来了?” “说真的,来之前我也觉得荒谬,金来怎会是杀侯呢?”这人丰神俊逸,同样道韵悠长,此刻故作感叹,“然而万万没想到,你竟真真来了,现在我只能问一句,该称呼你杀侯,还是金来,亦或刘恒?” 刘恒端坐不动,任由米琦掌控玉雕躲避这道君魂相的攻击,面朝这人平静反问道:“那么敢问一句,你又如何称呼?” “无量天尊!” 此人很是矜持地宣了声道号,“贫道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茅山赵桂龙是也。” 赵桂龙? “原来是茅山的天才弟子,看来小说家编纂的《天下英杰录》,也有不准的时候。”刘恒恍然道。 《天下英杰录》上的确记载过茅山派这一代最顶尖的几位天才弟子,其中就有赵桂龙的大名。不过满篇记载,别的暂且不提,至少修为那一条肯定是错的。《天下英杰录》上记载的赵桂龙,修为仅仅是四重巅峰,然而如今出现在刘恒勉强的赵桂龙,能够将战相威力提升到六重境之上,就证明其真实修为肯定是五重师境了。 一重境界,就有天差地别,尤其在组成战阵之时,战阵一个是五重巅峰一个是六重,差距越发拉大到了骇人的地步。 虽说出现了致命的误差,刘恒却并没有觉得怎么意外。因为他和小牛魔的关系越走越近,有些散修不可能知道的秘密,他也有幸得知,比如各大盟会都有隐藏的五重境高手这种事。 想来也正常,一代人中天才众多,怎么可能真就只有四小王从幼年到现在一直站在最高处? 外人只知这一代人,独有四小王是五重境强者,然而各大盟会都暗藏着五重境高手这事,各大盟会高层都心知肚明。 只是在这事上,各大盟会相互都隐瞒得极好,有时候盟外之人顶多知道有这样的强者存在,实力如何,人数多少,却很难打探到更准确的消息。 比如小牛魔,身为万妖盟盟主,也仅仅知道自家隐藏强者是虎治,千令盟、众道盟、方圆盟疑似各自拥有两大隐藏强者,百侠盟有一位,除此之外,也不知道更多的了。至多有一些怀疑的人选,但就像万妖盟虎治一样,盟里对他的消息严防死守,外人可能猜测到是他,可是想要确定,非得等虎治真正展露实力那天。 这茅山赵桂龙,显然就是这样的存在。 本来不到万不得已,隐藏强者不能轻易出面,然而如今千令盟曹集现世,万妖盟虎治现世,早已打破五大盟会墨守的城规,众道盟跟着爆出一个赵桂龙,好像也不算什么事情了。 “不得不说,还得多亏杀侯,若不是你名震天下,做了个好表率,我们这样的人,指不定何时才能露面。”提起这事,赵桂龙笑盈盈地道,很是欢愉。 刘恒讶然,不禁摇头,心生感慨。这么多隐藏强者突然蹦出来,敢情问题居然来源于他,这真是他事先根本没有预料到的事。 “要说名气,应该是杀侯最大,贫道就称呼阁下杀侯吧。”赵桂龙虽说在操控魂相对刘恒一行穷追猛打,却并没有露出太浓的杀意,好像很有谈性,边打边在叙话,“从魃仙门天骄顾如景,到宗童城里被杀的同盟,再到蜀山剑门天骄沈曲宁,竟都跟杀侯有仇怨,说来杀侯与我众道盟,真真渊源极深啊。” 刘恒闻言似笑非笑,“赵兄想说什么?” 赵桂龙也笑,“真正算起来,其实咱们之间并没有那种浓到化不开的深仇大怨,要是有可能,其实也能化作不打不相识、一笑泯恩仇的佳话,杀侯觉得呢?” 刘恒讶然,“你们和其他大盟已成同盟,若是临阵反戈,不怕来日交代不过去吗?” 赵桂龙顿时哈哈大笑开来,“什么仇怨,在贫道看来也都是利益之争罢了,尤其今日之事,我众道盟并没有什么切身利益在里面。所以虽说你与我众道盟的确有些仇怨,但只要出得起足够多的价码,那什么事都好商量,杀侯觉得呢?” 刘恒故作惊色,“那在赵兄看来,什么价码才算合适?” 赵桂龙眸光闪动,“真人面前不说假话,贫道不防跟杀侯说句实在话,人家请动我众道盟出兵,出的价码是两个必得的贤者境造化,杀侯如果想化干戈为玉帛,这价码自然要往上涨些。要是杀侯能给出四个必得的贤者境造化,乃或当场拿出同级别的至宝,这事就妥了。” “我若给了这价码,你们会怎么做?”刘恒好似急切问道。 赵桂龙就笑,“那自然立马放行,任由杀侯通过,去与朋友汇合了。” “没想到,没想到,人们都说商家精通买卖,我今日才知道,原来最会做买卖的,还得数道家。要说赵兄这算盘,打得可真……” 刘恒感慨不已,随即话锋陡然转厉,“打得可真精明!” 赵桂龙一脸的愕然,“杀侯这话是何意思?贫道本是一番好意,怎么到了杀侯嘴中,却全成贫道的不是了?” 刘恒冷声道:“先收了我的好处,然后任由我自投罗网,转头再与千令盟、万妖盟合力来个瓮中捉鳖,将我和小牛魔一网打尽,你敢说不是这么打算的?” “你这纯属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赵桂龙脸色微变,语气骤寒,“也罢也罢,杀侯既然如此看贫道,那贫道也懒得废话了,最后只说一句,杀侯也太高看自己了,今日之局,你来了也改变不了!识相的话,就此退去方是明智之举,若是不识相,明年今时,便是你的祭日!” “我不妨也实话告诉你。”刘恒淡淡道:“我既然受邀来了,就有把握带人离开。” “哈哈!” 赵桂龙没留意刘恒提及的“受邀”二字,哈哈大笑,“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杀侯之狂,贫道佩服,佩服!既然如此,贫道今日就要好生看看,杀侯如何孤身救友!” “孤身?谁说我孤身而至?”刘恒诧异反问,随即冷笑道:“金兄,戏也看够了,该动手了吧!” 在刘恒身后,传出一个清朗地长喝声,“结阵!” 话音刚起,金玉巨雕背上就涌现出骇人至极的雄浑气血,数道强横内力汇聚一团,竟同样化作数亩大小的血云,随即飞快凝聚出一个巨大的血相。 这血相浑身泛起缕缕赤色火苗,身披武衣,面容冷峻,足有十丈高下。虽说其身高远逊于迎面的道君魂相,比较下来不啻于成人与幼婴的差距,但其气概神武,威猛无双,才出世气势就径直攀升到了惊世骇俗的地步,丝毫不弱于对面的道君魂相。 “这!” 赵桂龙直愣愣看向这尊战相,双目瞪得滚圆,“这怎么可能?” 如果他没有看错,这竟然是一尊战力高达六重的战阵血相,但这怎么可能? 要说这战阵的主阵者是杀侯本尊,凝成如此战阵自然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但他看得真真的,主阵者另有其人,杀侯根本没有参与其中。 这岂非是说,对面五人中,竟有两个五重境强者? 可是此行来之前,众人汇聚商议时做过分析,可能会来营救小牛魔的五重境强者,应该只有杀侯或者说金来一人才对,那么多出来这五重境强者,又是从哪里变出来的? 之前人们还得到过比较准确的消息,都说杀侯平日展露的实力,顶多在二重师境左右,非得显现本体,施展出近乎横练武者的战法,战力才能达到五重师境的状态。这也就是说,即便杀侯真的来了,其实力顶多类似于一个五重师境的横练强者,却根本不可能做为主阵者,凝出六重师境的战力。 盖因为这一点,才让众多谋划者又放下一层担心,众道盟也是这么被说动的。 可是谁想到,现实竟跟他们的预计截然不同? 因为这巨大失策的出现,众道盟成员无人不惊,对面新生的强大血相却毫不停顿,刚刚凝成就大步奔袭,朝他们战阵所在的位置狠狠一拳轰来! 那出拳的气势,就更加确凿无疑,根本没有一丝一毫的作假,这竟是真得不能再真的六重师境血相! 震惊之下,赵桂龙手忙脚乱,总算勉力操控道君魂相,险险挡下了这恐怖一拳。这一碰撞,虽然没有损伤,赵桂龙等人却齐齐心坠深渊,因为他们发现,正和自家交手的血相,境界层次竟还隐隐高过他们一丝。 非要做个比较的话,道君魂相毕竟是由三百二十位天才强者共同凝聚,魂力深厚程度浩瀚如海,而对方只有三人组成战阵,内力深厚程度肯定相去甚远。奈何二者竟还有境界上的一线之别,每一次出击,都能比道君魂相造成更大的杀伤力,若是平时对上,胜负犹未可知。 可是此时不同。 战阵血相的突兀出场,给众道盟众人内心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人人心慌意乱,本就是应对仓促,再加上还有一个大名鼎鼎的杀侯在旁虎视眈眈,是以双方战相刚刚交手,道君魂相就已落入下风。 况且魂武两道的优劣差别,在双方战相交手中,同样清晰的显现出来了。 若是早知对方能凝成如此强大的战阵,赵桂龙肯定会比之前更加警惕,绝不会轻易逼近。然而现状却是,战阵血相出现时,双方距离太近了,他们完全没机会拉开距离,已经让战阵血相逼近到面前,将武道越近越强的优势彻底发挥了出来。 “你,你,你是!” 赵桂龙死死盯向对方战阵的主阵者,待看清对方长相的那一刻,目呲欲裂,心中惊骇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因为这一张脸,竟是传说中的另一名五重境强者,金来的模样! —————————————————————————————————————————————————————————————————————————————— 战阵血相的突兀出场,给众道盟众人内心造成了巨大的冲击,人人心慌意乱,本就是应对仓促,再加上还有一个大名鼎鼎的杀侯在旁虎视眈眈,是以双方战相刚刚交手,道君魂相就已落入下风。 况且魂武两道的优劣差别,在双方战相交手中,同样清晰的显现出来了 若是早知对方能凝成如此强大的战阵,赵桂龙肯定会比之前更加警惕,绝不会轻易逼近。然而现状却是,战阵血相出现时,双方距离太近了,他们完全没机会拉开距离,已经让战阵血相逼近到面前,将武道越近越强的优势彻底发挥了出来。 “你,你,你是!” 赵桂龙死死盯向对方战阵的主阵者,待看清对方长相的那一刻,目呲欲裂,心中惊骇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因为这一张脸,竟是传说中的另一名五重境强者,金来的模样! 第八百章 该我们了! “该死,小说家竟连假消息都敢卖!简直该死!” 赵桂龙近乎咆哮地怒骂,愤怒到了极点。 小说家历来做的就是消息的买卖,这次为了促成此事,给出许多极其隐秘的消息,这里面对于众道盟来说最重要的一条,就是金来有八成可能是杀侯假扮的。 若不是这样,哪怕那边给出更大的价码,众道盟也不会这么轻易答应涉足此事。 因为谋杀号称四小王的一位天才强者,风险实在太大了,一旦失败,难以想象会有多大的损失。况且即便五大盟会,同样不敢小觑天下英杰,他们无法确定小牛魔到底有多少位会为他报仇的亲友。至少摆在明面上的,那个金来加上小牛魔合力报复,身为五大盟会之一的众道盟,一样觉得难以承受。 可要是如今处于明面上的两大散修至强者,金来和杀侯是同一个人,风险至少就立马下降了两三成,加上那边给出了一个足够令人心动的价钱,才促成了众道盟此行。 谁能想到,小说家的消息居然也能出错? 其实赵桂龙此刻怒骂小说家,心里也很清楚,这事恐怕怪不到小说家的头上。哪怕是他自己,没有亲眼见到金来和杀侯同时出现,同样想象不到金来和杀侯居然真的是两个人,而且两人还认识! 而且看样子,金来为了救小牛魔,还能找来杀侯助拳,两人交情估计不浅。 这个错误,让赵桂龙想到了更多事情。别的不说,这次各方合伙围猎小牛魔之事,恐怕要生出大变故! 他甚至开始怀疑,杀侯究竟像不像小说家所说的一样,只是很难凝成战阵的横练类强者? 毕竟,小说家既然错了一次,谁敢保证他们不会错第二次? 若是金来这一行人和小牛魔成功聚首,指不定又能变出一个六重师境战相,到了那个时候,哪边赢哪边输还真说不准了。 “赵师兄,赵师兄?” 旁边有人小心翼翼地叫唤,等赵桂龙朝这边看来,此人迟疑问道:“在下就想问问,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赵桂龙皱眉,环顾众人,但见众人都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心里就是一叹,知道之前退让虽说及时,士气却被彻底打散了,已是难以言战。 “就这么灰溜溜地退回去,将来外人如何评说我众道盟?”赵桂龙心里这么想,面上却是冷哼一声,“若非他们耍弄诡计,我们怎会如此?连这等诡计都用上了,可见他们实力同样没有强到足以言胜的地步,既然如此,咱们也就不必急着离开了。” 旁边有人问道:“那赵师兄的意思?” 赵桂龙神情闪烁,片刻后才拿定主意,开口道:“咱们也跟上去看看,见机行事!” …… “没想到啊没想到。” 曹集啧啧道:“区区几个月时间,牛兄和杀侯竟已经结下了这等过命的交情。明知凶险极大,还能义无反顾地前来施救,牛兄交的朋友真叫人羡慕。不过啊,我们既然敢做这事,就不怕有人来捣乱,早就防着他呢!不怕给牛兄透个底,众道盟的兄弟就在半路上,等着你那位兄弟来呢!还有些后手,希望你那兄弟喜欢……” “你们这些杂碎,狗贼!” 小牛魔怒到双目充血,“算计我朋友算什么本事,有什么肮脏手段只管朝我来!” 虎治哈哈大笑,“说真的,如果他没来,这些手段自然用不到他身上,可他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非得自己找死,怎么怪得到我们的头上?” “杀侯如此重义气,实在让人钦佩。”曹集故作唏嘘,“我们也不愿危难这样的豪杰,希望他能知难而退,可他要是非得拼命,那你们俩兄弟今日怕是要同赴黄泉路了。” 看见小牛魔怒不可遏、直接开始拼命的样子,众人越发笃定,自家准备的后手对杀侯肯定很有威胁,这让他们心情越发愉悦起来。 “哎曹兄,你这话可就说错了,同生死共患难,这才能叫兄弟嘛,牛兄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虎治兴奋非常,调侃道。 小牛魔赤目骇人,“你们不是要我的命吗,只要你们放过我兄弟,这条命给你们就是!但你们若敢害我兄弟,我就算下了黄泉也不会放过你们!” “这可不是我们能决定的。”曹集装模作样地道:“牛兄啊,在下好心提醒你一句,与其来求我们,不如趁现在赶紧通知你兄弟一声,让他知难而退更好点,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通知一声? 不用他们说,小牛魔早就做过安排,如果刘恒真来了,倚碧会赶紧联系他,让他别再来掺和这趟浑水,想必此刻倚碧已经在做这事了。但小牛魔知道刘恒的性子,跟他没多少差别,做下了决定就不会听人劝,犟的跟头牛一样。他要不来还好,他既然选择来了,那倚碧说什么都不管用,怎么可能把他劝退? 这才是小牛魔最担心的情况。 他自己和倚碧难逃一死,他们已经有所觉悟了,可要是因为他们还把刘恒也害了,那么就算死了,他们也会悔恨非常,在黄泉路上都无言面对刘恒。 “哈哈!堂堂牛兄也有气急跳脚的时候,真该给你块镜子,好好看看你如今哪还有点牛妖的样子?我看啊,更像条丧家之犬!”虎治得意非凡,诡谲一笑,“要不曹兄咱们来打个赌,看看是你先死,还是你那兄弟先死?” 曹集笑吟吟地道:“小赌怡情,反正也没什么事,咱们就小赌一把,就赌一个霸主境的造化,如何?” 虎治愕然,随即笑道:“既然曹兄这么有兴致,我自然没有不奉陪的道理,那曹兄先挑,你想押谁先死?” “这可怎么挑?”曹集做出为难的样子,“照道理来说,牛兄该先死,但这哪有什么准数,万一那边出了岔子,杀侯也不是没有死在前面的可能,还有啊,万一他们真来个同年同月同日同时而死,那算谁赢?” 为这小赌,两人“一本正经”地商议开来,好像兴致真就全转移到了这事上面。小牛魔自然很明白他们在打什么主意,就是想彻底激怒他,乱他心志,让他败得更快。可知道是一回事,他却没办法改变,听到刘恒赶来的消息,他既感动又焦急,关心则乱,终究是没了之前的状态,好几次被两大战相的攻击擦了边。 六重师境的强大攻击,即便只是擦边,也足以让小牛魔伤势再度恶化,情形愈发危急起来。 “刘恒,你怎么这么傻?别管我,快走,快走啊!” 小牛魔心急如焚,在心中呐喊,虽然明知根本不管用,依旧期盼老天爷显灵,能让刘恒听到他的心声。 假意商议半天,曹集和虎治余光紧盯小牛魔,发觉计策得逞,自然越发得意。曹集就笑道:“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照我说,就不要只是我们自己赌了,把大伙都算上吧!” 虎治爽快道:“是这么个道理,两家的兄弟们都听好了,这就是图个乐子,押什么都随你们,押一赔一,趁现在赶紧下注啊,过了这村就没这店啦!” 此言一出,众人群情涌动,个个争先抢后地报价,当场赌了个热火朝天,看得虎治和曹集哈哈大笑。 然而就在这时,不远处忽而传来一声急呼,“不好了,不好了!” 众人一静,虎治和曹集齐齐回首,就见是万妖盟那边留在外围望风的妖境大鹰,边急急赶来,边惶急嚷嚷。 这模样虽让两人不悦,却也知道如果不是出了什么岔子,必然不至于如此,所以虎治遥遥一声冷哼,“又不是天塌下来了,慌什么慌?出什么事了,只管说!” 鹰妖赶紧道:“众道盟,众道盟……” 它知道情况紧急,自然拼尽全力赶来,到这里时已是气喘吁吁,越是发急开口,越是口舌迟钝,听得人一阵不耐烦。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说个清楚啊,吞吞吐吐作甚?”虎治气得脸黑,喝骂道。 可是回应他的,并非鹰妖,倒有另一个声音从鹰妖背后传来,替鹰妖说全了话。 “众道盟,已经逃了。” “什么?” 这消息如若平地起惊雷,令在场所有人震惊当场,犹自觉得不敢置信。 虎治还想再问,却见鹰妖闻声一阵惊颤,越发提速朝这边飞逃过来,好像背后有吞世魔王在追赶它一样。虎治见状眸光微闪,和曹集四目交汇,都已有了猜测,无论众道盟那边出了什么变故,有件事已经可以确定,敌人恐怕已经赶到了。 “什么人在信口雌黄?” 曹集声色俱厉,真真有慑人正气。若是心志不坚者,或心怀叵测者,这一喝都足以令人胆怯。 不得不说,儒家的修士的确不简单,其传承的术法更加高明,有时一言一行,都有慑人之威。 他这一套对大多数人或许管用,却哪里吓得住来人,就听那边传来一声嗤笑,“你觉得会是什么人?” 话音未落,恰似一道流光划破苍穹,转眼已经追上前方鹰妖。鹰妖一阵绝望的长啸,“虎盟主,快救我!” “哟呵,还没登基,这盟主的称呼倒先喊起来了。”它身后又传来一个调侃声,“我说虎治虎大盟主,你还要不要点脸?” 在众人注视下,这鹰妖分不清是哀鸣还是惨叫了一声,戛然而止,那急飞的身影好像就此被流星利箭当空击穿,血溅当场,就这么毙命了。 此情此景,直叫人心悸。 然而更让人震惊的是,这流光来势不减,径直刺向虎治所在的万妖盟战阵。 “杀侯,你竟敢当着我的面杀我万妖盟成员,你真是作死!”虎治见状气得七窍生烟,“既然你想死,我就成全你!” 他手捏妖印,那三目狼君妖相长尾一用力,如若铁鞭,朝流光狠狠劈落! “你来这里作甚,快走!别管我们,趁现在你还没被围住,赶紧走!” 小牛魔见状也是急得大吼,为了牵制住三目狼君妖相,甚至不惜以身为兵,狠狠朝三目狼君撞去。 得见他反扑拼命,众人不惊反喜,因为人人都清楚五重境和六重境之间的差距究竟大到了怎样的地步。就像四重境强者妄图挑战五重境强者,哪怕数人合力,也只能从五重境强者手下体会到什么叫做绝望,而五重境与六重境的差距,只会比这更大。 小牛魔一心避战还真不好收拾他,可他为求替友解围,主动来战,这正是众人最想看到的结果。于是看似被前后夹击,万妖盟数百成员组成的战阵却一点不慌,庞大的三目狼君妖相端坐不动,血口猛探,悍然咬向小牛魔,这一击要是中了,小牛魔怕是难逃被咬死的结局。而后方狼尾一卷,也想抓住那刺来的流星,用力绞缠,同样能把后方的杀侯杀死。 “这趟算是亏大了。”曹集长叹一声,惋惜道:“我押了牛兄先死,如今看来,反倒是押二者同死的赢了。” 虎治一面迎战,一面谈笑风生,“我也以为曹兄押的胜算大,自觉押了杀侯先死是必输无疑,哪想到咱们都输了,这结局倒也不差。” 以二人身家,自然不会把亏掉的东西太放在心上,所以只是谈笑罢了。在他们看来,小牛魔和杀侯更像是飞蛾扑火,这点反击看似悲壮,却只是回光返照,在他们强达六重师境战力的战相面前弱小得可笑,轻易就能扑灭。 眼看胜利就在眼前,不只主阵的两人,所有人心情都轻松下来,自然有说有笑。 “走啊!” 小牛魔怒吼,带着视死如归的悲壮气势自行撞向三目狼君妖相血口,只为以自己的死来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为刘恒创造出逃离的可能。 然而同一时间,他恍惚听到一声轻笑,那熟悉的声音传遍四方,“你别自作多情了,我可不是来救你这大傻牛的,我只来救我嫂子!” 紧随其后,小牛魔和所有人听到了一个出人意料的词。 “结阵!” 这个词让所有人疑窦丛生,惊疑不定间,虎治的脸色率先大变,笑容骤然僵在脸上,随即换做惶急大喝,“不好!” 他显然最先察觉不对,可是依旧晚了一步,在众人的注视下,三目狼君妖相的狼尾骤然炸裂开来! 第八百零一章 藕骨转生莲 血光横空,妖相骤然受到如此重创,一众万妖盟强者齐齐脸色瞬白,不由骇然。虎治当机立断,如若壁虎断尾,硬生生崩断即将被彻底击碎的妖相狼尾,总算暂时摆脱出来,惊惶退避。 随后,这庞大狼尾很快就被打得整个炸裂开来,一道高有近十丈的身影从爆散的绚丽妖气中径直杀出。 直到这时候,众人才算看清,这竟是一尊威猛无双的战阵血相,虽然身高远不到万妖盟、千令盟战相的一成高,有些地方的气血却浓得如若烈焰般燃烧,精粹到了骇人的地步。 所以别看这血相身躯不大,单看它出手就重创三目狼君妖相的威力,还有这卖相,就让众人心悸,再不敢有丝毫小觑之心。 居然也是拥有六重师境战力的强大战相! 这血相甫一得手,就摆出一副根本不想饶过三目狼君妖相的架势,得势不饶人,继续追击! 虎治既惊且怒,却知道自家陷入了多么危险的境地,一旦被对方趁势追击,今日他们必败无疑,所以毫不迟疑,厉喝道:“曹集!还不来助我?” 局势骤变,曹集早就傻眼了,被虎治一喝才算惊醒过来,略作犹疑,还是咬牙掌控谷梁公魂相出手施救。 别说是曹集,连本来打算舍生取义的小牛魔,忽然被三目狼君妖相甩出血口,突兀脱困后的他,望着这不知何处杀出来的强悍血相,也是瞠目结舌,彻底懵了。 “真该叫嫂子好好看看你现在这熊样。” 旁边啧啧有声,小牛魔惊醒,才见旁边一只金玉雕琢般的巨雕背上,有两张熟悉的面庞,其中一人面上分明挂着奚落的笑容,“怎么,真被这些家伙给打傻了,连人都认不出了?” 即便被奚落得不留情面,小牛魔却顾不得这些,彻底闹得一脑门子浆糊,呐呐地道:“我说你这,这怎么弄的?” 刘恒没好气地道:“这么多苍蝇围着,哪有心思闲谈?先把场子找回来再说吧!” 小牛魔只知道傻傻点头,待见到刘恒一耍袖,把旁边清秀小公子模样的燕归言凌空甩向鹰嘴崖,喝了声“嫂子接人”,随即重新化作猴妖姿态,他才一个激灵,总算惊醒了些。 “臭小子,竟敢跑来我面前耍威风,真是翅膀硬了!”小牛魔怒喝一声,却是谁都听得出他有多么激动与兴奋,“等我收拾完这些杂碎,再跟你计较!” 说着话,他胡乱吞下几枚恢复妖气的丹药,重新生出浓浓妖风,狞笑间倏然转身,和刘恒不分先后,齐齐杀向三目狼君妖相! 如今局势,对于聚成《三世武王阵》的米家三姐弟来说,十分简单,他们只管听凭刘恒事先的吩咐那样,找准三目狼君妖相狂攻猛打就够了,其他一概不用理会。对于刘恒和小牛魔这样的战斗老手来说,这局势更是明朗,甚至不需要太多沟通,就能默契地找准自身在战局中的位置。 刘恒和小牛魔一左一右,高速徘徊在武王血相附近,一边威慑着旁边的谷梁公战相,一边虎视眈眈,寻找时机,抽冷子就给三目狼君来一下狠的。 他们都是五重境战力,照说发动最强招式,对六重战相来说也只是隔靴搔痒一般,造成不了太大的伤害。但战相是六重师境,组成战相的人却不是。即便最强的虎治,也仅有一妖罢了,主要精力还要放在掌控战相应对武王血相的狂攻上,分身乏术,哪里还能顾得周全? 如此一来,刘恒和小牛魔就似两股奇兵,闹得万妖盟战阵内要妖心惶惶,个个自危。每每刘恒或小牛魔伺机袭来,必然引起巨大骚动,虽然旁边千令盟的谷梁公魂相竭力营救,屡屡化解危机,依旧让万妖盟战阵内方寸大乱,陷入了内忧外患的境地。 现在,所有人都知道众道盟战阵是怎么败的了。这里集合两大六重境战相,犹自被打得应接不暇,众道盟独独一个六重境战相又怎能不败? 短短片刻,别说下面的人,连主阵的曹集和虎治都慌了神。 “慢!且慢!” 眼见凶威凛凛的三目狼君妖相开始有了崩溃的征兆,虎治神情急变,终是大声喊道:“诸位朋友,之前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各位,在下在这里跟各位先赔个不是!只求各位先听我一言,正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说破天去,咱们之间并没有无法化解的深仇大怨,只要诸位今日能高抬贵手,一切好商量!” 他是真真觉得抵抗不住了,赶紧开口讨饶。 这边刚服软,那边曹集脸色霎时黑得跟锅底一样,阴沉得可怕。虎治服软倒不难,可作为始作俑者的千令盟和他,如何能退? 可以说人人都能退,唯独他没有退路。要是此事真被彻底翻转过来,为了平息小牛魔对千令盟的怒火,千令盟十有八九要把他交出去,一想到这个后果,曹集就如坠冰窖。 不仅是他,那个纵横家的天才弟子,处境正可谓跟他同病相怜,于是不等他开口,已经率先厉喝道:“虎兄,你若敢背信弃义,同样难逃一死!别说我们饶不了你,就说姓牛的他们,照样饶不了你!再者局势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只需你撑住,别忘了我们还有多少援军!” “不愧是纵横家的天才弟子,果然口才了得。”刘恒赞叹道,随即话锋一转,“如果我是你,可没这么多心思为别人操心了,还是先赶紧给自己想个喜欢的死法吧,说不定我心情好,不介意成全一二。” “你!” 这人惊怒交加,看似气得嘴皮直哆嗦,实则是已经胆怯,不敢再多说了。 而这边虎治闻言后,神色阴晴不定,却不再提求饶的话了。 刘恒和小牛魔看见这一幕,眼神交汇,心里都有了猜测。从这些人态度的转变,足以看出这些人背后还隐藏着怎样强大的力量,即便能赢过面前的两大战阵,这些人背后的力量恐怕就要显露出来了。 这危险叫人心惊,可刘恒和小牛魔都不是胆小的主,察觉此事后不仅没有胆怯,反倒默契十足,一起提升了攻击的强度。 他们要在更大的危险来临前,给这些人足够沉重的打击,至少要叫这些人知道什么叫做疼! “娘希匹!敢情被攻击的不是你们,所以你们就能站着说话不腰痛了!”感觉到三目狼君妖相越来越撑不住,虎治终是忍耐不住了,彻底爆发,怒骂开来,“要撑你们自己来撑,反正老子是不奉陪了!” “虎治!” “你!” 听到这话,曹集等人俱是心头一凉,知道虎治是真真不想继续撑了,顿时都是气得剑眉倒竖,都不知该怎么骂他才好了。 虎治拿定主意就不再迟疑,根本不理会他们,转头朝小牛魔哭喊起来,“牛兄,我错了,我受奸人蛊惑,猪油蒙了心,才会跟他们前来陷害牛兄!现在我真知道错了,还请牛兄看在同为妖族的份上,看在咱们两族的交情上,原谅我这一次!” 他一开口,麾下众多万妖盟成员心里也齐齐松了口气,同样争先恐后地哭喊求饶开来。 “盟主,我们错了!” “都是纵横家那些小人!” …… 闻言,刘恒攻势一缓,不禁朝小牛魔望去。 此情此景下,他们自然乐得见到虎治和这些人反目。如果饶过虎治和这群万妖盟成员,甚至于把虎治等妖族强者收编到自家麾下,声势立时大壮,危局也因此被完全化解了。 虎治显然也看到了这一点。 盖因为他在关键时候还有这样选择的机会,他的选择对各方都有巨大影响,只要他及时投降,小牛魔还能用他的力量来化解危局,那他就不会有性命之忧。 说不定他早有预案,才会应千令盟之邀来围剿小牛魔,而不担心事情失败后会有多么严重的后果,这才是他的底气。 答应原谅虎治顶多心里不舒服,却有太多好处,所以在刘恒看来,这也是合则两利、斗则两伤的局面,如果是他的话,应该就会选择原谅他。 然而这事情,主角毕竟是小牛魔,无论如何选择,终归都该他自己来做这个决定。 在无数人的注视下,小牛魔面上闪过一抹复杂神情,沉默片刻后却是冷笑开来,“现在知道错了,现在知道同为妖族,还有两族的交情了,之前你怎么没想起来呢?” 虎治信心满满地觉得小牛魔会原谅他,闻言只当小牛魔在找台阶,所以被骂了也不觉尴尬,反倒哭丧着脸装做懊丧悔恨至极的样子,“牛兄怪罪得对,小弟我一时被那些杂碎蒙蔽了狗眼,简直失了智,才会做出这般丧心病狂的事情,所以不怪牛兄骂我,现在我回头想想,自己都想骂自己!这事全是小弟的错,牛兄心里不痛快,想怎么骂我就怎么骂我,我绝不……” “行了。” 小牛魔一脸不耐烦,直接打断,随后深深吸了口气,冷声道:“要说错,人人都有错,包括我。若不是我常年不在盟中,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乱子来,如今想想,真真不该如此。” 听到这番话,组成战阵的万妖盟众妖一阵沉默,面上也浮现出复杂至极的神情。 “盟主……” 有妖族天才呐呐出声,引得不少妖族天才也随之轻唤出口。 刘恒神色平静,见状已经暗中传音,让米家三姐弟同样放缓了攻势。 得见此景,人人都以为小牛魔要原谅虎治率众叛乱之事,却都没想到小牛魔摇摇头,再度开口,“先听我把话说完。事已至此,我和你们都已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谁都无法回头了。是以曾经的恩恩怨怨,现在就算一笔勾销,而我和万妖盟,与其继续这么相互别扭下去,还不如就此一刀两断,至此,谁也不欠谁的了。” 此言一出,四下俱静。 小牛魔说了什么?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这般局面下,小牛魔竟没有做出所有人觉得正确的选择,反倒借着这个机会,要跟万妖盟做一个彻底的切割和了断。 也就是说,自今日起,小牛魔是小牛魔,万妖盟是万妖盟,两边再没有任何关系! 这一样是一记惊雷,惊得所有人齐齐如化木雕,呆立当场。不等惊醒过来的万妖盟成员急忙劝说,小牛魔已经再度说道:“前日种种,如过眼云烟,唯独试图杀我来名利双收的首恶,我断不轻饶!” —————————————————————————————————————————————————————————————————————————— 小牛魔一脸不耐烦,直接打断,随后深深吸了口气,冷声道:“要说错,人人都有错,包括我。若不是我常年不在盟中,也不会闹出这么多乱子来,如今想想,真真不该如此。” 听到这番话,组成战阵的万妖盟众妖一阵沉默,面上也浮现出复杂至极的神情。 “盟主……” 有妖族天才呐呐出声,引得不少妖族天才也随之轻唤出口。 刘恒神色平静,见状已经暗中传音,让米家三姐弟同样放缓了攻势。 得见此景,人人都以为小牛魔要原谅虎治率众叛乱之事,却都没想到小牛魔摇摇头,再度开口,“先听我把话说完。事已至此,我和你们都已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谁都无法回头了。是以曾经的恩恩怨怨,现在就算一笔勾销,而我和万妖盟,与其继续这么相互别扭下去,还不如就此一刀两断,至此,谁也不欠谁的了。” 此言一出,四下俱静。 小牛魔说了什么? 所有人都觉得自己出现了幻听,这般局面下,小牛魔竟没有做出所有人觉得正确的选择,反倒借着这个机会,要跟万妖盟做一个彻底的切割和了断。 也就是说,自今日起,小牛魔是小牛魔,万妖盟是万妖盟,两边再没有任何关系! 这一样是一记惊雷,惊得所有人齐齐如化木雕,呆立当场。不等惊醒过来的万妖盟成员急忙劝说,小牛魔已经再度说道:“前日种种,如过眼云烟,唯独试图杀我来名利双收的首恶,我断不轻饶!” 第八百零二章 藏龙卧虎 刘恒和小牛魔闻言都眯了眯眼,心神愈发紧绷,感知全开,都在急切寻觅着所谓援军的存在。 因为人人都很清楚,这很可能是扭转战局的关键所在! 与此同时,刘恒和小牛魔越发觉得时间紧迫,丝毫不敢再耽误,他们对四散奔逃的万妖盟成员视若未见,合力攻向虎治。 刘恒、小牛魔加上米家三姐弟的武王血相,扭合在一起,就是一股极其可怕的力量。同样身为五重妖境的虎治立刻化出本体,显出一尊三丈大小的凶蛮妖虎,拼尽全力来反抗,可惜依旧没有作用。 它只是初入五重妖境的修为,实力本就弱于小牛魔或刘恒,哪里扛得住这个程度的攻击? 强如小牛魔,都被他和曹集操控的两大六重境战阵逼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他就更不用提了。没了六重境战相护体,米家三姐弟的武王血相越发凶威骇人,让虎治体会到了之前小牛魔的绝望感受,被六重境战相逼到了绝境,惊惶躲避,根本不敢硬抗。 之前他是如何威逼小牛魔的,如今就如何报应到了他自己的身上。 此景叫人心生感慨,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真真是天道至理。 武王血相的攻击,他还能凭借身法的灵活勉强躲避,可来自小牛魔和刘恒的攻击,就不是这么容易躲避的了。尤其他主要精力还得放在应付正面的武王血相身上,两侧小牛魔和刘恒,就给他造成了巨大的伤害。 不过,刘恒也不得不佩服,像虎治这样深受大势力重视的天才,身上的防护手段实在太多,也太过强大了。若是换做其他同境强者,恐怕连第一波攻势都撑不住,就已经死了,而虎治能支撑过两息时间,犹自没有丧命,这些保命宝物和术法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 然而在他们的恐怖攻势之下,种种宝物和手段能起到的作用,也就是替虎治多延续两息时间的性命,仅此而已。 两息后,虎治所有防护的宝物和术法接连宣告破灭,已经受了刘恒重重一棍,小牛魔妖功的两记暴击。它当场连连惨叫怒吼,腰背脊梁被直接打折,两条粗壮虎腿被打碎,触目惊心。 这是所有人预料之中的结果,虎治一点都不觉得意外,也没把希望寄托在这上面,而是抓紧时间,试图打开保命遁符。 可惜种种防护,破灭得太快了,虎治还得忙于躲避,竭尽全力居然才刚刚取出保命遁符,甚至来不及开启。 “曹集!我若身死,做鬼都不会放过你!” 虎治咆哮,面容狰狞至极,但另一边曹集闻言,施救的强度不增反降。 局势急转直下,失败已经是无法挽回的结果,曹集不得不考虑该如何应对这个结果的问题。 事已至此,万妖盟军心大乱,组成战阵的众多妖族成员四散而逃,独留下一个虎治,再没了任何用处,看来也没有竭力营救的必要了。 反而舍弃一个虎治,应该能够平息小牛魔的一些怒火,事情才能出现回转的余地。 一念及此,曹集心里立时定下了舍弃虎治的决议,出击越来越少,不动声色地朝后退去,很快从战局抽身,试图远离。 虎治见状哪还不明白曹集的打算,悲怒到极点,“我此生最恨,就是轻信了你们这些杂碎小人!” 随后,它竟浑然不顾小牛魔和刘恒他们的狂猛攻击,夹裹一腔悲怒,将自家妖丹疯狂激射向曹集所在的方向。在妖丹之上,他凝聚了剩下的所有妖力,明知不能给六重战相造成多大伤害,索性抢在被谷梁公魂相击破之前,率先引爆开来! 妖丹自爆! 而且这还是一粒五重妖境强者的妖丹,汇聚它毕生最精粹的力量,自爆的威力自然格外惊人。哪怕是在半空中爆裂,狂暴的妖风绽放开来,冲击波动绞灭了方圆百丈所有事物,削平了方圆数百丈的草木,尽数化作齑粉,一片飓风过境后的惨状,狼藉满目,恐怖至极。 这本就是妖族强者最后的手段,一旦用出,玉石俱焚。 本来刘恒都叮咛米家三姐弟尽量防备虎治临终前来这么一手,就怕受到太大伤害,可他也没想到,虎治最后没把这手段用在他们身上,反倒把它用在了原本的盟友身上! 这一手,让所有人都感觉到虎治对曹集等人的恨意,甚至超过了对小牛魔等人的恨意,哪怕真正杀它之人不是曹集等人,而是小牛魔等人。 妖丹自爆之后,虎治长笑不绝,状若癫狂,小牛魔等人心生触动,终是来不及收手。数道巨力齐齐轰击到虎治身上,将它彻底淹没,只有大量血肉爆炸开来。 一大五重妖境强者,也是一代天才里的佼佼者,号称至强,才刚刚扬名,却就此陨落。 得见此景,人人心觉震撼。 这也是秘境开始之后,陨落的第一位五重境至强者,这让所有人心里都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人们只觉这像是一种预兆,或是一个开端,昭示着从今天开始,各方的争斗,将会提升到更加激烈而可怕的地步。 到了这个地步,哪怕高高在上的五重境,号称至强者的天才们,也就此跌落神坛,再没有之前那么安然的处境了。五重境强者尚且如此,还比其他人更多一些自保的力量,那么五重境之下的人们,处境就更不用说了,人人自危。 其实之前的情况,跟现在和将来没有多少差别,可是虎治的陨落,给人的冲击却更加直接和剧烈。 所以当曹集被刘恒等人的目光惊醒后,心下就是猛猛一颤,涌现出比之前更加浓烈的恐惧,当下掌控谷梁公魂相捞起战阵众人,就要逃离! 他心中,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战意! 但是他想逃,小牛魔等人却不想放过他,因为他才是这次事情的始作俑者。 “往哪走?” 米琦一声厉喝,掌控三世武王血相急掠而至,不等谷梁公魂相提速,已经率先缠住了他们。 刘恒和小牛魔也不慢,迅速赶到附近,在两旁掠阵,摆出了围困的架势。 这跟他们之前收拾万妖盟战阵的方法如出一辙,却依旧管用。 人人都知道,米琦三姐弟组成的血相虽然同样是六重境实力,力量深厚程度却远远无法和他们数百人凝成的魂相相提并论,只要能支撑下去,胜利肯定属于人数多的他们这边。然而奈何还有刘恒和小牛魔在旁虎视眈眈,他们等同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有他们相助,魂相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谁都不敢说。 很可能撑不到耗尽血相的力量,他们就先败了! 这种念头,出现在千令盟战阵所有人的心中,难免惶惶,如此境地下,斗志可想而知。 曹集一边疲于应付他们猛烈的攻势,一边声色俱厉,“姓牛的,你真要赶尽杀绝吗?别忘了,是你杀我千令盟成员在先,我们寻仇在后,无论放到哪里,天公地道都在我们这边,你如今仗势欺人,不怕受到整个江湖的唾弃吗?” “哈,打得过就不废话,打不过了就讲道理,反正怎么说都是你们对是吧?”小牛魔真真是气极反笑,“你要说道理,我也不怕跟你好好掰扯掰扯,你说说看,我为何要杀你千令盟的成员?” ———————————————————————————————————————————————————————————————————————————————— 而且这还是一粒五重妖境强者的妖丹,汇聚它毕生最精粹的力量,自爆的威力自然格外惊人。哪怕是在半空中爆裂,狂暴的妖风绽放开来,冲击波动绞灭了方圆百丈所有事物,削平了方圆数百丈的草木,尽数化作齑粉,一片飓风过境后的惨状,狼藉满目,恐怖至极。 这本就是妖族强者最后的手段,一旦用出,玉石俱焚。 本来刘恒都叮咛米家三姐弟尽量防备虎治临终前来这么一手,就怕受到太大伤害,可他也没想到,虎治最后没把这手段用在他们身上,反倒把它用在了原本的盟友身上! 这一手,让所有人都感觉到虎治对曹集等人的恨意,甚至超过了对小牛魔等人的恨意,哪怕真正杀它之人不是曹集等人,而是小牛魔等人。 妖丹自爆之后,虎治长笑不绝,状若癫狂,小牛魔等人心生触动,终是来不及收手。数道巨力齐齐轰击到虎治身上,将它彻底淹没,只有大量血肉爆炸开来。 一大五重妖境强者,也是一代天才里的佼佼者,号称至强,才刚刚扬名,却就此陨落。 得见此景,人人心觉震撼。 这也是秘境开始之后,陨落的第一位五重境至强者,这让所有人心里都生出一股莫名的寒意。人们只觉这像是一种预兆,或是一个开端,昭示着从今天开始,各方的争斗,将会提升到更加激烈而可怕的地步。 到了这个地步,哪怕高高在上的五重境,号称至强者的天才们,也就此跌落神坛,再没有之前那么安然的处境了。五重境强者尚且如此,还比其他人更多一些自保的力量,那么五重境之下的人们,处境就更不用说了,人人自危。 其实之前的情况,跟现在和将来没有多少差别,可是虎治的陨落,给人的冲击却更加直接和剧烈。 所以当曹集被刘恒等人的目光惊醒后,心下就是猛猛一颤,涌现出比之前更加浓烈的恐惧,当下掌控谷梁公魂相捞起战阵众人,就要逃离! 他心中,已经没有一丝一毫的战意! 但是他想逃,小牛魔等人却不想放过他,因为他才是这次事情的始作俑者。 “往哪走?” 米琦一声厉喝,掌控三世武王血相急掠而至,不等谷梁公魂相提速,已经率先缠住了他们。 刘恒和小牛魔也不慢,迅速赶到附近,在两旁掠阵,摆出了围困的架势。 这跟他们之前收拾万妖盟战阵的方法如出一辙,却依旧管用。 人人都知道,米琦三姐弟组成的血相虽然同样是六重境实力,力量深厚程度却远远无法和他们数百人凝成的魂相相提并论,只要能支撑下去,胜利肯定属于人数多的他们这边。然而奈何还有刘恒和小牛魔在旁虎视眈眈,他们等同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有他们相助,魂相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谁都不敢说。 很可能撑不到耗尽血相的力量,他们就先败了! 这种念头,出现在千令盟战阵所有人的心中,难免惶惶,如此境地下,斗志可想而知。 曹集一边疲于应付他们猛烈的攻势,一边声色俱厉,“姓牛的,你真要赶尽杀绝吗?别忘了,是你杀我千令盟成员在先,我们寻仇在后,无论放到哪里,天公地道都在我们这边,你如今仗势欺人,不怕受到整个江湖的唾弃吗?” “哈,打得过就不废话,打不过了就讲道理,反正怎么说都是你们对是吧?”小牛魔真真是气极反笑,“你要说道理,我也不怕跟你好好掰扯掰扯,你说说看,我为何要杀你千令盟的成员?” 人人都知道,米琦三姐弟组成的血相虽然同样是六重境实力,力量深厚程度却远远无法和他们数百人凝成的魂相相提并论,只要能支撑下去,胜利肯定属于人数多的他们这边。然而奈何还有刘恒和小牛魔在旁虎视眈眈,他们等同于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有他们相助,魂相究竟能撑到什么时候,谁都不敢说。 很可能撑不到耗尽血相的力量,他们就先败了! 这种念头,出现在千令盟战阵所有人的心中,难免惶惶,如此境地下,斗志可想而知。 曹集一边疲于应付他们猛烈的攻势,一边声色俱厉,“姓牛的,你真要赶尽杀绝吗?别忘了,是你杀我千令盟成员在先,我们寻仇在后,无论放到哪里,天公地道都在我们这边,你如今仗势欺人,不怕受到整个江湖的唾弃吗?” “哈,打得过就不废话,打不过了就讲道理,反正怎么说都是你们对是吧?”小牛魔真真是气极反笑,“你要说道理,我也不怕跟你好好掰扯掰扯,你说说看,我为何要杀你千令盟的成员?” 第八百零三章 鼠妖秦白 要说出身,本体只是一根秀发,世上恐怕没有比这更卑微的出身了。可是她如今却超越了绝大多数同辈,抢先晋升到五重境,只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敬畏。 而灵族另外一位绝顶天才,小石王的出身,却是尊贵到了极点。 传闻小石王还处于石胎的漫长岁月中,不只一位圣人留意过这块石胎,为其赐福加持的先贤大能更是不可计数,为其诵经焚香、膜拜祈福的祭祀一直延续,从未断绝。甚至灵族内部流传着一种说法,石胎里孕育的是神灵,生来就注定要成圣的绝顶人物,可以说它还没出世,就受到太多关注。 小石王出世后,果然也没辜负所有人的重望,修行一日千里,从刚刚修行到晋升为同辈中的至强者,一直顺风顺水,没有一丝波折,强大到令同辈天才近乎窒息。 二者只说出身的话,可谓天差地别,简直是两个极端。然而到了现在,他们却站在了同样的高度,傲立于万山之巅,俯瞰亿万同辈,这不可谓不是一个奇迹。 对于这样的人物,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听到悦娘这话,刘恒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心里却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悦娘说她听闻杀侯有一种看破隐匿手段的无双术,而且如今她自己“切身体会过”,显然已经深信不疑。实则刘恒哪有什么如此神奇的手段,之所以能看破悦娘的隐匿术,原因说白了很简单,就是悦娘身怀奇物的缘故。 刘恒得到这神秘头骨,少说也有三四年时间了,别的用处没有发现,唯独针对奇物和某些宝物的时候,神秘头骨感应极其敏锐。 只要身怀奇物,无论藏得多么隐蔽,依旧逃不过神秘头骨的感应。 所以哪怕悦娘隐匿术法高明无敌,连小牛魔都毫无察觉,刘恒却一进场,就感应到了悦娘的存在。 而很多时候,敢于隐匿跟随在他附近的人,往往都有所依仗,实力也独具一格,身上宝物自然不少,甚至可能带有奇物,于是神秘头骨就发挥了奇效,屡屡建功,这或许就是江湖传闻“杀侯有一种看破隐匿手段的无双术”的由来。 每每想到疑似奇物的堂堂至宝,在自己手中却沦落到这个用处,刘恒自然觉得哭笑不得。 不过这其中的玄机,他当然不会傻到自己去透露,乐得维持这个有趣的误会。这对于外人来说,不仅是一种震慑,更是一手底牌,对他好处多多。 “所以这次是悦娘出面吗?” 对于悦娘的询问,刘恒避而不答,转而反问道。与此同时,刘恒面容有意无意,扫过周围几个看似无人的僻静地方,目光别有深意。 那几个地方,都让神秘头骨随之颤动,可见除却出面的悦娘外,暗中还藏着更多的强者。 悦娘闻言心生凛意,略微思忖,就做出了婉转的回应,“人人都觉得妾身是女子,更容易在杀侯、金兄、牛兄面前赚得几分薄面,自是妾身出来了。” 显然在她看来,隐于暗处的人们逃不过刘恒的感知,索性间接坦诚,所以虽然说的是算计,偏偏让人生不出丝毫反感。 刘恒和小牛魔相视一眼,俱是笑了开来,看似一团和气,他们的攻势却没有任何停下的迹象。 “悦娘这薄面,不知是何模样?” 刘恒随意的问道。 曹集闻言,即便疲于保命,依旧忍不住朝悦娘望去,神情更显紧张。因为他很清楚,今日能不能保住自家性命,全看悦娘和其他人为了保他,愿意花费怎样的“薄面”,性命攸关,他岂能不紧张? 悦娘对曹集所率战阵越见凶险的处境视而不见,蹙眉思忖之后,凝望向小牛魔、刘恒和“金来”,传音问道:“关于藕骨转生莲更准确的消息,不知三位觉得够不够?” 听到这话,刘恒三人齐刷刷朝她看去。 小牛魔略微犹豫,就露出坚决神情,“我要藕骨转生莲,也要报仇雪恨!” 他等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绝不会为了这神药而番茄了报仇,等到报完仇后,自会去继续追寻藕骨转生莲的下落,这般霸气绝对是小牛魔的风格。 —————————————————————————————————————————————————————————————————————————————— 要说出身,本体只是一根秀发,世上恐怕没有比这更卑微的出身了。可是她如今却超越了绝大多数同辈,抢先晋升到五重境,只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敬畏。 而灵族另外一位绝顶天才,小石王的出身,却是尊贵到了极点。 传闻小石王还处于石胎的漫长岁月中,不只一位圣人留意过这块石胎,为其赐福加持的先贤大能更是不可计数,为其诵经焚香、膜拜祈福的祭祀一直延续,从未断绝。甚至灵族内部流传着一种说法,石胎里孕育的是神灵,生来就注定要成圣的绝顶人物,可以说它还没出世,就受到太多关注。 小石王出世后,果然也没辜负所有人的重望,修行一日千里,从刚刚修行到晋升为同辈中的至强者,一直顺风顺水,没有一丝波折,强大到令同辈天才近乎窒息。 二者只说出身的话,可谓天差地别,简直是两个极端。然而到了现在,他们却站在了同样的高度,傲立于万山之巅,俯瞰亿万同辈,这不可谓不是一个奇迹。 对于这样的人物,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听到悦娘这话,刘恒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心里却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悦娘说她听闻杀侯有一种看破隐匿手段的无双术,而且如今她自己“切身体会过”,显然已经深信不疑。实则刘恒哪有什么如此神奇的手段,之所以能看破悦娘的隐匿术,原因说白了很简单,就是悦娘身怀奇物的缘故。 刘恒得到这神秘头骨,少说也有三四年时间了,别的用处没有发现,唯独针对奇物和某些宝物的时候,神秘头骨感应极其敏锐。 只要身怀奇物,无论藏得多么隐蔽,依旧逃不过神秘头骨的感应。 所以哪怕悦娘隐匿术法高明无敌,连小牛魔都毫无察觉,刘恒却一进场,就感应到了悦娘的存在。 而很多时候,敢于隐匿跟随在他附近的人,往往都有所依仗,实力也独具一格,身上宝物自然不少,甚至可能带有奇物,于是神秘头骨就发挥了奇效,屡屡建功,这或许就是江湖传闻“杀侯有一种看破隐匿手段的无双术”的由来。 每每想到疑似奇物的堂堂至宝,在自己手中却沦落到这个用处,刘恒自然觉得哭笑不得。 不过这其中的玄机,他当然不会傻到自己去透露,乐得维持这个有趣的误会。这对于外人来说,不仅是一种震慑,更是一手底牌,对他好处多多。 “所以这次是悦娘出面吗?” 对于悦娘的询问,刘恒避而不答,转而反问道。与此同时,刘恒面容有意无意,扫过周围几个看似无人的僻静地方,目光别有深意。 那几个地方,都让神秘头骨随之颤动,可见除却出面的悦娘外,暗中还藏着更多的强者。 悦娘闻言心生凛意,略微思忖,就做出了婉转的回应,“人人都觉得妾身是女子,更容易在杀侯、金兄、牛兄面前赚得几分薄面,自是妾身出来了。” 显然在她看来,隐于暗处的人们逃不过刘恒的感知,索性间接坦诚,所以虽然说的是算计,偏偏让人生不出丝毫反感。 刘恒和小牛魔相视一眼,俱是笑了开来,看似一团和气,他们的攻势却没有任何停下的迹象。 “悦娘这薄面,不知是何模样?” 刘恒随意的问道。 曹集闻言,即便疲于保命,依旧忍不住朝悦娘望去,神情更显紧张。因为他很清楚,今日能不能保住自家性命,全看悦娘和其他人为了保他,愿意花费怎样的“薄面”,性命攸关,他岂能不紧张? 悦娘对曹集所率战阵越见凶险的处境视而不见,蹙眉思忖之后,凝望向小牛魔、刘恒和“金来”,传音问道:“关于藕骨转生莲更准确的消息,不知三位觉得够不够?” 听到这话,刘恒三人齐刷刷朝她看去。 小牛魔略微犹豫,就露出坚决神情,“我要藕骨转生莲,也要报仇雪恨!” 他等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绝不会为了这神药而番茄了报仇,等到报完仇后,自会去继续追寻藕骨转生莲的下落,这般霸气绝对是小牛魔的风格。 —————————————————————————————————————————————————————— 要说出身,本体只是一根秀发,世上恐怕没有比这更卑微的出身了。可是她如今却超越了绝大多数同辈,抢先晋升到五重境,只凭这一点,就足以让人敬畏。 而灵族另外一位绝顶天才,小石王的出身,却是尊贵到了极点。 传闻小石王还处于石胎的漫长岁月中,不只一位圣人留意过这块石胎,为其赐福加持的先贤大能更是不可计数,为其诵经焚香、膜拜祈福的祭祀一直延续,从未断绝。甚至灵族内部流传着一种说法,石胎里孕育的是神灵,生来就注定要成圣的绝顶人物,可以说它还没出世,就受到太多关注。 小石王出世后,果然也没辜负所有人的重望,修行一日千里,从刚刚修行到晋升为同辈中的至强者,一直顺风顺水,没有一丝波折,强大到令同辈天才近乎窒息。 二者只说出身的话,可谓天差地别,简直是两个极端。然而到了现在,他们却站在了同样的高度,傲立于万山之巅,俯瞰亿万同辈,这不可谓不是一个奇迹。 对于这样的人物,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听到悦娘这话,刘恒神情没有任何变化,心里却颇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悦娘说她听闻杀侯有一种看破隐匿手段的无双术,而且如今她自己“切身体会过”,显然已经深信不疑。实则刘恒哪有什么如此神奇的手段,之所以能看破悦娘的隐匿术,原因说白了很简单,就是悦娘身怀奇物的缘故。 刘恒得到这神秘头骨,少说也有三四年时间了,别的用处没有发现,唯独针对奇物和某些宝物的时候,神秘头骨感应极其敏锐。 只要身怀奇物,无论藏得多么隐蔽,依旧逃不过神秘头骨的感应。 所以哪怕悦娘隐匿术法高明无敌,连小牛魔都毫无察觉,刘恒却一进场,就感应到了悦娘的存在。 而很多时候,敢于隐匿跟随在他附近的人,往往都有所依仗,实力也独具一格,身上宝物自然不少,甚至可能带有奇物,于是神秘头骨就发挥了奇效,屡屡建功,这或许就是江湖传闻“杀侯有一种看破隐匿手段的无双术”的由来。 每每想到疑似奇物的堂堂至宝,在自己手中却沦落到这个用处,刘恒自然觉得哭笑不得。 不过这其中的玄机,他当然不会傻到自己去透露,乐得维持这个有趣的误会。这对于外人来说,不仅是一种震慑,更是一手底牌,对他好处多多。 “所以这次是悦娘出面吗?” 对于悦娘的询问,刘恒避而不答,转而反问道。与此同时,刘恒面容有意无意,扫过周围几个看似无人的僻静地方,目光别有深意。 那几个地方,都让神秘头骨随之颤动,可见除却出面的悦娘外,暗中还藏着更多的强者。 悦娘闻言心生凛意,略微思忖,就做出了婉转的回应,“人人都觉得妾身是女子,更容易在杀侯、金兄、牛兄面前赚得几分薄面,自是妾身出来了。” 显然在她看来,隐于暗处的人们逃不过刘恒的感知,索性间接坦诚,所以虽然说的是算计,偏偏让人生不出丝毫反感。 刘恒和小牛魔相视一眼,俱是笑了开来,看似一团和气,他们的攻势却没有任何停下的迹象。 第八百零四章 莲 “贱生种!我若受你奸计害死,即便你活着出了秘境,我曹家也会为我报仇,让你生不如死!” 曹集的怒骂声就没停过,早已不像是五重境的天才强者,更像个骂街的泼妇。可是小牛魔和刘恒耳畔,也在响起他的传音,“牛兄、金兄、杀侯,这次我是受了奸人蛊惑,才会做出这等傻事,现在悔之晚矣。只求三位兄弟给我和我曹家一个面子,只要今日能放小弟一条生路,小弟必有厚报!” 他急声求饶,看起来很是惶急怕死,刘恒和小牛魔却隐隐感到了蹊跷。 因为他们听过太多人求饶的样子,和曹集的样子还是有些差别,他虽说在求饶,那惶急却更像是假装出来的,刘恒和小牛魔听着总觉得里面有一股虚情假意的味道。 怕死的人陷入真正的绝境,根本不会再顾忌什么面子,为了活命,他们敢做出任何许诺,反观曹集,或许即便是演戏也拉不下面子,又太过夸张,反倒过犹不及,自然让人觉得假。 实则想想就知道,别看明面上曹集一方局势堪忧,但在刘恒和小牛魔的感知中,曹集一方隐藏在暗处的强者和力量,依旧远远在他们之上。再者曹集自己就是五重境强者,还是深受师门重视的天才强者,身上的保命手段肯定极多,只要事先有所准备,就很难当场身死。 他可不像是之前被杀的虎治,虎治之所以当场被杀,原因有很多。 首先虎治是妖族,万妖盟的隐藏强者,在谋杀小牛魔的联盟中,他等若是“孤家寡人”。所以小牛魔收拾虎治,说白了就是内斗,外人很难插手,又没有什么切身关系,隐于暗处的人们自然形成了默契,选择袖手旁观,任由虎治被杀。 然后是小牛魔的宣告太出人意料,就让万妖盟战阵崩溃得太快,虎治很多保命手段没有来得及发挥真正的作用,种种原因结合在一处,才最终促成了虎治之死。 曹集就不同了,他是代表千令盟出战,如他自己所说,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们那边都有必须保他的需要。 加上小牛魔攻心之计,用不到千令盟战阵身上,他们战阵苦苦支撑,虽说注定要落败,却不会出现突兀崩溃的情况。又有虎治的前车之鉴,这就让曹集有所准备,估计早就暗中备好了保命遁符,一旦情况不对,随时能够抽身而退,自然无需太过杞人忧天。 这情况交战双方都心知肚明,所以小牛魔和刘恒根本不会把他“求饶”的话当真,也不会把他泼妇般的叫骂当真,反倒顺势用讥讽或嘲弄的话来应付曹集,实际攻势根本没停。 相比曹集,组成战阵的其他儒家弟子就没这么好命了。 他们成为双方考量底线的焦点,刘恒等人拼命攻击,不断攻伐,掠夺战阵成员的性命,而悦娘他们那边也在关注成员折损的数量。这些儒家弟子在双方看来,不是必救的人命,只是一份“诚意”罢了。 刘恒这边想着,自家所受的损失要怎么从这些人身上补回来,杀多少才能勉强顺下这口气。悦娘他们则想着类似的事,就是要舍弃多少人,才能当做赔罪的“诚意”。 作为“诚意”的儒家弟子,只能听天由命,这未免是一件极其悲哀的事情。 可惜没人在乎这个,所以儒家弟子们一面维持着战阵,一面还得尽力使出各种手段,才能在小牛魔和刘恒的袭杀中活下命来,十分不易。 如此局面下,战阵崩溃的速度快得有些超乎人们预料。短短百息之后,三百六十名儒家弟子竟就死了超过一百零八人,也就是折损超过三成,战阵自然维持不下去了。 而且在刘恒一方的猛攻下,活下来的二百五十来人,同样个个带伤。 战阵一崩,人人都知道大难临头,近乎所有儒家弟子二话不说,十分默契地四散而逃。 面对这些毫无抵抗之心和能力的敌人,米家三姐弟依旧有些迟疑,但在刘恒的催促之下,三人还是尝试着狠下心来,朝这些敌人追杀而去。 “饶命啊!” “我投降了!” “不要杀我!” …… 哭喊声求饶声,争先恐后的响起,在死亡的恐惧下,他们不再是骄傲的儒门骄子,只是贪生怕死的懦夫。 而刘恒和小牛魔,根本不理会这些人,战阵一破,就齐齐杀向曹集! 曹集惶急,急忙开启了众多护身的宝物,一边色厉内荏地厉喝,“你们不要得寸进尺!” 刘恒和小牛魔哪会管他,作为救援代表的悦娘不开口,他们自然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照理说战阵都破了,付出的“诚意”已经不算小,本该开口喊停的悦娘却还是没有喊停。可见对于曹集的反骂,悦娘面上没有表露,心里依旧生出了不悦之情。她自己不好出面教训曹集,却能拖慢喊停的时间,借小牛魔和刘恒的手给曹集一点教训,如此“借刀杀人”,谁也怪不到她头上。 于是不多时,在小牛魔和刘恒的狂攻猛打下,曹集的防护手段相继告破,连他刚刚取出一件形似竹简的飞遁法宝都被直接打碎,神魂更是连连受创。 才强撑了十多息,曹集面色苍白,满脸冷汗直流,神魂萎顿,从原本近亩大小径直缩小到只剩十数丈的地步,受到的创伤有多重,一目了然。 这时候,曹集都被逼急了,手中保命遁符亮起丝丝光华,显然不再把保命的希望放在悦娘身上,已经准备自保时,悦娘总算开口了。 “三位,这份诚意应该够了吧。”悦娘轻声提醒。 曹集舒了口气,知道自身安全了,谁想刚刚有些放松警惕,对面刘恒就趁机一击重棍砸来,瞬息取走了他的一条腿! —————————————————————————————————————————————————————————————————————————— “贱生种!我若受你奸计害死,即便你活着出了秘境,我曹家也会为我报仇,让你生不如死!” 曹集的怒骂声就没停过,早已不像是五重境的天才强者,更像个骂街的泼妇。可是小牛魔和刘恒耳畔,也在响起他的传音,“牛兄、金兄、杀侯,这次我是受了奸人蛊惑,才会做出这等傻事,现在悔之晚矣。只求三位兄弟给我和我曹家一个面子,只要今日能放小弟一条生路,小弟必有厚报!” 他急声求饶,看起来很是惶急怕死,刘恒和小牛魔却隐隐感到了蹊跷。 因为他们听过太多人求饶的样子,和曹集的样子还是有些差别,他虽说在求饶,那惶急却更像是假装出来的,刘恒和小牛魔听着总觉得里面有一股虚情假意的味道。 怕死的人陷入真正的绝境,根本不会再顾忌什么面子,为了活命,他们敢做出任何许诺,反观曹集,或许即便是演戏也拉不下面子,又太过夸张,反倒过犹不及,自然让人觉得假。 实则想想就知道,别看明面上曹集一方局势堪忧,但在刘恒和小牛魔的感知中,曹集一方隐藏在暗处的强者和力量,依旧远远在他们之上。再者曹集自己就是五重境强者,还是深受师门重视的天才强者,身上的保命手段肯定极多,只要事先有所准备,就很难当场身死。 他可不像是之前被杀的虎治,虎治之所以当场被杀,原因有很多。 首先虎治是妖族,万妖盟的隐藏强者,在谋杀小牛魔的联盟中,他等若是“孤家寡人”。所以小牛魔收拾虎治,说白了就是内斗,外人很难插手,又没有什么切身关系,隐于暗处的人们自然形成了默契,选择袖手旁观,任由虎治被杀。 然后是小牛魔的宣告太出人意料,就让万妖盟战阵崩溃得太快,虎治很多保命手段没有来得及发挥真正的作用,种种原因结合在一处,才最终促成了虎治之死。 曹集就不同了,他是代表千令盟出战,如他自己所说,无论从哪个方面来说,他们那边都有必须保他的需要。 加上小牛魔攻心之计,用不到千令盟战阵身上,他们战阵苦苦支撑,虽说注定要落败,却不会出现突兀崩溃的情况。又有虎治的前车之鉴,这就让曹集有所准备,估计早就暗中备好了保命遁符,一旦情况不对,随时能够抽身而退,自然无需太过杞人忧天。 这情况交战双方都心知肚明,所以小牛魔和刘恒根本不会把他“求饶”的话当真,也不会把他泼妇般的叫骂当真,反倒顺势用讥讽或嘲弄的话来应付曹集,实际攻势根本没停。 相比曹集,组成战阵的其他儒家弟子就没这么好命了。 他们成为双方考量底线的焦点,刘恒等人拼命攻击,不断攻伐,掠夺战阵成员的性命,而悦娘他们那边也在关注成员折损的数量。这些儒家弟子在双方看来,不是必救的人命,只是一份“诚意”罢了。 刘恒这边想着,自家所受的损失要怎么从这些人身上补回来,杀多少才能勉强顺下这口气。悦娘他们则想着类似的事,就是要舍弃多少人,才能当做赔罪的“诚意”。 作为“诚意”的儒家弟子,只能听天由命,这未免是一件极其悲哀的事情。 可惜没人在乎这个,所以儒家弟子们一面维持着战阵,一面还得尽力使出各种手段,才能在小牛魔和刘恒的袭杀中活下命来,十分不易。 如此局面下,战阵崩溃的速度快得有些超乎人们预料。短短百息之后,三百六十名儒家弟子竟就死了超过一百零八人,也就是折损超过三成,战阵自然维持不下去了。 而且在刘恒一方的猛攻下,活下来的二百五十来人,同样个个带伤。 战阵一崩,人人都知道大难临头,近乎所有儒家弟子二话不说,十分默契地四散而逃。 面对这些毫无抵抗之心和能力的敌人,米家三姐弟依旧有些迟疑,但在刘恒的催促之下,三人还是尝试着狠下心来,朝这些敌人追杀而去。 “饶命啊!” “我投降了!” “不要杀我!” …… 哭喊声求饶声,争先恐后的响起,在死亡的恐惧下,他们不再是骄傲的儒门骄子,只是贪生怕死的懦夫。 而刘恒和小牛魔,根本不理会这些人,战阵一破,就齐齐杀向曹集! 曹集惶急,急忙开启了众多护身的宝物,一边色厉内荏地厉喝,“你们不要得寸进尺!” 刘恒和小牛魔哪会管他,作为救援代表的悦娘不开口,他们自然想怎么来就怎么来。 照理说战阵都破了,付出的“诚意”已经不算小,本该开口喊停的悦娘却还是没有喊停。可见对于曹集的反骂,悦娘面上没有表露,心里依旧生出了不悦之情。她自己不好出面教训曹集,却能拖慢喊停的时间,借小牛魔和刘恒的手给曹集一点教训,如此“借刀杀人”,谁也怪不到她头上。 于是不多时,在小牛魔和刘恒的狂攻猛打下,曹集的防护手段相继告破,连他刚刚取出一件形似竹简的飞遁法宝都被直接打碎,神魂更是连连受创。 才强撑了十多息,曹集面色苍白,满脸冷汗直流,神魂萎顿,从原本近亩大小径直缩小到只剩十数丈的地步,受到的创伤有多重,一目了然。 这时候,曹集都被逼急了,手中保命遁符亮起丝丝光华,显然不再把保命的希望放在悦娘身上,已经准备自保时,悦娘总算开口了。 “三位,这份诚意应该够了吧。”悦娘轻声提醒。 曹集舒了口气,知道自身安全了,谁想刚刚有些放松警惕,对面刘恒就趁机一击重棍砸来,瞬息取走了他的一条腿! 才强撑了十多息,曹集面色苍白,满脸冷汗直流,神魂萎顿,从原本近亩大小径直缩小到只剩十数丈的地步,受到的创伤有多重,一目了然。 这时候,曹集都被逼急了,手中保命遁符亮起丝丝光华,显然不再把保命的希望放在悦娘身上,已经准备自保时,悦娘总算开口了。 “三位,这份诚意应该够了吧。”悦娘轻声提醒。 曹集舒了口气,知道自身安全了,谁想刚刚有些放松警惕,对面刘恒就趁机一击重棍砸来,瞬息取走了他的一条腿! 第八百零五章 再擒! 刘恒摇摇头,“是谁不是都一样吗?” 悦娘出现的山峰上,应该不只有悦娘,甚至可以说,刘恒一开始发现的人,根本就不是悦娘! 乃至于四周,引发神秘头骨生出反应的源头,还有不少,这就是说暗藏在附近的强者数目,叫人头皮发麻。 这才是刘恒和小牛魔商讨之后,决定见好就收的原因。 刚刚之所以点明悦娘出现的山峰,仅仅是因为神秘头骨面朝那座山峰的方向,反应最为激烈,而且这也是距离战场最近的一处,所以挑中这里点明,原因就这么简单。 一开始刘恒本以为,藏于这座山峰的就是悦娘,可是等悦娘升空后他才突然发现,那个方向引发神秘头骨反应的源头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这让他和小牛魔心神都骤然紧绷到了极点。 出面的是悦娘,从某个方面来说,没出面的人物,身份应该比悦娘更高,才能让悦娘替他出面应对。可是,悦娘本身就是号称秘境中至强者的五重境强者,遍观整个秘境,十万天才,身份高过悦娘的还有几人? 这样的人物,除却小牛魔外,有且只有三人! 小石王,李冲霄,朱克理! 刘恒觉得,无论来的是他们中哪一人,其实局面都是一样的。 若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即便是悦娘出面也没用,他们依旧会选择当场留下曹集的性命。因为悦娘和那三人所代表的力量,截然不同,他们可以不给悦娘面子,却不能不顾忌这三人。 如果没有当着这三人之一的面杀死曹集,杀了也就杀了,可是反之,这三人无论怎么想,都要彻底站在刘恒等人的对立面,那是一点还转的余地都没了。 意义毕竟天差地别。 所以在刘恒他们没有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跟这三人和三人所代表的势力彻底开战前,这三人无论是谁来了,刘恒他们都不好再击杀曹集。 所以才会有双方做了交易,各自妥协,暂时了结了此次事端。 刘恒这么说,小牛魔却神色异样,微显凝重地道:“不一样,你这段时间去处可能很隐蔽,所以才没听说一个消息。” 他顿了顿,神情变得十分复杂,才幽幽道:“我最近听到一个传闻,朱克理破境了。” 刘恒双目睁圆,呆立当场。 四小王中,世人公认以朱克理为首,原因无他,只因为他的境界修为,一直是四小王中最高的,这个记录从四人齐名开始就保持到了现在。在进入秘境时,小牛魔和小石王属于四小王中实力最弱的,同是五重境小成,而李冲霄略高一线,是五重境大成,做为四小王之首的朱克理境界依旧最高,五重境巅峰。 到达师境以后,魂修的学士境是一个大境界,没有其他修士的六重境界划分那么清晰,突破的难度也远比其他流派的修士低,这是实情。可境界就是境界,尤其人们到了师境这样的高度,想要突破一重境界的难度都是成倍增加,即便魂修也无法脱离这个常理。 所以人们下意识的认为,哪怕朱克理已经到了五重境巅峰,依旧不是短时间就能突破的。然而事实却是,才进入秘境半个月左右,朱克理就已经突破到了六重境! 等于他遥遥领先了整整一代人! 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这又是何等可怕的人? 刘恒浑身汗毛直竖,被这消息惊起了一身寒意,他这才知道事情有多么严重,也终于明白小牛魔说的不一样是什么意思了。 如果来的是小石王或李冲霄,还没什么,可如果是朱克理亲至,这越想越让刘恒后怕,万分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冲动,没有强行留下曹集的性命。 他实在无法想象,该去如何面对这样近乎无敌的一个千令盟,一个绝对同境无敌的至强者。 这至强者,是真正名至实归的至强,他领先了所有人一重境界,强大到没有敌手,强大到令人窒息! “这次秘境之行的千令盟,恐怕要变得无比强势了。”刘恒唏嘘,“所有人都将在他们的力量下瑟瑟发抖,想象未来,真叫人压力如山大。” 他也终于能理解,为何千令盟会想杀小牛魔来立威了,为何只是一个曹集出面,就能邀集这么多势力答应联手。只因为拥有如此力量,他们肆无忌惮,而其他势力则要么避让,要么臣服,要么……去死。 绝对的力量,就代表称霸。 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中,千令盟必将称霸整个秘境,让所有人屈服于他们的威势下,前景要多黑暗就有多黑暗。 “而且听闻朱克理,晋升之后修为十分稳固,完美得没有任何隐患,所以还在稳步晋升。”小牛魔不怕刘恒心情更加沉重,径直说出了更坏的消息,随后才摇头叹息,“唯一的好消息,估计就是朱克理志不在称霸了。这个人心志太高了,突破一重境界对他来说只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所以他的心思不在如何称霸,而在于如何利用秘境这段宝贵的时机,突破那更大的鸿沟。” 刘恒笑了,“看来他是想做百年里第一天才了,果然有志气,这样也好,皆大欢喜,不是吗?” 所谓更大的鸿沟,就是学士境突破到大学士境的桎梏,这才是真正的生死劫,但如果能跨过这一劫,顿时海阔天空,就是另一个天地了。 为了这一劫,任何人都必须全力以赴,比如朱克理,他要真是一心想在秘境这段时间突破,那就很难分心再去管其他事。这样的朱克理,只会做为一个神像般存在,用以震慑四方诸敌,而不是一个镇压各方势力的霸王。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朱克理突破到六重境这事对整个秘境的影响,就不算太大了。 这自然算是好消息。 小牛魔哈哈大笑,“所以早叫你别掺和老子的事,有多远就滚多远,你偏偏不听,非得往这里凑,现在知道怕了吧?现在后悔了吧?” 刘恒嗤之以鼻,“我就说你怎么想净身出户,直接脱离万妖盟,敢情就是懒得去当孙子,把万妖盟这烂摊子扔给他们自己了,你可真够精的!” 两人见面,难免呛呛,嘴上谁也不饶谁,朱克理突破带来的压力和凝重感,却在斗嘴之间彻底消弭无踪了。 “牛大哥脱离了万妖盟,咱们就都是些无牵无挂的散修,任是那朱克理和千令盟再强,以后跟咱们又有什么关系?”米琦笑着插嘴,“秘境这么大,有的是地方,大不了以后避开他们就是了,他们做他们的霸王,我们过我们的日子,不也挺好?” 听到他开口,小牛魔立时改了态度,当先朝米琦三人重重一礼,才传音问道:“还没请教三位恩公?” “亏你开得了口,还恩公?”刘恒顿时耻笑,这才传音介绍道:“他们是我新认的师妹师弟,也是三姐弟,你面前这个是师妹,大姐米琦,左边那个是老二米染,右边那个是老三米章。” —————————————————————————————————————————————————————————————————————— 刘恒摇摇头,“是谁不是都一样吗?” 悦娘出现的山峰上,应该不只有悦娘,甚至可以说,刘恒一开始发现的人,根本就不是悦娘! 乃至于四周,引发神秘头骨生出反应的源头,还有不少,这就是说暗藏在附近的强者数目,叫人头皮发麻。 这才是刘恒和小牛魔商讨之后,决定见好就收的原因。 刚刚之所以点明悦娘出现的山峰,仅仅是因为神秘头骨面朝那座山峰的方向,反应最为激烈,而且这也是距离战场最近的一处,所以挑中这里点明,原因就这么简单。 一开始刘恒本以为,藏于这座山峰的就是悦娘,可是等悦娘升空后他才突然发现,那个方向引发神秘头骨反应的源头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这让他和小牛魔心神都骤然紧绷到了极点。 出面的是悦娘,从某个方面来说,没出面的人物,身份应该比悦娘更高,才能让悦娘替他出面应对。可是,悦娘本身就是号称秘境中至强者的五重境强者,遍观整个秘境,十万天才,身份高过悦娘的还有几人? 这样的人物,除却小牛魔外,有且只有三人! 小石王,李冲霄,朱克理! 刘恒觉得,无论来的是他们中哪一人,其实局面都是一样的。 若不是因为这个缘故,即便是悦娘出面也没用,他们依旧会选择当场留下曹集的性命。因为悦娘和那三人所代表的力量,截然不同,他们可以不给悦娘面子,却不能不顾忌这三人。 如果没有当着这三人之一的面杀死曹集,杀了也就杀了,可是反之,这三人无论怎么想,都要彻底站在刘恒等人的对立面,那是一点还转的余地都没了。 意义毕竟天差地别。 所以在刘恒他们没有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跟这三人和三人所代表的势力彻底开战前,这三人无论是谁来了,刘恒他们都不好再击杀曹集。 所以才会有双方做了交易,各自妥协,暂时了结了此次事端。 刘恒这么说,小牛魔却神色异样,微显凝重地道:“不一样,你这段时间去处可能很隐蔽,所以才没听说一个消息。” 他顿了顿,神情变得十分复杂,才幽幽道:“我最近听到一个传闻,朱克理破境了。” 刘恒双目睁圆,呆立当场。 四小王中,世人公认以朱克理为首,原因无他,只因为他的境界修为,一直是四小王中最高的,这个记录从四人齐名开始就保持到了现在。在进入秘境时,小牛魔和小石王属于四小王中实力最弱的,同是五重境小成,而李冲霄略高一线,是五重境大成,做为四小王之首的朱克理境界依旧最高,五重境巅峰。 到达师境以后,魂修的学士境是一个大境界,没有其他修士的六重境界划分那么清晰,突破的难度也远比其他流派的修士低,这是实情。可境界就是境界,尤其人们到了师境这样的高度,想要突破一重境界的难度都是成倍增加,即便魂修也无法脱离这个常理。 所以人们下意识的认为,哪怕朱克理已经到了五重境巅峰,依旧不是短时间就能突破的。然而事实却是,才进入秘境半个月左右,朱克理就已经突破到了六重境! 等于他遥遥领先了整整一代人! 这是何等可怕的事情? 这又是何等可怕的人? 刘恒浑身汗毛直竖,被这消息惊起了一身寒意,他这才知道事情有多么严重,也终于明白小牛魔说的不一样是什么意思了。 如果来的是小石王或李冲霄,还没什么,可如果是朱克理亲至,这越想越让刘恒后怕,万分庆幸自己当时没有冲动,没有强行留下曹集的性命。 他实在无法想象,该去如何面对这样近乎无敌的一个千令盟,一个绝对同境无敌的至强者。 这至强者,是真正名至实归的至强,他领先了所有人一重境界,强大到没有敌手,强大到令人窒息! “这次秘境之行的千令盟,恐怕要变得无比强势了。”刘恒唏嘘,“所有人都将在他们的力量下瑟瑟发抖,想象未来,真叫人压力如山大。” 他也终于能理解,为何千令盟会想杀小牛魔来立威了,为何只是一个曹集出面,就能邀集这么多势力答应联手。只因为拥有如此力量,他们肆无忌惮,而其他势力则要么避让,要么臣服,要么……去死。 绝对的力量,就代表称霸。 在可以预见的未来中,千令盟必将称霸整个秘境,让所有人屈服于他们的威势下,前景要多黑暗就有多黑暗。 “而且听闻朱克理,晋升之后修为十分稳固,完美得没有任何隐患,所以还在稳步晋升。”小牛魔不怕刘恒心情更加沉重,径直说出了更坏的消息,随后才摇头叹息,“唯一的好消息,估计就是朱克理志不在称霸了。这个人心志太高了,突破一重境界对他来说只是件不值一提的小事,所以他的心思不在如何称霸,而在于如何利用秘境这段宝贵的时机,突破那更大的鸿沟。” 第八百零六章 得法 这么站着的,足有三人。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寂静变得越来越压抑,令人呼吸困难,腿脚发软。不知过去多久,对面鹰嘴崖纵跃出一头巨大玉雕,振翅向更高的巨叶浮陆飞去,又过了一阵,才听到坐着的人开口了。 “一出好戏。” 他声音如珠玉落盘,又似风沙轻扬,很有磁性,却分辨不出男女,也听不出他此刻的情绪。 不过总算开口,让站着的三人压力骤缓,一人赶忙趁机认错:“是我们的错,还请责罚。” 坐着的人依旧在遥望刘恒等人远去的那个方向,像是没听到他认错,自顾自地道:“有时候,我挺羡慕那头牛,脾气上来了,什么东西都可以不顾,就这么甩甩手离开,管它会不会洪水滔天。” 此话一出,三人俱是大惊,脸色都白了。 “盟主不可!” “盟主只看到那头牛一身轻松的样子,莫非忘了他之前的困境?” “那头牛自私自利,盟主岂能效仿?” 三人急忙劝说,坐着的人却是沉默以对,等三人说到没话说了以后,才再度开口,“万妖盟至此,气数已尽,各盟同样伤了元气,全部看过来,却还是千令盟赚了,实在有趣。” “盟主此言差矣,方圆盟明哲保身,我盟仅仅策应相助,没有和小牛魔等人正面对抗,同样没有任何损失。两盟都逃过一劫,可比千令盟、众道盟、万妖盟的境地好上太多,怎能说千令盟赚了?”有人不服气,立时分辨道:“在下看来,今日能把小牛魔逼到这般境地,近乎底牌尽出,还和万妖盟划清界限,同样是一件好事。若没有今日一役,以小牛魔隐藏的底牌,加上万妖盟,堪称千令盟下最强盟会,想想都叫人害怕。” 坐着的人闻言点点头,“你说的都对,却少说了人心。” 分辨之人一怔,渐渐皱眉,“所谓人心,顺服强者,怜悯弱者,但有什么用?古往今来,从未见过人心能左右人世之时,不知盟主何以言说?” “公道自在人心。”坐着的人轻声道:“人心虽然见不到,却能对人世造成无形的影响。比如今日之事,那头牛他们不仅赢了,还尽得人心,若是日后寻仇而来,很少有人会为我们叫屈,这就是影响。” 他这番话固然有道理,可是难以说服站着的人。 在人们固有的观念中,人心这一词人人在说,却没有多少人真当回事,盖因为这世道向来信奉强者为尊,这才是人们公认的至理。所以三人听了后又想反驳,可是想到对方的身份,还有对方修行的道,就都住口不争了,“盟主说的是。” 虽然如此,坐着的人自然很清楚,他们是面服心不服,沉吟片刻,还是决定继续说道:“人心向背,意味着他们可以攻防自决,掌握主动权。而我们则不能轻易再招惹他们,极其被动,长此以往,必是祸端。” 哪怕说到这一步,坐着的人还是能感觉到,三人并没有被说服,终是心里幽幽一叹,不再多说这事,转而道:“这次失败,各方定会把原因全推到我们身上,你们想清楚该怎么应对了吗?” 提到这话,三人都精神大振,左首书生抢先道:“我小说家得到的消息,必然没有错!再者当时我们暗中力量依旧占忧,是千令盟那边不愿再闹大,才有如此一败,所以他们想把问题全推到我们身上,我们是断断不能认的!到时还请盟主……” 居中那头戴玉冠的书生则直接打断,径直道:“此番失败,万妖盟虽折损最大,但气数已尽,连出面的人都没有了,自然无需过多理会。千令盟那边同样折损两百多天才,可他们才是主事者,出了事全是咎由自取,若不是如今他们势大,我们反倒要怪他们连累各方才是,哪有他们来找我们麻烦的道理?而众道盟虽败,听说却没有多少损伤,若是也跟着来闹,那就是无理取闹,根本不用理会!至于小牛魔这边……” 三人侃侃而谈,各自陈述了后续的处理意见,又相互争辩片刻,终是把意见统一,这才询问坐着的人。 坐着的人至始至终没有插口,也没有转身,直到他们商议妥当后才道:“既然诸位都考虑清楚了,就依计去办吧。” 三人应诺,果然不再多留,齐齐离去。 “当初就不该答应这些学派,组成什么联盟。”三人离去不久,空寂无人的悬崖上忽然又传出一个说话声。 坐着的人好像并不惊讶,“如果不组成联盟,单凭我们自己,局面只会比现在更差。” 斜侧出现一道倩影,莲步轻移,走到这人身边,同样朝刘恒等人离去的方向遥望,正是去而复返的悦娘。 “可你看看这些个人,说是联盟,却事事自作主张,得了利自己独吞,出了事才把你抬出来应付。若不是咱们实力够强,对他们还有些威慑力,他们怕是一点都没把你这个盟主放在眼里了,这算什么联盟?” 悦娘眯眼,“妾身倒觉得,你可以学学那头牛。如今局势明朗,与其在千令盟威势下委曲求全,还不如甩了这烂摊子,求一个自在。” 坐着的人沉默片刻,还是摇摇头。 “你只看到这头牛此次赢得漂亮,来日活得潇洒,可是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若是没有其他的变数,他们日后的处境将会越来越艰难。与其像他们,还不如维持盟会,总能抱团取暖,不至于被千令盟肆无忌惮的欺压。” 悦娘皱眉,“千令盟大势已成,跟这些鼠目寸光的人抱团取暖,你不怕反被他们连累吗?妾身算是明白了,这些学派为何沦落至此,他们连这次事情的影响有多大都没搞清楚,只知道算计自家得失,连派来秘境的得意弟子都是这般模样,何愁不没落?” 她对这些流派的印象,一天比一天差,如今已经近乎鄙夷。在她看来,这些各派所谓的年轻领袖,实力寻常,却自命不凡,志比天高,都像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货色。 套用纵横家的一句话就是,竖子不足以谋! 可坐着的人却不答反道,“方圆盟那里,以后要多走动。众道盟的赵桂龙那里,你让他稍安勿躁,等我跟李冲霄商议之后,自会告诉他该如何处置。万妖盟那边,尽量维持关系,送两个贤者境造化的消息过去,不要因为他们没落就冷落了他们。千令盟……就如他们所说,该强硬还是要强硬,无非相互扯皮罢了,不必因为朱克理突破到六重境,就对千令盟卑躬屈膝。” 他做出详细的安排,细细听来,和纵横家、小说家他们商议的处理办法似是而非,看似相同,实则细微处又有不同。 “他们说得好听,就怕到时候又要先嚷嚷该怎么赔偿千令盟了。”悦娘嘲弄一句,才点头答应下来,随后疑惑道:“万妖盟一次去了两大至强战力,眼看就要分崩离析,还维持什么关系?” 坐着的人仿佛轻轻笑了,“汇聚了妖族一整代天才的盟会,底蕴深厚,怎么可能说倒就倒?我看更像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看着吧,将来什么时候就渡劫重生了也说不定。” 悦娘若有所思,领命而去。 这人却依旧坐在原地,不知过去多久,身影悄然无踪,好像从没出现过。 各方合谋,围杀小牛魔之事,以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方式落下帷幕,当消息传开,在整个秘境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自不必提。刘恒和小牛魔等人再也没理会江湖上的风风雨雨,就此同行,来到了横天树河最高处的一块巨叶浮陆。 危难迎刃而解,他们心情大不一样,俯瞰巨叶浮陆的奇观,自然更觉大开眼界。 云海渺渺,如烟似雾,让这片浮陆显得如若仙境。 山峦叠嶂之间有众多低洼,云雾在这些地方化作雨露,丝丝落下,汇聚成个个湖泊,映出澄净瑰丽的色泽。从高处望去,就好像有神仙以天地为画,留下了五颜六色的色块,又似各色珠玉,散落山林,可谓奇观。 溪流潺潺,从四面八方聚拢,化作洪流,从这块巨叶浮陆边缘奔腾而下。恍惚间,人们好似来到银河的起源之地,亲眼目睹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雄壮景观,心中震撼,难以言喻。 “即便不为了种种造化,只为这些稀世罕见的奇观,也值得来一趟。”刘恒悠悠吐了口浊气,直觉神清气爽。 小牛魔点头,“只有这种地方,才有可能生出藕骨转生莲这样的神药了吧?” 他们之所以继续上行,是因为从悦娘那里交换来的消息里曾提到,横天树河最高处的这块巨叶浮陆上,一个地方有五六成的可能存在藕骨转生莲。 为何是五六成可能? 因为小说家那边有过记载,千年前曾有人在这里得到过一株藕骨转生莲,以藕骨转生莲的习性来说,千年时间在原地重生出一株的可能性,自然不小。 但是事关这等神药,变数实在太大,小说家没有准确的消息,自然也不敢做出任何保证,只敢说可能。 不管怎么说,既然这是距离最近的地方,刘恒等人怎么说,也该亲自过来看看再说。 —————————————————————————————————————————————————————————————————————————————— “他们说得好听,就怕到时候又要先嚷嚷该怎么赔偿千令盟了。”悦娘嘲弄一句,才点头答应下来,随后疑惑道:“万妖盟一次去了两大至强战力,眼看就要分崩离析,还维持什么关系?” 坐着的人仿佛轻轻笑了,“汇聚了妖族一整代天才的盟会,底蕴深厚,怎么可能说倒就倒?我看更像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你看着吧,将来什么时候就渡劫重生了也说不定。” 悦娘若有所思,领命而去。 这人却依旧坐在原地,不知过去多久,身影悄然无踪,好像从没出现过。 各方合谋,围杀小牛魔之事,以出乎所有人预料的方式落下帷幕,当消息传开,在整个秘境掀起了怎样的惊涛骇浪自不必提。刘恒和小牛魔等人再也没理会江湖上的风风雨雨,就此同行,来到了横天树河最高处的一块巨叶浮陆。 危难迎刃而解,他们心情大不一样,俯瞰巨叶浮陆的奇观,自然更觉大开眼界。 云海渺渺,如烟似雾,让这片浮陆显得如若仙境。 山峦叠嶂之间有众多低洼,云雾在这些地方化作雨露,丝丝落下,汇聚成个个湖泊,映出澄净瑰丽的色泽。从高处望去,就好像有神仙以天地为画,留下了五颜六色的色块,又似各色珠玉,散落山林,可谓奇观。 溪流潺潺,从四面八方聚拢,化作洪流,从这块巨叶浮陆边缘奔腾而下。恍惚间,人们好似来到银河的起源之地,亲眼目睹了“飞流直下三千尺”的雄壮景观,心中震撼,难以言喻。 “即便不为了种种造化,只为这些稀世罕见的奇观,也值得来一趟。”刘恒悠悠吐了口浊气,直觉神清气爽。 小牛魔点头,“只有这种地方,才有可能生出藕骨转生莲这样的神药了吧?” 他们之所以继续上行,是因为从悦娘那里交换来的消息里曾提到,横天树河最高处的这块巨叶浮陆上,一个地方有五六成的可能存在藕骨转生莲。 为何是五六成可能? 因为小说家那边有过记载,千年前曾有人在这里得到过一株藕骨转生莲,以藕骨转生莲的习性来说,千年时间在原地重生出一株的可能性,自然不小。 但是事关这等神药,变数实在太大,小说家没有准确的消息,自然也不敢做出任何保证,只敢说可能。 不管怎么说,既然这是距离最近的地方,刘恒等人怎么说,也该亲自过来看看再说。 第八百零七章 怅然若失 吼! 一头修行有成的强大妖虫仰天怒吼,却扛不住头顶垂落的万千寒冰巨柱,好似天降箭雨,将它戳穿,死死钉在原地。它一时未死,还在试图求活,可是更多的冰柱相继落下,不断轰击它的躯壳,直至四分五裂而亡! 这等师境四重的妖虫,躯壳堪比同境界横练武者,却连天然形成的冰柱都承受不住,可见这天威的强度比大师境出手还要厉害。 这一幕,狠狠冲击在每个人心头,让他们刚刚进入水幕天潭,就感受到了它对于生命的恶意和恐怖。 在刘恒等人身旁,还有几个想进入深处探索的散修强者,见状神色大变,略作犹豫,很快坚决转身离开了。别说是他们,连刘恒等人都心生惊悸,若不是有必须进入的原因,他们同样不想在这种鬼地方多待哪怕一刻。 只为寻找更为珍奇的灵药,却要冒着这么大的险,怎么算都不值得。 “小心!” 刘恒急喝一声,身形倏然一闪,就来到小牛魔身后,铁棍飞扬,就听到一阵尖锐绵长的金铁交鸣声。其他人这才见到,此处不知何时刮来一阵厉风,这风已经凝成一道道无形细线,速度快得惊人。刘恒出手抵挡,竟被打得应接不暇,连战连退,众人见状不由骇然。 “看来这里气候的威力,能不硬挡就不要硬抗,还是尽量避开的好。”众人急忙躲闪开来,看见短短片刻的对峙,刘恒已经喘息都不均匀了,都是心有余悸, “这样不是办法。” 刘恒沉吟,随即很快拿定主意,“我和牛哥要全力戒备,还是把倚碧和燕归言交给你们来守护的好。” 战阵战力的确是最强的,可毕竟是战阵,应对和速度都比不上个体。刘恒和小牛魔虽然战力都差了战阵一重境界,在这种地方,如果能完全解放出来,却能发挥更多的作用。 虽然人人知道,这应该是最正确的选择了,可是倚碧和燕归言脸上难免露出黯然神色。她们越来越觉得,自己一点用处都没有,完全就是两个拖累。 小牛魔也不愿倚碧难受,但不得不如此,所以只能尽力安抚她,随后沉默看着倚碧强颜欢笑,带领燕归言走入米家三姐弟的战阵防护里。 刘恒则更冷酷,他对燕归言严厉以对。 甚至有可能,他更想把两人留在水幕天潭外面,这样对于大家更好。可惜两人要是跟众人分开,虽说不再承受水幕天潭的危险,却有来自其他方面的危险,可以说更加危险。再者如果这里真的存在藕骨转生莲,自然是当场服用效果最好,所以倚碧最好还是跟着。 所以他并非冷血无情,只是关心两人的方式和其他人不同罢了。 同一时间,所有人都生出了类似的心声,“我还是太弱了。” “我要变强!” 之前或许因为拥有至强者战力,他们或多或少都生出了一些懈怠之心,这也是人之常情。他们遥遥领先于所有同龄人,成为其中屈指可数的至强者,哪怕没有因此骄傲自满,也失去了很多继续奋进的动力。 直到朱克理率先突破到学士六重境的消息传来,他们被人暗中设计围堵,若不是刘恒援救得及时,就要陨落,再到现在连天灾都觉得难以承受,这一桩桩一件件接踵而至,狠狠打醒了他们。 若不是自己这么弱,何至于成为别人的拖累? 若不是自己这么弱,何至于连亲近的人都保护不了? 无论理由是什么,他们都暗暗下定决心,此后一定要更加努力的变强! “除了一声谢,我什么都不说了,” 小牛魔神色异常复杂,重重拍了刘恒肩膀一下。这一声谢,不只针对刘恒之前的竭力营救,还有此时此刻的事情。 照理说开始寻找藕骨转生莲,刘恒本来不必再跟着了,可他偏偏硬要一起前往。如果是他和倚碧自己进来,虽说不至于身死,却也绝不至于有现在这么轻松。 各种事情累积下来,小牛魔只觉得承刘恒的情,实在太多太重,已经到了无论说什么都无法表达他心里感激之情的地步。 “我说你怎么越来越矫情了?” 刘恒嗤之以鼻,“不怕实话告诉你,我进入秘境要做的事都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哪像你这么拖沓?接下来我是无事一身轻,只剩和新认的师妹师弟们探讨功法,这种事去哪里都能做,所以去哪里不是去?这才说是到处走走看看,增长见识为主,不过是恰好走到了这里,恰好跟你们同行而已,你真当我是为了你们啊?” “你个猴子!”小牛魔瞪眼哼哼,顺手就想捶打刘恒,却被刘恒机敏躲开,逗得众人一阵哈哈大笑。 可是才笑出声,人们看向刘恒身后,忽然脸色急变! “快……!” 刘恒反应向来不慢,甚至不等众人出声提醒,已经转身应对,看都不看就横棍劈打! 然而任他反应足够快,依旧没想到骤然袭来的攻击有多么厉害。但听噼啪声大做,雷光乍亮,刺得他睁不开双眼,一股霸道到极点的力量瞬息灌涌进他的体内,所过之处,摧枯拉朽的毁灭了一切! 遭雷劈了! 刘恒心下一沉,很清楚情况有多么糟糕。 他一直知道,雷电是力量凝聚到极致的具现,即便最为微小的一丝,威力也恐怖非常,绝非这个境界的人所能承受的。可是直等真正体会到的时候,他才知道这究竟是何等恐怖的力量。 他所有的内力和堪比横练武师的强壮体魄,都被雷电之力蛮横地撕扯毁灭,魂力就更不用提了,这力量对于魂力更像是天敌一般的存在。雷电之力才刚刚入体,哪怕魂力都龟缩在识海里,依旧如临大敌,如万千尖刺扎心,惊悸非常。 刘恒引以为傲的所有东西,在雷电面前都毫无用处,被其恣意摧毁! 转瞬之间,刘恒总算体会到,在真正天威面前,人有多么弱小了,弱小到叫人绝望。 “难道我竟是这么个死法?” 刘恒不由浮现出一个极其荒诞的念头,却也知道看似荒诞,实则要没有别的变数,这十有八九将成为现实。 “师兄!” “你!” 人们大惊失色,急呼着要来救援,然而雷电面前,他们又能有什么办法? 可就在生死关头,刘恒忽然感觉到一边手袖中有所异动,那边狂暴非常的雷电之力竟然转瞬消失得无影无踪。感受到这边手臂和半边身子的感知重新恢复,刘恒顿时惊奇不已,随后想到了一个可能。 难道是…… 小白胖? 一念及此,他霍然明悟,努力稳住身形后,恢复正常的手臂探入袖中一抓,就把小白胖抓到了手中,可就像抓到一只刺猬,惊得他差点放手。 “是了!” 他来不及多想,硬是抓住好像变做刺猬的小白胖,抛向自己正被雷电之力肆虐的另一半身体。小白胖不断扭动胖嘟嘟的身子,很是不满,可是一落到刘恒这半边身体,就绽放出绚丽非常的雷弧之光。 正弥漫在这半边身体的雷电之力,就像遇到了克星,或是飞蛾遇到了火堆,争先恐后地脱离了刘恒身体,钻入了小白胖体内。 感受到这半边身体也在迅速恢复正常,再看着眼前这一幕,别说是刘恒,所有人都啧啧惊奇了。 “怎么回事?” “这小家伙怎么还敢吞吃雷电?” …… 刘恒一脸若有所悟,“这或许跟它以前吞吃过的一种奇火有关。” 待小白胖吸收完所有雷力,不再外放雷力,一副惬意非常的样子,随后转头就朝刘恒露出了愤怒至极的神情。不过对于他,刘恒是不能再了解了,顺手拿出一枚路上刚采摘的新鲜灵药放到它面前,小白胖一口咬住,果然就只顾得上享用美味,再没心思发火了。 解决了小白胖,刘恒就跟众人讲起了他们在百灵谷真骨雷火池的经历,听得众人恍然之余,看向小白胖的眼神更加古怪了。 “敢情这小家伙,还真不简单。” 倚碧早就接过小白胖,轻轻抚摸得小白胖写满一脸的舒服二字,米琦早就凑过去,也在尝试想抚摸小白胖,不得不说,小白胖那胖成球的样子,对女人的杀伤力实在太大,很少有女子能抵抗得住。 “吃了这么多雷力,它居然没什么感觉!”米琦一边惊叹一边轻轻抚摸,小白胖有些不舒服地扭动了几下,但很快就适应下来,乐在其中了。 刘恒摇摇头,心说雷力算什么,要是告诉你们,这小家伙连疑似圣人的气息都敢吃,那不是要吓死你们? 说实在的,对于小白胖荤素不忌的“吃功”,刘恒真有点见怪不怪了。 “这就太好了。”小牛魔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高兴,“水幕天潭里最可怕的,还是这行踪不定的雷电,既然它能克制雷电,咱们这一路就更安全了。” 事实果然如小牛魔所说的一样,他们继续深入的路上,小白胖屡屡建功,为他们化解了好多次来自雷电的危险。 “白胖大将军!” 听到米染一声打趣的高呼,刘恒一脸无奈,顺手把小白胖抛了过去。小白胖圆滚滚的身躯被一道雷电击中,众人恍惚间,好像见到它脸上也是一脸的麻木和无奈,和刘恒一般无二,不由得都被逗得笑出声来。 想必小白胖要是能说话,早就对他们这种无良行径大声抗议了。 在前往水幕天潭这一路上,由于有小白胖的帮忙,数十里的路程,竟比他们之前预计的要轻松很多。等他们从应该是巨型幼树枝干的山柱攀爬上去,还没等众人看清水幕天潭的模样,就听到刘恒一声惊呼。 “真是藕骨转生莲?” 这惊呼让所有人呼吸骤停,心跳加速,急急朝前方张望。 哪想到惊呼出声的刘恒,反应却截然相反,突兀朝后方跃起,残棍狠狠朝地面砸去! 而同一时间,小牛魔也是怪异一笑,妖力暴涨,沉喝声间,就凝成一种好似牢笼的妖术,同样朝地面某个地方罩落。 —————————————————————————————————————————————————————————————————————————————— 倚碧早就接过小白胖,轻轻抚摸得小白胖写满一脸的舒服二字,米琦早就凑过去,也在尝试想抚摸小白胖,不得不说,小白胖那胖成球的样子,对女人的杀伤力实在太大,很少有女子能抵抗得住。 “吃了这么多雷力,它居然没什么感觉!”米琦一边惊叹一边轻轻抚摸,小白胖有些不舒服地扭动了几下,但很快就适应下来,乐在其中了。 刘恒摇摇头,心说雷力算什么,要是告诉你们,这小家伙连疑似圣人的气息都敢吃,那不是要吓死你们? 说实在的,对于小白胖荤素不忌的“吃功”,刘恒真有点见怪不怪了。 “这就太好了。”小牛魔脸上难得露出了几分高兴,“水幕天潭里最可怕的,还是这行踪不定的雷电,既然它能克制雷电,咱们这一路就更安全了。” 事实果然如小牛魔所说的一样,他们继续深入的路上,小白胖屡屡建功,为他们化解了好多次来自雷电的危险。 “白胖大将军!” 听到米染一声打趣的高呼,刘恒一脸无奈,顺手把小白胖抛了过去。小白胖圆滚滚的身躯被一道雷电击中,众人恍惚间,好像见到它脸上也是一脸的麻木和无奈,和刘恒一般无二,不由得都被逗得笑出声来。 想必小白胖要是能说话,早就对他们这种无良行径大声抗议了。 在前往水幕天潭这一路上,由于有小白胖的帮忙,数十里的路程,竟比他们之前预计的要轻松很多。等他们从应该是巨型幼树枝干的山柱攀爬上去,还没等众人看清水幕天潭的模样,就听到刘恒一声惊呼。 “真是藕骨转生莲?” 这惊呼让所有人呼吸骤停,心跳加速,急急朝前方张望。 哪想到惊呼出声的刘恒,反应却截然相反,突兀朝后方跃起,残棍狠狠朝地面砸去! 而同一时间,小牛魔也是怪异一笑,妖力暴涨,沉喝声间,就凝成一种好似牢笼的妖术,同样朝地面某个地方罩落。 第八百零八章 三色原 一个拥有独门绝技的五重境强者,是敌是友很关键,任谁都不敢马虎。 “……亦敌亦友吧?” 小牛魔揉揉鼻头,吞吞吐吐地道:“一直关系还不错,就是我在他之前晋升五重境后,有一次恰好把它给逮住了,顺便给了它点教训,不知道这家伙会不会因此记仇。” 他说得这么闪烁其词,谁都听得出他说这话时有多么心虚,于是都朝他露出了鄙夷之色。 “说清楚,是它还是她?” 悦娘不知为何,突兀问了一句,然后直直凝望小牛魔的眼睛。 人们一怔,又齐齐从小牛魔面上看到一丝滞色,就都生出了恍然和促狭的神情。 “就是一只鼠妖,什么她不它的?”小牛魔含糊一句,随后分明是在转移话题,“身处险境,咱们可不能耽误时间,还是赶紧寻找藕骨转生莲吧!” 说完他不管别人还想问什么,率先大步前行了。 “原来是青梅竹马的红颜知己。”倚碧追着他的背影轻哼道,见小牛魔身影又是一顿,心里算是明白了。 不只是他,米琦早已掩嘴失笑,刘恒和米章米染则是哭笑不得。 “果然是亦敌亦友。” 刘恒忍不住发出感叹,那边小牛魔恼羞成怒,众人这才带着止不住的笑意跟随前行。 小牛魔虽然说得很简单,可是从他寥寥数语中,人们已经能听出很多东西了。 别的不说,小牛魔常住的地方,必然是牛妖一族的重地,如果只是个寻常的鼠妖,怎么可能在其中穿梭自如?而且照小牛魔的说法,秦白可是从小就喜欢偷他最喜爱的玩物和美食,如此欺负他这个牛族少族长,还能逍遥到今天而安然无恙,一样说明她有多么不一般。 如果照倚碧猜测的那样,说不定秦白根本就是小牛魔的娃娃亲,要不是倚碧的出现,人家秦白才是妖族各方属意的未来牛族族长夫人的人选。 至此,秦白为何会出现在小牛魔身受死劫的现场,又为何一路跟随到这里,还试图强抢藕骨转生莲,前因后果,就都一目了然了。 要真是这样,那么秦白是敌是友,还真不好说。 总之,这是小牛魔自家的一笔糊涂账,除了倚碧他们三个,别人以后还真不好随意插手了。即便交情好到如刘恒,之前没搞懂还好说,日后若是小牛魔再喊他帮忙“收拾”秦白,刘恒打死都不会插手。 “这他娘是什么鬼地方?” 小牛魔前行几步,忽然止步不前,怪叫出声。 人们还以为他又想转移话题,可是往前走了几步,都是一个个呆立当场。 居中是雷电不息,好似根根贯通天地的巨柱,声势雄洪到惊世骇俗的地步。这些雷电五颜六色,却都纯净而瑰丽,分明就是各色灵气精粹到极点后的模样,单单虚空中弥漫的丝丝雷电气息,就让人内心为之战栗。 这些雷光巨柱中间,有狂风纵横,风里夹裹着点点火光和冰晶,同样声势浩大,令人望而怯步。 如此地界,甚至可能对霸主都产生威胁,更妄论刘恒他们了。 偏偏在狂暴非常的万千灵气中,有一方幽潭,水面平静得如若镜面,久久不见一丝波澜,跟水面上方混乱恐怖的气氛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极端。 这就是大名鼎鼎的水幕天潭。 “果然是物极必反之地。” 刘恒深深吸了口气,一边躲避种种暴乱气候的危险,一边直直盯住幽潭,目光火热。 因为,他和所有人都见到幽潭之上,依稀有莲花的轮廓! 众人面面相觑,尽在不言中。 继续前行! 他们相距天潭只剩下最后数百丈的距离,对于他们的修为来说,数百丈短到只要一息就能赶到,可是面前这数百丈,却如若天堑! 可他们必须要去! “小心!” 那些突兀降下的巨柱雷电,尤为恐怖,众人都不敢保证小白胖是否还能承受,却不敢让它再冒险,所以只能竭力躲避。不仅雷光,这里狂风如刀,冰锥、火苗都好似神兵,都是灵气凝聚到极点后的具现,不是他们如今这修为能够抵挡的。 所以前行这一路上,他们走的异常警惕和小心,饶是如此,依旧难免发生意外。 才走到一半,米家三姐弟刚刚躲开一道从天而降的雷光巨柱,斜侧米染就是一声闷哼,腰腹有鲜血溅射。原来斜刺里的狂风里,倏然甩出一道冰晶,径直穿透米染种种防御,直接从他腰腹洞穿而过! “糟糕!” 这个时候,米染先想的不是自己,而是自己身后的燕归言,脸色霎时苍白。连自己都挡不住的冰刺,燕归言肯定更挡不住! 他极力回防,奈何为时已晚,只能惊怒看着这道冰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燕归言。 嗡——! 就在人人以为燕归言必遭重创的时候,他身上莫名生出一道幽光,柔柔如波,不知是什么力量,居然让冰刺迅速消融,待到燕归言眼前时,已经只剩一团浓郁灵气,再无伤害。 人人惊异,随后若有所思。 燕归言同样出身不凡,哪怕失忆了,肯定还藏有很多保命手段。比如此刻显化的这道幽光,观其表现,显然带有平复狂暴灵气的奇效。 “就是不知道能维持多长时间?”刘恒略微担忧,随后一咬牙道:“不管了,你们多看着倚碧!嫂子,你多靠近他!” 既然燕归言在这个地方还有点自保之力,那就可以对他稍微放松点,米家三姐弟的注意力也可以更多放在倚碧的身上,局势又能好转一些。 可就算这样,等他们真正来到天潭边,竟是个个带伤。 最麻烦的还是小牛魔,他之前连番大战留下一身的伤,哪怕刘恒给他用上深潭灵水,其他人也拿出种种疗伤灵药,小牛魔的情况依旧不容乐观,只能说勉强稳住了伤势,没有继续恶化罢了。 他受的伤毕竟太多太重,刘恒等人常备的丹药又大都是武修或魂修用的,并没有专门给妖族疗伤的好丹药,所以小牛魔恢复得自然不算多好。偏偏这事情赶得及,他还非得强撑着一起来,缺了他也不行,现在自然再度旧伤上添了新伤,已经有了境界跌落的征兆。 然而这些都无所谓了,来到天潭边缘,一切危难都就此远去,竟是前所未有的安宁。 人们大口大口喘息,不顾形象地瘫坐在地,才开始恢复各种伤势,回首望向自己经过的那段路,犹自心有余悸, 本来劫后重生,人人心情挺好,可是望向深潭,他们却难免生出失落之情。 天潭中的确有莲,从外形上看也的确就是他们要找的藕骨转生莲,不过却已经枯败了。独有其形,但内中精华全数散去,根本没用了。 “看来是白跑一趟了。”小牛魔郁闷地道。 幸好他们之前就没抱万全的希望,现在得到这么个结果,自然也不算太过失望。 “难得遇到这么个灵气充沛的地方,咱们也别浪费了,索性在这里多待一阵,该调养的调养,还修炼的修炼,就当一起闭关了,怎么样?”刘恒向来乐观,所以开口提议道。 这话一出,众人自然纷纷叫好。 忙碌到现在,无论是谁,都该好好休整休整了。 不多会,他们稍微布下几重阵法,就这么各自忙起各自的事来。 这趟虽然没有得到梦寐以求的藕骨转生莲,但好歹得了这么一块风水宝地,还算不错了。毕竟此处各种灵气汇聚,浓郁程度估计胜过秘境其他地方数倍,无论用于修炼还是疗伤,都有莫大好处。加上外面的天险,足以让其他人止步不前,就是天生的无敌防护,这自然就成了一个绝佳的闭关之地。 也亏得这是在灵原秘境了,要是在外界发现这么一块风水宝地,刘恒等人估计都不想走了。可惜这是在灵原秘境,外面有太多诱惑,还有更多造化和宝地等着他们去探索与争夺,他们各自也还有些事情要去做,所以这里注定只是个暂时落脚的地方,无法久留。 一念及此,人人心里都有些遗憾。 不过他们都不是寻常人,这种念头自然一闪而没。 小牛魔开始一边疗伤,一边应付倚碧的盘问,倚碧旁敲侧击,就想搞明白关于秦白的事,很快小牛魔就被搞得焦头烂额。这事情上,没人会帮他,刘恒和米家三姐弟就在旁边看戏,都在幸灾乐祸,搞得小牛魔更显羞恼不已。 笑闹一会后,刘恒和米家三姐弟的伤势也恢复得差不多了,才准备进入正题,询问关于《血炼功》师卷的内容,刘恒识海中忽然响起一个久违的声音。 “下水!” 下什么水? 刘恒难免发怔,不知道隐匿了很长时间的老鬼,又想发什么神经了。 “真是一群乡巴佬!” 老鬼鄙夷,“你们只知道藕骨转生莲的莲朵有塑造人生的奇效,却不知道莲藕也是宝贝吗?” 刘恒自然惊异,“这莲藕有什么用?” “我跟你说不着,你只需要赶紧给我弄来就对了!”老鬼语气很是不耐烦。 说真的,要不是前几天在面对凰王宝窟邪蛋的侵袭时,刘恒感觉到邪蛋意志败退的事情里似乎有老鬼出手的痕迹,他都快忘了自家识海里还藏着这么一位“老前辈”了。 秘境之行很长一段时间里,刘恒遇到过不少次危险,老鬼都没露面,如今为了藕骨转生莲的莲藕却跳出来了,要是刘恒这样还没感觉到不对劲,就太说不过去了。 “先说说有什么用呗。” 刘恒不动声色地道,“要我为你拿东西,总得给个理由吧。” “和你没关系,你没必要知道!” 老鬼却更加强硬,闭口不提莲藕的用处,只顾着催促刘恒赶紧把莲藕拿来。 刘恒心里越发笃定了,所以任由老鬼说破了天,就是安坐不动,直等老鬼发火怒骂,才会回一句:“这东西没用,拿来干嘛?” 这个态度,激得老鬼狠狠怒骂了一通,结果发现刘恒不配合的话,它的确拿刘恒一点办法都没有,这才深吸了口气,努力平复心情,冷冷道:“我就问你一句,你很喜欢我寄居在你识海里是吗?” “我明白了。” 刘恒根本没法正面回答老鬼的问题,因为好像怎么说都不太对。 说实在话,老鬼寄居在他识海中已经有好几年时间,其间有过争执闹过别扭,也有合力解决过危局的时候。总的来说,老鬼对他的帮助更多,但随着刘恒实力不断增强,老鬼能给刘恒的帮助已经越来越小了。 可是不管怎么样,这么长时间共处下来,刘恒早已习惯了老鬼的存在,并不会觉得异样了。只是这并不代表他喜欢这种共存的方式,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好像自己最私密的地方都被人占据,在这个人面前没有了任何的秘密,这毕竟会让人很不舒服就对了。 如此种种,导致刘恒在听到老鬼提及此事时,或许有窃喜,或许有迟疑,或许……还有一丝丝不舍,感觉格外的复杂。 “藕骨转生莲的莲藕,也能让人重塑人身是吗?”他索性不答反问。 老鬼不悦道:“是又怎么样?” 刘恒眼前一亮,“那对倚碧是不是……” 世人对藕骨转生莲的认知,都是莲朵最珍贵,需要在其绽放期间采摘服用,而且当场服用效果最佳,能帮类似人塑造一个近乎完美的人身。这等神效,导致藕骨转生莲变得极其难得,但莲藕就不同了。 相比诱人的莲朵,人们对其莲藕并不在意,因为迄今为止,还没有人发现莲藕有这样的神效。所以莲藕可比莲朵要容易得到,如果老鬼能把莲藕用出藕骨转生莲的效果,那就再好不过了。 这样一来,只要有心多找找,那么不只是倚碧,老鬼重塑人身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怎么?听你的意思,是要我把重塑人身的机会让给她是吗?”老鬼语气立时变得寒意森然,“老……老夫跟了你四五年,结果在你心里,还比不上一个刚认的嫂子?” 第八百零九章 婚约? 刘恒一个激灵,急忙道:“我冤枉啊!” “人家再怎么亲,跟你比起来,也是外人。”刘恒一面绞尽脑汁,一面小心翼翼,“我是这么想的,要是机会很多,那就先给他们,更显得咱们谦让有礼,你说对吧?” “哼!” 老鬼回了声难辨喜怒的哼哼,随后淡淡道:“别净想好事了,灵修和鬼修看着类似,实则也有很大差别,老夫能用的办法,不代表她也能用。” 听到这里,刘恒就暗暗舒了口气,知道老鬼这通邪火总算消了。随后就觉得自己也怪,老鬼一发火,自己怎么被吓到这个样子,到现在还直冒冷汗,应付起来不啻于一场生死大战,说来真是莫名其妙。 他正琢磨这当中的蹊跷,忽而听到老鬼继续开口,竟跟他细细讲起了灵修和鬼修的差别,不由更是纳闷。 “藕骨转生莲的莲藕阳气极重,鬼修偏阴,才能用老夫的办法,二者阴阳相合,重塑没有隐患的人身。灵修不一样,她们看似鬼修,实则依旧是生灵,体内阴阳调和无误,若是用了莲藕和老夫的办法,别的暂且不提,但有一点,十有八九凝成男儿身,他们要是愿意,老夫不介意成全他们!” 刘恒一听赶忙道:“那肯定不成!” 随后他也把情况简单告诉了小牛魔和倚碧,两人的反应和他差不多,先是惊喜激动,听到后来就都黑了脸。 只要想想倚碧变成男儿身的场面,倚碧自己是乐不可支,促狭凝望小牛魔,小牛魔和刘恒却是一阵无语,彻底绝了这方面的念头。 “所以这法子只有鬼修能用,身为灵修,还是老老实实等着藕骨转生莲吧。” 既然同意刘恒说出了它的存在,老鬼就不再隐藏,这话是直接动用魂力扩散出来的。 得知刘恒体内还寄居着一个古老鬼修,众人先是惊奇和警惕,随后听刘恒简单讲了讲自己和老鬼的过往,众人就放下了担心。不管怎么说,能患难与共好几年,就足以让人信任了。 再说在人们的认知中,刘恒身上秘密太多了,现在又说有这么个鬼修存在,人们竟都有些见怪不怪了。 是以闻言,人们个个抱拳行礼,恭敬道:“多谢前辈指点。” “不必多礼。” 虽然口气平淡,但刘恒分明听得出来,老鬼心情似乎随着这一句“多谢前辈指点”,一下子愉悦起来了。刘恒忍不住回想到初遇的时候,老鬼就非逼着他叫它仙人,哪里还不明白,老鬼虚荣心不是一般的高。 “老夫现在不便现身,却也不能失了礼数,刘恒……” 不等它说完,刘恒已经知情知意,翻找出几件重礼,分别送到了众人手上,闹得众人又是一阵尴尬。唯独老鬼很高兴,还装作矜持地道:“区区薄礼,你们权且收着,来日等老夫方便了,必然送你们一人一份合乎身份的大礼。” 显然听他的意思,根本看不上刘恒的这点东西。刘恒暗暗鄙夷,却也知道老鬼生前估计来头不小,即便如今“暂落低谷”,心气依旧很高,最喜欢讲排场,如果它真的能重塑人身,这话肯定不是说着玩的。 众人觉得别扭,可是在刘恒挤眉弄眼不断暗示下,都努力装出高兴的样子,再度答谢。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老鬼夸赞一句,才继续道:“老夫如今诸多不便,就不多跟你们叙话了,刘恒,还不动手?” 刘恒答应一声,朝众人眨眨眼,深吸了口气,一跃入水。 “嘶!” 才刚入水,刘恒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发现这天潭之水非同寻常,粘稠到极点,竟同样是浓郁到极点的万千灵气所化。他才入水,就好像陷入了霸主的气息中,又好似被巨蟒绑住,各种巨力狠狠挤压向他,要把他绞杀成渣! “亏得你这身躯强度不错,否则根本没法下水。” 在天潭水中,老鬼魂力传音似乎也变得艰难起来,“即便这样,你也只能支撑五息!” 明白了! 刘恒心里暗念,立时开始掐时间,再不迟疑,全力朝枯萎的藕骨转生莲下方游去。 这期间,老鬼又急切道:“养藕的泥也别放过,能捞多少就捞多少!还有,你小心点,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岂止是它觉得不对劲,它寄居在刘恒的识海,感知不够敏锐,刘恒就不同了,感知尽全的他,早已感觉到了丝丝危险感。他不禁分神朝危险感传来的方向看去,但见幽暗多彩的潭底深处,亮着两团幽光,虽然安静未动,却大如灯笼,极其慑人。 “能活在这种地方,必然是大妖!” 刘恒警铃大作,这种地方,连他都只能待五息,对方却能安然静驻,至少体魄就比他强大太多了。 一念及此,他再度暗暗握住泥猴,急速游到莲藕所在的潭底,探手抓取! 哗—— 平静的潭水急剧涌动起来,有刘恒抓取莲藕和附近淤泥产生的动静,但更大的源头,来自刘恒身侧。潭水涌动得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惊心动魄,刘恒却像是浑然不觉,依旧专心抓取莲藕和淤泥。 藕骨转生莲的莲藕,竟脆嫩得出人意料,所以抓取时需要格外小心翼翼,以防有所损伤。可莲藕扎根的这片淤泥,却是异乎寻常的沉重,一把抓起的就似乎有上万斤之重! 一巴掌淤泥有上万斤,反差大到如此惊人的地步,不用老鬼说,刘恒也知道有多么不凡了。 ———————————————————————————————————————————————————————————————————————— 刘恒一个激灵,急忙道:“我冤枉啊!” “人家再怎么亲,跟你比起来,也是外人。”刘恒一面绞尽脑汁,一面小心翼翼,“我是这么想的,要是机会很多,那就先给他们,更显得咱们谦让有礼,你说对吧?” “哼!” 老鬼回了声难辨喜怒的哼哼,随后淡淡道:“别净想好事了,灵修和鬼修看着类似,实则也有很大差别,老夫能用的办法,不代表她也能用。” 听到这里,刘恒就暗暗舒了口气,知道老鬼这通邪火总算消了。随后就觉得自己也怪,老鬼一发火,自己怎么被吓到这个样子,到现在还直冒冷汗,应付起来不啻于一场生死大战,说来真是莫名其妙。 他正琢磨这当中的蹊跷,忽而听到老鬼继续开口,竟跟他细细讲起了灵修和鬼修的差别,不由更是纳闷。 “藕骨转生莲的莲藕阳气极重,鬼修偏阴,才能用老夫的办法,二者阴阳相合,重塑没有隐患的人身。灵修不一样,她们看似鬼修,实则依旧是生灵,体内阴阳调和无误,若是用了莲藕和老夫的办法,别的暂且不提,但有一点,十有八九凝成男儿身,他们要是愿意,老夫不介意成全他们!” 刘恒一听赶忙道:“那肯定不成!” 随后他也把情况简单告诉了小牛魔和倚碧,两人的反应和他差不多,先是惊喜激动,听到后来就都黑了脸。 只要想想倚碧变成男儿身的场面,倚碧自己是乐不可支,促狭凝望小牛魔,小牛魔和刘恒却是一阵无语,彻底绝了这方面的念头。 “所以这法子只有鬼修能用,身为灵修,还是老老实实等着藕骨转生莲吧。” 既然同意刘恒说出了它的存在,老鬼就不再隐藏,这话是直接动用魂力扩散出来的。 得知刘恒体内还寄居着一个古老鬼修,众人先是惊奇和警惕,随后听刘恒简单讲了讲自己和老鬼的过往,众人就放下了担心。不管怎么说,能患难与共好几年,就足以让人信任了。 再说在人们的认知中,刘恒身上秘密太多了,现在又说有这么个鬼修存在,人们竟都有些见怪不怪了。 是以闻言,人们个个抱拳行礼,恭敬道:“多谢前辈指点。” “不必多礼。” 虽然口气平淡,但刘恒分明听得出来,老鬼心情似乎随着这一句“多谢前辈指点”,一下子愉悦起来了。刘恒忍不住回想到初遇的时候,老鬼就非逼着他叫它仙人,哪里还不明白,老鬼虚荣心不是一般的高。 “老夫现在不便现身,却也不能失了礼数,刘恒……” 不等它说完,刘恒已经知情知意,翻找出几件重礼,分别送到了众人手上,闹得众人又是一阵尴尬。唯独老鬼很高兴,还装作矜持地道:“区区薄礼,你们权且收着,来日等老夫方便了,必然送你们一人一份合乎身份的大礼。” 显然听他的意思,根本看不上刘恒的这点东西。刘恒暗暗鄙夷,却也知道老鬼生前估计来头不小,即便如今“暂落低谷”,心气依旧很高,最喜欢讲排场,如果它真的能重塑人身,这话肯定不是说着玩的。 众人觉得别扭,可是在刘恒挤眉弄眼不断暗示下,都努力装出高兴的样子,再度答谢。 “好好好,都是好孩子。”老鬼夸赞一句,才继续道:“老夫如今诸多不便,就不多跟你们叙话了,刘恒,还不动手?” 刘恒答应一声,朝众人眨眨眼,深吸了口气,一跃入水。 “嘶!” 才刚入水,刘恒就倒吸了一口凉气,发现这天潭之水非同寻常,粘稠到极点,竟同样是浓郁到极点的万千灵气所化。他才入水,就好像陷入了霸主的气息中,又好似被巨蟒绑住,各种巨力狠狠挤压向他,要把他绞杀成渣! “亏得你这身躯强度不错,否则根本没法下水。” 在天潭水中,老鬼魂力传音似乎也变得艰难起来,“即便这样,你也只能支撑五息!” 明白了! 刘恒心里暗念,立时开始掐时间,再不迟疑,全力朝枯萎的藕骨转生莲下方游去。 这期间,老鬼又急切道:“养藕的泥也别放过,能捞多少就捞多少!还有,你小心点,我觉得有点不对劲!” 岂止是它觉得不对劲,它寄居在刘恒的识海,感知不够敏锐,刘恒就不同了,感知尽全的他,早已感觉到了丝丝危险感。他不禁分神朝危险感传来的方向看去,但见幽暗多彩的潭底深处,亮着两团幽光,虽然安静未动,却大如灯笼,极其慑人。 “能活在这种地方,必然是大妖!” 刘恒警铃大作,这种地方,连他都只能待五息,对方却能安然静驻,至少体魄就比他强大太多了。 一念及此,他再度暗暗握住泥猴,急速游到莲藕所在的潭底,探手抓取! 哗—— 平静的潭水急剧涌动起来,有刘恒抓取莲藕和附近淤泥产生的动静,但更大的源头,来自刘恒身侧。潭水涌动得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惊心动魄,刘恒却像是浑然不觉,依旧专心抓取莲藕和淤泥。 藕骨转生莲的莲藕,竟脆嫩得出人意料,所以抓取时需要格外小心翼翼,以防有所损伤。可莲藕扎根的这片淤泥,却是异乎寻常的沉重,一把抓起的就似乎有上万斤之重! 一巴掌淤泥有上万斤,反差大到如此惊人的地步,不用老鬼说,刘恒也知道有多么不凡了。 “能活在这种地方,必然是大妖!” 刘恒警铃大作,这种地方,连他都只能待五息,对方却能安然静驻,至少体魄就比他强大太多了。 一念及此,他再度暗暗握住泥猴,急速游到莲藕所在的潭底,探手抓取! 哗—— 平静的潭水急剧涌动起来,有刘恒抓取莲藕和附近淤泥产生的动静,但更大的源头,来自刘恒身侧。潭水涌动得越来越激烈,越来越惊心动魄,刘恒却像是浑然不觉,依旧专心抓取莲藕和淤泥。 藕骨转生莲的莲藕,竟脆嫩得出人意料,所以抓取时需要格外小心翼翼,以防有所损伤。可莲藕扎根的这片淤泥,却是异乎寻常的沉重,一把抓起的就似乎有上万斤之重! 一巴掌淤泥有上万斤,反差大到如此惊人的地步,不用老鬼说,刘恒也知道有多么不凡了。 第八百一十章 十里桃原 这的确是货真价实的《血炼功》师卷功法,里面和刘恒修行的夫卷的延续性,骗不过刘恒。 然而刘恒参悟通透以后,才发现对自己依旧没有用,原因无他,就因为他曾经自己篡改过夫卷功法! 就是说他如今修行的,已经不是原版的《血炼功》夫卷,这里出了岔子,就算得到了原版的《血炼功》师卷,依旧没法修行! 没法修行,就意味着他依旧无法晋升境界,或者化解掉寿命将尽的大隐患。 “果然是有得必有失,人世最是公平。” 他昔年为求保命,不得不强行篡改了功法,让他得到远比原版功法更加强大的战力,那时他就隐隐觉得,凡事有利必有弊,现在果然遭了报应。 要说他篡改后的《血炼功》夫卷,其实和原版的师卷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要炼化更多种真血,然后壮大己身。 原版师卷是要等修行到武夫巅峰,就尝试把第一道神兽真血炼化入胆府,在其中凝练出宫神来,正是所谓的“宫迎神住”。等凝成第一个宫神,修炼者就算在师境一重站稳了脚跟,然后就可以尝试炼化第二道真血,凝成第二大宫神,成就二重师境。后面不断重复这个过程,能够一直修炼出十三大宫神,修炼到大武师境巅峰,将会比其他功法的修行者更加顺畅,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刘恒走早了好几步,他还没能把第一道真血凝成宫神,就抢在前面多炼化了两道真血。 这导致了他体内三种真血共存,混乱而杂驳,又拥有异常强大的力量,根本没法凝成第一个宫神了。 如今看来,这个绝对是致命的错误,完全没办法扭转了。 他一直以来报以最大期望的路,就此宣告死亡。 这等若重重一击,将刘恒的心直接砸落到深渊里去,灰暗到再也看不见一丝光亮。 苦苦追寻,却得到这么一个结果,刘恒心里竟比他想象得更加平静,似乎对这结果早有了预感。 “师兄,既然参悟通透,那就赶紧修炼吧。”米章兴奋地道:“你还没晋升师境就这么强了,一旦晋升师境,肯定比我们还厉害!而且说不定能因祸得福,摸索出一条更强大的道路,让后辈们也能比我们更强!” 刘恒笑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反正我不急在一时,索性等我参悟出圣卷,得到更完整的功法,说不定还能有更多感悟。” 米章立刻被说服了,“也对,还是师兄高明。” 这家伙真是不爱动脑子,最容易被说服,米琦和米染却没他这么好骗,米琦已经隐隐感到一丝蹊跷,定定凝望刘恒,“真没问题?” 刘恒笑容不改,“能有什么问题?” 他这么说,众人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米琦略微沉吟,就道:“既然这样,我干脆把生卷也一并告知师兄吧。” 刘恒点点头,又听米琦把生卷内容给说了一遍。相比夫卷和师卷,生卷是最基础的一卷,更加容易理解,然而若是细细琢磨,又能发现其中蕴藏的大道至理,还在另外两卷之上。 这让刘恒不禁感叹,根基,果然是重之又重的东西,包括《血炼功》这等旷世奇功也不例外,直指大道本心。 此卷熬练筋骨皮的方式很是霸道,远超过大多数同境功法,当然效果一样强悍得惊人。想想也对,以人身强行融炼神兽真血,欲行如此逆天之事,即便《血炼功》再非凡,一样需要比寻常武者更加强横的体魄配合才行。 亏得刘恒在生境时修炼的《弓体术》,也是一门奇功,否则连炼化神兽真血这第一关都撑不过去,根本没法半途转修《血炼功》夫卷。 “现在诸篇齐聚,就差宗师卷了。” 米章在一旁喃喃出声,满脸地遗憾和可惜,“不知去何处能寻到。” “人啊,总是贪得无厌。”刘恒摇头失笑,“这等功法,本来得到一卷就该庆幸自己邀天之幸了,可人就是这样,得到一卷就想得到第二卷,像我们这样得到了四卷,又得想着怎么修补完全,何时能够满足?” 米章被说得不服气,“师兄说得好听,我就不信你不想补全!” 刘恒一怔,随后哈哈大笑,说别人贪得无厌,他自己何尝又能免俗? “有句老话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觉得很对。”刘恒道:“反正知道宗师卷早就流传在外,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寻找,只要有耐心,迟早会有所发现,你说对吧?” “这倒是!” 米章连连点头,再度被说服了,一扫阴霾,心情尽好,“师兄,那接下来该做什么?” 刘恒诧异道:“难道你不是该修炼了吗?” 米章立马苦了脸,左顾右盼,分明在急于找办法逃避修炼。 —————————————————————————————————————————————————————————————————————————— 这的确是货真价实的《血炼功》师卷功法,里面和刘恒修行的夫卷的延续性,骗不过刘恒。 然而刘恒参悟通透以后,才发现对自己依旧没有用,原因无他,就因为他曾经自己篡改过夫卷功法! 就是说他如今修行的,已经不是原版的《血炼功》夫卷,这里出了岔子,就算得到了原版的《血炼功》师卷,依旧没法修行! 没法修行,就意味着他依旧无法晋升境界,或者化解掉寿命将尽的大隐患。 “果然是有得必有失,人世最是公平。” 他昔年为求保命,不得不强行篡改了功法,让他得到远比原版功法更加强大的战力,那时他就隐隐觉得,凡事有利必有弊,现在果然遭了报应。 要说他篡改后的《血炼功》夫卷,其实和原版的师卷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要炼化更多种真血,然后壮大己身。 原版师卷是要等修行到武夫巅峰,就尝试把第一道神兽真血炼化入胆府,在其中凝练出宫神来,正是所谓的“宫迎神住”。等凝成第一个宫神,修炼者就算在师境一重站稳了脚跟,然后就可以尝试炼化第二道真血,凝成第二大宫神,成就二重师境。后面不断重复这个过程,能够一直修炼出十三大宫神,修炼到大武师境巅峰,将会比其他功法的修行者更加顺畅,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刘恒走早了好几步,他还没能把第一道真血凝成宫神,就抢在前面多炼化了两道真血。 这导致了他体内三种真血共存,混乱而杂驳,又拥有异常强大的力量,根本没法凝成第一个宫神了。 如今看来,这个绝对是致命的错误,完全没办法扭转了。 他一直以来报以最大期望的路,就此宣告死亡。 这等若重重一击,将刘恒的心直接砸落到深渊里去,灰暗到再也看不见一丝光亮。 苦苦追寻,却得到这么一个结果,刘恒心里竟比他想象得更加平静,似乎对这结果早有了预感。 “师兄,既然参悟通透,那就赶紧修炼吧。”米章兴奋地道:“你还没晋升师境就这么强了,一旦晋升师境,肯定比我们还厉害!而且说不定能因祸得福,摸索出一条更强大的道路,让后辈们也能比我们更强!” 刘恒笑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反正我不急在一时,索性等我参悟出圣卷,得到更完整的功法,说不定还能有更多感悟。” 米章立刻被说服了,“也对,还是师兄高明。” 这家伙真是不爱动脑子,最容易被说服,米琦和米染却没他这么好骗,米琦已经隐隐感到一丝蹊跷,定定凝望刘恒,“真没问题?” 刘恒笑容不改,“能有什么问题?” 他这么说,众人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米琦略微沉吟,就道:“既然这样,我干脆把生卷也一并告知师兄吧。” 刘恒点点头,又听米琦把生卷内容给说了一遍。相比夫卷和师卷,生卷是最基础的一卷,更加容易理解,然而若是细细琢磨,又能发现其中蕴藏的大道至理,还在另外两卷之上。 这让刘恒不禁感叹,根基,果然是重之又重的东西,包括《血炼功》这等旷世奇功也不例外,直指大道本心。 此卷熬练筋骨皮的方式很是霸道,远超过大多数同境功法,当然效果一样强悍得惊人。想想也对,以人身强行融炼神兽真血,欲行如此逆天之事,即便《血炼功》再非凡,一样需要比寻常武者更加强横的体魄配合才行。 亏得刘恒在生境时修炼的《弓体术》,也是一门奇功,否则连炼化神兽真血这第一关都撑不过去,根本没法半途转修《血炼功》夫卷。 “现在诸篇齐聚,就差宗师卷了。” 米章在一旁喃喃出声,满脸地遗憾和可惜,“不知去何处能寻到。” “人啊,总是贪得无厌。”刘恒摇头失笑,“这等功法,本来得到一卷就该庆幸自己邀天之幸了,可人就是这样,得到一卷就想得到第二卷,像我们这样得到了四卷,又得想着怎么修补完全,何时能够满足?” 米章被说得不服气,“师兄说得好听,我就不信你不想补全!” 刘恒一怔,随后哈哈大笑,说别人贪得无厌,他自己何尝又能免俗? “有句老话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觉得很对。”刘恒道:“反正知道宗师卷早就流传在外,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寻找,只要有耐心,迟早会有所发现,你说对吧?” “这倒是!” 米章连连点头,再度被说服了,一扫阴霾,心情尽好,“师兄,那接下来该做什么?” 刘恒诧异道:“难道你不是该修炼了吗?” 米章立马苦了脸,左顾右盼,分明在急于找办法逃避修炼。 ———————————————————————————————————————————————————————————————————— 这的确是货真价实的《血炼功》师卷功法,里面和刘恒修行的夫卷的延续性,骗不过刘恒。 然而刘恒参悟通透以后,才发现对自己依旧没有用,原因无他,就因为他曾经自己篡改过夫卷功法! 就是说他如今修行的,已经不是原版的《血炼功》夫卷,这里出了岔子,就算得到了原版的《血炼功》师卷,依旧没法修行! 没法修行,就意味着他依旧无法晋升境界,或者化解掉寿命将尽的大隐患。 “果然是有得必有失,人世最是公平。” 他昔年为求保命,不得不强行篡改了功法,让他得到远比原版功法更加强大的战力,那时他就隐隐觉得,凡事有利必有弊,现在果然遭了报应。 要说他篡改后的《血炼功》夫卷,其实和原版的师卷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要炼化更多种真血,然后壮大己身。 原版师卷是要等修行到武夫巅峰,就尝试把第一道神兽真血炼化入胆府,在其中凝练出宫神来,正是所谓的“宫迎神住”。等凝成第一个宫神,修炼者就算在师境一重站稳了脚跟,然后就可以尝试炼化第二道真血,凝成第二大宫神,成就二重师境。后面不断重复这个过程,能够一直修炼出十三大宫神,修炼到大武师境巅峰,将会比其他功法的修行者更加顺畅,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刘恒走早了好几步,他还没能把第一道真血凝成宫神,就抢在前面多炼化了两道真血。 这导致了他体内三种真血共存,混乱而杂驳,又拥有异常强大的力量,根本没法凝成第一个宫神了。 如今看来,这个绝对是致命的错误,完全没办法扭转了。 他一直以来报以最大期望的路,就此宣告死亡。 这等若重重一击,将刘恒的心直接砸落到深渊里去,灰暗到再也看不见一丝光亮。 苦苦追寻,却得到这么一个结果,刘恒心里竟比他想象得更加平静,似乎对这结果早有了预感。 “师兄,既然参悟通透,那就赶紧修炼吧。”米章兴奋地道:“你还没晋升师境就这么强了,一旦晋升师境,肯定比我们还厉害!而且说不定能因祸得福,摸索出一条更强大的道路,让后辈们也能比我们更强!” 第八百一十一章 桃酒池 这的确是货真价实的《血炼功》师卷功法,里面和刘恒修行的夫卷的延续性,骗不过刘恒。 然而刘恒参悟通透以后,才发现对自己依旧没有用,原因无他,就因为他曾经自己篡改过夫卷功法! 就是说他如今修行的,已经不是原版的《血炼功》夫卷,这里出了岔子,就算得到了原版的《血炼功》师卷,依旧没法修行! 没法修行,就意味着他依旧无法晋升境界,或者化解掉寿命将尽的大隐患。 “果然是有得必有失,人世最是公平。” 他昔年为求保命,不得不强行篡改了功法,让他得到远比原版功法更加强大的战力,那时他就隐隐觉得,凡事有利必有弊,现在果然遭了报应。 要说他篡改后的《血炼功》夫卷,其实和原版的师卷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要炼化更多种真血,然后壮大己身。 原版师卷是要等修行到武夫巅峰,就尝试把第一道神兽真血炼化入胆府,在其中凝练出宫神来,正是所谓的“宫迎神住”。等凝成第一个宫神,修炼者就算在师境一重站稳了脚跟,然后就可以尝试炼化第二道真血,凝成第二大宫神,成就二重师境。后面不断重复这个过程,能够一直修炼出十三大宫神,修炼到大武师境巅峰,将会比其他功法的修行者更加顺畅,没有任何问题。 可是刘恒走早了好几步,他还没能把第一道真血凝成宫神,就抢在前面多炼化了两道真血。 这导致了他体内三种真血共存,混乱而杂驳,又拥有异常强大的力量,根本没法凝成第一个宫神了。 如今看来,这个绝对是致命的错误,完全没办法扭转了。 他一直以来报以最大期望的路,就此宣告死亡。 这等若重重一击,将刘恒的心直接砸落到深渊里去,灰暗到再也看不见一丝光亮。 苦苦追寻,却得到这么一个结果,刘恒心里竟比他想象得更加平静,似乎对这结果早有了预感。 “师兄,既然参悟通透,那就赶紧修炼吧。”米章兴奋地道:“你还没晋升师境就这么强了,一旦晋升师境,肯定比我们还厉害!而且说不定能因祸得福,摸索出一条更强大的道路,让后辈们也能比我们更强!” 刘恒笑道:“我都不急,你急什么?反正我不急在一时,索性等我参悟出圣卷,得到更完整的功法,说不定还能有更多感悟。” 米章立刻被说服了,“也对,还是师兄高明。” 这家伙真是不爱动脑子,最容易被说服,米琦和米染却没他这么好骗,米琦已经隐隐感到一丝蹊跷,定定凝望刘恒,“真没问题?” 刘恒笑容不改,“能有什么问题?” 他这么说,众人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米琦略微沉吟,就道:“既然这样,我干脆把生卷也一并告知师兄吧。” 刘恒点点头,又听米琦把生卷内容给说了一遍。相比夫卷和师卷,生卷是最基础的一卷,更加容易理解,然而若是细细琢磨,又能发现其中蕴藏的大道至理,还在另外两卷之上。 这让刘恒不禁感叹,根基,果然是重之又重的东西,包括《血炼功》这等旷世奇功也不例外,直指大道本心。 此卷熬练筋骨皮的方式很是霸道,远超过大多数同境功法,当然效果一样强悍得惊人。想想也对,以人身强行融炼神兽真血,欲行如此逆天之事,即便《血炼功》再非凡,一样需要比寻常武者更加强横的体魄配合才行。 亏得刘恒在生境时修炼的《弓体术》,也是一门奇功,否则连炼化神兽真血这第一关都撑不过去,根本没法半途转修《血炼功》夫卷。 “现在诸篇齐聚,就差宗师卷了。” 米章在一旁喃喃出声,满脸地遗憾和可惜,“不知去何处能寻到。” “人啊,总是贪得无厌。”刘恒摇头失笑,“这等功法,本来得到一卷就该庆幸自己邀天之幸了,可人就是这样,得到一卷就想得到第二卷,像我们这样得到了四卷,又得想着怎么修补完全,何时能够满足?” 米章被说得不服气,“师兄说得好听,我就不信你不想补全!” 刘恒一怔,随后哈哈大笑,说别人贪得无厌,他自己何尝又能免俗? “有句老话说,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我觉得很对。”刘恒道:“反正知道宗师卷早就流传在外,咱们有的是时间慢慢寻找,只要有耐心,迟早会有所发现,你说对吧?” “这倒是!” 米章连连点头,再度被说服了,一扫阴霾,心情尽好,“师兄,那接下来该做什么?” 刘恒诧异道:“难道你不是该修炼了吗?” “呀!差点忘了,天潭底下不是还藏着个大妖么?总得留个人帮大家看守才行,看来看去,只有我最合适……”米章立马脸色大变,左顾右盼,分明在急于找办法逃避修炼, 刘恒和米琦、米染都不说话,就这么看着他,让他自己都说不下去了,哭丧着脸,认命般乖乖坐下修炼了。 众人见状,不由相视莞尔。这么大还是个孩子心性,足见他从没有脱离过姐姐哥哥,这种性子虽说过于单纯,谁都不敢放他独自出门,却也颇讨人喜欢。 “牛哥还得养伤,你们不要浪费时间,也抓紧修炼吧。”刘恒做出安排,“我趁这段时间,一边替你们护法,一边也可以开始参悟圣卷了。” 米琦和米染没有异议,席地而坐,和米章一起继续修炼起来。 天潭恢复宁静,刘恒独自清醒,凝望澄净潭水,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幽深。 “昔年你要炼化天马真血,老夫就提醒过你,现在知道什么叫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了吧?”老鬼取得藕骨转生莲的藕段,还在欢喜打量,没有急于消失,这时又习惯性讥讽出口。 刘恒摇摇头,“当年之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天马真血盘踞在体内,若不想办法化解,恐怕根本活不到现在。” 老鬼沉默,正如刘恒所说的那样,他只是做了当时最正确的选择,并非自己想去篡改功法。就像一个饥渴到极点的人,眼前只有一碗毒酒,明知是饮鸩止渴,也只能喝下去,没有别的选择。 “好歹还有两年时间,你也别太悲观。”老鬼难得说了句宽慰人的话,“老话说得好,天无绝人之路,不是吗?那时候你能篡改夫卷,或许同样也能把师卷改成适合你修炼的模样,这样不就行了么?” 刘恒怔住,不是因为老鬼的提醒,而是没想到老鬼也会说出这样的话。 老鬼的提议,他早就想过了。 只是当年修改夫卷,一来天马真血强行入体,二来大洪庙里那块石碑上恰好有一篇《吞血食气螭妖功》,刘恒也是抱着死马当活马医的念头做出尝试,谁想真就成了。 成功是成功了,却连刘恒自己都懵懵懂懂,一直没搞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随着刘恒见识增长,他才知道哪怕是最普通的功法,想要修改其中一个字都很难,更何况是《血炼功》这等旷世奇功。 所以这样的事情,出现一次已是奇迹,要是期待还能出现第二次,那就只是奢望了。 不过这提议的确没错,如今所有路都走绝了,他只能做最坏的打算,就是一边收集各种延寿灵药,一边想尽办法把师卷修改到自己能用的地步。即便这希望分外渺茫,也已经是他现下唯一能走的路了,再无他法。 “在外面想找点延寿灵药的确不容易,可是在这灵原秘境,想必会容易很多。虽说我的情况特殊,别人能延寿一年的灵药,我用了或许只能延寿几天,但好歹有点效果。再者周游老先生那里同样需要延寿灵药,而且身为霸主,对灵药的要求肯定更高。所以接下来没有别的事了,我索性就把重心放在寻找延寿灵药上吧。” 刘恒暗暗拿定主意,“然后琢磨如何修改师卷和参悟圣卷两件事,可以齐头并进,一来参悟圣卷时说不定会得到启发,二来即便最后还是没法修炼师卷,也不耽误我把圣卷参悟出来,传授给米家三姐弟他们……” “都要抓紧了。” 想到这两件难比登天的事,刘恒又一次感到时间紧迫,两年的寿命,不知够不够用。 “相比修改师卷,还是参悟圣卷略显容易,就优先这件事吧。” 他重振精神后,却发现老鬼早已缩回了识海一角,继续闭关不知道又忙活什么去了,弄得刘恒摇头苦笑,“果然,这才是我熟悉的老鬼。” 刚刚那个会宽慰人的老鬼,一定是假的! 说是这么说,老鬼的事也被刘恒提上了日程。 藕骨转生莲的药力毕竟大多在莲朵上,莲藕只是阳力旺盛,所含的生机药力并不多。所以只得到莲藕,哪怕老鬼有独门手段,也注定了莲藕只能作为一味主药存在,想要重塑人身,就需要更多的辅药合在一起熬炼成一种药汤。 老鬼给他的详细名册里,辅药多达上百种,这里面至少有一半,稀有程度不下于藕骨转生莲的莲藕。哪怕刘恒在秘境里收获颇丰,略微估算了下,还是有近七成需要去努力搜集才行,这注定又是一个极其花费精力的大事。 这事一样得抓紧,必须在这两年内搞定,否则迟了…… 至于老鬼是不是有那种“趁船没沉前赶紧换另一艘”的念头,刘恒倒不怎么在意,反而觉得是一件好事。一个人遇难就够了,死前还非得多拉一个外人,可不符合刘恒的处世之道。 事情闹到今天这个地步,说白了是他咎由自取,如果落得最坏的结果,那也是他自己活该,没必要再去牵连别人。 他自己是没办法了,老鬼则不一样,这时候能多活一人,就算是大赚了。 “所以,横竖都是收集灵药,顺道一并收集就是。”刘恒不再纠结此事,总算能真正静下心来,开始钻研如今占据他近乎全部记忆的圣卷内容。 圣卷不愧是最高端的一段,承载其内容的那些画面,饶是刘恒以极其取巧的方式强行记住,也并不容易。记住以后,他时常感到一种异乎寻常的肿胀,若是长时间思索或记忆,都会头疼眩晕,格外难受。 可是也亏得记住了这段画面,才在凰王宝窟那枚邪卵的吞噬之下保住性命,还以此重创了邪卵的心神,只能说世间之事,真真有种福祸相依的味道。 以至于他回想此事,都不禁怀疑这是否就是王屠布下的伏笔,专门针对邪卵心神而设,否则哪会如此凑巧? 如果真是这样,就说明他“取巧”之法,很可能才是夺取圣卷最正确的做法。 由此可见,这圣卷根本不是正常人所能得到的,即便天资再好也不可能,唯独在记忆方面有天赋异禀的,或是相应的天骄,才能凭借刘恒这样的方式得到。 为何会如此,刘恒不得而知,只能感叹这些大能高深莫测,其手段和心思,绝非外人所能揣度。 比如这事,疑似王屠和凰死后各自留下后手,它们的争斗穿越了漫长时空和历史,一直延续到刘恒到来时,才以屠技高一筹而告终,暂时落下了帷幕。这等若超越了凡俗常理,已经是人们无法揣度的另一个层面的交锋,令人惊佩且敬畏。 刘恒略微尝试了一下,骇然发现自己的实力,并不足以持续地参悟这段画面。逼不得已,他只能用最谨慎的方法,将画面切割成一幅幅完全静止的场景,即便是这样,想要完全吃透一瞬间的画面,居然也要用掉至少两个时辰! 他简单一算,想要悟透整段画面,根本不知道会消耗多长时间,心下越发觉得震撼。 “超凡入圣,超凡入圣,凡是牵扯到这个世间至高的境界,都非同小可。”他无奈苦笑,“只能慢慢来了。”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滴流逝,等小牛魔伤势好得差不多,估摸着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 “走吧,该去三色原了!” 第八百一十二章 谋杀 经过大半个月的休养,小牛魔重新变得生龙活虎,连两截不成样的牛角都长了回来。这不只是牛角,更是小牛魔的根基,是否完好,至少影响了三成以上的战力。照说损毁到之前那个程度,想要重新长好十分艰难,谁想杀了虎治后,得到不少妖族的疗伤灵药,加上水幕天潭的浓郁灵气,才把这个过程缩减到了十八天内,恢复速度快得惊人。 其他人同样也各有收获,米家三姐弟都有将要突破小境界的征兆,米琦快要达到三重小成,米染和米章距离一重大成也不远了。倚碧进步更是明显,竟直接在这里突破到了师境二重。哪怕是燕归言,这段时间神情越发透出灵性,好像心智开始恢复了。 至于刘恒,没法修炼的情况下,他得以全身心专注于参悟圣卷。参悟圣卷的难度,果然跟他预想的差不多,有时候一天都参悟不完一张画面,十八天过去,才堪堪参悟掉十张画面,不足百分之一,想想就觉得头疼不已。 “你们说这家伙,不会是什么神兽吧?” 众人严阵以待,准备离开水幕天潭沿岸时,小牛魔狐疑回首朝天潭望去,喃喃问道。 其他人闻言也都回首,恰巧见到潭面下一片巨大的阴影,神色各异。不用说,水面下的巨大阴影,就是和他们有过摩擦的水底妖物。 这十多天里,潭里妖物不时悄然浮现,却再没露出过水面,好像还没摸清刘恒等人的深浅,忌惮之下没有再出过手,只是经常暗中观察他们。 “说来,我们算是跟它做了十多天邻居,相安无事,也是一种缘分。”刘恒沉吟,“我还拿了潭里一些灵泥和藕骨转生莲的莲藕,既然要离别了,索性送它一份礼物吧。” 他面朝天潭,开口讲述经文。 这篇功法名为《雪景孤影》,修炼后能够让妖物化形,是刘恒三年前在葬龙秘境里得到的众多功法里面的一篇,自然不差。这妖物修为达到师境六重,却还保持原型,刘恒觉得它估计没有得到过任何传承,所以选择一篇化形功法相赠,算是送它一场不大不小的造化了。 小牛魔在旁听着,渐渐露出惊异之色,“你这哪来的化形功法?怎么好像是《雪景孤影》?” 刘恒没顾得上回答他,将经文全部诵念完,朝潭水轻声道:“天潭再好,毕竟只是一方小潭,到了你如今的境界,这天潭对你来说太小了,如果一直眷恋于此,反倒成了你的桎梏。只有离开这里,外面的广阔天地才能让你继续成长,临别前言尽于此,日后就全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咱们就此别过。” 他抱拳一礼,才朝众人道:“走吧。” 见他都行礼了,众人顺势也朝天潭方向各自一礼,随即各自做好准备。他们依旧由米家三姐弟组成三世武王战阵,护佑倚碧、燕归言居中而行,刘恒和小牛魔前后策应,就这么闯了出去。 “小心!” 才走出宁静的潭边,肆虐狂风中,就有一道厉电如大网般,朝他们猛扑过来! 众人如临大敌,发现很难避开,只能准备重新撤回到潭边躲避,谁想就在这个时候,后方忽然传来一阵巨浪翻卷的大响! 听到这响动,众人心里都是咯噔一下,暗道糟糕。 要是那妖物趁机作乱,甚至不需要亲自动手,只需要从后方发起攻击,就足以让众人陷入腹背受敌的险境,受到重创。 可谁能想到,这妖物竟会恩将仇报? 处在最后方的刘恒眉宇紧锁,回首恰见一道庞然巨影在潭中兴风作浪,掀起滔天水波,径直轰击过来,这一幕更让刘恒怒容满面了。 “简直……!” 他话音未落,就得忙着转身持棍,因为他要赶紧破开这夹裹巨力的激流,为众人开辟出安全回归潭边的后路。然而他凝神之下,却发现这道激流化作一道圆弧,好像不是针对他们而来。如果没有后续变化,那么根本不用他去击破,这激流也只会从他们头顶、左右掠过,不会伤到他们分毫。 恰在此时,天潭方向又响起一个声音,应该是潭中妖物在鸣叫,铿锵而清脆,竟很是悦耳,叫人完全想不到,这等庞大身躯却能发出这样的鸣叫声。 “我说猴子,你在发什么呆呢?” 激流袭来,小牛魔不见刘恒有动静,不由恼火怒吼。眼见前有电网后有激流,即便刘恒这时候反应过来也为时已晚,小牛魔同样来不及赶去后方解围,只能在心里把关键时候还能走神的刘恒骂了个狗血淋头,然后满面肃容,做好了只身挡电网的准备。 他刚想朝电网扑去,激流已经伴着哗啦啦的大响将他淹没。紧随其后,不等他心生绝望,就见那激流并没有伤到他们,反倒狠狠击中前方电网,从中破出一条路来,看得他瞪圆双眼,呆立当场! 恐怖的雷网,被激流冲击后消弭无踪。不只是雷网,还有众多可怕的冰雹利风、邪火怪电,都被这股激流冲荡消融,留下一条宁静如天潭边的笔直小径。 得见此景,人们哪还能不知道,潭中妖物根本不是想趁乱袭杀,而是在报恩! 它用自己的方式,为刘恒等人开创一条安全走出去的路,以此来回报刘恒传授它化形功法的恩情。 “没有修行过功法的六重境强者,竟也能这么厉害?”别说小牛魔,刘恒等人照样目瞪口呆。 须知道,这是最为凝聚与狂暴的灵气,引发的种种极端气候,那些冰火雷风,饶是六重境强者都无法抵抗。偏偏这妖物一出手,就镇压了所有异象,其间显现的威力,真真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直等众人清醒过来,自然能想明白,这头巨妖之所以能显现如此威势,并非它真强到了这个地步,更多的原因还是借助了天潭中的灵水。 其实这些看似寻常的水,跟外围狂暴的冰火风雷同出一源,区别只在于,一个是狂暴的极致,一个是宁静的极致。正因为如此,天潭之水化成的激流,才能在以宁静抵消外围的狂暴,产生出定风波的奇效。 众人神色复杂,不用谁提议,俱是不约而同地默默回首,再度朝天潭方向深深一礼,以示他们的感激,这才齐齐提速朝外面冲去。 因为天潭之水再神奇,还是需要巨妖的妖力推动,才能维持这条神奇之路,但消耗肯定大得惊人。他们这时候最该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冲出去,这样巨妖就能更快结束,减少很多不必要的消耗。 没有了各种天险的威胁,众人全速离开。短短十里路,进来时花费了足有一天时间,出去却只用了一刻钟不到,简直是天差地别。 “唉,早知道这家伙是这么个脾气,我还知道不少功法,即便本族的不能传它,多传它一些修炼功法也好啊。”小牛魔站在水幕天潭外围之外,回头见到水路崩解,不由满脸懊丧地连连叹气。 刘恒笑道:“没事,等它化形了就会出来,等到江湖再会时,咱们再交它这个朋友不迟。” 小牛魔一琢磨,就点头道:“是这么个道理。” 他也不管相隔十里地,人家听不听得到,提起嗓门就吼道:“里面的兄弟,以后出来了记得来找我们,我叫小牛魔,这里还有金来与杀侯,到江湖上打听一下,肯定能找到,我们等你!” 恍惚中,隔着风雷的轰鸣,他们似乎听到了巨妖清脆悦耳的鸣叫回应,不知是不是幻觉,却叫众人都露出了笑脸。 可就在这时,刘恒眉梢一挑,察觉到一丝异动,正要持棍相迎,略微琢磨却又选择按兵不动了。 咻—— 一丝锐利破空声骤然响起,惊动众人,米家三姐弟正要动手抵挡,突兀被刘恒拦住。三人立时朝刘恒惊疑望去,只见到刘恒神情古怪非常地摇了摇头,不由更是有些傻眼。 “哎哟!” 小牛魔一声惨叫,捂住屁股直接高高跳起,面上又惊又怒,“你们都小心点,有人偷袭!” 可他四下一看,发现所有人都用极其古怪的神情看他,并没有别的举动,这显得太过蹊跷了。而这种偷袭的方式,也让他有种难言的熟悉感,他眼珠一转,脸色顿时变得比锅底更黑了。 “姓秦的!有本事就出来说清楚,你到底想做什么!” 他找不到敌人的行踪,气得怒吼咆哮,眼睛都快喷出火来,“难道你一辈子都只敢躲在暗处阴人吗!也难怪,你本就是鼠辈……” 估计也是两人之间太熟了,小牛魔很清楚秦白的脾气,什么话最能激怒她,所以话音未落,第二记攻击立刻到来。 “抓住你了!” 小牛魔不惧反喜,眼睛循着这记攻击的来处望去,手捏妖术,再度凝成一个妖气牢笼,朝那里迅疾罩落,“上次是我大意了,不过既然已经知道你晋升了,这次你别想再逃!” 两次攻击他的东西,其实只是两粒石子,又不是攻击他的要害,让他出丑的意味十分明显。可是对于小牛魔来说,在这么多亲朋好友面前出丑,比杀了他还要过分,他岂能不恼火? 所以拼着硬吃第二记“攻击”,他不管不顾,也要第一时间做出反击,非得抓住秦白狠狠教训一次,才能解开他所受的羞辱。 奈何他熟悉秦白,秦白显然也很熟悉他的秉性,所以他的牢笼妖术注定落空,秦白早就离开原地了。 “你出来!你个鼠辈!” 一击落空后,小牛魔羞怒至极,再度尝试激怒秦白,等“攻击”从某处袭来,他立刻反击过去,结果依然没用。接下去好一会,都是在不断重复这个过程,小牛魔总算想起刘恒帮忙的好来了,于是一边继续激将和争斗,一边暗中传音向刘恒求援,“赶紧帮忙啊兄弟!” “帮什么忙?”刘恒装傻反问。 小牛魔咬牙切齿道:“这分明就是你我大敌,不解决了她,咱们什么地方都去不了,等于被她拖住了!所以你得帮我锁定她的位置,我肯定就能抓住她了……” 刘恒连连摆手,“我说牛大,你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哪有这个本事?” 小牛魔难以置信,“你什么意思?” 刘恒到底有没有这个本事,这是显而易见的事,上次之所以能捉住秦白,全靠了刘恒。可是自打明白小牛魔和秦白的关系,刘恒哪里还会插手,所以他是打死都不会承认的。 “我能有什么意思?”刘恒一脸无奈,“我能有什么办法,你总不能强人所难吧?” 小牛魔怒道:“你就是见死不救!” 刘恒道:“姓牛的,话可不能乱说!” 小牛魔哪还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偏偏没法直说,只能喝道:“一句话,是不是兄弟?是兄弟就赶紧帮忙,不是兄弟,咱们这就割袍断义!” 得,这是准备直接耍赖了。 可刘恒哪会轻易受激,哼哼道:“明知是泥潭,你还推我跳下去,哪有这样的兄弟?” 小牛魔没法了,心念急转,总算急中生智,“被他这么拖着算怎么回事?咱们什么地方都去不了,难道就陪他一直在这里耗着?” 这质问直指要害,刘恒终是无法再回避,皱眉片刻,只能无奈地轻咳了两声,扬声道:“这位朋友,我们还有急事,你和他有何恩怨,可否暂且放下几天,或者给出一个解决之道?” 或许是因为他足够客气,或是因为察觉到了他两不相帮的态度,又或是别的缘故,听到他开口后,秦白立刻做出了回应。 “并非我不知好歹,不给杀侯面子,只是杀侯有所不知,这姓牛的就不是个什么好东西!”秦白的声音飘忽不定,却能让众人听出她说话时是何等咬牙切齿,“他是早有婚约在身的人,却还色心不减,背着人在外面勾勾搭搭,若是换做杀侯遇到这样的人,会是什么滋味?” 婚约?! 这等若一记巨雷,雷得众人识海一片空白,久久回不过神来。 第八百一十三章 莲生莲去 原本刘恒等人只以为小牛魔和秦白只是青梅竹马的关系,哪想到还有婚约,这等于把问题上升到了另一个层次,真搞大条了。 小牛魔则是彻底炸毛,“我说秦老鼠,你是疯了不成?你我哪来的婚约?这种事情能胡说吗?” 转头他又急忙对倚碧道:“她是发疯了,满口鬼话连篇,你一个字都不能信!” 倚碧神情恍惚,好像完全回不过神,谁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小牛魔最怕的就是她胡思乱想,见状更是慌了,正要继续说,却被秦白抢先开了口,“婚约之事,你一天到晚没心没肺的,能知道才怪了!有没有婚约,随便找个牛家或鼠家的人问问,真相立现,只怕你不敢问!” 说话间,遥遥一处风雪漩涡中,有白影浮现,转眼凝成一道倩影。 倩影只穿着一袭简洁白衣,显得格外干净,好似雪莲般清丽脱俗。即便只是白衣,腰带一束,她那傲人身段就这么凸显出来,加上白衣反衬得她面容胜雪,单论姿色,明显还在倚碧之上。 不过两人气质,大不一样。相比倚碧的温婉与灵气,秦白更显英气与傲然,如果说倚碧是水,秦白就是利刃,锋锐尽显,二者虽说泾渭分明,却无法再分出高下,只能说各有胜场。 现身之后,她双目含泪,望向小牛魔,悲愤非常,“若不是两家指腹为婚,我为何自幼就要被养在你们牛家,连自家父母都只能一年见上几天?若不是有婚约,为何身为女儿身的我,从小就要跟你一起长大?” 小牛魔本来怒目而视,听到这话后,张大嘴瞪圆了眼睛,忽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本来都商议好了,等我们从秘境回去就将成婚,可你倒好,才出门就故意用计把我甩了!我只当你在开玩笑,等去到宗童城里发现你还没出现,这时才觉得有点不对劲。我在宗童城里疯狂找你,却久久不见你的人影,只是隐约听到一些传闻,说你找了个女人,开始喜欢上了隐世恩爱的日子,我那时还不信,谁想……” 秦白说着说着,泪水终是滑落,“等到秘境中,我在两座古城不断往来,还是寻不见你,直等听闻你落入别人陷阱,命不久矣,又急着赶来救你,这才总算见到你了。可是这相见,真真不如不见,早知道你的确已经移情于她人,我就不该再出现!” 说到这里,她已是泣不成声,成了泪人。 这一番控诉,让众人齐齐望向小牛魔,皆尽沉默。小牛魔则目光不断在秦白和面白如纸的倚碧间转圈,不知所措,心也完全乱了。 说不清过了多久,小牛魔才声音发涩地道:“真,真有婚约?” 秦白并不回应,怒容更盛,泪也流得更快了。她这模样,比回应更加有力,将小牛魔仅剩的最后一丝奢望也狠狠击碎。 “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谁都没想到,倚碧会在所有人都沉默的时候开口,她静静凝望秦白,“那么,对不起。” 秦白也怔了怔,不由和她对视,很快又避开了,“与你无关,该跟我道歉的人不是你,非要说的话,你也是受害者。” 这话里指的是谁,不言而喻,小牛魔动了动嘴,却发现所有话都卡在嗓子眼,怎么也说不出来。倚碧不去看他,垂下眼帘,忽而笑了,“谈不上什么受害不受害,这只是一个误会,今天总算是说开了,也是好事。既然有缘无分,早早断了念想,这不是很好么?” “倚碧!” 小牛魔越听越是莫名不安,急忙大喊。 倚碧却不理他,自顾自地道:“从一开始,我就觉得这段时间,像是做了一个梦,总在担心什么时候就会梦醒。我只是一座荒庙里的一幅画,偶得机缘而生灵,在这江湖,如若一株杂草。可他呢,哪怕初见时打扮平凡,却还是透出与生俱来的贵气,哪怕隐没在万千人里,依旧掩不住那耀眼光芒,仿佛沙砾中的明珠那样显眼。” “我们,就好像沙砾和宝珠,一个在河边无人问津,一个却在王冠上璀璨发光,一个天一个地,本不该有任何交集。偏偏有一天,这宝珠巧之又巧的落到沙滩,滚动之时,就有沙砾粘了上去。然而可笑的是,沙砾竟因此生出了贪念,以为自己能跟宝珠待上一辈子,是不是很可笑?” 除了倚碧自己,没人觉得可笑,哪怕是秦白,听着都觉得难言的酸楚,心里受到了极大的触动。 “明知是梦,还强逼着自己相信这是真的,我真是太傻了。” 倚碧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飘渺,如若呢喃,让小牛魔慌乱非常,“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这不是梦,你在胡说什么!我不准你……” 他一边怒吼,一边试图抓紧倚碧,谁想探手过去却抓了个空。倚碧的身体就这么虚淡下去,化为虚影,投入到背后的画卷之中,随后画卷一卷,横空就飞,“现在,沙砾梦醒了,就该重新回到河边去,重新做回万千沙砾里安静的一粒才对。而宝珠,也该回到它原来的位置,王冠之巅,那才是它该在的地方。” “我不允许!” 小牛魔的心狠狠被扎中,疼得他面容狰狞,倏然一把将画卷牢牢抓住,“什么宝珠,什么沙砾,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只知道你是我的女人,我认定你了,你就别想离开我!” “你,你放开我!” 倚碧急得厉叱,人们只见小牛魔手中的画卷拼命挣扎,用力之猛,不惜把自己扯断,可见她是铁了心的要离开,“你我缘分已尽,强求又有何用?你知道我的性子,若是强迫于我,我宁死都不会让你如愿!” “宁死好,宁死最好。” 小牛魔心智显然出了大问题,闻言不怒反笑,笑得疯狂,“反正我也活腻了,前脚你一走,后脚我就追来,到了黄泉地府,总没这么多人来叽叽歪歪了,咱们就能好好做夫妻了,正好!” “你!”倚碧不知是震惊还是气急,声音颤抖,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 “不就是一个婚约么,多大点事就想要寻死觅活的,姓牛的你也不嫌丢人么?”眼见两人越说越激动,不远处秦白突兀插嘴,鄙夷地道:“姓牛的,真当你有多好吗?以前本姑娘就不稀罕,现在更是这样,若非家中长辈硬逼着,我早就想跟你了断了。现在这样更好,有了这个理由,本姑娘回去就能把婚约给毁了,这不就皆大欢喜了?” 此言一出,众人错愕望去,小牛魔手中的画卷静止了,小牛魔同样目瞪口呆,“既然如此,你还来找我闹个什么劲?” 秦白撇撇嘴,“换做你遇上这档子事,你心里能舒服?我若觉得不痛快了,自然也不能叫你过得痛快!” “你!” 小牛魔又要发怒,结果再次被秦白抢先怒叱道:“你什么你?你还觉得自己有理了是吧?本姑娘明明白白告诉你,若不是看在倚碧妹子的面子上,本姑娘绝不会轻易算了,你要再敢多说一句,信不信我再把你的好事给搅黄了?这都不需要本姑娘费多少力气,只要出去后去两家长辈面前哭两声……” 小牛魔顿时猛地一哆嗦,真被她越说越怕,面上转眼挤出了一丝笑脸,“是是是,都是我的错,你看我就是这个脾气,何必跟我这样的混人一般计较,是吧?” 秦白哼了声,“那得看你的表现了。” “必须的!你就看好吧,想要什么表现只管直说,我保证做到!”小牛魔把胸膛拍得邦邦作响,竭力打包票,脸上却是笑开了花。 “别说的比做的好听就行了。”秦白又是撇嘴。 “那肯定的,那肯定的!”小牛魔眉开眼笑,只觉柳暗花明,末了突兀试探着道:“我说,不会真有个劳什子婚约吧?” 秦白柳眉倏然竖起,“你说呢?” “哎哟,你看我这嘴!”小牛魔二话不说,对着自己两颊就是狠狠几巴掌,随后讪讪道:“说真的,不是我不信,是我从小到大一直把你当兄弟,就从没往这方面想过。咱们这交情,你突然蹦出一个婚约来,让我真有些措不及防。” “敢情我在你眼里,就是兄弟?”秦白像是气极反笑,指着自己朝刘恒等人问道:“你让朋友们评评理,我像是个兄弟的样子吗?是你眼瞎还是我眼瞎?” 刘恒等人被问得满脸怪异,哪里好胡乱插嘴,幸亏小牛魔不算太傻,赶紧道:“那肯定是我眼瞎,还把你当小的时候呢,都没发现你已经变成了闭月羞花的大美人了,可不就是我眼瞎了吗?” 这话总算让秦白脸色稍霁,似笑非笑地反问道:“不错啊,都知道怎么说花言巧语了,看来你这段时间果然长进了很多。” “这怎么说的?” 小牛魔讪讪,再傻都知道这问题不好接,索性强行转了话题,笑得分外讨好,“你说我该怎么表现好?” 秦白定定望着他,神色闪烁不定。 这让小牛魔浑身都不自在,嬉笑道:“只要你说,就算是圣人的至宝,天上的月亮,只要你高兴,我拼了命都给你弄来。” 秦白还没回应,刘恒忽然隐约听到旁边米章小声的嘀咕,“我怎么觉得牛大哥越这么说,越是在作死呢?” 刘恒迷惑,米琦则直接给了米章一个爆栗,朝他瞪眼低喝道:“不知道的事情,就不要瞎开口!” 米章捂住脑门,一脸委屈,哪想到自己嘀咕一句也会遭来无妄之灾,自是郁闷不已。 这时候,秦白总算开口,“我倒想要圣人至宝、天上明月,可惜你没这个本事!” 小牛魔连连点头,颇有唾面自干的厚脸皮,嬉笑道:“是是是,咱们可是从小玩到大的好兄……妹,好妹妹也不至于过于刁难哥哥不是?” “别以为给我戴高帽,就能蒙混过关。” 秦白杏目瞪他,随后沉吟,眯起的双眼中目光微微闪烁,“具体要你怎么表现,本姑娘一时还没想好,可是你也别想我会轻易饶过你……你们不是要去找藕骨转生莲么,本姑娘先跟你们一起去看看,顺路再想想这事吧。” 小牛魔傻眼,秦白却不管他是什么反应,径直朝刘恒等人优雅一礼,客气地道:“妾身不请自来,杀侯、金兄和几位兄弟不会拒绝吧?” 刘恒和米琦互视一眼,齐齐无视了拼命朝他挤眉弄眼的小牛魔,由刘恒笑着答道:“秦白姑娘太客气了,能和姑娘同行,我们觉得荣幸之至,哪会拒绝?” “那就打扰了。”秦白含笑又是一礼,和之前的行径相比,这时的她将大家小姐的优雅和礼数展现得淋漓尽致,好像完全变了个人一样。 “怎么?” 她回首见到一脸苦色的小牛魔,“你不高兴?” 小牛魔立刻又换上笑脸,“刘兄他们都不反对,我怎么可能不高兴?” 秦白轻哼,瞥了眼他手中安静的画卷,意味深长地道:“希望你是真高兴才好。” 小牛魔不动声色把画卷收入袖中,然后开始绞尽脑汁地讨好秦白,这边刘恒等人默不作声地取出玉雕,运功催大,才邀请他们一起坐上去。 不多时,玉雕仰天鸣啸,振翅高飞。 这次他们要去的三色原,正是从悦娘那里换来的消息,说那里有一个名为十里桃原的地方,可以确定让他们得到一株藕骨转生莲。 尤其这三色原并非什么陌生未知之地,关于它的残图流传得到处都是,这就跟虫灵山、横天树河一样,是一处早就被历代先辈探索出来的宝地,所以他们得到藕骨转生莲的难度,又降低了不少。 这一路上,倚碧再没露过面,无论谁怎么劝说,也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好像把自己彻底封闭起来了。小牛魔见状自然心急如焚,偏偏丁点都不敢表现出来,还得每天想尽办法讨好秦白,日子过得如若煎熬,说是度日如年也不为过。 刘恒等人心里偷笑,明面却只当看不见,要么装作急于赶路,要么就一本正经地探讨有关圣卷的感悟。这个理由冠冕堂皇,任是小牛魔怎么求救或暗示,都足够把他堵得无话可说,挑不出丝毫毛病。 既然知道准确的位置,他们路上没有遇到多少意外,催动玉雕飞遁了三天四夜,十里桃原已经遥遥在望。 第八百一十四章 会是何方? “所谓三色原,梨原如雪,梅原似火,桃原最娇,听着还有些不以为然,实要等亲眼所见,才知此景是何等瑰美。”秦白俯瞰大地,不由感叹道。 玉雕掠过的浩渺大地上,一面是胜雪欺霜的梨花树海,一面是红焰般铺了一地的梅林,还有一面,则是一望无际的粉色桃林。三种树花在这里不分节气,常开不败,凑成了难得一见的奇景,壮观而震撼。 无论桃、梅还是桃,都是世间罕见的灵树。它们只开灵花不结果,除了花瓣能入药,年份足够长久的树枝,能作为灵器主材,不仅质地坚固,还有辟邪镇晦的奇效。 要是有心,只需在三色原安心待着,每日采摘花朵和树枝,树枝储藏起来,花朵酿成三色花酒,半年后出了秘境,绝对能发一笔大财。 可惜这么做的人,屈指可数。 因为灵原秘境里类似或是更好的宝地,实在太多了,同样的时间,去其他地方往往能得到更好的收获。所以留在三色原的,几乎都是各个流派不喜争斗的弟子,他们甘于平静,很是享受这样惬意而唯美的氛围。 这些人显然选择了另一种活法,远离江湖的纷争,过着自己喜欢的日子。 “师兄,等忙完了事情,咱们就找个这样的地方闭关潜修吧,你觉得怎么样?” 来到桃原上,众人落地而行,感受着徐徐清风,送来鸟语花香,米琦忍不住朝刘恒问道。 闻言,米章、米染和燕归言都目光骤亮,齐齐望向刘恒,因为这样的环境,实在让人没法不喜欢。 刘恒却冷哼一声,“别忘了你们身上背负着怎样的重任,岂能起了懈怠之心?” 隐居在这样的地方,那种日子想象都叫人心动,刘恒同样无法免俗。如果说刚刚得到《血炼功》师卷时,刘恒肯定满口答应下来,可是如今,他没有丁点犹豫,直接训斥开来。 他不只是想在三人面前扮演一个严厉师兄的样子,更在关心他们的未来。假如自己不能照看他们一辈子,就需要他们自己变得足够坚强,否则刘恒怎能放心? 所谓变得坚强,无非就是磨砺。刘恒早就考虑好了,等藕骨转生莲之事告一段落,他就会跟小牛魔他们告辞,带着米家三姐弟和燕归言再换一个普通身份,踏上磨砺之路。 他会尽量促成种种意外,借此来考验米家三姐弟,让他们尽快成长起来,这样即便自己出了什么意外,也不必过于担心他们了。 众人闻言,却都齐齐苦了脸,只要想到未来的悲惨生活,米章就止不住地唉声叹气。 “圣人有言,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 刘恒不厌其烦地训诫,弄得米家三姐弟脸色齐变,米琦都忍不住赶紧打断,“师兄,这话你一路上都不知说过多少遍了,我们早就背熟了!有这个时间,反正路上暂时没什么危险,你还不如抓紧时间参悟圣卷呢!” 刘恒想了想,的确是这么个道理,看三人都听烦了他这一套,他也怕适得其反,所以果然不再说了。 见他闭目不语,显然真的参悟圣卷去了,米家三姐弟挤眉弄眼,都是偷笑不已。 他们换乘一架傀儡战车,两匹灵金打造的神骏策马飞奔,战车上却平稳非常,不见丝毫颠簸,所以刘恒才能安心参悟。 “不时听你们提起圣卷,妾身总觉得惊奇,不知诸位可否不吝赐教?”秦白面露疑色,问道:“妾身观诸位都是武者出身,听闻武家从古至今没有出过圣境强者,为何会有圣卷一说?” 这一问涉及功法,乃是最私密的事情,若不是双方的关系,这几天又结下了一些交情,恐怕秦白一问出来,就要跟米家三姐弟和刘恒反目成仇了。 饶是如此,米家三姐弟闻言还是立刻变了脸色,齐齐朝刘恒望去。刘恒倏然睁眼,却没有急于先回答秦白的疑问,反倒朝米家三姐弟冷哼道:“亏得是秦姑娘了,若是换做一个外人,你们这段时间的不谨慎,是不是又要害死一条性命?” 米家三姐弟明知刘恒是借题发挥,还是难免面露愧色与懊丧,毕竟刘恒说的一点都没错。 事关《血炼功》,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可秦白这时候能直接问出来,全是他们最近几天随口泄露的。恰如刘恒所说,幸亏是秦白,换做是个交情不到这一步的人,为求保密,他们再怎么不情愿,也得行杀人灭口之事了。 见到三人这样,刘恒才放过他们,略微沉吟,就朝秦白道:“我在一些古籍上曾见过一种说法,上古很长一段时间,修行之道并没有今世这么清晰的划分。” “的确如此,上古时期留下很多记载,有修士力扛山岳,有武者辟谷修仙,有卦者舌战群雄,都是常见的事。直到后来一位位圣境强者相继诞生,留下各自直指大道之巅的传承,才有了如今的学派之别。”秦白颌首,先是肯定了刘恒的说法,随后又疑问道:“不只是学派之别,上古修行的方法和今世也已有了天渊之别,所以即便诸位得到了什么直指大道的绝世功法,恐怕也没法修炼吧?” 秦白可不像小牛魔,她自幼就被当做未来的牛族族长夫人,自然需要学习很多东西。是以二十年后的今天,她不说博学古今,单说学识也不比任何一个同境界学士差,刘恒提起的话题自然难不倒她。 事实上就说人情世故,她也比小牛魔强出不知几条街。 比如此刻一问,明是好奇,实则是在为四人着想。她生怕他们不知道古今修行方式,就被“圣卷”二字迷了眼,日后冒然去修炼,酿成大祸,所以才委婉地出言提醒。谁想不等她把话题引到这上面,刘恒倒先开了口,可见他很清楚这其中的差别,这让她放心之余,真的生出了好奇之心。 刘恒既然选择开口,就没打算瞒她,却也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道:“秦姑娘是明白人,可好像忽略了一些东西。今世常言诸子百家,里面隐隐有种默契,就是非得出了圣人才能独立为一大学派。纵观当世各大学派,无论没落的还是长盛的,其传承的源头都能追溯到某位圣人身上,唯独有一个学派例外。” 不用他直说,秦白早已愣住了,她不得不承认,若非刘恒提起,她还真就忽略了这一大蹊跷。 如果这么一看,唯一例外的是哪个学派? 可不就是武道么! 任她如何冥思苦想,真就想不到武道传承的源头来自哪位圣境强者。连很多已经没落乃至近乎断绝的学派都不例外,可是武道这样堪称长盛不衰的兴盛学派偏偏找不到传承的源头,这真真是一件越想越叫人吃惊的事情。 这里开了闸口,她不由想到了更多的疑点,比如说依照诸子百家之间的默契,没有圣境强者传承的武道,根本不够资格和其他学派并列百家,可是这一条出现在武道身上,好像被其他学派一起忽视了。 没有圣境强者传承的武道,却一直被所有学派承认同为百家,甚至于让所有人都习以为常,没人提起根本不会留意,仔细想想,这更让人感到惊悚。 要是诸子百家的默契没有出错,那么武道必然也该是来自圣境强者的传承,既然如此,为什么从古至今所有世人都要说武道断绝,从未出过圣人?为何连这圣人是谁都要被天下死死隐瞒? 这其中有何问题? 要是武道真没有来自圣境强者的传承,它又有何德何能,让其他学派都承认它同为百家的地位?而且没有任何一个学派为此提出过异议? 这里面,又隐藏着什么秘密? 秦白怔怔失神,被这问题占据了所有思绪,越想越是疑窦重生。她忽然再次清晰的感觉到,这个她以为简单的世界,远比她所认知的样子要复杂太多,简单的表面之下,隐藏了太多秘密,深不可测。 “难不成,你们觉得你们找到了武道传承的源头?”不知过了多久,秦白稍微清醒一些,就颤声开口,满是震惊地问道。 刘恒皱了皱眉,“现在真不好说,只能说有这个可能,究竟是不是,还得等到日后谁有机缘修炼到那个境界,才能加以佐证了。” 这并非他信口开河,而是真的隐隐有种感觉,《血炼功》很可能就是武道传承最初的源头。 虽说《血炼功》神异非常,远超世间万千武道功法,但明显可以看出二者的渊源。比如相似的修炼方式,相似的境界划分,相似的攻击招式等等。随着刘恒研究的深入,他越来越觉得,《血炼功》更像是一个最初最原始的武道功法版本,后世万千武道功法,似乎都脱胎于它,所以带上了类似的烙印。 其实诸子百家,都有类似的情况。 圣境强者的功法传承,有其独一无二的特性,是最适合圣境强者本人的功法,外人想要修炼,就会面临数不清的困难或坎坷。于是圣境强者留下传承,后辈们或者圣境强者本人往往都要在传承功法的基础上加以修改,创造出简化的版本,才能让更多后辈容易修行,有利于本学派的发扬光大。 打个比方,就像儒家,一位儒门圣人诞生之后,其传承随着时间的推移,往往会演化出越来越多的不同版本,导致一脉之下,还要分出众多门派之别,同出一源,又各有各的特色。 这和武道的情况,正是大同小异,也是刘恒做出如此大胆推断的力证之一。 他的推断到底正不正确,现在他真不敢下这个断言,所以才会说要等有人触碰到那个境界,才能明辨真伪。 “没想到,真没想到。” 秦白连连感慨,随后兴奋道:“若不是这时提起,妾身真想不到这里面还有如此有趣的疑问,叫妾身也生出了兴趣。等回去之后,妾身一定多多打听有关武道传承的事情,一旦有所收获,必然告知诸位。” 刘恒一惊,抱拳郑重道:“那在下就多谢秦姑娘相助了。” 以秦白的身份,肯定比他们更容易找到真相,要是她真有心相帮,那很多疑问说不定很快就会得到答案,比刘恒他们自己去探寻要简单太多了。 “诸位不嫌弃妾身帮不上多大忙,甚至坏了诸位的事,妾身就已经很欢喜了。”秦白轻笑,令人如沐春风。 刘恒不得不在心里感叹,只说在为人处世上,秦白就比倚碧厉害得不是一点半点。短短时间,就不露痕迹地融入到他们之中,竟连刘恒都没有感到一点突兀,由此可见秦白手腕有多么厉害。 一念及此,他不禁瞥了眼小牛魔,望着小牛魔趁着这个时机,鬼鬼祟祟朝自己袖子无声动嘴的样子,他只能连连摇头。 “这秦姑娘,哪像她明面上表现的那样,对婚约不屑一顾?” 刘恒不知道别人,反正他是看得分明,无论是无意的倚碧还是假装无意的秦白,早已陷入了明争暗斗之中,“这一出二女争夫的好戏,牛大可有得受了。” 不管怎么样,他都不好插手,只能老老实实做一个旁观者。 难得找到一个好话题,秦白不会轻易放过,无论真心还是假意,都兴奋地探讨不绝。 毕竟是出身名门,她说的一些东西,是普通层次出身的刘恒从未接触过的,甚至于没有多少意外的话,他也根本没机会接触到,如今听闻后的确得到了许多启发。 这让他的猜测,越发多出了不少成算。 “好大一股酒味!” 正说话间,一阵醉人的香味隐隐约约迎风飘来,米章率先一声惊呼,深深吸了口气,露出了迫不及待地兴奋神情,“这是快到桃酒池了吧?赫赫有名的桃原陈酿,我等不及要好好品一品了!” 不仅仅是他,众人都因这酒味而精神大振,战车骤然提速,朝前方径直杀去。 第八百一十五章 小圣人? “如果小说家给出的消息没出错,这个桃花灵,杀是不杀?” 临近闻名遐迩的桃酒池,米染迟疑,还是问出了口。 如果说刘恒在考验米家三姐弟,那么米家三姐弟,准确说的话应该是米染,同样也在试探刘恒。因为接触下来,从一开始的欣喜,到后来的质疑,再到如今的迷茫,米染觉得自己根本搞不懂刘恒是个怎样的人了。 要说刘恒冷血嗜杀,危难之时却用自家性命挡在他们前面,要说刘恒重情重义,偏偏逼迫他们全然不管什么青红皂白,行大开杀戒之事。所以接触时间越长,米染越是迷糊,只觉刘恒难辨正邪,让他久久无法做出断论,就需要更加仔细的观察了。 比如他此刻所说的桃花灵。 得到小说家的消息后,他们就曾用各种方式打探过桃酒池的情况,各方消息汇总下来,众人的注意力就全都集中到了一头桃花灵身上。 即便幽静如三色原,处于灵原秘境,就注定不会是真正的净土,而这片十里桃原中的霸主,就是一朵桃花生出的灵。这桃花灵不知何时诞灵,也没有得到过任何传承,是名副其实的野灵,然而就这么自己摸索着修炼,凭借上佳的天资和灵原秘境得天独厚的氛围,竟也拥有了六重师境的实力。 无论其本性如何,展露在人们面前的桃花灵,显得温文尔雅,性子柔善。他虽为六重境强者,却从不欺凌弱小,面对到来的各路天才,不仅没有驱赶斩杀,还以礼相待,甚至屡屡拿出自己珍藏的宝物来招待这些“新来的客人”。 亏得会来三色原的天才,大多也是与世无争的恬淡性子,两边相处很快变得融洽无比,宾主尽欢。 是以各方消息看来,这都是一个善灵,平日里自然是一点问题都没有,可他把桃酒池当做了自己的居所,这就成了刘恒等人不得不面对的问题。 米染这一问,正是要看看刘恒面对这样一个“挡路”的善灵,会做出怎样的选择。 “你觉得呢?”刘恒不答反问。 米染皱眉,还是如实道:“既然是善灵,还是不宜妄杀,最好还是先礼后兵,让他知道好歹,想必会知难而退。” 刘恒闻言不置可否,随后突兀问道:“听说他时常拿自己珍藏的宝物来招待各方来客,你觉得这十里桃原中盛产什么宝物?” “当然是……” 米染不知道刘恒为何会问自己这样人尽皆知的问题,下意识要脱口说出答案,可话到了嘴边,自己先怔住了。 十里桃原盛产什么宝物? 当然是灵桃树的树枝和花瓣,除了这两样,十里桃原再没有更出名的宝物了。米染之所以没有再往下说,是因为他很聪明,已经明白了刘恒的言下之意。 “一个把自己本族当做礼物还款待来客的灵,真是善灵么?”刘恒意味深长地道,“不是每个生灵都能有你们的造化,不经历风雨,已经有了傲视同辈的实力。” 这正是刘恒观察下来,找到三人身上最大的通病。 他们之所以养成如今的脾性,很可能就是因为一路成长得太过顺风顺水了,让他们不知人世险恶,造成他们有种修行很容易的心态。 实则像他们这样拥有大造化的人,绝对只是极少数,千人里能有一个两个就不错了。大多数人,就像刘恒,必须经历种种磨难与坎坷,才能成长到和他们相似的程度。 而且相比这个桃花灵,刘恒自忖自己还算幸运的。 好比桃花灵这样的野灵,旁边就有个类似情况的倚碧,这才是真正的善灵。没有功法传承,没有野心,全凭各种运气自行摸索着修行,以倚碧的天资,如今也不过才刚刚晋升二重师境,情况相似的桃花灵凭什么就已是六重境强者? 诚然,二者修炼的时间或许有差别,但依旧无法抹杀二重师境和六重师境之间的巨大差距。 要想做到这一点,桃花灵肯定付出了难以想象的努力,而修行上的努力,往往和掠夺、争斗脱不了干系,这样怎么去做善灵? “说不定他也有大造化呢?” 虽然这话说出来连米染自己都知道有多牵强,他依旧强辩道:“而且既然成了灵,他就已经脱离了原本的族群,而是灵族,和原本族群有了天渊之别,拿原本族群当做礼物去款待宾客,不也很正常么?” 刘恒本就有借机教导他们的用意,闻言也不觉厌烦,耐心地道:“换做是你为一方霸主,见到自家领地里闯入了外族,你会怎么做?” 米染认真想了想,才道:“我虽然做不到桃花灵这地步,却也会先礼后兵,先问清楚外族的来意,再来决断该怎么处置。若是没有恶意,自然可以像桃花灵这样以礼相待,若是心怀恶意,才会兵戎相见。” “只要不是脾性太过恶劣之人,都会这么做。”这次不是刘恒开口,而是秦白,“既然这才是正常情况,那么一上来就露出善意,必然暗藏心机。” 米染若有所思,随即惊疑,“难道他想从其他人身上得到什么?” “如果没有猜错,应该就是功法了。”刘恒不再故弄玄虚,径直道:“你们从修行一开始就得到了上乘功法,恐怕很难体会到没有功法的生灵对功法的渴望,为了功法,他们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刘恒同样体会过渴求功法的感觉,在那种状态下,他都难以保持正常心境,为求功法,也不惜走极端。拜入蝶花宗隐脉,修习明明知道拥有巨大隐患的《血炼功》,正是这样过来的。 所以他从得到桃花灵的消息后,至始至终就没把他当做过善灵。 不仅是他,在秦白或小牛魔等人眼中,这桃花灵的种种举动都显得太过反常了,用意昭然若揭,根本瞒不过老于世故的他们,也就只有米家三姐弟才会这么单纯。 “难道这江湖上,就没有一个不该杀的人么?”米染迷茫了,失魂落魄,心中有些美好的念想正在崩塌。 刘恒认真地看向他,“从某些方面来说,的确如此。” 这江湖在刘恒的眼里,就是个大染缸,呆的时间越长,身上沾染的颜色就越多,尤其是血色,没人能在这里面保持固有的纯净。 “我不信,我不信。”米染喃喃,强自道:“这世上一定有出淤泥而不染的莲花,毕竟,人性本善……” 他自己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直接说不下去了。因为以前还不觉得,现在一路行来,刘恒为他揭露出来的,是一个跟他认知中完全不一样的江湖。在这个江湖里,真真充满了尔虞我诈,冷血厮杀,颠覆了他许多信念,让他手脚隐隐发凉。 “还有一点,你当他为何要把居所放在桃酒池中?” 刘恒不怕打击太多让他崩溃,继续淡淡道:“既然这么喜欢礼待宾客,那为何不拿出藕骨转生莲来待客,这样不是显得更有诚意么?事实上别说拿出来待客了,他招待了这么多宾客,却没有泄露藕骨转生莲的存在,若非小说家那边换来消息,我们没有闻讯赶来,这藕骨转生莲会落到谁的手中?” 米染神情痛苦,急促喘息了一阵,脸色沉郁下去,默然不语了。 这么处心积虑隐瞒藕骨转生莲的消息,除了想自己霸占住藕骨转生莲,要么自己服用后得到人身,要么拿去换取别的利益,实在想不到他还有什么用意了。 至此,米染再没提起过“杀还是不杀”的问题。刘恒等人同样没有讨论,随着临近桃酒池,他们开始做起了战斗准备。 “待会还是老规矩,你们三个正面主攻,我们伺机而动。”刘恒已经和泥猴合体,见其他人各自应下,他就笑道:“说来还要感谢这桃花灵,若不是他,藕骨转生莲恐怕早就落入别人手里了,哪里还轮得到我们?” 大多数人被桃花灵蒙蔽,根本不知道藕骨转生莲的存在,极少数得到消息的人,又顾忌桃花灵的实力,这才让藕骨转生莲一直留存到现在。 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是一个六重境强者,即便是个毫无功法传承的野灵,凭借其强悍的修为,都拥有非同寻常的威慑力。境界的差距,足以抹杀一切弱点,要想打他的主意,以如今的局面,非得大盟会出动大批人马不可。可是桃花灵身上,除了藕骨转生莲以外,再没有值得一提的宝物,只为一株藕骨转生莲而兴师动众,未免太不值了。 所以悦娘他们才敢保证说,刘恒等人肯定能在这里得到藕骨转生莲。 刘恒等人论起实力,早已是秘境里不容小觑的一方势力,偏偏还惦记着藕骨转生莲,如此一来,被小说家卖了的桃花灵早就注定难逃一劫了。 漫山遍野桃花的香味,混杂着越来越浓的酒香,让人来到这里就觉得浑身懒洋洋的,只有口舌之欲,提不起丝毫的争斗之心。 林中,不时能见到人影,闲庭信步行走其间,观景谈笑,本是一处世外桃源般的地方。可是这时,密集地马蹄声率先打破了这里的闲静,引得各方的生灵纷纷循声望来,就见一辆战车疾驰而来,透出骇人的战意,不由个个惊愕当场。 “怎么回事?” “这可是三色原,何时会窜来这么一群杀才?” 很快,就有不满的抱怨相继响起,“秘境这么大,有的是地方让他们争斗,为何连这么一小块世外之地都不放过?这也太过分了吧?” “难不成是哪位朋友在外面惹了祸事,把仇怨给带进来了?” “你们看,他们好像往桃酒池去了?” “不成,得过去看看!” “还是先赶紧通知桃兄一声,这些人杀气腾腾地冲过去,怕是是祸非福……” “看这架势,就不像有什么好事的样子!你们谁有手段,赶紧给桃兄报个讯,也好让他事先有点准备。” “不过也没什么大事,这些人怕是还不知道桃兄是谁呢,若是他们知道,怎么也该给桃兄一个面子才对,哪敢这么猖狂?” …… 人们议论纷纷,各自行动,面朝战车自然没什么好脸色,却也没有太过担心。 毕竟在众人看来,“桃兄”好歹是六重师境强者,境界摆在那里,敢招惹他的势力屈指可数。即便五大盟会来人,少了五重境强者率队组成的大战阵,也得卖“桃兄”一个面子,眼前一辆战车八九个人,哪里够看? 他们十有八九不知道这里是“桃兄”的地盘,才敢如此闹腾,等“桃兄”一出面,肯定就知道该怎么服软了。 人人都这么想,甚至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让“桃兄”给这些人一个教训,借此狠狠打压一下这些杀才的嚣张气焰,让他们以后少来打扰三色原的宁静祥和。谁想等他们追随战车感到桃酒池旁,见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叫一众人都如遭雷击,个个惊呆当场。 桃酒池上有一座竹制的庭院,院中依稀传出丝竹之声和谈笑劝酒声,显然正在聚众享宴。当战车来到池边,丝竹乐声早已暂停,谈笑声也小了下去,庭院门口有人相继涌出,为首之人面朝战车,当先一礼。 这人身着白衫,体态修长,举止优雅,面似桃花,一副翩翩公子的俊逸模样,风姿卓越,很是夺目。 他正是众人口中时常提起的“桃兄”,也就是刘恒等人之前提及的那个桃花灵。 恶客临门,他依旧气定神闲,朝战车众人施礼。 “诸位远道而来,不知……” 可是话音未落,战车上大片血云升腾,迅速凝成一尊气势非凡的强大战相,竟是二话不说,直拿一只血拳迎来! “你们!” 别说四面八方的众人惊愕当场,桃易自己也是目瞪口呆,一时懵了。但是很快,他就心生警兆,感觉到了极度的危险,让他本能般如临大敌,立刻全力做出了反击之势。 轰——! 两股恐怖的巨力相撞,令桃易脚下的浮桥大片炸裂,半池的桃酒池水爆溅开来,场面骇人至极。 第八百一十六章 谁教化谁? 巨大的爆炸,暴虐的气流都如若万千利刃,直接逼出了桃易庭院的护院阵法,可是护院阵法却也节节败退,差点直接崩溃。 围观的人太多了,此刻被殃及池鱼,哪怕是爆炸的余波,都闹得人仰马翻,惨叫和惊呼此起彼伏,因此受创的人绝不是一个两个。 相比常在争斗的人,选择留在三色原的人们大多性子淡泊,与世无争,可是这也意味着他们的实力,往往不尽人意。这些人不仅修为落后于其他天才,即便是同境界之下,缺了更多争斗搏杀的经历,实际战力也远远不如其他天才。 这也导致,他们在危难来临时,应变乏善可陈,受到了很多不必要的伤害。 “你们是什么人?” 有人扶住重伤垂死的友人,怒喝质问,“不知道三色原禁止争斗么?来这里大造杀孽,你们不怕受到整个江湖的谴责吗?” 也有人泪流满面,她的红颜知己吐血不止,眼见是命不久矣,“我们都躲到这种地方了,为何还躲不过厮杀?” 一时间,群情激愤,掌控三世武王血相的米家三姐弟哪里经过这种阵仗,顿时变得手足无措。旁边刘恒早有预计,见状径直厉喝道:“明知有纷争还留在这里看戏,不就是自己找死么?还不退开?” 他强硬非常,闹得围观众人一阵心悸,都知道遇到凶人了,悲愤至极,却除了怒骂外再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四散退开。 “几位。” 爆炸的中心处,传出一个艰涩而压抑痛苦的声音,才开了口就忍不住咳嗽,随后才道:“几位朋友,若是在下没有记错,我们素未相识吧,不知何处得罪了诸位,以至于如此对我?” “你真是一无所知?” 刘恒说着话,和小牛魔各自化作两道利箭,迅疾穿透重重水浪狂风,直刺向声音传来的地方,其势锋锐无双! “我就不信百侠盟、千令盟那边没有给你传过消息!” 之前一战,几大盟那边在刘恒、小牛魔手里都吃了大亏,最后委曲求全才暂时平息事端。事情虽然暂时告一段落了,可几大盟心里有多么憋屈,不问可知,明面上不好再针对刘恒等人,却肯定少不了暗中作梗。 比如悄悄通知桃易一声,让他事先有所准备,即便坏不了刘恒等人的事,只要能给刘恒等人添堵,几大盟自然很乐意去做。 所以听着桃易揣着明白装糊涂,刘恒都懒得跟他磨叽,直接嗤笑出口。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还在暴虐的各种气流中,刘恒铁棍朝那模糊人影狠狠砸去,结果一股万千桃花瓣汇聚成的灵流反冲而来,声势宏大至极。这灵流看似徒有巨力,旨在退敌而不带杀意,可直面相对的刘恒见状二话不说,直接收手急退,竟根本不跟这股灵流有丝毫接触。 因为刘恒从这股洪流的表面之下,感受到了极度危险的预兆。这是不断厮杀养成的预感,向来灵验,刘恒自然不会忽视。 另一边小牛魔同样警惕非常,也在急退,和刘恒齐齐放弃了这次攻击。他们都隐隐感觉到,桃易的反击就跟他的秉性一样,表面和善,实则暗藏机心,好似隐藏在美丽花朵中的尖刺,很有欺骗性,也更加危险。 “如果在下没有认错,是杀侯和小牛魔两位兄弟吧?” 桃易好像根本没听到刘恒的讥讽反问,声音清朗传开,点明了刘恒等人的身份,“既然二位来了,那么先朝在下动手的血相,应该就是虚侯金来金兄主阵的三世武王血相了。杀侯说什么,在下真真不明白,在下只想恳求诸位,能否给在下一个理由,让在下死也死个明白。” 他说的十分悲凉,就触动了无数人心,有人咬牙切齿地道:“竟然是小牛魔、杀侯和虚侯,亏得我前段时间还为你们大声叫好过,没想到你们居然也是这样的人!” “这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还有人大声疾呼,“小牛王和杀侯虚侯,请听在下一言,无论如何,还请暂且收手!诸位或许有所不知,桃酒池的桃兄绝对是大善之灵,从未做过坏事,在场所有人都能为他作证!” “诸位皆是如今万人敬仰的大英雄,切莫误做错事,令人不齿!” 在围观人群众说纷坛,威吓劝导不绝之时,眼见刘恒和小牛魔充耳不闻,依旧朝桃易袭攻,米家三姐弟终是生出明悟,面上相继闪过愧疚之色,再度投入战场。 “看明白了吗?”刘恒一边交战,一边传音教导三人,“桃易到现在用了几种手段?” 米琦三人闻言思忖,由米章抢先道:“我知道,他示敌以弱,再顺势左右人心,要占据人势。” 说完他就期盼的望向刘恒,只等着被表扬,刘恒笑着道:“不错,还有呢?” 米章就傻眼了。 米染这时迟疑着道:“还有装傻?” 米琦继续补充道:“还有这个护院阵法吧?” “我还以为你们早被他种种举止迷惑了注意力,没想到还是米琦细心,居然能越过他的众多掩饰,看到他真正在准备的护院阵法,看来是大有长进了。”刘恒赞许一句,才继续道:“他事先早早得到消息,必然做好了最充足的准备,除却你们说的这些,别忘了我们来时他在做什么。他借以摆宴待客为名,把能找来的人都找来了,就等着这些人在咱们来到时帮他造起声势呢。” 米琦三人闻言惊愕不已,随后心生寒意,才知道相比刘恒等人乃至桃易的心机,他们究竟差了多远。 “明面上来看,他明明没有性命之忧,为何还要如此谨慎?”米染想不通了,索性直接问出来。 在他看来,这桃易乃是六重师境修为,即便打不过刘恒等人,也足以保住自己性命。然而为了迎接他们的到来,桃易还这么处心积虑,处处算计,做了各种应对之策,未免有小题大做的嫌疑,就让米染看不明白了。 “不愧是修行到六重师境的野灵,没有这点心境,他根本混不到现在。” 刘恒也不免感叹,“所以说江湖险恶,哪怕面对再弱小的敌人也不能掉以轻心,否则必难活得长久,这一点上,他足以做你们的老师了。”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米琦若有所悟地道。 米染又生疑问,“他的准备很有用,这么多人不明内里,齐齐站在了他那边,他造势已成,我们也没法不应对吧?不然日后在江湖上的名声,就要被他彻底败坏了……” “然后呢?”刘恒反问,“名声这东西,不能吃不能喝,要来何用?” 米染骤然一窒,震惊看向刘恒,因为刘恒的说法,未免太惊世骇俗了,“人在江湖,哪能不顾惜名声?若是恶了名声,人人唾弃,岂不是寸步难行?” 刘恒摇摇头,“别把名声看得多重,这除了让自己束手束脚,再没有别的用。” 他早就有所明悟,所谓名声,在江湖上十分可笑,因为它只站在强者那一边。君不见许多恶贯满盈之人,一朝成就霸主,就此身份立变,即便名声再差,人们顶多暗中咒骂,却有几人敢当面唾弃? 霸主尚且如此,更妄论圣贤。 刘恒曾经看过一些野史,里面记载了好几位圣贤前半生的事情,不见得有多么光明正大,甚至称之为魔都不为过。然而这些人成就圣贤之后,记载于正史上的模样就变成了完美无瑕的“圣贤”,流芳百世,岂非可笑? “这毕竟是个强者为尊的世界。”刘恒认真道:“只要你足够强大,自有名望加身,反倒你若是弱小,即便你做尽善事,攥取的名声也不过如水上浮萍,风浪一吹就散了。” 米染皱眉,“如果能足够强大,又与人为善,名利皆得,岂不是更好?” “除非圣贤,否则就是伪君子。”刘恒断然道。 米染隐隐约约觉得刘恒这话里别有深意,可又怎么都琢磨不透,不由陷入苦思。 刘恒摇头失笑,没有点透,任由他去自行揣摩。 其实他的意思很简单,圣贤之所以为圣贤,不是因为他们的品行多么高洁,而是他们的实力已经超凡脱俗。甚至于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在世间难以寻到敌手,已经宛若活着的神祗,视芸芸众生如蝼蚁。做为神祗,心性超脱世俗,很难再生出跟蝼蚁计较的心思,自然乐得留下好名声。 反之,没有到达圣贤那个境界,还要在世间争渡,就注定少不了争斗,若是表现得与人无害,肯定怀着更阴险狡诈的心机,不是伪君子又是什么? 眼前桃易,就是明证。 刘恒和米家三姐弟的交流,没有影响他们对桃易的攻势。经过数次合作之后,他们配合已变得更加默契,一边交流,米琦早已首当其冲,掌控武王血相正面迎战桃易,刘恒和小牛魔则在两旁掠阵,这一套配合给敌人的压力,已经越来越重了。 即便强如六重境的桃易,才交手片刻,局势就开始变得岌岌可危。 他虽是六重境强者,但毕竟是没有传承功法的野灵。平日对上其他境界不如他的对手,他自然能用境界的优势轻易获胜,但对上同境界的强大存在,凭他那些自行磨练出来的争斗手段,就不大够看了。 同样境界的争斗,功法的存在就显得尤为重要,远远高于争斗经验,这也是名门弟子之所以比散修强的原因。 “你还想依靠这护院阵法是吗?” 刘恒边冷笑出声,边用铁棍敲中一只悄然现身的灵鳄虚影。这灵鳄虚影看似强大非常,然而还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就被刘恒一棍点中,明明没有用多大力量,那虚影竟然就这么崩散当场,看得桃易真正变了脸色。 “一套大师境护院阵法,想必花了你很多心思吧?”刘恒嘲弄之声毫不留情,“实话告诉你,我们既然来了,你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奉上我们要的东西,要么连东西带你的性命一起奉上,你自己选一个。而且速度要快,我只给你三息的考虑时间,过了三息,什么都不用说了。” 桃易再难保持镇定,心乱如麻。 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自家赖以保命的大师境护院阵法,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出了问题! 不仅仅是出了问题,他明显感觉到,这护院阵法似乎有了新的变化,已经不再被他手中的阵心掌握,反倒把他困在了里面。 怎么回事? 是阵法里被人事先动了手脚,还是有精通阵法之人暗中破坏? 可是这阵法是他暗中杀人夺来的,那人跟他称兄道弟,至死都不明白杀了他的人是自己,更不可能知道他被杀的原因是因为这套阵法,就更不可能事先在阵法中动手脚。 —————————————————————————————————————————————————————————————————————————— 刘恒边冷笑出声,边用铁棍敲中一只悄然现身的灵鳄虚影。这灵鳄虚影看似强大非常,然而还没有起到任何作用,就被刘恒一棍点中,明明没有用多大力量,那虚影竟然就这么崩散当场,看得桃易真正变了脸色。 “一套大师境护院阵法,想必花了你很多心思吧?”刘恒嘲弄之声毫不留情,“实话告诉你,我们既然来了,你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奉上我们要的东西,要么连东西带你的性命一起奉上,你自己选一个。而且速度要快,我只给你三息的考虑时间,过了三息,什么都不用说了。” 桃易再难保持镇定,心乱如麻。 他千算万算,就是没算到自家赖以保命的大师境护院阵法,居然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出了问题! 不仅仅是出了问题,他明显感觉到,这护院阵法似乎有了新的变化,已经不再被他手中的阵心掌握,反倒把他困在了里面。 怎么回事? 是阵法里被人事先动了手脚,还是有精通阵法之人暗中破坏? 第八百一十七章 历练之始 以桃易对这些外来者的了解,他们心地纯良到不可思议,更在意一些面子之类的古怪东西。至于厉害的外来者,他也接触过一些,只觉除了拥有厉害的功法,并没有什么特别。 这才让他装作外来者喜欢的模样,轻易攥取到很多他想要的东西,尝试过很多次相继成功之后,他表面上依旧如故,心里却对这些外来者越来越轻视了。 盖因为这样,他才在得知小牛魔等人要来找他麻烦后,并没有太过重视。他只以为小牛魔等人和其他人一样的好糊弄,谁想到对方竟狠厉如斯,这让他遍体生寒。 他头一次感觉到,外来者中真正厉害的人物,是和他接触这些截然不同的存在。 四周人群被他刻意引导,声讨唾骂之声越来越鼎沸,连他都觉得若是换做自己处于这样千夫所指的位置,早就该停手了。可是小牛魔和杀侯这些人,不仅没有停手,还在说定的三息过后变本加厉,杀意尽显! 之前他曾打听过,外来者中没有跟他同境界的强者存在,最强的四人还差他一层境界,能对他产生威胁的,就是一种名为战阵的东西。这种战阵,能够将无数人的力量奇妙的聚集在一起,缔造出名为战相的强大怪物。但从他各方打探来的消息看,战相的确很强,但若是境界相同,就像是个长得很壮的傻子,根本不是同境界强者的对手。 可是等他亲自对上战阵,却发现根本不是这么回事。 眼前这尊浑身冒着无数火苗的战相,技艺比他更高明,力量还是他的数倍,这让他怎么抵抗? 甚至于后来,他逼不得已之下动用了巧取来的术法,依旧不敌。不只是战相,小牛魔和杀侯二人也让他大吃一惊,明明差了他一重境界,攻击却依旧给他造成了巨大的威胁,他身上越来越多的伤痕,倒有大半来自于两人。 他从来不知道,境界的差距都能被拉平,这颠覆了他固有的认知,也让他对功法越发渴望起来。 “我还是轻敌了!” 桃易咬牙,现在追悔莫及,“这些外来者中的顶尖者,和我接触的那些简直有天渊之别,要是早知道,我就该暂避锋芒……现在落到这个地步,藕骨转生莲是肯定保不了了,我苦心经营的名声也要一朝尽毁,损失未免太过惨重。” 可他掂量得清轻重,眸中闪过一抹狠戾,朝刘恒等人传音道:“拜你们所赐,终是叫我得以下定决心舍弃如今一切,也将我彻底打醒了。日后天大地大,待我学得厉害功法,必然百倍偿还今日之报!” 这话音明显不对,刘恒等人警觉,还是慢了一步。 但见桃易话音未落,手中绽放一抹神秘毫光,迅速蔓延全身,就此迸发出霹雳流光般的速度,径直穿透护院阵法而去! “保命遁符。” 刘恒低语,和小牛魔、米家三姐弟面面相觑后,都失去了继续追击的欲望。再怎么说这也是个六重师境强者,桃易又退得异常果决,至少还保存了大半实力,追击他的意义就不大了。 对于众人来说,只要逼桃易离开就够了,他们此行的目的本就不是桃易。盯着桃易遁光远去无踪,刘恒等人相视一眼,快步走向了桃易的庭院。 幸亏护院阵法长存,否则双方在这么近的地方交手,庭院恐怕早就被毁了。不过原本歌舞升平的庭院,如今早就空无一人,只留下满地狼藉。 “怎么样?” 他们穿过天井,刘恒就朝主宅一处角落问道。 角落处是白衣依旧胜雪的秦白,正在用妖力忙碌着什么,闻言没有丝毫诧异,摇头叹道:“毕竟没有阵心,我又并非真正精通阵法之人,仅仅争夺来小半掌控权,看来果然没能帮你们留下他,是吧?” 小牛魔嘿嘿道:“你就别谦虚了,反正在我眼中,除却工家、阵家的天才,你就是举世无双的阵法大家了。” 他现在正求着秦白,所以最近无论秦白说什么,他立马就是一通马屁,初时让人直起鸡皮疙瘩,现在众人都有些见怪不怪了。 不过他这话并不全是马屁,秦白的阵法水平绝对是同辈顶尖的,这点连刘恒都很是钦佩。 白锦鼠一族本就以地遁术法和精通阵法闻名于世,二者相辅相成,让白锦鼠一族往来于天下任何地方都无所畏惧,甚至有“天下无白锦一族念而不得之物”的声誉,可见一斑。而秦白又是该族最天才的后辈,说是他的阵法水平仅次于工家、阵家的天才,一点都不为过。 譬如今日,秦白没有出现在正面战场,所做的贡献却远比众人更多。她地遁先行,在桃易毫无察觉的情况下遁入了他的庭院,暗中查探到了桃易当做后手布置的这套阵法,这就动了手脚,不仅破掉桃易这一重后手,还反客为主,给桃易造成极大的麻烦。 可以说要是没有她相助,刘恒等人绝对没有这么顺利。 “你非得让大家笑话我吗?”秦白嗔怪一句,才朝众人道:“我学艺不精,想要破开桃易为藕骨转生莲设下的阵法,还得费点时间,麻烦诸位稍候片刻。” 刘恒等人自然没有异议。 “亏得是你在,不然我们就算闯进来了,想找到藕骨转生莲又得费一番功夫。”小牛魔又是好一通夸,让所有人都大翻白眼,他自己却一点不觉得脸红。 这庭院没了人,更是一览无遗,要在这样的环境里匿藏下一株绝世灵药,还能做到这么长时间鲜少有人察觉,就肯定有一座非凡的隐匿阵法。亏得秦白在,否则刘恒等人只能凭蛮力毁去整个庭院,才有可能找到隐匿阵法所在。 所以小牛魔的确没说错,可拍马屁拍得这么不要脸,依旧令人不齿。 刘恒难免心中感叹,“为了讨好秦白,牛大也真够拼命的。” 秦白都懒得理会他了,自顾自专注于破解阵法,众人没有等候多长时间,就都察觉到四周气息的变化。好像突然推开窗户,嗅到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幽香,近似于处子之香,又恍若初生婴孩散发的味道,神秘而令人迷醉,让众人纷纷露出惊喜神色。 “在这下面!” “这味道,快成熟了!我们真真赶巧了!” “顶多一时半刻,必定成熟!” 隐匿阵法一被破,秦白面前的地上就现出一个暗门,奇异幽香正是从这门的缝隙间逸散出来的。 众人欣喜之余,不由庆幸。若是再迟来个一天半天,桃易肯定直接把藕骨转生莲服用掉,那简直糟糕透顶,转而他们也能理解桃易刚刚逃离时,为何如此满腔怨气与愤恨了。 试想守护了半辈子,本以为是囊中之物的绝世灵药,却在即将成熟之前被逼着放弃掉,心中有多大的怨念都不足为奇。 秦白打开暗门,幽香更是沁人心脾,众人哪里还按耐得住,争先恐后冲了下去。 暗门下是一个地窖,居中一池桃色之水,酒香扑鼻,想来正是桃酒池中天然桃灵酒的精华所在。然而浓郁的酒香,依旧掩盖不住那股幽香,令人闻着就觉得浑身舒泰,好像整个身躯都在为之雀跃。 人们却顾不得吸嗅香味,所有目光齐齐聚焦在池中那株奇异的莲花上。 这株莲,生出四片细长的莲叶,色如碧玉,而莲杆之上就要绽放开来的莲花,竟是人肉一般的色泽,看起来更是古怪非常。 “果然是藕骨转生莲!” 小牛魔深深吸气,声音都止不住带上了颤音,呼吸急促。 刘恒则比他更镇定一些,凝神打量花朵,“照各种记载中所言,藕骨转生莲要彻底绽放,花瓣上浮现血脉细纹,才是药效最佳的时候。如今花瓣上还没有生出血脉般的纹络,花朵也将开未开,看来要稍等片刻了。” “这么长时间都等了,哪还会在乎多等这么一小会?”小牛魔哈哈大笑,畅快非常,可是不经意间见到身边的秦白,笑容立马僵在了脸上。 “倚碧妹妹,还是出来一见吧。”秦白幽幽道。 小牛魔略显犹豫,随后小心翼翼取出画卷,也期盼地凝望过去。 然而他们等了好片刻,画卷依旧安静着,没有任何反应。 秦白沉吟,终是再次开口,“此事早已不是你一人之事,我们花费了这么大的心血才眼见成功,若是因为你的缘故而失败,就是白白辜负了我们所有人的这番心血,你不觉得过分吗?” 画卷骤然轻颤了下,秦白见状眸光闪动,继续道:“再者无论如何,化成人身对于灵族来说都是莫大造化,你如果因为一些莫名其妙的原因而选择放弃,未免太不值当了。所以倚碧妹妹,且听我一言,咱们先搁置前事,等你化为人身再行计较,如何?” 画卷沉寂片刻,总算传出了倚碧的声音,“姐姐莫要再说了,我情念已断,也就再没有化为人身的必要。连累诸位为我操劳奔波,我已是感激不尽,更不敢再贪恋如此造化……” 秦白脸色骤然冷下来,抢白道:“你说得好听,一句不贪恋这造化就完了,可你想过没有,这造化却要因你的顽固而白白浪费!你有何资格这般奢侈?” “你说什么话!” 倚碧还没有回应,小牛魔不乐意了,瞪眼厉喝,再没了之前百般讨好秦白的模样。 秦白双目倏地瞪向他,眼眶似乎红了。 “你们不要再为我争吵了!”画卷里同样传来哽咽声,“秦姐姐息怒,造化自然不能因我而浪费,让莫前辈用吧!” 此言一出,刘恒立刻感到自己识海中有了异动,老鬼那迫不及待要冲出来的架势,让刘恒都惊住了。一时间,刘恒不仅要忙着拦下他,还得拼命掌控识海,不让他传出丝毫声音。 “莫前辈他早就留下话,说他只要莲藕,可不要这藕骨转生莲。”识海中死命拦下老鬼,刘恒都顾不上即将发狂的他,百忙之中抽空朝三人道:“算了,反正藕骨转生莲已经找到,我们也没什么留在这的必要了,牛大你记得给我留着莲藕,我们这就告辞吧!” 言罢他根本不理会其他人的反应,背上燕归言,拉着米家三姐弟就出了地窖。 “师兄,咱们这就走了?”米章不由疑问。 刘恒还没回答,米琦立马又给了他一个爆栗,瞪眼呵斥道:“你不想走,难道还想留下来看戏?” 米章抱头哎呦了声,“可那藕骨转生莲……” “关你什么事?”米琦喝道:“我们只管帮他们找到藕骨转生莲,但要怎么处置,那就是他们三人的事情了,哪里轮得到我们插嘴?” 米章道:“那也没必要走得这么急吧?” ———————————————————————————————————————————————————————————————————————————— “你们不要再为我争吵了!”画卷里同样传来哽咽声,“秦姐姐息怒,造化自然不能因我而浪费,让莫前辈用吧!” 此言一出,刘恒立刻感到自己识海中有了异动,老鬼那迫不及待要冲出来的架势,让刘恒都惊住了。一时间,刘恒不仅要忙着拦下他,还得拼命掌控识海,不让他传出丝毫声音。 “莫前辈他早就留下话,说他只要莲藕,可不要这藕骨转生莲。”识海中死命拦下老鬼,刘恒都顾不上即将发狂的他,百忙之中抽空朝三人道:“算了,反正藕骨转生莲已经找到,我们也没什么留在这的必要了,牛大你记得给我留着莲藕,我们这就告辞吧!” 言罢他根本不理会其他人的反应,背上燕归言,拉着米家三姐弟就出了地窖。 “师兄,咱们这就走了?”米章不由疑问。 刘恒还没回答,米琦立马又给了他一个爆栗,瞪眼呵斥道:“你不想走,难道还想留下来看戏?” 米章抱头哎呦了声,“可那藕骨转生莲……” “关你什么事?”米琦喝道:“我们只管帮他们找到藕骨转生莲,但要怎么处置,那就是他们三人的事情了,哪里轮得到我们插嘴?” 米章道:“那也没必要走得这么急吧?” 第八百一十八章 傀侯 “老莲花在这灵原密令,到底留了什么伏笔?” 老鬼狐疑地道。 大洪庙里,一团柔光自行漂浮出来,正是刘恒自莲宗仙府所得的那枚灵原密令,此刻欲图破开刘恒识海,分明又遇到了上次的情况。 刘恒神魂探手一抓,密令的柔光就渐渐收敛,没有任何反抗的落入他的手里,只是还能感觉到它欲飞往某个方向的劲道,“算算时间,距离上次显化,差不多隔了十天,跟没进秘境前很像。” “秘境西南方,好像没什么特别吧?”老鬼喃喃自语,同样无法理解。 上次显化,刘恒在子楚古城前往虫灵山的路上,地处子楚古城的西北方向,密令指向后方,他还以为密令显化和古城有关。可是这次,三色原就在子楚古城的西南方,密令却依旧指向更远方,这显然跟两座古城扯不上任何关系了。 “再往前面,是合剑山脉,早白荒漠,洗御赤原,继续往前,就进入未知之地,脱离所有残图的记载了。”前次密令显现异象,刘恒就上了心,闲暇时仔细研究过这个方向的残图,并没有找到什么特别的地方,“反正此行还有十一个月,该做的事却都已经做得差不多了,剩下这些琐碎之事不耽误行程,咱们照着方向径直走过去就是。” “好一个琐碎之事!” 听到这个,老鬼顿时想起因为密令出现而被打断的事情来了,“这笔账老夫先给你记着,我就等着看你怎么处置我的‘琐碎之事’,若是处置不力,老夫有的是手段收拾你!” 他撂下一句狠话,终是带着怒气重新回到一处角落,继续“闭关”不知道忙什么去了。 总算把老鬼给应付过去了,刘恒大松了口气,凝望手中重新安静下来的灵原密令,把它重新送回大洪庙。 “师兄?师兄?” 心神才回归本体,他就听到米琦的呼唤,“师兄怎么走神了?是不是在担心什么事?” 刘恒摇摇头,“没什么大事,你们在说什么?” 米琦就道:“正在问师兄,咱们接下来该去哪呢。” 刘恒索性把灵原密令的事情说了,米章顿时兴奋起来,“这肯定是一桩大机缘,咱们赶紧杀过去……” “杀什么杀?”米染也忍不住,照着他的后脑就一巴掌扇过去,“我看你是打打杀杀上瘾了是吧?” 米章被拍得一个踉跄,回首满是难以置信地愤懑,“连你都上手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手?有你们这么做哥哥姐姐的吗?” “谁让好好说话你不听呢?”米染撇嘴。 “师兄,你一定得为我做主啊!” 米章要抱住刘恒哭诉,结果被刘恒一只手按住了头,“别闹了,咱们先找个地方换了身份,就该开始你们的历练之旅了。” 此言一出,米章满脸麻木和悲怆,直觉这世界一片黑暗。 “我要离家出走!我要……” 米章的呐喊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他在众人中修为最低,辈分最小,哪里闹得起来。所以任由他闹腾,米琦直接抓住衣领就把他拎起来,扔到了化形开来的玉雕背上,末了才恶狠狠地威胁道:“你再敢叫一声试试!” “我就叫了,你们能拿我怎么样?”米章梗着脖子怒喝道。 “打断一条腿?” 米染侧着脑袋问刘恒和米琦,米琦摇摇头,“打断一条腿不好,走路一瘸一拐太难看了。” 米章闻言转悲为喜,正感动得不行,就听米琦继续道:“要断就断两条腿,看着也很齐整,师兄你觉得呢?” 看见米章那如遭雷劈的样子,刘恒真真忍不住被逗笑了,一边掌控玉雕振翅飞起,一边故作正经地道:“那就要看他有多顽固了,要是闹得过分,干脆手脚都折断。” 米章面如死灰,彻底绝望。 “你们这些家伙!” 他们正在逗趣米章,将要飞出护院阵法前,就听到后面传来一声满含恼火的大喊,“跑这么快作甚!简直无情无义!给我滚回来!” “你怎么出来了?”刘恒停下,回首朝小牛魔好奇问道。 小牛魔闻言更是恼羞成怒,“我出不出来干你何事?你管得着么?见到麻烦事就躲得飞快,没见过你这样的兄弟!” 刘恒嗤笑,满怀恶意,“你说什么?我怎么听你说这是麻烦事?” 小牛魔瞪圆了眼,又惊又怒,“你胡说什么!别给我在那里挑拨离间,有本事你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有本事你就进去,都被赶出来了还在我这里充什么英雄好汉?”刘恒继续嗤之以鼻,直接点破了小牛魔的尴尬处境,“你的事你自己头疼去吧,我们可没心思陪你受罪!” 见刘恒说着话就要走,小牛魔急忙大喊,“我说你们准备去哪,总得说一声吧?” “一路向西南!” 刘恒高声回应,随即玉雕展翅掠行,径直飞出了护院阵法,再也没有回头。 刚出了护院阵法,就听四方人声鼎沸。 “别吵了,杀侯他们出来啦!” “你们仗势欺人,不配称英雄!” “无耻!” 有人见到刘恒等人的身影就大声唾骂,也有人生出疑惑,“刚才桃易用的是保命遁符吧?他一个野灵,哪来的保命遁符?” “请问杀侯,有阵法大家说桃易的护院阵法并非上古之物,而是近代新创的一种护院阵法,是这样吗?” 这些天才只是与世无争,并非愚笨,所以事后越来越多的人感到蹊跷,出声质疑。护院阵法还好说,或许桃易广交朋友,总有人会赠予或换给他,这都说得过去,但保命遁符就不同了。 保命遁符制作不易,又是用一枚少一枚的东西,任谁都不会嫌弃身上太多,这才真正算是有价无市的宝贝,基本不可能赠予或交易。是以桃易这保命遁符的来历,难免让人疑心,十有八九不是正经来路得到的。 对于众人的纷扰,刘恒径直驾驭玉雕从众人头顶掠过,置若罔闻,根本没有任何回应。 可是人们并没有太多不满,他们早已陷入了激烈的争执之中。 “你们信不信,他们口中的野灵,日后如果能脱出灵原秘境的藩篱,成就避让在他们大多数人之上?”离开众人头顶,刘恒就朝米琦三人问道。 米琦点头,米染若有所思,米章则还在呆木。 “上一代师卷传人遗留给你们的馈赠,算是你们的造化,可这造化到现在也算尽了。”刘恒直接说出口,“至此之后,你们就是没有造化相助的修行者,将要面对的局面和野灵没有多少差别,你们做好准备了吗?” 米家三姐弟俱是一怔,难免露出凝重神情。 刘恒所说的情况的确太吓人了,三人怎能不心生惊悸? 桃易怎么说也是六重境强者,平日交游广阔,看起来过得好不自在。然而如此强者,当真正劫难到来时,依旧难逃死劫,幸亏还有保命遁符,才能如丧家之犬般逃离,否则小命肯定就交代在这里了。 他们实力还不如桃易,自忖若是落到桃易的境地,只觉心惊肉跳。 “不是还有师兄么?”米章吃惊之后,又大咧咧道:“再说还有牛大哥秦姐姐和我们守望相助,这秘境里横着走都没事。” 刘恒就看向他,“之前是谁说要离家出走的?想要自力更生,又想着依靠外人,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情?” 米琦也瞪他,“你忘了之前牛大哥的劫难了吗?连牛大哥都会被人围杀,更何况你我?” 米染道:“所以,这就是师兄让我们历练的原因是吧?” 刘恒点头道:“你们迟早是要独当一面的,但想在这个江湖活下去,并不容易。像你们的实力,于秘境里的确不会有多少危险,可是出了秘境后,实力比你们强的存在比比皆是,你们这样的性子,八成活不长久。” 米染和米琦沉默,他们这几天遭遇的种种事情,让他们看到了一个和他们想象中完全不同的江湖,充满尔虞我诈,明争暗斗,已经给了他们很大的冲击。 米章撇嘴道:“江湖既然这么险恶,那我们远离江湖不就得了?以前我们在自家地头苦修,不也过得挺好的么?” “我刚刚就说过,以前是你们还在享受你们师父的馈赠,这馈赠能支撑你们修行到今天的境界,估计也不剩下多少了。”刘恒无奈地道:“修行是需要各种资源来支撑的,境界越高,所需资源也越多,离开江湖,你们就没有地方获取所需资源,难道真能忍得住一辈子不再修行吗?” 米章一窒,随后强行争辩道:“我就觉得修行够用了,大不了以后不修炼了,不行吗?” “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待得多过几年,看见许多原本不如你的人相继超越你,你不会觉得憋屈么?我不信。”刘恒淡淡道:“再者人生在世,哪有世外桃源?即便你躲得再远,该来的劫难必定会来,桃易的经历不就是明证?” 米章傻眼了。 这时米染幽幽道:“莫非我们日后,也要变成像桃易这样的人?” 刘恒看向他,摇摇头道:“路就在那里,想要怎么走,想要变成什么样的人,没人能左右你们。我能做的,就是让你们经历更多世事,让你们成长得更快些罢了。” 米染沉默,神情不断变幻,不知在想些什么。 米琦的眼睛却渐渐恢复了清亮,朝米染道:“这江湖上,并非全是像桃易的人,你也可以像师兄,可以像牛大哥,他们不同样是我们的榜样吗?” 刘恒正要谦逊一句,就听米琦传音道:“师兄,很多时候我不担心米章,反倒很担心米章。他太爱瞎琢磨,也太爱钻牛角尖,以后只能让师兄多费心了。” 刘恒看向她,有些惊异。 只能说不愧是老大,米琦成长的速度太快了,快得有些超乎刘恒的预计。才经历几件事,米琦身上已经渐渐透露出一股沉稳的味道,隐隐有了自己的风范,实在叫人没法不对她刮目相看。 玉雕展翅高飞,很快掠过数百里地,落到一片沟壑纵横的荒原上。 这荒原名为百里迷宫,上面荒芜,下方却密布山洞和地道,里面同样充斥着浓郁的各色灵气,生长着别的地方难以见到的很多灵物,也是历届天才们必然会来探秘寻宝的一处宝地。 不过百里迷宫最大的用处,是它的地形,如果进去后没有准确的地图,在里面转一辈子都很难出来。 ———————————————————————————————————————————————————————————————————————————— 米章傻眼了。 这时米染幽幽道:“莫非我们日后,也要变成像桃易这样的人?” 刘恒看向他,摇摇头道:“路就在那里,想要怎么走,想要变成什么样的人,没人能左右你们。我能做的,就是让你们经历更多世事,让你们成长得更快些罢了。” 米染沉默,神情不断变幻,不知在想些什么。 米琦的眼睛却渐渐恢复了清亮,朝米染道:“这江湖上,并非全是像桃易的人,你也可以像师兄,可以像牛大哥,他们不同样是我们的榜样吗?” 刘恒正要谦逊一句,就听米琦传音道:“师兄,很多时候我不担心米章,反倒很担心米章。他太爱瞎琢磨,也太爱钻牛角尖,以后只能让师兄多费心了。” 刘恒看向她,有些惊异。 只能说不愧是老大,米琦成长的速度太快了,快得有些超乎刘恒的预计。才经历几件事,米琦身上已经渐渐透露出一股沉稳的味道,隐隐有了自己的风范,实在叫人没法不对她刮目相看。 玉雕展翅高飞,很快掠过数百里地,落到一片沟壑纵横的荒原上。 这荒原名为百里迷宫,上面荒芜,下方却密布山洞和地道,里面同样充斥着浓郁的各色灵气,生长着别的地方难以见到的很多灵物,也是历届天才们必然会来探秘寻宝的一处宝地。 不过百里迷宫最大的用处,是它的地形,如果进去后没有准确的地图,在里面转一辈子都很难出来。 第八百一十九章 争斗 “小说家。” 在跟随赵喜宁前去寻找小圣人的路上,刘恒摩挲下巴,喃喃自语。 旁边米琦神色微动,“师兄是指虚侯之事吧?” 刘恒摇摇头,传音道:“你再想想。” 既然是历练之旅,刘恒自然不介意多多启发他们,所以很高兴听到他们询问,却不会直接告诉他们答案。 米琦认真地想了想,就露出明悟的神色,“还有虎治?” 刘恒这才点头,传音道:“小说家年轻一辈,显然比老一辈要浮躁很多,有些伎俩,玩得太明显,反而落了下乘。” 虚侯,就是小说家在强撑自家面子,毕竟他们之前一直觉得金来至强者的身份存在过多疑点,所以哪怕“金来”是四小王之外第一个现世的五重境强者,他们一直没有封侯。不得不说,小说家的确嗅觉敏锐,奈何刘恒技高一筹,又有点运气的成分,让米琦出面坐实了“金来”的身份,逼着小说家不得不为“金来”封侯。 这也就罢了,小说家不怕被全江湖笑话,那是他们自己的事情,但虎治封侯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当时一战,虎治已被他们斩杀,小说家竟让这么一个死人封侯,还特意封了一个夭折的夭字,要说里面没有心机,傻子都不信。 在封号或消息上做些手脚,这是小说家惯用伎俩,可是小说家老一辈做得更隐蔽,往往叫人吃了亏都不得不夸赞他们手段高明厉害。相比老一辈,年轻一辈所作所为未免过于直白,让所有人都看得明白他们的小心思,这就有些贻笑大方了。 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伎俩强行用出,其用处就不大了,更大的作用估计就是用来恶心人吧。 “之前只有四小王,现在不算以死的夭侯虎治,也有四小王七小侯,江湖变化之快,真叫人跟不上啦!”赵喜宁感慨非常。 刘恒认同道:“再往后面,五重境强者只会越来越多,等过几个月,估计连侯都不会再封了。” 赵喜宁诧异笑道:“刘大你倒是个有见识的,如今这些人只是先行了一步,站在五重境屏障之前的人已有一大片,譬如蜀山沈曲宁、咒家布合纯、妖魔族午、佛家言空言正两小佛子,法家孔即……” 他一口气报了二三十人的大名,如数家珍,“这些人要么身为天骄,要么天赋异禀,距离五重境都是一步之遥,很快也会赶上来。到时候人数这么多,小说家封侯这套玩法怕是行不通了,尤其那小儒王朱克理一骑绝尘……” 朱克理! 这个名字仿佛带有魔力,出口后四方骤然寂静,气氛一时凝滞。 进入灵原秘境的人们可以算作一代人,每一个又是千挑万选出来的天才,就没有一个是寻常人物。即便曾经四小王名扬天下,也有很多人心下不服,觉得自己并不弱于他们多少。 然而经历了四城之争,让很多天才清醒过来,才知道人和人之间的差距能有多大。这不算什么,有差距努力追赶就是,可就在人们觉得快要追赶上来的时候,就传出了朱克理晋升六重境的消息。 这不啻于一记惊雷,倏然划破秘境天穹,风云为之变色。 朱克理晋升,等于把他和其他所有同辈天才之间的距离再度拉远,从小沟变成天堑,再怎么桀骜之人都为之颓然,再也生不出追赶之心。 他整整超越了一代人,成为当之无愧的同辈第一人,就好像一座巨山,压得所有同辈喘不过气来。 虽说严格算起来,刘恒如今堪堪十七,从年纪上说小了朱克理等人一代,可他早已习惯把自己归于这一代,所以得知这消息的感受,和所有人没有差别,同样心觉沉重无比。 “说不定过段时间,就是一帝三王万侯的局面了。”刘恒开了句玩笑,打破了这古怪的沉凝气氛。 众人配合轻笑,赵喜宁也接着道:“其实吧,归根结底不是天资有多大差距,而是背后师门学派的强弱,体现到这秘境中来罢了。” 事实虽然有所差别,但是相去不远。 细数最近数千年,儒门竟相继出了好几位圣人,这种势头,实可谓古今未见,超越了所有学派,自然当之无愧的成为了今世第一大学派。 这世道本来就是弱者恒弱,强者恒强。但凡有点自信的年轻人,都会把今世第一大学派当做自身第一选择,这种局面下,即便近千年没有圣人出世,儒门这第一大学派的位置却是越做越稳了。 出身于这样的宗门,所能获得的资源本来就会比其他学派的同辈更多,更何况朱克理。他本身是天骄,天资毋庸置疑,又贵为儒门当世领袖的世孙,这才是真正的天之骄子,单论他受到的培养,恐怕全天下没有能跟他相提并论的了。 如此一来,他如何能不强? 即便是头猪,都能被堆成四小王之一,何况是朱克理,遥遥领先于整整一代人,也就成了合情合理的事情。 所以说赵喜宁以背景论的说法,的确有些道理。 “幸亏有灵原秘境,这正是天道公平之处,如果能得到莫大机缘造化,未尝不能追上小儒王?”刘恒这话简直说到在场所有人心坎里去了,闻言无数人连连点头附和,或是露出笑容,看刘恒等人都觉得顺眼多了。 人们闲聊着各种江湖传闻,谈笑风生,不知不觉走了好长一段路,同行的人也越来越多。 “什么?” 来到一个地厅里,足有近百人从四面八方汇聚于此,人声鼎沸。赵喜宁和刘恒一行来到这里后也停了下来,有人去打探消息回来凑到赵喜宁耳边说了几句,赵喜宁就惊愕出声,“什么叫一眨眼就不见了?” 打探消息的人回以无奈的神情,“别人都这么说,我哪知道怎么回事?” 见刘恒等人面露疑色,赵喜宁就挠挠头,一脸讪讪地道:“之前听人说在这里见到小圣人露面,我本以为能在附近找着他,哪想到这些家伙居然把人给弄丢了……” 之前他拍胸脯打了包票,说是在这百里迷宫没有他们找不到的人,现在被现实狠狠打了脸,自然尴尬又羞恼。 “不管怎么说,毕竟是五重境强者,有些独门手段也正常。” 刘恒自然出言宽慰,让赵喜宁脸色和缓了些,还是说了句“诸位稍等”,就分派同伴继续追踪小圣人的消息去了。 见赵喜宁为挣回面子动了真格,忙着发号施令,再也顾不上其他,刘恒等人自然识趣地没有打扰。 “如果说这小圣人就在我们中间,你们觉得会是谁?” 似是闲来无事,刘恒很是随意地朝米家三姐弟传音问道。 三人一怔,也起了兴趣,立时兴致勃勃地打量起地厅里的人们来。他们只当刘恒一时起意,出题考校他们的眼力,却没想到刘恒话里暗藏真意。 在三人打量四周时,刘恒目光同样在人群中不断寻觅,嘴角笑意越来越浓。 要是赵喜宁说的都是真话,那么刘恒几乎敢断定,“小圣人”此刻就藏在人群之中! “会不会是靠在左边洞口的那个男的?”米章死死盯住一人,兴奋地传音问刘恒。 刘恒顺着看过去,随后道:“再看看。” 米章自然听得出刘恒言下之意,他找错人了,顿时颓然,然后重振心神,又继续寻觅起来。 这时米染也有所发现,“是附近在和人攀谈的女子吗?” 刘恒看了后,不答反问,“你有什么依据?” 米染眼睛一亮,“虽然都说小圣人是个男子,可既然是想躲藏世人,肯定会想改头换面,换一个性别的可能性很大!” “还有呢?”刘恒追问道。 从刘恒的表态上,米染自觉得了鼓励,越说越有信心,“从举止神态来看,这女子是故意找人攀谈,攀谈之人应该跟她不认识,可因为她姿色不凡,才会耐心跟她说话,还略带殷勤之色。由此可见,女子是孤身一人,还有意想掩饰什么,疑点很大。” 刘恒给了他一个赞赏的眼神,因为米染能看出这么多东西,说明他在察言观色上的确有长进了。 “这么说,是她?”米染激动道。 刘恒笑了笑,“只是个假设,又不是真的,你还当真了不成?” 米染一脸不信,分明已经猜到了一点刘恒的用意,刘恒见状无奈,只能说了实话,“只能说有可能,这总成了吧?你再多找找,看看还有没有新的发现。” 米染就笑了,兴致更高,继续寻觅去了。 米章也听出一些苗头来了,“师兄,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对上他,刘恒立刻摆出严厉的姿态,“叫你找就老老实实去找,有发现了自然会告诉你,瞎问什么?” 米染早就油了,闻言一点不怕,笑嘻嘻凑过来,“好歹告诉我有几个怀疑对象呗?” 刘恒拿他没办法,略微沉吟,就瞪眼道:“有三个,成了吧?” “成了成了!”米染眉开眼笑,总算不再纠缠,也抓紧寻找去了。 这里纷乱,米琦却毫不动容,专心致志地寻觅了一阵,很快有了自己的发现,“师兄,你看中间的麻衣小胖子。” 刘恒循声望去,见到米琦所指的人,不由惊异,“你怎么挑中他的?” 足足百多人,米琦挑中的麻衣小胖子可以说除了略胖外,毫无特殊之处,属于那种丢到人群里就找不出来的人物。 小胖子说不上多胖,正努力挤到一群人里面打听消息,看上去好奇心极重。偏偏那群人都不待见他,见状呵斥推搡,把他赶开,弄得小胖子撇嘴暗恨,又转去另一群人附近凑热闹了。 米琦认真想了想,迟疑道:“或许是直觉?” 言罢生怕刘恒不满,她又赶紧补充道:“就是觉得他好像太刻意显得平凡,反而有些格格不入。” 刘恒忪怔,终是苦笑,“好吧,还剩一个。” 他不得不说,女人的直觉真是一种奇妙的存在。 之所以他能确定有三个怀疑的人选,原因说白了很简单,还是因为神秘头骨。他们刚刚听赵喜宁说过,小圣人因为和武盟争夺一件奇物而一战成名,这奇物就在他的身上。再者赵喜宁还说,小圣人之前还出现在这里,时间没过去多久,就算隐匿逃遁也不可能离开多远。偏偏从神秘头骨的反馈来看,附近数里内拥有奇物之人,都聚集在这地厅之中了。 如此种种,让刘恒断定,小圣人很可能使了个障眼法,甩脱众多追踪者后又稍微易容,重新混到了人群里。 正所谓大隐隐于世,小隐隐于野,他这一手可谓玩得极妙。 当然,刘恒凭借神秘头骨相助,能轻易察觉三个身怀奇物的怀疑对象,不代表别人也能这么容易发现。所以刘恒趁机会,给米家三姐弟出了第一道考题,算是历练的开端。 他的本意是希望借助这次事情来磨砺三人的眼力,结果却没想到,米琦的直觉坏了事。 见姐姐哥哥都有所得,米章总算急眼了,看着哪个人有点不对就来问刘恒,只希望尽快找到最后一个怀疑对象,不至于差姐姐哥哥太远。可他没有米染的眼力,又没有米琦那样的直觉,纯粹只是病急乱投医罢了。 刘恒见状自然呵斥,可是当米章问到第三个人,刘恒一时语塞,让米章见状得意开来,“师兄,我也不差是吧?” “你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算什么本事?”刘恒厉喝,“有本事就说说,为什么怀疑这人?” 米章傻眼,很快又一脸得色,“我也是直觉!” 他话音未落,就见到三只手齐齐朝他落来,吓得他赶紧求饶,“别打别打!我是真的有所发现!” 可这样还是没能逃得了刘恒、米琦、米染对他的教训,敲得他满头包,疼得连连哎呦,满是愤懑。 —————————————————————————————————————————————————————————————————————— 米章傻眼,很快又一脸得色,“我也是直觉!” 他话音未落,就见到三只手齐齐朝他落来,吓得他赶紧求饶,“别打别打!我是真的有所发现!” 可这样还是没能逃得了刘恒、米琦、米染对他的教训,敲得他满头包,疼得连连哎呦,满是愤懑。 第八百二十章 先知? 去找自己发现的对象,这不算什么,但尽量在不让人发现异常的情况把人带来,这就不简单了。 如果真是“小圣人”,如今必然警惕性极高,怕是他们还没靠近就会警觉。身处人群之中,一旦有点不妥,很容易就会惊动周围的人,想要达到刘恒的考验,谈何容易? 不过米家三姐弟都是自信非常的人,越有挑战性的事情,就越能勾起他们的斗志。于是在刘恒的注视下,米章眼珠一转,就要行动,结果被米琦用力拉住,传音喝道:“急什么,想清楚怎么做了吗?” “去交个朋友不就完了?”米章根本不当回事,“反正我又没什么恶意,难不成他还能把我怎么着?” 米琦一瞪眼,显然要呵斥他,却被刘恒给拦了下来,赞许道:“米章心态不错,这就是件小事,你们都不要太在意输赢。” 难得有刘恒撑腰,米章头就昂了起来,米琦无奈,“听师兄的就是。” 她一松手,米章立马窜了出去,米琦终究还是有些担心,见她挑选的小胖子也在不远处,索性追着赶过去了。 米染略微思忖,就道:“师兄,我去了。” 刘恒含笑点点头,目送三人相继散去,旁边赵喜宁分派完人手,恰巧见到这一幕,不由奇道:“他们这是干什么去?” 刘恒神色如常,随口道:“没什么,见到几个熟人,这不就去攀交情去了么?” 赵喜宁恍然,顺着三人去的方向望去,待见到米章去找的人,不由就是一怔,“你们还认识合记洞的常晓?” 刘恒故作惊奇,“怎么,常兄也跑来百里迷宫混了?” 赵喜宁哼了一声,神色闪烁,“这小子才来两天,就硬是占了杂家小布韦的合记洞,闹得百里迷宫不得宁静,可是威风得很哪!” 任谁都能听出他语气中的不快,刘恒赶紧道:“我们五兄妹跟他只是萍水相逢,并不算熟悉,只是在这里偶然相遇才说去打声招呼,却不知他是这样的人……我这就把老三叫回来吧。” “那倒不必。” 听他这么说后,赵喜宁才脸色稍霁,“你们毕竟是认识的,要是遇上了不打声招呼,也说不过去。就是奉劝你们一句,这人颇有些邪性,不大像是正经来路之人,若是可以,还是少跟他往来吧,免得以后惹火烧身。” 刘恒自然面露感激,“多谢赵兄指点。” 赵喜宁笑了,还想说点什么,又有人来禀报消息,他只能回以刘恒一个抱歉的神色,等刘恒还他一个理解的表情,他就继续忙去了。 刘恒本就是米章不放心,再经赵喜宁一提醒,就更对米章那边加以更多的关注。 这常晓面容冷峻,有一群同伴围着,却能看出众人以他为首。在神秘头骨的感知里,这人也身怀奇物,可是听赵喜宁的意思,常晓早已来了两天,还曾和别的势力争夺地盘,是个来历神秘又颇有手腕的人物,这就基本排除了他是小圣人假扮的可能。 不过本来就是历练,只是找机会让三人多经历些事情罢了,所以刘恒其实不太在意谁是小圣人,自然不会因此把米章喊回来。 在他的注视下,米章大大咧咧,直接朝常晓走去,伸手就想拍对方的肩膀。 这么个陌生人靠近,常晓早有留意,本还疑惑他的来意,见他上来就想动手动脚,脸色顿时一沉。 “干什么!” “哎我说你小子!” 毕竟是小头目,无需常晓亲自动手,旁边自然有人把米章给拦下来。结果米章还不乐意了,不耐烦地拨开挡路的人,“挡什么路?我有急事!” 刘恒听得一乐,才发现米章真有些小聪明。 这边厢刚刚接触上,旁边米染和米琦也有了进展。 刘恒抽空看了眼,米染站在那冷艳女子面前,似乎传音说着什么,让刚刚跟女子搭话的男子一脸不悦,就要招呼同伴来找米染的麻烦。而米琦那边,小胖子一脸呆萌,好像根本不知道米琦找他干嘛,让米琦不得不耐下性子继续传音说话,这里却让刘恒眯了眯眼睛。 他目光疾转,又落到米章这边。 或许是见到米章从赵喜宁身边过来,或许是因为米章并没有过分的举动,以为他真有什么急事要说,常晓叫同伴让开了路,给米章近到他的身前。可是还没等米章开口,常晓倏然脸色急变,猛地按住自己腰腹间,看向米章的眼神惊怒到了极点,“好小子!你竟敢……!” 竟敢什么,他没有往下说,闹得米章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给我收拾他!” 常晓咬牙切齿地厉喝,让一众同伴也不明白怎么回事,面面相觑后先把米章围住,才朝常晓打听起来,“怎么了?” 常晓脸憋得涨红,“这小子想让我当众出丑,要不是我反应快,真叫他得逞了!” “好胆!”一众同伴也惊了,厉喝怒骂,待到动手时还是难免犹豫,朝常晓问道:“常大哥,他毕竟是六针洞赵喜宁的人……” “别管他是谁的人,给我打残手脚,出了事我负责!”常晓怒到极致,“谁敢管这事,也给我照死里打!这事就算捅破了天,道理也在我们这边!动手!” 他边怒吼边急忙把手伸到裤腰处,着急忙慌地弄着什么,众人见状皆是有所明悟,面带戾色就朝米章围攻过去。 “哎慢着慢着!” 米章一边躲闪一边嚷嚷,也被搞得恼火不已,“话还没说动什么手?要动手也得给个理由吧,我怎么着他了,值当这么对我?” 这一闹引得整个地厅的人都频频留意,不远处米琦立时皱眉,略微犹豫就抛下眼前小胖子,忙着为弟弟解围去了。 谁也没留意到,米琦刚刚转身,小胖子就露出一个憨厚中透出狡黠的笑容,趁着乱子钻到人群里。他顺着人群相反的方向冲出地厅,没有惊动任何人,已经想跨入一侧洞口溜之大吉。谁想刚到这里,他身躯一顿,得意笑容还没彻底绽放,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小兄弟,何不过来一叙?” 他的耳畔钻入一个陌生的传音,让他双目微睁,缓缓转身循声望去,恰好见到一张略带沧桑的方脸,朝他含笑致意。 “这位大兄弟,我们不认识吧?”小胖子一脸为难和警惕,还想慢慢往洞口退去,“我不喜欢和陌生人叙话,抱歉……” 刘恒笑道:“小兄弟还是别急着走的好,你用计脱开常晓的裤绳,害我兄弟身陷险境,事情还没有了断,小兄弟就这么走了可不大好,你说是吧?” “这干我何事?” 小胖子一脸委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对方这么盯着,给他一种如被狼蛇盯住的感觉,再也难以迈步往后退。 “还是过来,把事情结了再走吧。”刘恒没再多说,甚至收回了目光,继续看向米章那边的乱局。 小胖子眼珠乱转,试探着继续悄悄往后挪,发现这人没有再留意,心下一喜,就要趁机离开。然而那种被盯住的感觉不仅没有消退,反而越发清晰,这让他眉宇越粗越紧,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他站在原地好一阵,终是嘟嘟哝哝,不知说些什么,一脸不情愿,还是老老实实朝刘恒走去。 ———————————————————————————————————————————————————————————————————————————————————— 这么个陌生人靠近,常晓早有留意,本还疑惑他的来意,见他上来就想动手动脚,脸色顿时一沉。 “干什么!” “哎我说你小子!” 毕竟是小头目,无需常晓亲自动手,旁边自然有人把米章给拦下来。结果米章还不乐意了,不耐烦地拨开挡路的人,“挡什么路?我有急事!” 刘恒听得一乐,才发现米章真有些小聪明。 这边厢刚刚接触上,旁边米染和米琦也有了进展。 刘恒抽空看了眼,米染站在那冷艳女子面前,似乎传音说着什么,让刚刚跟女子搭话的男子一脸不悦,就要招呼同伴来找米染的麻烦。而米琦那边,小胖子一脸呆萌,好像根本不知道米琦找他干嘛,让米琦不得不耐下性子继续传音说话,这里却让刘恒眯了眯眼睛。 他目光疾转,又落到米章这边。 或许是见到米章从赵喜宁身边过来,或许是因为米章并没有过分的举动,以为他真有什么急事要说,常晓叫同伴让开了路,给米章近到他的身前。可是还没等米章开口,常晓倏然脸色急变,猛地按住自己腰腹间,看向米章的眼神惊怒到了极点,“好小子!你竟敢……!” 竟敢什么,他没有往下说,闹得米章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给我收拾他!” 常晓咬牙切齿地厉喝,让一众同伴也不明白怎么回事,面面相觑后先把米章围住,才朝常晓打听起来,“怎么了?” 常晓脸憋得涨红,“这小子想让我当众出丑,要不是我反应快,真叫他得逞了!” “好胆!”一众同伴也惊了,厉喝怒骂,待到动手时还是难免犹豫,朝常晓问道:“常大哥,他毕竟是六针洞赵喜宁的人……” “别管他是谁的人,给我打残手脚,出了事我负责!”常晓怒到极致,“谁敢管这事,也给我照死里打!这事就算捅破了天,道理也在我们这边!动手!” 他边怒吼边急忙把手伸到裤腰处,着急忙慌地弄着什么,众人见状皆是有所明悟,面带戾色就朝米章围攻过去。 “哎慢着慢着!” 米章一边躲闪一边嚷嚷,也被搞得恼火不已,“话还没说动什么手?要动手也得给个理由吧,我怎么着他了,值当这么对我?” 这一闹引得整个地厅的人都频频留意,不远处米琦立时皱眉,略微犹豫就抛下眼前小胖子,忙着为弟弟解围去了。 谁也没留意到,米琦刚刚转身,小胖子就露出一个憨厚中透出狡黠的笑容,趁着乱子钻到人群里。他顺着人群相反的方向冲出地厅,没有惊动任何人,已经想跨入一侧洞口溜之大吉。谁想刚到这里,他身躯一顿,得意笑容还没彻底绽放,就这么僵在了脸上。 “小兄弟,何不过来一叙?” 他的耳畔钻入一个陌生的传音,让他双目微睁,缓缓转身循声望去,恰好见到一张略带沧桑的方脸,朝他含笑致意。 “这位大兄弟,我们不认识吧?”小胖子一脸为难和警惕,还想慢慢往洞口退去,“我不喜欢和陌生人叙话,抱歉……” 刘恒笑道:“小兄弟还是别急着走的好,你用计脱开常晓的裤绳,害我兄弟身陷险境,事情还没有了断,小兄弟就这么走了可不大好,你说是吧?” “这干我何事?” 小胖子一脸委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对方这么盯着,给他一种如被狼蛇盯住的感觉,再也难以迈步往后退。 “还是过来,把事情结了再走吧。”刘恒没再多说,甚至收回了目光,继续看向米章那边的乱局。 小胖子眼珠乱转,试探着继续悄悄往后挪,发现这人没有再留意,心下一喜,就要趁机离开。然而那种被盯住的感觉不仅没有消退,反而越发清晰,这让他眉宇越粗越紧,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他站在原地好一阵,终是嘟嘟哝哝,不知说些什么,一脸不情愿,还是老老实实朝刘恒走去。 刘恒笑道:“小兄弟还是别急着走的好,你用计脱开常晓的裤绳,害我兄弟身陷险境,事情还没有了断,小兄弟就这么走了可不大好,你说是吧?” “这干我何事?” 小胖子一脸委屈,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被对方这么盯着,给他一种如被狼蛇盯住的感觉,再也难以迈步往后退。 “还是过来,把事情结了再走吧。”刘恒没再多说,甚至收回了目光,继续看向米章那边的乱局。 小胖子眼珠乱转,试探着继续悄悄往后挪,发现这人没有再留意,心下一喜,就要趁机离开。然而那种被盯住的感觉不仅没有消退,反而越发清晰,这让他眉宇越粗越紧,脸色变得异常难看。 他站在原地好一阵,终是嘟嘟哝哝,不知说些什么,一脸不情愿,还是老老实实朝刘恒走去。 第八百二十一章 装神弄鬼 说完这句话,女子就紧闭其口,静静跟在了米染的身侧。 刘恒诧异望向米染,但见他也是一脸古怪,欲言又止,似有什么难言之隐,眼前一时间又顾不上这事,刘恒就没有追问。 “虽说是误会,毕竟动过手,在下手头有些不错的疗伤丹药,还望诸位兄弟不要嫌弃。” 刘恒说着就扔出几个玉瓶,精准落到受伤的八人手中。八人里也有脾气大的,越发觉得像是受到羞辱,本想把玉瓶重新抛回去,可是嗅到玉瓶开口飘出的药香,手就僵在了原地。 常晓一挑眉,很快分辨出了几种价值不菲的疗伤丹药,心下更是凛然。对方实力深不可测,偏偏出手阔绰,这么会做人,自然更让他高看一眼,心下的怨恨之气也消淡了许多,“刘家大兄做人做事,在下服气!没得说,今日之事一笔勾销,若是日后在下再揪着不放,在下也不必再在江湖混了。” 事已至此,他说话十分爽利,而且说到做到,转头就朝刘恒换上了笑脸,“刘家大兄想必也是对小圣人慕名而来吧?” “正是。”刘恒笑道。 常晓不禁苦笑,“我们这么多地头蛇信誓旦旦,偏就把人给搞丢了,叫刘家大兄看我们百里迷宫的笑话了。” 刘恒自然出声宽慰,“常兄何出此言?毕竟是封侯之人,实力难以揣度,跟丢了再正常不过,即便传出去也没人会笑话。” 常晓还是不断摇头苦笑,随后正色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刘家诸位难得来我百里迷宫,不若让在下做东,还请诸位赏脸。再者只要小圣人没有离开,迟早会被我们重新发现行踪,诸位要是不急,就去在下那里多待几日,说不定会有惊喜。” 好个没皮没脸的家伙! 前面被人打了脸,一转眼就能叫人去坐客,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 各方头目闻言,心里都暗骂不已,然而他们同样不慢,立时也竞相开口邀请刘恒等人前去坐客了。 “我说姓常的,交朋友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赵喜宁最先不乐意了,“刘家诸位是我先请来的,要坐客自然也得我先,哪里轮得到你来充什么大头蒜!” “姓赵的,你是非跟我争了是吧?”常晓磨牙,寒声问道。 照说两人又吵起来,早该有人来劝说了,偏偏这时候谁都顾不上这茬,也在忙着邀请刘恒等人呢。 虽然还没人摸清楚刘家五兄妹的来历,但其实力毋庸置疑,这就让所有人都动了结识之心。毕竟人在江湖,多认识一些强者总不会是坏事,君不见连曾接下仇怨的常晓都能笑脸相迎,更何况其他人? “诸位诸位,且听在下一言,可否?” 刘恒不得不站出来了,哭笑不得,“诸位的盛情在下心领,奈何是真没有这个时间,不若等在下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再来专程拜访诸位,如何?” 众人又是好说歹说,发现刘恒是坚决要走,只能遗憾作罢,任由赵喜宁代众人送刘恒一行离开了。 ———————————————————————————————————————————————————————————————————————— 说完这句话,女子就紧闭其口,静静跟在了米染的身侧。 刘恒诧异望向米染,但见他也是一脸古怪,欲言又止,似有什么难言之隐,眼前一时间又顾不上这事,刘恒就没有追问。 “虽说是误会,毕竟动过手,在下手头有些不错的疗伤丹药,还望诸位兄弟不要嫌弃。” 刘恒说着就扔出几个玉瓶,精准落到受伤的八人手中。八人里也有脾气大的,越发觉得像是受到羞辱,本想把玉瓶重新抛回去,可是嗅到玉瓶开口飘出的药香,手就僵在了原地。 常晓一挑眉,很快分辨出了几种价值不菲的疗伤丹药,心下更是凛然。对方实力深不可测,偏偏出手阔绰,这么会做人,自然更让他高看一眼,心下的怨恨之气也消淡了许多,“刘家大兄做人做事,在下服气!没得说,今日之事一笔勾销,若是日后在下再揪着不放,在下也不必再在江湖混了。” 事已至此,他说话十分爽利,而且说到做到,转头就朝刘恒换上了笑脸,“刘家大兄想必也是对小圣人慕名而来吧?” “正是。”刘恒笑道。 常晓不禁苦笑,“我们这么多地头蛇信誓旦旦,偏就把人给搞丢了,叫刘家大兄看我们百里迷宫的笑话了。” 刘恒自然出声宽慰,“常兄何出此言?毕竟是封侯之人,实力难以揣度,跟丢了再正常不过,即便传出去也没人会笑话。” 常晓还是不断摇头苦笑,随后正色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刘家诸位难得来我百里迷宫,不若让在下做东,还请诸位赏脸。再者只要小圣人没有离开,迟早会被我们重新发现行踪,诸位要是不急,就去在下那里多待几日,说不定会有惊喜。” 好个没皮没脸的家伙! 前面被人打了脸,一转眼就能叫人去坐客,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 各方头目闻言,心里都暗骂不已,然而他们同样不慢,立时也竞相开口邀请刘恒等人前去坐客了。 “我说姓常的,交朋友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赵喜宁最先不乐意了,“刘家诸位是我先请来的,要坐客自然也得我先,哪里轮得到你来充什么大头蒜!” “姓赵的,你是非跟我争了是吧?”常晓磨牙,寒声问道。 照说两人又吵起来,早该有人来劝说了,偏偏这时候谁都顾不上这茬,也在忙着邀请刘恒等人呢。 虽然还没人摸清楚刘家五兄妹的来历,但其实力毋庸置疑,这就让所有人都动了结识之心。毕竟人在江湖,多认识一些强者总不会是坏事,君不见连曾接下仇怨的常晓都能笑脸相迎,更何况其他人? “诸位诸位,且听在下一言,可否?” 刘恒不得不站出来了,哭笑不得,“诸位的盛情在下心领,奈何是真没有这个时间,不若等在下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再来专程拜访诸位,如何?” 众人又是好说歹说,发现刘恒是坚决要走,只能遗憾作罢,任由赵喜宁代众人送刘恒一行离开了。 说完这句话,女子就紧闭其口,静静跟在了米染的身侧。 刘恒诧异望向米染,但见他也是一脸古怪,欲言又止,似有什么难言之隐,眼前一时间又顾不上这事,刘恒就没有追问。 “虽说是误会,毕竟动过手,在下手头有些不错的疗伤丹药,还望诸位兄弟不要嫌弃。” 刘恒说着就扔出几个玉瓶,精准落到受伤的八人手中。八人里也有脾气大的,越发觉得像是受到羞辱,本想把玉瓶重新抛回去,可是嗅到玉瓶开口飘出的药香,手就僵在了原地。 常晓一挑眉,很快分辨出了几种价值不菲的疗伤丹药,心下更是凛然。对方实力深不可测,偏偏出手阔绰,这么会做人,自然更让他高看一眼,心下的怨恨之气也消淡了许多,“刘家大兄做人做事,在下服气!没得说,今日之事一笔勾销,若是日后在下再揪着不放,在下也不必再在江湖混了。” 事已至此,他说话十分爽利,而且说到做到,转头就朝刘恒换上了笑脸,“刘家大兄想必也是对小圣人慕名而来吧?” “正是。”刘恒笑道。 常晓不禁苦笑,“我们这么多地头蛇信誓旦旦,偏就把人给搞丢了,叫刘家大兄看我们百里迷宫的笑话了。” 刘恒自然出声宽慰,“常兄何出此言?毕竟是封侯之人,实力难以揣度,跟丢了再正常不过,即便传出去也没人会笑话。” 常晓还是不断摇头苦笑,随后正色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刘家诸位难得来我百里迷宫,不若让在下做东,还请诸位赏脸。再者只要小圣人没有离开,迟早会被我们重新发现行踪,诸位要是不急,就去在下那里多待几日,说不定会有惊喜。” 好个没皮没脸的家伙! 前面被人打了脸,一转眼就能叫人去坐客,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 各方头目闻言,心里都暗骂不已,然而他们同样不慢,立时也竞相开口邀请刘恒等人前去坐客了。 “我说姓常的,交朋友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赵喜宁最先不乐意了,“刘家诸位是我先请来的,要坐客自然也得我先,哪里轮得到你来充什么大头蒜!” “姓赵的,你是非跟我争了是吧?”常晓磨牙,寒声问道。 照说两人又吵起来,早该有人来劝说了,偏偏这时候谁都顾不上这茬,也在忙着邀请刘恒等人呢。 虽然还没人摸清楚刘家五兄妹的来历,但其实力毋庸置疑,这就让所有人都动了结识之心。毕竟人在江湖,多认识一些强者总不会是坏事,君不见连曾接下仇怨的常晓都能笑脸相迎,更何况其他人? “诸位诸位,且听在下一言,可否?” 刘恒不得不站出来了,哭笑不得,“诸位的盛情在下心领,奈何是真没有这个时间,不若等在下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再来专程拜访诸位,如何?” 众人又是好说歹说,发现刘恒是坚决要走,只能遗憾作罢,任由赵喜宁代众人送刘恒一行离开了。 说完这句话,女子就紧闭其口,静静跟在了米染的身侧。 刘恒诧异望向米染,但见他也是一脸古怪,欲言又止,似有什么难言之隐,眼前一时间又顾不上这事,刘恒就没有追问。 “虽说是误会,毕竟动过手,在下手头有些不错的疗伤丹药,还望诸位兄弟不要嫌弃。” 刘恒说着就扔出几个玉瓶,精准落到受伤的八人手中。八人里也有脾气大的,越发觉得像是受到羞辱,本想把玉瓶重新抛回去,可是嗅到玉瓶开口飘出的药香,手就僵在了原地。 常晓一挑眉,很快分辨出了几种价值不菲的疗伤丹药,心下更是凛然。对方实力深不可测,偏偏出手阔绰,这么会做人,自然更让他高看一眼,心下的怨恨之气也消淡了许多,“刘家大兄做人做事,在下服气!没得说,今日之事一笔勾销,若是日后在下再揪着不放,在下也不必再在江湖混了。” 事已至此,他说话十分爽利,而且说到做到,转头就朝刘恒换上了笑脸,“刘家大兄想必也是对小圣人慕名而来吧?” “正是。”刘恒笑道。 常晓不禁苦笑,“我们这么多地头蛇信誓旦旦,偏就把人给搞丢了,叫刘家大兄看我们百里迷宫的笑话了。” 刘恒自然出声宽慰,“常兄何出此言?毕竟是封侯之人,实力难以揣度,跟丢了再正常不过,即便传出去也没人会笑话。” 常晓还是不断摇头苦笑,随后正色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刘家诸位难得来我百里迷宫,不若让在下做东,还请诸位赏脸。再者只要小圣人没有离开,迟早会被我们重新发现行踪,诸位要是不急,就去在下那里多待几日,说不定会有惊喜。” 好个没皮没脸的家伙! 前面被人打了脸,一转眼就能叫人去坐客,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 各方头目闻言,心里都暗骂不已,然而他们同样不慢,立时也竞相开口邀请刘恒等人前去坐客了。 “我说姓常的,交朋友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赵喜宁最先不乐意了,“刘家诸位是我先请来的,要坐客自然也得我先,哪里轮得到你来充什么大头蒜!” “姓赵的,你是非跟我争了是吧?”常晓磨牙,寒声问道。 照说两人又吵起来,早该有人来劝说了,偏偏这时候谁都顾不上这茬,也在忙着邀请刘恒等人呢。 虽然还没人摸清楚刘家五兄妹的来历,但其实力毋庸置疑,这就让所有人都动了结识之心。毕竟人在江湖,多认识一些强者总不会是坏事,君不见连曾接下仇怨的常晓都能笑脸相迎,更何况其他人? “诸位诸位,且听在下一言,可否?” 刘恒不得不站出来了,哭笑不得,“诸位的盛情在下心领,奈何是真没有这个时间,不若等在下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再来专程拜访诸位,如何?” 众人又是好说歹说,发现刘恒是坚决要走,只能遗憾作罢,任由赵喜宁代众人送刘恒一行离开了。 第八百二十二章 远方的消息 说完这句话,女子就紧闭其口,静静跟在了米染的身侧。 刘恒诧异望向米染,但见他也是一脸古怪,欲言又止,似有什么难言之隐,眼前一时间又顾不上这事,刘恒就没有追问。 “虽说是误会,毕竟动过手,在下手头有些不错的疗伤丹药,还望诸位兄弟不要嫌弃。” 刘恒说着就扔出几个玉瓶,精准落到受伤的八人手中。八人里也有脾气大的,越发觉得像是受到羞辱,本想把玉瓶重新抛回去,可是嗅到玉瓶开口飘出的药香,手就僵在了原地。 常晓一挑眉,很快分辨出了几种价值不菲的疗伤丹药,心下更是凛然。对方实力深不可测,偏偏出手阔绰,这么会做人,自然更让他高看一眼,心下的怨恨之气也消淡了许多,“刘家大兄做人做事,在下服气!没得说,今日之事一笔勾销,若是日后在下再揪着不放,在下也不必再在江湖混了。” 事已至此,他说话十分爽利,而且说到做到,转头就朝刘恒换上了笑脸,“刘家大兄想必也是对小圣人慕名而来吧?” “正是。”刘恒笑道。 常晓不禁苦笑,“我们这么多地头蛇信誓旦旦,偏就把人给搞丢了,叫刘家大兄看我们百里迷宫的笑话了。” 刘恒自然出声宽慰,“常兄何出此言?毕竟是封侯之人,实力难以揣度,跟丢了再正常不过,即便传出去也没人会笑话。” 常晓还是不断摇头苦笑,随后正色道:“正所谓不打不相识,刘家诸位难得来我百里迷宫,不若让在下做东,还请诸位赏脸。再者只要小圣人没有离开,迟早会被我们重新发现行踪,诸位要是不急,就去在下那里多待几日,说不定会有惊喜。” 好个没皮没脸的家伙! 前面被人打了脸,一转眼就能叫人去坐客,这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事。 各方头目闻言,心里都暗骂不已,然而他们同样不慢,立时也竞相开口邀请刘恒等人前去坐客了。 “我说姓常的,交朋友也得讲个先来后到吧?” 赵喜宁最先不乐意了,“刘家诸位是我先请来的,要坐客自然也得我先,哪里轮得到你来充什么大头蒜!” “姓赵的,你是非跟我争了是吧?”常晓磨牙,寒声问道。 照说两人又吵起来,早该有人来劝说了,偏偏这时候谁都顾不上这茬,也在忙着邀请刘恒等人呢。 虽然还没人摸清楚刘家五兄妹的来历,但其实力毋庸置疑,这就让所有人都动了结识之心。毕竟人在江湖,多认识一些强者总不会是坏事,君不见连曾结下仇怨的常晓都能笑脸相迎,更何况其他人? “诸位诸位,且听在下一言,可否?” 刘恒不得不站出来了,哭笑不得,“诸位的盛情在下心领,奈何是真没有这个时间,不若等在下忙完了手头上的事,再来专程拜访诸位,如何?” 众人又是好说歹说,发现刘恒是坚决要走,只能遗憾作罢,任由赵喜宁代众人送刘恒一行离开了。 “刘家老大,你们一家五兄妹,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赵喜宁凭借和刘家五兄妹相识最早的优势,牢牢霸占了相送的任务,离开人群,才神色复杂地感叹道。 刘恒自然谦逊,两边相互夸赞一阵,旁边忽然有人急急赶来,离得老远就嚷嚷开来,“又封侯了!又封侯了!” 众人一静,齐齐露出惊愕之色。 “胡尔,哪来的消息?”赵喜宁急忙问道。 被唤作胡尔的年轻文士扬起手中书册,“新出的《天下英杰录》里,出了第九位五重境强者,封为傀侯!” 赵喜宁一把将书册抓到手中,看了日期确认无误后才急急翻开,那边胡尔则早已激动非常,迫不及待地朝众人解说开来。 “传闻傀家这一代的领袖,名为齐明……” 人们心念疾转,很快就想起了曾经《天下英杰录》上关于齐明其人的记载。傀家是过往工家的一个分支学派,在工家伴随先秦一起崩塌之后独立出来,由于缺乏了很多工家传承,又在傀儡一道有了新的进展,于是千年前被百家承认为新的学派,而且越来越强盛,如今已是百家里仅次于儒释道灵妖五大家之下的顶尖学派了。 傀家这次派来的领袖名为齐明,不仅是天骄,更已拥有四重巅峰的修为,所以早早就在《天下英杰录》上留名,此刻一经提起,无人不知。 “齐明晋升五重了?” 有人急切追问。 “一众四重境巅峰的天才,没想到是他先行一步跨入五重境。”有人唏嘘道:“众多四重境巅峰强者,他属于最不显山不露水的人物之一,如今想来,他必然一直在潜心苦修,否则哪能抢先封侯?” “傀家这次出大风头了!甚至把李冲霄、午、布合纯、孔即都给比下去了,啧啧……” 人们感慨议论,胡尔的神情却越来越怪异,突兀道:“谁说是齐明晋升了?” “不是他?”人们吃惊反问,“不是他还会是谁?” “难道傀家还藏有别的顶尖天才?” “傀家这么强了?” 这让人们再度骚动,议论猜疑的声音愈发响亮,“不得了,不得了,就这架势,傀家在这一代手中,怕是能挑战五大家的地位了!” “快说说,这位傀侯是谁?” 人们兴奋催促,却没留意胡尔神情依旧怪异,“这位傀侯没有名字,严格说起来,也并非傀家中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随后轰然炸开。 “怎么回事?” “不是傀家中人,为何能封为傀侯?” “快说啊,别吊胃口了!” …… 胡尔吞了口唾沫,才颤声道:“传闻这傀侯,曾经只是齐明的一具傀儡,不知为何生出灵智,却隐藏下来,连其主人齐明都没有察觉。及至前两天,这傀儡不知何故忽而爆发,展现出了骇人听闻的实力,齐明措不及防之下死于它手中。齐明暴毙,傀家震怒,追杀这具傀儡,却被其反击而损失惨重,不得已之下求助绝杀盟,哪想到绝杀盟也连连失手。这消息本来没有传扬开来,可是最新版《天下英杰录》上特意补充了这位傀侯,并记载了其战绩,就让其人其事彻底扬名于天下了。” 听到这话,四方俱寂,随后才传出一阵阵倒抽凉气的声音,人们面面相觑,能看到所有人一脸的震惊和骇然。 傀儡反噬其主! 整个江湖,怕是有上百年没有听说过类似的惊闻了。 须知道傀儡并非天成之物,而是傀儡师精心炼制出来的战斗之物,其体魄经过千挑万选和千锤百炼,万千细微零件构成,精巧到了极点,也异常强大。不过傀儡通常没有自身意志,从诞生就被傀儡师设下种种禁制,唯有在主人的掌控下才能发挥作用,与其说是一种东西,不如说是一件兵器更准确。 在众多禁制下,致使傀儡如同受到重重束缚,想要诞生灵智,比其他东西要艰难千万倍。 然而天道无常,凡事总难免例外,草木尚能成妖,石头雨露尚能诞灵,可见天无绝人之路,傀儡同样如此。身为以傀儡术见长的学派,傀家最防备的就是傀儡生灵,一旦察觉有异,无论傀儡有多么珍贵,必然尽快摧毁。因为这事,灵族还曾朝傀家抗议过很多次,奈何这就是傀家祖训,古往今来死在他们手中的傀儡灵族,不知凡几,他们依旧如故,顶多隔几年送几个诞灵的傀儡去灵族,除此之外再无改变。 对此,灵族抗议不断,却也无可奈何。 —————————————————————————————————————————————————————————————————————————— 众人一静,齐齐露出惊愕之色。 “胡尔,哪来的消息?”赵喜宁急忙问道。 被唤作胡尔的年轻文士扬起手中书册,“新出的《天下英杰录》里,出了第九位五重境强者,封为傀侯!” 赵喜宁一把将书册抓到手中,看了日期确认无误后才急急翻开,那边胡尔则早已激动非常,迫不及待地朝众人解说开来。 “传闻傀家这一代的领袖,名为齐明……” 人们心念疾转,很快就想起了曾经《天下英杰录》上关于齐明其人的记载。傀家是过往工家的一个分支学派,在工家伴随先秦一起崩塌之后独立出来,由于缺乏了很多工家传承,又在傀儡一道有了新的进展,于是千年前被百家承认为新的学派,而且越来越强盛,如今已是百家里仅次于儒释道灵妖五大家之下的顶尖学派了。 傀家这次派来的领袖名为齐明,不仅是天骄,更已拥有四重巅峰的修为,所以早早就在《天下英杰录》上留名,此刻一经提起,无人不知。 “齐明晋升五重了?” 有人急切追问。 “一众四重境巅峰的天才,没想到是他先行一步跨入五重境。”有人唏嘘道:“众多四重境巅峰强者,他属于最不显山不露水的人物之一,如今想来,他必然一直在潜心苦修,否则哪能抢先封侯?” “傀家这次出大风头了!甚至把李冲霄、午、布合纯、孔即都给比下去了,啧啧……” 人们感慨议论,胡尔的神情却越来越怪异,突兀道:“谁说是齐明晋升了?” “不是他?”人们吃惊反问,“不是他还会是谁?” “难道傀家还藏有别的顶尖天才?” “傀家这么强了?” 这让人们再度骚动,议论猜疑的声音愈发响亮,“不得了,不得了,就这架势,傀家在这一代手中,怕是能挑战五大家的地位了!” “快说说,这位傀侯是谁?” 人们兴奋催促,却没留意胡尔神情依旧怪异,“这位傀侯没有名字,严格说起来,也并非傀家中人……”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随后轰然炸开。 “怎么回事?” “不是傀家中人,为何能封为傀侯?” “快说啊,别吊胃口了!” …… 胡尔吞了口唾沫,才颤声道:“传闻这傀侯,曾经只是齐明的一具傀儡,不知为何生出灵智,却隐藏下来,连其主人齐明都没有察觉。及至前两天,这傀儡不知何故忽而爆发,展现出了骇人听闻的实力,齐明措不及防之下死于它手中。齐明暴毙,傀家震怒,追杀这具傀儡,却被其反击而损失惨重,不得已之下求助绝杀盟,哪想到绝杀盟也连连失手。这消息本来没有传扬开来,可是最新版《天下英杰录》上特意补充了这位傀侯,并记载了其战绩,就让其人其事彻底扬名于天下了。” 听到这话,四方俱寂,随后才传出一阵阵倒抽凉气的声音,人们面面相觑,能看到所有人一脸的震惊和骇然。 傀儡反噬其主! 整个江湖,怕是有上百年没有听说过类似的惊闻了。 须知道傀儡并非天成之物,而是傀儡师精心炼制出来的战斗之物,其体魄经过千挑万选和千锤百炼,万千细微零件构成,精巧到了极点,也异常强大。不过傀儡通常没有自身意志,从诞生就被傀儡师设下种种禁制,唯有在主人的掌控下才能发挥作用,与其说是一种东西,不如说是一件兵器更准确。 在众多禁制下,致使傀儡如同受到重重束缚,想要诞生灵智,比其他东西要艰难千万倍。 然而天道无常,凡事总难免例外,草木尚能成妖,石头雨露尚能诞灵,可见天无绝人之路,傀儡同样如此。身为以傀儡术见长的学派,傀家最防备的就是傀儡生灵,一旦察觉有异,无论傀儡有多么珍贵,必然尽快摧毁。因为这事,灵族还曾朝傀家抗议过很多次,奈何这就是傀家祖训,古往今来死在他们手中的傀儡灵族,不知凡几,他们依旧如故,顶多隔几年送几个诞灵的傀儡去灵族,除此之外再无改变。 对此,灵族抗议不断,却也无可奈何。 然而天道无常,凡事总难免例外,草木尚能成妖,石头雨露尚能诞灵,可见天无绝人之路,傀儡同样如此。身为以傀儡术见长的学派,傀家最防备的就是傀儡生灵,一旦察觉有异,无论傀儡有多么珍贵,必然尽快摧毁。因为这事,灵族还曾朝傀家抗议过很多次,奈何这就是傀家祖训,古往今来死在他们手中的傀儡灵族,不知凡几,他们依旧如故,顶多隔几年送几个诞灵的傀儡去灵族,除此之外再无改变。 对此,灵族抗议不断,却也无可奈何。 第八百二十三章 隔空传话 第八百二十三章隔空传话 米章琢磨一阵,觉得她说的有理,点头后又突兀皱眉,不服气地道:“傀侯怎么想的,你又怎么知道?” 还没等李傀回答,米琦照着米章后脑勺一个爆栗,疼得米章赶紧抱住脑袋,怒道:“干嘛又打我?” 米琦没好气地道:“因为你话太多。.” 刘恒望向李傀,暗凝神打量,可除了过于精致而美好的外貌和模样,他竟看不出李傀和真人有什么太大的差别,顶多神情略微有一丝僵硬,此外再无异常,不禁让刘恒啧啧称。明知刘恒在看她,李傀只是很平静地反看刘恒,并没有扭捏或躲闪或羞恼,如此坦然,倒让刘恒自己觉得不好意思,赶紧收回了目光。 “请问……李姑娘。” 纷乱嘈杂之,刘恒略微沉吟,朝李傀问道:“需要什么帮忙吗?” 对方并没有刻意隐瞒,除了米章那懒得动心思的懒货,几乎人人都能猜出李傀的身份。要是没有意外,她很可能是大家正在热议的那位傀侯,刘恒不得不感慨,这百里迷宫,还真是什么稀古怪的人都能遇。 李傀眸闪过一抹迟疑和迷茫,随后朝刘恒行礼,又定定望向了想要偷溜的小胖子,“我为他而来。” 所有人循声望去,小胖子身影一顿,随后挠头笑道:“那什么,我看这边好像有一块灵金,想着过来看看。” 刘恒懒得听他掩饰,略作思忖,朝李傀点头道:“此地鱼龙混杂,不宜久留,等出去后再说吧。” 李傀安静下来。 小胖子故作自然地翻弄了几下面前土块,没想到真从里面捞出一点金光,他盘弄一番,撇嘴走回来,“没想到只有指甲盖这么大点琉璃阴灵铁,还以为什么好东西呢。” 随后他一脸地纯真,“你们在说什么?” 人人鄙夷,懒得回应他,旁边赵喜宁听了一耳朵,却是惊异道:“小兄弟运气真好!我们霸占百里迷宫三个山洞,忙一天都不一定能找到多少同级的灵金,小兄弟这么随便走走,竟然也能有所收获。” —————————————————————————————————————————————————————————————————————————— 米章琢磨一阵,觉得她说的有理,点头后又突兀皱眉,不服气地道:“傀侯怎么想的,你又怎么知道?” 还没等李傀回答,米琦照着米章后脑勺一个爆栗,疼得米章赶紧抱住脑袋,怒道:“干嘛又打我?” 米琦没好气地道:“因为你话太多。” 刘恒望向李傀,暗凝神打量,可除了过于精致而美好的外貌和模样,他竟看不出李傀和真人有什么太大的差别,顶多神情略微有一丝僵硬,此外再无异常,不禁让刘恒啧啧称。明知刘恒在看她,李傀只是很平静地反看刘恒,并没有扭捏或躲闪或羞恼,如此坦然,倒让刘恒自己觉得不好意思,赶紧收回了目光。 “请问……李姑娘。” 纷乱嘈杂之,刘恒略微沉吟,朝李傀问道:“需要什么帮忙吗?” 对方并没有刻意隐瞒,除了米章那懒得动心思的懒货,几乎人人都能猜出李傀的身份。要是没有意外,她很可能是大家正在热议的那位傀侯,刘恒不得不感慨,这百里迷宫,还真是什么稀古怪的人都能遇。 李傀眸闪过一抹迟疑和迷茫,随后朝刘恒行礼,又定定望向了想要偷溜的小胖子,“我为他而来。” 所有人循声望去,小胖子身影一顿,随后挠头笑道:“那什么,我看这边好像有一块灵金,想着过来看看。” 刘恒懒得听他掩饰,略作思忖,朝李傀点头道:“此地鱼龙混杂,不宜久留,等出去后再说吧。” 李傀安静下来。 小胖子故作自然地翻弄了几下面前土块,没想到真从里面捞出一点金光,他盘弄一番,撇嘴走回来,“没想到只有指甲盖这么大点琉璃阴灵铁,还以为什么好东西呢。” 随后他一脸地纯真,“你们在说什么?” 人人鄙夷,懒得回应他,旁边赵喜宁听了一耳朵,却是惊异道:“小兄弟运气真好!我们霸占百里迷宫三个山洞,忙一天都不一定能找到多少同级的灵金,小兄弟这么随便走走,竟然也能有所收获。” 米章琢磨一阵,觉得她说的有理,点头后又突兀皱眉,不服气地道:“傀侯怎么想的,你又怎么知道?” 还没等李傀回答,米琦照着米章后脑勺一个爆栗,疼得米章赶紧抱住脑袋,怒道:“干嘛又打我?” 米琦没好气地道:“因为你话太多。” 刘恒望向李傀,暗凝神打量,可除了过于精致而美好的外貌和模样,他竟看不出李傀和真人有什么太大的差别,顶多神情略微有一丝僵硬,此外再无异常,不禁让刘恒啧啧称。明知刘恒在看她,李傀只是很平静地反看刘恒,并没有扭捏或躲闪或羞恼,如此坦然,倒让刘恒自己觉得不好意思,赶紧收回了目光。 “请问……李姑娘。” 纷乱嘈杂之,刘恒略微沉吟,朝李傀问道:“需要什么帮忙吗?” 对方并没有刻意隐瞒,除了米章那懒得动心思的懒货,几乎人人都能猜出李傀的身份。要是没有意外,她很可能是大家正在热议的那位傀侯,刘恒不得不感慨,这百里迷宫,还真是什么稀古怪的人都能遇。 李傀眸闪过一抹迟疑和迷茫,随后朝刘恒行礼,又定定望向了想要偷溜的小胖子,“我为他而来。” 所有人循声望去,小胖子身影一顿,随后挠头笑道:“那什么,我看这边好像有一块灵金,想着过来看看。” 刘恒懒得听他掩饰,略作思忖,朝李傀点头道:“此地鱼龙混杂,不宜久留,等出去后再说吧。” 李傀安静下来。 小胖子故作自然地翻弄了几下面前土块,没想到真从里面捞出一点金光,他盘弄一番,撇嘴走回来,“没想到只有指甲盖这么大点琉璃阴灵铁,还以为什么好东西呢。” 随后他一脸地纯真,“你们在说什么?” 人人鄙夷,懒得回应他,旁边赵喜宁听了一耳朵,却是惊异道:“小兄弟运气真好!我们霸占百里迷宫三个山洞,忙一天都不一定能找到多少同级的灵金,小兄弟这么随便走走,竟然也能有所收获。” 米章琢磨一阵,觉得她说的有理,点头后又突兀皱眉,不服气地道:“傀侯怎么想的,你又怎么知道?” 还没等李傀回答,米琦照着米章后脑勺一个爆栗,疼得米章赶紧抱住脑袋,怒道:“干嘛又打我?” 米琦没好气地道:“因为你话太多。” 刘恒望向李傀,暗凝神打量,可除了过于精致而美好的外貌和模样,他竟看不出李傀和真人有什么太大的差别,顶多神情略微有一丝僵硬,此外再无异常,不禁让刘恒啧啧称。明知刘恒在看她,李傀只是很平静地反看刘恒,并没有扭捏或躲闪或羞恼,如此坦然,倒让刘恒自己觉得不好意思,赶紧收回了目光。 “请问……李姑娘。” 纷乱嘈杂之,刘恒略微沉吟,朝李傀问道:“需要什么帮忙吗?” 对方并没有刻意隐瞒,除了米章那懒得动心思的懒货,几乎人人都能猜出李傀的身份。要是没有意外,她很可能是大家正在热议的那位傀侯,刘恒不得不感慨,这百里迷宫,还真是什么稀古怪的人都能遇。 李傀眸闪过一抹迟疑和迷茫,随后朝刘恒行礼,又定定望向了想要偷溜的小胖子,“我为他而来。” 所有人循声望去,小胖子身影一顿,随后挠头笑道:“那什么,我看这边好像有一块灵金,想着过来看看。” 刘恒懒得听他掩饰,略作思忖,朝李傀点头道:“此地鱼龙混杂,不宜久留,等出去后再说吧。” 李傀安静下来。 小胖子故作自然地翻弄了几下面前土块,没想到真从里面捞出一点金光,他盘弄一番,撇嘴走回来,“没想到只有指甲盖这么大点琉璃阴灵铁,还以为什么好东西呢。” 随后他一脸地纯真,“你们在说什么?” 人人鄙夷,懒得回应他,旁边赵喜宁听了一耳朵,却是惊异道:“小兄弟运气真好!我们霸占百里迷宫三个山洞,忙一天都不一定能找到多少同级的灵金,小兄弟这么随便走走,竟然也能有所收获。” 米章琢磨一阵,觉得她说的有理,点头后又突兀皱眉,不服气地道:“傀侯怎么想的,你又怎么知道?” 还没等李傀回答,米琦照着米章后脑勺一个爆栗,疼得米章赶紧抱住脑袋,怒道:“干嘛又打我?” 米琦没好气地道:“因为你话太多。” 刘恒望向李傀,暗凝神打量,可除了过于精致而美好的外貌和模样,他竟看不出李傀和真人有什么太大的差别,顶多神情略微有一丝僵硬,此外再无异常,不禁让刘恒啧啧称。明知刘恒在看她,李傀只是很平静地反看刘恒,并没有扭捏或躲闪或羞恼,如此坦然,倒让刘恒自己觉得不好意思,赶紧收回了目光。 “请问……李姑娘。” 纷乱嘈杂之,刘恒略微沉吟,朝李傀问道:“需要什么帮忙吗?” 对方并没有刻意隐瞒,除了米章那懒得动心思的懒货,几乎人人都能猜出李傀的身份。要是没有意外,她很可能是大家正在热议的那位傀侯,刘恒不得不感慨,这百里迷宫,还真是什么稀古怪的人都能遇。 李傀眸闪过一抹迟疑和迷茫,随后朝刘恒行礼,又定定望向了想要偷溜的小胖子,“我为他而来。” 所有人循声望去,小胖子身影一顿,随后挠头笑道:“那什么,我看这边好像有一块灵金,想着过来看看。” 刘恒懒得听他掩饰,略作思忖,朝李傀点头道:“此地鱼龙混杂,不宜久留,等出去后再说吧。” 李傀安静下来。 小胖子故作自然地翻弄了几下面前土块,没想到真从里面捞出一点金光,他盘弄一番,撇嘴走回来,“没想到只有指甲盖这么大点琉璃阴灵铁,还以为什么好东西呢。” 随后他一脸地纯真,“你们在说什么?” 人人鄙夷,懒得回应他,旁边赵喜宁听了一耳朵,却是惊异道:“小兄弟运气真好!我们霸占百里迷宫三个山洞,忙一天都不一定能找到多少同级的灵金,小兄弟这么随便走走,竟然也能有所收获。” 第八百二十四章 相继突破 “因为下一位圣人,叫王富贵。” 人人瞠目结舌,都被他这句话给震惊了。 说实话,但凡修行之人,没人不抱有成圣的梦想,只因为那个万古留名、众生膜拜的独尊之位,太吸引人了。然而大多数人只敢在心里想想,或以此来激励自己,却羞于直接说出口,就怕别人嘲笑。 当然,敢于说出口的人不是没有,但这些人说出口后,或因为非凡资质或因为超强实力,只会让人敬佩,却不会因此嘲笑。刘恒不是没见过或听过类似的人,可是细细想来,竟没有一个能把这句话说得如此自然平静,好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更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你小子!” 米章率先反应过来,再度勾住他脖子,啧啧道:“真是见过狂的,没见过你这么狂的!” 小胖子不断挣扎,“放手!放开我!我说的是事实,哪里狂了?” 米章嘿笑道:“好,既然你说你是圣人,为什么李傀姑娘问你问题,你却不直接给出答案?你不就是未来的圣人么?” “那是你不知道她想问什么。”小胖子撇嘴,“我现在自然没法给她答案,必须等真正晋升圣境后才能回答她。” 米章道:“听你的意思,人家姑娘还没问出口,你就知道人家想问什么了?有没有这么神?” 小胖子傲娇道:“我就是知道。” “空口白话谁不会,别在这装神弄鬼,有本事你说出来!”米章当然不信,挑衅道。 “她不就是想问,因何而诞生,未来又将去做什么吗?”小胖子嗤之以鼻,“你不信问问她,是不是这问题。” 众人就都朝李傀望去,李傀沉默后才道:“既然先生号称尽知古今未来之事,又说自己是未来的圣人,为何不能提前为我解惑?” “李傀姑娘,别听他胡诌了。”米章嗤笑道:“这家伙是有点道行,却只知道拿来糊弄人,他哪说得出什么真理来?但凡他真知道点东西,不说未来之事,至少因何而诞生,这么简单的问题哪有回答不上来的道理?” 小胖子显然被气到了,睁眼怒瞪他,“简单?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天道轮回,非圣人不可揣度,这芸芸众生,从生出来就注定了其的角色,此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若是不到圣境,捕捉不到天道的些许痕迹,如何敢回答她这个问题?你这就是无知者无畏,越是无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 “真是越说越玄乎。”小胖子这番话米章哪里会信,“好,这问题你说难,那咱们就说个简单的,你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你要是说得出来,我就勉强信你一半,这总不难了吧?” 小胖子看他一眼,终是忍不住运起魂力,强行挣脱了米章的约束,“所以我才想赶紧离开,你休想赖上我,让我帮你去找各种造化。” 米章一呆,勃然怒色,“你胡说!你污蔑我!” 然而任是谁都看得出来,米章只是被人说破了心思,恼羞成怒了。 —————————————————————————————————————————————————————————————————————————— “因为下一位圣人,叫王富贵。” 人人瞠目结舌,都被他这句话给震惊了。 说实话,但凡修行之人,没人不抱有成圣的梦想,只因为那个万古留名、众生膜拜的独尊之位,太吸引人了。然而大多数人只敢在心里想想,或以此来激励自己,却羞于直接说出口,就怕别人嘲笑。 当然,敢于说出口的人不是没有,但这些人说出口后,或因为非凡资质或因为超强实力,只会让人敬佩,却不会因此嘲笑。刘恒不是没见过或听过类似的人,可是细细想来,竟没有一个能把这句话说得如此自然平静,好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更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你小子!” 米章率先反应过来,再度勾住他脖子,啧啧道:“真是见过狂的,没见过你这么狂的!” 小胖子不断挣扎,“放手!放开我!我说的是事实,哪里狂了?” 米章嘿笑道:“好,既然你说你是圣人,为什么李傀姑娘问你问题,你却不直接给出答案?你不就是未来的圣人么?” “那是你不知道她想问什么。”小胖子撇嘴,“我现在自然没法给她答案,必须等真正晋升圣境后才能回答她。” 米章道:“听你的意思,人家姑娘还没问出口,你就知道人家想问什么了?有没有这么神?” 小胖子傲娇道:“我就是知道。” “空口白话谁不会,别在这装神弄鬼,有本事你说出来!”米章当然不信,挑衅道。 “她不就是想问,因何而诞生,未来又将去做什么吗?”小胖子嗤之以鼻,“你不信问问她,是不是这问题。” 众人就都朝李傀望去,李傀沉默后才道:“既然先生号称尽知古今未来之事,又说自己是未来的圣人,为何不能提前为我解惑?” “李傀姑娘,别听他胡诌了。”米章嗤笑道:“这家伙是有点道行,却只知道拿来糊弄人,他哪说得出什么真理来?但凡他真知道点东西,不说未来之事,至少因何而诞生,这么简单的问题哪有回答不上来的道理?” 小胖子显然被气到了,睁眼怒瞪他,“简单?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天道轮回,非圣人不可揣度,这芸芸众生,从生出来就注定了其的角色,此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若是不到圣境,捕捉不到天道的些许痕迹,如何敢回答她这个问题?你这就是无知者无畏,越是无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 “真是越说越玄乎。”小胖子这番话米章哪里会信,“好,这问题你说难,那咱们就说个简单的,你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你要是说得出来,我就勉强信你一半,这总不难了吧?” 小胖子看他一眼,终是忍不住运起魂力,强行挣脱了米章的约束,“所以我才想赶紧离开,你休想赖上我,让我帮你去找各种造化。” 米章一呆,勃然怒色,“你胡说!你污蔑我!” 然而任是谁都看得出来,米章只是被人说破了心思,恼羞成怒了。 “因为下一位圣人,叫王富贵。” 人人瞠目结舌,都被他这句话给震惊了。 说实话,但凡修行之人,没人不抱有成圣的梦想,只因为那个万古留名、众生膜拜的独尊之位,太吸引人了。然而大多数人只敢在心里想想,或以此来激励自己,却羞于直接说出口,就怕别人嘲笑。 当然,敢于说出口的人不是没有,但这些人说出口后,或因为非凡资质或因为超强实力,只会让人敬佩,却不会因此嘲笑。刘恒不是没见过或听过类似的人,可是细细想来,竟没有一个能把这句话说得如此自然平静,好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更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你小子!” 米章率先反应过来,再度勾住他脖子,啧啧道:“真是见过狂的,没见过你这么狂的!” 小胖子不断挣扎,“放手!放开我!我说的是事实,哪里狂了?” 米章嘿笑道:“好,既然你说你是圣人,为什么李傀姑娘问你问题,你却不直接给出答案?你不就是未来的圣人么?” “那是你不知道她想问什么。”小胖子撇嘴,“我现在自然没法给她答案,必须等真正晋升圣境后才能回答她。” 米章道:“听你的意思,人家姑娘还没问出口,你就知道人家想问什么了?有没有这么神?” 小胖子傲娇道:“我就是知道。” “空口白话谁不会,别在这装神弄鬼,有本事你说出来!”米章当然不信,挑衅道。 “她不就是想问,因何而诞生,未来又将去做什么吗?”小胖子嗤之以鼻,“你不信问问她,是不是这问题。” 众人就都朝李傀望去,李傀沉默后才道:“既然先生号称尽知古今未来之事,又说自己是未来的圣人,为何不能提前为我解惑?” “李傀姑娘,别听他胡诌了。”米章嗤笑道:“这家伙是有点道行,却只知道拿来糊弄人,他哪说得出什么真理来?但凡他真知道点东西,不说未来之事,至少因何而诞生,这么简单的问题哪有回答不上来的道理?” 小胖子显然被气到了,睁眼怒瞪他,“简单?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天道轮回,非圣人不可揣度,这芸芸众生,从生出来就注定了其的角色,此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若是不到圣境,捕捉不到天道的些许痕迹,如何敢回答她这个问题?你这就是无知者无畏,越是无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 “真是越说越玄乎。”小胖子这番话米章哪里会信,“好,这问题你说难,那咱们就说个简单的,你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你要是说得出来,我就勉强信你一半,这总不难了吧?” 小胖子看他一眼,终是忍不住运起魂力,强行挣脱了米章的约束,“所以我才想赶紧离开,你休想赖上我,让我帮你去找各种造化。” 米章一呆,勃然怒色,“你胡说!你污蔑我!” 然而任是谁都看得出来,米章只是被人说破了心思,恼羞成怒了。 “因为下一位圣人,叫王富贵。” 人人瞠目结舌,都被他这句话给震惊了。 说实话,但凡修行之人,没人不抱有成圣的梦想,只因为那个万古留名、众生膜拜的独尊之位,太吸引人了。然而大多数人只敢在心里想想,或以此来激励自己,却羞于直接说出口,就怕别人嘲笑。 当然,敢于说出口的人不是没有,但这些人说出口后,或因为非凡资质或因为超强实力,只会让人敬佩,却不会因此嘲笑。刘恒不是没见过或听过类似的人,可是细细想来,竟没有一个能把这句话说得如此自然平静,好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更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你小子!” 米章率先反应过来,再度勾住他脖子,啧啧道:“真是见过狂的,没见过你这么狂的!” 小胖子不断挣扎,“放手!放开我!我说的是事实,哪里狂了?” 米章嘿笑道:“好,既然你说你是圣人,为什么李傀姑娘问你问题,你却不直接给出答案?你不就是未来的圣人么?” “那是你不知道她想问什么。”小胖子撇嘴,“我现在自然没法给她答案,必须等真正晋升圣境后才能回答她。” 米章道:“听你的意思,人家姑娘还没问出口,你就知道人家想问什么了?有没有这么神?” 小胖子傲娇道:“我就是知道。” “空口白话谁不会,别在这装神弄鬼,有本事你说出来!”米章当然不信,挑衅道。 “她不就是想问,因何而诞生,未来又将去做什么吗?”小胖子嗤之以鼻,“你不信问问她,是不是这问题。” 众人就都朝李傀望去,李傀沉默后才道:“既然先生号称尽知古今未来之事,又说自己是未来的圣人,为何不能提前为我解惑?” “李傀姑娘,别听他胡诌了。”米章嗤笑道:“这家伙是有点道行,却只知道拿来糊弄人,他哪说得出什么真理来?但凡他真知道点东西,不说未来之事,至少因何而诞生,这么简单的问题哪有回答不上来的道理?” 小胖子显然被气到了,睁眼怒瞪他,“简单?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天道轮回,非圣人不可揣度,这芸芸众生,从生出来就注定了其的角色,此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若是不到圣境,捕捉不到天道的些许痕迹,如何敢回答她这个问题?你这就是无知者无畏,越是无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 “真是越说越玄乎。”小胖子这番话米章哪里会信,“好,这问题你说难,那咱们就说个简单的,你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你要是说得出来,我就勉强信你一半,这总不难了吧?” 小胖子看他一眼,终是忍不住运起魂力,强行挣脱了米章的约束,“所以我才想赶紧离开,你休想赖上我,让我帮你去找各种造化。” 米章一呆,勃然怒色,“你胡说!你污蔑我!” 然而任是谁都看得出来,米章只是被人说破了心思,恼羞成怒了。 第八百二十五章 大世将开 “因为下一位圣人,叫王富贵。” 人人瞠目结舌,都被他这句话给震惊了。 说实话,但凡修行之人,没人不抱有成圣的梦想,只因为那个万古留名、众生膜拜的独尊之位,太吸引人了。然而大多数人只敢在心里想想,或以此来激励自己,却羞于直接说出口,就怕别人嘲笑。 当然,敢于说出口的人不是没有,但这些人说出口后,或因为非凡资质或因为超强实力,只会让人敬佩,却不会因此嘲笑。刘恒不是没见过或听过类似的人,可是细细想来,竟没有一个能把这句话说得如此自然平静,好像在陈述一个事实,更有震撼人心的力量。 “你小子!” 米章率先反应过来,再度勾住他脖子,啧啧道:“真是见过狂的,没见过你这么狂的!” 小胖子不断挣扎,“放手!放开我!我说的是事实,哪里狂了?” 米章嘿笑道:“好,既然你说你是圣人,为什么李傀姑娘问你问题,你却不直接给出答案?你不就是未来的圣人么?” “那是你不知道她想问什么。”小胖子撇嘴,“我现在自然没法给她答案,必须等真正晋升圣境后才能回答她。” 米章道:“听你的意思,人家姑娘还没问出口,你就知道人家想问什么了?有没有这么神?” 小胖子傲娇道:“我就是知道。” “空口白话谁不会,别在这装神弄鬼,有本事你说出来!”米章当然不信,挑衅道。 “她不就是想问,因何而诞生,未来又将去做什么吗?”小胖子嗤之以鼻,“你不信问问她,是不是这问题。” 众人就都朝李傀望去,李傀沉默后才道:“既然先生号称尽知古今未来之事,又说自己是未来的圣人,为何不能提前为我解惑?” “李傀姑娘,别听他胡诌了。”米章嗤笑道:“这家伙是有点道行,却只知道拿来糊弄人,他哪说得出什么真理来?但凡他真知道点东西,不说未来之事,至少因何而诞生,这么简单的问题哪有回答不上来的道理?” 小胖子显然被气到了,睁眼怒瞪他,“简单?你知道什么,你知道什么?天道轮回,非圣人不可揣度,这芸芸众生,从生出来就注定了其的角色,此谓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若是不到圣境,捕捉不到天道的些许痕迹,如何敢回答她这个问题?你这就是无知者无畏,越是无知,越不知道天高地厚!” “真是越说越玄乎。”小胖子这番话米章哪里会信,“好,这问题你说难,那咱们就说个简单的,你猜猜我现在在想什么?你要是说得出来,我就勉强信你一半,这总不难了吧?” 小胖子看他一眼,终是忍不住运起魂力,强行挣脱了米章的约束,“所以我才想赶紧离开,你休想赖上我,让我帮你去找各种造化。” 米章一呆,勃然怒色,“你胡说!你污蔑我!” 然而任是谁都看得出来,米章只是被人说破了心思,恼羞成怒了。显然,他在路上悄悄打开了那块随手捡到的石块,果然在里面发现了一小块白叶三生铜,成色甚至比那块琉璃阴灵铁还要好上一些,这就让米章动了心。别的他可以不信,但事实证明王富贵在寻找造化上的确有些门道,米章自然信了,如今小心思被说破,他哪能不羞恼? “我想问的事情,真有这么难回答吗?”李傀喃喃。 面对她,小胖子变得严肃,点头道:“我不想骗你,也不想敷衍你,你若想得到真理,还是等到我成圣之后再来问我吧。” 米章一听这个就冷笑,“如果你能成圣,那岂不是如今封侯之人,乃至众多即将晋升五重境的人,都有机会成圣了?如此说来,希望最大的就是那儒家朱克理,为何不是他成圣?” 小胖子高深莫测,“只要他出身儒门,任是他天资逆天,也没有一丝成圣的可能了,你若不信,我们可以打赌。” “鬼才跟你打赌呢!”米章吸取了前车之鉴,那还会跟他打什么赌,但依旧道:“只因为他出身儒门,就没有成圣的可能,这倒稀奇得很,反正你不拿出个令人道理来,我就当你在吹牛。” “这还不简单,只是你看不透罢了。”小胖子鄙夷道:“想想最近数千年,儒门强盛到何等地步,相继出了五位圣人,近乎百家独尊,共尊为天下第一大学派。天下早有传言,说天下英杰十斗,有八斗尽归儒家,剩两斗与百家共分之,可见其羽林之盛。甚至可以说,古往今来,除却最早时的上古巫家,再无任何一个学派能与儒家相提并论,然而你没听说过一句话叫做盛极而衰吗?” “兴盛到了极致,就意味着进无可进,意味着只剩下衰落了。”小胖子嘿嘿笑道:“儒家那五位圣人,是相继出现,可是延续到第五位圣人之后,儒家依旧兴盛,历朝历代强者如林,为何过去足足近千年都没有诞生第六位圣人,这还不足以说明什么吗?” 听到前面,米章还想反驳,可听到后面渐渐呆住,竟再也找不到反驳的话。 小胖子正自得意,不经意间见到旁边刘恒似乎摇了摇头,不由惊异,“刘大兄弟莫非有什么不同的看法,不妨说来听听。” 刘恒略作沉吟,道:“近千年未出圣人,有别的缘故。” 他不愿过多提及,小胖子反倒更好奇了,“还请刘大兄弟不吝赐教。” 涉及此事,刘恒言辞很是谨慎,斟酌片刻后才道:“据我所知,前面诞生的百位圣人,似乎对下一位即将诞生的圣人有很多看法,于是各自留下了后手,试图阻止新圣人的诞生,才导致近千年的沉寂。” 小胖子闻言,看向刘恒的目光满是惊奇,仿佛在打量一个怪物般,“你居然连这个都知道?你从哪里听说的?” 刘恒摇头,“这就不方便透露了,总之可信度极高就是了。” “这等秘辛,虽然不知你从哪里有幸听闻,但你的的确确已是知情人。”小胖子认真起来,肃容道:“百圣之争,各自以超凡手段干涉天道,乃是祸乱天纲之举。然而天道有常,自有伟力扭转乱局,回归正道,这正应了否极泰来之理。于是近千年压抑到了极点,到近来便有了这前所未见的大盛世,必将诞生前所未有的圣人,任是百圣有万般手段也无法阻挠了。” 小胖子琢磨着道:“我反倒觉得百圣都错了,如果没有他们强行干预天道在先,使得天道否极泰来,未来的新圣人或许根本不会变得像他们担心的那么麻烦。而且他们最错的地方,就是预感失误,本圣人怎么会是大麻烦?” 他很是不满,仿佛埋怨到了百圣头上,随后又眉开眼笑,“不过本圣人又要感谢他们,若不是因为他们压抑天道近千年,这圣人之位说不定就轮不到我来坐了。” 不算他最后这句话,刘恒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不由若有所思。 那边米章全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听到最后一句话,顿时面露讥色,“扯七扯八这么半天,我就没听出来,这和朱克理不能成圣有什么关系。” “敢情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是没听懂?” 小胖子一脸无奈,就差直接把“你怎么这么笨”挂在脸上了,“你先想想,天道衰落这近千年时间,各家实力都在随之衰落,唯独儒家却不衰反盛,尤其近千年来反倒可以说是他最兴盛的时候,对吧?既然天道有常,轮回不改,在大世到来时,儒家是否该盛极而衰了?既然盛极而衰,如何出得了圣人?” 米章被他一番大道理给说懵了,又听他继续道:“盖因如此,天下英杰之中,朱克理成圣的可能,是不是最低的?” 见米章一脸呆滞,小胖子更显得意。 “不对,不对,即便撇开朱克理不提,还有这么多比你天资更好的天才,凭什么就轮得到你?”米章质疑道。 小胖子目光悠远,“境界比我低的且不去说他们,就说如今境界与我持平或在我之上的这十一人,人人身上都各有各的缘故……” 米章直接打断,“你这也太牵强了,谁不知道好些个圣人在未发迹之前,并非同辈中的佼佼者,还不如许多同辈。况且既然大世才刚刚开启,谁敢说前几代天才中就有人抢先成圣?亦或我们后面的几代人中,有人异军突起,后来居上,这哪能说得清?” “你这人,怎么这么……唉,真想让你师兄给你慢慢说。”小胖子长吁短叹,直觉心累非常,“早说过了,压抑千年,造就这前所未有的盛世,也将造就前所未见的圣人,所以说这位圣人,注定比前面百圣更加不凡。如此说来,他应该要造就一个全新的学派,彻底改变整个天下的格局。然而你若仔细去想,就会发现今世众多天才,无论前后几代,几乎都带有各大学派的烙印,修行墨守成规的功法,没有一点新气象,如何承担如此重任?所以成圣这份重任,注定只能由我来扛起,每每想及此处,我才知何为任重而道远……” 小胖子一脸的唏嘘,感慨万千。 可米章就是看不惯他那时时不忘嘚瑟的样子,见状就忍不住泼冷水,“你想得倒挺好,就怕你没这个命,半路杀出个自创功法的散修来,到时候哭不死你!” —————————————————————————————————————————————————————————————————————————————— 小胖子琢磨着道:“我反倒觉得百圣都错了,如果没有他们强行干预天道在先,使得天道否极泰来,未来的新圣人或许根本不会变得像他们担心的那么麻烦。而且他们最错的地方,就是预感失误,本圣人怎么会是大麻烦?” 他很是不满,仿佛埋怨到了百圣头上,随后又眉开眼笑,“不过本圣人又要感谢他们,若不是因为他们压抑天道近千年,这圣人之位说不定就轮不到我来坐了。” 不算他最后这句话,刘恒觉得他说的不无道理,不由若有所思。 那边米章全然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可听到最后一句话,顿时面露讥色,“扯七扯八这么半天,我就没听出来,这和朱克理不能成圣有什么关系。” “敢情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是没听懂?” 小胖子一脸无奈,就差直接把“你怎么这么笨”挂在脸上了,“你先想想,天道衰落这近千年时间,各家实力都在随之衰落,唯独儒家却不衰反盛,尤其近千年来反倒可以说是他最兴盛的时候,对吧?既然天道有常,轮回不改,在大世到来时,儒家是否该盛极而衰了?既然盛极而衰,如何出得了圣人?” 米章被他一番大道理给说懵了,又听他继续道:“盖因如此,天下英杰之中,朱克理成圣的可能,是不是最低的?” 见米章一脸呆滞,小胖子更显得意。 “不对,不对,即便撇开朱克理不提,还有这么多比你天资更好的天才,凭什么就轮得到你?”米章质疑道。 小胖子目光悠远,“境界比我低的且不去说他们,就说如今境界与我持平或在我之上的这十一人,人人身上都各有各的缘故……” 米章直接打断,“你这也太牵强了,谁不知道好些个圣人在未发迹之前,并非同辈中的佼佼者,还不如许多同辈。况且既然大世才刚刚开启,谁敢说前几代天才中就有人抢先成圣?亦或我们后面的几代人中,有人异军突起,后来居上,这哪能说得清?” “你这人,怎么这么……唉,真想让你师兄给你慢慢说。”小胖子长吁短叹,直觉心累非常,“早说过了,压抑千年,造就这前所未有的盛世,也将造就前所未见的圣人,所以说这位圣人,注定比前面百圣更加不凡。如此说来,他应该要造就一个全新的学派,彻底改变整个天下的格局。然而你若仔细去想,就会发现今世众多天才,无论前后几代,几乎都带有各大学派的烙印,修行墨守成规的功法,没有一点新气象,如何承担如此重任?所以成圣这份重任,注定只能由我来扛起,每每想及此处,我才知何为任重而道远……” 小胖子一脸的唏嘘,感慨万千。 第八百二十六章 风云起 “大燕五皇子燕济南,晋升五重境了。” 小牛魔的传音从千里铃中悠然传来,令刘恒神色微凝,心念如电,很快想到了很多东西。片刻后,他眸光微冷,朝千里铃传音道:“他想做什么?” 晋升就晋升,还特意放出消息,显然别有用心。 “他借晋升的机会广邀江湖各方人马,传话说对虚侯十分欣赏,希望设宴款待虚侯金来。”小牛魔语气带着调侃和嘲弄之意。 刘恒轻哼,“不就是为了开疆盟么,如今这开疆盟四分五裂,已成定局,把我和燕归言喊去又有什么用?” 末了他又道:“既然已经晋升到五重境,他完全可以站出来平复开疆盟的乱象,何须再来牵扯我们?你替我传句话给他,说恭喜他封侯,见面就不必了,燕归言已无意干涉开疆盟之事,他业已封侯,开疆盟之事尽可自行处置。” 传音过去后好一阵,小牛魔才沉声道:“就在不久前,这孙子去拜访了你四师兄方随风和五师姐何芙依。” 刘恒脸色骤然沉冷下去,“他还想威胁我不成?难道他真以为晋升五重境,我就收拾不了他了?” “我也想知道,这孙子哪来的胆量。”小牛魔同样冷哼,“明知此举等若挑衅你我和米家三姐弟四大五重境,他还敢做,倒让我也对他起了兴趣。” 何芙依跟方随风两人,进入秘境后被开疆盟所谓五大头领联手软禁。其后开疆盟陷入纷乱和内斗,衰落得越来越快,方圆盟那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把两人从开疆盟里解救了出来。 如今,二人身在方圆盟,虽然碍于开疆盟之事而不好外出,处境看似和软禁无异,实则却已经有了天差地别。 身为筹码的二人被方圆盟夺去,开疆盟恼火非常,却也无可奈何,然而如今又不同了。 方圆盟迄今为止,还没展露出一个五重境强者,江湖上渐渐有传闻说,方圆盟已经没有资格和其他四盟并列为五大盟会,降格之说甚嚣尘上。另一边开疆盟出了大燕五皇子燕济南这位五重境强者,如日中天,声势正盛,前去方圆盟拜会何芙依与方随风,大有夹大势逼压之意。 然而,这依旧有些说不通。 燕济南不会不清楚刘恒这边的力量,从某些方面来说,甚至不下于五大盟会。而他做为一个新晋的五重境强者,如今还未封侯,在这个层次可谓势单力薄,如何敢上来就挑衅这么强大的对手? 要说里面没有蹊跷,鬼都不信。 “这事你顶多帮我递递话,就别掺和了。”刘恒微微眯眼,“让我来看看谁在后面搅风搅雨。” “你说什么就算什么,那我成什么了?”小牛魔没好气地语气直接传递过来,“我还就告诉你,现在我牛大正愁没事干,难得遇到这事,怎么说也要亲自去渡真古城看看,这家伙到底想玩什么猫腻。” 不等刘恒回应,他已经抢先道:“别说废话,我们已经在去的路上了,你像拦都晚了。” “牛大你是真闲得慌是吧?”刘恒无奈,“还有心思来管我的事,两女争夫还不够你乱的?话说你那边现在,怎么个情况?” “管好你自己的事!” 小牛魔像是被呛得不轻,喝道:“牛大我英明神武,这点小事哪里难得住我?” 言罢那边顿了顿,随后声音变得有些急促,“行了别扯淡了,到底怎么个情况,我到渡真古城了解一下再跟你说。” “你自己多小心点!”听小牛魔那边好像出了什么状况,顾不得再传音,刘恒没法再说,只能交代一句,后面再没得到小牛魔的回应。 不过想来,小牛魔应该没遇到什么坏事,要说麻烦,估计还是跟倚碧、秦白有关。刘恒回想小牛魔说过的话,忽而留意到“此举等若挑衅你我和米家三姐弟四大五重境”这一句,面上就露出玩味之色,“有趣。” 米琦、刘恒加小牛魔,这可只有三个五重境,但小牛魔顺嘴就讲出四大五重境,可见秦白十有八九就在他身边,而且估计很难再分离了。一边是倚碧,一边是秦白,加上个夹在中间的小牛魔,三人同行,绝对是一件既有趣的事。 难怪一听出了事,小牛魔比刘恒还激动,非得亲自插手,劝都劝不住,足见他的处境有多么难熬。 小牛魔此行,刘恒倒不怎么担心。别说他们有两大五重境同行,就算小牛魔独自前往,如今整个秘境江湖都知道小牛魔代表的力量,即便是五大盟会,吃过亏后都不敢轻易再朝小牛魔下手了,所以不必过于担心他们的安危。 至少像上次围攻小牛魔的事,短时间内不会再发生了。 当然,面子里子都受伤的千令盟、众道盟、百侠盟、万妖盟,明面上会偃旗息鼓,暗里难免会施展些小手段,这次燕济南跳出来,估计少不了他们的鼓捣。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如今刘恒就想知道,这些人究竟想玩什么幺蛾子。 他看了看周围,那依旧和米章斗气争执的王富贵,还有一旁魂不守舍的李傀,心里越发安定,再没有一丝惧意。 颇有种稳坐钓鱼台,且看妖龙翻江倒海,要掀起多大风浪的平静。 “李傀姑娘?”刘恒轻唤,让李傀回神望来,他就道:“不知李傀姑娘何去何从?” 李傀咬唇,神情迷茫且纠结,刘恒会意,“若是李傀姑娘没有什么急事,不若和我们一道游历秘境,相互做个伴,不知可好?” 李傀睁圆眼睛,凝望刘恒,有警惕也有犹豫,可是相互对视一阵,她目光渐渐平和下来,又一个个看过去,歪着螓首认真思索片刻,朝刘恒行礼,“那就打扰了。” 刘恒笑笑,“李傀姑娘实力高强,如今加入我们,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一说?这可不是我奉承,姑娘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其他人,看他们是不是对你欢迎之至。” ———————————————————————————————————————————————————————————————————————— “大燕五皇子燕济南,晋升五重境了。” 小牛魔的传音从千里铃中悠然传来,令刘恒神色微凝,心念如电,很快想到了很多东西。片刻后,他眸光微冷,朝千里铃传音道:“他想做什么?” 晋升就晋升,还特意放出消息,显然别有用心。 “他借晋升的机会广邀江湖各方人马,传话说对虚侯十分欣赏,希望设宴款待虚侯金来。”小牛魔语气带着调侃和嘲弄之意。 刘恒轻哼,“不就是为了开疆盟么,如今这开疆盟四分五裂,已成定局,把我和燕归言喊去又有什么用?” 末了他又道:“既然已经晋升到五重境,他完全可以站出来平复开疆盟的乱象,何须再来牵扯我们?你替我传句话给他,说恭喜他封侯,见面就不必了,燕归言已无意干涉开疆盟之事,他业已封侯,开疆盟之事尽可自行处置。” 传音过去后好一阵,小牛魔才沉声道:“就在不久前,这孙子去拜访了你四师兄方随风和五师姐何芙依。” 刘恒脸色骤然沉冷下去,“他还想威胁我不成?难道他真以为晋升五重境,我就收拾不了他了?” “我也想知道,这孙子哪来的胆量。”小牛魔同样冷哼,“明知此举等若挑衅你我和米家三姐弟四大五重境,他还敢做,倒让我也对他起了兴趣。” 何芙依跟方随风两人,进入秘境后被开疆盟所谓五大头领联手软禁。其后开疆盟陷入纷乱和内斗,衰落得越来越快,方圆盟那边不知用了什么手段,竟把两人从开疆盟里解救了出来。 如今,二人身在方圆盟,虽然碍于开疆盟之事而不好外出,处境看似和软禁无异,实则却已经有了天差地别。 身为筹码的二人被方圆盟夺去,开疆盟恼火非常,却也无可奈何,然而如今又不同了。 方圆盟迄今为止,还没展露出一个五重境强者,江湖上渐渐有传闻说,方圆盟已经没有资格和其他四盟并列为五大盟会,降格之说甚嚣尘上。另一边开疆盟出了大燕五皇子燕济南这位五重境强者,如日中天,声势正盛,前去方圆盟拜会何芙依与方随风,大有夹大势逼压之意。 然而,这依旧有些说不通。 燕济南不会不清楚刘恒这边的力量,从某些方面来说,甚至不下于五大盟会。而他做为一个新晋的五重境强者,如今还未封侯,在这个层次可谓势单力薄,如何敢上来就挑衅这么强大的对手? 要说里面没有蹊跷,鬼都不信。 “这事你顶多帮我递递话,就别掺和了。”刘恒微微眯眼,“让我来看看谁在后面搅风搅雨。” “你说什么就算什么,那我成什么了?”小牛魔没好气地语气直接传递过来,“我还就告诉你,现在我牛大正愁没事干,难得遇到这事,怎么说也要亲自去渡真古城看看,这家伙到底想玩什么猫腻。” 不等刘恒回应,他已经抢先道:“别说废话,我们已经在去的路上了,你像拦都晚了。” “牛大你是真闲得慌是吧?”刘恒无奈,“还有心思来管我的事,两女争夫还不够你乱的?话说你那边现在,怎么个情况?” “管好你自己的事!” 小牛魔像是被呛得不轻,喝道:“牛大我英明神武,这点小事哪里难得住我?” 言罢那边顿了顿,随后声音变得有些急促,“行了别扯淡了,到底怎么个情况,我到渡真古城了解一下再跟你说。” “你自己多小心点!”听小牛魔那边好像出了什么状况,顾不得再传音,刘恒没法再说,只能交代一句,后面再没得到小牛魔的回应。 不过想来,小牛魔应该没遇到什么坏事,要说麻烦,估计还是跟倚碧、秦白有关。刘恒回想小牛魔说过的话,忽而留意到“此举等若挑衅你我和米家三姐弟四大五重境”这一句,面上就露出玩味之色,“有趣。” 米琦、刘恒加小牛魔,这可只有三个五重境,但小牛魔顺嘴就讲出四大五重境,可见秦白十有八九就在他身边,而且估计很难再分离了。一边是倚碧,一边是秦白,加上个夹在中间的小牛魔,三人同行,绝对是一件既有趣的事。 难怪一听出了事,小牛魔比刘恒还激动,非得亲自插手,劝都劝不住,足见他的处境有多么难熬。 小牛魔此行,刘恒倒不怎么担心。别说他们有两大五重境同行,就算小牛魔独自前往,如今整个秘境江湖都知道小牛魔代表的力量,即便是五大盟会,吃过亏后都不敢轻易再朝小牛魔下手了,所以不必过于担心他们的安危。 至少像上次围攻小牛魔的事,短时间内不会再发生了。 当然,面子里子都受伤的千令盟、众道盟、百侠盟、万妖盟,明面上会偃旗息鼓,暗里难免会施展些小手段,这次燕济南跳出来,估计少不了他们的鼓捣。 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如今刘恒就想知道,这些人究竟想玩什么幺蛾子。 他看了看周围,那依旧和米章斗气争执的王富贵,还有一旁魂不守舍的李傀,心里越发安定,再没有一丝惧意。 颇有种稳坐钓鱼台,且看妖龙翻江倒海,要掀起多大风浪的平静。 “李傀姑娘?”刘恒轻唤,让李傀回神望来,他就道:“不知李傀姑娘何去何从?” 李傀咬唇,神情迷茫且纠结,刘恒会意,“若是李傀姑娘没有什么急事,不若和我们一道游历秘境,相互做个伴,不知可好?” 李傀睁圆眼睛,凝望刘恒,有警惕也有犹豫,可是相互对视一阵,她目光渐渐平和下来,又一个个看过去,歪着螓首认真思索片刻,朝刘恒行礼,“那就打扰了。” 刘恒笑笑,“李傀姑娘实力高强,如今加入我们,我们高兴还来不及,哪有什么打扰不打扰一说?这可不是我奉承,姑娘若是不信,大可以问问其他人,看他们是不是对你欢迎之至。” 第八百二十七章 自悠然 “臭小子!” 千里铃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嗔怒道:“我看你真是翅膀硬了,眼里根本没有我们这些不成器的师兄师姐了是吧?” 刘恒讶然,随即露出惊喜之色,“何师姐,他们把千里铃还你了?” “哟,你还关心这个?”何芙依怪声怪气地道:“你不是一直忙得很么?进来秘境足有一个月了,就把我们丢在城里不闻不问,我还当你早就把我们忘得干干净净了呢。” 这话里的怨气,隔着千里铃都清晰可闻,让刘恒尴尬汗颜至极。 实则不怪何芙依等人怨气重,他们进入秘境是为了帮周游老先生寻找续命药物,结果莫名其妙卷入开疆盟之乱,就此被幽禁,即便后来转到方圆盟后处境好了许多,还是没法出城。迄今为止,进入秘境宝贵的一年时间,就这么被耽误了一个月,关键刘恒还一直对他们不闻不问,换做谁没有怨气? 面对责难,刘恒其实也是有苦难言。 初入秘境他就遇上燕归言这档子事情,后来有机会回城,开疆盟局势保持微妙的平衡,他不宜贸然插手其中,只准备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哪想到去往虫灵山、血林后出来,才听说开疆盟内斗越演越烈,还担心何芙依与方随风的安危,就得到消息说他们被方圆盟趁乱要走,这才算安下心来,全心全意去解救小牛魔。 阴差阳错之下,使得他到现在没能见上两人一面。可要认真说起来,他也的确是对两人有所忽略,说来也怪,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对方圆盟这么放心,好像下意识就觉得,两人被方圆盟接走后,再无性命之忧。 现在想来,自然汗颜。 “这不是所有事情都凑到一块去了么?”刘恒讪笑打了个哈哈,赶紧转了话题,“怎么样,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们,在方圆盟过得可好?杜虚阁杜公子没有为难你们吧?” “杜公子?” 何芙依重复这个称呼,听来颇有些刘恒难以理解的古怪意味,不等他咂摸出什么来,何芙依已经哼道:“杜公子可比你有良心多了,好吃好喝招待着,还时常来宴请我们,人家才是有心人,你呢?” 刘恒只能讪笑以对,“这就好,这就好……对了,千里铃怎么又还给你了?” 之前方圆盟是把两人给接出来了,但能联络到刘恒的千里铃就没能一起要来,被开疆盟扣下,连流落到哪位头领手上都不清楚,无论如何都没交出来。而方圆盟那边接到了人,也不好太过逼迫,传出去不好听,于是任由这千里铃留在了开疆盟,导致后来方圆盟和何芙依、方随风想传递点消息都需要兜兜转转好几道,很不方便。 谁想如今,千里铃竟又自行回到了何芙依手中。 “那个新晋的五重境,就是燕归言家的老五,名叫燕济南,刚刚特意前来拜访我们,说了半天话,把千里铃送来,我完全搞不懂他来干什么。”何芙依疑惑地道。 刘恒眸光微凝,“他亲自送来的?有没有提及什么?” “我听了半天后,大概意思就是说,早就不忍心开疆盟的乱象,想治理却有心无力,如今侥幸突破,欲竭力重振开疆盟,诚邀我等重归开疆盟。”何芙依迟疑,随即问道:“你说他这是想唱哪一出?” 刘恒冷笑轻哼,“他是心比天高。” 邀请何芙依和方随风干什么,无非还是想跟刘恒这边建立起一个渠道,不论想做什么,只要能攀上交情,就好操作了。关键在于江湖上都知道刘恒和何芙依、方随风有渊源,这也是明面上能找到刘恒的最佳渠道,若是被燕济南掌握住,等若可以把刘恒众人当做靠山来对外宣扬,威慑力自然暴涨。 促成此事后,不仅开疆盟声势大振,对燕济南更是好处多多。他夹裹新晋之威与这一份大功,整合开疆盟就将变得更加顺利,威望足以抹消前任燕归言的所有影响,可谓一石二鸟。 但……刘恒这边凭什么配合他? 这么一弄,好处都给他一个人得了,还要让他扯着刘恒等人来做大旗,让刘恒等人为他承担一些风险,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刘恒就想问问,世上哪来这么好的事情? 如果不是燕济南而是燕归言,那一切好说,毕竟交情在这里,然而燕济南是什么人? 是大燕五皇子,是燕归言命中注定的宿敌,如今还想鸠占鹊巢,攥取燕归言倾注了许多心血的开疆盟。严格算起来,这人就是敌人,即便不算敌人,那也绝对不是朋友,更没有任何交情。 没有说仇怨就算了,哪来的交情? 没有交情,却想来套取这么多好处,简直贪得无厌,刘恒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他凭什么认为,在刘恒这里有这么大的脸面? 也太自命不凡了。 “可是,可是。”那边传来何芙依欲言又止的声音,隔了片刻才呐呐道:“可他说得到一株五千年份的金斑寿老草。” 刘恒瞳仁猛缩,岂能不明白何芙依为何犹豫。 金斑寿老草,是一种延寿灵药,尤其珍贵的一点就是,对霸主都能起到效果,这自然让它身价倍增。而燕济南这五千年份的金斑寿老草,能让霸主延寿半年之久,是霸主都趋之若鹜的宝物,其价值无可估量。更关键的是,他显然是对症下药,找准了何芙依和刘恒等人的窍穴,自然威力无双。 果真是聪明人,可惜聪明过头了。 “师姐和师兄就在方圆盟,难道一直没有替老师找到延寿药物吗?”刘恒皱眉,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满。 在他想来,秘境中买卖做得最大的就是方圆盟,人们得到什么想出手的宝物,首先就会想到交给方圆盟去处理,所以说方圆盟可谓是秘境中流转各种宝物最多的地方。何芙依与方随风就在方圆盟,一个月过去还会因一株金斑寿老草而动心,这岂不是说他们这一个月在方圆盟,近乎一无所获? —————————————————————————————————————————————————————————————————————————— “臭小子!” 千里铃中传来熟悉的声音,嗔怒道:“我看你真是翅膀硬了,眼里根本没有我们这些不成器的师兄师姐了是吧?” 刘恒讶然,随即露出惊喜之色,“何师姐,他们把千里铃还你了?” “哟,你还关心这个?”何芙依怪声怪气地道:“你不是一直忙得很么?进来秘境足有一个月了,就把我们丢在城里不闻不问,我还当你早就把我们忘得干干净净了呢。” 这话里的怨气,隔着千里铃都清晰可闻,让刘恒尴尬汗颜至极。 实则不怪何芙依等人怨气重,他们进入秘境是为了帮周游老先生寻找续命药物,结果莫名其妙卷入开疆盟之乱,就此被幽禁,即便后来转到方圆盟后处境好了许多,还是没法出城。迄今为止,进入秘境宝贵的一年时间,就这么被耽误了一个月,关键刘恒还一直对他们不闻不问,换做谁没有怨气? 面对责难,刘恒其实也是有苦难言。 初入秘境他就遇上燕归言这档子事情,后来有机会回城,开疆盟局势保持微妙的平衡,他不宜贸然插手其中,只准备观察一段时间再说。哪想到去往虫灵山、血林后出来,才听说开疆盟内斗越演越烈,还担心何芙依与方随风的安危,就得到消息说他们被方圆盟趁乱要走,这才算安下心来,全心全意去解救小牛魔。 阴差阳错之下,使得他到现在没能见上两人一面。可要认真说起来,他也的确是对两人有所忽略,说来也怪,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何会对方圆盟这么放心,好像下意识就觉得,两人被方圆盟接走后,再无性命之忧。 现在想来,自然汗颜。 “这不是所有事情都凑到一块去了么?”刘恒讪笑打了个哈哈,赶紧转了话题,“怎么样,一直没来得及问你们,在方圆盟过得可好?杜虚阁杜公子没有为难你们吧?” “杜公子?” 何芙依重复这个称呼,听来颇有些刘恒难以理解的古怪意味,不等他咂摸出什么来,何芙依已经哼道:“杜公子可比你有良心多了,好吃好喝招待着,还时常来宴请我们,人家才是有心人,你呢?” 刘恒只能讪笑以对,“这就好,这就好……对了,千里铃怎么又还给你了?” 之前方圆盟是把两人给接出来了,但能联络到刘恒的千里铃就没能一起要来,被开疆盟扣下,连流落到哪位头领手上都不清楚,无论如何都没交出来。而方圆盟那边接到了人,也不好太过逼迫,传出去不好听,于是任由这千里铃留在了开疆盟,导致后来方圆盟和何芙依、方随风想传递点消息都需要兜兜转转好几道,很不方便。 谁想如今,千里铃竟又自行回到了何芙依手中。 “那个新晋的五重境,就是燕归言家的老五,名叫燕济南,刚刚特意前来拜访我们,说了半天话,把千里铃送来,我完全搞不懂他来干什么。”何芙依疑惑地道。 刘恒眸光微凝,“他亲自送来的?有没有提及什么?” “我听了半天后,大概意思就是说,早就不忍心开疆盟的乱象,想治理却有心无力,如今侥幸突破,欲竭力重振开疆盟,诚邀我等重归开疆盟。”何芙依迟疑,随即问道:“你说他这是想唱哪一出?” 刘恒冷笑轻哼,“他是心比天高。” 邀请何芙依和方随风干什么,无非还是想跟刘恒这边建立起一个渠道,不论想做什么,只要能攀上交情,就好操作了。关键在于江湖上都知道刘恒和何芙依、方随风有渊源,这也是明面上能找到刘恒的最佳渠道,若是被燕济南掌握住,等若可以把刘恒众人当做靠山来对外宣扬,威慑力自然暴涨。 促成此事后,不仅开疆盟声势大振,对燕济南更是好处多多。他夹裹新晋之威与这一份大功,整合开疆盟就将变得更加顺利,威望足以抹消前任燕归言的所有影响,可谓一石二鸟。 但……刘恒这边凭什么配合他? 这么一弄,好处都给他一个人得了,还要让他扯着刘恒等人来做大旗,让刘恒等人为他承担一些风险,什么好处都没得到。刘恒就想问问,世上哪来这么好的事情? 如果不是燕济南而是燕归言,那一切好说,毕竟交情在这里,然而燕济南是什么人? 是大燕五皇子,是燕归言命中注定的宿敌,如今还想鸠占鹊巢,攥取燕归言倾注了许多心血的开疆盟。严格算起来,这人就是敌人,即便不算敌人,那也绝对不是朋友,更没有任何交情。 没有说仇怨就算了,哪来的交情? 没有交情,却想来套取这么多好处,简直贪得无厌,刘恒真不知道他哪来的自信!他凭什么认为,在刘恒这里有这么大的脸面? 也太自命不凡了。 “可是,可是。”那边传来何芙依欲言又止的声音,隔了片刻才呐呐道:“可他说得到一株五千年份的金斑寿老草。” 刘恒瞳仁猛缩,岂能不明白何芙依为何犹豫。 金斑寿老草,是一种延寿灵药,尤其珍贵的一点就是,对霸主都能起到效果,这自然让它身价倍增。而燕济南这五千年份的金斑寿老草,能让霸主延寿半年之久,是霸主都趋之若鹜的宝物,其价值无可估量。更关键的是,他显然是对症下药,找准了何芙依和刘恒等人的窍穴,自然威力无双。 果真是聪明人,可惜聪明过头了。 “师姐和师兄就在方圆盟,难道一直没有替老师找到延寿药物吗?”刘恒皱眉,没有掩饰自己的不满。 在他想来,秘境中买卖做得最大的就是方圆盟,人们得到什么想出手的宝物,首先就会想到交给方圆盟去处理,所以说方圆盟可谓是秘境中流转各种宝物最多的地方。何芙依与方随风就在方圆盟,一个月过去还会因一株金斑寿老草而动心,这岂不是说他们这一个月在方圆盟,近乎一无所获? 第八百二十八章 踏入未知之地 “那家伙还没出声,城里却全乱了。” 小牛魔语气兴奋至极,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你真该来看看,好家伙,去到哪里都能听到这事,要不是倚碧她们拉着,我都想露面了。” “你就别再把事情闹大了。”刘恒无奈,“就是吓唬他一下,你若露面,这事情就真不好了断了。” “难道就看着他强占了燕兄的开疆盟?”小牛魔满是不乐意,“奇了怪了,你就能放话逞威,凭什么我想掺和一下,个个来劝我?” “下次要遇到这种事,你来放话行了吧?” 刘恒连连叹气,完全搞不懂小牛魔怎么越活越幼稚,连这种东西都要心里不平衡。 “谁知道下次到什么时候去了?” 小牛魔没好气地回应,“难得冒个苗头,你这么一吓唬,又把人给吓回去了,还有什么意思?” “你想要什么意思?”刘恒也是没好气地回应。 结果小牛魔憋出一句来,“我闲得慌!” 刘恒就无话可说了。 别看刘恒强势放话威吓燕济南,实则只是想尽快平息事端,小牛魔才是那个真想借机搞事的人。 他们之前估摸着,燕济南之所以敢如此高调,背后肯定有人撑腰。若是照着小牛魔的想法,先是隐忍不发,待这些人的尾巴渐渐露出来再一起清算。然而刘恒一语威吓,等若把事情彻底挑明在所有人面前,更是把燕济南私自做的手脚给捅到了为他撑腰之人的面前。如果燕济南拿出金斑寿老草是经过此人授意的,那还好说,可要真是燕济南自作主张,现在就尴尬了。 即便他燕济南是新晋五重,也没有蛇鼠两端、两边拿好处的资格,一旦挑明了,他必然遭受各方唾弃,背后为他撑腰的人不收拾他就算好的了。 只能说燕济南想得太好,要是这左右逢源的事真被他做成了,形势自然一片大好,立时成为江湖中举足轻重的一方巨头。要是做不成,想来刘恒等人再怒,也有背后之人替他撑腰,横竖没有任何坏处。然而估计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刘恒会直接把事情挑明,将他所有算计都给挑翻了。 可惜此刻,没法见到燕济南暴怒至极的模样,否则就更有趣了。 而小牛魔恰如他自己憋出的那句话,他现在日子格外难熬,急于找点事情解困。这时难得见到点事情,就像见到天上掉馅饼一样,哪想到期待就这么破灭,可不就是闲得慌? “你这一手,够这小子受的了,指不定现在怎么忙着跟背后之人解释呢。可惜你这么一闹,事情十有八九是闹不大了,我岂不是白跑一趟……”他话音一顿,突兀压低嗓门,“不知你听说没有,万妖盟找到了新的盟主。” 刘恒一惊,“怎么回事?” 由于小牛魔的缘故,他对万妖盟还算了解,所以在他和小牛魔等人的预计下,经过围攻小牛魔一役后的万妖盟,就算没有四分五裂,也再难有五大盟会之一的威风了。 这还要算小牛魔一战惊天下,虽说当场言明和万妖盟恩断义绝,可毕竟难以切断和妖族的渊源。有这份渊源在,足以震慑四方,让万妖盟在损失了两大五重境强者之后,不用担心外来的凶险。 可小牛魔离开,虎治战死,万妖盟再无五重境坐镇,这对于万妖盟来说近乎致命,即便没有外部的干涉,衰落却是注定的事,谁也无法扭转。 这不仅仅是刘恒和小牛魔等人的看法,也是秘境江湖中所有人的看法,然而谁能想到时隔不久,万妖盟竟挑选出了新的盟主。 如此时局下,想要做万妖盟的盟主可不容易,必须是五重境强者才能撑起场面,但万妖盟哪里还有五重境强者? “是……九尾狐妖族的胡玉真?” 刘恒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一个人选,“她晋升五重境了?” 这位胡玉酥的天才姐姐,因为胡玉酥的缘故,让刘恒对其久仰大名,却直到秘境中被封为杀侯后才有幸见过一面。虽说没有交手,但这位狐族最完美的天才,给刘恒的危险感不下于沈曲宁、午等人,绝对是和他们同等厉害的人物。 胡玉真名声在外,也早就修炼到了四重境巅峰,要说万妖盟新晋盟主是她,刘恒并不觉得有多么意外。 千里铃沉寂了一会,就传来小牛魔越发低沉的声音,“她的确晋升五重了,盟主却并不是她。” 此言一出,刘恒是真的惊住了,“究竟是谁,别卖关子了!” “是一个谁都没料到的人物。” 小牛魔悠悠道:“这是一头三目黑金蛇妖,从目前的消息来看,不久前她还是万兽门大师姐黎早道御下最强战妖。前几日她随黎早道去白霜九转河一处水洞里探秘,在里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结果独有这蛇妖独自闯了出来,还晋升到了五重境,黎早道却生死不知。” “事后万兽门其他弟子用手段查到黎早道遇险,急忙去救援,总算把重伤垂死的黎早道给救出来了。传闻黎早道在闭关养伤之前曾清醒过一瞬,吐出‘杀黑’二字,似乎意指要杀这头蛇妖。而她的师姐妹们随后发现,这蛇妖不知为何,竟脱离了黎早道的掌控,此间种种联系起来,令万兽门越想越怀疑蛇妖,终是向众道盟申请追杀令。蛇妖则与众道盟一战成名,放话四方,从此抛弃原名小黑,起名黑蛇,也正式叛离万兽门,直接加入了万妖盟。” 说到这里,小牛魔啧啧有声,“说来也怪,这边刚放话,那边万妖盟就近乎同时向江湖发出声明,共同推举黑蛇为盟主,包括刚晋升为五重境的胡玉真,都出声认同了黑蛇的盟主身份。” 刘恒一样听得惊异非常,“胡玉真都没有异议?” “对啊!” 小牛魔似是拍掌,“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连我都看不懂了。” 刘恒没有急于回答,回想小牛魔的语气,觉得他此刻的心情肯定异常复杂,“你什么想法?” 小牛魔嘿了声,“早就形同陌路了,我还能有什么想法?之前说了,背叛我的事以虎治之死为止,如今我已然看淡了,就当听了个江湖奇闻,仅此而已。” ———————————————————————————————————————————————————————————————————————— “那家伙还没出声,城里却全乱了。” 小牛魔语气兴奋至极,分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你真该来看看,好家伙,去到哪里都能听到这事,要不是倚碧她们拉着,我都想露面了。” “你就别再把事情闹大了。”刘恒无奈,“就是吓唬他一下,你若露面,这事情就真不好了断了。” “难道就看着他强占了燕兄的开疆盟?”小牛魔满是不乐意,“奇了怪了,你就能放话逞威,凭什么我想掺和一下,个个来劝我?” “下次要遇到这种事,你来放话行了吧?” 刘恒连连叹气,完全搞不懂小牛魔怎么越活越幼稚,连这种东西都要心里不平衡。 “谁知道下次到什么时候去了?” 小牛魔没好气地回应,“难得冒个苗头,你这么一吓唬,又把人给吓回去了,还有什么意思?” “你想要什么意思?”刘恒也是没好气地回应。 结果小牛魔憋出一句来,“我闲得慌!” 刘恒就无话可说了。 别看刘恒强势放话威吓燕济南,实则只是想尽快平息事端,小牛魔才是那个真想借机搞事的人。 他们之前估摸着,燕济南之所以敢如此高调,背后肯定有人撑腰。若是照着小牛魔的想法,先是隐忍不发,待这些人的尾巴渐渐露出来再一起清算。然而刘恒一语威吓,等若把事情彻底挑明在所有人面前,更是把燕济南私自做的手脚给捅到了为他撑腰之人的面前。如果燕济南拿出金斑寿老草是经过此人授意的,那还好说,可要真是燕济南自作主张,现在就尴尬了。 即便他燕济南是新晋五重,也没有蛇鼠两端、两边拿好处的资格,一旦挑明了,他必然遭受各方唾弃,背后为他撑腰的人不收拾他就算好的了。 只能说燕济南想得太好,要是这左右逢源的事真被他做成了,形势自然一片大好,立时成为江湖中举足轻重的一方巨头。要是做不成,想来刘恒等人再怒,也有背后之人替他撑腰,横竖没有任何坏处。然而估计他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刘恒会直接把事情挑明,将他所有算计都给挑翻了。 可惜此刻,没法见到燕济南暴怒至极的模样,否则就更有趣了。 而小牛魔恰如他自己憋出的那句话,他现在日子格外难熬,急于找点事情解困。这时难得见到点事情,就像见到天上掉馅饼一样,哪想到期待就这么破灭,可不就是闲得慌? “你这一手,够这小子受的了,指不定现在怎么忙着跟背后之人解释呢。可惜你这么一闹,事情十有八九是闹不大了,我岂不是白跑一趟……”他话音一顿,突兀压低嗓门,“不知你听说没有,万妖盟找到了新的盟主。” 刘恒一惊,“怎么回事?” 由于小牛魔的缘故,他对万妖盟还算了解,所以在他和小牛魔等人的预计下,经过围攻小牛魔一役后的万妖盟,就算没有四分五裂,也再难有五大盟会之一的威风了。 这还要算小牛魔一战惊天下,虽说当场言明和万妖盟恩断义绝,可毕竟难以切断和妖族的渊源。有这份渊源在,足以震慑四方,让万妖盟在损失了两大五重境强者之后,不用担心外来的凶险。 可小牛魔离开,虎治战死,万妖盟再无五重境坐镇,这对于万妖盟来说近乎致命,即便没有外部的干涉,衰落却是注定的事,谁也无法扭转。 这不仅仅是刘恒和小牛魔等人的看法,也是秘境江湖中所有人的看法,然而谁能想到时隔不久,万妖盟竟挑选出了新的盟主。 如此时局下,想要做万妖盟的盟主可不容易,必须是五重境强者才能撑起场面,但万妖盟哪里还有五重境强者? “是……九尾狐妖族的胡玉真?” 刘恒眼珠一转,立刻想到一个人选,“她晋升五重境了?” 这位胡玉酥的天才姐姐,因为胡玉酥的缘故,让刘恒对其久仰大名,却直到秘境中被封为杀侯后才有幸见过一面。虽说没有交手,但这位狐族最完美的天才,给刘恒的危险感不下于沈曲宁、午等人,绝对是和他们同等厉害的人物。 胡玉真名声在外,也早就修炼到了四重境巅峰,要说万妖盟新晋盟主是她,刘恒并不觉得有多么意外。 千里铃沉寂了一会,就传来小牛魔越发低沉的声音,“她的确晋升五重了,盟主却并不是她。” 此言一出,刘恒是真的惊住了,“究竟是谁,别卖关子了!” “是一个谁都没料到的人物。” 小牛魔悠悠道:“这是一头三目黑金蛇妖,从目前的消息来看,不久前她还是万兽门大师姐黎早道御下最强战妖。前几日她随黎早道去白霜九转河一处水洞里探秘,在里面不知发生了什么事,结果独有这蛇妖独自闯了出来,还晋升到了五重境,黎早道却生死不知。” “事后万兽门其他弟子用手段查到黎早道遇险,急忙去救援,总算把重伤垂死的黎早道给救出来了。传闻黎早道在闭关养伤之前曾清醒过一瞬,吐出‘杀黑’二字,似乎意指要杀这头蛇妖。而她的师姐妹们随后发现,这蛇妖不知为何,竟脱离了黎早道的掌控,此间种种联系起来,令万兽门越想越怀疑蛇妖,终是向众道盟申请追杀令。蛇妖则与众道盟一战成名,放话四方,从此抛弃原名小黑,起名黑蛇,也正式叛离万兽门,直接加入了万妖盟。” 说到这里,小牛魔啧啧有声,“说来也怪,这边刚放话,那边万妖盟就近乎同时向江湖发出声明,共同推举黑蛇为盟主,包括刚晋升为五重境的胡玉真,都出声认同了黑蛇的盟主身份。” 刘恒一样听得惊异非常,“胡玉真都没有异议?” “对啊!” 小牛魔似是拍掌,“这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连我都看不懂了。” 刘恒没有急于回答,回想小牛魔的语气,觉得他此刻的心情肯定异常复杂,“你什么想法?” 第八百二十九章 化骨的血石 如果不算文鳞易这个意外,宁如龙应该才是武道年轻一代中突破五重境第一人,刘恒听到这消息却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包括小牛魔提及的这一大批各家年轻领袖,其实修为早已足够突破,只是为了积累更牢固的根基才没有急于突破。 这时相继晋升,刘恒琢磨来琢磨去,只能说这些日子的事情,让这些各家年轻领袖受到了极大刺激,于是忍不住纷纷晋升了。 他自忖处于各家年轻领袖的境地,仅仅因为一重境界之差,致使处处落于人后,再看到五重境强者搅动江湖,甚至一个个之前名气不如自己或是根本没有任何名气的人物,一朝晋升天下传名,跃居自家之上,换做刘恒也忍不了。 “真是大世到来了。”刘恒感慨。 依稀听说过,上一届进入灵原秘境的天才,直到秘境即将关闭,才有一人突破到六重境,十数人晋升五重境。不仅那一届,上推近十届,情况都是大同小异,所以才会保留封王封侯的传统。然而到了这一届,秘境刚刚开启不过一个月,朱克理率先晋升六重境,晋升五重境者如雨后春笋,冒出十数二十人,和之前十届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只能说天下被压抑太久了,积蓄的力量骤然爆发出来,太过惊人。 至此,人人才真正感觉到长辈们口口相传的大世,究竟是个何等恐怖的场面。 “还有十一个月,待到秘境将要关闭时,估计很多人都有突破到六重境的潜力,而朱克理那家伙,很可能晋升大学士境,至不济也肯定找到了突破的契机。”小牛魔同样唏嘘,“前面就有人说,这一届晋升五重境的强者数量恐怕会多得超乎想象,小说家册封江湖王侯的传统,不知还能不能保持下去。结果这一天,似乎比所有人预料得更快到来了,单说这一大批新晋五重境封不封侯的问题,就足够小说家头疼的了。” 他是唏嘘,却明显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之前各方势力围攻他,小说家虽然没有明着出面,但是暗中少不了助力,所以看到小说家陷入尴尬处境,小牛魔自然乐得说风凉话,“别弄得秘境尽王侯,那才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 想想那个画面,秘境江湖上人人顶着一个王侯的称呼,见面王侯相称,刘恒也是哑然失笑,随后道:“如果王侯称呼泛滥成灾,等于毁了小说家的声望,想必小说家弟子们再怎么糊涂,也不至于闹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那估计傀侯就是最后一位封侯的五重境强者了。”小牛魔咂摸道:“可惜黑蛇了,晚了一步,还有燕济南这小子,什么都想得挺美,到头来什么都落空了,不知该有多气。” 刘恒若有所思,“以我推断,小说家应该会推出一个新的封号标准,至少不会再像之前的老规矩,只要晋升五重境就能封王侯。说不定需要战绩与名望达到一定标准,才能封王侯,要是这样,燕济南短时间内是肯定没希望了,黑蛇则还有很大可能封侯。” 小牛魔琢磨一阵,“你分析的还挺靠谱。” 当晋升五重境的人数越来越多,再以五重境为封王侯的条件明显不靠谱,但小说家也不可能因此放弃册封王侯的权柄。拥有册封王侯的权柄,小说家就能保持在秘境江湖的影响力,这是他们立足之基,不到万不得已,必然不会轻易舍弃。 如此一来,只剩下提高册封条件这一条路了。 其实回首看看,迄今为止封侯的人,大多都不只是晋升五重境,也还有江湖声望的加持。当然这也因为之前五重境太少,每一个晋升都引来万众瞩目,致使声望暴涨的缘故。 可以后显然不同了。 随着突破五重的人越来越多,晋升五重对天才们声望增长的作用将会越来越小,这是显而易见的事。这就意味着,后面晋升五重境的人,必须想办法提升声望,才有可能册封王侯,这也是目前境地下,小说家最可能选择的一条路。 新规矩下,燕济南和黑蛇封王侯的可能性,形成了巨大的差别。 黑蛇出身颇有传奇色彩,叛主兼大战,又一朝成为万妖盟的盟主,声望自然不会低。而燕济南虽然曾经也有些名气,但相比其他四重境巅峰的各方年轻领袖,他等于被笼罩在群星璀璨的光辉下,自身的光芒全被遮掩了。错非他抢先晋升五重境,连现在这点名气都没有,即便先行晋升五重境,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自然无法和黑蛇相比。 “这是其次,我还听说了一些有趣的传闻。” 小牛魔语气诡谲,“历来盟会以弱亡,独独众道盟,怕是要开创以强崩的历史了。” 刘恒错愕,随即若有所悟。 历届灵原秘境盛事,前期各大盟会尚且能众志成城,可到了后期,往往会出现内斗,而且激烈程度远胜于外争。原因也很简单,没有任何一个天才强者,愿意屈居于同境强者的统领。 如果盟内五重境强者数量不多还好,尚且能分权而治,勉强维持联盟。一旦盟内五重境强者的数目越来越多,权利欲望之争就难以避免,注定只能走向内斗。 可是往届,天道衰竭,任是如何天资卓绝,又处于灵原秘境这天下第一造化之地,想要突破依旧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这就导致各盟能维持到秘境后期,才会显出内斗和混乱的苗头,即便真闹起来,也不会多么剧烈。 然而这届不同往届,才一个月就诞生如此多五重境之上的强者,后期才会出现的情况直接提前到了最初,于是混乱与内斗的苗头,也提前到来了。 之所以小牛魔会特意提及众道盟,原因也不难猜测。 众道盟和千令盟,其背后的儒门、道门,本就是天下第一第二的顶尖学派,进入秘境的年轻一代,组成的盟会自然也是当之无愧的秘境第一第二大盟会。 ———————————————————————————————————————————————————————————————————————— 如果不算文鳞易这个意外,宁如龙应该才是武道年轻一代中突破五重境第一人,刘恒听到这消息却一点都不觉得意外。包括小牛魔提及的这一大批各家年轻领袖,其实修为早已足够突破,只是为了积累更牢固的根基才没有急于突破。 这时相继晋升,刘恒琢磨来琢磨去,只能说这些日子的事情,让这些各家年轻领袖受到了极大刺激,于是忍不住纷纷晋升了。 他自忖处于各家年轻领袖的境地,仅仅因为一重境界之差,致使处处落于人后,再看到五重境强者搅动江湖,甚至一个个之前名气不如自己或是根本没有任何名气的人物,一朝晋升天下传名,跃居自家之上,换做刘恒也忍不了。 “真是大世到来了。”刘恒感慨。 依稀听说过,上一届进入灵原秘境的天才,直到秘境即将关闭,才有一人突破到六重境,十数人晋升五重境。不仅那一届,上推近十届,情况都是大同小异,所以才会保留封王封侯的传统。然而到了这一届,秘境刚刚开启不过一个月,朱克理率先晋升六重境,晋升五重境者如雨后春笋,冒出十数二十人,和之前十届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只能说天下被压抑太久了,积蓄的力量骤然爆发出来,太过惊人。 至此,人人才真正感觉到长辈们口口相传的大世,究竟是个何等恐怖的场面。 “还有十一个月,待到秘境将要关闭时,估计很多人都有突破到六重境的潜力,而朱克理那家伙,很可能晋升大学士境,至不济也肯定找到了突破的契机。”小牛魔同样唏嘘,“前面就有人说,这一届晋升五重境的强者数量恐怕会多得超乎想象,小说家册封江湖王侯的传统,不知还能不能保持下去。结果这一天,似乎比所有人预料得更快到来了,单说这一大批新晋五重境封不封侯的问题,就足够小说家头疼的了。” 他是唏嘘,却明显带着幸灾乐祸的意味。 之前各方势力围攻他,小说家虽然没有明着出面,但是暗中少不了助力,所以看到小说家陷入尴尬处境,小牛魔自然乐得说风凉话,“别弄得秘境尽王侯,那才成了天下最大的笑话。” 想想那个画面,秘境江湖上人人顶着一个王侯的称呼,见面王侯相称,刘恒也是哑然失笑,随后道:“如果王侯称呼泛滥成灾,等于毁了小说家的声望,想必小说家弟子们再怎么糊涂,也不至于闹出如此荒唐的事情。” “那估计傀侯就是最后一位封侯的五重境强者了。”小牛魔咂摸道:“可惜黑蛇了,晚了一步,还有燕济南这小子,什么都想得挺美,到头来什么都落空了,不知该有多气。” 刘恒若有所思,“以我推断,小说家应该会推出一个新的封号标准,至少不会再像之前的老规矩,只要晋升五重境就能封王侯。说不定需要战绩与名望达到一定标准,才能封王侯,要是这样,燕济南短时间内是肯定没希望了,黑蛇则还有很大可能封侯。” 小牛魔琢磨一阵,“你分析的还挺靠谱。” 当晋升五重境的人数越来越多,再以五重境为封王侯的条件明显不靠谱,但小说家也不可能因此放弃册封王侯的权柄。拥有册封王侯的权柄,小说家就能保持在秘境江湖的影响力,这是他们立足之基,不到万不得已,必然不会轻易舍弃。 如此一来,只剩下提高册封条件这一条路了。 其实回首看看,迄今为止封侯的人,大多都不只是晋升五重境,也还有江湖声望的加持。当然这也因为之前五重境太少,每一个晋升都引来万众瞩目,致使声望暴涨的缘故。 可以后显然不同了。 随着突破五重的人越来越多,晋升五重对天才们声望增长的作用将会越来越小,这是显而易见的事。这就意味着,后面晋升五重境的人,必须想办法提升声望,才有可能册封王侯,这也是目前境地下,小说家最可能选择的一条路。 新规矩下,燕济南和黑蛇封王侯的可能性,形成了巨大的差别。 黑蛇出身颇有传奇色彩,叛主兼大战,又一朝成为万妖盟的盟主,声望自然不会低。而燕济南虽然曾经也有些名气,但相比其他四重境巅峰的各方年轻领袖,他等于被笼罩在群星璀璨的光辉下,自身的光芒全被遮掩了。错非他抢先晋升五重境,连现在这点名气都没有,即便先行晋升五重境,却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战绩,自然无法和黑蛇相比。 “这是其次,我还听说了一些有趣的传闻。” 小牛魔语气诡谲,“历来盟会以弱亡,独独众道盟,怕是要开创以强崩的历史了。” 刘恒错愕,随即若有所悟。 历届灵原秘境盛事,前期各大盟会尚且能众志成城,可到了后期,往往会出现内斗,而且激烈程度远胜于外争。原因也很简单,没有任何一个天才强者,愿意屈居于同境强者的统领。 如果盟内五重境强者数量不多还好,尚且能分权而治,勉强维持联盟。一旦盟内五重境强者的数目越来越多,权利欲望之争就难以避免,注定只能走向内斗。 可是往届,天道衰竭,任是如何天资卓绝,又处于灵原秘境这天下第一造化之地,想要突破依旧是一件十分艰难的事。这就导致各盟能维持到秘境后期,才会显出内斗和混乱的苗头,即便真闹起来,也不会多么剧烈。 然而这届不同往届,才一个月就诞生如此多五重境之上的强者,后期才会出现的情况直接提前到了最初,于是混乱与内斗的苗头,也提前到来了。 之所以小牛魔会特意提及众道盟,原因也不难猜测。 众道盟和千令盟,其背后的儒门、道门,本就是天下第一第二的顶尖学派,进入秘境的年轻一代,组成的盟会自然也是当之无愧的秘境第一第二大盟会。 第八百三十章 给我打! “被你说准了。” 隔了一会,另一个千里铃中传来小牛魔咋呼的声音,“百侠盟快炸了!” “别卖关子了,赶紧说!” 在刘恒的催促下,小牛魔嘿嘿笑道:“纵横家越清,小说家白玉良、法家孔即、杂家雪河星、墨家照熙、医家杏林子房的追随者吴浩维、毒家纪意、巫家布合纯、阴阳家子墨、兵家赵契阔、数家百展、名家青山、乐家妙惊……足足十八人都透出疑似突破的传闻,此中除了术家、乐家、医家之流与世无争,其余那些都不是省油的灯。所以如今的百侠盟,看似宁静,但更像是临近爆发的火山,指不定什么时候一个火星,就要炸开。” 这才是真的吓人! 饶是早有猜测,待听到这个人数后,刘恒还是被吓了一大跳,瞠目结舌。 “那吴浩维,不久前我见过,那时才刚刚晋升四重巅峰,怎么才过去十多天,也晋升了?” “吴浩维还情有可原,毕竟背靠一位医家天才,单凭丹药都能把他堆出来,其他有几个,就真是硬撑门面了。”小牛魔嗤笑,“比方武盟那边,听闻龙神宗亭武、血神宗狄宣举、众神宗林仲行、十二宫司南,都是到达四重境巅峰不久,没怎么务实根基,这不也晋升五重境了?” 刘恒听得唏嘘。 想来四重境巅峰这一群天才,受到外界的影响是最大的,种种事情冲击下,使得他们心中紧迫感越来越浓,不管情愿还是不情愿,现下除了尽快晋升,别的什么都顾不上了。 一方面,人人都能预见到将来封号规矩即将改变,所以人们都想抢在其他人前面晋升,趁封侯还没那么难的时候册封王侯。另一方面,随着晋升的人数越来越多,秘境未来只会变得越发残酷,已经不允许他们再稳扎稳打,唯有五重境才能勉强站住脚,保住自己所拥有的东西。 于是即便明知强行晋升,根基不稳,影响十分深远,为未来突破留下隐患,一群人依旧只能如此。 然而尴尬就在于,人人都想到一块儿去了。 草草一算,几乎有数十人赶在这几天晋升到五重,这让他们担心的事情提前发生了。尤其燕济南高调晋升,如若丢进热油锅里的一粒火星,使得其他人本着自己不好过也不能让别人快活的想法,才会选择齐齐对外透露自己晋升的消息。 小说家迟迟没有再更新《天下英杰录》,则证实了他们的担心。 有没有封号,未来必将再度成为五重境强者中的一条分水岭,无论真假,都会成为江湖所有人对他们实力的评定,声望的差距只会越来越大。随着时间的推移,晋升五重境的越来越多,五重境强者的地位会从神坛跌落,无法封侯,在江湖人眼中就谈不上有多少威慑力了。 只要想到好不容易晋升五重,结果一无所得,谁会不心急? “真正的大乱,怕是即将到来了。”刘恒摇摇头,旋即认真道:“你们也多小心,最好还是别太掺和江湖事,早早去探索秘境吧。” 未来江湖的混乱,和他们并没有多少关系,却是一个绞肉场,卷入其中除了平添许多凶险,实在看不到多少好处。与其如此,不如远离江湖,把时间用在探寻造化之上,才是明智的做法。 小牛魔沉默了一阵,才叹了口气,嘟哝道:“要只有我和倚碧,自然乐得如你说的那样去游山玩水,可现在要没有点别的事掺和,这日子该怎么熬下去?” 虽然不情愿,但他显然还是听了劝。 “你就知足吧你!”刘恒笑骂。 两美相伴,说来美好,可是小牛魔的“齐人之福”,估计够他受的。 随后过了一天,小牛魔就传来关于燕济南的消息。在沉默了一天多时间以后,燕济南总算服软,公开向小牛魔和刘恒等人道歉,并以那株金斑寿老草为赔礼,以此换取刘恒一方的谅解。随后他没有再纠结此事,转头专心去收整开疆盟,谁想开疆盟中又有两位头领相继晋升,让他收整开疆盟的企图再度陷入僵局。 听到这消息已是三天之后,刘恒哭笑不得,只觉时运不济到燕济南这个地步,真真有些可笑可怜。 因为前一天,小说家终于发布了最新版的《天下英杰录》,上面燕济南果然没能封侯。煞费苦心折腾了一圈,到头来所有算计都落空,只能说时也命也。 不只是燕济南,后面除了午封为午侯,沈曲宁封为剑侯,布合纯被封为神子侯,孔即被封为律侯,黑蛇被封为蛟侯,余下众多五重境强者都没能封侯。据小说家最新统计,五重境强者直逼百数,其中独有沈曲宁等六人能封侯,《天下英杰录》上给出的理由是,五人都有和杀侯交手的战绩,且名望够高,黑蛇则是异军突起,名望同样足够,于是得以封侯。 这结果和刘恒的推测基本相同。 从各方得来的消息看,渡真古城中原本占据大势的百侠盟,最近出了不少事,连重新崛起的万妖盟变得强势起来,不断侵蚀百侠盟的地盘和挑战百侠盟的地位,百侠盟大多数时候居然选择了退让。有几起纷争,都是百侠盟中的一部分人在闹腾,结果在更加团结的万妖盟手中吃了亏,回去百侠盟里没有得到想要的支援,这成了百侠盟爆发内斗的节点。 而盟主小石王,因为傀侯之事没有得到盟内各方响应,对百侠盟似乎彻底心灰意冷,竟不再站出来主持大局,反而把灵族成员聚集到一处,对盟内的纷纷扰扰冷眼旁观。 尤其针对傀侯之事,灵族和傀家彻底杠上了。不知是什么缘故,首席齐明横死的傀家竟强硬依旧,无论如何不撤去对傀侯的追杀令。另一边灵族也迟迟没有朝看似虚弱至极的傀家开战,只是照会绝杀盟,要求他们赶紧收回追杀令,同时继续诚邀至今再未露面的傀侯回归灵族。 除了百侠盟生乱,因为蛟侯黑蛇,众道盟和万妖盟也是纷争不断。两边都自认为占了理,尤其蛟侯黑蛇如今贵为万妖盟盟主,众道盟依旧扬言要杀黑蛇,这等于直接打万妖盟的脸,万妖盟自然不会隐忍,立马闹得不可开交。 可是众道盟内似乎一样不平静。 支持要为万兽门讨公道的,仅仅是平日和万兽门交好的一些门派,觉得不该跟万妖盟闹得这么僵,该适时收手的人数更多。要不是李冲霄出面力挺,众道盟肯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一意坚持要杀黑蛇,要为黎早道讨公道。 李冲霄的独断,自然引发了各方不满,争议大起。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之所以引发这么大的争议,背后肯定有人怂恿,十有八九和拥有五重境强者的几大门派脱不了干系。 他们借机闹起来,意图也很明显,除了扩张自家的影响力,更重要的原因还是想夺权。 百侠盟、众道盟、万妖盟乱成一团,方圆盟的情况同样不容乐观。 据说晋升的三大五重境强者突然联合起来,向方圆盟讨要更高的权力和利益,否则只能“遗憾”离开。他们开出的价码,是要独占一城的收益,而且籍由方圆盟战力不足为名,想要得到自行招揽“护盟队”的权力,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而且仗着奇货可居,三人咬死了这个价码不放,似乎笃定方圆盟会吃下这个闷亏。 只能说他们要价十分考究,看起来不算太过分,方圆盟咬咬牙也能接受。可是只要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更像是一次试探,要是这样的条件都能答应,他们下次就能讨要更多,乃至一点点把整个方圆盟吞入腹中。 这何尝不是一次如同傀侯、黑蛇般的噬主反叛? 非要说有什么区别,那就是傀侯、黑蛇反抗得更加激烈与直接,而方圆盟三大供奉更像是毒蛇,一朝窥到时机,就想徐徐图之,以蛇吞象! 他们的胃口和野心大得惊人,相比李傀、黑蛇,更令人不寒而栗,让刘恒听到后都忍不住想要折返渡真古城。可是没过多久,就听说这三大供奉突兀偃旗息鼓,再没继续要挟,也没有离开,而是好像突然就老实下来,安心做他们的供奉了。 这事情透着诡异,听闻的人无不诧异,奈何无论怎么打听,哪怕号称无所不知的小说家亲自出马,也没能打探出来短短几天里,方圆盟里面究竟发生了怎样离奇的变故。 刘恒放心不下,直接询问何芙依,结果也没能得知真相。他只听到何芙依信心满满,接连赞叹杜公子有本事,还打包票让刘恒放心。如此表态,听来不似作伪,刘恒虽说越发好奇,但总算略微安心了。 五大盟会之四各自出现危机,人们还在感叹千令盟的稳定和朱克理的强大,谁想不知从哪里流传出来的消息,说是人人觉得最无忧无患的千令盟,内部一样暗流涌动,并非人们想象的那样平静。 只能说,人们高估了朱克理晋升六重的威慑力,低估了儒家内部争斗的激烈程度。 身为数千年来天下第一的学派,儒家一直保持强大的同时,内部分裂的态势越发明显。有些分支,针对同一句圣人言论,解读出了南辕北辙的真意,其中差别已经大到相互斥骂对方为异端,恨不得将对方彻底摧毁的地步。这种差别,近乎出现在所有分支之间,顶多程度或轻或重而已,却完全找不到消弭差异的希望。 之所以会出现对立到如此极端的情况,归根结底,原因竟只能归咎于儒家出现的圣人太多这个缘故,令人目瞪口呆。 寻常学派,圣人至多一位,其传承完全独立于其他学派之外,对于圣人传承的解读再不同,也不至于太过对立,儒家就不同了。 儒家相继出了五位圣人,其既然能够成圣,说明他们虽说都源出儒家,却有各自不同又直指大道的学说。坏就坏在五大圣人的传承各有不同这一点上,乃至对于学说与道理,五大圣人的讲述也不尽相同。这里出了异同,传承到后来,后辈们学习圣人学说后解读出来的真意,差距自然只会更大。 偏偏同是圣人学说,你总不能说这位圣人是对的,那位圣人的学说就是错的吧? 而儒家不只有五位圣人传承,在大世凋零的近千年,儒家依旧强盛,源源不绝的出现了数位亚圣。继承这数位亚圣传承的后人,自然坚持祖师只是生不逢时,换做正常的年岁,必然能够成圣。而数位亚圣的学说和道理,自然和五位圣人又有些大同小异的地方,这必然导致儒家的内斗只能朝着愈演愈烈的方向继续前行。 时至如今,儒家内部不算数不胜数的众多小分支,单说最顶尖的支脉,可以先分为两脉。 丘子、颜子、孟子、孙子、曾子五大圣人,传下诚孝丘氏、仁德颜氏、仁义孟氏、礼儒孙氏、忠儒曾氏五大圣人世家,这是古学或世家一脉。然后近千年数位亚圣领袖,流传下气学罗氏、心学王氏、理学朱氏三大传承,也被世人统称为新学或师徒一脉。 朱克理的祖父朱熙,正是如今的儒家领袖,自行开创了理学这一学说,以此成就亚圣,可谓近百年来世间最惊采绝艳的人物。 然而即便当世朱理学说为显学,在以忠孝为至理的儒家,必然无法过于打压其他学说,至于五大圣人传下的五大古学世家,在学派中更是大有太上皇的姿态。于是学说和理念之争,各代领袖都无法处置,自然变得越来越公开与激烈。 儒家内部局面之复杂,由此可见一斑。 这些情况,好像在灵原秘境中的千令盟,又重复了一遍,如出一辙。 照说朱克理不仅是亚圣朱熙的玄孙,更是天骄,身份之显赫,堪称惊世绝伦。可是别说古学,便是朱克理出身的新学一脉,身份和天资不弱于他的人物,照样大有人在,算上古学一脉,那就更多了。 尤其在五重境强者喷涌而出的这个当口,千令盟中涌现出来的五重境强者同样不少。 有些天才曾经由于长辈们钦点朱克理为盟主,或者境界一时无法跻身最顶尖的层面,只能暂时隐忍与屈服。如今他们晋升到五重境,依仗其不弱于朱克理的出身和背后的支脉,哪里还会甘心屈居朱克理之下? 第八百三十一章 古城? 即便朱克理成为了秘境第一强者,依旧压不住这些刺头。 他甚至不能流露出一丝一毫想朝这些刺头动手的念头,否则除非杀死所有人,不然消息一旦传到儒家,他就惹了滔天大祸。 而且由于种种原因,哪怕这些刺头如今想要夺权,朱克理都得退让,他们在秘境闹翻了天,朱克理都得想方设法保护他们的小命。因为但凡这些刺头有点意外,无论朱克理有没有嫌疑,刺头背后的长辈们都会把事情归结于朱克理身上,然后以此为由头向他的祖父发难。 可以说这些刺头,绝对是秘境中最无法无天的存在,让朱克理头疼不已,如今突破到五重境就更了不得了,朱克理只怕会越来越头疼。 足见这位秘境第一强者,日子照样不好过。 朱克理无论有意无意,都摆出一副不过问盟中事宜钻心修行的姿态,或许里面也有远避麻烦的用意。只是连朱克理都放任不管了,各脉传承的年轻领袖更加肆无忌惮,相互争权夺势,倾轧斗狠,连番上演。 五大盟会乱成这个样子,其余势力更是乱象横生,连带整个江湖似乎数日之间全乱了套。 不过对于江湖而言,反而像是件好事。之前的五大盟会仿佛压在江湖人们头顶上的五座大山,压得人喘不过气来,现在都忙于争斗,对江湖的统治力就直线下滑,让人们齐齐松了口气,有了更多的盼头。 这样的江湖,相比之前,隐隐约约多出了一股越发蓬勃的生机。 “如若李傀和黑蛇这样的意外……或者说奇迹,日后只怕会越来越多。”刘恒心生感慨。 而他们,一样压力骤减,不必过于担心江湖的纷纷扰扰,更加专心于历练与前行。 比方小牛魔三人,等到方圆盟平静下来,确定短时间内不会再出大问题,他们就离开了渡真古城。至于去向,小牛魔根本没有抉择的权力,倚碧和秦白商讨好了,就被定下要去彩斑山探寻造化的行程。 彩斑山是一处风景秀美的宝地,那里百花争艳,乃是世间难得一见的盛景,却是类似三色原,属于那种没有太好造化又幽静唯美的地方。 小牛魔雄心万丈,哪里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样的地方,奈何在倚碧和秦白面前,根本没有他说话的机会,他也没有胆量抗议,事情就这么被定了下来。 而刘恒这边,唯一担心的方圆盟回归平静,燕济南自顾不暇,暂时安分下来,拿出收获换取延寿丹药的事情却没有停下。 他们率先决定拿出的至宝,属于不明来历的一根黑色指爪,看样子干枯到随时会风化,里面也没有留下任何力量。刘恒等人琢磨来琢磨去,没有发现任何用处,自然舍得拿出来换点有用的东西。 本来放出消息,只是在强势回应燕济南之余,也试探一下这东西的价值。说句实在话,要不是确定这的确是珍视之物,连刘恒等人自己都不太看好,觉得十有八九无人问津。然而哪里想到消息放出短短几天,竟相继有好几批人朝方圆盟询问过此物,并且强烈要求要看实物,并表示只要确定东西,价格好说。 这就让刘恒等人对此物刮目相看了,不得不感叹,毕竟是生前最珍视的宝物,他们不识货,诺大江湖却绝不缺少识货的人。 既然有戏,刘恒等人也没耽误,把黑色指爪翻来覆去又研究一遍,确定没本事发现它的价值何在,就对何芙依说了目前所在的位置,请方圆盟代为取走。 他们在原地等了小半天,等到一道剑光横空而至,静静悬浮在众人面前。这是方圆盟的一手独门绝技,特别打造的剑光,其速之快,一日数万里,堪比霸主出行。可惜想携带活物十分不易,用来搬运货物却再恰当不过。 刘恒等人也是头一次见到这东西,众人细细打量一阵,发现这剑光竟真像是一道灵光打造而成,上面闪耀繁复至极的细微符文,根本不像是人力所能造出来的东西,不由啧啧惊奇。 待勘验过这的确是方圆盟独有的载物剑光,核对无误后,刘恒就把需要带去的东西都按照方法系挂到上面,重启剑光,目送其再度化作一道流光,横空而去。 在没有霸主存在的灵原秘境,用拥有堪比霸主极速的剑光运货,再安全不过,根本不用担心被人半道劫抢。 这次被剑光带走的,不只一枚未知指爪,还有类似的五件至宝,都是和黑色指爪相同,没法确定来历也看不出奥秘的东西。 没办法,上次洞窟激战太多,他们手头上大多至宝并非自己得来,而是数次激战后的战果。本来的至宝就都是古古怪怪的,如今连出处也不清不楚,就越发难以搞明白是什么东西了。 这样的东西留在手中,完全找不到任何用处,自然还不如拿去换点别的东西划算。 总计两百多件至宝,其中有百多件要么隐约能猜到是什么宝物,要么明显有不凡之处,他们就自己留下了。而类似于黑色指爪这样的至宝,足足归类出上百件,这些就要拿出去换东西,要不是载物剑光一次只能带走六件,无法承载更多,刘恒都想一次全运去给何芙依了。 东西运去没几天就传来了好消息,那黑色指爪被人以一株两万年份金斑寿老草换走,令何芙依激动得难以自矜,刘恒得到消息一样是惊异万分。 五千年份金斑寿老草能让霸主延寿半年,两万年份金斑寿老草则能延寿一年,别看只是相差半年,这里面差距却是极大的。霸主非凡人,任何一种药物只能起效一次,相同药物无法再用,这就意味着服用药物,挑选的品质越高越好。 要是一种药物能延寿一年,自然比只能延寿半年好上太多,是以二者的价值近乎有数以十倍之差,三二十珠五千年份的金斑寿老草也不一定能换来这么一株。一个不知何用的黑色指爪居然能换来这样的神物,大大出乎刘恒的预料,他自然吃惊无比。 经过这笔买卖,何芙依斗志大盛,兴致勃勃给刘恒讲起了从杜公子那里讨教来的生意经,说是要待价而沽,准备隔一段时间拿一件出来竞价,一定能卖到最好的价钱。 看她对这事如此上心,刘恒不由莞尔。他琢磨一阵,就给何芙依言及,尽管去收购各种延寿灵药,把每一种最好的留给周游老先生,剩下的顺路寄来给他。 听到他说的,何芙依自然要问,刘恒只拿一句用得上把她敷衍过去。 如今种种办法都想过了,他依旧没有找到解决自身寿命的方法,便是明知延寿药物对他起到的效果微乎其微,现在也只能如此了,聊胜于无不是? 这种实情,刘恒肯定不会告诉何芙依。 他们继续前行半个月,由于有小胖子存在,没有特意去寻找,居然也收获颇多。这家伙在趋吉避凶一项上,真真有异于常人的惊人预感,所过之处,附近有什么宝物,必然逃不过他的“魔掌”。 于是短短半个月,认识的不认识的各种宝物,他们足足装了一个虚空戒指。盖因如此,米章对小胖子态度大改,每日奉承讨好,让小胖子下巴是越昂越高。 半个月后,何芙依那边也传来了新的消息,总计六种未知的至宝都已卖出,换得六种价值不下于两万年份金斑寿老草的延寿灵药。 或许是由于奇货可居,何芙依有很大挑选的余地,这六种延寿灵药都是周游老先生以前没有服用过的。一想到手握能为老先生延寿至少五六年的灵药,何芙依总算心情大好,不用再为这事每天寝食难安了。 她询问刘恒,刘恒就告诉她,这种事情还是有备无患为好,因为保不齐周游老先生是否有些服用过却没有记下的灵药,现在既然有能力,不妨继续多收购一些。 一方面,这些至宝放着也是白放着,毫无用处。另一方面,延寿灵药价值极高,收在手中即使不用也没事,反正不会亏本,大不了等出去后再去寄卖,还能大赚一笔。 何芙依想想的确是这么回事,或许在售卖中找到了兴趣,或许除此外找不到更感兴趣的事情,于是很快又跟刘恒商讨起了下一次售卖的事宜。 如今何芙依、方随风和开疆盟的事,待燕济南出面后已经暂时告一段路,她们无需再缩在方圆盟里,可以随意去任何地方了。可是现下江湖乱象横生,真不是出去游历的好时机,与其放任他们去四处冒险,当然是给他们找点事做,把他们绑在方圆盟里更让刘恒放心。 两边商议妥当之后,刘恒一行又在原地待了半天多,等到了载物剑光。这次带去了另外五件未知的至宝,也带来了燕济南做为赔礼送来的五千年份金斑寿老草,还有两株万年份的薄雪鸡心花。 然后,刘恒一边不动声色把三份延寿灵药收起,一边询问米家三姐弟想要什么。 碍于天命限定,霸主寿命有其极限,一旦到达极限,服用再多延寿灵药也不会再有任何效果。所以何芙依这边收集了足够周游老先生延寿五六年的灵药,即便满打满算,需求也不大了。而他们得到这么多至宝,里面同样有米家三姐弟的功劳,如今在满足了周游老先生这边的需求以后,多余的就能来满足米家三姐弟的愿望了。 “我要一座飞遁宝殿!”米章听后激动非常,甚至还动起了小心思,努力解释道:“我可不是为了自己,而是想想咱们这么多五重境强者,足足四位江湖王侯,只用这么一辆破烂战车代步,未免太寒酸了,不符合咱们的身份不是?” 结果他没说完,就遭到米琦一记爆栗,“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想什么,你就想坐飞遁宝殿而行,显得自己很拉风才对吧?” “你胡说!你这是污蔑!”米章捂住头,跳脚争辩,然后就被众人狠狠镇压了。 刘恒也不理会他,径直望向米染和米琦,“你们想要什么?” 米琦想了想,摇摇头,“好像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 “随便什么都可以,就当犒劳自己。”刘恒鼓励道,“包括奇物或者什么,只要在这秘境能换到的,咱们慢慢换就是了。” 谁知这却让米琦一脸为难,冥思苦想好一阵,迟疑着道:“不然就换点什么奇花异果的种子?” 说完她道:“我平素挺喜欢种点花花草草的,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喜好,师兄非要逼我挑选点什么,那我只有这个了。收点种子来,日后找一块好点的灵地种下,就种在我修行的地方,想想也挺好的。” “种子是吧?”刘恒思忖,“要说种子,想来还是农家最多……” 米琦听了赶忙道:“要是太麻烦的话就算了。” “麻烦算什么?”刘恒摇头失笑,“再麻烦都不是我们的事情,留给要买我们至宝的人去头疼就是了。” 米琦一怔,也是掩嘴笑了。 “既然要种花果灵药,咱们就种最好的……不只是种子,我听说想要种植灵物,其他东西也很考究,索性一并弄了。”刘恒合掌道,直接做主为米琦做了决定。 “你呢?”刘恒又朝米染问道。 然后刘恒吃惊地看到米染面上露出了羞涩之色,欲言又止,终是直接传音给刘恒说了自己的愿望。刘恒双目睁圆,好片刻后才意味深长地看向他,“这东西就要多费点心了。” 两人如此,自然弄得人人好奇,然而无论众人如何追问,米染都是紧闭其口,丁点都不透露,刘恒就更不会多嘴了。 —————————————————————————————————————————————————————————————————————————————————————————————————————————————————————————————————— 然后刘恒吃惊地看到米染面上露出了羞涩之色,欲言又止,终是直接传音给刘恒说了自己的愿望。刘恒双目睁圆,好片刻后才意味深长地看向他,“这东西就要多费点心了。” 两人如此,自然弄得人人好奇,然而无论众人如何追问,米染都是紧闭其口,丁点都不透露,刘恒就更不会多嘴了。 第八百三十二章 漩涡 金斑寿老草,长相颇有特点,像刘恒得到这株五千年份的,根茎粗大,长得如若一个鹤发童颜的老者,额头高而大,面带慈笑。之所以被称为草,是因为额头附近生出一叶独苗,乍一看像极了老者杵着一根细棍。从根茎到细叶,浑身布满金色斑纹,细看之下仿若密集的符纹,这正是金斑寿老草名字的由来。 如果年份更老的,根茎人相会更加栩栩如生,浑身符纹般的金斑会更加密集,仿若得道的金肌老仙人,圣洁无比,这是做不了假的。 刘恒一口吞下,颇有暴殄天物的架势,他却神情平静,嗅着扑鼻的浓郁药香,用力咬下。 金斑寿老草的表皮十分脆薄,凡人都能轻易咬破,刘恒没有感受到任何阻力,琼浆般浓厚的汁水就流淌出来。沁满口舌的汁水带来微微涩苦的味道,随即从涩苦中品出一口甘甜,甜到极点后转瞬又酸到极点,然后是辣,咸,麻,木等等味道,好像百味都来了一遍,给人一种如同在品味人生的奇妙感受。 刘恒闭目体悟一会,然后咬下第二口,第三口,很快把整个金斑寿老草吞了下去。 汁水入腹,很快化作一团药力,似细水若薄纱,迅速蔓延向刘恒全身,让他浑身都开始细细酥麻微痒,好像什么东西渗透到了他体内的每一寸血肉皮骨脏腑中。 刘恒盘膝运功,帮助药力更快融入,待到药力消亡后,刘恒并没有感觉到自身有太大变化,非要说的话,变化微小到难以描述,只能隐约感觉到。 “老鬼!老鬼!” 他回归识海,径直冲到老鬼隐匿的地方高喊,喊了好半天没得到回应,他都以为老鬼懒得理他了,才听到里面传来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你这是求人的态度吗?” “莫老。” 刘恒颇有见机,立马换了称呼,笑盈盈道:“还请莫老相助。” “这还算有点求人的样子。” 老鬼总算语气稍霁,“老夫恢复不易,想要施展查验寿命的术法不是不可以,但消耗……” 可能两人太熟了,只听语气刘恒都知道老鬼是趁机拿捏起来了,当下无奈,还得赔上笑脸,“小小一枚龙魂精魄,还望莫老笑纳。” 魂力一卷,刘恒手中的龙魂精魄已经消失无踪,老鬼这才咳嗽一声,“老夫跟你说欠缺恢复修为的灵药……” 这是得寸进尺了! 刘恒眉宇微微跳动,奈何有求于人,只能继续道:“我会告知师姐那边,主意收集一些恢复阴魂修为的灵药,这总行了吧?” “嗯,不错,很有诚意。”老鬼明明满心欢喜,说出话来却努力憋着,“用藕骨转生莲的莲藕炼药塑人身,毕竟不是最佳选择……” 刘恒不知该气还是该笑了,“算了,我去想别的办法。” 虽说如今靠竞卖众多至宝,他们手头顿时变得宽裕无比,提议换一朵藕骨转生莲应该不难,但这不意味着刘恒为了查验寿命这种小事一再退让,容忍老鬼坐地起价。 “除了我,你还能找谁?”老鬼却老神在在,一点不慌,“你敢把寿命的事情告诉别人知道?” 刘恒轻哼一声,“找个不认识的人施法不就行了。” 老鬼一窒,随后怒道:“老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敢不找老夫施法,老夫就敢把你寿命之事给捅出去,让所有人都知道!” 听见这话刘恒也勃然怒了,“你要胡搅蛮缠了是吧?” 见刘恒是真动气了,老鬼也不敢在这事上面太刺激刘恒,语气就软了下来,“所以说找老夫施法是最好的,安全又放心,你说是不是?” 刘恒冷脸,“什么都好,就是价钱太高了,怕烫手。” “不就是再多一枚藕骨转生莲么,放心,加上这个就真没别的了。”老鬼赶忙道。 “藕骨转生莲是新鲜的最好,超过半个时辰药力骤降,你要来有何用?”刘恒质疑道:“况且你这么得寸进尺,借机要挟,是不是太过分了?” 老鬼反倒开始诉苦,“要是你平日多挂念着我点,我何至于找到一次机会就赶紧把所有需求一并说了?若是错过这次,老夫坐吃山空,将来日子怎么过?况且不过是一枚采摘保存的藕骨转生莲,价格还比不上你吃这株金斑寿老草,老夫只想拿来提升一点莲藕炼药的药效,努力追赶新鲜藕骨转生莲的药效,难道连这么小的要求都过分吗?” 要是单听老鬼说的话,平日遭受刘恒怎样虐待都不知道,惨得不能再惨,直让刘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回想了一下,这段日子的确对老鬼有所忽视,终是没有再争辩,“加一朵藕骨转生莲,再没更多了!” “够了够了。”老鬼总算还知道见好就收,露出笑意,“你放开戒备,待老夫施法一观!” 刘恒很是无语,却也没有耽搁,心神重归身躯,控制所有血肉与筋骨达到最放松的状态。做完准备没多久,一股阴凉如水的力量就从他识海弥漫出来,迅速渗透全身,停顿一会才重新收回去。 “怎么样?” 察觉老鬼已经收功,刘恒就迫不及待回归到识海,急声问道。 “你小子修行的功法也忒邪门了!”老鬼发出感叹,当下就让刘恒心往下沉,“霸主都能延寿至少半年的灵药,到你这里居然只能延寿二十天不到,简直骇人听闻。” “只,只有二十天?” 这个结果让刘恒怅然若失,但他早就有所预计,所以也就没有太过失望,很快露出笑脸,“两年零六个月变成两年零七个月,也算聊胜于无了。” “你小子……”老鬼停顿片刻,好像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末了幽幽叹息一声,“自求多福吧,抓紧琢磨修改师卷功法的事情,说不定还能有一线转机。” 刘恒平静道:“我知道了。” 言罢他心神退出识海,睁眼凝望幽静的深夜荒野,好一阵后垂首看了眼手中薄雪鸡心花,翻手收起,专心参悟起圣卷繁复如海的画面来。 他们越往前行,所见场景越发荒凉与古老,邪异或危险的事物也变得多了起来。 路上遇到的修士,也变得越来越少了。 没办法,两座古城矗立的地方,方圆千里经过历代先辈孜孜不倦的探索,甚至适度的开发,属于附近造化最多的地方。而且危险的地方都被特意标注出来,人们探索起来更加安全,这种地方自然比偏远地方更有吸引力。 唯有那些特立独行者,或者更富有冒险精神的人们,才会越过历代先辈的足迹,前往那些未知之地。 未知,就意味着更好的机缘,同时也更危险。 他们最近一个月,遇到了很多很特别的人。有人饮酒杀人,狂态尽显。有人宛若灵影,连刘恒都无法捕捉他的行踪。有人如若顽石,沉默而固执。有人笑里藏刀,有人故作豪放,有人喜欢搏杀,有人喜欢收集灵药灵金,有人厌恶交流,有人在丈量秘境…… 这些人们,都是过客,各有各的坚持,注定无法同行。但一些人,经过短短几天同行的相处,成为他们的朋友,有些人则心怀不轨,化作米家三姐弟成长的养料,还有路边的坟冢。 无数次不同的经历,让性子最像孩童的米章都流露出一丝沉稳的气质,米染眸中的迷茫和困惑渐渐退去,化作坚毅,米琦则越发大气,双目平静如湖泊,已经有一些处变不惊的模样了。 “我要吃百猴菇炖齐线三目蛙!” 一到开饭,米章嗓门立马响起来,然后双目发亮,期待万分的望向李傀。待得到李傀点头,他脸上就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揽着小胖子的肩膀道:“今晚又有口福了。” 小胖子一脸嫌弃推开他的臂膀,“你除了知道吃还知道什么?” 米章竟很认真地想了想,随后朝小胖子疑惑问道:“知道吃还不够吗?” “你理我远点!” 小胖子喝了一声,面上露出几分焦躁,“奇哉怪哉,本圣人自天道之河窥见的预兆不会错,为何宿敌却还久久不见踪影?” “给我说说,你的预兆里,宿敌长什么样?”米章很感兴趣地道:“早就想问你了,这宿敌有什么特征或喜好,我也帮你留意着,不然照你这么找,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小胖子自从知道与刘恒等人同行,将会遇到自己命中注定的宿敌,已经变得有些魔怔了。路上但凡遇到一个人,他就像在看小偷贼人一样,目光紧跟人家不放,好久才能确定不是。然而距今都过去一个月了,路上遇到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九十,却都被他一一否决,依旧毫无所获。 米章本来不稀罕多问,只当小胖子神神叨叨,不能以常人论之,由得他自己去折腾。奈何小胖子如今在他眼中好似聚宝盆,聚宝盆为此不开心了,为求不影响收获,米章自然要去嘘寒问暖一下。 —————————————————————————————————————————————————————————————————————— 唯有那些特立独行者,或者更富有冒险精神的人们,才会越过历代先辈的足迹,前往那些未知之地。 未知,就意味着更好的机缘,同时也更危险。 他们最近一个月,遇到了很多很特别的人。有人饮酒杀人,狂态尽显。有人宛若灵影,连刘恒都无法捕捉他的行踪。有人如若顽石,沉默而固执。有人笑里藏刀,有人故作豪放,有人喜欢搏杀,有人喜欢收集灵药灵金,有人厌恶交流,有人在丈量秘境…… 这些人们,都是过客,各有各的坚持,注定无法同行。但一些人,经过短短几天同行的相处,成为他们的朋友,有些人则心怀不轨,化作米家三姐弟成长的养料,还有路边的坟冢。 无数次不同的经历,让性子最像孩童的米章都流露出一丝沉稳的气质,米染眸中的迷茫和困惑渐渐退去,化作坚毅,米琦则越发大气,双目平静如湖泊,已经有一些处变不惊的模样了。 “我要吃百猴菇炖齐线三目蛙!” 一到开饭,米章嗓门立马响起来,然后双目发亮,期待万分的望向李傀。待得到李傀点头,他脸上就绽放出最灿烂的笑容,揽着小胖子的肩膀道:“今晚又有口福了。” 小胖子一脸嫌弃推开他的臂膀,“你除了知道吃还知道什么?” 米章竟很认真地想了想,随后朝小胖子疑惑问道:“知道吃还不够吗?” “你理我远点!” 小胖子喝了一声,面上露出几分焦躁,“奇哉怪哉,本圣人自天道之河窥见的预兆不会错,为何宿敌却还久久不见踪影?” “给我说说,你的预兆里,宿敌长什么样?”米章很感兴趣地道:“早就想问你了,这宿敌有什么特征或喜好,我也帮你留意着,不然照你这么找,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这小胖子自从知道与刘恒等人同行,将会遇到自己命中注定的宿敌,已经变得有些魔怔了。路上但凡遇到一个人,他就像在看小偷贼人一样,目光紧跟人家不放,好久才能确定不是。然而距今都过去一个月了,路上遇到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九十,却都被他一一否决,依旧毫无所获。 米章本来不稀罕多问,只当小胖子神神叨叨,不能以常人论之,由得他自己去折腾。奈何小胖子如今在他眼中好似聚宝盆,聚宝盆为此不开心了,为求不影响收获,米章自然要去嘘寒问暖一下。 这小胖子自从知道与刘恒等人同行,将会遇到自己命中注定的宿敌,已经变得有些魔怔了。路上但凡遇到一个人,他就像在看小偷贼人一样,目光紧跟人家不放,好久才能确定不是。然而距今都过去一个月了,路上遇到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九十,却都被他一一否决,依旧毫无所获。 米章本来不稀罕多问,只当小胖子神神叨叨,不能以常人论之,由得他自己去折腾。奈何小胖子如今在他眼中好似聚宝盆,聚宝盆为此不开心了,为求不影响收获,米章自然要去嘘寒问暖一下。 第八百三十三章 汹涌而至! “当然。”刘恒随意答道。 之前刘恒掌握最西南的一块残图,标注着一处名为洗御赤原的险地,他们半个月前就从那里走出来了。后来他们又委托方圆盟替他们向小说家寻购更前方的残图,小说家不愧是天下掌握秘密最多的学派,只要付得起高价,就能买到想要的消息或资讯。在付出一个惊人价码后,他们从小说家购来三块更前方的残图,填补了足足数千里地的空白。 然而即便如此,经过他们半个月前行,终究也走到了尽头。 身处这个名为橙线玉带山脉的边境,再往前数里地,真真就是未知之地了,积累深厚如小说家都拿不出更多残图了。 可是刘恒从莲宗仙府带来的灵原密令,依旧指向更前方,这意味着众人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继续往前。 “怎么了?”刘恒反问,“不想去了吗?” 米染摇摇头,“就是问问。” 末了他又笑道:“我们顺便也记下路,把残图反卖给小说家得了,不然单是被他们把我们当冤大头,总是不大爽快。” 他话里没有丝毫担忧,反而对于开拓出新的疆域地图,很有些期待。原因无他,他们一行虽然人数不多,实力却是江湖最顶尖一层的,甚至堪比往届先辈末期最巅峰战力。许多往届先辈觉得凶险的地方,或是碍于实力足够,灵原却即将关闭,所以没能探索的地方,他们却能去尝试探索一二。 要说危险,无论去哪都难以免除,但拥有这种战力,的确不用像别的天才或团队那么担心。 近段时间以来,经历多了,米染偏执的心性大有转变,至少现在对刘恒的态度自然很多,还常常拿出一些问题来请刘恒解惑。 比如每一个接触的人,无论敌友,米染都会来向刘恒讨教,询问刘恒对这人品行的看法,刘恒当然不吝解答。于是这一段时间以来,米染和刘恒的交谈是最多的,其他人经常见到两人凑在一起低语。 当然,这里面还有米染不可告人的秘密,碍于需要刘恒经手,才让刘恒得知内情。由于刘恒守信,没有对外透露,米染感激之余,对刘恒更加信任,也常常来找刘恒出主意。 可是他询问的事情,刘恒哪有什么经验可传授的?他在这方面照样是个初哥,也从没想过这方面的东西,米染还催着他给个主意,直叫刘恒连翻白眼。 “我总觉得,你们俩有什么秘密瞒着大家。” 旁边米琦忽然凑过脸来,米染本就心里有鬼,顿时吓了一大跳,随后才道:“师姐,我的亲姐,没你这么吓人的,我们哪有什么秘密?” 然而不善于撒谎的人想骗人,难度颇大,米染这掩饰让刘恒觉得无语之至。幸亏真是亲姐,米琦虽然狐疑地盯住他好一阵,让他神色微慌,还是没有逼问,只是幽幽叹了声气,“真是一个个都长大了啊。” 米染讪然,望向刘恒,但刘恒能说什么? 亏得那边米章和小胖子及时叫嚷起来,才打破这边僵局。人们循声望去,原来李傀已经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正在细心地喂燕归言吃,米章和小胖子一边大快朵颐,边招呼众人过来开吃。 说不清为什么,本来对除去刘恒外的所有人都满怀戒备的燕归言,却和李傀颇为投缘,独有她来照顾,燕归言会安静接受。 桌子边上,白胖大将军闷不吭声,专门对着它面前的盘中美味发起猛烈进攻。独有细心的李傀会为它专门准备一个小盘子,在盘子空了时又会适时加上更多美味,这是白胖大将军从未体会过的待遇。 所以别看李傀大多数时候都沉默寡言,她却以最快的速度,得到了所有人对她的喜爱。 对于这样一个女子,真让人没法不喜欢她。 刘恒三人坐下,也开始享用美味,瞥了眼专心喂燕归言吃东西的李傀,刘恒朝米染传音道:“人家姑娘有多么优秀,我们可都看在眼里,还不说这完美无瑕的脾性,单说人家修为,就超了你十万八千里。我说话直,你要想配得上人家,赶紧把修为提上来才是正经事。” 米染脸色霎时红了,不知是憋的还是被说得羞愧,但还知道好歹,闻言微微点头,显然把刘恒的话听进去了。 是待米染提起想送李傀一种完善人身的药物,刘恒才知道米染竟对李傀暗生情愫的事情,自然大为吃惊。后来听了米染的解释,说当日在茫茫人群中,并非真发现李傀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是一眼望去就被其中李傀深深吸引,才会找借口前去结识,谁想到歪打正着了。 刘恒听后,只能感叹缘分际遇,真是奇妙到不可揣测的东西。 然而李傀的优秀有目共睹,尤其暗种情根的米染眼中,李傀更是完美无缺,令他自惭形秽,于是迄今为止,他反倒是众人中和李傀交谈最少的一个。 越是这样苦无门路增进情感,米染越是心急,不断朝刘恒问计,但刘恒至今没时间考虑儿女情长,在这方面更是初哥一个,又哪里给得出什么有用的建议来? 唯独能想到的,就是借此催促米染用功修炼,先尽快把修为或实力提升到不弱于李傀的地步,至少别像现在这么差距巨大,有些话才好说出口。 现在李傀贵为傀侯,乃是如今江湖最顶尖的五重境强者之一,米染说是战力堪比三重境强者,实则修为才堪堪进入二重,刘恒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看好米染的理由。 除非男女颠倒,那就什么问题都没了,但这显然不可能。 身为男人的米染,想要追求五重境的李傀,不说强过李傀,但好歹差距别太大。否则就算李傀不介意,日后江湖上的指指点点都足以毁了米染,刘恒显然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以米家三姐弟修行的正版《血炼功》来说,三重巅峰的米琦,战力已经不弱于五重境强者,也就是说《血炼功》能够无视一重半的修为差距,米染只要再晋升两重境界,这事就有得商量了。而且他们如今身处天下造化第一的灵原秘境,相比外界,突破变得容易很多。在外面想这两重境界能难到让人绝望,放在灵原秘境里,就不算多么困难的事情了,只需要米染足够努力就够了。 ———————————————————————————————————————————————————————————————— “当然。”刘恒随意答道。 之前刘恒掌握最西南的一块残图,标注着一处名为洗御赤原的险地,他们半个月前就从那里走出来了。后来他们又委托方圆盟替他们向小说家寻购更前方的残图,小说家不愧是天下掌握秘密最多的学派,只要付得起高价,就能买到想要的消息或资讯。在付出一个惊人价码后,他们从小说家购来三块更前方的残图,填补了足足数千里地的空白。 然而即便如此,经过他们半个月前行,终究也走到了尽头。 身处这个名为橙线玉带山脉的边境,再往前数里地,真真就是未知之地了,积累深厚如小说家都拿不出更多残图了。 可是刘恒从莲宗仙府带来的灵原密令,依旧指向更前方,这意味着众人没有别的选择,只能继续往前。 “怎么了?”刘恒反问,“不想去了吗?” 米染摇摇头,“就是问问。” 末了他又笑道:“我们顺便也记下路,把残图反卖给小说家得了,不然单是被他们把我们当冤大头,总是不大爽快。” 他话里没有丝毫担忧,反而对于开拓出新的疆域地图,很有些期待。原因无他,他们一行虽然人数不多,实力却是江湖最顶尖一层的,甚至堪比往届先辈末期最巅峰战力。许多往届先辈觉得凶险的地方,或是碍于实力足够,灵原却即将关闭,所以没能探索的地方,他们却能去尝试探索一二。 要说危险,无论去哪都难以免除,但拥有这种战力,的确不用像别的天才或团队那么担心。 近段时间以来,经历多了,米染偏执的心性大有转变,至少现在对刘恒的态度自然很多,还常常拿出一些问题来请刘恒解惑。 比如每一个接触的人,无论敌友,米染都会来向刘恒讨教,询问刘恒对这人品行的看法,刘恒当然不吝解答。于是这一段时间以来,米染和刘恒的交谈是最多的,其他人经常见到两人凑在一起低语。 当然,这里面还有米染不可告人的秘密,碍于需要刘恒经手,才让刘恒得知内情。由于刘恒守信,没有对外透露,米染感激之余,对刘恒更加信任,也常常来找刘恒出主意。 可是他询问的事情,刘恒哪有什么经验可传授的?他在这方面照样是个初哥,也从没想过这方面的东西,米染还催着他给个主意,直叫刘恒连翻白眼。 “我总觉得,你们俩有什么秘密瞒着大家。” 旁边米琦忽然凑过脸来,米染本就心里有鬼,顿时吓了一大跳,随后才道:“师姐,我的亲姐,没你这么吓人的,我们哪有什么秘密?” 然而不善于撒谎的人想骗人,难度颇大,米染这掩饰让刘恒觉得无语之至。幸亏真是亲姐,米琦虽然狐疑地盯住他好一阵,让他神色微慌,还是没有逼问,只是幽幽叹了声气,“真是一个个都长大了啊。” 米染讪然,望向刘恒,但刘恒能说什么? 亏得那边米章和小胖子及时叫嚷起来,才打破这边僵局。人们循声望去,原来李傀已经做了一桌子的美味佳肴,正在细心地喂燕归言吃,米章和小胖子一边大快朵颐,边招呼众人过来开吃。 说不清为什么,本来对除去刘恒外的所有人都满怀戒备的燕归言,却和李傀颇为投缘,独有她来照顾,燕归言会安静接受。 桌子边上,白胖大将军闷不吭声,专门对着它面前的盘中美味发起猛烈进攻。独有细心的李傀会为它专门准备一个小盘子,在盘子空了时又会适时加上更多美味,这是白胖大将军从未体会过的待遇。 所以别看李傀大多数时候都沉默寡言,她却以最快的速度,得到了所有人对她的喜爱。 对于这样一个女子,真让人没法不喜欢她。 刘恒三人坐下,也开始享用美味,瞥了眼专心喂燕归言吃东西的李傀,刘恒朝米染传音道:“人家姑娘有多么优秀,我们可都看在眼里,还不说这完美无瑕的脾性,单说人家修为,就超了你十万八千里。我说话直,你要想配得上人家,赶紧把修为提上来才是正经事。” 米染脸色霎时红了,不知是憋的还是被说得羞愧,但还知道好歹,闻言微微点头,显然把刘恒的话听进去了。 是待米染提起想送李傀一种完善人身的药物,刘恒才知道米染竟对李傀暗生情愫的事情,自然大为吃惊。后来听了米染的解释,说当日在茫茫人群中,并非真发现李傀身上有什么特别之处,而是一眼望去就被其中李傀深深吸引,才会找借口前去结识,谁想到歪打正着了。 刘恒听后,只能感叹缘分际遇,真是奇妙到不可揣测的东西。 然而李傀的优秀有目共睹,尤其暗种情根的米染眼中,李傀更是完美无缺,令他自惭形秽,于是迄今为止,他反倒是众人中和李傀交谈最少的一个。 越是这样苦无门路增进情感,米染越是心急,不断朝刘恒问计,但刘恒至今没时间考虑儿女情长,在这方面更是初哥一个,又哪里给得出什么有用的建议来? 唯独能想到的,就是借此催促米染用功修炼,先尽快把修为或实力提升到不弱于李傀的地步,至少别像现在这么差距巨大,有些话才好说出口。 现在李傀贵为傀侯,乃是如今江湖最顶尖的五重境强者之一,米染说是战力堪比三重境强者,实则修为才堪堪进入二重,刘恒无论如何都找不到看好米染的理由。 除非男女颠倒,那就什么问题都没了,但这显然不可能。 身为男人的米染,想要追求五重境的李傀,不说强过李傀,但好歹差距别太大。否则就算李傀不介意,日后江湖上的指指点点都足以毁了米染,刘恒显然不想看到这种情况发生。 第八百三十四章 诡异古城 这一幕太惊悚了,好似石块在吃人,未知的恐惧,让掌控战车的米染立刻停下战车,一时不敢向前。 刘恒起身下车,细细打量坑中的场景。 “闭气锁孔。” 其实不用刘恒提醒,历练颇多的众人早有警觉,各自封闭七窍口舌,防备附近空气有什么问题。毕竟倒在地上的人,似乎还有呼吸,却一动不动,很像是中了迷药或毒气的样子。 见众人做好防备,刘恒朝众人点点头,直接与泥猴合体,一步步试探着走下大坑。 众人严阵以待,紧盯刘恒一举一动,只要发现不对劲就能即刻救援,这是一个月来众人形成的默契。 咔擦,咔擦。 刘恒踏进大坑里,脚下踩踏砂砾发出的声响也发出这样的怪响,直叫人很不舒服。这些砂砾好像很脆,会被轻易踩碎,当这些怪响传出,坑中血石背面横出的人臂突然不动了。 刘恒眯了眯眼,依旧不紧不慢靠近过去,眼中血石和那根人臂渐渐生出变化。 血石在变得透明,那血色落到刘恒眼里,竟变成骄阳烈日般的红,阴森污秽的感觉一扫而空,转而变得光明而神圣,夺目庄严。在逐渐透明的石块中,刘恒恍惚见到一个身影,雪白通透到血脉都清晰可见的肌肤,及地的漆黑长发,纤细如玉的肩臂,曲线惊人的腰臀,半倚于地,背对于他,美到惊心动魄。 石中,居然是一个身无片缕的绝色佳人,仅仅是背影,就令人窒息。 “救我,救我……” 刘恒心里,悄然响起呢喃的女音,怯怯柔弱,孤苦无依,即便铁人都会生出怜惜之情。盯着石中女子,刘恒面上显出痴迷和怜惜之色,一步步靠近,伸手想去触摸。 “带我走,我将属于你!” 呢喃声顿时变得急促又充满了诱惑,好像一个被困绝境的绝色佳人在等待侠士拯救,刘恒瞳仁猛缩,满面柔情突兀化作肃杀,毫不迟疑翻棍砸下! 眨眼间,种种幻象消散无踪,血石依稀传出一声怪叫,不等残棍砸中,当先落入万千砂石里,深深躲藏进去。 轰! 残棍有万钧之力,掀起整个大坑的砂石如潮水高卷,激射四方,声势骇人之至。刘恒出手就不迟疑,残棍化作重重残影,瞬息出了不知多少棍,直接把大坑砸得又往下陷落上百丈。 然而躲入砂石下的血石,却已经消失无踪。 刘恒停下,仔细查找一番,确定没法再发现这块邪异血石,才草草抓起躺在一旁的六七个人影,看也不看全扛到肩上,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大坑。 “这地方邪门,先离远点再说。”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从刘恒肩头接手把这七人放到车上,然后迅速上车,转身折返,急速远离。 才进入未知之地就遇到这么邪门的事情,让人们个个紧张起来,略微商议,决定先返回橙线玉带山脉,等搞清楚情况再说。 众人戒备之下,折返路上再没发生什么意外,可是直等退出这片夜雾笼罩之地,重返橙线玉带山脉山脚下,又再度设下重重阵法,刘恒等人才略微放松了些。 到这时候,他们才有心情打量救下的七人,刘恒一看之下,瞪圆了眼睛。 原来在这七人里面,他直接见到了六张熟脸。 图进、金兰、宁钰、楚徐远和……德琼、景瑶。 这两伙人,不知怎么混到一起去了。还有一个陌生脸庞,是个面容清秀的女子,昏迷中微微蹙眉,脸色苍白,好像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然而左看右看,刘恒的心渐渐往下沉,因为他记得楚徐远还有个名叫楚徐方的弟弟,现在却是不见了人影。 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他说了和这些人的关系,众人也紧张起来,赶紧检查几人的状态。结果六人检查下来,除了心神昏迷,身体略显虚弱,再没找到更多的伤病,连外伤都极少。 他们找出一些恢复心神的药给六人服下,又运功帮六人活络筋骨后,没多久就有人率先醒了过来。 “别去!” 楚徐远一声大吼,猛然做起,好像从噩梦中醒来,满脸虚汗,怒目瞪圆,神色惊惶。待见到陌生的场景和人,他又是一惊,急忙左顾右盼,做出戒备的姿态,“你们是谁?那个石女呢?” “什么石女?”刘恒早已恢复了楚徐远他们见过的那个肌肤微黄的瘦小模样,闻言反问,一脸忧色,“楚兄,你还认识我吗?” “你……你是!” 楚徐远定睛一看,顿时惊喜交加,“是不兄!真的是你吗?” 刘恒点头,“我们去往未知之地,路上恰巧见到你们躺倒在一个深坑里,还有块古怪的血石,被我打跑了,然后把你们救了出来。” 楚徐远闻言长长吁了口气,犹自心有余悸,“亏得是不兄了,否则那石女……就是血石里藏着的妖女,能把我们都杀了。” 他放松下来,才有闲暇留意其他人,把人一个个看过去,刚松了口气面容就是一僵,随后急得跳起来,“我弟弟呢?不兄,你救人时没见到我弟弟吗?他,他跟我们一起的!” 追问当口,见到刘恒默然摇头,他怔怔住了口,魂不守舍地跌坐到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或许因为动静太大,其余五人也相继醒来,有人茫然,有人紧张,有人犹自一脸回味。见到德琼那意犹未尽的模样,刘恒说不清为什么,气就不打一处来。 “如果没有认错,你就是灵原的惜花公子,德琼是吧?” 他神情冷漠,像是根本不认识德琼一般问道。 德琼打量这群陌生人,听到为首这人问起,顿时露出笑意,起身齐整衣帽,朝刘恒作揖道:“区区薄名,不足挂齿,德某感谢诸位舍命相救之恩,敢问诸位恩公尊姓大名?” “是你就没错了!” 刘恒冷笑一声,突兀厉喝,“给我打!” 此言一出,别说德琼惊愕当场,其余众人一时也懵了,不知道刘恒想干什么。 别人还没动,刘恒当先动手,捏起拳头就逼到德琼近前,狠拳砸落。好在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米家三姐弟等人也清楚刘恒的性格,绝不会无的放矢,出于对他的信任,一个个也跟着出手了。 “且慢!且慢!” 德琼惊得急忙后退,摆出躲闪之势,“若是在下没有搞错,我与诸位之前素未谋面吧?若是远日无冤近日无仇,诸位何至于对在下动手,这里面是否有什么误会?” 刘恒紧追不放,冷笑连连,“你还记得云山宗的周英吗?” 德琼立时变了脸色,“你们和她是什么关系?” “不管有关系没关系,昔日你跟人家花言巧语,骗得人家舍了婚约寄心于你,你却转头将人家抛之脑后,继续逍遥快活,世上哪有这么便宜的好事?”刘恒冷声道:“我今天就要为周师姐讨一个公道,好好教训你这负心汉一顿!” ———————————————————————————————————————————————————————————————————— 这一幕太惊悚了,好似石块在吃人,未知的恐惧,让掌控战车的米染立刻停下战车,一时不敢向前。 刘恒起身下车,细细打量坑中的场景。 “闭气锁孔。” 其实不用刘恒提醒,历练颇多的众人早有警觉,各自封闭七窍口舌,防备附近空气有什么问题。毕竟倒在地上的人,似乎还有呼吸,却一动不动,很像是中了迷药或毒气的样子。 见众人做好防备,刘恒朝众人点点头,直接与泥猴合体,一步步试探着走下大坑。 众人严阵以待,紧盯刘恒一举一动,只要发现不对劲就能即刻救援,这是一个月来众人形成的默契。 咔擦,咔擦。 刘恒踏进大坑里,脚下踩踏砂砾发出的声响也发出这样的怪响,直叫人很不舒服。这些砂砾好像很脆,会被轻易踩碎,当这些怪响传出,坑中血石背面横出的人臂突然不动了。 刘恒眯了眯眼,依旧不紧不慢靠近过去,眼中血石和那根人臂渐渐生出变化。 血石在变得透明,那血色落到刘恒眼里,竟变成骄阳烈日般的红,阴森污秽的感觉一扫而空,转而变得光明而神圣,夺目庄严。在逐渐透明的石块中,刘恒恍惚见到一个身影,雪白通透到血脉都清晰可见的肌肤,及地的漆黑长发,纤细如玉的肩臂,曲线惊人的腰臀,半倚于地,背对于他,美到惊心动魄。 石中,居然是一个身无片缕的绝色佳人,仅仅是背影,就令人窒息。 “救我,救我……” 刘恒心里,悄然响起呢喃的女音,怯怯柔弱,孤苦无依,即便铁人都会生出怜惜之情。盯着石中女子,刘恒面上显出痴迷和怜惜之色,一步步靠近,伸手想去触摸。 “带我走,我将属于你!” 呢喃声顿时变得急促又充满了诱惑,好像一个被困绝境的绝色佳人在等待侠士拯救,刘恒瞳仁猛缩,满面柔情突兀化作肃杀,毫不迟疑翻棍砸下! 眨眼间,种种幻象消散无踪,血石依稀传出一声怪叫,不等残棍砸中,当先落入万千砂石里,深深躲藏进去。 轰! 残棍有万钧之力,掀起整个大坑的砂石如潮水高卷,激射四方,声势骇人之至。刘恒出手就不迟疑,残棍化作重重残影,瞬息出了不知多少棍,直接把大坑砸得又往下陷落上百丈。 然而躲入砂石下的血石,却已经消失无踪。 刘恒停下,仔细查找一番,确定没法再发现这块邪异血石,才草草抓起躺在一旁的六七个人影,看也不看全扛到肩上,以最快的速度离开大坑。 “这地方邪门,先离远点再说。” 众人自然没有异议,从刘恒肩头接手把这七人放到车上,然后迅速上车,转身折返,急速远离。 才进入未知之地就遇到这么邪门的事情,让人们个个紧张起来,略微商议,决定先返回橙线玉带山脉,等搞清楚情况再说。 众人戒备之下,折返路上再没发生什么意外,可是直等退出这片夜雾笼罩之地,重返橙线玉带山脉山脚下,又再度设下重重阵法,刘恒等人才略微放松了些。 到这时候,他们才有心情打量救下的七人,刘恒一看之下,瞪圆了眼睛。 原来在这七人里面,他直接见到了六张熟脸。 图进、金兰、宁钰、楚徐远和……德琼、景瑶。 这两伙人,不知怎么混到一起去了。还有一个陌生脸庞,是个面容清秀的女子,昏迷中微微蹙眉,脸色苍白,好像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然而左看右看,刘恒的心渐渐往下沉,因为他记得楚徐远还有个名叫楚徐方的弟弟,现在却是不见了人影。 现在也顾不得这些了,他说了和这些人的关系,众人也紧张起来,赶紧检查几人的状态。结果六人检查下来,除了心神昏迷,身体略显虚弱,再没找到更多的伤病,连外伤都极少。 他们找出一些恢复心神的药给六人服下,又运功帮六人活络筋骨后,没多久就有人率先醒了过来。 “别去!” 楚徐远一声大吼,猛然做起,好像从噩梦中醒来,满脸虚汗,怒目瞪圆,神色惊惶。待见到陌生的场景和人,他又是一惊,急忙左顾右盼,做出戒备的姿态,“你们是谁?那个石女呢?” “什么石女?”刘恒早已恢复了楚徐远他们见过的那个肌肤微黄的瘦小模样,闻言反问,一脸忧色,“楚兄,你还认识我吗?” “你……你是!” 楚徐远定睛一看,顿时惊喜交加,“是不兄!真的是你吗?” 刘恒点头,“我们去往未知之地,路上恰巧见到你们躺倒在一个深坑里,还有块古怪的血石,被我打跑了,然后把你们救了出来。” 楚徐远闻言长长吁了口气,犹自心有余悸,“亏得是不兄了,否则那石女……就是血石里藏着的妖女,能把我们都杀了。” 他放松下来,才有闲暇留意其他人,把人一个个看过去,刚松了口气面容就是一僵,随后急得跳起来,“我弟弟呢?不兄,你救人时没见到我弟弟吗?他,他跟我们一起的!” 追问当口,见到刘恒默然摇头,他怔怔住了口,魂不守舍地跌坐到地,久久回不过神来。 或许因为动静太大,其余五人也相继醒来,有人茫然,有人紧张,有人犹自一脸回味。见到德琼那意犹未尽的模样,刘恒说不清为什么,气就不打一处来。 第八百三十五章 是谁? 这次换做图进等人瞪眼了,吃惊至极的望向刘恒等人,“你们不知道江湖传闻?那你们怎么还出现在了这里?” 见刘恒等人还是茫然不解的模样,图进苦笑,“若是你们并非为古城而来,还是尽早换个方向吧,因为往前去这一路上,已成了是非之地。” “古城?什么古城?” 刘恒立刻反问道。 图进神色复杂,片刻后才低沉道:“第三座古城。” 此言一出,刘恒等人个个都露出震惊之色。众所周知,灵原秘境只有两座古城,一座名为渡真,一座名为子楚,这是从不可考究的年代就传下来的说法,然而现在竟传出秘境中还有第三座古城这样的传闻,简直惊世骇俗。 “传说在先秦之前,一个王朝最鼎盛时,召集所有天才做了充足准备,想在灵原秘境里造就一座新的古城,藉此来对秘境加深掌控。”图进悠悠道:“这座古城建成后不久,城里就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大灾难,致使那一届天才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 人人动容。 “事后天下震动,百家素缟,遍地悲哭。” 不用图进说,众人都能想象那是怎样一个画面。 要知道无论哪个年代,能进入秘境的人,都是天下最顶尖的天才,哪怕只活着出来几十人,未来都能化作擎天巨柱,支撑起一个时代。所以各门各派可以容忍秘境之行有巨大伤亡,却不能容忍全军覆没的情况出现,因为这意味着诸子百家未来,注定形成一个传承的断层,青黄不接,甚至因此断了传承,不啻于大难临头。 听到这里,所有人屏息凝神,竖耳静听。 “由于无人生还,古城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大难,也无人得知,种种猜测和谣言风起,矛头直指当代王朝。毕竟是他们牵头建城,百家或情愿或不情愿,都得响应,如今出了事,自然会联想王朝是否有故意设计削弱百家的阴谋。”图进喃喃,“此后天下动荡,王朝虽然有心组织第二次探索,然而还没等到秘境下次开启,已经在遍地狼烟中走向了覆灭。” 一代王朝,从鼎盛到灭亡,只因一次灵原秘境的失误,如此古事,听来未免叫人唏嘘。 “烽火焚旧朝,各路诸侯反王攻下王都,关于上次秘境的诸多文献与记载,在战乱中要么遗失,要么散落,要么被毁,也连带着一起被埋葬到了历史的巨浪之下。” “待纷乱平静后,新的王朝诞生,依旧绕不开这段旧事,遍寻天下与诸子百家的藏书阁,试图重新整理相关文献与记载,已然难如登天,甚至听说连这座城池附近的残图,所处的方位,都成了无从考证的难题。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渐渐忘却了这事,诸子百家各门各派也因为种种原因,将这段旧事封存,使之彻底被世人遗忘,再无人提起。” 听完图进的述说后,人们犹自沉浸其中,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正史上没有类似的记载,所以这事是真是假,很难说清。”刘恒沉思后开口,话锋一转,又道:“而且既然已是被遗忘的事情,为何时隔不知多少千年的今天又会被人翻出来,传得人尽皆知?” 图进摇摇头,“具体怎么回事,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消息一出,整个江湖都轰动了。” 金兰也道:“相关传闻很多,有说历代皇朝将之作为自用的古城,秘而不宣的,也有说当年那个王朝图谋甚大,在里面藏了众多宝物的,更有说昔年那批天才,留下许多诸子百家顶尖传承,可以补齐各家断绝的许多传承,总之什么传闻都有,很是吸引人。” 刘恒微微皱眉,朝其余人望去,“你们怎么看?” 米家三姐弟等人面面相觑,其他人还在思忖,米染抢先摇头,“这里面疑点太多了,显然有诈。” “说说看。”刘恒道。 “不只是师兄说的那个问题,我还想到了一些别的。”米染沉声道:“即便真有这么一回事,那个王朝为何要把城池建到那么偏远的地方?比如子楚和渡真两座古城,相距不过数千里地,有种种便利,还能及时相互驰援,抵御危险的能力极强,才能一直屹立至今。而那个王朝建立的古城在什么地方?我们距离子楚古城已经有近万里之遥,已经到达已知之地最边缘的地方,依旧不见这座古城的踪迹,把城建在相距子楚、渡真两座古城这么远的地方,有何用意?” 几人点头,觉得很有道理,他们怎么看都觉得这传闻别有用心。 “的确,此事疑点颇多,你们一定觉得我们失心疯了,才会因为这么个怎么听怎么假的传闻前来冒险。”图进苦笑连连,“可是如果我说,朱克理、李冲霄、小石王都已经动了,你们是何想法?” 刘恒几人双目骤睁,心头剧震。 “你们确定?”刘恒凝重反问道。 “很确定。”图进郑重点头,“或许因为赶得急,他们三人没有刻意隐匿行踪,很多人都见到了。而且不只是他们,众多五重境强者闻风而动,封侯强者也几乎都传出了赶往这边的风声。” “如此荒诞的传闻,难不成的确是真的?”米染难以置信地道。 恰如他们分析的那样,这传闻里的疑点太多了,任谁都会觉得很假。但要真是假的,又如何解释众多强者动身的事情?总不能说他们一起发疯了吧? 只能说,即便在五重境强者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的今天,四小王的影响力依旧大得惊人。能让他们抛下手头事情动身前往第三座古城,说明这事即便不是板上钉钉,也有很高的可信度了。 而且他们一动,江湖众人自然会心生好奇,谁不想知道吸引四小王的古城里面,究竟有何等惊世造化? “难怪了……” 刘恒若有所思,随后皱眉道:“既然明知这边将成是非之地,你们还跑来凑什么热闹?” “是啊,我们来凑什么热闹?”一直失神的楚徐远突兀开口了,喃喃道:“明知九死一生,我还非要带着弟弟来,是我害死了弟弟,是我!” 他瞳仁通红,忽然猛力扬手连扇自己耳光,待人们惊觉赶紧拉开他时,他已是两颊红肿非常,诺大汉子泣不成声,令人恻隐。 “都怪我。” 旁边安静了很久的景瑶,美眸也微红,泛起涟漪,“若不是我这张残图,也不会害得大家生死离别。” 刘恒朝她望去,但见佳人含泪,惹人怜惜,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图进叹息,随后宽慰他们道:“生死由命,谁都不怪,你们都别多想了。” 金兰、宁钰上前安慰楚徐远和景瑶,图进才对刘恒几人低声解释起来,“景仙子有一张师门传下来的残图,疑似与第三座古城有关,我们一合计,就决定同行去探索一番。” 刘恒恍然,“难怪,我就说你们两伙人怎么走到一块了。” 随即他瞥了眼已经无力挣扎的德琼,也总算明白德琼为何进入秘境后,还选择跟景瑶一起同行。 “我们决定同行的时候,古城的传闻还没有风声,等风声传开来时,我们已经赶到这里。当时我们以为快人一步,还在窃喜,却低估了未知之地的恐怖,哪想到刚前行不过几里路,就遇到这档子事了……”图进说话声越来越小,最后停下了,脸色阴沉难看,叹气不已。 似乎看出刘恒对景瑶和德琼有意见,金兰传音道:“不大哥,其实景姐姐和德琼大哥人都挺好的。他们之前就对我们有救命之恩,后来景姐姐还毫不藏私,把残图取出让我们同行,本来都是一番好意,事情变成这个样子,绝对不是他们的本意。” ———————————————————————————————————————————————————————————————————————————————— 这次换做图进等人瞪眼了,吃惊至极的望向刘恒等人,“你们不知道江湖传闻?那你们怎么还出现在了这里?” 见刘恒等人还是茫然不解的模样,图进苦笑,“若是你们并非为古城而来,还是尽早换个方向吧,因为往前去这一路上,已成了是非之地。” “古城?什么古城?” 刘恒立刻反问道。 图进神色复杂,片刻后才低沉道:“第三座古城。” 此言一出,刘恒等人个个都露出震惊之色。众所周知,灵原秘境只有两座古城,一座名为渡真,一座名为子楚,这是从不可考究的年代就传下来的说法,然而现在竟传出秘境中还有第三座古城这样的传闻,简直惊世骇俗。 “传说在先秦之前,一个王朝最鼎盛时,召集所有天才做了充足准备,想在灵原秘境里造就一座新的古城,藉此来对秘境加深掌控。”图进悠悠道:“这座古城建成后不久,城里就发生了不可描述的大灾难,致使那一届天才全军覆没,无一人生还。” 人人动容。 “事后天下震动,百家素缟,遍地悲哭。” 不用图进说,众人都能想象那是怎样一个画面。 要知道无论哪个年代,能进入秘境的人,都是天下最顶尖的天才,哪怕只活着出来几十人,未来都能化作擎天巨柱,支撑起一个时代。所以各门各派可以容忍秘境之行有巨大伤亡,却不能容忍全军覆没的情况出现,因为这意味着诸子百家未来,注定形成一个传承的断层,青黄不接,甚至因此断了传承,不啻于大难临头。 听到这里,所有人屏息凝神,竖耳静听。 “由于无人生还,古城究竟发生了怎样的大难,也无人得知,种种猜测和谣言风起,矛头直指当代王朝。毕竟是他们牵头建城,百家或情愿或不情愿,都得响应,如今出了事,自然会联想王朝是否有故意设计削弱百家的阴谋。”图进喃喃,“此后天下动荡,王朝虽然有心组织第二次探索,然而还没等到秘境下次开启,已经在遍地狼烟中走向了覆灭。” 一代王朝,从鼎盛到灭亡,只因一次灵原秘境的失误,如此古事,听来未免叫人唏嘘。 “烽火焚旧朝,各路诸侯反王攻下王都,关于上次秘境的诸多文献与记载,在战乱中要么遗失,要么散落,要么被毁,也连带着一起被埋葬到了历史的巨浪之下。” “待纷乱平静后,新的王朝诞生,依旧绕不开这段旧事,遍寻天下与诸子百家的藏书阁,试图重新整理相关文献与记载,已然难如登天,甚至听说连这座城池附近的残图,所处的方位,都成了无从考证的难题。然后随着时间的推移,人们渐渐忘却了这事,诸子百家各门各派也因为种种原因,将这段旧事封存,使之彻底被世人遗忘,再无人提起。” 听完图进的述说后,人们犹自沉浸其中,久久没能回过神来。 “正史上没有类似的记载,所以这事是真是假,很难说清。”刘恒沉思后开口,话锋一转,又道:“而且既然已是被遗忘的事情,为何时隔不知多少千年的今天又会被人翻出来,传得人尽皆知?” 图进摇摇头,“具体怎么回事,我们也不清楚,只知道消息一出,整个江湖都轰动了。” 金兰也道:“相关传闻很多,有说历代皇朝将之作为自用的古城,秘而不宣的,也有说当年那个王朝图谋甚大,在里面藏了众多宝物的,更有说昔年那批天才,留下许多诸子百家顶尖传承,可以补齐各家断绝的许多传承,总之什么传闻都有,很是吸引人。” 刘恒微微皱眉,朝其余人望去,“你们怎么看?” 米家三姐弟等人面面相觑,其他人还在思忖,米染抢先摇头,“这里面疑点太多了,显然有诈。” “说说看。”刘恒道。 “不只是师兄说的那个问题,我还想到了一些别的。”米染沉声道:“即便真有这么一回事,那个王朝为何要把城池建到那么偏远的地方?比如子楚和渡真两座古城,相距不过数千里地,有种种便利,还能及时相互驰援,抵御危险的能力极强,才能一直屹立至今。而那个王朝建立的古城在什么地方?我们距离子楚古城已经有近万里之遥,已经到达已知之地最边缘的地方,依旧不见这座古城的踪迹,把城建在相距子楚、渡真两座古城这么远的地方,有何用意?” 几人点头,觉得很有道理,他们怎么看都觉得这传闻别有用心。 第八百三十六章 不祥频现 此言一出,图进等人一阵错愕,随后有人动心,有人拼命摇头。 “讲真,不是我们不信任诸位的实力,而是不信任我们自己的实力。”图进摇头,诚恳地道:“不兄和诸位实力高强,我们却有自知之明,若是真跟着各位继续前行,除了成为拖累再无别的用处,这样也太不知好歹了。” 刘恒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尤其面对前方未知的危险,人多有人多的好处,总能合伙共度难关。” 那边楚徐远勉强露出一个笑脸,声音低沉嘶哑,“我知道不兄也是好意,可是……不去了。弟弟已是前车之鉴,还有其他五个兄弟姐妹,他们就是在用性命告诉我们,再走下去,不知还要死去多少人。” 显然,弟弟之死对他的打击很大,把他的斗志都给摧毁了,一时无法恢复过来。 “若是诸位就此退去,之前丧命的人岂不是白死了?”刘恒认真问道,“逝者已矣,咱们只能带上他们的份继续前行,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楚徐远雄躯微颤,神色复杂到了极点。 刘恒的话总算触动了众人,让人们陷入沉思,一时都没有急于回答。 “我怎么感觉前路凶险异常?”这时,小胖子皱眉嘀咕,就朝众人道:“且等我观上一观!” 随后在众人诧异注视下,小胖子旁若无人地盘膝而坐,催动功法,陷入不可名状的神异状态之中。 米章见怪不怪,反朝诸位随口道:“你们不用在意,这胖子平素就这么神神叨叨,待会要是他讲了什么怪话,听听就好。” 别看他平日对小胖子态度好转,实则打心眼里不信小胖子所谓的“神通”,只当他有什么独门秘技,才能够屡屡发现宝物,然后藉此来装神弄鬼。 刘恒反倒比米章更加重视小胖子的“预兆”,因为他从小胖子身上,看到了一些非凡的东西,可见小胖子说的话,并非全是信口胡诌。 “这位是?”图进等人才有空闲,朝刘恒试探着问起了小胖子等人的来路。毕竟刘恒几人之中,他们只跟刘恒认识,若非几人的确对他们有救命之恩,刘恒对答又没有错误,他们怕是早就对几人起了疑心,“还有牛大牛兄呢,不兄之前不是和牛兄在一块儿吗?” “这位叫王富贵,你们叫他王胖子就行了。”刘恒索性把其他几人也一一做了介绍,然后才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得跟牛大他们说一声。” 他简单说了小牛魔的处境,图进几人听后也是神色怪异,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对刘恒和牛大分别之事颇为理解。 随后刘恒就掏出千里铃跟小牛魔联络起来。 “牛大,别快活了,有急事找你!” “你这家伙,还会不会说人话!”小牛魔回应得很快,对刘恒的打趣颇为恼怒,“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古城的事情你听说没有?”刘恒调侃一句就没有继续闲扯,紧接着问起正事。 “你不说我也正准备联系你,你离得近,到底怎么回事,赶紧给我说说。”小牛魔也正经起来。 刘恒就把从图进等人这里得到的消息给他说了,小牛魔听后沉寂片刻,才道:“那三个家伙的确是动身了,不仅他们,各大盟会各方势力都在朝西南方赶,可以说整个江湖,近乎倾巢而动。” 这让刘恒真正深受震动。小牛魔虽说脱离了万妖盟,但身份摆在那里,自然有打听准确消息的渠道,连他都这么说了,那么这事情基本做不了假了。 —————————————————————————————————————————————————————————————————————————— 此言一出,图进等人一阵错愕,随后有人动心,有人拼命摇头。 “讲真,不是我们不信任诸位的实力,而是不信任我们自己的实力。”图进摇头,诚恳地道:“不兄和诸位实力高强,我们却有自知之明,若是真跟着各位继续前行,除了成为拖累再无别的用处,这样也太不知好歹了。” 刘恒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尤其面对前方未知的危险,人多有人多的好处,总能合伙共度难关。” 那边楚徐远勉强露出一个笑脸,声音低沉嘶哑,“我知道不兄也是好意,可是……不去了。弟弟已是前车之鉴,还有其他五个兄弟姐妹,他们就是在用性命告诉我们,再走下去,不知还要死去多少人。” 显然,弟弟之死对他的打击很大,把他的斗志都给摧毁了,一时无法恢复过来。 “若是诸位就此退去,之前丧命的人岂不是白死了?”刘恒认真问道,“逝者已矣,咱们只能带上他们的份继续前行,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楚徐远雄躯微颤,神色复杂到了极点。 刘恒的话总算触动了众人,让人们陷入沉思,一时都没有急于回答。 “我怎么感觉前路凶险异常?”这时,小胖子皱眉嘀咕,就朝众人道:“且等我观上一观!” 随后在众人诧异注视下,小胖子旁若无人地盘膝而坐,催动功法,陷入不可名状的神异状态之中。 米章见怪不怪,反朝诸位随口道:“你们不用在意,这胖子平素就这么神神叨叨,待会要是他讲了什么怪话,听听就好。” 别看他平日对小胖子态度好转,实则打心眼里不信小胖子所谓的“神通”,只当他有什么独门秘技,才能够屡屡发现宝物,然后藉此来装神弄鬼。 刘恒反倒比米章更加重视小胖子的“预兆”,因为他从小胖子身上,看到了一些非凡的东西,可见小胖子说的话,并非全是信口胡诌。 “这位是?”图进等人才有空闲,朝刘恒试探着问起了小胖子等人的来路。毕竟刘恒几人之中,他们只跟刘恒认识,若非几人的确对他们有救命之恩,刘恒对答又没有错误,他们怕是早就对几人起了疑心,“还有牛大牛兄呢,不兄之前不是和牛兄在一块儿吗?” “这位叫王富贵,你们叫他王胖子就行了。”刘恒索性把其他几人也一一做了介绍,然后才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得跟牛大他们说一声。” 他简单说了小牛魔的处境,图进几人听后也是神色怪异,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对刘恒和牛大分别之事颇为理解。 随后刘恒就掏出千里铃跟小牛魔联络起来。 “牛大,别快活了,有急事找你!” “你这家伙,还会不会说人话!”小牛魔回应得很快,对刘恒的打趣颇为恼怒,“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古城的事情你听说没有?”刘恒调侃一句就没有继续闲扯,紧接着问起正事。 “你不说我也正准备联系你,你离得近,到底怎么回事,赶紧给我说说。”小牛魔也正经起来。 刘恒就把从图进等人这里得到的消息给他说了,小牛魔听后沉寂片刻,才道:“那三个家伙的确是动身了,不仅他们,各大盟会各方势力都在朝西南方赶,可以说整个江湖,近乎倾巢而动。” 这让刘恒真正深受震动。小牛魔虽说脱离了万妖盟,但身份摆在那里,自然有打听准确消息的渠道,连他都这么说了,那么这事情基本做不了假了。 此言一出,图进等人一阵错愕,随后有人动心,有人拼命摇头。 “讲真,不是我们不信任诸位的实力,而是不信任我们自己的实力。”图进摇头,诚恳地道:“不兄和诸位实力高强,我们却有自知之明,若是真跟着各位继续前行,除了成为拖累再无别的用处,这样也太不知好歹了。” 刘恒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尤其面对前方未知的危险,人多有人多的好处,总能合伙共度难关。” 那边楚徐远勉强露出一个笑脸,声音低沉嘶哑,“我知道不兄也是好意,可是……不去了。弟弟已是前车之鉴,还有其他五个兄弟姐妹,他们就是在用性命告诉我们,再走下去,不知还要死去多少人。” 显然,弟弟之死对他的打击很大,把他的斗志都给摧毁了,一时无法恢复过来。 “若是诸位就此退去,之前丧命的人岂不是白死了?”刘恒认真问道,“逝者已矣,咱们只能带上他们的份继续前行,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楚徐远雄躯微颤,神色复杂到了极点。 刘恒的话总算触动了众人,让人们陷入沉思,一时都没有急于回答。 “我怎么感觉前路凶险异常?”这时,小胖子皱眉嘀咕,就朝众人道:“且等我观上一观!” 随后在众人诧异注视下,小胖子旁若无人地盘膝而坐,催动功法,陷入不可名状的神异状态之中。 米章见怪不怪,反朝诸位随口道:“你们不用在意,这胖子平素就这么神神叨叨,待会要是他讲了什么怪话,听听就好。” 别看他平日对小胖子态度好转,实则打心眼里不信小胖子所谓的“神通”,只当他有什么独门秘技,才能够屡屡发现宝物,然后藉此来装神弄鬼。 刘恒反倒比米章更加重视小胖子的“预兆”,因为他从小胖子身上,看到了一些非凡的东西,可见小胖子说的话,并非全是信口胡诌。 “这位是?”图进等人才有空闲,朝刘恒试探着问起了小胖子等人的来路。毕竟刘恒几人之中,他们只跟刘恒认识,若非几人的确对他们有救命之恩,刘恒对答又没有错误,他们怕是早就对几人起了疑心,“还有牛大牛兄呢,不兄之前不是和牛兄在一块儿吗?” “这位叫王富贵,你们叫他王胖子就行了。”刘恒索性把其他几人也一一做了介绍,然后才道:“你不说我差点忘了,得跟牛大他们说一声。” 他简单说了小牛魔的处境,图进几人听后也是神色怪异,不知该哭还是该笑,对刘恒和牛大分别之事颇为理解。 随后刘恒就掏出千里铃跟小牛魔联络起来。 “牛大,别快活了,有急事找你!” “你这家伙,还会不会说人话!”小牛魔回应得很快,对刘恒的打趣颇为恼怒,“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古城的事情你听说没有?”刘恒调侃一句就没有继续闲扯,紧接着问起正事。 “你不说我也正准备联系你,你离得近,到底怎么回事,赶紧给我说说。”小牛魔也正经起来。 刘恒就把从图进等人这里得到的消息给他说了,小牛魔听后沉寂片刻,才道:“那三个家伙的确是动身了,不仅他们,各大盟会各方势力都在朝西南方赶,可以说整个江湖,近乎倾巢而动。” 这让刘恒真正深受震动。小牛魔虽说脱离了万妖盟,但身份摆在那里,自然有打听准确消息的渠道,连他都这么说了,那么这事情基本做不了假了。 此言一出,图进等人一阵错愕,随后有人动心,有人拼命摇头。 “讲真,不是我们不信任诸位的实力,而是不信任我们自己的实力。”图进摇头,诚恳地道:“不兄和诸位实力高强,我们却有自知之明,若是真跟着各位继续前行,除了成为拖累再无别的用处,这样也太不知好歹了。” 刘恒摇头,“话不能这么说,尤其面对前方未知的危险,人多有人多的好处,总能合伙共度难关。” 那边楚徐远勉强露出一个笑脸,声音低沉嘶哑,“我知道不兄也是好意,可是……不去了。弟弟已是前车之鉴,还有其他五个兄弟姐妹,他们就是在用性命告诉我们,再走下去,不知还要死去多少人。” 显然,弟弟之死对他的打击很大,把他的斗志都给摧毁了,一时无法恢复过来。 “若是诸位就此退去,之前丧命的人岂不是白死了?”刘恒认真问道,“逝者已矣,咱们只能带上他们的份继续前行,才是最正确的做法。” 楚徐远雄躯微颤,神色复杂到了极点。 刘恒的话总算触动了众人,让人们陷入沉思,一时都没有急于回答。 “我怎么感觉前路凶险异常?”这时,小胖子皱眉嘀咕,就朝众人道:“且等我观上一观!” 随后在众人诧异注视下,小胖子旁若无人地盘膝而坐,催动功法,陷入不可名状的神异状态之中。 米章见怪不怪,反朝诸位随口道:“你们不用在意,这胖子平素就这么神神叨叨,待会要是他讲了什么怪话,听听就好。” 第八百三十七章 城中灵池 两批人合在一块儿,前行了好一大段路,竟然再没遇上什么大凶险。 路上,和景瑶师门传述的经历对比,他们做出判断,这片未知之地的确生出了新的变化。白天黑夜都有水雾缭绕,顶多浓淡有所变化,这是以前不曾有的。而雾的出现,好像有抑制感知的作用,众人感知从数里被压制到了数百丈左右,近乎被压制了数倍之巨。 这期间,刘恒称之为血石,图进等人称之为石女的怪物,也有好几次被他们发现了踪迹。 本来众人还如临大敌,谁想到路上遇见的怪物都没有显露任何异常,就这么静静出现在路边的雾中,雾淡时惊鸿一瞥,雾浓时一掩而没,好像真就只是一块颜色红到令人心悸的石块而已。 “这种怪物,好像是活物,还天生带有某种能够魅惑人心的邪术,让人不知不觉就中了招。”几次惊吓以后,见血石并没有攻击众人,图进难免生出唏嘘,“或许觉得咱们之中有高手坐镇,这些家伙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吧。” 景瑶师门前辈们传授的经验里,也从没提起过这种诡异的血石怪物,可见它们是近期才突兀出现的。 “附近虚空中弥漫灵气,渐渐变得丰富了。”刘恒细心感受,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众人诧异,各自感受之后却是疑惑,“没有吧?” “我怎么没发现?” “难道我的灵觉变迟钝了?”对于图进等人来说,刘恒是众人中第一大高手,对于米琦等人来说,刘恒是很靠谱的师兄,自然不会怀疑刘恒信口开河,没有发现异常,只能把原因归结于自己身上。 刘恒摇摇头,解释道:“由于功法的缘故,我对虚空里灵气的变化会比你们更敏感一些。在没进入未知之地前,虚空中大概有两百多种灵气,咱们前行至此走了数百里地,灵气似乎多了两种,而且是相继增加,才让我留意到了。” 他神魂修行的《青莲度灭经》,在到达士子境巅峰后陷入瓶颈,刘恒研究许久,发现吸纳新品种的灵气,似乎能让瓶颈产生松动的迹象。 正因如此,他还一度把研究突破的方向放到这上面,自然对周围灵气的增减更加留意。 以他的研究,百武独尊气血灵气,对其他灵气格外压抑,北胡和大夏比百武略好,足足有数十种灵气。而灵原则更上一层楼,不仅灵气种类骤然变多到了百余种,浓郁程度也远胜其他地方,曾让刘恒感叹灵原不愧为天下中土。 可是灵原秘境,又比灵原更加惊人,灵气种类比灵原近乎翻了一倍,同样也更加浓郁与精粹。他本以为灵原秘境,就代表世间的一种极致,估计囊括了世上所有灵气,却万万没有料到进入这片未知之地后,他又感受到了瓶颈松动的迹象,心中肯定深受震动。 “如果这种变化继续持续下去,顶多再往前两三千里,你们肯定也能感受到了。”刘恒沉声道。 这种局面下,人们畅所欲言,各自述说自己的发现,然后再跟景瑶对照,推测出未知之地究竟生出了哪些变化。 有人发现自身心境好像变得更加活跃,景瑶觉得周围太安静了,米章发现四周可食用的草木明显变少,李傀则觉得身躯似乎变得僵硬,小胖子觉得浑身不舒服,总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他们,总之什么说法都有。 然后渐渐地,人们的讨论又集中到了血石身上。毕竟众多变化里面,独有这个最为醒目,也最让人印象深刻。 “刚刚那块血石里面,我恍惚见到一个男子。”景瑶迟疑着道。 “我也见到了,还以为是感觉错了。”她一开口,金兰和宁钰就相继开口,很是支持她的说法。 随后其他人争先恐后的开口,宣称他们也看到了,看样子若不是景瑶先开了头,他们都以为只是自己一人出了错觉,才没有说出来。 刘恒听后思忖,“之前我以为这段路上见到的血石都是同一块,就是被我打跑的那块,现在看来我估计错了。” 可这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如果是同一块还好,如果不是同一块,岂不是说这样的怪物还有很多? 它们,是如何形成的?又究竟是什么怪物? 这一切都像是笼罩在迷雾下的未解之谜,才刚刚在他们面前展露出冰山一角罢了。 “这些血石,会不会并非实物,只是我们的幻象?” “或者说它们和小石王一样,都是石灵,只是因为某种缘故,变成了如今这邪异的模样?” “我还想到一种可能。” 人们做着猜测,相互启发,小胖子突兀开口,“我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一种腐朽和古老的气息,我只在上古墓地里才……” 他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迎着各方汇聚而来的古怪目光,他尴尬至极的咳嗽两声,极其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你们说这血石会不会就是一种封印,而里面被封存的,正是那个时代离奇灭亡的天才们?” 人人瞪眼,不得不佩服他天马行空的想象能力,但细细思忖下来,就发现在如今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小胖子所言竟不无可能。 “猜来猜去有什么用?”米章撇嘴,看着前方雾中浮现的一抹血色,双目放光,“我们还不如直接去捉一块来仔细研究,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米琦给了他一下,呵斥道:“别胡闹了。” 这等邪异之物,避之唯恐不及,谁会傻到自己凑上去的? 不过刘恒略微沉吟,望向众人道:“要不试试?” 图进等人还在惊异于刘恒他们的大胆,米琦已经率先道:“既然师兄说了,我们这就去试试。” 她拉上米染和米章就要下车,刘恒出声唤住了他们,“毕竟是未知的邪异之物,还是稳妥点好,我陪你们一起走一趟吧,” 言罢他紧追而下,朝小胖子和李傀道:“车上诸位的安危,就拜托二位多多费心了。” 小胖子拍拍胸,李傀安静点头,都是淡然应下,惹得图进等人忍不住朝两人频频偷瞥过去。 ———————————————————————————————————————————————————————————————————————————— 两批人合在一块儿,前行了好一大段路,竟然再没遇上什么大凶险。 路上,和景瑶师门传述的经历对比,他们做出判断,这片未知之地的确生出了新的变化。白天黑夜都有水雾缭绕,顶多浓淡有所变化,这是以前不曾有的。而雾的出现,好像有抑制感知的作用,众人感知从数里被压制到了数百丈左右,近乎被压制了数倍之巨。 这期间,刘恒称之为血石,图进等人称之为石女的怪物,也有好几次被他们发现了踪迹。 本来众人还如临大敌,谁想到路上遇见的怪物都没有显露任何异常,就这么静静出现在路边的雾中,雾淡时惊鸿一瞥,雾浓时一掩而没,好像真就只是一块颜色红到令人心悸的石块而已。 “这种怪物,好像是活物,还天生带有某种能够魅惑人心的邪术,让人不知不觉就中了招。”几次惊吓以后,见血石并没有攻击众人,图进难免生出唏嘘,“或许觉得咱们之中有高手坐镇,这些家伙也不敢轻举妄动了吧。” 景瑶师门前辈们传授的经验里,也从没提起过这种诡异的血石怪物,可见它们是近期才突兀出现的。 “附近虚空中弥漫灵气,渐渐变得丰富了。”刘恒细心感受,说出了自己的发现。 众人诧异,各自感受之后却是疑惑,“没有吧?” “我怎么没发现?” “难道我的灵觉变迟钝了?”对于图进等人来说,刘恒是众人中第一大高手,对于米琦等人来说,刘恒是很靠谱的师兄,自然不会怀疑刘恒信口开河,没有发现异常,只能把原因归结于自己身上。 刘恒摇摇头,解释道:“由于功法的缘故,我对虚空里灵气的变化会比你们更敏感一些。在没进入未知之地前,虚空中大概有两百多种灵气,咱们前行至此走了数百里地,灵气似乎多了两种,而且是相继增加,才让我留意到了。” 他神魂修行的《青莲度灭经》,在到达士子境巅峰后陷入瓶颈,刘恒研究许久,发现吸纳新品种的灵气,似乎能让瓶颈产生松动的迹象。 正因如此,他还一度把研究突破的方向放到这上面,自然对周围灵气的增减更加留意。 以他的研究,百武独尊气血灵气,对其他灵气格外压抑,北胡和大夏比百武略好,足足有数十种灵气。而灵原则更上一层楼,不仅灵气种类骤然变多到了百余种,浓郁程度也远胜其他地方,曾让刘恒感叹灵原不愧为天下中土。 可是灵原秘境,又比灵原更加惊人,灵气种类比灵原近乎翻了一倍,同样也更加浓郁与精粹。他本以为灵原秘境,就代表世间的一种极致,估计囊括了世上所有灵气,却万万没有料到进入这片未知之地后,他又感受到了瓶颈松动的迹象,心中肯定深受震动。 “如果这种变化继续持续下去,顶多再往前两三千里,你们肯定也能感受到了。”刘恒沉声道。 这种局面下,人们畅所欲言,各自述说自己的发现,然后再跟景瑶对照,推测出未知之地究竟生出了哪些变化。 有人发现自身心境好像变得更加活跃,景瑶觉得周围太安静了,米章发现四周可食用的草木明显变少,李傀则觉得身躯似乎变得僵硬,小胖子觉得浑身不舒服,总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暗中窥视他们,总之什么说法都有。 然后渐渐地,人们的讨论又集中到了血石身上。毕竟众多变化里面,独有这个最为醒目,也最让人印象深刻。 “刚刚那块血石里面,我恍惚见到一个男子。”景瑶迟疑着道。 “我也见到了,还以为是感觉错了。”她一开口,金兰和宁钰就相继开口,很是支持她的说法。 随后其他人争先恐后的开口,宣称他们也看到了,看样子若不是景瑶先开了头,他们都以为只是自己一人出了错觉,才没有说出来。 刘恒听后思忖,“之前我以为这段路上见到的血石都是同一块,就是被我打跑的那块,现在看来我估计错了。” 可这绝不是什么好消息。 如果是同一块还好,如果不是同一块,岂不是说这样的怪物还有很多? 它们,是如何形成的?又究竟是什么怪物? 这一切都像是笼罩在迷雾下的未解之谜,才刚刚在他们面前展露出冰山一角罢了。 “这些血石,会不会并非实物,只是我们的幻象?” “或者说它们和小石王一样,都是石灵,只是因为某种缘故,变成了如今这邪异的模样?” “我还想到一种可能。” 人们做着猜测,相互启发,小胖子突兀开口,“我从他们身上,感觉到一种腐朽和古老的气息,我只在上古墓地里才……” 他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迎着各方汇聚而来的古怪目光,他尴尬至极的咳嗽两声,极其生硬的转移了话题,“你们说这血石会不会就是一种封印,而里面被封存的,正是那个时代离奇灭亡的天才们?” 人人瞪眼,不得不佩服他天马行空的想象能力,但细细思忖下来,就发现在如今一无所知的情况下,小胖子所言竟不无可能。 “猜来猜去有什么用?”米章撇嘴,看着前方雾中浮现的一抹血色,双目放光,“我们还不如直接去捉一块来仔细研究,不就什么都知道了?” 米琦给了他一下,呵斥道:“别胡闹了。” 这等邪异之物,避之唯恐不及,谁会傻到自己凑上去的? 不过刘恒略微沉吟,望向众人道:“要不试试?” 图进等人还在惊异于刘恒他们的大胆,米琦已经率先道:“既然师兄说了,我们这就去试试。” 她拉上米染和米章就要下车,刘恒出声唤住了他们,“毕竟是未知的邪异之物,还是稳妥点好,我陪你们一起走一趟吧,” 言罢他紧追而下,朝小胖子和李傀道:“车上诸位的安危,就拜托二位多多费心了。” 小胖子拍拍胸,李傀安静点头,都是淡然应下,惹得图进等人忍不住朝两人频频偷瞥过去。 第八百三十八章 聚会 短短几天时间,两座古城居然空了,不设身处地,真真很难体会这消息给人带来的冲击。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所有进入秘境的天才都离不开这两座古城,即便是远离江湖的人,也会在两座古城定下一个固定的居所,而忙于探寻秘境的天才们就更离不开两座古城了。 人们需要一个可以暂时安心休息的地方,手头上得了自己用不上的宝物,也需要在古城中才能放心交易,况且想要得到什么消息,一样避不开古城。 可以说,两座古城就是秘境中人气最鼎盛的地方,而今却是空了! 足见为了这神秘的第三座古城,整个秘境的天才真的是倾巢而出了。 “我明白了。” 刘恒朝千里铃传音,“你们自己也小心点,紧跟在方圆盟迁移的队伍里,千万不要走散。” “你们发现什么了吗?”千里铃传来反问声,因为从刘恒话里听到了一种非同寻常的紧张情绪。 刘恒摇摇头,“这里很古怪,你们来到就知道了,尤其注意一种血石。” 因为他们也只是刚刚进入这片未知之地不久,具体的危险还没发现多少,更不敢保证除却邪异血石外还有没有别的危险,所以不好细说,只能多加叮咛与提醒。 传音的是何芙依,显然只是看见人去城空的场景,忍不住发了句感叹,刘恒却因此想到了很多。他真真切切感受到,这次古城传闻的影响有多大,大到强大如朱克理、李冲霄、小石王都直接显露行踪,以此来影响整个江湖。 照理来说,真有什么动人心魄的至宝,他们身为秘境最强者,大可以悄然前往。而今故意让人见到他们前往古城,目的显而易见,就是连他们都感觉到了危险,要夹裹整个江湖的大势,才会觉得比较稳妥。 三大最强者的谨慎态度,让刘恒心神也为之一紧,对神秘古城的危险预估又狠狠往上提升了一层。 “他们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比如阴谋者是谁,将面对怎样的危险? 由于身份不同,刘恒手头掌握的消息自然无法和朱克理等人相提并论,也就没法揣测他们比自己多知道哪些内情。如今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一点,就是朱克理等强者都需要借助整个江湖之力才敢直面古城,说明这古城绝对藏着秘境中最顶级的危险。 至于何芙依两人,反正方圆盟要整体迁徙,他们跟在其中一起走,倒不用过于担心他们的安危。况且时隔一个月后的今天,方圆盟可以说是五大盟会中最稳定的一个,至今没听闻出现什么大变故,实力应该足以保证路上的安全。 所以刘恒只是叮咛两人几句,说了将来碰头的地方,还有路上加强联络,就收起千里铃。 “换上玄甲紫纹龟殿吧。”刘恒略微思忖,就朝米染道。 米染一怔,旁边米章已经兴奋跃起,“早该换了!” 没人理会他,米染边下车走远,从虚空戒指中拿出一朵灵光,边朝刘恒凝重问道:“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刘恒点头,看着这朵灵光在米染催动之下迎风见涨,转眼化作一座高过十数丈的庞然巨物,“谨慎为上。” 米染早就在旁边兴奋得停不下来了,催促众人下了战车,就抢先冲向这巨物。 众人凝神打量过去,只见这巨物形若巨龟,通体玄黑,不时闪耀玄妙繁复的紫色符纹,弥漫出神秘、厚重与强大的气息,仿若神祗的坐骑。龟背高耸,被雕琢出一座宫殿模样,与龟体浑然一体,巧夺天工,一看就非同寻常。 这是刘恒等人手上最强大的代步灵宝,速度称不上多么惊人,却胜在防护能力独具一格,不仅这龟甲出自一头拥有玄武血脉的霸主玄龟,还能安置种种护院阵法。他们早就在上面放上了手头最好的护院阵法,一旦开启,能够抵挡六重境十击而不溃。这已经是师境最好的护院阵法了,再往上去只有大师境的护院阵法,即便他们设置上去,没有大师境的强者,启动不易,反倒不如现在这个护院阵法好用。 护院阵法加上霸主境的玄龟背甲,防护能力十分惊人,几乎可以无视大部分师境强者的袭击了。 本来因着刘恒的打算,并不想动用如此重器,就怕失去了历练的本意,所以才一直用着在师境天才中十分普通的一辆战车。可是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再继续历练等于拿所有人的性命冒险,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换了代步宝器,最高兴的莫过于米章。 因为他向来被众人分派做了车夫,早就不耐烦驾驶口中“破车”的战车了,如今能换“玄甲紫纹龟殿”这样还算有点气势的代步宝器,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了。 他三步并做两步跃上龟殿,欢快忙活一阵,就放下踏板,请众人一并上来。下方刘恒率先前行,李傀和小胖子多看了两眼,神情难免多了一抹严肃。 从更换代步宝器一事,他们已经预感到浓浓的压力扑面而来了。 “继续前行吧。” 得了刘恒一声令下,米章答应一声,兴奋地运功启动。龟殿轻颤了下,有灰尘如雨般簌簌落下,然后缓缓迈动巨大的龟脚,向前行进。 “这大家伙!”图进倒吸凉气,被龟殿行进的气势深深震撼,“可真够霸气的!” 这龟殿给人满满的安全感,金兰、宁钰等人进来后都觉得莫名安心,同样新奇不已,不断左顾右盼,直想把整个龟殿都探索一遍,刘恒见状笑道:“诸位可以随意走动,待会再聚也无妨。” 金兰等人还有些扭捏,身为男子的图进和楚徐远客气一声,直接四处查看起来,不时传出啧啧惊叹的声音。有他们做表率,金兰等女子也不再扭捏,一样和刘恒说了声后就相约而去,随后叽叽喳喳,很是热闹。 咚! 突然,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轻颤,好像什么东西狠狠撞上了龟殿,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人人望向刘恒,又露出紧张忧色。 “不用理会。”刘恒朝殿外漫步行去,淡淡道:“我倒要看看它们能不能把这龟殿撞破!” —————————————————————————————————————————————————————————————————————————— 短短几天时间,两座古城居然空了,不设身处地,真真很难体会这消息给人带来的冲击。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所有进入秘境的天才都离不开这两座古城,即便是远离江湖的人,也会在两座古城定下一个固定的居所,而忙于探寻秘境的天才们就更离不开两座古城了。 人们需要一个可以暂时安心休息的地方,手头上得了自己用不上的宝物,也需要在古城中才能放心交易,况且想要得到什么消息,一样避不开古城。 可以说,两座古城就是秘境中人气最鼎盛的地方,而今却是空了! 足见为了这神秘的第三座古城,整个秘境的天才真的是倾巢而出了。 “我明白了。” 刘恒朝千里铃传音,“你们自己也小心点,紧跟在方圆盟迁移的队伍里,千万不要走散。” “你们发现什么了吗?”千里铃传来反问声,因为从刘恒话里听到了一种非同寻常的紧张情绪。 刘恒摇摇头,“这里很古怪,你们来到就知道了,尤其注意一种血石。” 因为他们也只是刚刚进入这片未知之地不久,具体的危险还没发现多少,更不敢保证除却邪异血石外还有没有别的危险,所以不好细说,只能多加叮咛与提醒。 传音的是何芙依,显然只是看见人去城空的场景,忍不住发了句感叹,刘恒却因此想到了很多。他真真切切感受到,这次古城传闻的影响有多大,大到强大如朱克理、李冲霄、小石王都直接显露行踪,以此来影响整个江湖。 照理来说,真有什么动人心魄的至宝,他们身为秘境最强者,大可以悄然前往。而今故意让人见到他们前往古城,目的显而易见,就是连他们都感觉到了危险,要夹裹整个江湖的大势,才会觉得比较稳妥。 三大最强者的谨慎态度,让刘恒心神也为之一紧,对神秘古城的危险预估又狠狠往上提升了一层。 “他们是不是猜到什么了?” 比如阴谋者是谁,将面对怎样的危险? 由于身份不同,刘恒手头掌握的消息自然无法和朱克理等人相提并论,也就没法揣测他们比自己多知道哪些内情。如今唯一能确定的只有一点,就是朱克理等强者都需要借助整个江湖之力才敢直面古城,说明这古城绝对藏着秘境中最顶级的危险。 至于何芙依两人,反正方圆盟要整体迁徙,他们跟在其中一起走,倒不用过于担心他们的安危。况且时隔一个月后的今天,方圆盟可以说是五大盟会中最稳定的一个,至今没听闻出现什么大变故,实力应该足以保证路上的安全。 所以刘恒只是叮咛两人几句,说了将来碰头的地方,还有路上加强联络,就收起千里铃。 “换上玄甲紫纹龟殿吧。”刘恒略微思忖,就朝米染道。 米染一怔,旁边米章已经兴奋跃起,“早该换了!” 没人理会他,米染边下车走远,从虚空戒指中拿出一朵灵光,边朝刘恒凝重问道:“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了吗?” 刘恒点头,看着这朵灵光在米染催动之下迎风见涨,转眼化作一座高过十数丈的庞然巨物,“谨慎为上。” 米染早就在旁边兴奋得停不下来了,催促众人下了战车,就抢先冲向这巨物。 众人凝神打量过去,只见这巨物形若巨龟,通体玄黑,不时闪耀玄妙繁复的紫色符纹,弥漫出神秘、厚重与强大的气息,仿若神祗的坐骑。龟背高耸,被雕琢出一座宫殿模样,与龟体浑然一体,巧夺天工,一看就非同寻常。 这是刘恒等人手上最强大的代步灵宝,速度称不上多么惊人,却胜在防护能力独具一格,不仅这龟甲出自一头拥有玄武血脉的霸主玄龟,还能安置种种护院阵法。他们早就在上面放上了手头最好的护院阵法,一旦开启,能够抵挡六重境十击而不溃。这已经是师境最好的护院阵法了,再往上去只有大师境的护院阵法,即便他们设置上去,没有大师境的强者,启动不易,反倒不如现在这个护院阵法好用。 护院阵法加上霸主境的玄龟背甲,防护能力十分惊人,几乎可以无视大部分师境强者的袭击了。 本来因着刘恒的打算,并不想动用如此重器,就怕失去了历练的本意,所以才一直用着在师境天才中十分普通的一辆战车。可是现在,情况已经不同了,再继续历练等于拿所有人的性命冒险,实在没有这个必要。 换了代步宝器,最高兴的莫过于米章。 因为他向来被众人分派做了车夫,早就不耐烦驾驶口中“破车”的战车了,如今能换“玄甲紫纹龟殿”这样还算有点气势的代步宝器,简直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了。 他三步并做两步跃上龟殿,欢快忙活一阵,就放下踏板,请众人一并上来。下方刘恒率先前行,李傀和小胖子多看了两眼,神情难免多了一抹严肃。 从更换代步宝器一事,他们已经预感到浓浓的压力扑面而来了。 “继续前行吧。” 得了刘恒一声令下,米章答应一声,兴奋地运功启动。龟殿轻颤了下,有灰尘如雨般簌簌落下,然后缓缓迈动巨大的龟脚,向前行进。 “这大家伙!”图进倒吸凉气,被龟殿行进的气势深深震撼,“可真够霸气的!” 这龟殿给人满满的安全感,金兰、宁钰等人进来后都觉得莫名安心,同样新奇不已,不断左顾右盼,直想把整个龟殿都探索一遍,刘恒见状笑道:“诸位可以随意走动,待会再聚也无妨。” 金兰等人还有些扭捏,身为男子的图进和楚徐远客气一声,直接四处查看起来,不时传出啧啧惊叹的声音。有他们做表率,金兰等女子也不再扭捏,一样和刘恒说了声后就相约而去,随后叽叽喳喳,很是热闹。 咚! 突然,所有人都感觉到一阵轻颤,好像什么东西狠狠撞上了龟殿,殿内顿时鸦雀无声,人人望向刘恒,又露出紧张忧色。 “不用理会。”刘恒朝殿外漫步行去,淡淡道:“我倒要看看它们能不能把这龟殿撞破!” 第八百三十九章 鸿门宴? 在众人诧异注视下,米章不断朝身后抓挠,好像背上多出了什么东西一样,可是人们左看右看,什么都没发现。 “谁在跟戏弄我?” 米章脸色涨红,又羞又恼地一个个看过去后,目光倏然锁定小胖子,“是你吧?是你吧?” 小胖子才觉得莫名其妙,“什么就是我了?” “你在百里迷宫就曾用诡术戏弄别人,不是你又是谁?”米章愤愤吼道。 听着他不像是在胡说,其他几人才重视起来,朝他询问好半天,他总算很不情愿地说之前有人故意挠他的后腰痒肉,让他当众出丑。听到这个,刘恒几人也不禁齐齐把目光落到小胖子身上,他早有前科,自然更遭人怀疑。 小胖子又恼又急,“真不是我!如果是我,就叫我永世不能成圣!” 刘恒等人倏然动容,因为他们知道,这对小胖子而言可谓是天下最毒的誓言了。 “哎哟!” 突然,小胖子也怪叫一声,到处乱抓,“我怎么也中招了?一下子全身都痒得厉害!” 刘恒等人如临大敌,动用种种手段查看,结果却没有任何发现,紧接着又有人相继感觉到身上怪痒,更让众人觉得惊悚了。 “开启阵法!” 刘恒当机立断,米染立刻拿出阵心大力催动,很快就有阵阵玄光流转于殿中与殿外,然而对这变故没有任何改变。 “奇痒已经变得如同针扎。”小胖子翻开手背让大家看,上面满是抓痕,却能见到毛孔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红点,“连我们都无法察觉,阵法也没法禁绝,搞鬼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何止如此,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能自主防卫的宝物,可是面对这样的袭击,同样没有任何反应,好像都失灵了。包括众人催动功法,胡乱轰击四周,也没有任何发现,奇痒却还在不断加重,严重如米章,什么方法都用了,浑身皮膜却开始大面积溃烂,根本阻止不了。 就在人们束手无策、准备暂时后撤之时,刘恒袖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刺目光亮。人们侧目望去,就见这是一团雷电密集闪耀的烈火,众人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威力,偏偏关注时却莫名心悸,只觉雷火内隐藏着十分恐怖的力量。 这团雷火不只烧了刘恒衣袖,还仿佛引燃了虚空中什么不可见的东西,倏然膨胀开来,转瞬就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刘恒惊奇,从火光里恍惚见到一团圆胖的身影,他把小白胖托在手里一比较,才发现那被烧的虚影,果然像极了小白胖。 “传说中妄动神物,会招来种种不祥之兆,往往有不可思议的威能,叫人死得莫名其妙,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小胖子着急忙慌地接过小白胖,许下种种美食好处,让小白胖对着他的周遭一通乱烧,果然烧出一团形似他的虚影,他才吁了口气,给自己抹上疗伤灵药,“亏得有白胖大将军护驾,否则咱们也要死得不明不白了。” 见他身上的溃烂开始痊愈,人们如获至宝,纷纷请求小白胖为自己喷火,为此不惜说尽好处,许诺了种种美食。小白胖显然也是挑人的,还懂得看人下菜碟。如同李傀、燕归言和米琦,根本还没开口许诺什么,小白胖已经抢先为他们施展奇火,轮到图进、景瑶、金兰等人,它就开始摆架子,非要等到觉得出价差不多了,才会动手。 一个个解困后,就留下久久没有开口许诺任何好处的刘恒,小白胖和他小眼瞪大眼好一阵,小白胖才不情不愿地朝他喷火,那模样好像在抱怨刘恒是个“吝啬鬼”,看得人人忍俊不禁,刘恒也是哭笑不得。 “我养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难不成你敲竹杠,连我都不想放过?”刘恒笑骂一声,轻弹了小白胖脑门一下才重新将它捧起。 从之前的邪异困局解脱出来,人人觉得一阵轻松,再度响起说笑声,忽然被一阵怪异响动给吸引了主意。 “啊,德琼兄!” 人们吃惊,面面相觑,才发现众人显然都把这位给遗忘了。若不是现在遭遇莫名攻击,德琼忍不住叫嚷扭动起来,人们真真把他给忘得干干净净,此刻自然神色怪异,不知该如何面对德琼。 “不兄,德琼兄被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受到教训了,不然就把他放出来吧?”图进忍不住道。 他一开口,其他几个跟德琼同行过的人一样相继开口劝说,都想趁机会帮德琼解困。 刘恒略微沉吟,如此拘绑德琼足足五六天,又没有给他疗伤药物,让他一直保持被打的模样,这种教训无论怎么看,应该都足够深刻了。 一念及此,刘恒总算朝德琼走去,让所有人暗中眼神交汇,都露出释然笑意。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刘恒刚刚解开口塞,德琼已然怒喝道:“你们如此折辱于我,究竟是何用意?今日若是不说出个……” 他好像要把憋在心里这几天的羞愤和怒火全发泄出来,可惜还没说完,刚刚重获自由的嘴又被塞上了。他从错愕到惊怒,难以置信地瞪向刘恒,结果见到刘恒神色平淡地起身,摇头轻叹道:“看来我是没法收拾你了,只能再等几天,总有人能收拾下你来。” 德琼闻言又是剧烈扭动,一副要跟刘恒拼命的模样。然而见到这一幕的众人,从相互的面上只看到同样的无语之色,还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句类似的话,“今天总算知道什么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了。” 经过众人苦苦相劝,刘恒总算勉为其难,让小白胖为德琼化解诡异攻击,但无论众人怎么说,他是断断不答应为德琼解绑了。 众人暗中给了德琼一个“爱莫能助”的神色,只能暂时不再理会他,独留他一个人在那里羞愤闹腾了。 “看样子,一旦进入某个范围,就会有这等不祥之物如影随形。”刘恒琢磨着,“但如果这样的话,除非拥有恰巧能克制不祥的方法,否则根本没法继续前行,就会被灭杀在这里,这好像跟幕后之人引导万千天才来到这里的初衷不太相符吧?” 这一点,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 在众人诧异注视下,米章不断朝身后抓挠,好像背上多出了什么东西一样,可是人们左看右看,什么都没发现。 “谁在跟戏弄我?” 米章脸色涨红,又羞又恼地一个个看过去后,目光倏然锁定小胖子,“是你吧?是你吧?” 小胖子才觉得莫名其妙,“什么就是我了?” “你在百里迷宫就曾用诡术戏弄别人,不是你又是谁?”米章愤愤吼道。 听着他不像是在胡说,其他几人才重视起来,朝他询问好半天,他总算很不情愿地说之前有人故意挠他的后腰痒肉,让他当众出丑。听到这个,刘恒几人也不禁齐齐把目光落到小胖子身上,他早有前科,自然更遭人怀疑。 小胖子又恼又急,“真不是我!如果是我,就叫我永世不能成圣!” 刘恒等人倏然动容,因为他们知道,这对小胖子而言可谓是天下最毒的誓言了。 “哎哟!” 突然,小胖子也怪叫一声,到处乱抓,“我怎么也中招了?一下子全身都痒得厉害!” 刘恒等人如临大敌,动用种种手段查看,结果却没有任何发现,紧接着又有人相继感觉到身上怪痒,更让众人觉得惊悚了。 “开启阵法!” 刘恒当机立断,米染立刻拿出阵心大力催动,很快就有阵阵玄光流转于殿中与殿外,然而对这变故没有任何改变。 “奇痒已经变得如同针扎。”小胖子翻开手背让大家看,上面满是抓痕,却能见到毛孔变成了密密麻麻的红点,“连我们都无法察觉,阵法也没法禁绝,搞鬼的究竟是什么东西?” 何止如此,他们身上或多或少都有能自主防卫的宝物,可是面对这样的袭击,同样没有任何反应,好像都失灵了。包括众人催动功法,胡乱轰击四周,也没有任何发现,奇痒却还在不断加重,严重如米章,什么方法都用了,浑身皮膜却开始大面积溃烂,根本阻止不了。 就在人们束手无策、准备暂时后撤之时,刘恒袖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刺目光亮。人们侧目望去,就见这是一团雷电密集闪耀的烈火,众人没有感觉到任何的威力,偏偏关注时却莫名心悸,只觉雷火内隐藏着十分恐怖的力量。 这团雷火不只烧了刘恒衣袖,还仿佛引燃了虚空中什么不可见的东西,倏然膨胀开来,转瞬就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刘恒惊奇,从火光里恍惚见到一团圆胖的身影,他把小白胖托在手里一比较,才发现那被烧的虚影,果然像极了小白胖。 “传说中妄动神物,会招来种种不祥之兆,往往有不可思议的威能,叫人死得莫名其妙,到死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小胖子着急忙慌地接过小白胖,许下种种美食好处,让小白胖对着他的周遭一通乱烧,果然烧出一团形似他的虚影,他才吁了口气,给自己抹上疗伤灵药,“亏得有白胖大将军护驾,否则咱们也要死得不明不白了。” 见他身上的溃烂开始痊愈,人们如获至宝,纷纷请求小白胖为自己喷火,为此不惜说尽好处,许诺了种种美食。小白胖显然也是挑人的,还懂得看人下菜碟。如同李傀、燕归言和米琦,根本还没开口许诺什么,小白胖已经抢先为他们施展奇火,轮到图进、景瑶、金兰等人,它就开始摆架子,非要等到觉得出价差不多了,才会动手。 一个个解困后,就留下久久没有开口许诺任何好处的刘恒,小白胖和他小眼瞪大眼好一阵,小白胖才不情不愿地朝他喷火,那模样好像在抱怨刘恒是个“吝啬鬼”,看得人人忍俊不禁,刘恒也是哭笑不得。 “我养你这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难不成你敲竹杠,连我都不想放过?”刘恒笑骂一声,轻弹了小白胖脑门一下才重新将它捧起。 从之前的邪异困局解脱出来,人人觉得一阵轻松,再度响起说笑声,忽然被一阵怪异响动给吸引了主意。 “啊,德琼兄!” 人们吃惊,面面相觑,才发现众人显然都把这位给遗忘了。若不是现在遭遇莫名攻击,德琼忍不住叫嚷扭动起来,人们真真把他给忘得干干净净,此刻自然神色怪异,不知该如何面对德琼。 “不兄,德琼兄被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也该受到教训了,不然就把他放出来吧?”图进忍不住道。 他一开口,其他几个跟德琼同行过的人一样相继开口劝说,都想趁机会帮德琼解困。 刘恒略微沉吟,如此拘绑德琼足足五六天,又没有给他疗伤药物,让他一直保持被打的模样,这种教训无论怎么看,应该都足够深刻了。 一念及此,刘恒总算朝德琼走去,让所有人暗中眼神交汇,都露出释然笑意。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刘恒刚刚解开口塞,德琼已然怒喝道:“你们如此折辱于我,究竟是何用意?今日若是不说出个……” 他好像要把憋在心里这几天的羞愤和怒火全发泄出来,可惜还没说完,刚刚重获自由的嘴又被塞上了。他从错愕到惊怒,难以置信地瞪向刘恒,结果见到刘恒神色平淡地起身,摇头轻叹道:“看来我是没法收拾你了,只能再等几天,总有人能收拾下你来。” 德琼闻言又是剧烈扭动,一副要跟刘恒拼命的模样。然而见到这一幕的众人,从相互的面上只看到同样的无语之色,还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一句类似的话,“今天总算知道什么叫‘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了。” 经过众人苦苦相劝,刘恒总算勉为其难,让小白胖为德琼化解诡异攻击,但无论众人怎么说,他是断断不答应为德琼解绑了。 众人暗中给了德琼一个“爱莫能助”的神色,只能暂时不再理会他,独留他一个人在那里羞愤闹腾了。 第八百四十章 阴阳翻转? “不能这么想,既然我们能走到这里,那么肯定还有别人能来。换做我是背后布局之人,一定会把这种情况考虑在内,不敢小觑了天下豪杰。”刘恒沉吟,“我更倾向另外一种可能,幕后之人在刻意选拔入城之人,沿路拦下大多数江湖天才,独独放各路强者与五大盟会入城,不知是何用意。” 众人想想,觉得很有道理。 实力强大者,即便之前身家不丰,进入秘境这两三个月后也能收获满满,迅速变得更加强大。他们手段颇多,突破重重障碍的可能性很大,能拦住大多数江湖天才的阻碍,一般很难拦住他们。实力强大者尚且如此,五大盟会就更不用提了,无数英杰共聚一起,总能有种种手段破开阻碍。 “不知这家伙究竟想干什么。”图进嘟哝,“如此挑选,最后入城者等于十万天才中最顶尖的人物,反倒没有寻常天才的拖累,他们实力不减反增,这不是故意帮敌人的实力提升得更强了么?” 正说着话,众人齐齐觉得哪里又有点不对劲,仔细查找一番,随后倏然吃惊。 “颜色变了!” 他们举目四顾,无论看什么东西,颜色都开始变得奇异。原本白色的东西变得昏黑,血色变成了草绿,人的肌肤更是变得青黑一片,眸子由黑转白,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初时他们略有所觉,到后来发现时,不是因为查找得有多么细心,而是因为这种变化迅速而强烈了。 “颠倒黑白!” 小胖子神色微变,“又一种天纲大乱之兆!” 刘恒很快恢复了平静,“这说明我们方向应该没错,距离源头应该越来越近了。” 众人默然,气氛却越发紧绷。 除却“天纲之乱”出现得越来越多,还有一个佐证。他们沿着乐家称之为乐溪的溪流岸边上行,溪流正变得越来越湍急,溪流宽度也在变小,这些都是接近源头的一个佐证。 紧随其后,刘恒忽然觉得脑仁剧痛,饶是他都难以忍受,不禁眉宇紧锁,心中大惊,“我受到了什么袭击?怎么一点先兆都没有!” 他望向其他人,却发现众人神色如常,更是惊愕,“这袭击难道只针对我?” 不等他提出疑问,就见到其他人也渐渐露出惊色,“我怎么看你们,好像在看虚影?” “我也是!” 众人纷纷惊疑出声,小胖子深吸一口气,“虚实倒转!” 人们面面相觑,都是神情变幻。 虚实倒转,这显然又是一种天纲大乱之兆。 刘恒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虚物化为实,实物化为虚,我为实物,老鬼为虚,如今虚实倒转,等于我识海中突兀增加了一件异物,难怪会突兀剧痛。” “快看前面!” 一直在警惕四周的米琦,忽然急呼出声。 人们齐齐朝前望去,透过迷雾,就见到前方出现一个深沉巨影,好似一堵通天巨墙,又仿佛站到了一座悬崖脚下。 “应该是城墙。” 刘恒喃喃道,“城墙如此高巨,虽说罕见,倒也合情合理,但这颜色?” ———————————————————————————————————————————————————————————————————— “不能这么想,既然我们能走到这里,那么肯定还有别人能来。换做我是背后布局之人,一定会把这种情况考虑在内,不敢小觑了天下豪杰。”刘恒沉吟,“我更倾向另外一种可能,幕后之人在刻意选拔入城之人,沿路拦下大多数江湖天才,独独放各路强者与五大盟会入城,不知是何用意。” 众人想想,觉得很有道理。 实力强大者,即便之前身家不丰,进入秘境这两三个月后也能收获满满,迅速变得更加强大。他们手段颇多,突破重重障碍的可能性很大,能拦住大多数江湖天才的阻碍,一般很难拦住他们。实力强大者尚且如此,五大盟会就更不用提了,无数英杰共聚一起,总能有种种手段破开阻碍。 “不知这家伙究竟想干什么。”图进嘟哝,“如此挑选,最后入城者等于十万天才中最顶尖的人物,反倒没有寻常天才的拖累,他们实力不减反增,这不是故意帮敌人的实力提升得更强了么?” 正说着话,众人齐齐觉得哪里又有点不对劲,仔细查找一番,随后倏然吃惊。 “颜色变了!” 他们举目四顾,无论看什么东西,颜色都开始变得奇异。原本白色的东西变得昏黑,血色变成了草绿,人的肌肤更是变得青黑一片,眸子由黑转白,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初时他们略有所觉,到后来发现时,不是因为查找得有多么细心,而是因为这种变化迅速而强烈了。 “颠倒黑白!” 小胖子神色微变,“又一种天纲大乱之兆!” 刘恒很快恢复了平静,“这说明我们方向应该没错,距离源头应该越来越近了。” 众人默然,气氛却越发紧绷。 除却“天纲之乱”出现得越来越多,还有一个佐证。他们沿着乐家称之为乐溪的溪流岸边上行,溪流正变得越来越湍急,溪流宽度也在变小,这些都是接近源头的一个佐证。 紧随其后,刘恒忽然觉得脑仁剧痛,饶是他都难以忍受,不禁眉宇紧锁,心中大惊,“我受到了什么袭击?怎么一点先兆都没有!” 他望向其他人,却发现众人神色如常,更是惊愕,“这袭击难道只针对我?” 不等他提出疑问,就见到其他人也渐渐露出惊色,“我怎么看你们,好像在看虚影?” “我也是!” 众人纷纷惊疑出声,小胖子深吸一口气,“虚实倒转!” 人们面面相觑,都是神情变幻。 虚实倒转,这显然又是一种天纲大乱之兆。 刘恒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虚物化为实,实物化为虚,我为实物,老鬼为虚,如今虚实倒转,等于我识海中突兀增加了一件异物,难怪会突兀剧痛。” “快看前面!” 一直在警惕四周的米琦,忽然急呼出声。 人们齐齐朝前望去,透过迷雾,就见到前方出现一个深沉巨影,好似一堵通天巨墙,又仿佛站到了一座悬崖脚下。 “应该是城墙。” 刘恒喃喃道,“城墙如此高巨,虽说罕见,倒也合情合理,但这颜色?” “不能这么想,既然我们能走到这里,那么肯定还有别人能来。换做我是背后布局之人,一定会把这种情况考虑在内,不敢小觑了天下豪杰。”刘恒沉吟,“我更倾向另外一种可能,幕后之人在刻意选拔入城之人,沿路拦下大多数江湖天才,独独放各路强者与五大盟会入城,不知是何用意。” 众人想想,觉得很有道理。 实力强大者,即便之前身家不丰,进入秘境这两三个月后也能收获满满,迅速变得更加强大。他们手段颇多,突破重重障碍的可能性很大,能拦住大多数江湖天才的阻碍,一般很难拦住他们。实力强大者尚且如此,五大盟会就更不用提了,无数英杰共聚一起,总能有种种手段破开阻碍。 “不知这家伙究竟想干什么。”图进嘟哝,“如此挑选,最后入城者等于十万天才中最顶尖的人物,反倒没有寻常天才的拖累,他们实力不减反增,这不是故意帮敌人的实力提升得更强了么?” 正说着话,众人齐齐觉得哪里又有点不对劲,仔细查找一番,随后倏然吃惊。 “颜色变了!” 他们举目四顾,无论看什么东西,颜色都开始变得奇异。原本白色的东西变得昏黑,血色变成了草绿,人的肌肤更是变得青黑一片,眸子由黑转白,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初时他们略有所觉,到后来发现时,不是因为查找得有多么细心,而是因为这种变化迅速而强烈了。 “颠倒黑白!” 小胖子神色微变,“又一种天纲大乱之兆!” 刘恒很快恢复了平静,“这说明我们方向应该没错,距离源头应该越来越近了。” 众人默然,气氛却越发紧绷。 除却“天纲之乱”出现得越来越多,还有一个佐证。他们沿着乐家称之为乐溪的溪流岸边上行,溪流正变得越来越湍急,溪流宽度也在变小,这些都是接近源头的一个佐证。 紧随其后,刘恒忽然觉得脑仁剧痛,饶是他都难以忍受,不禁眉宇紧锁,心中大惊,“我受到了什么袭击?怎么一点先兆都没有!” 他望向其他人,却发现众人神色如常,更是惊愕,“这袭击难道只针对我?” 不等他提出疑问,就见到其他人也渐渐露出惊色,“我怎么看你们,好像在看虚影?” “我也是!” 众人纷纷惊疑出声,小胖子深吸一口气,“虚实倒转!” 人们面面相觑,都是神情变幻。 虚实倒转,这显然又是一种天纲大乱之兆。 刘恒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虚物化为实,实物化为虚,我为实物,老鬼为虚,如今虚实倒转,等于我识海中突兀增加了一件异物,难怪会突兀剧痛。” “快看前面!” 一直在警惕四周的米琦,忽然急呼出声。 人们齐齐朝前望去,透过迷雾,就见到前方出现一个深沉巨影,好似一堵通天巨墙,又仿佛站到了一座悬崖脚下。 “应该是城墙。” 刘恒喃喃道,“城墙如此高巨,虽说罕见,倒也合情合理,但这颜色?” “不能这么想,既然我们能走到这里,那么肯定还有别人能来。换做我是背后布局之人,一定会把这种情况考虑在内,不敢小觑了天下豪杰。”刘恒沉吟,“我更倾向另外一种可能,幕后之人在刻意选拔入城之人,沿路拦下大多数江湖天才,独独放各路强者与五大盟会入城,不知是何用意。” 众人想想,觉得很有道理。 实力强大者,即便之前身家不丰,进入秘境这两三个月后也能收获满满,迅速变得更加强大。他们手段颇多,突破重重障碍的可能性很大,能拦住大多数江湖天才的阻碍,一般很难拦住他们。实力强大者尚且如此,五大盟会就更不用提了,无数英杰共聚一起,总能有种种手段破开阻碍。 “不知这家伙究竟想干什么。”图进嘟哝,“如此挑选,最后入城者等于十万天才中最顶尖的人物,反倒没有寻常天才的拖累,他们实力不减反增,这不是故意帮敌人的实力提升得更强了么?” 正说着话,众人齐齐觉得哪里又有点不对劲,仔细查找一番,随后倏然吃惊。 “颜色变了!” 他们举目四顾,无论看什么东西,颜色都开始变得奇异。原本白色的东西变得昏黑,血色变成了草绿,人的肌肤更是变得青黑一片,眸子由黑转白,要多奇怪有多奇怪。 初时他们略有所觉,到后来发现时,不是因为查找得有多么细心,而是因为这种变化迅速而强烈了。 “颠倒黑白!” 小胖子神色微变,“又一种天纲大乱之兆!” 刘恒很快恢复了平静,“这说明我们方向应该没错,距离源头应该越来越近了。” 众人默然,气氛却越发紧绷。 除却“天纲之乱”出现得越来越多,还有一个佐证。他们沿着乐家称之为乐溪的溪流岸边上行,溪流正变得越来越湍急,溪流宽度也在变小,这些都是接近源头的一个佐证。 紧随其后,刘恒忽然觉得脑仁剧痛,饶是他都难以忍受,不禁眉宇紧锁,心中大惊,“我受到了什么袭击?怎么一点先兆都没有!” 他望向其他人,却发现众人神色如常,更是惊愕,“这袭击难道只针对我?” 不等他提出疑问,就见到其他人也渐渐露出惊色,“我怎么看你们,好像在看虚影?” “我也是!” 众人纷纷惊疑出声,小胖子深吸一口气,“虚实倒转!” 人们面面相觑,都是神情变幻。 虚实倒转,这显然又是一种天纲大乱之兆。 刘恒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虚物化为实,实物化为虚,我为实物,老鬼为虚,如今虚实倒转,等于我识海中突兀增加了一件异物,难怪会突兀剧痛。” “快看前面!” 一直在警惕四周的米琦,忽然急呼出声。 人们齐齐朝前望去,透过迷雾,就见到前方出现一个深沉巨影,好似一堵通天巨墙,又仿佛站到了一座悬崖脚下。 “应该是城墙。” 刘恒喃喃道,“城墙如此高巨,虽说罕见,倒也合情合理,但这颜色?” 第八百四十一章 古人? 下方圆池占地不大,顶多数丈方圆,在龟殿面前如若一个小水洼。然而人们身处池边,感觉到无穷的灵气如若巨浪,正朝人们扑面而来,近乎要把人们淹没。 如浪灵气的源头,仅仅是圆池中心处的小小涌泉,源源不绝地汩汩涌出,简直像是一个超越常理的奇迹。 “灵源,天下灵气的源头?” 米章都看得呆住了,“天下所有灵气,都是从这么小一个泉眼中冒出来的?” 天下何其之大,泉眼何其之小,可是涌出的灵气却能供应天下众生享用数千上万年,这反差太鲜明了。 “你这个土包子,世上何止有一个灵源?”小胖子嗤笑他,后面又道:“不过即便有几个灵源,这也是很震撼人心的事情了。” 灵池池水色彩斑斓,流淌间炫目非常,跟清澈沾不上一点边,也就看不出究竟有多深来。人们翻来覆去的看,依旧觉得这池灵水拥有莫名的魔力,让他们怎么看都看不够。 刘恒看过一阵,看不出什么玄妙来就不再多看,转而留意四周,目光很快锁定了斜侧一座闪耀着阵法毫光的宅院。 “这就是我们的住所?” 刘恒让米染掌控龟殿绕着灵池行进,使得人们相继回神,把注意力放在了这座宅院上。 “正对灵池的那座宅院,好像是甲一?” 虽说灵池附近的宅院大同小异,但无论方位还是一些细微差别,都凸显出周围宅院的不同。比如正中心的宅院,哪怕在迷雾之中,也给人一种独尊之意,门牌处标注的“甲一”二字,同样令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在我看来,古城分派宅院好像遵循着实力为尊的规矩,估计古城认为我们的实力只能排在第三,所以分派给了我们甲三宅。”米染琢磨着道:“要是如我所料,甲一甲二两座宅院,会分派给谁?” “实力在我们之上的,朱克理肯定算一个。”刘恒淡然道。 众人点头,对这一点都没有异议。 因为同一辈人,独有朱克理一骑绝尘,抢先晋升六重境,领先了大多数人不只一层小境界,朱克理之强的确让众人不得不佩服,甘拜下风。 “除了朱克理还能有谁?”小胖子疑惑不已。 图进等人却被搞蒙了,“不是还有小石王和牛大牛兄么?况且这么多五重境强者,还有五大盟会,一样实力非凡。说真的,我们能被排到甲三这样的位置,才让我们诚惶诚恐,完全想不通呢。” 他们只知道众人里有刘恒这一个封侯强者,因此怎么想都想不通,只凭一个封侯强者,为何能被排到甲三这么靠前的宅院。 —————————————————————————————————————————————————————————————————————————— 下方圆池占地不大,顶多数丈方圆,在龟殿面前如若一个小水洼。然而人们身处池边,感觉到无穷的灵气如若巨浪,正朝人们扑面而来,近乎要把人们淹没。 如浪灵气的源头,仅仅是圆池中心处的小小涌泉,源源不绝地汩汩涌出,简直像是一个超越常理的奇迹。 “灵源,天下灵气的源头?” 米章都看得呆住了,“天下所有灵气,都是从这么小一个泉眼中冒出来的?” 天下何其之大,泉眼何其之小,可是涌出的灵气却能供应天下众生享用数千上万年,这反差太鲜明了。 “你这个土包子,世上何止有一个灵源?”小胖子嗤笑他,后面又道:“不过即便有几个灵源,这也是很震撼人心的事情了。” 灵池池水色彩斑斓,流淌间炫目非常,跟清澈沾不上一点边,也就看不出究竟有多深来。人们翻来覆去的看,依旧觉得这池灵水拥有莫名的魔力,让他们怎么看都看不够。 刘恒看过一阵,看不出什么玄妙来就不再多看,转而留意四周,目光很快锁定了斜侧一座闪耀着阵法毫光的宅院。 “这就是我们的住所?” 刘恒让米染掌控龟殿绕着灵池行进,使得人们相继回神,把注意力放在了这座宅院上。 “正对灵池的那座宅院,好像是甲一?” 虽说灵池附近的宅院大同小异,但无论方位还是一些细微差别,都凸显出周围宅院的不同。比如正中心的宅院,哪怕在迷雾之中,也给人一种独尊之意,门牌处标注的“甲一”二字,同样令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在我看来,古城分派宅院好像遵循着实力为尊的规矩,估计古城认为我们的实力只能排在第三,所以分派给了我们甲三宅。”米染琢磨着道:“要是如我所料,甲一甲二两座宅院,会分派给谁?” “实力在我们之上的,朱克理肯定算一个。”刘恒淡然道。 众人点头,对这一点都没有异议。 因为同一辈人,独有朱克理一骑绝尘,抢先晋升六重境,领先了大多数人不只一层小境界,朱克理之强的确让众人不得不佩服,甘拜下风。 “除了朱克理还能有谁?”小胖子疑惑不已。 图进等人却被搞蒙了,“不是还有小石王和牛大牛兄么?况且这么多五重境强者,还有五大盟会,一样实力非凡。说真的,我们能被排到甲三这样的位置,才让我们诚惶诚恐,完全想不通呢。” 他们只知道众人里有刘恒这一个封侯强者,因此怎么想都想不通,只凭一个封侯强者,为何能被排到甲三这么靠前的宅院。 下方圆池占地不大,顶多数丈方圆,在龟殿面前如若一个小水洼。然而人们身处池边,感觉到无穷的灵气如若巨浪,正朝人们扑面而来,近乎要把人们淹没。 如浪灵气的源头,仅仅是圆池中心处的小小涌泉,源源不绝地汩汩涌出,简直像是一个超越常理的奇迹。 “灵源,天下灵气的源头?” 米章都看得呆住了,“天下所有灵气,都是从这么小一个泉眼中冒出来的?” 天下何其之大,泉眼何其之小,可是涌出的灵气却能供应天下众生享用数千上万年,这反差太鲜明了。 “你这个土包子,世上何止有一个灵源?”小胖子嗤笑他,后面又道:“不过即便有几个灵源,这也是很震撼人心的事情了。” 灵池池水色彩斑斓,流淌间炫目非常,跟清澈沾不上一点边,也就看不出究竟有多深来。人们翻来覆去的看,依旧觉得这池灵水拥有莫名的魔力,让他们怎么看都看不够。 刘恒看过一阵,看不出什么玄妙来就不再多看,转而留意四周,目光很快锁定了斜侧一座闪耀着阵法毫光的宅院。 “这就是我们的住所?” 刘恒让米染掌控龟殿绕着灵池行进,使得人们相继回神,把注意力放在了这座宅院上。 “正对灵池的那座宅院,好像是甲一?” 虽说灵池附近的宅院大同小异,但无论方位还是一些细微差别,都凸显出周围宅院的不同。比如正中心的宅院,哪怕在迷雾之中,也给人一种独尊之意,门牌处标注的“甲一”二字,同样令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在我看来,古城分派宅院好像遵循着实力为尊的规矩,估计古城认为我们的实力只能排在第三,所以分派给了我们甲三宅。”米染琢磨着道:“要是如我所料,甲一甲二两座宅院,会分派给谁?” “实力在我们之上的,朱克理肯定算一个。”刘恒淡然道。 众人点头,对这一点都没有异议。 因为同一辈人,独有朱克理一骑绝尘,抢先晋升六重境,领先了大多数人不只一层小境界,朱克理之强的确让众人不得不佩服,甘拜下风。 “除了朱克理还能有谁?”小胖子疑惑不已。 图进等人却被搞蒙了,“不是还有小石王和牛大牛兄么?况且这么多五重境强者,还有五大盟会,一样实力非凡。说真的,我们能被排到甲三这样的位置,才让我们诚惶诚恐,完全想不通呢。” 他们只知道众人里有刘恒这一个封侯强者,因此怎么想都想不通,只凭一个封侯强者,为何能被排到甲三这么靠前的宅院。 下方圆池占地不大,顶多数丈方圆,在龟殿面前如若一个小水洼。然而人们身处池边,感觉到无穷的灵气如若巨浪,正朝人们扑面而来,近乎要把人们淹没。 如浪灵气的源头,仅仅是圆池中心处的小小涌泉,源源不绝地汩汩涌出,简直像是一个超越常理的奇迹。 “灵源,天下灵气的源头?” 米章都看得呆住了,“天下所有灵气,都是从这么小一个泉眼中冒出来的?” 天下何其之大,泉眼何其之小,可是涌出的灵气却能供应天下众生享用数千上万年,这反差太鲜明了。 “你这个土包子,世上何止有一个灵源?”小胖子嗤笑他,后面又道:“不过即便有几个灵源,这也是很震撼人心的事情了。” 灵池池水色彩斑斓,流淌间炫目非常,跟清澈沾不上一点边,也就看不出究竟有多深来。人们翻来覆去的看,依旧觉得这池灵水拥有莫名的魔力,让他们怎么看都看不够。 刘恒看过一阵,看不出什么玄妙来就不再多看,转而留意四周,目光很快锁定了斜侧一座闪耀着阵法毫光的宅院。 “这就是我们的住所?” 刘恒让米染掌控龟殿绕着灵池行进,使得人们相继回神,把注意力放在了这座宅院上。 “正对灵池的那座宅院,好像是甲一?” 虽说灵池附近的宅院大同小异,但无论方位还是一些细微差别,都凸显出周围宅院的不同。比如正中心的宅院,哪怕在迷雾之中,也给人一种独尊之意,门牌处标注的“甲一”二字,同样令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在我看来,古城分派宅院好像遵循着实力为尊的规矩,估计古城认为我们的实力只能排在第三,所以分派给了我们甲三宅。”米染琢磨着道:“要是如我所料,甲一甲二两座宅院,会分派给谁?” “实力在我们之上的,朱克理肯定算一个。”刘恒淡然道。 众人点头,对这一点都没有异议。 因为同一辈人,独有朱克理一骑绝尘,抢先晋升六重境,领先了大多数人不只一层小境界,朱克理之强的确让众人不得不佩服,甘拜下风。 “除了朱克理还能有谁?”小胖子疑惑不已。 图进等人却被搞蒙了,“不是还有小石王和牛大牛兄么?况且这么多五重境强者,还有五大盟会,一样实力非凡。说真的,我们能被排到甲三这样的位置,才让我们诚惶诚恐,完全想不通呢。” 他们只知道众人里有刘恒这一个封侯强者,因此怎么想都想不通,只凭一个封侯强者,为何能被排到甲三这么靠前的宅院。 下方圆池占地不大,顶多数丈方圆,在龟殿面前如若一个小水洼。然而人们身处池边,感觉到无穷的灵气如若巨浪,正朝人们扑面而来,近乎要把人们淹没。 如浪灵气的源头,仅仅是圆池中心处的小小涌泉,源源不绝地汩汩涌出,简直像是一个超越常理的奇迹。 “灵源,天下灵气的源头?” 米章都看得呆住了,“天下所有灵气,都是从这么小一个泉眼中冒出来的?” 天下何其之大,泉眼何其之小,可是涌出的灵气却能供应天下众生享用数千上万年,这反差太鲜明了。 “你这个土包子,世上何止有一个灵源?”小胖子嗤笑他,后面又道:“不过即便有几个灵源,这也是很震撼人心的事情了。” 灵池池水色彩斑斓,流淌间炫目非常,跟清澈沾不上一点边,也就看不出究竟有多深来。人们翻来覆去的看,依旧觉得这池灵水拥有莫名的魔力,让他们怎么看都看不够。 刘恒看过一阵,看不出什么玄妙来就不再多看,转而留意四周,目光很快锁定了斜侧一座闪耀着阵法毫光的宅院。 “这就是我们的住所?” 刘恒让米染掌控龟殿绕着灵池行进,使得人们相继回神,把注意力放在了这座宅院上。 “正对灵池的那座宅院,好像是甲一?” 虽说灵池附近的宅院大同小异,但无论方位还是一些细微差别,都凸显出周围宅院的不同。比如正中心的宅院,哪怕在迷雾之中,也给人一种独尊之意,门牌处标注的“甲一”二字,同样令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第八百四十二章 两代第一人 “这应该是数千年前留下的字迹吧?” 因为这个发现,众人很快重新聚集到了中堂里,图进边看边疑问道,“擦去彩尘才显露出来,说明字迹存在的时间,跟这宅院存在的时间应该相差不多才对,否则何至于也被尘埃遮住了?” “这是剑刻的字迹吧?” 小胖子仔细端详,“天下以剑闻名的,莫过于蜀山剑门和其余一些道门剑修,可这笔锋不像是灵剑所留,更像是剑气所画,应该是用剑武者所留。” 刘恒毕竟在百武修行了三年余,闻言凝神打量,“剑痕古朴大方,不像是武道常见的剑法,这就看不出根底了。” “如果是数千年前的古人所留字迹,当年江湖常见的剑法和现在不同也很正常。”米染倒觉得没什么,“可惜如是一来,不知留字者来历,就更不可能推测出留字者的身份了,不然的话,或许能借此发现昔年旧难的一些线索。” 关于当年惨案的消息,他们知道得不多,以前不大在意,现在身临其境,自然想知道更多真相。 “暂时看来,这字迹怕是和昔年惨案有莫大关联。”米染道。 小胖子喃喃道:“月圆之夜,池边盛宴,静候诸君。如果我们没有猜错,昔年惨案估计就发生在灵源泉池周边,灾难只在旦夕,才把那个时代的所有天才一网打尽。” 米染接着道:“事后一个天才都没能逃出,足见设宴之人在当时拥有极大的影响力,才能让所有人都无法拒绝他的邀请。” “这么说起来,猜测的范围就极小了。”刘恒若有所思,道:“关于古城和那个朝代的种种消息,我已经委托何师姐他们向小说家打探去了。不过据说事发突然,小说家也没有准备,还需要时间来整理归纳,所以还要多等一段时间才能知道。” 言罢他又道:“但这些都只是我们的猜测,真相究竟如何,真说不好。以如今的情况看,这字迹不排除是背后布局之人所留的可能,很可能在下个月圆之夜,同样有一场鸿门宴在等着我们。” 人们倏然惊容,心中掐算时间,米琦凝声道:“十四五天之后,一切自见分晓。” 不多久,整个宅院清扫一新,众人再没有更多发现,又聚拢商议一阵,就各自挑选好居所,相继散去。 为了防备米章又耐不住毛躁性子,刘恒特意对他耳提命面,严令他出门必须与人结伴,否则严禁他外出一步。身处这等古城,不是米章可以任性撒欢的地方,再怎么约束他都不为过,毕竟安全为上。古城现在看起来倒是没什么,保不齐暗藏杀机,更何况米章那种性子,没事都能惹出事来,当然不能由得他胡来。 不只是米章,其他人也相互约定,出门一定要结伴,哪怕在房中,遇上任何变故都要即刻呼救,一直提高警惕到下个月圆之夜再说。 等众人散去后,刘恒负手立于三行字迹前,忽而摇头自语了一句,“可惜了。” 当他站在灵池前,好像整个人一下子就从黑暗中走出,鲜活起来,又或是徜徉在风的海洋,只要愿意,就能随风翱翔。 那种感觉,实在美妙得难以言喻。 从那灵池中流淌出来的灵气,丰富到刘恒难以辨认其中究竟有多少种灵气,总之呼吸吐纳一口气,修行《青莲度灭经》的神魂都变得前所未有的灵动,有种随时能够突破的预感。 随后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细细推算,确定自己预感没有错,之前的推测也没有错。《青莲度灭经》的突破关卡,的确就是要吸纳更多种灵气,种类越多,突破的成算也越大。只要他在灵池附近多住一段时间,突破不再是难题,而是成了迟早的事情。 确定这件事后,他心里的喜悦,无法言表。 然而见到这段留字后,他就咯噔一下,暗道可惜。 因为他预计自己至少需要一个月以上的时间,才能吸纳足够种类的灵气,一鼓作气突破到学士境。这已经是他推算下来最快的速度了,并且他隐隐有种预感,此次突破至关重要,吸纳的灵气种类越齐全,未来的好处越大,所以突破前积累的时间越长越好。 可这段留字的出现,使刘恒又有种感觉,下个月圆之夜肯定不平静。 时间,只剩半个月左右了。 半个月在刘恒看来简直少得可怜,否则时间越充裕,他的准备就能越充分。别的不说,即便只有一个月,他豁出去不考虑未来,提前晋升到学士境,凭借泥猴的奇异,合体后不说能获得大武师境的战力,估计战力也能达到六重境的高度,那时必能大大改变他们的处境。 可惜只剩半个月,他岂能不觉得可惜? “明明是绝处逢生,却听闻只是才出龙潭又入虎穴。”刘恒心头唏嘘,一时百味杂陈。 但无论如何,难得见到续命的机会,他怎么说都不会就此放弃,很快强迫自己不再多想,回到自己的宅院开始苦修。他想抓紧每一刻时间,试试看在下个月圆之夜前,能不能突破。 他们住进古城的第一夜,竟超出他们所有人意料的平静,没有出现一丝变故,甚至安静得叫人莫名心生惶恐。 就好像诺大世界,独剩下他们自己一般的孤寂。 正因如此,夜里米章时不时闹出点动静来,却出奇的没有遭到任何责难。因为人们都觉得,唯有这样不时听到点动静,才能消减自己心中那压抑到叫人透不过气来的孤寂感,才让他们觉得自己并不孤独。 “都闹腾一夜了,还不消停?” 待到第二天的清晨,大清早就听到米琦呵斥人的声音,人们闻言莞尔,相继推开门,不用猜都知道她在教训谁。 “我的亲姐姐,你可冤枉死我了!” 米章嚷嚷着为自己叫屈,“我可是一心为了大家伙,了一夜时间为大家伙排查整座宅院,为此不惜放弃了自己的修行,你不夸赞我懂事也就罢了,怎么还能说我是闹腾!” “哟,大善人,那我问一句,你忙了一夜忙出什么成果来了?”他这套哪里诓得住米琦,闻言就怪声反问道。 米章一窒,顾左右而言他,“总不能因为没有成果,就把我一番好心也给否定了吧?再者说,没有成果本身就是最大的成果,说明这地方还算安全。为了大家伙,我宁愿再辛苦一下,帮大家伙把附近也排查一遍,姐,不,师姐,我这样够得上一句表扬了吧?” “要不要我再给你按按腿揉揉肩,犒劳犒劳你?”米琦笑眯眯地道,米章听得心里咯噔一下,随后就见米琦瞬间寒了脸,“耐不住寂寞,想出去撒野就直说,哪来这么多借口,我看你是越来越欠收拾了!” 米章见机不对就想溜,可他那点本事,哪里逃得出米琦的手掌心,于是众人就听到宅院里鸡飞狗跳,还夹杂着米章的怪叫喊疼声。 “行了行了。”刘恒笑着打断,“米章也没说错,住都住进来了,总不能一直窝在这宅院里,四处走走看看也好。” “你看,你看,还是师兄明事理!我就说我是对的吧?”米章顿时找到了救命稻草,再度嘚瑟起来。然而看见米琦越来越危险的眸光,他明智地闭了嘴,缩到了刘恒身后。 见众人都陆续来到院中,刘恒就扬声道:“这样,我们分作四批,今天就好好探索一下这座古城。” 情报有多么重要,人人心知肚明,尤其是这样诡谲之地,更不能在情报上掉以轻心,掌握多少都不会嫌多,所以刘恒的提议很快得到了所有人的赞同。 “那德兄……”图进总算没把这位忘了。 刘恒想了想,还是没忍心把德琼就这么独自丢在宅院之中,于是等众人分作四队从院门鱼贯而出,每个人都忍不住朝刘恒手中拎着的扭曲人影多看几眼。 “呜呜呜!” 距离德琼挨揍已经过去六天,那时候刘恒几人就没有下重手,所以即便没有疗伤灵药,六天时间也足以让德琼的伤势自行消退了很多,如今总算有点人样了。可也恰恰因为这样,被刘恒像拎个孩子一般拎来拎去,他不断扭动挣扎,那满是羞愤的涨红面庞才显得如此清楚。 此时此刻,不仅图进心生愧疚,德琼也是欲哭无泪,觉得被提及反而不如被遗忘掉来得好。 刘恒同样忍俊不禁,只能在心底暗暗给德琼道歉,“师兄啊师兄,如今局面全是阴差阳错所致,以后你知道了可千万别来怪我。” 如何处置德琼,现在刘恒同样觉得头疼了。 前头因为心头有气,所以刘恒一见面就二话不说把德琼给胖揍一顿,后面知道误会了他却是为时已晚。那时他们已经深入到未知之地,路上根本没精力处置此事,中途本来有机会为德琼松绑,奈何德琼似乎被气得失了智,还没脱困就开始叫骂,刘恒一气之下又打消了放他的念头,于是就这么拖到了现在。 然而气消了,这事就棘手起来。毕竟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做师弟的,误会越闹越深,这下真正搞得骑虎难下了。 “现在只能祈祷师姐她们尽快赶来了。”刘恒暗暗轻叹一声,除此之外,再也想不到别的办法。 古城幽静,一片死寂,除了他们的声息和脚步声,再也听不到什么别的动静。刘恒和图进、楚徐远信步行走在空荡荡的街道上,看似放松,实则心神一直紧绷,从未松懈过。然而这古城街道除了成片的石板路,就是重重宅院,独独感觉不到一丝人气。 行进一段路,楚徐远就会挑选一座宅院前去试探,图进和刘恒则全神戒备,以求在出现什么惊变时能及时把他救下。一路试探下去,他们就发现每一座宅院都设有极其强大的护院阵法,没有一个例外。 “如今看起来,甲号宅大约有两百座,后面轮到乙号宅,大约两千座,丙号宅估计应该有两万座。这古城似乎就是以灵源泉池为中心,再以甲乙丙丁依次往外排列宅院,数量最少的甲号宅距离灵池最近,数量多达数万的丁号宅处于最外围。”随着他们越走越远,图进简单一算,就咋舌道:“乖乖,这是想要把一届十万天才全安排进来的规划,昔年造城之人,好大的气魄。” 楚徐远眸光闪动,“你们说会不会当年造城之时,其实就已经准备把所有人一网打尽了?” “应该不至于这么黑暗吧?”图进一惊,随即哂笑道:“传闻所言,造城是那个皇朝一力推动之事,他们若从一开始就想埋葬所有天才,难道就没想过事后如何面对天下人?或者也没想过,他们会随之陪葬?” 这的确说不通。 刘恒沉吟,“除非他们有比天下更高的追求。” 言罢他自己都摇头失笑,反正他是想不到,天下都已入手,还有什么可以让那个皇朝的皇室不惜放弃整个天下也要得到的事物,这猜测未免太过荒诞不经了。 “可如果不是主事之人暗中谋划,还有什么人能有如此威望,让所有人都不得不应邀赴宴,事后甚至没有留下一个漏网之鱼?”楚徐远质疑道。 图进想了想,“但也不至于把自己都一起埋进去吧?” 楚徐远闻言一怔,冥思苦想,果然不得其解。 这事情无论怎么分析,都充满太多矛盾和解释不通的地方,而且线索太少,越发显得扑朔迷离了。 “是吧?”见说蒙了楚徐远,图进得意反问一句,随即发现身边刘恒突然停步,立刻紧张起来。他警惕巡视周围,很快也把目光停留在一个地方,瞳仁猛缩,“怎么有一堆碎了的血石?” 他们走了这么长时间,再大的城都能走到尽头,就在城墙脚下,一堆散碎的血色石块突兀出现在他们面前。 几乎在同一时间,刘恒袖中轻颤,他取出千里铃侧耳聆听,里面传出米章的咋呼声。 “师兄,城门……出不去了!” 第八百四十三章 甲三乃何人居所? 刘恒听了微微眯眼,侧首望向不远处的城门,想了想后径直走去。 初时,他走到门洞里依旧如常,可是再想往前走,不知何处飘出的丝丝缕缕灵气就缠绕过来。他顶着压力继续往前,才走到城门洞中半途,就连和泥猴合体都觉得异常艰难了。再强撑着多走几步,刚刚见到门洞洞口,万千灵气已经凝结成一张细密大网,将他彻彻底底绑住,难行寸步。 他尝试了种种办法,这些灵丝却异常坚韧,他全力刀砍都只能斩断一丝两丝,已是极限,这才死了心。 “许进不许出?” 刘恒后退,想要把这个消息赶紧告诉师姐他们,让他们别再来。可是转念一想,大势已成,即便明知有诸多古怪,要来的人依旧不会因此退走,他终是放弃了劝阻的打算,仅仅把消息告诉师姐他们,叫他们多多防备。 随后他重新回到之前的城墙脚下,图进和楚徐远已经蹲在那堆血石边细细钻研了,刘恒过去也捡起一块。 入手的第一感觉,就是冷,这血石的温度简直跟寒冰差不多,甚至可能比寒冰更加冰冷,连刘恒如此雄浑的气血内力好像都受到影响,运转生涩不畅。 “不知这算是什么材质。” 刘恒摇摇头,他和图进、楚徐远研究半天,依旧辨认不出血石的材质,只觉冰寒且坚固,他和泥猴合体后,还是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掰断一小块下来。 “五重境之下,估计很难损坏。” 图进闻言就咋舌,“可以直接拿来做师境强者的兵器了,那么是谁把血石打碎的呢?” “不仅是这里,我去城门的路上还见到好几堆破碎的血石。”刘恒起身,“看样子应该都是不久前刚刚打碎的,可是想要打碎血石,还不发出丝毫响动,至少我们之中没人能做到。” 他们进入未知之地就开始遇上血石,深深清楚血石有多么难缠。不仅好几次想打血石的主意,都被它们抢先地遁而逃,而且以血石材质的坚固,就算立着不动让刘恒来打,也不是一击两击能够轻易击碎的东西。 除非在他们进入古城前,这些血石已经被击碎,否则如果是昨夜里的事,他们怎么都该听到血石被锤击的巨大响动才对。然而没过多久,其他三路人也接连传来发现血石碎块的消息,包括他们昨天入城的城门附近。别的地方不好说,但刘恒还记得入城后曾经留意过城门左右的城墙角,并没有任何异物,说明这些血石碎块,的确是昨夜才离奇出现的。 “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遭遇血石时,时而会恍惚见到血石里有人影?”刘恒沉思着问道。 图进和楚徐远闻言俱是一怔,随即露出错愕之色。 “你不会是说?” “难道里面真藏着人,昨夜偷偷蹦出来了?” 思来想去,即便这个猜测十分荒谬,却是最符合眼前情况的推测了。 谁能无声无息打碎掉血石? 用外力击破,自然没有从内部撞破来的隐蔽和容易,恰恰能解释他们昨夜为何没有听到任何异响,今早却见到这么多碎片。 ———————————————————————————————————————————————————————————————————————— 刘恒听了微微眯眼,侧首望向不远处的城门,想了想后径直走去。 初时,他走到门洞里依旧如常,可是再想往前走,不知何处飘出的丝丝缕缕灵气就缠绕过来。他顶着压力继续往前,才走到城门洞中半途,就连和泥猴合体都觉得异常艰难了。再强撑着多走几步,刚刚见到门洞洞口,万千灵气已经凝结成一张细密大网,将他彻彻底底绑住,难行寸步。 他尝试了种种办法,这些灵丝却异常坚韧,他全力刀砍都只能斩断一丝两丝,已是极限,这才死了心。 “许进不许出?” 刘恒后退,想要把这个消息赶紧告诉师姐他们,让他们别再来。可是转念一想,大势已成,即便明知有诸多古怪,要来的人依旧不会因此退走,他终是放弃了劝阻的打算,仅仅把消息告诉师姐他们,叫他们多多防备。 随后他重新回到之前的城墙脚下,图进和楚徐远已经蹲在那堆血石边细细钻研了,刘恒过去也捡起一块。 入手的第一感觉,就是冷,这血石的温度简直跟寒冰差不多,甚至可能比寒冰更加冰冷,连刘恒如此雄浑的气血内力好像都受到影响,运转生涩不畅。 “不知这算是什么材质。” 刘恒摇摇头,他和图进、楚徐远研究半天,依旧辨认不出血石的材质,只觉冰寒且坚固,他和泥猴合体后,还是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掰断一小块下来。 “五重境之下,估计很难损坏。” 图进闻言就咋舌,“可以直接拿来做师境强者的兵器了,那么是谁把血石打碎的呢?” “不仅是这里,我去城门的路上还见到好几堆破碎的血石。”刘恒起身,“看样子应该都是不久前刚刚打碎的,可是想要打碎血石,还不发出丝毫响动,至少我们之中没人能做到。” 他们进入未知之地就开始遇上血石,深深清楚血石有多么难缠。不仅好几次想打血石的主意,都被它们抢先地遁而逃,而且以血石材质的坚固,就算立着不动让刘恒来打,也不是一击两击能够轻易击碎的东西。 除非在他们进入古城前,这些血石已经被击碎,否则如果是昨夜里的事,他们怎么都该听到血石被锤击的巨大响动才对。然而没过多久,其他三路人也接连传来发现血石碎块的消息,包括他们昨天入城的城门附近。别的地方不好说,但刘恒还记得入城后曾经留意过城门左右的城墙角,并没有任何异物,说明这些血石碎块,的确是昨夜才离奇出现的。 “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遭遇血石时,时而会恍惚见到血石里有人影?”刘恒沉思着问道。 图进和楚徐远闻言俱是一怔,随即露出错愕之色。 “你不会是说?” “难道里面真藏着人,昨夜偷偷蹦出来了?” 思来想去,即便这个猜测十分荒谬,却是最符合眼前情况的推测了。 谁能无声无息打碎掉血石? 用外力击破,自然没有从内部撞破来的隐蔽和容易,恰恰能解释他们昨夜为何没有听到任何异响,今早却见到这么多碎片。 刘恒听了微微眯眼,侧首望向不远处的城门,想了想后径直走去。 初时,他走到门洞里依旧如常,可是再想往前走,不知何处飘出的丝丝缕缕灵气就缠绕过来。他顶着压力继续往前,才走到城门洞中半途,就连和泥猴合体都觉得异常艰难了。再强撑着多走几步,刚刚见到门洞洞口,万千灵气已经凝结成一张细密大网,将他彻彻底底绑住,难行寸步。 他尝试了种种办法,这些灵丝却异常坚韧,他全力刀砍都只能斩断一丝两丝,已是极限,这才死了心。 “许进不许出?” 刘恒后退,想要把这个消息赶紧告诉师姐他们,让他们别再来。可是转念一想,大势已成,即便明知有诸多古怪,要来的人依旧不会因此退走,他终是放弃了劝阻的打算,仅仅把消息告诉师姐他们,叫他们多多防备。 随后他重新回到之前的城墙脚下,图进和楚徐远已经蹲在那堆血石边细细钻研了,刘恒过去也捡起一块。 入手的第一感觉,就是冷,这血石的温度简直跟寒冰差不多,甚至可能比寒冰更加冰冷,连刘恒如此雄浑的气血内力好像都受到影响,运转生涩不畅。 “不知这算是什么材质。” 刘恒摇摇头,他和图进、楚徐远研究半天,依旧辨认不出血石的材质,只觉冰寒且坚固,他和泥猴合体后,还是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掰断一小块下来。 “五重境之下,估计很难损坏。” 图进闻言就咋舌,“可以直接拿来做师境强者的兵器了,那么是谁把血石打碎的呢?” “不仅是这里,我去城门的路上还见到好几堆破碎的血石。”刘恒起身,“看样子应该都是不久前刚刚打碎的,可是想要打碎血石,还不发出丝毫响动,至少我们之中没人能做到。” 他们进入未知之地就开始遇上血石,深深清楚血石有多么难缠。不仅好几次想打血石的主意,都被它们抢先地遁而逃,而且以血石材质的坚固,就算立着不动让刘恒来打,也不是一击两击能够轻易击碎的东西。 除非在他们进入古城前,这些血石已经被击碎,否则如果是昨夜里的事,他们怎么都该听到血石被锤击的巨大响动才对。然而没过多久,其他三路人也接连传来发现血石碎块的消息,包括他们昨天入城的城门附近。别的地方不好说,但刘恒还记得入城后曾经留意过城门左右的城墙角,并没有任何异物,说明这些血石碎块,的确是昨夜才离奇出现的。 “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遭遇血石时,时而会恍惚见到血石里有人影?”刘恒沉思着问道。 图进和楚徐远闻言俱是一怔,随即露出错愕之色。 “你不会是说?” “难道里面真藏着人,昨夜偷偷蹦出来了?” 思来想去,即便这个猜测十分荒谬,却是最符合眼前情况的推测了。 谁能无声无息打碎掉血石? 用外力击破,自然没有从内部撞破来的隐蔽和容易,恰恰能解释他们昨夜为何没有听到任何异响,今早却见到这么多碎片。 刘恒听了微微眯眼,侧首望向不远处的城门,想了想后径直走去。 初时,他走到门洞里依旧如常,可是再想往前走,不知何处飘出的丝丝缕缕灵气就缠绕过来。他顶着压力继续往前,才走到城门洞中半途,就连和泥猴合体都觉得异常艰难了。再强撑着多走几步,刚刚见到门洞洞口,万千灵气已经凝结成一张细密大网,将他彻彻底底绑住,难行寸步。 他尝试了种种办法,这些灵丝却异常坚韧,他全力刀砍都只能斩断一丝两丝,已是极限,这才死了心。 “许进不许出?” 刘恒后退,想要把这个消息赶紧告诉师姐他们,让他们别再来。可是转念一想,大势已成,即便明知有诸多古怪,要来的人依旧不会因此退走,他终是放弃了劝阻的打算,仅仅把消息告诉师姐他们,叫他们多多防备。 随后他重新回到之前的城墙脚下,图进和楚徐远已经蹲在那堆血石边细细钻研了,刘恒过去也捡起一块。 入手的第一感觉,就是冷,这血石的温度简直跟寒冰差不多,甚至可能比寒冰更加冰冷,连刘恒如此雄浑的气血内力好像都受到影响,运转生涩不畅。 “不知这算是什么材质。” 刘恒摇摇头,他和图进、楚徐远研究半天,依旧辨认不出血石的材质,只觉冰寒且坚固,他和泥猴合体后,还是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才能掰断一小块下来。 “五重境之下,估计很难损坏。” 图进闻言就咋舌,“可以直接拿来做师境强者的兵器了,那么是谁把血石打碎的呢?” “不仅是这里,我去城门的路上还见到好几堆破碎的血石。”刘恒起身,“看样子应该都是不久前刚刚打碎的,可是想要打碎血石,还不发出丝毫响动,至少我们之中没人能做到。” 他们进入未知之地就开始遇上血石,深深清楚血石有多么难缠。不仅好几次想打血石的主意,都被它们抢先地遁而逃,而且以血石材质的坚固,就算立着不动让刘恒来打,也不是一击两击能够轻易击碎的东西。 除非在他们进入古城前,这些血石已经被击碎,否则如果是昨夜里的事,他们怎么都该听到血石被锤击的巨大响动才对。然而没过多久,其他三路人也接连传来发现血石碎块的消息,包括他们昨天入城的城门附近。别的地方不好说,但刘恒还记得入城后曾经留意过城门左右的城墙角,并没有任何异物,说明这些血石碎块,的确是昨夜才离奇出现的。 “你们还记不记得,我们遭遇血石时,时而会恍惚见到血石里有人影?”刘恒沉思着问道。 图进和楚徐远闻言俱是一怔,随即露出错愕之色。 “你不会是说?” “难道里面真藏着人,昨夜偷偷蹦出来了?” 思来想去,即便这个猜测十分荒谬,却是最符合眼前情况的推测了。 第八百四十四章 意气之争 由于灵雾遮挡,这点光亮落到众人眼中,更像是一团鬼火。 只是光亮射来的方向,让众人齐齐心生波澜,“又有人进城了。” “终于又有人赶到。” 遥望光亮,人们说不清是期待还是释然,总之都是为之精神大振,“会不会就是大名鼎鼎的朱克理?” “想知道是不是朱克理很简单。”小胖子朝米章卖起关子,等米章连连讨好才道:“待会看看是不是甲一或甲二号宅亮起阵法玄光不就清楚了?” 米琦见状又敲了米章一下,瞪眼嗔道:“你就不能动动脑子?” 正待米章哭丧着脸耍宝的时候,旁边忽而凝声道:“快看。” 无需他提醒,人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见不远处宅院亮起的阵法流光,让众人暗暗心惊,“甲二号宅!难道真是朱克理来了?” 在他们的猜测中,甲二、甲一两套宅院应该很不同,有资格住进去的人寥寥无几,其中肯定有朱克理, “走吧,我们去门口迎一迎。” 毕竟久闻其盛名,却从未见过本尊,所以别说是众人,连刘恒都对这位江湖第一天才充满了好奇心,他也想看看传说中的朱克理究竟长什么模样。当然,入城之人究竟是不是的朱克理,这仅仅只是他们的猜测,只能说可能性极大。 他们同行来到自家宅院大门前,就在这里叽叽喳喳议论不断,期待着甲二号新住客的到来。 米章实在闲不住,索性跃上墙头朝外张望,奈何目光依旧穿透不了浓浓灵雾,所以没能得到更多收获,烦躁下了阳台,“怎么来得这么慢?到底是谁?” 透过灵雾,他们只能见到那团幽光越过城门洞,不疾不徐地朝这边靠近,好像一点都不心急,或是行进得十分谨慎,刘恒就朝米章道:“我们进城时,速度跟他也差不多,这没什么可奇怪的,稍安勿躁。” 的确不用焦急,因为无论入城之人行进得多么缓慢,终归要走到这里来,进入亮起阵法毫光的甲二号宅,来到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除了米章,刘恒等人都耐心等候,不知过去多久,就见到幽光在灵源泉池对岸停顿下来。 “果然,来到古城的人,没有一个不对灵源泉池感到好奇的。”图进感叹道。 想来如果有人在他们之前进入古城,见到他们进来,也是这般模样。 幽光停顿了好一阵,才像是绕着灵源泉池边缘,继续朝这边靠近,总算在众人眼中渐渐清晰起来。 朦胧幽光下,映照出一个修长的人影轮廓,看起来是有人漫步而行,穿越灵雾而来。 随着对方不断靠近,其轮廓变得越来越清楚,但见一个儒雅打扮的文静书生,撑着一把油纸伞,微微提起长衫下摆,一步步走进。 “这就是同辈第一天才的朱克理?” 米染愕然,盖因为这人和他想象中的形象,反差简直大得惊人,叫他难以置信,“也,也太稀疏平常了点吧?” 小胖子鄙夷道:“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返璞归真?” —————————————————————————————————————————————————————————————————————— 由于灵雾遮挡,这点光亮落到众人眼中,更像是一团鬼火。 只是光亮射来的方向,让众人齐齐心生波澜,“又有人进城了。” “终于又有人赶到。” 遥望光亮,人们说不清是期待还是释然,总之都是为之精神大振,“会不会就是大名鼎鼎的朱克理?” “想知道是不是朱克理很简单。”小胖子朝米章卖起关子,等米章连连讨好才道:“待会看看是不是甲一或甲二号宅亮起阵法玄光不就清楚了?” 米琦见状又敲了米章一下,瞪眼嗔道:“你就不能动动脑子?” 正待米章哭丧着脸耍宝的时候,旁边忽而凝声道:“快看。” 无需他提醒,人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见不远处宅院亮起的阵法流光,让众人暗暗心惊,“甲二号宅!难道真是朱克理来了?” 在他们的猜测中,甲二、甲一两套宅院应该很不同,有资格住进去的人寥寥无几,其中肯定有朱克理, “走吧,我们去门口迎一迎。” 毕竟久闻其盛名,却从未见过本尊,所以别说是众人,连刘恒都对这位江湖第一天才充满了好奇心,他也想看看传说中的朱克理究竟长什么模样。当然,入城之人究竟是不是的朱克理,这仅仅只是他们的猜测,只能说可能性极大。 他们同行来到自家宅院大门前,就在这里叽叽喳喳议论不断,期待着甲二号新住客的到来。 米章实在闲不住,索性跃上墙头朝外张望,奈何目光依旧穿透不了浓浓灵雾,所以没能得到更多收获,烦躁下了阳台,“怎么来得这么慢?到底是谁?” 透过灵雾,他们只能见到那团幽光越过城门洞,不疾不徐地朝这边靠近,好像一点都不心急,或是行进得十分谨慎,刘恒就朝米章道:“我们进城时,速度跟他也差不多,这没什么可奇怪的,稍安勿躁。” 的确不用焦急,因为无论入城之人行进得多么缓慢,终归要走到这里来,进入亮起阵法毫光的甲二号宅,来到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除了米章,刘恒等人都耐心等候,不知过去多久,就见到幽光在灵源泉池对岸停顿下来。 “果然,来到古城的人,没有一个不对灵源泉池感到好奇的。”图进感叹道。 想来如果有人在他们之前进入古城,见到他们进来,也是这般模样。 幽光停顿了好一阵,才像是绕着灵源泉池边缘,继续朝这边靠近,总算在众人眼中渐渐清晰起来。 朦胧幽光下,映照出一个修长的人影轮廓,看起来是有人漫步而行,穿越灵雾而来。 随着对方不断靠近,其轮廓变得越来越清楚,但见一个儒雅打扮的文静书生,撑着一把油纸伞,微微提起长衫下摆,一步步走进。 “这就是同辈第一天才的朱克理?” 米染愕然,盖因为这人和他想象中的形象,反差简直大得惊人,叫他难以置信,“也,也太稀疏平常了点吧?” 小胖子鄙夷道:“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返璞归真?” 由于灵雾遮挡,这点光亮落到众人眼中,更像是一团鬼火。 只是光亮射来的方向,让众人齐齐心生波澜,“又有人进城了。” “终于又有人赶到。” 遥望光亮,人们说不清是期待还是释然,总之都是为之精神大振,“会不会就是大名鼎鼎的朱克理?” “想知道是不是朱克理很简单。”小胖子朝米章卖起关子,等米章连连讨好才道:“待会看看是不是甲一或甲二号宅亮起阵法玄光不就清楚了?” 米琦见状又敲了米章一下,瞪眼嗔道:“你就不能动动脑子?” 正待米章哭丧着脸耍宝的时候,旁边忽而凝声道:“快看。” 无需他提醒,人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见不远处宅院亮起的阵法流光,让众人暗暗心惊,“甲二号宅!难道真是朱克理来了?” 在他们的猜测中,甲二、甲一两套宅院应该很不同,有资格住进去的人寥寥无几,其中肯定有朱克理, “走吧,我们去门口迎一迎。” 毕竟久闻其盛名,却从未见过本尊,所以别说是众人,连刘恒都对这位江湖第一天才充满了好奇心,他也想看看传说中的朱克理究竟长什么模样。当然,入城之人究竟是不是的朱克理,这仅仅只是他们的猜测,只能说可能性极大。 他们同行来到自家宅院大门前,就在这里叽叽喳喳议论不断,期待着甲二号新住客的到来。 米章实在闲不住,索性跃上墙头朝外张望,奈何目光依旧穿透不了浓浓灵雾,所以没能得到更多收获,烦躁下了阳台,“怎么来得这么慢?到底是谁?” 透过灵雾,他们只能见到那团幽光越过城门洞,不疾不徐地朝这边靠近,好像一点都不心急,或是行进得十分谨慎,刘恒就朝米章道:“我们进城时,速度跟他也差不多,这没什么可奇怪的,稍安勿躁。” 的确不用焦急,因为无论入城之人行进得多么缓慢,终归要走到这里来,进入亮起阵法毫光的甲二号宅,来到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除了米章,刘恒等人都耐心等候,不知过去多久,就见到幽光在灵源泉池对岸停顿下来。 “果然,来到古城的人,没有一个不对灵源泉池感到好奇的。”图进感叹道。 想来如果有人在他们之前进入古城,见到他们进来,也是这般模样。 幽光停顿了好一阵,才像是绕着灵源泉池边缘,继续朝这边靠近,总算在众人眼中渐渐清晰起来。 朦胧幽光下,映照出一个修长的人影轮廓,看起来是有人漫步而行,穿越灵雾而来。 随着对方不断靠近,其轮廓变得越来越清楚,但见一个儒雅打扮的文静书生,撑着一把油纸伞,微微提起长衫下摆,一步步走进。 “这就是同辈第一天才的朱克理?” 米染愕然,盖因为这人和他想象中的形象,反差简直大得惊人,叫他难以置信,“也,也太稀疏平常了点吧?” 小胖子鄙夷道:“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返璞归真?” 由于灵雾遮挡,这点光亮落到众人眼中,更像是一团鬼火。 只是光亮射来的方向,让众人齐齐心生波澜,“又有人进城了。” “终于又有人赶到。” 遥望光亮,人们说不清是期待还是释然,总之都是为之精神大振,“会不会就是大名鼎鼎的朱克理?” “想知道是不是朱克理很简单。”小胖子朝米章卖起关子,等米章连连讨好才道:“待会看看是不是甲一或甲二号宅亮起阵法玄光不就清楚了?” 米琦见状又敲了米章一下,瞪眼嗔道:“你就不能动动脑子?” 正待米章哭丧着脸耍宝的时候,旁边忽而凝声道:“快看。” 无需他提醒,人们的目光都不约而同地看见不远处宅院亮起的阵法流光,让众人暗暗心惊,“甲二号宅!难道真是朱克理来了?” 在他们的猜测中,甲二、甲一两套宅院应该很不同,有资格住进去的人寥寥无几,其中肯定有朱克理, “走吧,我们去门口迎一迎。” 毕竟久闻其盛名,却从未见过本尊,所以别说是众人,连刘恒都对这位江湖第一天才充满了好奇心,他也想看看传说中的朱克理究竟长什么模样。当然,入城之人究竟是不是的朱克理,这仅仅只是他们的猜测,只能说可能性极大。 他们同行来到自家宅院大门前,就在这里叽叽喳喳议论不断,期待着甲二号新住客的到来。 米章实在闲不住,索性跃上墙头朝外张望,奈何目光依旧穿透不了浓浓灵雾,所以没能得到更多收获,烦躁下了阳台,“怎么来得这么慢?到底是谁?” 透过灵雾,他们只能见到那团幽光越过城门洞,不疾不徐地朝这边靠近,好像一点都不心急,或是行进得十分谨慎,刘恒就朝米章道:“我们进城时,速度跟他也差不多,这没什么可奇怪的,稍安勿躁。” 的确不用焦急,因为无论入城之人行进得多么缓慢,终归要走到这里来,进入亮起阵法毫光的甲二号宅,来到只是迟早的事情罢了。 除了米章,刘恒等人都耐心等候,不知过去多久,就见到幽光在灵源泉池对岸停顿下来。 “果然,来到古城的人,没有一个不对灵源泉池感到好奇的。”图进感叹道。 想来如果有人在他们之前进入古城,见到他们进来,也是这般模样。 幽光停顿了好一阵,才像是绕着灵源泉池边缘,继续朝这边靠近,总算在众人眼中渐渐清晰起来。 朦胧幽光下,映照出一个修长的人影轮廓,看起来是有人漫步而行,穿越灵雾而来。 随着对方不断靠近,其轮廓变得越来越清楚,但见一个儒雅打扮的文静书生,撑着一把油纸伞,微微提起长衫下摆,一步步走进。 “这就是同辈第一天才的朱克理?” 米染愕然,盖因为这人和他想象中的形象,反差简直大得惊人,叫他难以置信,“也,也太稀疏平常了点吧?” 小胖子鄙夷道:“知不知道什么叫做返璞归真?” 第八百四十五章 古今孰强? 才听了几句话,刘恒等人心神剧震,眼神交汇,就见到各自面上别无二致的震惊之色。 古人? 竟真的是数千年前的古代天才?! 虽说他们之前就早有猜测,可是当猜测变成现实的时候,他们依旧觉得不可思议,心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世上真能有数千年后重现人世的方法? 然而无论他们觉得多么难以置信,事实就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朱家总算没撒谎,这奇冥秘血的确有保证身躯数千年不朽的奇效,我苏醒后仅仅身躯略显僵硬,活动一下就掌控自如了。”有人满意地道。 有人则撇嘴道:“你当朱家真这么好心?要不是为了那位的大计,正巧用得上我们,否则哪会甘心付出这么大代价?” “话说那位……”闲聊的人们偷瞥向甲一号宅,“连我们都苏醒了,那位怕是早该醒了吧?” 一人呵呵道:“这哪需要我们来操心?” “那倒是。”其他人立刻附和,随后道:“我更关心的是,苏醒的时间究竟有没有搞错。” “谁知道对不对?” 有人皱眉道:“昏睡之前,朱家人信誓旦旦,说是一定会有后人在准确的时间唤醒我们。可是数千年过去,连沧海都能化作桑田,外界都不知更替过多少个朝代,又是个什么模样,甚至于外界还存不存在都不好说,谁敢保证朱家人昔年的誓言还能作数?” “想起当年事,我就牙痒痒。”提起这事,有人咬牙切齿,面带愤恨,“若不是朱家人势大,软硬兼施,甚至威胁我在外界的亲友,我哪会答应这等荒诞之事?” 他的话引起无数人的共鸣,“数千年啊,足足沉睡了数千年。我的至亲与挚友,都已化作尘埃,独留我一个人苟活在世,这他娘算什么破事?” “为了一人,就能让天下随之埋葬,这朱家真真疯了!他们疯了不要紧,为什么还要连带上我们?” “若是有可能,谁想如此蹉跎数千年,亲友全不见,独留自己孤零零一个活在世上?哦,当然不能算朱家那一家疯子!” “什么古今未有之大世,谁稀罕?” “朱家人呢?为什么还不露面?老子现在已经了无牵挂,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想干什么?要是再不露面,老子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古今未有的大世,将诞生前所未有的圣人,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昔年担心亲友的性命,所以不敢反抗,如今亲友早已作古,我倒要让朱家人给我一个交代,说得过去还好,倘若说不过去,咱们联手闹他个天翻地覆!” “对!哪怕是他,如今也别想再只手遮天了!” “若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还想做前所未有的圣人?还想要万世不易的江山?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 也不知他们怎么回事,说着说着就变得群情激愤起来,吵骂声越来越大,汇聚的人也越来越多,竟相约聚拢到了甲一号宅门前,呼喊乱砸,非逼着“朱家人”出来解释清楚。 —————————————————————————————————————————————————————————————————————————— 才听了几句话,刘恒等人心神剧震,眼神交汇,就见到各自面上别无二致的震惊之色。 古人? 竟真的是数千年前的古代天才?! 虽说他们之前就早有猜测,可是当猜测变成现实的时候,他们依旧觉得不可思议,心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世上真能有数千年后重现人世的方法? 然而无论他们觉得多么难以置信,事实就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朱家总算没撒谎,这奇冥秘血的确有保证身躯数千年不朽的奇效,我苏醒后仅仅身躯略显僵硬,活动一下就掌控自如了。”有人满意地道。 有人则撇嘴道:“你当朱家真这么好心?要不是为了那位的大计,正巧用得上我们,否则哪会甘心付出这么大代价?” “话说那位……”闲聊的人们偷瞥向甲一号宅,“连我们都苏醒了,那位怕是早该醒了吧?” 一人呵呵道:“这哪需要我们来操心?” “那倒是。”其他人立刻附和,随后道:“我更关心的是,苏醒的时间究竟有没有搞错。” “谁知道对不对?” 有人皱眉道:“昏睡之前,朱家人信誓旦旦,说是一定会有后人在准确的时间唤醒我们。可是数千年过去,连沧海都能化作桑田,外界都不知更替过多少个朝代,又是个什么模样,甚至于外界还存不存在都不好说,谁敢保证朱家人昔年的誓言还能作数?” “想起当年事,我就牙痒痒。”提起这事,有人咬牙切齿,面带愤恨,“若不是朱家人势大,软硬兼施,甚至威胁我在外界的亲友,我哪会答应这等荒诞之事?” 他的话引起无数人的共鸣,“数千年啊,足足沉睡了数千年。我的至亲与挚友,都已化作尘埃,独留我一个人苟活在世,这他娘算什么破事?” “为了一人,就能让天下随之埋葬,这朱家真真疯了!他们疯了不要紧,为什么还要连带上我们?” “若是有可能,谁想如此蹉跎数千年,亲友全不见,独留自己孤零零一个活在世上?哦,当然不能算朱家那一家疯子!” “什么古今未有之大世,谁稀罕?” “朱家人呢?为什么还不露面?老子现在已经了无牵挂,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想干什么?要是再不露面,老子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古今未有的大世,将诞生前所未有的圣人,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昔年担心亲友的性命,所以不敢反抗,如今亲友早已作古,我倒要让朱家人给我一个交代,说得过去还好,倘若说不过去,咱们联手闹他个天翻地覆!” “对!哪怕是他,如今也别想再只手遮天了!” “若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还想做前所未有的圣人?还想要万世不易的江山?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 也不知他们怎么回事,说着说着就变得群情激愤起来,吵骂声越来越大,汇聚的人也越来越多,竟相约聚拢到了甲一号宅门前,呼喊乱砸,非逼着“朱家人”出来解释清楚。 才听了几句话,刘恒等人心神剧震,眼神交汇,就见到各自面上别无二致的震惊之色。 古人? 竟真的是数千年前的古代天才?! 虽说他们之前就早有猜测,可是当猜测变成现实的时候,他们依旧觉得不可思议,心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世上真能有数千年后重现人世的方法? 然而无论他们觉得多么难以置信,事实就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朱家总算没撒谎,这奇冥秘血的确有保证身躯数千年不朽的奇效,我苏醒后仅仅身躯略显僵硬,活动一下就掌控自如了。”有人满意地道。 有人则撇嘴道:“你当朱家真这么好心?要不是为了那位的大计,正巧用得上我们,否则哪会甘心付出这么大代价?” “话说那位……”闲聊的人们偷瞥向甲一号宅,“连我们都苏醒了,那位怕是早该醒了吧?” 一人呵呵道:“这哪需要我们来操心?” “那倒是。”其他人立刻附和,随后道:“我更关心的是,苏醒的时间究竟有没有搞错。” “谁知道对不对?” 有人皱眉道:“昏睡之前,朱家人信誓旦旦,说是一定会有后人在准确的时间唤醒我们。可是数千年过去,连沧海都能化作桑田,外界都不知更替过多少个朝代,又是个什么模样,甚至于外界还存不存在都不好说,谁敢保证朱家人昔年的誓言还能作数?” “想起当年事,我就牙痒痒。”提起这事,有人咬牙切齿,面带愤恨,“若不是朱家人势大,软硬兼施,甚至威胁我在外界的亲友,我哪会答应这等荒诞之事?” 他的话引起无数人的共鸣,“数千年啊,足足沉睡了数千年。我的至亲与挚友,都已化作尘埃,独留我一个人苟活在世,这他娘算什么破事?” “为了一人,就能让天下随之埋葬,这朱家真真疯了!他们疯了不要紧,为什么还要连带上我们?” “若是有可能,谁想如此蹉跎数千年,亲友全不见,独留自己孤零零一个活在世上?哦,当然不能算朱家那一家疯子!” “什么古今未有之大世,谁稀罕?” “朱家人呢?为什么还不露面?老子现在已经了无牵挂,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想干什么?要是再不露面,老子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古今未有的大世,将诞生前所未有的圣人,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昔年担心亲友的性命,所以不敢反抗,如今亲友早已作古,我倒要让朱家人给我一个交代,说得过去还好,倘若说不过去,咱们联手闹他个天翻地覆!” “对!哪怕是他,如今也别想再只手遮天了!” “若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还想做前所未有的圣人?还想要万世不易的江山?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 也不知他们怎么回事,说着说着就变得群情激愤起来,吵骂声越来越大,汇聚的人也越来越多,竟相约聚拢到了甲一号宅门前,呼喊乱砸,非逼着“朱家人”出来解释清楚。 才听了几句话,刘恒等人心神剧震,眼神交汇,就见到各自面上别无二致的震惊之色。 古人? 竟真的是数千年前的古代天才?! 虽说他们之前就早有猜测,可是当猜测变成现实的时候,他们依旧觉得不可思议,心神受到了巨大的冲击。 世上真能有数千年后重现人世的方法? 然而无论他们觉得多么难以置信,事实就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们不信。 “朱家总算没撒谎,这奇冥秘血的确有保证身躯数千年不朽的奇效,我苏醒后仅仅身躯略显僵硬,活动一下就掌控自如了。”有人满意地道。 有人则撇嘴道:“你当朱家真这么好心?要不是为了那位的大计,正巧用得上我们,否则哪会甘心付出这么大代价?” “话说那位……”闲聊的人们偷瞥向甲一号宅,“连我们都苏醒了,那位怕是早该醒了吧?” 一人呵呵道:“这哪需要我们来操心?” “那倒是。”其他人立刻附和,随后道:“我更关心的是,苏醒的时间究竟有没有搞错。” “谁知道对不对?” 有人皱眉道:“昏睡之前,朱家人信誓旦旦,说是一定会有后人在准确的时间唤醒我们。可是数千年过去,连沧海都能化作桑田,外界都不知更替过多少个朝代,又是个什么模样,甚至于外界还存不存在都不好说,谁敢保证朱家人昔年的誓言还能作数?” “想起当年事,我就牙痒痒。”提起这事,有人咬牙切齿,面带愤恨,“若不是朱家人势大,软硬兼施,甚至威胁我在外界的亲友,我哪会答应这等荒诞之事?” 他的话引起无数人的共鸣,“数千年啊,足足沉睡了数千年。我的至亲与挚友,都已化作尘埃,独留我一个人苟活在世,这他娘算什么破事?” “为了一人,就能让天下随之埋葬,这朱家真真疯了!他们疯了不要紧,为什么还要连带上我们?” “若是有可能,谁想如此蹉跎数千年,亲友全不见,独留自己孤零零一个活在世上?哦,当然不能算朱家那一家疯子!” “什么古今未有之大世,谁稀罕?” “朱家人呢?为什么还不露面?老子现在已经了无牵挂,我倒要看看他们还想干什么?要是再不露面,老子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古今未有的大世,将诞生前所未有的圣人,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昔年担心亲友的性命,所以不敢反抗,如今亲友早已作古,我倒要让朱家人给我一个交代,说得过去还好,倘若说不过去,咱们联手闹他个天翻地覆!” “对!哪怕是他,如今也别想再只手遮天了!” “若是不给我们一个交代,还想做前所未有的圣人?还想要万世不易的江山?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 也不知他们怎么回事,说着说着就变得群情激愤起来,吵骂声越来越大,汇聚的人也越来越多,竟相约聚拢到了甲一号宅门前,呼喊乱砸,非逼着“朱家人”出来解释清楚。 第八百四十六章 纷争 “当世的同辈第一人,是儒家人?” “怎会是儒家?” 听到这话,人群中一片骚动,有质疑的,有惊喜的,有不信的,却都齐齐对朱克理百般打量。 “哈哈,我儒家后辈,果然是最强的!” 人群中有一些人畅快大笑,随后大步走到朱克理身边,“快,快给我们说说,师门如今是什么模样了?是不是当世第一学派了?” 他们望向朱克理,有满意有欢喜,更急急追问。 饶是朱克理,面对这些可能算是他数千年前祖师一般的人物,同样不敢有丝毫失礼,率先重重行礼,“后进晚辈朱克理,见过诸位前辈。” 他这一礼,让这十数人露出了古怪或尴尬的神情,显然还不能适应一梦醒来后,自己就成了被人称作前辈的人物。 好半天才有人回礼笑道:“无妨无妨,说是什么先辈后辈,实则你与我等还是平辈论交的好,否则……” “我们一梦数千年,其实依旧是二十郎当的模样,岂敢在朱兄面前妄称前辈?” 朱克理估计也不愿意对这些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的人卑躬屈膝,以小辈自居,于是闻言很快从善如流,“前辈们善解人意,晚辈……在下哪有不尊之理?” “哈,这就对了!” 十数人喜笑颜开,有人急切问道:“如今儒家是何模样?” “哪一家为儒门领袖?应该是后世数千年里,咱们儒家又多了一位朱姓圣人是吧?” “朱子?快给我们说说,朱子学说是何等言说?” 本来还说得好好的,可是听到后面的问题,朱克理就略显尴尬,“如今儒家,的确忝为百家之首。” 别的人没有插话,却也格外关注这边的动静。毕竟,这算是他们第一个接触的今世人,如今之世究竟是何等情况,各自学派或宗门又处境如何,他们都有太多问题想要知道答案。错非碍于身份不好开口,他们早就全围上去好一番盘问了,如今听到朱克理说起今世之世,自然个个都在侧耳聆听。 一听到这话,全场静谧片刻,就炸开了锅,“什么?儒家当真成了当世第一学派?” “这,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区区一个儒家,何德何能,敢为百家之牛耳?” “怎会是儒家?若非这世界发生了巨大变故,否则便是此子信口雌黄!” 当这群古代天才听到儒家为百家之首后,竟全都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神情,甚至于儒家的十数位古代天才,自己也是目瞪口呆,一时不敢相信自己信口胡诌一句,竟然也能成真。 “此事,当,当真?” “简直胡说,若儒家都能执百家之牛耳,那将墨家、道家、黄老家、名家、纵横家、法家、杂家置于何地?”有人大声质疑道,立刻引得群情响应。 “对,我法家呢?” “还有我墨家!” “难不成是风水轮流转,诸子百家轮流执牛耳,今世轮到你儒家了?” “或许只有这样才足以解释了。” 古代天才们吵闹纷纷,渐渐认同了一种解释。 然而面对各方质疑,朱克理直起身子,笑容淡而平静,“好叫诸位知晓,我儒家执掌百家之首,已有近两千年了。” 古城灵源泉池附近忽然安静到了极点,静可闻针,人人都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一时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可见被震惊到了何等程度。 “是我听错了,还是你在胡说?” “不可能!” 有人断然道:“儒家何时能有这等造化?” ———————————————————————————————————————————————————————————————————————— “当世的同辈第一人,是儒家人?” “怎会是儒家?” 听到这话,人群中一片骚动,有质疑的,有惊喜的,有不信的,却都齐齐对朱克理百般打量。 “哈哈,我儒家后辈,果然是最强的!” 人群中有一些人畅快大笑,随后大步走到朱克理身边,“快,快给我们说说,师门如今是什么模样了?是不是当世第一学派了?” 他们望向朱克理,有满意有欢喜,更急急追问。 饶是朱克理,面对这些可能算是他数千年前祖师一般的人物,同样不敢有丝毫失礼,率先重重行礼,“后进晚辈朱克理,见过诸位前辈。” 他这一礼,让这十数人露出了古怪或尴尬的神情,显然还不能适应一梦醒来后,自己就成了被人称作前辈的人物。 好半天才有人回礼笑道:“无妨无妨,说是什么先辈后辈,实则你与我等还是平辈论交的好,否则……” “我们一梦数千年,其实依旧是二十郎当的模样,岂敢在朱兄面前妄称前辈?” 朱克理估计也不愿意对这些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的人卑躬屈膝,以小辈自居,于是闻言很快从善如流,“前辈们善解人意,晚辈……在下哪有不尊之理?” “哈,这就对了!” 十数人喜笑颜开,有人急切问道:“如今儒家是何模样?” “哪一家为儒门领袖?应该是后世数千年里,咱们儒家又多了一位朱姓圣人是吧?” “朱子?快给我们说说,朱子学说是何等言说?” 本来还说得好好的,可是听到后面的问题,朱克理就略显尴尬,“如今儒家,的确忝为百家之首。” 别的人没有插话,却也格外关注这边的动静。毕竟,这算是他们第一个接触的今世人,如今之世究竟是何等情况,各自学派或宗门又处境如何,他们都有太多问题想要知道答案。错非碍于身份不好开口,他们早就全围上去好一番盘问了,如今听到朱克理说起今世之世,自然个个都在侧耳聆听。 一听到这话,全场静谧片刻,就炸开了锅,“什么?儒家当真成了当世第一学派?” “这,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区区一个儒家,何德何能,敢为百家之牛耳?” “怎会是儒家?若非这世界发生了巨大变故,否则便是此子信口雌黄!” 当这群古代天才听到儒家为百家之首后,竟全都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神情,甚至于儒家的十数位古代天才,自己也是目瞪口呆,一时不敢相信自己信口胡诌一句,竟然也能成真。 “此事,当,当真?” “简直胡说,若儒家都能执百家之牛耳,那将墨家、道家、黄老家、名家、纵横家、法家、杂家置于何地?”有人大声质疑道,立刻引得群情响应。 “对,我法家呢?” “还有我墨家!” “难不成是风水轮流转,诸子百家轮流执牛耳,今世轮到你儒家了?” “或许只有这样才足以解释了。” 古代天才们吵闹纷纷,渐渐认同了一种解释。 然而面对各方质疑,朱克理直起身子,笑容淡而平静,“好叫诸位知晓,我儒家执掌百家之首,已有近两千年了。” 古城灵源泉池附近忽然安静到了极点,静可闻针,人人都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一时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可见被震惊到了何等程度。 “是我听错了,还是你在胡说?” “不可能!” 有人断然道:“儒家何时能有这等造化?” “当世的同辈第一人,是儒家人?” “怎会是儒家?” 听到这话,人群中一片骚动,有质疑的,有惊喜的,有不信的,却都齐齐对朱克理百般打量。 “哈哈,我儒家后辈,果然是最强的!” 人群中有一些人畅快大笑,随后大步走到朱克理身边,“快,快给我们说说,师门如今是什么模样了?是不是当世第一学派了?” 他们望向朱克理,有满意有欢喜,更急急追问。 饶是朱克理,面对这些可能算是他数千年前祖师一般的人物,同样不敢有丝毫失礼,率先重重行礼,“后进晚辈朱克理,见过诸位前辈。” 他这一礼,让这十数人露出了古怪或尴尬的神情,显然还不能适应一梦醒来后,自己就成了被人称作前辈的人物。 好半天才有人回礼笑道:“无妨无妨,说是什么先辈后辈,实则你与我等还是平辈论交的好,否则……” “我们一梦数千年,其实依旧是二十郎当的模样,岂敢在朱兄面前妄称前辈?” 朱克理估计也不愿意对这些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的人卑躬屈膝,以小辈自居,于是闻言很快从善如流,“前辈们善解人意,晚辈……在下哪有不尊之理?” “哈,这就对了!” 十数人喜笑颜开,有人急切问道:“如今儒家是何模样?” “哪一家为儒门领袖?应该是后世数千年里,咱们儒家又多了一位朱姓圣人是吧?” “朱子?快给我们说说,朱子学说是何等言说?” 本来还说得好好的,可是听到后面的问题,朱克理就略显尴尬,“如今儒家,的确忝为百家之首。” 别的人没有插话,却也格外关注这边的动静。毕竟,这算是他们第一个接触的今世人,如今之世究竟是何等情况,各自学派或宗门又处境如何,他们都有太多问题想要知道答案。错非碍于身份不好开口,他们早就全围上去好一番盘问了,如今听到朱克理说起今世之世,自然个个都在侧耳聆听。 一听到这话,全场静谧片刻,就炸开了锅,“什么?儒家当真成了当世第一学派?” “这,这简直滑天下之大稽!区区一个儒家,何德何能,敢为百家之牛耳?” “怎会是儒家?若非这世界发生了巨大变故,否则便是此子信口雌黄!” 当这群古代天才听到儒家为百家之首后,竟全都露出难以置信的震惊神情,甚至于儒家的十数位古代天才,自己也是目瞪口呆,一时不敢相信自己信口胡诌一句,竟然也能成真。 “此事,当,当真?” “简直胡说,若儒家都能执百家之牛耳,那将墨家、道家、黄老家、名家、纵横家、法家、杂家置于何地?”有人大声质疑道,立刻引得群情响应。 “对,我法家呢?” “还有我墨家!” “难不成是风水轮流转,诸子百家轮流执牛耳,今世轮到你儒家了?” “或许只有这样才足以解释了。” 古代天才们吵闹纷纷,渐渐认同了一种解释。 然而面对各方质疑,朱克理直起身子,笑容淡而平静,“好叫诸位知晓,我儒家执掌百家之首,已有近两千年了。” 古城灵源泉池附近忽然安静到了极点,静可闻针,人人都瞪圆了眼睛,张大了嘴,一时间却说不出半个字来,可见被震惊到了何等程度。 “是我听错了,还是你在胡说?” “不可能!” 有人断然道:“儒家何时能有这等造化?” “当世的同辈第一人,是儒家人?” “怎会是儒家?” 听到这话,人群中一片骚动,有质疑的,有惊喜的,有不信的,却都齐齐对朱克理百般打量。 “哈哈,我儒家后辈,果然是最强的!” 人群中有一些人畅快大笑,随后大步走到朱克理身边,“快,快给我们说说,师门如今是什么模样了?是不是当世第一学派了?” 他们望向朱克理,有满意有欢喜,更急急追问。 饶是朱克理,面对这些可能算是他数千年前祖师一般的人物,同样不敢有丝毫失礼,率先重重行礼,“后进晚辈朱克理,见过诸位前辈。” 他这一礼,让这十数人露出了古怪或尴尬的神情,显然还不能适应一梦醒来后,自己就成了被人称作前辈的人物。 好半天才有人回礼笑道:“无妨无妨,说是什么先辈后辈,实则你与我等还是平辈论交的好,否则……” “我们一梦数千年,其实依旧是二十郎当的模样,岂敢在朱兄面前妄称前辈?” 朱克理估计也不愿意对这些看起来跟他差不多大的人卑躬屈膝,以小辈自居,于是闻言很快从善如流,“前辈们善解人意,晚辈……在下哪有不尊之理?” “哈,这就对了!” 十数人喜笑颜开,有人急切问道:“如今儒家是何模样?” “哪一家为儒门领袖?应该是后世数千年里,咱们儒家又多了一位朱姓圣人是吧?” 第八百四十七章 背后何人? “后进晚辈侯犬、金来、王富贵、李傀……,见过诸位前辈。” 由刘恒、米琦、李傀、小胖子为首,一行人齐齐出现在宅门外,朝众人行礼道。 “你们……” “这不该是法家申兄的住处吗?” “又是一群今世天才?” 得见一众陌生面孔,众多古代天才都露出惊异之色,直觉这世界已经让他们感觉越来越陌生了。他们仔细打量刘恒等人,虽觉得各有不凡气象,却依旧难以接受这件事,“难不成真到了什么古今未有之大世,这城中前三号宅,我等一辈仅能保存一座,今世天才一到,直接占据两座?” “而且看这局面,今世天才只来了这么两批人,更多人还没到来,就已是如此来势汹汹,莫非大世之辈,真就如此勇猛?” “长江后浪推前浪,也不是这么个推法吧?” 一群古代天才面带审视和质疑,语气却都有些不满,甚至根本没人朝刘恒等人回礼,这显然让刘恒等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善意。 刘恒等人直起身来,也淡淡望向这些古代天才,随后眼神交汇,就准备径直退回宅院去。 “慢着!” 这时候却有人开口喝止,冷声斥道:“见到这么多前辈,打个招呼就想走,还懂不懂什么叫礼数?行事这般乖张,你们是哪个学派之人?” 刘恒扬了扬眉,索性站住了,“在下生来野性,似乎并非学派之人。” 本来如果按他真实身份算,他应该是武道中人,可此刻他用的是杀侯侯犬这身份,自然可以算是无学无派的散修,所以这话一点没错。 这让一众古代天才愣神,叫他们刚刚提起的气势好似一记重拳达到了空处,霎时冷场,俱是尴尬。 有人咳嗽一声,“好,就算你是散修,不懂礼数情有可原,可你们这么多人,莫非全是散修不成?我就不信这许多人里没一个懂规矩的!” 古代天才们立刻又提起了精神,聚精会神望向刘恒一群人,摆出了非得找回这场子不可的架势。 米琦忽而笑了,“在下一身修为全是奇遇所得,好像跟各大学派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李傀更是言简意赅,“我乃叛灵。” 小胖子笑呵呵地道:“我乃是天授神功,未来圣人也。” —————————————————————————————————————————————————————————————————— “后进晚辈侯犬、金来、王富贵、李傀……,见过诸位前辈。” 由刘恒、米琦、李傀、小胖子为首,一行人齐齐出现在宅门外,朝众人行礼道。 “你们……” “这不该是法家申兄的住处吗?” “又是一群今世天才?” 得见一众陌生面孔,众多古代天才都露出惊异之色,直觉这世界已经让他们感觉越来越陌生了。他们仔细打量刘恒等人,虽觉得各有不凡气象,却依旧难以接受这件事,“难不成真到了什么古今未有之大世,这城中前三号宅,我等一辈仅能保存一座,今世天才一到,直接占据两座?” “而且看这局面,今世天才只来了这么两批人,更多人还没到来,就已是如此来势汹汹,莫非大世之辈,真就如此勇猛?” “长江后浪推前浪,也不是这么个推法吧?” 一群古代天才面带审视和质疑,语气却都有些不满,甚至根本没人朝刘恒等人回礼,这显然让刘恒等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善意。 刘恒等人直起身来,也淡淡望向这些古代天才,随后眼神交汇,就准备径直退回宅院去。 “慢着!” 这时候却有人开口喝止,冷声斥道:“见到这么多前辈,打个招呼就想走,还懂不懂什么叫礼数?行事这般乖张,你们是哪个学派之人?” 刘恒扬了扬眉,索性站住了,“在下生来野性,似乎并非学派之人。” 本来如果按他真实身份算,他应该是武道中人,可此刻他用的是杀侯侯犬这身份,自然可以算是无学无派的散修,所以这话一点没错。 这让一众古代天才愣神,叫他们刚刚提起的气势好似一记重拳达到了空处,霎时冷场,俱是尴尬。 有人咳嗽一声,“好,就算你是散修,不懂礼数情有可原,可你们这么多人,莫非全是散修不成?我就不信这许多人里没一个懂规矩的!” 古代天才们立刻又提起了精神,聚精会神望向刘恒一群人,摆出了非得找回这场子不可的架势。 米琦忽而笑了,“在下一身修为全是奇遇所得,好像跟各大学派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李傀更是言简意赅,“我乃叛灵。” 小胖子笑呵呵地道:“我乃是天授神功,未来圣人也。” “后进晚辈侯犬、金来、王富贵、李傀……,见过诸位前辈。” 由刘恒、米琦、李傀、小胖子为首,一行人齐齐出现在宅门外,朝众人行礼道。 “你们……” “这不该是法家申兄的住处吗?” “又是一群今世天才?” 得见一众陌生面孔,众多古代天才都露出惊异之色,直觉这世界已经让他们感觉越来越陌生了。他们仔细打量刘恒等人,虽觉得各有不凡气象,却依旧难以接受这件事,“难不成真到了什么古今未有之大世,这城中前三号宅,我等一辈仅能保存一座,今世天才一到,直接占据两座?” “而且看这局面,今世天才只来了这么两批人,更多人还没到来,就已是如此来势汹汹,莫非大世之辈,真就如此勇猛?” “长江后浪推前浪,也不是这么个推法吧?” 一群古代天才面带审视和质疑,语气却都有些不满,甚至根本没人朝刘恒等人回礼,这显然让刘恒等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善意。 刘恒等人直起身来,也淡淡望向这些古代天才,随后眼神交汇,就准备径直退回宅院去。 “慢着!” 这时候却有人开口喝止,冷声斥道:“见到这么多前辈,打个招呼就想走,还懂不懂什么叫礼数?行事这般乖张,你们是哪个学派之人?” 刘恒扬了扬眉,索性站住了,“在下生来野性,似乎并非学派之人。” 本来如果按他真实身份算,他应该是武道中人,可此刻他用的是杀侯侯犬这身份,自然可以算是无学无派的散修,所以这话一点没错。 这让一众古代天才愣神,叫他们刚刚提起的气势好似一记重拳达到了空处,霎时冷场,俱是尴尬。 有人咳嗽一声,“好,就算你是散修,不懂礼数情有可原,可你们这么多人,莫非全是散修不成?我就不信这许多人里没一个懂规矩的!” 古代天才们立刻又提起了精神,聚精会神望向刘恒一群人,摆出了非得找回这场子不可的架势。 米琦忽而笑了,“在下一身修为全是奇遇所得,好像跟各大学派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李傀更是言简意赅,“我乃叛灵。” 小胖子笑呵呵地道:“我乃是天授神功,未来圣人也。” “后进晚辈侯犬、金来、王富贵、李傀……,见过诸位前辈。” 由刘恒、米琦、李傀、小胖子为首,一行人齐齐出现在宅门外,朝众人行礼道。 “你们……” “这不该是法家申兄的住处吗?” “又是一群今世天才?” 得见一众陌生面孔,众多古代天才都露出惊异之色,直觉这世界已经让他们感觉越来越陌生了。他们仔细打量刘恒等人,虽觉得各有不凡气象,却依旧难以接受这件事,“难不成真到了什么古今未有之大世,这城中前三号宅,我等一辈仅能保存一座,今世天才一到,直接占据两座?” “而且看这局面,今世天才只来了这么两批人,更多人还没到来,就已是如此来势汹汹,莫非大世之辈,真就如此勇猛?” “长江后浪推前浪,也不是这么个推法吧?” 一群古代天才面带审视和质疑,语气却都有些不满,甚至根本没人朝刘恒等人回礼,这显然让刘恒等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善意。 刘恒等人直起身来,也淡淡望向这些古代天才,随后眼神交汇,就准备径直退回宅院去。 “慢着!” 这时候却有人开口喝止,冷声斥道:“见到这么多前辈,打个招呼就想走,还懂不懂什么叫礼数?行事这般乖张,你们是哪个学派之人?” 刘恒扬了扬眉,索性站住了,“在下生来野性,似乎并非学派之人。” 本来如果按他真实身份算,他应该是武道中人,可此刻他用的是杀侯侯犬这身份,自然可以算是无学无派的散修,所以这话一点没错。 这让一众古代天才愣神,叫他们刚刚提起的气势好似一记重拳达到了空处,霎时冷场,俱是尴尬。 有人咳嗽一声,“好,就算你是散修,不懂礼数情有可原,可你们这么多人,莫非全是散修不成?我就不信这许多人里没一个懂规矩的!” 古代天才们立刻又提起了精神,聚精会神望向刘恒一群人,摆出了非得找回这场子不可的架势。 米琦忽而笑了,“在下一身修为全是奇遇所得,好像跟各大学派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李傀更是言简意赅,“我乃叛灵。” 小胖子笑呵呵地道:“我乃是天授神功,未来圣人也。” “后进晚辈侯犬、金来、王富贵、李傀……,见过诸位前辈。” 由刘恒、米琦、李傀、小胖子为首,一行人齐齐出现在宅门外,朝众人行礼道。 “你们……” “这不该是法家申兄的住处吗?” “又是一群今世天才?” 得见一众陌生面孔,众多古代天才都露出惊异之色,直觉这世界已经让他们感觉越来越陌生了。他们仔细打量刘恒等人,虽觉得各有不凡气象,却依旧难以接受这件事,“难不成真到了什么古今未有之大世,这城中前三号宅,我等一辈仅能保存一座,今世天才一到,直接占据两座?” “而且看这局面,今世天才只来了这么两批人,更多人还没到来,就已是如此来势汹汹,莫非大世之辈,真就如此勇猛?” “长江后浪推前浪,也不是这么个推法吧?” 一群古代天才面带审视和质疑,语气却都有些不满,甚至根本没人朝刘恒等人回礼,这显然让刘恒等人感觉不到一丝一毫的善意。 刘恒等人直起身来,也淡淡望向这些古代天才,随后眼神交汇,就准备径直退回宅院去。 “慢着!” 这时候却有人开口喝止,冷声斥道:“见到这么多前辈,打个招呼就想走,还懂不懂什么叫礼数?行事这般乖张,你们是哪个学派之人?” 刘恒扬了扬眉,索性站住了,“在下生来野性,似乎并非学派之人。” 本来如果按他真实身份算,他应该是武道中人,可此刻他用的是杀侯侯犬这身份,自然可以算是无学无派的散修,所以这话一点没错。 这让一众古代天才愣神,叫他们刚刚提起的气势好似一记重拳达到了空处,霎时冷场,俱是尴尬。 有人咳嗽一声,“好,就算你是散修,不懂礼数情有可原,可你们这么多人,莫非全是散修不成?我就不信这许多人里没一个懂规矩的!” 古代天才们立刻又提起了精神,聚精会神望向刘恒一群人,摆出了非得找回这场子不可的架势。 米琦忽而笑了,“在下一身修为全是奇遇所得,好像跟各大学派也扯不上什么关系。” 李傀更是言简意赅,“我乃叛灵。” 小胖子笑呵呵地道:“我乃是天授神功,未来圣人也。” “后进晚辈侯犬、金来、王富贵、李傀……,见过诸位前辈。” 由刘恒、米琦、李傀、小胖子为首,一行人齐齐出现在宅门外,朝众人行礼道。 “你们……” “这不该是法家申兄的住处吗?” “又是一群今世天才?” 得见一众陌生面孔,众多古代天才都露出惊异之色,直觉这世界已经让他们感觉越来越陌生了。他们仔细打量刘恒等人,虽觉得各有不凡气象,却依旧难以接受这件事,“难不成真到了什么古今未有之大世,这城中前三号宅,我等一辈仅能保存一座,今世天才一到,直接占据两座?” “而且看这局面,今世天才只来了这么两批人,更多人还没到来,就已是如此来势汹汹,莫非大世之辈,真就如此勇猛?” “长江后浪推前浪,也不是这么个推法吧?” 第八百四十八章 诸学内话 “师兄!是可忍,孰不可忍!” 古代法家天才中发出了怒喝声,“还请师兄出手!” “请申兄教训这群狂徒!”其他人也在义愤填膺,纷纷鼓噪起来,请申戊欲替所有人出一口恶气。 “师兄。” 申戊欲身边有一个青衣年轻人,轻唤一声,却让在场所有人清晰可闻,“不过是争房小事,若是这都需要师兄亲自出马,岂非如若牛刀割鸡,太过抬举他们了。只是一群不识抬举的散修罢了,就让师弟代劳吧,可好?”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齐齐聚拢在他身上,随后有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有人直接大声叫出好来。 “宁兄出马,再合适不过了!” “杀鸡焉用牛刀!宁兄随意教训他们一下,叫他们知道天高地厚,都算是抬举他们了!” “还是宁兄明事理,区区小事,何至于劳动申兄亲自出马?” …… 众人纷纷叫好,申戊欲深深凝望身边师弟,片刻后才道:“那就麻烦师弟了。” “师兄且帮我看看,近些年术法可曾生疏!” 宁姓青年朗笑了一声,盘膝坐于一块草玉蒲团上,眉心骤然绽放出丝丝缕缕金纹细烟,转瞬化作金丝大云,从中浮现出了他的神魂之相。 “法家宁与平,请叩甲三号宅!” 他声音清越,传扬开来,随后就有缕缕灵丝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众人头顶凝做一片光盘,光滑如镜,骤然朝甲三号宅院门口激射下一道强光。 一众古代天才见到这一幕,激动得大声呼喊,开始为宁与平叫好助威,声潮一浪高过一浪,似要掀天。刘恒等人也凝神关注着这一变化,直觉新奇无比,待到变化停下,才齐齐望向门前叫战的宁与平。 刘恒就要前行,旁边却也响起一个声音,“师兄,不若让我来打头阵吧。” 是米琦。 ———————————————————————————————————————————————————————————————— “师兄!是可忍,孰不可忍!” 古代法家天才中发出了怒喝声,“还请师兄出手!” “请申兄教训这群狂徒!”其他人也在义愤填膺,纷纷鼓噪起来,请申戊欲替所有人出一口恶气。 “师兄。” 申戊欲身边有一个青衣年轻人,轻唤一声,却让在场所有人清晰可闻,“不过是争房小事,若是这都需要师兄亲自出马,岂非如若牛刀割鸡,太过抬举他们了。只是一群不识抬举的散修罢了,就让师弟代劳吧,可好?”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齐齐聚拢在他身上,随后有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有人直接大声叫出好来。 “宁兄出马,再合适不过了!” “杀鸡焉用牛刀!宁兄随意教训他们一下,叫他们知道天高地厚,都算是抬举他们了!” “还是宁兄明事理,区区小事,何至于劳动申兄亲自出马?” …… 众人纷纷叫好,申戊欲深深凝望身边师弟,片刻后才道:“那就麻烦师弟了。” “师兄且帮我看看,近些年术法可曾生疏!” 宁姓青年朗笑了一声,盘膝坐于一块草玉蒲团上,眉心骤然绽放出丝丝缕缕金纹细烟,转瞬化作金丝大云,从中浮现出了他的神魂之相。 “法家宁与平,请叩甲三号宅!” 他声音清越,传扬开来,随后就有缕缕灵丝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众人头顶凝做一片光盘,光滑如镜,骤然朝甲三号宅院门口激射下一道强光。 一众古代天才见到这一幕,激动得大声呼喊,开始为宁与平叫好助威,声潮一浪高过一浪,似要掀天。刘恒等人也凝神关注着这一变化,直觉新奇无比,待到变化停下,才齐齐望向门前叫战的宁与平。 刘恒就要前行,旁边却也响起一个声音,“师兄,不若让我来打头阵吧。” 是米琦。 “师兄!是可忍,孰不可忍!” 古代法家天才中发出了怒喝声,“还请师兄出手!” “请申兄教训这群狂徒!”其他人也在义愤填膺,纷纷鼓噪起来,请申戊欲替所有人出一口恶气。 “师兄。” 申戊欲身边有一个青衣年轻人,轻唤一声,却让在场所有人清晰可闻,“不过是争房小事,若是这都需要师兄亲自出马,岂非如若牛刀割鸡,太过抬举他们了。只是一群不识抬举的散修罢了,就让师弟代劳吧,可好?”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齐齐聚拢在他身上,随后有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有人直接大声叫出好来。 “宁兄出马,再合适不过了!” “杀鸡焉用牛刀!宁兄随意教训他们一下,叫他们知道天高地厚,都算是抬举他们了!” “还是宁兄明事理,区区小事,何至于劳动申兄亲自出马?” …… 众人纷纷叫好,申戊欲深深凝望身边师弟,片刻后才道:“那就麻烦师弟了。” “师兄且帮我看看,近些年术法可曾生疏!” 宁姓青年朗笑了一声,盘膝坐于一块草玉蒲团上,眉心骤然绽放出丝丝缕缕金纹细烟,转瞬化作金丝大云,从中浮现出了他的神魂之相。 “法家宁与平,请叩甲三号宅!” 他声音清越,传扬开来,随后就有缕缕灵丝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众人头顶凝做一片光盘,光滑如镜,骤然朝甲三号宅院门口激射下一道强光。 一众古代天才见到这一幕,激动得大声呼喊,开始为宁与平叫好助威,声潮一浪高过一浪,似要掀天。刘恒等人也凝神关注着这一变化,直觉新奇无比,待到变化停下,才齐齐望向门前叫战的宁与平。 刘恒就要前行,旁边却也响起一个声音,“师兄,不若让我来打头阵吧。” 是米琦。 “师兄!是可忍,孰不可忍!” 古代法家天才中发出了怒喝声,“还请师兄出手!” “请申兄教训这群狂徒!”其他人也在义愤填膺,纷纷鼓噪起来,请申戊欲替所有人出一口恶气。 “师兄。” 申戊欲身边有一个青衣年轻人,轻唤一声,却让在场所有人清晰可闻,“不过是争房小事,若是这都需要师兄亲自出马,岂非如若牛刀割鸡,太过抬举他们了。只是一群不识抬举的散修罢了,就让师弟代劳吧,可好?”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齐齐聚拢在他身上,随后有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有人直接大声叫出好来。 “宁兄出马,再合适不过了!” “杀鸡焉用牛刀!宁兄随意教训他们一下,叫他们知道天高地厚,都算是抬举他们了!” “还是宁兄明事理,区区小事,何至于劳动申兄亲自出马?” …… 众人纷纷叫好,申戊欲深深凝望身边师弟,片刻后才道:“那就麻烦师弟了。” “师兄且帮我看看,近些年术法可曾生疏!” 宁姓青年朗笑了一声,盘膝坐于一块草玉蒲团上,眉心骤然绽放出丝丝缕缕金纹细烟,转瞬化作金丝大云,从中浮现出了他的神魂之相。 “法家宁与平,请叩甲三号宅!” 他声音清越,传扬开来,随后就有缕缕灵丝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众人头顶凝做一片光盘,光滑如镜,骤然朝甲三号宅院门口激射下一道强光。 一众古代天才见到这一幕,激动得大声呼喊,开始为宁与平叫好助威,声潮一浪高过一浪,似要掀天。刘恒等人也凝神关注着这一变化,直觉新奇无比,待到变化停下,才齐齐望向门前叫战的宁与平。 刘恒就要前行,旁边却也响起一个声音,“师兄,不若让我来打头阵吧。” 是米琦。 “师兄!是可忍,孰不可忍!” 古代法家天才中发出了怒喝声,“还请师兄出手!” “请申兄教训这群狂徒!”其他人也在义愤填膺,纷纷鼓噪起来,请申戊欲替所有人出一口恶气。 “师兄。” 申戊欲身边有一个青衣年轻人,轻唤一声,却让在场所有人清晰可闻,“不过是争房小事,若是这都需要师兄亲自出马,岂非如若牛刀割鸡,太过抬举他们了。只是一群不识抬举的散修罢了,就让师弟代劳吧,可好?”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齐齐聚拢在他身上,随后有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有人直接大声叫出好来。 “宁兄出马,再合适不过了!” “杀鸡焉用牛刀!宁兄随意教训他们一下,叫他们知道天高地厚,都算是抬举他们了!” “还是宁兄明事理,区区小事,何至于劳动申兄亲自出马?” …… 众人纷纷叫好,申戊欲深深凝望身边师弟,片刻后才道:“那就麻烦师弟了。” “师兄且帮我看看,近些年术法可曾生疏!” 宁姓青年朗笑了一声,盘膝坐于一块草玉蒲团上,眉心骤然绽放出丝丝缕缕金纹细烟,转瞬化作金丝大云,从中浮现出了他的神魂之相。 “法家宁与平,请叩甲三号宅!” 他声音清越,传扬开来,随后就有缕缕灵丝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众人头顶凝做一片光盘,光滑如镜,骤然朝甲三号宅院门口激射下一道强光。 一众古代天才见到这一幕,激动得大声呼喊,开始为宁与平叫好助威,声潮一浪高过一浪,似要掀天。刘恒等人也凝神关注着这一变化,直觉新奇无比,待到变化停下,才齐齐望向门前叫战的宁与平。 刘恒就要前行,旁边却也响起一个声音,“师兄,不若让我来打头阵吧。” 是米琦。 “师兄!是可忍,孰不可忍!” 古代法家天才中发出了怒喝声,“还请师兄出手!” “请申兄教训这群狂徒!”其他人也在义愤填膺,纷纷鼓噪起来,请申戊欲替所有人出一口恶气。 “师兄。” 申戊欲身边有一个青衣年轻人,轻唤一声,却让在场所有人清晰可闻,“不过是争房小事,若是这都需要师兄亲自出马,岂非如若牛刀割鸡,太过抬举他们了。只是一群不识抬举的散修罢了,就让师弟代劳吧,可好?”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齐齐聚拢在他身上,随后有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有人直接大声叫出好来。 “宁兄出马,再合适不过了!” “杀鸡焉用牛刀!宁兄随意教训他们一下,叫他们知道天高地厚,都算是抬举他们了!” “还是宁兄明事理,区区小事,何至于劳动申兄亲自出马?” …… 众人纷纷叫好,申戊欲深深凝望身边师弟,片刻后才道:“那就麻烦师弟了。” “师兄且帮我看看,近些年术法可曾生疏!” 宁姓青年朗笑了一声,盘膝坐于一块草玉蒲团上,眉心骤然绽放出丝丝缕缕金纹细烟,转瞬化作金丝大云,从中浮现出了他的神魂之相。 “法家宁与平,请叩甲三号宅!” 他声音清越,传扬开来,随后就有缕缕灵丝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在众人头顶凝做一片光盘,光滑如镜,骤然朝甲三号宅院门口激射下一道强光。 一众古代天才见到这一幕,激动得大声呼喊,开始为宁与平叫好助威,声潮一浪高过一浪,似要掀天。刘恒等人也凝神关注着这一变化,直觉新奇无比,待到变化停下,才齐齐望向门前叫战的宁与平。 刘恒就要前行,旁边却也响起一个声音,“师兄,不若让我来打头阵吧。” 是米琦。 “师兄!是可忍,孰不可忍!” 古代法家天才中发出了怒喝声,“还请师兄出手!” “请申兄教训这群狂徒!”其他人也在义愤填膺,纷纷鼓噪起来,请申戊欲替所有人出一口恶气。 “师兄。” 申戊欲身边有一个青衣年轻人,轻唤一声,却让在场所有人清晰可闻,“不过是争房小事,若是这都需要师兄亲自出马,岂非如若牛刀割鸡,太过抬举他们了。只是一群不识抬举的散修罢了,就让师弟代劳吧,可好?”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齐齐聚拢在他身上,随后有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有人直接大声叫出好来。 “宁兄出马,再合适不过了!” “杀鸡焉用牛刀!宁兄随意教训他们一下,叫他们知道天高地厚,都算是抬举他们了!” “还是宁兄明事理,区区小事,何至于劳动申兄亲自出马?” …… 众人纷纷叫好,申戊欲深深凝望身边师弟,片刻后才道:“那就麻烦师弟了。” “师兄且帮我看看,近些年术法可曾生疏!” 宁姓青年朗笑了一声,盘膝坐于一块草玉蒲团上,眉心骤然绽放出丝丝缕缕金纹细烟,转瞬化作金丝大云,从中浮现出了 第八百四十九章 逼宫! “宁与平竟然败了?” “这就是古今未有之大世中的天才?” “这人分明还没出全力!” “宁与平怎么说也是我们当中排名前百的强者,对面随便出来一个人,就这么轻易击败了宁与平?这简直太吓人了吧?” “亏得宁与平够狠,宁愿继续败坏自己的名望,不惜装做重伤都要给申戊欲避战找个借口,否则我看申戊欲上了,也不一定就能胜过那姓金之人。就怕连申戊欲都败了,那……” 有人啧啧感叹,有人则努力笑道:“也不能算随便出来一个人了,他们毕竟能住进甲三号宅,可见实力在今世天才里应该都是最顶尖的了。而且出站之人,称呼他们为首那人为师兄,那自然也该是强者,所以宁兄败得并不算多么难看。” 然而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很牵强。 无论怎么说,对方都只是出了一人,就把他们所有人的气势都给打压下去了,这让人情何以堪? 别忘了,此人还有个师兄,那为首之人比起此人估计只强不弱,另外那一群人里还有几人,看样子同样不像是弱者。更何况,还有个入住甲二号宅的小儒王朱克理,那又会强到何等程度? 一战之后,他们哪里还敢低估这些今世天才,却又陷入了怎么高估都觉得不为过的自我恐慌之中。 “这什么古今未有之大世,简直太可怕了!”有人失魂落魄,喃喃道:“我们究竟为何,要来到这见鬼的大世?” “都怪那该死的朱家!” 有人愤恨怒吼道。 “硬逼我们与亲友分离,还来到如此可怕大世,简直可恶到了极致!” “绝不能轻饶了他们!” …… 渐渐地,一众古代天才又把愤怒汇聚到了朱家人的身上,一些人再度号召,准备去找朱家人算账。 恰在这时候,城门处忽而亮起光华,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人群寂静刹那,再度鼎沸。 “又有人入城了!” “定然是今世天才!” “快去看看是哪一家的学子!” “不会还是散修吧?” …… ———————————————————————————————————————————————————————————————————————————— “宁与平竟然败了?” “这就是古今未有之大世中的天才?” “这人分明还没出全力!” “宁与平怎么说也是我们当中排名前百的强者,对面随便出来一个人,就这么轻易击败了宁与平?这简直太吓人了吧?” “亏得宁与平够狠,宁愿继续败坏自己的名望,不惜装做重伤都要给申戊欲避战找个借口,否则我看申戊欲上了,也不一定就能胜过那姓金之人。就怕连申戊欲都败了,那……” 有人啧啧感叹,有人则努力笑道:“也不能算随便出来一个人了,他们毕竟能住进甲三号宅,可见实力在今世天才里应该都是最顶尖的了。而且出站之人,称呼他们为首那人为师兄,那自然也该是强者,所以宁兄败得并不算多么难看。” 然而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很牵强。 无论怎么说,对方都只是出了一人,就把他们所有人的气势都给打压下去了,这让人情何以堪? 别忘了,此人还有个师兄,那为首之人比起此人估计只强不弱,另外那一群人里还有几人,看样子同样不像是弱者。更何况,还有个入住甲二号宅的小儒王朱克理,那又会强到何等程度? 一战之后,他们哪里还敢低估这些今世天才,却又陷入了怎么高估都觉得不为过的自我恐慌之中。 “这什么古今未有之大世,简直太可怕了!”有人失魂落魄,喃喃道:“我们究竟为何,要来到这见鬼的大世?” “都怪那该死的朱家!” 有人愤恨怒吼道。 “硬逼我们与亲友分离,还来到如此可怕大世,简直可恶到了极致!” “绝不能轻饶了他们!” …… 渐渐地,一众古代天才又把愤怒汇聚到了朱家人的身上,一些人再度号召,准备去找朱家人算账。 恰在这时候,城门处忽而亮起光华,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人群寂静刹那,再度鼎沸。 “又有人入城了!” “定然是今世天才!” “快去看看是哪一家的学子!” “不会还是散修吧?” …… “宁与平竟然败了?” “这就是古今未有之大世中的天才?” “这人分明还没出全力!” “宁与平怎么说也是我们当中排名前百的强者,对面随便出来一个人,就这么轻易击败了宁与平?这简直太吓人了吧?” “亏得宁与平够狠,宁愿继续败坏自己的名望,不惜装做重伤都要给申戊欲避战找个借口,否则我看申戊欲上了,也不一定就能胜过那姓金之人。就怕连申戊欲都败了,那……” 有人啧啧感叹,有人则努力笑道:“也不能算随便出来一个人了,他们毕竟能住进甲三号宅,可见实力在今世天才里应该都是最顶尖的了。而且出站之人,称呼他们为首那人为师兄,那自然也该是强者,所以宁兄败得并不算多么难看。” 然而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很牵强。 无论怎么说,对方都只是出了一人,就把他们所有人的气势都给打压下去了,这让人情何以堪? 别忘了,此人还有个师兄,那为首之人比起此人估计只强不弱,另外那一群人里还有几人,看样子同样不像是弱者。更何况,还有个入住甲二号宅的小儒王朱克理,那又会强到何等程度? 一战之后,他们哪里还敢低估这些今世天才,却又陷入了怎么高估都觉得不为过的自我恐慌之中。 “这什么古今未有之大世,简直太可怕了!”有人失魂落魄,喃喃道:“我们究竟为何,要来到这见鬼的大世?” “都怪那该死的朱家!” 有人愤恨怒吼道。 “硬逼我们与亲友分离,还来到如此可怕大世,简直可恶到了极致!” “绝不能轻饶了他们!” …… 渐渐地,一众古代天才又把愤怒汇聚到了朱家人的身上,一些人再度号召,准备去找朱家人算账。 恰在这时候,城门处忽而亮起光华,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人群寂静刹那,再度鼎沸。 “又有人入城了!” “定然是今世天才!” “快去看看是哪一家的学子!” “不会还是散修吧?” …… “宁与平竟然败了?” “这就是古今未有之大世中的天才?” “这人分明还没出全力!” “宁与平怎么说也是我们当中排名前百的强者,对面随便出来一个人,就这么轻易击败了宁与平?这简直太吓人了吧?” “亏得宁与平够狠,宁愿继续败坏自己的名望,不惜装做重伤都要给申戊欲避战找个借口,否则我看申戊欲上了,也不一定就能胜过那姓金之人。就怕连申戊欲都败了,那……” 有人啧啧感叹,有人则努力笑道:“也不能算随便出来一个人了,他们毕竟能住进甲三号宅,可见实力在今世天才里应该都是最顶尖的了。而且出站之人,称呼他们为首那人为师兄,那自然也该是强者,所以宁兄败得并不算多么难看。” 然而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很牵强。 无论怎么说,对方都只是出了一人,就把他们所有人的气势都给打压下去了,这让人情何以堪? 别忘了,此人还有个师兄,那为首之人比起此人估计只强不弱,另外那一群人里还有几人,看样子同样不像是弱者。更何况,还有个入住甲二号宅的小儒王朱克理,那又会强到何等程度? 一战之后,他们哪里还敢低估这些今世天才,却又陷入了怎么高估都觉得不为过的自我恐慌之中。 “这什么古今未有之大世,简直太可怕了!”有人失魂落魄,喃喃道:“我们究竟为何,要来到这见鬼的大世?” “都怪那该死的朱家!” 有人愤恨怒吼道。 “硬逼我们与亲友分离,还来到如此可怕大世,简直可恶到了极致!” “绝不能轻饶了他们!” …… 渐渐地,一众古代天才又把愤怒汇聚到了朱家人的身上,一些人再度号召,准备去找朱家人算账。 恰在这时候,城门处忽而亮起光华,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人群寂静刹那,再度鼎沸。 “又有人入城了!” “定然是今世天才!” “快去看看是哪一家的学子!” “不会还是散修吧?” …… “宁与平竟然败了?” “这就是古今未有之大世中的天才?” “这人分明还没出全力!” “宁与平怎么说也是我们当中排名前百的强者,对面随便出来一个人,就这么轻易击败了宁与平?这简直太吓人了吧?” “亏得宁与平够狠,宁愿继续败坏自己的名望,不惜装做重伤都要给申戊欲避战找个借口,否则我看申戊欲上了,也不一定就能胜过那姓金之人。就怕连申戊欲都败了,那……” 有人啧啧感叹,有人则努力笑道:“也不能算随便出来一个人了,他们毕竟能住进甲三号宅,可见实力在今世天才里应该都是最顶尖的了。而且出站之人,称呼他们为首那人为师兄,那自然也该是强者,所以宁兄败得并不算多么难看。” 然而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很牵强。 无论怎么说,对方都只是出了一人,就把他们所有人的气势都给打压下去了,这让人情何以堪? 别忘了,此人还有个师兄,那为首之人比起此人估计只强不弱,另外那一群人里还有几人,看样子同样不像是弱者。更何况,还有个入住甲二号宅的小儒王朱克理,那又会强到何等程度? 一战之后,他们哪里还敢低估这些今世天才,却又陷入了怎么高估都觉得不为过的自我恐慌之中。 “这什么古今未有之大世,简直太可怕了!”有人失魂落魄,喃喃道:“我们究竟为何,要来到这见鬼的大世?” “都怪那该死的朱家!” 有人愤恨怒吼道。 “硬逼我们与亲友分离,还来到如此可怕大世,简直可恶到了极致!” “绝不能轻饶了他们!” …… 渐渐地,一众古代天才又把愤怒汇聚到了朱家人的身上,一些人再度号召,准备去找朱家人算账。 恰在这时候,城门处忽而亮起光华,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人群寂静刹那,再度鼎沸。 “又有人入城了!” “定然是今世天才!” “快去看看是哪一家的学子!” “不会还是散修吧?” …… “宁与平竟然败了?” “这就是古今未有之大世中的天才?” “这人分明还没出全力!” “宁与平怎么说也是我们当中排名前百的强者,对面随便出来一个人,就这么轻易击败了宁与平?这简直太吓人了吧?” “亏得宁与平够狠,宁愿继续败坏自己的名望,不惜装做重伤都要给申戊欲避战找个借口,否则我看申戊欲上了,也不一定就能胜过那姓金之人。就怕连申戊欲都败了,那……” 有人啧啧感叹,有人则努力笑道:“也不能算随便出来一个人了,他们毕竟能住进甲三号宅,可见实力在今世天才里应该都是最顶尖的了。而且出站之人,称呼他们为首那人为师兄,那自然也该是强者,所以宁兄败得并不算多么难看。” 然而这话说出来,连他自己都觉得很牵强。 无论怎么说,对方都只是出了一人,就把他们所有人的气势都给打压下去了,这让人情何以堪? 别忘了,此人还有个师兄,那为首之人比起此人估计只强不弱,另外那一群人里还有几人,看样子同样不像是弱者。更何况,还有个入住甲二号宅的小儒王朱克理,那又会强到何等程度? 一战之后,他们哪里还敢低估这些今世天才,却又陷入了怎么高估都觉得不为过的自我恐慌之中。 “这什么古今未有之大世,简直太可怕了!”有人失魂落魄,喃喃道:“我们究竟为何,要来到这见鬼的大世?” “都怪那该死的朱家!” 有人愤恨怒吼道。 “硬逼我们与亲友分离,还来到如此可怕大世,简直可恶到了极致!” “绝不能轻饶了他们!” …… 渐渐地,一众古代天才又把愤怒汇聚到了朱家人的身上,一些人再度号召,准备去找朱家人算账。 恰在这时候,城门处忽而亮起光华,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人群寂静刹那,再度鼎沸。 “又有人入城了!” “定然是今世天才!” “快去看看是哪一家的学子!” “不会还是散修吧?” …… 第八百五十章 露面 如果说之前,五大盟会还能勉强撑住框架,那么入城之后,却十有八九连架子都要散了,即便留存名头,那也就是货真价实的名存而实亡了。 尤其如若法家、墨家、名家、杂家、纵横家之流,岂能忍受自家学派与其他学派挤在同一个盟会? 他们的观念还停留在自家乃是百家中最一流学派的时候,这等局面,简直就是莫大羞辱,他们能忍受才叫怪了。 从刘恒等人这几天了解下来的情况看,数千年前那个时代,诸子百家的差距并不算大。最弱的学派和最强的法家之间的差距,也仅仅是灵族和道家的差距罢了,并没有像今世这样,最弱的学派诸如游家,和最强的儒家之间,差距近乎千百倍,如有天渊之别。 是以他们很难接受现状,很难接受自家学派在今世变成了不入流的学派,而儒家、道家之流,则强大得如同庞然巨物。 他们迫切需要独立,想要振兴自家学派,可是深知儒释道三家强大的今世学子,却只能陷入为难至极的窘境。他们很清楚一旦脱离百侠盟,面对儒释道商妖灵这些顶尖学派,会弱小到何等不堪一击的地步。 不只是他们,儒、道、妖、灵、商,同样也难免纷乱。找到自家学派后,同为各自时代最顶尖的天才,古代天才又岂会愿意屈居后辈之下,仗着吓死人的辈分,争权夺势不要太容易了。 是以随后的日子,甲四到甲八号宅这五大盟会获得的住宅,干脆变成了夜不闭户之地,各色人等频繁出入,做着各自的谋算,热闹得很,根本没有片刻安宁。 “如果这也在幕后之人的算计之中,那么幕后之人的心机实在太可怕了。”刘恒深深吸了口气,“堂堂正正的攻心阳谋,轻描淡写间,就将战力最强大的五大盟会给彻底攻破,何其厉害?” “就是朱家人吧?” 米染询问,朝甲一号宅的方向瞥了眼,“昔年他们诱骗其他同代天才说是‘沉睡’,就预见到未来某一时刻能够全部复生,一旦那一代天才全部复生,必然能对今世百家造成巨大冲击,抹杀能对他们造成威胁的对象。而且朱子青恐怕先于其他古代天才复苏,却至今不露面,不知还在忙活着什么阴谋诡计。” “身为我们一代最强天才的朱克理,晋升六重境后已经远远把我们甩在后面,入城后却只能入住甲二号宅,这朱子青的实力,实在叫人心惊。”小胖子边推开门边道。 众多古代天才,不知对那个时代的皇室朱家,或者说朱家大皇子也是他们同代第一天才抱有什么样的心态,即便对朱家憎恨非常,也极少提及此人的姓名。刘恒一行人探听了好几天,才偶尔听到他们提及此人的真名,朱子青。 在他们口中,对朱子青的印象显然是极其复杂的,一边憎恨他的狠厉,一边也对他的天资和宏图大志充满敬畏。 好像古代天才们觉得,他的强大不只因为他的天资和身份,更厉害的是手腕,还有敢于把志向付诸于行动的大魄力。其实刘恒一行人得知一些真相后,也不知道该赞叹朱子青是天才,还是该唾骂他是疯子了。 数千年前,时值上代圣人仙去近两百年,下一代圣人之争已到最后关头,古代宇朝在听闻灵源所在后就开始布局此事。 他们寻觅诸多圣人遗言,又向天机阁许下重诺,请天机阁三位圣贤学老联袂出手,以耗去他们性命为代价强行推演天机,务求确定无数圣人曾隐晦提及那个古今未有的大世具体会在何时出现。 随后的诸多准备,包括再建雄城,说是为各家后辈在灵原秘境里开辟一片广袤的新造化之地,为此召集天下众多顶尖强者共谋此事,其实全是为了掩盖真相。真相则是,朱家有天骄子,奈何生不逢时,注定追赶不上这次成圣之机,又不甘心这等天骄子在新圣人的阴影下蹉跎一生,于是决定用诡秘手段将其封存,留待一个可以争夺圣人之位的时代再度出世。 能做下这样的决定,堪称豪赌,朱家的魄力,实在非同寻常。 当然如此谋求,自然不能让任何外人知道,朱家精心筹谋一场“建城”骗局,完美掩盖了真相。直到一代天才全部进入灵原秘境,才在里面得知真相。那时以朱子青为代表的朱家天才动用种种手段,软硬兼施,让所有天才无论情愿或不情愿,只能配合他们达成心愿,才有了如今复生之事。 “听闻朱子青‘沉睡’之前,实力仅仅比申戊欲略高一筹,以此推断顶多是五重小成或大成。如果真是这样,即便加上朱家势力,他们也没资格排在朱克理前面,能不能超过五大盟会都不好说。朱子青的实力,显然有所增长,可见他应该没有用其他天才所用‘死而复生’的方法,否则无法解释他实力的变化。”说话的人脸色微白,好像大病初愈的文弱书生,这是刘恒一行人游历时结交的一位友人,名为易希。 易希同样出身不明,但其能孤身闯荡未知之地,还活着到达刘恒等人面前,其实力毋庸置疑,仅凭刘恒他们推测,也该有四重巅峰战力。不仅是他,另外两个独自闯到古城的朋友,一个叫孙福来,一个叫旭升,或许因为喜欢孤身闯荡四方的缘故,他们性格或许略显孤僻,但实力和见识却都远超大多数同辈。 “此等邪阵,门道深得可怕。”孙福来长得贼眉鼠眼,地遁术法精妙非常,常常探索封禁极其严密和强大的地方,所以对阵法的见解也比众人更高,“我怀疑刚开始建城时,这些古代天才的确未死,却在所谓‘沉睡’中不断被城池邪阵抽取生机,以此来保证寥寥几人生机不灭。如是数千年下来,自然只有死路一条,若不是遇到天纲乱象,根本不可能再度苏醒。我曾在一处凶地里见过类似的布置,却比不上古城这个,还能让被吸去生机的死人复生,而且完全不知道真相,简直叫人叹为观止,妙得很,妙得很呐!” 旭升冷哼了声,轻轻捻动手中一串宝珠,眯起本就狭长的细眼,“要是能一直保持生机未灭,只需要补上一些手段,就能保证封印里的活人还能本能般继续修行,数千年下来,即便是头猪都能变得无比强大了。” 他们谈论这些诡秘之事,肆无忌惮,也并没有觉得多么可怕,那种冷静,真真非常人可比。 “毕竟是逆天谋求,有违常理,这朱子青即便变得再强大,也注定会有诸多麻烦缠身。”易希说出了一句让众人勉强心安的话,“想必他一直不露面,不是他不想出面,而是被这些麻烦事给缠得根本脱不开身了。” 刘恒却好像不愿让众人放松,平静道“朱家事先准备应该很充分,所以再多麻烦,也终归有脱困的一天,到时候我们将面对的,恐怕就是这个不知强到何等地步的敌人了。” 他直接把素未谋面的朱子青给定位成了敌人,令众人身心一震,忽而都感受到了沉甸甸的压力。 “不过朱家人谋算再好,估计也没料到数千年后的今天,所谓古今未见的大世,会强盛到这等地步。”小胖子忽而笑道,让众人面面相觑,终是出现了些许笑容。 这个大世,真是古今未见的强盛。 君不见朱子青他们那个时代的天才,到现在了解下来,晋升五重境者屈指可数,晋升六重境者闻所未闻。乃至朱子青自己,若非用了某种诡异手段,照他昔年封印沉睡前的实力,无非就是五重境大成罢了。 但刘恒、朱克理这一代天才,迄今为止,晋升五重境的强者数量已经逼近一百之数,更有朱克理这等已经晋升六重境的可怕存在,实在比那一代人强大太多了。这绝对是朱家人事先预料不到的大变故,若是能把所有人召集起来,肯定是一股恐怖非常的力量。 “朱克理、李冲霄、小石王这么着急忙慌的赶来,不知究竟有什么图谋。”米琦秀眉微蹙,“但无论如何,面对如此局面,他们不该坐以待毙才对。身为江湖最具盛名的人物,也只有他们才能把各方强者召集在一起,共商对策。可是他们入住好几天了,却都毫无动静,这简直太蹊跷了。” 众人顿时也议论起来,直觉捉摸不透。 刘恒沉吟,“或许,在等小牛魔?” 他这句话说出来,众人都露出恍然之色,这似乎是一种很合理的解释。 毕竟四小王曾经齐名,即便如今,这个名头依旧有极大的影响力,远非其他五重境强者可比。如今四小王只来了三位,贸然向各方强者发出邀请,总觉得缺了点什么,要等四小王齐聚,才能保证这邀请更具有不容人拒绝的力量,所以其他三位再等小牛魔赶来,这的确说得通。 “那家伙,出事之前窜得太远了,现在想赶来也需要花费更多时间。”刘恒难免抱怨,“比其他人足足晚到了四天,估计连小石王他们都快要等不及了吧。” 他们今天重新推开甲三号宅的宅门,就是为了迎候小牛魔三人的到来。恰如刘恒抱怨的那样,之前谁也没想到会出这么一档子事,小牛魔领着倚碧和秦白去了远离江湖的地方,因为相距太远,如今闻讯全速赶来,也足足比其他人晚了三四天,现在才传出将要入城的消息。 “快看,城门亮光了,应该就是牛大哥他们!”米章一直在张望,见到城门方向有动静,立刻高兴地嚷嚷起来。 米琦就道:“要不要去城门那里迎接他们?” 刘恒摇摇头,“不用,我们之前已经商议好了,就是要牛大自行排出一间宅院来,叫所有人都看一看也好。” 众人恍然,明白了刘恒和小牛魔此举的用意,意在于亮亮手腕,增添几分威慑,或许能免除很多麻烦事。 “快看看是哪座宅院?” 米章又开始探头探脑地四下张望,很快露出又欢喜又可惜的样子,“是甲十一号宅。” 刘恒摇头失笑,“之前我见李冲霄和小石王入住甲九和甲十号宅,就隐隐感觉不太妙,如今一看果然,这家伙,最近携双美同游江湖,也太懈怠了。” 众人也是笑。 “等牛大哥来了,定要好好说说他。”米琦嬉笑道。 说是可惜,其实也不算多么可惜,毕竟被排在甲十一号宅,依旧紧跟在李冲霄和小石王之后,和大家事先的预计没有多少出入。虽说小石王似乎后来居上,实力提升速度明显快过小牛魔一线,但只要小牛魔还能紧追在同一个层次,没有被其他三人落下太远,就没有多大问题。 他们之前还担心,小牛魔被其他人超越了,无法紧跟其他三人,万一保不住自己四小王之一的名头,那才真是大麻烦,现在担心总算可以消除了。 城门的光亮和甲十一号宅骤然亮起的阵法光芒交相辉映,引起了很大轰动,无数宅院里探出人影,都万分好奇入城的又一强者是何人。 “不对啊。” 就在这时候,米染突兀质疑道:“秦白姐姐跟牛大哥应该是一路来的,要是他们实力算在一起才能保证甲十一号宅,岂不是说牛大哥的实力,已经和其他三人有了很大差距?” 众人都忘了这一茬,待米染提出来,立刻露出惊色。 “不会吧?”刘恒都惊疑起来,“难道说这段时间,牛大那家伙根本没有修炼,也没有丝毫晋升?” 正在他们惊疑和担忧之时,古城里忽然又亮起一团浓光,竟然是另一座宅院的阵法也被点亮了。刘恒一行和城里无数人一起侧目,但见这座宅院距离城中心的灵源泉池,依旧不算太远。 “是甲四十一号宅吧?”刘恒略微估测,大致确定了这座宅院的排位,随后露出哭笑不得的神情,“他们也够胡闹的,搞得我们一惊一乍,敢情应该是牛大和秦白姑娘分别入城了。” 想来也只有这个可能了。 米染却又面带古怪,“可这古城,之前怎么算到两人会分别入城的?” 众人一怔,同样感觉到蹊跷。 第八百五十一章 小聚 小牛魔和秦白的实力加在一起,至少要排在小石王前面才对,若非提前算到了这事,古城之前为何敢直接把小石王安排到甲十号宅? 它是怎么事先算到此事的? 或者说,只是巧合? 人们想到这里,忽然对这平静处自有惊雷的古城,越发充满了警惕。 “是今世妖族的第一天才!” “听说是牛妖一族的,可见牛妖一族,数千年来依旧强势啊。” “不只甲十一号宅,还有甲四十一号宅,是鼠族天才。” “昔年妖族里随意一族都可以和一个学派媲美,如今整个妖族才能跟一个学派抗衡,总体说来,一样在衰落。” “可相比我们的学派,依旧好上太多了。” “是啊……” 有人挑刺,有人不加掩饰的艳羡,却都赶去凑热闹,想要一睹“妖族第一天才”的风采。 直到这时候,才有人发现一个蹊跷之处,不由惊奇道:“万妖盟的人怎么不出门迎接?” 入住甲八号宅的万妖盟,平日里门庭若市,偏偏在妖族第一天才和鼠妖一族天才入城之际变得门可罗雀,这自然令人生疑。 “你不说我还没觉得奇怪,你一说我又想起件事来,这两位怎么没跟万妖盟成员一起来?” “不只是万妖盟的成员,连我们那一代的妖族,不也没有露面么?” “谁说的,牛妖一族的牛司同和鼠妖一族的秦意争好像是去了,不过不像是去迎候的,我看更像是去兴师问罪的,不知这里面有什么门道。” “这里面显然有故事!” 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就怕事不大,发现古怪后,人群一下子变得更加兴奋了,充满猎奇和窥私的氛围。 听着人群的议论,刘恒一行人眼神交汇,依旧镇定如故,没有任何行动,就在门前静候小牛魔三人的到来。 什么来自妖族的兴师问罪,要是真能起到效果,那就不是他们认识的小牛魔了。 果然,他们没有等待多长时间,就见到一大群汹涌而来的人群中间,出现三张熟悉的面庞。 “这算什么事?”小牛魔一见到刘恒,就毫不客气地瞪眼喝道:“我们只排到甲十一和甲四十一,你们凭什么能抢到甲三号宅?快说清楚,你们到底弄了什么古怪?” “我们住甲三号宅怎么了?”米章同样不客气,得意道:“牛大哥,你一定是在嫉妒!” “一边玩儿去!” 小牛魔一巴掌就把他给拍到了旁边,朝刘恒等人扫过一圈,就露出了笑容,“我就说呢,敢情全靠了新朋友,否则就凭你们,哪可能住得进这等宅院?” “站在这里说什么?”倚碧打了他一下,就朝刘恒讨要过小白胖来逗弄,“你们俩兄弟,进去再慢慢说不行吗?” 刘恒瞥向他们身后两个面沉如水的人,看向小牛魔,“能进去说?” “几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老古董,莫名其妙就想管到我头上,什么玩意儿!”小牛魔撇嘴冷哼,当仁不让地朝宅院大步走去,“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牛次大!你什么态度!” 小牛魔嘲讽时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让身后几人立刻勃然变色,怒喝道,“一个次字小辈,竟敢如此目中无人,谁给你的胆量?” “在我们面前都敢如此狂妄,目无尊长,难怪同为妖族的其他各族对你怨声载道,我看你是要翻天了!” “给我站住!” 后方传来的喝骂,小牛魔宛若未闻,人影转瞬消失在甲三号宅门前,一副根本不理会的态度,直气得这些人更是火冒三丈。 “秦白!” 眼见秦白跟在小牛魔身后,也要走进甲三号宅,另一些人里也传来呵斥声,“你要去哪?给我们回来!” “谁让你跟着那混小子乱跑的?难道你也要学他那样得罪所有同族吗?” “快跟我们走!” 秦白回眸淡淡一眼,没有说半个字,侧身踏入宅门。 倚碧更不用说了,一边逗弄着小白胖,一边和米琦、米染、米章谈笑,就这么莲步移入,没有人特意针对她,她就更显得从容淡然了。 “成何体统?” “狂妄!” 看着三人浑然没把古代同族当回事,那态度彻底激怒了一众古代同族,为首两人气得浑身颤抖,都不知该骂什么好了。 ———————————————————————————————————————————————————————————————————————————————— 小牛魔和秦白的实力加在一起,至少要排在小石王前面才对,若非提前算到了这事,古城之前为何敢直接把小石王安排到甲十号宅? 它是怎么事先算到此事的? 或者说,只是巧合? 人们想到这里,忽然对这平静处自有惊雷的古城,越发充满了警惕。 “是今世妖族的第一天才!” “听说是牛妖一族的,可见牛妖一族,数千年来依旧强势啊。” “不只甲十一号宅,还有甲四十一号宅,是鼠族天才。” “昔年妖族里随意一族都可以和一个学派媲美,如今整个妖族才能跟一个学派抗衡,总体说来,一样在衰落。” “可相比我们的学派,依旧好上太多了。” “是啊……” 有人挑刺,有人不加掩饰的艳羡,却都赶去凑热闹,想要一睹“妖族第一天才”的风采。 直到这时候,才有人发现一个蹊跷之处,不由惊奇道:“万妖盟的人怎么不出门迎接?” 入住甲八号宅的万妖盟,平日里门庭若市,偏偏在妖族第一天才和鼠妖一族天才入城之际变得门可罗雀,这自然令人生疑。 “你不说我还没觉得奇怪,你一说我又想起件事来,这两位怎么没跟万妖盟成员一起来?” “不只是万妖盟的成员,连我们那一代的妖族,不也没有露面么?” “谁说的,牛妖一族的牛司同和鼠妖一族的秦意争好像是去了,不过不像是去迎候的,我看更像是去兴师问罪的,不知这里面有什么门道。” “这里面显然有故事!” 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就怕事不大,发现古怪后,人群一下子变得更加兴奋了,充满猎奇和窥私的氛围。 听着人群的议论,刘恒一行人眼神交汇,依旧镇定如故,没有任何行动,就在门前静候小牛魔三人的到来。 什么来自妖族的兴师问罪,要是真能起到效果,那就不是他们认识的小牛魔了。 果然,他们没有等待多长时间,就见到一大群汹涌而来的人群中间,出现三张熟悉的面庞。 “这算什么事?”小牛魔一见到刘恒,就毫不客气地瞪眼喝道:“我们只排到甲十一和甲四十一,你们凭什么能抢到甲三号宅?快说清楚,你们到底弄了什么古怪?” “我们住甲三号宅怎么了?”米章同样不客气,得意道:“牛大哥,你一定是在嫉妒!” “一边玩儿去!” 小牛魔一巴掌就把他给拍到了旁边,朝刘恒等人扫过一圈,就露出了笑容,“我就说呢,敢情全靠了新朋友,否则就凭你们,哪可能住得进这等宅院?” “站在这里说什么?”倚碧打了他一下,就朝刘恒讨要过小白胖来逗弄,“你们俩兄弟,进去再慢慢说不行吗?” 刘恒瞥向他们身后两个面沉如水的人,看向小牛魔,“能进去说?” “几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老古董,莫名其妙就想管到我头上,什么玩意儿!”小牛魔撇嘴冷哼,当仁不让地朝宅院大步走去,“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牛次大!你什么态度!” 小牛魔嘲讽时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让身后几人立刻勃然变色,怒喝道,“一个次字小辈,竟敢如此目中无人,谁给你的胆量?” “在我们面前都敢如此狂妄,目无尊长,难怪同为妖族的其他各族对你怨声载道,我看你是要翻天了!” “给我站住!” 后方传来的喝骂,小牛魔宛若未闻,人影转瞬消失在甲三号宅门前,一副根本不理会的态度,直气得这些人更是火冒三丈。 “秦白!” 眼见秦白跟在小牛魔身后,也要走进甲三号宅,另一些人里也传来呵斥声,“你要去哪?给我们回来!” “谁让你跟着那混小子乱跑的?难道你也要学他那样得罪所有同族吗?” “快跟我们走!” 秦白回眸淡淡一眼,没有说半个字,侧身踏入宅门。 倚碧更不用说了,一边逗弄着小白胖,一边和米琦、米染、米章谈笑,就这么莲步移入,没有人特意针对她,她就更显得从容淡然了。 “成何体统?” “狂妄!” 看着三人浑然没把古代同族当回事,那态度彻底激怒了一众古代同族,为首两人气得浑身颤抖,都不知该骂什么好了。 小牛魔和秦白的实力加在一起,至少要排在小石王前面才对,若非提前算到了这事,古城之前为何敢直接把小石王安排到甲十号宅? 它是怎么事先算到此事的? 或者说,只是巧合? 人们想到这里,忽然对这平静处自有惊雷的古城,越发充满了警惕。 “是今世妖族的第一天才!” “听说是牛妖一族的,可见牛妖一族,数千年来依旧强势啊。” “不只甲十一号宅,还有甲四十一号宅,是鼠族天才。” “昔年妖族里随意一族都可以和一个学派媲美,如今整个妖族才能跟一个学派抗衡,总体说来,一样在衰落。” “可相比我们的学派,依旧好上太多了。” “是啊……” 有人挑刺,有人不加掩饰的艳羡,却都赶去凑热闹,想要一睹“妖族第一天才”的风采。 直到这时候,才有人发现一个蹊跷之处,不由惊奇道:“万妖盟的人怎么不出门迎接?” 入住甲八号宅的万妖盟,平日里门庭若市,偏偏在妖族第一天才和鼠妖一族天才入城之际变得门可罗雀,这自然令人生疑。 “你不说我还没觉得奇怪,你一说我又想起件事来,这两位怎么没跟万妖盟成员一起来?” “不只是万妖盟的成员,连我们那一代的妖族,不也没有露面么?” “谁说的,牛妖一族的牛司同和鼠妖一族的秦意争好像是去了,不过不像是去迎候的,我看更像是去兴师问罪的,不知这里面有什么门道。” “这里面显然有故事!” 看热闹的不怕事大,就怕事不大,发现古怪后,人群一下子变得更加兴奋了,充满猎奇和窥私的氛围。 听着人群的议论,刘恒一行人眼神交汇,依旧镇定如故,没有任何行动,就在门前静候小牛魔三人的到来。 什么来自妖族的兴师问罪,要是真能起到效果,那就不是他们认识的小牛魔了。 果然,他们没有等待多长时间,就见到一大群汹涌而来的人群中间,出现三张熟悉的面庞。 “这算什么事?”小牛魔一见到刘恒,就毫不客气地瞪眼喝道:“我们只排到甲十一和甲四十一,你们凭什么能抢到甲三号宅?快说清楚,你们到底弄了什么古怪?” “我们住甲三号宅怎么了?”米章同样不客气,得意道:“牛大哥,你一定是在嫉妒!” “一边玩儿去!” 小牛魔一巴掌就把他给拍到了旁边,朝刘恒等人扫过一圈,就露出了笑容,“我就说呢,敢情全靠了新朋友,否则就凭你们,哪可能住得进这等宅院?” “站在这里说什么?”倚碧打了他一下,就朝刘恒讨要过小白胖来逗弄,“你们俩兄弟,进去再慢慢说不行吗?” 刘恒瞥向他们身后两个面沉如水的人,看向小牛魔,“能进去说?” “几个不知从哪里蹦出来的老古董,莫名其妙就想管到我头上,什么玩意儿!”小牛魔撇嘴冷哼,当仁不让地朝宅院大步走去,“真把自己当盘菜了。” “牛次大!你什么态度!” 小牛魔嘲讽时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让身后几人立刻勃然变色,怒喝道,“一个次字小辈,竟敢如此目中无人,谁给你的胆量?” “在我们面前都敢如此狂妄,目无尊长,难怪同为妖族的其他各族对你怨声载道,我看你是要翻天了!” “给我站住!” 后方传来的喝骂,小牛魔宛若未闻,人影转瞬消失在甲三号宅门前,一副根本不理会的态度,直气得这些人更是火冒三丈。 “秦白!” 第八百五十二章 剑指朱家! 几乎在差不多的时候,甲七号宅中,也有人提及了类似的话题。 “那甲三号宅早已成了藏污纳垢之地,一群身份龌龊的叛徒与散修,有何资格窃居甲三?我们万妖盟若是能扫荡了甲三号宅,必然赢得各方敬重与欢迎。” “尤其那两个妖族叛徒,仗着实力略高,竟狂妄到这等地步,把我们晾在门外受各方天才耻笑,让我妖族颜面尽失!若是不能找回场子,天下人日后该如何看我妖族,是以必须狠狠教训他们!” “对,我们不知今世是何规矩,但在上古时候,便是天资如何逆天,做下这等罪孽,无论如何都该诛杀,以儆效尤!” 古代天才中,尤其以白天时候受到羞辱的牛妖、鼠妖两族最为义愤填膺,欲图邀集所有妖族围攻甲三号宅,洗刷这次的羞辱。 眼见一众今世天才神情闪烁,并不附议,古代鼠妖一族的第一天才秦意争和古代牛妖一族第一天才牛司同眼神交汇,微微抚手让吵闹声稍听,秦意争就朝今世天才们道:“我妖族要想扛起破劫大旗,必须立威,倘若不除去此等叛逆,谈何声威?” 牛司同则问道:“不知诸位有何顾虑?” 万妖盟为首之人,自然是黑蛇、胡玉真和蛛家、熊家新晋五重强者朱茜茜、熊比临,面面相觑后,胡玉真很是斟酌地道:“诸位有所不知,那甲三号宅如今龙盘虎踞,并非善地,如今还是大局紧要,贸然去招惹甲三号宅,唯恐节外生枝。” 听到这话,一众古代天才都露出错愕之色,浑然没料到今世天才会是这么个态度。 “我们集结古今妖族两代天才,已是强盛到极点,为何诸君还对一个小小贼窝如此顾忌?” “是不愿撕破脸皮么?”秦意争以为他们还想保留几分关系,不由得道:“诸位,我听闻之前,那牛次大闹得人神共愤,天下共诛,今世虎族第一天才虎治前去征讨,却被其反杀,那牛次大索性叛出了万妖盟,导致万妖盟险些有覆灭之危。此人如此决绝,何曾顾及过我妖族的安危,他既然敢做到这个地步,我们何必再纵容他?” “牛家那边,你们不用担心,自有我去分说。”牛司同大袖一挥,气魄尽显,“凝合古今两代天才之力,只需踏破甲三号宅那贼窝,拿妖族叛逆首级祭旗,破劫大旗必入我妖族手掌,就这么定……” 听牛司同想要独断,定下“诛逆大计”,黑蛇和一众古代天才都惊了,当下顾不得委婉,急忙打断道:“司同兄,万万不可!” 牛司同一眯眼,不悦道:“有何不可?” 黑蛇欲言又止,终是看向胡玉真,胡玉真叹息一声,“事已至此,看来不得不跟诸位说实话了,那甲三号宅并不好惹。” “什么意思?”牛司同皱眉,“你不要告诉我,凝结古今两代天才,还奈何不了那小小一个贼窝?奈何不了那群散修和各族叛徒?” “那贼窝都是什么人?”秦意争也道:“我妖族的两个叛逆,一群来历不明的散修,听说还有个傀家的叛逆傀儡,那头子更是祸乱天下的惹事猴头!我之前就无法理解,为何这样一群叛贼,各方英杰竟能容忍他们活到现在,却迟迟不行剿灭之举?” 此言一出,黑蛇终是开口,指了指自己和胡玉真,“我万妖盟如今有四位五重境强者,然封侯者仅仅两人,即便玉真妹妹是近期才勉强封侯,反之观那甲三号宅,诸位可知其中有多少封侯者?” “听闻好像是有三位封侯者,那个号称天下第一惹事精的猴子,还有一个实力不确定的散修虚侯,一个傀家的叛逆傀儡,如今再加上一个我牛族封王的叛逆,是这样吧?” 牛司同淡淡回应,有种显摆“我们早就打听过”的意味,“我看就是你们太过忧虑了,他们满打满算不过四个五重境强者,即便还能凝出六重境战阵血相,整体实力应该还是略逊于我万妖盟吧?你们若是觉得不稳妥,我不妨告诉你,我还联系了傀家那边,那边保证只要我们这边一祭出讨逆大旗,他们必然响应。” 熊比临忽然笑了一声,“那傀家一定没有和今世傀家人商议过。” “你什么意思?”牛司同瞪眼厉喝,他隐隐从熊比临话中听出了指桑骂槐之意,怎能不怒? 朱茜茜就道:“司同兄不要误会,熊大哥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觉得,待明日我们真正祭出讨逆大旗,傀家不一定会共襄盛举。” 牛司同还想说什么,却被听出不对的秦意争拦下,“你们是说,傀家畏惧那贼窝,连逆灵都不征讨了?” “逆灵之事,虽不知傀侯为何也会出现在甲三号宅中,但只要谁有针对她之意,灵族十有八九会出面维护。所以诸位,联合傀家讨逆这一步棋,却是想差了,有弊无利。”黑蛇说得委婉,实则就差直说“你们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了。 “况且,诸位也太低估甲三号宅。” 胡玉真耐心地道:“即便不太愿意承认,但《天下英杰录》上有封号的强者,的确要比没有封号的同境强者强出一些。而甲三号宅中,封号强者不是四位,而是五位!” 另一边甲五号宅里,古今道家天才共聚一堂,也说起了此事。 “封王的小牛魔,封侯的杀侯、虚侯、傀侯、圣侯,这就是一王四侯了,还有今日入城故意展露实力的白毛锦鼠一族的第一天才秦白,单凭自己实力获封甲四十一号宅,同样不容小觑,也能算做比肩封号强者的五重境强者。” 众道盟新晋的五重境强者,茅山木槿认真道:“即便不说这些,他们能入住甲三号宅,还不足以说明很多事情吗?诸位道友,这甲三号宅别看人数不多,真真不啻于龙潭虎穴,能不招惹,还是不招惹为好。” 听了今世天才的讲述,古代道家天才们纷纷露出凝重之色,窃窃私语一阵后,古代魃仙门的首席米清极道:“如此说来,的确是我们小觑了甲三号宅,那么明日我们按兵不动,权且看看妖族那边如何动作,再见机行事,如何?” “甚善!” “诸道兄英明。” “如此甚好。” 这下子,各方再无异议,人们暂且撇下夺宅立威的念头,继续商议,不断定下明日行事的细节,足足花费一夜才定好计策。眼见天际浮现鱼肚白,饶是众人修为精深,一夜下来也疲色尽显,边等待日出,边闲聊起了别的事情。 米清极闭目养神,忽而想起一事,朝今世魃仙门的弟子皱眉问道:“说起来,我魃仙门的今世首席李王民,为何至今还不见人?” “启禀前辈,师兄之前只匆匆留下话,说是有急事要处理,就一直没有出现。但偶尔联络,师兄都说一切安好,还说等忙完了急事,肯定会尽快赶来。”今世魃仙门的次席玉一气略带歉意地回应道。 米清极有些不满,“都这个时候了,还有什么事能比眼前之事更重要的?他好歹是我魃仙门的门面,明里暗里有多少眼睛盯着他?君不见所有封号强者都已赶到,唯独他一人未至,这叫各方如何看我魃仙门?” 他抱怨此事,众人都不好接口,只能静静听着。好在米清极也只是抱怨两句,并没有过于指责,没几句就收了口,再没多提,让一众魃仙门弟子齐齐松了口气。 …… “你一来,这古城就彻底热闹起来了。” 甲三号宅的屋顶,刘恒等人坐在蒲团上,温酒聚餐,刘恒朝小牛魔举杯,摇头笑道。 小牛魔和他碰了杯,一饮而尽,方才得意道:“也不看看我是谁!” “是四小王最后那一位,来得最晚,实力也最差,快跟众多封侯者差不多了!” 米章突兀插口,搞得小牛魔反手就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大人说话,哪里轮得上你这个小屁孩插嘴,赶紧滚一边吃你的东西去!” “明显是恼羞成怒了!” 米章捂住脑袋躲开,还不忘叫嚷道:“这话又不是我说的,外面都这么说,你能堵住我的嘴,堵得住悠悠众口吗?” “吃你的吧!”小牛魔瞪眼笑骂,随后拿起一块肥美肉块就塞到他嘴里,让他彻底说不出话来了。 众人看得哄笑不已。 “不过讲真的,你这段时间是不是过得太放松了?”刘恒道:“想当年小石王可是排在你后面的,现在人家可是稳稳超过你了。” 小牛魔摇头,“不是我不努力,是我怎么也没想到那三个家伙会这么拼命!早知道连小石王那家伙都能拼命到这个程度,我又怎么会被他赶上,真真是没想到,也失算了。” 若是以前,小牛魔对于名次还有些在意,现在却是不大在意了,即便提起自己被小石王超越都能平静面对,心境竟是平和开阔了不少。 “原本还希望你来撑场面,现在才知道还得靠自己。” 刘恒故意摇头叹息,闹得小牛魔给了他一拳,“别装模作样的了,靠你哪能撑起这么大的排场,住进这等宅院?话说你藏得可真够深的,圣侯、傀侯竟都被你给骗来了,还故意瞒着我,难怪说见面要让我大吃一惊呢,还有这么多位朋友,实力竟都不差。” 这一天,除却易希、孙福来、旭升,又有五人联袂而至,和他们保持着联络的朋友,能来的估计都来了。由于听闻路上已经变得更加凶险,无数血石在疯狂攻击赶来的散修,刘恒后来索性隔空联络其他六位朋友,逼着他们碰了头,然后合力前来。哪想到即便这样,路上还是有一位朋友重伤不治,独留下尸骨被带到了古城。 十二位朋友,没有一个易与之辈,即便如此,路上依旧折损了四位,这事情说来的确有些沉重。实则看看城中出现得越来越多的古代天才,他们就知道死在路上的散修,恐怕绝不是个小数目。 当然,能赶到古城的散修,往往拥有远超百家学子的实力,譬如刘恒他们结识的八位朋友,每一个都是四重境巅峰,没有一个弱者,让这甲三号宅越发变得货真价实起来。 “我们这段时间结识的朋友,都被我们好说歹说给劝阻下来,没有再来送死。”看着屋檐上热闹的众人,小牛魔有些唏嘘,“那些朋友和我们不一样,来了只有送死的份,索性远离祸乱的中心,静候结果还好。而我们,注定不能逃避,倘若连我们都逃避了,那么真就没人来制止这场浩劫了。” “为了他们,我们也要拼尽全力阻止此劫。”刘恒轻声道,明知即将面对生死难料的劫数,他心中竟前所未有的平静。 不只是他和小牛魔,米琦、李傀、小胖子、秦白,没有一个露出畏惧或退缩之意。身为这个层次的强者,他们都觉得自己有义务,有责任为一个时代的天才撑起天穹,哪怕为此送命。 “各方势力,基本都到齐了,连你也到了,那么大戏也该开幕了。”刘恒凝望夜幕下幽静的古城,却隐隐感受到暗流涌动,轻声道。 小牛魔哼哼道:“咱们先别急着出面,且看明日谁来拉开这戏幕,谁来搅动风云。” “我觉得是万妖盟,你呢?”刘恒细细品着龙油酒,随口问道。 小牛魔眸光微闪,“说不定是众道盟呢。” 第二日清晨,古城竟异常的宁静,显然如若爆发前的火山,那种压抑,让气氛变得越来越紧绷。 直到日上三竿,甲五号宅有人群鱼贯而出,悄无声息围聚在甲一号宅门前。这好像是一支穿云箭,让古城转眼由静至动,无数人流不知从何处出现,又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人头攒动,却依旧没有传出多少声息。 数以万计的人群挤满了灵源泉池附近的广场,还有更多人影出现在一座座宅院门前,静静凝望向同样的方向。 如若,黑云压城。 城欲摧。 第八百五十三章 反戈? “宇朝皇室族人何在?” 正对甲一号宅门的一群人中,总算有人高唱出声,“若是再无人辩解,我等将当众公审昔日宇朝之罪,上祭苍天,下祭冤魂,还天地一片朗朗乾坤!” “果然是道家。”刘恒一行人早已起身,关注着宅门外的大动静。 小牛魔则在看万妖盟的人马,身处人群之中,不知有意无意,万妖盟的人马距离甲三号宅是最近的,看得小牛魔冷笑一声,“那些老怪物,还是贼心不死,简直魔怔了。” 别看小牛魔早就声明和万妖盟断绝关系了,可他的出身摆在那里,和万妖盟的关系哪能说断就断? 更何况万妖盟兵强马壮,小牛魔这边看上去一样不弱,而且单看表面,一个甲三号宅一个甲七号宅,孰强孰弱,一目了然。这世上不乏聪明人,妖族同样如此,明里归于万妖盟,暗里对小牛魔卖好的妖族天才,不要太多了。是以昨夜议论的结果,小牛魔虽然不在,但如若亲临,什么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我们这一代人,别的不说,在某些事情上倒是挺默契的。”米染摇头感叹,“所谓劫难一旦平息,妄动灵源泉池引发的天纲乱象将会消失,这些古代天才注定也会随之尘归尘、土归土,做不了长久靠山。这一点人人都看得很明白,却没一人提醒古代天才,任由他们冲在‘抗击劫难’的最前面,说来也真够狠心的。” 若是两个月前的米染得知真相,肯定会因为此中的残忍和冷漠而感到心寒至极,如今却是好得多了。 “你当今世人不说,古代天才里就没有明白人?”小胖子呵呵道。 米染皱眉,“那为何还有如此局面?” 他实在想不通,一些古代天才可能已经猜到了真相,他们本该天生就站在朱家人那边才对,为何却不阻止今***宫”之事,还要一力促成? “如同今世人拥有默契,共同瞒了古代天才们某些真相一样,恐怕古代天才那边也偷偷瞒了今世人一些东西。”刘恒眸光微闪,“但无论有何图谋,今天逼宫大戏一上演,都会露出端倪来了。” 米章闻言,不由嘟哝,“真不知究竟多少人在绞尽脑汁,算计来算计去,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不嫌累么?” 古代天才的算计,今世人的算计,各方势力还各有各的小算盘,具体到每一个人身上,同样藏着自己的小心思,如今这局面有多么错综复杂,恐怕圣人都无法尽知。 “特意把沉睡的地方挑选在灵原秘境之中,不得不说,朱家人昔年真是苦心孤诣,已经最大程度的避免变数。可毕竟是数千年,又是逆天图谋,我总有种预感,朱家人还是遭到了大变故。”小胖子面露忧色,“这几日我连连运功,不知是否是身处天纲乱象的缘故,竟再难窥见天河,这种茫然无知的感觉让我很不安。” 涉及天河,众人都十分重视,闻言不由面露凝色。 “你是说朱子青,还是朱家?”小牛魔问道。 小胖子摇摇头,“无法窥见天河,我已经再无预兆,仅仅觉得不安。” “众多古代天才不是按时苏醒了吗,虽说朱子青一直没露面,但他弟弟朱百熙曾经露面,看起来朱家昔年谋划都已如愿达成,还能有什么问题?”米章不以为意地道:“况且你那神功,我看从来就没准过,不是说跟着我们能遇到你的宿敌吗,你宿敌在哪呢?” “你滚!”小胖子怒喝,这事情已经成了他的龙之逆鳞,根本不想再被人提及。 有米章插科打诨,而宅门外唱喝过了三声,朱百熙又一次走到甲一号宅门外,众人就没有再多说,凝神关注事态的变化。 “我宇朝已经亡了数千年,即便有什么罪,也随着宇朝灭亡而埋入历史,诸君何至于再拿出来鞭挞?”朱百熙伫立于门前,幽幽问道。 “宇朝已灭,然而当事人犹存,还想再次祸乱天下,岂能轻饶?”众道盟中有人厉喝,如若惊雷炸裂,声威凛然。 朱百熙望向人群,那些陌生和熟悉交错的一张张面孔,忽而轻叹出声,“若说我朱家有错,那么最大的罪错,就是太过好心,非想惠及更多人。倘若当年狠心一些,独让自家人沉睡,哪里还有这么多事情?” “胡说!” “信口雌黄!” 无数古代天才脸色变了,再也忍不住,喝骂出声。 “明明是你朱家倒行逆施,欲行祸乱天下之事,还好意思说什么好心?” “若是好心,为何当年不容许我们自行抉择?” “哪有强逼人的好心?” “你们朱家藏着什么祸心,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辩解再多也没用!” 声讨朱家的声音好似浪潮一般,仿佛要将朱百熙淹没,就在这巨大声浪之中,朱百熙默然伫立,好像彻底放弃了争辩之意。 而甲三号宅里,却渐渐弥漫出一阵气息,如同带有消音的魔力,让人群由近到远,以惊人的速度寂静下来。 这一刻,无数人瞪圆双目,或是瞳仁猛缩,或浑身僵硬,或面露骇然,俱都震惊到了极点。 “大,大学士境?” “这怎么可能?” “是朱家人动用了某种宝物吗?” 人群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所有人都在拼命感受这股强大到恐怖的气息,只觉如若巨山压身,生出近乎本能的心悸与恐惧。 生灵和宝物释放的气息毕竟是不同的,即便宝物模仿得再像,依旧无法比拟生灵绽放气息那样自然。所以即便再不愿意相信,切实感受过以后,人们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生灵在释放气息。 可是这气息,强大到了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人们只能大概感觉在大学士境,具体是大学士境几重,根本无法确定,只觉深不可测。 “怎会是大学士境?” “这真是朱子青?他何时晋升到了大学士境,为何我们竟完全不知道?他朱子青为何能晋升为大学士?”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人们就是不愿相信这是真的,惊呼或大喊,独有朱百熙依旧平静。 ———————————————————————————————————————————————————————————————————————— “宇朝皇室族人何在?” 正对甲一号宅门的一群人中,总算有人高唱出声,“若是再无人辩解,我等将当众公审昔日宇朝之罪,上祭苍天,下祭冤魂,还天地一片朗朗乾坤!” “果然是道家。”刘恒一行人早已起身,关注着宅门外的大动静。 小牛魔则在看万妖盟的人马,身处人群之中,不知有意无意,万妖盟的人马距离甲三号宅是最近的,看得小牛魔冷笑一声,“那些老怪物,还是贼心不死,简直魔怔了。” 别看小牛魔早就声明和万妖盟断绝关系了,可他的出身摆在那里,和万妖盟的关系哪能说断就断? 更何况万妖盟兵强马壮,小牛魔这边看上去一样不弱,而且单看表面,一个甲三号宅一个甲七号宅,孰强孰弱,一目了然。这世上不乏聪明人,妖族同样如此,明里归于万妖盟,暗里对小牛魔卖好的妖族天才,不要太多了。是以昨夜议论的结果,小牛魔虽然不在,但如若亲临,什么都知道得清清楚楚。 “我们这一代人,别的不说,在某些事情上倒是挺默契的。”米染摇头感叹,“所谓劫难一旦平息,妄动灵源泉池引发的天纲乱象将会消失,这些古代天才注定也会随之尘归尘、土归土,做不了长久靠山。这一点人人都看得很明白,却没一人提醒古代天才,任由他们冲在‘抗击劫难’的最前面,说来也真够狠心的。” 若是两个月前的米染得知真相,肯定会因为此中的残忍和冷漠而感到心寒至极,如今却是好得多了。 “你当今世人不说,古代天才里就没有明白人?”小胖子呵呵道。 米染皱眉,“那为何还有如此局面?” 他实在想不通,一些古代天才可能已经猜到了真相,他们本该天生就站在朱家人那边才对,为何却不阻止今***宫”之事,还要一力促成? “如同今世人拥有默契,共同瞒了古代天才们某些真相一样,恐怕古代天才那边也偷偷瞒了今世人一些东西。”刘恒眸光微闪,“但无论有何图谋,今天逼宫大戏一上演,都会露出端倪来了。” 米章闻言,不由嘟哝,“真不知究竟多少人在绞尽脑汁,算计来算计去,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不嫌累么?” 古代天才的算计,今世人的算计,各方势力还各有各的小算盘,具体到每一个人身上,同样藏着自己的小心思,如今这局面有多么错综复杂,恐怕圣人都无法尽知。 “特意把沉睡的地方挑选在灵原秘境之中,不得不说,朱家人昔年真是苦心孤诣,已经最大程度的避免变数。可毕竟是数千年,又是逆天图谋,我总有种预感,朱家人还是遭到了大变故。”小胖子面露忧色,“这几日我连连运功,不知是否是身处天纲乱象的缘故,竟再难窥见天河,这种茫然无知的感觉让我很不安。” 涉及天河,众人都十分重视,闻言不由面露凝色。 “你是说朱子青,还是朱家?”小牛魔问道。 小胖子摇摇头,“无法窥见天河,我已经再无预兆,仅仅觉得不安。” “众多古代天才不是按时苏醒了吗,虽说朱子青一直没露面,但他弟弟朱百熙曾经露面,看起来朱家昔年谋划都已如愿达成,还能有什么问题?”米章不以为意地道:“况且你那神功,我看从来就没准过,不是说跟着我们能遇到你的宿敌吗,你宿敌在哪呢?” “你滚!”小胖子怒喝,这事情已经成了他的龙之逆鳞,根本不想再被人提及。 有米章插科打诨,而宅门外唱喝过了三声,朱百熙又一次走到甲一号宅门外,众人就没有再多说,凝神关注事态的变化。 “我宇朝已经亡了数千年,即便有什么罪,也随着宇朝灭亡而埋入历史,诸君何至于再拿出来鞭挞?”朱百熙伫立于门前,幽幽问道。 “宇朝已灭,然而当事人犹存,还想再次祸乱天下,岂能轻饶?”众道盟中有人厉喝,如若惊雷炸裂,声威凛然。 朱百熙望向人群,那些陌生和熟悉交错的一张张面孔,忽而轻叹出声,“若说我朱家有错,那么最大的罪错,就是太过好心,非想惠及更多人。倘若当年狠心一些,独让自家人沉睡,哪里还有这么多事情?” “胡说!” “信口雌黄!” 无数古代天才脸色变了,再也忍不住,喝骂出声。 “明明是你朱家倒行逆施,欲行祸乱天下之事,还好意思说什么好心?” “若是好心,为何当年不容许我们自行抉择?” “哪有强逼人的好心?” “你们朱家藏着什么祸心,你们自己心里清楚,辩解再多也没用!” 声讨朱家的声音好似浪潮一般,仿佛要将朱百熙淹没,就在这巨大声浪之中,朱百熙默然伫立,好像彻底放弃了争辩之意。 而甲三号宅里,却渐渐弥漫出一阵气息,如同带有消音的魔力,让人群由近到远,以惊人的速度寂静下来。 这一刻,无数人瞪圆双目,或是瞳仁猛缩,或浑身僵硬,或面露骇然,俱都震惊到了极点。 “大,大学士境?” “这怎么可能?” “是朱家人动用了某种宝物吗?” 人群里,掀起了惊涛骇浪,所有人都在拼命感受这股强大到恐怖的气息,只觉如若巨山压身,生出近乎本能的心悸与恐惧。 生灵和宝物释放的气息毕竟是不同的,即便宝物模仿得再像,依旧无法比拟生灵绽放气息那样自然。所以即便再不愿意相信,切实感受过以后,人们不得不承认,这的确是生灵在释放气息。 可是这气息,强大到了让人难以置信的地步,人们只能大概感觉在大学士境,具体是大学士境几重,根本无法确定,只觉深不可测。 “怎会是大学士境?” “这真是朱子青?他何时晋升到了大学士境,为何我们竟完全不知道?他朱子青为何能晋升为大学士?” “一定是哪里弄错了!” 人们就是不愿相信这是真的,惊呼或大喊,独有朱百熙依旧平静。 第八百五十四章 朱子青! “空侯、正侯到——!” 甲二号宅大门敞开,有儒家师徒一脉的学子立于门口迎客,唱名声不时响彻整个古城。他们本都是天才,在这里却只能作为迎客存在,齐齐朝来到门口的佛家两小佛子恭敬行礼,寒暄两句,又有人引领两人入内,去往早已安排好的位置。 本来密谋大事,不该如此高调,但是想想身处之地,又要来这么多江湖名流,根本不可能瞒得过朱家人,索性坦坦荡荡招待开来。 说起与儒家、道家并列三大学派的佛家,这次秘境之行显得十分低调。估计因为地处偏远,或是有别的缘故,佛家对这次灵原秘境显得没多么重视,来的人手并不算多,天才领袖也只来了言空和严正两位小佛子,声势远远无法和儒家、道家相提并论。 而且进入秘境后,他们也常常远离江湖,好像在忙着很多事情,看样子要不是这次古城之事闹得太大,他们都不会赶来。 虽说距离最近,但刘恒等人没有去得太早,掐了个不早不晚的时间,联袂而至。说来也怪他们这些人身份太尴尬,每一个身份都有不少仇家,在今日聚会上绝对是仇家多过朋友,一想到去早了也尴尬,索性就没急着前往。 “小妖王、杀侯、苏侯、虚侯、傀侯、圣侯到——!” 这一长串唱名之声,引得无数人侧目,望向这一众入门之人,神色各异。 其中苏侯,是秦白入城获得古城安排甲四十一号宅后,小说家急急册封秦白的新侯位。想来也对,甲十一号宅是古城对秦白实力的最大认可,这名次已经超越了一些封号强者,要是小说家再不赶紧给秦白补上一个封号,那他小说家就要贻笑大方了。 至此,一王五侯! 可以说这是百侠盟之外,封号强者一起来得最多的一批,甚至于千令盟、众道盟、万妖盟、方圆盟,五重境强者数目更多,封号强者却都没有这么多,自然叫人侧目。 直到这一刻,人们才觉得古城排位,好像的确有它的道理。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刘恒等人一字排开,走入甲二号宅。 “不愧是甲二号,看起来果然比咱们甲三的排场更大,也够气派的。”小胖子眼珠乱转,四下打量,“风水格局也更考究,不知甲一号宅会是什么模样。” 没了米章相伴,就缺了和他搭话之人,他反而觉得不大习惯了,嘟哝道:“早知道把那土包子一起带来做个伴。” 越过照壁,大院中早已摆好一张张大桌,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大半都坐了人。坐于其中的天才们,个个气度不凡,风姿独具,显现出了远超寻常天才的气象,似乎感觉到他们的到来,纷纷回首张望。 待见到是刘恒等人,人群中就露出各色神情,或怪异或忌惮,却也有不少陡生怒容,目光怨毒的。 刘恒一行人扫过人群,首先留意到千令盟这两桌里的曹集,原因很简单,人群里数他的目光最是怨毒,“看来伤已经好了。” 何止是伤养好了,如今的曹集境界稳固下来,有了将要突破到五重境小成的迹象,分明是有所精进。 这是一句问好,对于曹集来说却分外扎心,让他更是气得嘴皮哆嗦,眼见要怒骂出声,总算被旁边两位同伴给死死拦了下来。 “看来各位都来得挺早的。”再看向沈曲宁、布合纯和午,刘恒又笑了,打了个招呼。可惜这三位似乎挺记仇的,面沉如水,若非同伴死命压着,估计要跳起来邀战了,终是各自重重哼了声,没有更多表示。 刘恒这边出现情况,小牛魔的情况同样不少。他先是冷冷扫过百侠盟的五重境强者,双方同样眸光闪烁,隐现寒光,转而挪开目光,到了众道盟的赵桂龙那里又是一顿,小牛魔脸色微沉,继续往下看,待到旁边那桌,他径直停下了脚步。 “不是说这次聚会,独有五重境之上的强者才能入内吗?” 他朝待客的儒家天才沉声问道。 这儒家天才身形微颤,强自笑道:“小妖王,规矩的确如此,可有些朋友陪伴而来,却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 “空侯、正侯到——!” 甲二号宅大门敞开,有儒家师徒一脉的学子立于门口迎客,唱名声不时响彻整个古城。他们本都是天才,在这里却只能作为迎客存在,齐齐朝来到门口的佛家两小佛子恭敬行礼,寒暄两句,又有人引领两人入内,去往早已安排好的位置。 本来密谋大事,不该如此高调,但是想想身处之地,又要来这么多江湖名流,根本不可能瞒得过朱家人,索性坦坦荡荡招待开来。 说起与儒家、道家并列三大学派的佛家,这次秘境之行显得十分低调。估计因为地处偏远,或是有别的缘故,佛家对这次灵原秘境显得没多么重视,来的人手并不算多,天才领袖也只来了言空和严正两位小佛子,声势远远无法和儒家、道家相提并论。 而且进入秘境后,他们也常常远离江湖,好像在忙着很多事情,看样子要不是这次古城之事闹得太大,他们都不会赶来。 虽说距离最近,但刘恒等人没有去得太早,掐了个不早不晚的时间,联袂而至。说来也怪他们这些人身份太尴尬,每一个身份都有不少仇家,在今日聚会上绝对是仇家多过朋友,一想到去早了也尴尬,索性就没急着前往。 “小妖王、杀侯、苏侯、虚侯、傀侯、圣侯到——!” 这一长串唱名之声,引得无数人侧目,望向这一众入门之人,神色各异。 其中苏侯,是秦白入城获得古城安排甲四十一号宅后,小说家急急册封秦白的新侯位。想来也对,甲十一号宅是古城对秦白实力的最大认可,这名次已经超越了一些封号强者,要是小说家再不赶紧给秦白补上一个封号,那他小说家就要贻笑大方了。 至此,一王五侯! 可以说这是百侠盟之外,封号强者一起来得最多的一批,甚至于千令盟、众道盟、万妖盟、方圆盟,五重境强者数目更多,封号强者却都没有这么多,自然叫人侧目。 直到这一刻,人们才觉得古城排位,好像的确有它的道理。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刘恒等人一字排开,走入甲二号宅。 “不愧是甲二号,看起来果然比咱们甲三的排场更大,也够气派的。”小胖子眼珠乱转,四下打量,“风水格局也更考究,不知甲一号宅会是什么模样。” 没了米章相伴,就缺了和他搭话之人,他反而觉得不大习惯了,嘟哝道:“早知道把那土包子一起带来做个伴。” 越过照壁,大院中早已摆好一张张大桌,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大半都坐了人。坐于其中的天才们,个个气度不凡,风姿独具,显现出了远超寻常天才的气象,似乎感觉到他们的到来,纷纷回首张望。 待见到是刘恒等人,人群中就露出各色神情,或怪异或忌惮,却也有不少陡生怒容,目光怨毒的。 刘恒一行人扫过人群,首先留意到千令盟这两桌里的曹集,原因很简单,人群里数他的目光最是怨毒,“看来伤已经好了。” 何止是伤养好了,如今的曹集境界稳固下来,有了将要突破到五重境小成的迹象,分明是有所精进。 这是一句问好,对于曹集来说却分外扎心,让他更是气得嘴皮哆嗦,眼见要怒骂出声,总算被旁边两位同伴给死死拦了下来。 “看来各位都来得挺早的。”再看向沈曲宁、布合纯和午,刘恒又笑了,打了个招呼。可惜这三位似乎挺记仇的,面沉如水,若非同伴死命压着,估计要跳起来邀战了,终是各自重重哼了声,没有更多表示。 刘恒这边出现情况,小牛魔的情况同样不少。他先是冷冷扫过百侠盟的五重境强者,双方同样眸光闪烁,隐现寒光,转而挪开目光,到了众道盟的赵桂龙那里又是一顿,小牛魔脸色微沉,继续往下看,待到旁边那桌,他径直停下了脚步。 “不是说这次聚会,独有五重境之上的强者才能入内吗?” 他朝待客的儒家天才沉声问道。 这儒家天才身形微颤,强自笑道:“小妖王,规矩的确如此,可有些朋友陪伴而来,却也不算什么大事吧?” “空侯、正侯到——!” 甲二号宅大门敞开,有儒家师徒一脉的学子立于门口迎客,唱名声不时响彻整个古城。他们本都是天才,在这里却只能作为迎客存在,齐齐朝来到门口的佛家两小佛子恭敬行礼,寒暄两句,又有人引领两人入内,去往早已安排好的位置。 本来密谋大事,不该如此高调,但是想想身处之地,又要来这么多江湖名流,根本不可能瞒得过朱家人,索性坦坦荡荡招待开来。 说起与儒家、道家并列三大学派的佛家,这次秘境之行显得十分低调。估计因为地处偏远,或是有别的缘故,佛家对这次灵原秘境显得没多么重视,来的人手并不算多,天才领袖也只来了言空和严正两位小佛子,声势远远无法和儒家、道家相提并论。 而且进入秘境后,他们也常常远离江湖,好像在忙着很多事情,看样子要不是这次古城之事闹得太大,他们都不会赶来。 虽说距离最近,但刘恒等人没有去得太早,掐了个不早不晚的时间,联袂而至。说来也怪他们这些人身份太尴尬,每一个身份都有不少仇家,在今日聚会上绝对是仇家多过朋友,一想到去早了也尴尬,索性就没急着前往。 “小妖王、杀侯、苏侯、虚侯、傀侯、圣侯到——!” 这一长串唱名之声,引得无数人侧目,望向这一众入门之人,神色各异。 其中苏侯,是秦白入城获得古城安排甲四十一号宅后,小说家急急册封秦白的新侯位。想来也对,甲十一号宅是古城对秦白实力的最大认可,这名次已经超越了一些封号强者,要是小说家再不赶紧给秦白补上一个封号,那他小说家就要贻笑大方了。 至此,一王五侯! 可以说这是百侠盟之外,封号强者一起来得最多的一批,甚至于千令盟、众道盟、万妖盟、方圆盟,五重境强者数目更多,封号强者却都没有这么多,自然叫人侧目。 直到这一刻,人们才觉得古城排位,好像的确有它的道理。 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刘恒等人一字排开,走入甲二号宅。 “不愧是甲二号,看起来果然比咱们甲三的排场更大,也够气派的。”小胖子眼珠乱转,四下打量,“风水格局也更考究,不知甲一号宅会是什么模样。” 没了米章相伴,就缺了和他搭话之人,他反而觉得不大习惯了,嘟哝道:“早知道把那土包子一起带来做个伴。” 越过照壁,大院中早已摆好一张张大桌,他们进去的时候,已经大半都坐了人。坐于其中的天才们,个个气度不凡,风姿独具,显现出了远超寻常天才的气象,似乎感觉到他们的到来,纷纷回首张望。 待见到是刘恒等人,人群中就露出各色神情,或怪异或忌惮,却也有不少陡生怒容,目光怨毒的。 刘恒一行人扫过人群,首先留意到千令盟这两桌里的曹集,原因很简单,人群里数他的目光最是怨毒,“看来伤已经好了。” 何止是伤养好了,如今的曹集境界稳固下来,有了将要突破到五重境小成的迹象,分明是有所精进。 这是一句问好,对于曹集来说却分外扎心,让他更是气得嘴皮哆嗦,眼见要怒骂出声,总算被旁边两位同伴给死死拦了下来。 “看来各位都来得挺早的。”再看向沈曲宁、布合纯和午,刘恒又笑了,打了个招呼。可惜这三位似乎挺记仇的,面沉如水,若非同伴死命压着,估计要跳起来邀战了,终是各自重重哼了声,没有更多表示。 刘恒这边出现情况,小牛魔的情况同样不少。他先是冷冷扫过百侠盟的五重境强者,双方同样眸光闪烁,隐现寒光,转而挪开目光,到了众道盟的赵桂龙那里又是一顿,小牛魔脸色微沉,继续往下看,待到旁边那桌,他径直停下了脚步。 “不是说这次聚会,独有五重境之上的强者才能入内吗?” 第八百五十五章 不是他! 出现在众人面前的,自然是朱克理。 他依旧是刘恒等人初见他入城时的样子,一身白色儒衫,面容清秀而雅致,也是微微提起长衫下摆,跨过门槛,手中提着那柄油纸伞。相比他入城时,今日再会群雄,他只是一只手多了一卷竹简,除此之外再无更多的佩饰杂物,简直干净简洁到了极点。 偏偏就是这么简单无奇的打扮,好像会被淹没到人群之中,再也寻不到踪迹,可放在这个人身上,却显得如此特别,叫人不得不侧目。 这就是朱克理。 说不清是因为他太具盛名,还是因为他的确气质独具,反正他走到哪里,都会成为万众瞩目的焦点,没人能从他身上挪开目光。 他站在正堂门前,朝四方作揖,“劳烦诸君久候。” 这一礼落落大方,礼数端正到了极点,再挑剔的人都没法刁难。所以不管情愿不情愿,绝大多数各路强者都纷纷起身回礼,没有在这上面落了下乘。 “既然来齐了,那大家边吃边聊吧。”朱克理轻笑,迈步下了门前石阶,走到儒家那一桌唯一的空位坐下了。 明明是劫难近在眼前,人人都感受到无边压力,他却还是能谈笑风生,不紧不慢,那份临泰山崩而面不改色的气度与风采,叫人不得不打心眼儿里服气。 关于之前他在正堂里的问话,现在却是闭口不提了,好像那没来的三位五重境强者根本不存在一样。 直到他落座,众人的目光还是聚集在他身上,可无论是各路强者或是朱克理,没人觉得奇怪,好像这是再自然不过的事情。 刘恒收回目光,扫过四下。 从进门时他就发现了,如果把大院中央的假山水池看做灵源泉池,那么大院里桌位的摆放,明显照搬了古城的宅院排次。儒家以朱克理为首的师徒一脉为一桌,然后他们和刘恒一行的中间空着一桌,正暗合了甲一号宅朱家的位置,其他桌位也基本与其宅院的位置相符。 如此排定座次,诸雄实力强弱一目了然,却也叫人挑不出错来,真真就是底蕴久远的名门做派。 说的是边吃边聊,朱克理果然说到做到,坐下后又朝四方拱了拱手,提筷开动,旁边他的师弟卢琼器笑道:“既然诸位藏拙,在下不才,就先开个头,抛砖引玉吧。” 四周无人回应,卢琼器却也不怯场,渐渐收起笑容,“当前局势,想必无需多说,诸位都已心知肚明。上古大宇朝皇室朱家丧心病狂,预谋逆天,结果造就出了一场大劫难,远不是你我等人能够独立抗衡的,为今只剩一条路,就是合众人之力,抗击大劫,否则天下危矣!” 这已经成了所有天才显而易见又回避不了的大麻烦。 似乎为了给卢琼器捧场,卢琼器话音刚落,他们那一桌就响起了热切讨论声。 “还有什么可说的?”一个粗犷的嗓门炸响,引得人们循声望去,但见是个健壮如熊的赤面武者,“大难临头,要么各自飞,要么就摈弃过往种种恩怨,联手做他娘的一场!” 此人正是龙神宫首席亭武,乍一听像是个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粗糙脾气,实则如此帮儒家点入正题,到底抱着什么心思,一时间没人琢磨得透。 “大武师境强者,我们除却凝结战阵之外,还有别的办法可以抗衡吗?”这边话音未落,那边就有人大声问道:“若是凝结战阵,你们这些武者能有何用?” 此言一出,众人目光就汇聚到武者所在的那一桌,但见一桌武者脸色瞬间变得难看,或铁青或涨红,朝质问之人怒目而视。 “阁下的意思,是不是我们武者毫无用处?”宁如龙沉声开口了,“既然如此,何必邀请我们来?或者说我们现在离开,静候诸君旗开得胜的消息就行了,是这样吗?” 实则这位五重境强者的话,针对的人群实在太广了,不仅直指武者,更把妖族、灵族、族等一众非魂修强者都包括进去了。 是以当下就有人相继站起身来,“看来我族也没必要掺和了。” “我们妖族可不想自取其辱,左右没有我们的事了,我们也就此离场吧,省得来日万一走漏了消息,又要怪到我们头上。” 小石王起身,悦娘相伴,开口道:“如果独有魂修有用,真真没必要把我们也一并邀请来。” 出声的各方强者都要愤然离场,卢琼器早已起身,朝这些强者作揖道:“诸位,大劫当前,齐心最为重要,若是这位同道有什么话说错了,请大家多多体谅则个。” 朱克理也朝各方拱了拱手,“此次大劫,必须团结最多的力量,诸位虽说不能加入到战阵中,但肯定也能起到自己的作用,共抗劫难,何必意气用事?” 连他都开口劝说了,各方非魂修强者面色稍霁,终是一个个重新坐下了。 “刚刚出言挑拨的人是谁?”刘恒朝众人传音问道。 一众人大半茫然,独有小牛魔多看了几眼,“应该是个名叫锦如令的魂道散修。” 不只是他们,各桌都在私语交流,或有意或无意的留意到这个人。 毫无疑问,在这种场合挑起如此敏感的话题,这锦如令显然有蓄意离间的嫌疑,被各方势力留意上了。 “恰如小儒王所言,我们无法加入战阵的人总能帮上忙,比如说寻觅内奸。”百武盟那边,现任盟主文鳞易冷声道,配合他那张白皙得透出青色的面庞,更有种阴森冰寒的意味。 他一开口,刘恒就瞥了过去,微微眯眼。 之前他们进入大院,众多带有敌意的面庞里,独有这一张脸让刘恒感觉十分陌生,当时就猜测应该是从未谋面却结下大仇的血神宗隐脉首席文鳞易,结果一猜就准。 想来若不是这次聚会,各方都有不得不来的理由,刘恒不知何时才能见到文鳞易的真容。 相比其他仇家,文鳞易给刘恒的危险感更加明显,从洞窟一役就能说明很多东西。此人前去寻宝,敢于直接挑选难度最大的王宝窟,而且还真的成功夺宝而归,归来听闻自家师弟师妹全部被杀,他仅仅怒杀了身在洞窟中的各方留守之人,却不与刘恒这个“罪魁祸首”正面相对,就这么毅然离去。 这显然不是放弃仇恨,而是把大仇深深刻在了心里,等待恰当时机,再给与大敌致命一击。 关键是此人夺得的谛王至宝,出来后竟从未动用,导致刘恒至今不知道至宝究竟是什么,却很清楚谛王至宝,必定非同小可。 正因如此,在诸多仇家里,刘恒显然更加留意文鳞易。 “你什么意思?” 文鳞易的目光和“内奸”二字,直指方才出言挑拨的锦如令,让他勃然起身,怒喝道。 文鳞易平静地道:“没什么意思,我同样是实话实说,相比我们不能加入战阵,找出内奸这事更加重要。” 锦如令继续怒视他,“那你为何针对我?难道因为我出谋划策,就怀疑我是内奸?如果是这样,谁还敢再开口说话?” 见两人越说越是顶上了,卢琼器只能再度出声劝和,“诸位都是为了共抗大劫着想,实无必要为此结仇,咱们还是就事论事为好。” “好,那就事论事。”文鳞易收回目光,锦如令也在同伴劝说下阴着脸坐下了,文鳞易才继续道:“我还是想说内奸之事,必须重视,否则一旦在关键时候反戈,恐怕会成为大麻烦。” 他说的问题,恰恰也是在场强者们最担心的一点,闻言纷纷附和,议论开来。既然朱家隐于暗处,还能按部就班的实施分化各方势力的阴谋,足见江湖里肯定有他们安插的奸细,若是不在应对大劫前把奸细找出来,谁敢放心迎战? “关于内奸,我们已经有些头绪。”卢琼器清了清嗓子,扬声道:“碍于某些原因,恕我们不能当众直言,但请诸君放心,我们有把握扫除内奸的危险。”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众道盟那一桌,沈曲宁出声道:“大劫在即,越快出击越好,能少些争议就少些争议吧。我们道家的意见是,能够加入战阵的诸位定下一个容易上手的战阵,回去加紧操练,内奸之事,则劳烦不能加入战阵的诸位强者多多费心。” 他不愧是道家攻伐第一的剑修出声,语气简洁凌厉,好似利剑出鞘,很有特色。 儒家和道家无论在秘境内还是在外界,都是数一数二的大势力,他们三言两语定下分派之事,众人简单讨论几句,也没什么可争论的,就算把这事给定下了。 修行人数最多的魂修,占据了大半之数,他们自然而然该组成战阵,成为对抗大劫的主要战力。而无法加入战阵的其他强者,则作为策应,为主力扫清出战的其他阻碍,让主力能尽力作战。这可以说是当前局势下,最合情合理的安排,也是他们能展现出来最强大的组合方式了。 “敢情我们都成了无足轻重的配角了。”小胖子满桌子看了一圈,忽而忍不住自己笑出声来。 刘恒一看,也是摇头失笑,其他人同样面色古怪起来。 他们这一桌,有妖族有武者有灵族,有小胖子这样的异类,有刘恒这个不知该算什么的,偏就没有一个能加入战阵的,如此划分下来,可不全都成辅助了? 事情就是这么不凑巧,只怪他们都算异类,怪不得其他。好在他们来之前就已经有所预计,此刻顶多谈笑几句,并没有计较,坦然接受了这个结果。 这时候,在场魂修强者留下,商讨选定一个能尽快上手的战阵。而主阵的人选是最不用纠结的事情,修为最高的朱克理就是最合适的选择,所以甚至没人提起此事,大多把心思用在挑选战阵上去了。 至于刘恒等一批不加入战阵的强者,则被卢琼器召集起来,前往侧院商议其他事宜。 “诸位,抗击大劫的重任,不分轻重,诸位虽说不参与战阵,身上的担子却也绝不算轻。”卢琼器朝众人道:“首先要解决的,就是甲一号宅的护院阵法。如果能不消耗战阵的力量破去护院阵法,必然能大大增加抗劫的成算,为此我特意请来了阵家的英杰们,让他们先为大家讲讲阵法之事吧。” 之前人们就留意到,照说并不以修为见长的阵家,连首席都还没能晋升五重境,他们本不够资格参加这次聚会,这次却有三人赫然在座,就已经有所预计,这时见到三人朝各方行礼,更是心头了然,纷纷回礼。 能在这种场合发出声音,阵家首席傅亿脸上难免浮现激动的红光,“不怕告诉诸位,在入城前我们阵家就在琢磨古城的阵法,拼命回忆过往所学,总算有所收获。” “傅兄请说。”卢琼器客气地道。 傅亿又感激地拱了拱手,才继续道:“在下曾在学派里无意看过一本古籍,上面似乎就提及过古城阵法,疑似我阵家一位先贤的手笔。先贤在布阵时,应该对朱家的阴谋有所察觉,所以偷偷留下了几个暗门,如今恰恰能为我们所用。” “阵家前辈英明。” “阵家前辈果然有先见之明!” 听到这话,人群中就响起松气之声,纷纷不吝送上夸赞之词,让傅亿更加激动了。 “有些话还得说在前面,朱家昔年在布阵时,就很重视甲一号宅,想必早就有所防备。”虽说激动,傅亿却还没有被冲昏了头,言辞依旧谨慎,“这甲一号宅的护院阵法,不仅跟城池大阵有切身关系,还被朱家提前取走,估计被朱家自行改造过,先辈留下的暗门是否还管用,在下却不敢打包票了。” 闻言,众人刚刚放松一些的心情,又骤然变得沉重起来。 这场大劫,果然不可能轻易抗衡过去! 第八百五十六章 大厦将倾 尽管破阵之事充满不确定,人们还是凝神听从阵家首席傅亿的分派,牢记下明天自己的任务。由于需要同一时间摧毁或挪动古城好多个地方的特定物件,于是以万妖盟、灵族为首,他们分别统管南北半城,做为执行破阵任务的两大主力。 听了好一阵,迟迟没有听到傅亿提及刘恒一行人,各方天才或微微眯眼或露出异样神色,却都没有多问。 “这也弄得太明显了吧?”小胖子不满,传音道:“我怀疑儒家是故意的!” 的确是太明显了,如此区别对待,岂不是告诉所有人,他们就是将被分派去处理内奸的一队人马? 在这样人多口杂的场合昭示了他们的任务,十有八九要传到内奸耳中,而针对内奸的他们,注定将会成为内奸首要敌视的目标。 “算了,一圈人看下来,也就只有我们最适合接下这麻烦差事,所以无论儒家有意无意,都没有多少差别了。”说是这么说,刘恒心里自然也不痛快。如此大劫关头,儒家还有人不忘耍弄心机和小伎俩,简直是胡闹! 然而恰如他所说,别人可以耍弄心机,他们却无法罔顾大局,为了大局,些许小伎俩能忍就忍了吧。 顶多,清除内奸的难度增加了一些而已。 等破阵的事宜安排妥当,其余各方天才相继告辞,前去准备明日大事,果然独独留下了刘恒一行人。 “诸位,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务必顾念大局。”卢琼器深深鞠躬作揖,歉意尽显,分明也知道这事有多么不妥当。 ———————————————————————————————————————————————————————————————————————————— 尽管破阵之事充满不确定,人们还是凝神听从阵家首席傅亿的分派,牢记下明天自己的任务。由于需要同一时间摧毁或挪动古城好多个地方的特定物件,于是以万妖盟、灵族为首,他们分别统管南北半城,做为执行破阵任务的两大主力。 听了好一阵,迟迟没有听到傅亿提及刘恒一行人,各方天才或微微眯眼或露出异样神色,却都没有多问。 “这也弄得太明显了吧?”小胖子不满,传音道:“我怀疑儒家是故意的!” 的确是太明显了,如此区别对待,岂不是告诉所有人,他们就是将被分派去处理内奸的一队人马? 在这样人多口杂的场合昭示了他们的任务,十有八九要传到内奸耳中,而针对内奸的他们,注定将会成为内奸首要敌视的目标。 “算了,一圈人看下来,也就只有我们最适合接下这麻烦差事,所以无论儒家有意无意,都没有多少差别了。”说是这么说,刘恒心里自然也不痛快。如此大劫关头,儒家还有人不忘耍弄心机和小伎俩,简直是胡闹! 然而恰如他所说,别人可以耍弄心机,他们却无法罔顾大局,为了大局,些许小伎俩能忍就忍了吧。 顶多,清除内奸的难度增加了一些而已。 等破阵的事宜安排妥当,其余各方天才相继告辞,前去准备明日大事,果然独独留下了刘恒一行人。 “诸位,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务必顾念大局。”卢琼器深深鞠躬作揖,歉意尽显,分明也知道这事有多么不妥当。 尽管破阵之事充满不确定,人们还是凝神听从阵家首席傅亿的分派,牢记下明天自己的任务。由于需要同一时间摧毁或挪动古城好多个地方的特定物件,于是以万妖盟、灵族为首,他们分别统管南北半城,做为执行破阵任务的两大主力。 听了好一阵,迟迟没有听到傅亿提及刘恒一行人,各方天才或微微眯眼或露出异样神色,却都没有多问。 “这也弄得太明显了吧?”小胖子不满,传音道:“我怀疑儒家是故意的!” 的确是太明显了,如此区别对待,岂不是告诉所有人,他们就是将被分派去处理内奸的一队人马? 在这样人多口杂的场合昭示了他们的任务,十有八九要传到内奸耳中,而针对内奸的他们,注定将会成为内奸首要敌视的目标。 “算了,一圈人看下来,也就只有我们最适合接下这麻烦差事,所以无论儒家有意无意,都没有多少差别了。”说是这么说,刘恒心里自然也不痛快。如此大劫关头,儒家还有人不忘耍弄心机和小伎俩,简直是胡闹! 然而恰如他所说,别人可以耍弄心机,他们却无法罔顾大局,为了大局,些许小伎俩能忍就忍了吧。 顶多,清除内奸的难度增加了一些而已。 等破阵的事宜安排妥当,其余各方天才相继告辞,前去准备明日大事,果然独独留下了刘恒一行人。 “诸位,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务必顾念大局。”卢琼器深深鞠躬作揖,歉意尽显,分明也知道这事有多么不妥当。 尽管破阵之事充满不确定,人们还是凝神听从阵家首席傅亿的分派,牢记下明天自己的任务。由于需要同一时间摧毁或挪动古城好多个地方的特定物件,于是以万妖盟、灵族为首,他们分别统管南北半城,做为执行破阵任务的两大主力。 听了好一阵,迟迟没有听到傅亿提及刘恒一行人,各方天才或微微眯眼或露出异样神色,却都没有多问。 “这也弄得太明显了吧?”小胖子不满,传音道:“我怀疑儒家是故意的!” 的确是太明显了,如此区别对待,岂不是告诉所有人,他们就是将被分派去处理内奸的一队人马? 在这样人多口杂的场合昭示了他们的任务,十有八九要传到内奸耳中,而针对内奸的他们,注定将会成为内奸首要敌视的目标。 “算了,一圈人看下来,也就只有我们最适合接下这麻烦差事,所以无论儒家有意无意,都没有多少差别了。”说是这么说,刘恒心里自然也不痛快。如此大劫关头,儒家还有人不忘耍弄心机和小伎俩,简直是胡闹! 然而恰如他所说,别人可以耍弄心机,他们却无法罔顾大局,为了大局,些许小伎俩能忍就忍了吧。 顶多,清除内奸的难度增加了一些而已。 等破阵的事宜安排妥当,其余各方天才相继告辞,前去准备明日大事,果然独独留下了刘恒一行人。 “诸位,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务必顾念大局。”卢琼器深深鞠躬作揖,歉意尽显,分明也知道这事有多么不妥当。 尽管破阵之事充满不确定,人们还是凝神听从阵家首席傅亿的分派,牢记下明天自己的任务。由于需要同一时间摧毁或挪动古城好多个地方的特定物件,于是以万妖盟、灵族为首,他们分别统管南北半城,做为执行破阵任务的两大主力。 听了好一阵,迟迟没有听到傅亿提及刘恒一行人,各方天才或微微眯眼或露出异样神色,却都没有多问。 “这也弄得太明显了吧?”小胖子不满,传音道:“我怀疑儒家是故意的!” 的确是太明显了,如此区别对待,岂不是告诉所有人,他们就是将被分派去处理内奸的一队人马? 在这样人多口杂的场合昭示了他们的任务,十有八九要传到内奸耳中,而针对内奸的他们,注定将会成为内奸首要敌视的目标。 “算了,一圈人看下来,也就只有我们最适合接下这麻烦差事,所以无论儒家有意无意,都没有多少差别了。”说是这么说,刘恒心里自然也不痛快。如此大劫关头,儒家还有人不忘耍弄心机和小伎俩,简直是胡闹! 然而恰如他所说,别人可以耍弄心机,他们却无法罔顾大局,为了大局,些许小伎俩能忍就忍了吧。 顶多,清除内奸的难度增加了一些而已。 等破阵的事宜安排妥当,其余各方天才相继告辞,前去准备明日大事,果然独独留下了刘恒一行人。 “诸位,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务必顾念大局。”卢琼器深深鞠躬作揖,歉意尽显,分明也知道这事有多么不妥当。 尽管破阵之事充满不确定,人们还是凝神听从阵家首席傅亿的分派,牢记下明天自己的任务。由于需要同一时间摧毁或挪动古城好多个地方的特定物件,于是以万妖盟、灵族为首,他们分别统管南北半城,做为执行破阵任务的两大主力。 听了好一阵,迟迟没有听到傅亿提及刘恒一行人,各方天才或微微眯眼或露出异样神色,却都没有多问。 “这也弄得太明显了吧?”小胖子不满,传音道:“我怀疑儒家是故意的!” 的确是太明显了,如此区别对待,岂不是告诉所有人,他们就是将被分派去处理内奸的一队人马? 在这样人多口杂的场合昭示了他们的任务,十有八九要传到内奸耳中,而针对内奸的他们,注定将会成为内奸首要敌视的目标。 “算了,一圈人看下来,也就只有我们最适合接下这麻烦差事,所以无论儒家有意无意,都没有多少差别了。”说是这么说,刘恒心里自然也不痛快。如此大劫关头,儒家还有人不忘耍弄心机和小伎俩,简直是胡闹! 然而恰如他所说,别人可以耍弄心机,他们却无法罔顾大局,为了大局,些许小伎俩能忍就忍了吧。 顶多,清除内奸的难度增加了一些而已。 等破阵的事宜安排妥当,其余各方天才相继告辞,前去准备明日大事,果然独独留下了刘恒一行人。 “诸位,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务必顾念大局。”卢琼器深深鞠躬作揖,歉意尽显,分明也知道这事有多么不妥当。 尽管破阵之事充满不确定,人们还是凝神听从阵家首席傅亿的分派,牢记下明天自己的任务。由于需要同一时间摧毁或挪动古城好多个地方的特定物件,于是以万妖盟、灵族为首,他们分别统管南北半城,做为执行破阵任务的两大主力。 听了好一阵,迟迟没有听到傅亿提及刘恒一行人,各方天才或微微眯眼或露出异样神色,却都没有多问。 “这也弄得太明显了吧?”小胖子不满,传音道:“我怀疑儒家是故意的!” 的确是太明显了,如此区别对待,岂不是告诉所有人,他们就是将被分派去处理内奸的一队人马? 在这样人多口杂的场合昭示了他们的任务,十有八九要传到内奸耳中,而针对内奸的他们,注定将会成为内奸首要敌视的目标。 “算了,一圈人看下来,也就只有我们最适合接下这麻烦差事,所以无论儒家有意无意,都没有多少差别了。”说是这么说,刘恒心里自然也不痛快。如此大劫关头,儒家还有人不忘耍弄心机和小伎俩,简直是胡闹! 然而恰如他所说,别人可以耍弄心机,他们却无法罔顾大局,为了大局,些许小伎俩能忍就忍了吧。 顶多,清除内奸的难度增加了一些而已。 等破阵的事宜安排妥当,其余各方天才相继告辞,前去准备明日大事,果然独独留下了刘恒一行人。 “诸位,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务必顾念大局。”卢琼器深深鞠躬作揖,歉意尽显,分明也知道这事有多么不妥当。 尽管破阵之事充满不确定,人们还是凝神听从阵家首席傅亿的分派,牢记下明天自己的任务。由于需要同一时间摧毁或挪动古城好多个地方的特定物件,于是以万妖盟、灵族为首,他们分别统管南北半城,做为执行破阵任务的两大主力。 听了好一阵,迟迟没有听到傅亿提及刘恒一行人,各方天才或微微眯眼或露出异样神色,却都没有多问。 “这也弄得太明显了吧?”小胖子不满,传音道:“我怀疑儒家是故意的!” 的确是太明显了,如此区别对待,岂不是告诉所有人,他们就是将被分派去处理内奸的一队人马? 在这样人多口杂的场合昭示了他们的任务,十有八九要传到内奸耳中,而针对内奸的他们,注定将会成为内奸首要敌视的目标。 “算了,一圈人看下来,也就只有我们最适合接下这麻烦差事,所以无论儒家有意无意,都没有多少差别了。”说是这么说,刘恒心里自然也不痛快。如此大劫关头,儒家还有人不忘耍弄心机和小伎俩,简直是胡闹! 然而恰如他所说,别人可以耍弄心机,他们却无法罔顾大局,为了大局,些许小伎俩能忍就忍了吧。 第八百五十七章 圣旨! 尽管破阵之事充满不确定,人们还是凝神听从阵家首席傅亿的分派,牢记下明天自己的任务。由于需要同一时间摧毁或挪动古城好多个地方的特定物件,于是以万妖盟、灵族为首,他们分别统管南北半城,做为执行破阵任务的两大主力。 听了好一阵,迟迟没有听到傅亿提及刘恒一行人,各方天才或微微眯眼或露出异样神色,却都没有多问。 “这也弄得太明显了吧?”小胖子不满,传音道:“我怀疑儒家是故意的!” 的确是太明显了,如此区别对待,岂不是告诉所有人,他们就是将被分派去处理内奸的一队人马? 在这样人多口杂的场合昭示了他们的任务,十有八九要传到内奸耳中,而针对内奸的他们,注定将会成为内奸首要敌视的目标。 “算了,一圈人看下来,也就只有我们最适合接下这麻烦差事,所以无论儒家有意无意,都没有多少差别了。”说是这么说,刘恒心里自然也不痛快。如此大劫关头,儒家还有人不忘耍弄心机和小伎俩,简直是胡闹! 然而恰如他所说,别人可以耍弄心机,他们却无法罔顾大局,为了大局,些许小伎俩能忍就忍了吧。 顶多,清除内奸的难度增加了一些而已。 等破阵的事宜安排妥当,其余各方天才相继告辞,前去准备明日大事,果然独独留下了刘恒一行人。 “诸位,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务必顾念大局。”卢琼器深深鞠躬作揖,歉意尽显,分明也知道这事做得有多么欠妥当。 “顾念大局没问题,问题是顾念大局,不代表随便受人欺负。”小牛魔淡淡地道,让卢琼器心里一惊,才真正感觉到这次有些人托付的事情,好像闹得有些太过了。 万一小牛魔一行人怀恨在心,坏了大事…… 他冷汗流下,立刻把腰弯得更深了,“千错万错,都是在下的错,诸君有什么不满只管指示,在下必竭尽全力让诸君满意!” “我们不是那种小肚鸡肠的人。”刘恒拦下小牛魔,朝他摆摆手道:“内奸之事该如何处置,请直言不讳。” 卢琼器露出感激之色,随后正容道:“诸君且听我细细道来……” 他转为传音,把儒家得知关于内奸的情报悄然告知刘恒一众人,让众人听后或是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或是露出早有所料的神情,“果然是这样。” “听说虚侯与魃仙门那边似有些间隙,不知是否需要相关人员回避一二?”卢琼器朝米琦恭敬问道。 米琦偷瞥刘恒,但见刘恒微不可查的摇摇头,就道:“不必了,只要他们不来纠缠不休,我才懒得理会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 “虚侯果然大度。”卢琼器不知真心还是违心地奉承一句,就笑着再度作揖,道:“那么这次之事,就拜托诸君多多费心了。” 刘恒一行人也都回礼,刘恒道:“雅侯无需多礼,大劫面前人人平等,这既是救人,也是救己,我们晓得分寸。” 别看卢琼器在宴会上仅仅是代朱克理主持会场的小人物,但那只是因为他有个太过耀眼的师兄,才没能显出自己的风采而已。他同样早早晋升了五重境,也在不久前被受封雅侯,可还是因为朱克理的光芒太耀眼,把他给彻底掩盖得黯淡无光了。 想来拥有这样一位师兄,卢琼器的心情应该会很复杂,说不清该庆幸还是该觉得自己很悲哀。 听了刘恒的话,卢琼器诧异看了众人一眼,眸光微闪,似是心生感慨,“像小妖王和诸侯这样识大体的人,反倒是不多见了。” 方才接受破阵大任的各方强者,或多或少提出了自己的要求,相比起这些强者,受到算计的刘恒一行人却没有提出任何的条件,爽快接受了最重最难的差事,这等反差,让卢琼器很难不生出感慨。 刘恒笑了笑,没有接话,“倘若再无他事,那我们就先行告辞了,咱们明日再会。” “再会。”卢琼器直把一行人送出甲二号宅的大门,才目送他们离去。 “这家伙,也算是个人物,可惜却是做了那家伙的师弟。”小牛魔回首,见到卢琼器依旧站在门外相送,不由得啧啧道。 做为朱克理的师弟,实在也不是件容易事。 “看清楚了吗,朱克理所求为何?”刘恒突兀传音,这才是他更关心的问题。 小牛魔摇头,“那家伙城府得太深了,哪能这么容易看透?麻烦的就是我现在消息不够灵通,否则早该听到些风声了,哪会像现在这样一无所知?” 他说起来终归有些遗憾和懊恼,自打和万妖盟闹翻了,平日里不觉得,一到这种关键时刻,就显得他消息闭塞起来。再者今天一会,朱克理没有露出一丝异常,就更加叫人看不透了。 “灵源泉池?”刘恒侧目,瞥了眼旁边不断喷涌出来浓郁灵水的泉池,思忖之后又摇了摇头,“应该不是这个,朱克理没有想要这东西的理由。” “那么会是什么?” 小胖子苦思道:“还记得古代天才们刚刚出现在古城那天吗,朱克理曾经露面,说是能帮助朱子青解脱困境,欲求和朱子青一会。你们说,会不会朱克理想要的东西,如今在朱子青手上?” “那李冲霄和小石王呢?” 刘恒又问道:“他们又想要什么?不会是同一个东西吧?” 今日的李冲霄和小石王,同样沉默寡言,叫人捉摸不透,看不出任何东西。 由于得到的情报太少,他们依旧猜不透吸引朱克理、李冲霄、小石王急切赶来的事物究竟是什么,各抒己见,还是一筹莫展。 “而且把消息透露给他们三人的人,又是谁?”刘恒迈步走入甲三号宅的宅门,眸光幽闪,“明明如此大张旗鼓商议应劫大事,甲一号宅却太过平静了,没有一点动静,难道说底气十足?还是另有破局之策?我总感觉明天的行动会生出变数,会比所有人预计的更不顺利。” 是夜,何芙依和方随风趁夜而至,刚要唤出刘恒之名,就被刘恒边打眼色边传音给制止了。他们诧异莫名,然而见到角落处激动挣扎起来的人粽子,俱都露出古怪神色。 “来人!把那家伙关起来,他师门的人不给个好价钱,别想放人!”刘恒故意恶声恶气地大喝一声,米章得了授意,努力忍住笑跑过去拎起这人粽子,不顾德琼惊怒悲愤的模样,果然给扔到一间屋子里。 “你这家伙!连师兄都敢如此对待,简直大胆!”何芙依嗔叱一声,随后自己笑了出来,“不过说句实话,这次你做了我们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就不跟你多计较了。” 刘恒也笑,摇头道:“师姐师兄,你们再不来,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处置德琼师兄了。” 关于德琼的事,他早就用千里铃告知过何芙依与方随风,知道了德琼的用意,两人也就原谅了他。奈何两人对德琼的不满也不是这一桩事了,所以得知刘恒教训德琼的方法,不仅没有阻止或喝骂,反倒就差大声叫好了。 “大战一起,我们的确顾不上他,又没法放他,所以只能劳烦师姐师兄去照顾他了。”刘恒收起笑容,“内中误会,也请师姐师兄代我解释一二。” 他的语气令人不安,何芙依露出忧色,“你不看好明日之战吗?” “谁都希望一切顺心如意。”刘恒没有正面回答,“但做好最坏的打算,总不是坏事。师姐师兄,明日战事一起,你们多加小心,若是见情况不妙,还是早做打算得好……” 说着他自己摇摇头,没有继续往下说。 因为早做打算,又能做什么打算? 倘若明日聚集整个江湖最强的力量都无法阻止这场浩劫,那么浩劫必定将会蔓延整个灵原秘境,能逃躲到哪里去? 他们叙了半天的话,直到夜深人静,何芙依和方随风知道刘恒明日要参与大战,不敢再打扰,这才依依惜别。 “把人放了!”刘恒故意大声道,米章踹开门,又把“人粽子”给拎出来,三两下松了绑。 “你们!” 或许是绑的时间太长了,松绑后的德琼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幸好何芙依和方随风及时扶住才没有倒地。饶是如此,德琼精气神却显然不差,刚松绑立刻就想要大骂出声。 “我不想听他聒噪!要么赶紧敲晕拉走,要么就继续留下来吧!”刘恒故作不耐烦地道。米章嘿嘿一笑,闪身照着德琼后颈就是一掌,德琼惊怒瞪圆了眼,“你敢”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这么白眼一翻,没了知觉。 这下子,何芙依和方随风再也忍不住,忍俊不禁。 刘恒笑意不减,“就拜托师姐师兄了。” “你,你们也多小心。”何芙依好像有千言万语的担忧想说,可是话到嘴边,就只剩下这么简单的一句了。 “师兄师姐也一样。”刘恒抱拳,和他们互道珍重,又目送他们搀扶德琼坐上一辆战车缓缓前行,一点点没入夜幕,直到彻底见不到了。 “大战在即,瞎凑什么热闹,没看别人都去休养生息了吗?” 刘恒转而朝米章瞪眼,“还不赶紧去休息?” 米章一缩脖子,闷不吭声地溜了,待到自己门前才朝刘恒做了个“恶狠狠”地怪脸,逗得刘恒哭笑不得。 合拢院门,刘恒回了自己屋中,越发专心地修行《青莲度灭经》,忽而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就更赶不及了。” 原本以为要到下个月圆之日,哪想到局势急转多变,距离月圆之日还有六天的明日,大战就将来临。短短七天,饶是他一刻都没有停息,随时运转着《青莲度灭经》,感觉突破还是遥遥无期,显然更不可能赶上了。 盘坐房中,他静静无声,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刘恒再度有了动作,开始翻找各种随身物件,一件件分门归类,分作了好几个虚空戒指,随后才把两件东西拿在手里,垂首望去。 左手上是得自十一武松的胆松果,右手上是燕归言清醒时托付他交给“刘恒”的胡玉酥遗物。 —————————————————————————————————————————————————————————————————————————————————————— “我不想听他聒噪!要么赶紧敲晕拉走,要么就继续留下来吧!”刘恒故作不耐烦地道。米章嘿嘿一笑,闪身照着德琼后颈就是一掌,德琼惊怒瞪圆了眼,“你敢”还没来得及出口,就这么白眼一翻,没了知觉。 这下子,何芙依和方随风再也忍不住,忍俊不禁。 刘恒笑意不减,“就拜托师姐师兄了。” “你,你们也多小心。”何芙依好像有千言万语的担忧想说,可是话到嘴边,就只剩下这么简单的一句了。 “师兄师姐也一样。”刘恒抱拳,和他们互道珍重,又目送他们搀扶德琼坐上一辆战车缓缓前行,一点点没入夜幕,直到彻底见不到了。 “大战在即,瞎凑什么热闹,没看别人都去休养生息了吗?” 刘恒转而朝米章瞪眼,“还不赶紧去休息?” 米章一缩脖子,闷不吭声地溜了,待到自己门前才朝刘恒做了个“恶狠狠”地怪脸,逗得刘恒哭笑不得。 合拢院门,刘恒回了自己屋中,越发专心地修行《青莲度灭经》,忽而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就更赶不及了。” 原本以为要到下个月圆之日,哪想到局势急转多变,距离月圆之日还有六天的明日,大战就将来临。短短七天,饶是他一刻都没有停息,随时运转着《青莲度灭经》,感觉突破还是遥遥无期,显然更不可能赶上了。 盘坐房中,他静静无声,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好一会儿之后,刘恒再度有了动作,开始翻找各种随身物件,一件件分门归类,分作了好几个虚空戒指,随后才把两件东西拿在手里,垂首望去。 左手上是得自十一武松的胆松果,右手上是燕归言清醒时托付他交给“刘恒”的胡玉酥遗物。 第八百五十八章 大宇国器! 果然来了! 虽然人们都早有预计,但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时,难免还是会生出一股淡淡的悲凉之意。 这些古代天才,从一开始就被朱家利用和欺骗,明说是沉睡、封印,实则只是被朱家借用生机来供养朱家天才,早已不知死了多长时间。被逼着远离亲故,死在这样无人知晓的地方,死后数千年还要被人欺骗与利用,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悲剧,令人唏嘘。 “魃仙门!” 朱克理的声音在古城回荡,与此同时,他主掌战阵,迅速跟所有古代天才组成的小阵切断了联系,更马上让重新凝聚的巨象魂相下沉身躯,硬生生挤开了所有发狂的古代天才,将战阵众人护在了巨象魂相之中。 听到他的喝令,魃仙门弟子眼神交汇之后,露出凝重与紧张的神情,联袂发动了早就准备好的术法。 魃仙门次席玉一气低喝一声,魂力暴涌,忽而生出玄妙变化,不仅与众多师弟师妹的魂力术法相连,更突兀勾动了古城的大阵。 恍惚间,人们好似见到古城地面突兀探出一只只森白巨爪,将古代天才们狠狠扣住,任由古代天才们青筋暴胀,拼命挣扎,竟都挣脱不出这束缚。 然而这只是瞬息幻象,待到幻象转瞬无踪,人们就见到众多古代天才垂首伫立于原地,再没了动静,如若化作一座座栩栩如生的石雕。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手段?” 看似凶险的变故,被朱克理动用早就准备好的后手,就这么轻易平息了。所付出的代价,只是骤然失去两万左右的战力,巨象魂相的气息突兀跌下了一层,从大学士二重巅峰跌落到了大学士一重巅峰的样子,这么点损失,显然在朱克理的预计之中,承受之内。 听着朱克理略带讥讽的询问声,看着备受期待的众多古代天才瞬间化作雕塑,甲一号宅正堂前的朱家人终是慌了神,连朱百熙都无法再保持镇定神情了。 “皇兄!” 他一咬牙,率领众多朱家人朝正堂拜伏下去,“吾等无能,还请皇兄亲自出手平乱。” 朱克理心头一凛,毫不犹豫地掌控巨象魂相再度人立而起,然后对准正堂里盘膝而坐的人影,狠狠一脚踏下! ———————————————————————————————————————————————————————————————————— 果然来了! 虽然人们都早有预计,但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时,难免还是会生出一股淡淡的悲凉之意。 这些古代天才,从一开始就被朱家利用和欺骗,明说是沉睡、封印,实则只是被朱家借用生机来供养朱家天才,早已不知死了多长时间。被逼着远离亲故,死在这样无人知晓的地方,死后数千年还要被人欺骗与利用,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悲剧,令人唏嘘。 “魃仙门!” 朱克理的声音在古城回荡,与此同时,他主掌战阵,迅速跟所有古代天才组成的小阵切断了联系,更马上让重新凝聚的巨象魂相下沉身躯,硬生生挤开了所有发狂的古代天才,将战阵众人护在了巨象魂相之中。 听到他的喝令,魃仙门弟子眼神交汇之后,露出凝重与紧张的神情,联袂发动了早就准备好的术法。 魃仙门次席玉一气低喝一声,魂力暴涌,忽而生出玄妙变化,不仅与众多师弟师妹的魂力术法相连,更突兀勾动了古城的大阵。 恍惚间,人们好似见到古城地面突兀探出一只只森白巨爪,将古代天才们狠狠扣住,任由古代天才们青筋暴胀,拼命挣扎,竟都挣脱不出这束缚。 然而这只是瞬息幻象,待到幻象转瞬无踪,人们就见到众多古代天才垂首伫立于原地,再没了动静,如若化作一座座栩栩如生的石雕。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手段?” 看似凶险的变故,被朱克理动用早就准备好的后手,就这么轻易平息了。所付出的代价,只是骤然失去两万左右的战力,巨象魂相的气息突兀跌下了一层,从大学士二重巅峰跌落到了大学士一重巅峰的样子,这么点损失,显然在朱克理的预计之中,承受之内。 听着朱克理略带讥讽的询问声,看着备受期待的众多古代天才瞬间化作雕塑,甲一号宅正堂前的朱家人终是慌了神,连朱百熙都无法再保持镇定神情了。 “皇兄!” 他一咬牙,率领众多朱家人朝正堂拜伏下去,“吾等无能,还请皇兄亲自出手平乱。” 朱克理心头一凛,毫不犹豫地掌控巨象魂相再度人立而起,然后对准正堂里盘膝而坐的人影,狠狠一脚踏下! 果然来了! 虽然人们都早有预计,但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时,难免还是会生出一股淡淡的悲凉之意。 这些古代天才,从一开始就被朱家利用和欺骗,明说是沉睡、封印,实则只是被朱家借用生机来供养朱家天才,早已不知死了多长时间。被逼着远离亲故,死在这样无人知晓的地方,死后数千年还要被人欺骗与利用,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悲剧,令人唏嘘。 “魃仙门!” 朱克理的声音在古城回荡,与此同时,他主掌战阵,迅速跟所有古代天才组成的小阵切断了联系,更马上让重新凝聚的巨象魂相下沉身躯,硬生生挤开了所有发狂的古代天才,将战阵众人护在了巨象魂相之中。 听到他的喝令,魃仙门弟子眼神交汇之后,露出凝重与紧张的神情,联袂发动了早就准备好的术法。 魃仙门次席玉一气低喝一声,魂力暴涌,忽而生出玄妙变化,不仅与众多师弟师妹的魂力术法相连,更突兀勾动了古城的大阵。 恍惚间,人们好似见到古城地面突兀探出一只只森白巨爪,将古代天才们狠狠扣住,任由古代天才们青筋暴胀,拼命挣扎,竟都挣脱不出这束缚。 然而这只是瞬息幻象,待到幻象转瞬无踪,人们就见到众多古代天才垂首伫立于原地,再没了动静,如若化作一座座栩栩如生的石雕。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手段?” 看似凶险的变故,被朱克理动用早就准备好的后手,就这么轻易平息了。所付出的代价,只是骤然失去两万左右的战力,巨象魂相的气息突兀跌下了一层,从大学士二重巅峰跌落到了大学士一重巅峰的样子,这么点损失,显然在朱克理的预计之中,承受之内。 听着朱克理略带讥讽的询问声,看着备受期待的众多古代天才瞬间化作雕塑,甲一号宅正堂前的朱家人终是慌了神,连朱百熙都无法再保持镇定神情了。 “皇兄!” 他一咬牙,率领众多朱家人朝正堂拜伏下去,“吾等无能,还请皇兄亲自出手平乱。” 朱克理心头一凛,毫不犹豫地掌控巨象魂相再度人立而起,然后对准正堂里盘膝而坐的人影,狠狠一脚踏下! 果然来了! 虽然人们都早有预计,但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时,难免还是会生出一股淡淡的悲凉之意。 这些古代天才,从一开始就被朱家利用和欺骗,明说是沉睡、封印,实则只是被朱家借用生机来供养朱家天才,早已不知死了多长时间。被逼着远离亲故,死在这样无人知晓的地方,死后数千年还要被人欺骗与利用,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悲剧,令人唏嘘。 “魃仙门!” 朱克理的声音在古城回荡,与此同时,他主掌战阵,迅速跟所有古代天才组成的小阵切断了联系,更马上让重新凝聚的巨象魂相下沉身躯,硬生生挤开了所有发狂的古代天才,将战阵众人护在了巨象魂相之中。 听到他的喝令,魃仙门弟子眼神交汇之后,露出凝重与紧张的神情,联袂发动了早就准备好的术法。 魃仙门次席玉一气低喝一声,魂力暴涌,忽而生出玄妙变化,不仅与众多师弟师妹的魂力术法相连,更突兀勾动了古城的大阵。 恍惚间,人们好似见到古城地面突兀探出一只只森白巨爪,将古代天才们狠狠扣住,任由古代天才们青筋暴胀,拼命挣扎,竟都挣脱不出这束缚。 然而这只是瞬息幻象,待到幻象转瞬无踪,人们就见到众多古代天才垂首伫立于原地,再没了动静,如若化作一座座栩栩如生的石雕。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手段?” 看似凶险的变故,被朱克理动用早就准备好的后手,就这么轻易平息了。所付出的代价,只是骤然失去两万左右的战力,巨象魂相的气息突兀跌下了一层,从大学士二重巅峰跌落到了大学士一重巅峰的样子,这么点损失,显然在朱克理的预计之中,承受之内。 听着朱克理略带讥讽的询问声,看着备受期待的众多古代天才瞬间化作雕塑,甲一号宅正堂前的朱家人终是慌了神,连朱百熙都无法再保持镇定神情了。 “皇兄!” 他一咬牙,率领众多朱家人朝正堂拜伏下去,“吾等无能,还请皇兄亲自出手平乱。” 朱克理心头一凛,毫不犹豫地掌控巨象魂相再度人立而起,然后对准正堂里盘膝而坐的人影,狠狠一脚踏下! 果然来了! 虽然人们都早有预计,但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时,难免还是会生出一股淡淡的悲凉之意。 这些古代天才,从一开始就被朱家利用和欺骗,明说是沉睡、封印,实则只是被朱家借用生机来供养朱家天才,早已不知死了多长时间。被逼着远离亲故,死在这样无人知晓的地方,死后数千年还要被人欺骗与利用,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悲剧,令人唏嘘。 “魃仙门!” 朱克理的声音在古城回荡,与此同时,他主掌战阵,迅速跟所有古代天才组成的小阵切断了联系,更马上让重新凝聚的巨象魂相下沉身躯,硬生生挤开了所有发狂的古代天才,将战阵众人护在了巨象魂相之中。 听到他的喝令,魃仙门弟子眼神交汇之后,露出凝重与紧张的神情,联袂发动了早就准备好的术法。 魃仙门次席玉一气低喝一声,魂力暴涌,忽而生出玄妙变化,不仅与众多师弟师妹的魂力术法相连,更突兀勾动了古城的大阵。 恍惚间,人们好似见到古城地面突兀探出一只只森白巨爪,将古代天才们狠狠扣住,任由古代天才们青筋暴胀,拼命挣扎,竟都挣脱不出这束缚。 然而这只是瞬息幻象,待到幻象转瞬无踪,人们就见到众多古代天才垂首伫立于原地,再没了动静,如若化作一座座栩栩如生的石雕。 “现在,你们还有什么手段?” 看似凶险的变故,被朱克理动用早就准备好的后手,就这么轻易平息了。所付出的代价,只是骤然失去两万左右的战力,巨象魂相的气息突兀跌下了一层,从大学士二重巅峰跌落到了大学士一重巅峰的样子,这么点损失,显然在朱克理的预计之中,承受之内。 听着朱克理略带讥讽的询问声,看着备受期待的众多古代天才瞬间化作雕塑,甲一号宅正堂前的朱家人终是慌了神,连朱百熙都无法再保持镇定神情了。 “皇兄!” 他一咬牙,率领众多朱家人朝正堂拜伏下去,“吾等无能,还请皇兄亲自出手平乱。” 朱克理心头一凛,毫不犹豫地掌控巨象魂相再度人立而起,然后对准正堂里盘膝而坐的人影,狠狠一脚踏下! 果然来了! 虽然人们都早有预计,但是当这一幕真的发生时,难免还是会生出一股淡淡的悲凉之意。 这些古代天才,从一开始就被朱家利用和欺骗,明说是沉睡、封印,实则只是被朱家借用生机来供养朱家天才,早已不知死了多长时间。被逼着远离亲故,死在这样无人知晓的地方,死后数千年还要被人欺骗与利用,从头到尾都是一场悲剧,令人唏嘘。 “魃仙门!” 朱克理的声音在古城回荡,与此同时,他主掌战阵,迅速跟所有古代天才组成的小阵切断了联系,更马上让重新凝聚的巨象魂相下沉身躯,硬生生挤开了所有发狂的古代天才,将战阵众人护在了巨象魂相之中。 听到他的喝令,魃仙门弟子眼神交汇之后,露出凝重与紧张的神情,联袂发动了早就准备好的术法。 魃仙门次席玉一气低喝一声,魂力暴涌,忽而生出玄妙变化,不仅与众多师弟师妹的魂力术法相连,更突兀勾动了古城的大阵。 第八百五十九章 大势已去 “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你说。”孙福来恰巧出现在刘恒附近,边传音交谈边出手如电,同样没有停手,“之前我就隐隐感到,魃仙门的布阵有点蹊跷,尤其他们宣称朱家在争夺控制权时,之前悄然改动过布阵,等到他们想把我们留下时,我才觉得这事情有必要跟你说一声。” “你是说魃仙门?”刘恒心神轰地一下,近乎炸开了。 孙福来摇头,“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我察觉的事情告诉了你,具体怎么回事,还是你自己去判断吧。” 说完他冲向了其他地方。 魃仙门? 魃仙门! 经过孙福来的提醒,很多刘恒之前就觉得不对劲的东西,突然全都涌上了心头。 为什么迄今为止,今世天才里隐藏的内奸依旧没露面? 为何今日的计划会如此顺利? 之前引爆古城传闻的人呢?谁引诱朱克理、李冲霄和小石王引领整个江湖来到古城?为何后来就没了动静? 而且恰如孙福来所说,这个时间点突然生出变故,真是朱家人在作乱?还是魃仙门弟子有意为之? 在刘恒果断决定发动所有非魂修强者,抢时间斩杀古代天才之时,魃仙门弟子为什么想阻拦?如今回头想想,他们当时的反应,真的很正常吗?只是贪生怕死就能形容的吗? …… 诸多疑问接连浮现,刘恒直觉惊悚,浑身都冒冷汗。 如果,如果说内奸就是魃仙门,那么整件事情都将变得异常可怕! ————————————————————————————————————————————————————————————————“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你说。”孙福来恰巧出现在刘恒附近,边传音交谈边出手如电,同样没有停手,“之前我就隐隐感到,魃仙门的布阵有点蹊跷,尤其他们宣称朱家在争夺控制权时,之前悄然改动过布阵,等到他们想把我们留下时,我才觉得这事情有必要跟你说一声。” “你是说魃仙门?”刘恒心神轰地一下,近乎炸开了。 孙福来摇头,“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我察觉的事情告诉了你,具体怎么回事,还是你自己去判断吧。” 说完他冲向了其他地方。 魃仙门? 魃仙门! 经过孙福来的提醒,很多刘恒之前就觉得不对劲的东西,突然全都涌上了心头。 为什么迄今为止,今世天才里隐藏的内奸依旧没露面? 为何今日的计划会如此顺利? 之前引爆古城传闻的人呢?谁引诱朱克理、李冲霄和小石王引领整个江湖来到古城?为何后来就没了动静? 而且恰如孙福来所说,这个时间点突然生出变故,真是朱家人在作乱?还是魃仙门弟子有意为之? 在刘恒果断决定发动所有非魂修强者,抢时间斩杀古代天才之时,魃仙门弟子为什么想阻拦?如今回头想想,他们当时的反应,真的很正常吗?只是贪生怕死就能形容的吗? …… 诸多疑问接连浮现,刘恒直觉惊悚,浑身都冒冷汗。 如果,如果说内奸就是魃仙门,那么整件事情都将变得异常可怕! “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你说。”孙福来恰巧出现在刘恒附近,边传音交谈边出手如电,同样没有停手,“之前我就隐隐感到,魃仙门的布阵有点蹊跷,尤其他们宣称朱家在争夺控制权时,之前悄然改动过布阵,等到他们想把我们留下时,我才觉得这事情有必要跟你说一声。” “你是说魃仙门?”刘恒心神轰地一下,近乎炸开了。 孙福来摇头,“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我察觉的事情告诉了你,具体怎么回事,还是你自己去判断吧。” 说完他冲向了其他地方。 魃仙门? 魃仙门! 经过孙福来的提醒,很多刘恒之前就觉得不对劲的东西,突然全都涌上了心头。 为什么迄今为止,今世天才里隐藏的内奸依旧没露面? 为何今日的计划会如此顺利? 之前引爆古城传闻的人呢?谁引诱朱克理、李冲霄和小石王引领整个江湖来到古城?为何后来就没了动静? 而且恰如孙福来所说,这个时间点突然生出变故,真是朱家人在作乱?还是魃仙门弟子有意为之? 在刘恒果断决定发动所有非魂修强者,抢时间斩杀古代天才之时,魃仙门弟子为什么想阻拦?如今回头想想,他们当时的反应,真的很正常吗?只是贪生怕死就能形容的吗? …… 诸多疑问接连浮现,刘恒直觉惊悚,浑身都冒冷汗。 如果,如果说内奸就是魃仙门,那么整件事情都将变得异常可怕! “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你说。”孙福来恰巧出现在刘恒附近,边传音交谈边出手如电,同样没有停手,“之前我就隐隐感到,魃仙门的布阵有点蹊跷,尤其他们宣称朱家在争夺控制权时,之前悄然改动过布阵,等到他们想把我们留下时,我才觉得这事情有必要跟你说一声。” “你是说魃仙门?”刘恒心神轰地一下,近乎炸开了。 孙福来摇头,“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我察觉的事情告诉了你,具体怎么回事,还是你自己去判断吧。” 说完他冲向了其他地方。 魃仙门? 魃仙门! 经过孙福来的提醒,很多刘恒之前就觉得不对劲的东西,突然全都涌上了心头。 为什么迄今为止,今世天才里隐藏的内奸依旧没露面? 为何今日的计划会如此顺利? 之前引爆古城传闻的人呢?谁引诱朱克理、李冲霄和小石王引领整个江湖来到古城?为何后来就没了动静? 而且恰如孙福来所说,这个时间点突然生出变故,真是朱家人在作乱?还是魃仙门弟子有意为之? 在刘恒果断决定发动所有非魂修强者,抢时间斩杀古代天才之时,魃仙门弟子为什么想阻拦?如今回头想想,他们当时的反应,真的很正常吗?只是贪生怕死就能形容的吗? …… 诸多疑问接连浮现,刘恒直觉惊悚,浑身都冒冷汗。 如果,如果说内奸就是魃仙门,那么整件事情都将变得异常可怕! “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你说。”孙福来恰巧出现在刘恒附近,边传音交谈边出手如电,同样没有停手,“之前我就隐隐感到,魃仙门的布阵有点蹊跷,尤其他们宣称朱家在争夺控制权时,之前悄然改动过布阵,等到他们想把我们留下时,我才觉得这事情有必要跟你说一声。” “你是说魃仙门?”刘恒心神轰地一下,近乎炸开了。 孙福来摇头,“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我察觉的事情告诉了你,具体怎么回事,还是你自己去判断吧。” 说完他冲向了其他地方。 魃仙门? 魃仙门! 经过孙福来的提醒,很多刘恒之前就觉得不对劲的东西,突然全都涌上了心头。 为什么迄今为止,今世天才里隐藏的内奸依旧没露面? 为何今日的计划会如此顺利? 之前引爆古城传闻的人呢?谁引诱朱克理、李冲霄和小石王引领整个江湖来到古城?为何后来就没了动静? 而且恰如孙福来所说,这个时间点突然生出变故,真是朱家人在作乱?还是魃仙门弟子有意为之? 在刘恒果断决定发动所有非魂修强者,抢时间斩杀古代天才之时,魃仙门弟子为什么想阻拦?如今回头想想,他们当时的反应,真的很正常吗?只是贪生怕死就能形容的吗? …… 诸多疑问接连浮现,刘恒直觉惊悚,浑身都冒冷汗。 如果,如果说内奸就是魃仙门,那么整件事情都将变得异常可怕! “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你说。”孙福来恰巧出现在刘恒附近,边传音交谈边出手如电,同样没有停手,“之前我就隐隐感到,魃仙门的布阵有点蹊跷,尤其他们宣称朱家在争夺控制权时,之前悄然改动过布阵,等到他们想把我们留下时,我才觉得这事情有必要跟你说一声。” “你是说魃仙门?”刘恒心神轰地一下,近乎炸开了。 孙福来摇头,“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我察觉的事情告诉了你,具体怎么回事,还是你自己去判断吧。” 说完他冲向了其他地方。 魃仙门? 魃仙门! 经过孙福来的提醒,很多刘恒之前就觉得不对劲的东西,突然全都涌上了心头。 为什么迄今为止,今世天才里隐藏的内奸依旧没露面? 为何今日的计划会如此顺利? 之前引爆古城传闻的人呢?谁引诱朱克理、李冲霄和小石王引领整个江湖来到古城?为何后来就没了动静? 而且恰如孙福来所说,这个时间点突然生出变故,真是朱家人在作乱?还是魃仙门弟子有意为之? 在刘恒果断决定发动所有非魂修强者,抢时间斩杀古代天才之时,魃仙门弟子为什么想阻拦?如今回头想想,他们当时的反应,真的很正常吗?只是贪生怕死就能形容的吗? …… 诸多疑问接连浮现,刘恒直觉惊悚,浑身都冒冷汗。 如果,如果说内奸就是魃仙门,那么整件事情都将变得异常可怕! “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你说。”孙福来恰巧出现在刘恒附近,边传音交谈边出手如电,同样没有停手,“之前我就隐隐感到,魃仙门的布阵有点蹊跷,尤其他们宣称朱家在争夺控制权时,之前悄然改动过布阵,等到他们想把我们留下时,我才觉得这事情有必要跟你说一声。” “你是说魃仙门?”刘恒心神轰地一下,近乎炸开了。 孙福来摇头,“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我察觉的事情告诉了你,具体怎么回事,还是你自己去判断吧。” 说完他冲向了其他地方。 魃仙门? 魃仙门! 经过孙福来的提醒,很多刘恒之前就觉得不对劲的东西,突然全都涌上了心头。 为什么迄今为止,今世天才里隐藏的内奸依旧没露面? 为何今日的计划会如此顺利? 之前引爆古城传闻的人呢?谁引诱朱克理、李冲霄和小石王引领整个江湖来到古城?为何后来就没了动静? 而且恰如孙福来所说,这个时间点突然生出变故,真是朱家人在作乱?还是魃仙门弟子有意为之? 在刘恒果断决定发动所有非魂修强者,抢时间斩杀古代天才之时,魃仙门弟子为什么想阻拦?如今回头想想,他们当时的反应,真的很正常吗?只是贪生怕死就能形容的吗? …… 诸多疑问接连浮现,刘恒直觉惊悚,浑身都冒冷汗。 如果,如果说内奸就是魃仙门,那么整件事情都将变得异常可怕! “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你说。”孙福来恰巧出现在刘恒附近,边传音交谈边出手如电,同样没有停手,“之前我就隐隐感到,魃仙门的布阵有点蹊跷,尤其他们宣称朱家在争夺控制权时,之前悄然改动过布阵,等到他们想把我们留下时,我才觉得这事情有必要跟你说一声。” “你是说魃仙门?”刘恒心神轰地一下,近乎炸开了。 孙福来摇头,“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我察觉的事情告诉了你,具体怎么回事,还是你自己去判断吧。” 说完他冲向了其他地方。 魃仙门? 魃仙门! 经过孙福来的提醒,很多刘恒之前就觉得不对劲的东西,突然全都涌上了心头。 为什么迄今为止,今世天才里隐藏的内奸依旧没露面? 为何今日的计划会如此顺利? 之前引爆古城传闻的人呢?谁引诱朱克理、李冲霄和小石王引领整个江湖来到古城?为何后来就没了动静? 而且恰如孙福来所说,这个时间点突然生出变故,真是朱家人在作乱?还是魃仙门弟子有意为之? 在刘恒果断决定发动所有非魂修强者,抢时间斩杀古代天才之时,魃仙门弟子为什么想阻拦?如今回头想想,他们当时的反应,真的很正常吗?只是贪生怕死就能形容的吗? …… 诸多疑问接连浮现,刘恒直觉惊悚,浑身都冒冷汗。 如果,如果说内奸就是魃仙门,那么整件事情都将变得异常可怕! 第八百六十章 燃烧吧! “我一直在犹豫要不要跟你说。”孙福来恰巧出现在刘恒附近,边传音交谈边出手如电,同样没有停手,“之前我就隐隐感到,魃仙门的布阵有点蹊跷,尤其他们宣称朱家在争夺控制权时,之前悄然改动过布阵,等到他们想把我们留下时,我才觉得这事情有必要跟你说一声。” “你是说魃仙门?”刘恒心神轰地一下,近乎炸开了。 孙福来摇头,“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把我察觉的事情告诉了你,具体怎么回事,还是你自己去判断吧。” 说完他冲向了其他地方。 魃仙门? 魃仙门! 经过孙福来的提醒,很多刘恒之前就觉得不对劲的东西,突然全都涌上了心头。 为什么迄今为止,今世天才里隐藏的内奸依旧没露面? 为何今日的计划会如此顺利? 之前引爆古城传闻的人呢?谁引诱朱克理、李冲霄和小石王引领整个江湖来到古城?为何后来就没了动静? 而且恰如孙福来所说,这个时间点突然生出变故,真是朱家人在作乱?还是魃仙门弟子有意为之? 在刘恒果断决定发动所有非魂修强者,抢时间斩杀古代天才之时,魃仙门弟子为什么想阻拦?如今回头想想,他们当时的反应,真的很正常吗?只是贪生怕死就能形容的吗? …… 诸多疑问接连浮现,刘恒直觉惊悚,浑身都冒冷汗。 如果,如果说内奸就是魃仙门,那么整件事情都将变得异常可怕! 因为从头到尾,就没人怀疑过他们,还因为他们在抗劫大业中占有重要位置,安排了刘恒一行人去守护他们的安危,这是不是很滑稽?很可笑? 然后,很惊悚? 说不定就算最后大败亏输,都没人怀疑到他们头上。 他拿起一枚千里铃,是昨夜分派给他的,便于出现什么变故时能够尽快联络上儒家那边,现在恰好用上了。 “应对内奸之事,是魃仙门自己提出来的,还是别人提出来的?”刘恒很干脆地传音问道。 很快,就有带着喘息声的急促传音回应,“具体是谁提出不方便透露,但可以保证不是魃仙门自己毛遂自荐,怎么了?” 明知卢琼器处于激战之中,刘恒还是问了个看似没头没脑的问题,而同一个原因,促使卢琼器关键时刻依旧不忘分神回应刘恒,他也知道在这个时候提出疑问,肯定出现了极其重要的变故。 不是毛遂自荐? 但这并不能证明魃仙门的青白,托人做个局,并非多难的事。刘恒出招不停,心神却完全不在战场上,眉宇微皱,又问道:“那么魃仙门此刻所布之阵,是阵家负责安排的吗?” “当时我恰好在场,是两边碰头,魃仙门提出了自己的要求,阵家负责寻找的方位,至于魃仙门所布的道阵,则是他们自家的独门绝技……”两个问题下来,卢琼器即便再愚笨,也能猜出刘恒的言下之意了,不由吃惊道:“你怀疑魃仙门?” 刘恒没有回答,又问了一个问题,“魃仙门首席,灵原朝皇室大皇子李王民,现在何处?” 卢琼器沉默,片刻后传音已经多出一丝凝重,“说是被困某处宝地,一时无法脱困赶来,所以迄今为止没有露面。” 他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李王民是个什么样的人?”刘恒再问。 卢琼器斟酌用词,谨慎道:“这位大皇子因为天资非凡,无心帝位,一心修道,是以自幼深居简出,很少传出什么消息,顶多听闻极其擅长于修行魃仙门道法。” 言罢他停顿了一会,又传音道:“我请示过师兄了,师兄说全凭杀侯与小妖王自行决断,若是觉得必要,可以不问而斩。” “好。” 这话让刘恒心里一安,他要的就是这句话,而朱克理也足够知情识趣,让刘恒难得对朱克理生出了一丝好感。 倘若真是魃仙门在背后耍弄把戏,那么…… 刘恒眸光微寒,由于只是猜疑,还缺乏确凿证据,他一时间无法下定决心处置魃仙门,可是一旦抓住了什么把柄,那么就别怪他下手太狠了! 此时此刻,整个古城好像化作了一个大战场,中心处是众多今世天才组成的强大战阵迎击朱子青,四面八方则有无数人影掠行,飞快斩杀僵立原地的古代天才,同样忙碌而紧张。 甚至可以说,忙于斩杀古代天才的一众非魂修天才,所冒的风险是最大的。激战中的战阵为了应付朱子青这个大敌,无暇他顾,交手余波纵横激射,任何一丝都足以重创乃至击杀封号强者,是以众多非魂修天才不仅要击杀古代天才,还要留神躲避这些恐怖余波,如若在刀尖上舔血般,凶险异常。 “师兄,魃仙门说顶不住了!” 听到米琦用千里铃传音,刘恒一眯眼,横棍将周围三个将要动作的古代天才拦腰砸成两段,“知道了!” “都提高警惕,古代天才要反击了!” 他竭尽全力一声高喝,提醒整个战场的人们,让无数人心头一凛。不仅众多非魂修天才戒备开来,战阵也立刻转为完全的守势,以应对即将到来的糟糕局面。 亏得今世天才普遍战力强过古代天才,即便古代天才重新有了动静,也很难抵挡今世天才的攻击,依旧不断横死当场。 然而这些明显受人操控的古代天才,浑然不理会足以致命的攻击,恢复行动后就急速迈步,从四面八方汇聚向一处。 他们想做什么? 刘恒看得心头一沉,涌现出一个惊愕且心悸的念头,“难不成还能组成战阵?” “快杀!” 他急声大喝,其余众人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个个心惊肉跳,战阵那边传来急切地呼喊,“快阻止他们!” 没人希望见到古代天才组成战阵,这绝对是一个糟糕至极的局面,可是刘恒等非魂修强者斩杀了这么一会,古代天才的数目依旧很庞大,想要在战阵凝成前阻止,根本来不及了。 尤其恢复行动的古代天才,变得十分有组织,他们同样留下非魂修强者,组成一个个小战阵,与今世天才们激战往来,显然是在阻碍他们破坏战阵的凝聚。 “找死!” “滚开!” 四面八方都传来厉喝和怒吼,眼见情势迅速恶化,人们心急如焚,都在竭尽全力的拼命。可是非魂修的古代天才,凝成的小战阵也有不俗的战力,而且人人不畏生死,关键时刻甚至不惜自爆来与今世天才同归于尽。 这样的战斗方式,无疑十分管用,尤其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上,给今世天才们造成了巨大的麻烦,伤亡迅速变得惨重起来。 人命,如草芥。 任是什么天资非凡的天才,在这战场上都只是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野草,不知在哪个瞬间,就会夭折。 可是不管怎么拼命,冒着飞快扩大的伤亡,古代天才的强大战阵依旧渐渐成形,这实在是个令人绝望的结果。 在混战里,一位位封号强者如若一支支利箭,从各个方向披荆斩棘,在重围中杀出条条血路,都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古代天才的战阵。可惜最快的小石王、小牛魔,冲到战阵面前时,面对的是一个散发出恐怖气息的蛟龙魂相。 他们再如何不甘,依旧只能急退,因为这个近万名古代天才组成的战阵,气势已经突破到了大师境! 这是能够左右战局天平的力量! “全杀了。” 此刻,刘恒再不迟疑,拿起千里铃厉喝道。 他不再多看古代天才组成的战阵,边斩杀散布周围的古代天才,边回首朝魃仙门弟子所在的方位看去。 随着他下令,魃仙门弟子们藏匿的临时阵法里,隐隐约约显出激战的波动。不多时,就见两道遁光突兀破开临时阵法,转瞬远去。 “禀师兄,我等无能,还是逃了两人。” 收起临时阵法,一个武王战相昂然而立,米琦满是愧色地道,“玉一气和顾如景都逃了。” 刘恒不再多看这边,转头再凝望古代天才的战阵,“只逃了两人,已经无关大局了,现在就让我们看看,猜测是对是错吧。” 这般局面下,已经没时间再去寻找证据,刘恒只凭猜疑,也要杀了魃仙门弟子试上一试。 突然间,战场上的古代天才忽然又僵立原地,反倒弄得无数人惊疑不定,不知又出了什么变故。 “果真是他们在作乱吗?”这结果几乎坐实了刘恒等人的猜测,刘恒心里却一点都没有因此高兴,越发觉得沉重,“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局势远比我们事先猜测的还要复杂得多。” 很多事情,至此终是露出了一丝真容。 故意引导整个江湖来到古城的人,并非朱家人,而是魃仙门的人,他们为何如此? 他们很可能要借整个江湖之力,才能攻破甲一号宅的护院阵法,然后预谋不轨。 难怪今世天才几番进攻,朱家那边的应对都很迟钝,因为他们并不能算是真正的背后主谋,他们也遭了魃仙门的算计! 甚至可以说整个江湖,古今天才,都落入了魃仙门的圈套之中,而且到现在,他们的算计估计都成功了,这恐怕才是最可怕最糟糕的事情! “快杀!” 刘恒有种预感,精心设计的魃仙门,十有八九把阴谋被识破、人手被杀的情况也考虑到了,那么他们保不齐也做好了应对的准备。如果是这样,即便杀了众多魃仙门弟子,也就只能阻挡一段时间,过不了多久,魃仙门动用后手,古代天才又会落入他们的掌控之中。 ——————————————————————————————————————————————————————————————————————刘恒看得心头一沉,涌现出一个惊愕且心悸的念头,“难不成还能组成战阵?” “快杀!” 他急声大喝,其余众人也想到了这个可能,个个心惊肉跳,战阵那边传来急切地呼喊,“快阻止他们!” 没人希望见到古代天才组成战阵,这绝对是一个糟糕至极的局面,可是刘恒等非魂修强者斩杀了这么一会,古代天才的数目依旧很庞大,想要在战阵凝成前阻止,根本来不及了。 尤其恢复行动的古代天才,变得十分有组织,他们同样留下非魂修强者,组成一个个小战阵,与今世天才们激战往来,显然是在阻碍他们破坏战阵的凝聚。 “找死!” “滚开!” 四面八方都传来厉喝和怒吼,眼见情势迅速恶化,人们心急如焚,都在竭尽全力的拼命。可是非魂修的古代天才,凝成的小战阵也有不俗的战力,而且人人不畏生死,关键时刻甚至不惜自爆来与今世天才同归于尽。 这样的战斗方式,无疑十分管用,尤其在如此混乱的战场上,给今世天才们造成了巨大的麻烦,伤亡迅速变得惨重起来。 人命,如草芥。 任是什么天资非凡的天才,在这战场上都只是寒风中瑟瑟发抖的野草,不知在哪个瞬间,就会夭折。 可是不管怎么拼命,冒着飞快扩大的伤亡,古代天才的强大战阵依旧渐渐成形,这实在是个令人绝望的结果。 在混战里,一位位封号强者如若一支支利箭,从各个方向披荆斩棘,在重围中杀出条条血路,都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古代天才的战阵。可惜最快的小石王、小牛魔,冲到战阵面前时,面对的是一个散发出恐怖气息的蛟龙魂相。 他们再如何不甘,依旧只能急退,因为这个近万名古代天才组成的战阵,气势已经突破到了大师境! 这是能够左右战局天平的力量! “全杀了。” 此刻,刘恒再不迟疑,拿起千里铃厉喝道。 他不再多看古代天才组成的战阵,边斩杀散布周围的古代天才,边回首朝魃仙门弟子所在的方位看去。 随着他下令,魃仙门弟子们藏匿的临时阵法里,隐隐约约显出激战的波动。不多时,就见两道遁光突兀破开临时阵法,转瞬远去。 “禀师兄,我等无能,还是逃了两人。” 收起临时阵法,一个武王战相昂然而立,米琦满是愧色地道,“玉一气和顾如景都逃了。” 刘恒不再多看这边,转头再凝望古代天才的战阵,“只逃了两人,已经无关大局了,现在就让我们看看,猜测是对是错吧。” 第八百六十一章 那就燃烧得更彻底吧! “还有什么办法?” “谁还有办法?” 类似的问题,浮现在所有人的心头和嘴上,苦思无果之后,只能让他们越来越显得焦躁不安,烦躁欲狂! 他们迫切想要找到一个方法,来扭转这不妙的局面,但战斗的层次拔升到大师境,这好似一道天堑,断绝了无数人无数念头。 刘恒摸了摸乾坤钱袋,却还是按耐住了冲动,因为他的方法用出,真就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只有死路一条。没人能彻底看淡生死,面对这个抉择,饶是刘恒也会犯犹豫,不想轻易做出这个决定。 “再等等看,再等等看。”他喃喃自语。 但凡还有一丝可能,他都不想动用最后的手段,尤其是在发现灵源泉池之后。要是入城之前,他以为自己再没有了晋升与续命的可能,仅剩两年有余的寿命,那时候肯定不会犯犹豫,说拼命就拼命了。偏偏进入古城,他发现了魂道晋升的希望,而且毫无难度,所欠缺的只有时间,这勾起了他无限的求生渴望。 这个时候,他自然就有些舍不得拼命了,一念及此,连他自己都不由得摇头苦笑,“人果然都有贪生怕死的本性。” 而另一个让他犯犹豫的原因,就是朱克理了。 大名鼎鼎的同辈第一天才,当世儒家领袖的玄孙,他的身上笼罩了太多耀眼光环,而身处劣势的朱克理,依旧没有一丝慌乱,看样子显然还有底牌。 刘恒很期待朱克理动用自身底牌,力挽狂澜,这样才是皆大欢喜的结局,而且看样子朱克理似乎有这个能力。 “不愧是真正的天之骄子。”仰望那个人群中最为显眼的儒衫年轻人,刘恒甚至生不出一丝嫉妒之心,只有敬服。 相比朱克理,其他天骄都黯然失色,整整一个时代的亿万同辈,独有他的光华亮如日月,无与伦比。 然而局势的发展有些出乎刘恒的预料,同时迎击朱子青和古代天才组成的战阵,由朱克理主掌的战阵很快落入下风,眼看随时可能落败,预想中朱克理的底牌却久久没有动用,这让刘恒都为之错愕。 “难不成他的镇定,全是装出来唬人的?” 在如此关键时刻依旧不动用底牌,那么很可能说明,朱克理根本就没有底牌。如果是这样,那么只能说朱克理的演技实在厉害,不仅骗过了敌人,连自家人都被唬住了。 这种时候,连众多对朱克理抱有无穷信心的强者都坐不住了,因为胜败只在旦夕! “真要败了吗?” “我不甘啊!” “为何天妒英才?” …… 战阵中涌现出越来越杂乱的声音,面对败亡的预兆,天才们又一次生出恐惧和求生的欲望。 人心,越发乱了。 刘恒眯眼,手放在乾坤钱袋上,就要取出里面预备好的东西,下一刻却双目猛睁,忽而震惊望向主战场,呆立当场。 原来就在这个时候,战局忽然发生了新的变化。 巨象魂相仿佛突兀失手,与此同时,朱子青也爆发出越发恐怖的气势,竟不约而同地重重轰击向蛟龙魂相! 这一幕出乎在场所有人的预料,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却都被震惊得目瞪口呆。 两方合力一击,爆发出惊人的波动,偏偏蛟龙魂相好似早有预计,提前摆出一个防守的架势,使得它硬生生承受下这次恐怖突袭,还能保持战阵不崩,已是极高的成就了。 借着重击之力,蛟龙魂相急急后撤,想要和双方拉出一点距离,偏偏两方都不想让他如愿,继续逼上! “想要坐收渔翁之利,真有这么好的事吗?”朱克理的声音冷如寒冰,“大皇子?” 蛟龙魂相之中,传出了一个轻轻叹息声,“没想到,真没想到,事到临头,还是出了岔子。” “是魃侯李王民的声音?” “怎会是他?” “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会出现在古代天才那个战阵里?”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声音一传出来,战场上就响起无数个惊呼声,直觉难以置信,惊疑不定。 “不愧是数千年前那个时代最有成圣之相的皇室天才,倘若有可能,拥有相似身份的我,真不想和你这样碰面。”没人想得到,李王民甫一开口,没有理会朱克理,反倒朝朱子青开口了,语气颇有一丝复杂。 虚空中的朱子青没有停顿,随同朱克理主掌的战阵魂相,一起朝古代天才组成的战阵发起最猛烈的攻击。 “我同样没想到,后世会出了这样一个皇室,又会出了你这样一个皇室子弟。”这是头一次,人们听到了朱子青的声音。然而他的声音,显得开口十分艰难,可见他的处境并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好,“我很好奇,你们皇室从很久前就开始布局,难道从很早以前就已经算定,后辈里会出一个你吗?你们怎么做到的?” 蛟龙魂相里响起李王民的轻笑声,“其实很简单,我们李家向来喜欢布下些看似无用的后手,然后就像现在这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上了,你说是不是挺有趣的?” “哼!” 朱子青重哼一声,“只凭一己私利,就能毁去我们数千年的苦心布局,这般皇室,简直和你这般阴险狡诈之辈一脉相承,居然也能得天下,实在荒谬可笑之极!同为皇室子弟,我只觉丢脸!” “哈,自古成王败寇,我李家能坐拥天下近千年,自然有自己的道理,就不劳阁下关心了!”李王民语气有些轻佻,“倒是阁下,我万万没想到你能顶着天谴抵抗我的奇术,才叫我吃惊,我现在真想看看,你能强撑多长时间。” 两人的对话,爆出了不少内情,让人们听得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好一个李家。”小牛魔站在刘恒身边,神色复杂地道:“难怪人人都说李家势衰已久,却至今不见真正没落,果然有其不凡之处。像是今日这样的谋局,不到爆发出来那一天,谁能知道李家在里面留了多深的伏笔?放眼整个天下,李家究竟留了多少类似的伏笔,谁又说得清?” 他说出了众人心里发寒的念头,从这一刻,所有人都深深感觉到李家的可怕,对看似没落的李家提高了警惕。 “还有这位大皇子。” 刘恒补充了一句,双目循声寻觅,在古代天才的战阵里找到了那个开口的人影。此刻的李王民,完全是个陌生样子,和《天下英杰录》上的画像完全不同。不知他使了什么法门,让自己变得跟古代天才很像,在生死逆反的天纲乱象里呈现出勃勃生机,换句话说,他竟是死尸的状态。 若非他开口,没人猜得到他竟躲在古代天才里,又是什么时候躲进去的。一想到众人刚刚斩杀古代天才时,他居然就藏在其中,饶是刘恒也觉得心有余悸。 “能够凭借近万古代天才组成战阵,抵挡住两大大师境战力的攻击,还有闲心说话,还要用奇术攻袭朱子青,你说李王民,会是什么修为?” 刘恒幽幽地问道,让周围听到他这话的人都倏然惊悚,包括小牛魔都不例外。 “难不成同样是六重境强者?” “他竟隐藏得这么深?” “他是和那一批顶尖天才同时晋升五重境的吧?是隐藏得深,还是又得了什么奇遇?让他短短时间又晋升了一重境界?” 人们哗然,经过刘恒一提醒,越想越是觉得难以置信。 如果一直耐得住性子,隐藏修为,忍住与朱克理争夺同辈第一天才之名的诱惑,可见他的城府有多深。如果是近段时间突破的,则说明他的天资或气运,尤为非凡。 无论是哪一种情况,都足以证明李王民的可怕。 就在人们猜疑不定之时,刘恒又开口,眸光幽闪,“如果只是六重境,组成战阵的人数有五六倍之差,为何他能支撑到现在而不败?” 人群忽而寂静一片,所有声音都在这一刻消失无踪了。 “大师境?” “这,可能吗?” “不可能!” …… 片刻后,人群中才传出倒抽凉气或吞咽喉咙的声音,刘恒放眼扫过,人人脸上都是满满的惊骇之色,因为他这一问,委实太耸人听闻了,惊世骇俗。 “一个朱克理已经是绝世仅见,要是再来个大师境的李王民,这,这他娘的,究竟是个什么世道?” “二十五岁的大师境强者,恐怕有近千年没有听说过了吧?” “这是个什么妖孽?” “我不相信,我不相信有人能如此逆天!” 即便刘恒所指很可能是事实,很多人却都拒绝相信,因为这样有违常理的天才,已经有近千年不曾听说过了。 而朱克理,本就已是数百年一出的非凡人物,要是再出一个更加妖孽更加不合常理的李王民,不足二十五岁的大师境强者,这消息无论传到哪里,要么让人嗤之以鼻,要么当场吓疯一大片人。 可是,这好像就是事实。 “回头想想,其实李王民自打进入秘境后就没有露过面。假设他早就已经悄然晋升到六重境,那么如果近两个月他一直就待在这古城里,依靠灵源泉池,未尝没有缔造这个奇迹的可能。”刘恒边说,边不由得瞥了眼旁边的灵源泉池,唏嘘道。 小牛魔沉默一瞬,才嘟哝道:“那也很牛了好吧。” 是啊,在没有进入秘境之前就晋升六重境,这已经比明面上同辈第一天才的朱克理还要厉害很多了。比起其他同辈,那就甩得更远了,近乎不在同一个层次,独有朱克理才能勉强同他比较一二,却更加衬托出他的非凡和可怕。 “朱兄,不管怎么说,你我都算是正常的今世人,那朱子青才是最该诛杀的逆天魔头。”李王民边抵挡两方猛攻,边开始游说朱克理,“外敌当前,你我不该内斗,你更不该助纣为虐,当联手诛灭了这魔头,再来论论咱们今世人之间的误会。身为儒家最得意的弟子,你岂能是非不分,轻重倒乱?” “说得轻巧!”朱克理却不受他诱导,冷哼道:“在下看大皇子神勇非常,若是真如大皇子所言先杀了朱子青,谁还能挡大皇子之威?” 李王民闻言轻叹,“何必呢?这魔头的状态极其糟糕,强撑下去也没有任何胜算,你站在他那边,岂非和他一样,落败只是迟早的事情?我以为朱兄是聪明人,须知识时务者为俊杰,不会只做明知是错的选择吧?朱兄一时想不通,难道诸位也都是如此不识时务吗?” “在下只求收取此魔头为尸仆,还顺便化解一场浩劫,对诸君并没有丝毫恶意,诸位何至于如此敌视于我?不觉得搞错了敌人吗?” 应该是觉得劝不下朱克理,李王民立刻转换了方向,针对组成战阵的众多今世天才真挚劝问道。 战阵立刻有了骚动,人们一想,果然有些道理,不少人就泛起了迟疑。 “诸君,莫要中了他的攻心之计!”朱克理见状不妙,厉喝道:“倘若真如他所言,他何必将所有人都骗到这古城里?况且这许多古代天才包括朱子青都受他掌控时,谁人还是他的对手?他想要做什么对我等不轨之事,谁能阻止?想想这个结果,你们真敢让他顺心如意吗?” 他的话直指要害,战阵里的今世天才顿时不吭声了。 “没想到,堂堂同辈第一天才的朱兄,竟也又嫉贤妒能之时……世人疑我,谁人懂我之心?”李王民似是受了极大委屈无法申诉,悠悠长叹,随后道:“那么诸位,在下只能暂时镇压诸位,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再向诸君解释误会吧。” 言罢,不等人们反应过来,一个高亢的声音忽而响彻古城。 “圣旨到——诸派学子接旨——!” “这是!” 人们一瞬间错愕当场,紧随其后,有种冥冥中无法抵御的威压笼罩下来,煌煌然霸道非常,让人如遭山岳压顶,又仿佛蝼蚁面对巨龙时本能般的敬畏,油然而生。 第八百六十二章 白发 “儒门学子,朱克理,卢琼器……” “道家学子,李冲霄、沈曲宁、曹集……” …… 随着一声声唱名,被点名的人俱都浑身僵硬,被莫名束缚,再难动弹,这就是皇权之威。 唱名之音似唤实快,看似漫长,实则短短数息就将来自诸子百家的百多名五重境强者的姓名全部念过一遍。 “这就是李王民用来拖住今世天才这方战阵的方法?”人们神情数变,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此举出人意料,效果更是出奇的好,哪怕这百多名五重境强者是出自诸子百家的学子,归根结底,依旧算是灵原皇朝的治下之民。既是治下之民,就注定要受到皇权的管束,强如朱克理都不得不“接旨”。 无人敢抗旨!无人能抗旨! 圣旨为何带有一个圣字,因为皇权天授,其威严等同于圣人旨意,只要是治下之民,没人能够违逆,独有圣贤除外。 刘恒因一封圣旨而踏上江湖路,对于圣旨的心情,自然远比其他人更加复杂,而那时候的感受,和现在的感受也有截然不同的差别。或许因为曾经没有修为,一介凡夫,圣旨于他而言只是代表无限威压,觉得心神紧绷,却没有任何更深刻的感受。但是现在,他修为渐深,才能体会到圣旨对于修行者,拥有怎样的威慑力量,浩浩然宏大如天威,沛莫能御,万生沉浮,绝对是一种全新的体会。 “以上诸君,若遇危难,可听大皇子李王民号令行事,钦此。” 听着言简意赅的圣旨,现场一片寂静,人人神情都很怪异,没人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若遇危难,可听大皇子李王民号令行事? 但要是李王民本身就是危难,这又当如何? 结合当前局势,只能说陵园皇室李家耍起赖皮的本事,真真天下无人能敌。 “诸君听令,共抗大宇朝妖魔朱子青!”李王民却是一点不觉得尴尬,当即号令群雄,“不会有人想抗旨吧?” 他的语气有种诡谲的意味,久久无人回应。 若是没有推翻灵原皇朝的念头和勇气,谁敢当众抗旨? 各大学派,自古都要在明面上遵从忠君爱民的规矩,这是大义,若是没有非同小可的理由,违拗大义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哪怕是百家之首的儒家,也不敢当众违抗大义,朱克理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和其他被点名的天才一样,满脸的冷肃与不情愿,终归只能听令,转而攻向朱子青。 说来朱克理,总给人一种留有底牌的镇定模样。之前有底牌却不动用,后来人们都知道了原因,是他暗中和朱子青联手,就此翻转局面,自然无需动用底牌。而在李王民祭出圣旨这一大杀器后,他居然会露出犹豫之色,似乎在考虑是否动用他的底牌,最后不知何故,还是没有动用。 这丝犹豫,让无数人心头一凛,都觉得朱克理要么根本没有底牌,一直在做戏唬人,要么这底牌必然非同小可,甚至不惧圣旨! 单凭他的大名,就足以叫人们大多倾向于后者,对他不敢放松警惕。 照理说,他们要是真的很抵触圣旨,并非一点办法都没有,大可以自行散去战阵。没有了战阵,他们即便遵从圣旨,也没法再左右战局,倘若这样阳奉阴违,李王民也没法再拿他们怎么样。 然而人们宁愿遵从圣旨,也没人敢生出自散阵法的念头,因为这意味着放弃了所有主动权,化作一群任人鱼肉的可怜虫。 到那个时候,自家生死全不在自己掌控,真真只能听天由命,或者听凭朱子青和李王民是否想朝他们下手,他们却没有一丁点反击或自保的能力了,这等若把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在如此战局下无疑危险至极。 于是,局面变得有些怪异。 李王民主攻朱子青,而朱克理这边明显在消极怠工,任谁都看得出他们的敷衍之意。亏得如此,朱子青才能轻易应付来自巨象魂相的攻击,然后集中大部分心神来应对李王民主掌的蛟龙魂相。 众人想想从开始到现在,三方混战总是以二敌一,却从一开始合力围攻今世天才的战阵,换做朱子青和今世天才两方联手攻击李王民主掌的古代天才战阵,再到现在,两大战阵合力围攻朱子青。短短时间,局势一连三变,转变之快,直叫人啧啧惊叹,都觉得快跟不上局势转变的速度了。 不过自打今世天才组成的战阵不再是被围攻的对象,人们就都松了口气,因为这代表着危机暂时远去了。可是人们又都很清楚,危机只是远去,并没有消失,一旦局势再变,那么危机肯定如若巨浪,将会以更猛烈的姿态扑来,让人每每想到此处,心情就越发沉重。 而且看起来,这样的混战持续不了多久,就将结束了。 即便朱克理主阵的战阵无意出力,让朱子青的处境没有变得更糟糕,看起来朱子青依旧快要撑不住了。 朱克理这方再怎么不出力,还是难免牵扯了朱子青一部分心力,再者朱子青不仅要同时迎战两大战阵,还要对抗天谴,还要抵挡李王民的奇术冲击,换做谁都能感受到他支撑得有多么艰难。 身为同境强者,却被两大战阵攻击得呈现败相,这不得不让观者唏嘘。 “子青兄,何必再苦苦强撑呢?”李王民好整以暇地蛊惑道:“无论子青兄再怎么不甘心,都已经是一具死尸,再无生机,成圣的希望变得渺茫至极,何不接受现实?在下的实力,子青兄也见到了,若是子青兄能成为在下的臂助,助在下登顶,岂不也算得偿所愿了?” 他边说话,边掌控蛟龙魂相舒展身躯,摆出将朱子青围困其中的阵势,这是胜券在握,渐渐封锁掉朱子青可能逃窜的方位,准备收网了。 实则就算不这样,李王民也不怕朱子青能逃到哪里去。因为李家早就暗中坏了朱家的布局,让朱子青重蹈众多古代天才的覆辙,在沉睡封印中不知不觉化作了死尸。身为死尸,独有在生死颠倒的天纲乱象里才能“复生”,倘若离开天纲乱象的范畴,当场就会重新化作死尸,灰飞烟灭。 李王民之所以还要围困朱子青,就是怕朱子青被逼到绝境后,生出宁愿自毁也不愿成为他尸仆受他奴役的念头,才会提前布下困局。 —————————————————————————————————————————————————————————————————————— “儒门学子,朱克理,卢琼器……” “道家学子,李冲霄、沈曲宁、曹集……” …… 随着一声声唱名,被点名的人俱都浑身僵硬,被莫名束缚,再难动弹,这就是皇权之威。 唱名之音似唤实快,看似漫长,实则短短数息就将来自诸子百家的百多名五重境强者的姓名全部念过一遍。 “这就是李王民用来拖住今世天才这方战阵的方法?”人们神情数变,却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此举出人意料,效果更是出奇的好,哪怕这百多名五重境强者是出自诸子百家的学子,归根结底,依旧算是灵原皇朝的治下之民。既是治下之民,就注定要受到皇权的管束,强如朱克理都不得不“接旨”。 无人敢抗旨!无人能抗旨! 圣旨为何带有一个圣字,因为皇权天授,其威严等同于圣人旨意,只要是治下之民,没人能够违逆,独有圣贤除外。 刘恒因一封圣旨而踏上江湖路,对于圣旨的心情,自然远比其他人更加复杂,而那时候的感受,和现在的感受也有截然不同的差别。或许因为曾经没有修为,一介凡夫,圣旨于他而言只是代表无限威压,觉得心神紧绷,却没有任何更深刻的感受。但是现在,他修为渐深,才能体会到圣旨对于修行者,拥有怎样的威慑力量,浩浩然宏大如天威,沛莫能御,万生沉浮,绝对是一种全新的体会。 “以上诸君,若遇危难,可听大皇子李王民号令行事,钦此。” 听着言简意赅的圣旨,现场一片寂静,人人神情都很怪异,没人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若遇危难,可听大皇子李王民号令行事? 但要是李王民本身就是危难,这又当如何? 结合当前局势,只能说陵园皇室李家耍起赖皮的本事,真真天下无人能敌。 “诸君听令,共抗大宇朝妖魔朱子青!”李王民却是一点不觉得尴尬,当即号令群雄,“不会有人想抗旨吧?” 他的语气有种诡谲的意味,久久无人回应。 若是没有推翻灵原皇朝的念头和勇气,谁敢当众抗旨? 各大学派,自古都要在明面上遵从忠君爱民的规矩,这是大义,若是没有非同小可的理由,违拗大义注定不会有什么好结局。 哪怕是百家之首的儒家,也不敢当众违抗大义,朱克理明显犹豫了一下,然后和其他被点名的天才一样,满脸的冷肃与不情愿,终归只能听令,转而攻向朱子青。 说来朱克理,总给人一种留有底牌的镇定模样。之前有底牌却不动用,后来人们都知道了原因,是他暗中和朱子青联手,就此翻转局面,自然无需动用底牌。而在李王民祭出圣旨这一大杀器后,他居然会露出犹豫之色,似乎在考虑是否动用他的底牌,最后不知何故,还是没有动用。 这丝犹豫,让无数人心头一凛,都觉得朱克理要么根本没有底牌,一直在做戏唬人,要么这底牌必然非同小可,甚至不惧圣旨! 单凭他的大名,就足以叫人们大多倾向于后者,对他不敢放松警惕。 照理说,他们要是真的很抵触圣旨,并非一点办法都没有,大可以自行散去战阵。没有了战阵,他们即便遵从圣旨,也没法再左右战局,倘若这样阳奉阴违,李王民也没法再拿他们怎么样。 然而人们宁愿遵从圣旨,也没人敢生出自散阵法的念头,因为这意味着放弃了所有主动权,化作一群任人鱼肉的可怜虫。 到那个时候,自家生死全不在自己掌控,真真只能听天由命,或者听凭朱子青和李王民是否想朝他们下手,他们却没有一丁点反击或自保的能力了,这等若把自己的性命当儿戏,在如此战局下无疑危险至极。 于是,局面变得有些怪异。 李王民主攻朱子青,而朱克理这边明显在消极怠工,任谁都看得出他们的敷衍之意。亏得如此,朱子青才能轻易应付来自巨象魂相的攻击,然后集中大部分心神来应对李王民主掌的蛟龙魂相。 众人想想从开始到现在,三方混战总是以二敌一,却从一开始合力围攻今世天才的战阵,换做朱子青和今世天才两方联手攻击李王民主掌的古代天才战阵,再到现在,两大战阵合力围攻朱子青。短短时间,局势一连三变,转变之快,直叫人啧啧惊叹,都觉得快跟不上局势转变的速度了。 不过自打今世天才组成的战阵不再是被围攻的对象,人们就都松了口气,因为这代表着危机暂时远去了。可是人们又都很清楚,危机只是远去,并没有消失,一旦局势再变,那么危机肯定如若巨浪,将会以更猛烈的姿态扑来,让人每每想到此处,心情就越发沉重。 而且看起来,这样的混战持续不了多久,就将结束了。 即便朱克理主阵的战阵无意出力,让朱子青的处境没有变得更糟糕,看起来朱子青依旧快要撑不住了。 朱克理这方再怎么不出力,还是难免牵扯了朱子青一部分心力,再者朱子青不仅要同时迎战两大战阵,还要对抗天谴,还要抵挡李王民的奇术冲击,换做谁都能感受到他支撑得有多么艰难。 身为同境强者,却被两大战阵攻击得呈现败相,这不得不让观者唏嘘。 “子青兄,何必再苦苦强撑呢?”李王民好整以暇地蛊惑道:“无论子青兄再怎么不甘心,都已经是一具死尸,再无生机,成圣的希望变得渺茫至极,何不接受现实?在下的实力,子青兄也见到了,若是子青兄能成为在下的臂助,助在下登顶,岂不也算得偿所愿了?” 他边说话,边掌控蛟龙魂相舒展身躯,摆出将朱子青围困其中的阵势,这是胜券在握,渐渐封锁掉朱子青可能逃窜的方位,准备收网了。 第八百六十三章 夫墓 倘若有熟悉历史之人,提起数千年前的大宇朝,必然能对几个典故津津乐道,除却“建城改朝”之外,最出名的莫过于大宇太祖的“杯酒释兵权”了。 传说大宇的开朝太祖在争夺天下时,曾向众多兄弟与大将许诺,若是能助他一统天下,则君与诸将共享天下。如此豪言,激励无数英杰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爆发出最昂然的斗志,终是助朱家坐稳了江山。然而建国后,开朝太祖却忧心之前朝代上演过无数次的权臣能将篡位之乱象,唯恐自家大宇朝日后也重蹈覆辙,于是苦思冥想生出一计,找机会把助他打江山的众多大将、兄弟邀来共聚一堂,在宴会上问出了名传千古的对话。 “朕得众将相助得了江山,却彻夜难寐,反倒不如一方诸侯时来得安乐。” 自然有将领关心,“今天命已定,谁敢复有异心?陛下何出此言?” 宇太祖叹息,“天下有不欲富贵之人吗?若有黄袍强加汝身,岂非又要生起刀兵之乱?反复如此,天下何时得享太平?” 但凡不是愚笨到极点的人,谁还听不懂太祖之意? 早年间大宇太祖本只是一方诸侯,为前朝戎马半身,立下不世奇功,奈何功高为前朝亡帝所嫉,屡屡加以陷害。大宇太祖本是一味忍让,手下将领却暗中谋划,一日黄袍加身,半逼半就让大宇太祖扛起了反旗。 如今太祖旧事重提,显然是对众多助他打下江山却个个位高权重的大将、兄弟起了猜忌之心,怕他们效而仿之,故意敲打,岂能不让一众将领、兄弟心生惊恐? 于是一夜一宴,君将促膝长谈,谈及昔日情义,众人轮流共饮一杯酒,以示不忘旧情。第二日众将皆尽上书称病,自解兵权,大宇太祖欣然同意后,如约赠予众将非凡富贵,两全其美,君将共同缔造了这一出名为“杯酒释兵权”的千古佳话。 说是佳话,实则是经过了史学家的美化,内中有多么残酷,只有当事人和那个时代的人才能得知。 反正至此之后,兵权尽归天子,众将却一个个都成了“富贵闲王”,马放南山,而这个典故也成就了一件至宝,就是承载了这段“君将两相宜”之佳话的那尊酒杯。 传闻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段佳话的名头越来越大,渐渐竟与大宇国运生出莫名羁绊,而那尊酒杯则因此共享国运,成为了大宇镇压国运的国器。 这就是……释兵杯! “大宇国器,竟被带到了灵原秘境?”人们都感到震惊,随后有些恍然,“连国器都离了国土,难怪事后大宇会这么快覆灭掉了。” “这大宇朱家,简直疯了!” 国器,是国运的象征,乃一国之本,轻易不可妄动,否则有灭顶之灾。这个道理,别说是历朝历代,就是平头老百姓都知道,而大宇皇室的下场,恰恰也验证了这个真理。 或许正因为妄动了国器,在国运动荡之际,也缺了鼎定乾坤的力量,才让大宇皇朝崩溃得这么快。也可以说若是国器尚在,足以镇压住无数异心,甚或在劫难时救国运于水火。 国器之威,真真非同小可。 恰如此刻的战场,一抹难以言喻的光华自地坑下迸射出来,竟不像是豪光,更像是一缕缕随风飘荡的丝绢,整个古城都弥漫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 威压之下,无论何等强者都身躯发软,心悸战栗,再也生不出丝毫战意。 如果说之前的圣旨,体现了什么叫做皇威浩荡,那么此刻释兵杯发出的威势,则更盛十百倍,厚重、沉凝到极点,如若厚土苍穹。 激烈的战场,瞬间止戈,无人能动。即便强如朱克理或李王民,也仅仅只能勉力站稳,却无法再动用任何一点力量,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了,饶是刘恒等人,不愿被这国器之力强压得跪伏,却也相继跌坐在地,以此对抗。 刚一启动,就有如此威势,待释兵杯一点点出世,那威压就继续增强,待到释兵杯漂浮到朱子青面前,威压更是强到骇人听闻的地步。 “你们想要的,不就是它吗?”朱子青单手虚抬那点亮似星辰的光华,冷声问道。 彷如道道丝绢横空飘荡的万丈光华中,没人能看清释兵杯的模样,甚至于不敢多看一眼,怕被光华刺瞎。而朱子青,恍若化身手托圣物的神子,同样光耀夺目。他身上的天谴征兆,竟也在消退,让他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正常许多,好像国器之威,能让天威都为之避让一般。 人们听得清楚,他说的是你们! 刘恒一行人立刻生出了恍然大悟般的感觉,总算明白能让朱克理、李冲霄、小石王为之不顾一切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一国国器,的确有让天下人为之疯狂的诱惑力。 ———————————————————————————————————————————————————————————————————————————————————— 倘若有熟悉历史之人,提起数千年前的大宇朝,必然能对几个典故津津乐道,除却“建城改朝”之外,最出名的莫过于大宇太祖的“杯酒释兵权”了。 传说大宇的开朝太祖在争夺天下时,曾向众多兄弟与大将许诺,若是能助他一统天下,则君与诸将共享天下。如此豪言,激励无数英杰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爆发出最昂然的斗志,终是助朱家坐稳了江山。然而建国后,开朝太祖却忧心之前朝代上演过无数次的权臣能将篡位之乱象,唯恐自家大宇朝日后也重蹈覆辙,于是苦思冥想生出一计,找机会把助他打江山的众多大将、兄弟邀来共聚一堂,在宴会上问出了名传千古的对话。 “朕得众将相助得了江山,却彻夜难寐,反倒不如一方诸侯时来得安乐。” 自然有将领关心,“今天命已定,谁敢复有异心?陛下何出此言?” 宇太祖叹息,“天下有不欲富贵之人吗?若有黄袍强加汝身,岂非又要生起刀兵之乱?反复如此,天下何时得享太平?” 但凡不是愚笨到极点的人,谁还听不懂太祖之意? 早年间大宇太祖本只是一方诸侯,为前朝戎马半身,立下不世奇功,奈何功高为前朝亡帝所嫉,屡屡加以陷害。大宇太祖本是一味忍让,手下将领却暗中谋划,一日黄袍加身,半逼半就让大宇太祖扛起了反旗。 如今太祖旧事重提,显然是对众多助他打下江山却个个位高权重的大将、兄弟起了猜忌之心,怕他们效而仿之,故意敲打,岂能不让一众将领、兄弟心生惊恐? 于是一夜一宴,君将促膝长谈,谈及昔日情义,众人轮流共饮一杯酒,以示不忘旧情。第二日众将皆尽上书称病,自解兵权,大宇太祖欣然同意后,如约赠予众将非凡富贵,两全其美,君将共同缔造了这一出名为“杯酒释兵权”的千古佳话。 说是佳话,实则是经过了史学家的美化,内中有多么残酷,只有当事人和那个时代的人才能得知。 反正至此之后,兵权尽归天子,众将却一个个都成了“富贵闲王”,马放南山,而这个典故也成就了一件至宝,就是承载了这段“君将两相宜”之佳话的那尊酒杯。 传闻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段佳话的名头越来越大,渐渐竟与大宇国运生出莫名羁绊,而那尊酒杯则因此共享国运,成为了大宇镇压国运的国器。 这就是……释兵杯! “大宇国器,竟被带到了灵原秘境?”人们都感到震惊,随后有些恍然,“连国器都离了国土,难怪事后大宇会这么快覆灭掉了。” “这大宇朱家,简直疯了!” 国器,是国运的象征,乃一国之本,轻易不可妄动,否则有灭顶之灾。这个道理,别说是历朝历代,就是平头老百姓都知道,而大宇皇室的下场,恰恰也验证了这个真理。 或许正因为妄动了国器,在国运动荡之际,也缺了鼎定乾坤的力量,才让大宇皇朝崩溃得这么快。也可以说若是国器尚在,足以镇压住无数异心,甚或在劫难时救国运于水火。 国器之威,真真非同小可。 恰如此刻的战场,一抹难以言喻的光华自地坑下迸射出来,竟不像是豪光,更像是一缕缕随风飘荡的丝绢,整个古城都弥漫出一种令人心悸的威压。 威压之下,无论何等强者都身躯发软,心悸战栗,再也生不出丝毫战意。 如果说之前的圣旨,体现了什么叫做皇威浩荡,那么此刻释兵杯发出的威势,则更盛十百倍,厚重、沉凝到极点,如若厚土苍穹。 激烈的战场,瞬间止戈,无人能动。即便强如朱克理或李王民,也仅仅只能勉力站稳,却无法再动用任何一点力量,其他人就更不用提了,饶是刘恒等人,不愿被这国器之力强压得跪伏,却也相继跌坐在地,以此对抗。 刚一启动,就有如此威势,待释兵杯一点点出世,那威压就继续增强,待到释兵杯漂浮到朱子青面前,威压更是强到骇人听闻的地步。 “你们想要的,不就是它吗?”朱子青单手虚抬那点亮似星辰的光华,冷声问道。 彷如道道丝绢横空飘荡的万丈光华中,没人能看清释兵杯的模样,甚至于不敢多看一眼,怕被光华刺瞎。而朱子青,恍若化身手托圣物的神子,同样光耀夺目。他身上的天谴征兆,竟也在消退,让他说话的声音都变得正常许多,好像国器之威,能让天威都为之避让一般。 人们听得清楚,他说的是你们! 刘恒一行人立刻生出了恍然大悟般的感觉,总算明白能让朱克理、李冲霄、小石王为之不顾一切的东西,究竟是什么。 一国国器,的确有让天下人为之疯狂的诱惑力。 倘若有熟悉历史之人,提起数千年前的大宇朝,必然能对几个典故津津乐道,除却“建城改朝”之外,最出名的莫过于大宇太祖的“杯酒释兵权”了。 传说大宇的开朝太祖在争夺天下时,曾向众多兄弟与大将许诺,若是能助他一统天下,则君与诸将共享天下。如此豪言,激励无数英杰为之抛头颅洒热血,爆发出最昂然的斗志,终是助朱家坐稳了江山。然而建国后,开朝太祖却忧心之前朝代上演过无数次的权臣能将篡位之乱象,唯恐自家大宇朝日后也重蹈覆辙,于是苦思冥想生出一计,找机会把助他打江山的众多大将、兄弟邀来共聚一堂,在宴会上问出了名传千古的对话。 “朕得众将相助得了江山,却彻夜难寐,反倒不如一方诸侯时来得安乐。” 自然有将领关心,“今天命已定,谁敢复有异心?陛下何出此言?” 宇太祖叹息,“天下有不欲富贵之人吗?若有黄袍强加汝身,岂非又要生起刀兵之乱?反复如此,天下何时得享太平?” 但凡不是愚笨到极点的人,谁还听不懂太祖之意? 早年间大宇太祖本只是一方诸侯,为前朝戎马半身,立下不世奇功,奈何功高为前朝亡帝所嫉,屡屡加以陷害。大宇太祖本是一味忍让,手下将领却暗中谋划,一日黄袍加身,半逼半就让大宇太祖扛起了反旗。 如今太祖旧事重提,显然是对众多助他打下江山却个个位高权重的大将、兄弟起了猜忌之心,怕他们效而仿之,故意敲打,岂能不让一众将领、兄弟心生惊恐? 于是一夜一宴,君将促膝长谈,谈及昔日情义,众人轮流共饮一杯酒,以示不忘旧情。第二日众将皆尽上书称病,自解兵权,大宇太祖欣然同意后,如约赠予众将非凡富贵,两全其美,君将共同缔造了这一出名为“杯酒释兵权”的千古佳话。 说是佳话,实则是经过了史学家的美化,内中有多么残酷,只有当事人和那个时代的人才能得知。 反正至此之后,兵权尽归天子,众将却一个个都成了“富贵闲王”,马放南山,而这个典故也成就了一件至宝,就是承载了这段“君将两相宜”之佳话的那尊酒杯。 传闻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段佳话的名头越来越大,渐渐竟与大宇国运生出莫名羁绊,而那尊酒杯则因此共享国运,成为了大宇镇压国运的国器。 这就是……释兵杯! 第八百六十四章 小老头 “李王民!” 到了这个时候,朱克理看起来终是忍不住了,他气息陡然一变,竟不知用什么方法挣脱了李王民的掌控,“你坑害一个时代十万天才,是欲与全天下为敌吗?” 他一脱困,毅然以主阵者的身份解散了整个战阵,令巨象魂相一声哀鸣,骤然当空崩解。如此强行解开战阵,对组成战阵的所有人都不是好事,必然因此受到反创,包括朱克理自己。 但是对于大局来说,却是利大于弊,失去了巨象魂相这一重束缚,独留下蛟龙魂相一重束缚,朱子青足以挣脱开来。 ———————————————————————————————————————————————————————————————————————————————— “李王民!” 到了这个时候,朱克理看起来终是忍不住了,他气息陡然一变,竟不知用什么方法挣脱了李王民的掌控,“你坑害一个时代十万天才,是欲与全天下为敌吗?” 他一脱困,毅然以主阵者的身份解散了整个战阵,令巨象魂相一声哀鸣,骤然当空崩解。如此强行解开战阵,对组成战阵的所有人都不是好事,必然因此受到反创,包括朱克理自己。 但是对于大局来说,却是利大于弊,失去了巨象魂相这一重束缚,独留下蛟龙魂相一重束缚,朱子青足以挣脱开来。 “李王民!” 到了这个时候,朱克理看起来终是忍不住了,他气息陡然一变,竟不知用什么方法挣脱了李王民的掌控,“你坑害一个时代十万天才,是欲与全天下为敌吗?” 他一脱困,毅然以主阵者的身份解散了整个战阵,令巨象魂相一声哀鸣,骤然当空崩解。如此强行解开战阵,对组成战阵的所有人都不是好事,必然因此受到反创,包括朱克理自己。 但是对于大局来说,却是利大于弊,失去了巨象魂相这一重束缚,独留下蛟龙魂相一重束缚,朱子青足以挣脱开来。 “李王民!” 到了这个时候,朱克理看起来终是忍不住了,他气息陡然一变,竟不知用什么方法挣脱了李王民的掌控,“你坑害一个时代十万天才,是欲与全天下为敌吗?” 他一脱困,毅然以主阵者的身份解散了整个战阵,令巨象魂相一声哀鸣,骤然当空崩解。如此强行解开战阵,对组成战阵的所有人都不是好事,必然因此受到反创,包括朱克理自己。 但是对于大局来说,却是利大于弊,失去了巨象魂相这一重束缚,独留下蛟龙魂相一重束缚,朱子青足以挣脱开来。 “李王民!” 到了这个时候,朱克理看起来终是忍不住了,他气息陡然一变,竟不知用什么方法挣脱了李王民的掌控,“你坑害一个时代十万天才,是欲与全天下为敌吗?” 他一脱困,毅然以主阵者的身份解散了整个战阵,令巨象魂相一声哀鸣,骤然当空崩解。如此强行解开战阵,对组成战阵的所有人都不是好事,必然因此受到反创,包括朱克理自己。 但是对于大局来说,却是利大于弊,失去了巨象魂相这一重束缚,独留下蛟龙魂相一重束缚,朱子青足以挣脱开来。 “李王民!” 到了这个时候,朱克理看起来终是忍不住了,他气息陡然一变,竟不知用什么方法挣脱了李王民的掌控,“你坑害一个时代十万天才,是欲与全天下为敌吗?” 他一脱困,毅然以主阵者的身份解散了整个战阵,令巨象魂相一声哀鸣,骤然当空崩解。如此强行解开战阵,对组成战阵的所有人都不是好事,必然因此受到反创,包括朱克理自己。 但是对于大局来说,却是利大于弊,失去了巨象魂相这一重束缚,独留下蛟龙魂相一重束缚,朱子青足以挣脱开来。 “李王民!” 到了这个时候,朱克理看起来终是忍不住了,他气息陡然一变,竟不知用什么方法挣脱了李王民的掌控,“你坑害一个时代十万天才,是欲与全天下为敌吗?” 他一脱困,毅然以主阵者的身份解散了整个战阵,令巨象魂相一声哀鸣,骤然当空崩解。如此强行解开战阵,对组成战阵的所有人都不是好事,必然因此受到反创,包括朱克理自己。 但是对于大局来说,却是利大于弊,失去了巨象魂相这一重束缚,独留下蛟龙魂相一重束缚,朱子青足以挣脱开来。 “李王民!” 到了这个时候,朱克理看起来终是忍不住了,他气息陡然一变,竟不知用什么方法挣脱了李王民的掌控,“你坑害一个时代十万天才,是欲与全天下为敌吗?” 他一脱困,毅然以主阵者的身份解散了整个战阵,令巨象魂相一声哀鸣,骤然当空崩解。如此强行解开战阵,对组成战阵的所有人都不是好事,必然因此受到反创,包括朱克理自己。 但是对于大局来说,却是利大于弊,失去了巨象魂相这一重束缚,独留下蛟龙魂相一重束缚,朱子青足以挣脱开来。 “李王民!” 到了这个时候,朱克理看起来终是忍不住了,他气息陡然一变,竟不知用什么方法挣脱了李王民的掌控,“你坑害一个时代十万天才,是欲与全天下为敌吗?” 他一脱困,毅然以主阵者的身份解散了整个战阵,令巨象魂相一声哀鸣,骤然当空崩解。如此强行解开战阵,对组成战阵的所有人都不是好事,必然因此受到反创,包括朱克理自己。 但是对于大局来说,却是利大于弊,失去了巨象魂相这一重束缚,独留下蛟龙魂相一重束缚,朱子青足以挣脱开来。 “李王民!” 到了这个时候,朱克理看起来终是忍不住了,他气息陡然一变,竟不知用什么方法挣脱了李王民的掌控,“你坑害一个时代十万天才,是欲与全天下为敌吗?” 他一脱困,毅然以主阵者的身份解散了整个战阵,令巨象魂相一声哀鸣,骤然当空崩解。如此强行解开战阵,对组成战阵的所有人都不是好事,必然因此受到反创,包括朱克理自己。 但是对于大局来说,却是利大于弊,失去了巨象魂相这一重束缚,独留下蛟龙魂相一重束缚,朱子青足以挣脱开来。 “李王民!” 到了这个时候,朱克理看起来终是忍不住了,他气息陡然一变,竟不知用什么方法挣脱了李王民的掌控,“你坑害一个时代十万天才,是欲与全天下为敌吗?” 他一脱困,毅然以主阵者的身份解散了整个战阵,令巨象魂相一声哀鸣,骤然当空崩解。如此强行解开战阵,对组成战阵的所有人都不是好事,必然因此受到反创,包括朱克理自己。 但是对于大局来说,却是利大于弊,失去了巨象魂相这一重束缚,独留下蛟龙魂相一重束缚,朱子青足以挣脱开来。 “李王民!” 到了这个时候,朱克理看起来终是忍不住了,他气息陡然一变,竟不知用什么方法挣脱了李王民的掌控,“你坑害一个时代十万天才,是欲与全天下为敌吗?” 他一脱困,毅然以主阵者的身份解散了整个战阵,令巨象魂相一声哀鸣,骤然当空崩解。如此强行解开战阵,对组成战阵的所有人都不是好事,必然因此受到反创,包括朱克理自己。 但是对于大局来说,却是利大于弊,失去了巨象魂相这一重束缚,独留下蛟龙魂相一重束缚,朱子青足以挣脱开来。 “李王民!” 到了这个时候,朱克理看起来终是忍不住了,他气息陡然一变,竟不知用什么方法挣脱了李王民的掌控,“你坑害一个时代十万天才,是欲与全天下为敌吗?” 他一脱困,毅然以主阵者的身份解散了整个战阵,令巨象魂相一声哀鸣,骤然当空崩解。如此强行解开战阵,对组成战阵的所有人都不是好事,必然因此受到反创,包括朱克理自己。 但是对于大局来说,却是利大于弊,失去了巨象魂相这一重束缚,独留下蛟龙魂相一重束缚,朱子青足以挣脱开来。 “李王民!” 到了这个时候,朱克理看起来终是忍不住了,他气息陡然一变,竟不知用什么方法挣脱了李王民的掌控,“你坑害一个时代十万天才,是欲与全天下为敌吗?” 他一脱困,毅然以主阵者的身份解散了整个战阵,令巨象魂相一声哀鸣,骤然当空崩解。如此强行解开战阵,对组成战阵的所有人都不是好事,必然因此受到反创,包括朱克理自己。 但是对于大局来说,却是利大于弊,失去了巨象魂相这一重束缚,独留下蛟龙魂相一重束缚,朱子青足以挣脱开来。 “李王民!” 到了这个时候,朱克理看起来终是忍不住了,他气息陡然一变,竟不知用什么方法挣脱了李王民的掌控,“你坑害一个时代十万天才,是欲与全天下为敌吗?” 他一脱困,毅然以主阵者的身份解散了整个战阵,令巨象魂相一声哀鸣,骤然当空崩解。如此强行解开战阵,对组成战阵的所有人都不是好事,必然因此受到反创,包括朱克理自己。 但是对于大局来说,却是利大于弊,失去了巨象魂相这一重束缚,独留下蛟龙魂相一重束缚,朱子青足以挣脱开来。 “李王民!” 到了这个时候,朱克理看起来终是忍不住了,他气息陡然一变,竟不知用什么方法挣脱了李王民的掌控,“你坑害一个时代十万天才,是欲与全天下为敌吗?” 他一脱困,毅然以主阵者的身份解散了整个战阵,令巨象魂相一声哀鸣,骤然当空崩解。如此强行解开战阵,对组成战阵的所有人都不是好事,必然因此受到反创,包括朱克理自己。 但是对于大局来说,却是利大于弊,失去了巨象魂相这一重束缚,独留下蛟龙魂相一重束缚,朱子青足以挣脱开来。 “李王民!” 到了这个时候,朱克理看起来终是忍不住了,他气息陡然一变,竟不知用什么方法挣脱了李王民的掌控,“你坑害一个时代十万天才,是欲与全天下为敌吗?” 他一脱困,毅然以主阵者的身份解散了整个战阵,令巨象魂相一声哀鸣,骤然当空崩解。如此强行解开战阵,对组成战阵的所有人都不是好事,必然因此受到反创,包括朱克理自己。 但是对于大局来说,却是利大于弊,失去了巨象魂相这一重束缚,独留下蛟龙魂相一重束缚,朱子青足以挣脱开来。 “李王民!” 到了这个时候,朱克理看起来终是忍不住了,他气息陡然一变,竟不知用什么方法挣脱了李王民的掌控,“你坑害一个时代十万天才,是欲与全天下为敌吗?” 他一脱困,毅然以主阵者的身份解散了整个战阵,令巨象魂相一声哀鸣,骤然当空崩解。如此强行解开战阵,对组成战阵的所有人都不是好事,必然因此受到反创,包括朱克理自己。 但是对于大局来说,却是利大于弊,失去了巨象魂相这一重束缚,独留下蛟龙魂相一重束缚,朱子青足以挣脱开来。 “李王民!” 到了这个时候,朱克理看起来终是忍不住了,他气息陡然一变,竟不知用什么方法挣脱了李王民的掌控,“你坑害一个时代十万天才,是欲与全天下为敌吗?” 他一脱困,毅然以主阵者的身份解散了整个战阵,令巨象魂相一声哀鸣,骤然当空崩解。如此强行解开战阵,对组成战阵的所有人都不是好事,必然因此受到反创,包括朱克理自己。 但是对于大局来说,却是利大于弊,失去了巨象魂相这一重束缚,独留下蛟龙魂相一重束缚,朱子青足以挣脱开来。 “李王民!” 到了这个时候,朱克理看起来终是忍不住了,他气息陡然一变,竟不知用什么方法挣脱了李王民的掌控,“你坑害一个时代十万天才,是欲与全天下为敌吗?” 他一脱困,毅然以主阵者的身份解散了整个战阵,令巨象魂相一声哀鸣,骤然当空崩解。如此强行解开战阵,对组成战阵的所有人都不是好事,必然因此受到反创,包括朱克理自己。 但是对于大局来说,却是利大于弊,失去了巨象魂相这一重束缚,独留下蛟龙魂相一重束缚,朱子青足以挣脱开来。 第八百六十五章 乙十三 “是杀侯?” “他?!” 无数人呆立当场,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杀侯化为“本体”,一只五尺高下的金毛战猴,相比众人都显得矮小,相比长过百多丈的巨大蛟龙魂相,那就越发显得小如蝼蚁。然而此时此刻,杀侯一把反扣住蛟龙巨爪,硬是挡住了蛟龙魂相扣抓巨力,随后……扯下一大块魂相血肉来! 看那架势,若不是二者体型差距太大,仅仅杀侯这一下,就不单只是扯下一块血肉这么简单的创伤了,怕是连这只蛟龙巨爪都能一把扯掉! “杀侯,竟能这么强吗?” 人们震惊骇然,震撼之余,心头再度生出了无穷的希望。 “战力暴增后的杀侯和小儒王,已有一战之力!” “或许真能翻盘!” 当然,这其中不乏质疑与愤懑,“看来杀侯和小儒王一样,早有这般实力,小儒王不好动用手段情有可原,但杀侯为何也要等到现在才出面?” “是啊,若是早早出手,何至于还妄死这么多人?” …… 听着这样的质疑声,未免叫人心寒,小牛魔一行人但凡听到这样的话,立马转身走开,根本不想救走这样的人。若非情势不允许,以小牛魔的暴脾气,肯定一巴掌把这种人当场拍死! 说得轻巧,根本不知道刘恒挺身而出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却还能如此忘恩负义,不知感恩,这种人真没资格活在世上。留他们在战场上自生自灭,小牛魔觉得自己最近脾气已经越来越好,足够仁慈了。 “感谢杀侯援手。”朱克理却并非糊涂之人,立刻朝刘恒传音感激,感激他为大义和整个江湖的巨大牺牲与付出,这绝对值得一谢。 刘恒一笑,残棍轰砸向蛟龙魂相,“你我是同路人,谁也没必要对谁说谢,我尽力缠住蛟龙魂相,那朱子青就拜托朱兄了!” 刘恒牺牲巨大,朱克理的牺牲又何曾少了? 这次朱克理挺身而出,回去后等待他的还不知是何等阵仗,假若到达逐出儒家的地步,那么对于朱克理而言,真真就是生不如死。 然而面对大难,朱克理还是毅然决然地做出了抉择,这份担当至少在刘恒看来,同辈第一人之称,名至实归! “同路人么……” 咀嚼着这个称呼,朱克理竟露出一丝笑容,和刘恒遥遥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杀侯且暂担重任,在下定会尽快了结朱子青,随后就来驰援!” 相比朱子青,蛟龙魂相更是大麻烦,战力相同的情况下,蛟龙魂相的力量必然雄厚十百倍,所以刘恒的的确确主动挑起了最重的责任。 危急关头,没什么可多说的,他们三言两语就定下了各自的目标,然后就是拼尽全力,这才是给对方最大的帮助。 “我真没想到,除了一个朱克理,又蹦出你这么个意外。”李王民玩味地道:“久闻杀侯大名,却是直至今日才真正知道鼎鼎大名的杀侯,为何能够搅动小半天下为之大乱,还能逍遥到今天,实力真真出人意料。” “不过。”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又道:“你们真以为我只有这点实力吗?” —————————————————————————————————————————————————————————————————————————————————————— “是杀侯?” “他?!” 无数人呆立当场,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杀侯化为“本体”,一只五尺高下的金毛战猴,相比众人都显得矮小,相比长过百多丈的巨大蛟龙魂相,那就越发显得小如蝼蚁。然而此时此刻,杀侯一把反扣住蛟龙巨爪,硬是挡住了蛟龙魂相扣抓巨力,随后……扯下一大块魂相血肉来! 看那架势,若不是二者体型差距太大,仅仅杀侯这一下,就不单只是扯下一块血肉这么简单的创伤了,怕是连这只蛟龙巨爪都能一把扯掉! “杀侯,竟能这么强吗?” 人们震惊骇然,震撼之余,心头再度生出了无穷的希望。 “战力暴增后的杀侯和小儒王,已有一战之力!” “或许真能翻盘!” 当然,这其中不乏质疑与愤懑,“看来杀侯和小儒王一样,早有这般实力,小儒王不好动用手段情有可原,但杀侯为何也要等到现在才出面?” “是啊,若是早早出手,何至于还妄死这么多人?” …… 听着这样的质疑声,未免叫人心寒,小牛魔一行人但凡听到这样的话,立马转身走开,根本不想救走这样的人。若非情势不允许,以小牛魔的暴脾气,肯定一巴掌把这种人当场拍死! 说得轻巧,根本不知道刘恒挺身而出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却还能如此忘恩负义,不知感恩,这种人真没资格活在世上。留他们在战场上自生自灭,小牛魔觉得自己最近脾气已经越来越好,足够仁慈了。 “感谢杀侯援手。”朱克理却并非糊涂之人,立刻朝刘恒传音感激,感激他为大义和整个江湖的巨大牺牲与付出,这绝对值得一谢。 刘恒一笑,残棍轰砸向蛟龙魂相,“你我是同路人,谁也没必要对谁说谢,我尽力缠住蛟龙魂相,那朱子青就拜托朱兄了!” 刘恒牺牲巨大,朱克理的牺牲又何曾少了? 这次朱克理挺身而出,回去后等待他的还不知是何等阵仗,假若到达逐出儒家的地步,那么对于朱克理而言,真真就是生不如死。 然而面对大难,朱克理还是毅然决然地做出了抉择,这份担当至少在刘恒看来,同辈第一人之称,名至实归! “同路人么……” 咀嚼着这个称呼,朱克理竟露出一丝笑容,和刘恒遥遥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杀侯且暂担重任,在下定会尽快了结朱子青,随后就来驰援!” 相比朱子青,蛟龙魂相更是大麻烦,战力相同的情况下,蛟龙魂相的力量必然雄厚十百倍,所以刘恒的的确确主动挑起了最重的责任。 危急关头,没什么可多说的,他们三言两语就定下了各自的目标,然后就是拼尽全力,这才是给对方最大的帮助。 “我真没想到,除了一个朱克理,又蹦出你这么个意外。”李王民玩味地道:“久闻杀侯大名,却是直至今日才真正知道鼎鼎大名的杀侯,为何能够搅动小半天下为之大乱,还能逍遥到今天,实力真真出人意料。” “不过。”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又道:“你们真以为我只有这点实力吗?” “是杀侯?” “他?!” 无数人呆立当场,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杀侯化为“本体”,一只五尺高下的金毛战猴,相比众人都显得矮小,相比长过百多丈的巨大蛟龙魂相,那就越发显得小如蝼蚁。然而此时此刻,杀侯一把反扣住蛟龙巨爪,硬是挡住了蛟龙魂相扣抓巨力,随后……扯下一大块魂相血肉来! 看那架势,若不是二者体型差距太大,仅仅杀侯这一下,就不单只是扯下一块血肉这么简单的创伤了,怕是连这只蛟龙巨爪都能一把扯掉! “杀侯,竟能这么强吗?” 人们震惊骇然,震撼之余,心头再度生出了无穷的希望。 “战力暴增后的杀侯和小儒王,已有一战之力!” “或许真能翻盘!” 当然,这其中不乏质疑与愤懑,“看来杀侯和小儒王一样,早有这般实力,小儒王不好动用手段情有可原,但杀侯为何也要等到现在才出面?” “是啊,若是早早出手,何至于还妄死这么多人?” …… 听着这样的质疑声,未免叫人心寒,小牛魔一行人但凡听到这样的话,立马转身走开,根本不想救走这样的人。若非情势不允许,以小牛魔的暴脾气,肯定一巴掌把这种人当场拍死! 说得轻巧,根本不知道刘恒挺身而出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却还能如此忘恩负义,不知感恩,这种人真没资格活在世上。留他们在战场上自生自灭,小牛魔觉得自己最近脾气已经越来越好,足够仁慈了。 “感谢杀侯援手。”朱克理却并非糊涂之人,立刻朝刘恒传音感激,感激他为大义和整个江湖的巨大牺牲与付出,这绝对值得一谢。 刘恒一笑,残棍轰砸向蛟龙魂相,“你我是同路人,谁也没必要对谁说谢,我尽力缠住蛟龙魂相,那朱子青就拜托朱兄了!” 刘恒牺牲巨大,朱克理的牺牲又何曾少了? 这次朱克理挺身而出,回去后等待他的还不知是何等阵仗,假若到达逐出儒家的地步,那么对于朱克理而言,真真就是生不如死。 然而面对大难,朱克理还是毅然决然地做出了抉择,这份担当至少在刘恒看来,同辈第一人之称,名至实归! “同路人么……” 咀嚼着这个称呼,朱克理竟露出一丝笑容,和刘恒遥遥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杀侯且暂担重任,在下定会尽快了结朱子青,随后就来驰援!” 相比朱子青,蛟龙魂相更是大麻烦,战力相同的情况下,蛟龙魂相的力量必然雄厚十百倍,所以刘恒的的确确主动挑起了最重的责任。 危急关头,没什么可多说的,他们三言两语就定下了各自的目标,然后就是拼尽全力,这才是给对方最大的帮助。 “我真没想到,除了一个朱克理,又蹦出你这么个意外。”李王民玩味地道:“久闻杀侯大名,却是直至今日才真正知道鼎鼎大名的杀侯,为何能够搅动小半天下为之大乱,还能逍遥到今天,实力真真出人意料。” “不过。”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又道:“你们真以为我只有这点实力吗?” “是杀侯?” “他?!” 无数人呆立当场,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杀侯化为“本体”,一只五尺高下的金毛战猴,相比众人都显得矮小,相比长过百多丈的巨大蛟龙魂相,那就越发显得小如蝼蚁。然而此时此刻,杀侯一把反扣住蛟龙巨爪,硬是挡住了蛟龙魂相扣抓巨力,随后……扯下一大块魂相血肉来! 看那架势,若不是二者体型差距太大,仅仅杀侯这一下,就不单只是扯下一块血肉这么简单的创伤了,怕是连这只蛟龙巨爪都能一把扯掉! “杀侯,竟能这么强吗?” 人们震惊骇然,震撼之余,心头再度生出了无穷的希望。 “战力暴增后的杀侯和小儒王,已有一战之力!” “或许真能翻盘!” 当然,这其中不乏质疑与愤懑,“看来杀侯和小儒王一样,早有这般实力,小儒王不好动用手段情有可原,但杀侯为何也要等到现在才出面?” “是啊,若是早早出手,何至于还妄死这么多人?” …… 听着这样的质疑声,未免叫人心寒,小牛魔一行人但凡听到这样的话,立马转身走开,根本不想救走这样的人。若非情势不允许,以小牛魔的暴脾气,肯定一巴掌把这种人当场拍死! 说得轻巧,根本不知道刘恒挺身而出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却还能如此忘恩负义,不知感恩,这种人真没资格活在世上。留他们在战场上自生自灭,小牛魔觉得自己最近脾气已经越来越好,足够仁慈了。 “感谢杀侯援手。”朱克理却并非糊涂之人,立刻朝刘恒传音感激,感激他为大义和整个江湖的巨大牺牲与付出,这绝对值得一谢。 刘恒一笑,残棍轰砸向蛟龙魂相,“你我是同路人,谁也没必要对谁说谢,我尽力缠住蛟龙魂相,那朱子青就拜托朱兄了!” 刘恒牺牲巨大,朱克理的牺牲又何曾少了? 这次朱克理挺身而出,回去后等待他的还不知是何等阵仗,假若到达逐出儒家的地步,那么对于朱克理而言,真真就是生不如死。 然而面对大难,朱克理还是毅然决然地做出了抉择,这份担当至少在刘恒看来,同辈第一人之称,名至实归! “同路人么……” 咀嚼着这个称呼,朱克理竟露出一丝笑容,和刘恒遥遥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杀侯且暂担重任,在下定会尽快了结朱子青,随后就来驰援!” 相比朱子青,蛟龙魂相更是大麻烦,战力相同的情况下,蛟龙魂相的力量必然雄厚十百倍,所以刘恒的的确确主动挑起了最重的责任。 危急关头,没什么可多说的,他们三言两语就定下了各自的目标,然后就是拼尽全力,这才是给对方最大的帮助。 第八百六十六章 淳朴 “是杀侯?” “他?!” 无数人呆立当场,看到了永生难忘的一幕。 杀侯化为“本体”,一只五尺高下的金毛战猴,相比众人都显得矮小,相比长过百多丈的巨大蛟龙魂相,那就越发显得小如蝼蚁。然而此时此刻,杀侯一把反扣住蛟龙巨爪,硬是挡住了蛟龙魂相扣抓巨力,随后……扯下一大块魂相血肉来! 看那架势,若不是二者体型差距太大,仅仅杀侯这一下,就不单只是扯下一块血肉这么简单的创伤了,怕是连这只蛟龙巨爪都能一把扯掉! “杀侯,竟能这么强吗?” 人们震惊骇然,震撼之余,心头再度生出了无穷的希望。 “战力暴增后的杀侯和小儒王,已有一战之力!” “或许真能翻盘!” 当然,这其中不乏质疑与愤懑,“看来杀侯和小儒王一样,早有这般实力,小儒王不好动用手段情有可原,但杀侯为何也要等到现在才出面?” “是啊,若是早早出手,何至于还妄死这么多人?” …… 听着这样的质疑声,未免叫人心寒,小牛魔一行人但凡听到这样的话,立马转身走开,根本不想救走这样的人。若非情势不允许,以小牛魔的暴脾气,肯定一巴掌把这种人当场拍死! 说得轻巧,根本不知道刘恒挺身而出付出了怎样的代价,却还能如此忘恩负义,不知感恩,这种人真没资格活在世上。留他们在战场上自生自灭,小牛魔觉得自己最近脾气已经越来越好,足够仁慈了。 “感谢杀侯援手。”朱克理却并非糊涂之人,立刻朝刘恒传音感激,感激他为大义和整个江湖的巨大牺牲与付出,这绝对值得一谢。 刘恒一笑,残棍轰砸向蛟龙魂相,“你我是同路人,谁也没必要对谁说谢,我尽力缠住蛟龙魂相,那朱子青就拜托朱兄了!” 刘恒牺牲巨大,朱克理的牺牲又何曾少了? 这次朱克理挺身而出,回去后等待他的还不知是何等阵仗,假若到达逐出儒家的地步,那么对于朱克理而言,真真就是生不如死。 然而面对大难,朱克理还是毅然决然地做出了抉择,这份担当至少在刘恒看来,同辈第一人之称,名至实归! “同路人么……” 咀嚼着这个称呼,朱克理竟露出一丝笑容,和刘恒遥遥对视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杀侯且暂担重任,在下定会尽快了结朱子青,随后就来驰援!” 相比朱子青,蛟龙魂相更是大麻烦,战力相同的情况下,蛟龙魂相的力量必然雄厚十百倍,所以刘恒的的确确主动挑起了最重的责任。 危急关头,没什么可多说的,他们三言两语就定下了各自的目标,然后就是拼尽全力,这才是给对方最大的帮助。 “我真没想到,除了一个朱克理,又蹦出你这么个意外。”李王民玩味地道:“久闻杀侯大名,却是直至今日才真正知道鼎鼎大名的杀侯,为何能够搅动小半天下为之大乱,还能逍遥到今天,实力真真出人意料。” “不过。” 他顿了顿,声音转冷,又道:“你们真以为我只有这点实力吗?” 话音还没落,蛟龙魂相的威势竟然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巨爪抓落,声势越发恐怖威猛。 “暂时提升战力的手段吗?” 眼见蛟龙魂相更强,刘恒和朱克理不仅没有惊惶,反而心里都松了口气。因为暂时提升战力,往往带有很大的后遗症,仅有刘恒和泥猴合体是个例外,所以对于大多数人而言,动用这类手段,说明已经是最后的底牌了。 虽说李王民底牌用尽,可是蛟龙魂相的力量从大师境一重骤然拔升到大师境一重巅峰,在这么高的层次,即便只是提升了几层小境界,战力也有质一般的飞跃,让刘恒压力骤增。 蛟龙魂相攻击的速度增快数筹,力量也越发强大,已经让刘恒无法硬抗,只能与之周旋。但因为蛟龙魂相如今的速度比他更盛一线,饶是刘恒竭尽全力,依旧陷入了岌岌可危的处境。 就在这时候,偏偏听到了一声闷哼,叫刘恒心下也随之咯噔了一下,危急之中不忘循声望去,随后瞳仁猛缩。 原来另一边朱克理的处境,同样不容乐观。 朱子青好像已经完全落入李王民的掌控,举止越来越自然,而且战力同样有所增长,却引而不发,刚刚趁机突然爆发,打了朱克理一个措手不及,就此受了创伤。 “是尸仙道体!” 朱克理咬牙传音道,让刘恒心神一凛。 直到此刻,他们终于能凭借种种异常确定李王民是什么道体天骄了,竟是道体榜上排名第十、世人称之最为邪门的尸仙道体! 尸仙道体,魂气类似于尸气,别说是死尸,就是活人接触多了,同样会因此尸化,受其奴役。尸仙道体掌控的尸仆,都能够随着道体本体的增强而增强,而且哪怕是魂修,只要神魂未灭,同样难逃尸仙道体的掌控,端得恐怖非常。 但尸仙道体之邪门,不仅对外,更在于对己。毕竟是排名前十的道体,觉醒的要求都不仅是种种相应灵药滋养那么简单,比如尸仙道体,还需要“先死而后生”,将自身也化作尸修,才能真正觉醒。 至此,之前种种疑点,到现在总算能解答大半了,而且……李王民很可能也并非今世天才! 真相恐怕并非如李王民所说那么简单,什么李家随手布局,都是吓唬人的。估计李家早就发现了这座古城,在某个年代诞生了李王民这么个尸仙道体天骄,才做下了相应的布局。比如,促成李王民觉醒之后,再将其封印到这个古城,等待和大宇朝这一批天才一道出世! 这才能解释,李王民为何实力能超过同辈第一人的朱克理,才能解释李王民为何能在古城里如鱼得水,占尽优势,才能解释李家布局如此合理,好像断定了后世会出现一个尸仙道体天骄,恰恰把之前布局全部利用上!才能解释,李王民为何之前一直不曾出现,出现时还能乔装得和古代天才们十分相像,叫人分辨不出,因为他同样是“死而后生”的人! 这些之前不合理的疑点,如今都豁然开朗了。 “亏得李王民封印的时间应该不长,否则……”刘恒心里庆幸,想想也觉得后怕。倘若李王民封印的时间更长,凭借古城和灵源泉池,他出世时的实力肯定绝不仅仅只是眼前这样,将会更加恐怖! 明悟真相,却对他们的现状没有任何改变,刘恒本还想问问朱克理能否撑住,但眼见朱克理在手持释兵杯的朱子青猛攻下节节溃败,他就知道不用多问了。 李家和李王民的准备,太过充分了,在双方用尽底牌之后,还是稳稳占据了上风,获取胜利只是迟早的事。 “那就……彻底燃烧吧!” 刘恒心头喃喃,再没有一丝迟疑,倏然后撤,与蛟龙魂相暂时拉开一段距离,同时从随身的乾坤钱袋取出一个精巧玉瓶,直接翻掌砍破瓶口,就这么将内中的事物吞入口中。 那是……三滴九尾狐妖真血! 胡玉酥珍藏着意图逆天改命的宝物,哪想到最后会被刘恒用了,这却是刘恒吸收的第四种神兽级的真血。 刘恒极力拉远距离,然后迅速和泥猴分离,再度催动久久不用的《血炼功》。已经炼化过三种神兽真血的刘恒,对于炼化真血早就驾轻就熟,同样《血炼功》也变得无比强悍,待催动起来后,转瞬就如张张大网,将入体的三滴九尾妖狐真血包裹个严严实实,然后骤然生出万千细密小刺,朝内齐扎进去! 密密麻麻的细刺如若磨盘般旋转,速度竟快得惊人,没过多久,就把三滴九尾妖狐真血彻底搅碎,一点点浸润进去,混于一体。 “不错,识时务者为俊杰。”李王民的声音响起,有种笑意,“似杀侯才是俊杰,那么朱兄呢?非要以卵击石吗?” 他以为刘恒知难而退,于是并没有追击,只是对刘恒退去的方向加强防备,然后转头动用全部力量,倾压向朱克理,让朱克理陷入更加艰难的险境,危在旦夕! “其实,两位都是人中龙凤,没必要为了一些不值当的东西与本王为敌,待到将来,本王同样需要似二位这样的俊杰辅佐,开创不世伟业。”李王民又道:“所以若非逼不得已,本王也不愿扼杀天骄,朱兄又何必坚持?像杀侯那样明智收手,不是很好吗?” 他一边诱惑游说,一边抓紧攻势,让朱克理短短时间接连受到重创。朱克理面沉如水,心里同样也乱了,因为以为臂助的杀侯突然退走,对他也不啻于一击重击! 单凭朱克理一个人,本就没法抵抗两大大师境战力,更何况此刻的蛟龙魂相和朱子青因为李王民而战力暴涨,比之前更加恐怖。 短短数息,朱克理已是重伤,眸光闪动,悄然取出了保命遁符。 已是无力回天了…… 朱克理心里叹息一声,他已经做过了最大的努力,再强撑下去除了丢掉自身性命再没有别的作用,终是萌生退意,“亏得众人退走得差不多了,魔头势大,我们只能退避,尽量保存力量,再做图谋吧。” 他刚刚想启动保命遁符,却是双目猛睁,原来李王民似乎也看透了他的意图,竟根本不给他启动保命遁符的机会,发起了更加猛烈的攻击!分明要把他的性命彻底留在这里! “你敢!” 朱克理惊怒大吼,却知真的来不及了,自己小命怕是真要丢在这里了。 蛟龙魂相两爪并探,要将朱克理神魂抓爆,而朱子青掌控释兵杯,将道道锦缎流光绷得笔直,如万剑刺下! 天上地下,四面八方,在二者围攻中,竟再无立锥之地! 就在朱克理自知必死之际,蛟龙忽而浑身一僵,一对巨爪停留在朱克理神魂面前一丈的位置,却是再难寸进。不仅再难寸进,而且任由蛟龙如何反抗,还是一点点往后退去,好像身后有不可抗拒的恐怖巨力在拉扯它一样。 虽然变故不明,但两方合击出现这么大的破绽,让朱克理如获新生,急忙反击,险险避过了好似万剑刺来的国器雄光恐怖一击。 “杀侯?!” 就在朱克理惊疑不定之际,忽而听到李王民难以置信地惊怒大喝。 朱克理抽空瞥了眼,就见蛟龙魂相背上浮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似是感觉到他的目光,侧面咧嘴一笑,“让你受惊了。” 见杀侯去而复返,朱克理明明该觉得心里宽慰,但是看着眼前这一幕,却是瞳仁猛缩如针,直觉得惊心动魄。 他见到了什么? 他见到一个强者环抱一尊战阵魂相,就这么硬生生用蛮力将魂相给拖走了,这是何等惊世骇俗的场面! 若非亲眼所见,朱克理打死都不会相信,这等不合常理的情况却真的发生了。 等若以一人之力,独抗数以千人! 然而再怎么不敢置信,这毕竟真的发生了。强援到来,让朱克理重新振奋斗志之余,心情也有些沉重。 于不可能中再度战力暴涨,刘恒付出的代价,绝对超出想象。 “……我不如他。” 朱克理前面小半生,事事苛求完美,务求做到最好,做到无人能比。事实上他不仅是这么要求的,而且也是这么去做的,迄今为止,都做得十分满意。唯独这一次,他生出了不如人的感受,并且心服口服。 一念及此,他紧抿住嘴唇,越发拼命朝朱子青攻伐过去,仿佛要证明什么,或是比拼什么。 “怎么可能?” 另一边,李王民只觉怎么都难以相信,惊怒质问,“你怎么可能让战力提升如此之大,根本不合常理!你……” “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刘恒猛扑到蛟龙魂相身上,裂开猴嘴,那笑容怎么看都显得狞恶,“只要你豁得出去,万事皆有可能。” 第八百六十七章 《百锤功》 (请先看上一章~~) 刘恒是第四次炼化真血了,对于炼化真血后折减寿命这事,好歹总结出了一点经验。 无论何时炼化真血,折减寿命的方式简化来说,就是从他修行《血炼功》那一刻开始算起。也就是说第一次仅剩二十年,第二次仅剩十年,第三次仅剩五年,第四次就只剩两年半左右。 当然,这种计算方式不太准确,比如第三次炼化真血后,照道理来说已过去三四年时间,寿命应该只剩下一年左右。然而为何能剩下两年多,只能说期间过去的三四年不是实算,而是也以某种方式进行了折算。 若是以前,刘恒还有心去仔细计算一番,可是从他炼化第四种真血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想再去计算了,因为仅剩的寿命一定短得可怜,根本没有仔细计算的意义了。 更何况他如今的状况,不仅仅是寿命将尽那么简单。没有了合体状态的压制,强行冲击四大神府的恶果彻底爆发,这本就凶险,刘恒还继续炼化了一种级真血,这更像是一剂猛药,让恶果变得越发无可救药。 饶是他反应足够快,迅速将内力抽离出四大神府,可是四大神府依旧相继被挤爆。 五脏六腑十一宫,都至关重要,一旦受创,足以致命,更何况连毁四府? 没有当场吐血软倒,已经是刘恒在众人面前强撑了,实则他现在的状况糟糕透顶。亏得风势不算多强,否则只需一阵更强点的风就能把他吹倒,毁去他所有强撑的努力。 每一息每一瞬,刘恒的状态都在以惊人的速度继续恶化,根本看不到一点逆转的可能。在不知道自己何时就会死的状态下,刘恒不敢浪费丁点时间,根本不理会众人慌乱和关心的吵闹,抓紧时间交代道:“我和朱兄竭尽全力化解了劫数,却只是惨胜,我必须找个地方闭关,有些事就长话短说吧。” 人群的吵闹声戛然而止,人人神色各异,都欲言又止,不忍心打断刘恒,于是凝神静听。 “易希兄、福来兄、旭升兄……” 历练路上结识的好友,刘恒一个个点名过去,然后反手送出一个乾坤钱袋,“相识一场就是缘分,区区薄礼,还请不要推辞。” 无缘无故,哪有就这么收礼的道理,一众好友个个惊愕,然后就要推辞。刘恒却不容拒绝,硬是把备好的乾坤钱袋塞到他们手里,他们还想再拒,沉默良久的小牛魔却是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别推辞了,都收下吧。” 众人看他一眼,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都是面色难看,默默收下。刘恒也和他对视,终是露出一丝笑容,却没急着跟他说话,转而望向小胖子。 ————————————————————————————————————————————————————————————————————————————————————————————————————————刘恒是第四次炼化真血了,对于炼化真血后折减寿命这事,好歹总结出了一点经验。 无论何时炼化真血,折减寿命的方式简化来说,就是从他修行《血炼功》那一刻开始算起。也就是说第一次仅剩二十年,第二次仅剩十年,第三次仅剩五年,第四次就只剩两年半左右。 当然,这种计算方式不太准确,比如第三次炼化真血后,照道理来说已过去三四年时间,寿命应该只剩下一年左右。然而为何能剩下两年多,只能说期间过去的三四年不是实算,而是也以某种方式进行了折算。 若是以前,刘恒还有心去仔细计算一番,可是从他炼化第四种真血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想再去计算了,因为仅剩的寿命一定短得可怜,根本没有仔细计算的意义了。 更何况他如今的状况,不仅仅是寿命将尽那么简单。没有了合体状态的压制,强行冲击四大神府的恶果彻底爆发,这本就凶险,刘恒还继续炼化了一种级真血,这更像是一剂猛药,让恶果变得越发无可救药。 饶是他反应足够快,迅速将内力抽离出四大神府,可是四大神府依旧相继被挤爆。 五脏六腑十一宫,都至关重要,一旦受创,足以致命,更何况连毁四府? 没有当场吐血软倒,已经是刘恒在众人面前强撑了,实则他现在的状况糟糕透顶。亏得风势不算多强,否则只需一阵更强点的风就能把他吹倒,毁去他所有强撑的努力。 每一息每一瞬,刘恒的状态都在以惊人的速度继续恶化,根本看不到一点逆转的可能。在不知道自己何时就会死的状态下,刘恒不敢浪费丁点时间,根本不理会众人慌乱和关心的吵闹,抓紧时间交代道:“我和朱兄竭尽全力化解了劫数,却只是惨胜,我必须找个地方闭关,有些事就长话短说吧。” 人群的吵闹声戛然而止,人人神色各异,都欲言又止,不忍心打断刘恒,于是凝神静听。 “易希兄、福来兄、旭升兄……” 历练路上结识的好友,刘恒一个个点名过去,然后反手送出一个乾坤钱袋,“相识一场就是缘分,区区薄礼,还请不要推辞。” 无缘无故,哪有就这么收礼的道理,一众好友个个惊愕,然后就要推辞。刘恒却不容拒绝,硬是把备好的乾坤钱袋塞到他们手里,他们还想再拒,沉默良久的小牛魔却是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别推辞了,都收下吧。” 众人看他一眼,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都是面色难看,默默收下。刘恒也和他对视,终是露出一丝笑容,却没急着跟他说话,转而望向小胖子。 刘恒是第四次炼化真血了,对于炼化真血后折减寿命这事,好歹总结出了一点经验。 无论何时炼化真血,折减寿命的方式简化来说,就是从他修行《血炼功》那一刻开始算起。也就是说第一次仅剩二十年,第二次仅剩十年,第三次仅剩五年,第四次就只剩两年半左右。 当然,这种计算方式不太准确,比如第三次炼化真血后,照道理来说已过去三四年时间,寿命应该只剩下一年左右。然而为何能剩下两年多,只能说期间过去的三四年不是实算,而是也以某种方式进行了折算。 若是以前,刘恒还有心去仔细计算一番,可是从他炼化第四种真血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想再去计算了,因为仅剩的寿命一定短得可怜,根本没有仔细计算的意义了。 更何况他如今的状况,不仅仅是寿命将尽那么简单。没有了合体状态的压制,强行冲击四大神府的恶果彻底爆发,这本就凶险,刘恒还继续炼化了一种级真血,这更像是一剂猛药,让恶果变得越发无可救药。 饶是他反应足够快,迅速将内力抽离出四大神府,可是四大神府依旧相继被挤爆。 五脏六腑十一宫,都至关重要,一旦受创,足以致命,更何况连毁四府? 没有当场吐血软倒,已经是刘恒在众人面前强撑了,实则他现在的状况糟糕透顶。亏得风势不算多强,否则只需一阵更强点的风就能把他吹倒,毁去他所有强撑的努力。 每一息每一瞬,刘恒的状态都在以惊人的速度继续恶化,根本看不到一点逆转的可能。在不知道自己何时就会死的状态下,刘恒不敢浪费丁点时间,根本不理会众人慌乱和关心的吵闹,抓紧时间交代道:“我和朱兄竭尽全力化解了劫数,却只是惨胜,我必须找个地方闭关,有些事就长话短说吧。” 人群的吵闹声戛然而止,人人神色各异,都欲言又止,不忍心打断刘恒,于是凝神静听。 “易希兄、福来兄、旭升兄……” 历练路上结识的好友,刘恒一个个点名过去,然后反手送出一个乾坤钱袋,“相识一场就是缘分,区区薄礼,还请不要推辞。” 无缘无故,哪有就这么收礼的道理,一众好友个个惊愕,然后就要推辞。刘恒却不容拒绝,硬是把备好的乾坤钱袋塞到他们手里,他们还想再拒,沉默良久的小牛魔却是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别推辞了,都收下吧。” 众人看他一眼,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都是面色难看,默默收下。刘恒也和他对视,终是露出一丝笑容,却没急着跟他说话,转而望向小胖子。 刘恒是第四次炼化真血了,对于炼化真血后折减寿命这事,好歹总结出了一点经验。 无论何时炼化真血,折减寿命的方式简化来说,就是从他修行《血炼功》那一刻开始算起。也就是说第一次仅剩二十年,第二次仅剩十年,第三次仅剩五年,第四次就只剩两年半左右。 当然,这种计算方式不太准确,比如第三次炼化真血后,照道理来说已过去三四年时间,寿命应该只剩下一年左右。然而为何能剩下两年多,只能说期间过去的三四年不是实算,而是也以某种方式进行了折算。 若是以前,刘恒还有心去仔细计算一番,可是从他炼化第四种真血那一刻开始,他就不想再去计算了,因为仅剩的寿命一定短得可怜,根本没有仔细计算的意义了。 更何况他如今的状况,不仅仅是寿命将尽那么简单。没有了合体状态的压制,强行冲击四大神府的恶果彻底爆发,这本就凶险,刘恒还继续炼化了一种级真血,这更像是一剂猛药,让恶果变得越发无可救药。 饶是他反应足够快,迅速将内力抽离出四大神府,可是四大神府依旧相继被挤爆。 五脏六腑十一宫,都至关重要,一旦受创,足以致命,更何况连毁四府? 没有当场吐血软倒,已经是刘恒在众人面前强撑了,实则他现在的状况糟糕透顶。亏得风势不算多强,否则只需一阵更强点的风就能把他吹倒,毁去他所有强撑的努力。 每一息每一瞬,刘恒的状态都在以惊人的速度继续恶化,根本看不到一点逆转的可能。在不知道自己何时就会死的状态下,刘恒不敢浪费丁点时间,根本不理会众人慌乱和关心的吵闹,抓紧时间交代道:“我和朱兄竭尽全力化解了劫数,却只是惨胜,我必须找个地方闭关,有些事就长话短说吧。” 人群的吵闹声戛然而止,人人神色各异,都欲言又止,不忍心打断刘恒,于是凝神静听。 “易希兄、福来兄、旭升兄……” 历练路上结识的好友,刘恒一个个点名过去,然后反手送出一个乾坤钱袋,“相识一场就是缘分,区区薄礼,还请不要推辞。” 无缘无故,哪有就这么收礼的道理,一众好友个个惊愕,然后就要推辞。刘恒却不容拒绝,硬是把备好的乾坤钱袋塞到他们手里,他们还想再拒,沉默良久的小牛魔却是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别推辞了,都收下吧。” 众人看他一眼,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都是面色难看,默默收下。刘恒也和他对视,终是露出一丝笑容,却没急着跟他说话,转而望向小胖子。 没有当场吐血软倒,已经是刘恒在众人面前强撑了,实则他现在的状况糟糕透顶。亏得风势不算多强,否则只需一阵更强点的风就能把他吹倒,毁去他所有强撑的努力。 每一息每一瞬,刘恒的状态都在以惊人的速度继续恶化,根本看不到一点逆转的可能。在不知道自己何时就会死的状态下,刘恒不敢浪费丁点时间,根本不理会众人慌乱和关心的吵闹,抓紧时间交代道:“我和朱兄竭尽全力化解了劫数,却只是惨胜,我必须找个地方闭关,有些事就长话短说吧。” 人群的吵闹声戛然而止,人人神色各异,都欲言又止,不忍心打断刘恒,于是凝神静听。 “易希兄、福来兄、旭升兄……” 历练路上结识的好友,刘恒一个个点名过去,然后反手送出一个乾坤钱袋,“相识一场就是缘分,区区薄礼,还请不要推辞。” 无缘无故,哪有就这么收礼的道理,一众好友个个惊愕,然后就要推辞。刘恒却不容拒绝,硬是把备好的乾坤钱袋塞到他们手里,他们还想再拒,沉默良久的小牛魔却是开口,声音沙哑低沉,“别推辞了,都收下吧。” 众人看他一眼,心里隐隐有了些猜测,都是面色难看,默默收下。刘恒也和他对视,终是露出一丝笑容,却没急着跟他说话,转而望向小胖子。 第八百六十八章 来自外界的消息 “白洛山哟,泗河水~水灵桃的花哎,春来山鳞鱼~” 山林间,鸟语花香,一个娇俏的身影在其中蹦蹦跳跳,哼着山间小曲儿,那娇脆婉转的嗓音,将小曲唱得韵味十足,很是欢快。 少女穿着兽皮缝制的衣裤,在刚刚开春的季节,显得有些厚重,有些不合时宜,偏偏敌不过少女青春。再难看的衣服,穿在如花少女身上也不会显得难看,反而平添娇憨,或是英气。 穿行林间,又找到一大簇蘑菇,少女笑容溢于言表,蹲下去左看右看,又跳起来朝身后招手,“我说,你倒是快点啊!快来看,好大一簇呢!” 直至这时候,才能见到少女走过的路上还跟着一个人,背有些佝偻,行走缓慢而吃力,尤其那一头白发,很是醒目。 少女等了一会,但见这人还是不紧不慢,半天没挪动多远,急得跺脚,“小老头,你又不是真老头,就不能稍微走快点?” 这人刚想说什么,一个小身影骤然从他怀里蹿出,速度却快得惊人,圆滚滚好似皮球,转眼扑向少女! “呀!” 少女一跺脚,翻掌接住扑来的“皮球”,“不是叫你快,是叫你家那一位!” “皮球”好像听不懂人话,只顾着在少女掌间来回窜动,欢快得紧,逗得少女没好气地笑嗔道:“没吃的,今天是来采蘑菇的,可不合大爷您的口味!大爷您要不那么挑嘴,不然就试试蘑菇,否则就只能自己去找了。” 这“皮球”在少女掌心翻滚,浑身滚圆的白肉不断轻颤,像极了在耍赖皮的小胖子。耍了一阵赖皮发现毫无作用,“皮球”翻身,用绿豆大的眼睛瞪了少女一眼,然后一低头,“狠狠”咬了少女手掌一小口,不等少女发作,已经溜之大吉了。 “哎呀!” 少女吃痛,嗔怒寻找“皮球”,可“皮球”看着胖,行动却十分灵巧,个头又小,落下来钻进草丛里,少女哪里还找得到? “哎小老头!你不管管它,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都敢咬人了!”少女蹭蹭蹭几步走到后面那人的面前,伸出白嫩手掌戳到那人眼前,“你看看,你看看!都咬成这样了!” —————————————————————————————————————————————————————————————————————————————————————————— “白洛山哟,泗河水~水灵桃的花哎,春来山鳞鱼~” 山林间,鸟语花香,一个娇俏的身影在其中蹦蹦跳跳,哼着山间小曲儿,那娇脆婉转的嗓音,将小曲唱得韵味十足,很是欢快。 少女穿着兽皮缝制的衣裤,在刚刚开春的季节,显得有些厚重,有些不合时宜,偏偏敌不过少女青春。再难看的衣服,穿在如花少女身上也不会显得难看,反而平添娇憨,或是英气。 穿行林间,又找到一大簇蘑菇,少女笑容溢于言表,蹲下去左看右看,又跳起来朝身后招手,“我说,你倒是快点啊!快来看,好大一簇呢!” 直至这时候,才能见到少女走过的路上还跟着一个人,背有些佝偻,行走缓慢而吃力,尤其那一头白发,很是醒目。 少女等了一会,但见这人还是不紧不慢,半天没挪动多远,急得跺脚,“小老头,你又不是真老头,就不能稍微走快点?” 这人刚想说什么,一个小身影骤然从他怀里蹿出,速度却快得惊人,圆滚滚好似皮球,转眼扑向少女! “呀!” 少女一跺脚,翻掌接住扑来的“皮球”,“不是叫你快,是叫你家那一位!” “皮球”好像听不懂人话,只顾着在少女掌间来回窜动,欢快得紧,逗得少女没好气地笑嗔道:“没吃的,今天是来采蘑菇的,可不合大爷您的口味!大爷您要不那么挑嘴,不然就试试蘑菇,否则就只能自己去找了。” 这“皮球”在少女掌心翻滚,浑身滚圆的白肉不断轻颤,像极了在耍赖皮的小胖子。耍了一阵赖皮发现毫无作用,“皮球”翻身,用绿豆大的眼睛瞪了少女一眼,然后一低头,“狠狠”咬了少女手掌一小口,不等少女发作,已经溜之大吉了。 “哎呀!” 少女吃痛,嗔怒寻找“皮球”,可“皮球”看着胖,行动却十分灵巧,个头又小,落下来钻进草丛里,少女哪里还找得到? “哎小老头!你不管管它,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都敢咬人了!”少女蹭蹭蹭几步走到后面那人的面前,伸出白嫩手掌戳到那人眼前,“你看看,你看看!都咬成这样了!” “白洛山哟,泗河水~水灵桃的花哎,春来山鳞鱼~” 山林间,鸟语花香,一个娇俏的身影在其中蹦蹦跳跳,哼着山间小曲儿,那娇脆婉转的嗓音,将小曲唱得韵味十足,很是欢快。 少女穿着兽皮缝制的衣裤,在刚刚开春的季节,显得有些厚重,有些不合时宜,偏偏敌不过少女青春。再难看的衣服,穿在如花少女身上也不会显得难看,反而平添娇憨,或是英气。 穿行林间,又找到一大簇蘑菇,少女笑容溢于言表,蹲下去左看右看,又跳起来朝身后招手,“我说,你倒是快点啊!快来看,好大一簇呢!” 直至这时候,才能见到少女走过的路上还跟着一个人,背有些佝偻,行走缓慢而吃力,尤其那一头白发,很是醒目。 少女等了一会,但见这人还是不紧不慢,半天没挪动多远,急得跺脚,“小老头,你又不是真老头,就不能稍微走快点?” 这人刚想说什么,一个小身影骤然从他怀里蹿出,速度却快得惊人,圆滚滚好似皮球,转眼扑向少女! “呀!” 少女一跺脚,翻掌接住扑来的“皮球”,“不是叫你快,是叫你家那一位!” “皮球”好像听不懂人话,只顾着在少女掌间来回窜动,欢快得紧,逗得少女没好气地笑嗔道:“没吃的,今天是来采蘑菇的,可不合大爷您的口味!大爷您要不那么挑嘴,不然就试试蘑菇,否则就只能自己去找了。” 这“皮球”在少女掌心翻滚,浑身滚圆的白肉不断轻颤,像极了在耍赖皮的小胖子。耍了一阵赖皮发现毫无作用,“皮球”翻身,用绿豆大的眼睛瞪了少女一眼,然后一低头,“狠狠”咬了少女手掌一小口,不等少女发作,已经溜之大吉了。 “哎呀!” 少女吃痛,嗔怒寻找“皮球”,可“皮球”看着胖,行动却十分灵巧,个头又小,落下来钻进草丛里,少女哪里还找得到? “哎小老头!你不管管它,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都敢咬人了!”少女蹭蹭蹭几步走到后面那人的面前,伸出白嫩手掌戳到那人眼前,“你看看,你看看!都咬成这样了!” “白洛山哟,泗河水~水灵桃的花哎,春来山鳞鱼~” 山林间,鸟语花香,一个娇俏的身影在其中蹦蹦跳跳,哼着山间小曲儿,那娇脆婉转的嗓音,将小曲唱得韵味十足,很是欢快。 少女穿着兽皮缝制的衣裤,在刚刚开春的季节,显得有些厚重,有些不合时宜,偏偏敌不过少女青春。再难看的衣服,穿在如花少女身上也不会显得难看,反而平添娇憨,或是英气。 穿行林间,又找到一大簇蘑菇,少女笑容溢于言表,蹲下去左看右看,又跳起来朝身后招手,“我说,你倒是快点啊!快来看,好大一簇呢!” 直至这时候,才能见到少女走过的路上还跟着一个人,背有些佝偻,行走缓慢而吃力,尤其那一头白发,很是醒目。 少女等了一会,但见这人还是不紧不慢,半天没挪动多远,急得跺脚,“小老头,你又不是真老头,就不能稍微走快点?” 这人刚想说什么,一个小身影骤然从他怀里蹿出,速度却快得惊人,圆滚滚好似皮球,转眼扑向少女! “呀!” 少女一跺脚,翻掌接住扑来的“皮球”,“不是叫你快,是叫你家那一位!” “皮球”好像听不懂人话,只顾着在少女掌间来回窜动,欢快得紧,逗得少女没好气地笑嗔道:“没吃的,今天是来采蘑菇的,可不合大爷您的口味!大爷您要不那么挑嘴,不然就试试蘑菇,否则就只能自己去找了。” 这“皮球”在少女掌心翻滚,浑身滚圆的白肉不断轻颤,像极了在耍赖皮的小胖子。耍了一阵赖皮发现毫无作用,“皮球”翻身,用绿豆大的眼睛瞪了少女一眼,然后一低头,“狠狠”咬了少女手掌一小口,不等少女发作,已经溜之大吉了。 “哎呀!” 少女吃痛,嗔怒寻找“皮球”,可“皮球”看着胖,行动却十分灵巧,个头又小,落下来钻进草丛里,少女哪里还找得到? “哎小老头!你不管管它,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都敢咬人了!”少女蹭蹭蹭几步走到后面那人的面前,伸出白嫩手掌戳到那人眼前,“你看看,你看看!都咬成这样了!” “白洛山哟,泗河水~水灵桃的花哎,春来山鳞鱼~” 山林间,鸟语花香,一个娇俏的身影在其中蹦蹦跳跳,哼着山间小曲儿,那娇脆婉转的嗓音,将小曲唱得韵味十足,很是欢快。 少女穿着兽皮缝制的衣裤,在刚刚开春的季节,显得有些厚重,有些不合时宜,偏偏敌不过少女青春。再难看的衣服,穿在如花少女身上也不会显得难看,反而平添娇憨,或是英气。 穿行林间,又找到一大簇蘑菇,少女笑容溢于言表,蹲下去左看右看,又跳起来朝身后招手,“我说,你倒是快点啊!快来看,好大一簇呢!” 直至这时候,才能见到少女走过的路上还跟着一个人,背有些佝偻,行走缓慢而吃力,尤其那一头白发,很是醒目。 少女等了一会,但见这人还是不紧不慢,半天没挪动多远,急得跺脚,“小老头,你又不是真老头,就不能稍微走快点?” 这人刚想说什么,一个小身影骤然从他怀里蹿出,速度却快得惊人,圆滚滚好似皮球,转眼扑向少女! “呀!” 少女一跺脚,翻掌接住扑来的“皮球”,“不是叫你快,是叫你家那一位!” “皮球”好像听不懂人话,只顾着在少女掌间来回窜动,欢快得紧,逗得少女没好气地笑嗔道:“没吃的,今天是来采蘑菇的,可不合大爷您的口味!大爷您要不那么挑嘴,不然就试试蘑菇,否则就只能自己去找了。” 这“皮球”在少女掌心翻滚,浑身滚圆的白肉不断轻颤,像极了在耍赖皮的小胖子。耍了一阵赖皮发现毫无作用,“皮球”翻身,用绿豆大的眼睛瞪了少女一眼,然后一低头,“狠狠”咬了少女手掌一小口,不等少女发作,已经溜之大吉了。 “哎呀!” 少女吃痛,嗔怒寻找“皮球”,可“皮球”看着胖,行动却十分灵巧,个头又小,落下来钻进草丛里,少女哪里还找得到? “哎小老头!你不管管它,越来越不像话了,现在都敢咬人了!”少女蹭蹭蹭几步走到后面那人的面前,伸出白嫩手掌戳到那人眼前,“你看看,你看看!都咬成这样了!” “白洛山哟,泗河水~水灵桃的花哎,春来山鳞鱼~” 山林间,鸟语花香,一个娇俏的身影在其中蹦蹦跳跳,哼着山间小曲儿,那娇脆婉转的嗓音,将小曲唱得韵味十足,很是欢快。 少女穿着兽皮缝制的衣裤,在刚刚开春的季节,显得有些厚重,有些不合时宜,偏偏敌不过少女青春。再难看的衣服,穿在如花少女身上也不会显得难看,反而平添娇憨,或是英气。 穿行林间,又找到一大簇蘑菇,少女笑容溢于言表,蹲下去左看右看,又跳起来朝身后招手,“我说,你倒是快点啊!快来看,好大一簇呢!” 直至这时候,才能见到少女走过的路上还跟着一个人,背有些佝偻,行走缓慢而吃力,尤其那一头白发,很是醒目。 少女等了一会,但见这人还是不紧不慢,半天没挪动多远,急得跺脚,“小老头,你又不是真老头,就不能稍微走快点?” 这人刚想说什么,一个小身影骤然从他怀里蹿出,速度却快得惊人,圆滚滚好似皮球,转眼扑向少女! “呀!” 少女一跺脚,翻掌接住扑来的“皮球”,“不是叫你快,是叫你家那一位!” 第八百六十九章 庆春节(谢书友neoniubi123的盟主厚赏) “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快出来!” 少女倏然锁定一个方向,娇声厉喝道,气势很是凶厉,却让背后白发人苦笑摇头,心说亏得不是遇上敌人,否则真要是遇上了敌人,这一声喝不仅毫无用处,反倒要坏事。 可少女哪懂得这些,继续威吓道:“再不出来,我可要放箭了!” 她锁定的方位突兀没了动静,随即才听到有人喊道:“是小牙芽吗?” 少女一怔,随即飞快收起弓箭,惊喜冲过去,“乌疆大哥!” 少女人影没入树丛里,随后刚刚喊话的声音再度响起,好像在朝四方道,“都别找了,人在这呢!” 四方又传出不少骚动声,然后就听到少女撒娇般道:“乌疆大哥,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跑到山上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刚刚喊话的人没好气地道:“你带着白先生上山,眼看天色越来越晚,你们却还不见回来,可不是让大家伙担心吗?你还好意思问我,该我问你吧?” “哎呀,乌疆大哥,这绝对不怪我!”这是牙芽的声音,“都是小老头……” “嗯?” 男子重哼一声,牙芽立马改了口,“是白先生,他去到山顶就没了魂,怎么叫他都没反应,为了等他,才到了现在。” 白发人听得摇头失笑,任由一个小胖身影顺着裤脚爬到他怀里,心说这牙芽在他面前娇蛮得很,偏偏在她那“乌疆大哥”面前就成了乖巧小兽,可见这女孩子啊,都很善变。 他来不及感慨,就听树丛那边再度传出响动,像是有人继续往这边走来。 很快,树丛里就钻出两个一高一矮人影,牙芽那娇俏身影就像化身为喜鹊,围着男子身边来回打转,找机会就朝刘恒拼命挤眉弄眼,分明是让他配合。 “乌疆兄。” 刘恒似乎无视了她,让牙芽急得不行,才边朝两人走去边笑道:“抱歉,一时想起很多往事,就忘了时间,倒叫大家伙担心了。” 男子也穿着一身兽衣,却显得身段修长矫健,孔武有力,尤其那张线条硬朗的面庞,迎着仅剩的余辉露出笑来,甚是灿烂,“白先生说得什么话,是我们太过担心了,还有牙芽太过调皮,才是叫白先生费心了。” “乌疆大哥!”牙芽嗔道:“明明是白先生的错,你看白先生自己都认了,怎么还怪我?” “你呀。”乌疆宠溺地刮她琼鼻,“你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明明自己发呆忘了时间,还想让白先生帮你撒谎,骗得了谁?” 牙芽就不依了,连连娇嗔,让乌疆好不容易才抽出空来朝白发人苦笑道:“让白先生见笑了。” 白发人笑着摇头,“今天真是我忘了时间,的确不怪她。” “你看,你看,不是我撒谎吧?”牙芽顿时得意起来。 乌疆就笑,揉了揉她的头顶,朝白发人道:“白先生久病,这么长时间头一次外出,多待一会也正常,我们却是没想到这一点。” “乌疆大哥,你不公平!”牙芽又嗔道:“凭什么小老……白先生误了事,你就这么好说话,之前怀疑我就这么苛责?” 她的话逗得两个男人相视一笑,没有再说这事。 乌疆陪着白发人慢慢前行,边随口道:“白先生来得巧,病好得也巧,过两日就是我们黎合族庆春节了,十里八村的同族都会过来欢庆节日,到时候白先生正好用过节的喜气冲一冲身上的晦气,病肯定能好得更快。” “那可真是赶巧了!”白发人讶异,“难怪我觉得村子里最近气氛不同寻常呢。” “庆春节是我们黎合族最重要也是最盛大的节日了,虽说算不上什么大场面,但别有一番风味,白先生到时候就知道了。”乌疆笑道。 白发人就道:“节日不需要什么大场面,只需要欢聚一堂,够热闹就最好了。” 乌疆听得眨眨眼,眸光微闪,“还是白先生有见识。” 两人正说着话,四面八方寻山的人都相继聚拢过来,见到白发人和牙芽俱都松了口气,然后个个对着牙芽责备、说教,又替她对白发人连连道歉,让牙芽委屈得不行,一跺脚先跑了。 这下子人们又慌了,匆匆交代乌疆照看白先生,然后就全都急着追去了。 日落西山,夜色如水,乌疆陪着白发人漫步于静谧山野,闲谈一阵,犹豫后终是忍不住问道:“敢问白先生,人人都说我是方圆十里最有天赋的人,但我更相信白先生的评判,您觉得我在同辈之中,能算什么层次?” 白发人听后沉默片刻,不答反问,“你想去闯荡江湖?” 乌疆脚步一顿,握紧了拳头,“不敢瞒白先生,男儿身在世上,若不去更大的世界闯荡一番,一辈子只龟缩在家里,我怕老了会后悔。” 白发人面上露出一丝沧桑和唏嘘之色,和他现在苍老的模样十分契合。 “我的确想去外面走走看看。”乌疆朝白发人深深行礼,“所以还请白先生跟我说句实话,也好让我心里有个底。” 白发人看向他,目光平静,却让乌疆莫名地觉得越来越紧张,“无论实话是打击还是什么,请先生直言。” 可白发人依旧没有急于开口,继续朝前走了一段,才道:“我不知离开江湖多长时间了,如今的江湖是什么样子,我也不敢妄言。” 乌疆却不动,继续行礼,“请先生直言。” 将他非要执着于答案,白发人索性也停下来缓口气,轻声道:“这句话并非推脱,而是实情,我怕我说得和如今江湖不符,反而误了你的前程。” 但见乌疆还是行礼不动,白发人叹了口气,“那我就说说我知道的那个江湖吧,你权且听听就是,只当是借鉴,不必完全当真。” “多谢先生成全!”听他松口,乌疆大喜过望,急忙感激道。 白发人神色复杂瞥他一眼,摇摇头,目光转向幽暗夜色,思绪再度飘远,缓缓道:“说句实在话,若是你没有身在我知道的那个江湖,那么你的天资和实力,应该算是同辈一流的层次,去外面历练历练,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倘若你身在我知道的那个江湖,被称之为前所未有的大世,你这个层次……” 正要说到最让乌疆紧张的地方,白发人偏偏顿了顿,语气仿佛变得有些清冷,“那个江湖,同辈中英杰倍出,似你这个年纪,晋升师境者数以万计!甚至有绝顶天才,成就五重师境,乃至六重师境!倘若你身处我知道的江湖,那么我奉劝你耐住性子,不要再出去涉险,免得将来更加后悔。” 乌疆听着听着,雄躯发僵,因白发人的话而大为震惊,只觉匪夷所思! “同辈之人,师境强者数以万计?甚至还有五重境乃至六重境强者,这,这!这怎么可能?”乌疆瞠目结舌,不知该信还是不信,“白先生究竟是说真的,还是为了阻止我外出闯荡,故意出言恐吓?” 白发人摇摇头,继续前行,“所以我才不想说,现在你应该能理解了。说实在的,我也是从你这个时候过来的,应该能体会你现在的想法。其实我说什么,都无法阻止你想去外面看看的念头,因为这种念头就像是火苗,一旦冒起来,就只会越烧越烈,无论如何都没法浇灭了。” 乌疆默然跟上来,才挠头讪笑道:“白先生果然是过来人。” ———————————————————————————————————————————————————————————————————————————————————————— “什么人在那里鬼鬼祟祟!快出来!” 少女倏然锁定一个方向,娇声厉喝道,气势很是凶厉,却让背后白发人苦笑摇头,心说亏得不是遇上敌人,否则真要是遇上了敌人,这一声喝不仅毫无用处,反倒要坏事。 可少女哪懂得这些,继续威吓道:“再不出来,我可要放箭了!” 她锁定的方位突兀没了动静,随即才听到有人喊道:“是小牙芽吗?” 少女一怔,随即飞快收起弓箭,惊喜冲过去,“乌疆大哥!” 少女人影没入树丛里,随后刚刚喊话的声音再度响起,好像在朝四方道,“都别找了,人在这呢!” 四方又传出不少骚动声,然后就听到少女撒娇般道:“乌疆大哥,这大晚上的,你怎么跑到山上来了?” “还不是因为你。”刚刚喊话的人没好气地道:“你带着白先生上山,眼看天色越来越晚,你们却还不见回来,可不是让大家伙担心吗?你还好意思问我,该我问你吧?” “哎呀,乌疆大哥,这绝对不怪我!”这是牙芽的声音,“都是小老头……” “嗯?” 男子重哼一声,牙芽立马改了口,“是白先生,他去到山顶就没了魂,怎么叫他都没反应,为了等他,才到了现在。” 白发人听得摇头失笑,任由一个小胖身影顺着裤脚爬到他怀里,心说这牙芽在他面前娇蛮得很,偏偏在她那“乌疆大哥”面前就成了乖巧小兽,可见这女孩子啊,都很善变。 他来不及感慨,就听树丛那边再度传出响动,像是有人继续往这边走来。 很快,树丛里就钻出两个一高一矮人影,牙芽那娇俏身影就像化身为喜鹊,围着男子身边来回打转,找机会就朝刘恒拼命挤眉弄眼,分明是让他配合。 “乌疆兄。” 刘恒似乎无视了她,让牙芽急得不行,才边朝两人走去边笑道:“抱歉,一时想起很多往事,就忘了时间,倒叫大家伙担心了。” 男子也穿着一身兽衣,却显得身段修长矫健,孔武有力,尤其那张线条硬朗的面庞,迎着仅剩的余辉露出笑来,甚是灿烂,“白先生说得什么话,是我们太过担心了,还有牙芽太过调皮,才是叫白先生费心了。” “乌疆大哥!”牙芽嗔道:“明明是白先生的错,你看白先生自己都认了,怎么还怪我?” “你呀。”乌疆宠溺地刮她琼鼻,“你什么脾气我还不知道,明明自己发呆忘了时间,还想让白先生帮你撒谎,骗得了谁?” 牙芽就不依了,连连娇嗔,让乌疆好不容易才抽出空来朝白发人苦笑道:“让白先生见笑了。” 白发人笑着摇头,“今天真是我忘了时间,的确不怪她。” “你看,你看,不是我撒谎吧?”牙芽顿时得意起来。 乌疆就笑,揉了揉她的头顶,朝白发人道:“白先生久病,这么长时间头一次外出,多待一会也正常,我们却是没想到这一点。” “乌疆大哥,你不公平!”牙芽又嗔道:“凭什么小老……白先生误了事,你就这么好说话,之前怀疑我就这么苛责?” 她的话逗得两个男人相视一笑,没有再说这事。 乌疆陪着白发人慢慢前行,边随口道:“白先生来得巧,病好得也巧,过两日就是我们黎合族庆春节了,十里八村的同族都会过来欢庆节日,到时候白先生正好用过节的喜气冲一冲身上的晦气,病肯定能好得更快。” “那可真是赶巧了!”白发人讶异,“难怪我觉得村子里最近气氛不同寻常呢。” “庆春节是我们黎合族最重要也是最盛大的节日了,虽说算不上什么大场面,但别有一番风味,白先生到时候就知道了。”乌疆笑道。 白发人就道:“节日不需要什么大场面,只需要欢聚一堂,够热闹就最好了。” 乌疆听得眨眨眼,眸光微闪,“还是白先生有见识。” 两人正说着话,四面八方寻山的人都相继聚拢过来,见到白发人和牙芽俱都松了口气,然后个个对着牙芽责备、说教,又替她对白发人连连道歉,让牙芽委屈得不行,一跺脚先跑了。 这下子人们又慌了,匆匆交代乌疆照看白先生,然后就全都急着追去了。 日落西山,夜色如水,乌疆陪着白发人漫步于静谧山野,闲谈一阵,犹豫后终是忍不住问道:“敢问白先生,人人都说我是方圆十里最有天赋的人,但我更相信白先生的评判,您觉得我在同辈之中,能算什么层次?” 白发人听后沉默片刻,不答反问,“你想去闯荡江湖?” 第八百七十章 弓射 (请先刷新看前一章~) 毕竟来了三个月,哪怕天天卧床不起,白发人对村里的情况也有了大致了解。 这小山村无名,和附近几个类似山村的村民都是黎合族人,一个人数不多也没什么大名气的小族。而他们与外界的联系,大多来自于一份不知传承了多少辈的差事,同在一个大势力下属的工坊做长工。 几乎村里所有的力壮,都在这个名为“乙十三”的工坊做活,这种生活不知持续了多少辈人,以至于人人都觉得这好像是天经地义一般的事情了。 听了乌疆的话,白发人不免摇摇头,虽然觉得这种关系有些古怪,却也无意多嘴,“眼看再走几步就到村子里了,没什么危险,我自己慢慢走回去就是,你也别再陪着我,耽误你们换工了。” 身为方圆数里最有天赋的青年,乌疆同样在工坊做活,前一批人下工,就该轮到他和另一批村里力壮去上工了。 “白先生自己都说了,眼看没几步路了,能耽误多少时间?”乌疆笑得爽朗。 白发人没好气地道:“我又不是第一天来,还能不知道你们迟去片刻,会遭坊主又借故找茬?” 乌疆讪笑,却还是不走,奈何经不住白发人来回催促,犹豫之后,估计也担心白发人提起的事情,又看的确离村子不远了,终是不再坚持,连连抱歉后就匆匆去了。 “这儒家啊。” 目送乌疆远去,白发人摇摇头,配上他如今的苍老模样,一叹气就更显得暮气沉沉。 这工坊明面上隶属儒家,就是白发人熟知的那个儒家,百家之首的儒家,实则以白发人所见所闻分析下来,应该只是儒家里一个大世家开设的私坊,并非直接隶属儒家的工坊。 不是这次在山村养病,白发人估计永远不知道,百家之首的儒家,究竟掌握着怎样惊人的底蕴。 山村为之做工的工坊名为乙十三,听闻已经汇聚了方圆百里上万力壮,而单单以工坊的名称来看,有十三就有前十二,有乙就有甲,说不定还有丙丁,说定还有十四五六,到底有多么庞大的局面,根本无法猜测。 须知道这还仅仅是儒家里一个世家的产业,估计这也只是冰山一偶,就已经庞大到令人吃惊的地步。 一个世家的一个产业,就能够奴役数以十万、百万计的人为之做苦役,那么所有产业加起来,又该有多少人在苦苦供养这一个世家? 儒家又有多少个类似的世家?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多么漫长的岁月? 想想就叫人头皮发麻,深深体会到了儒家的底蕴,或者说儒家的恐怖。 关键在于儒家世家和山村的关系,看起来竟分外和睦。饶是刘恒觉得如若剥削奴役之事,山村之人却都顶多抱怨几句坊主的苛责,却依旧觉得儒家和这世家待人极好,这才是白发人真正觉得可怕的地方。 这种关系,实在叫白发人难以理解,碍于是外人,又怕自己了解得不够,所以至今没有多嘴过,只是心里,难免觉得很不舒服。 “只能说人心淳朴……算了,还是先尽快搞清楚自己的事吧。”白发人摇摇头,即便越来越觉得吃力,还是在努力坚持前行,喘息粗重非常,“至少,先搞清楚这是什么时代,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时代,我的亲友们,是否还健在人世?” 一想到这里,他就说不出的恐惧与惊惶不定。 他生前曾见过一种人,被埋葬封印了数千年之久,再醒来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亲友早已化土,或许连坟墓都荒芜乃至寻不到踪迹了,曾经作为身外人还没什么感觉,如今轮到自己了,他才真切体会到,这是一种怎样的惶恐和不安。 及至现在,他既渴望尽快得到外界的消息,又无尽恐惧得到了自己不想听到的坏消息,这种感情要多复杂就有多复杂。 “燕归言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回想自己失去意识前的记忆,他神情难免纠结到极点,“什么叫为我留后?难不成他……她?可笑我竟一直没有察觉!” 想到这里,他就懊恼烦躁非常。 毕竟相处这么长时间,要说一点没有察觉,那是假话。比如在燕归言身上偶尔嗅到的幽香,比如危难时近距离接触,曾感觉到燕归言身体异乎寻常武者的柔软圆滑,比如刘恒第一次尝试冲击胆府,曾赤身入池,燕归言那本能般的羞意。这些异常,但凡刘恒多多留意,肯定有所察觉,奈何在秘境里大事频频,他竟一直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多想过哪怕一下,终是全都忽视了。 导致最后,燕归言的举动不仅让他大吃一惊,更觉得既恼火又尴尬。 “还有《血炼功》圣卷,可惜那时候只来得及参悟出小半,虽说都汇总记下交给了米琦他们,毕竟是个遗憾。”刘恒想着往事,“希望我离开的时间不会太长,他们还在世上,不然就怕耽误了他们争圣的大事。” 以米家三姐弟的天资,肯定有争圣的希望,要是功法更加齐全,自然对他们大有臂助。 “还有圣争,跟我同一批的那群人出了秘境,圣位之争估计就该拉开序幕了。”要说刘恒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事情了,那注定是将蔓延整个天下的腥风血雨,他怎能不担心? “十日城呢?还在不在?” 他最担心的人,大多都汇聚到了十日城,这是他长久以来对圣争而做的最大准备,结果是否能经受住圣争的冲击,同样让人安不下心来。 一旦醒来,他担心的事情就纷至沓来,让他寝食难安,最迫切想要知道的消息,自然就是时间。 可惜山村远离人世,工坊那边好像也刻意如此,竟导致山村中人不知道世外岁月,只以一种自己习惯的方式记载时间和事情,却跟外界毫无关系,根本无法让刘恒确定如今是何年何月。 ————————————————————————————————————————————————————————————————————————————————————————————————————————————————毕竟来了三个月,哪怕天天卧床不起,白发人对村里的情况也有了大致了解。 这小山村无名,和附近几个类似山村的村民都是黎合族人,一个人数不多也没什么大名气的小族。而他们与外界的联系,大多来自于一份不知传承了多少辈的差事,同在一个大势力下属的工坊做长工。 几乎村里所有的力壮,都在这个名为“乙十三”的工坊做活,这种生活不知持续了多少辈人,以至于人人都觉得这好像是天经地义一般的事情了。 听了乌疆的话,白发人不免摇摇头,虽然觉得这种关系有些古怪,却也无意多嘴,“眼看再走几步就到村子里了,没什么危险,我自己慢慢走回去就是,你也别再陪着我,耽误你们换工了。” 身为方圆数里最有天赋的青年,乌疆同样在工坊做活,前一批人下工,就该轮到他和另一批村里力壮去上工了。 “白先生自己都说了,眼看没几步路了,能耽误多少时间?”乌疆笑得爽朗。 白发人没好气地道:“我又不是第一天来,还能不知道你们迟去片刻,会遭坊主又借故找茬?” 乌疆讪笑,却还是不走,奈何经不住白发人来回催促,犹豫之后,估计也担心白发人提起的事情,又看的确离村子不远了,终是不再坚持,连连抱歉后就匆匆去了。 “这儒家啊。” 目送乌疆远去,白发人摇摇头,配上他如今的苍老模样,一叹气就更显得暮气沉沉。 这工坊明面上隶属儒家,就是白发人熟知的那个儒家,百家之首的儒家,实则以白发人所见所闻分析下来,应该只是儒家里一个大世家开设的私坊,并非直接隶属儒家的工坊。 不是这次在山村养病,白发人估计永远不知道,百家之首的儒家,究竟掌握着怎样惊人的底蕴。 山村为之做工的工坊名为乙十三,听闻已经汇聚了方圆百里上万力壮,而单单以工坊的名称来看,有十三就有前十二,有乙就有甲,说不定还有丙丁,说定还有十四五六,到底有多么庞大的局面,根本无法猜测。 须知道这还仅仅是儒家里一个世家的产业,估计这也只是冰山一偶,就已经庞大到令人吃惊的地步。 一个世家的一个产业,就能够奴役数以十万、百万计的人为之做苦役,那么所有产业加起来,又该有多少人在苦苦供养这一个世家? 儒家又有多少个类似的世家? 这样的日子,又持续了多么漫长的岁月? 想想就叫人头皮发麻,深深体会到了儒家的底蕴,或者说儒家的恐怖。 关键在于儒家世家和山村的关系,看起来竟分外和睦。饶是刘恒觉得如若剥削奴役之事,山村之人却都顶多抱怨几句坊主的苛责,却依旧觉得儒家和这世家待人极好,这才是白发人真正觉得可怕的地方。 这种关系,实在叫白发人难以理解,碍于是外人,又怕自己了解得不够,所以至今没有多嘴过,只是心里,难免觉得很不舒服。 “只能说人心淳朴……算了,还是先尽快搞清楚自己的事吧。”白发人摇摇头,即便越来越觉得吃力,还是在努力坚持前行,喘息粗重非常,“至少,先搞清楚这是什么时代,还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时代,我的亲友们,是否还健在人世?” 一想到这里,他就说不出的恐惧与惊惶不定。 他生前曾见过一种人,被埋葬封印了数千年之久,再醒来已是沧海桑田,物是人非。亲友早已化土,或许连坟墓都荒芜乃至寻不到踪迹了,曾经作为身外人还没什么感觉,如今轮到自己了,他才真切体会到,这是一种怎样的惶恐和不安。 及至现在,他既渴望尽快得到外界的消息,又无尽恐惧得到了自己不想听到的坏消息,这种感情要多复杂就有多复杂。 “燕归言那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回想自己失去意识前的记忆,他神情难免纠结到极点,“什么叫为我留后?难不成他……她?可笑我竟一直没有察觉!” 想到这里,他就懊恼烦躁非常。 毕竟相处这么长时间,要说一点没有察觉,那是假话。比如在燕归言身上偶尔嗅到的幽香,比如危难时近距离接触,曾感觉到燕归言身体异乎寻常武者的柔软圆滑,比如刘恒第一次尝试冲击胆府,曾赤身入池,燕归言那本能般的羞意。这些异常,但凡刘恒多多留意,肯定有所察觉,奈何在秘境里大事频频,他竟一直没把心思放在这上面多想过哪怕一下,终是全都忽视了。 导致最后,燕归言的举动不仅让他大吃一惊,更觉得既恼火又尴尬。 “还有《血炼功》圣卷,可惜那时候只来得及参悟出小半,虽说都汇总记下交给了米琦他们,毕竟是个遗憾。”刘恒想着往事,“希望我离开的时间不会太长,他们还在世上,不然就怕耽误了他们争圣的大事。” 以米家三姐弟的天资,肯定有争圣的希望,要是功法更加齐全,自然对他们大有臂助。 “还有圣争,跟我同一批的那群人出了秘境,圣位之争估计就该拉开序幕了。”要说刘恒最担心的,就是这个事情了,那注定是将蔓延整个天下的腥风血雨,他怎能不担心? “十日城呢?还在不在?” 他最担心的人,大多都汇聚到了十日城,这是他长久以来对圣争而做的最大准备,结果是否能经受住圣争的冲击,同样让人安不下心来。 一旦醒来,他担心的事情就纷至沓来,让他寝食难安,最迫切想要知道的消息,自然就是时间。 可惜山村远离人世,工坊那边好像也刻意如此,竟导致山村中人不知道世外岁月,只以一种自己习惯的方式记载时间和事情,却跟外界毫无关系,根本无法让刘恒确定如今是何年何月。 可惜山村远离人世,工坊那边好像也刻意如此,竟导致山村中人不知道世外岁月,只以一种自己习惯的方式记载时间和事情,却跟外界毫无关系,根本无法让刘恒确定如今是何年何月。 可惜山村远离人世,工坊那边好像也刻意如此,竟导致山村中人不知道世外岁月,只以一种自己习惯的方式记载时间和事情,却跟外界毫无关系,根本无法让刘恒确定如今是何年何月。 第八百七十一章 轮到我们村了 (请先刷新看前一章) “快出来!快出来!” 第二日清晨,听着屋门重重的叩响,还有那急促地高喊声,刘恒缓缓收功,感受着身体比昨夜更加复苏了一丝,摇了摇头。 夜里小白胖奔走了好几趟,送来两头近千斤重的妖兽,也不知它那小小身躯是怎么扛回来的。刘恒夜里生火开锅,忙活了大半夜,才算吞下了一整头巨狼,靠着“莲藕”生成的胃府,缓缓消化,速度实在慢得惊人。 只能说,比靠着每日食用村里人送来的养气药草和肉食,速度总算有了些许提升。 “出大事了!快点啊!小老头!” 小山村里,能出什么大事? 刘恒不用问都能猜出牙芽是在惊惶什么,所以不紧不慢地齐整衣物,轻揉了揉小白胖的脑袋,任由它摆出一副“累得要死”的样子趴在床边,努力走出了门。 “都火烧眉毛了,你就不能稍微快点?” 牙芽瞪眼急喝,哪里看得惯刘恒那费力行走的样,索性拉住他就往柴房方向冲过去,“你快看!那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 小白胖夜里捉来两头近千斤的妖兽,一头连皮带骨头入了刘恒的肚子,一头自然就留在了院里最宽敞的柴房附近。而今这里里三圈外三圈围满了村民,人声鼎沸,可见有多么轰动,要不是牙芽硬拉着他往里闯,以刘恒的老身子老骨头,真不一定挤得进去。 “白先生来了!” “快,快问问白先生!” “白先生,你看!” …… 见到刘恒到来,人群立马散开来,男女老少都给予了刘恒极大的尊敬。 盖因为给刘恒看病的老先生说刘恒年纪不大,但大有来历,村民们竟就这么信了。于是尊敬不仅挂在表面上,更体现在每天源源不断送来的养气药草和肉食上,让刘恒得知后感慨不已。 关于那位救了刘恒的老医生,刘恒也觉得很有些不凡。能把他调养到苏醒,也能看破他苍老的外表,说他年纪不大,这就足以说明那位老先生的厉害。可惜刘恒从“半空奇光里”坠落之时,老先生已经在弥留之际,强撑着给刘恒看过病留下了药方,没等刘恒清醒,就先行仙逝了,叫刘恒觉得甚是遗憾。 说来也奇妙,以前老先生是村里最有见识的人,就此仙逝,村民们还觉得彷徨不定。哪想到天上又掉下来一个老先生说是“比他更有见识”的刘恒,于是待老先生撒手人寰之后,村民们不约而同把刘恒当做了新的主心骨。 于是每每村里出现了什么新鲜事,人人都喜欢来询问刘恒,分明把他当做了老先生的替身。 “白先生,你看,这好像是眉儿山上的山大王,传说它是一头大白蛇变的,想来这就是它没错了,可,可怎么突然就死在村长家里了呢?” ————————————————————————————————————————————————————————————————————————————————————————————— “快出来!快出来!” 第二日清晨,听着屋门重重的叩响,还有那急促地高喊声,刘恒缓缓收功,感受着身体比昨夜更加复苏了一丝,摇了摇头。 夜里小白胖奔走了好几趟,送来两头近千斤重的妖兽,也不知它那小小身躯是怎么扛回来的。刘恒夜里生火开锅,忙活了大半夜,才算吞下了一整头巨狼,靠着“莲藕”生成的胃府,缓缓消化,速度实在慢得惊人。 只能说,比靠着每日食用村里人送来的养气药草和肉食,速度总算有了些许提升。 “出大事了!快点啊!小老头!” 小山村里,能出什么大事? 刘恒不用问都能猜出牙芽是在惊惶什么,所以不紧不慢地齐整衣物,轻揉了揉小白胖的脑袋,任由它摆出一副“累得要死”的样子趴在床边,努力走出了门。 “都火烧眉毛了,你就不能稍微快点?” 牙芽瞪眼急喝,哪里看得惯刘恒那费力行走的样,索性拉住他就往柴房方向冲过去,“你快看!那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 小白胖夜里捉来两头近千斤的妖兽,一头连皮带骨头入了刘恒的肚子,一头自然就留在了院里最宽敞的柴房附近。而今这里里三圈外三圈围满了村民,人声鼎沸,可见有多么轰动,要不是牙芽硬拉着他往里闯,以刘恒的老身子老骨头,真不一定挤得进去。 “白先生来了!” “快,快问问白先生!” “白先生,你看!” …… 见到刘恒到来,人群立马散开来,男女老少都给予了刘恒极大的尊敬。 盖因为给刘恒看病的老先生说刘恒年纪不大,但大有来历,村民们竟就这么信了。于是尊敬不仅挂在表面上,更体现在每天源源不断送来的养气药草和肉食上,让刘恒得知后感慨不已。 关于那位救了刘恒的老医生,刘恒也觉得很有些不凡。能把他调养到苏醒,也能看破他苍老的外表,说他年纪不大,这就足以说明那位老先生的厉害。可惜刘恒从“半空奇光里”坠落之时,老先生已经在弥留之际,强撑着给刘恒看过病留下了药方,没等刘恒清醒,就先行仙逝了,叫刘恒觉得甚是遗憾。 说来也奇妙,以前老先生是村里最有见识的人,就此仙逝,村民们还觉得彷徨不定。哪想到天上又掉下来一个老先生说是“比他更有见识”的刘恒,于是待老先生撒手人寰之后,村民们不约而同把刘恒当做了新的主心骨。 于是每每村里出现了什么新鲜事,人人都喜欢来询问刘恒,分明把他当做了老先生的替身。 “白先生,你看,这好像是眉儿山上的山大王,传说它是一头大白蛇变的,想来这就是它没错了,可,可怎么突然就死在村长家里了呢?” “快出来!快出来!” 第二日清晨,听着屋门重重的叩响,还有那急促地高喊声,刘恒缓缓收功,感受着身体比昨夜更加复苏了一丝,摇了摇头。 夜里小白胖奔走了好几趟,送来两头近千斤重的妖兽,也不知它那小小身躯是怎么扛回来的。刘恒夜里生火开锅,忙活了大半夜,才算吞下了一整头巨狼,靠着“莲藕”生成的胃府,缓缓消化,速度实在慢得惊人。 只能说,比靠着每日食用村里人送来的养气药草和肉食,速度总算有了些许提升。 “出大事了!快点啊!小老头!” 小山村里,能出什么大事? 刘恒不用问都能猜出牙芽是在惊惶什么,所以不紧不慢地齐整衣物,轻揉了揉小白胖的脑袋,任由它摆出一副“累得要死”的样子趴在床边,努力走出了门。 “都火烧眉毛了,你就不能稍微快点?” 牙芽瞪眼急喝,哪里看得惯刘恒那费力行走的样,索性拉住他就往柴房方向冲过去,“你快看!那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 小白胖夜里捉来两头近千斤的妖兽,一头连皮带骨头入了刘恒的肚子,一头自然就留在了院里最宽敞的柴房附近。而今这里里三圈外三圈围满了村民,人声鼎沸,可见有多么轰动,要不是牙芽硬拉着他往里闯,以刘恒的老身子老骨头,真不一定挤得进去。 “白先生来了!” “快,快问问白先生!” “白先生,你看!” …… 见到刘恒到来,人群立马散开来,男女老少都给予了刘恒极大的尊敬。 盖因为给刘恒看病的老先生说刘恒年纪不大,但大有来历,村民们竟就这么信了。于是尊敬不仅挂在表面上,更体现在每天源源不断送来的养气药草和肉食上,让刘恒得知后感慨不已。 关于那位救了刘恒的老医生,刘恒也觉得很有些不凡。能把他调养到苏醒,也能看破他苍老的外表,说他年纪不大,这就足以说明那位老先生的厉害。可惜刘恒从“半空奇光里”坠落之时,老先生已经在弥留之际,强撑着给刘恒看过病留下了药方,没等刘恒清醒,就先行仙逝了,叫刘恒觉得甚是遗憾。 说来也奇妙,以前老先生是村里最有见识的人,就此仙逝,村民们还觉得彷徨不定。哪想到天上又掉下来一个老先生说是“比他更有见识”的刘恒,于是待老先生撒手人寰之后,村民们不约而同把刘恒当做了新的主心骨。 于是每每村里出现了什么新鲜事,人人都喜欢来询问刘恒,分明把他当做了老先生的替身。 “白先生,你看,这好像是眉儿山上的山大王,传说它是一头大白蛇变的,想来这就是它没错了,可,可怎么突然就死在村长家里了呢?” “快出来!快出来!” 第二日清晨,听着屋门重重的叩响,还有那急促地高喊声,刘恒缓缓收功,感受着身体比昨夜更加复苏了一丝,摇了摇头。 夜里小白胖奔走了好几趟,送来两头近千斤重的妖兽,也不知它那小小身躯是怎么扛回来的。刘恒夜里生火开锅,忙活了大半夜,才算吞下了一整头巨狼,靠着“莲藕”生成的胃府,缓缓消化,速度实在慢得惊人。 只能说,比靠着每日食用村里人送来的养气药草和肉食,速度总算有了些许提升。 “出大事了!快点啊!小老头!” 小山村里,能出什么大事? 刘恒不用问都能猜出牙芽是在惊惶什么,所以不紧不慢地齐整衣物,轻揉了揉小白胖的脑袋,任由它摆出一副“累得要死”的样子趴在床边,努力走出了门。 “都火烧眉毛了,你就不能稍微快点?” 牙芽瞪眼急喝,哪里看得惯刘恒那费力行走的样,索性拉住他就往柴房方向冲过去,“你快看!那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 小白胖夜里捉来两头近千斤的妖兽,一头连皮带骨头入了刘恒的肚子,一头自然就留在了院里最宽敞的柴房附近。而今这里里三圈外三圈围满了村民,人声鼎沸,可见有多么轰动,要不是牙芽硬拉着他往里闯,以刘恒的老身子老骨头,真不一定挤得进去。 “白先生来了!” “快,快问问白先生!” “白先生,你看!” …… 见到刘恒到来,人群立马散开来,男女老少都给予了刘恒极大的尊敬。 盖因为给刘恒看病的老先生说刘恒年纪不大,但大有来历,村民们竟就这么信了。于是尊敬不仅挂在表面上,更体现在每天源源不断送来的养气药草和肉食上,让刘恒得知后感慨不已。 关于那位救了刘恒的老医生,刘恒也觉得很有些不凡。能把他调养到苏醒,也能看破他苍老的外表,说他年纪不大,这就足以说明那位老先生的厉害。可惜刘恒从“半空奇光里”坠落之时,老先生已经在弥留之际,强撑着给刘恒看过病留下了药方,没等刘恒清醒,就先行仙逝了,叫刘恒觉得甚是遗憾。 说来也奇妙,以前老先生是村里最有见识的人,就此仙逝,村民们还觉得彷徨不定。哪想到天上又掉下来一个老先生说是“比他更有见识”的刘恒,于是待老先生撒手人寰之后,村民们不约而同把刘恒当做了新的主心骨。 于是每每村里出现了什么新鲜事,人人都喜欢来询问刘恒,分明把他当做了老先生的替身。 “白先生,你看,这好像是眉儿山上的山大王,传说它是一头大白蛇变的,想来这就是它没错了,可,可怎么突然就死在村长家里了呢?” 关于那位救了刘恒的老医生,刘恒也觉得很有些不凡。能把他调养到苏醒,也能看破他苍老的外表,说他年纪不大,这就足以说明那位老先生的厉害。可惜刘恒从“半空奇光里”坠落之时,老先生已经在弥留之际,强撑着给刘恒看过病留下了药方,没等刘恒清醒,就先行仙逝了,叫刘恒觉得甚是遗憾。 说来也奇妙,以前老先生是村里最有见识的人,就此仙逝,村民们还觉得彷徨不定。哪想到天上又掉下来一个老先生说是“比他更有见识”的刘恒,于是待老先生撒手人寰之后,村民们不约而同把刘恒当做了新的主心骨。 于是每每村里出现了什么新鲜事,人人都喜欢来询问刘恒,分明把他当做了老先生的替身。 “白先生,你看,这好像是眉儿山上的山大王,传说它是一头大白蛇变的,想来这就是它没错了,可,可怎么突然就死在村长家里了呢?” 第八百七十二章 就是我了 既然决定了要涉足,刘恒也再无避讳,认真听着乌疆将《百锤功》的内容和关窍都细细讲述出来。 “果然是横练功法。” 虽说刘恒状态糟糕到极点,却不影响他的见识,早已看出乌疆、老族长之流体内蕴藏着恐怖的力量,一旦发力,有拔山撼地之威。这种力量,蕴藏于骨肉皮膜,明显不同于内家武者甚或魂修,是横练武者独有的特征。 如今听闻乌疆细细讲出《百锤功》的要点,更是确定了刘恒的猜测,这还是他头一次把注意力放在一种横练功法上,凝神听闻以后,就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感受。 “不愧是另辟蹊径的一条大道,果然别具一番气象。” 以他曾经的战力,未尝没有得到过一些不错的横练功法,却都是浅尝辄止,并没有深究过,直到今天,才真正体会到横练功法的非凡之处。诚然,相比他曾经得到过却不曾深究的横练功法,《百锤功》可能算不上多好,可一脉相承,关于横练的传承却是相同的。 相比内家功法,横练功法在武生境并没有太大差别,可是到达武生境巅峰,就走上了和内家功法截然不同的一条修行大道。 内家武者将骨肉皮膜视作蓄水池,从中抽取熬练成精华,凝成越发精粹的内力藏于经脉,迸发出惊世之威。而横练武者不同,他们将骨肉皮膜视作根本,反其道而行之,通过锤炼把气血纳入骨肉皮膜,使之更加强韧稳固,甚至堪比打造神兵利器,同样有非同小可的威力。 “相比百花齐放的魂修,绽放出无数种同根却各有奇美的花,武道更像是一株并蒂莲,一株两花,却显得太过单薄了。” 魂修承载近百学派,源远流长,缔造出灿烂非常的盛景,缺乏圣人撑腰的武道,气势上就差了太多。哪怕同根不同脉的内家、横练两种学派,尤为惊艳,依旧远远无法和魂修相提并论。 “因为我只修炼到夫境,族老们怕我好高骛远,并没有传授我更高境界的功法,仅仅对于我即将进入的武师境大略讲解了一下,所以后续的功法,我就没办法继续告知白先生了。”乌疆歉然笑道:“就说目前这些,以白先生看来,《百锤功》能算什么层次的功法?” 刘恒不断回味,随后才道:“我并非横练武者,不敢妄言,只能以我的经验随便闲谈,你也就当闲谈,不要当真。” 乌疆肃然,“请白先生指点。” 刘恒想了想,“其实在我看来,功法强弱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修炼者本身,这个道理,想必放在哪里都不会错。所以你不必纠结于《百锤功》是强是弱,只要修炼到精深处,即便不入流的功法,照样能成就惊艳天下的强者。” “我明白了。” 刘恒看他,却不知道他究竟明白了什么,碍于关系不到那一步,终究不好深问。 )))))))))))))))) —————————————————————————————————————————————————————————————————————————————— 既然决定了要涉足,刘恒也再无避讳,认真听着乌疆将《百锤功》的内容和关窍都细细讲述出来。 “果然是横练功法。” 虽说刘恒状态糟糕到极点,却不影响他的见识,早已看出乌疆、老族长之流体内蕴藏着恐怖的力量,一旦发力,有拔山撼地之威。这种力量,蕴藏于骨肉皮膜,明显不同于内家武者甚或魂修,是横练武者独有的特征。 如今听闻乌疆细细讲出《百锤功》的要点,更是确定了刘恒的猜测,这还是他头一次把注意力放在一种横练功法上,凝神听闻以后,就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感受。 “不愧是另辟蹊径的一条大道,果然别具一番气象。” 以他曾经的战力,未尝没有得到过一些不错的横练功法,却都是浅尝辄止,并没有深究过,直到今天,才真正体会到横练功法的非凡之处。诚然,相比他曾经得到过却不曾深究的横练功法,《百锤功》可能算不上多好,可一脉相承,关于横练的传承却是相同的。 相比内家功法,横练功法在武生境并没有太大差别,可是到达武生境巅峰,就走上了和内家功法截然不同的一条修行大道。 内家武者将骨肉皮膜视作蓄水池,从中抽取熬练成精华,凝成越发精粹的内力藏于经脉,迸发出惊世之威。而横练武者不同,他们将骨肉皮膜视作根本,反其道而行之,通过锤炼把气血纳入骨肉皮膜,使之更加强韧稳固,甚至堪比打造神兵利器,同样有非同小可的威力。 “相比百花齐放的魂修,绽放出无数种同根却各有奇美的花,武道更像是一株并蒂莲,一株两花,却显得太过单薄了。” 魂修承载近百学派,源远流长,缔造出灿烂非常的盛景,缺乏圣人撑腰的武道,气势上就差了太多。哪怕同根不同脉的内家、横练两种学派,尤为惊艳,依旧远远无法和魂修相提并论。 “因为我只修炼到夫境,族老们怕我好高骛远,并没有传授我更高境界的功法,仅仅对于我即将进入的武师境大略讲解了一下,所以后续的功法,我就没办法继续告知白先生了。”乌疆歉然笑道:“就说目前这些,以白先生看来,《百锤功》能算什么层次的功法?” 刘恒不断回味,随后才道:“我并非横练武者,不敢妄言,只能以我的经验随便闲谈,你也就当闲谈,不要当真。” 乌疆肃然,“请白先生指点。” 刘恒想了想,“其实在我看来,功法强弱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修炼者本身,这个道理,想必放在哪里都不会错。所以你不必纠结于《百锤功》是强是弱,只要修炼到精深处,即便不入流的功法,照样能成就惊艳天下的强者。” “我明白了。” 刘恒看他,却不知道他究竟明白了什么,碍于关系不到那一步,终究不好深问。 既然决定了要涉足,刘恒也再无避讳,认真听着乌疆将《百锤功》的内容和关窍都细细讲述出来。 “果然是横练功法。” 虽说刘恒状态糟糕到极点,却不影响他的见识,早已看出乌疆、老族长之流体内蕴藏着恐怖的力量,一旦发力,有拔山撼地之威。这种力量,蕴藏于骨肉皮膜,明显不同于内家武者甚或魂修,是横练武者独有的特征。 如今听闻乌疆细细讲出《百锤功》的要点,更是确定了刘恒的猜测,这还是他头一次把注意力放在一种横练功法上,凝神听闻以后,就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感受。 “不愧是另辟蹊径的一条大道,果然别具一番气象。” 以他曾经的战力,未尝没有得到过一些不错的横练功法,却都是浅尝辄止,并没有深究过,直到今天,才真正体会到横练功法的非凡之处。诚然,相比他曾经得到过却不曾深究的横练功法,《百锤功》可能算不上多好,可一脉相承,关于横练的传承却是相同的。 相比内家功法,横练功法在武生境并没有太大差别,可是到达武生境巅峰,就走上了和内家功法截然不同的一条修行大道。 内家武者将骨肉皮膜视作蓄水池,从中抽取熬练成精华,凝成越发精粹的内力藏于经脉,迸发出惊世之威。而横练武者不同,他们将骨肉皮膜视作根本,反其道而行之,通过锤炼把气血纳入骨肉皮膜,使之更加强韧稳固,甚至堪比打造神兵利器,同样有非同小可的威力。 “相比百花齐放的魂修,绽放出无数种同根却各有奇美的花,武道更像是一株并蒂莲,一株两花,却显得太过单薄了。” 魂修承载近百学派,源远流长,缔造出灿烂非常的盛景,缺乏圣人撑腰的武道,气势上就差了太多。哪怕同根不同脉的内家、横练两种学派,尤为惊艳,依旧远远无法和魂修相提并论。 “因为我只修炼到夫境,族老们怕我好高骛远,并没有传授我更高境界的功法,仅仅对于我即将进入的武师境大略讲解了一下,所以后续的功法,我就没办法继续告知白先生了。”乌疆歉然笑道:“就说目前这些,以白先生看来,《百锤功》能算什么层次的功法?” 刘恒不断回味,随后才道:“我并非横练武者,不敢妄言,只能以我的经验随便闲谈,你也就当闲谈,不要当真。” 乌疆肃然,“请白先生指点。” 刘恒想了想,“其实在我看来,功法强弱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修炼者本身,这个道理,想必放在哪里都不会错。所以你不必纠结于《百锤功》是强是弱,只要修炼到精深处,即便不入流的功法,照样能成就惊艳天下的强者。” “我明白了。” 刘恒看他,却不知道他究竟明白了什么,碍于关系不到那一步,终究不好深问。 既然决定了要涉足,刘恒也再无避讳,认真听着乌疆将《百锤功》的内容和关窍都细细讲述出来。 “果然是横练功法。” 虽说刘恒状态糟糕到极点,却不影响他的见识,早已看出乌疆、老族长之流体内蕴藏着恐怖的力量,一旦发力,有拔山撼地之威。这种力量,蕴藏于骨肉皮膜,明显不同于内家武者甚或魂修,是横练武者独有的特征。 如今听闻乌疆细细讲出《百锤功》的要点,更是确定了刘恒的猜测,这还是他头一次把注意力放在一种横练功法上,凝神听闻以后,就生出了前所未有的感受。 “不愧是另辟蹊径的一条大道,果然别具一番气象。” 以他曾经的战力,未尝没有得到过一些不错的横练功法,却都是浅尝辄止,并没有深究过,直到今天,才真正体会到横练功法的非凡之处。诚然,相比他曾经得到过却不曾深究的横练功法,《百锤功》可能算不上多好,可一脉相承,关于横练的传承却是相同的。 相比内家功法,横练功法在武生境并没有太大差别,可是到达武生境巅峰,就走上了和内家功法截然不同的一条修行大道。 内家武者将骨肉皮膜视作蓄水池,从中抽取熬练成精华,凝成越发精粹的内力藏于经脉,迸发出惊世之威。而横练武者不同,他们将骨肉皮膜视作根本,反其道而行之,通过锤炼把气血纳入骨肉皮膜,使之更加强韧稳固,甚至堪比打造神兵利器,同样有非同小可的威力。 “相比百花齐放的魂修,绽放出无数种同根却各有奇美的花,武道更像是一株并蒂莲,一株两花,却显得太过单薄了。” 魂修承载近百学派,源远流长,缔造出灿烂非常的盛景,缺乏圣人撑腰的武道,气势上就差了太多。哪怕同根不同脉的内家、横练两种学派,尤为惊艳,依旧远远无法和魂修相提并论。 “因为我只修炼到夫境,族老们怕我好高骛远,并没有传授我更高境界的功法,仅仅对于我即将进入的武师境大略讲解了一下,所以后续的功法,我就没办法继续告知白先生了。”乌疆歉然笑道:“就说目前这些,以白先生看来,《百锤功》能算什么层次的功法?” 刘恒不断回味,随后才道:“我并非横练武者,不敢妄言,只能以我的经验随便闲谈,你也就当闲谈,不要当真。” 乌疆肃然,“请白先生指点。” 刘恒想了想,“其实在我看来,功法强弱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修炼者本身,这个道理,想必放在哪里都不会错。所以你不必纠结于《百锤功》是强是弱,只要修炼到精深处,即便不入流的功法,照样能成就惊艳天下的强者。” “我明白了。” 刘恒看他,却不知道他究竟明白了什么,碍于关系不到那一步,终究不好深问。 刘恒不断回味,随后才道:“我并非横练武者,不敢妄言,只能以我的经验随便闲谈,你也就当闲谈,不要当真。” 乌疆肃然,“请白先生指点。” 刘恒想了想,“其实在我看来,功法强弱与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修炼者本身,这个道理,想必放在哪里都不会错。所以你不必纠结于《百锤功》是强是弱,只要修炼到精深处,即便不入流的功法,照样能成就惊艳天下的强者。” “我明白了。” 刘恒看他,却不知道他究竟明白了什么,碍于关系不到那一步,终究不好深问。 第八百七十三章 四方来宾 ……(恢复更新……) “横练功法吗?” 一天都在思索横练功法,让刘恒回到自己屋里也没能停下来。 不过,他没有继续思忖怎么帮村中武者提升战力的事,而是受了启发灵光乍现,想到了自己身上,“毕竟是一根枝叶上生出的两朵花,横练和内功两个分支一脉相承,其实有很多共通和可以借鉴的地方。” 尤其过了差别最大的武夫境,进入武师境,二者又重新回到殊途同归的路上,同样需要熬练与开启重重神府,来获得更大的提升。 “内家,重在府中酝神,开辟新的神威,而横练,则……”刘恒眯了眯眼,“重在炼府!” 所谓炼府,就是熬炼神府。 虽说内家与横练,同样是将神府当做人身宝藏,开拓与纳藏气血的地方,但内家重在温养宫神,横练则是将神府打造成一座座“兵营”,使之成为一个个动力源泉,源源不绝地迸发出更强大的气血,供养全身! “以前总觉得灵原秘境有可能解决《血炼功》的隐患,一直抱有希望,所以并没有把太多精力放在横练功法上,到后来希望相继断绝,却也没时间再去琢磨横练功法了。”曾经他也考虑过这条路,奈何当时更多的希望放在《血炼功》上,终是没有选择这条路。 而今,却不同了。 神魂莫名其妙,似乎突破到了学士境,然而神府依旧是困扰,《血炼功》却注定是一条近乎绝望之路。他不知道自己何时会逝去,寿命几何,偏偏除开养病再没有什么过于急切的事情等着他去拼搏了。一静下来,反倒觉得闲得慌,不找点事情做做,总觉得哪里都不得劲,于是终于把目光投注到了横练功法之上。 “原本没有正经修行过横练功法,却因为种种缘故,气血太过充盈,自行冲破了武生境的界限,如今想要正式修行,想来应该不难。”刘恒喃喃,“待到横练武师的境界,熬炼神府,将神府锻造成堪比神兵利器般的存在,说不定真能承载住内力的冲击。况且将过多的气血填充到骨肉皮膜里,也能间接降低内力的雄厚程度,看起来不知能不能成,却不像是什么坏事。” 那么,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试试吧。 拿定主意,他回忆曾经翻阅过的横练功法,竟发现当时太过忽视,功法传承又有相应限制,如今居然都只看过武生境的功法。他认知中唯一涉及到武夫境,乃至确定还有更高层次的横练功法,只剩下今天白天从乌疆口中得知的那一部,《百锤功》。 刘恒神情怪异,“难道老先生之前和村里族老们商议,让我来演武场指点武者们,本就藏着这么一层用意?这位未曾谋面的老恩公,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位老先生据说也是个儒生,但行事做为,却给刘恒一种有别于儒门学子的感觉。不仅精通医道,而且看样子还懂点问卜之道,听说还偶尔指点村里青壮练武,又常常给村里人解疑问计,一住半辈子,才能赢得村里人一致的敬重。 这等人物,和刘恒印象中那些只寻学问、不问世事的儒门老学究可截然不同,堪称老神仙一般。可听族长和村里人提起,老先生修为并不高,顶多只是夫境巅峰,从中年到了村子就鲜少出去过,偏就能通晓天下事,这才是最叫人惊奇的地方。即便修为高过老先生,老族长依旧对他敬重非常,不敢因此轻慢,而刘恒虽然无缘得见真容,可是醒来后也一次次感觉到了老先生的厉害,心生敬重。 “改天身体再好些,怎么说都该去好好祭拜一下。” 刘恒喃喃,终是起身悄悄推开了房门。 他曾经的身体太强大,醒来后又太虚弱,昨夜生生吞下一整头近千斤的夫境妖兽,容莲藕胃府一点点炼化成气血,对于恢复来说还是只能算杯水车薪。以昨天炼化下来的情况看,要想恢复到行走自如,得如是炼化至少五六天,而想要恢复到夫境的模样,估摸着要这么炼化一两个月,想要完全恢复,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去了。 缓缓挪到柴房,他就见到月光下两个小山般散发着浓浓腥臭味的大黑影,还有在一个黑影头顶故做气喘吁吁的小白胖。 “行了行了,知道你辛苦了。”刘恒无奈,“以后一定好好犒劳你,行了吧?” 小白胖瞪圆眼睛,然后活蹦乱跳,若是不熟悉的人肯定以为它是胡乱跑跳,可刘恒哪能看不懂它在蹦跶什么,“是是是,附近已经没什么大妖,害你越跑越远,都跑出好几百里去了,你比我知道的还辛苦还卖力……再坚持一天,后天就是庆春节,过了节就不用这么费力去抓两头,只需要抓一头来就够了,是不是一下子觉得轻松多了?” 看着刘恒那张笑脸,小白胖怒容狂升,倏然张口喷出一团火烟,把刘恒吓得赶紧遮脸,还是被烤得衣衫生火,赶紧拍打,闹得狼狈非常。 待他再看过去,小白胖早已不在原地了,显然被刘恒的无耻给气跑了。 看着自己烟火熏撩的模样,刘恒哭笑不得,放在以前绝对想不到,自己有一天竟沦落到依靠小白胖的地步,真是要多惨有多惨。 反正都成这样了,他也懒得再收拾,这么就着火苗点燃柴火,生火煮水,慢吞吞地切肉烹煮起来。 这锅够大,一锅能熬煮两三百斤妖肉,然而妖肉凝练非常,要熬煮到熟食的程度至少要一个时辰以上。所以在等待熬煮的时候,刘恒就守在灶前,一边盯着锅一边继续琢磨起横练的事来。 既然决定要试试,刘恒就不会只是随便说说,把白天乌疆讲述的《百锤功》内容一句句重新体会。这个过程里,刘恒似缓实快,吃了足足两大锅妖肉,剩下的妖肉满满当当塞了一整锅,继续熬上,这时候才算把《百锤功》生境和夫境的内容完全吃透,再无疑惑或不明的地方。 “那就开始吧。” 刘恒起身,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摆出了起手式。 毕竟是从头开始修炼,刘恒没敢打马虎眼,决定从功法开头来一遍。 “第一式,走烘炉。” 他踮起双脚脚尖,摆出一个极其怪异的姿势,如若脚下是烈焰烘炉般的地壁,怀中偏要抱着一个孩童。滚烫烘炉的地壁,高温能消融金铁,更何况人身肉脚,只能踮起脚尖减少和滚烫地壁接触的部位,还得不断换***替分担这份滚烫,又要小心翼翼护住怀中孩童,要多艰难就有多艰难。 “昔年创造这门功法的祖师爷,不会真经历过这样的事情吧?” 才摆出姿势,刘恒就感觉到了这个姿势的难度,想来即便是原来状态完好时,“走烘炉”依旧不是件容易事。 他心神中刚刚闪过这个杂念,脚步迟缓了一丝,整个姿态立马都变得不顺畅起来,连带那稀薄气血也随之运转不畅,身躯一个踉跄,竟是差点误伤了己身。 “果然,每一个能开创功法之人,都非常人。”刘恒脸色苍白非常,虚汗直透胸背,一边感叹祖师爷的非凡,一边越发真切知道自己的身体,到底虚弱到了何等程度。 好在当年刚刚习武,他有过类似的经历,并不会因此气馁。缓过这口气来,回顾了出错的地方,他重新开始习练起来。 横练和内家,在生境的确没有不同,都是外练筋骨皮的过程,只是熬练方式大同小异。这《百锤功》第一式,熬练招式不一样,实则效果就如同《弓体术》基本式,一式就能打通生境练筋期的三重境界,生境最初这三重境界,无需再修炼别的招式。 刘恒毕竟是过来人,“走烘炉”再难也难不倒他,仅仅第二遍就已经似模似样,到了第三遍就把握住了一丝招式的神韵。 然而这个时候,刘恒立刻停了下来。不是招式上出了新问题,而是缺了相应的秘方,他不敢再往下练了。 “原来不用秘方,独练功法是这个样子。” 用了相应秘方,修行时气血凝聚在锤炼之处,并不会四散而出。可是此刻,在没有用过秘方的情况下修行练体功法,身体的气血消耗速度快得惊人,然而仅有一小部分被用去锤炼筋肉,更大部分竟顺着毛孔七窍大量散发出去了。 事倍而功半。 刘恒好不容易积攒起来那点气血,哪里经得住这种消耗,要是再多练两遍,指不定要把自己练到重新躺下,再也下不来床,自然不敢再练。 “不过好歹有点用。”这一趟尝试倒不至于一点收获都没有,至少刘恒感觉到自身那些僵死般的筋肉,似乎松软了些许,“看来练一练也好,等明天去演武场讨要点秘方药草来,再试试。” 尝到了甜头,更加坚定了刘恒修炼的念头,松活松活筋骨,只要消耗不大,总不算什么坏事。至于是否能起到刘恒想要的效果,把神府熬练到足以承受到他气血的地步,就不是现在能说得准的事情了。 他平复下莫名躁动的气息和气血,坐到灶边把最后一锅妖肉给吃掉,天际已经露出鱼肚白。 打扫好灶台,恢复原样后,刘恒一看柴房,不由有些汗颜,“得想个办法,让小白胖打点柴禾来,不然哪里瞒得过去?” 原来仅仅用了两天,牙家柴房原来堆满的柴禾竟然就被用去大半,熬煮妖肉的消耗,同样不是个小数目。 亏得刘恒没有用放在柴房外的柴禾,而牙家只有一老一小一病,平日消耗并不大,只要刘恒把柴房的门照原样锁住,估计能暂时瞒过一段时间。 他本来还琢磨着要到哪去把小白胖找回来,谁想一进屋就见屋子角落有个又白又圆的小身影,察觉他进屋,立马一副警惕非常的模样。 “又背着我偷吃什么好东西呢?” 一看这模样,刘恒就知道他进屋之前,小白胖正在忙着偷吃什么,再怎么遮遮掩掩,哪里瞒得过刘恒。刘恒坐到床上“深情”凝望小白胖,幽幽叹息,“果然是长大了,也长本事啦,哪像当年?” 他饱含感情从跟小白胖相逢那一刻开始说起,大有忆苦思甜的味道,直说得小白胖面生复杂之色,犹犹豫豫,终是把偷藏的东西给递到刘恒的面前。 嚯! 虽然无意抢夺小白胖偷藏的“口粮”,可是一看小白胖拿出来个咬了半残的银卦点睛果,刘恒心里还是难免发出一声惊叹,才知道小白胖如今过得有多逍遥。 “这等上品灵药,估计只有在灵原秘境才容易找到,看来这小家伙还偷藏了不少好东西。”想着小白胖偷吃的灵药要是拿出去,能换来他这几天食用妖肉上万斤,刘恒心里忽然就坦然了。他面带“欣慰”笑容,“我们小白胖,不仅长大了,更是懂事多了。你有这份心意就足够了,我哪能要你的东西?” 他拐弯抹角说了半天“暖心话”,终是“不经意”提起自己担心的事,小白胖小脸越皱越紧,一脸不情愿,可想来念在刘恒这番真情感化之下,却还是钻了出去。 出去还好,待到回来时,小白胖显然反应过来了,一天都没给刘恒好脸色。 而刘恒解决了一桩挂心事,舒舒坦坦修行养神了两个时辰,再次被门外吵闹惊醒。 面对纷乱的村民,刘恒一本正经把昨天的套话又给重复一遍,待村民们兴高采烈把这头黑熊妖的巨大尸身分割送去演武场,刘恒又在乌疆的陪伴下也去了演武场,到场中对大小武者一一指点一番。 看着青壮武者们明显的进步,一众族老老怀大慰,听到刘恒说需要点秘方药草也不疑有他,还以为刘恒对指点之事十分上心,赶紧送来一大批秘方所需的药草,更对刘恒越发敬重与感激,弄得没法说实话的刘恒都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待到午后,陪着武者们用过午餐,感觉到武者们不同寻常的兴奋与喧闹,相约就要齐齐走出演武场,刘恒不由得讶异,“下午不练了?” 乌疆一拍脑袋,“看我这记性,怎么就忘记跟先生说一声了呢?后天就是庆春节了,这些家伙到时候都要比拼射术,所以今天明天午后都要去山上练练弓射,没法子练武了。” 第八百七十四章 射春赛(上) 一听乌疆提起弓射之术,刘恒就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刘恒来到村子快有三个月了,对于村子了解越来越深,自然知道对于有事没事都喜欢带把弓在身上的黎合族人来说,在庆春节这样重要的节庆上比拼弓射之术,肯定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要是能在射春赛上一举夺魁,就是大出风头,名气能传遍整个黎合族。”旁边几占满是艳羡地道:“前三年的魁首,一直都是乌疆大哥霸占着,所以他才会受到方圆十百里几乎姑娘的爱慕。” 眼见周围一个个都是和几占类似的神情,刘恒只觉好笑,故意逗他们,“既然乌疆大哥是魁首,你们自己都知道争不过他,还那么激动干什么?” 一群大小伙子都露出害羞或不自然的神情,乌疆索性自己说了,坦然笑道:“今年我准备闭关,试试冲击更高境界,否则哪里会把机会留给他们?” 刘恒一挑眉,面露诧异,可瞥了眼乌疆平静如常的神情,终是没有再多说什么。 这几天,因为相信了刘恒是有真本事的“先生”,乌疆态度变得更加真诚,每每问起自己的疑难和困惑,但凡刘恒能答得上来的,都没有藏私,尽量为他详尽解答。于是如今的乌疆,应该很明白从夫境到师境这一步将有多么重要,不至于再草率对待才是。 照刘恒给他的建议,不急着突破,沉下心去积累沉淀,待到积累充足时再去冲关,对未来好处多多。看那时乌疆的样子,分明是把刘恒这个建议听进去了,可是为何此时又说将要闭关冲击更高境界了? 纯粹为了找一个借口,把射春赛魁首的位置让给其他同伴去抢夺? 这样好像也说得通,但刘恒隐隐觉得,事情好像没那么简单。只是既然乌疆这么说了,想来涉及什么不好对人言说的私密,刘恒就不好多问了。 弓射之道,刘恒涉猎不深,本打算就不去了,回去琢磨《百锤功》的事情,然而耐不住众人软磨硬泡,又想起一件事,问道:“你们要去哪里练习弓射?” “就去山上啊……” 有些人还没反应过来刘恒为何这么问,茫然回应,乌疆却显然更通晓人心,笑道:“大概就是在白蚁山、秀文山和兆瓦山那一片吧。” 刘恒瞥他,索性直言,“弓射之道,我并不知道多少,但如果要去秀文山的话,我就跟你们一路,去祭拜一下老先生。” 既然是要去,以刘恒现在的身体情况,还是跟着人去好点,于是成行。 爬山对于此时的刘恒而言,实在不是一件容易事,爬到半山腰看见一群大小伙都努力掩饰心急的模样,索性让他们先行,独有乌疆硬是留了下来。 “先生一定很好奇,我为何明知不到闭关的时候,还要扬言说自己要闭关吧?” 待到独剩二人,乌疆重新提起了之前的话题。 刘恒听得出来他只是想倾诉,所以没有插嘴,静静等候他往下说。 “周围十个村子,每半年都需要一个村子挑选出一个青壮,送往角斗场去。”乌疆声音有些古怪,“而今,恰恰轮到我们村了。” 角斗场? 刘恒挑眉,“儒家治下,还有这种东西?” “很奇怪吗?”乌疆同样很诧异,“全天下不都这样吗?若非儒家守护,仁义为民,全力抵抗朝廷丑恶权贵,怕是不仅仅一个村子挑选一个青壮那么简单的了。” 刘恒定定凝望乌疆,“从什么时候开始流传这种说法的?” 他还想着,是否自己失去意识这段时间,世道发生了巨大变故,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否则以他知道的灵原皇朝,国势早已衰败,号称“皇权不出京”,反观儒家,早已有了“与皇室共治天下”的大名。实则整个灵原明面上遵从皇室旨意,暗地里朝纲早被儒家把持,尤其出了京都,儒家的号令可比朝廷的旨意管用多了。 如此世道之下,刘恒实在想象不到还有什么朝廷丑恶权贵,能够让“忧国爱民”的儒家全力抵抗,还得违心做出退让的? “自古以来,不都是如此吗?” 乌疆一句惊疑反问,让刘恒彻底沉默下去。 “这角斗场,是个什么地方?” 走出好一大段路,刘恒才再度开口问道。 乌疆摇摇头道:“只听老辈们说起,那些丑恶权贵不问世事,好赌好斗气,就喜欢来角斗场这种地方看人厮杀。具体是个什么地方,我没真正去过,却不敢乱说,只知道一点,但凡被挑去的人,没有一个再回来。” 刘恒眯眼,“好一个丑恶权贵。” “是吧,你也觉得这些丑恶权贵该杀吧?”乌疆只以为刘恒听后对“丑恶权贵”也心生义愤,面露无奈之色,“只能等儒家推翻这丑恶朝廷,估计才能扭转如今罪孽之事了。不过如今,还是只能老老实实遵照规矩来,总不能叫儒家夹在中间难做。” 刘恒一口气没上来,险些被呛到。 儒家潜移默化的“教化”之下,村民心思纯良到了何等程度,他算是又一次领教到了。 “照说无论如何,这种事情都该轮到我头上才对,我心里也早就做好了准备。”替刘恒顺过气来,乌疆就神色复杂地喃喃道:“谁想事到临头,村中长辈却严禁我去,只说这次射春赛上拔得头筹者,就会顶替这个原本应该属于我的名额,代我去送死。” 难怪了。 至此,刘恒终是豁然开朗,明白了为何临到庆春节,乌疆却要闭关,还宣称不再参与此次射春赛,一切借口,全是为了躲避这场无妄之灾。 “别觉得难受,这是长辈对你的爱护之心。”刘恒反倒宽慰起乌疆来,“他们对你寄予了更大的期望,绝不止一次送命这么简单,而是要让你在未来扛起更大的责任,你明白了吗?” “我明白,大家都明白。”乌疆痛苦道:“可是凭什么?凭什么我就能躲过一死,凭什么非得有人顶替我去死?我多想……” “不要胡思乱想!” 不等他把话说出来,刘恒就严肃打断,“你若是做了蠢事,就是辜负了村里这么长时间的栽培,无数人对你的期待,更辜负了替死者对你的信任和付出,这才是逃避责任的做法,即便死了也要遭到所有人唾弃。你最该做的,就是顺应大家的意思,老老实实去‘闭关’,未来扛起守护村子这个重任,才是对大家最好的回报。” 即便刘恒如此劝说,这残酷现实依旧太过沉重,压得乌疆透不过起来。 “这事情,参加射春赛的人都清楚吗?”刘恒又问道。 乌疆无意识地道:“都知道,所以我才不明白,这些家伙明明很清楚结果是去送死,为什么还要这么高兴?” “因为,这一死并非毫无意义。”刘恒平静地道:“相比安详老死于床上,细数一生时为碌碌无为而后悔,还不如做一件轰轰烈烈的事,做最有意义的牺牲,不是很有价值吗?” “可,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刘恒厉声道:“你要记住,他的牺牲,是信任你一定能比他更好的守护村子,守护他珍爱的人和事物。你要承载的东西,比这一死更加沉重,所以,你有什么资格去辜负别人的信任?” 乌疆背过身去,双肩猛颤,似是已经无声留下热泪。 这是他必须承载的历练,刘恒没有去打扰,继续登山。秀文山并不高,顶多两三百丈,而老先生的坟墓也没有设在山巅,只在山腰之上,这无形中让刘恒减少了很多工夫。 待到坟前,刘恒恭恭敬敬清扫墓地,摆上贡品,又郑重行了礼,这才起身,凝望向这坟墓。 “儒生宏亦之墓。” 这是一个孤坟,因为此处并非什么风水宝地,也不知道这位好像通晓天下事情与道理的老先生生前是怎么想的,并不遵从无数村民的好意埋去风水最好的白洛山,而是执拗地指定了这个位置,当做自己的安身之所。 墓碑上简洁非常,甚至没有墓志铭,只有寥寥几句生平往事,也大多只是提及在村中的事迹,对于来村前的经历,竟以“入儒家格物学求学”就一笔带过。关于亲属,那更是一片空白,真真成了货真价实的孤坟,看着令人心生不忍。 在墓地没有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刘恒把目光一转,看向墓前正对的风景。 单从风水来说,山不险峻雄奇也称不上什么大吉地势,非要说有水,独有几条山溪罢了。若是翻过山头到对面,那里泗河之水就从山脚淌过,山势呈迎风向日的上吉之象,不知比这里好出多少去。 两个地方相距不过百多丈,根本不算远,风水就有了天壤之别,连刘恒都能看出个大概来,料想以老先生的博学与多才,绝不会连这点都看不出来。非要说这地方有什么优点,或许只能说山景之下,就是小山村,从这里可以把山村尽揽眼底。 “即便逝去,也想看着山村,还想守护它吗?”刘恒轻声喃喃,眺望仿若只有巴掌大的村子,心绪忽而云起潮涌。 “一边是真心守护山村的儒家,一边是编造谎言,把山村当做生畜慢慢食用的凶兽。”刘恒眸光闪动,“到底哪一个,才是儒家真正的样子?” 什么丑恶权贵,敢在儒家的地盘为虎作伥? 如果是世道大变,新皇室强势还算情有可原,倘若自古以来都是如此,那么照刘恒的经验看来,所谓丑恶权贵,十有八九就是儒家自己! 一面奴役村子青壮全去工坊做苦力活,一面还要把最有希望的村中天才挑选走,用性命去给儒门权贵取乐,儒家还真是打的万事无忧的好算盘。既榨取了村子所有的时间和心血,还要想方设法消灭掉村子里潜在的隐患,若非如此,儒家权贵如何能维持这局面自古不变? “事事占尽便宜,哪有这等好事?” 刘恒冷哼,一时之间,他甚至怀疑仙逝的老先生,都是儒家布局中十分重要的一枚棋子,才能把儒家营造成如此完美的好形象。 然而冷静下来,他也知道自己太过偏激,不该连老先生都怀疑上,否则明知刘恒很可能成为大变数的情况下,拥有私心的老先生何以还要救活他? “先生?” 正在刘恒思忖时,乌疆不知何时已经赶到,同样恭恭敬敬为老先生上了坟行了大礼,才轻唤刘恒。 “去他们练习弓射的地方看看吧。”刘恒回过神来,平静回应,率先而行。 乌疆一怔,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不在身边这段时间,“小先生”似乎生出了一些难以言喻的变化。他轻轻蹙眉琢磨着,不由狐疑地回首瞥了眼老先生墓地,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终是不得其解,赶忙跟上了。 一路上,乌疆总是没话找话,刘恒则有一搭没一搭的回应,期间乌疆不时偷偷打量刘恒,隐隐把握住了“白先生”的一些变化。相比他之前认识的白先生,现下的白先生竟给他一种无形的威压,神色再不像之前那么温和与沧桑,似有锋锐之意在破茧而出,渐渐生出逼人之势。 这是怎么了? 说不清为什么,乌疆心里无法平静,总觉得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一样的感觉。 “对了,想问问那角斗场,不缺吃的吧?” 刘恒突兀问起,乌疆啊了一声才醒悟过来,“毕竟是供权贵取乐,打得越是激烈越好,想必不会欠缺吃食才对,先生怎么想起问这事了?” 这问题是在问得没头没脑,叫他摸不准刘恒的用意,刘恒听后笑笑,“没什么,就是随口问问,纯属好奇。” 一群大小伙就在秀文山旁边的白蚁山上练习弓射,还没等两人赶到地头,已经听到混杂在乱哄哄人声中的弓弦绷响之声,利箭破空之声。 “不管练武还是没练武,都会在射春赛上表现一方,希望以此赢得爱慕之人的关注。”乌疆看着一大群人,朝刘恒笑着解释道:“说是比赛,实则只是游戏而已,没人会太当真。所以听闻练武中人来白蚁山练习,没练武的也跑来提前打探敌情来了,才会这么热闹。” 刘恒一看,白蚁山山顶乌泱泱长满了人,不仅村子里的大小伙子几乎全聚过来了,还有不少姑娘前来“观战”,端的是真热闹。 第八百七十五章 射春赛(中) “先生来了!” “是乌疆陪先生来了!” “先生!” …… 不知谁最先发现了刘恒和乌疆,高兴喊了一声,引得整个人群都随之轰动,纷纷聚拢过来。 凝望那一张张真挚的笑脸,刘恒能感觉到身边乌疆的紧张和不自然,可见还是没有渡过心里那道坎。 “不用管我,就是自己走不动了,来这边休息休息,等你们一道下山的。”刘恒笑着道,把人群又轰散开来,自顾自找了个视野极佳的位置坐下,观看他们练习弓箭的情况。 “这个大骗子!” 虽然身体情况糟糕,刘恒耳力却没有减退太多,从嘈杂人声里还是听到一个熟悉的冷哼,不是牙芽还会是谁? “真不知道那骗子给这些家伙灌了什么迷魂汤,居然都把他当成新的先生了,一个个怎么这么好骗?”牙芽正和女伴叽叽喳喳说着,不时狠狠瞪向刘恒,“你们就等着看好戏吧,我跟你们说,很快我就会揭破他的真面目!” 她刻意压低声音,以为瞒得过刘恒,显然不知道刘恒耳力有多么敏锐。不过听到这种小姑娘赌气的话,刘恒自是一笑了之,哪会跟她计较。 射春赛是庆春节上最大的节目,牵扯到所有少男少女的心,所以不只没有上工的同龄人几乎都来了,连刚刚回村过节的照仲熙也来了。 他架不住玩伴们起哄架样子,取出自家弓箭也参与其中。毕竟是与乌疆并称村中双星之人,他一出手就格外引人关注,即便刘恒都为之侧目。 明显看得出来,他幼年时还是打过一些底子的,然而荒废这许多年过去没有继续习练,底子再好也废了。于是他一箭射出去,可谓偏了十万八千里,惹得人群寂静片刻,哗然声与哄笑声并起。 这个结果,让照仲熙自己都摇头苦笑,并不介意玩伴们的嘲弄和奚落,倒显得很是大度。 “这些没见过世面的家伙,他们要是知道照家老大你再进一步,足以驭物横天,千里之外取人首级,远远胜过他们引以为傲的弓射小道,不知会被吓成什么样子?”眼见照仲熙朝这边走来,乌疆就笑着替他打了圆场。 照仲熙苦笑依旧,“哪有你说那么简单,倒是你,十有八九会比我先跨出那一步了。” 乌疆还想说点什么,那边却大呼小叫,硬是叫乌疆过去传授经验,乌疆都不知道该如何推脱,只得给照仲熙和刘恒说了一声,快步去了。 见照仲熙特意来到刘恒身边,任谁都看得出来照仲熙想跟白先生说点私话,所以都很识趣,没人过来打扰。 “白先生连弓射之道都懂吗?” 虽然目视前方,照仲熙却朝刘恒轻声问道,言语中依旧透出毫不掩饰的疏离与敌意。 刘恒同样没有看他,“算是略有涉猎,要说真正练手,倒是从未有过。” “没想到白先生也有谦虚的时候。”照仲熙终是侧目,眸光锋锐,“看来白先生身子是一日比一日好了,不知何时才想离去?” 他还是对这个问题紧追不放,然而这次,刘恒并没有再以言辞交锋,沉默片刻忽而淡淡笑了,“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在庆春节过后就会离开吧。” 照仲熙呆愕当场,只因他千算万算,还是没想到刘恒竟会给出这么直接的回答。 “这样,你想必就能放心了吧?”刘恒含笑问道。 “啊!” 照仲熙却是措手不及,思绪都有些乱了,“在下,在下并没有逼着白先生赶紧离开的意思,只是,只是问一句而已,白先生不必这么急的。” 刘恒摇摇头,“不关你的事,不必放在心上,若是真觉得过意不去,就把你这套弓箭赠给我吧。” 照仲熙心神从未这么木然与混乱过,听刘恒提起,下意识就把弓箭送到了刘恒手里,这才反应过来,赶忙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刘恒笑容更浓了,轻轻抚弄着手中弓箭,感受那滑润与坚固并存的手感,话锋立时转了,“相比这个,我想问问别的事。” 照仲熙总算有些清醒过来,“白先生还是想问今朝年岁是吗?” “不。” 谁想到刘恒今天,好像打定主意不按常理出牌一样,又给出一个出乎照仲熙预料的回答,“反正是快走了,这个问题也不急着知道答案了,反正过几天总能明白。我想问的是……” 他顿了顿,侧头凝望照仲熙,“角斗场,一样是陈家的产业,对吧?” 照仲熙倏然瞪圆了眼睛,呼吸骤停。 陈家,就是雇佣众多村子里所有青壮劳力的老雇主,让他们一代复一代的投身于苦力大业,甚至觉得习以为常的那个儒门世家。刘恒虽然不清楚陈家在儒门世家中算是什么层次,但是既然姓陈,那肯定不是圣人世家了。在刘恒看来,只要不是圣人世家,不管陈家是顶级世家、一流世家或是二流世家,本质上就没有么太大的差别了。 什么丑恶权贵的谎言,骗得过众多村民,却哪里骗得过刘恒? 同样,对于外出求学的照仲熙而言,不可能不知道真相。 “白先生,你是,是怎么知道的?”照仲熙再没了之前的镇定,不敢和刘恒对视,紧张扫视四周,发现没人留意两人的交谈,这才松了口气,紧张反问道。 刘恒撇嘴道:“只要对江湖略有了解的人,好像都不算多么难猜的事。” 照仲熙神情急剧变幻,随后面露痛苦,“白先生是觉得在下很虚伪也很无情,是吗?” 不等刘恒回应,他自顾自往下说了,“是啊,别说白先生,就算是我自己,很多时候都想不通,我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的。明明知道真相,知道陈家丑恶的真嘴脸,却任其继续坑害村子,还要摆出一副对村子多么在意的模样,白先生一定觉得我就是个伪君子。” “是,我就是伪君子。”照仲熙咬牙切齿,喘息都粗重起来,“但我有什么法子,难道把真相告诉村民们?可是,然后呢?倘若不知道真相,这样的日子还能持续,即便被陈家欺压,日子总算还能过得下去。倘若知道真相,村民们闹腾起来,就是天翻地覆!” “天翻地覆!你知道吗?” 照仲熙近乎低声咆哮,“我曾经去查探过相关的往事,结果都是以整村人全部灭绝而告终,没有任何差别,无非找的借口大同小异罢了。白先生是了解江湖的,肯定知道儒家有多么强大,陈家又有多么强大,您觉得单凭我们的力量,真能把这天翻过来吗?做不到的,我想尽了所有办法,都看不到任何希望,所以我只能装作不知道,这么一天一天欺骗自己。” 听着他自说自话,刘恒能体会到他的痛苦。知道真相对于他绝不是好事,只是多了一个压得他透不过气来的沉重包袱,不知压抑了多久,却越压抑越是沉重。 刘恒没有说话,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理解和宽慰。 而照仲熙,好像把压抑很长时间的郁气给宣泄出来不少,喘息片刻,总算渐渐平复下来,“叫白先生看笑话了。” “没有这一说,都是苦熬之人,谁会笑话谁?”刘恒一笑置之。 照仲熙长长吐了口气,“要想为村子解开困境,实则的确有一条路,就是我能强过陈家。” 他眸光闪烁,锋芒再度乍现即收,“只要我能扬名于儒家,乃至营造出不下于陈家的声势,就足以让陈家投鼠忌器,即便不能换来村子的解脱,也能让陈家收敛许多,这就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法了。” 刘恒摇头,“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 “我不怕难,就怕没有希望,只要有希望就行。”照仲熙笑了,“这事情反倒激励了我,让我更能吃苦更加好学,如今在学府里已经小有名气,照这么下去,成算会越来越大,迟早有成功的一天。再说我已经做好了准备,哪怕要耗尽我一生,结果能让村子日后脱离苦海,我就觉得这一辈子很值了。” 刘恒看他那充满信心和朝气的模样,就把想说的话都憋了回去。 对于照仲熙,只能说其心可嘉,但有一点错了,就是还对儒家抱有幻想,这在刘恒看来,其实颇有些可笑。 能够外出求学者虽少,然而天长日久下来,这绝对不会是个小数目。倘若事情真能如照仲熙所想那样,为何在他之前,从没听说过成功的先例? 再看陈家,敢于放人外出求学,如此无所顾忌,摆明了根本不惧这方面的风险。人家根本不怕事情被人发现,根本不觉得外出求学者能翻出多大的风浪,而且真就没有出过差池,有这等底气,足见陈家有多么厉害,这里面的水有多深了。 照仲熙知不知道这些? 或许知道,或许不知道,但好像没什么差别。因为换做刘恒处在照仲熙的位置上,不出意外的话,同样只有这一条路走,没有更多的选择。 “有这份心意就够了。”刘恒笑笑,宽慰一句,再没多说。 接下去的时间,照仲熙也再没提起这方面的事情,和刘恒闲谈打发时间。刘恒明显差觉得出来,或许因为前面倾吐衷肠的缘故,又或是因为刘恒言之凿凿过完节就要离开,照仲熙对他盘问的意图和敌意淡化了很多。 在这期间,刘恒边和照仲熙闲谈,边留意一群大小伙热闹腾腾地攀比弓技,边盘弄从照仲熙手中硬要来的弓箭。时间就这么不知不觉地流逝,转眼日头偏西,即便还有不少人意犹未尽,也只能收拾东西下山了。 被一群人送回族长家,进门后牙芽重重哼了声,除了端来晚饭时把碗搁在刘恒面前,再没理会过他。 少女心性,刘恒向来不大放在心上,吃完饭和老族长闲聊片刻后就回了屋,待到夜深人静时又悄悄出了屋,再度来到柴房。 这次,小白胖同样没给他好脸色,一见到他来了转身就要离开。 “再辛苦一天,日后我定会好好犒劳你!” 听了这话,小白胖只回应他一个白眼,翻身顺着庞大妖尸麻溜而行,转眼消失在了墙头。 “都会翻白眼了,也不知跟谁学的。”刘恒嘀咕一句,又开始熟稔地生火开灶,把妖肉成块切割出来。待妖肉下了锅,他蹲在灶边,却没急着修炼,或是配给修炼《百锤功》的秘药,而是拿出白天到手的弓箭开始比划起来。 “说起来,《弓体术》的名字里明明带有一个弓字,明摆着和弓箭之道有着不浅的渊源,我竟从没真正研究过。”刘恒叹气,蓦然回首,才发现自己曾经忽视了多少东西。 一提到《弓体术》,他就会不由自主想起与之相关的某人。 他莫名其妙重新活过来,可传授他《弓体术》的老鬼,却不知如何了。反正当时用术法切断与老鬼的联系后,老鬼重新化作一卷竹简,本是早被他远远抛离,醒来却发现不知何故,居然又出现在他的怀中。 然而自他醒来,竹简就安静如死物一般,加上他神魂虚弱非常,老鬼不给他任何回应的情况,他竟连老鬼如今是什么状况都一无所知。 这同样是他如今最挂心的一件事了。 “是把好弓!” “算上今夜补充的气血,明日射春赛上,应该能攒够一箭之力了吧?”刘恒尝试着开弓,却因为如今体内气血太过缺乏,根本不敢真正尝试,只能做个预估,“反正我横竖是要离开这村子的,早晚并没有多大差别,不如顺便帮他们凑一个名额得了。” 从听说角斗场一事后,刘恒就准备自己接下这事了,至于什么角斗场有去无回的话,经历过不少大风大浪的刘恒哪会放在心上。 估摸着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他收起弓箭,正要生起另一边灶火开始熬制秘药,耳畔忽而听到一声娇叱。 “好呀!总算被我逮个正着了吧?” 都不用回首,刘恒几乎都能猜到牙芽面上会是什么表情,或许带着得意,或许带着愤怒,“我就说这两天怎么总感觉有别人动过锅灶,今天特意跑来一看,果然是你这个大骗子!居然趁夜里偷吃报恩的人送来的妖肉,你也好意思!简直无耻!不要脸!” 第八百七十六章 射春赛(中下) 牙芽似乎在期待着什么,然而等了片刻,被她“逮个正着”的刘恒竟然像把她当成了空气,不仅视而不见,更是完全没有回应的意思。 这等无视的态度,彻底点燃了牙芽的真火,她咬牙切齿,指着刘恒背影气得声音颤抖,“好,好,好!你给我等着,我要叫全村人过来看看,把你彻底揭穿!来……” 她就要高叱,却被背后一声重重咳嗽声打断。 “阿公?” 老族长负手走来,揉揉牙芽的头发,“好丫头,你回去接着睡吧。” “可!” 牙芽愕然,浑然没想到阿公会是这个态度,不仅没有和她同仇敌忾,竟好像要息事宁人,可这不是要包庇眼前这个骗子吗? 老族长笑了笑,只是低声道:“乖,听阿公的,去吧。” 牙芽看向依旧毫不回应的“大骗子”,又看向等她离开的阿公,终是咬牙一跺脚,转回自己屋子,把房门砸得重响。 “白先生,牙芽还是孩子心性,请别跟她计较。”等牙芽离开后,老族长苦笑。 刘恒也笑了笑,“这孩子看着张牙舞爪,其实比很多人都要心底纯良,只要相处一段时间,估计没人会不喜欢她。” 老族长笑容绽放,听得出刘恒说的是真心话。 “白先生实在太客气了,连送了三头近千斤的妖兽,不仅把附近的大祸害全清理了,还帮我们撑起了这次庆春节的排场,我真是不知道怎么感谢才好了。”老族长杵着拐杖,道:“也怪我人老力衰,不仅威慑不住这些妖物,更是没法让村里小辈们得到更好的培养,若非白先生相助,我们黎合族怕是连庆春节的场面都撑不起来,不知被人笑话成什么样。” “年纪上来,不服老都不行。”老族长长叹,无尽沧桑与落寞。 英雄迟暮,就是这样的无可奈何。 刘恒打开锅盖,把煮得差不多的兽肉连浓汤一起舀入大碗,招呼老族长道:“老族长也过来随便吃点吧。” 老族长赶忙摆手,“人老了,也没有以前的好胃口了。” 刘恒却不管他怎么推拒,把碗径直塞到他的手中,“人总有老的那一天,关键是儿孙。只是像牙芽她爹娘一样,村里中坚的青壮一代代都常驻工坊,独留老的小的在村里,哪能有强盛起来的时候?” 一旦年过及冠,村中青壮就要像长辈们那样,开始学着去工坊做工了。而正值壮年的村民,无论男女,都必须常驻工坊,独有逢年过节才能回来一趟,这才是刘恒来了村子这么久,见到的村民不是太老就是还小的缘故。 比如牙芽她爹娘,临到庆春节这样的大节日,也得到节日真正到来的今天,才能成批归来。而像是乌疆那样的,留驻工坊的时间也越来越长,若没有抽去角斗场送命,顶多一年半载一样要去工坊常驻了。 儒家陈家对村子的压榨和蚕食,真真与饲养牲畜无异。这样的现状,想必年过不惑之年的老族长,不会不心知肚明。 “白先生到来不久,不知道儒家对我们这些人有多大的威慑力,好似一座大山,能够镇压所有的反抗。”老族长说起这事,有种老人固有的平淡,端起这碗肉来再没推拒,陪着刘恒缓缓吃着,“什么得失啊什么不公啊,越是老来就越是看淡了,反而觉得只要能活着,就比什么都重要。” “是这么个道理。” 虽说年纪尚轻,可刘恒经历丰富,竟很能体会老族长这种人生淬炼下来的话。 “要是乌疆能有白先生这样明事理就好了。”提起乌疆,老族长难免忧心,“他还太年轻了,我就怕他忍不住冲动,怎么放心把村子的未来托付给他?” 刘恒宽慰道:“人不都是从年轻气盛那个时候过来的?老族长也不必太过担心,我已经劝过他了,别的不好说,但明天应该不会闹什么意外。至于以后,人总会慢慢长大,乌疆的确是个好苗子,只要老族长日后多多教导,总能承担起重任来。” 两人就这么边吃边聊,待老族长把这一碗吃完,刘恒已经把整锅都快吃完了,还要再添一碗给他却被强硬推拒了,“真是上年纪了,吃一碗已是撑得不行,再吃怕难受好几天,就不打扰白先生了。” 这显然只是借口,再怎么上了年纪,老族长毕竟是师境强者,这样一碗肉下去,起身时怕就炼化得差不多了,这么说只是不想再打扰刘恒而已。 见他坚决起身,朝自家屋子走去,刘恒阻拦不住,只得由他去了,重新开始专注于熬练气血,终是开始尝试修炼《百锤功》了。 《百锤功》生境前三重熬练筋肉这一关,只靠“走烘炉”一招,昨天刘恒已经把握到了一些关窍。昨天缺了秘药,今天就没有这个缺陷了,他静候秘药熬练到能够使用的程度,然后外服的外服,内用的内容,做好了修炼的种种准备,就再度摆出“走烘炉”那个怪异姿势。 这一次,他感受到随着自己的锻炼,身躯各处近乎僵死的筋肉都出现一丝丝热力,仿佛枯木逢春,出现点点令人欣喜的生机。 或许是身体崩坏到了极点,稍加熬练,效果就十分显著。才练了不到半个时辰,刘恒筋肉都渐渐舒展,酸麻痛痒各种滋味都浮现出来,这却是好现象,说明沉寂不知多久的身体,真正开始苏醒过来了。 本来效果显著,该趁热打铁继续苦练才对,但刘恒没有再练。他不敢再多消耗得来不易的气血,因为明天还有大事,他必须留足气血,把身体调整到目前最佳状态就够了。 “可惜《弓体术》所需药物在这里很难集齐,否则用《弓体术》来复苏身体,效果应该会比《百锤功》更好。”这也是刘恒的遗憾之处,奈何真没有办法解决药物来源的问题,只能作罢。 “只有一箭。”刘恒边大口吃喝,边心里沉吟,“不知道《弓体术》用在弓术上,到底有没有用。” 他仅仅是有一种感觉,以弓为名的《弓体术》,或许对弓术有些关联,但只能等真正尝试时,才能知道有没有效果,能有多少效果。 一头近千斤妖兽,通常煮过三锅就能吃完,这次也没有例外,待到刘恒把最后一块妖肉送到嘴里,这头原本身躯庞大如小山的妖兽只剩下一堆骨骸了。 刘恒起身打了个饱嗝,只觉酒足饭饱,好像整个人都完全活过来了一样,身体状态显然到了苏醒以来的最佳状态。打扫完“战场”,刘恒看着天际的鱼肚白,侧耳聆听一阵,边朝自己屋子走去边摇头感叹,“果然是过大节了。” 同样的时间,前两天的村子这时候还很宁静,今天却已经能听到处处传来人声,好像各家各户都为了今天的大场合兴奋不已,起了个大早,早早忙活起来了。 刘恒回到自家屋里,没过多久就只能再度出来,因为外面人声嘈杂,根本没有丝毫清净可言了。 一大清早,老族长家院门大开,老族长就站在门口,看乌疆指挥众多大小伙子把昨夜留的那头妖兽开膛破肚,切割搬走。 见到刘恒出屋,牙芽娇哼了一声,扭头不理会,老族长正要招呼,却被人急急叫走,只能把照看白先生的重任再度交给了乌疆。 身为族长,在这种大节庆的时候肯定是最忙的人,不仅要统筹全局,更要担负迎来送往的差事,许多地位高的人来了,非得族长亲自迎接出面不可。 “附近几个村子的同族人,大清早就带人过来帮忙了。”见妖肉大多送去大灶那边了,乌疆领着刘恒就往村口走去,“但毕竟是我们黎合族最大的节庆,凡是有些交情的村子或大族,都会派重要人士前来参加,以示庆贺,今天不知会有多少人来呢。” 刘恒倒不大想陪他去村口迎客,“你该闭关去了,我毕竟是个外人,哪能去迎客那种场合凑热闹?” 提及闭关,乌疆神情就有些不自然,刘恒一看更是站住不走了,“老老实实去闭关!” 乌疆神情数变,沉默良久,深深吸了口气,“好,我去闭关!” “不过这村口迎客,务求白先生去一趟。”乌疆郑重请求,“白先生有所不知,诺大节庆,来的可不止是亲友,总有些关系不对付的家伙想借着由头耍横闹事。原本老先生在还好,总能镇得住场子,如今老先生仙去,我就怕老族长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众多刁难,唯有白先生去帮衬一二我才能放心,所以拜托白先生了。” “原来如此。” 刘恒了然,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他不再推拒,转而道:“要我去帮忙可以,但你必须老老实实去闭关,否则别怪我甩手不管。” “谢谢白先生,谢谢先生!”乌疆松了口气,重重拜谢,随后有些不舍,终是毅然走向自家屋子。 目送他进屋关门,开启了一些禁制法阵,刘恒这才算放心,信步朝村口走去。 还没等他走到村口,率先听到更喧闹的人声,那气氛可不大喜庆。刘恒快步迎上,先是见到两边人怒目而视,又见到了面色铁青的照仲熙,就知道果然不出乌疆担忧的预计,看来是出事了。 “如今这黎合族,真是没人才了。”对面一个年轻人唉声叹气,“是不是知道我们米江族今天要来,乌疆那家伙都吓得不敢露面了?” 又有个年轻人摇头失望,“都说黎合族武有乌疆,文有仲熙,我还当真是什么人物,谁想到会是这么个模样,实在败兴。” “仲熙兄,咱们在书院为同窗,各自有几斤几两,都该心里清楚才对。”一个文士打扮的俊秀青年轻摇折扇,笑盈盈地道:“若黎合族只有你一人拿得出手,我们留下礼物就该告辞了,不然还是叫乌疆兄出来一展雄姿,好叫我们看看‘武有乌疆’这话,能不能名副其实一次吧。” “对呀对呀,比文采比学问,你们明显不成,唯独武道还有点念想。要是那乌疆铁了心想当缩头乌龟,那你们这什么庆春节,还有什么热闹可看?”对面人群大声起哄,奚落嘲弄,毫不留情。 “真是叫人乘兴而来,败兴而归,走了走了!” “还有什么留下来的必要?” …… 听着对面的话,黎合族的人群里群情激愤,譬如几占和异喜,正值年轻气盛之时,哪里受得住这等羞辱和激将,都纷纷要求出战。 而被人奚落最多的照仲熙,脸色涨红,难看到了极点,羞愤欲绝。 眼看老族长的威望都快压不住这群火气大的大小伙子了,混乱一触即发之际,人们忽而听到一个淡淡的声音传到众人耳中。 “文斗怎么就败了?” 无数人循声望去,但见一个苍老的身影缓缓走来,众多大小伙子惊喜过望,纷纷迎上来齐呼“白先生来了”,老族长明显松了口气,唯独照仲熙越发觉得羞愧与难堪了。 如此情景,对面自称米江族的人们面面相觑,俱都知道来了重要人物,叫嚣声迅速收敛起来。那个说是与“照仲熙是同窗”的年轻文士一眯眼,仔细打量来者,耳畔就听到自家族长和几位长辈的传音警示,“这人好像不简单,昭文,你多小心。” “都说黎合族有个厉害的老儒生,不是已经死了吗?”年轻文士朝长辈们质疑道:“除了那人,还有什么人有这等气派?” “那家伙的确死了,但据说临死前救过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让这人顶替了他在村里的位置,应该就是这姓白的家伙。”米江族的老族长,来前显然打探过不少情报,传音解答道:“本来以为那老家伙是临死前故弄玄虚,但看着这模样,姓白的好像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比我们听说的可有本事多了……总之不管怎么样,又是个老家伙,还是别太过轻视为好,免得阴沟里翻了船。” 年轻文士继续摇动折扇,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做学问若是也讲究姜越老越辣那一套,世上哪还会有这许多终老不得志的腐儒?早先我就说过,即便那老腐儒还活着我也不惧,若非你们拦着,早想来领教领教,那老腐儒我都不怕,哪会在意这么个不知从哪里钻出来的老东西?” 第八百七十七章 射春赛(下) “白先生。” 那边照仲熙也在跟刘恒传音,“这是米江族人,因为地界毗邻,自古就跟我黎合族有很多恩怨。而刚刚与我文斗的人名叫与邵文,在学府中早已崭露头角,实力的确在我之上,白先生多加小心。” “所谓文采,不就是斗嘴皮子么。” 恍惚间,照仲熙好像听到白先生嘀咕的话,不由愣住,直以为自己听错了! “来者何人?” 对面一人倏然大喝,喝声如白日青雷,显然武道修炼到了一定境界,声势有慑人之威。 “大胆!” “这是我们的白先生,岂能容你等如此呵斥?” “这般不敬白先生,找死!” …… 无需刘恒回应,村中青壮们自然会维护他,摆出了敢不尊敬刘恒就不惜死战的架势。然而这却吓不住故意来闹事的米江族人,同样鼓噪起来,气氛越发剑拔弩张。 “先生这两个字,可不是谁都能用得起的。”对面与邵文一合折扇,“需博学多才者、德高望重者方能尊称为‘先我而生’的先生,这位白先生,自觉能承受得了如此敬称么?” 这就开始了! 人人凛然,大多不敢胡乱开口,因为涉及学问之争,胡乱开口只会惹人笑话,可没有什么乱拳打死老师傅的说法! 尤其身处儒家大治之地,民众即便不通文墨,反而对学问更加心存敬畏,全然不敢在这上面开玩笑。 “凡‘先我而生’的博学之人,皆可称先生,此乃我儒家待人之礼,邵文兄把礼学全还给先生去了吗?”在场唯有照仲熙敢于反驳,言辞犀利,如若锋芒。 与邵文哈了一声,好像听到天大的笑话,“你还算没忘记,‘先我而生’之后,还有一个博学,若无博学,岂敢妄称先生?” “白先生是否博学,你尚且初见,如何知晓?”照仲熙争锋相对,依旧不让分毫,“初见便出言不逊,无礼在先,这是儒家礼学之道吗?” 与邵文不紧不慢,话锋一转,“所以是否博学,堪称先生,这得需要这位白老哥自己来证明。若是的确可称‘先生’,在下再行郑重道歉,想必能称先生之人,都该心胸广博,何至于与小辈计较?” 照仲熙语塞,毕竟与邵文矛头直指白先生,要白先生证明自己的才学配得上先生这个称呼,要求合情合理,他已经没办法再帮白先生代为回应了,只能无奈看向白先生。 “博学啊?”刘恒沉吟,随后反问道:“先得说清楚,怎么样才算博学?” 这反问让不少人都愣住了,因为平日人人都能把这词说出口,可博学的标准究竟是什么,一下子还真没有人能有确定的回答。 “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通古今?” “老先生尚在时,天下好像就没有他不知道的事情,这算博学了吧?” “至少得知道很多大道理!” …… 一时间,人们众说纷纭,各有各的见解,哪能统一起来。不过真正被问的与邵文反应倒是不慢,眸光微闪,当即脱口而出,“不说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博通古今中外事,可至少也该博览群书,对书中故事如数家珍,方能称得上博学。敢问白老哥,知道几何?” 众人一听都觉得在理,与邵文说得标准并不算太高,正附和大多数人心里对先生的期望,不由得纷纷朝白先生望去。 “我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心里不明白,所以想请教请教邵文小哥。”刘恒一脸疑惑,好像真的想知道答案一样,“圣人,能不能算是先生?” 听到这个疑问,人人茫然以对,因为绝大多数人觉得刘恒这个问题问得实在稀奇。圣人乃是天下最厉害最非凡的人,所谓先生的称呼哪里配得上圣人的身份?非要算的话,只能说想要称呼圣人为先生,也要看自己够不够资格,反之先生想要成为圣人,那就是近乎荒诞的事情了。 如此简单的问题,敢称“先生”的白姓老者怎么都不明白?还好意思问出来? 然而两族老成持重之辈,却都随之一惊,即便不懂其中的玄虚,也能感受到这一问的犀利之意,如芒如刺。至于听懂了的照仲熙和与邵文,一个折节惊叹,露出胜利的惊喜笑容,一个脸色数变,神情凝重异常。 “百位圣人,传闻恐怕有近半不喜读书,更有不少不通文墨,若是按邵文兄的标准,岂非连这近半的圣人都当不起先生之称?”照仲熙笑吟吟地问道。 “这是混淆是非!”与邵文惊怒叱喝,“圣人便是圣人,数百年一出的超凡者,怎能与俗世之称混为一谈?” 照仲熙一怔,不由又朝刘恒看来,刘恒却是淡然,“再是超凡,尊称里依旧带着一个人字,既然依旧为人,身在滚滚红尘,哪能真正超脱这凡俗人世?再者,且去问问圣人弟子,哪一个敢不尊称其为先生,莫非是他们错了?” 与邵文身躯颤抖起来,额头汗如雨下,可见心念转得有多么急与烈。可是刘恒这一问直击要害,任他怎么绞尽脑汁也没法想出对应的回答,才知道自己遇到了怎样厉害的对手。 不显山不露水,却如惊蛰,于无声处现惊雷! “邵文啊,今日总算知道什么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了吧?”这个时候,米江族的族长咳嗽一声,吸引了众人注意,但见他语重心长地道:“有些道理,并非读书就能尽知的,有些人就算不读书,活的时间长了,照样也能有让人敬服的本事。今天的事,就算白先生给了你一个教训,好叫你知道什么叫谦逊,也就不算白来了。” 另一边老族长也笑了,“来者是客,来者是客,老江何必说这种重话?没到那个地步,快请进吧,高高兴兴的日子,大家都高高兴兴的好。” 米江族的族长同样换上一副笑脸,上前和老族长把臂言欢,勉强冲淡了之前剑拔弩张的气氛。他们再没提起之前的事,好像两边的对峙根本就没发生过一样,一团和气的叙旧之后,米江族族长和几个族老同刘恒打了招呼,领着垂头丧气的一群族人自觉走进了村中。 至于其他前来庆贺的人群,眼见没了热闹,都觉得无趣,倒是对刘恒都多了几分关注。 “这次多亏白先生的援手了,否则米江族怕不只让我们在众多邻友间出丑那么简单。”抽个空子,老族长连连感叹。其他村民更不用说,望向刘恒的目光满是星光,近乎崇拜。 刘恒一笑,“这算什么事?只是斗嘴罢了,分个胜负都不容易,难道还能分出生死不成?” 斗嘴? 在一众哄堂大笑中,唯有照仲熙嘴角抽搐,从没想过这位白先生才思敏捷,明明是有学问的人,为何会对文道隐隐有种轻蔑之意。 或许因为刘恒的表现颇为亮眼,有闹了个灰头土脸的米江族作为前车之鉴,后面赶来庆贺的各方人士都异常规矩,无论有仇还是没仇,都没敢继续借机闹事,让迎贺事宜进行得十分顺畅。 待到赶来的人群越来越少,人人都放松下来,渐渐有了谈笑声,心思都开始飘到了眼见越发热闹的村子里,偏偏在这时候,村外不远处也传来了非同寻常的喧嚣声。 “怎么回事?” 坐镇的老族长面容郑重,立刻询问道,这样的喧嚣显然很不对劲,令人警惕。 不多时,就有去更远处打探的青壮慌慌张张跑回来,那神情竟是前所未见的惊惶不定,“是,是……” “是什么?”照仲熙看出不对,顿时动用言术,厉喝道:“冷静下来,把话说清楚!” 受照仲熙一喝,这青壮总算惊醒,脱口道:“是,是坊主!” 忽然之间,整个村口都变得异常安静,然后骤然轰动,连老族长都惊得一蹦而起,“什么?坊主来了?” 照仲熙同样心神恍惚,喃喃道:“坊主怎么会来了?往常不是派个副坊主来就完事了,怎么这次,连老坊主都亲自来了?” 这模样,都不需要多说,刘恒也能感觉到一种风雨欲来的意味。 平日里从不会来的坊主亲自到来,要说里面没有蹊跷,谁会相信? “快!快跟我去前面迎接!”老族长不愧是老族长,临危不乱,当即大喝一声,一马当先,朝前方大步迎去。剩下一群族老、村里有名望的人和青壮们手忙脚乱,同样不敢耽搁,也紧跟着快步朝前赶去。 照仲熙已经从变故中重新清醒过来,还好想起了刘恒身体没有大好,赶紧搀扶他跟上了众人的步伐。 “来者不善啊。”刘恒强撑着身体追上老族长,在老族长耳边低语提醒道:“关键是问清楚,这位坊主为何而来!” 老族长眯了眯眼,微微点头,面容严肃,心里却是根本没有多少把握。 一群人从听到消息就急急往前赶,等赶到离村子数里开外,总算迎头遇上了要迎接的队伍。 这可谓是迄今为止,来得人数最多的队伍,乌泱泱满是人马,足足数百人。居中独有一辆马车,看似简单朴素,实则内行人才看得出来,质地考究非常,再配上簇拥的众多人马,才能衬托出如此庄重与威仪。 “老坊主怎地亲自来了?”老族长快步迎到马车前,先行重重行礼,“老坊主要来,也该提前打个招呼,我们好准备准备,否则漏弊村屋,哪能让老坊主落足?” 马车顿住,有一只纤嫩手掌掀开车帘,里面就探出个富贵老者的身影,把老族长扶起来,“哎呀我的老弟弟,怎么还给我来这套?你我都是几十年的老交情了,一见面还是给我行礼,你这是依旧没把我当自家人呐!” “这都是多少年的老规矩了,哪里改得了?”老族长憨厚笑道。 那富态老者笑容明显灿烂了几分,又做出一副拿老族长没办法的样子,指着老族长笑骂道:“你啊,你啊,都这个岁数的人了,还没事就行大礼,也不怕子孙后辈们看了笑话你!” 老族长呵呵笑道:“就算岁数再老,那也是老坊主手下的老工匠一个,别说这辈子改不了了,就算到了黄泉底下,一样该怎么样还怎么样!” “呸呸呸!”富态老者边呸边欲把老族长搀扶到车上,“什么黄泉不黄泉的,天伦之乐还没享受几年你就说这种话,也不嫌晦气!” 老族长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慌忙推拒,怎么说都不跟富态老者一并坐上车,“老坊主,老坊主!你这是折煞小老儿了,怎敢跟您同车,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这么的,您就好好做车上,小老儿就在车边陪您说话,这样小老儿心里才能舒坦,您老就别为难我了!” 见他推拒得格外坚决,富态老者“无可奈何”,又是连连指他,还是只能由得他了。 就这样,马车继续前行,之前陪着马车停顿下来的人群才跟着继续前行。而前来迎接的村中众人和刘恒,没人再多理会他们,他们自觉地混入人群中,独有老族长在马车边亦步亦趋,陪着由丫环撑开车窗帘子而探出头来的富态老者叙话。 “一个坊主,好大的气派。”刘恒轻叹道。 这话让陪着他的照仲熙脸色急变,赶紧传音道:“白先生,慎言!” 刘恒点头,终是再没多说了。 实则刘恒心里的感叹,远比他嘴上来得更甚。 曾经在他的认知中,这等坊主只是一家之仆,简单说就是一个世家出来的仆人,被外派到这等偏僻地方管着估计在世家里排不上什么名号的产业,注定在家仆里也不会是什么重要人物。在他去过的无数世家里,这样的仆人随处可见,面露卑微与小心,他甚至不会多留意一眼。 然而以前的他哪里知道,这样一个家仆到了外界,到了自家“管辖”的地头,竟会有如此恍若帝王出行一般的派头? 不仅家仆自己觉得习以为常,连相伴的人都不以为异,乃至于老族长甚或照仲熙,都如此噤若寒蝉,几乎把敬畏和紧张写在脸上,就更叫刘恒心觉惊异。 如今所见所闻,真真让他又涨了一次见识。 再往前去,临到村口时,更是人头攒动。无论哪个地方的来客,一听到消息就都争先恐后地出来相迎,对老坊主露出谦卑又讨好到极点的笑容,这等声势,实在叫人大开眼界。 第八百七十八章 分别 “你们这是干什么?” 老坊主面沉如水,喝骂道:“这是黎合族的庆春节,我只是来庆贺的客人,跟你们一般无二,你们这么做,难道是故意害我吗?” 这话颇重,吓得众多迎候他的人纷纷跪倒,齐呼认错。 “还请老坊主息怒!” 眼见连老族长都要跪下了,老坊主才一把抓住他,无奈叹息道:“算了算了,这次就算了,不能因为我一个人坏了这大好节日的喜庆气氛,下不为例。” 众人顿时喜笑颜开,再度把老坊主的马车围在中间,待老坊主下车,就这么簇拥着他朝村中走去。 他的到来,惊动了村子中的所有人,无论男女老幼尽都来到路边,垂首竖立,敬畏迎候。 “过了,过了!”老坊主越看脸色越不悦,“我仅仅是一介家仆,你们偏摆出这等架势,搞得我出行比主家还要讲排场,若是传到主家耳中,岂非把我架在火上烤吗?老牙,赶紧散了,不然别怪我发火!” “老坊主言重了,这都是坊主经年积累下来的人望,大家伙可都是自发的……” 一个族长还想继续讨好,老族长却当即抱拳道:“全听老坊主号令!” 他宏亮应诺,转而朝四方大喝道:“都没听到老坊主的话吗,还不赶紧给我散了,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谁要是敢坏了老坊主的兴致,我唯他是问!” 周围村民赶紧响应,四散而去。 “这才对嘛。”老坊主满意地拍拍老族长的肩头,“还是老弟你最懂我的心思,不像有些人,哼!” 刚刚拍马屁拍到马腿上的族长被老坊主斜瞥了一眼,再受了这声重哼,吓得直接跪倒在地,连连认错,心里不知把自己骂成了什么样子。 老坊主似是有意惩罚他,根本不作理会,领着众人继续朝村中行去,独把他一人晾在了原地。经过这族长身边的人,无不对他投去嘲弄或鄙夷或怜悯的眼神,他却不敢理会,继续磕头认错,没有老坊主发话,他哪里敢停? 刘恒和照仲熙虽说算是有些名气,奈何都是小辈,根本挤不到前面,只能跟在越显庞大的队伍中后方,当然刘恒自己也不想抢着去拍人的马屁,乐得跟在后面而行。 村子本就不大,等他们来到那被罚族长的身边,恰巧见到之前跟在老坊主身边的一个帮闲过来让这族长起身,族长听是老坊主亲自发话才如蒙大赫,重新换上笑脸急步冲向前方,听说最前排的老坊主和老族长等人已经走到了村中演武场。 如此大节日,演武场直接开放,被征用为招待四方宾客的地方,因为村中只有这个地方才足够宽敞,能容纳人们共聚一堂。 刘恒和照仲熙总算挤进演武场时,主桌上已经满是白发苍苍的人头,居中处老坊主和老族长似在为了谁做主座而争执,最后老坊主违拗不住,终是一脸无奈地坐到了主座之上,才算宾主尽欢。 “反客为主咯。” 刘恒轻笑了一声,旁边照仲熙赶紧拉了拉他,却是传音道:“是客大欺主。” 显然,老坊主施施然坐上主位,让照仲熙都心生不满了。 两人算是村里“有名望”的人物,被分派的位置还算靠前,可是坐下一看,才发现或许因为老坊主突兀而至的缘故,事先准备尚算充分的座位居然不够坐了,而且还有不少宾客陆续涌入,估计都是闻讯赶来。 一看这架势,两人自然没法再坐着,哪怕刘恒身体尚虚,依旧赶紧起来去帮着村民大加桌椅。 “这可算是我有生以来见到最大的场面了。” “是啊,老坊主可真够给面子的。” “要不是老坊主,哪能有这么多人来为我们庆贺?” 在刘恒帮忙的时候,就听到村民们的小声议论,个个红光满面,只觉老坊主亲至和这盛大场面,让他们很有面子。 然而,刘恒不这么认为。 听闻老坊主鲜少亲自去哪一族庆贺节日,如此反常,背后肯定有故事,就是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了。 亏得演武场筹建时就考虑长远,地方留得很宽大,各家各户把所有桌椅都给贡献出来,总算把所有宾客都给安置好了,也把原本还嫌空旷的演武场给塞了个满满当当。 勉强安置好宾客,村民们也没能休息,灶台那边需要供应上千人的美食,多少人去都不够搭手的。刘恒和照仲熙本来也要继续去帮忙,却被村民们一直赶了回来,说是这里有他们就够了,刘恒和照仲熙的责任是陪好宾客。 实则这边哪需要他们来待客,人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主桌上,俱是聚精会神、竖耳聆听,不放过老坊主的一举一动。 照仲熙就陪刘恒坐下,看着香气腾腾的菜肴一盘盘端上桌,迅速丰盛,然后由老坊主开口动筷,其余人立刻响应,举杯动筷,恢复了节庆应有的热闹。 然而,人们对于老坊主的关注丝毫不减,估计这些村民们精心筹备的菜肴是什么味道,好吃还是难吃,他们根本没吃出来。 “可惜了。”刘恒嘟哝一声,自顾自吃得欢快,真正体会着眼前一盘盘倾注了村民们心血的美味。 同时,还有村中姑娘们穿上黎合族特有的服饰,动用类似小鼓一般的特别乐器,载歌载舞,风韵动人。姑娘们跳完下场,又是青壮们换上服装,表演一些独门绝技,精彩绝伦,但独有老坊主鼓掌或叫好时,才会赢得满堂喝彩。 村子竭尽全力贡献出自己精心筹备的东西,期望迎来宾客真心的赞美,然而现在却给刘恒一种感觉,满心付出都白做了,付诸东流。 一个老坊主的到来,吸引了所有目光,遮掩了所有别的光华。 待到一群青壮刚刚下场,下面是十数位歌喉美妙的妇人要上来唱山歌,就在这个空档,老坊主好似不经意般开口,让整个演武场都随之一静。 “不错不错,咱们村是越来越兴盛啦,看着这些个大壮小伙子,叫人打心底里高兴。”老坊主赞叹一句,话锋忽转,“只是乌疆那小家伙呢?怎么这种场合还不见他?” 听到这话,别人或许还没多想,刘恒心里却咯噔一下,忽然生出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那小子啊,说来也巧,昨天还好好的,夜里偏生跑来说是心血来潮,要借机闭关尝试突破,怎么劝都劝不住。我看这臭小子,就没把庆春节当回事,简直越长大脾气也越发大了。既然老坊主提起,小老儿只能厚着脸皮代他向老坊主告个假,还请老坊主宽容他十天半个月。”老族长长叹回应,嘟哝抱怨了几句,转而高喝,“下一个节目。” 这时节,任谁都看得出来老坊主脸色霎时阴沉了下去,把碗筷重重一放,一言不发。 是为乌疆来的! 各族长辈都是人老成精之辈,这下子全都咂摸出味道来了,却是噤若寒蝉,连谈笑声都立刻消失了。 老族长却像是没搞懂,陪着笑脸,一副专注于聆听妇人们动人歌曲的模样。然而受了突兀骤变的气氛影响,表演的妇人们心慌意乱,发挥自然极差,近乎曲不成调。 “老牙啊。”这样气氛下,主桌上一个族老的低语声居然都能让整个演武场听得清清楚楚出,“看样子大伙看也看够了,听也听够了,吃也吃得差不多了,你看是不是该射春赛了?” 老族长恍然大悟般,“你看我这记性,是,是,射春赛!射春赛!” 老坊主一瞪眼,就要打断,可是老族长朝场下摆了个脸色,自然有会意的机灵小伙,当即兴奋大喊开来,“射春赛!” 这一声喊把更多人给喊醒了,无论明白不明白其中的玄妙,俱都跟着鼓噪高喊道:“射春赛!” “射春赛!” “射春赛!” …… 吼声越来越响亮,汇聚起来如浪如潮,有种惊天动地的声势。 一个村里的小伙霍然起身,将弯弓舞了个花俏,仿佛人来疯一般,一脚踩在桌上就开始张弓搭箭,“我先开个头!” 刘恒记得,这小伙名叫丝愚,早已晋升到武夫境,昨天展露的弓射技艺同样非凡。他凝神朝对面一座高耸的山峦望去,将大弓拉到极致,目如鹰隼,倏然脱手! “射春!” 利箭如若流光,稍纵即逝,激射向远方,声势锐利到惊人的地步。 随着他竭尽全力的一声大吼,无数大小伙也跟着开口齐吼。 “射春!” 这许多气血阳刚的大小伙合力一声吼,如有倒崩河流的气概,有些第一次前来庆贺的其他族族人都被吓了一跳。 伴随着这声大吼,许多眼力非凡之辈追寻利箭望去,就在遥遥白洛山上见到一团灰爆,十分接近山巅,骤然绽放开来,竟有绚丽惊艳之美。 “好!开门红啊!” “好小子!” “给我们开了个好头!” …… 第一箭已经射出来,射春赛就算是真正开赛了,在黎合族人心中自然是异常神圣与庄严的时刻。是以老坊主即便能看出来这些刁民使用了什么小伎俩,射春赛一开,他就没法再重新提起其他话题了,只能面沉如水的看着,心里暗骂,“果然就是一群刁民。” 同样的道理,村民们同样很明白,这也是为什么老族长一直恭顺,刚刚老坊主摆脸色却还要硬顶着往下开赛的缘故。待到射春赛开启,一众族老和老族长面面相觑,俱都松了口气,直觉悬着的半颗心又落回去了大半。 “该我了!该我了!” “胡说,到我了!” 一群年轻气盛的小伙子就不会想这么多,他们只知道射春赛开始,属于他们的时刻和战场就真正降临了,谁都不愿意屈居人后,都想把自己最英姿勃发的一面表现给村民们、自家亲友和倾慕的姑娘看见,于是你争我抢,喧闹个不停。 “总算暂时糊弄过去了。”照仲熙用衣袖擦了擦额头的虚汗,偷偷吁了口气,朝刘恒传音叹道。 刘恒没看热闹纷呈的射春赛,把更多注意力停留在那富态老者般的老坊主身上,眼见这人面沉如水,心里就知道村民们的小聪明恐怕只能起到暂时拖延的作用,这人不会就这么轻易罢休的。 做出猜测,刘恒不再多看,转而总算看向争闹不休的那群黎合族大小伙那里。 黎合族的射春赛,说来对他们意义重大,却没有太多的规矩,只是个供年轻大小伙们尽情展现英姿和实力的场合。 昨日曾经见他们习练过,但今日一看,刘恒才知道这些家伙也有自己的小机灵,或者说临场发挥时,就有了超常的表现。反正此时此刻,刘恒总算有些明白了,黎合族为何在如此重大的节日,要把弓射之术当做最重视的节目了。 村子距离附近最出名的白洛山,足有一两里地远,然而无论有没有修炼过体魄和武道,这些大小伙射出的弓箭竟然大多数都能精准射到白洛山上。 这绝对是非同一般的能力,或者说黎合族人的血脉里,天生就有亲近弓射之术的本能吧。至少刘恒在正常的村落乃至丁口数万的县城里,都很少能见到这么多有天赋的“神射手”,偏偏仅仅两三千人的黎合族,好像每一个人都能成为合格的神射手,如果这还不算非凡,什么才算? “原本我就觉得奇怪,在我感觉中,村里似乎人人都带点练武的天赋,为何得到传授传承机会的人却只有这么点人。现在看来,问题恐怕就出在资源上。若是换一个环境,给予足够的修炼资源相助,仅仅黎合族应该都能成为堪比一流宗门的大势力吧?”刘恒原本只是怀疑,现在看到众人的表现,就更加确定了这一点,只觉无比惋惜。 黎合族人的武道天赋都不差,然而困于修炼资源的匮乏,才导致村中只能优中选优,让每一代人中最优秀的那几个得以踏上武道。如果给予黎合族更好的成长空间,此刻看似寻常的黎合族能够成长到何等程度,连刘恒都觉得无法想象。 “儒家。” 刘恒心里喃喃,才发现对于黎合族而言,陈家乃或直接说儒家就如若一个不知多高的门槛,把他们一族死死挡在门槛之下,不知挡了多少年! 第八百七十九章 钟亦县与角斗场 他思绪万千时,射春赛已经渐入佳境,村中有名的年轻弓手一个接一个展露身手,而随着宾客而来的一些年轻人也相继下场了。 眼见这些各方的杰出小辈下场,不仅黎合族大小伙们心生警惕,连刘恒都收起遐思,凝神关注起来。 射春赛不仅是展现小辈们英姿的重要场合,也是黎合族借机展现潜力的时候,所以并非只是自家小辈展露身手,宾客之中年纪相仿的小辈,同样可以下场。而且射春赛就像公开的竞争场合,小辈们必须竭尽全力来争得头名,不能被外来小辈抢了头筹,否则丢的可不只是自己的面子,连带整个黎合族也会因此丢了大面子,这事情自然容不得丁点疏忽,牵动所有人的心神。 尤其这次,人人看得出来,黎合族明显闹得老坊主不高兴了,行径恐怕更不会收敛。此时此刻,宾客中估计有不少都动起了心思,会让自家最杰出的小辈下场,最好闹得黎合族颜面大失,以此来博取老坊主的欢心。 “要是我也精通弓射就好了。”照仲熙见到米江族一个年轻武者张弓搭箭,利箭仿若闪电般划破苍穹,将白洛山上标记的一块大青石直接射爆,不由握紧拳头,揪心地道。 米江族年轻武者,夺得了如今最好的成绩,把之前显露本领的所有自家小伙全都比下去了。 “稍安勿躁。”刘恒只能反过来安慰他,“咱们黎合族本就是弓射最强,周围没有哪个村族能跟在弓射上跟我们相提并论的,照他们平日的表现,再说了伍和识他们不是还没出手吗?应该能压住场子。” 了伍和识,和乌疆同龄,是黎合族中仅次于乌疆的天才强者,也都晋升到了武夫九重境,同样值得期待。恰如刘恒所说,即便有外来的年轻强者,实力高过两人,单论弓射之术,却不一定就真能胜过了伍和识。 照仲熙深深呼吸,努力平缓心情,虽说刘恒安慰的话没错,可他依旧难免担忧。 没多久,事实证明他不是杞人忧天。 “是米江族的歧异!”照仲熙双目霍然睁圆,传音惊呼,生怕刘恒不明白,简洁道:“这家伙是米江族同辈中最有天资的人,与乌疆同岁,修为上却向来压过乌疆一头,连他都来挑场子,米江族简直是要公开与我黎合族为敌了!” 照说这种场合,只要没有深仇大恨,没人会故意搞得黎合族下不了台,但米江族这次显然想这么做! 等于说,一旦歧异夺得射春赛的头名,米江族彻底撕去了平日和黎合族面上过得去的伪装,要往死里得罪黎合族了。 “看来在来之前,米江族之流已经事先得到一些消息了。”刘恒倒没有多么慌乱,眯眼道:“这是有备而来啊。” 本来刚刚,深受黎合族期待的了伍下场,夺得一个极其优异的成绩,重新夺回了头名,引得黎合族兴奋欢呼不绝,自觉头名稳固。可是米江族歧异一下场,精准射爆了一块更接近靶子中心的巨大青石,成绩竟比了伍更好,让满场欢呼戛然而止,突兀死寂。 至此,米江族的意图昭然若揭,要么黎合族吞下丢了射春赛头名的苦果,颜面扫地,要么就逼着乌疆出来扭转败局。 无论怎么选,黎合族都注定是大输特输,米江族此举等若把黎合族彻底逼到了墙角上! “刚才手感差了点。”在一群同伴崇拜的注视和奉承欢呼之中,歧异不满地勾动弓弦,“不然我能直接射中靶心,哪会才这个成绩?” 这家伙! 米江族的热闹和黎合族的沉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眼见众多黎合族人要么心烦意乱,要么失魂落魄,刘恒倏然眯眼,按住了背后的长弓。 就在刘恒准备出手时,一个刺耳而绵长的破空声惊艳四方,令所有目光循声望去,就见一道长虹般的光影横贯天穹,然后正正撞在了白洛山上! “是……是识!” 有人失声喊出了射出此箭之人的名字,让沉寂的黎合族人骤然爆发出声浪一般的欢呼。 “识!” “识!” “头名!” …… 欢呼声之大,近乎淹没了演武场,人人紧皱的眉宇相继舒展开来,包括刘恒,也生出一丝惊异之色。 因为大家都知道,了伍和识平日里实力相差仿佛,刚刚米江族天才歧异一举胜过了伍,而且领先极大,让人们对还没出手的识都失去了期望,谁能想到就在这种人人不看好的情况下,识偏偏超常发挥,取得了一个胜过歧异的大好成绩,自然让所有人都随之大喜过望。 重新夺回射春赛的头名,这不仅是识大放异彩,从此名声大振,更捍卫了黎合族的尊严和荣耀,让识至此彻底成了黎合族人心中的英雄。 “该死,该死!” 歧异的脸色变得异常难看,瞪向识的眼神恨不得杀了他,显然是那种不容许任何人比他更优秀的性子。他面上狞恶之色越来越浓,就要朝识冲去,幸好被一众同伴给死死拦住了。 “今日的识,真叫人刮目相看。”照仲熙笑容绽放,“这家伙,总算没给我黎合族丢脸。” 刘恒含笑点头,就要回应。 这时节,包括刘恒都以为尘埃落定,放松下来之时,主桌那边却响起一个声音,“不错不错,黎合族真是一代比一代更强盛了。” 阴着脸沉默良久的老坊主居然再度开口,虽然说的是恭贺的话,却让所有人随着心神骤然紧绷起来。 “再怎么强盛,那都是托了老坊主的福不是?”老族长笑着奉承道。 奈何此时的老坊主好像不吃他这一套了,明显皮笑肉不笑地道:“也是巧了,听说黎合族的庆春节分外热闹,一个小辈非得跟着来,他也想下场比试比试,不会有什么不合适吧?” 老族长闻言,笑容就是一颤,努力维持着道:“老坊主家的小辈,那肯定是人中龙凤,哪能跟我们这些乡下土巴子相提并论?就怕有失身份……” “哎,可别说这种话,都是同龄人,哪有什么高低贵贱之分?”老坊主一摆长袖,“老牙太抬举他了,你是不知道,李铮这小子整日不学好,他的兄弟姐妹都知道上进,独有他根本不喜欢读书,偏就喜欢舞刀弄枪。家里打也打了,骂也骂了,什么办法都用完偏就收拾不下他来,逼不得已,只能由得他去。结果他日日窝在家里练武,听师傅说是有些天赋,看样子也似模似样,但究竟怎么回事,还得拉出来溜溜才知道。” “贵公子……” 老族长还想说点什么,老坊主却不给他这个机会,径直朝侧面喝道:“李铮!” “爷爷。”一个年轻人越众而出,朝老坊主拱手为礼,却好像很不舒服,随意一礼不等回应,自己收了手。 “你看看,你看看!”老坊主好像被气得不行,连指着他戳点,“连礼数都不知道吗?见到人不会行礼,非得我一样样教你叫人不成?” 这年轻人却是撇撇嘴,只当没听到,自顾自取出背后长弓,“早知道什么庆春节如此无趣,孙儿根本就不会来。我可不喜欢磨叽,也不想在这里陪这群土包子浪费时间了,随便射一箭可就走了。” 言罢,他手上如行云流水一般张弓搭箭,看也不看,一箭射出。 爷孙两人一问一答,居然再没有给别人插嘴的机会,直接就把商议变成了事实。而李铮这一箭射出,许多人还茫然不知,现场见识极高的少数人却都脸色大变。 因为这一箭出弓,很多人就已经失去了箭矢的踪迹,因为箭矢激射的速度,远远超出了寻常人能够捕捉的极限。不仅仅是快,李铮在出箭那一瞬息,浑身气血乍现即逝,竟是令人心悸的强大。 “这是……内家武者?”照仲熙瞳仁猛缩,失声惊呼。 刘恒则轻声补充道:“还学了一门不错的弓术。” 在无数人眼中失踪的箭矢,刘恒和照仲熙却还能看得到,这一箭正以骇人的速度射向白洛山,气血内力化作滚滚箭劲,迎风凝做一条蛟龙形状,如有洞穿天地之势,正中白洛山! 这分明是一门弓术,即便落在刘恒眼中,也配得上不错二字。即便在重文轻武的儒家地界,想要习得这样一门弓术,付出的代价也决然不轻。单凭这一手就足以证明,老坊主为了栽培这个“不学无术”的小辈,花费了多少心血。 更何况,这李铮看起来年纪也不大,修为赫然已经到了武夫巅峰,这里面又将填进去多少身家,真真无以言表。 看出是会弓术的内家武者,刘恒就知道,黎合族肯定败了。 因为即便境界相仿,内家武者和横练武者之间却有天生的差别,简单来说,相距越近,横练武者越强,相距越远,内家武者越强。这是功法本身决定的差异,基本没办法更改,此刻也是如此,单凭弓术和内力,李铮就能轻而易举取得胜利。 照仲熙朝刘恒传音道:“其实让这小子得了头名,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毕竟是老坊主的嫡孙,射春赛头名被他得了,传出去也不至于怎么坏了我黎合族的名声。” 刘恒想说什么,终是摇摇头,心里却不敢像他这么乐观。 “当初叫你好好读书,你不读,现在知道后悔了吧?” 眼见李铮一箭射中靶心,老坊主犹自骂道:“我告诉你,要是换做儒家修士,动用宝器出击,数里外造成的威力,至少是你现在的数倍!” 李铮撇撇嘴,好像不愿跟爷爷争执,只是冷眼扫过人群,“我听说有个叫乌疆的,是你们族里最厉害的天才,叫他出来吧,我看看他是吹出来的还是真有本事!” “这小子!”照仲熙一听就知道坏事了,急得传音大骂。 刘恒却神情平静,因为他分明见到李铮开口前,双耳微微颤动,可见特意点了乌疆的名,是有人授意之举。 “李铮公子,李铮公子,您已经夺了射春赛的头名了!”老族长反应极快,起身一脸激动地庆贺,“果然是出身名门大家,这一手弓术,倒让我们这些乡巴佬都长见识了……” 李铮却不耐烦地打断,道:“别给我来这套,把叫乌疆的人叫出来,跟我比划比划!” 老族长陪着笑脸,“公子来得不巧,前头小老儿不是说过了,那臭小子正在闭关。漫说他在闭关,就是没闭关,哪会是公子的对手?” “甭废话!” 这次李铮没有开口,他身边一个仆人却是叱喝道:“老东西,公子叫你做什么就赶紧做什么,哪来这么多废话?” 另一个仆人也道:“咱们公子百忙中抽空过来,若是没法子乘兴而归,你担待得起吗?” 一众人慌乱或是脸色难看之际,刘恒脸色同样沉了下去,心道:“两个下人的下人,也敢如此狐假虎威,真真涨见识了。” 此际,老族长连劝带求饶,不仅李铮根本不理会,那老坊主也是一言不发,两个仆人越发心里通透了,叫嚣得越来越猖狂与过分。 照仲熙急得坐立不安,“该怎么办?该怎么办?” 一边,他还得急切传音吩咐一些小伙伴,让他们去乌疆家,把乌疆看严了,绝对不能让乌疆出来。可是不让乌疆出来,他真真想不到还有什么好办法能渡过此劫,心急如焚。 “老东西,你非要让少爷发火不成?” “叫你把人喊出来,又不是要把人杀了,你如此抗拒,不怕连累了整个村子吗?” …… 老族长诉苦乞求,说尽了好话,对方却摆明了依依不饶,这下子就算再愚笨的村民都看出不对劲来了。无声无息间,一个族老颤颤巍巍起身,径直朝李铮和老坊主跪下了,然后是又一个。 越来越多的村民默默跪下,或是哭喊求饶,只求老坊主高抬贵手。然而李铮一脸嘲弄,老坊主则早已闭目养神,只当什么都看不见,显然就是要逼乌疆露面。 照仲熙一脸难堪,随后一咬牙,起身揽起衣衫前摆,也准备随众多村民一起跪下,谁想斜刺里探出一只手,把他拦住了。 第八百八十章 初战 他错愕望向身边的白先生,白先生却没有看他,然后做出了一个让照仲熙震惊的举动。 在无数人跪倒恳求时,这位白先生反其道而行之,他缓缓站起,就格外引人注意。然后在人们惊疑的注视下,白先生试着握了握手中的弓,将一支箭尝试着搭了上去! 这还是那天他送给白先生的弓! 当时白先生似是无意把他没用的弓要去,他只当白先生是看着村中人人带弓,想要以这种方式融入村子,并没有太过在意,而今忽而生出一股明悟,当时的场景一幕幕涌上心头。 “看来白先生身子是一日比一日好了,不知何时才想离去?”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大概在庆春节过后就会离开吧。” 讨要弓箭,节后离开,这两个事情如果贯连到一起来看,再结合白先生此刻的举动,照仲熙就觉得好似被一道惊雷劈中的感觉。 难道? 从张弓搭箭这么个简单举止上,照仲熙看得出来,白先生对弓箭其实并不熟稔,甚至还比不上村中小辈,显然平素也不是那种经常接触弓箭的人。这就让照仲熙感到有些荒诞,一个看着就知道不通弓箭之人,是哪里来的自信,支撑他在这个时候展现弓术的? 难不成,他自负到以为自己根本不需要练习,随手一箭,就能轻易胜过内家天才李铮? 还有别忘了,白先生那病怏怏的样子,根本不像是装出来的。这么个病还没好利索的人,他想在如此场合力挽狂澜,是想多了吧?是故意想出丑的吧? 照仲熙心乱如麻,周围的安静却被李铮嗤笑打断,他显然是看着白先生拙劣的张弓举止忍不住笑出声来。他这一笑像是开场,让无数来宾也跟着发出了各种各样的笑声,而一众黎合族人却是看傻了眼。 “白先生,是想做什么?” “原来白先生,真不会用弓……” “仲熙,快让白先生收手吧。” …… 黎合族人们不忍直视,也不愿见到白先生如此出丑,纷纷低语或劝说。那边厢,李铮的下人则直接喝骂道:“哪来的老儿,来这里装疯卖傻,找死吗?” “你错了。”刘恒竟很认真地停下来,答道:“在下才年方二十。” “滚蛋!” 那下人一怔,随后只以为刘恒故意消遣他,恼羞成怒,“你见过谁二十岁长这模样,唬弄谁呢?赶紧给我一边儿待着去,再敢闹事,小心我家少爷发火,给你们村里招来灭顶之灾!” “我只是曾经受过伤,所以变成了这幅样子,这一点,村里的宏亦老先生生前时曾经确定过。”刘恒好像十分执着此事,为求证明,又朝身边照仲熙凝神望去,“若是不信,可以问问仲熙,他能够为我作证……你们不会连宏亦老先生的话都不信吧?” “你想做什么?” 照仲熙也瞪眼看向刘恒,有些急恼,传音质问,因为事情完全被刘恒闹得脱离了所有人的预料,一时连先生都不叫了。然而他的质问却没有换来任何回应,可是从白先生和他对视的眼神中,他感受到了一种坚持和真挚,让他心中有些莫名的触动。 “在下可以发誓。”照仲熙收回目光,“白先生的确与我们是同辈人,只是受过重伤才导致他变成如今这番模样,宏亦老先生生前的确说过。” “什么宏亦?又是哪里蹦出来的……” 李铮不耐烦地道,话音未落却被主桌上一个声音打断,“铮儿!” 李铮一怔,才见自家爷爷不知何时睁开双眸,神情有些奇异,虽然不明白为何打断他,却还是识趣地闭上嘴,没有往下骂。 “既然是宏先生说的,那自然不会有错。”老坊主淡淡道:“不过,这又能说明什么?难不成这位白先生,也想在射春赛上试试身手?” 刘恒笑笑,“老坊主英明,在下正有此意。” 老坊主一眯眼,审视刘恒,渐渐又闭上了眼睛,“射春赛上,凡同辈人皆能出手,白先生既然有意,尽可一试。” “多谢老坊主成全。” 刘恒行了个礼,那迟缓的举动,让人联想到他这副模样还想在射春赛上展露身手,怎么看怎么惹人发笑。特别是如此可笑之事,当事人自己却一本正经,一点不像开玩笑,这越发逗得人忍不住笑出声来。 “白先生,要不再考虑考……”虽然之前有所明悟,可事到临头,照仲熙不禁又想劝说。 刘恒笑着道:“终归是试一试,成不成还两说。” 亏得你自己还知道? 照仲熙心头直翻白眼,根本搞不懂这白先生究竟想唱哪一出,劝说的话却没法子再往下说了。 在众多嘲笑声与促狭目光围绕之中,刘恒旁若无人,深吸一口气,重新张弓搭箭,然后屏住呼吸。 “看着倒还像模像样的。”李铮嗤笑,“可是这身子骨,你们还真放心,不怕他一箭没射出去,自己先散了架吗?” 他看得出这老东西在此刻跳出来是何用意,无非想用什么法子为黎合族解围,然而他之前的成绩摆在那里,他一点都不担心这老东西能制造奇迹,得到一个比他更好的成绩。那么接下去,在他看来这老东西只有两种选择,要么装疯卖傻,故意出丑博得众人一笑,然后想办法把事情唬弄过去,要么就是以自己性命为代价,让自己爷爷的意图没法再进行下去。 此言一出,刘恒恍若未闻,似照仲熙或老族长等人的脸色却微微变了。因为在他们心里,也估计刘恒是想蒙混过关或舍身成仁,没想到这李铮看似年纪不大,却精明如斯,直接“叫破”了刘恒的意图。如是一来,即便刘恒强行实施,成效肯定也会大打折扣。 “白先生……”照仲熙急切传音,因为这事在他看来已经不大值当,真真准备阻止了。可就在这个时候,渐渐被拉弯的长弓,无声证明了刘恒的心意,让照仲熙暗暗叹息一声,没有再劝。 刘恒早已无视了周遭的动静,他在寻找一种久违的感觉,曾经无比熟悉的一种感觉。 他慢慢的,摆出一个有些怪异的姿势,好像在直面向大地,那是弓体术基本式的架势。原本这一式,他觉得在仿照蜘蛛,熬练筋肉,或是如蛛行于网,是提升速度的身法,然而此刻他经历过最初的不适应后,竟发现这一式用来张弓,好像也没有任何问题。 不仅没有任何问题,起手式好像原本就是用来张弓的! “那么,靠山崩?”刘恒心中喃喃,积攒了好些日子的气血开始融入到浑身筋肉之中,让筋肉一处处复苏过来,点燃了他心底不知沉寂了多久的火热,“还是弓体拳?” “不!” “靠山崩略作修改,分明就是出弓的姿态,而弓体拳,则可以把发力法门凝聚的穿透之力,全部凝聚到箭矢上!”刘恒忽而生出明悟,才发现《弓体术》,好像本身就是为此刻而创造的,每一招每一式,竟都是如此融洽! 虽然曾经,他很少动用过弓箭,但武道从某些方面可以说是一通而百通,精善某种功法的武者,对其他兵器和功法不会一无所知,总能找到共通之处。 “全看你了。” 刘恒暗道一句,凝望遥遥白洛山,一瞬间基本式转靠山崩,再转到弓体拳,只觉手中箭矢成了自己拳头的延伸,倾注所有气血,脱手而出。 “噗嗤!” 在刘恒聚精会神时,人们还觉得刘恒身上颇有些气势,令人不敢轻估,可是待他这一箭射出,当即就有不少人笑喷出声。 “这真是来搞怪的吧?” “刚才,我还当他有什么真本事,谁想捉了一辈子的鹰,今趟却看走了眼!” “怎么比最开始出手的小辈还不如?” “之前看他开弓,我还吓了一跳,只能说好演技,不佩服都不行。” 别说众多宾客冷嘲热讽,一众黎合族人也都无语地看向刘恒,一副不知该说什么好的样子。毕竟,刘恒的样子太认真了,认真到让人以为他是来真的,到最后一刻看着那箭矢射出的速度,却是如此叫人不忍直视。 就算要做戏搞怪,也别弄成这幅样子吧?也太过了些! 距离刘恒最近的照仲熙,眼见刘恒一箭射出后就像是脱了力,近乎跌坐回来,他赶紧扶住,才见刘恒面色苍白如纸,额头虚汗直流,喘息粗重,责备或埋怨的话就根本说不出口了。 “白先生,赶紧休息……” “好像射偏了点。”刘恒却牛头不对马嘴,突兀嘀咕道。 照仲熙险些被呛到,看着刘恒好像还颇觉得遗憾,心中哭笑不得,因为这根本不是重点好吧? “你们觉得,这位白先生全力一箭,能射到什么地方?”有人故意嚷嚷问道。 有人也是认真回应,“我觉得,能射出百丈。” “胡说,分明只能射出五十丈就不错了。” “说不定能射出百五十丈呢?” …… “这些家伙!”照仲熙面露怒色,因为这些人分明在仿照白先生之前的样子,一本正经地奚落白先生,只想让白先生更难堪。然而看着那一箭射出的速度,照仲熙难以说出反驳的话,哪怕是他,也不看好这一箭能射出多远。 白洛山距离村子,大概有千丈远,这一箭射出百五十丈、百丈或是五十丈,没有任何差别,终归还差了八九成的距离,连村里一些十来岁的小辈都不如。 他想说点宽慰白先生的话,可是刚开口却发现,周围的奚落嘲弄声忽然少了不少,竟是十分反常。 “难不成还能射出两百丈远?”附近一人的嘀咕声吸引了他的注意,他像是想起什么,急忙重新看向白先生射出那一箭,忽而身躯微震。 因为这毫无气势的一箭,激射速度依旧慢得令人发指,偏偏就这么慢悠悠越过了五十丈、百丈和百五十丈的距离,赫然打破了在场无数老于弓术之人事先的预期。 最关键的是,这一箭的速度竟没有丝毫减缓,也没有任何势衰的样子,继续平稳前行,不断冲击着众人的常识和认知。 两百丈。 三百丈。 五百丈。 不知不觉,人们竟忘了时间的流逝,整个演武场渐渐变得越来越安静,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这支怪异的箭上,看着它势头毫不衰减,径直朝白洛山去了。 八百丈。 一千丈! 有人忍不住喉咙滚动,来缓解心头的惊憾。 这一箭,无论别人怎么看,最终都射到了白洛山上,虽说没有掀起多大的声势,却已经让无数人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 “哈!”李铮突兀开口,冷笑道:“就算你再怎么装神弄鬼,射得没我准,威力没我的大,有什么用?” 不少人这才反应过来,无论这一箭如何神异,终究是射歪了,远远偏离了原本设定的靶心,更偏向山巅。而且恰如李铮所言,造成的威势几近于无,根本没法和李铮的成绩相提并论。 “少爷慧眼独具!”陪伴李铮的下人立马奉承起来,“这家伙故弄玄虚,结果还是没用!” “是啊是啊,少爷英明神武,岂是这些乡巴佬能比的?” “姓白的,别装了,赶紧认输吧,叫乌疆出来!” …… 几个下人一起哄,宾客里自然有识时务之人,也随着起哄叫嚷起来,声势又重新变回了原来的样子。 照仲熙暗暗叹息一声,知道白先生虽然尽力了,却终究没法扭转这个局势,正要说点什么,却见旁边白先生一脸惋惜,把弓箭重新递到他手里,“好像把你的弓箭给弄坏了。” 什么意思? 作为以弓箭为傲的黎合族人,对于弓箭制作的工艺是最考究的,即便弃武从文的照仲熙,所用弓箭依旧是家里祖传的东西,至少敢保证连真正的武师都无法损坏分毫,而今白先生却说因他用了一次,这弓箭就坏了? 难道是年久失修,甚或是太老旧了? 照仲熙心里一阵迷糊,拿起弓箭来查看,发现长弓果然从中出现了大条裂缝,竟是坏得没法再用了。他愕然之间,像是忽然想到什么,震惊地看向刘恒,又急忙朝白洛山看去。 就在这时,哄闹着逼迫乌疆出面的演武场,也渐渐出现了一些杂音。 “你们快看白洛山!” “别胡闹了。” “快看,我是不是眼花了?” 显然,有人不经意间看见白洛山正在发生的变故,和照仲熙一样惊呆当场。 他们看到了什么? 第八百八十一章 杀生剑体修炼术! 那雄厚浑凝的白洛山山体上,忽而多出一个天蓝色的光点,若非眼力足够好,说不定就会这么忽视过去。 “是白先生那一箭……”有人打了个冷噤,犹自难以置信,“莫不是射穿了白洛山?” 独有笔直穿透了山体,才能让天光倒射出来,而且若非穿孔的方向正对这边,人们也绝不可能见到这么一个孔洞。 “怎,怎么可能?” 有人发笑,笑声却尤为发虚,“白洛山足有近千丈广厚,非得最强的武师,才有可能射穿吧?” “可是,怎么解释白洛山突然出现的孔洞?” 没人能给出更合理的解释,于是一时间人人沉默,凝望还在微微喘息的白先生,心里惊涛汹涌。 “不是说,白先生才刚刚开始恢复,连行走都困难吗?”连黎合族人都惊疑不定,无人欢呼,都在窃窃私语,骚动不已。 “真是白先生一箭射穿了白洛山吗?”黎合族人都觉得不可思议,别人就更不用说了。 “这是,是怎么做到的?” 照仲熙张大了嘴,一会儿低头望向手中断裂的坚固大弓,一会儿看向正在平缓呼吸的白先生,心神彻底懵了,久久回不过神来。 “不可能!”李铮突兀睁圆双眼,怒吼道:“一定是你们事先动了手脚!不然……” “白先生!” 李铮还没有说完,场中忽然爆发出一个激动到极点的大吼声,人们循声望去,但见是个黎合族的年轻武者,双目放光望向白先生,满是崇拜和兴奋! “白先生!” “白先生!” 很快,欢呼大吼的声音越来越多,是那些早已被白先生折服的黎合族年轻武者们。他们早就见过白先生的本事,此刻也最容易接受这个奇迹,俱都为白先生发自内心的欢呼开来! “头名是白先生!” “是我们黎合族的白先生!” “白先生威武!” 欢呼声嘈杂,好似潮汐汹涌,淹没了其他所有杂音,任由李铮如何暴跳如雷的怒骂大吼,也依旧被这声潮彻底淹没,根本传不到任何人耳中。 “铮儿。” 独有一个人开口,才能起到消音的作用,当老坊主动用魂力轻轻一喝,欢呼声潮立马一点点安静下来,无数紧张和忐忑的目光,重新望向老坊主。 “爷爷,他们作假!他们无耻!他们……” 李铮抓住机会尽情怒骂,结果却被老坊主一瞪眼,吓得消了声,“今趟就是让你知道,什么叫做天外有天,人外有人,败给白先生这样的人物,没什么想不通的,反倒是你这么不认输,才叫人看轻了你。” “可是……” 老坊主再次打断,语气已经满是不悦,带上了训斥的冷漠,“没什么可是,输人又输阵,如此丢脸,你给我回去后禁闭一个月,好好反省反省!来人!” 他背后一个中年人低喝领命,探身入场,几下点晕了李铮,意味难明地盯了眼刘恒,就这么化身飞鹏大鸟,拎起李铮掠回了老坊主身后。 “赢了!赢了!” 照仲熙心神激荡,握紧拳头,只是传音喊道:“白先生,我们赢了!” 独有像他们一样的少数人,才知道老坊主开口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承认了射春赛以白先生拔得头筹而告终的结局,意味着他再没有理由逼迫黎合族交出乌疆,他们取得了想要的结果。 “白先生!” 不知哪里又传出激动的欢呼,很快再度响成一片,宛若海洋。 “白先生好箭术。” 老坊主也轻唤了声,让欢呼声又一次戛然而止,但见他深深望向白先生,“白先生是非凡之人,莫非不明白这次射春赛头名,意味着什么吗?” 刘恒扬眉,淡笑回应道:“多谢老坊主提醒,在下想来应该是清楚的。” 老坊主骤然眯眼,似笑非笑,“好,好,好,果然是有情有义,叫人佩服,老夫也打心底里佩服。” “不敢当。”刘恒垂首一礼,再没多说。 这时节,不少人才从最初的狂喜中反应过来,神色变得尴尬异常,而一众宾客看向刘恒,则露出了怪异非常的表情。 “白先生,你怎地如此冲动?”照仲熙没法再高兴了,转而埋怨道:“此乃我黎合族之事,怎能让白先生替我们应劫?我这就去给老族长说,让他赶紧想法子,即便让乌疆去角斗场,也没有让白先生去送命的道理!” “的确要跟老族长说一声。” 刘恒淡淡道:“这小村子,我已是不想再待下去了,正好找个由头离开,也一命换一命,偿还了你们之前的救命之情,再合适不过。倘若你们坏了我的事,别怪我不高兴之下,连累村子遭受无妄之灾。” “你!” 照仲熙先是惊愕,没想到刘恒会说出这么绝情的话来,可是转念就明白过来,刘恒分明说的是反话,不由苦笑道:“白先生,我们都知道你是有情有义之人,但根本没有这样的道理……” “不必说了,我意已决。”刘恒毅然打断,随即意味深长地道:“再者,你觉得我今日显露了这一手后,真还能留在村子吗?” 照仲熙瞪圆双眼,终是悟了。 恰如刘恒所说,之前刘恒只摆出一个病秧子的模样,牲畜无害,即便传到工坊乃至陈家那边,也不会太过留意。可是今日刘恒露了本事,而且是非同小可的本事,在工坊乃至陈家那边,立马从牲畜无害的病秧子变成了危险人物,指不定怎么去查找刘恒的根底,无论结果如何,却很难再留在村子中了。 可见刘恒从下定决心那一刻起,就再没有留条后路的准备,去意早已坚决非常。 “白先生,你。”照仲熙想说什么,终究化作深深一叹,“虽然想来,老族长肯定能想通白先生的心意,但我也会再传音跟老族长说一声。事已至此,在下只能说,今后再无白先生欠我黎合族的,只有我黎合族欠白先生的!若有什么差遣和心愿,还请白先生直言,在下敢保证,黎合族即便拼尽所有人之力,也会还了白先生这份大恩情!” 他起身重重一礼,诚心实意。 刘恒摇头失笑,努力将他扶起来,“哪来这么多你欠我我欠你的,以后切莫再说这样的话。至于我的心愿,实不相瞒,我如今对外界一无所知,亲朋好友,估计也都以为我早已死了,却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未了的事情……非要说什么心愿的话,那就把庆春节应有的喜庆好好摆弄出来,让我尽兴看看吧!” 虽然刘恒说得平淡,照仲熙却不知为何,心里深受触动。他很难理解,一个死而复生之人经历过怎样的心路历程,这实在不是常见之事,但想想绝对不会是什么好体会。 难怪白先生不仅模样苍老,心境有时也满是沧桑和老朽之意。 照仲熙隐隐有所明悟。 “好!” 他再没多说,朝老族长那边传音一句,就朝神色讪讪聚拢过来的村民们高声道:“白先生说,他想看到最好的庆春节!你们听到了吗?” 村民们一个个愣住了,但见面含笑意的白先生,还有颤抖眼眶湿润的照仲熙,都是眼眶渐渐浮现泪光。 “你们没听到吗?”照仲熙又是大吼。 “明白了!”有年轻武者同样以大吼回应,转身用衣袖一抹脸,“该唱歌的唱起来,该跳舞的也跳起来,要做到最好!大黑、小沫……都陪我去拿鼓拿乐器,给我敲打起来!” “好!” “知道!” 村民们再没多说,含着泪四下奔散,很快换上精美服饰,悠扬或振奋的音乐响彻开来,有俏丽女子成群结队,载歌载舞,果然都在竭尽全力,呈现出自己最好的表演。 “白先生!” 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身影从舞队中冲出来,定定凝望刘恒,咬唇含泪,忽而笑得如雨后莲花,“来,跟我们一起跳舞吧!” “我?” 看着越发俏美的牙芽,刘恒愕然,慌忙直摆手,“我不成我不成,我哪会跳舞?” “可你赢了射春赛!”牙芽理直气壮地道:“射春赛的头名,向来是要领舞的!我们也不为难你,只要跟着我们一起跳就行了,这可是庆春节的惯例,不信你可以问大家,可以问仲熙!” “对的对的!” “谁让你抢了射春赛的头名!” “白先生是看不上我们吗?” “一定要跳的!” …… 一群小姑娘把刘恒围住,连推带搡,起哄相邀,就把刘恒推向场中。照仲熙也是笑了,忽而促狭地传音道:“白先生,作为头名,只要看上哪个姑娘,带着她一起跳,大家就都明白了。” 明白什么? 刘恒还在慌忙推拒,没搞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终是被照仲熙在背后重重推了一把,在一群娇艳如花的少女簇拥下入了场。 “来,很简单的。”小姑娘们嬉笑着,看着牙芽和另外一个俏丽少女一边一个牵住刘恒,细心教导他如何跳舞,又被刘恒那笨拙的动作逗得欢笑开来。 刘恒无奈,“我就说我不会跳。” 实则他长这么大,练武倒是练了许多年,可何时跳过舞? 这时节被赶鸭子上架,他只能仿照小姑娘们的举止比划开来,心里竟是前所未有的慌乱,直觉这跳舞简直比练武要难了不知多少倍! “跟着我们!” 迎着篝火,牙芽的笑脸和其他少女一般无二,红润娇艳,相映相辉,那裙摆和挂饰随着她们摇动起来,竟是分外动人。 刘恒就这么看着,随着他们一起起舞,渐渐掌握了一点诀窍。然而不等他安下心来,少女们已经换了舞姿,一个个恍若旋转的花朵,在他身边忽远忽近,他甚至能感受到少女们娇躯传来的芬芳,还有火热和温润,那深情的目光和笑容,让刘恒越发心慌不定。 “不成了不成了。”刘恒连连摆手,想要离开这样一个让他无措的地方,可是少女们哪会让他如愿,一只只纤手和舞动的娇躯,欢笑着将他围拢,让他好似陷入幻阵,根本找不到出路。 日头西落,月上树梢,村子的篝火越发明亮。 刘恒一直被困在舞动少女们的包围里,无论找什么借口,都没法逃离,反而经常逗得黎合族人们欢笑不断。想要喝酒,总有少女娇羞上前,将美酒呈现在他面前,想要吃东西,同样有少女争先恐后将美食送来,自身当做托盘,凝目看着刘恒享用美食,弄得刘恒哭笑不得。 “白先生,不想去休息一下吗?”有少女面如酒红,轻声在他耳边呢喃。 刘恒忙不迭地点头,被少女牵着走出人群,听到人群的起哄声才隐隐觉得不对。待到少女牵着他来到一处屋子,合拢屋门就要宽衣解带,他倏然惊醒,总算知道哪里搞错了,连连道歉,在少女掩嘴失笑中仓惶逃离,从未有这般狼狈过。 即便出了屋,他想偷偷遛回自己屋子,这企图也被一直盯着这边的少女们识破。被重新拉回场中,刘恒长了教训,遇上少女询问是否需要休息,他立马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哪里还敢答应? 这等温柔乡,于刘恒而言却更像是“修罗场”,偏偏无法逃离,硬生生煎熬了一天一夜,直到黎明降临,欢庆才算渐渐到了尾声。 回忆着被他拒绝的少女们,那一对对幽怨至极的目光,刘恒只剩下摇头苦笑,真真觉得黎合族庆春节的阵仗,他是一辈子都难以忘记了。 再热闹的欢庆,终归有结束的时候,当黎明到来,演武场已是醉倒了一地的人,少女们同样全都睡下了。刘恒轻手轻脚返回自己的屋中,拿起早就准备好的简单行礼,又把还在和美食奋战的小白胖收入囊中,悄然前往村口。 村口处,是老坊主离去时特意留下的十数人,就是要等他一起离开的。 “要离开了。”刘恒深吸一口气,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毅然迎上了这群人。 忽然,他耳畔听到一声大喊。 “白先生!” 这喊声促使他回首,但见才一转眼的工夫,村口已经聚集了越来越多的黎合族人。他们全聚在那里,凝望向他,然后所有人一起,又是一声大喊。 “白先生!” 第八百八十二章 曾经的消息 刘恒坐在马车上,和那个陪他一起前往钟亦县的中年人用餐,经过大半天的相处,两人倒算是有些熟稔起来了。 这中年人就是之前在演武场中击晕李铮的那位,如今又受先行离开的老坊主命令,与刘恒一同前往角斗场。说是陪同,实则明显是押送,在刘恒显露了那一手非凡箭术之后,老坊主显然不大放心别人押送刘恒,独有这武师境又深受老坊主信任的中年人才能担当这样的重任。 中年人姓陆名尚,虽说不像是话多的人,但看样子对刘恒替人受死的义举颇为欣赏,所以一路上并没有过多为难,反而很是照顾。譬如用餐,都会叫上刘恒同他一起,食用最好的美味。 刘恒同样不是话多的人,这样同车而行却没有多少交流,两人都在似缓实快的用餐,居然都不觉得尴尬。 “用茶。”两人足足吃了半车肉食才算罢休,陆尚奉上一杯香茗,简洁地道。 刘恒道了声谢,并不客气,轻轻品了口,赞道:“好茶。” 这并非纯粹是客套,茶香清悠不刺鼻,仿若山野芬芳自然飘扬,茶叶如花瓣,在金透的茶汤中旋转漂浮,饮入口中,甘甜而温润,点点灵气弥漫全身,又丝丝浸入神魂与识海,舒泰非常。 陆尚笑了笑,“这是玉花金海茶,乃是我大洪门的特产,专门供给儒家,白兄在别的地方很难喝到。我们练武之人,尤其是我们这等横练武者,最欠缺的就是神魂,所以能够滋补我们心神的灵物更是弥足珍贵。小时候想尝一口茶水,常常是去争抢待客的差事,那样就能偷偷喝到客人们剩下的茶,如今想来也是有趣得很。” 刘恒失笑,忽而面露异色,迟疑道:“大洪门?” “是。”陆尚点头,并不避讳自己的出身,“在下是大洪门的真传,白兄不会因为这个,就看不起在下吧?” 刘恒脱口而出,“怎么会?” 他是真有些惊讶了,因为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百武时曾经和大洪门有过交集。那时西南新秀大比刚刚开启,身为一流宗门周天宗的下宗,刘恒做为蝶花宗挑选出来的十个代表之一来到周天宗参与再次选拔,当时恰恰遇到了横练一脉的一流宗门大洪门前来交流。 在他印象中,大洪门可是一流宗门! 而照陆尚所说的,他是一流宗门大洪门的真传弟子,地位已经极高。这就让刘恒想不通了,身为大洪门真传的陆尚,为何沦落成了儒门陈家一个下人的心腹手下? 尤其陆尚那一问更叫刘恒吃惊,因为陆尚是大洪门真传就看不起他,这又是什么道理? 捉摸不透,刘恒索性直接问了出来,让陆尚微微眯眼。 “白兄不是灵原人吧?” 刘恒皱眉道:“陆兄是怎么看出来的?” 陆尚一笑,“因为只有中土之外来的人,才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他不等刘恒追问,自顾自往下道:“在我灵原,儒道为尊,再往广处说,魂修为尊,武道为卑。” 虽然这一点,刘恒早有耳闻,却没有出声打断他,静静倾听。 “同境界的同辈,魂修与武者相见,武者必然先行行礼。而同等宗门,魂修为上宗,武道为下宗。”然后陆尚指了指自己,“比如我,因为是武者,被委派来协助李坊主,为其手下,已经因为我是大洪门真传的缘故,否则被同境界的魂修收为护法、力士、忠仆,才是常理。” ————————————————————————————————————————————————————————————————————————————刘恒坐在马车上,和那个陪他一起前往钟亦县的中年人用餐,经过大半天的相处,两人倒算是有些熟稔起来了。 这中年人就是之前在演武场中击晕李铮的那位,如今又受先行离开的老坊主命令,与刘恒一同前往角斗场。说是陪同,实则明显是押送,在刘恒显露了那一手非凡箭术之后,老坊主显然不大放心别人押送刘恒,独有这武师境又深受老坊主信任的中年人才能担当这样的重任。 中年人姓陆名尚,虽说不像是话多的人,但看样子对刘恒替人受死的义举颇为欣赏,所以一路上并没有过多为难,反而很是照顾。譬如用餐,都会叫上刘恒同他一起,食用最好的美味。 刘恒同样不是话多的人,这样同车而行却没有多少交流,两人都在似缓实快的用餐,居然都不觉得尴尬。 “用茶。”两人足足吃了半车肉食才算罢休,陆尚奉上一杯香茗,简洁地道。 刘恒道了声谢,并不客气,轻轻品了口,赞道:“好茶。” 这并非纯粹是客套,茶香清悠不刺鼻,仿若山野芬芳自然飘扬,茶叶如花瓣,在金透的茶汤中旋转漂浮,饮入口中,甘甜而温润,点点灵气弥漫全身,又丝丝浸入神魂与识海,舒泰非常。 陆尚笑了笑,“这是玉花金海茶,乃是我大洪门的特产,专门供给儒家,白兄在别的地方很难喝到。我们练武之人,尤其是我们这等横练武者,最欠缺的就是神魂,所以能够滋补我们心神的灵物更是弥足珍贵。小时候想尝一口茶水,常常是去争抢待客的差事,那样就能偷偷喝到客人们剩下的茶,如今想来也是有趣得很。” 刘恒失笑,忽而面露异色,迟疑道:“大洪门?” “是。”陆尚点头,并不避讳自己的出身,“在下是大洪门的真传,白兄不会因为这个,就看不起在下吧?” 刘恒脱口而出,“怎么会?” 他是真有些惊讶了,因为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百武时曾经和大洪门有过交集。那时西南新秀大比刚刚开启,身为一流宗门周天宗的下宗,刘恒做为蝶花宗挑选出来的十个代表之一来到周天宗参与再次选拔,当时恰恰遇到了横练一脉的一流宗门大洪门前来交流。 在他印象中,大洪门可是一流宗门! 而照陆尚所说的,他是一流宗门大洪门的真传弟子,地位已经极高。这就让刘恒想不通了,身为大洪门真传的陆尚,为何沦落成了儒门陈家一个下人的心腹手下? 尤其陆尚那一问更叫刘恒吃惊,因为陆尚是大洪门真传就看不起他,这又是什么道理? 捉摸不透,刘恒索性直接问了出来,让陆尚微微眯眼。 “白兄不是灵原人吧?” 刘恒皱眉道:“陆兄是怎么看出来的?” 陆尚一笑,“因为只有中土之外来的人,才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他不等刘恒追问,自顾自往下道:“在我灵原,儒道为尊,再往广处说,魂修为尊,武道为卑。” 虽然这一点,刘恒早有耳闻,却没有出声打断他,静静倾听。 “同境界的同辈,魂修与武者相见,武者必然先行行礼。而同等宗门,魂修为上宗,武道为下宗。”然后陆尚指了指自己,“比如我,因为是武者,被委派来协助李坊主,为其手下,已经因为我是大洪门真传的缘故,否则被同境界的魂修收为护法、力士、忠仆,才是常理。” 刘恒坐在马车上,和那个陪他一起前往钟亦县的中年人用餐,经过大半天的相处,两人倒算是有些熟稔起来了。 这中年人就是之前在演武场中击晕李铮的那位,如今又受先行离开的老坊主命令,与刘恒一同前往角斗场。说是陪同,实则明显是押送,在刘恒显露了那一手非凡箭术之后,老坊主显然不大放心别人押送刘恒,独有这武师境又深受老坊主信任的中年人才能担当这样的重任。 中年人姓陆名尚,虽说不像是话多的人,但看样子对刘恒替人受死的义举颇为欣赏,所以一路上并没有过多为难,反而很是照顾。譬如用餐,都会叫上刘恒同他一起,食用最好的美味。 刘恒同样不是话多的人,这样同车而行却没有多少交流,两人都在似缓实快的用餐,居然都不觉得尴尬。 “用茶。”两人足足吃了半车肉食才算罢休,陆尚奉上一杯香茗,简洁地道。 刘恒道了声谢,并不客气,轻轻品了口,赞道:“好茶。” 这并非纯粹是客套,茶香清悠不刺鼻,仿若山野芬芳自然飘扬,茶叶如花瓣,在金透的茶汤中旋转漂浮,饮入口中,甘甜而温润,点点灵气弥漫全身,又丝丝浸入神魂与识海,舒泰非常。 陆尚笑了笑,“这是玉花金海茶,乃是我大洪门的特产,专门供给儒家,白兄在别的地方很难喝到。我们练武之人,尤其是我们这等横练武者,最欠缺的就是神魂,所以能够滋补我们心神的灵物更是弥足珍贵。小时候想尝一口茶水,常常是去争抢待客的差事,那样就能偷偷喝到客人们剩下的茶,如今想来也是有趣得很。” 刘恒失笑,忽而面露异色,迟疑道:“大洪门?” “是。”陆尚点头,并不避讳自己的出身,“在下是大洪门的真传,白兄不会因为这个,就看不起在下吧?” 刘恒脱口而出,“怎么会?” 他是真有些惊讶了,因为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百武时曾经和大洪门有过交集。那时西南新秀大比刚刚开启,身为一流宗门周天宗的下宗,刘恒做为蝶花宗挑选出来的十个代表之一来到周天宗参与再次选拔,当时恰恰遇到了横练一脉的一流宗门大洪门前来交流。 在他印象中,大洪门可是一流宗门! 而照陆尚所说的,他是一流宗门大洪门的真传弟子,地位已经极高。这就让刘恒想不通了,身为大洪门真传的陆尚,为何沦落成了儒门陈家一个下人的心腹手下? 尤其陆尚那一问更叫刘恒吃惊,因为陆尚是大洪门真传就看不起他,这又是什么道理? 捉摸不透,刘恒索性直接问了出来,让陆尚微微眯眼。 “白兄不是灵原人吧?” 刘恒皱眉道:“陆兄是怎么看出来的?” 陆尚一笑,“因为只有中土之外来的人,才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他不等刘恒追问,自顾自往下道:“在我灵原,儒道为尊,再往广处说,魂修为尊,武道为卑。” 虽然这一点,刘恒早有耳闻,却没有出声打断他,静静倾听。 “同境界的同辈,魂修与武者相见,武者必然先行行礼。而同等宗门,魂修为上宗,武道为下宗。”然后陆尚指了指自己,“比如我,因为是武者,被委派来协助李坊主,为其手下,已经因为我是大洪门真传的缘故,否则被同境界的魂修收为护法、力士、忠仆,才是常理。” 他是真有些惊讶了,因为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在百武时曾经和大洪门有过交集。那时西南新秀大比刚刚开启,身为一流宗门周天宗的下宗,刘恒做为蝶花宗挑选出来的十个代表之一来到周天宗参与再次选拔,当时恰恰遇到了横练一脉的一流宗门大洪门前来交流。 在他印象中,大洪门可是一流宗门! 而照陆尚所说的,他是一流宗门大洪门的真传弟子,地位已经极高。这就让刘恒想不通了,身为大洪门真传的陆尚,为何沦落成了儒门陈家一个下人的心腹手下? 尤其陆尚那一问更叫刘恒吃惊,因为陆尚是大洪门真传就看不起他,这又是什么道理? 捉摸不透,刘恒索性直接问了出来,让陆尚微微眯眼。 “白兄不是灵原人吧?” 刘恒皱眉道:“陆兄是怎么看出来的?” 陆尚一笑,“因为只有中土之外来的人,才会不明白其中的道理。” 他不等刘恒追问,自顾自往下道:“在我灵原,儒道为尊,再往广处说,魂修为尊,武道为卑。” 虽然这一点,刘恒早有耳闻,却没有出声打断他,静静倾听。 “同境界的同辈,魂修与武者相见,武者必然先行行礼。而同等宗门,魂修为上宗,武道为下宗。”然后陆尚指了指自己,“比如我,因为是武者,被委派来协助李坊主,为其手下,已经因为我是大洪门真传的缘故,否则被同境界的魂修收为护法、力士、忠仆,才是常理。” 第八百八十三章 进度 入了城,人流如织,车马如龙,喧嚣嘈杂,一股子热闹人气就扑面而来。 “常用之物,我已经派人为白兄去筹备了一份,白兄自己看看,是否还需要点别的什么?”见刘恒想要推拒,陆尚抢先道:“此番入了角斗场,出入不易,还是有备无患的好。” 刘恒只能道谢了。 陆尚摆摆手,“倘若在下真有本事把白兄从角斗场里捞出来,这一声谢在下才能坦然接下,否则区区小事,哪里值当这一声谢?” 这话让刘恒一怔,赶忙道:“陆兄可别有这种念头,这角斗场于我而言,并非什么险恶之地,要是因此连累陆兄,真真是得不偿失了。” 陆尚就笑,“我省得轻重,自会量力而行,白兄就不必劝我了。” 言罢,他摆出一副无需再说的架势,刘恒没法再劝,心中却难免生起几分忧心。 钟亦县只是如若留安县的小城,占地不大,从南城门前往城中角斗场要不了多长时间。可是中途马车被迫停下来了好几次,因为井然有序的繁华街头,不时有鲜衣怒马的公子哥大呼小叫,在一众随从的簇拥下奔驰而过,每次都闹得鸡飞狗跳,马车也不得不停下来避让。 “角斗场一开场,向来都是这个样子。”陆尚见刘恒皱眉,带着些许无奈地解释了一句,“方圆千里独有这一个角斗场,所以四面八方的纨绔子弟都会过来,估计在他们看来,人与人搏杀比斗鸡斗狗斗蛐蛐刺激得多。” 刘恒轻轻道:“陈家倒是经营了一门好营生。” 角斗场本来是见不得光的营生,可是在钟亦县,却堂而皇之占据了县中间最好的位置,把县衙门都挤到对面,更有各方纨绔横行街巷,如此肆无忌惮,彰显出了陈家在这片地界的赫赫权势,真可谓一手遮天了。 好在钟亦县的确不大,如是走走停停也没有耽搁多久,片刻以后,马车就停在了县城中间占地最广的建筑下面。这建筑是用一块块巨石堆砌而成,圆墙高度堪比城墙,仿若一座占了半城地界的内城,厚重雄壮,粗犷而野蛮。 然而粗犷之中,不乏精细,大门小门皆用厚实灵木制成,上面精雕细琢异兽奇景和繁密符纹,门里以锦缎铺地,海兽油做蜡,隐约可见里面别有洞天,奇花异草、灵树瑞兽纷繁频现。虽说仅仅窥见一斑,但那种精巧与考究,与外面粗犷狂野的风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更让人觉得别具一格,一眼难忘。 刘恒一行显然没资格从正门进入,待到一侧小门前停下后,陆尚换上一个严肃面容,“押”着刘恒下了车。 待和门守的头领效验过信物,陆尚似和这头领是旧识,拉过他来低语几句,似乎偷偷送上了什么好处,言语间应该提及了刘恒,引得头领不时侧目望来。 “行了。” 最后,这鹰目头领拍了拍陆尚肩膀,“人送到我这里,你就走吧。” 陆尚连连抱拳,回首朝刘恒露出一个暗示的眼神,就此重新坐上马车,目送头领将刘恒带进门去,这才离去。 “既然你有本事跟老陆攀上交情,让老陆舍下人情央我照顾你,能照顾你的地方我自然会照顾。”头领带着刘恒走入小门,行走在幽静昏暗的狭窄过道,语气生硬地低语道。随后不等刘恒感谢,他又声音突兀转厉,“不过丑话说在前头,再怎么照顾你,你自己也要识趣,在人前不要显摆这层关系,否则没你的好处。” “谢池头指点,在下记住了。” 刘恒也低语回应,让头领露出一丝满意的神色。 刚刚进门前,陆尚趁机传音给刘恒,简单告诉了他这头领的身份。 这头领姓池名集户,同样是大洪门真传,虽说和陆尚并不是同一脉,可都被分派在陈家手头做差事,又都在钟亦县这边,平日里自然时常走动,算是交情不错。他在角斗场这边当着一个班头,在角斗场里算是个角色,多多少少能给刘恒一些照顾,所以刚刚陆尚千叮咛万嘱咐,让刘恒多多交好。 “哟,难得啊。” 在过道中走了没多大一段路,迎面就传来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居然是我们池大班头亲自押送新人过来,这可实在少见。” “这家伙与我同职,名叫宁朱尔,人送外号宁送终,为人阴险狡诈,跟我们向来不对付,你自己多留心。”池集户传音一句,随后迎上对面守在一扇金铁大门前的几个守卫,并不回应对方的暗讽,冷冷道:“开门。” “这或许就是让我别显露关系的原因了。”刘恒暗道,尤其听到池集户话中“我们”二字,心里更是有了些谱气,摆出一副木然神色。 “开什么门?” 迎面为首那人反问一句,慢条斯理地道:“把人交给我就行了,你送来得正好,西二场那边有贵人想看连胜,刚打死三个,正缺人呢。这新人也别进去了,直接送到那边去,都乐得清闲。” 刘恒一惊,没料到一来就要他去送死,随后就听池集户冷哼道:“我丑话说在前头,这人之前受了伤,至少得好好养两天才能上场。你非要他去也行,万一他上场表现太差,让贵人看得不高兴了,别想牵连到我身上。” “什么?” 宁朱尔刀眉一挑,声调骤然拔高,用火把往刘恒那边一照,顿时更加恼火,“这是哪个地方送来的新人?竟敢拿个快死的老家伙来糊弄我们,你池集户又是干什么吃的,连这种货色都敢收进来?” “你看走眼了。”池集户面不改色,“这人是伤了根本,年纪绝对没错,只要将养几天就能生龙活虎,否则我怎敢乱收进来?” “请衣老来!” 宁朱尔却不管他说什么,厉声大喝,目光阴蛰,死死盯住了池集户和刘恒。池集户镇定和他对峙,嘴唇却微不可查地动了,传音问刘恒道:“没问题吧?” 刘恒沉吟,他目前的状况很复杂,神魂蛰伏,身躯的确已经苍老,所以有没有问题不在于刘恒,而在于请来察验的人究竟有没有本事。倘若像黎合族仙去的宏亦老先生那样有真本事的人物,自然能从神魂上明辨出刘恒的真实年龄,倘若没这个真本事,那刘恒肯定就有问题了。 如今他没法传音,也就没办法将实情偷偷告知池集户,只能心一狠微微点头回应。 只能赌一把了。 不多时,两个守卫搀扶着一位老者匆匆赶来,老者眯眼打量刘恒一阵,又动用术法仔细察验,就颤颤巍巍地道:“这小伙子伤得不轻,得好好将养将养。” 刘恒总觉得老者目光意味深长,心中松了口气之余,更是感叹,“这灵原中土,果然藏龙卧虎。” 一个宏亦老先生,一个面前的衣老,都不是什么声名赫赫的大人物,偏偏都给刘恒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才叫人体会到了灵原的底蕴。 “劳烦衣老。” 这位老者显然身份不低,无论宁朱尔还是池集户,都赶紧抱拳恭送,不敢轻忽。而老者得出的结论,即便宁朱尔也不敢质疑,等送走衣老,神色更加阴蛰,冷哼一声,“谅下面那些刁民也不敢在这事上糊弄人……虽然衣老查验无误,但这事情不太寻常,职责所在,我必定要向上禀报的。” “随你,”池集户淡淡道:“现在可以开门了吧?” 这态度让宁朱尔一窒,面子上颇有些挂不住,怒喝道:“开门!” 池集户押送刘恒跨入大开的金铁大门,在跟宁朱尔擦身而过的时候,刘恒明显留意到宁朱尔嘴唇微动,似乎和池集户传音说了什么,让池集户冷冷瞥了他一眼。 “我不管你怎么和老陆搭上关系的,但如今事情你也见到了,这宁朱尔盯上我和你了,后面该怎么做,不用我多说吧?” 进了门,池集户就传音道。 刘恒点头,做了个抿嘴的动作,让池集户略显满意,随后又道:“你这人还算懂事,不枉我刚刚如此维护你。不过如果你嘴不牢,还想攀扯到我身上,我倒影响不大,转头再收拾你也不是难事。” 这番话软硬兼施,显出了池集户的谨慎与精明,留下这话后池集户再没多说,领着刘恒穿行向前。 进了前面那扇金铁厚门,过道两边就出现了一面面牢笼,里面或是空寂或是隐约可见人影,偶尔还有令人心悸的嘶吼声或铁链响动声,或是冰寒、凶戾的目光,和牢房一般无二。 “既然要养伤,我就不给你上锁链了。”来到一间牢房外,池集户拉开牢门,故意大声道:“可你小子也别给我们找不自在,更别给自己找不自在,听到没?” 池集户一推,刘恒就入了房中,转头朝池集户露出一个感谢的眼神,池集户眸光微闪,锁上牢门,大步离去。 目送他离去后,刘恒打量自己的“新住所”,阴暗潮湿,连桌椅床上都长满了霉斑,刘恒好好清理一番,却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闻味道,怎么都消退不了。 “还算不错。” 虽说如此,刘恒却不是挑剔之人,自觉这环境比他预想中还要好些,自然再没有更多讲究。闲来无事,他继续参悟占据识海的《血炼功》圣卷来打发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被一阵骚动惊醒。 “都给我老老实实待着,谁敢闹事,我就敢让他做饿死鬼!”一个狠厉的声音响起,让牢区的骚动立刻平息下来,随后刘恒就听见沉重事物滚滚而动和金铁碰撞声。 “是送餐来了。” 刘恒也起身等候,听着声音越来越近,没多久来到他身边,但见果然是两辆大车,传出浓郁肉香。 “你的!” 分发食物的守卫语气很不客气,将几大盆食物踹进了牢房里,然后继续前行。 刘恒哪会介意对方的态度,尤其见到这几盆肉食,竟都是成色不错的妖肉后,更是惊异,“没想到伙食居然挺好。” 正在他准备开动时,迎面忽然传来铁链哗啦啦大响声,引得他循声望去,但见对面牢门处出现一个魁梧如熊的庞大身影,这人披头散发,浑身创疤,死死握住牢房金铁栏杆,瞪眼狞望过来。 ————————————————————————————————————————————————————————————————————————————————————————————————————————————————目送他离去后,刘恒打量自己的“新住所”,阴暗潮湿,连桌椅床上都长满了霉斑,刘恒好好清理一番,却总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难闻味道,怎么都消退不了。 “还算不错。” 虽说如此,刘恒却不是挑剔之人,自觉这环境比他预想中还要好些,自然再没有更多讲究。闲来无事,他继续参悟占据识海的《血炼功》圣卷来打发时间,不知过去多久,被一阵骚动惊醒。 “都给我老老实实待着,谁敢闹事,我就敢让他做饿死鬼!”一个狠厉的声音响起,让牢区的骚动立刻平息下来,随后刘恒就听见沉重事物滚滚而动和金铁碰撞声。 “是送餐来了。” 刘恒也起身等候,听着声音越来越近,没多久来到他身边,但见果然是两辆大车,传出浓郁肉香。 “你的!” 分发食物的守卫语气很不客气,将几大盆食物踹进了牢房里,然后继续前行。 刘恒哪会介意对方的态度,尤其见到这几盆肉食,竟都是成色不错的妖肉后,更是惊异,“没想到伙食居然挺好。” 正在他准备开动时,迎面忽然传来铁链哗啦啦大响声,引得他循声望去,但见对面牢门处出现一个魁梧如熊的庞大身影,这人披头散发,浑身创疤,死死握住牢房金铁栏杆,瞪眼狞望过来。 分发食物的守卫语气很不客气,将几大盆食物踹进了牢房里,然后继续前行。 刘恒哪会介意对方的态度,尤其见到这几盆肉食,竟都是成色不错的妖肉后,更是惊异,“没想到伙食居然挺好。” 正在他准备开动时,迎面忽然传来铁链哗啦啦大响声,引得他循声望去,但见对面牢门处出现一个魁梧如熊的庞大身影,这人披头散发,浑身创疤,死死握住牢房金铁栏杆,瞪眼狞望过来。 第八百八十四章 白发! 同一时间,刘恒对面牢房也被打开,随着沉重锁链地响动,魁梧大汉缓缓走出,朝刘恒露出狞笑。 “我特意为你挑选的对手,怎么样?”宁朱尔饶有兴致地望向刘恒,“这是我们角斗场最近五天的新王牌,贵人们称他为暴熊,已经连胜五场,踏上连胜之路。这五场中,他的对手都被当场撕成粉碎,甚至被他吞吃,成为贵人们的新宠。如今他每次出场,来的贵人也是最多的,你初战就能有这等场面,是不是觉得我很照顾你?” 刘恒像是没听到,也缓缓走出自己牢房,同大汉对立。 两边一面对,一个身高过一丈五,魁梧如非人,真真好似直立起来的大熊,仅仅站在那里都能给人极大的压迫感。反观刘恒,或许由于苍老的缘故,佝偻而瘦小,原本八尺身材估计只有七尺不到,站在大汉对面好像刚刚到对方的腰间,竟被反衬得越发矮小老弱了。 看到这一幕后,宁朱尔的笑容愈发浓郁了。 可惜的是,刘恒神色很平静,见不到众人期待的恐惧或害怕,这态度首先激怒了大汉,他面生狞色,骤然暴起,要把刘恒当场撕裂。 刘恒依旧没动,大汉终还是没能得逞,两个守卫一扯锁链,就让大汉雄躯踉跄,险些跪倒。 “暴熊,别急嘛。”宁朱尔邪笑道:“要的就是你这股劲,给我憋到场上再用,到时候没人再阻拦你,只会为你欢呼!所以再忍耐忍耐,等不了多长时间,何必急在一时?” 大汉低沉咆哮声渐渐平息,盯住刘恒,舌头慢慢舔过牙齿。 “行了,该上路咯。”宁朱尔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自有守卫执兵戴甲,押送大汉和刘恒离开牢房。 出了牢房,宁朱尔没有再跟来,待到过道一个岔口,大汉和刘恒被分开,背对而行。 行出不知多远,守卫押送刘恒来到一扇金铁铸造的栅栏后面,这里多了一个账房打扮的中年人,正在垂首勾画着什么。 透过栅栏,能见到圆形沙场,上面有一片片深褐色的板块和不像是砂石的东西,好像是留下的血迹和残肢。而圆场之上,好似一圈圈外扩的波浪,上面影影绰绰有不少人影,有久违的嘈杂人声扑面而来。 “对手暴熊,战绩五胜,若是赢了,可得五点战功,想换点什么?” 正在刘恒遥望栅栏之外的场景时,忽而听到旁边那账房打扮的中年人开口说话,不由循声望去,但见对方并没有抬头。刘恒疑惑,左右看看,才确定中年人似乎在跟自己说话,却不明白对方再说什么,“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中年人总算停笔,皱眉抬头,“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算了,也没时间在这里跟你废话,简单点说,赢了有奖励,你想要点什么?” 这么一说,刘恒大概明白一点了,“什么都可以挑选吗?”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中年人瞪眼,“即便你真赢了,也就五点战功,说多不多,说少不算少。大概可以换五千斤夫境妖肉,或是五百斤师境妖肉,或是五十斤大师境妖肉。或者一门三流功法半篇,或是一门二流功法两重境界功法,或是一门一流功法一重境界功法。当然,还有不少可以换的,你也可以积攒下来,但对你们来说,就这两种东西最实用,要不然换点疗伤药也行,你自己挑吧。” 刘恒想起了来时路上陆尚给他提起过的事情,暗道:“陆尚说‘即便在角斗场,也会有所收获’,就是这个意思吧?” 他思忖之后,直接向中年人讨要过名册,一项一项认真研究起来。 “越是没本事赢的,越是爱琢磨怎么用战功的事。” 正在刘恒琢磨战功名册时,耳畔依稀听到了背后守卫低声嗤笑的话语,另一个守卫则道:“总要给他们点希望,不然去了战场上敷衍了事,死了不要紧,却让贵人们看得不尽兴,岂非得不偿失?” 刘恒恍若未闻,继续专注于名册,直到三人都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外面起哄声越来越响,他才把名册重新递给了中年人,“就这门《杀生剑体修炼术》吧。” “行了行了,没听贵人们等得不耐烦了吗,赶紧让他上去!”中年人草草勾画一笔,就催促道。 两个守卫面色一凛,赶紧上前打开栅栏,大力把刘恒给推了出去。 眼见刘恒登场,层层看台立时爆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和叫好声,可是转眼之后,又变成了大片嘘声和怒骂。 “这角斗场在干什么?” “有这么糊弄人的吗?” “这不是给暴熊送一场连胜战绩吗?不成不成,赶紧叫人把我压的注钱给要回来!” “陈家太缺德了吧?退钱!” …… “诸位诸位!”正在哄闹声越来越大时,角斗场也不得不派人出面,向一众纨绔努力解释起来,“别看这白发模样苍老,实则年岁并不大,即便受了怪伤,也有压箱底的本事,甚至曾赢过夫境巅峰的强者,绝对是扮猪吃虎的货色!再者这可是压一赔三啊,各位爷爷奶奶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赢了呢,我们角斗场不是要赔死?简直就是给爷爷奶奶们送钱……” “我呸!” 不等这人说完,一个娇蛮女音大声鄙夷,叱骂道:“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这种货色就算压一赔三,不照样是给你们送钱吗?难不成还真能赢?” “就是就是!” “哪怕吹得再厉害,你也不睁眼看看这货,别说赢了,你觉得能撑得过暴熊几下?” 角斗场方面派来的人一脸苦色,正被一众纨绔刁难得下不来台,亏得一个守卫快步到来,凑到他耳畔低语一番,总算让他脸色和缓过来,随后赔着笑脸又道:“各位爷爷奶奶哎,主事说了,虽说没法退钱,但爷爷奶奶们可以另外改押,押几招取胜,或是时间都行。” “这还差不多。” 纨绔们听后勉强接受了,激烈或兴奋地商议,不时做出新的决定。 刘恒静静站在场中,颇有宠辱不惊的气度,并不抬头多看半眼,边查探自身气血的情况,边朝对面栅栏里望去。 亏得这几天伙食不差,每顿都能食用千余斤上好妖肉,其中似乎还混合了增长气血的药物,让他气血恢复的速度,居然更胜过在村子的时候。短短四天,他不仅补回了之前那一箭消耗的气血,而且更上一层楼,除了没有修炼,身体情况没有改善,行动依旧不便外,对于刘恒而言,勉强算是有一战之力了。 对面的栅栏还没有打开,“暴熊”不时低声咆哮,面朝旁边那个记载战功的账房露出不满神情,弄得押送他的守卫分外紧张。 看样子,他对这一战取胜后的收获,很是不满。 “应该只是武夫巅峰的横练武者吧?”刘恒心里忽然也有些打鼓,随后自己回味过来,也觉得有些啼笑皆非,“哪想到我也有迎战武夫都心虚的时候,亏得估摸着不是武师,否则这一战真不用打了。” 倘若是个武师,凭刘恒此刻糟糕至极的身体状况,那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他静静伫立,竭尽全力调动体内从未如此稀薄过的气血,心里竟生起了久违的刺激感。因为如此局面下,即便只是迎战一个武夫巅峰的横练武者,也需要刘恒拼命才能博得渺茫胜算。 除了“身死”前迎战灵原大皇子李王民,他已经不知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好一阵子,赌注引发的骚乱总算平息下来,看台上众多纨绔重新露出兴奋神情,开始催促角斗场赶紧开始。而刘恒对面,关住“暴熊”的栅栏总算大开,守卫们把“暴熊”放出去,关起栅栏,才敢帮他解开手脚脖颈上的重重锁链。 “暴熊!暴熊!” “我压了一拳取胜,暴熊,你得给老子争气啊!” ———————————————————————————————————————————————————————————————————————————————————————————————————————————————————————————————— 同一时间,刘恒对面牢房也被打开,随着沉重锁链地响动,魁梧大汉缓缓走出,朝刘恒露出狞笑。 “我特意为你挑选的对手,怎么样?”宁朱尔饶有兴致地望向刘恒,“这是我们角斗场最近五天的新王牌,贵人们称他为暴熊,已经连胜五场,踏上连胜之路。这五场中,他的对手都被当场撕成粉碎,甚至被他吞吃,成为贵人们的新宠。如今他每次出场,来的贵人也是最多的,你初战就能有这等场面,是不是觉得我很照顾你?” 刘恒像是没听到,也缓缓走出自己牢房,同大汉对立。 两边一面对,一个身高过一丈五,魁梧如非人,真真好似直立起来的大熊,仅仅站在那里都能给人极大的压迫感。反观刘恒,或许由于苍老的缘故,佝偻而瘦小,原本八尺身材估计只有七尺不到,站在大汉对面好像刚刚到对方的腰间,竟被反衬得越发矮小老弱了。 看到这一幕后,宁朱尔的笑容愈发浓郁了。 可惜的是,刘恒神色很平静,见不到众人期待的恐惧或害怕,这态度首先激怒了大汉,他面生狞色,骤然暴起,要把刘恒当场撕裂。 刘恒依旧没动,大汉终还是没能得逞,两个守卫一扯锁链,就让大汉雄躯踉跄,险些跪倒。 “暴熊,别急嘛。”宁朱尔邪笑道:“要的就是你这股劲,给我憋到场上再用,到时候没人再阻拦你,只会为你欢呼!所以再忍耐忍耐,等不了多长时间,何必急在一时?” 大汉低沉咆哮声渐渐平息,盯住刘恒,舌头慢慢舔过牙齿。 “行了,该上路咯。”宁朱尔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自有守卫执兵戴甲,押送大汉和刘恒离开牢房。 出了牢房,宁朱尔没有再跟来,待到过道一个岔口,大汉和刘恒被分开,背对而行。 行出不知多远,守卫押送刘恒来到一扇金铁铸造的栅栏后面,这里多了一个账房打扮的中年人,正在垂首勾画着什么。 透过栅栏,能见到圆形沙场,上面有一片片深褐色的板块和不像是砂石的东西,好像是留下的血迹和残肢。而圆场之上,好似一圈圈外扩的波浪,上面影影绰绰有不少人影,有久违的嘈杂人声扑面而来。 “对手暴熊,战绩五胜,若是赢了,可得五点战功,想换点什么?” 正在刘恒遥望栅栏之外的场景时,忽而听到旁边那账房打扮的中年人开口说话,不由循声望去,但见对方并没有抬头。刘恒疑惑,左右看看,才确定中年人似乎在跟自己说话,却不明白对方再说什么,“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中年人总算停笔,皱眉抬头,“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算了,也没时间在这里跟你废话,简单点说,赢了有奖励,你想要点什么?” 这么一说,刘恒大概明白一点了,“什么都可以挑选吗?”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中年人瞪眼,“即便你真赢了,也就五点战功,说多不多,说少不算少。大概可以换五千斤夫境妖肉,或是五百斤师境妖肉,或是五十斤大师境妖肉。或者一门三流功法半篇,或是一门二流功法两重境界功法,或是一门一流功法一重境界功法。当然,还有不少可以换的,你也可以积攒下来,但对你们来说,就这两种东西最实用,要不然换点疗伤药也行,你自己挑吧。” 刘恒想起了来时路上陆尚给他提起过的事情,暗道:“陆尚说‘即便在角斗场,也会有所收获’,就是这个意思吧?” 他思忖之后,直接向中年人讨要过名册,一项一项认真研究起来。 “越是没本事赢的,越是爱琢磨怎么用战功的事。” 正在刘恒琢磨战功名册时,耳畔依稀听到了背后守卫低声嗤笑的话语,另一个守卫则道:“总要给他们点希望,不然去了战场上敷衍了事,死了不要紧,却让贵人们看得不尽兴,岂非得不偿失?” 刘恒恍若未闻,继续专注于名册,直到三人都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外面起哄声越来越响,他才把名册重新递给了中年人,“就这门《杀生剑体修炼术》吧。” “行了行了,没听贵人们等得不耐烦了吗,赶紧让他上去!”中年人草草勾画一笔,就催促道。 第八百八十五章 还是来了 (突发状况,陪老婆在看急诊,但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明天什么时候更新没法确定,抱歉了各位。) 同一时间,刘恒对面牢房也被打开,随着沉重锁链地响动,魁梧大汉缓缓走出,朝刘恒露出狞笑。 “我特意为你挑选的对手,怎么样?”宁朱尔饶有兴致地望向刘恒,“这是我们角斗场最近五天的新王牌,贵人们称他为暴熊,已经连胜五场,踏上连胜之路。这五场中,他的对手都被当场撕成粉碎,甚至被他吞吃,成为贵人们的新宠。如今他每次出场,来的贵人也是最多的,你初战就能有这等场面,是不是觉得我很照顾你?” 刘恒像是没听到,也缓缓走出自己牢房,同大汉对立。 两边一面对,一个身高过一丈五,魁梧如非人,真真好似直立起来的大熊,仅仅站在那里都能给人极大的压迫感。反观刘恒,或许由于苍老的缘故,佝偻而瘦小,原本八尺身材估计只有七尺不到,站在大汉对面好像刚刚到对方的腰间,竟被反衬得越发矮小老弱了。 看到这一幕后,宁朱尔的笑容愈发浓郁了。 可惜的是,刘恒神色很平静,见不到众人期待的恐惧或害怕,这态度首先激怒了大汉,他面生狞色,骤然暴起,要把刘恒当场撕裂。 刘恒依旧没动,大汉终还是没能得逞,两个守卫一扯锁链,就让大汉雄躯踉跄,险些跪倒。 “暴熊,别急嘛。”宁朱尔邪笑道:“要的就是你这股劲,给我憋到场上再用,到时候没人再阻拦你,只会为你欢呼!所以再忍耐忍耐,等不了多长时间,何必急在一时?” 大汉低沉咆哮声渐渐平息,盯住刘恒,舌头慢慢舔过牙齿。 “行了,该上路咯。”宁朱尔轻佻地吹了声口哨,自有守卫执兵戴甲,押送大汉和刘恒离开牢房。 出了牢房,宁朱尔没有再跟来,待到过道一个岔口,大汉和刘恒被分开,背对而行。 行出不知多远,守卫押送刘恒来到一扇金铁铸造的栅栏后面,这里多了一个账房打扮的中年人,正在垂首勾画着什么。 透过栅栏,能见到圆形沙场,上面有一片片深褐色的板块和不像是砂石的东西,好像是留下的血迹和残肢。而圆场之上,好似一圈圈外扩的波浪,上面影影绰绰有不少人影,有久违的嘈杂人声扑面而来。 “对手暴熊,战绩五胜,若是赢了,可得五点战功,想换点什么?” 正在刘恒遥望栅栏之外的场景时,忽而听到旁边那账房打扮的中年人开口说话,不由循声望去,但见对方并没有抬头。刘恒疑惑,左右看看,才确定中年人似乎在跟自己说话,却不明白对方再说什么,“什么意思?” “什么什么意思?”中年人总算停笔,皱眉抬头,“你怎么什么都不知道?算了,也没时间在这里跟你废话,简单点说,赢了有奖励,你想要点什么?” 这么一说,刘恒大概明白一点了,“什么都可以挑选吗?”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中年人瞪眼,“即便你真赢了,也就五点战功,说多不多,说少不算少。大概可以换五千斤夫境妖肉,或是五百斤师境妖肉,或是五十斤大师境妖肉。或者一门三流功法半篇,或是一门二流功法两重境界功法,或是一门一流功法一重境界功法。当然,还有不少可以换的,你也可以积攒下来,但对你们来说,就这两种东西最实用,要不然换点疗伤药也行,你自己挑吧。” 刘恒想起了来时路上陆尚给他提起过的事情,暗道:“陆尚说‘即便在角斗场,也会有所收获’,就是这个意思吧?” 他思忖之后,直接向中年人讨要过名册,一项一项认真研究起来。 “越是没本事赢的,越是爱琢磨怎么用战功的事。” 正在刘恒琢磨战功名册时,耳畔依稀听到了背后守卫低声嗤笑的话语,另一个守卫则道:“总要给他们点希望,不然去了战场上敷衍了事,死了不要紧,却让贵人们看得不尽兴,岂非得不偿失?” 刘恒恍若未闻,继续专注于名册,直到三人都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外面起哄声越来越响,他才把名册重新递给了中年人,“就这门《杀生剑体修炼术》吧。” “行了行了,没听贵人们等得不耐烦了吗,赶紧让他上去!”中年人草草勾画一笔,就催促道。 两个守卫面色一凛,赶紧上前打开栅栏,大力把刘恒给推了出去。 眼见刘恒登场,层层看台立时爆发出响彻云霄的欢呼和叫好声,可是转眼之后,又变成了大片嘘声和怒骂。 “这角斗场在干什么?” “有这么糊弄人的吗?” “这不是给暴熊送一场连胜战绩吗?不成不成,赶紧叫人把我压的注钱给要回来!” “陈家太缺德了吧?退钱!” …… “诸位诸位!” 哄闹声越来越大,角斗场也不得不派人出面向一众纨绔努力解释起来,“别看这人模样苍老,实则年岁并不大,即便受了怪伤,也有压箱底的本事,甚至曾赢过夫境巅峰的强者,绝对是扮猪吃虎的货色!再者这可是压一赔三啊,各位爷爷奶奶哎,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赢了呢,我们角斗场不是要赔死?简直就是给爷爷奶奶们送钱……” “我呸!” 不等这人说完,一个娇蛮女音大声鄙夷,叱骂道:“没见过你们这么不要脸的!这种货色就算压一赔三,不照样是给你们送钱吗?难不成还真能赢?” “就是就是!” “哪怕吹得再厉害,你也不睁眼看看这货,别说赢了,你觉得能撑得过暴熊几下?” 角斗场方面派来的人一脸苦色,正被一众纨绔刁难得下不来台,亏得一个守卫快步到来,凑到他耳畔低语一番,总算让他脸色和缓过来,随后赔着笑脸又道:“各位爷爷奶奶哎,主事说了,虽说没法退钱,但爷爷奶奶们可以另外改押,押几招取胜,或是时间都行。” “这还差不多。” 纨绔们听后勉强接受了,激烈或兴奋地商议,不时做出新的决定。 刘恒静静站在场中,颇有宠辱不惊的气度,并不抬头多看半眼,边查探自身气血的情况,边朝对面栅栏里望去。 亏得这几天伙食不差,每顿都能食用千余斤上好妖肉,其中似乎还混合了增长气血的药物,让他气血恢复的速度,居然更胜过在村子的时候。短短四天,他不仅补回了之前那一箭消耗的气血,而且更上一层楼,除了没有修炼,身体情况没有改善,行动依旧不便外,对于刘恒而言,勉强算是有一战之力了。 对面的栅栏还没有打开,“暴熊”不时低声咆哮,面朝旁边那个记载战功的账房露出不满神情,弄得押送他的守卫分外紧张。 看样子,他对这一战取胜后的收获,很是不满。 “应该只是武夫巅峰的横练武者吧?”刘恒心里忽然也有些打鼓,随后自己回味过来,也觉得有些啼笑皆非,“哪想到我也有迎战武夫都心虚的时候,亏得估摸着不是武师,否则这一战真不用打了。” 倘若是个武师,凭刘恒此刻糟糕至极的身体状况,那真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他静静伫立,竭尽全力调动体内从未如此稀薄过的气血,心里竟生起了久违的刺激感。因为如此局面下,即便只是迎战一个武夫巅峰的横练武者,也需要刘恒拼命才能博得渺茫胜算。 除了“身死”前迎战灵原大皇子李王民,他已经不知有多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好一阵子,赌注引发的骚乱总算平息下来,看台上众多纨绔重新露出兴奋神情,开始催促角斗场赶紧开始。而刘恒对面,关住“暴熊”的栅栏总算大开,守卫们把“暴熊”放出去,关起栅栏,才敢帮他解开手脚脖颈上的重重锁链。 “暴熊!暴熊!” “我压了一拳取胜,暴熊,你得给老子争气啊!” “给我十瞬息撕裂他,要是我赢了,少不了你的赏钱!” “都看你了暴熊!” 眼见“暴熊”不等身上锁链完全卸下,已经不耐烦地径直震断,重获自由后兴奋地仰天大吼,吓得守卫们隔着栅栏都跌坐到底,连连后退,彻底引爆了整个角斗场,欢呼声、助威声和叫好声如浪喧天。 “暴熊”捶胸爆吼,好像越发狂暴与兴奋,浑身筋肉越发鼓胀开来,双目充血瞪向刘恒,满是暴虐与凶光,大步奔来! “我要,吃了你!” 他咆哮如雷,那魁梧如熊的身躯奔跑时,每一步落下都充满力感,仿佛让诺大角斗场都随之阵阵颤抖,越发点燃了看台上的情绪,欢呼和助威声乃至小姐们的尖叫,让整个角斗场陷入一种极端狂热的氛围中。 这“暴熊”看似身材沉重,实则速度全然不慢,顶多十来步就跨过百丈距离来到刘恒近前,仿佛一团巨大阴影,将刘恒那苍老矮小的身躯彻底笼罩。 “撕裂他!” “吃了这老东西!” “我赢了!” “一招!” “别啊暴熊,一定要两招!” “不要这么快啊!” 眼见“暴熊”很可能一招终结对手,不少人愈发兴奋激动,大声叫好,同样有很多人哀嚎或是急劝,只是不想赌注就这么白白送给角斗场,而非忧心“暴熊”那可怜的对手。 事实上,这个场合之中,没人把下面厮杀的人看做同类,只是他们赌博的工具罢了。 无数目光紧盯场下,“暴熊”一拳轰出,此刻无论押中“暴熊”一招取胜还是押错了的,都聚精会神到了极点。可以说这些纨绔子弟,甚至不是太在意输赢,而是要看到同类生死搏杀来寻找刺激感,这是他们可能一辈子都无法切身体会的感受,只能这样来聊以慰藉,怎会错过最精彩的画面? 然而在这难得的安静之中,他们最期待的场面却没有如愿到来。 “暴熊”好像临时遇到了什么问题,竟保持着一拳击出的姿态僵在那里,久久没有真正轰下。 “怎么了?” “暴熊这是在干嘛?” “难道在戏弄这对手?” “不成不成,这可不成!这不是作弊吗?” 纨绔们从惊疑到迷惑,议论纷纷,渐渐骚动起来,却不明白场下究竟发生了什么,直到僵立的暴熊背影微颤,前方忽然溅射出大片鲜血到沙土上。 “是,是暴熊吐血?” “我看错了吧?” 纨绔再不喜欢思考,也能看懂那血是谁喷出来的,不由一个个更是惊愕当场。 好在随后,“暴熊”再次动了,他咆哮一声,好像强撑着某种痛苦,用尽全部力量双手探下。 “要来了要来了!暴熊要动用他最出名的那一招了!” “我为什么喜欢看暴熊出战,就因为……最爱看到他把人撕成两半的场面了!够刺激!” “我也是,太痛快了!” 不少纨绔重新兴奋叫嚣,哇哇怪叫声不绝于耳。 可是今天“暴熊”真真奇了怪了,就是不让他们如愿,还没见他像前几次一样把对手捏肩拎起,雄躯再度剧震。然后他似乎承受了巨大冲击力,竟让他身躯前倾骤然变后仰,踉跄后退两步,本还想试图稳住,结果还是留下一个双目瞪圆不断吐血的模样,这么跪倒下去。 他的身躯轰然倒地,掀起巨大灰土,声势惊人,随后抽搐几下,再没重新站起来。 “差点马失前蹄。” 沙雾淡去时,刘恒收手,也有些心有余悸的样子。 刚刚他一拳击出,觉得应该能结果“暴熊”,却没料到“暴熊”竟如此悍勇,临死前还想暴起反击。亏得这几天补充的气血真真不少,刘恒之前又留了余力,才在危急降临前又勉力打出一击弓体拳,正中“暴熊”咽喉要害,这才彻底了结了“暴熊”的性命。 然而,除了刘恒自己,在场所有人都没有预料到会是这么个结果,跟他们的预计竟是截然相反,一时静谧得分外诡异。 刘恒自顾自抖落身上的灰尘砂砾,转身走入进来的通道口,从呆立原地的账房身边走过时,刘恒脚步微微一顿,“请问这位先生,我的《杀生剑体修炼术》,什么时候能送来?” 账房倏然惊醒,急忙吃吃地道:“很快,很快就会送来!” 第八百八十六章 痴迷? “你们一定作假了!” “对!竟敢欺负我们不通常理吗?” “谁见过横练武者死得这么快的?” …… 一众纨绔大声质疑,对这样意外的结果都是难以接受,因为任是谁看了都会觉得不合常理。纨绔们再怎么糊涂也知道,像暴熊这样的横练武者,身若宝兵,刚强坚硬到极点,即便知道破绽所在,也不可能这么容易击败。 更何况刘恒和暴熊的反差如此之大,要说被这么个垂垂老矣的家伙两拳击败,这简直就是不可能发生的事情,叫人怎么相信这是真的? 可是这个结果,同样不在角斗场一方的预料里,一时也被弄得手足无措。但见被推出来应付众多纨绔的那人大汗直流,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边高呼“各位爷爷奶奶,我们一定会给大伙一个满意的交代”,一边心急如焚,催促人去找高层要说法。 不多时,哄闹的纨绔们就见到几人匆匆赶到场中,急切察验暴熊的尸体。随后有人到出面之人的耳边说了什么,让这人一下子就镇定下来,“我们角斗场查看的结果,暴熊死于被人直击破绽,并无意外,诸位爷爷奶奶若是不信,也大可以去察验。” 果然有不少纨绔犹自不信,派出信任之人下场去亲自察验,角斗场方面居然真没有阻拦。待到无数人把暴熊尸身翻来覆去检查了无数遍,回去禀报自家主子,自然得出了和角斗场大同小异的结论,却让纨绔们议论声更大了。 好在这个议论,大多集中在其中的古怪,并非再质疑角斗场作假上面,角斗场方面终是松了口气。 然而事情,显然不可能就这么平息。因为无论如何,能如此简单了结一位横练强者的人物,注定十分不寻常,仅此一役,刘恒就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这些纷纷扰扰,却没有给刘恒带来多少影响。 在他重新回到牢房,经过众多牢房门前时,不仅班头宁朱尔大吃一惊,里面的人们看向他的目光都变了,有惊疑有凝重,更多的还是忌惮。这些和刘恒同病相怜的人,关注的东西更加简单,他们只知道,“暴熊”和刘恒同时走了,意料中的“暴熊”没有归来,回来的竟然是谁都没料到的刘恒,这在他们看来足以说明一切了。 看似又老又弱的刘恒,比“暴熊”更强! 这意味着他们将要面对一个更加可怕的对手,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至于角斗场方面,将刘恒重新关回牢房后,就没有再来打扰。直到晚餐时,刘恒才见到不知何时已经换班的池集户,看向他的目光复杂至极。 “暴熊用了两点战功换取挑选对手的权力,他指定了你,我也没办法更改。当时以为只能为你收尸,可是连我也没想到,你居然赢了。”池集户边分发晚餐,边隐晦传音道:“能撑过首胜,尤其是如此一场首胜,接下来对你来说就容易多了。我现在反过来要奉劝你,不要因此起了轻慢之心,角斗场的水远比你看到的要深得多,甚至存在一些战力完全不以境界论的怪物,你越是谨慎小心,才越能活得长久。” 这话说得不好听,刘恒却听得出他是好意才会说这样的话,没法子回应,只能抱拳一礼,以示感谢。 这让池集户的神情又好看了些,继续传音道:“既然你实力不弱,得来的战功就不用急着用光了,可以攒一些应急,比如有些时候,用战功去换取挑选对手的一次机会。别觉得把战功用在这种事上不值得,有些时候,活命比什么都重要。” 刘恒又是一礼,因为这些都是真心为他好才会说的话。 随后,刘恒忽然见到送进来的晚餐份量竟是出奇的多,不由有些发急,没法开口,只能努力比划让池集户知道他的意思。 池集户看得笑了,传音道:“你当暴熊之前为什么舍得花两点战功都要选你做对手,他可不是怕死,或是避讳遇到更强的对手,而是惦记上了你的配额。只要赢了,就能把对手享用的配额并入自己身上,这是角斗场历来的规矩。所以,我可不是徇私枉法,你大可放心。” 刘恒想起“暴熊”前几日的餐饮,的确一日丰盛过一日,就明白池集户没有骗他,松了口气。 “这是你挑选的功法和秘药,自己看看,我们角斗场是不是公正至极!”池集户派人送进来一卷竹简和几个沉甸甸的大木桶,却是提到音调喊了一声,深深看了刘恒一眼,就此合上刘恒房门,继续前行。 刘恒目送他身影消失在牢门前,才低头察验竹简和木桶中的东西,确认无误后越发满意,开始享用比昨日“更加丰盛”的晚餐。 “老哥,嘿!老哥!” 正在边吃边看这篇刚入手的《杀生剑体修炼术》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微小呼唤声,引得他循声望去。 但见斜对面一间牢房,探出张嬉皮笑脸中还带着讨好的脸,正对着他连连摆手,见他望来,就故意看了眼他堆满半间牢房的肉食,吞咽口水,“老哥,能不能赏两块肉食给小弟我尝尝?” 虽然和“暴熊”之前目的相同,但这人的态度谦卑,并不惹人讨厌,所以刘恒想了想,并没有急于拒绝。 他随手拎起两块妖肉就扔了过去,这人显然只是随口说说,本也没准备真能从刘恒那里讨到什么便宜,见状惊愕片刻,手忙脚乱把妖肉拾起,惊喜连连,忙不迭地感激道谢。 “我并非烂好心之人,是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一战之后,刘恒又弄明白一些角斗场里的规矩,自然越发随意,即便先给了好处再开口,也不怕这人敢糊弄他。因为譬如用两点战功可以换取挑选下一场对手这等规矩的存在,使得入牢的人们之间也有了一层关联,尤其刘恒击败了五连胜的“暴熊”,对其他人的威慑力不言而喻。 是以这人闻言,哪里还敢咬手中的妖肉,只觉接了烫手山芋,就露出迟疑之色,作难地道:“老哥,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您又是有本事的人,小弟哪里答得上你的话?” “放心吃你的。”刘恒阻止了他退还妖肉的举动,“我不会为难你,只是问些简单的事,你能答就答,不能答也无妨,只要没骗我就行。” 这人还是没敢吃,倒是重新露出笑容,“那老哥问吧,但凡小弟知道的,一定不敢隐瞒。” 刘恒见状,索性直接问了,“现在是哪一年?” 这人明显一怔,却是没料到刘恒说简单的事,能简单到这等地步,一时竟是犹疑起来,“庆英十八年?” 刘恒眉梢骤然一扬,让这人一阵慌乱,“难道不是?” 刘恒摆摆手,没有回答,只是再度扔过去两块妖肉,叫这人越发懵了。 庆英,是灵原今世大帝的帝号,刘恒死时已经在位十六年,也就是大夏的开平三十六年,正是庆英十六年。 刘恒之前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不知“死去”了多久,生怕遇上像是古代天才们那样的悲剧,一朝清醒,亲友早已化作灰沙,沧海变作桑田。 而今听到仅仅是庆英十八年,距离自己“身死”仅仅过去两年不到的时间,刘恒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让池集户的神情又好看了些,继续传音道:“既然你实力不弱,得来的战功就不用急着用光了,可以攒一些应急,比如有些时候,用战功去换取挑选对手的一次机会。别觉得把战功用在这种事上不值得,有些时候,活命比什么都重要。” 刘恒又是一礼,因为这些都是真心为他好才会说的话。 随后,刘恒忽然见到送进来的晚餐份量竟是出奇的多,不由有些发急,没法开口,只能努力比划让池集户知道他的意思。 池集户看得笑了,传音道:“你当暴熊之前为什么舍得花两点战功都要选你做对手,他可不是怕死,或是避讳遇到更强的对手,而是惦记上了你的配额。只要赢了,就能把对手享用的配额并入自己身上,这是角斗场历来的规矩。所以,我可不是徇私枉法,你大可放心。” 刘恒想起“暴熊”前几日的餐饮,的确一日丰盛过一日,就明白池集户没有骗他,松了口气。 “这是你挑选的功法和秘药,自己看看,我们角斗场是不是公正至极!”池集户派人送进来一卷竹简和几个沉甸甸的大木桶,却是提到音调喊了一声,深深看了刘恒一眼,就此合上刘恒房门,继续前行。 刘恒目送他身影消失在牢门前,才低头察验竹简和木桶中的东西,确认无误后越发满意,开始享用比昨日“更加丰盛”的晚餐。 “老哥,嘿!老哥!” 正在边吃边看这篇刚入手的《杀生剑体修炼术》时,不远处忽然传来微小呼唤声,引得他循声望去。 但见斜对面一间牢房,探出张嬉皮笑脸中还带着讨好的脸,正对着他连连摆手,见他望来,就故意看了眼他堆满半间牢房的肉食,吞咽口水,“老哥,能不能赏两块肉食给小弟我尝尝?” 虽然和“暴熊”之前目的相同,但这人的态度谦卑,并不惹人讨厌,所以刘恒想了想,并没有急于拒绝。 他随手拎起两块妖肉就扔了过去,这人显然只是随口说说,本也没准备真能从刘恒那里讨到什么便宜,见状惊愕片刻,手忙脚乱把妖肉拾起,惊喜连连,忙不迭地感激道谢。 “我并非烂好心之人,是有些问题想问问你。” 一战之后,刘恒又弄明白一些角斗场里的规矩,自然越发随意,即便先给了好处再开口,也不怕这人敢糊弄他。因为譬如用两点战功可以换取挑选下一场对手这等规矩的存在,使得入牢的人们之间也有了一层关联,尤其刘恒击败了五连胜的“暴熊”,对其他人的威慑力不言而喻。 是以这人闻言,哪里还敢咬手中的妖肉,只觉接了烫手山芋,就露出迟疑之色,作难地道:“老哥,咱们同是天涯沦落人,您又是有本事的人,小弟哪里答得上你的话?” “放心吃你的。”刘恒阻止了他退还妖肉的举动,“我不会为难你,只是问些简单的事,你能答就答,不能答也无妨,只要没骗我就行。” 这人还是没敢吃,倒是重新露出笑容,“那老哥问吧,但凡小弟知道的,一定不敢隐瞒。” 刘恒见状,索性直接问了,“现在是哪一年?” 这人明显一怔,却是没料到刘恒说简单的事,能简单到这等地步,一时竟是犹疑起来,“庆英十八年?” 刘恒眉梢骤然一扬,让这人一阵慌乱,“难道不是?” 刘恒摆摆手,没有回答,只是再度扔过去两块妖肉,叫这人越发懵了。 庆英,是灵原今世大帝的帝号,刘恒死时已经在位十六年,也就是大夏的开平三十六年,正是庆英十六年。 刘恒之前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不知“死去”了多久,生怕遇上像是古代天才们那样的悲剧,一朝清醒,亲友早已化作灰沙,沧海变作桑田。 而今听到仅仅是庆英十八年,距离自己“身死”仅仅过去两年不到的时间,刘恒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人明显一怔,却是没料到刘恒说简单的事,能简单到这等地步,一时竟是犹疑起来,“庆英十八年?” 刘恒眉梢骤然一扬,让这人一阵慌乱,“难道不是?” 刘恒摆摆手,没有回答,只是再度扔过去两块妖肉,叫这人越发懵了。 庆英,是灵原今世大帝的帝号,刘恒死时已经在位十六年,也就是大夏的开平三十六年,正是庆英十六年。 刘恒之前最担心的,就是自己不知“死去”了多久,生怕遇上像是古代天才们那样的悲剧,一朝清醒,亲友早已化作灰沙,沧海变作桑田。 而今听到仅仅是庆英十八年,距离自己“身死”仅仅过去两年不到的时间,刘恒第一反应不是惊喜,而是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第八百八十七章 熬人如熬鹰 因为他至始至终只把燕归言当做男子,所以仅仅猜测燕归言是大燕皇室的某位皇子,后来把大燕皇室所有皇子的名字都查过一遍,没有一个叫燕归言的,可见燕归言这个名字本身就是个假名。名字是假的,又是女扮男装,重重掩盖下,说不定连大燕皇室参加秘境历练的皇子们都认错了人,如何还能知道她究竟是谁?小牛魔他们又怎么查得出来? “这家伙。”刘恒咬牙,神色复杂至极,转而又改了口,“这女人!” 想起燕归言最后做的事说的话,刘恒就牙痒痒。他甚至不知道燕归言是何时清醒的,也不知燕归言竟能女扮男装,骗过他这么久,而且还同样是魂武双修! 从头到尾,燕归言都一直跟在他身边,他以为对她分外了解,谁想到最后才知道,燕归言其实完全就是一团迷雾,即便到现在也是这样! 至少刘恒想象不到,以燕归言展露的实力,怎能击败众多王侯,乃至朱克理,夺得了今代第一天才的威名! “不过啊,听说这里面有些猫腻。”这人又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那一批天才里流传着一种说法,说是都知道这燕归言跟杀王的关系,碍于人人欠了杀王救命之恩,不好跟她争夺,近乎是都把头名让给了她,是以人们都说,这次今代第一天才十分名不副实。” 刘恒听了默然,虽然听起来这的确才是最符合常理的推测,但他总觉得以燕归言的性子,做不出这样的事。恐怕终战头名最终落到燕归言身上,其中即便有些水分,也绝没有外界猜测的那么大,否则怕是燕归言自己都不会接受。 那么夺得终战头名时的燕归言,至少该有五重境的战力才说得过去,问题来了,燕归言怎么会拥有这等战力的? 其中谜团,注定不是外人能够口耳听闻的,乃至于当事人估计都有大半并不知道其中内情,刘恒如今想要探寻真相,希望渺茫。 “她向秘境许下愿景,欲复活杀王,秘境最终却没能如她所愿,补偿众多至宝,竟被她当场砸得粉碎。”这人啧啧有声,“不愧是杀王的眷侣,脾性同样刚烈非凡,非同寻常。” 她如愿了。 刘恒心头喃喃,有种明悟,知道自己能“复生”,肯定跟这个也有关系。只可惜当时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连秘境都判定无法救活他,刘恒甚至能想象当时的燕归言是何等愤怒。 “然后呢?”他紧接着询问道。 “什么然后?这不就完了?”那人愕然,随后看着刘恒神思不属的模样,眼珠急转,嘿嘿笑道:“不过还有则不知真假的传闻,老哥听听就算,不必当真。” “你说。”刘恒道。 “听说燕归言之后曾经指天发誓,来日必兵临灵原,毁灭秘境!”那人啧啧道:“听着霸气,但她究竟有没有说过这样的话,有人说有,有人说没有,即便真有,无非是怒火攻心下的冲动之语,没人会当真。” 只是冲动之语吗? 刘恒可不这么认为,他总觉得一旦燕归言真掌握了如此力量,十有八九真会做这样的事。 至于燕归言能否得到这等权与力,刘恒就不知道了。 他心神纷乱一阵,再度扔去小半桶妖肉,“那秘境之后呢?除却百家诸贤质问灵原皇室外,还有没有发生什么别的大事?” “这可怎么说?”那人接过妖肉,不由苦笑,“小弟曾经不过是个江湖混混,听到许多事情都是道听途说,当不得真。再者这些年纷纷扰扰,发生的事情可海了去了,小的哪里说得过来?” 刘恒淡然,边吃边随口道:“随便聊聊,想到什么说什么就行。” 这人才放松了些,也是边吃边回想,“除了诸贤逼宫,各家各派因为秘境中的恩怨,产生了不少纷乱。还有就是,传说有些天下至凶之地传出异动,引得各大学派十分紧张,或者今世进入灵原秘境这一批天才,被称为盛世一代,都说他们最有希望诞生出下一位圣人,传得沸沸扬扬,不少天才因此遭到暗算和刺杀,有些遇难,有些名望大增……” “而盛世一代,锋芒太露,有些修为大进,志得意满,开始挑战前辈与名宿,有些则受到宗门与学派的责难,还有不满其锋芒的各代天才的针对……” 他自己说着说着,也是渐渐吃惊,好像才发现这世道,竟隐隐有了乱象丛生的征兆,“再继续下去,这世道真不知会乱成什么样子。” 叹息声中,他嘟嘟喃喃,忽而苦笑,“我们这等身不由己的人,哪有资格操心天下之事?真是杞人忧天,笑死人了。” 刘恒默默吃着,后面随口问道:“大夏和北胡,北胡和妖族,还在闹着吗?” “这等大国大势力的争斗,哪能轻易停下来?”听到刘恒问的事,这人一下子又精神起来了,“这不是‘天下第一惹事猴精’救了整整一代天才么,还舍生取义,这下子名望无双,世人尊称杀王,谁还敢揪着他以前的不是乱说?于是妖族那边站住了大义,反而追究起当年之事,质疑杀王昔年遭受了妖魔族、众神宗沈家和北胡三方的迫害和污蔑。所以现在是妖族在紧追不放,妖魔族等三方声势大挫,想收手都不好收手,跟之前全然颠倒过来了。” 刘恒冷哼,心知众神宗沈家、北胡和妖魔族,因为妖魔族想要探究他为何能安然进出天血魔坑的原因,关系到他们造就之子的大事,绝对不会放弃。而北胡与众神宗沈家,一边骑虎难下,一边同样想知道妖魔族的目的,估计也不会放手。 这三家是一丘之貉,再者闹到这个地步,不找回场子,没有弥补之前的沉重损失,哪会真正收手? “即便在灵原秘境开启那段时间,大夏和北胡的征战也没停过,早已和妖庭暗暗结成联盟,又打着为太子报仇和收复失地的大旗,声势极盛,传闻在那片旧土上与北胡打得有来有回。待到灵原事毕,妖族占了大义,听说在高层次的争斗中压得北胡等三方透不过气来,大夏籍由这股势头同样大举进攻,彻底收复早年被北胡侵占的三大旧州,称为大捷。”这人滔滔不绝,提到征战之事,没有男儿不为之热血沸腾的,“不过听说,现在大夏朝野,明面上依旧专注于征战,实则朝野的心思都已经不在这上面了,老哥知道为什么吗?” 这人明显说得兴起,竟还想卖关子,不过既然知道了这么多如今局面的消息,刘恒略微推断,就有了猜测,“是重新挑选太子的事情吧?” “老哥果然是明白人。”虽然有些遗憾卖关子被猜中,没有尽兴,却没有怎么影响这人谈天的兴致,一拍大腿,继续道:“听闻这次挑选太子,和前次甚至史上历代都有所不同,大夏将要动用国器笼罩大半北胡,以北胡之地为图,虚实共存。而且这次挑选太子的范围不再局限于正统皇室的诸王子,只要身怀皇室血统且年纪不超过四十岁的子嗣,皆有权力参与其中,最后由国器评定谁为新太子,真真又是惊天动地的大手笔。” “果然大手笔!”刘恒惊异,感觉到了开平帝远超历代先辈的气魄。 大夏国器,名为定国鼎,乃是五世封定帝浏元宇那一朝真正确定下来的。听说封定帝在历代大夏帝王之中,是性子最仁和的一位,不喜争夺皇位时的阴狠毒辣,无所不用其极,更替国器,定下另外一套挑选太子的规矩。至此即便历代帝王依旧有所更改,却都在封定帝这套规矩的基础上略作增减,本质却再没大变过,一直延续到了今天。 一旦挑选太子,就意味着朝野上下要动用海量资源为代价,全面开启定国鼎一次,用定国鼎构造出一个与现实疆土近乎完全相像的虚境,供有资格问鼎太子之位的诸王子心神投入其中,在其中尽情大展拳脚,施展抱负,再无任何束缚,最后政绩或功绩最高者,便是下一任太子。 说来这套规矩无比公正和有效,足以消除产生昏庸君王的大部分可能,正是大夏帝王一代比一代更强大的保证所在。 上一代太子,四皇子镇亲王,就是在上一场选拔中勇猛神武,光芒压过众多兄弟,夺得了太子之位。 提起这人,刘恒印象一直停留在昔年他率领羽龙雄军踏破武陵山脉,莲宗仙府前笑斩北胡呼延大将军一臂的英姿之时。甚至某些方面来说,刘恒还欠了他一些恩情,是以听闻他暴毙的消息,刘恒真如晴天霹雳,懵了很久。 镇亲王之死,明面上说是北胡因呼延大将军被其斩了一臂而心怀怨恨,报复刺杀而死,后来大夏征兵伐北胡,正是用的“为太子报仇”这个理由。然而他的死,因为许多蹊跷,让刘恒总觉得十有八九不是北胡刺杀,究竟是什么原因,里面云波诡谲,恐怕已经很难追究真相了。 倘若他没有死,刘恒相信这大夏在其领导之下,前景肯定十分不错,至少刘恒对镇亲王的印象很好,觉得他一定能成为一位比开平帝更加优秀的帝王。然而这一切愿景及希望,都随着他的死而彻底崩塌,灰飞烟灭,再也无从提起了。 其实重新挑选太子之事,从镇亲王这位前太子身死,就已经成为注定的事,唯一让刘恒没有想到的是,这事情居然又拖了这么长时间。 前太子身死时,他入了军营征战北胡,此去便是一年多,后来参与灵原秘境之事,前前后后又是一年有余,“身死重生”之间,还是一年多。林林总总,从开平三十二年春到开平三十六年春,竟过去足足四年有余,才再度传出开启太子之争的风声。 “这位开平帝,身子骨可真够好的。”听了这事,刘恒只有一个感叹。 ——————————————————————————————————————————————————————————————————————————————————————————————————————一旦挑选太子,就意味着朝野上下要动用海量资源为代价,全面开启定国鼎一次,用定国鼎构造出一个与现实疆土近乎完全相像的虚境,供有资格问鼎太子之位的诸王子心神投入其中,在其中尽情大展拳脚,施展抱负,再无任何束缚,最后政绩或功绩最高者,便是下一任太子。 说来这套规矩无比公正和有效,足以消除产生昏庸君王的大部分可能,正是大夏帝王一代比一代更强大的保证所在。 上一代太子,四皇子镇亲王,就是在上一场选拔中勇猛神武,光芒压过众多兄弟,夺得了太子之位。 提起这人,刘恒印象一直停留在昔年他率领羽龙雄军踏破武陵山脉,莲宗仙府前笑斩北胡呼延大将军一臂的英姿之时。甚至某些方面来说,刘恒还欠了他一些恩情,是以听闻他暴毙的消息,刘恒真如晴天霹雳,懵了很久。 镇亲王之死,明面上说是北胡因呼延大将军被其斩了一臂而心怀怨恨,报复刺杀而死,后来大夏征兵伐北胡,正是用的“为太子报仇”这个理由。然而他的死,因为许多蹊跷,让刘恒总觉得十有八九不是北胡刺杀,究竟是什么原因,里面云波诡谲,恐怕已经很难追究真相了。 倘若他没有死,刘恒相信这大夏在其领导之下,前景肯定十分不错,至少刘恒对镇亲王的印象很好,觉得他一定能成为一位比开平帝更加优秀的帝王。然而这一切愿景及希望,都随着他的死而彻底崩塌,灰飞烟灭,再也无从提起了。 其实重新挑选太子之事,从镇亲王这位前太子身死,就已经成为注定的事,唯一让刘恒没有想到的是,这事情居然又拖了这么长时间。 前太子身死时,他入了军营征战北胡,此去便是一年多,后来参与灵原秘境之事,前前后后又是一年有余,“身死重生”之间,还是一年多。林林总总,从开平三十二年春到开平三十六年春,竟过去足足四年有余,才再度传出开启太子之争的风声。 “这位开平帝,身子骨可真够好的。”听了这事,刘恒只有一个感叹。 第八百八十八章 连胜试炼! 其实说白了,站在陈家的角度看,自然多好的功法都舍得。漫说只是些不值大价钱的武道功法拿来做饵,激励角斗场中人奋发激战,最终又没人离得开角斗场,再好的肉都烂在锅里,怎么会舍不得? 况且想要得到《杀生剑体修炼术》这样的上乘功法,仅仅一卷就需要五点战功,也就是五胜才能得到,本身的标准就极高。 不过刘恒觉着,自己能做一条聪明的鱼,吞下鱼饵再飘然离去,终是不会落到别人锅里做了鱼肉。或者说这正是陈家希望给予角斗场中人的感觉,一种希望,让他们人人都生出类似刘恒的错觉。 但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一条“鱼”最终能够脱钩而去。 这却不妨碍后继者继续沉浸在错觉中,如若刘恒,感悟完整篇《杀生剑体修炼术》,很快就忍不住尝试起来。 “在修炼时,横练和内家最大的不同,或许就在于晋升到夫境后,一个无需再用秘药辅助,另一个则秘药在修炼时占据的比重反倒越来越大。” 只要修行横练武功,意味着这辈子都离不开秘药了。 刘恒按照秘方上的记载,将种种药物按合适比例添加进木桶,待到时间足够,就抄起药汁浇淋到身上。铅汞一般色泽的药汁,一沾到身上似乎就迅速凝固了,然后骤然传出的感觉,让刘恒双目猛缩。 “难怪秘籍上形容这种感觉是千刀万剐,果然贴切!” 此时此刻,药汁似是蕴含生机,化作数不尽的尖刀利刃,要将刘恒肌肤切得千穿百孔! 饶是刘恒体魄早就打造得仿若宝兵,堪比夫境的横练武者,此刻依旧深受侵扰,可见这药汁的药力有多么猛烈。不过对于刘恒来说,这种程度的痛苦简直没法让他脸色有丝毫变化,只当是挠痒痒。因为比这样更加剧烈的痛苦,他曾经已经感受过很多次了,自然不值一提。 “《百锤功》没办法搜集相应的秘药,《弓体术》就更不可能,日后只能停下,专注于练练这《杀生剑体修炼术》吧。” 拿定主意,刘恒回想第一式,守神静心,缓缓而动。 “指如剑,毛发如剑,周身似万剑,剑剑杀生!” 《杀生剑体修炼术》的开篇就透出一股非同寻常的冷冽与锋锐,浓郁杀气透纸而出,连刘恒都觉得见字惊心。而这种独特的气质,从名为“琢锋”的第一式就开始显露,鲜明非常。 所谓琢锋,传闻最好的剑并非用寻常事物磨锋,而是用神通在喙上的鸟喙,以秘法模仿妖鸟,用鸟喙一点点雕琢而出。这样雕琢出来的剑刃,看似平滑,实则满是细密孔洞,刺入人体将造成巨大伤害,伤口极难愈合,乃为杀人利器。 此刻涂上一身铅汞般的秘药,正像是最高明的磨锋师父在用妖鸟鸟喙动用秘法,把他体魄当做剑锋一样雕琢。 “上观是剑,横观亦是剑。” 而刘恒,则摆出了第一式的姿势,双手齐平于肩,身躯绷直到脚尖,姿势竟是异常简单,“相比《百锤功》第一式走烘炉,姿势难易程度竟是截然相反,可熬练筋肉的效果又有很大不同,《杀生剑体修炼术》显然效果更强烈。不仅如此,《杀生剑体修炼术》从第一式开始,就隐隐有种磨练心意如剑意的韵味,这或许才是功法高下的真正差别所在。” 刘恒身体虽然近乎全废,曾经的心境却没有因此减退,他等于站在师境的高度俯视生境功法,自然能体会出二者的种种差别。 “这么说起来,以《弓体术》的非凡,应该也早早就有磨练意的苗头,可是不知为什么,当年老鬼教我时,并没有提及。”刘恒回想当年,渐渐有了些猜测,“直至前几天遇上黎合族庆春节的射春赛,一箭射出,我才隐隐把握到了《弓体术》里蕴含箭意的真谛,若不是这个巧合,恐怕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一点。至于老鬼……或许他当年修炼时,根本就没用心?” 以刘恒之前和老鬼的关系,连功法都教授了,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有所隐瞒,那么最有可能的猜测,就是老鬼自己都不知道,或是当年不用心,现在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而以刘恒对老鬼的了解,这恐怕就是真相了。 “老鬼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缩在那无字竹简里再没任何动静。”刘恒眸光微闪,“所以为了老鬼,我都要尽快恢复实力,再来研究老鬼的事。” 一念及此,他撇除所有杂念,心中暗暗观想宝剑。 专注于修炼,会让人忘却时间,尤其身处暗无天日的牢房。待到刚刚积攒的气血全部被功法消耗,用于熬练筋肉上,刘恒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只能看着眼前重新摆了大半个牢房的妖肉,估算至少已是傍晚,修炼了不下三个时辰。 感受着筋肉真实的僵硬与酸麻感,明明疲惫非常,刘恒心里却满是喜悦,“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气血,修炼一次《杀生剑体修炼术》的效果明显比得上修炼两次《百锤功》了。” 这就是功法的差距。 午餐炼化出来的气血,至此已经消耗一空,刘恒略微休息,就坐下来继续进食。 之前迎战“暴熊”,看似两拳结束,轻松潇洒,实则刘恒已是竭尽全力,仅仅那两拳,就将他前面五天积攒的气血全部给打出去了。况且不动而杀人,并非故作姿态,是刘恒的身体根本来不及做出任何大动作,全靠丰富实战积累下来的经验,努力微微调整身姿,才没有受伤。 如是一来,他体内根本就攒不下气血来,看起来恢复遥遥无期,其实不然。 以他如今的身体状况,一千斤妖肉入肚,炼化完能留在体内而不消散的,顶多只有不到百斤妖肉的气血量。盖因为身体状况太差,炼化再多气血无处储藏,自然只能白白消散出体外,浪费极大。可是动用气血修炼功法,正是改善身体状况的过程,上次强行修炼《百锤功》,加上这次正式修炼《杀生剑体修炼术》,他的身体明显有所好转。 同样一千斤妖肉,炼化后竟留了百二十斤妖肉的气血量在体内,比之前多出来二十斤妖肉的气血量,正是他身体状态好转的明证。 除了修炼,就是出战,除此之外心无杂念,再不用受到别的纷扰,刘恒竟觉得这样的日子,分外惬意。 更何况,随着他不断取胜,获得的妖肉份量也在不断变多,一时间他真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这更美好的日子了。 他就这样在人人谈之色变的角斗场待了下来,好似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月。 “白发!白发!” 眼前的金铁栅栏打开,身侧随行的守卫严阵以待,又敬畏又紧张,等刘恒走出去就赶紧合拢栅栏,才敢提心吊胆地解开他身上的重重锁链。 ———————————————————————————————————————————————————————————————————————————————————————— 其实说白了,站在陈家的角度看,自然多好的功法都舍得。漫说只是些不值大价钱的武道功法拿来做饵,激励角斗场中人奋发激战,最终又没人离得开角斗场,再好的肉都烂在锅里,怎么会舍不得? 况且想要得到《杀生剑体修炼术》这样的上乘功法,仅仅一卷就需要五点战功,也就是五胜才能得到,本身的标准就极高。 不过刘恒觉着,自己能做一条聪明的鱼,吞下鱼饵再飘然离去,终是不会落到别人锅里做了鱼肉。或者说这正是陈家希望给予角斗场中人的感觉,一种希望,让他们人人都生出类似刘恒的错觉。 但是,迄今为止还没有一条“鱼”最终能够脱钩而去。 这却不妨碍后继者继续沉浸在错觉中,如若刘恒,感悟完整篇《杀生剑体修炼术》,很快就忍不住尝试起来。 “在修炼时,横练和内家最大的不同,或许就在于晋升到夫境后,一个无需再用秘药辅助,另一个则秘药在修炼时占据的比重反倒越来越大。” 只要修行横练武功,意味着这辈子都离不开秘药了。 刘恒按照秘方上的记载,将种种药物按合适比例添加进木桶,待到时间足够,就抄起药汁浇淋到身上。铅汞一般色泽的药汁,一沾到身上似乎就迅速凝固了,然后骤然传出的感觉,让刘恒双目猛缩。 “难怪秘籍上形容这种感觉是千刀万剐,果然贴切!” 此时此刻,药汁似是蕴含生机,化作数不尽的尖刀利刃,要将刘恒肌肤切得千穿百孔! 饶是刘恒体魄早就打造得仿若宝兵,堪比夫境的横练武者,此刻依旧深受侵扰,可见这药汁的药力有多么猛烈。不过对于刘恒来说,这种程度的痛苦简直没法让他脸色有丝毫变化,只当是挠痒痒。因为比这样更加剧烈的痛苦,他曾经已经感受过很多次了,自然不值一提。 “《百锤功》没办法搜集相应的秘药,《弓体术》就更不可能,日后只能停下,专注于练练这《杀生剑体修炼术》吧。” 拿定主意,刘恒回想第一式,守神静心,缓缓而动。 “指如剑,毛发如剑,周身似万剑,剑剑杀生!” 《杀生剑体修炼术》的开篇就透出一股非同寻常的冷冽与锋锐,浓郁杀气透纸而出,连刘恒都觉得见字惊心。而这种独特的气质,从名为“琢锋”的第一式就开始显露,鲜明非常。 所谓琢锋,传闻最好的剑并非用寻常事物磨锋,而是用神通在喙上的鸟喙,以秘法模仿妖鸟,用鸟喙一点点雕琢而出。这样雕琢出来的剑刃,看似平滑,实则满是细密孔洞,刺入人体将造成巨大伤害,伤口极难愈合,乃为杀人利器。 此刻涂上一身铅汞般的秘药,正像是最高明的磨锋师父在用妖鸟鸟喙动用秘法,把他体魄当做剑锋一样雕琢。 “上观是剑,横观亦是剑。” 而刘恒,则摆出了第一式的姿势,双手齐平于肩,身躯绷直到脚尖,姿势竟是异常简单,“相比《百锤功》第一式走烘炉,姿势难易程度竟是截然相反,可熬练筋肉的效果又有很大不同,《杀生剑体修炼术》显然效果更强烈。不仅如此,《杀生剑体修炼术》从第一式开始,就隐隐有种磨练心意如剑意的韵味,这或许才是功法高下的真正差别所在。” 刘恒身体虽然近乎全废,曾经的心境却没有因此减退,他等于站在师境的高度俯视生境功法,自然能体会出二者的种种差别。 “这么说起来,以《弓体术》的非凡,应该也早早就有磨练意的苗头,可是不知为什么,当年老鬼教我时,并没有提及。”刘恒回想当年,渐渐有了些猜测,“直至前几天遇上黎合族庆春节的射春赛,一箭射出,我才隐隐把握到了《弓体术》里蕴含箭意的真谛,若不是这个巧合,恐怕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这一点。至于老鬼……或许他当年修炼时,根本就没用心?” 以刘恒之前和老鬼的关系,连功法都教授了,不至于在这种事情上有所隐瞒,那么最有可能的猜测,就是老鬼自己都不知道,或是当年不用心,现在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而以刘恒对老鬼的了解,这恐怕就是真相了。 “老鬼现在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缩在那无字竹简里再没任何动静。”刘恒眸光微闪,“所以为了老鬼,我都要尽快恢复实力,再来研究老鬼的事。” 一念及此,他撇除所有杂念,心中暗暗观想宝剑。 专注于修炼,会让人忘却时间,尤其身处暗无天日的牢房。待到刚刚积攒的气血全部被功法消耗,用于熬练筋肉上,刘恒竟不知过去了多长时间,只能看着眼前重新摆了大半个牢房的妖肉,估算至少已是傍晚,修炼了不下三个时辰。 感受着筋肉真实的僵硬与酸麻感,明明疲惫非常,刘恒心里却满是喜悦,“同样的时间,同样的气血,修炼一次《杀生剑体修炼术》的效果明显比得上修炼两次《百锤功》了。” 这就是功法的差距。 午餐炼化出来的气血,至此已经消耗一空,刘恒略微休息,就坐下来继续进食。 第八百八十九章 大贵人? 这种目光,好像见到猎物的猛兽,又好像饿极了的凶狼! “幸亏这段时间习练《杀生剑体修炼术》卓有成效,身体状况已经大为好转,不然怕是第一招就非死即残了。”刘恒暗自庆幸。 近八九天来,刘恒都维持着修炼与战斗并存的状态,一日三餐炼化的气血,独有小半预留给战斗,剩下大半都全部用在了修炼《杀生剑体修炼术》上。这样高强度的日子,让刘恒身体状态以比他预估更快的速度恢复着,时至如今,他已经把《杀生剑体修炼术》推进到了第三式,也就是武生境练皮期了。 这多亏了连番胜场,每餐得到的妖肉数量在不断递增,如今每餐赫然都有近两千斤的份量,恢复速度怎能慢得了? 相比在小山村时,获得的资源真真不可同日而语,这或许就是来到县城,背靠角斗场乃至陈家的好处所在。如果是在小山村,周围资源匮乏,哪怕小白胖竭尽全力,奔波一日估计也没法得到他如今一餐这么多的妖肉份量,这就是差别。 随着身体的不断恢复,他炼化妖肉后积存的气血量也在不断提升。从原本千斤留存百二十斤,到八九天后的今天,千斤能留下三百斤左右的气血量,这期间的提升堪称飞跃,正是身体恢复最有力的佐证。 身体的好转,让他各方面都开始恢复,进入到相互增益的循环,使他恢复速度不断增快,这绝对是个好征兆。 到了现在,他的身体不仅行走无碍,筋肉经骨全部复苏,连皮膜都开始弹性和柔韧,可以说和正常的武生境强者体魄上没有多少差别了。而且他是从高境界跌落下来的,身体只是恢复而不是重新修炼,所以重重境界之间的瓶颈,并不会对他造成阻碍。 他是早就凝气过的,气血可以运功转化成内力,所以身体虽然只恢复到武生境的模样,却已经算是拥有迎敌的手段了,不再像一开始那么被动。 前面好几场,刘恒对敌越来越轻松,直到遇见今天这三重门戴罪真传。 一上手,刘恒就知道,今天难免一场苦战。 眼见“大黑脸”爆吼一声,再度扑来,刘恒眸光一冷,强行压下体内种种不适,又一次做好了迎敌准备。 轰——! 这是强横体魄最直接的碰撞,声势惊人,令观者热血沸腾,刘恒又退出数步才稳住身形,心神却忽而有了一阵恍惚。刚刚这次接触,他耳畔听到了“大黑脸”的传音,“仁兄,我眷侣被县城纨绔奸污,激愤之下屠灭那纨绔一家,谁想得罪了权贵,赖以信任的宗门也不保我,将我送来这里受死。在这世上,我已了无生志,却要顾念亲友安危,不得不与仁兄一搏。但我感觉得到,你拥有能够杀死我的能力,所以请你杀了我!” “让我解脱!求你!” 刚刚那一击,看似激烈更要胜过上次,实则落到刘恒身上却只有柔力,并没有带给刘恒更多伤害,可他的话却深深触动了刘恒的心。 如此简洁的一番话里,他体会到了对方是何等的心如死灰,但求一死,才明白之前看向自己,为何会双目骤亮。 刘恒眯眼,目光落到对方咽喉处,对方眼神闪过一抹了然之色,点头之后又是爆吼,继续逼近。 只是这招式有形无神,独有刘恒的角度才能看出他可以留出的中门破绽,刘恒垂目矮身,在对方临近的刹那全力出拳。 弓体拳! “我成全你。” 沉重轰击声中,刘恒低语,不知这人听没听到。只是在这人僵硬身躯缓缓后仰时,刘恒从他眼神里看到了感激、释然和解脱的神情。 “谢谢,谢谢。” 这人就这么仰倒在地,给刘恒最后一句传音,双目渐渐失去神采,气息渐无。 “果然是白发最强!” “我赢了!” “怎么会是三击才赢?要是一击就赢,爷爷我赚了大头,哪会少了你的赏赐?我说白发,下次争气点,听到没有?” “白发!白发!” 一群纨绔可不管这么多,但见两人轰轰烈烈分出胜负,立马大骂或是欢呼雀跃,爆发出爆棚的声潮。在阵阵声潮中,无数东西如雨落下,那是各大纨绔给予获胜者白发的恩赏。 刘恒面无表情,扫了一眼全场,心中再无丝毫波澜,垂首又看了眼地上被众多赏赐之物砸得噗噗作响的对手尸体,转身朝来时的洞口行去。待到栅栏前,刘恒伸出手去静静而立,任由守卫们手探出栅栏为他重新绑上重重锁链,才开门让他缓步走进去。 “白发啊,说实在的,听你第一战就定下五点战功才能换取一册的一流功法,我就知道你非池中之物,如今一看,果然没看走眼!” 连续九场下来,记载刘恒战功的周账房和刘恒也算有些熟稔了,眉开眼笑地吹捧道:“再接再厉,再赢一场,师境的《杀生剑体修炼术》就到手了!而且等你十胜以后,这角斗场对你来说,可就大不一样了!” 这话显然意有所指,好像周账房没法明言,只能这么暗示什么。刘恒只听出来,十胜对于参战者有非同寻常的意义,却不得不感谢周账房的善意。 相比押送他的两个守卫,刘恒行走在火光摇曳的幽暗甬道中,神情自如,心神却有些飘远。 “真是不一般的体验。” 半个月下来,他经历了九个对手,每一个对手都各有不同。 像是今天“大黑脸”一样求死的,刘恒之前就遇到过两次,然而两次都只是使诈,像“大黑脸”这么真心求死的,还是第一次遇见。 除此之外,不乏暗中求饶者,或是故作凶戾者,只是以刘恒的阅历,很难有人能骗得了他。 这其中,也有自持战绩惊人而轻视刘恒的,可这样的对手随着刘恒连胜次数的稳步增加,却变得越来越少了。更多的对手,把他当做难以战胜的强敌,绞尽脑汁耍弄心思和手段,让刘恒体会到了各种尔虞我诈。 来到牢区这边,凡是他经过的牢房,总有一对对目光复杂至极地目送他的背影从眼前走过,连气氛都变得很是压抑,甚至很少有人敢大声喧哗,连大气都不敢出。 这里,才是真正实力至上的地方。 而评判一个参战者实力强弱的方法也很简单,只需要看这人在牢房活了多长时间,又多少次活着归来,就是实力最好的明证,这种评判方式永远不会错。 比如刘恒,第九次归来,浑身依旧看不出什么显眼的伤。这使得刘恒身躯即便看起来再苍老瘦弱,在其他参战者眼中依旧充满危险,显然成为这片牢房里最令人忌惮的恐怖人物之一。 回到牢房,等守卫们锁死房门,刘恒静静望向牢笼外,一边运功恢复新添的小伤,依旧忍不住回想今天死在自己手下这个对手。 不知过去多久,伤势已经稳固下来,刘恒摇头不语,摒除杂念,就准备继续今天的修行,谁想听到了一些响动。 “又有新人来了?” 听到散乱的脚步声,刘恒就有了猜测,并不想多么关心。 因为这个角斗场,每天要举办不下五场决斗,相当于有五人永远离开了这里,就注定要有同样数量的新人补充进来,让角斗场保持充足的人数。刘恒待了半个月,也大概摸清了一些角斗场的情况,类似他所在这样的牢区,应该有五个左右,所以每一个牢区,几乎每天都要补充进来一个或者两个新人。 ———————————————————————————————————————————————————————————————————————————————————————————————————————— 这种目光,好像见到猎物的猛兽,又好像饿极了的凶狼! “幸亏这段时间习练《杀生剑体修炼术》卓有成效,身体状况已经大为好转,不然怕是第一招就非死即残了。”刘恒暗自庆幸。 近八九天来,刘恒都维持着修炼与战斗并存的状态,一日三餐炼化的气血,独有小半预留给战斗,剩下大半都全部用在了修炼《杀生剑体修炼术》上。这样高强度的日子,让刘恒身体状态以比他预估更快的速度恢复着,时至如今,他已经把《杀生剑体修炼术》推进到了第三式,也就是武生境练皮期了。 这多亏了连番胜场,每餐得到的妖肉数量在不断递增,如今每餐赫然都有近两千斤的份量,恢复速度怎能慢得了? 相比在小山村时,获得的资源真真不可同日而语,这或许就是来到县城,背靠角斗场乃至陈家的好处所在。如果是在小山村,周围资源匮乏,哪怕小白胖竭尽全力,奔波一日估计也没法得到他如今一餐这么多的妖肉份量,这就是差别。 随着身体的不断恢复,他炼化妖肉后积存的气血量也在不断提升。从原本千斤留存百二十斤,到八九天后的今天,千斤能留下三百斤左右的气血量,这期间的提升堪称飞跃,正是身体恢复最有力的佐证。 身体的好转,让他各方面都开始恢复,进入到相互增益的循环,使他恢复速度不断增快,这绝对是个好征兆。 到了现在,他的身体不仅行走无碍,筋肉经骨全部复苏,连皮膜都开始弹性和柔韧,可以说和正常的武生境强者体魄上没有多少差别了。而且他是从高境界跌落下来的,身体只是恢复而不是重新修炼,所以重重境界之间的瓶颈,并不会对他造成阻碍。 他是早就凝气过的,气血可以运功转化成内力,所以身体虽然只恢复到武生境的模样,却已经算是拥有迎敌的手段了,不再像一开始那么被动。 前面好几场,刘恒对敌越来越轻松,直到遇见今天这三重门戴罪真传。 一上手,刘恒就知道,今天难免一场苦战。 眼见“大黑脸”爆吼一声,再度扑来,刘恒眸光一冷,强行压下体内种种不适,又一次做好了迎敌准备。 轰——! 这是强横体魄最直接的碰撞,声势惊人,令观者热血沸腾,刘恒又退出数步才稳住身形,心神却忽而有了一阵恍惚。刚刚这次接触,他耳畔听到了“大黑脸”的传音,“仁兄,我眷侣被县城纨绔奸污,激愤之下屠灭那纨绔一家,谁想得罪了权贵,赖以信任的宗门也不保我,将我送来这里受死。在这世上,我已了无生志,却要顾念亲友安危,不得不与仁兄一搏。但我感觉得到,你拥有能够杀死我的能力,所以请你杀了我!” “让我解脱!求你!” 刚刚那一击,看似激烈更要胜过上次,实则落到刘恒身上却只有柔力,并没有带给刘恒更多伤害,可他的话却深深触动了刘恒的心。 如此简洁的一番话里,他体会到了对方是何等的心如死灰,但求一死,才明白之前看向自己,为何会双目骤亮。 刘恒眯眼,目光落到对方咽喉处,对方眼神闪过一抹了然之色,点头之后又是爆吼,继续逼近。 只是这招式有形无神,独有刘恒的角度才能看出他可以留出的中门破绽,刘恒垂目矮身,在对方临近的刹那全力出拳。 弓体拳! “我成全你。” 沉重轰击声中,刘恒低语,不知这人听没听到。只是在这人僵硬身躯缓缓后仰时,刘恒从他眼神里看到了感激、释然和解脱的神情。 “谢谢,谢谢。” 这人就这么仰倒在地,给刘恒最后一句传音,双目渐渐失去神采,气息渐无。 “果然是白发最强!” “我赢了!” “怎么会是三击才赢?要是一击就赢,爷爷我赚了大头,哪会少了你的赏赐?我说白发,下次争气点,听到没有?” “白发!白发!” 这种目光,好像见到猎物的猛兽,又好像饿极了的凶狼! “幸亏这段时间习练《杀生剑体修炼术》卓有成效,身体状况已经大为好转,不然怕是第一招就非死即残了。”刘恒暗自庆幸。 近八九天来,刘恒都维持着修炼与战斗并存的状态,一日三餐炼化的气血,独有小半预留给战斗,剩下大半都全部用在了修炼《杀生剑体修炼术》上。这样高强度的日子,让刘恒身体状态以比他预估更快的速度恢复着,时至如今,他已经把《杀生剑体修炼术》推进到了第三式,也就是武生境练皮期了。 第八百九十章 假戏,真做(一) 乌疆不像刘恒,看起来就重病垂老,才有了近五天的休养时间,所以在来到角斗场的第二天,乌疆就迎来了他的第一战。 看着乌疆在守卫押送下离去,很可能就这么一去不返,刘恒都觉得坐立不安,怎么可能不为他担心? 这样焦虑等候,时间过得如若煎熬异常缓慢,刘恒只能努力摒除杂念,强迫自己沉浸到修炼里。《杀生剑体修炼术》练到今天,由于只是恢复,进度竟是快得惊人,短短九天就从生境一重更差的境界蹿升到约莫生境八重的高度,说是一天破一重境都不为过。 若是换做正式修炼,这种速度简直可谓惊世骇俗。 刘恒自己,也迫切期待自己尽快进入夫境,那个曾经最熟悉,如今却将变得格外陌生的境界。因为横练和内家,在生境的修行大同小异,在夫境就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而刘恒曾经,体魄虽说堪比横练夫境八九重,但都是强行炼化三种真血后的意外提升,并非正经修炼得来,所以如今要把横练功法推进到夫境,对于他来说,依旧是一次全新的修炼,完全没有捷径可利用了。 这意味着从横练功法晋升到夫境后,刘恒必须花费更多精力在修炼上,当做初次修炼绝不会错。 可是另一方面,《弓体术》加上《杀生剑体修炼术》两种生境功法磨砺出来的体魄,刘恒隐约感觉到,同样境界似乎比曾经更强。况且待到夫境,他各个方面的身体反应和素质将会得到巨大提升,面对越来越强的对手,想必不会像生境时应付得那么吃力了。 这提升十分迫切,因为遇到的对手的确一个比一个强,刘恒自己都知道,单凭原来生境素质的体魄,绝对撑不住几个对手了。 刘恒以弱胜强的经验远比大多数人丰富,只要能到达夫境,他足以凭借这种丰富经验,支撑更多次激战。换句话说,夫境的刘恒就算开始逼近他曾经的巅峰状态,随着力量的恢复,他应对将来可能出现的变故,将会更加自如。 “明天。” 仅仅修炼半个时辰,他气血消耗大半以后,感受着皮膜变得越发鲜嫩与坚韧,刘恒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恢复到生境九重了,相比半个时辰前,似乎又轻而易举晋升了一重小境界。对于这个速度,他自觉满意,喃喃自语,“照这个速度下去,明天再修炼几次,很可能就要恢复到夫境了。” 然后,他没有继续修炼,盘膝坐在床上闭目养神,一边继续参悟盘踞识海的《血炼功》圣卷,一边等待乌疆第一战的结果到来。 醒来后,他对于《血炼功》圣卷没能交给米家三姐弟,直觉得格外遗憾。奈何当时得到的时间不长,再者《血炼功》圣卷参悟起来,并不像他所想那样越参悟越容易,而是越参悟越感觉到艰难。待到他“死”时,这一卷仅仅参悟出不足三成的内容,却没办法交给米家三姐弟了。 像是这样得到的功法,就算想给别人,也不是说给就能给的。哪怕他舍得,凭着自己割舍关于功法的所有感悟赠予别人,都要等他全部参悟通透才有这个可能。倘若更贪心,一边想自己享用,一边还想赠人,那就更难了。必须他自己修炼成功,再对别人言传身教才行,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当年没办法,如今听说他仅仅离开人世一年多的时间,让他重新燃起了心火。他准备等身体恢复后,在自己不知又能苟活多久的生命里全力参悟圣卷,然后看看有没有可能把完整的功法感悟割舍下来赠予米家三姐弟,弥补他这点遗憾。 “神魂的情况,暂时顾不上了,要是能找到办法让神魂也恢复,参悟起来估计不会这么困难了。”以夫境神魂强行参悟圣卷功法,心力消耗之巨远超世人的想象,即便在他状态最好的时候都觉得吃不消。而今神魂宛若婴童,卷缩如莲子,匿藏在重重莲花花瓣虚影里,哪怕气息似是晋升师境了,却没办法动用丝毫魂力,根本帮不了他分毫。 纯粹靠心神去参悟,又没有补充心力的药物,刘恒只能浅尝辄止,参悟一点点就心力憔悴,不得不放弃。 “怎么还不回来,不会……” 等待了不知多长时间,刘恒又开始担忧起来,这时候才听到了牢区大门的响动和人声,让他猛地睁开双眼,凝神静听动静。 听着到来的脚步声有三人,刘恒还松了口气,转瞬分辨出其中一人脚步声明显异常,不由又是皱眉,“受伤了?” 居中行走那人,脚步沉重迟缓,像是被两旁人架着前行,似乎受的还不是一般的轻伤。不过刘恒很快眉宇舒展,“只要赢下来就好了,活着回来就够了。” 很快,押送乌疆的一行人就从刘恒面前走过,饶是早有预料,见到乌疆的惨状,刘恒心里还是吃了一惊。乌疆的腿一边不自然地踮着前行,脚踝处肿胀如馒头,另一边腿同样有不自然地肿胀,衣衫褴褛,透出处处血迹、肿胀与乌青紫黑,分明经历了一场异常激烈的恶战。 经过之时,乌疆朝这边看来,似乎想对着刘恒咧嘴笑笑,奈何连一只眼睛都黑肿得睁不开了,那模样不只笑比哭难看,简直狰狞。 刘恒静静目送他被守卫架着走过面前,眼神终是流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 随后,旁边牢门打开,乌疆被两个守卫扔进去,又重新锁上牢门。刘恒正等着守卫离开,再跟乌疆传音说话,谁想两个守卫却没有如常离去,突兀停到了刘恒牢门前。 “白发哥,我们哥俩给你带了个好消息。”一个守卫嘿嘿笑着,朝刘恒挤眉弄眼,传音道,“您可能就要发达了,如果真出去了,可别忘了这里的一般老兄弟啊!” 这倒把刘恒给弄懵了,“什么出去?” “听说陈家一位小姐看上了你,想把你挑去做她的侍卫,传话要用重金赎你呢。”另一个守卫嘿嘿地笑,目光有种你懂的暗示,“白发老哥,这位小姐身份颇高,将来老哥若是服侍好了,还愁没有飞黄腾达的一天吗?” 刘恒面色顿时古怪至极,心里不免苦笑,“这都是些什么事?” 守卫的暗示,他不是听不懂,可终究觉得难以接受。这事情给刘恒的感觉,就好像他忽而成了青楼的姐儿,一日被恩客看中了,然后买到自家享用,可不就是这一套? 别人或许会因为能离开角斗场而欣喜若狂,尤其“侍奉”贵门小姐这等艳福,更是甘之若饴,可刘恒不像别人。别说他无法接受这种事,就算他能接受,他却压根就没想过要离开角斗场好吗! ——————————————————————————————————————————————————————————————————————————————————————————————————————————————————————————————————————————————乌疆不像刘恒,看起来就重病垂老,才有了近五天的休养时间,所以在来到角斗场的第二天,乌疆就迎来了他的第一战。 看着乌疆在守卫押送下离去,很可能就这么一去不返,刘恒都觉得坐立不安,怎么可能不为他担心? 这样焦虑等候,时间过得如若煎熬异常缓慢,刘恒只能努力摒除杂念,强迫自己沉浸到修炼里。《杀生剑体修炼术》练到今天,由于只是恢复,进度竟是快得惊人,短短九天就从生境一重更差的境界蹿升到约莫生境八重的高度,说是一天破一重境都不为过。 若是换做正式修炼,这种速度简直可谓惊世骇俗。 刘恒自己,也迫切期待自己尽快进入夫境,那个曾经最熟悉,如今却将变得格外陌生的境界。因为横练和内家,在生境的修行大同小异,在夫境就走上了截然不同的两条路。而刘恒曾经,体魄虽说堪比横练夫境八九重,但都是强行炼化三种真血后的意外提升,并非正经修炼得来,所以如今要把横练功法推进到夫境,对于他来说,依旧是一次全新的修炼,完全没有捷径可利用了。 这意味着从横练功法晋升到夫境后,刘恒必须花费更多精力在修炼上,当做初次修炼绝不会错。 可是另一方面,《弓体术》加上《杀生剑体修炼术》两种生境功法磨砺出来的体魄,刘恒隐约感觉到,同样境界似乎比曾经更强。况且待到夫境,他各个方面的身体反应和素质将会得到巨大提升,面对越来越强的对手,想必不会像生境时应付得那么吃力了。 这提升十分迫切,因为遇到的对手的确一个比一个强,刘恒自己都知道,单凭原来生境素质的体魄,绝对撑不住几个对手了。 刘恒以弱胜强的经验远比大多数人丰富,只要能到达夫境,他足以凭借这种丰富经验,支撑更多次激战。换句话说,夫境的刘恒就算开始逼近他曾经的巅峰状态,随着力量的恢复,他应对将来可能出现的变故,将会更加自如。 “明天。” 仅仅修炼半个时辰,他气血消耗大半以后,感受着皮膜变得越发鲜嫩与坚韧,刘恒觉得自己应该已经恢复到生境九重了,相比半个时辰前,似乎又轻而易举晋升了一重小境界。对于这个速度,他自觉满意,喃喃自语,“照这个速度下去,明天再修炼几次,很可能就要恢复到夫境了。” 然后,他没有继续修炼,盘膝坐在床上闭目养神,一边继续参悟盘踞识海的《血炼功》圣卷,一边等待乌疆第一战的结果到来。 醒来后,他对于《血炼功》圣卷没能交给米家三姐弟,直觉得格外遗憾。奈何当时得到的时间不长,再者《血炼功》圣卷参悟起来,并不像他所想那样越参悟越容易,而是越参悟越感觉到艰难。待到他“死”时,这一卷仅仅参悟出不足三成的内容,却没办法交给米家三姐弟了。 像是这样得到的功法,就算想给别人,也不是说给就能给的。哪怕他舍得,凭着自己割舍关于功法的所有感悟赠予别人,都要等他全部参悟通透才有这个可能。倘若更贪心,一边想自己享用,一边还想赠人,那就更难了。必须他自己修炼成功,再对别人言传身教才行,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当年没办法,如今听说他仅仅离开人世一年多的时间,让他重新燃起了心火。他准备等身体恢复后,在自己不知又能苟活多久的生命里全力参悟圣卷,然后看看有没有可能把完整的功法感悟割舍下来赠予米家三姐弟,弥补他这点遗憾。 “神魂的情况,暂时顾不上了,要是能找到办法让神魂也恢复,参悟起来估计不会这么困难了。”以夫境神魂强行参悟圣卷功法,心力消耗之巨远超世人的想象,即便在他状态最好的时候都觉得吃不消。而今神魂宛若婴童,卷缩如莲子,匿藏在重重莲花花瓣虚影里,哪怕气息似是晋升师境了,却没办法动用丝毫魂力,根本帮不了他分毫。 纯粹靠心神去参悟,又没有补充心力的药物,刘恒只能浅尝辄止,参悟一点点就心力憔悴,不得不放弃。 “怎么还不回来,不会……” 等待了不知多长时间,刘恒又开始担忧起来,这时候才听到了牢区大门的响动和人声,让他猛地睁开双眼,凝神静听动静。 听着到来的脚步声有三人,刘恒还松了口气,转瞬分辨出其中一人脚步声明显异常,不由又是皱眉,“受伤了?” 居中行走那人,脚步沉重迟缓,像是被两旁人架着前行,似乎受的还不是一般的轻伤。不过刘恒很快眉宇舒展,“只要赢下来就好了,活着回来就够了。” 很快,押送乌疆的一行人就从刘恒面前走过,饶是早有预料,见到乌疆的惨状,刘恒心里还是吃了一惊。乌疆的腿一边不自然地踮着前行,脚踝处肿胀如馒头,另一边腿同样有不自然地肿胀,衣衫褴褛,透出处处血迹、肿胀与乌青紫黑,分明经历了一场异常激烈的恶战。 经过之时,乌疆朝这边看来,似乎想对着刘恒咧嘴笑笑,奈何连一只眼睛都黑肿得睁不开了,那模样不只笑比哭难看,简直狰狞。 刘恒静静目送他被守卫架着走过面前,眼神终是流露出哭笑不得的神色。 第八百九十一章 假戏,真做(二) “拒绝了?” 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的角斗场,一方看台处,忽而传出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似是错愕喃喃。 这边看台人不多,但看得出来位置十分显贵,尤其端坐中间的中年男子,不动生威,却不时有人前来拜见他,然后谈笑风生。 喃喃的女子,一身素雅罗裙,并膝坐在中年男子身侧,一看就是乖巧柔顺的大家闺秀。听到自己好不容易想要收个侍卫,竟被人当场拒绝了,女子不由望向中年男子,一脸的迷茫不解。 “爹爹……” 女子轻唤,中年男子笑了,“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明明是好意,对方却不接受,是吧?” 女子用力点头。 “你要明白,有这么一类人宁愿直面生死,也不愿做别人的附庸,只因为心里太骄傲。”中年男子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他们就像是天上的雄鹰,可以说宁死不屈,想要折服他们,不是那么容易的。” 听了中年男子的宽慰,女子眸中迷茫之色尽去,泛出光彩,“不愧是我看中的侍卫。” 转而她又露出愁色,“可是,真的很想要他成为我的侍卫,倘若如此,爹爹也能对我更加放心,让我自己出门了吧?” 中年男子失笑,“傻丫头,急什么?越是想得到,越是不能心急,这样的好东西,值得我们多费一些耐心。” 女子眼眸骤然睁大,“还有可能得到吗?” 中年男子扬眉,“乖女儿难得想要一件礼物,为父怎会不让你如愿。为父这有两个方法,一个是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讨要来家里,多多操练总能折服。再一个是让他多碰些强者,待到落败将亡时,为父出面把他救下,如是一次不行就两次,总能让他归心。” 男子语气中,有一种常年大权在握之人养成的自信,令女子眸光熠熠,随后撒娇道:“爹爹,这两个法子有什么不同,你直接告诉我吧!”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第一种呢,强按牛低头,此后面服心不服,唯一的好处就是足够快。第二种呢,则是降人先降心,能保证此人日后的忠心,坏处就是不知会耗去多少时间。二者各有利弊,既然是你挑选侍卫,为父不插嘴,就得你自己拿主意。” 女子在两个方法间纠结好半天,一直拿不定主意,中年男子见状颇为无奈,“傻丫头,为人上者,重在归心。这可是要陪伴你很长时间的侍卫,多花点心思和时间换取忠心,自然值得。这就好比熬鹰,日日用绳索约束,如若圈养禽兽畜生,哪里比得上将其心熬透了的苍鹰,任其翱翔于苍穹展现雄姿,依旧忠心耿耿。” “我明白了。” 父亲把话讲得这么透,女子怎么可能还听不懂,闻言恍然大悟,随后不禁又是苦恼,“可是第二种方法,不知要花费多长时间呢。” 中年男子又是无奈,“无论熬人还是熬鹰,都重在一个熬字,比的就是两边的耐心和毅力。若是连这点都没有,又怎么奢望能让对方的心折服于你?” “哦!” 女子重重点头,终是释然了。 这时,四方嘈杂吵闹声化作一片欢呼与尖叫的海洋,中年男子目光投注到场下从一边栅栏处缓缓走出的白发人影,眯眼自语道:“况且,多为他挑选一些特别的对手,这一点为父还是能出得上力的,哪里费得了多少时间?” 可惜女子心神已经集中到了那人影身上,根本没有留意到自家父亲的这句低语。 “各位爷爷奶奶,注意注意啊!”今日的主持嗓门颇为响亮,“白发自己申请,提前进入连胜场了!所以他今天的对手,将不再是新人,而是一位大家十分熟悉的强者,他就是——三胜的独眼狼!” 此言一出,四方一寂,随后爆发出如潮的惊呼声。 “是独眼狼?” “白发一上连胜场,怎么就遇上这家伙了?” “完了完了,两个我都喜欢,如今必须有一个要淘汰了!” “这让我怎么押注啊?” …… 说是这么说,但纨绔们明显兴奋得异乎寻常,因为一听今日开战双方的名号,就知道这肯定是数日以来最值得期待的一战了。 而主持介绍时所说独眼狼只是三胜,这里的三胜不是说白眼狼才进入角斗场取得三次胜利,而是说独眼狼在取得十连胜进入连胜场后,又得到了三场连胜。这绝对是不同寻常的战绩,因为后来这三胜,他战胜的对手和他一般,都是取得过十连胜的强悍对手,如此还能连胜三场,足见独眼狼的可怕。 在热衷于观看角斗搏杀的老纨绔们眼中,独眼狼是比白发更加有潜力的斗士,他已经展现出足够的实力,有可能冲击更高的连胜战绩,而非止步于此。 反观白发,连打了九场,观众们已经大概摸清了他的底细。在他们看来,白发所依仗的只是一种压箱底的杀招,能够凭借一招杀到九连胜,已经堪称奇迹,在连胜场却仅仅是个新人,很难再跟白眼狼这样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凶人抗衡,所以分析下来,如何下注已是不言而喻。 于是说着纠结的话,纨绔们下注却大多不带丁点犹豫,很快就封盘了。 “还有没有哪位爷爷奶奶要押白发的?现在白发的赔率可是一比一九了!”主持还在竭尽全力为白发吆喝,结果迎来最后一单,却是陈家小姐派下人来,又为白眼狼添了一注。 这可把主持弄得有点懵,因为他知道陈家小姐向来乖巧,虽说不时来观战,却极少像其他纨绔那样热衷于赌博,不由得朝那边望去。这一看,恰巧见到陈家小姐脸色微红,罕见的露出兴奋和期待,握紧小拳头,在喧闹中也跟着喊了一声,约莫是“白眼狼,给我狠狠的教训他”! 主持顿时联想起了一些传闻,不由得摇摇头,望向场下白发,眸中难免有怜悯之色一闪而逝。 “白发?”对面栅栏洞开,一个精悍的身影缓步走出,面上有恐怖疤痕如若蜈蚣,斜爬过他的一边鼻眼,那独眼微微眯起,逼视刘恒,“我听说过你,连你这样的老家伙都能杀进连胜场,可见现在场里的新人,真是一批不如一批了。” ———————————————————————————————————————————————————————————————————————————————————————————————————————————————————————————— “拒绝了?” 人头攒动、人声鼎沸的角斗场,一方看台处,忽而传出一个清脆悦耳的声音,似是错愕喃喃。 这边看台人不多,但看得出来位置十分显贵,尤其端坐中间的中年男子,不动生威,却不时有人前来拜见他,然后谈笑风生。 喃喃的女子,一身素雅罗裙,并膝坐在中年男子身侧,一看就是乖巧柔顺的大家闺秀。听到自己好不容易想要收个侍卫,竟被人当场拒绝了,女子不由望向中年男子,一脸的迷茫不解。 “爹爹……” 女子轻唤,中年男子笑了,“觉得不可思议?为什么明明是好意,对方却不接受,是吧?” 女子用力点头。 “你要明白,有这么一类人宁愿直面生死,也不愿做别人的附庸,只因为心里太骄傲。”中年男子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他们就像是天上的雄鹰,可以说宁死不屈,想要折服他们,不是那么容易的。” 听了中年男子的宽慰,女子眸中迷茫之色尽去,泛出光彩,“不愧是我看中的侍卫。” 转而她又露出愁色,“可是,真的很想要他成为我的侍卫,倘若如此,爹爹也能对我更加放心,让我自己出门了吧?” 中年男子失笑,“傻丫头,急什么?越是想得到,越是不能心急,这样的好东西,值得我们多费一些耐心。” 女子眼眸骤然睁大,“还有可能得到吗?” 中年男子扬眉,“乖女儿难得想要一件礼物,为父怎会不让你如愿。为父这有两个方法,一个是不管他愿不愿意,直接讨要来家里,多多操练总能折服。再一个是让他多碰些强者,待到落败将亡时,为父出面把他救下,如是一次不行就两次,总能让他归心。” 男子语气中,有一种常年大权在握之人养成的自信,令女子眸光熠熠,随后撒娇道:“爹爹,这两个法子有什么不同,你直接告诉我吧!” 中年男子哈哈大笑,“第一种呢,强按牛低头,此后面服心不服,唯一的好处就是足够快。第二种呢,则是降人先降心,能保证此人日后的忠心,坏处就是不知会耗去多少时间。二者各有利弊,既然是你挑选侍卫,为父不插嘴,就得你自己拿主意。” 女子在两个方法间纠结好半天,一直拿不定主意,中年男子见状颇为无奈,“傻丫头,为人上者,重在归心。这可是要陪伴你很长时间的侍卫,多花点心思和时间换取忠心,自然值得。这就好比熬鹰,日日用绳索约束,如若圈养禽兽畜生,哪里比得上将其心熬透了的苍鹰,任其翱翔于苍穹展现雄姿,依旧忠心耿耿。” “我明白了。” 父亲把话讲得这么透,女子怎么可能还听不懂,闻言恍然大悟,随后不禁又是苦恼,“可是第二种方法,不知要花费多长时间呢。” 中年男子又是无奈,“无论熬人还是熬鹰,都重在一个熬字,比的就是两边的耐心和毅力。若是连这点都没有,又怎么奢望能让对方的心折服于你?” “哦!” 女子重重点头,终是释然了。 这时,四方嘈杂吵闹声化作一片欢呼与尖叫的海洋,中年男子目光投注到场下从一边栅栏处缓缓走出的白发人影,眯眼自语道:“况且,多为他挑选一些特别的对手,这一点为父还是能出得上力的,哪里费得了多少时间?” 可惜女子心神已经集中到了那人影身上,根本没有留意到自家父亲的这句低语。 “各位爷爷奶奶,注意注意啊!”今日的主持嗓门颇为响亮,“白发自己申请,提前进入连胜场了!所以他今天的对手,将不再是新人,而是一位大家十分熟悉的强者,他就是——三胜的独眼狼!” 此言一出,四方一寂,随后爆发出如潮的惊呼声。 “是独眼狼?” “白发一上连胜场,怎么就遇上这家伙了?” “完了完了,两个我都喜欢,如今必须有一个要淘汰了!” “这让我怎么押注啊?” …… 说是这么说,但纨绔们明显兴奋得异乎寻常,因为一听今日开战双方的名号,就知道这肯定是数日以来最值得期待的一战了。 而主持介绍时所说独眼狼只是三胜,这里的三胜不是说白眼狼才进入角斗场取得三次胜利,而是说独眼狼在取得十连胜进入连胜场后,又得到了三场连胜。这绝对是不同寻常的战绩,因为后来这三胜,他战胜的对手和他一般,都是取得过十连胜的强悍对手,如此还能连胜三场,足见独眼狼的可怕。 在热衷于观看角斗搏杀的老纨绔们眼中,独眼狼是比白发更加有潜力的斗士,他已经展现出足够的实力,有可能冲击更高的连胜战绩,而非止步于此。 反观白发,连打了九场,观众们已经大概摸清了他的底细。在他们看来,白发所依仗的只是一种压箱底的杀招,能够凭借一招杀到九连胜,已经堪称奇迹,在连胜场却仅仅是个新人,很难再跟白眼狼这样尸山血海里闯出来的凶人抗衡,所以分析下来,如何下注已是不言而喻。 于是说着纠结的话,纨绔们下注却大多不带丁点犹豫,很快就封盘了。 “还有没有哪位爷爷奶奶要押白发的?现在白发的赔率可是一比一九了!”主持还在竭尽全力为白发吆喝,结果迎来最后一单,却是陈家小姐派下人来,又为白眼狼添了一注。 这可把主持弄得有点懵,因为他知道陈家小姐向来乖巧,虽说不时来观战,却极少像其他纨绔那样热衷于赌博,不由得朝那边望去。这一看,恰巧见到陈家小姐脸色微红,罕见的露出兴奋和期待,握紧小拳头,在喧闹中也跟着喊了一声,约莫是“白眼狼,给我狠狠的教训他”! 主持顿时联想起了一些传闻,不由得摇摇头,望向场下白发,眸中难免有怜悯之色一闪而逝。 第八百九十二章 假戏,真做(三) “爹爹!”陈家小姐苦着脸,“他居然又赢了。” 中年男子又笑,“赢不是很正常嘛,他赢的次数越多,岂不是证明我家丫头的眼光越好?” 陈家小姐被夸得笑了,可是不多久再度秀眉微蹙,苦恼道:“可是万一他一直赢,我们还怎么有机会收服他?” “我的傻丫头呀,世上哪还有可以一直赢下去的人?”中年男子说笑着,凝望场下那个回去时明显比平日迟缓的白发背影,眸光没有一丝笑意,冷冽非常,“况且越是赢,他的对手也就越强,这是一条不归路,迟早有他跌倒的时候。” 不等陈家小姐从他话里琢磨出什么意味来,他已经打趣道:“是不是强拖着你陪我来这里看角斗,又输了钱,所以才这么不开心啊?” “爹爹!”陈家小姐羞窘,撒娇又逗得中年男子哈哈大笑,父女两这就把前面的事情给彻底抛到了脑后。 从喧闹的角斗场回到幽暗牢房,刘恒直接跌坐到地上,脸色苍白,豆大汗珠直落。 独眼狼所用的毒,是足以影响到师境强者的剧毒,可是刘恒体魄只恢复到生境巅峰,这等剧毒对他来说,伤害远比众人猜测的更加剧烈。要不是刘恒经验丰富,临危不乱,当时没有给独眼狼看出一点破绽,反倒顺水推舟做了一局,用最短的时间取得胜利。 这是当时最明智的做法,还凭借一点运气,才能功成,否则他真不知道今日一战将会危险到什么程度。一旦独眼狼没有上当,多拖延一段时间,必然能看出蹊跷,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如此,他以最快速度结束战斗,就忙于催动气血内力将沾染的剧毒压制下去,强撑着回到牢房,才敢安心来运功逼毒。 亏得这一战结束够快,没有耗费太多气血内力,如今全用来逼毒了。他盘膝而坐,浑身热浪沸涌,好片刻后果断以指代替利刃割开沾染到毒素的肌肤,黑血就溅射而出,让墙面嗤嗤作响,透出难闻的毒烟。 不仅如此,刘恒身躯猛地前倾,将一口脓血吐出,这是压制剧毒期间,体内受到侵染的毒性,至此才算把毒完全逼出去了。 “白先生受伤了?” 旁边乌疆估计一直在留神这边的动静,此刻急忙询问,“我这里还有疗伤药,白先生快拿去用!” 刘恒哪里会要他用命换来的药物,况且他是中毒,寻常伤药也不管用,闻言就没好气地道:“你可真够多事的,我用不着你操心,赶紧养好你自己的伤才是正经。” “又得耽误一天功夫了。”刘恒叹了口气,这次受了毒伤,即便把毒都逼出去了,身体受到的创伤却同样需要时间来慢慢恢复。如此一来,他都有些怀念曾经深潭灵水还在的时候了,倘若深潭灵水还在,多重的伤势都能迅速恢复,哪里还需要花费这种时间? 见到独眼狼,刘恒又是开了眼界。 这是和他之前遇到的天才们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强者,或许由于天资不足的缘故,就会另辟蹊径,用各种超出世人想象的办法来增强实力,譬如独眼狼这样把毒先用在自己身上。 他犹自记得,百灵谷同样有一个用毒的强者,名叫毒童子陆蒙。这人因为幼年命途多舛,余毒难清,却又有幸被武道圣地百灵谷的强者收入门下,这才有机会变废为宝,修行一门用毒的功法。陆蒙用毒,毒性已经和他浑然一体,并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反观独眼狼就不同了,他是强行用毒,毒先伤己,再来伤人,论起心性,独眼狼就比陆蒙更加令人忌惮。 然而这就是命,陆蒙因为天赋极佳,气运也不错,才能有日后的造化和际遇。这两点上,独眼狼显然无法和陆蒙相提并论,终是被各种际遇逼迫,走上了这么一条歧路。 “不过,像是独眼狼这样的狠人,非天才强者里估计也不多见。”刘恒有时想想,反而觉得挺幸运的,因为这样的对手放在平常很难遇上,独有角斗场这种地方才能相逢,别看惊险异常,却能极大的提升他的实战经验,尤为难得。 这一类人,凭借种种超出常人想象的办法,努力让自己站在和同境界天才同一高度,说句实在话,刘恒挺敬佩他们的。 因为以非常规的办法得到实力,其中必然付出了不为人知的代价,这一点刘恒自己深有体会。 “接下来,应该会遇到更多类似的强者,这就算是我来到角斗场的另外一种收获吧。”刘恒能感觉到,这样生死一线的激战,让沉寂了很长时间的心好像突然活了过来,好像在那种境况下,才能让他更加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真的还活着这个事实。 或许,只有在这种刺激下,他才能找到这种真实感。所以明知后面的战斗指挥越来越凶险,他却毫不畏惧,反而有种难言的期待,仿佛再次找到了继续活下去的意义。 疗伤不用多么费心,刘恒闲着没事,索性又找到了乌疆,“把你那一战的经过,还有自己的总结,都给我详细说说吧。” 乌疆还不算笨,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刘恒有指点自己的意思,不敢浪费这样的机会,细细讲来。 刘恒静静地听完,心念一转,就已经把握住了乌疆所犯的种种错误所在。既然有时间,他毫不吝啬,一点点帮乌疆剖析,再让他自己原样走一遍,不断更正。 ———————————————————————————————————————————————————————————————————————————————————————————————————————————————————————————————— “爹爹!”陈家小姐苦着脸,“他居然又赢了。” 中年男子又笑,“赢不是很正常嘛,他赢的次数越多,岂不是证明我家丫头的眼光越好?” 陈家小姐被夸得笑了,可是不多久再度秀眉微蹙,苦恼道:“可是万一他一直赢,我们还怎么有机会收服他?” “我的傻丫头呀,世上哪还有可以一直赢下去的人?”中年男子说笑着,凝望场下那个回去时明显比平日迟缓的白发背影,眸光没有一丝笑意,冷冽非常,“况且越是赢,他的对手也就越强,这是一条不归路,迟早有他跌倒的时候。” 不等陈家小姐从他话里琢磨出什么意味来,他已经打趣道:“是不是强拖着你陪我来这里看角斗,又输了钱,所以才这么不开心啊?” “爹爹!”陈家小姐羞窘,撒娇又逗得中年男子哈哈大笑,父女两这就把前面的事情给彻底抛到了脑后。 从喧闹的角斗场回到幽暗牢房,刘恒直接跌坐到地上,脸色苍白,豆大汗珠直落。 独眼狼所用的毒,是足以影响到师境强者的剧毒,可是刘恒体魄只恢复到生境巅峰,这等剧毒对他来说,伤害远比众人猜测的更加剧烈。要不是刘恒经验丰富,临危不乱,当时没有给独眼狼看出一点破绽,反倒顺水推舟做了一局,用最短的时间取得胜利。 这是当时最明智的做法,还凭借一点运气,才能功成,否则他真不知道今日一战将会危险到什么程度。一旦独眼狼没有上当,多拖延一段时间,必然能看出蹊跷,后果不堪设想。 即便如此,他以最快速度结束战斗,就忙于催动气血内力将沾染的剧毒压制下去,强撑着回到牢房,才敢安心来运功逼毒。 亏得这一战结束够快,没有耗费太多气血内力,如今全用来逼毒了。他盘膝而坐,浑身热浪沸涌,好片刻后果断以指代替利刃割开沾染到毒素的肌肤,黑血就溅射而出,让墙面嗤嗤作响,透出难闻的毒烟。 不仅如此,刘恒身躯猛地前倾,将一口脓血吐出,这是压制剧毒期间,体内受到侵染的毒性,至此才算把毒完全逼出去了。 “白先生受伤了?” 旁边乌疆估计一直在留神这边的动静,此刻急忙询问,“我这里还有疗伤药,白先生快拿去用!” 刘恒哪里会要他用命换来的药物,况且他是中毒,寻常伤药也不管用,闻言就没好气地道:“你可真够多事的,我用不着你操心,赶紧养好你自己的伤才是正经。” “又得耽误一天功夫了。”刘恒叹了口气,这次受了毒伤,即便把毒都逼出去了,身体受到的创伤却同样需要时间来慢慢恢复。如此一来,他都有些怀念曾经深潭灵水还在的时候了,倘若深潭灵水还在,多重的伤势都能迅速恢复,哪里还需要花费这种时间? 见到独眼狼,刘恒又是开了眼界。 这是和他之前遇到的天才们截然不同的另一种强者,或许由于天资不足的缘故,就会另辟蹊径,用各种超出世人想象的办法来增强实力,譬如独眼狼这样把毒先用在自己身上。 他犹自记得,百灵谷同样有一个用毒的强者,名叫毒童子陆蒙。这人因为幼年命途多舛,余毒难清,却又有幸被武道圣地百灵谷的强者收入门下,这才有机会变废为宝,修行一门用毒的功法。陆蒙用毒,毒性已经和他浑然一体,并不会对自己造成伤害。反观独眼狼就不同了,他是强行用毒,毒先伤己,再来伤人,论起心性,独眼狼就比陆蒙更加令人忌惮。 然而这就是命,陆蒙因为天赋极佳,气运也不错,才能有日后的造化和际遇。这两点上,独眼狼显然无法和陆蒙相提并论,终是被各种际遇逼迫,走上了这么一条歧路。 “不过,像是独眼狼这样的狠人,非天才强者里估计也不多见。”刘恒有时想想,反而觉得挺幸运的,因为这样的对手放在平常很难遇上,独有角斗场这种地方才能相逢,别看惊险异常,却能极大的提升他的实战经验,尤为难得。 这一类人,凭借种种超出常人想象的办法,努力让自己站在和同境界天才同一高度,说句实在话,刘恒挺敬佩他们的。 因为以非常规的办法得到实力,其中必然付出了不为人知的代价,这一点刘恒自己深有体会。 “接下来,应该会遇到更多类似的强者,这就算是我来到角斗场的另外一种收获吧。”刘恒能感觉到,这样生死一线的激战,让沉寂了很长时间的心好像突然活了过来,好像在那种境况下,才能让他更加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真的还活着这个事实。 或许,只有在这种刺激下,他才能找到这种真实感。所以明知后面的战斗指挥越来越凶险,他却毫不畏惧,反而有种难言的期待,仿佛再次找到了继续活下去的意义。 疗伤不用多么费心,刘恒闲着没事,索性又找到了乌疆,“把你那一战的经过,还有自己的总结,都给我详细说说吧。” 乌疆还不算笨,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刘恒有指点自己的意思,不敢浪费这样的机会,细细讲来。 刘恒静静地听完,心念一转,就已经把握住了乌疆所犯的种种错误所在。既然有时间,他毫不吝啬,一点点帮乌疆剖析,再让他自己原样走一遍,不断更正。 “接下来,应该会遇到更多类似的强者,这就算是我来到角斗场的另外一种收获吧。”刘恒能感觉到,这样生死一线的激战,让沉寂了很长时间的心好像突然活了过来,好像在那种境况下,才能让他更加清晰的感觉到自己真的还活着这个事实。 或许,只有在这种刺激下,他才能找到这种真实感。所以明知后面的战斗指挥越来越凶险,他却毫不畏惧,反而有种难言的期待,仿佛再次找到了继续活下去的意义。 疗伤不用多么费心,刘恒闲着没事,索性又找到了乌疆,“把你那一战的经过,还有自己的总结,都给我详细说说吧。” 乌疆还不算笨,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刘恒有指点自己的意思,不敢浪费这样的机会,细细讲来。 刘恒静静地听完,心念一转,就已经把握住了乌疆所犯的种种错误所在。既然有时间,他毫不吝啬,一点点帮乌疆剖析,再让他自己原样走一遍,不断更正。 第八百九十三章 假戏,真做(四) “是。” 听刘恒语气罕见的严厉,乌疆有些郁闷,还是老老实实答应了。 说是这么说,刘恒却有些头疼。 别看乌疆状态正佳,但他之前太欠缺实战了,现在才算开始弥补这一块的空缺。照常理说,这种基础没有捷径,再怎么天才都必须一点点务实,乌疆这才是刚刚走出几步,要达到技艺巅峰还需要很长时间。 可现在的情况是,角斗场的进度太快,十场连胜后就要进入恐怖的连胜场。而连胜场里的对手,以刘恒这几天交手下来的结果看,大多数都已经晋升到技艺巅峰,心智博弈的层次。 乌疆今天,却已经是五胜了,如果不出意外,十胜就在五天之后。那时候的乌疆,估摸着距离技艺巅峰还有一大段距离,却必须进入连胜场,面对刘恒如今的对手们,怎么看都胜算不大。 再角斗场的胜算不大,也就意味着乌疆的性命堪忧了。 而这,显然就是角斗场或者说陈家设计好的,足以抹杀所有天才。除非战力早就达到更高层次,否则想凭借角斗场来获得巨大成长,还能安然无恙,怎么可能。短短十胜后就进入连胜场的机制,时间短到任何天才都不足以成长到连胜场强者的层次,就将惨死在强者手中,这就是乌疆即将面临的困境。 这里面的差距,刘恒实在想不到什么好办法来为他暂时补齐,心里担忧得很,偏就没法子跟乌疆明说,只能教导得越发用心和严厉。 “实在不行,到时候给他讲清楚这个层次的战斗方式,再帮他提前准备一种可以套用各种情况的模板。”刘恒心里叹了口气,“至于管不管用,就只能看这小子的造化了。” 即便如此,刘恒也深知情况不容乐观。 他设计的模板再好,却是死的,对手却是活的。在战场上,对手会用出什么战斗方法,事先很难预料到,万一不入套,只能徒叹奈何。再者以乌疆的心境,还不知道这种战斗方式的险恶藏在哪里,很容易中了别人的套路,那才是无可奈何。 “现在,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吧。” 归根结底,还是刘恒如今的战力不够强,若是完全恢复了,有泥猴傍身,就能有稳坐钓鱼台的心态,总能有法子保住乌疆的小命。 而今五天过去,其实他恢复的速度已经超过他事先的预计,赫然已是武夫境三重的样子,绝对不算慢了。 到达武夫境,照说距离完全恢复不远,恢复的速度将会越来越快。可是恰如刘恒自己预计的那样,进入夫境后,由于他从来没有正式修炼过夫境的横练功法,现在是真正的重新开始,练习崭新的一种功法,才让恢复进度又慢了下来。 或者说,现在已经不能叫做恢复,而是修习新的功法。《杀生剑体修炼术》将他带上了横练之道,数不尽的气血被锤炼到血肉皮膜筋骨里,驱除杂质,锤炼精髓,让他真正体会到了横练武者的体魄是何等强大。 可是两种武道同修,实际情况和刘恒预计中明显有了偏差。 他本以为转修横练之道后,气血会不断被打散,融入到体魄中,继而可以减少他体内积存的庞大内力。内力变少,对别人来说是个天打雷劈的坏消息,唯独对于刘恒来说是个值得庆贺的好消息。因为这样一来,师境开拓神府的压力可以大幅减少,说不定再没这么多弊端,可以顺利晋升。 可他哪里想到,《杀生剑体修炼术》修行到武夫境后,只是增强了他的体魄,内力开拓出来远比寻常同境强者更加宽阔的经脉,却还是需要原来数量的内力,才算是填满。 这等于说他体内储藏的气血,总量又开始增加了,每日感受气血一部分被体魄吸收,一部分化为内力流转于经脉,所需气血的庞大,连刘恒都觉得心惊胆颤。 “这世上,怕是再没有比我气血更多的人了。” 刘恒自己估摸着,不仅仅是当世,怕是看遍古今未来,再没有气血上能跟他相提并论的人物了。乃至于要是有人能知道实情,只会觉得骇人听闻,根本不会相信这是真的。 他如今,好像不知不觉,走上了一条古往今来从没有人走过的路。这条路上,没有人能给他借鉴的经验,没有仿照的对象,每一步都是崭新的。至于这条路能否走通,又会出现多少凶险,会不会某天就再度走入绝境,刘恒不知道,估计世上也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 好在刘恒现在的心态很不错,因为他是“死”过一次的人了,甚至于在天下人眼中,他依旧是个死人,除了他自己没人知道他还活着。所以刘恒没有多少求生的渴望,只是这么安于享受活着的每一天,每多活一天,刘恒都觉得自己是赚了。 这种心态之下,刘恒胆子反而大了,不再过多担心什么,想怎么尝试就怎么来,根本不去担心结果是好是坏。 别的不说,至少这条路看起来,走到武师境以前应该没有什么问题,而且感觉还有走到师境之上的希望,这就够了。 再往小处说,现在不是都还挺好的吗? 刘恒不再多想,待今天的伤势恢复过来,又开始投入到《杀生剑体修炼术》的修行里去了。 横练功法,到达夫境后不只是功法上的修炼,更要不断用秘药辅助,譬如《杀生剑体修炼术》,夫境后要用一种灵酒融入种种金石药物,继续擦拭或吞服,才能继续用更多气血锤炼血肉皮膜。 这时候,就显出正经修炼的好处来了。在修炼中,刘恒才发现自己原来通过奇遇强行推进到夫境层次的体魄,竟有这么多的隐患和空门,如若七窍与咽喉、肩下、肋下、脐下、会阴等等要害穴位,直等正式修炼《杀生剑体修炼术》用了秘药,感觉到剧烈刺激,才一一发现。 想起曾经,自己很多时候仗着体魄强横战斗,亏得这些要害穴位没有暴露,否则后果不堪设想,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而横练功法修炼的过程,提升体魄强度这点对刘恒暂时没多大用,他的体魄强度早已达到夫境八九重的样子,修炼时只是不断恢复而已。刘恒更惊喜的,则是其他横练武者觉得次要的修炼要害、空门的效果,感受着要害空门逐次减少,这种好处显而易见。 “这一次,要先把横练功法推进到师境,一个个神府锤炼后,再谋求内功晋升的可能。” 今次不同于以往,曾经他考虑过横练功法,却因为时间和情况不允许,放弃了相应的念头。而今他“死后复生”,没人能告诉他还有多少寿命,他自己也不清楚,索性就这么活着,再者暂时没有别的事情困扰,就有机会专心来修炼横练功法了。 而进入夫境后,他的心情又有了变化,羸弱的担忧总算能暂时放下了。他渐渐感受到了身体不断复苏,内力又有种滚滚洪流的意味,关键是……还有泥猴! 泥猴这一大底牌,只要合体,战力就能得到飞跃一般的提升。他有天偷偷尝试了一下,竟发现和泥猴合体后,战力连自己都无法预计。 好像是师境,又好像是大师境。 他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诡异的情况,泥猴是以怎样的方式来判定战力增幅,似乎依旧以他死前最强的状态来增幅的。不过那种强大,远没有之前的充实感,怕是连全力一拳都无法打出,估计还是因为力量没有完全恢复的缘故。 这种状态下,他只能控制力量出手,可是介于师境或大师境状态,哪怕不能全力出手,战力同样不容小觑。 至少比不合体的时候要强得多! 可以再次动用泥猴,这才是最好的消息,让刘恒不用再过于担心安危,更有了一种底气。 接下来的日子,刘恒除了修行以外,把更多精力用在乌疆身上。眼前的敌人都说完了,不代表没了对手,刘恒曾经的对手还有很多,就不断挑选合适的出来,让乌疆模拟交战,期望以此来加速提升乌疆的实战经验。 这种方式,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好在有些效果,待到又过去四天,乌疆技艺提升巨大,开始接近巅峰。 可是这显然还不够。技艺巅峰到心智博弈,其实还有很大一段路,当年刘恒自己都花费了很长时间不断激战磨砺,才侥幸踏上这一步,乌疆注定也需要这样的时间。 但不出意外的话,明天再一战,十连胜的乌疆就将踏入连胜场。 逼不得已,刘恒早已开始针对乌疆的进度,为他精心塑造了一个套路。为了不影响他明天最后一战,这一天刘恒还是什么都没透露,只等明天那一战结束再告诉乌疆,然后抓紧时间好好练练。 这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刘恒甚至做好了掀翻角斗场的准备,因为如今实力逐渐恢复,他不愿意再看着乌疆在自己知情的情况下死去。 “后天,一定要想个办法前去观战。”他暗暗琢磨着,心里有了主意。 唯有亲自在场,刘恒才能放心,到时候看情况如果乌疆能胜利,再瞧瞧回来就是,倘若乌疆有战死的可能,刘恒自然豁出去了也要把乌疆救下,哪怕在这角斗场闹个天翻地覆也在所不惜。 他做好了种种准备,面对犹自不觉的乌疆,心里只有摇头苦笑的份,却没想到当天夜里,他和乌疆都被连夜带了出去。 被连夜叫出牢区的人不只他们两个,在宁朱尔的亲自押送下,他们走上一条从没走过的过道,沿途却见到更多的角斗士汇聚过来,个个看起来都一头雾水,不知为何而来。 这时候,刘恒不由得遗憾,倘若押送的人是和他有交情的池集户,肯定能偷偷打探到一些消息,如今却是本就看他不顺眼的宁朱尔,那是真没办法了。 于是一路上,他怀着猜疑而行,其他角斗士则大多忐忑不安,乌疆还想传音问问他,被刘恒微微摇头制止了。这种场合,还是少折腾为妙,最好是静观其变。 不知在幽暗过道沉默走了多长的路,他们总算在一个小院的天井中停下,一众押送他们到来的守卫朝门前的中年人恭敬行礼,纷纷退到了四周。 刘恒凝神一看,却是个曾经见过的角斗场管事,有几次他出战,都是这人代角斗场出面主持。而今这人和他曾经所见,显然是截然不同的另一个样子,负手冷漠傲立,全没了在纨绔们面前的谄媚面容。 “人都来齐了,就听我给你们好好说说。” 这位苏管事扬声道:“明天有一位大贵人会亲自到来观战,你们要拿出最好的状态出战,谁敢闹事,我保证他在阴曹地府都无颜面对陪他下去的家乡父老,都听清楚没有!” 听到这话,人人脸色微变,不得不齐声回应,“是!” 刘恒心态不同,明显感觉得到,大半夜把他们召集过来,一定不只这句交代,后面估计还有事情。 果不其然,苏管事又道:“为了让这位大贵人玩得尽兴,或许还会让他亲自下场,跟你们交手一二,你们知道该怎么做吧?” 众人俱都愣住了,什么时候听过贵人们亲自下场的说法,他们哪知道该怎么做? “是要我们多多讨好?” “好赖就这么条命,难不成伸出脖子让贵人来杀?” …… 斗士们试探着道,却让苏管事面色不愉,骤然厉喝打断,“怎么都是些榆木脑袋!看过唱戏的没有?” 这下,众人就明白了,敢情让他们死,还要让他们好好陪这位“大贵人”演一出好戏。要表现出“英姿”,壮烈死于“大贵人”手下,以此来凸显对方的非凡战功。 “当然,也不是真要你们白白送死。” 眼见众人心不甘情不愿,苏管事语气和神态就和缓下来,示意身边的两个手下,端着两个盘子走到众斗士面前,“这里是一种名为紫肌替死丹的灵药,你们上场时含在嘴里,见机不对径直吞下,随后陷入假死的状态,以此应付那位大贵人就是。” 第八百九十四章 把天捅了个窟窿? “紫肌替死丹?” 旁边牢房,乌疆显然在好奇盘弄新到手的丹药,传音问刘恒道:“白先生,真有这种替死的丹药吗?” “那是当然。” 刘恒把玩着这这粒丹药,“而且你不用怀疑,紫肌替死丹本身也不是什么贵重丹药,所以这是真的丹药。” 他曾经见过这种丹药,因为这的确是一种价格不贵却效用奇佳的灵药,一旦服用,能让人呼吸骤停,心脏和所有生机尽数消失,直到两个时辰后自动复苏,并没有任何隐患,很多时候能起到奇效,是不少人常备的一种灵药。 “那明天,真就只是陪那什么大贵人演一出戏了?”听刘恒都这么说了,乌疆松了口气,轻松道。 刘恒却不敢这么放松,“真动起手来,谁说得准轻重?人家兴奋起来倘若下了重手,径直把你杀了,同样不会有任何麻烦。” “啊?”乌疆听得傻眼了。 “啊什么啊。”刘恒没好气地道:“反正到时候你千万别逞英雄,也别听那苏管事吓唬你,一旦遇到好机会,直接躺倒装死就成,听到没有?” 乌疆赶忙应了。 刘恒则在猜测所谓的大贵人,“难道是陈家的本家子弟?” 他如今算是老江湖了,哪会信苏管事的话,反正如常出战,最好就是如苏管事所言,陪这位大贵人好好演一场戏而已。他想起了陆尚曾经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想来陆尚跟我说只要知道赢还知道输,就是今天这个意思吧。” “你小子也算命好,又能多拖一天进入连胜场。”刘恒朝乌疆笑道,“趁这机会,我跟你再补补技艺,为你挑了一个新对手……” 两人如若往常,一个教一个学,然后乌疆自行去感悟,刘恒则继续磨砺功法,待到第二天清晨时,已经渐渐触摸到了武夫三重巅峰的边。 “走吧。” 还不到晌午,他和乌疆的牢门再度打开,押送他们前往角斗场的,居然还是宁朱尔。他盯着两人,并不多说什么,只是眼神颇有些玩味,令刘恒心里生出一丝不太舒服的感觉。 “今天这位大贵人,来头可不小,你们待会小心应付着。”说不清原因,刘恒总感觉宁朱尔似乎心情不错,押送路上居然比往日多交代了两句话,“倘若讨得这位公子的欢心,你们也算时来运转,来日怕是陈家公子小姐们见到你们,都得陪上笑脸了。所以这机会可来之不易,咱们这牢区,是我特意挑选了你们两人,日后飞黄腾达了,别忘了我曾经如何帮过你们。” “那真要多谢宁班头的好意了。”刘恒笑着感谢。 实则他心里立时提起了警惕之心,因为他从不觉得宁朱尔会这么好心,倘若真是好机会,哪会特意挑选到他头上? 要么这根本不是宁朱尔的意思,而是上头有高层特意点了他的名,要么就是这事情背后有什么算计,怕是根本没有他之前想的那么简单了。 真相究竟如何,事到临头,多想无益,刘恒暗暗提起戒心,并示意乌疆小心,也不知道乌疆能不能够领会他的意思。 ——————————————————————————————————————————————————————————————————————————————————————————————————————————————————————————————————————“紫肌替死丹?” 旁边牢房,乌疆显然在好奇盘弄新到手的丹药,传音问刘恒道:“白先生,真有这种替死的丹药吗?” “那是当然。” 刘恒把玩着这这粒丹药,“而且你不用怀疑,紫肌替死丹本身也不是什么贵重丹药,所以这是真的丹药。” 他曾经见过这种丹药,因为这的确是一种价格不贵却效用奇佳的灵药,一旦服用,能让人呼吸骤停,心脏和所有生机尽数消失,直到两个时辰后自动复苏,并没有任何隐患,很多时候能起到奇效,是不少人常备的一种灵药。 “那明天,真就只是陪那什么大贵人演一出戏了?”听刘恒都这么说了,乌疆松了口气,轻松道。 刘恒却不敢这么放松,“真动起手来,谁说得准轻重?人家兴奋起来倘若下了重手,径直把你杀了,同样不会有任何麻烦。” “啊?”乌疆听得傻眼了。 “啊什么啊。”刘恒没好气地道:“反正到时候你千万别逞英雄,也别听那苏管事吓唬你,一旦遇到好机会,直接躺倒装死就成,听到没有?” 乌疆赶忙应了。 刘恒则在猜测所谓的大贵人,“难道是陈家的本家子弟?” 他如今算是老江湖了,哪会信苏管事的话,反正如常出战,最好就是如苏管事所言,陪这位大贵人好好演一场戏而已。他想起了陆尚曾经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想来陆尚跟我说只要知道赢还知道输,就是今天这个意思吧。” “你小子也算命好,又能多拖一天进入连胜场。”刘恒朝乌疆笑道,“趁这机会,我跟你再补补技艺,为你挑了一个新对手……” 两人如若往常,一个教一个学,然后乌疆自行去感悟,刘恒则继续磨砺功法,待到第二天清晨时,已经渐渐触摸到了武夫三重巅峰的边。 “走吧。” 还不到晌午,他和乌疆的牢门再度打开,押送他们前往角斗场的,居然还是宁朱尔。他盯着两人,并不多说什么,只是眼神颇有些玩味,令刘恒心里生出一丝不太舒服的感觉。 “今天这位大贵人,来头可不小,你们待会小心应付着。”说不清原因,刘恒总感觉宁朱尔似乎心情不错,押送路上居然比往日多交代了两句话,“倘若讨得这位公子的欢心,你们也算时来运转,来日怕是陈家公子小姐们见到你们,都得陪上笑脸了。所以这机会可来之不易,咱们这牢区,是我特意挑选了你们两人,日后飞黄腾达了,别忘了我曾经如何帮过你们。” “那真要多谢宁班头的好意了。”刘恒笑着感谢。 实则他心里立时提起了警惕之心,因为他从不觉得宁朱尔会这么好心,倘若真是好机会,哪会特意挑选到他头上? 要么这根本不是宁朱尔的意思,而是上头有高层特意点了他的名,要么就是这事情背后有什么算计,怕是根本没有他之前想的那么简单了。 真相究竟如何,事到临头,多想无益,刘恒暗暗提起戒心,并示意乌疆小心,也不知道乌疆能不能够领会他的意思。 “紫肌替死丹?” 旁边牢房,乌疆显然在好奇盘弄新到手的丹药,传音问刘恒道:“白先生,真有这种替死的丹药吗?” “那是当然。” 刘恒把玩着这这粒丹药,“而且你不用怀疑,紫肌替死丹本身也不是什么贵重丹药,所以这是真的丹药。” 他曾经见过这种丹药,因为这的确是一种价格不贵却效用奇佳的灵药,一旦服用,能让人呼吸骤停,心脏和所有生机尽数消失,直到两个时辰后自动复苏,并没有任何隐患,很多时候能起到奇效,是不少人常备的一种灵药。 “那明天,真就只是陪那什么大贵人演一出戏了?”听刘恒都这么说了,乌疆松了口气,轻松道。 刘恒却不敢这么放松,“真动起手来,谁说得准轻重?人家兴奋起来倘若下了重手,径直把你杀了,同样不会有任何麻烦。” “啊?”乌疆听得傻眼了。 “啊什么啊。”刘恒没好气地道:“反正到时候你千万别逞英雄,也别听那苏管事吓唬你,一旦遇到好机会,直接躺倒装死就成,听到没有?” 乌疆赶忙应了。 刘恒则在猜测所谓的大贵人,“难道是陈家的本家子弟?” 他如今算是老江湖了,哪会信苏管事的话,反正如常出战,最好就是如苏管事所言,陪这位大贵人好好演一场戏而已。他想起了陆尚曾经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想来陆尚跟我说只要知道赢还知道输,就是今天这个意思吧。” “你小子也算命好,又能多拖一天进入连胜场。”刘恒朝乌疆笑道,“趁这机会,我跟你再补补技艺,为你挑了一个新对手……” 两人如若往常,一个教一个学,然后乌疆自行去感悟,刘恒则继续磨砺功法,待到第二天清晨时,已经渐渐触摸到了武夫三重巅峰的边。 “走吧。” 还不到晌午,他和乌疆的牢门再度打开,押送他们前往角斗场的,居然还是宁朱尔。他盯着两人,并不多说什么,只是眼神颇有些玩味,令刘恒心里生出一丝不太舒服的感觉。 “今天这位大贵人,来头可不小,你们待会小心应付着。”说不清原因,刘恒总感觉宁朱尔似乎心情不错,押送路上居然比往日多交代了两句话,“倘若讨得这位公子的欢心,你们也算时来运转,来日怕是陈家公子小姐们见到你们,都得陪上笑脸了。所以这机会可来之不易,咱们这牢区,是我特意挑选了你们两人,日后飞黄腾达了,别忘了我曾经如何帮过你们。” “那真要多谢宁班头的好意了。”刘恒笑着感谢。 实则他心里立时提起了警惕之心,因为他从不觉得宁朱尔会这么好心,倘若真是好机会,哪会特意挑选到他头上? 要么这根本不是宁朱尔的意思,而是上头有高层特意点了他的名,要么就是这事情背后有什么算计,怕是根本没有他之前想的那么简单了。 真相究竟如何,事到临头,多想无益,刘恒暗暗提起戒心,并示意乌疆小心,也不知道乌疆能不能够领会他的意思。 “紫肌替死丹?” 旁边牢房,乌疆显然在好奇盘弄新到手的丹药,传音问刘恒道:“白先生,真有这种替死的丹药吗?” “那是当然。” 刘恒把玩着这这粒丹药,“而且你不用怀疑,紫肌替死丹本身也不是什么贵重丹药,所以这是真的丹药。” 他曾经见过这种丹药,因为这的确是一种价格不贵却效用奇佳的灵药,一旦服用,能让人呼吸骤停,心脏和所有生机尽数消失,直到两个时辰后自动复苏,并没有任何隐患,很多时候能起到奇效,是不少人常备的一种灵药。 “那明天,真就只是陪那什么大贵人演一出戏了?”听刘恒都这么说了,乌疆松了口气,轻松道。 刘恒却不敢这么放松,“真动起手来,谁说得准轻重?人家兴奋起来倘若下了重手,径直把你杀了,同样不会有任何麻烦。” “啊?”乌疆听得傻眼了。 “啊什么啊。”刘恒没好气地道:“反正到时候你千万别逞英雄,也别听那苏管事吓唬你,一旦遇到好机会,直接躺倒装死就成,听到没有?” 乌疆赶忙应了。 刘恒则在猜测所谓的大贵人,“难道是陈家的本家子弟?” 他如今算是老江湖了,哪会信苏管事的话,反正如常出战,最好就是如苏管事所言,陪这位大贵人好好演一场戏而已。他想起了陆尚曾经意味深长的一句话,“想来陆尚跟我说只要知道赢还知道输,就是今天这个意思吧。” “你小子也算命好,又能多拖一天进入连胜场。”刘恒朝乌疆笑道,“趁这机会,我跟你再补补技艺,为你挑了一个新对手……” 两人如若往常,一个教一个学,然后乌疆自行去感悟,刘恒则继续磨砺功法,待到第二天清晨时,已经渐渐触摸到了武夫三重巅峰的边。 “走吧。” 还不到晌午,他和乌疆的牢门再度打开,押送他们前往角斗场的,居然还是宁朱尔。他盯着两人,并不多说什么,只是眼神颇有些玩味,令刘恒心里生出一丝不太舒服的感觉。 “今天这位大贵人,来头可不小,你们待会小心应付着。”说不清原因,刘恒总感觉宁朱尔似乎心情不错,押送路上居然比往日多交代了两句话,“倘若讨得这位公子的欢心,你们也算时来运转,来日怕是陈家公子小姐们见到你们,都得陪上笑脸了。所以这机会可来之不易,咱们这牢区,是我特意挑选了你们两人,日后飞黄腾达了,别忘了我曾经如何帮过你们。” “那真要多谢宁班头的好意了。”刘恒笑着感谢。 实则他心里立时提起了警惕之心,因为他从不觉得宁朱尔会这么好心,倘若真是好机会,哪会特意挑选到他头上? 第八百九十五章 大难临头! “停下!停下!先停下!” 一听这公子言语不悦,苏管事就不知从哪里蹦出来了,有些慌急地意味,径直对场中激战的斗士喊了停。随后他朝看台方向挂满了笑容,“当然不只是单对单的决斗,我们还特意准备了十人争斗,独留一人存活,想必能让公子看出点……” 他话音未落,那公子就开口打断,“这又有什么区别?” “这这这……” 苏管事一时也慌了神,全然没了主意,倒是那公子又道:“看来你们角斗场就是这点成色了,吾也不会为难你们……这样吧,吾有一位护卫,与你们角斗场这些斗士的境界相差仿佛,索性让他也下场吧。”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公子!” 苏管事语气中充满惊惶,急忙道:“公子的护卫何等尊贵,哪能跟这些贱种同台?岂非坠了威名?” 谁想那公子再度道:“哎,同是横练武者,哪有什么贵贱之分?” 随后他话锋一转,“你们如此抗拒,莫不是怕我护卫下手不知轻重,损毁太多你们的摇钱树,舍不得了?” 听他为了增添一点乐趣,他甚至都动用上激将法了,话说到这个地步,苏管事再不敢拒绝,陪着笑道:“能看到公子的护卫大发神威,是我等的求都求不到的福分,损毁再多贱种也不算什么,可就怕?” “那就好。” 还是没给苏管事把话说完的机会,那公子一语定音道:“你也别怕斗士们伤了吾的护卫,甚至赢了吾的护卫,一旦下了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倘若他们真有这个本事,吾不仅不会责怪,反而会大加赞赏,尤其是你们,等若为吾挑选到了更好的护卫,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苏管事打了个哈哈,哪会把这种话当真,“待我把所有斗士都叫出来,让公子守卫自行挑选对手吧。” “别给我耍弄这种小心思。” 不知这公子看出了什么,突兀冷声道:“叫人唤来一些歪瓜裂枣糊弄吾,才是对吾最大的不敬,吾看场上两位斗士就挺不错,夜骑!” “诺!” 一个陌生的声音沉冷应诺后,刘恒透过栅栏,就见一道人影宛若蛟龙入渊,倏然跃入场中,持枪而立。 这人显然就是那公子换做夜骑的护卫,背对刘恒,留下修长矫健的背影,长枪斜指地面,“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公子的护卫,难道想以一敌二?”这下子,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开口的陈梦踪大为吃惊,吃吃道:“他!” 那公子哈哈大笑,“怎么,不就是以一敌二么?你们放心,夜骑虽然同是夫境巅峰,却是上过北边杀场,闯过常昼角斗场,既然他放话了,那就应该有取胜的把握,且由得他一显身手吧!” 被挑战的两个斗士,自然觉得受到莫大羞辱,有一人不待征求苏管事的同意,冷哼一声,已经率先动了。 这人面色阴狠,浑身筋肉虬扎,尤其大步奔袭,动作充满力感。他看似有怒意,出手却不失冷静与谨慎,单拳横击,凶狠之余留有很大余力,这一击可谓攻守兼备,并且随时能伺机转为杀招,真真出手就能看出厉害。 可是那公子唤作夜骑的守卫见状并不动容,立地如生根,长枪直挑,指向这人咽喉要害,仗着利刃长度的优势,逼得这人不得不转攻为守。 双方一交上手,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对于刘恒来说,自然更加关注夜骑。 角斗场出身的这个斗士,出招老练暗藏杀机,而夜骑出招虽然简单,却更显章法,二者的不同,至此显现。不过只要眼力足够,都能看得出来,夜骑的战力的确在斗士之上,从一开始就压得斗士忙于躲闪或防守,暗藏多少杀招都没机会施展,只被打压得透不过气来。 仅仅十招,斗士急退,咽喉处闪过一抹血光,竟是竭力防守躲避,依旧要害中了招。夜骑这一招,本有机会一击重创乃至击毙斗士,末了却是点到即止,凸显出双方实力的巨大差距,就此收手,让斗士退避后神情阴晴不定,一时没有再攻。 “你们只有这一次反悔的机会。” 夜骑淡淡一声,叫人心里莫名涌上寒意,随后竟率先动了,“角斗场的规矩,你们应该很清楚,只要下了场,无论多少人,都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场。” 话音未落,他的长枪恍若破空利箭,同时袭向两人! 被同境界之人以一敌二,对于谁来说都是无法忍受的巨大羞辱,但恰如夜骑所言,这里是角斗场,没有任何道义可言,独有生,与死! 面对战力明显强过自己二人的夜骑,两个斗士不管愿不愿意,都只能暂时联手,共抗夜骑。 然而越是这样的局面,越是能衬托出夜骑的强大。任何人都能看出来,两人绝对已经竭尽全力,甚至于超常发挥,依旧从头到尾被夜骑死死镇压。相比两人,夜骑一直气定神闲,好像还没动用全部实力,数十招就先行攻破一人防守,接连三枪精准点在这人左眼,枪尖深深扎进了这人脑中! 角斗场上没有懦夫,即便同盟者落败毙命,另一人却毫无惧意,依旧骁勇,趁机就要环抱住夜骑,以狠毒招式困杀夜骑。 这人从背后突袭,夜骑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眼看来不及抽出长枪,他竟弓腰朝后肘击,和这人一边手臂狠厉相撞,发出沉闷的重响,宛若地震。 不仅如此,夜骑变招的速度同样远在这人之上,没等这人变招,夜骑变肘为爪,五指仿佛金铁铸造的鹰勾,竟寻到此人破绽,狠狠扣中此人腋下一处要害,然后……一把抓下一大块鲜血淋漓的血肉来! “啊——!” 这种伤势连观者都觉得感同身受,饶是此人英雄铁汉,也不禁发出了嘶声裂肺地痛吼。 可是夜骑得势不饶人,索性放弃长枪,抽出空来的另一只手侧身又是一抓,从刚刚撕裂的伤口处深深抓进去,好像霎时间变成了又一柄锋利长枪,近乎直接刺穿! ————————————————————————————————————————————————————————————————————————————————————————————————————————————————————————————————————————“停下!停下!先停下!” 一听这公子言语不悦,苏管事就不知从哪里蹦出来了,有些慌急地意味,径直对场中激战的斗士喊了停。随后他朝看台方向挂满了笑容,“当然不只是单对单的决斗,我们还特意准备了十人争斗,独留一人存活,想必能让公子看出点……” 他话音未落,那公子就开口打断,“这又有什么区别?” “这这这……” 苏管事一时也慌了神,全然没了主意,倒是那公子又道:“看来你们角斗场就是这点成色了,吾也不会为难你们……这样吧,吾有一位护卫,与你们角斗场这些斗士的境界相差仿佛,索性让他也下场吧。” “这可使不得,使不得啊公子!” 苏管事语气中充满惊惶,急忙道:“公子的护卫何等尊贵,哪能跟这些贱种同台?岂非坠了威名?” 谁想那公子再度道:“哎,同是横练武者,哪有什么贵贱之分?” 随后他话锋一转,“你们如此抗拒,莫不是怕我护卫下手不知轻重,损毁太多你们的摇钱树,舍不得了?” 听他为了增添一点乐趣,他甚至都动用上激将法了,话说到这个地步,苏管事再不敢拒绝,陪着笑道:“能看到公子的护卫大发神威,是我等的求都求不到的福分,损毁再多贱种也不算什么,可就怕?” “那就好。” 还是没给苏管事把话说完的机会,那公子一语定音道:“你也别怕斗士们伤了吾的护卫,甚至赢了吾的护卫,一旦下了场,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倘若他们真有这个本事,吾不仅不会责怪,反而会大加赞赏,尤其是你们,等若为吾挑选到了更好的护卫,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苏管事打了个哈哈,哪会把这种话当真,“待我把所有斗士都叫出来,让公子守卫自行挑选对手吧。” “别给我耍弄这种小心思。” 不知这公子看出了什么,突兀冷声道:“叫人唤来一些歪瓜裂枣糊弄吾,才是对吾最大的不敬,吾看场上两位斗士就挺不错,夜骑!” “诺!” 一个陌生的声音沉冷应诺后,刘恒透过栅栏,就见一道人影宛若蛟龙入渊,倏然跃入场中,持枪而立。 这人显然就是那公子换做夜骑的护卫,背对刘恒,留下修长矫健的背影,长枪斜指地面,“你们两个,一起上吧。” “公子的护卫,难道想以一敌二?”这下子,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开口的陈梦踪大为吃惊,吃吃道:“他!” 那公子哈哈大笑,“怎么,不就是以一敌二么?你们放心,夜骑虽然同是夫境巅峰,却是上过北边杀场,闯过常昼角斗场,既然他放话了,那就应该有取胜的把握,且由得他一显身手吧!” 被挑战的两个斗士,自然觉得受到莫大羞辱,有一人不待征求苏管事的同意,冷哼一声,已经率先动了。 这人面色阴狠,浑身筋肉虬扎,尤其大步奔袭,动作充满力感。他看似有怒意,出手却不失冷静与谨慎,单拳横击,凶狠之余留有很大余力,这一击可谓攻守兼备,并且随时能伺机转为杀招,真真出手就能看出厉害。 可是那公子唤作夜骑的守卫见状并不动容,立地如生根,长枪直挑,指向这人咽喉要害,仗着利刃长度的优势,逼得这人不得不转攻为守。 双方一交上手,立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对于刘恒来说,自然更加关注夜骑。 角斗场出身的这个斗士,出招老练暗藏杀机,而夜骑出招虽然简单,却更显章法,二者的不同,至此显现。不过只要眼力足够,都能看得出来,夜骑的战力的确在斗士之上,从一开始就压得斗士忙于躲闪或防守,暗藏多少杀招都没机会施展,只被打压得透不过气来。 仅仅十招,斗士急退,咽喉处闪过一抹血光,竟是竭力防守躲避,依旧要害中了招。夜骑这一招,本有机会一击重创乃至击毙斗士,末了却是点到即止,凸显出双方实力的巨大差距,就此收手,让斗士退避后神情阴晴不定,一时没有再攻。 “你们只有这一次反悔的机会。” 夜骑淡淡一声,叫人心里莫名涌上寒意,随后竟率先动了,“角斗场的规矩,你们应该很清楚,只要下了场,无论多少人,都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离场。” 话音未落,他的长枪恍若破空利箭,同时袭向两人! 被同境界之人以一敌二,对于谁来说都是无法忍受的巨大羞辱,但恰如夜骑所言,这里是角斗场,没有任何道义可言,独有生,与死! 面对战力明显强过自己二人的夜骑,两个斗士不管愿不愿意,都只能暂时联手,共抗夜骑。 然而越是这样的局面,越是能衬托出夜骑的强大。任何人都能看出来,两人绝对已经竭尽全力,甚至于超常发挥,依旧从头到尾被夜骑死死镇压。相比两人,夜骑一直气定神闲,好像还没动用全部实力,数十招就先行攻破一人防守,接连三枪精准点在这人左眼,枪尖深深扎进了这人脑中! 角斗场上没有懦夫,即便同盟者落败毙命,另一人却毫无惧意,依旧骁勇,趁机就要环抱住夜骑,以狠毒招式困杀夜骑。 这人从背后突袭,夜骑却像是背后长了眼睛一般,眼看来不及抽出长枪,他竟弓腰朝后肘击,和这人一边手臂狠厉相撞,发出沉闷的重响,宛若地震。 不仅如此,夜骑变招的速度同样远在这人之上,没等这人变招,夜骑变肘为爪,五指仿佛金铁铸造的鹰勾,竟寻到此人破绽,狠狠扣中此人腋下一处要害,然后……一把抓下一大块鲜血淋漓的血肉来! “啊——!” 这种伤势连观者都觉得感同身受,饶是此人英雄铁汉,也不禁发出了嘶声裂肺地痛吼。 可是夜骑得势不饶人,索性放弃长枪,抽出空来的另一只手侧身又是一抓,从刚刚撕裂的伤口处深深抓进去,好像霎时间变成了又一柄锋利长枪,近乎直接刺穿! 第八百九十六章 各自飞 当!当!当! 梨花暴雨般的枪击,让乌疆疲于应付,好在这段时间以来,他实战经验迅速丰富起来,技艺也磨砺到了巅峰,一时竟没有露出丝毫败势。 夜骑的枪虽然是真兵,但锋锐程度仅仅略胜于乌疆那锤炼经年的体魄,能切开乌疆的皮膜,可是一旦嵌入乌疆体内,很快就会被乌疆运力夹住,反而有受限的隐患。 所以夜骑十分留意,哪怕抓准乌疆破绽伤到他,有机会乘胜追击却往往会及时收枪,至此竟一直没能迅速扩大优势,使得战局一时陷入了僵局。 不过攻的是夜骑,守的是乌疆,压力都在乌疆这边,而且防多必失,不断受伤积累下来,败势只会越来越明显,所以这种局面夜骑虽然不是很高兴,却也能从容接受。 他却不知道,乌疆对于这个局面,竟越来越欣喜。 “白先生果然说准了!” 一开始,乌疆得知自己即将面对夜骑这样表现恐怖的强者,已经未战先怯,即便得了刘恒的提示,依旧没法静心为战。可是真正交起手来,他被逼得做出本能般的防守,本以为就像前面两个斗士一样,没过多少招就被夜骑斩杀当场,谁想到居然有板有眼的撑下来了。 至于从一开始就落入下风,而且身上伤势越来越多,这些情况在乌疆看来,已经远比他想象中很快落败的局面不知好上多少了,这算得了什么? 原来对手,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强嘛。 这结果让乌疆信心大增,出手越发镇定,终于见到了取胜的希望。 “白先生说过,要近身打!” 信心重现,乌疆就想起了刘恒在他上场前的叮咛,开始琢磨起这件事来。可是交手一段时间,他明显感觉得到对手的警惕,即便到现在也没露出破绽,让他很难找到近身的机会,这一方面使他越发确信了白先生的判断十分准确,对手果然更依靠枪法为战,近身并不像他之前表现那么强大,另一方面则让他想起白先生跟他口谈过的一场虚拟战。 白先生口述的对手,像极了眼前的夜骑,一手刀法完美无缺,无数次逼得他落败。亏得这是虚拟的战斗,他有从容的机会重整旗鼓,一次次战败后总结与改进战法,直至不知多少次后终于能艰难取胜。 那个素未谋面的对手,教给乌疆一种办法,“没有破绽,就强行制造破绽。” 一念及此,他并没有急于动作,只是沉心静气,等待时机。 不多时,夜骑的枪再度寻到一个他防守的破绽,枪出如龙,再度刺中他一边腰侧。鲜血激射间,乌疆仿佛根本不觉得痛,双目骤然大亮。 在这一瞬间,他大吼一声,刚好收回的这边手臂瞬间变招,竟一把攥紧了夜骑没来得及抽回的长枪枪柄,然后趁势往后一拉,任由枪尖扎进他身体更深处,却也借此机会贴到了夜骑近前! 他这突兀爆发,让夜骑脸色也微微变了,眼见长枪已经来不及回返,对手却已近在眼前,他另一只手倏地紧紧绷起,显然准备故技重施。 就在不久前,就在这同一个场合,他就是用狠厉而突兀的一爪击中一位斗士,将其狠狠击毙,而今同样一招,出现在了乌疆面前! 神威犹在,眼见这一招重现,要说乌疆不紧张,那绝对是骗人的。但他牢牢记得白先生和自己的判断,那就是眼前的对手,并不像他表现出来那样强大与无敌。于是狠招临头,他依旧努力让自己不要惊慌,只把对手当做平常敌人来对待。 这么镇定下来,他并没有对这一招表现出太多戒备,更没有因此放弃得来不易的近身机会,只是做出了侧肘格挡的姿态。与此同时,他再度大吼了一声,双腿化作蛇身一般,拼命纠缠向夜骑的身躯。 咚! 那是力量与力量最直接碰撞发出的沉重闷响,同一时间,乌疆面露惊喜之色,夜骑却是真的脸色大变。 因为他的爪招,被乌疆横肘挡住,虽说还是死死扣进了这手肘附近的血肉里,但这里并非人体要害,根本无法重现上次同样一击造成的辉煌战果了。 —————————————————————————————————————————————————————————————————————————————————————————————————————————————————————————— 当!当!当! 梨花暴雨般的枪击,让乌疆疲于应付,好在这段时间以来,他实战经验迅速丰富起来,技艺也磨砺到了巅峰,一时竟没有露出丝毫败势。 夜骑的枪虽然是真兵,但锋锐程度仅仅略胜于乌疆那锤炼经年的体魄,能切开乌疆的皮膜,可是一旦嵌入乌疆体内,很快就会被乌疆运力夹住,反而有受限的隐患。 所以夜骑十分留意,哪怕抓准乌疆破绽伤到他,有机会乘胜追击却往往会及时收枪,至此竟一直没能迅速扩大优势,使得战局一时陷入了僵局。 不过攻的是夜骑,守的是乌疆,压力都在乌疆这边,而且防多必失,不断受伤积累下来,败势只会越来越明显,所以这种局面夜骑虽然不是很高兴,却也能从容接受。 他却不知道,乌疆对于这个局面,竟越来越欣喜。 “白先生果然说准了!” 一开始,乌疆得知自己即将面对夜骑这样表现恐怖的强者,已经未战先怯,即便得了刘恒的提示,依旧没法静心为战。可是真正交起手来,他被逼得做出本能般的防守,本以为就像前面两个斗士一样,没过多少招就被夜骑斩杀当场,谁想到居然有板有眼的撑下来了。 至于从一开始就落入下风,而且身上伤势越来越多,这些情况在乌疆看来,已经远比他想象中很快落败的局面不知好上多少了,这算得了什么? 原来对手,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强嘛。 这结果让乌疆信心大增,出手越发镇定,终于见到了取胜的希望。 “白先生说过,要近身打!” 信心重现,乌疆就想起了刘恒在他上场前的叮咛,开始琢磨起这件事来。可是交手一段时间,他明显感觉得到对手的警惕,即便到现在也没露出破绽,让他很难找到近身的机会,这一方面使他越发确信了白先生的判断十分准确,对手果然更依靠枪法为战,近身并不像他之前表现那么强大,另一方面则让他想起白先生跟他口谈过的一场虚拟战。 白先生口述的对手,像极了眼前的夜骑,一手刀法完美无缺,无数次逼得他落败。亏得这是虚拟的战斗,他有从容的机会重整旗鼓,一次次战败后总结与改进战法,直至不知多少次后终于能艰难取胜。 那个素未谋面的对手,教给乌疆一种办法,“没有破绽,就强行制造破绽。” 一念及此,他并没有急于动作,只是沉心静气,等待时机。 不多时,夜骑的枪再度寻到一个他防守的破绽,枪出如龙,再度刺中他一边腰侧。鲜血激射间,乌疆仿佛根本不觉得痛,双目骤然大亮。 在这一瞬间,他大吼一声,刚好收回的这边手臂瞬间变招,竟一把攥紧了夜骑没来得及抽回的长枪枪柄,然后趁势往后一拉,任由枪尖扎进他身体更深处,却也借此机会贴到了夜骑近前! 他这突兀爆发,让夜骑脸色也微微变了,眼见长枪已经来不及回返,对手却已近在眼前,他另一只手倏地紧紧绷起,显然准备故技重施。 就在不久前,就在这同一个场合,他就是用狠厉而突兀的一爪击中一位斗士,将其狠狠击毙,而今同样一招,出现在了乌疆面前! 神威犹在,眼见这一招重现,要说乌疆不紧张,那绝对是骗人的。但他牢牢记得白先生和自己的判断,那就是眼前的对手,并不像他表现出来那样强大与无敌。于是狠招临头,他依旧努力让自己不要惊慌,只把对手当做平常敌人来对待。 这么镇定下来,他并没有对这一招表现出太多戒备,更没有因此放弃得来不易的近身机会,只是做出了侧肘格挡的姿态。与此同时,他再度大吼了一声,双腿化作蛇身一般,拼命纠缠向夜骑的身躯。 咚! 那是力量与力量最直接碰撞发出的沉重闷响,同一时间,乌疆面露惊喜之色,夜骑却是真的脸色大变。 因为他的爪招,被乌疆横肘挡住,虽说还是死死扣进了这手肘附近的血肉里,但这里并非人体要害,根本无法重现上次同样一击造成的辉煌战果了。 当!当!当! 梨花暴雨般的枪击,让乌疆疲于应付,好在这段时间以来,他实战经验迅速丰富起来,技艺也磨砺到了巅峰,一时竟没有露出丝毫败势。 夜骑的枪虽然是真兵,但锋锐程度仅仅略胜于乌疆那锤炼经年的体魄,能切开乌疆的皮膜,可是一旦嵌入乌疆体内,很快就会被乌疆运力夹住,反而有受限的隐患。 所以夜骑十分留意,哪怕抓准乌疆破绽伤到他,有机会乘胜追击却往往会及时收枪,至此竟一直没能迅速扩大优势,使得战局一时陷入了僵局。 不过攻的是夜骑,守的是乌疆,压力都在乌疆这边,而且防多必失,不断受伤积累下来,败势只会越来越明显,所以这种局面夜骑虽然不是很高兴,却也能从容接受。 他却不知道,乌疆对于这个局面,竟越来越欣喜。 “白先生果然说准了!” 一开始,乌疆得知自己即将面对夜骑这样表现恐怖的强者,已经未战先怯,即便得了刘恒的提示,依旧没法静心为战。可是真正交起手来,他被逼得做出本能般的防守,本以为就像前面两个斗士一样,没过多少招就被夜骑斩杀当场,谁想到居然有板有眼的撑下来了。 至于从一开始就落入下风,而且身上伤势越来越多,这些情况在乌疆看来,已经远比他想象中很快落败的局面不知好上多少了,这算得了什么? 原来对手,也不像想象中那么强嘛。 这结果让乌疆信心大增,出手越发镇定,终于见到了取胜的希望。 “白先生说过,要近身打!” 信心重现,乌疆就想起了刘恒在他上场前的叮咛,开始琢磨起这件事来。可是交手一段时间,他明显感觉得到对手的警惕,即便到现在也没露出破绽,让他很难找到近身的机会,这一方面使他越发确信了白先生的判断十分准确,对手果然更依靠枪法为战,近身并不像他之前表现那么强大,另一方面则让他想起白先生跟他口谈过的一场虚拟战。 白先生口述的对手,像极了眼前的夜骑,一手刀法完美无缺,无数次逼得他落败。亏得这是虚拟的战斗,他有从容的机会重整旗鼓,一次次战败后总结与改进战法,直至不知多少次后终于能艰难取胜。 那个素未谋面的对手,教给乌疆一种办法,“没有破绽,就强行制造破绽。” 一念及此,他并没有急于动作,只是沉心静气,等待时机。 不多时,夜骑的枪再度寻到一个他防守的破绽,枪出如龙,再度刺中他一边腰侧。鲜血激射间,乌疆仿佛根本不觉得痛,双目骤然大亮。 在这一瞬间,他大吼一声,刚好收回的这边手臂瞬间变招,竟一把攥紧了夜骑没来得及抽回的长枪枪柄,然后趁势往后一拉,任由枪尖扎进他身体更深处,却也借此机会贴到了夜骑近前! 他这突兀爆发,让夜骑脸色也微微变了,眼见长枪已经来不及回返,对手却已近在眼前,他另一只手倏地紧紧绷起,显然准备故技重施。 就在不久前,就在这同一个场合,他就是用狠厉而突兀的一爪击中一位斗士,将其狠狠击毙,而今同样一招,出现在了乌疆面前! 神威犹在,眼见这一招重现,要说乌疆不紧张,那绝对是骗人的。但他牢牢记得白先生和自己的判断,那就是眼前的对手,并不像他表现出来那样强大与无敌。于是狠招临头,他依旧努力让自己不要惊慌,只把对手当做平常敌人来对待。 这么镇定下来,他并没有对这一招表现出太多戒备,更没有因此放弃得来不易的近身机会,只是做出了侧肘格挡的姿态。与此同时,他再度大吼了一声,双腿化作蛇身一般,拼命纠缠向夜骑的身躯。 咚! 那是力量与力量最直接碰撞发出的沉重闷响,同一时间,乌疆面露惊喜之色,夜骑却是真的脸色大变。 第八百九十七章 攻伐之始! “怎么使不得?”公子眉梢一挑,淡淡反问道。 苏管事不断用手绢擦着额头的冷汗,全是吓出来,“公子千金之体,岂能与这群野蛮村夫混在一起,倘若伤了一根毫毛,即便把他们全杀了也赔不起啊!” 公子却不听他的,摊开一把折扇,倏然扔向空中。这柄扇子迎风见涨,转瞬化作丈宽巨扇,宝光冲霄,静静悬浮在公子脚前,让他从容踏了上去,“吾不久前晋升到学士境,即将得到朝廷册封,倘若他们有人能伤了吾,吾不仅不会责怪你们,还会大加赏赐,酬谢你们替吾找到了称心如意的新侍卫。” 听到这话,苏管事和陈梦踪才松了口气,可是接着苏管事露出苦笑,“公子是绝世天才,这里面谁能挡住公子一击,公子未免也太高看他们了。” “你不会是心疼这些好斗士,怕吾把他们全杀光了吧?”公子浑身紫气弥漫,踏扇升空,宛若将要飞升的谪仙。 苏管事自然赶紧摇头,嬉笑道:“能死在公子手上,都是这群村夫几世修来的福分,公子只管尽兴,小的敢指天发誓,绝无半点心疼之意。小的就担心这群家伙没一个能挡下公子一击,到最后没能让公子挑选到新侍卫,败了兴致。” “若是连吾一击都无法接下,这样的废物,要来何用?”公子驾驭飞扇横空,屹立于刘恒等人头顶,声音分外冷漠,“能挡下吾一击者,便成吾之侍卫,你等都准备好吧!” “听到没有?” 苏管事紧接着高喊,一边拼命朝刘恒等斗士连连使眼色,“这可是你们做梦都梦不到的大贵人,倘若好好表现,被公子看中,可就是一步登天了!都给我把握好机会,别错过了一场造化,到了阴曹地府都追悔莫及!” 一众斗士闻言,神色各异,显然各有各的心思,但无论担忧的还是兴奋的,一时间都开始全神戒备,心神迅速紧绷到极点。 “我,我怎么办?”人群中,乌疆又忐忑不定了,偷偷传音朝刘恒问道:“白先生,我是不是做错事了?是不是我不该赢?早知道我刚才就……” —————————————————————————————————————————————————————————————————————————————————————————————————————————————————————————————————————————— “怎么使不得?”公子眉梢一挑,淡淡反问道。 苏管事不断用手绢擦着额头的冷汗,全是吓出来,“公子千金之体,岂能与这群野蛮村夫混在一起,倘若伤了一根毫毛,即便把他们全杀了也赔不起啊!” 公子却不听他的,摊开一把折扇,倏然扔向空中。这柄扇子迎风见涨,转瞬化作丈宽巨扇,宝光冲霄,静静悬浮在公子脚前,让他从容踏了上去,“吾不久前晋升到学士境,即将得到朝廷册封,倘若他们有人能伤了吾,吾不仅不会责怪你们,还会大加赏赐,酬谢你们替吾找到了称心如意的新侍卫。” 听到这话,苏管事和陈梦踪才松了口气,可是接着苏管事露出苦笑,“公子是绝世天才,这里面谁能挡住公子一击,公子未免也太高看他们了。” “你不会是心疼这些好斗士,怕吾把他们全杀光了吧?”公子浑身紫气弥漫,踏扇升空,宛若将要飞升的谪仙。 苏管事自然赶紧摇头,嬉笑道:“能死在公子手上,都是这群村夫几世修来的福分,公子只管尽兴,小的敢指天发誓,绝无半点心疼之意。小的就担心这群家伙没一个能挡下公子一击,到最后没能让公子挑选到新侍卫,败了兴致。” “若是连吾一击都无法接下,这样的废物,要来何用?”公子驾驭飞扇横空,屹立于刘恒等人头顶,声音分外冷漠,“能挡下吾一击者,便成吾之侍卫,你等都准备好吧!” “听到没有?” 苏管事紧接着高喊,一边拼命朝刘恒等斗士连连使眼色,“这可是你们做梦都梦不到的大贵人,倘若好好表现,被公子看中,可就是一步登天了!都给我把握好机会,别错过了一场造化,到了阴曹地府都追悔莫及!” 一众斗士闻言,神色各异,显然各有各的心思,但无论担忧的还是兴奋的,一时间都开始全神戒备,心神迅速紧绷到极点。 “我,我怎么办?”人群中,乌疆又忐忑不定了,偷偷传音朝刘恒问道:“白先生,我是不是做错事了?是不是我不该赢?早知道我刚才就……” “怎么使不得?”公子眉梢一挑,淡淡反问道。 苏管事不断用手绢擦着额头的冷汗,全是吓出来,“公子千金之体,岂能与这群野蛮村夫混在一起,倘若伤了一根毫毛,即便把他们全杀了也赔不起啊!” 公子却不听他的,摊开一把折扇,倏然扔向空中。这柄扇子迎风见涨,转瞬化作丈宽巨扇,宝光冲霄,静静悬浮在公子脚前,让他从容踏了上去,“吾不久前晋升到学士境,即将得到朝廷册封,倘若他们有人能伤了吾,吾不仅不会责怪你们,还会大加赏赐,酬谢你们替吾找到了称心如意的新侍卫。” 听到这话,苏管事和陈梦踪才松了口气,可是接着苏管事露出苦笑,“公子是绝世天才,这里面谁能挡住公子一击,公子未免也太高看他们了。” “你不会是心疼这些好斗士,怕吾把他们全杀光了吧?”公子浑身紫气弥漫,踏扇升空,宛若将要飞升的谪仙。 苏管事自然赶紧摇头,嬉笑道:“能死在公子手上,都是这群村夫几世修来的福分,公子只管尽兴,小的敢指天发誓,绝无半点心疼之意。小的就担心这群家伙没一个能挡下公子一击,到最后没能让公子挑选到新侍卫,败了兴致。” “若是连吾一击都无法接下,这样的废物,要来何用?”公子驾驭飞扇横空,屹立于刘恒等人头顶,声音分外冷漠,“能挡下吾一击者,便成吾之侍卫,你等都准备好吧!” “听到没有?” 苏管事紧接着高喊,一边拼命朝刘恒等斗士连连使眼色,“这可是你们做梦都梦不到的大贵人,倘若好好表现,被公子看中,可就是一步登天了!都给我把握好机会,别错过了一场造化,到了阴曹地府都追悔莫及!” 一众斗士闻言,神色各异,显然各有各的心思,但无论担忧的还是兴奋的,一时间都开始全神戒备,心神迅速紧绷到极点。 “我,我怎么办?”人群中,乌疆又忐忑不定了,偷偷传音朝刘恒问道:“白先生,我是不是做错事了?是不是我不该赢?早知道我刚才就……” “怎么使不得?”公子眉梢一挑,淡淡反问道。 苏管事不断用手绢擦着额头的冷汗,全是吓出来,“公子千金之体,岂能与这群野蛮村夫混在一起,倘若伤了一根毫毛,即便把他们全杀了也赔不起啊!” 公子却不听他的,摊开一把折扇,倏然扔向空中。这柄扇子迎风见涨,转瞬化作丈宽巨扇,宝光冲霄,静静悬浮在公子脚前,让他从容踏了上去,“吾不久前晋升到学士境,即将得到朝廷册封,倘若他们有人能伤了吾,吾不仅不会责怪你们,还会大加赏赐,酬谢你们替吾找到了称心如意的新侍卫。” 听到这话,苏管事和陈梦踪才松了口气,可是接着苏管事露出苦笑,“公子是绝世天才,这里面谁能挡住公子一击,公子未免也太高看他们了。” “你不会是心疼这些好斗士,怕吾把他们全杀光了吧?”公子浑身紫气弥漫,踏扇升空,宛若将要飞升的谪仙。 苏管事自然赶紧摇头,嬉笑道:“能死在公子手上,都是这群村夫几世修来的福分,公子只管尽兴,小的敢指天发誓,绝无半点心疼之意。小的就担心这群家伙没一个能挡下公子一击,到最后没能让公子挑选到新侍卫,败了兴致。” “若是连吾一击都无法接下,这样的废物,要来何用?”公子驾驭飞扇横空,屹立于刘恒等人头顶,声音分外冷漠,“能挡下吾一击者,便成吾之侍卫,你等都准备好吧!” “听到没有?” 苏管事紧接着高喊,一边拼命朝刘恒等斗士连连使眼色,“这可是你们做梦都梦不到的大贵人,倘若好好表现,被公子看中,可就是一步登天了!都给我把握好机会,别错过了一场造化,到了阴曹地府都追悔莫及!” 一众斗士闻言,神色各异,显然各有各的心思,但无论担忧的还是兴奋的,一时间都开始全神戒备,心神迅速紧绷到极点。 “我,我怎么办?”人群中,乌疆又忐忑不定了,偷偷传音朝刘恒问道:“白先生,我是不是做错事了?是不是我不该赢?早知道我刚才就……” “怎么使不得?”公子眉梢一挑,淡淡反问道。 苏管事不断用手绢擦着额头的冷汗,全是吓出来,“公子千金之体,岂能与这群野蛮村夫混在一起,倘若伤了一根毫毛,即便把他们全杀了也赔不起啊!” 公子却不听他的,摊开一把折扇,倏然扔向空中。这柄扇子迎风见涨,转瞬化作丈宽巨扇,宝光冲霄,静静悬浮在公子脚前,让他从容踏了上去,“吾不久前晋升到学士境,即将得到朝廷册封,倘若他们有人能伤了吾,吾不仅不会责怪你们,还会大加赏赐,酬谢你们替吾找到了称心如意的新侍卫。” 听到这话,苏管事和陈梦踪才松了口气,可是接着苏管事露出苦笑,“公子是绝世天才,这里面谁能挡住公子一击,公子未免也太高看他们了。” “你不会是心疼这些好斗士,怕吾把他们全杀光了吧?”公子浑身紫气弥漫,踏扇升空,宛若将要飞升的谪仙。 苏管事自然赶紧摇头,嬉笑道:“能死在公子手上,都是这群村夫几世修来的福分,公子只管尽兴,小的敢指天发誓,绝无半点心疼之意。小的就担心这群家伙没一个能挡下公子一击,到最后没能让公子挑选到新侍卫,败了兴致。” “若是连吾一击都无法接下,这样的废物,要来何用?”公子驾驭飞扇横空,屹立于刘恒等人头顶,声音分外冷漠,“能挡下吾一击者,便成吾之侍卫,你等都准备好吧!” “听到没有?” 苏管事紧接着高喊,一边拼命朝刘恒等斗士连连使眼色,“这可是你们做梦都梦不到的大贵人,倘若好好表现,被公子看中,可就是一步登天了!都给我把握好机会,别错过了一场造化,到了阴曹地府都追悔莫及!” 一众斗士闻言,神色各异,显然各有各的心思,但无论担忧的还是兴奋的,一时间都开始全神戒备,心神迅速紧绷到极点。 “我,我怎么办?”人群中,乌疆又忐忑不定了,偷偷传音朝刘恒问道:“白先生,我是不是做错事了?是不是我不该赢?早知道我刚才就……” “怎么使不得?”公子眉梢一挑,淡淡反问道。 苏管事不断用手绢擦着额头的冷汗,全是吓出来,“公子千金之体,岂能与这群野蛮村夫混在一起,倘若伤了一根毫毛,即便把他们全杀了也赔不起啊!” 公子却不听他的,摊开一把折扇,倏然扔向空中。这柄扇子迎风见涨,转瞬化作丈宽巨扇,宝光冲霄,静静悬浮在公子脚前,让他从容踏了上去,“吾不久前晋升到学士境,即将得到朝廷册封,倘若他们有人能伤了吾,吾不仅不会责怪你们,还会大加赏赐,酬谢你们替吾找到了称心如意的新侍卫。” 听到这话,苏管事和陈梦踪才松了口气,可是接着苏管事露出苦笑,“公子是绝世天才,这里面谁能挡住公子一击,公子未免也太高看他们了。” “你不会是心疼这些好斗士,怕吾把他们全杀光了吧?”公子浑身紫气弥漫,踏扇升空,宛若将要飞升的谪仙。 苏管事自然赶紧摇头,嬉笑道:“能死在公子手上,都是这群村夫几世修来的福分,公子只管尽兴,小的敢指天发誓,绝无半点心疼之意。小的就担心这群家伙没一个能挡下公子一击,到最后没能让公子挑选到新侍卫,败了兴致。” 第八百九十八章 谁攻伐谁! 一听这话,十人全部慌了神,齐齐爆吼,相约发动倾力一击。 然而同一时间,乌疆却听刘恒悄然传音道:“还记得紫肌替死丹发作的感觉吗?待会我一倒,你就仿照那种感觉躺下,然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就算把你杀了,你都不能动!” 乌疆明白了,敢情要再次装死! 这一刻,他不得不佩服刘恒,明明之前就因为装死让这贵公子勃然大怒,已成逆鳞,刘恒却还敢故技重施行这等险招,未免太有胆魄了。 而角斗场的阵法,果然如苏管事所言,饶是他们都动用全力,引得诺大阵法亮起大半,依旧没能攻破。 与此同时,字符环绕的惊霄神尺一柄柄轰然落下! “不——!” “我不想死!” 没人想死,可这等绝境容不得他们活! 感受着神尺降下时的恐怖威势,乌疆心头骇然,只觉自己根本挡不住,唯独见到白先生,才勉强心安,然后牢牢记下了白先生的吩咐。 神尺轰中每一个斗士的瞬间,乌疆恍惚见到白先生的身躯突兀变得更矮小了,这种变化只是一瞬,好像之前为他挡攻击时也出现过一次,然后恢复如常,变化速度之快,令他直怀疑是否自己眼花了。可他来不及多想,趁着撞击时炸裂的光华把自己狠狠砸落到地上,然后屏息压制气血波动,更连心跳与种种脉动都给压制停下。 能骗过去吗? 乌疆心中紧张忐忑,看着白先生身上又出现一条可怖血伤,砸落到他身边,索性连眼睛都闭上了,强逼自己不再胡思乱想,“白先生说的,一定对!” 他打定了主意,就像白先生说的那样,哪怕被杀了也要一动不动,装死到底。 没有亲自接触过这一击,他不清楚这一击究竟有多么强。可是战力远在他之上的斗士们都在拼死反抗,终究挡不住神尺的神威,一个个被击中脑门,劲透识海,震碎了他们的心神,就此接连毙命。 为求真实,刘恒也特意卖了个破绽,任由神尺轰击在自家印堂,术法劲气直冲识海。可是这股力量一进入,就被充斥着《血炼功》圣卷内容的识海层层缠绕,威力莫名消减了大半,剩下那点冲到刘恒包裹在虚影莲花面前,还没击破莲花叶虚影就这样溃散,反而被莲花虚影吸收进去,也成了滋养神魂的养分。 得见这局面果然如他所料,刘恒彻底放下心来,顺势坠落,同样压制一切波动,再度装死。 其他人一样动过继续装死的念头,可这次神尺攻伐力度之强远超前次,对于他们来说,非得竭尽全力才有一线保命的机会,哪里还有耍弄心机的余地? 不全力抵抗,装死就将成为真死了,但全力抵抗,又根本扛不住神尺的攻伐,终究难逃一死。 很快,无论真死假死,角斗场里又安静下去,独有一具具身躯横七竖八躺在地上,都再无动静。 “好啊,这群家伙不想着把握造化,还敢蒙骗公子,简直胆大包天!”苏管事好像比那公子更加义愤,“能死在公子惩罚之下,算是便宜他们了。我们角斗场却不能容忍,改明天定要发兵,让他们村落全部为此陪葬!” “如何惩戒,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公子声音淡淡,却是继续道:“日骑,菊骑,去查查都死了没有。” “是!” 看台上两个沉稳的声音相继应诺,随后两道矫健或魁梧的身躯宛若利箭、大鹏,一个声势浩大,却飘然落入场中,毫无声息,一个飞纵而起,却是重重落地,让地面都为之一颤。 师境强者! 一听这声势,刘恒就心头微紧,待看见两人落下后朝散落的躯体走去,根本不去察验真死还是假死,对准要害就落下足以致命的重击,暗叹了一声,心情忽而平静了。 “无非一件小事,却是如此斤斤计较,只是一点不痛快,就连杀了面前所有人都不罢休,还要一一鞭尸,要株连全村老小。这等贵公子根本没把人当人,我若没见到也就罢了,既然见到了,还招惹到我头上,如何还能忍他?”刘恒拿定主意,随后不免暗暗叹了口气,“只想在恢复这段时间过点安静日子,也这么难吗?” 前面那些斗士,的的确确是真死了,饶是没死,也仅剩下最后一口气,奄奄一息,被新下场这两个侍卫补了重击,自然死得更快了。 然而早死的还能安详战死,这些晚死的,才觉得痛苦,因为他们都听到了苏管事的话。一想到因为自己,牵连一村男女老幼都要为之送命,若是怒极或是悔恨至极,俱都死不瞑目。 听命行事的两个侍卫却不管这么多,兀自一个个“查验”过去,查完一大半都安然无恙,谁想那身材魁梧的侍卫查到如若老者的一具躯体时,变故骤生。 “咦?” 他如若之前一般施加杀招,这“尸体”倏然动了,竟探出一只手掌,看架势试图握住自己的手臂。他见状冷笑一声,并不变招,只是瞬间加上全力,“果然还有试图装死的狗胆余孽!” 别说之前观战他看得清清楚楚,所谓斗士,全都是一群夫境巅峰的所谓强者,即便是师境强者,只要没超过三重境,又岂会挡得住自己这全力一击? 所以在他看来,这人宛若螳臂当车,该死还是得死,更显可笑! 可他万万没有料到,本该被他巨力崩开的对方手掌在握住他手臂的一瞬,竟变得仿佛铁箍一般,那种力量给他感觉好似巨浪狂涛,居然远在他之上! “这!” 他惊愕万分,随即心头警兆狂升,知道遇上了实力深不可测的隐藏高手,正要挣脱对方束缚,急呼求救,对方另一只手已经狠狠轰中了他的胸膛。 亏得是打在胸膛。 —————————————————————————————————————————————————————————————————————————————————————————————————————————————————— 一听这话,十人全部慌了神,齐齐爆吼,相约发动倾力一击。 然而同一时间,乌疆却听刘恒悄然传音道:“还记得紫肌替死丹发作的感觉吗?待会我一倒,你就仿照那种感觉躺下,然后无论发生什么事,就算把你杀了,你都不能动!” 乌疆明白了,敢情要再次装死! 这一刻,他不得不佩服刘恒,明明之前就因为装死让这贵公子勃然大怒,已成逆鳞,刘恒却还敢故技重施行这等险招,未免太有胆魄了。 而角斗场的阵法,果然如苏管事所言,饶是他们都动用全力,引得诺大阵法亮起大半,依旧没能攻破。 与此同时,字符环绕的惊霄神尺一柄柄轰然落下! “不——!” “我不想死!” 没人想死,可这等绝境容不得他们活! 感受着神尺降下时的恐怖威势,乌疆心头骇然,只觉自己根本挡不住,唯独见到白先生,才勉强心安,然后牢牢记下了白先生的吩咐。 神尺轰中每一个斗士的瞬间,乌疆恍惚见到白先生的身躯突兀变得更矮小了,这种变化只是一瞬,好像之前为他挡攻击时也出现过一次,然后恢复如常,变化速度之快,令他直怀疑是否自己眼花了。可他来不及多想,趁着撞击时炸裂的光华把自己狠狠砸落到地上,然后屏息压制气血波动,更连心跳与种种脉动都给压制停下。 能骗过去吗? 乌疆心中紧张忐忑,看着白先生身上又出现一条可怖血伤,砸落到他身边,索性连眼睛都闭上了,强逼自己不再胡思乱想,“白先生说的,一定对!” 他打定了主意,就像白先生说的那样,哪怕被杀了也要一动不动,装死到底。 没有亲自接触过这一击,他不清楚这一击究竟有多么强。可是战力远在他之上的斗士们都在拼死反抗,终究挡不住神尺的神威,一个个被击中脑门,劲透识海,震碎了他们的心神,就此接连毙命。 为求真实,刘恒也特意卖了个破绽,任由神尺轰击在自家印堂,术法劲气直冲识海。可是这股力量一进入,就被充斥着《血炼功》圣卷内容的识海层层缠绕,威力莫名消减了大半,剩下那点冲到刘恒包裹在虚影莲花面前,还没击破莲花叶虚影就这样溃散,反而被莲花虚影吸收进去,也成了滋养神魂的养分。 得见这局面果然如他所料,刘恒彻底放下心来,顺势坠落,同样压制一切波动,再度装死。 其他人一样动过继续装死的念头,可这次神尺攻伐力度之强远超前次,对于他们来说,非得竭尽全力才有一线保命的机会,哪里还有耍弄心机的余地? 不全力抵抗,装死就将成为真死了,但全力抵抗,又根本扛不住神尺的攻伐,终究难逃一死。 很快,无论真死假死,角斗场里又安静下去,独有一具具身躯横七竖八躺在地上,都再无动静。 “好啊,这群家伙不想着把握造化,还敢蒙骗公子,简直胆大包天!”苏管事好像比那公子更加义愤,“能死在公子惩罚之下,算是便宜他们了。我们角斗场却不能容忍,改明天定要发兵,让他们村落全部为此陪葬!” “如何惩戒,那是你们自己的事。”公子声音淡淡,却是继续道:“日骑,菊骑,去查查都死了没有。” “是!” 看台上两个沉稳的声音相继应诺,随后两道矫健或魁梧的身躯宛若利箭、大鹏,一个声势浩大,却飘然落入场中,毫无声息,一个飞纵而起,却是重重落地,让地面都为之一颤。 师境强者! 一听这声势,刘恒就心头微紧,待看见两人落下后朝散落的躯体走去,根本不去察验真死还是假死,对准要害就落下足以致命的重击,暗叹了一声,心情忽而平静了。 “无非一件小事,却是如此斤斤计较,只是一点不痛快,就连杀了面前所有人都不罢休,还要一一鞭尸,要株连全村老小。这等贵公子根本没把人当人,我若没见到也就罢了,既然见到了,还招惹到我头上,如何还能忍他?”刘恒拿定主意,随后不免暗暗叹了口气,“只想在恢复这段时间过点安静日子,也这么难吗?” 前面那些斗士,的的确确是真死了,饶是没死,也仅剩下最后一口气,奄奄一息,被新下场这两个侍卫补了重击,自然死得更快了。 然而早死的还能安详战死,这些晚死的,才觉得痛苦,因为他们都听到了苏管事的话。一想到因为自己,牵连一村男女老幼都要为之送命,若是怒极或是悔恨至极,俱都死不瞑目。 听命行事的两个侍卫却不管这么多,兀自一个个“查验”过去,查完一大半都安然无恙,谁想那身材魁梧的侍卫查到如若老者的一具躯体时,变故骤生。 “咦?” 他如若之前一般施加杀招,这“尸体”倏然动了,竟探出一只手掌,看架势试图握住自己的手臂。他见状冷笑一声,并不变招,只是瞬间加上全力,“果然还有试图装死的狗胆余孽!” 别说之前观战他看得清清楚楚,所谓斗士,全都是一群夫境巅峰的所谓强者,即便是师境强者,只要没超过三重境,又岂会挡得住自己这全力一击? 所以在他看来,这人宛若螳臂当车,该死还是得死,更显可笑! 可他万万没有料到,本该被他巨力崩开的对方手掌在握住他手臂的一瞬,竟变得仿佛铁箍一般,那种力量给他感觉好似巨浪狂涛,居然远在他之上! “这!” 他惊愕万分,随即心头警兆狂升,知道遇上了实力深不可测的隐藏高手,正要挣脱对方束缚,急呼求救,对方另一只手已经狠狠轰中了他的胸膛。 亏得是打在胸膛。 可他万万没有料到,本该被他巨力崩开的对方手掌在握住他手臂的一瞬,竟变得仿佛铁箍一般,那种力量给他感觉好似巨浪狂涛,居然远在他之上! “这!” 他惊愕万分,随即心头警兆狂升,知道遇上了实力深不可测的隐藏高手,正要挣脱对方束缚,急呼求救,对方另一只手已经狠狠轰中了他的胸膛。 亏得是打在胸膛。 第八百九十九章 替天行罚! “我管他姓什么。” 不等他说完,暴起之人不耐烦地打断,口中戾气简直骇人,“我只知道,他是该杀之人。” “你!”苏管事又急又气,然而说话间,这人身影已经逼近到公子的身前,一如既往,扬棍就砸! 那公子好歹是学士境的强者,惊惶中还能想起种种防御手段,手忙脚乱全部启用。他这些手段不可谓不强,甚至让他以学士境界,在刘恒堪比大武师出手的攻击下支撑了好几招。可是实力的巨大差距,无法用别的办法真正抹平,饶是手段再非凡,终归有被破的时候。 而那公子还算有自知之明,并没有把希望全寄托于防护宝物与手段上,一边沟通身上的霸主护持,一边急于取出保命遁符。他的应对不可谓不对,却没料到种种防护手段溃败得这么快,没等他启动保命遁符,这些手段已如蛋壳浮光,在恐怖巨力下相应告破! “狂徒!你可知吾是……”公子厉喝。 刘恒依旧一句话冷冷道:“我管你是谁!受死就是!” 亏得重压之下,霸主护持自行激发,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迅速蔓延,让那公子由惊转喜,心下大安,“罪种,惊动了霸主护持,这位霸主前辈转瞬即至,到时吾要让你株连九族!也不解吾今日之恨!”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倏然瞳仁猛缩如针,得意之色还没浮现面上,却直接换成了惊悸与骇然。 因为这狂徒竟趁着霸主护持还没彻底复苏的空档,那铁棍越发夹杂万钧之力,狠狠劈下。 “谁……” 一个陌生而叫人闻之腿软的宏大声音刚刚想起,就是一顿。 ——————————————————————————————————————————————————————————————————————————————————————————————————————————————————————————————————————————————“我管他姓什么。” 不等他说完,暴起之人不耐烦地打断,口中戾气简直骇人,“我只知道,他是该杀之人。” “你!”苏管事又急又气,然而说话间,这人身影已经逼近到公子的身前,一如既往,扬棍就砸! 那公子好歹是学士境的强者,惊惶中还能想起种种防御手段,手忙脚乱全部启用。他这些手段不可谓不强,甚至让他以学士境界,在刘恒堪比大武师出手的攻击下支撑了好几招。可是实力的巨大差距,无法用别的办法真正抹平,饶是手段再非凡,终归有被破的时候。 而那公子还算有自知之明,并没有把希望全寄托于防护宝物与手段上,一边沟通身上的霸主护持,一边急于取出保命遁符。他的应对不可谓不对,却没料到种种防护手段溃败得这么快,没等他启动保命遁符,这些手段已如蛋壳浮光,在恐怖巨力下相应告破! “狂徒!你可知吾是……”公子厉喝。 刘恒依旧一句话冷冷道:“我管你是谁!受死就是!” 亏得重压之下,霸主护持自行激发,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迅速蔓延,让那公子由惊转喜,心下大安,“罪种,惊动了霸主护持,这位霸主前辈转瞬即至,到时吾要让你株连九族!也不解吾今日之恨!”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倏然瞳仁猛缩如针,得意之色还没浮现面上,却直接换成了惊悸与骇然。 因为这狂徒竟趁着霸主护持还没彻底复苏的空档,那铁棍越发夹杂万钧之力,狠狠劈下。 “谁……” 一个陌生而叫人闻之腿软的宏大声音刚刚想起,就是一顿。 “我管他姓什么。” 不等他说完,暴起之人不耐烦地打断,口中戾气简直骇人,“我只知道,他是该杀之人。” “你!”苏管事又急又气,然而说话间,这人身影已经逼近到公子的身前,一如既往,扬棍就砸! 那公子好歹是学士境的强者,惊惶中还能想起种种防御手段,手忙脚乱全部启用。他这些手段不可谓不强,甚至让他以学士境界,在刘恒堪比大武师出手的攻击下支撑了好几招。可是实力的巨大差距,无法用别的办法真正抹平,饶是手段再非凡,终归有被破的时候。 而那公子还算有自知之明,并没有把希望全寄托于防护宝物与手段上,一边沟通身上的霸主护持,一边急于取出保命遁符。他的应对不可谓不对,却没料到种种防护手段溃败得这么快,没等他启动保命遁符,这些手段已如蛋壳浮光,在恐怖巨力下相应告破! “狂徒!你可知吾是……”公子厉喝。 刘恒依旧一句话冷冷道:“我管你是谁!受死就是!” 亏得重压之下,霸主护持自行激发,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迅速蔓延,让那公子由惊转喜,心下大安,“罪种,惊动了霸主护持,这位霸主前辈转瞬即至,到时吾要让你株连九族!也不解吾今日之恨!”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倏然瞳仁猛缩如针,得意之色还没浮现面上,却直接换成了惊悸与骇然。 因为这狂徒竟趁着霸主护持还没彻底复苏的空档,那铁棍越发夹杂万钧之力,狠狠劈下。 “谁……” 一个陌生而叫人闻之腿软的宏大声音刚刚想起,就是一顿。 “我管他姓什么。” 不等他说完,暴起之人不耐烦地打断,口中戾气简直骇人,“我只知道,他是该杀之人。” “你!”苏管事又急又气,然而说话间,这人身影已经逼近到公子的身前,一如既往,扬棍就砸! 那公子好歹是学士境的强者,惊惶中还能想起种种防御手段,手忙脚乱全部启用。他这些手段不可谓不强,甚至让他以学士境界,在刘恒堪比大武师出手的攻击下支撑了好几招。可是实力的巨大差距,无法用别的办法真正抹平,饶是手段再非凡,终归有被破的时候。 而那公子还算有自知之明,并没有把希望全寄托于防护宝物与手段上,一边沟通身上的霸主护持,一边急于取出保命遁符。他的应对不可谓不对,却没料到种种防护手段溃败得这么快,没等他启动保命遁符,这些手段已如蛋壳浮光,在恐怖巨力下相应告破! “狂徒!你可知吾是……”公子厉喝。 刘恒依旧一句话冷冷道:“我管你是谁!受死就是!” 亏得重压之下,霸主护持自行激发,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迅速蔓延,让那公子由惊转喜,心下大安,“罪种,惊动了霸主护持,这位霸主前辈转瞬即至,到时吾要让你株连九族!也不解吾今日之恨!”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倏然瞳仁猛缩如针,得意之色还没浮现面上,却直接换成了惊悸与骇然。 因为这狂徒竟趁着霸主护持还没彻底复苏的空档,那铁棍越发夹杂万钧之力,狠狠劈下。 “谁……” 一个陌生而叫人闻之腿软的宏大声音刚刚想起,就是一顿。 “我管他姓什么。” 不等他说完,暴起之人不耐烦地打断,口中戾气简直骇人,“我只知道,他是该杀之人。” “你!”苏管事又急又气,然而说话间,这人身影已经逼近到公子的身前,一如既往,扬棍就砸! 那公子好歹是学士境的强者,惊惶中还能想起种种防御手段,手忙脚乱全部启用。他这些手段不可谓不强,甚至让他以学士境界,在刘恒堪比大武师出手的攻击下支撑了好几招。可是实力的巨大差距,无法用别的办法真正抹平,饶是手段再非凡,终归有被破的时候。 而那公子还算有自知之明,并没有把希望全寄托于防护宝物与手段上,一边沟通身上的霸主护持,一边急于取出保命遁符。他的应对不可谓不对,却没料到种种防护手段溃败得这么快,没等他启动保命遁符,这些手段已如蛋壳浮光,在恐怖巨力下相应告破! “狂徒!你可知吾是……”公子厉喝。 刘恒依旧一句话冷冷道:“我管你是谁!受死就是!” 亏得重压之下,霸主护持自行激发,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迅速蔓延,让那公子由惊转喜,心下大安,“罪种,惊动了霸主护持,这位霸主前辈转瞬即至,到时吾要让你株连九族!也不解吾今日之恨!”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倏然瞳仁猛缩如针,得意之色还没浮现面上,却直接换成了惊悸与骇然。 因为这狂徒竟趁着霸主护持还没彻底复苏的空档,那铁棍越发夹杂万钧之力,狠狠劈下。 “谁……” 一个陌生而叫人闻之腿软的宏大声音刚刚想起,就是一顿。 “我管他姓什么。” 不等他说完,暴起之人不耐烦地打断,口中戾气简直骇人,“我只知道,他是该杀之人。” “你!”苏管事又急又气,然而说话间,这人身影已经逼近到公子的身前,一如既往,扬棍就砸! 那公子好歹是学士境的强者,惊惶中还能想起种种防御手段,手忙脚乱全部启用。他这些手段不可谓不强,甚至让他以学士境界,在刘恒堪比大武师出手的攻击下支撑了好几招。可是实力的巨大差距,无法用别的办法真正抹平,饶是手段再非凡,终归有被破的时候。 而那公子还算有自知之明,并没有把希望全寄托于防护宝物与手段上,一边沟通身上的霸主护持,一边急于取出保命遁符。他的应对不可谓不对,却没料到种种防护手段溃败得这么快,没等他启动保命遁符,这些手段已如蛋壳浮光,在恐怖巨力下相应告破! “狂徒!你可知吾是……”公子厉喝。 刘恒依旧一句话冷冷道:“我管你是谁!受死就是!” 亏得重压之下,霸主护持自行激发,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迅速蔓延,让那公子由惊转喜,心下大安,“罪种,惊动了霸主护持,这位霸主前辈转瞬即至,到时吾要让你株连九族!也不解吾今日之恨!”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倏然瞳仁猛缩如针,得意之色还没浮现面上,却直接换成了惊悸与骇然。 因为这狂徒竟趁着霸主护持还没彻底复苏的空档,那铁棍越发夹杂万钧之力,狠狠劈下。 “谁……” 一个陌生而叫人闻之腿软的宏大声音刚刚想起,就是一顿。 “我管他姓什么。” 不等他说完,暴起之人不耐烦地打断,口中戾气简直骇人,“我只知道,他是该杀之人。” “你!”苏管事又急又气,然而说话间,这人身影已经逼近到公子的身前,一如既往,扬棍就砸! 那公子好歹是学士境的强者,惊惶中还能想起种种防御手段,手忙脚乱全部启用。他这些手段不可谓不强,甚至让他以学士境界,在刘恒堪比大武师出手的攻击下支撑了好几招。可是实力的巨大差距,无法用别的办法真正抹平,饶是手段再非凡,终归有被破的时候。 而那公子还算有自知之明,并没有把希望全寄托于防护宝物与手段上,一边沟通身上的霸主护持,一边急于取出保命遁符。他的应对不可谓不对,却没料到种种防护手段溃败得这么快,没等他启动保命遁符,这些手段已如蛋壳浮光,在恐怖巨力下相应告破! “狂徒!你可知吾是……”公子厉喝。 刘恒依旧一句话冷冷道:“我管你是谁!受死就是!” 亏得重压之下,霸主护持自行激发,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迅速蔓延,让那公子由惊转喜,心下大安,“罪种,惊动了霸主护持,这位霸主前辈转瞬即至,到时吾要让你株连九族!也不解吾今日之恨!”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倏然瞳仁猛缩如针,得意之色还没浮现面上,却直接换成了惊悸与骇然。 因为这狂徒竟趁着霸主护持还没彻底复苏的空档,那铁棍越发夹杂万钧之力,狠狠劈下。 “谁……” 一个陌生而叫人闻之腿软的宏大声音刚刚想起,就是一顿。 “我管他姓什么。” 不等他说完,暴起之人不耐烦地打断,口中戾气简直骇人,“我只知道,他是该杀之人。” “你!”苏管事又急又气,然而说话间,这人身影已经逼近到公子的身前,一如既往,扬棍就砸! 那公子好歹是学士境的强者,惊惶中还能想起种种防御手段,手忙脚乱全部启用。他这些手段不可谓不强,甚至让他以学士境界,在刘恒堪比大武师出手的攻击下支撑了好几招。可是实力的巨大差距,无法用别的办法真正抹平,饶是手段再非凡,终归有被破的时候。 第九百章 缴文! “我管他姓什么。” 不等他说完,暴起之人不耐烦地打断,口中戾气简直骇人,“我只知道,他是该杀之人。” “你!”苏管事又急又气,然而说话间,这人身影已经逼近到公子的身前,一如既往,扬棍就砸! 那公子好歹是学士境的强者,惊惶中还能想起种种防御手段,手忙脚乱全部启用。他这些手段不可谓不强,甚至让他以学士境界,在刘恒堪比大武师出手的攻击下支撑了好几招。可是实力的巨大差距,无法用别的办法真正抹平,饶是手段再非凡,终归有被破的时候。 而那公子还算有自知之明,并没有把希望全寄托于防护宝物与手段上,一边沟通身上的霸主护持,一边急于取出保命遁符。他的应对不可谓不对,却没料到种种防护手段溃败得这么快,没等他启动保命遁符,这些手段已如蛋壳浮光,在恐怖巨力下相应告破! “狂徒!你可知吾是……”公子厉喝。 刘恒依旧一句话冷冷道:“我管你是谁!受死就是!” 亏得重压之下,霸主护持自行激发,一股令人心悸的气息迅速蔓延,让那公子由惊转喜,心下大安,“罪种,惊动了霸主护持,这位霸主前辈转瞬即至,到时吾要让你株连九族!也不解吾今日之恨!” 但他的话还没说完,倏然瞳仁猛缩如针,得意之色还没浮现面上,却直接换成了惊悸与骇然。 因为这狂徒竟趁着霸主护持还没彻底复苏的空档,那铁棍越发夹杂万钧之力,狠狠劈下。 “谁……” 一个陌生而叫人闻之腿软的宏大声音刚刚想起,就是一顿。 刘恒一棍将这公子的身体击碎,又狠狠搅碎了这人逸出欲逃的神魂,随后毫不留恋,急急抽身落下,一把抓住乌疆。 “已经有很多年,没人敢如此挑衅本尊,挑衅曾家了。”恐怖气息迅速凝聚,在半空中化成一个人形虚影,“无论是谁,做好准备承受曾家的怒火吧。” 这人影异常的凝实,但见其须发皆白,面色红润难寻皱纹,一身考究的白麻黑边长袍,不怒而自威,宛若仙翁,气象非凡。 他缓缓伸手,冷漠遥望刘恒提起乌疆跃向角斗场的背影,手掌看似只是轻轻向下一按。 天穹忽而风雷涌动,转瞬变化成一个“斩”字,每一笔笔画都由狂暴风雷构成,随后从高空急速镇压下来。 看样子这术法针对刘恒而去,可是霸主境的力量太恐怖了,凝成的“斩”字落到角斗场上空,竟把大半个角斗场都囊括了进去。 钟亦县有城池阵法,角斗场外界同样有强大阵法守护,还没等这霸主一击降落就早早激发,然而它们的威力显然有天差地别。随着术法落下,匆匆应声而破,却没能阻拦术法分毫,速度丁点不减,迅疾轰落。 刺目的光华爆发,大地剧震,让人腿脚无力,目不能视,耳不能听。声浪由于太过巨大,在传到人们耳中的那一刻,就足以让所有人双耳失聪,轻则晕眩,重则当场毙命。 这是上苍降下的天罚吗? 全城百姓在震惊错愕中目睹了这宛若天罚的灾难从天而降的恐怖场景,俱都纷纷倒地,大片大片屋宅被声浪冲毁,宛若一瞬间化作人间地狱。由于角斗场的阵法勾连了城池大阵,勾连了四方风水地脉的城池大阵又被这么凶横击破,霸主一击的可怖威力飞快传递到更远方,造成的影响和破坏力远超所有人的想象。 不只是钟艺县城,方圆数十里地,所有树木倾倒,地陆露出道道恐怖裂缝,地水肆虐,江河决堤。 而承受这一击的角斗场,待声浪平息,竟已消失了大半,只剩下一个深坑。倘若从高空俯瞰,能见到原本角斗场的位置,仿佛有神明以地做纸,在这里留下深深一个字迹,随后削制才知入“木”三分,就是这么一个感觉。 然而恐怖就在于,能在大地如此留字的,可不就宛若神明或者……灭世魔鬼吗? 亏得会如此做想的都是凡人,他们在这一击下全都要么昏厥要么毙命了。方圆数十里地,在这一击后还能站立与清醒的,至少都是师境之上的强者,却也深受影响,绝没有安然无恙之人。 不知过去多久,当一切剧烈波动平息,天地渐渐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越发能听清满目狼藉的钟亦县原址上,一小群人的拼命叩首和哀求。 “请圣道仙息怒!请圣道仙息怒!” …… 昏暗苍穹下,独有一个人影傲立在空荡荡地半空中,正是那个霸主虚影。如今他一丝气息凝聚的虚影,比之前虚淡了很多,好像随时都会随风飘散,威仪却压抑依旧如山。 不知下方那群人磕头和哀求了多久,这虚影总算传出飘渺淡然的回应,“本尊能感觉到,首恶尚且活着,能在本尊一击下活命,果然有些本事。” “这等恶徒,连累数十里百姓受此灾难,他还有何面目活在世上?” 在一座尚算完好的府衙前,有个声音义愤填膺,怒喝道:“还请圣道仙且熄怒火,本官定会在贵家人到来前派出所有官兵,追捕此凶!” 他身着灵原官服,本该威风凛凛,可是在这虚影之下叩首不迭,只剩恐惧和惊惶。 “出了这等事,汝等地方官治下不力,自然也难逃罪责,过不得多久,降罪旨意自会送到。”这话让钟亦县县令上下全都心头一凉,只觉即便在这无妄之灾中活下来,或许还不如在里面死了,一了百了来得爽快。好在随后就听虚影话锋一转,又道:“能否减罪,就看你们在追凶人马赶来前,能做多少事情将功赎罪了。” 这群人如蒙大赫,在县令带领下再度朝虚影拼命磕头,“多谢圣道仙指点明路,本官及部众感激不尽,多谢圣道仙指点明路……” 虚影不再理会他们,朝另一个方向道,“至于你们,即便同为世家,本尊血脉来此游历,却在你们地头落得一个身死道消的下场,倘若不给我曾家一个交代,自会与你们好好清算。” 钟亦县陈家宅院之前,陈梦踪的爹爹也就是钟亦县陈家家主带领一家老小同样拼命叩首,“圣道仙息怒,陈家定会竭尽全力,尽快把行凶恶徒的首级与其九族送到圣曾家门前,小人也会负荆请罪,听凭圣道仙发落。” “无需首级,一起绑来就是,否则太便宜他了。”虚影淡淡交代一句,随即轻叹了声,“可惜本尊只是一点气息到此,仅有一击之力,本尊也尚在闭关中,无法出行……如何处置你陈家,且看你们如何表现了。” “是是是!小的听命!” 钟亦县陈家家主,往日里便是钟亦县的土皇帝,是何等权势滔天,气度威严,如今全都见不到了,点头如捣蒜,恭敬到极点,也卑微到了极点,再无一丝一毫威严可言。 造下恐怖毁灭的虚影,就在无数人磕头中总算消散,令所有人都心头一松,可是想到后续,又都觉得头大至极。 “怎会出现了这样的事?” 霸主虚影一消散,县令就先怒了,好像再也记不得往日对陈家的敬畏,朝陈家那边厉声喝问道:“你们难道不知道,这位曾公子是什么身份吗?说是请去角斗场找乐子,结果把命都丢了,惹下滔天大祸,该如何向天下交代?” “现在还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吗?”陈家家主脸色同样阴沉如水,“大难将至,倘若应付不好,你我两边都讨不了好。错都已经犯了,如今首要是如何追查此獠,先给曾家追凶人马一个交代,我们必须倾力合作才对!” 县衙那边沉默了,片刻后县令再开口,好像短短时间里苍老了不知多少,“是啊,先应付过这桩滔天大祸再说其他吧。” 两边压下怒火,商议片刻,很快定下追捕凶犯的合作方法,就有大批人马从兵营、府衙和陈家宅院涌出,在四方城门汇聚成四方大队,各自前出。 至于救灾,重整县城,救治百姓之类,反而都成了次要的事情,没人在这光头顾得上这事了。 陈家这边急于用各种手段,把消息禀告本家,让他们尽快做出应对,县衙这边也没闲着。出了这样大事,根本不可能瞒得住,况且他们也不敢隐瞒,因为这事情闹得太大,根本不是他们兜得住的事,必须向上禀报,请求上峰的支援。 将消息禀告上州府那边,县令才能坐在椅子上暂时喘口气,望着满目残垣断壁,深坑裂缝,他只觉欲哭无泪,“怎会就出了这样的无妄之灾?” “本官甚至从不敢想什么抱负与理念,只想本本分分做个太平乡官儿,为何陈家酿成的大错,本官却要一起吃挂落?”他真觉得自己这命苦到了极点,绝不是倒霉二字能够形容的,眼前一重大劫,足以把他打落尘埃,一辈子永难翻身,还不如“殉职”来得爽快。 这正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世上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事情吗? 至于陈家那边,情况也不比他好上多少。待通过种种办法告知了本家那边后,诺大祠堂寂静无声,没一个人敢发出声音,气氛压抑到了极点。 “行了,就算天塌了,活着的时候该怎么过还得怎么过,一个个哭丧着脸算什么样子?”钟亦县陈家家主陈启堂平静地道。 “家主啊,死的可是曾家子,我们必死无疑了。”一个老者颤颤巍巍,叹息深沉。 这话不用别人说,陈启堂心里岂会不明白,无论处置是好是坏,他们老老小小都注定难逃一死。 毕竟是曾家死了个公子,这可是曾经出过圣人祖先的曾家,全天下最顶尖的圣人世家。哪怕死的并非嫡系,而是一个旁支子弟,对于陈家来说,依旧是不可承受的大难,为求解脱此难,给曾家一个“满意”的交代,整个陈家都得脱一层皮。 陈家本家尚且如此,钟亦县陈家这一支脉,必然要被本家牺牲,用一个支脉上下所有人的脑袋算进给曾家的交代里,这是起码的礼数。 听着一家老小淅淅沥沥地哭泣声,陈启堂平静道:“命该如此,哭又管什么用?为今之计,大人的性命肯定都保不住了,只能竭尽全力表现,让本家没法把事情做得太绝,想必会为我们这分家留下点血脉。为了这事,我们也必须得拼命了,否则若是咱们这一支的香火断送在我们手上,去了地府如何跟列祖列宗交代?” 这话总算让人们勉强安静下来,有家老问道:“曾家那圣道仙发怒,把角斗场近乎全毁,究竟怎么回事,曾家这公子到底怎么死的,我们都一概不知,能怎么办?” “赶紧叫人过去,看看还有多少活口,然后逼问出真凶来。”陈启堂咬牙道。 一个家老摇头不已,“当时在场的人,估计除了真凶外,没一个还能活下来,这事怎能查得出来?” 陈启堂眸中闪现一抹冷芒,“查是一方面,肯定要全力去查,另一方面,派人去各个村子,不拘跟这事有没有关系,全部送去给曾家公子陪葬!” 人群中精明之人听了这话就眼神大亮,显然听懂了陈启堂的言下之意,“家主的意思是,打草惊蛇?” “妙啊,妙啊。”一个年级和陈启堂相仿的中年人鼓掌大赞,“咱们挑选斗士的规矩向来清清楚楚,只从方圆数十里的村落部族中选人,也就是说无论谁闯下这滔天大祸,必定跟这些村落与部族脱不开干系。只要这么一逼,十有八九能把这人给逼出来,就不信他忍得住!” “而且这事要做得大张旗鼓,要把消息早早传得人尽皆知,就要让他知道,因为他闯下的祸,连累多少人陪着受死!” 一个家老狠声道:“若不是此獠闯的祸太大,圣道仙发话必须留他一条狗命,听凭曾家发落,老夫也恨不得将其挫骨扬灰,千刀万剐!连累我们一家老小陪他受死,与他相关的人又岂能置身事外,谁都别想活!” “对,都得死!” 第九百零一章 天下震动! “行了,别装死了。” 刘恒拍拍乌疆,结果乌疆翻了个面,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息,脸色寡白,面上犹自心有余悸。 “刚才,刚才是神明发怒了吗?” 回想天降巨字的恐怖场景,乌疆直觉那种威力,根本不像是生灵所能拥有的力量,倒更像是非人的存在乃至天地在发威。 “那不是神明,那是一个生灵可以修炼到的境界,大师境之上,并非人力不可触及的境界。”刘恒开始调息,拿出这段时间藏下的妖肉,分出一些给乌疆,自己也在似缓实快地食用,“只要你努力,终有一日也能达到。” “我,我也能达到这样的境界?”乌疆吃惊,只觉自小养成的种种观念,忽然天翻地覆。 在山村时,黎合族历代历辈,孜孜不倦地重复着一个传说,说是曾经有先祖达到过一个从未有人达到的境界,上天入地,开山裂海,宛若神明。乌疆幼时憧憬不已,并以这个传说中的祖先为榜样,为此努力。 可是来到角斗场这个“地狱”,好像为他打开了一个新的世界,他才知道传说中先祖的境界,约莫是大武师,而大武师并非极致,上面还有好几重境界。 尤其这一天,让他体会到了世界的广阔,人间极致的力量,究竟是什么模样。相比起传说中的先祖,今日所见的强者仅仅是一丝气息,展现出来的力量已经相差仿佛,可见这强者若是真身降临,绝对是比传说中的祖先更加强大。 霸主! 他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境界,在白先生口中说出来,听起来却并不像他想的那么高不可攀,而是“只要你努力,终有一日也能达到”? 倘若这话是别人说的,乌疆只会嗤之以鼻,可既然是白先生说的,他立马就听进去了,为此怦然心动。 没见识过那种力量则还罢了,而今亲眼见识过那样非人的伟力,要是没机会就只会憧憬与敬畏,倘若真有机会拥有,谁会不动心? “霸主,独霸一方之主,果然很贴切。”他心驰神往,忍不住喃喃出声。 刘恒则很平静,见到霸主显威,不是没有震动,只是他见过霸主显威的次数太多,这样一缕气息显威,已经无法让刘恒太过动容了。即便不动容,霸主一击的威力对他来说依旧恐怖,若非早就有过类似的计划,在霸主一击降下的时候,他已经逃到溪流里,瞬间放出大洪庙,根本没机会从这一击下活命。 号称世上坚不可摧的奇物,果然坚固异常,大洪庙硬生生承受霸主一击的恐怖镇压,除了受到剧烈震荡,表面竟是丝毫无损。 随后,霸主一击造成的巨大破坏才一点点展现,街道上的溪流同众多房屋一样,被径直摧毁,恐怖的冲力使得溪水倒冲,仿若洪流一般向外倾泻。 而刘恒和乌疆就端坐大洪庙,随波逐流,就这么飘出了钟艺县城,辨明方向,遁入溪流,不多时已经进入了泗河。 “你知道我杀的公子,是什么来历吗?”刘恒轻声问道。 乌疆摇摇头,“听说是姓曾,应该不是皇室子弟,但连陈家都怕成那个样子,难不成是什么皇亲国戚?” 他自大山而来,黎合族偏安一偶,可以说是与世隔绝,很多事情都不知道。甚至他的认知中,还以为皇室就是天下最大的势力,根本不知道相比皇室,儒家才更是庞然大物。 盖因如此,他显然还不清楚刘恒杀了那个公子,究竟闯下了何等大祸,会造成怎样的后果。鉴于如今局面太危险,刘恒觉得有必要告诉他一下。 “世上有一个势力,比皇室更可怕,就是陈家乃至宏亦老先生出身的这个儒家。儒家之所以强大,是天下最大的势力,正因为曾经出现过丘、颜、孟、孙、曾五位圣人。”刘恒若有深意地看向乌疆,没有忙着往下说。 “这么厉害?”乌疆震惊,待察觉刘恒目光,本还有些茫然,随后像是被惊雷劈中,“曾,曾?” “是啊,曾。”刘恒淡然道:“这五位圣人的后人便成了儒家最早的世家,世人尊称为圣人世家,号称与天地同存,与世共朽,是那种一旦建立了就不可能覆灭的世家。至少有圣人诞生的历史至今,万千世家复兴消亡,兴衰轮转,却从没有一个圣人世家曾经消亡过,他们超然世外,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掌控者。” 刘恒又看向他,“我今天杀了的,就是儒门曾氏的一名后裔,你知道影响有多大吗?” “有多大?”乌疆早就懵了,只知道下意识地问道,因为刘恒如今所说的一切,早已远远超越了他的认知。 “连那个曾公子不高兴,都要十数个村子上万人赔命,而今我杀了他,等若向那个古老的曾家挑衅,你觉得他们会怎么做?”刘恒反问一句,又自问自答道:“别的不说,至少黎合族从即将老死的老人到刚刚出生的婴儿,有一个算一个,都得为之陪葬。” 乌疆吓傻了,刘恒却不再多说,任由他自己去体悟。 “白先生!” 不知过去多久,乌疆好像终于从巨大冲击中回过神来,猛地跪倒,“这一切都不能怪先生,从我们上场那公子发怒开始,村子和族人就都必死无疑了。可见杀与不杀那公子,结果对我们来说并没有任何差别,反倒公子奋起杀了那公子,才算我们不会白死!” 还算是个明白人。 刘恒心里宽慰,还真怕遇上不明事理的,倘若救他一命还反怪刘恒生事闯下大祸,那么刘恒就真懒得管后面的事情了。 “为什么一定要想着死?” 刘恒反问,“你想死,还是觉得老族长、牙芽他们一个个都想死?” 这话又把乌疆搞得懵了,“可是,可是白先生之前不是说,我们全族上下都要为那公子陪葬了吗?” “别人说陪葬,你就非得去陪葬?”刘恒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别人叫你死,你就必须去死,天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乌疆怔怔,经刘恒一提醒,他总算从固有的认知中渐渐清醒过来,眸光乍亮,闪烁出希翼的光芒,“白先生,你,你是说?” 刘恒敲了敲自己的脑袋,示意他,“该想想怎么逃命了。” “可这一村老小,整个黎合族,足有数千人。”乌疆虽然转过弯来了,可是继续往下想,才觉得困难有多大,“追杀我们的强者估计已经在路上了,族人大多是从未修行过的,仓促间能带走多少?” 刘恒没有急着回应,反而驾驭大洪庙渐渐浮上水面,靠边停下,“这里能见到白洛山,距离村子已经不算太远,你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诉老族长和族中宿老们,只告诉他们需要尽快做决断,想必他们会有办法的。” “哦哦!” 乌疆现在脑子还很乱,根本顾不上琢磨刘恒话里的意思,下意识就听话的朝外走去。可是走到门口,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来,“白先生,你不跟我们一起走吗?” “一起走,就是给别人一网打尽的机会,分开走,才能让更多人存活。”刘恒道:“虽说老族长应该能明白这道理,不过你还是提醒他一句为好,关键时候,还是最重舍得。” 乌疆重重点头,表示自己全记下了,才依依不舍往外行去。看着他的背影,刘恒终是忍不住多说了一句,“倘若觉得没地方去,你们干脆赶往大夏在北胡新建的一座名为十日的城里,到了那里,就说是‘好好读书’的刘恒让你们去的,想必会有人知道。” “哎!都记下了!”乌疆这才露出一些笑容,大声答应,末了迟疑,欲言又止好几次,才吐出一句,“白先生,你也多小心,我们去你说的城里相见!我们会在那里等着你!” 刘恒摆摆手,掌控大洪庙从岸边驶离,再度沉下去,就此分别。 “何伯,还有小刘衡,应该都还安好吧?”提起了故人旧事,毕竟又是三四年不见,即便刘恒心里也难免生出一丝牵挂。 不过想来,北胡和大夏的战事再激烈,面对那样一个戒备森严又不在要冲之地的十日城,就像是一块难啃又没有什么肉的骨头,想必不会有多少兴趣,至少何伯他们的性命安危,应该不用太担心才对。 至于黎合族这边,他倒也不会太过担心。 不管怎么说,黎合族都是传承了不知多少年代的古老族群,延续的时间甚至不可考证。但凡这样古老的族群,即便没有多么辉煌过,却必定有过人之处,绝不能小瞧其底蕴。能渡过不知多少危难,延续至今,本身就足以证明黎合族的韧性和不凡。 只要能让老族长和族中宿老们明白祸难有多大,旧地已绝不能久留,他们肯定能想出办法离开。这个古老族群会爆发出怎样惊人的求生力量,连刘恒都无法确定,只能说十分期待。 这一点,刘恒足以放心,他能做的,就是再助他们一臂之力。 “曾家是吗?”他透过大洪庙的门窗,凝望外面川流不息的河与鱼,眸光微微闪现厉芒,“与天地共存,与世同朽的圣人世家,是吗?” 诚然,这是个难以想象的庞然巨物,可见到了曾家人之后,刘恒就很想让他们真正感受一下,什么叫匹夫之怒! 就算拼了这条命,也可能没办法给这庞然巨物造成多少伤害,可刘恒就想这么做。 “难道就因为祖上出过一个圣人,就能让你们骑在亿万子民头上作威作福,予取予求?”刘恒心里暗道:“多少年了,即便圣人留下再大的福泽,也该被你们糟蹋尽了。况且圣人昔年,倘若知道自家子孙会变成这个模样,不会觉得愧疚吗?亦或是圣人都有私心,故意促成这样的局面,要是这样,那么圣人……” “亦当诛!” 他曾经在大夏,在百武,在北胡,从未遇见过圣人世家,还觉得这一群另类的世家颇为低调。哪想到死后重生,让他从一个原本根本不可能的角度看见了这样的世家,这样的世家子嗣,才知道圣人世家是个什么东西! 这让他无法想象,从圣人世家出现的时候到现在,灵原这片古老而繁茂的大地上,诞生了多少圣人世家造下的罪孽,有多少生灵遭受过他们的毒害,想想就觉得头皮发麻。 “而儒家,人人都说是名门正派之首,如今看来还不是鱼龙混杂?”刘恒冷哼,对儒家的印象明显有了很大变化。 儒家不是没有好人,譬如自己的启蒙恩师伍先生,譬如救他一命的村中老先生宏亦,这都是有大德的人。但是这些人在什么地方,一个偏安于远离灵原的大夏僻静小县城,教授一些并无多少天份的学生,一个直接在黎合族那样近乎与世隔绝的穷乡僻壤活了半辈子,一看就知道并不受重视,在儒家根本没有多少声望与影响力可言。 在儒家地位尊贵的又是些什么人? 像朱克理那样的都是少数,若不是仗着还有个好出身,还有个绝世天资,名气极大,说不定从灵原秘境出来就要被赶出儒门了。即便如此,依旧落了个闭关思过的下场,至今没听说得以出关。 真正掌权的,是什么人? 是陈家,是曾家,是师徒一脉和以五大圣人世家为首的众世家! 他们比伍先生、宏亦老先生,更能代表儒家,可是他们呈现在刘恒面前的样子,实在不堪。 一个陈家,占据十数个县城做了土皇帝,把所有子民当做奴役,躺在上面吸血,公然开设角斗场这样草菅人命的地方,却让官府视若未见。一个曾家,看起来还不是嫡系的子嗣,因为心里有些不悦,就要降罪抹杀十数个村子的百姓,真不知把自己当成了什么。 甚至于那霸主气息,所谓“追凶”,能悍然朝一个城池动手,攻破城池大阵,造下难以言喻的巨大灾难,却是如此肆无忌惮。 这等行径,把天道良心置于何地?把王法置于何地?把儒家的仁义礼智信忠孝悌又丢到了什么地方? 第九百零二章 奔赴第二地 “死者,仲季伯一脉庶子曾拘,乃三房妾生子,年二一,资质中良。” 一座古朴大殿,繁忙而静谧,独有一个声音在殿中平静响起,“庆英十六年春,明为外出游历,实为得罪了家中嫡子,遭流放一年以为惩戒。春二月初八,至顺庆府钟亦县,得遇钟亦陈家家主陈启堂之女陈梦踪,互有联姻之意,遂相伴而游,于角斗场遇害。” 这声音述说的正是被刘恒斩杀那曾姓公子的生平,简洁却详细至极,并无遗漏。 “凶手何人?” 此时,另一个声音响起,也是淡淡发问。 陈述之人立于堂下,翻阅手中卷轴,看过后又合拢,“尚未查明。” “多长时间了?” 堂上有三张桌案,端坐正中的男子有齐胸美髯,地阁方圆,天庭饱满,威仪自显,却在埋案疾书什么,开口询问的却并不是他。右首桌案坐着一个白发老者,也在疾书,抽空在询问陈述之人。 “约有一日又三个时辰。” 白发老者闻言,伸手查找桌上众多卷宗,“距离案发地最近的,当属白河侯一脉,命其配合仲季伯一脉追凶人手,尽快归案。朝廷那边,提请当地官员配合,彻查此案,定要查明此事原委。至于陈家,派人前去问罪,且看其如何给出交代,若是不识趣,就该让断仇堂的人出马了。” “是!” 陈述之人正要领命离去,左首那人却突兀道:“这次圣争不同以往,乃古今未来未有之变局,任何一点异常都不可轻忽。譬如此事,吾觉得首要当查明凶案是意外还是蓄意之谋,倘若是蓄意之谋,就怕此乃引蛇出洞的连环计,还是谨慎行事为妙。” “希居兄,此言恐有杞人忧天之嫌吧?”右首那老者抬头,不以为然地道:“圣争再如何激烈,与吾等圣人世家何干?便是开罪了新圣人,莫非还能平推吾圣人世家不成?便是怀疑背后有人蓄谋,有这等胆魄者,无非其他诸家,都有祖器庇护的情况下,谁敢轻易启战?” 左首老者一挑眉,“你真当圣人世家就万事无忧了吗?谁人能知此次圣争是何等模样?倘若不覆灭几个圣人世家,如何敢被诸圣断言为古今未有之大变局?你若还是这等不以为然的态度,将来吾曾家难保会有积蚁溃堤之难!” “你这是信口雌黄!”右首老者倏然起身,勃然怒斥。 眼见两位老者一言不合就要争吵,居中那美髯男子终是放下了笔,“希居伯与子展伯各有道理,圣争已起,即便吾等不朽世家依旧该提高警惕。” 这就算是定论,两个老者一个面露愉悦之色,一个皱眉不满,终归没有再争执,齐齐朝这美髯男子拱手,“是。” “自即日起,任何风吹草动,都要更加上心,就从此事作为开端吧。”美髯男子重新拿起笔,“严查来龙去脉,确定此事背后是否有人在做文章。另,召集执法堂诸家老与会,商定圣争期间对外态度,于种种变故,将以何等姿态应对,都要尽快拿出个章程来。” 这下子不只左右两个老者,整个大殿都传出齐齐应诺声。此时才能发现诺大殿堂,竟有这许多的人,堂下桌案如林,数百人都暂时放下手中差事,朝美髯男子恭敬应是。 应完是后,所有人又都恢复了原有的繁忙,似乎比之前更加繁忙了。 似乎一台庞大的机器,正在加速,将恢复全力运转的模样。 这里定下了决议,很快就有数十人从大殿急急四散而出,奔赴周围各大殿宇,传达此令。不多时,足有上百人或骑或车而出,离开了群殿后,只有小半朝不远处的庞大城池奔去,更多人马则腾空高起,化作一片浓云,乘风南行。 而钟亦县原址,如今汇聚了越来越多的“外地人”。 在之前“天灾”中受灾的全城百姓,本想在哀伤里埋葬在天灾里不幸丧命的亲故,或是修整破损的家园,在这氛围下哪里还敢出行,纷纷缩在角落抱团取暖,战战兢兢望向望来的“外地人”。 这些外地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大多是官兵、捕快或衙役,旌旗林立,竟好似整个顺庆府的朝廷中人都汇聚到了钟亦县。 在一片废墟中,他们仅清理出主要街道和大片空地,就此安营扎寨,扑向了天灾降落的中心,原来的角斗场。 还有更多的兵马气势汹汹,杀向了城外。 听说,这次有一个大贵人被刺杀,死在钟亦县,才惹来如此天灾。这却只是开始,因这位大贵人之死,说不清有多少人要陪葬,但凡沾染了一丝一毫的干系,必定逃不脱严刑拷问,逼问至死的下场。 一时间,风声鹤唳,人人自危。即便最搞不清状况的百姓,也知道大祸临头了,心中悲凉,只晓得护好身边妻儿老小,却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会戛然而止。 “圣曾家的缉捕人马已经出发了,算算时辰,顶多两三天就会来到。”陈家家主陈启堂传音道。 在这兵荒马乱之际,陈启堂不知为何,竟和县令在一个幽静暗处碰头了。闻言,县令则道:“听说他们还带着圣曾家执法堂的喻令,要白河侯曾氏也派出人手,配合仲季伯一脉力查此事,并以此事为开端,将要议定圣争期间圣曾氏对外的态度。” “这可是第一家把圣争二字摆到台面上来的圣人世家。”陈启堂眸光幽远,“看来传得沸沸扬扬的圣争,肯定是真的了,而且说不定真如传言里说的那样,这将是一次古今未有的大变革,否则圣人世家不至于紧张如斯。” “大世将至,诺大天下,何处还有安身之地?” 县令长长叹息一声,“这些暂且不提,咱们还是先把眼前这关应付过去再说吧。” “你那边查到什么新消息了吗?”陈启堂问道。 县令摇头,“事情是在你们角斗场里发生的,我们顶多配合你们打打下手,如今彻查近半年来出入过的陌生人,好像并没有什么过于可疑之人。倒是你们陈家治下的百二十八个村子,听说好些得到了消息,正在连夜准备撤离,你那边可得多多留意此事,莫要顾此失彼。” 陈启堂哼哼冷笑,“这些刁民,往日看着恭顺,想必心里还是有怨气,指不定这就是他们的谋划,借此来坑害我陈家的毒计。如今出了事,我陈家深受其害,他们倒想一溜了之,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你放心,各个村子都有我们安插的棋子,即便他们要逃,也休想逃出我陈家的法网。”陈启堂又道:“况且这些个化外刁民,能逃到哪里去?无非想着往山林里一钻,躲避祸乱,他们根本不知道这次的事有多大,任他们逃到天涯海角,也难逃追责!” 县令瞥他一眼,“既然你们陈家这么有把握,那本官就不多插嘴了,有什么消息多多沟通,用得到县衙的地方,尽管开口,这次我们必定会倾力相助。” 两人暗地里交换了不少消息,然后趁着夜色相继离去。 …… “发现没有,这几天城里颇为清冷。” “钟亦县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居然不知道吗?” 顺庆府首府应城,一个茶楼里人头攒动,到处说的都是钟亦县的事情。或许因为事不关己,大多数人都兴致勃勃,把这事当做卖弄自家消息灵通的证明,说者滔滔不绝,听者兴奋非常。 在茶楼靠近窗边的一张茶桌边,有个白发老者靠窗而坐,边品茶边听着四方谈论。 这老者一坐,就是大半天,直到夜幕降临,喧闹了一整天的茶楼开始收摊,他才放下茶资,缓步走出。如是第二天,这老者又去了另一个酒坊,同样又坐了大半天,直到深夜才离开。 “连曾家派出多少人来查案这样的消息都能打听到,不愧是首府,消息就是灵通。”行出酒坊,老者有些感慨,拎着一壶酒,身影摇摇晃晃没入了夜色。 这自然是刘恒。 虽说打定主意要给曾家找点麻烦,一方面吸引追兵的注意,一方面宣泄自己心头的不满,但真正准备行事时,刘恒却不算冲动。 他动用大洪庙,从泗河河底水遁而行,只用了一天一夜就跨过数千里路程,进入了顺庆府首府应城。 亏得进城前刘恒还颇为小心,特意从《众生相》重新用了一个皮囊,这才入城。谁想真正入城,才发现应城的氛围并没有太多变化,依旧闲逸松散,反而由于大多数官府力量抽调去了钟亦县那边,守备愈发松懈。不仅如此,他前往酒坊茶楼这样消息灵通的地方听了足足两天,听到了一个令他哭笑不得的消息。 因为霸主护持的一击,角斗场近乎全毁,等若毁去了很多线索,导致真凶是刘恒这事,到现在都没有暴露。 可是,局势并没有因此变得乐观。 或许是承平太久,骤然发生如此大事,整个顺庆府上下都十分紧张,从各地各县抽调大批人马共聚到钟亦县,简直一副要把钟亦县整个翻过一遍来的架势。而地头蛇陈家,盖因看起来与此事有莫大关联,同样倾巢而出,各地支脉都派出了精兵悍将,齐齐杀向了钟亦县。 而真正的庞然大物曾家,也正式表态了。 曾家照会陈家,命其给出交代,否则至此恩断义绝,视作仇寇。 这可把陈家吓得不轻,因为人尽皆知,能挡住圣人世家攻伐的,唯有同一个层次的圣人世家。譬如陈家这样的,别看往日如何得意,根本无法与圣人世家相提并论,倘若真被视作仇寇,那么千年辉煌,也难逃一劫尽灭的下场。 陈家如何应对,市井街头肯定没法探听到相关消息了,想必很是焦头烂额。而理你一方面,圣曾家总算派出了自己的缉凶人马,由十位大武师、大学士带队,正在赶往顺庆府的路上。 “以市井消息的判断,圣曾家这次可谓兴师动众,堪称数百年来最大的一次动静,里面还有些内情,却是不得而知。”刘恒找到一个僻静昏暗的角落,布好临时阵法后,在里面再次和泥猴合体,并且换上了早已备好的夜行衣,将合体后身体各处极为醒目的特征都尽量掩盖,“昨夜圣曾家派出的缉凶人马,才刚刚上路,以顺庆府和京都中间上万里的距离,少说还得两天左右才能赶到。” “黎合族那边,不知道怎么样了?” 刘恒难免挂念那边,“圣曾家的人马没到,其余各方人马顶多将相关的人监控住,却不敢轻举妄动。可毕竟涌去的人太多了,黎合族虽说暂时没有性命之忧,想要离开肯定很难。我只能尽量闹出更大动静,以牵制住他们更多注意,黎合族能否成功撤离,只能看他们自己的努力和造化了。” 这个事情,刘恒注定帮不上忙,他只能做他可以做的事。 他的目光透过幽幽夜色,盯住了占据应城城中心一大片地方的大宅院,这宅院门匾上写着大大一个“曾字”。 这就是安居于顺庆府首府应城的曾氏一支,名为白河侯曾氏,这里只是祖宅。真正的主宅位于应城城外,宛若又一座城郭,这里说是祖宅,实则早已成了天下各地曾氏子嗣停留暂住的一处驿站。 刘恒之所以选择对此处下手,并非不敢把事情闹大,而是因为城外主宅一来守备更加森严,即便强者全被召集赶往钟亦县,也不是他单凭一己之力能够攻克的地方。二来留于主宅的,大多是老弱妇孺,除却深藏不露的强者外,实则都是些并无多少力量的人,刘恒虽说想要报复,也不愿挑选这些人下手,有违本心。 种种考虑下来,这祖宅显然是比城外主宅更合适下手的地方。 “好歹是座祖宅,倘若被人攻破,造成的轰动并不下于攻破主宅。再者,这里的守备力量,显然比主宅那边……”刘恒眯了眯眼,从暗处走出,“松懈太多了。” 第九百零三章 缴文再现? 虽说穿着夜行衣,但刘恒这次目的不同,并没有选择潜入,而是堂堂正正走向了侯府大门。 “干什么的?” 门房和两个守卫正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冷不丁见到暗处走出个孩童般的身影,还不大在意,可看清楚这人大半夜竟穿着一身夜行衣,自然都吓了一大跳,警惕骤生。 昨天夜里,刘恒就来踩过点,很清楚侯府门前的守卫,基本是武师境二重的横练武者,颇有种“宰相门前七品官”的意味。不过这样的二重武师,或许因为承平太久,或许因为早已松懈,总之刘恒从他们身上感觉不到一丝一毫武道强者的气质。 “站住!” “大半夜穿着夜行衣,还敢来侯府门前晃荡,你这人是不是疯了?”有个守卫横矛直指,“看清楚,这是什么地儿!是你能来撒野的地方吗?” 虽说对方在这个时间做着这种打扮出现,明摆着来者不善,可无论守卫还是门房,都没有抱以更高的戒心。 这是什么地方? 圣人曾家的祖宅! 即便只是圣人曾家的一个支脉,可这也是朝廷册封的白河侯府邸! 无论从哪个身份看,这都是整个顺庆府最不能招惹的地方,便是去冲击官府军营,也不该来这里撒野,除非是失心疯了。所以来应征做门房守卫的时候,他们就很清楚这差事有多么清闲,反正前辈们往上数几个百年,也没遇到过什么需要拼命的情况,所以即便见到眼前这人,同样不觉得会发生什么大事。 在他们看来,要么是来错了地方的大盗游偷,要么就是个疯子,威吓或是棒打一番,就能了事。 这在往常,自是百试不爽,甚至于可以在来人头上按一个冲撞圣地的罪名,当场打死了也只会有赏赐不会有任何隐患。正自无聊之际,偏有这样的乐子自己找上门来,说实话他们还有些欢喜。 然而他们做梦都没想到,今日显然不同往日,来人不是误闯的大盗小毛贼,更不是疯子,是要来大闹一场的! “止步!” “若是再不说明来意,爷爷手头的刀可要见血了!” 眼见来人置若罔闻,依旧一步一步走进,两个守卫都快喝骂得不耐烦了,一个守卫索性朝门房老者道:“杨大爷,你到时候得为我们做个证,这家伙好说歹说不听,可不是我们故意伤人!” 杨大爷笑眯眯地磕着零嘴,翘着二郎腿道:“你也太磨叽了,换做你老子,早就贼首都送到衙门去啦。快着些,小心别把血溅到地上墙上,不然管事那边少不得罚你利奉!” “哎!” 这俩门守被大爷说得直觉臊得慌,再没废话,一个沉气低喝,对准刘恒跨步就刺! 一个二重武师出手,踏步都能让地表重重颤抖,好似重锤砸落般,气势彪悍,倘若对手只是武夫,仅此一击,足以毙敌。 门房杨大爷看得饶有兴致,只当杀人图一个乐子,另一个门守撇撇嘴,倚墙抱胸,“竟被你小子抢了先,改明儿记得请我和杨大爷去百胜楼喝酒去!不然别想……” 他话音未落,笑容骤然僵在了脸上,那杨大爷也是呆住。 哐啷! 这是兵刃敲击的巨响,一柄长矛倏然化作利箭般,突兀横飞,深深插到了侯府大门上,透出一个大洞没了踪迹。 而气势汹汹冲到来人面前的守卫,同样化作一道黑影,重重砸在门前,那仿若真兵的坚固身躯成为重器,在巨力加持下生生把侯府门前砸出一个大坑。 观战的两人懵了,因为这是前所未见的景象。 竟然有人敢在圣人曾家的府宅门前逞凶? 这人,这人,吃了熊心豹子胆吗? 待到这人脚步不停,继续前行,守卫和门房都是一个激灵,才明白眼前发生的事情再怎么荒谬,都是真实发生的。守卫双腿突然发软,强撑着才能站稳,赶紧握紧长矛对准来人,手却止不住地打摆子,“你,你想做什么?你疯了吗?” 那杨大爷却是反应更快,用跟年纪全然不符的速度窜进了门房里,边准备启动护院大阵,边扯着嗓子大喊道:“有敌来犯!有敌——” 他话音未落,紧盯的来人身影突兀无踪,心里就咯噔一下,晓得来人冲他来了! 他尖叫了一声,手忙脚乱开启种种防护手段,一时间周身亮起重重灵光,身上护主的宝物和符咒竟然不少。 “好家伙,比得上江湖豪强的身价了。” 刘恒都不由得感叹,任谁见到一个不起眼的门房,不仅修为高达学士境二重,居然身价堪比江湖豪强,都会忍不住感慨。想来也正常,这等天下绝顶豪门的门房,就是平日里来拜访侯府的人们随手送出些小礼物,积累下来都不会是小数目。只是想到江湖无数豪强拿命拼杀,好些年头才能积攒下来的身价,别人坐在门口一世无忧也能得到,总觉得反差太大。 这些个宝物或符咒再好,遇上根本不在一个层次上的力量,依旧派不上多大用场。刘恒照着这老者就是一棍,棍下种种灵光爆裂,却无法阻拦这一棍分毫,精准落到老者身上。魂修的体魄本就不是长项,老者羸弱肉身哪里吃得住这样的重击,当场头裂毙命。 不过刘恒并没停手,中途变招,朝着一个角落又砸过去。 “周十三,你小子发什么傻,还不快救我!” 那角落再度响起老者的尖叫声,竟是生死关头毅然舍弃了皮囊,神魂遁入本命灵器就要逃遁。经这一声叱喝,那个犹自吓懵的守卫才惊醒过来,即便见到来人凶悍前所未见,还是鼓足了勇气一声大吼,拼命朝刘恒攻来。 可惜他们和合体后的刘恒差距太大了,别说本身差距极大,他们和刘恒曾经遇到过的那些天才强者,境界相仿,实力却同样有天差地别。 至少一路跟天才强者搏杀走到今天的刘恒,从没见过这样的二重师境强者,若不是仗着境界,不拘是应变、速度、还是战法,怕是连跟刘恒交手过那些夫境巅峰强者还不如。 倘若不是亲眼所见,刘恒都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么弱的师境强者。 “不提天才,离开这些个宝物和符咒,他们连寻常的同境界强者都比不上。”刘恒一棍点中那老者神魂藏身的白玉飞虎,不等飞虎变化,强行用大力把老者神魂给打了出来,又是一棍落去,终归灰飞烟灭,“看样子都是一辈子养尊处优的货色。” 是的,养尊处优。别看只是门房和门守,每日对着进出的人赔上笑脸阿谀奉承,可是去到外面,他们估计比陈家乙十三坊的那老坊主还要威风,到处收点孝敬,就能悠然过了这一生,何时想过磨砺一下战力? 直到彻底了结了老者,仅剩那守卫这时才冲到刘恒面前,恰恰见到这一幕,吓得亡魂皆冒,刚鼓起那点勇气瞬间消退无踪。然而冲都冲到面前了,他仓猝间想收劲都来不及,只能闭上眼一咬牙,照样长矛狠狠刺去。 “战前犹豫,斗志全失,都是送命的大忌。” 饶是早知道这些侯府的守备力量只是样子货,可是不到此刻真正动手,刘恒真不敢相信,堂堂圣曾家的守备,居然都是这样一群酒囊饭袋。他感慨万千,手却没停,一棍点在这守卫的咽喉罩门,给了他一个痛快。 这时节,激斗产生的巨大声响,还有门房之前的急呼示警,都惊动了不少地方。侯府大门内灯火人声渐起,显然在急匆匆召集人手,前来平乱,可是听着那乱象,真正集结起来赶到这里,不知还要多长时间。当然不只是侯府,附近好几家宅院显然也被惊动,一扇扇朱红大门悄然推开,有人头挤在门缝或是墙头朝这边张望,都是看热闹的。 刘恒来前曾打听过,这里是显贵云集之地,但凡在顺庆府叫得上名号的权贵,大多在附近安置了宅院。 可是即便皇亲国戚,从某些方面来说,依旧比不上白河侯。毕竟朝代有更迭,终有兴衰没落,而圣人世家是不倒的,与世同朽,这才是天下一等一的富贵。所以纵观全城,再没有比白河侯更尊贵的贵人。照理说往日哪家都会出事,唯独这一家,没人敢招惹,偏偏今夜出事的就是他家,其他权贵自然都觉得异常新奇。 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会是何等人物? 这么一想,各方权贵心里就打起了警醒,莫看闹事者只有一人,背后指不定藏着什么高层次的明争暗斗。于是哪怕有心想插手,想到这一茬,立马息了心思,哪里还敢胡乱插手。 万一卷到圣人世家之间的争斗里,岂不是自己找死? 就算皇亲国戚,贸然卷入其中,依旧只会有一个下场,连家都被吞得一干二净,还没地方说理去。 历史上类似的事情,可不要太多了! 如此一来,就出现了极其怪异的一幕,观望者甚多,偏就没一个人出面,都在暗处观望,怀揣各种心思静静看着侯府。 侯府的门下,刘恒四下扫了一圈,但见果然如自己事先的预计,连官府的巡逻都在街角冒了个头后又缩了回去,心下了然。 他抬起头,凝望头顶门匾那个大大的“曾”字,独在边角才能见到“白河侯”三个字,双足踏地,猛然跃起。 当——! 残棍重重砸在门匾上,竟发出了惊天动地的巨响,璀璨至极的光华暴绽而出,连刘恒都吃了一惊。他万万没有想到,看似寻常的门匾,居然蕴藏着这样的力量,甚至能挡住他一击丝毫无损。 “是那个曾字,冥冥中好像有什么力量庇护,不能伤损。”刘恒心觉震撼,“这就是圣人世家的不凡吗?” 不过门匾虽无损,撑挂门匾的门墙却没有这样的力量庇护了,在刘恒铁棍和门匾两重巨力冲击下,整个轰然坍塌。 “成圣之姓,神圣不容亵渎,是吗?” 刘恒望着那门匾绽放出阵阵光华,就这么悬浮在高空,不染尘埃,圣洁无暇,终是放弃了击毁门匾的念头,这显然不是此刻的他能做到的事情,“就算不能毁了门匾,这样也够了。” 连门庭都被他毁了,独留一块门匾傲立半空,难道就能挽回被打落的颜面吗? 他漫步走上这片废墟,再不多看门匾半眼,昂然踏入侯府府内。 “何方罪孽?” “大胆!竟敢来此闹事!简直找死!” “敢毁侯府门庭,当诛十族!” …… 这下子,整个侯府都被彻底轰动了,因为门庭被毁,和门守、门房被杀绝对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情况。后者还可以说是小打小闹,前者等于一巴掌狠狠扇在了白河侯家脸上,甚至于圣曾家脸上! 便是寻常人家,被人如此打脸,都是不死不休,更何况是圣曾家! 自从曾家前面加了一个圣字之后,别说没发生过这样的事,连听都没听说过,此刻却真真发生了。不只外头观看的人们个个呆若木鸡,白河侯曾家从上到下,都是惊怒到了极点。 这是什么人? 怎会有这么大的胆子? 他不知道他闯了多大的祸吗? 一时间,府中人人都为之怒了,无论之前在做什么,都即刻丢下,全都朝门庭处冲去。他们要生擒闹事之人,哪怕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诛杀十族,如今却都不行了。 事情闹大到了这个地步,已经远超出他们可以处置的范畴,只能生擒此人,然后报备执法堂,才能由执法堂做出决断。 ————————————————————————————————————————————————————————————————————————————————————————————————————————————一时间,府中人人都为之怒了,无论之前在做什么,都即刻丢下,全都朝门庭处冲去。他们要生擒闹事之人,哪怕恨不得将此人千刀万剐,诛杀十族,如今却都不行了。 事情闹大到了这个地步,已经远超出他们可以处置的范畴,只能生擒此人,然后报备执法堂,才能由执法堂做出决断。 第九百零四章 星星之火 门庭被毁的瞬间,就有好几个地方爆发出强悍气息,不乏大片魂云遮天,那是魂修强者在示威。 对于魂修来说,这占地数里方圆的侯府并不大,神魂浮空,尽收眼底,很快就相继锁定了破坏门庭的极恶凶犯。很快,一轮玉盘如圆月斩至,一卷竹卷横空,遮天蔽日,笼罩而下,一只大笔当空书写,字字闪耀紫芒,恍若一道神链,就朝刘恒射来! 后续还有不少攻击紧随而至,但出手最快者,显然就是宅中最强者。 三大灵宝展露神威,声势可怖,刘恒却在细细感受,竟有些放下心来,“看来此地最强者,只是师境巅峰,算是挑对地方了。” 他来前还真有些担心,毕竟是圣人世家,其底蕴难以预料,即便只是一个分支并不重视的府宅,难保里面蹦出大师境之上的强者。倘若真有大师境强者,以他如今的状况很难取胜,是以刘恒来前就做好了准备,一旦发现大师境之上的强者,毁了门庭就走,然后前往下一个地方。 可要是没有…… 刘恒在门庭废墟前站定了,在竹简落下之际当先跃起,悍然反击过去,与此同时,他突兀伸出手去,猛地攥住了字句神链,拉到绷直,挡在如玉圆盘前面。 “找死!” 字句神链射来的方向传来一声冷笑,另外两边见状也是愈发增加了攻击威力,显然三方是熟识,俱都知道这字句神链的威力有多强,对其十分有信心。事实不出三方所料,刘恒攥住神链的位置爆发出幽冷玄光,另虚空都凝结出大片冰雾,可见这寒力的恐怖。 通常这寒力暴起,足以冻住任何同境强者,甚至大师境强者也会大受影响,在激战之中,这影响就够致命的了。可是今天,注定要让他们失望了,刘恒宛若未觉,行动更像是丝毫没受影响,英姿如故! 轰! 残棍还是重重击打在了巨大竹简上,但一声巨大轰鸣中,并非只有这一出剧烈碰撞,那字句神链也被如月玉盘狠狠斩中! 不等三方惊怒做出应变,巨大竹简就被恐怖力量强行改变了方向,竟化作横空巨墙一般,替来袭者挡住了后续射来的种种攻击。 “是横练强者!” “说!你是谁家的死士?” “哪家欲对我圣曾家开战!” …… 到了这一步,他们怎么可能还不知道,来者分明是有大武师境战力的横练强者。这等强者的出现,让他们心头警铃大作,根本不信这只是一个匹夫自发的举动。 因为这人出现的时间点,拿捏得未免太精准了。 昨日接到本家执法堂发来的赫令,严命他们派出所有强者,前去彻查前几日钟亦县之事。家主今代白河侯虽颇有微词,觉得只是死了一个支脉庶子,不值得如此小题大做,奈何这是本家之意,他又不敢违拗,只能听令带走了所有强者。 白河侯一脉想着一来圣人世家积威已久,并不担心会有什么大意外,二来本家缉凶队伍顶多一两天即将赶到,中间顶多有两天左右守备空虚,时间极短,不至于发生什么事才对。 于是赫令下来第二天,白河侯一脉强者尽出,说是协助缉凶,实则人人看做举家出游,连带子孙后辈带上不少,昨夜浩浩荡荡出发了。 至于守备,这毕竟更像是驿站,即便顶着祖宅的名号,白河侯上下都不怎么上心,大部分守备力量还是放在了城外主宅那边。主宅那边,不仅有做死关的大师境巅峰家老,更有供奉强者近十人,配合上强悍的护院阵法,人人相信即便霸主去了都要铩羽而归,更可能受创或毙命,守备之强足以让人安心。 可是驿站这边,所谓的守备力量,仅仅在城中祖宅留下一个师境巅峰的家老,还有两个游历至此的圣曾家子嗣带了两个护道供奉,同样是学士境巅峰的强者。本来祖宅的护院阵法不弱于主宅,端的强悍,可偏偏这次连坐镇的强者都随之去了,只剩下一个门房还拥有调动阵法的信物。 这情况要放在平常,真不算什么大事。毕竟没什么事的话,天下没几人有胆量对圣曾家动手,即便守备略有破绽也无妨,二来这样设计颇有深意。通常想对圣人世家动手,很少有人敢正面来,大多是偷偷潜入,行刺杀之事,更没人会料到,掌握阵法信物之人竟是个不起眼的门房,正应了虚实难测的妙意。 可是谁能想到,卡在强者倾巢而出,前脚刚走,后脚本家的缉凶人马还有一日就将到来的空档期间,恰恰来了一个大武师境的横练强者? 这就好像算准了只需一个大武师境强者,刚好能把祖宅闹个天翻地覆。而且不止如此,这强者一到并不是偷袭,竟从正门攻入,不知巧合还是根本就知道,一上来就把唯一掌握阵法信物的门房给杀了。 种种情况,看似巧合,但世上真能有这么多巧合凑在一起发生吗? 不仅能掐准守备最空虚的时间和地点,还能知道何处攻来才是祖宅防守的真正破绽,独独来了个大武师境强者,竟能如此有恃无恐,凭的是什么? 天底下哪儿就有这么巧的事? 不去说别人,反正圣曾家绝对不信。 此时此刻在他们看来,想要做到眼前这一幕,背后不知藏着多深的算计。得有人蓄意收集种种消息,更买通内奸透露内幕,将他们的信息掌握得毫无遗漏,才有可能做得到。 所以要说只是眼前这人自发的念头,根本不可能。 一时间,人人浮现连篇,甚至没把圣人世家之下的任何世家或势力考虑进去,矛头直指同一层次的其他圣人世家! 是谁? 是哪个世家想挑起两家之战? 不怪他们想岔了,刘恒自己都没料到,事情竟就这么巧。可是说不巧也巧,说巧也不巧,这里面的缘由,其实太多了。 最关键的一点,就是圣人世家高高在上惯了,习惯于永世不朽,警惕之心早已一代不如一代。诚然,圣人世家的底蕴堪称恐怖,正因为震慑力量太强,强到相互忌惮,却连各自之间都不敢开战,每一家都如有天下无敌之势,没了威胁,自然日渐放松了警惕。 比如圣曾家以为多么严密的信息,刘恒甚至都没有用心去收集,仅仅茶楼酒坊坐下来听了两天,竟然已经掌握了个七七八八。 圣曾家本家的缉凶人马昨日才出发,白河侯这边听令,派出了大部分强者前往钟亦县,祖宅这边没留下多少人,这样在战时可谓机密的消息,竟然在茶楼酒坊都人尽皆知,可见一斑。 真正赶巧的是,刘恒好巧不巧,根本没准备偷袭,他来之前就打定主意要闹一场大的,目标就断定了侯府祖宅的门庭。在他想来,偷袭即便杀了些重要人物,很容易被圣曾家压制住消息,根本传不出太大的动静,唯独这样正面攻伐,不用太过用力,只需众目睽睽之下将圣曾家门庭给毁了,造成的动静根本不是圣曾家能够一手掩盖的。 如是一来,刘恒自然选择了正面攻伐,他又哪里想得到祖宅连掌握护院阵法的信物都只有门守拥有,门守一死,连护院阵法都开启不了。开启不了的护院阵法,等若没有,竟是连寻常世家都不如。 由此可见圣曾家,平日里自大到了何等程度。 可以说造成今天一幕的罪魁祸首,甚至不是刘恒,恰恰是圣曾家自己。 听着四面八方的喝问,刘恒朗声道:“某非谁家死士,只是替天行罚的义士!” “大胆!” “狂妄!” 什么叫替天行罚的义士? 怎么可能? 刘恒的回应更是彻底点燃了每一个圣曾家人士的怒火,还替天行罚,把自己当成什么了,有什么资格敢代替苍天对圣曾家行惩罚? 更何况自古以来,圣人乃天地共尊,连天地都要尊敬的神圣,即便是苍天,又有何权力惩罚神圣的子嗣? 这简直就是滑天下之大稽! “好,姑且如你所说,只请问这位义士,吾圣曾家犯了何罪,招致义士挺身而出,竟要以天的名义惩罚我曾家,甚至于毁了吾之门庭?” 有强者厉喝,声如洪钟,势如雷霆,威仪尽显。 这显然动用了言术,引得风云为之起,仿若感同身受,凄厉如万千人齐声质问。如此声势,足以让胆怯者腿软,心虚者不敢言,但刘恒哪会在意,同样朗声道:“其余不言,但说前几日钟亦县,以人为兽,生死搏杀以供权贵博乐之所公然长存,身为圣曾家,何以从来视若未见?便是子嗣到场,不仅不阻拦,更因心头不快,便要斩杀十数位义士,还欲降罪于众义士亲友,将之全部诛灭,此举还有半点儒门道义可言吗?” 他硬拽住巨大竹简当做护盾,边格挡重重攻击,边大步朝前,所过之处甚至不需要他亲自动手,四方攻至的术法都足以毁灭一切。往日独具匠心的阁楼大殿,水榭楼台,小径花园,全部变成了废墟,满目狼藉。 圣曾家没人料到,对方竟说出这样的话,听来好像对前几日钟亦县之事深知内情一般。他们不会想到是当事人来了,只当这才是幕后黑手真正的目的,更是凝重紧张起来。 须知到了圣人世家这个层次,所作所谋已经不再单纯为了表面的利益,更注重于在人世的声望。声望于他们而言,有无法代替的重要意义,无论各大圣人世家还是朝廷,亦或是诸子百家,相互之间都在这上面明争暗斗,争夺人望。 这个层次,追求更为隐蔽,不为常人所知,刀光剑影隐于暗处,争夺却越发激烈与残酷。 所以不管暗地里怎么蝇营狗苟,为非作歹,明面各方都要经营一个好名声,要让大多数人心之所向,才会出现很多类似刘恒见到的情况。各种罪孽被巧立名目,或是假借他名,然后堂而皇之地大行于世,受害的人们即便深陷苦难,却根本不知道真正害他们的人是谁,还对之感恩戴德,心存好感。 由此可见,各方对名声有多么看重。 而刘恒此时此刻,公然述说他们圣曾家子嗣犯的不义之举,才让所有圣曾家人士发自内心的战栗。 这等于是利用前几日之事倒打一耙,更直击他们的命门,要毁了他们圣曾家的立世之基! 诛心之杀! 这一刻,人人都感觉到了“幕后黑手”的险恶用心,一时遍体生寒。 “简直血口喷人!” 当下,无数圣曾家人士大声唾骂,怒不可遏,之前质问的强者再度喝道:“当日之事,是我圣曾家子嗣遇刺身亡,这背后有什么毒计,吾圣曾家自会与朝廷一并秉公查案,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受害之人乃我圣曾家子嗣,死者已矣,竟还要受到如此污蔑,岂非叫人心寒?这天下,可还有公道可言?” “公道?你曾家真是不要脸,竟还好意思把公道二字说出口!”刘恒毫不避让,冷笑喝道:“且不说那一日之事,见证者近乎全死在你曾家霸主一击之下,的确无人再能佐证你曾家子嗣的嚣张跋扈,但整个钟亦县惨受牵连,损失惨重,如今还摆在原地,尽可以让天下人去一观!” —————————————————————————————————————————————————————————————————————————————————————————————————————————————————————————— 当下,无数圣曾家人士大声唾骂,怒不可遏,之前质问的强者再度喝道:“当日之事,是我圣曾家子嗣遇刺身亡,这背后有什么毒计,吾圣曾家自会与朝廷一并秉公查案,给天下人一个交代。受害之人乃我圣曾家子嗣,死者已矣,竟还要受到如此污蔑,岂非叫人心寒?这天下,可还有公道可言?” “公道?你曾家真是不要脸,竟还好意思把公道二字说出口!”刘恒毫不避让,冷笑喝道:“且不说那一日之事,见证者近乎全死在你曾家霸主一击之下,的确无人再能佐证你曾家子嗣的嚣张跋扈,但整个钟亦县惨受牵连,损失惨重,如今还摆在原地,尽可以让天下人去一观!” 第九百零五章 已燎原 “竖子!休得造谣中伤!” 有人暴怒厉喝,“吾圣曾家乃圣人后裔,平日谨记先祖训诫,行善积德,千年方积累这好名声,天下无人不知,又岂是你空口造谣就能污蔑得了的?” “倒是你!籍由吾圣曾家守备空虚,蓄意闹事,坏吾声名,背后定是有人指使,敢说姓名否?”另一边又有人喝骂,声如洪钟。 刘恒心下凛然。 他的质问不可谓不犀利,然而曾家人先是提及千年美名,转口就有人不再提起此事,反而把一顶大帽子狠狠扣到刘恒头上。他们知道实情如何,再往下扯必定会出漏子,很快转了话题,把刘恒也拉到污水之中,让人听了只当是狗咬狗,两边都不干净,立马把水给搅混了。 如是一来,再不是曾家作恶惹来义士替天行道,而是有“奸人”趁虚而入,要设计曾家了。 曾家的反应真真极快,应对也太高明了,让刘恒体会到了曾家的厉害。 “儒家能执百家牛耳数千年,这等圣人世家敢号称与世同朽,绝不止有圣人先祖蒙荫庇护这么简单。” 刘恒深知,遇上这些个以能言善辩著称于世的儒门人,根本不要妄想单凭言语交锋对他们造成什么伤害,说不定还要被他们倒打一耙。嘴皮上的本事,刘恒自愧不如,这却是对方最擅长的领域,非要在这上面跟人争斗,那可没有一丁点胜算。 “须知举头三尺有神明,你曾家做过什么事,别想瞒过天下人,也不是你们一句两句就能撇清的!”刘恒快刀斩乱麻,一语厉喝为争辩画上了句号,“我今天不为别人,只为了前几日钟亦县一事而来,为我自己而来!你曾姓不是要严查何人杀了你家那曾公子吗?我实话告诉你们,就是我!欲杀某还不算,更想杀我亲友,我自要斩他!” “不仅杀他,我更要对你曾家宣战,便是转战天下,便是舍了这条命,也要让你曾家知道,何为匹夫之怒!” 刘恒的声音恍若惊雷,让无数曾家人士瞠目结舌,一时间便是有如莲口舌,都被堵在嗓子眼,全忘了该说什么。 他们听到了什么? 有人向他们圣曾家宣战! 自打曾家成了圣曾家,就再没人敢当众说出这样的话,偏偏说这话的不是同层次的强大势力,也并非什么绝世强者,只是一介武夫! 这有多么荒谬离谱,别说圣曾家,但凡听到这话的人们,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懵了。 只一介武夫,敢想圣人世家当众宣战,这绝对是开天辟地头一遭! 一瞬间,甚至不少人打消了各种阴暗猜测,心头只剩一个念头,好像所有人都猜错了。好像真没有什么幕后黑手,因为这就是一个疯子,一个来闹事的疯子! 谁敢把设计圣曾家这样的大事,交给一个疯子去办? “原来是个莽夫狂徒。” 终是有人冷哼,“古往今来,你是头一个,不管你为何而来,单凭这一点,足以让你狂名在青史上留下一笔,你便是俯首受诛,也不虚此生了。” “头一个?”刘恒大笑,继续朝前,“有一便有二,有二便有万万!既然古今未有,今天就由我来开个头,总有后人会继续下去!” 这句话,才让曾家人脸色微变。不得不说,刘恒这话的确有道理,凡事就怕开头,像这种事一旦有人开了先例,必然有人效仿。一想到日后类似的麻烦源源不绝,圣曾家即便不怕,却意味着再无宁日,后患无穷,凡圣曾家上下无人不心惊。 “好胆!真真好胆!” 即便此刻,刘恒明显占据上风,圣曾家上下却没人慌乱,因为人人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这人再嚣张,却终归注定了下场,不管从哪个方面看,他都必死无疑。哪怕今天让他逞凶逃了,他今夜闯下的大祸就注定圣曾家不会放过他,穷尽天涯海角都会将他擒拿,“我奉劝你不会自己考虑,也该考虑一下亲友,还是早早束手就擒,免得最后难以收场!” “不怕实话告诉你,吾等已经传迅出去,不但主宅的留守强者即将赶来,侯府一脉的强者们闻讯也已中途折返,本家人马更是提速赶来!你若识趣,速速收手认罪,指不定还有还转的余地,否则……” 刘恒长笑不绝,“某之前就说过,今天既然来了,本就做好舍了这条命的准备,这些话如何吓得住我!” 言谈间,刘恒已经推进到了侯府中间,总算遇见了第一个出现反抗的地方。之前一路推进,只见到众多魂修强者隔空攻伐,全撞在被刘恒当做巨盾的竹简上,造成的余波声势恐怖,留下一片狼藉,更是没人敢靠近。 刘恒却不管这么多,只要发现人影,立马逼靠过去。速度快的能侥幸逃生,速度慢的甚至不需要刘恒亲自动手,那激撞产生的余波就足以取人性命。如是一来,只要见他到来,无人应战,全都发疯一样后撤。 这种情况,让刘恒一路直闯了半个侯府,竟还没有遇到像样的抵抗,直到来到这里。 不仅大批侯府守卫已经结阵,那三个各据一方的师境巅峰强者也赶到了这里,他们并没有靠近,依旧远攻,同刘恒争抢三具灵器的掌控权,以此牵制刘恒。但是只凭这架势,刘恒也能感觉到,前面被团团守护的庭院,显然有很重要的意义。 “狂徒,收手吧!” 一个师境巅峰强者沉声道:“此乃吾白河侯一脉的祠堂,倘若乱了这里,那就真是不死不休了。” “之前我就说过了,既然已经宣战,还不算不死不休吗?”刘恒咧嘴冷笑,可惜蒙面黑巾之下,没人见到。 他打定主意要把事情闹大,怎么可能听别人几句威吓,就放过这种地方。 刘恒笑着,握紧残棍,顶着那巨大竹简竟骤然提速,直朝祠堂闯去! 这一幕,让无数人受到了大惊吓,一边竭尽全力爆发更强术法,一边七嘴八舌大呼小叫。 “快!快拦住他!” “只要你们能拦住他,赏十年利奉!” “狂徒,休要猖狂!” …… 无论他们说什么,刘恒只当没听到,甚至宛若没见到前面那数百守卫一样,只管径直前闯。这群守卫结成了横练武者那种怪异战阵,刘恒却是体会过厉害的,照理说该暂避锋芒,可是一看眼前战阵,心里只剩晒然。 足足四百开外的横练强者,个个是师境之上,摆出阵仗,便是大武师见了都得掂量掂量。但刘恒见到了什么,这群守卫的战阵乍一看似模似样,但经不住细看,相互之间全无配合可言,更是没有一点战意,人心散乱,连自己都没有底气,一个比一个看着心虚。 刘恒见过横练武者组成的战阵,两年前灵原秘境洞窟,他曾与佛门律宗弟子们一战,当时这横练战阵的强悍,可谓给刘恒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攻时人人力量传递于一处,守时敌人力量同样由战阵众人共同分担,一攻俱攻,一守俱守,明明多人组成战阵,行动却宛若一人,更是变化多端,全方面都获得了巨大提升,给人感觉比同境界的魂修、内家战阵更要强出一筹。 但这种强悍,是建立在非凡默契这个基础之上的,想要爆发出这等威力,操练必定耗时良久,用心非常。反过来则像是刘恒此刻见到的一样,这些守卫人数虽多,可是一看就知道平日疏于操练,全无默契可言,又谈什么威力? 难怪他们连自己都没底气了。 既然没有战力,无论曾家人士怎么威逼利诱,终归没能给刘恒带来什么威胁。倒是威逼利诱之下,有些人还有武勇,妄图一搏,有些人则早被安乐磨平了意志,未战先怯,只想保命,待见刘恒逼近,立马乱成了一锅粥。 “这,也配称武者?” 刘恒心中鄙夷,大步冲前,带着那恐怖的冲击余波逼近,之前看着还有点阵势的大片守卫,轰然大乱。 甚至于刘恒自己都从没见过这样的场面,数以百计的横练武师宛若遇到天灾人祸的平民百姓,在他面前四散而逃。零星有些武勇尚存的,凭着一腔热血冲到近前,却还没能动手,就被冲撞余波吞没。 如此场景,气得无数魂修强者破口大骂,却从没想过,他们自己都不敢前来阻拦,和这些横练武师又有什么区别? 这当口,无论他们如何谩骂威吓,刘恒只当未闻,依旧不需要自己动手,只来到祠堂外,冲撞余波就把肃穆祠堂正面门窗全部撕裂开来。 “都停手!” “快停手啊!” “不停手,就是在助纣为虐!” “谁敢冲撞了列祖列宗静养之地!” 此刻,总算有人醒悟过来,吓得连连喊停,其他人也察觉不对,都是急忙停手。现下这情形,真正说起来,都不能算是刘恒亲自动手,而是他们与强敌激斗,毁了祠堂,可不就是自毁门墙? “这位朋友,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商量?” 一个声音不再喝骂,转而叹息,掏心置腹般朝刘恒道:“你若有什么冤屈,大可以商量,何必闹到这地步?” “你可想清楚,毁人祠堂,好似杀生父母,若真走了这一步,就真是一点余地都没有了!” 刘恒定定望向他们,眸光透出嘲弄,“从一开始,你们就要打要杀,现在来说这些,不觉得太晚了吗?” 不等这些人再说,刘恒抢先道:“倘若祠堂里你们这些列祖列宗有灵,真该让他们好好看看,他们这些子子孙孙,究竟都是些什么货色!” 言罢,他也不再废话,转身就要以巨大竹简为武器,狠狠将这祠堂砸烂,谁想不经意间看了祠堂里一眼,突兀愣住了。 别说是他,周围无数人见到祠堂里的场景,也都一个个呆若泥塑。 原来祠堂里还有人,一大群女子,却都不着片缕,此刻边尖叫边手忙脚乱往身上套衣物,更是四处躲藏,同样是一片乱象。女子们乱跑间,恰恰把中间几个男子给暴露出来,他们衣服凌乱,一看就是刚穿好的,居中有人气急败坏,朝外面喝骂道:“混账!谁敢在祠堂闹事?” 刘恒闹到现在也有段时间了,里面的人竟好像根本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几个男子明显颇有身份,还在朝外怒骂厉喝,别说刘恒不知该说什么好,祠堂外无数人也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好啊,好啊。”刘恒啧啧有声,目光扫过一圈,“这就是圣人曾家,好一个圣人世家,好!” 他还能说什么? 这几个男的能进入祠堂,肯定是曾家重要子嗣,可是他们在祠堂做什么? 聚众宣淫! 别忘了这可是祠堂,列祖列宗安放牌位,由后辈供奉香火的神圣之地。别说是圣人世家,就算是寻常人家,对这等地方都格外尊重,不敢有丝毫不敬。偏偏这几个曾家子弟,竟敢躲在里面聚众宣淫,真真让刘恒开了眼界。 “大公子,三公子,朝公子,快逃啊!” 终是有人看不过眼,急声大吼,才让里面三个男子有些醒过神来。虽然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也感觉到气氛很不寻常了,互视一眼,二话不说运功就欲逃离。 ————————————————————————————————————————————————————————————————————————————————————————————————————————————————————————————————————————————————————别忘了这可是祠堂,列祖列宗安放牌位,由后辈供奉香火的神圣之地。别说是圣人世家,就算是寻常人家,对这等地方都格外尊重,不敢有丝毫不敬。偏偏这几个曾家子弟,竟敢躲在里面聚众宣淫,真真让刘恒开了眼界。 “大公子,三公子,朝公子,快逃啊!” 终是有人看不过眼,急声大吼,才让里面三个男子有些醒过神来。虽然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也感觉到气氛很不寻常了,互视一眼,二话不说运功就欲逃离。 终是有人看不过眼,急声大吼,才让里面三个男子有些醒过神来。虽然还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可是也感觉到气氛很不寻常了,互视一眼,二话不说运功就欲逃离。 第九百零六章 救人! 竹简灵宝的主人已经拼命反抗,可是刘恒和泥猴合体后的力量更加直接,哪怕关键时候,这魂修强者极力将竹简缩小,显然怕极了伤到里面三个男子或是怕伤到祠堂,但依旧没用。 毕竟是师境巅峰之上的力量冲撞,双方抗争的力量虽然会相互抵消,对于四周依旧有巨大威力。刘恒看着手头急剧缩小的竹简,冷哼一声,人影看似被趁机爆发的众多攻击光华淹没,实则转瞬之后,璀璨光华又一次照耀天穹。 在这爆裂宏光中,一道流光骤然射出,狠狠击中了祠堂。 “不好!” “这疯子!他不知道……” “快逃!” 众人本意是设计,试图重创刘恒,谁想刘恒应变会这么快。竹简不能用,他竟提起了字句神链,又以神链和神链绑住的圆月轮为兵刃,继续强攻祠堂。 这一击下去,所有人脸色都齐齐变了,刘恒立时感觉到气氛的变化,心头更是涌现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 他长久激战磨砺出来的预感,正在疯狂提醒他,有生死危机就要到来! 这种预感向来灵验,曾经救过刘恒无数次,刘恒不敢忽视,当即放下一切,转身就撤离。 这一退才发现,不仅是他,四面八方正围攻他的人们,也都顾不上趁机攻伐他了,竟都在朝着远离祠堂的方向疯狂逃逸。 怎么了? 刘恒心惊,却知道此刻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他同样急急撤退,同时紧盯向祠堂方向。在这记重击下,祠堂轰然爆碎,突然有一线线强光从混乱中透出,好像内里有什么东西爆发了。 不多时,众多祠堂碎块和漫天灰尘居然都停滞了,好像受到某种力量的掌控,就这么静静悬浮在半空。紧随其后,无论大小碎块还是灰尘,静静碎裂,化作更加细小的齑粉。 “吼——!” 一种像是人声又像是幻听的爆吼响起,刘恒直觉心神受到剧烈震荡,然后在祠堂废墟漫天齑粉里,恍惚见到了无数虚淡人影。他们各有神姿,威仪非常,原本排排端坐,忽而齐齐张口做出厉喝的模样,这看起来就是那种无法言喻的声音的来源。 刘恒不由得骇然,想到了一种存在,“是英灵?原来竟真的存在!” 传闻只要存在祭祀行为的地方,寄托了生灵心念和香火的供养,就会渐渐诞生出英灵这等有违常理的存在。他们大多数神智混乱,却拥有不同寻常的伟力,能够造成巨大破坏,而且由于其存在非实非虚,不受外力攻伐,却能杀人于无形,其战力真真无法用常理揣度,属于让人棘手又头疼的邪物。 不过听闻,这类英灵大多数被称之为邪神,却有些办法能供养出真正的英灵。这种英灵将拥有清楚的神智,甚至知道如何修行,平日不显,直到供养他之地受到大难,才会出手解难。 而祠堂,不就是世家培育英灵最好的地方吗? 只要一个家族尚存在,就不会断了祭拜先祖和供养香火的事情,如此想来,只要年代长久的家族,肯定都会存在先祖英灵。 这或许就是世家的底蕴之一。 可是看起来,想要供养出真正的英灵,即便是圣人世家,也不是容易事。 祠堂骤然被毁,内中诞生的英灵一瞬间都被惊醒了。看样子大多数英灵还在迷蒙,神智未开,一被惊醒只唤起了本能的暴怒,齐声厉吼后,四散而出! 刘恒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会对打破祠堂之事如此惊恐。这些英灵或者说邪神,神情狞恶,目光盯住了每一个生灵,猛扑上去,宛若猛兽般攻击与撕咬起来。 “不!不要啊!” “列祖列宗,吾乃当代白河侯世子,是你们嫡系……” 之前在祠堂最为倨傲的男子,在遭受这一重重剧烈攻击后居然还没死,可见身为白河侯当代世子,身上的保命之物有多么厉害。可惜报名之物再厉害,对邪神们好像起不到多少作用,他们甚至无视了各种护体灵力,径直窜到那男子身前疯狂争抢与撕咬,场面令刘恒看着都毛骨悚然。 短短片刻,白河侯世子就没了声息,连神魂都没能逃出来,全部成了邪神们的血食。 抢完了白河侯世子的血肉神魂,这十多头邪神浑身竟多出一层淡淡血色,气息变得越发强大、邪恶与疯狂,发出直击神魂的尖啸,又朝四处逃窜的其他生灵追去。 “后世不孝子何在?还不赶紧开启阵法?” “诸多未开化的先祖若是吸多了血食,是要惹得天下大乱吗?” “祠堂被毁之事,事后再找尔等不孝子算账,当务之急,速速开启阵法!” 一片大乱里,有好几个急切厉喝声相继响彻侯府,听来苍老而威严,似乎是已经开启灵智的真正英灵。然而听他们的意思,已经成了少数,单凭他们的力量,很难在短时间内控制住众多作乱的邪神,正呼吁在场掌握护院阵法的人赶紧开启阵法,以求把混乱控制在极小的范围内。 刘恒心头凛然,忽然想起一桩事来,赶紧找出了刚才从门守手上夺来的一块玉雕。 “得尽快开启护院阵法,否则邪神肆无忌惮地乱窜,恐怕全城都得跟着遭殃!” 周围这些权贵世家,有一个算一个,估计就没有一个干净的,就算全被邪神祸害了刘恒也不会有丝毫愧疚。但这一城百姓显然是无辜的,倘若因为他的失误受了这场灾难,刘恒自己都饶恕不了自己。 这玉雕形似一只白鹤,栩栩如生,巧夺天工,应该有什么寓意,刘恒却顾不上琢磨这些,只知道这应该属于一种能开启阵法的信物。 他还在疑惑,为何自己闹到现在都没有人知道开启护院阵法,全然不知道这就是如今唯一能控制阵法的信物。转瞬间,他先行收起泥猴,将内力拼命灌注进这块玉雕,看着玉雕亮起微光,与四周无数隐秘方向遥相呼应,一簇簇光华幽幽亮起,充满灵妙变化的云雾缭绕在侯府四方,总算让刘恒暂时安下心来。 这个时候,他距离祠堂的距离算是近的,终是被好几头邪神盯上了。 刘恒眯了眯眼,当即跟泥猴合体,握紧残棍警惕非常。这些个邪神却因意识混乱,只是嗅到刘恒身上的生气,就像嗅到了美味佳肴,如风扑来。 随着他们飘移的时间越长,浑身落下的齑粉就被吹散得越多,让他们的身影愈发变得虚淡,极难捕捉。很多时候,刘恒只能凭着丰富的作战经验来判断邪神攻来的方位,不仅十分被动,而且无论动用多大的力量,都很难伤到这些并无实体的邪神。 “果然棘手!” 刘恒心里暗暗吃惊,才短短几息,浑身就被撕咬出了好几道伤口。这还是他经验丰富,应对还算老辣的缘故,换做其他地方,早就传出了此起彼伏的惨叫声,这短短片刻,死伤估计就多得无法计算了。 “当代家主在何处?家老们为何还不出面?” “倘若再不出面,用祖传信物协助吾等控制这些未开化的先祖英灵,大祸临头矣!” “凡身怀灵火或雷力之后辈,速速集结,控制局面!” …… 混乱之中,能见到十数个身上流转紫芒的虚影四处奔走,这些真正的先祖英灵,浑身气息和邪神们截然相反,竟格外神圣与强大。可惜他们的数量太少了,奔走间似乎陷入了顾此失彼的困局,并没能扭转乱局,顿时气急败坏,或惊怒交加,大声疾呼,寻求援助。 然而他们估计没料到,因为一些意外,祖宅里不仅没有当代家主,连家老们也一个都没在。那些知情人都在忙着应付邪神们的追杀,哭喊成片,太过混乱,根本没机会把实情告诉这些英灵。 “灵火或雷力?” 刘恒倒是听了提醒,心生灵机,立马把袖中小白胖给抓了出来,“又该你上场了!” 骤然被惊动,小白胖本是一脸愤懑,可是四下扫了一圈,眸光骤然大亮。急切间刘恒根本没留意到小白胖眼神的变化,还在忙着许下好处,小白胖一声不吭等了一阵,才露出个得意神情,很快收敛,张口喷出了雷火。 这雷火果然管用,才刚出现,就惊得几头邪神露出惊惶之色,急急后撤远躲,让刘恒见状大大松了口气。 “哎!” 他突然急呼,却还是没有来得及抓住小白胖,被它一脸兴奋纵跃而出,竟直接朝远逃的邪神追去。刘恒无奈苦笑,只觉越来越管不住心野了的小白胖,心头一时感觉分外复杂,颇有种见到儿女长大的感慨。 然而不等他更多感慨,随着小白胖的远离,又有两头邪神凶神恶煞朝刘恒扑来,顿时惊得刘恒什么念头都没了,急忙朝小白胖追去。 他可不想留下来被邪神折腾! 这一追,刘恒就感受到了小白胖的心思,这分明是见到了美食时才有的状态,恍然大悟,“敢情邪神也能吃?” 刘恒不由得对小白胖的胃口起了深深佩服之意。 “好家伙,荤素不忌,圣人遗留的气息能吃,邪神也敢吃,什么杂七杂八的东西都吃得下去,这世上还有你不能吃的东西吗?” 刘恒紧追在小白胖的身后,根本不敢远离,看着小白胖追上一头邪神,满口带着雷火的猛扑上去,深深一吸,就如吸嗅美食香味一般将邪神吸了进去,不由又是感叹又是疑惑。 那些刘恒和其他生灵拿之毫无办法的邪神,在小白胖面前却变成了一道道菜,根本做不出任何反抗与挣扎,就这么进了小白胖嘴里。 不知过去多久,四周的惨叫声越来越少,想必整个侯府的活人已经所剩不多了。包括那三个学士巅峰的魂修强者,刘恒亲眼见到他们拼死反击,爆发出激烈战斗,最终还是难敌众多邪神的攻杀,一个个陨落,被邪神们抢食干净。他们下场尚且如此,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能活到现在的,刘恒敢保证寥寥无几。 这期间,“吃”疯了的小白胖刘恒管不了,只能加以引导,让他跟着小白胖顺利在侯府转了一圈,发现了几个不知通往何处的密道,越发安心了。 “想想都知道,这样的大世家肯定少不了密道,离开的问题总算有着落了。” 这点担心都消失了,刘恒再无担心,看着原本辉煌精巧或宏大的诺大侯府渐渐变得空空荡荡,“来时只想着能闹多大就闹多大,少说推了门庭就走,哪想到阴差阳错之下,竟把整个侯府祖宅都给清理了一遍,这下子真真闹大发了。” 要说至少近千人丧命,刘恒却没有一丁点愧疚之意,他只觉活该,只觉得分外解恨。 而这一路上,小白胖估计吞了得有四五百头邪神,吃得明显都胖了一圈,犹自意犹未尽,刘恒却不得不把它拦下来了。邪神总数估计有近千,如今足足少了一半,活跃在侯府的邪神数量显然少了很多,这时候没了“血食”,加上奔走的十多个英灵用种种办法加以安抚,俱都渐渐安静下来。亏得忙于这些事,那十多个看起来强大的英灵似乎还没留意到刘恒和小白胖,刘恒不敢让小白胖继续任性了,否则被发现的可能性正在急剧增加。 他倒不是畏惧这些个英灵,小白胖既然能对付邪神,想来对付英灵也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小白胖都快把自己撑爆了,再吃下去,刘恒生怕它吃出什么问题来,才是得不偿失。 既然打定主意不准小白胖继续“混吃混喝”,索性就此收手,趁乱离开才是正经事。 于是,不理会小白胖的闹腾,刘恒重新抓住它,绑了又扔进袖袋里,正准备选一条密道离开,想了想又停下了。他悄然转到正门的影壁前,略作沉吟,取出一只笔,在地上沾了些鲜血作为墨汁,对着影壁奋笔疾书,留下一大篇字迹才收手。 然后他才找到一条距离最近的密道,懒得费心思琢磨,直接蛮力攻破机关,就这么走了进去。 他安然离去,却隐隐能预料到,这次自己做的事,会引发怎样的轰动。 不过,这正是他想要的。 第九百零七章 邀请 “曾氏出圣人,以忠义立世,传千年鼎盛,美名天下闻。” “然此百世豪门,明面道貌岸然,暗里男盗女娼,专横跋扈,可谓非人!一庶子炫耀不成,恼羞成怒,便杀十数人泄愤,又牵罪其同族近万人,视百姓为草芥!某身在其中,反杀此子,遭曾氏追捕,已存死志,却闻因一子之死,曾氏欲杀十万黎民殉葬,终生匹夫之怒!” “今攻上曾氏府宅,却不想又见侯世子于祠堂聚众宣淫,可谓大开眼界,此等圣人世家,实超某想象,却能存世千年不衰,岂非苍天无眼?” “既天无道,有替天行道者,假儒是也!” 当曾家主宅留守的数名大师境强者闻讯赶到时,攻不破护院阵法,不得已又只能回去恭请持有祖宅护院阵法信物的家老,这才得以解开阵法。不曾想阵法刚灭,门庭全无,众人就见到了影壁上这一片血色缴文,个个呆立当场。 坐镇家老虽说年岁已高,经验却老辣,才匆匆扫过就知道不好,当即灵宝如电,将整个影壁瞬间击碎。 然而,他脸色却没有因此好看丁点,因为他很清楚短短片刻,足以让这篇缴文发挥它的作用了。 出了这么大的事,别看明面上好像没人露面,暗中究竟藏着多少双眼睛,不用猜都知道。这些暗中的窥视,肯定已经把缴文看在眼里,转而过不了多久,就能在全天下疯传开来了。 只要想到这缴文风传天下的影响,随行而来的众人都慌了神,才知道这次的事情,远比他们想象得更加要命。 “速速将详情上报本家。” “是,是!” 家老只吩咐了这一句,众人明白他处置得一点没错,虽说是他们白河侯一脉出了事,事情却已经大到了他们无法独自处理的地步,自然赶紧听命行事。 而家老说过这句话之后,脸色阴沉至极,一言不发率先跨入这片原本为祖宅的废墟里。 阵法一撤就见到如此场面,他们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事实上也没有什么差别。诺大侯府,如今千疮百孔,到处是激战留下的废墟和大坑,活人却是一个都没见到。 想来也对,都被敌人将缴文写在影壁上,还一直留到他们进来,可见里面真真怕是一个活人都没有了。 “祠堂!” 他们一路直行,顾不上其他地方,只管往祠堂冲去,那里至关重要,牵动着所有人的心,他们迫切想知道这里的情况。 还带有一丝期待赶到,等众人见到祠堂,或者说祠堂的废墟,一个个又都心凉透顶。 “世子呢?” “世子有没有活着?” “还有祠堂底下……” 有人惶急,才开口就被家老狠狠一瞪,立马噤声,面上忧虑却再难隐藏。看着祠堂废墟,家老还算镇定,绕着废墟转了一圈,悄然动用一些秘术查探后,明显松了口气,才有心情道:“看来列祖列宗有灵,敌人并没有发现祠堂之秘,只是世子的话,来时老夫就曾见到,魂灯与其他遇难之人一样熄灭了。” “可叹世子一世英名,谁想……” 有人闻言装模作样地扼腕叹息,有人神色黯然,有人悲悯,实则都能看出,人们更注意家老前半段话,闻言俱都神情一松。 由此可见,这祠堂下方藏着他们更加重视的秘密,其在众人心中的重要程度,甚至还要超过祠堂本身和世子,可见一斑。 倘若刘恒还在这里,见到这样的场景,倒也不会觉得多么可惜。因为他本就不是那种更注重身外之物的人,沿途找到不少没了主人的宝器、乾坤钱袋或虚空戒指,加上结果远比他想象的更好,此行他已经深感心满意足了。 “世子已成事实,目前首要之事,是尽快查探贼人去向。”家老声音冷厉,“贼人既然能公然留下一篇缴文,可见是安然逃生了,尔等速速查探,定要找出贼人线索。” “是!” “是!” 无数供奉和强者俱都凛然应是,简单商议几句,就四散分开,搜查整片废墟,务必找出贼人去向。 家老则陪着几个身份够高的同氏老人,整衣肃容,步步走向静立于原地的祭祀桌案。 他们抬头看了一眼,原本满满当当排列如林的诸多先祖排位,如今竟碎裂了近半,见状不由都是嘴角抽搐,又一次感觉到了这次打击的沉重。 家老率众垂首,焚香祷告,用秘法唤醒了几位英灵先祖。 “不孝子百十二世十八房房主诸命,讨饶诸位列祖。”家老恭敬叩拜,“祖宅之难,还请列祖告知。” 被唤醒的几位英灵先祖,虚影绽放出虚淡光芒,虽然依旧神圣强大,却好像比之前虚弱了很多。闻言似是互视一眼,居中英灵声音尽显疲惫,“吾等先前受……蒙蔽神觉,待恢复时祠堂已然半毁,所有英灵皆被惊动,争夺血食,吾等花费了很大精力才将其一一安抚下去,具体发生了何事,却是无从得知了。” 诸位老者面面相觑,俱是难掩尴尬之色。 他们听得出这位英灵先祖言下之意,为何会被蒙蔽了神觉,显然跟那位借口来祠堂“静修”的世子脱不了干系。可是世子即便再有错,终归已经身死道消,逝者已矣,自然无法再去追究他的过错,只能如此含糊过去了。 “累及诸先祖,是吾等不孝子的大罪,既然先祖们不知因果,又操劳辛苦,遂不敢再行叨扰。还请诸先祖安睡修整,待此事平息,吾等不孝子自当献上一场盛大祭祀,供先祖们恢复。” 家老恭恭敬敬说完,率众诵念经文,又请英灵先祖们一一沉睡休养去了。 “尔等……唉!好自为之吧!” 居中那位英灵先祖留到了最后,神色复杂,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再多说,留下一句叹息,也渐渐隐匿回了自家牌位。 家老却没停下,领着众人做完一次完整的小祭祀,这才缓缓退出,遥望幽静灵案,眸光幽幽闪动。 毕竟只是些英灵,并非真正的先祖复生,这些英灵的心智并不算高,否则何至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并不知道多少内情? 好在他本就没有对英灵们抱有多大的希望,循着规矩问过一番,听结果果然跟他事先预想的并无太大区别,终是死了心。这边毫无线索,他盘膝坐下,略作思忖,做下了种种安排。 不过这些安排,都不算深入,毕竟只是家老,很多事情他根本没有插手的权力,只能未雨绸缪,先做些预备。好在警讯早就发出,想必当代白河侯率领众多强者已经在往回赶的路上,而本家那边派来追查的人马同样将在不久后到来,他只需暂时稳住一段时间,待两边来到就能脱身了。 而今他的任务,就是坐镇这里,以免发生什么余乱。放在平时,这不算什么重任,但此刻的家老,心头总觉得很是不安,如负山岳。 “圣争一起,果然是多事之秋!” 眼见触目可及俱是废墟,纷乱不堪,实难想象此地原本是圣人世家的一处祖宅,他难免心生唏嘘感慨,“老夫老友曾断言,此乃前所未有之大变革,之前老夫还没当真,只觉身在圣人世家,自有超然世外的心境。如今一看,才知老友当时虽未明言,怕是有提点之意,此番圣争,一开篇便天下生乱,连吾等圣人世家都卷入其中,真真不同寻常。” 边想着这事,他边生出杂念来,“待此事暂且告一段落,老夫索性便去请辞,再勿于这红尘中争渡,寻老友去那世外桃源,安度余生吧。” 连他这样的圣人世家家老都萌生退隐江湖之意,可见此事触动之大,估计比所有人预料中更加影响深远。 与此同时,白河侯祖宅发生的事,果然风传天下,近到京都,远到佛国灵山,都在短短时间听到了相关的消息,遍天下一片哗然。 只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人,无一不心神剧震,深深感受到了天地即将大变的兆头。 灵原京都,天底下最繁华最宏大的城池,却有曲径通幽的地方,有人端坐小池中央的亭中,目光投向不知名的远方,“祸起圣人世家,莫非这就是圣争开端的征兆?倘若真是如此,此番圣争的声势未免太吓人了。” 便从数万年前头一次圣争起,再到今时今日,百多场圣争,何曾听过这等惊天动地的开端? ———————————————————————————————————————————————————————————————————————————————————————————————————————————————————— 被唤醒的几位英灵先祖,虚影绽放出虚淡光芒,虽然依旧神圣强大,却好像比之前虚弱了很多。闻言似是互视一眼,居中英灵声音尽显疲惫,“吾等先前受……蒙蔽神觉,待恢复时祠堂已然半毁,所有英灵皆被惊动,争夺血食,吾等花费了很大精力才将其一一安抚下去,具体发生了何事,却是无从得知了。” 诸位老者面面相觑,俱是难掩尴尬之色。 他们听得出这位英灵先祖言下之意,为何会被蒙蔽了神觉,显然跟那位借口来祠堂“静修”的世子脱不了干系。可是世子即便再有错,终归已经身死道消,逝者已矣,自然无法再去追究他的过错,只能如此含糊过去了。 “累及诸先祖,是吾等不孝子的大罪,既然先祖们不知因果,又操劳辛苦,遂不敢再行叨扰。还请诸先祖安睡修整,待此事平息,吾等不孝子自当献上一场盛大祭祀,供先祖们恢复。” 家老恭恭敬敬说完,率众诵念经文,又请英灵先祖们一一沉睡休养去了。 “尔等……唉!好自为之吧!” 居中那位英灵先祖留到了最后,神色复杂,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再多说,留下一句叹息,也渐渐隐匿回了自家牌位。 家老却没停下,领着众人做完一次完整的小祭祀,这才缓缓退出,遥望幽静灵案,眸光幽幽闪动。 毕竟只是些英灵,并非真正的先祖复生,这些英灵的心智并不算高,否则何至于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却并不知道多少内情? 好在他本就没有对英灵们抱有多大的希望,循着规矩问过一番,听结果果然跟他事先预想的并无太大区别,终是死了心。这边毫无线索,他盘膝坐下,略作思忖,做下了种种安排。 不过这些安排,都不算深入,毕竟只是家老,很多事情他根本没有插手的权力,只能未雨绸缪,先做些预备。好在警讯早就发出,想必当代白河侯率领众多强者已经在往回赶的路上,而本家那边派来追查的人马同样将在不久后到来,他只需暂时稳住一段时间,待两边来到就能脱身了。 而今他的任务,就是坐镇这里,以免发生什么余乱。放在平时,这不算什么重任,但此刻的家老,心头总觉得很是不安,如负山岳。 “圣争一起,果然是多事之秋!” 眼见触目可及俱是废墟,纷乱不堪,实难想象此地原本是圣人世家的一处祖宅,他难免心生唏嘘感慨,“老夫老友曾断言,此乃前所未有之大变革,之前老夫还没当真,只觉身在圣人世家,自有超然世外的心境。如今一看,才知老友当时虽未明言,怕是有提点之意,此番圣争,一开篇便天下生乱,连吾等圣人世家都卷入其中,真真不同寻常。” 边想着这事,他边生出杂念来,“待此事暂且告一段落,老夫索性便去请辞,再勿于这红尘中争渡,寻老友去那世外桃源,安度余生吧。” 连他这样的圣人世家家老都萌生退隐江湖之意,可见此事触动之大,估计比所有人预料中更加影响深远。 与此同时,白河侯祖宅发生的事,果然风传天下,近到京都,远到佛国灵山,都在短短时间听到了相关的消息,遍天下一片哗然。 只要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的人,无一不心神剧震,深深感受到了天地即将大变的兆头。 灵原京都,天底下最繁华最宏大的城池,却有曲径通幽的地方,有人端坐小池中央的亭中,目光投向不知名的远方,“祸起圣人世家,莫非这就是圣争开端的征兆?倘若真是如此,此番圣争的声势未免太吓人了。” 便从数万年前头一次圣争起,再到今时今日,百多场圣争,何曾听过这等惊天动地的开端? 第九百零八章 局外人 资州州府,资文城。 当刘恒时隔三日,星夜兼程奔走数千里,用《众生相》换了一个新模样,像是个脸色寡黄的挑夫,挑着一旦野味进了资州州府资文城。 资州地处西边,以顺庆府为中心,这正是跟北胡、大夏截然相反的方向。如果黎合族众人接受了刘恒的意见前往十日城,那么只要在资文城这边再闹起来,必然能把所有注意力都吸引到这边来,让黎合族撤离的难度大大降低。 当然,现在情况估计比刘恒事先预计的更好,因为即便是刘恒,事先也没料到北河侯祖宅一行会闹得这么大。 整个祖宅自上到下,基本没有留下一个活口,门庭、祠堂更是全毁,堪称圣人世家数百年来遭遇的最大的灾难了。事情本身对于曾氏这等圣人世家而言,或许称不上多么伤筋动骨,可是意义非凡,加上刘恒特意留下的那篇鲜血缴文,必然将轰动天下。 对于曾家,怕是都顾不上之前角斗场那桩事了,全部精力都将集中于侯府一事。无论什么原因,这等于被人狠狠打了两巴掌,若是连这种事都无法严惩首恶,那么曾氏这次真真里子面子都大受损伤,日后没法在同层次势力面前抬起头来了。 所以当务之急,必是追杀刘恒,其他都成了次要的事情了。 这种情况下,无论黎合族想向何方撤离,安全性都会大大提高,总算让刘恒大为安心。当然与此同时,刘恒身上的压力,也会相应递增,已成为曾氏的心头刺,是不惜一切都要捉住的“首恶”。 连一个支脉都拥有霸主境强者的强大世家,而今等若被捅了的马蜂窝,将会有多少强者追杀过来,刘恒自己都说不清,却直觉压力如山。 “可一不可再,可再不可三,做完资文城这一桩,务必该收手了。”刘恒走入城中,还在琢磨着这事。实则即便是资文城,对他来说也是兵行险着,哪怕拥有可以千变万化的《众生相》,难保被人盯上。何况北河侯祖宅一事等若打草惊蛇,足以让各方提高警惕,他想要故技重施的难度恐怕大大提高,如果撞上了守株待兔的阵仗,那刘恒就真的危险了。 但他思来想去,又觉得有必要走这一遭。否则单单一次,并不足以把曾氏所有精力都吸引到他身上。只要漏出一些人手前去找黎合族的麻烦,哪怕并没有什么刘恒觉得棘手的强者,对于黎合族来说也不啻于灭顶之灾,这却不是刘恒希望见到的情况。 所以明知凶险异常,刘恒还是来了。他做好了最万全的准备,定要速战速决,攻破此地曾氏府宅的门庭,将早已备好的鲜血缴文洒落一地,绝不贪恋扩大战果之事,毅然远遁。 只要动作够快,危险将会大大降低,到时候只要尽快趁机动用《众生相》改换身份,就算是曾氏再强大,也只有吃下闷亏的结局。 刘恒精心计划着,入了城就要寻找当地曾氏所在,谁想才在前行路上,就听到了无数相关的消息。 “圣曾氏啊,真不知得罪了哪路神仙。” “我看他们就是平日里坏事做尽,终归难逃天道惩罚。” “这当口还口无遮拦,你是想死啊?” “听说那边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严严实实,连苍蝇都飞不进去,可惜了,不然我还真想去看看热闹。” 刘恒听着听着觉得不大对头,趁机一脸疑惑地凑过去,“几位兄弟,劳烦问一句,这城里是出什么事了吗?” “你不知道?” 闻言,正议论的不少人纷纷朝刘恒诧异望来,好像在看怪物一般。 刘恒挠头,操着在黎合族学来的口音道:“我刚挑着些野味入城,还准备找地方卖了呢,谁想这城里乱成这样。” 人们一看他打扮,还有那明显是附近某个地方的方言口音,自然不会过多怀疑,立马点燃了诉说的欲望,争先恐后给刘恒讲了起来。 “前几天顺庆首府应城的事,你总该听说了吧?” “有义士夜闯白河侯祖宅,大闹一场,近乎平了整个祖宅,我们还在当故事听呢,谁想昨夜里咱们这儿曾氏必许伯祖宅,也被人给平了!” 刘恒瞪圆眼睛,这是真真懵了。 众人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更是得意洋洋,抢着道:“这八成还是那位义士的手笔,方法一模一样,朝祖宅动手,同样平了整个必许伯祖宅,又在影壁留下了那篇讨伐曾氏不义的鲜血缴文!” “不对,这次义士做得更绝,彻底封锁了消息,人们只在夜里见到必许伯祖宅的护院阵法亮起,当时只是些不好的猜想。谁想护院阵法径直开启了整整一夜,等今早必许伯主宅听闻了消息觉得不对,赶来撤去阵法,才发现了这事。” “两桩祸事接踵而至,圣曾氏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咯!” “你们是没见到,我们当时围在那里,恰巧见到当代必许伯的脸色,那叫一个难看。” “这就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对,活该!” “要我说,义士那篇缴文写得太对了,‘然此百世豪门,明面道貌岸然,暗里男盗女娼,专横跋扈,可谓非人’!我还当只有咱们这地头的必许伯一脉是这样,敢情全天下的圣曾氏,都是一般的恶心模样!” “若非顶着圣人后裔的名头,他们哪敢如此肆无忌惮的为非作歹?” “老天爷不开眼,竟让这些家伙逍遥千余年,而今总算有人替天下受难之人找他们的麻烦了!好!好啊!” 人们或激动或热泪盈眶,直觉痛快非常,直到有人警醒,赶紧劝他们少说几句,这才收敛下来。否则刘恒看他们的样子,恨不得拿出炮仗来当街炸了,以为庆贺。 只需看看这架势,就知道针对圣曾氏的两桩事,有多么的得人心了。 可是刘恒站在街头,听着周围纷乱议论声,久久没能回过神来。他的确想着要对必许伯的祖宅动手,但他这才刚刚进城,根本还没来得及动手呢,怎么必许伯的祖宅就先出事了? 一瞬间,历经风浪的刘恒心头警铃大作,心神骤然紧绷起来。 有人假以他的名义对曾氏动手了! 这是要陷害他? 刘恒心头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想设计害他。这人或这些人应该跟曾氏有过节,明面上不好动手,如今却有了办法。只要做的隐蔽,不但能以此泄了愤,还能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刘恒的头上,何乐而不为? 刘恒冷静下来后仔细思索一方,却又觉得有点说不通。他在北河侯祖宅并没有留下多少破绽,想必也没人猜得到始作俑者是他,再者新生后的他可以说除了跟曾氏之外,再没有跟谁结过仇,所以照理来说,没人有理由陷害他才对。 那么,就不是针对他而来的事情了。 要知道北河侯祖宅出事在前,而今风声鹤唳,各方圣曾氏族人肯定都提高了警惕。可这些人还是毅然出手了,并且还做得这么滴水不漏,可见做这事的人,肯定比刘恒厉害多了。 必许伯祖宅里,肯定布下了重兵强者,可最后还是重蹈覆辙,并且直到清晨才被人发现,足见下手之人的可怕。 这股势力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要这样顶着刘恒的名义作案? 果真是曾经受过圣曾家欺凌的人,而今趁机反击?还是说平日跟曾家有过节的圣人世家或同层次的势力,如今落井下石?亦或是曾氏自己做的,只为加重行凶之人的罪行,然后试图翻转舆论? 此时此刻,刘恒想了很多。可惜他能得到的消息太少了,不足以支撑他分析出此事背后的真相,只觉得什么都有可能。 “不过,”刘恒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笑意,“这岂不是正合我意?” 他正愁事情闹得不够大,还在头疼怎么闹得更大,为此不惜行险。如今不管出手之人是什么目的,终归是帮他做了他想做的事情,刘恒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至于可能增加的风险,刘恒颇有种债多不压身的轻松,之前反正还算收尾收的不错,即便圣曾氏也很难把“罪魁祸首”锁定到他头上。现在这桩必许伯祖宅之祸一出,更有趣了,出手之人等于把水愈发搅混了,刘恒乐得清闲。 他彻底放松下来,乐呵呵听着众人议论,然后被衙门出动的巡捕们全部驱散,又进了茶摊上安坐,继续听人们谈论此事。 或许圣曾家真被惹恼了,衙门官府这边也不敢在敷衍了事,大批巡捕奔走全城,配合圣曾家人士彻查此事。可是任何人都知道,这等亡羊补牢的行径,为时晚矣,哪里还有什么效果? 错过整整一夜时间,圣曾家到清晨才发现出了事,出手之人早就不知跑出多远了,谁还会傻乎乎留在城里等着被抓? —————————————————————————————————————————————————————————————————————————————————————————————————————————————————————————————可是刘恒站在街头,听着周围纷乱议论声,久久没能回过神来。他的确想着要对必许伯的祖宅动手,但他这才刚刚进城,根本还没来得及动手呢,怎么必许伯的祖宅就先出事了? 一瞬间,历经风浪的刘恒心头警铃大作,心神骤然紧绷起来。 有人假以他的名义对曾氏动手了! 这是要陷害他? 刘恒心头浮现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有人想设计害他。这人或这些人应该跟曾氏有过节,明面上不好动手,如今却有了办法。只要做的隐蔽,不但能以此泄了愤,还能把所有事情都推到刘恒的头上,何乐而不为? 刘恒冷静下来后仔细思索一方,却又觉得有点说不通。他在北河侯祖宅并没有留下多少破绽,想必也没人猜得到始作俑者是他,再者新生后的他可以说除了跟曾氏之外,再没有跟谁结过仇,所以照理来说,没人有理由陷害他才对。 那么,就不是针对他而来的事情了。 要知道北河侯祖宅出事在前,而今风声鹤唳,各方圣曾氏族人肯定都提高了警惕。可这些人还是毅然出手了,并且还做得这么滴水不漏,可见做这事的人,肯定比刘恒厉害多了。 必许伯祖宅里,肯定布下了重兵强者,可最后还是重蹈覆辙,并且直到清晨才被人发现,足见下手之人的可怕。 这股势力究竟是什么来头,为何要这样顶着刘恒的名义作案? 果真是曾经受过圣曾家欺凌的人,而今趁机反击?还是说平日跟曾家有过节的圣人世家或同层次的势力,如今落井下石?亦或是曾氏自己做的,只为加重行凶之人的罪行,然后试图翻转舆论? 此时此刻,刘恒想了很多。可惜他能得到的消息太少了,不足以支撑他分析出此事背后的真相,只觉得什么都有可能。 “不过,”刘恒嘴角勾起一丝玩味笑意,“这岂不是正合我意?” 他正愁事情闹得不够大,还在头疼怎么闹得更大,为此不惜行险。如今不管出手之人是什么目的,终归是帮他做了他想做的事情,刘恒还有什么不高兴的? 至于可能增加的风险,刘恒颇有种债多不压身的轻松,之前反正还算收尾收的不错,即便圣曾氏也很难把“罪魁祸首”锁定到他头上。现在这桩必许伯祖宅之祸一出,更有趣了,出手之人等于把水愈发搅混了,刘恒乐得清闲。 他彻底放松下来,乐呵呵听着众人议论,然后被衙门出动的巡捕们全部驱散,又进了茶摊上安坐,继续听人们谈论此事。 或许圣曾家真被惹恼了,衙门官府这边也不敢在敷衍了事,大批巡捕奔走全城,配合圣曾家人士彻查此事。可是任何人都知道,这等亡羊补牢的行径,为时晚矣,哪里还有什么效果? 错过整整一夜时间,圣曾家到清晨才发现出了事,出手之人早就不知跑出多远了,谁还会傻乎乎留在城里等着被抓? 错过整整一夜时间,圣曾家到清晨才发现出了事,出手之人早就不知跑出多远了,谁还会傻乎乎留在城里等着被抓? 第九百零九章 旧事重提 常在茶摊上来往的人,自然没有什么富贵人家,走水的、跑帮的、扛货的、挑担的、上山的、下水的,大多是苦出身,他们挣的都是辛苦钱,最终会选择官道还是“鼠道”,结果不言而喻。 有钱图个安稳,没钱就只能拿命拼,这道理向来如此。 或许也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的缘故,常聚在茶摊闲谈的人们,十天半个月下来早就熟悉了,除却家就安在城里破旧城区的人们,大多是苦无头路出城聚在一起抱怨的。 待林小八把钱收了一圈,众人既忐忑又紧张,把他围住询问起种种担心。而林小八欲言又止,不时瞥向刘恒这边,众人就渐渐明白了他的意思,也都不说话了,纷纷朝刘恒看来。 住在城里的人们,早就识趣散去,各自回了家,留下来的都是想出城的人,偏偏刘恒不住在城里,又不想出城,这便成了特殊的存在。 刘恒一看阵势,分明是把他当成了外人,索性晒然一笑,起身也早早离去,省得碍别人眼。 这事情是真是假,刘恒不关心,也不想去插足,哪想到他置身事外,“事情”却不放过他。当天夜里,他租住的宅院就被人锤得震天响,吵得整个院子各个屋子住的人都被惊动,纷纷点灯探头,却被来的一伙人几句狠话吓得一个个赶紧又关紧了门。 那阵仗,若非刘恒早已习惯设下一些临时阵法,这破旧木门早就被人给硬生生砸开了。 猛砸一阵,刘恒不急不缓推开了门,一群因为想砸开门先声夺人却失败的汉子早就恼羞成怒,门一开就凶神恶煞涌了进去。刘恒也不阻拦,等十多人都涌进屋子,挤了个满满当当,很是镇定的把门重新合拢。直到三个距离最近的汉子眼神交汇,倏然朝刘恒猛扑过来,刘恒才出手了。 一群人都没看清怎么回事,等眼花缭乱几瞬后,他们看清楚时,那三个精壮汉子已经扭做一团,哎呦哎呦直叫唤。 “没看出来,刘能兄竟是深藏不露的高手。”人群里,林小八及时拦下了其余汉子,神情凝重地盯住刘恒。 “高手不敢说,常在山头走,总有些傍身的手段罢了。”刘恒像是什么都没做过,淡然笑了笑,自顾自去灶边取出一堆碗,用勺盛汤出来,“茶是没了,喝点汤吗?” 一众汉子吞了吞口水,因为这肉汤未免太香浓了,一闻就知道里面煮的肯定是好肉,他们逢年过节不一定能喝上一口的那种。 林小八强自镇定,让人赶紧去解救三个受伤的汉子,然后走到桌前坐下,“刘能兄不必客气了,这趟有眼不识泰山,老兄有什么章程,就摊开来说吧。” 他们的来意,不用明说,各自心知肚明。想来是要恐吓刘恒一番,让他在这期间老老实实闭牢嘴,别乱插手。如果没有意外,一群地头蛇吓唬一个外来村夫,阵势一摆就足以手到擒来,谁想偏偏撞到了铁板。这下子任是身为地头蛇还有些底气,气势却已经落了下风,不得不向刘恒服软了。 不得不说,他们倒是识时务,刘恒想了想就问道:“送老猎狗他们出城的事,是真的还是骗杀?” 众人没想到刘恒一上来就这么开门见山,顿时紧张起来,林小八当即道:“我们虽说都是些混江湖的,却还知道江湖规矩,的的确确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刘能兄若是不信,我敢发毒誓,倘若做了黑吃黑的事情,必叫我头顶生疮、脚底流脓、生儿子没……” “既然是按规矩办事,还找我作甚?”刘恒不由得好奇问道。 林小八顿时讪然,“这不是做惯了么,想着老兄既然不走,日后还得常见面,再跟下一批乱讲了什么,总怕坏了这门营生。” 眼见十多个汉子中还有经营茶摊那家子的当家,刘恒恍然,就按人头舀了十多碗肉汤,递给众人,“边喝边说吧。” 众人立马看向林小八,林小八一阵犹豫,终是率先接过一碗,让众人喜出望外,也相继接过碗来喝了,个个赞叹不已。 “老兄放心,我们不是不懂规矩的人,既然冲撞到老兄的面前,必然少不了老兄那一份。”林小八认真道:“这趟收了近三枚玉璧,除去各方打点,还能剩下一枚,老兄半枚,我们分半枚!” 在灵原地界,魂晶和玉璧才是通用的钱财,但一枚玉璧或魂晶对于普通人家来说,还是个极大的价钱,金银大多数时候又拿不出手,于是以粒计算的玉璧或魂晶就应运而生。通常一枚玉璧能敲打出一百粒,一粒值当一万银钱,又很方便携带与易手,自然更受普罗大众的欢迎。 刘恒也没想到,林小八一行人苦心孤诣,只为了这三枚玉璧,甚至更准确的说,仅仅一枚玉璧。听着就这一枚玉璧,还准备让出半枚玉璧给他,别说众人喝着汤都齐齐停下望过来,有些焦急,刘恒自己明知这钱必须得收,一时也有些不忍心。 “太多了。” 刘恒径直拒绝道:“你们是搏命办事,我什么都不做,再敲一道竹杠未免说不过去,就收十粒当做你们赔罪吧。” 众人神色变幻,有后悔的有庆幸的甚或还有感激刘恒这么理解他们的,一时看刘恒都顺眼了很多。 林小八还想说什么,刘恒却先打断,“我问点别的事,也算作补上差价吧。” “请问。”林小八郑重道。 “所谓鼠道,就是你们出马吧?城里到处严查,这时候谋求出城,风险怕是太大了?” 林小八没想到刘恒是问这个,一下就轻松了很多,笑道:“老兄不是本地人,自然不知道里面的门道。别看城里到处严查,其实都是做样子罢了,连圣曾氏自己都不当回事,官府就更没当真了,顶多趁机吃拿卡要,变着法儿地捞钱而已,只要钱送到了,根本无甚可担心的。” “这是怎么说?”刘恒愕然。 “其实吧,那天到清早才发现出事,大家就都清楚,行凶之人又不是傻子,早就逃得没影了。这几天城里戒严,无非显摆显摆圣人世家的威势,撑起场面的样子货,谁会当真?”林小八指了指上头,故作神秘地道:“再者,听说这牵扯到上面的争斗,神仙打架,总有看不惯圣曾家的大人物,明里暗里使绊子,自然就出现这么多门路了。” 刘恒一挑眉,心里只觉苦笑不得,头一桩事就是他亲自做的,背后扯没扯到“上面的争斗”,他不比所有人更清楚?他正觉得这些人故弄玄虚,转而又是倏然一惊,因为头一桩事的确是他所为,可资文城必许伯祖宅这第二桩呢? 这背后,真就不是上面的明争暗斗? 一时之间,他也难捏不准了。 “这不,昨夜还听说,眉州圣曾氏数美侯一脉好像也出事了,跟前两桩如出一辙!”林小八不知道刘恒在想什么,自顾自说出了让刘恒双目微缩的又一个消息,他眉飞色舞地道:“听说圣曾家人马刚到咱资文城,还没来得及歇歇脚,又忙不迭赶往眉州那边去了。” “照他们这个追法,我看这事情不知得闹到什么时候才能收场。”既然把话说开了,茶摊当家的也就放松下来,啧啧感叹道。 “圣曾氏分支遍天下,有的是别人下手的对象,我明敌暗,换我是圣曾氏的人,也得头疼!”一个汉子说不清是嘲弄还是在幸灾乐祸,可见在普罗大众看来,都是一样的心态,乐得看戏。 刘恒则在盘算,“眉州数美侯一脉?” 在他一开始的谋算里,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第三个目标的确是更往西去的眉州。无论下手之人究竟是什么来路,也不知怎么考虑的,怎么就跟刘恒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这里面到底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刘恒也有些惊疑不定。 提起这事,十多个汉子就像打开了话匣子,边喝着刘恒的肉汤边谈笑开来,简直把刘恒这里当成了平日的茶摊一样。刘恒倒不以为意,可茶摊当家的和林小八却知情识趣,喝完手头肉汤,不等刘恒再给他们满上,就硬把不舍的众人给拉起来,朝刘恒告辞了。 “我没有别的话,反正这事我既然知道了,不能不过问。等你们送人出城那天,我会在暗中盯着,但凡有丁点不对劲,别怪我翻脸。”临行前,刘恒还是留下了一句话,让原本一团和气的气氛骤然有些发僵。 林小八郑重道:“能老兄只管看好,倘若我林小八说一套做一套,不需要能老兄动手,我自己都饶不过我自己。” 门一打开,众人才刚出门,就见主屋那里房门大开,一个老婶子叉腰站在门口,见人就开骂。 ——————————————————————————————————————————————————————————————————————————————————————————————————————“其实吧,那天到清早才发现出事,大家就都清楚,行凶之人又不是傻子,早就逃得没影了。这几天城里戒严,无非显摆显摆圣人世家的威势,撑起场面的样子货,谁会当真?”林小八指了指上头,故作神秘地道:“再者,听说这牵扯到上面的争斗,神仙打架,总有看不惯圣曾家的大人物,明里暗里使绊子,自然就出现这么多门路了。” 刘恒一挑眉,心里只觉苦笑不得,头一桩事就是他亲自做的,背后扯没扯到“上面的争斗”,他不比所有人更清楚?他正觉得这些人故弄玄虚,转而又是倏然一惊,因为头一桩事的确是他所为,可资文城必许伯祖宅这第二桩呢? 这背后,真就不是上面的明争暗斗? 一时之间,他也难捏不准了。 “这不,昨夜还听说,眉州圣曾氏数美侯一脉好像也出事了,跟前两桩如出一辙!”林小八不知道刘恒在想什么,自顾自说出了让刘恒双目微缩的又一个消息,他眉飞色舞地道:“听说圣曾家人马刚到咱资文城,还没来得及歇歇脚,又忙不迭赶往眉州那边去了。” “照他们这个追法,我看这事情不知得闹到什么时候才能收场。”既然把话说开了,茶摊当家的也就放松下来,啧啧感叹道。 “圣曾氏分支遍天下,有的是别人下手的对象,我明敌暗,换我是圣曾氏的人,也得头疼!”一个汉子说不清是嘲弄还是在幸灾乐祸,可见在普罗大众看来,都是一样的心态,乐得看戏。 刘恒则在盘算,“眉州数美侯一脉?” 在他一开始的谋算里,如果一切顺利的话,他第三个目标的确是更往西去的眉州。无论下手之人究竟是什么来路,也不知怎么考虑的,怎么就跟刘恒的想法不谋而合了? 这里面到底是巧合还是另有原因,刘恒也有些惊疑不定。 提起这事,十多个汉子就像打开了话匣子,边喝着刘恒的肉汤边谈笑开来,简直把刘恒这里当成了平日的茶摊一样。刘恒倒不以为意,可茶摊当家的和林小八却知情识趣,喝完手头肉汤,不等刘恒再给他们满上,就硬把不舍的众人给拉起来,朝刘恒告辞了。 “我没有别的话,反正这事我既然知道了,不能不过问。等你们送人出城那天,我会在暗中盯着,但凡有丁点不对劲,别怪我翻脸。”临行前,刘恒还是留下了一句话,让原本一团和气的气氛骤然有些发僵。 林小八郑重道:“能老兄只管看好,倘若我林小八说一套做一套,不需要能老兄动手,我自己都饶不过我自己。” 门一打开,众人才刚出门,就见主屋那里房门大开,一个老婶子叉腰站在门口,见人就开骂。 “我没有别的话,反正这事我既然知道了,不能不过问。等你们送人出城那天,我会在暗中盯着,但凡有丁点不对劲,别怪我翻脸。”临行前,刘恒还是留下了一句话,让原本一团和气的气氛骤然有些发僵。 林小八郑重道:“能老兄只管看好,倘若我林小八说一套做一套,不需要能老兄动手,我自己都饶不过我自己。” 门一打开,众人才刚出门,就见主屋那里房门大开,一个老婶子叉腰站在门口,见人就开骂。 第九百一十章 抽身 林小八他们手脚麻溜,当天敲定了事宜,第二天就到处奔走,打通关系,到了第二夜已经把给过买路钱的人们重新叫到了一起。 趁着夜色,他们悄然走向街坊,拐角过去一片幽深与黑暗。刘恒说到做到,果然一路尾随,跟着他们走到巷子最深处的一处破旧宅院,看着他们鱼贯走入主屋,再没了声息。 刘恒等候一会,发现三十来人进了屋子再没任何声息,连他凝神静听都毫无作用,就知道里面还设置了一些禁制阵法。他略作思忖,径直破开了房门,里面果然已经空无一人。刘恒也没觉得意外,仔细搜寻一圈,通过种种蛛丝马迹找到了床下检漏机关遮住的密道口,钻入其中,又将机关一一复原,继续前行。 没过多久,刘恒就听到前方传来水流声和船桨声,虽然细微,却逃不过刘恒的双耳。迎面也能感受到越来越浓的潮气,不过其中各种气味混杂,略微琢磨就猜到应该是下水河道一类。 “果然是‘鼠道’。” 密道隐蔽处藏有望风的人,自然也瞒不过刘恒,他屏息提气,恍若化作黑夜中的黑猫,自忖修为不超过师境的人,都不会察觉他的行踪。再往前去,能见到几团火光,影影绰绰照出一个不大的甬洞,一条污水河贯穿而过,混杂各种各样怪味,刺鼻得很,刘恒直接屏息,静静看着甬洞里的情况。 此处,不只是林小八他们和他们带来准备出城的人们,还有其他几伙人,看着样子,大多和他们来的目的一样。还有一群人不同,他们都是壮汉,透出彪炳和混不吝的气质,想必才是真正主事的江湖帮派。 说白了,林小八等人就是“皮条客”,中间抽一道水,真正做事还得靠这些帮派。 刘恒就这么静静看着经常跟他在茶摊闲聊的老猎狗等人面带忐忑,上了一艘破旧小船,一路顺流而去,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贴着洞顶悄然跟随。这条下水河道极长,弯折崎岖,分支又极多,倘若不是跟着走,刘恒都怕找不到出口。不知过去多久,前方透出夜色,刘恒趴在洞口,见到洞外一片火光,竟是一批官府中人! 不等这批官府中人开口,小船自行停靠在岸边,下来两个帮派人士小跑过去,过了一会儿回到船里,果然这批官府中人就视若未见,任由他们顺流远去了。 看到这一幕,刘恒才彻底安下心来,顺着原路返回。 新的一天,茶摊又出现了新的人,竟大多还是想要出城却苦无门路的城外人。看似巧合得很,但经过前阵子的事后,刘恒也算有些了解了,林小八等人每日里在街头巷尾闲逛,有意把这些人引到茶摊来,才会出现这样的“巧合”。 “能大哥也看到了,我们提心吊胆,其实挣的都是辛苦钱。”时间长了,林小八等人也不把刘恒当外人了,时常等到夜里邀请刘恒来茶摊喝酒,一个个话里话外全是抱怨。 “鼠道是水帮的营生,人家把持,只管上下打点,接人送人,却占着大头。招揽生意的活计全靠我们这些帮闲,还要日日遭受官府中人的盘问和索要,到头来落到手里都只是点散碎银子。”一个汉子哀叹道:“若不是找不到别的活计,谁他娘想来干这个?” 刘恒笑道:“既然水帮这么好,你们怎么不加入进去?”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这么好加入,我们怎么可能不加入?”茶摊当家的端来几大盘卤味,苦笑道:“况且这些个帮派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每日里都听说招人,结果总不见哪个帮派多出多少人来,人都去哪了?” —————————————————————————————————————————————————————————————————————————————————————————————————————————————————————————————————————————— 林小八他们手脚麻溜,当天敲定了事宜,第二天就到处奔走,打通关系,到了第二夜已经把给过买路钱的人们重新叫到了一起。 趁着夜色,他们悄然走向街坊,拐角过去一片幽深与黑暗。刘恒说到做到,果然一路尾随,跟着他们走到巷子最深处的一处破旧宅院,看着他们鱼贯走入主屋,再没了声息。 刘恒等候一会,发现三十来人进了屋子再没任何声息,连他凝神静听都毫无作用,就知道里面还设置了一些禁制阵法。他略作思忖,径直破开了房门,里面果然已经空无一人。刘恒也没觉得意外,仔细搜寻一圈,通过种种蛛丝马迹找到了床下检漏机关遮住的密道口,钻入其中,又将机关一一复原,继续前行。 没过多久,刘恒就听到前方传来水流声和船桨声,虽然细微,却逃不过刘恒的双耳。迎面也能感受到越来越浓的潮气,不过其中各种气味混杂,略微琢磨就猜到应该是下水河道一类。 “果然是‘鼠道’。” 密道隐蔽处藏有望风的人,自然也瞒不过刘恒,他屏息提气,恍若化作黑夜中的黑猫,自忖修为不超过师境的人,都不会察觉他的行踪。再往前去,能见到几团火光,影影绰绰照出一个不大的甬洞,一条污水河贯穿而过,混杂各种各样怪味,刺鼻得很,刘恒直接屏息,静静看着甬洞里的情况。 此处,不只是林小八他们和他们带来准备出城的人们,还有其他几伙人,看着样子,大多和他们来的目的一样。还有一群人不同,他们都是壮汉,透出彪炳和混不吝的气质,想必才是真正主事的江湖帮派。 说白了,林小八等人就是“皮条客”,中间抽一道水,真正做事还得靠这些帮派。 刘恒就这么静静看着经常跟他在茶摊闲聊的老猎狗等人面带忐忑,上了一艘破旧小船,一路顺流而去,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贴着洞顶悄然跟随。这条下水河道极长,弯折崎岖,分支又极多,倘若不是跟着走,刘恒都怕找不到出口。不知过去多久,前方透出夜色,刘恒趴在洞口,见到洞外一片火光,竟是一批官府中人! 不等这批官府中人开口,小船自行停靠在岸边,下来两个帮派人士小跑过去,过了一会儿回到船里,果然这批官府中人就视若未见,任由他们顺流远去了。 看到这一幕,刘恒才彻底安下心来,顺着原路返回。 新的一天,茶摊又出现了新的人,竟大多还是想要出城却苦无门路的城外人。看似巧合得很,但经过前阵子的事后,刘恒也算有些了解了,林小八等人每日里在街头巷尾闲逛,有意把这些人引到茶摊来,才会出现这样的“巧合”。 “能大哥也看到了,我们提心吊胆,其实挣的都是辛苦钱。”时间长了,林小八等人也不把刘恒当外人了,时常等到夜里邀请刘恒来茶摊喝酒,一个个话里话外全是抱怨。 “鼠道是水帮的营生,人家把持,只管上下打点,接人送人,却占着大头。招揽生意的活计全靠我们这些帮闲,还要日日遭受官府中人的盘问和索要,到头来落到手里都只是点散碎银子。”一个汉子哀叹道:“若不是找不到别的活计,谁他娘想来干这个?” 刘恒笑道:“既然水帮这么好,你们怎么不加入进去?”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这么好加入,我们怎么可能不加入?”茶摊当家的端来几大盘卤味,苦笑道:“况且这些个帮派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每日里都听说招人,结果总不见哪个帮派多出多少人来,人都去哪了?” 林小八他们手脚麻溜,当天敲定了事宜,第二天就到处奔走,打通关系,到了第二夜已经把给过买路钱的人们重新叫到了一起。 趁着夜色,他们悄然走向街坊,拐角过去一片幽深与黑暗。刘恒说到做到,果然一路尾随,跟着他们走到巷子最深处的一处破旧宅院,看着他们鱼贯走入主屋,再没了声息。 刘恒等候一会,发现三十来人进了屋子再没任何声息,连他凝神静听都毫无作用,就知道里面还设置了一些禁制阵法。他略作思忖,径直破开了房门,里面果然已经空无一人。刘恒也没觉得意外,仔细搜寻一圈,通过种种蛛丝马迹找到了床下检漏机关遮住的密道口,钻入其中,又将机关一一复原,继续前行。 没过多久,刘恒就听到前方传来水流声和船桨声,虽然细微,却逃不过刘恒的双耳。迎面也能感受到越来越浓的潮气,不过其中各种气味混杂,略微琢磨就猜到应该是下水河道一类。 “果然是‘鼠道’。” 密道隐蔽处藏有望风的人,自然也瞒不过刘恒,他屏息提气,恍若化作黑夜中的黑猫,自忖修为不超过师境的人,都不会察觉他的行踪。再往前去,能见到几团火光,影影绰绰照出一个不大的甬洞,一条污水河贯穿而过,混杂各种各样怪味,刺鼻得很,刘恒直接屏息,静静看着甬洞里的情况。 此处,不只是林小八他们和他们带来准备出城的人们,还有其他几伙人,看着样子,大多和他们来的目的一样。还有一群人不同,他们都是壮汉,透出彪炳和混不吝的气质,想必才是真正主事的江湖帮派。 说白了,林小八等人就是“皮条客”,中间抽一道水,真正做事还得靠这些帮派。 刘恒就这么静静看着经常跟他在茶摊闲聊的老猎狗等人面带忐忑,上了一艘破旧小船,一路顺流而去,想想还是有些不放心,继续贴着洞顶悄然跟随。这条下水河道极长,弯折崎岖,分支又极多,倘若不是跟着走,刘恒都怕找不到出口。不知过去多久,前方透出夜色,刘恒趴在洞口,见到洞外一片火光,竟是一批官府中人! 不等这批官府中人开口,小船自行停靠在岸边,下来两个帮派人士小跑过去,过了一会儿回到船里,果然这批官府中人就视若未见,任由他们顺流远去了。 看到这一幕,刘恒才彻底安下心来,顺着原路返回。 新的一天,茶摊又出现了新的人,竟大多还是想要出城却苦无门路的城外人。看似巧合得很,但经过前阵子的事后,刘恒也算有些了解了,林小八等人每日里在街头巷尾闲逛,有意把这些人引到茶摊来,才会出现这样的“巧合”。 “能大哥也看到了,我们提心吊胆,其实挣的都是辛苦钱。”时间长了,林小八等人也不把刘恒当外人了,时常等到夜里邀请刘恒来茶摊喝酒,一个个话里话外全是抱怨。 “鼠道是水帮的营生,人家把持,只管上下打点,接人送人,却占着大头。招揽生意的活计全靠我们这些帮闲,还要日日遭受官府中人的盘问和索要,到头来落到手里都只是点散碎银子。”一个汉子哀叹道:“若不是找不到别的活计,谁他娘想来干这个?” 刘恒笑道:“既然水帮这么好,你们怎么不加入进去?”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这么好加入,我们怎么可能不加入?”茶摊当家的端来几大盘卤味,苦笑道:“况且这些个帮派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每日里都听说招人,结果总不见哪个帮派多出多少人来,人都去哪了?” 新的一天,茶摊又出现了新的人,竟大多还是想要出城却苦无门路的城外人。看似巧合得很,但经过前阵子的事后,刘恒也算有些了解了,林小八等人每日里在街头巷尾闲逛,有意把这些人引到茶摊来,才会出现这样的“巧合”。 “能大哥也看到了,我们提心吊胆,其实挣的都是辛苦钱。”时间长了,林小八等人也不把刘恒当外人了,时常等到夜里邀请刘恒来茶摊喝酒,一个个话里话外全是抱怨。 “鼠道是水帮的营生,人家把持,只管上下打点,接人送人,却占着大头。招揽生意的活计全靠我们这些帮闲,还要日日遭受官府中人的盘问和索要,到头来落到手里都只是点散碎银子。”一个汉子哀叹道:“若不是找不到别的活计,谁他娘想来干这个?” 刘恒笑道:“既然水帮这么好,你们怎么不加入进去?” “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是这么好加入,我们怎么可能不加入?”茶摊当家的端来几大盘卤味,苦笑道:“况且这些个帮派也不是什么好地方,每日里都听说招人,结果总不见哪个帮派多出多少人来,人都去哪了?” 第九百一十一章 下半阙 看他的神色,刘恒立刻跟刘家婶子打了个招呼,没等她出声劝阻,跟着茶摊当家的走了。 走在巷子阴暗里,刘恒才抽空问道:“别慌,出什么事了?” “是小八!” 茶摊当家的有些恼火,“这家伙,自己说的好,没想到昨天被水帮的人找上门,扔了两个人在他家。如今消息不知怎么走漏了,他带着人躲到了下水河道里面,正在被全城帮派追杀!” 刘恒吃了一惊,照说小八是众人里最老练的一个,他自己都严令众人不要牵扯到最近的风波里,自己就更不应该犯这样的错才对。 可是想想小八家里,父亲因病早逝,前头五个兄长和姐姐都死在一场大疫中,母亲虽然熬过来了,身子骨却垮了,两个年岁长的哥哥一边要照顾卧病老母,一边要养活年岁尚幼的小八,不得已年纪轻轻投入了水帮。在帮派混日子,生死更是常见之事,还不等老母离世,两个哥哥拼杀两年倒相继先死了,老母积郁,也跟着一命呜呼。于是十岁不到的小八,多亏了他哥哥们生前在水帮结下的几个兄弟时不时的照顾,才让他活到今天。 可以说林小八跟水帮的关系复杂得很,一旦被找上门来要求做什么,哪怕再为难,林小八也没有推脱的理由,所以林小八违背自己说的话,闹到现下这地步,也就不奇怪了。 “你……”刘恒刚想问一声,结果发现转角处,平日里常在一起的十数个帮闲竟都聚在一起了,于是转了口,“你们想怎么做?” “当然是救小八了!” 一个帮闲道。 刘恒一看,众人神情各异,有忐忑的,有目光闪烁的,有一脸肃穆的,也有视死如归者,但都聚在了这里,就没再多说,“你们想怎么救?” 众人面面相觑,边领着刘恒往街角那幽静旧宅走去,边道:“其实我们都知道,能老哥是有本事的人,小八既然遇难,我们只能来找老哥讨个主意了。” “我们既然决定去救小八,都愿意舍了这条烂命的,能老哥只管出主意,千万别出面,想到什么管用的法子叫我们去就成。” “对,我们是没办法了,能老哥却不必陪我们,拿个法子就回去吧!” 听着众人的话,刘恒不置可否,在那座有密道通往地下水道的旧宅天井里站定,略作沉吟,“现下局面太乱,你们贸然去救人,其实派不上多大用场。” 不等众人拍胸膛表心意,刘恒抢先道:“非想去救,到街上扒拉一些帮派人的衣服,最好挑同帮派的,然后再来这里找我。” 众人二话不说,果然点头去了。 这不算难事。夜里厮杀声持续了一段时间,刘恒留在刘家婶子的院里还不觉得,出门一看才发现,到处是血迹和残尸。官府中人显然早就得了信,这一夜俱都销声匿迹,根本没人出面收拾残局,帮派好像一时间也顾不上这边,所以众人只要去转一圈,必然能有所收获。 果然,没等多长时间,众人就重新聚到了刘恒面前,全换了一身帮派服饰,虽说大多都有破损,却不是什么坏事。 要是这么乱的情况,还一身整洁的出现,反而更让人警惕。 “你们知道怎么找到小八吧?” 刘恒一问,众人就都点头,于是刘恒一番交代,让他们赶紧去了。 众人钻进主屋,见刘恒站在屋里,有几个还想说什么,却被同伴硬扯了进去。关门时,刘恒依稀还听到有人低喝,“能老哥还不算自家人,能这么帮我们已经很不错了,你们难不成还想把他也拉进来……” 他们或许想着刘恒不愿涉险,刘恒自然不会解释,待他们离去片刻,再次进屋换了一身夜行衣,悄然跟随。 这些家伙,最强者也就夫境一重的模样,这个在大夏足以称霸一个小县城的境界,在灵原却连强者都算不上,当然也不可能发现得了尾随的刘恒。 如今的刘恒,经过这么大段时间的休养,境界却没有恢复得多快。因为重生后没有急事,他乐得把精力更多用于修炼《杀生剑体修炼术》这门横练功法上,如今已经把这门功法推到了夫境七重之上。 如果换做正常人,即便是天才,修炼一门新功法也绝不可能有这么快的进度。但刘恒显然不同,他的体魄曾经就堪比夫境巅峰横练武者,修炼新的横练功法,只是在曾经的基础上查缺补漏,变得更有章法也更完善,比完全新练自然有些优势,进度快也算正常。 真正修炼了横练功法,他体魄的罩门从原有的上百个迅速减少,到现在仅剩下四十余个,这可谓最显著的进步。除此之外,体魄似乎还有很多无法感知的细微变化,变得更加坚韧,旧日不知何时留下的诸多暗伤,也都渐渐恢复,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横练,或许就是我必须该补齐的一环,以前缺了这一环,即便没有横死,也注定走不长远,说不定什么时候暗伤爆发,就莫名暴毙了。” 时至今日,刘恒越来越体会到修炼横练功法的好处,很是庆幸自己“重生”后走上了一条正确的路。 至少目前看来是正确的。 “唯一的麻烦,就是进度还是太慢了些。”想起这个,刘恒就有些无奈。修行横练功法,对于体魄的改善是全方面的,种种创伤在修炼中恢复过来,筋骨肉皮膜也重新焕发生机,内力再无阻碍,根本不是刘恒想压就压得下去的。 如今融入了足足五种真血,他的内力已经强横到连他自己都觉得恐怖的地步,若非横练功法有成,体魄又有提升,刘恒觉得他的身体恐怕早就被内力给直接撑爆了。 “还是要抓紧修炼,要用横练功法晋升师境,如果能领先内功就更好了。”他预估过《杀生剑体修炼术》修行到师境之上的状态,只要能在内功晋升师境前打开六腑,即便不能完全撑住内功破开师境的冲击,想必也能极大缓解他体内目前的困境。 而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一个办法了。 帮派暗斗,对于一众帮闲来说是惊心动魄的大凶险,对于刘恒来说就更像是小儿过家家般,自然紧张不起来。他一边想着自身的事,一边暗暗跟随,只等众人遇险时再出手搭救。 今夜的地下水道,彻底化作黑夜战场一般,厮杀声此起彼伏,叫人心惊。 不过众人显然很熟悉地下水道,总能避开大团厮杀的地方,加上足够警惕和一些运气,竟有惊无险地走过了很长一段路,并没有给刘恒出手搭救的机会。刘恒乐得清闲,就这么悄然跟随,看着到处残肢断臂和兵刃血迹,越发感觉到了争斗的激烈。 “如今局面,估计已经不只是一股势力在找曾氏的麻烦了,很多明面不好出手的势力肯定已经涉足,找机会对曾氏落井下石呢。” 刘恒思忖,渐渐觉得有些无趣。 别看闹得有多么激烈,顶多闹得圣曾氏灰头土脸,声望大跌,其实根本没法对圣曾氏造成本质性的伤害。因为圣曾氏就是圣曾氏,不能将其当做寻常势力,这种诞生过圣人的世家,注定与众不同,连让他们伤筋动骨都十分艰难,想把他们彻底打死,只是妄想罢了。 ————————————————————————————————————————————————————————————————————————————————————————————————————————————————————————————————————————————————————————众人钻进主屋,见刘恒站在屋里,有几个还想说什么,却被同伴硬扯了进去。关门时,刘恒依稀还听到有人低喝,“能老哥还不算自家人,能这么帮我们已经很不错了,你们难不成还想把他也拉进来……” 他们或许想着刘恒不愿涉险,刘恒自然不会解释,待他们离去片刻,再次进屋换了一身夜行衣,悄然跟随。 这些家伙,最强者也就夫境一重的模样,这个在大夏足以称霸一个小县城的境界,在灵原却连强者都算不上,当然也不可能发现得了尾随的刘恒。 如今的刘恒,经过这么大段时间的休养,境界却没有恢复得多快。因为重生后没有急事,他乐得把精力更多用于修炼《杀生剑体修炼术》这门横练功法上,如今已经把这门功法推到了夫境七重之上。 如果换做正常人,即便是天才,修炼一门新功法也绝不可能有这么快的进度。但刘恒显然不同,他的体魄曾经就堪比夫境巅峰横练武者,修炼新的横练功法,只是在曾经的基础上查缺补漏,变得更有章法也更完善,比完全新练自然有些优势,进度快也算正常。 真正修炼了横练功法,他体魄的罩门从原有的上百个迅速减少,到现在仅剩下四十余个,这可谓最显著的进步。除此之外,体魄似乎还有很多无法感知的细微变化,变得更加坚韧,旧日不知何时留下的诸多暗伤,也都渐渐恢复,情况比他预想的还要好。 “横练,或许就是我必须该补齐的一环,以前缺了这一环,即便没有横死,也注定走不长远,说不定什么时候暗伤爆发,就莫名暴毙了。” 时至今日,刘恒越来越体会到修炼横练功法的好处,很是庆幸自己“重生”后走上了一条正确的路。 至少目前看来是正确的。 “唯一的麻烦,就是进度还是太慢了些。”想起这个,刘恒就有些无奈。修行横练功法,对于体魄的改善是全方面的,种种创伤在修炼中恢复过来,筋骨肉皮膜也重新焕发生机,内力再无阻碍,根本不是刘恒想压就压得下去的。 如今融入了足足五种真血,他的内力已经强横到连他自己都觉得恐怖的地步,若非横练功法有成,体魄又有提升,刘恒觉得他的身体恐怕早就被内力给直接撑爆了。 “还是要抓紧修炼,要用横练功法晋升师境,如果能领先内功就更好了。”他预估过《杀生剑体修炼术》修行到师境之上的状态,只要能在内功晋升师境前打开六腑,即便不能完全撑住内功破开师境的冲击,想必也能极大缓解他体内目前的困境。 而这,也是他唯一能想到的一个办法了。 帮派暗斗,对于一众帮闲来说是惊心动魄的大凶险,对于刘恒来说就更像是小儿过家家般,自然紧张不起来。他一边想着自身的事,一边暗暗跟随,只等众人遇险时再出手搭救。 今夜的地下水道,彻底化作黑夜战场一般,厮杀声此起彼伏,叫人心惊。 不过众人显然很熟悉地下水道,总能避开大团厮杀的地方,加上足够警惕和一些运气,竟有惊无险地走过了很长一段路,并没有给刘恒出手搭救的机会。刘恒乐得清闲,就这么悄然跟随,看着到处残肢断臂和兵刃血迹,越发感觉到了争斗的激烈。 “如今局面,估计已经不只是一股势力在找曾氏的麻烦了,很多明面不好出手的势力肯定已经涉足,找机会对曾氏落井下石呢。” 刘恒思忖,渐渐觉得有些无趣。 别看闹得有多么激烈,顶多闹得圣曾氏灰头土脸,声望大跌,其实根本没法对圣曾氏造成本质性的伤害。因为圣曾氏就是圣曾氏,不能将其当做寻常势力,这种诞生过圣人的世家,注定与众不同,连让他们伤筋动骨都十分艰难,想把他们彻底打死,只是妄想罢了。 不过众人显然很熟悉地下水道,总能避开大团厮杀的地方,加上足够警惕和一些运气,竟有惊无险地走过了很长一段路,并没有给刘恒出手搭救的机会。刘恒乐得清闲,就这么悄然跟随,看着到处残肢断臂和兵刃血迹,越发感觉到了争斗的激烈。 “如今局面,估计已经不只是一股势力在找曾氏的麻烦了,很多明面不好出手的势力肯定已经涉足,找机会对曾氏落井下石呢。” 刘恒思忖,渐渐觉得有些无趣。 别看闹得有多么激烈,顶多闹得圣曾氏灰头土脸,声望大跌,其实根本没法对圣曾氏造成本质性的伤害。因为圣曾氏就是圣曾氏,不能将其当做寻常势力,这种诞生过圣人的世家,注定与众不同,连让他们伤筋动骨都十分艰难,想把他们彻底打死,只是妄想罢了。 第九百一十二章 众神宗? “什,什么人!” 一个黑狐帮的成员厉喝,却因为恐惧,显得毫无气势。 别说是他,在场很多人都吓住了。刚刚那一道流光快如闪电,所过之处,足足五个帮派成员就这么无声无息躺倒下去,根本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这未免也太吓人了! 可见出手之人,拥有远超他们这个层次的强大实力。 他的喝问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两个身着素雅宝衣的男子漫步而出,饶有意味地打量着一众人,或者说那两个陌生的男女,“我们很好奇,你们有何底气,敢对我们圣曾氏开启全面战争?” 女子义正言辞地喝道:“你等曾氏,仗着圣祖蒙荫,祸害天下已有千年,天怒人怨,不知造下多少罪孽!而今天道有偿,有义士先行,必然引得天下响应,共诛恶曾假儒!” 此言一出,当真有晴天霹雳般的威力,四下俱寂,心神为之战栗。 自从有圣人那一刻起,圣人世家蒙受余荫,从未有人敢这样当众斥责圣人世家为“恶”,为“假儒”。然而这却被一个月前一篇血色缴文打破了,而今听着女子堂而皇之地痛斥圣曾氏为“恶曾假儒”,别说众人震惊,连刘恒都为之错愕,“我那一篇缴文,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 “好胆!” 两个男子脸色也变了,又惊又怒,一人厉喝道:“天下如许多圣人世家,你等为何不敢把所有圣人世家都打落为‘恶’与‘假’?” “独独挑选我圣曾氏穷追猛打,真当我圣曾氏最好欺负吗?”另一个男子更是直接,喝问间魂力喷涌而出,“朗朗乾坤之下,岂能容尔等宵小如此颠倒黑白?” 他祭出一根朱紫蜡烛,魂力涌入,蜡烛便无火自燃,随后化作喷涌烈火,朝一男一女和众人宣泄过去! 这火显然不是凡火,看起来柔和明正,却有令人心悸的力量。刘恒见状几乎忍不住出手,却见男子一拍腰间,剑鞘中的利剑自鸣弹出,落入男子手中,他大喝一声,出剑如扇,雄浑内力就硬生生挡下了猛烈大火。 而另一边,圣曾氏男子也跟女子对上了手。这圣曾氏男子动用一枚风铃,无风翠响,蕴含恐怖威力的无形声波涤荡开来,女子则祭出一条锦缎,忽大忽小,或飘忽变幻,力敌这圣曾氏男子。 两边一交上手就如同针尖对麦芒,打得不可开交,然而圣曾氏显然不只派出这么两人。或者说这两人,显然是真正的圣曾氏子嗣,出行自不会缺少护卫,战事一起,两男子独留两个气度沉凝的护卫守在身边,把其他五六个护卫给派了出去,宛若奇兵,欲图近身杀向一男一女。 这六个护卫都是师境强者,辅一出击,就让局势大为改观。刘恒一看,林小八还算机灵,见机不妙索性不装了,朝一众帮闲大喝一声“跑”,拉上几人率先退避。其他几个家伙也够有默契,毫不迟疑相信了林小八,随之一同急退,这就让刘恒安下心来。 他不关心双方胜负,更不在乎一男一女的死活,只要林小八这伙人安然无恙,他就不会插手。 而今真正斗起来,双方图穷匕见,自然也不会在意林小八等这样的咸鱼,竟让他们真个跟战场拉开了好大一段距离。而留在场中的那批真正黑狐帮成员,这下彻底懵了,根本搞不清这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连该走该留都没了主意。 一男一女显然也没准备靠着这群不成气候的黑狐帮成员替他们护法,却好像自顾不暇,也没办法阻止这六个圣曾氏护卫的逼近。眼见两人危在旦夕,斜刺里骤然暴起十来个身影,不仅奇袭向六个突进的护卫,更杀到了圣曾氏两名男子的近前! “受死!” 这十来个身影穿着各个帮派的服饰,原本就像莫名其妙卷入战事里的无辜帮派成员,谁都没想到这里面竟还隐藏着如此多数量的强者。圣曾氏措不及防之下,六个护卫率先遭到重创,有两人横死当场,有三人罩门遭到重击,独有一人惊险逃过一劫。而圣曾氏两个男子,亏得身边还留了最强的守卫,紧要关头拼死护主,总算挡住了第一波袭杀。 可是变故一起,众人就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战事注定要激化了。 这伙暴起的强者,不仅数目超过了圣曾氏那边,而且个个实力非凡,迅速了结了派出的六个护卫,不约而同聚向圣曾氏两个男子,群起围攻! ——————————————————————————————————————————————————————————————————————————————————————————————————————————————————————————————————————————————————————“什,什么人!” 一个黑狐帮的成员厉喝,却因为恐惧,显得毫无气势。 别说是他,在场很多人都吓住了。刚刚那一道流光快如闪电,所过之处,足足五个帮派成员就这么无声无息躺倒下去,根本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这未免也太吓人了! 可见出手之人,拥有远超他们这个层次的强大实力。 他的喝问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两个身着素雅宝衣的男子漫步而出,饶有意味地打量着一众人,或者说那两个陌生的男女,“我们很好奇,你们有何底气,敢对我们圣曾氏开启全面战争?” 女子义正言辞地喝道:“你等曾氏,仗着圣祖蒙荫,祸害天下已有千年,天怒人怨,不知造下多少罪孽!而今天道有偿,有义士先行,必然引得天下响应,共诛恶曾假儒!” 此言一出,当真有晴天霹雳般的威力,四下俱寂,心神为之战栗。 自从有圣人那一刻起,圣人世家蒙受余荫,从未有人敢这样当众斥责圣人世家为“恶”,为“假儒”。然而这却被一个月前一篇血色缴文打破了,而今听着女子堂而皇之地痛斥圣曾氏为“恶曾假儒”,别说众人震惊,连刘恒都为之错愕,“我那一篇缴文,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 “好胆!” 两个男子脸色也变了,又惊又怒,一人厉喝道:“天下如许多圣人世家,你等为何不敢把所有圣人世家都打落为‘恶’与‘假’?” “独独挑选我圣曾氏穷追猛打,真当我圣曾氏最好欺负吗?”另一个男子更是直接,喝问间魂力喷涌而出,“朗朗乾坤之下,岂能容尔等宵小如此颠倒黑白?” 他祭出一根朱紫蜡烛,魂力涌入,蜡烛便无火自燃,随后化作喷涌烈火,朝一男一女和众人宣泄过去! 这火显然不是凡火,看起来柔和明正,却有令人心悸的力量。刘恒见状几乎忍不住出手,却见男子一拍腰间,剑鞘中的利剑自鸣弹出,落入男子手中,他大喝一声,出剑如扇,雄浑内力就硬生生挡下了猛烈大火。 而另一边,圣曾氏男子也跟女子对上了手。这圣曾氏男子动用一枚风铃,无风翠响,蕴含恐怖威力的无形声波涤荡开来,女子则祭出一条锦缎,忽大忽小,或飘忽变幻,力敌这圣曾氏男子。 两边一交上手就如同针尖对麦芒,打得不可开交,然而圣曾氏显然不只派出这么两人。或者说这两人,显然是真正的圣曾氏子嗣,出行自不会缺少护卫,战事一起,两男子独留两个气度沉凝的护卫守在身边,把其他五六个护卫给派了出去,宛若奇兵,欲图近身杀向一男一女。 这六个护卫都是师境强者,辅一出击,就让局势大为改观。刘恒一看,林小八还算机灵,见机不妙索性不装了,朝一众帮闲大喝一声“跑”,拉上几人率先退避。其他几个家伙也够有默契,毫不迟疑相信了林小八,随之一同急退,这就让刘恒安下心来。 他不关心双方胜负,更不在乎一男一女的死活,只要林小八这伙人安然无恙,他就不会插手。 而今真正斗起来,双方图穷匕见,自然也不会在意林小八等这样的咸鱼,竟让他们真个跟战场拉开了好大一段距离。而留在场中的那批真正黑狐帮成员,这下彻底懵了,根本搞不清这到底是怎样一个情况,连该走该留都没了主意。 一男一女显然也没准备靠着这群不成气候的黑狐帮成员替他们护法,却好像自顾不暇,也没办法阻止这六个圣曾氏护卫的逼近。眼见两人危在旦夕,斜刺里骤然暴起十来个身影,不仅奇袭向六个突进的护卫,更杀到了圣曾氏两名男子的近前! “受死!” 这十来个身影穿着各个帮派的服饰,原本就像莫名其妙卷入战事里的无辜帮派成员,谁都没想到这里面竟还隐藏着如此多数量的强者。圣曾氏措不及防之下,六个护卫率先遭到重创,有两人横死当场,有三人罩门遭到重击,独有一人惊险逃过一劫。而圣曾氏两个男子,亏得身边还留了最强的守卫,紧要关头拼死护主,总算挡住了第一波袭杀。 可是变故一起,众人就知道这只是开始,接下来的战事注定要激化了。 这伙暴起的强者,不仅数目超过了圣曾氏那边,而且个个实力非凡,迅速了结了派出的六个护卫,不约而同聚向圣曾氏两个男子,群起围攻! “什,什么人!” 一个黑狐帮的成员厉喝,却因为恐惧,显得毫无气势。 别说是他,在场很多人都吓住了。刚刚那一道流光快如闪电,所过之处,足足五个帮派成员就这么无声无息躺倒下去,根本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这未免也太吓人了! 可见出手之人,拥有远超他们这个层次的强大实力。 他的喝问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两个身着素雅宝衣的男子漫步而出,饶有意味地打量着一众人,或者说那两个陌生的男女,“我们很好奇,你们有何底气,敢对我们圣曾氏开启全面战争?” 女子义正言辞地喝道:“你等曾氏,仗着圣祖蒙荫,祸害天下已有千年,天怒人怨,不知造下多少罪孽!而今天道有偿,有义士先行,必然引得天下响应,共诛恶曾假儒!” 此言一出,当真有晴天霹雳般的威力,四下俱寂,心神为之战栗。 自从有圣人那一刻起,圣人世家蒙受余荫,从未有人敢这样当众斥责圣人世家为“恶”,为“假儒”。然而这却被一个月前一篇血色缴文打破了,而今听着女子堂而皇之地痛斥圣曾氏为“恶曾假儒”,别说众人震惊,连刘恒都为之错愕,“我那一篇缴文,真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吗?” “好胆!” 两个男子脸色也变了,又惊又怒,一人厉喝道:“天下如许多圣人世家,你等为何不敢把所有圣人世家都打落为‘恶’与‘假’?” “独独挑选我圣曾氏穷追猛打,真当我圣曾氏最好欺负吗?”另一个男子更是直接,喝问间魂力喷涌而出,“朗朗乾坤之下,岂能容尔等宵小如此颠倒黑白?” 他祭出一根朱紫蜡烛,魂力涌入,蜡烛便无火自燃,随后化作喷涌烈火,朝一男一女和众人宣泄过去! 这火显然不是凡火,看起来柔和明正,却有令人心悸的力量。刘恒见状几乎忍不住出手,却见男子一拍腰间,剑鞘中的利剑自鸣弹出,落入男子手中,他大喝一声,出剑如扇,雄浑内力就硬生生挡下了猛烈大火。 而另一边,圣曾氏男子也跟女子对上了手。这圣曾氏男子动用一枚风铃,无风翠响,蕴含恐怖威力的无形声波涤荡开来,女子则祭出一条锦缎,忽大忽小,或飘忽变幻,力敌这圣曾氏男子。 两边一交上手就如同针尖对麦芒,打得不可开交,然而圣曾氏显然不只派出这么两人。或者说这两人,显然是真正的圣曾氏子嗣,出行自不会缺少护卫,战事一起,两男子独留两个气度沉凝的护卫守在身边,把其他五六个护卫给派了出去,宛若奇兵,欲图近身杀向一男一女。 两边一交上手就如同针尖对麦芒,打得不可开交,然而圣曾氏显然不只派出这么两人。或者说这两人,显然是真正的圣曾氏子嗣,出行自不会缺少护卫,战事一起,两男子独留两个气度沉凝的护卫守在身边,把其他五六个护卫给派了出去,宛若奇兵,欲图近身杀向一男一女。 第九百一十三章 重回百武 “灭口,是指你们么?” 两人肩头被一根冰冷又沉重的棍状物体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两下,心都跟着纠紧了。亏得对方并没有用力,即便如此,这敲打之物本身的质地就差点敲碎了两人肩头,直让二人冷汗直下。 有那么一瞬间,任人鱼肉的无力感再度将他们吞噬,他们浑身僵硬,一动不敢乱动,生怕有丁点不对惹恼了这位不明来历的强者。 现下这情况,就算被杀了也没地方说理去! “放人。” 女子根本不敢迟疑,闻言立刻收了术法,锦缎灵宝缠绕回藕臂上。林小八等人也算不傻,强自压抑下劫后余生地狂喜,一伙人朝着这边狠狠叩了几个响头,二话不说,齐齐朝一条地道远处狂奔。 “晚辈看前辈也敢朝恶曾氏之人动手,想来即便不是我道中人,也不该是我等敌人才对。”目送一群人远去,男子强自镇定,“既然不是敌人,我们双方若是生出了间隙,岂非让亲者痛仇者快?照晚辈看来,这就是不打不相识,况且我二人还得感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然后以此为契机,把我拉成你们的同道?”他身后传来一个听不出情感的反问,可这么直接道明了他的言下之意,落到他耳中,总觉得很是讽刺,“你们借用他人名义抗击曾氏,不觉得跟曾氏如若一丘之貉么?” 如果说前面那句反问,令他们觉得刺耳,那么后一句更像是晴天霹雳,让他们身心剧震,惊骇之极! “你!” 开创先河的人做过第一桩后一直再没露面,他们则早有预谋,乘势而起,替这人扛起了抗击曾氏的大旗。因为相互衔接的时间十分巧妙,至今没有引起任何一方的怀疑,哪怕圣曾氏都毫无察觉。 这可以说是极其隐秘的事情,如今却被人一语道破了其中玄机,虽说无伤大雅,却有震人心神的威力! 背后不知来历的强者,是怎么知道的? “前辈此言差矣!”男子心念疾转,来不及多想,当即道:“伐曾缴文,或许出自一人之手,却道出了天下人的心声!此早已并非一家之言,乃是天命孕育,万千人信念凝聚而生,署名者假儒,非你非我非他,正是我一众有志伐曾者共同的呐喊!” 女子这下总算反应过来,接口道:“前辈或许对我们有误解,这很正常,不过观前辈敢对圣曾氏动手,足见你与我们本就是同道中人。我们不怕告诉前辈,我们并非什么势力,而是一群受过曾氏压迫的苦难之人,早有讨伐圣曾氏之意,却苦于寻不到合适的时机,直到这一篇惊天地泣鬼神的缴文出现!” “我,他,乃至讨曾盟会中的千千万万人,闻缴文如醍醐灌顶,这才决定揭竿而起。”男子真挚道:“譬如我,一家老小全死于曾氏之手,我师妹的情况与我相差仿佛,盟会里大多数人,跟曾氏皆有生杀大仇。我们并非为一己私利,也并无更多图谋,之所以组成盟会,是聚众之力只为一件事,就是用尽所有力量,讨伐恶曾!” “如果前辈也跟曾氏有仇怨,何不与我等一道,共谋大……” 不等女子慷慨激昂说出那感召的话,刘恒率先打断了,“你们的大志向,与我无关,也不必想着怎么拉我入伙,我只说一点。” “前辈请指点。”男子和女子赶紧停下,恭敬道。 “以后行事,莫要去学曾氏行径,倘若为了所谓大业就视人如草芥,迟早我会像你们对曾氏那样,为枉死之人向你们讨一个公道的。”刘恒淡淡说完,“言尽于此,望你们好自为之。” ——————————————————————————————————————————————————————————————————————————————————————————————————————————————————————————————————————————————————————————————————————————————————————————————————————————————————————————————————————————————————“灭口,是指你们么?” 两人肩头被一根冰冷又沉重的棍状物体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两下,心都跟着纠紧了。亏得对方并没有用力,即便如此,这敲打之物本身的质地就差点敲碎了两人肩头,直让二人冷汗直下。 有那么一瞬间,任人鱼肉的无力感再度将他们吞噬,他们浑身僵硬,一动不敢乱动,生怕有丁点不对惹恼了这位不明来历的强者。 现下这情况,就算被杀了也没地方说理去! “放人。” 女子根本不敢迟疑,闻言立刻收了术法,锦缎灵宝缠绕回藕臂上。林小八等人也算不傻,强自压抑下劫后余生地狂喜,一伙人朝着这边狠狠叩了几个响头,二话不说,齐齐朝一条地道远处狂奔。 “晚辈看前辈也敢朝恶曾氏之人动手,想来即便不是我道中人,也不该是我等敌人才对。”目送一群人远去,男子强自镇定,“既然不是敌人,我们双方若是生出了间隙,岂非让亲者痛仇者快?照晚辈看来,这就是不打不相识,况且我二人还得感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然后以此为契机,把我拉成你们的同道?”他身后传来一个听不出情感的反问,可这么直接道明了他的言下之意,落到他耳中,总觉得很是讽刺,“你们借用他人名义抗击曾氏,不觉得跟曾氏如若一丘之貉么?” 如果说前面那句反问,令他们觉得刺耳,那么后一句更像是晴天霹雳,让他们身心剧震,惊骇之极! “你!” 开创先河的人做过第一桩后一直再没露面,他们则早有预谋,乘势而起,替这人扛起了抗击曾氏的大旗。因为相互衔接的时间十分巧妙,至今没有引起任何一方的怀疑,哪怕圣曾氏都毫无察觉。 这可以说是极其隐秘的事情,如今却被人一语道破了其中玄机,虽说无伤大雅,却有震人心神的威力! 背后不知来历的强者,是怎么知道的? “前辈此言差矣!”男子心念疾转,来不及多想,当即道:“伐曾缴文,或许出自一人之手,却道出了天下人的心声!此早已并非一家之言,乃是天命孕育,万千人信念凝聚而生,署名者假儒,非你非我非他,正是我一众有志伐曾者共同的呐喊!” 女子这下总算反应过来,接口道:“前辈或许对我们有误解,这很正常,不过观前辈敢对圣曾氏动手,足见你与我们本就是同道中人。我们不怕告诉前辈,我们并非什么势力,而是一群受过曾氏压迫的苦难之人,早有讨伐圣曾氏之意,却苦于寻不到合适的时机,直到这一篇惊天地泣鬼神的缴文出现!” “我,他,乃至讨曾盟会中的千千万万人,闻缴文如醍醐灌顶,这才决定揭竿而起。”男子真挚道:“譬如我,一家老小全死于曾氏之手,我师妹的情况与我相差仿佛,盟会里大多数人,跟曾氏皆有生杀大仇。我们并非为一己私利,也并无更多图谋,之所以组成盟会,是聚众之力只为一件事,就是用尽所有力量,讨伐恶曾!” “如果前辈也跟曾氏有仇怨,何不与我等一道,共谋大……” 不等女子慷慨激昂说出那感召的话,刘恒率先打断了,“你们的大志向,与我无关,也不必想着怎么拉我入伙,我只说一点。” “前辈请指点。”男子和女子赶紧停下,恭敬道。 “以后行事,莫要去学曾氏行径,倘若为了所谓大业就视人如草芥,迟早我会像你们对曾氏那样,为枉死之人向你们讨一个公道的。”刘恒淡淡说完,“言尽于此,望你们好自为之。” “灭口,是指你们么?” 两人肩头被一根冰冷又沉重的棍状物体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两下,心都跟着纠紧了。亏得对方并没有用力,即便如此,这敲打之物本身的质地就差点敲碎了两人肩头,直让二人冷汗直下。 有那么一瞬间,任人鱼肉的无力感再度将他们吞噬,他们浑身僵硬,一动不敢乱动,生怕有丁点不对惹恼了这位不明来历的强者。 现下这情况,就算被杀了也没地方说理去! “放人。” 女子根本不敢迟疑,闻言立刻收了术法,锦缎灵宝缠绕回藕臂上。林小八等人也算不傻,强自压抑下劫后余生地狂喜,一伙人朝着这边狠狠叩了几个响头,二话不说,齐齐朝一条地道远处狂奔。 “晚辈看前辈也敢朝恶曾氏之人动手,想来即便不是我道中人,也不该是我等敌人才对。”目送一群人远去,男子强自镇定,“既然不是敌人,我们双方若是生出了间隙,岂非让亲者痛仇者快?照晚辈看来,这就是不打不相识,况且我二人还得感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然后以此为契机,把我拉成你们的同道?”他身后传来一个听不出情感的反问,可这么直接道明了他的言下之意,落到他耳中,总觉得很是讽刺,“你们借用他人名义抗击曾氏,不觉得跟曾氏如若一丘之貉么?” 如果说前面那句反问,令他们觉得刺耳,那么后一句更像是晴天霹雳,让他们身心剧震,惊骇之极! “你!” 开创先河的人做过第一桩后一直再没露面,他们则早有预谋,乘势而起,替这人扛起了抗击曾氏的大旗。因为相互衔接的时间十分巧妙,至今没有引起任何一方的怀疑,哪怕圣曾氏都毫无察觉。 这可以说是极其隐秘的事情,如今却被人一语道破了其中玄机,虽说无伤大雅,却有震人心神的威力! 背后不知来历的强者,是怎么知道的? “前辈此言差矣!”男子心念疾转,来不及多想,当即道:“伐曾缴文,或许出自一人之手,却道出了天下人的心声!此早已并非一家之言,乃是天命孕育,万千人信念凝聚而生,署名者假儒,非你非我非他,正是我一众有志伐曾者共同的呐喊!” 女子这下总算反应过来,接口道:“前辈或许对我们有误解,这很正常,不过观前辈敢对圣曾氏动手,足见你与我们本就是同道中人。我们不怕告诉前辈,我们并非什么势力,而是一群受过曾氏压迫的苦难之人,早有讨伐圣曾氏之意,却苦于寻不到合适的时机,直到这一篇惊天地泣鬼神的缴文出现!” “我,他,乃至讨曾盟会中的千千万万人,闻缴文如醍醐灌顶,这才决定揭竿而起。”男子真挚道:“譬如我,一家老小全死于曾氏之手,我师妹的情况与我相差仿佛,盟会里大多数人,跟曾氏皆有生杀大仇。我们并非为一己私利,也并无更多图谋,之所以组成盟会,是聚众之力只为一件事,就是用尽所有力量,讨伐恶曾!” “如果前辈也跟曾氏有仇怨,何不与我等一道,共谋大……” 不等女子慷慨激昂说出那感召的话,刘恒率先打断了,“你们的大志向,与我无关,也不必想着怎么拉我入伙,我只说一点。” “前辈请指点。”男子和女子赶紧停下,恭敬道。 “以后行事,莫要去学曾氏行径,倘若为了所谓大业就视人如草芥,迟早我会像你们对曾氏那样,为枉死之人向你们讨一个公道的。”刘恒淡淡说完,“言尽于此,望你们好自为之。” “灭口,是指你们么?” 两人肩头被一根冰冷又沉重的棍状物体不轻不重地敲打了两下,心都跟着纠紧了。亏得对方并没有用力,即便如此,这敲打之物本身的质地就差点敲碎了两人肩头,直让二人冷汗直下。 有那么一瞬间,任人鱼肉的无力感再度将他们吞噬,他们浑身僵硬,一动不敢乱动,生怕有丁点不对惹恼了这位不明来历的强者。 现下这情况,就算被杀了也没地方说理去! “放人。” 女子根本不敢迟疑,闻言立刻收了术法,锦缎灵宝缠绕回藕臂上。林小八等人也算不傻,强自压抑下劫后余生地狂喜,一伙人朝着这边狠狠叩了几个响头,二话不说,齐齐朝一条地道远处狂奔。 “晚辈看前辈也敢朝恶曾氏之人动手,想来即便不是我道中人,也不该是我等敌人才对。”目送一群人远去,男子强自镇定,“既然不是敌人,我们双方若是生出了间隙,岂非让亲者痛仇者快?照晚辈看来,这就是不打不相识,况且我二人还得感谢前辈的救命之恩……” 第九百一十四章 新的隐脉弟子 跃疆城,灵原最东南的一座重镇,这里矗立着一座大有名气的古楼,名为辞鹤楼。若有机会凭栏俯瞰,三河在此汇聚,浪涛奔涌,气象非凡。 三四年前,刘恒就从这座城,这座古楼最先开始认识灵原。 而今,他故地重游,感受着物是人非的风景。 圣曾氏的风波,显然也影响到了这里,人们聚集之处,往往都能听到类似的议论。当然,或许由于地处偏远,跃疆城并不像其他灵原大城,有关于圣曾氏风波的议论也没有那么热烈,更多则是谈论着江湖人、江湖事,甚或周遭不太平的征兆,大多面带忧色。 刘恒此行基本走的水路,身在河底,顶多遇上不长眼的精怪,或是见财起意的水妖,对世道变化感受不深。等行走在跃疆城中,听着周围风议,刘恒才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氛围。 单单沿路听闻,刘恒就听到最近半年来,城中有十数户富贵人家与商行出过事。要么运货被劫,要么家中重要人士相继生了重病,要么妻儿被绑票,要么一家老小莫名死于宅中,人财两空,类似的事情竟层出不穷,而且出现得越来越频繁,即便事不关己,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担忧。 “世道已经开始乱了么?” 刘恒犹记得,上次来到跃疆城,那种其他地方万难见到的太平安乐给了他极大的震撼,而今听下来,竟觉得好像比大夏北胡未发生战乱时更乱。 连自诩为天下中土的灵原都成了这副模样,刘恒实在难以想象其他地方会变成什么样子,却又知道这是大势所向,并非一人一地一家乃或一国能够逆转的,心头就有些沉重。 这还只是开始,接下去世道不会变好,只会变得更复杂更混乱。 当然也不乏好消息,人们热议的,是参与过灵原秘境的这一代天才,刘恒总能听到从他们口中蹦出一个又一个熟悉或曾有耳闻的名字。某某游历江湖,在何处斩杀多少强盗恶匪,或是某某一人孤胆闯某魔教,灭了魔教满门,又再是某某挑战一州名宿,同境无敌等等之类的传闻,已是传得沸沸扬扬。 这些名字,在刘恒还有印象的那个时候,很多都曾经名不见经传,而今却已是鼎鼎大名。至于那个时候就名传天下的,如今名气更大了,即便闭关思过两年未出的小儒王朱克理,也因为同代第一个晋升大学士境而让自己的名气攀上了又一个巅峰,依旧同辈无人能媲美。 而这一代人,或许因为是大世中最璀璨的一代,成长得太快,对整个江湖都造成了极大的冲击。由于大多数天才早早晋升到了师境高层甚至大师境,他们渐渐已经不再被称之为年轻一代,成为这个江湖最活跃也最有话题的一批天才,直接代表了一个时代。 如今他们各自都已是门面,都是各自势力近乎板上钉钉的未来接任者,拥有了自己的名望,拥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也能自己扛起自己的大旗。达到这种地步,再称作是年轻一代,简直是在羞辱人。 所以此刻的江湖,正处于各种聚变同时爆发的时候,四面八方所有的江湖人都必须调整心态来看待这一代天才,江湖也需要尽快适应他们的崛起,为他们的存在腾出足够的位置,这的确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或许也因为圣争的传闻,这一代天才的资质远超历代,又胜在正当年,被各方看做最有希望诞生圣人的一代,于是江湖到处是关于他们的话题,就没什么可觉得奇怪的了。 “都独当一面了。”刘恒喃喃,说实在话颇有些不习惯,但更多还是惊叹,“时间过得真快。” 他只是消失了两年左右的时间,再入江湖就发现这江湖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变,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陌生感。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名字,和他的认知已经有了很大差别,让他也必须学着去适应,学着重新认识这些天才们。 ——————————————————————————————————————————————————————————————————————————————————————————————————————————————————————————————————————————————————跃疆城,灵原最东南的一座重镇,这里矗立着一座大有名气的古楼,名为辞鹤楼。若有机会凭栏俯瞰,三河在此汇聚,浪涛奔涌,气象非凡。 三四年前,刘恒就从这座城,这座古楼最先开始认识灵原。 而今,他故地重游,感受着物是人非的风景。 圣曾氏的风波,显然也影响到了这里,人们聚集之处,往往都能听到类似的议论。当然,或许由于地处偏远,跃疆城并不像其他灵原大城,有关于圣曾氏风波的议论也没有那么热烈,更多则是谈论着江湖人、江湖事,甚或周遭不太平的征兆,大多面带忧色。 刘恒此行基本走的水路,身在河底,顶多遇上不长眼的精怪,或是见财起意的水妖,对世道变化感受不深。等行走在跃疆城中,听着周围风议,刘恒才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氛围。 单单沿路听闻,刘恒就听到最近半年来,城中有十数户富贵人家与商行出过事。要么运货被劫,要么家中重要人士相继生了重病,要么妻儿被绑票,要么一家老小莫名死于宅中,人财两空,类似的事情竟层出不穷,而且出现得越来越频繁,即便事不关己,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担忧。 “世道已经开始乱了么?” 刘恒犹记得,上次来到跃疆城,那种其他地方万难见到的太平安乐给了他极大的震撼,而今听下来,竟觉得好像比大夏北胡未发生战乱时更乱。 连自诩为天下中土的灵原都成了这副模样,刘恒实在难以想象其他地方会变成什么样子,却又知道这是大势所向,并非一人一地一家乃或一国能够逆转的,心头就有些沉重。 这还只是开始,接下去世道不会变好,只会变得更复杂更混乱。 当然也不乏好消息,人们热议的,是参与过灵原秘境的这一代天才,刘恒总能听到从他们口中蹦出一个又一个熟悉或曾有耳闻的名字。某某游历江湖,在何处斩杀多少强盗恶匪,或是某某一人孤胆闯某魔教,灭了魔教满门,又再是某某挑战一州名宿,同境无敌等等之类的传闻,已是传得沸沸扬扬。 这些名字,在刘恒还有印象的那个时候,很多都曾经名不见经传,而今却已是鼎鼎大名。至于那个时候就名传天下的,如今名气更大了,即便闭关思过两年未出的小儒王朱克理,也因为同代第一个晋升大学士境而让自己的名气攀上了又一个巅峰,依旧同辈无人能媲美。 而这一代人,或许因为是大世中最璀璨的一代,成长得太快,对整个江湖都造成了极大的冲击。由于大多数天才早早晋升到了师境高层甚至大师境,他们渐渐已经不再被称之为年轻一代,成为这个江湖最活跃也最有话题的一批天才,直接代表了一个时代。 如今他们各自都已是门面,都是各自势力近乎板上钉钉的未来接任者,拥有了自己的名望,拥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也能自己扛起自己的大旗。达到这种地步,再称作是年轻一代,简直是在羞辱人。 所以此刻的江湖,正处于各种聚变同时爆发的时候,四面八方所有的江湖人都必须调整心态来看待这一代天才,江湖也需要尽快适应他们的崛起,为他们的存在腾出足够的位置,这的确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或许也因为圣争的传闻,这一代天才的资质远超历代,又胜在正当年,被各方看做最有希望诞生圣人的一代,于是江湖到处是关于他们的话题,就没什么可觉得奇怪的了。 “都独当一面了。”刘恒喃喃,说实在话颇有些不习惯,但更多还是惊叹,“时间过得真快。” 他只是消失了两年左右的时间,再入江湖就发现这江湖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变,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陌生感。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名字,和他的认知已经有了很大差别,让他也必须学着去适应,学着重新认识这些天才们。 跃疆城,灵原最东南的一座重镇,这里矗立着一座大有名气的古楼,名为辞鹤楼。若有机会凭栏俯瞰,三河在此汇聚,浪涛奔涌,气象非凡。 三四年前,刘恒就从这座城,这座古楼最先开始认识灵原。 而今,他故地重游,感受着物是人非的风景。 圣曾氏的风波,显然也影响到了这里,人们聚集之处,往往都能听到类似的议论。当然,或许由于地处偏远,跃疆城并不像其他灵原大城,有关于圣曾氏风波的议论也没有那么热烈,更多则是谈论着江湖人、江湖事,甚或周遭不太平的征兆,大多面带忧色。 刘恒此行基本走的水路,身在河底,顶多遇上不长眼的精怪,或是见财起意的水妖,对世道变化感受不深。等行走在跃疆城中,听着周围风议,刘恒才感觉到了不寻常的氛围。 单单沿路听闻,刘恒就听到最近半年来,城中有十数户富贵人家与商行出过事。要么运货被劫,要么家中重要人士相继生了重病,要么妻儿被绑票,要么一家老小莫名死于宅中,人财两空,类似的事情竟层出不穷,而且出现得越来越频繁,即便事不关己,还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担忧。 “世道已经开始乱了么?” 刘恒犹记得,上次来到跃疆城,那种其他地方万难见到的太平安乐给了他极大的震撼,而今听下来,竟觉得好像比大夏北胡未发生战乱时更乱。 连自诩为天下中土的灵原都成了这副模样,刘恒实在难以想象其他地方会变成什么样子,却又知道这是大势所向,并非一人一地一家乃或一国能够逆转的,心头就有些沉重。 这还只是开始,接下去世道不会变好,只会变得更复杂更混乱。 当然也不乏好消息,人们热议的,是参与过灵原秘境的这一代天才,刘恒总能听到从他们口中蹦出一个又一个熟悉或曾有耳闻的名字。某某游历江湖,在何处斩杀多少强盗恶匪,或是某某一人孤胆闯某魔教,灭了魔教满门,又再是某某挑战一州名宿,同境无敌等等之类的传闻,已是传得沸沸扬扬。 这些名字,在刘恒还有印象的那个时候,很多都曾经名不见经传,而今却已是鼎鼎大名。至于那个时候就名传天下的,如今名气更大了,即便闭关思过两年未出的小儒王朱克理,也因为同代第一个晋升大学士境而让自己的名气攀上了又一个巅峰,依旧同辈无人能媲美。 而这一代人,或许因为是大世中最璀璨的一代,成长得太快,对整个江湖都造成了极大的冲击。由于大多数天才早早晋升到了师境高层甚至大师境,他们渐渐已经不再被称之为年轻一代,成为这个江湖最活跃也最有话题的一批天才,直接代表了一个时代。 如今他们各自都已是门面,都是各自势力近乎板上钉钉的未来接任者,拥有了自己的名望,拥有了举足轻重的地位,也能自己扛起自己的大旗。达到这种地步,再称作是年轻一代,简直是在羞辱人。 所以此刻的江湖,正处于各种聚变同时爆发的时候,四面八方所有的江湖人都必须调整心态来看待这一代天才,江湖也需要尽快适应他们的崛起,为他们的存在腾出足够的位置,这的确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 或许也因为圣争的传闻,这一代天才的资质远超历代,又胜在正当年,被各方看做最有希望诞生圣人的一代,于是江湖到处是关于他们的话题,就没什么可觉得奇怪的了。 “都独当一面了。”刘恒喃喃,说实在话颇有些不习惯,但更多还是惊叹,“时间过得真快。” 他只是消失了两年左右的时间,再入江湖就发现这江湖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巨变,竟有种恍若隔世的陌生感。那些熟悉或不熟悉的名字,和他的认知已经有了很大差别,让他也必须学着去适应,学着重新认识这些天才们。 第九百一十五章 众神商坊 人群最热闹的地方,当属四扇屏风围拢的隔间,那里排成了长龙,都在焦急或忐忑的排着队。 排队的人如此,一个个进入隔间,至于出来者,有人志得意满,在辞鹤楼侍者的引领和无数人艳羡惊佩的注视下走向正门,也有人失魂落魄,受尽嘲笑与鄙夷,寂寥离去。 当然,大多数人都难逃黯然离场的结局,能入楼者依旧是极少数。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很多人乐此不彼的参与其中,都满怀憧憬,觉得自己会是下一个幸运儿。 没有排队的人,则很多都在望着楼门那半幅对联出神,或是念念有词,或是蹙眉苦思,这样的人就更多了。 刘恒先是排到队伍最后面,然后才抬头朝对联看去。 “辞鹤楼的主人……不就是碧夫人么?” 想起那个天机阁的女子,刘恒就觉得很神奇,以前他根本不信天下会有能算定人世的奇人,直到遇见了碧夫人。昔年断言一一应验,由不得他不信,至此他对这神秘的女子也充满了好奇。 等到灵原秘境中,他得到了很多关于碧夫人的消息,才知道碧夫人在真正江湖拥有这么大的名气,即便是小牛魔提起这位碧夫人,都很是敬重。 天机阁曾经被归为道家,虽说从未出过什么名震天下的先辈,但因为执掌奇物榜,又能够卜卦算命,所以地位超然。这种超然的地位,使得他们渐渐独立于道家之外,乃至百家之外,超然于整个江湖,又极受尊崇,于是就显得更加独树一帜。 如果说天机阁在江湖独树一帜,那么碧夫人,就越发是其中独树一帜的存在。传闻其在卦易一道的天赋举世罕见,一入门就被天机阁齐齐钦定为下一任掌教,受尽荣宠。然而碧夫人天性似乎比她的天赋更不凡,古灵精怪,令整个天机阁都为之头疼不已,直到她算定了自己的夫君。 九岁的碧夫人,有一天陪师父和师叔伯吃着午饭,突然就说出自己找到了未来的道侣,听说口气平淡得好像吃饭喝水一样。倘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说不定会遭到狠狠斥责和教训,或是被长辈当做笑话来说,但说这话的是碧夫人,就没人会轻视了。 天机阁老一辈商议许久,又问清楚碧夫人的确是认真的,竟真真当做了一件正经事来做。天机阁的人按着碧夫人的说法,在准确的时间准确的地点,果然找到了准确的人。碧夫人这夫君叫碧枕希,不仅名字普通,听闻样子也稀疏平常,非要挑出点特别的地方,就是个晓得读书的放羊孩童,常常趁着放羊的时候跑去私塾里偷听先生讲课。 但这一点特别,相比起从一入天机阁就万众瞩目的碧夫人,实在不值一提,二者的差别,就像他们的距离一样远。一个在京都,一个在数万里之外荒漠边的小村庄,属于一辈子就不可能有机会相逢的两种人。 以碧夫人的身份,就算挑选朱克理做夫君,也不会有人说她高攀,可以说遍天下的男子都由得她选。所以在得知她选定了这么一位未来夫君后,莫说天机阁上下,听到消息的天下各处俱是一片哗然。 真真只能说她是碧夫人,不仅天机阁众多长辈左右不了她的决定,天下各处都在啧啧称奇之余,开始猜测这背后是否有什么深意,这名不见经传的碧夫人的夫君,又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然而天机阁对碧枕希的保护,做到了极致,除却有数的几个人,再没有谁能找到碧枕希。据说连碧夫人自己,都曾说不能过早打扰他的人生,于是自从说过这件事,就没去看过自己夫君哪怕一眼。她都不曾去,别人就更不可能了,使得这位碧夫人的夫君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早早成了别人的夫君。 —————————————————————————————————————————————————————————————————————————————————————————————————————————————————————————————————————————————————————————————————————————————————————————————————————————————————— 人群最热闹的地方,当属四扇屏风围拢的隔间,那里排成了长龙,都在焦急或忐忑的排着队。 排队的人如此,一个个进入隔间,至于出来者,有人志得意满,在辞鹤楼侍者的引领和无数人艳羡惊佩的注视下走向正门,也有人失魂落魄,受尽嘲笑与鄙夷,寂寥离去。 当然,大多数人都难逃黯然离场的结局,能入楼者依旧是极少数。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很多人乐此不彼的参与其中,都满怀憧憬,觉得自己会是下一个幸运儿。 没有排队的人,则很多都在望着楼门那半幅对联出神,或是念念有词,或是蹙眉苦思,这样的人就更多了。 刘恒先是排到队伍最后面,然后才抬头朝对联看去。 “辞鹤楼的主人……不就是碧夫人么?” 想起那个天机阁的女子,刘恒就觉得很神奇,以前他根本不信天下会有能算定人世的奇人,直到遇见了碧夫人。昔年断言一一应验,由不得他不信,至此他对这神秘的女子也充满了好奇。 等到灵原秘境中,他得到了很多关于碧夫人的消息,才知道碧夫人在真正江湖拥有这么大的名气,即便是小牛魔提起这位碧夫人,都很是敬重。 天机阁曾经被归为道家,虽说从未出过什么名震天下的先辈,但因为执掌奇物榜,又能够卜卦算命,所以地位超然。这种超然的地位,使得他们渐渐独立于道家之外,乃至百家之外,超然于整个江湖,又极受尊崇,于是就显得更加独树一帜。 如果说天机阁在江湖独树一帜,那么碧夫人,就越发是其中独树一帜的存在。传闻其在卦易一道的天赋举世罕见,一入门就被天机阁齐齐钦定为下一任掌教,受尽荣宠。然而碧夫人天性似乎比她的天赋更不凡,古灵精怪,令整个天机阁都为之头疼不已,直到她算定了自己的夫君。 九岁的碧夫人,有一天陪师父和师叔伯吃着午饭,突然就说出自己找到了未来的道侣,听说口气平淡得好像吃饭喝水一样。倘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说不定会遭到狠狠斥责和教训,或是被长辈当做笑话来说,但说这话的是碧夫人,就没人会轻视了。 天机阁老一辈商议许久,又问清楚碧夫人的确是认真的,竟真真当做了一件正经事来做。天机阁的人按着碧夫人的说法,在准确的时间准确的地点,果然找到了准确的人。碧夫人这夫君叫碧枕希,不仅名字普通,听闻样子也稀疏平常,非要挑出点特别的地方,就是个晓得读书的放羊孩童,常常趁着放羊的时候跑去私塾里偷听先生讲课。 但这一点特别,相比起从一入天机阁就万众瞩目的碧夫人,实在不值一提,二者的差别,就像他们的距离一样远。一个在京都,一个在数万里之外荒漠边的小村庄,属于一辈子就不可能有机会相逢的两种人。 以碧夫人的身份,就算挑选朱克理做夫君,也不会有人说她高攀,可以说遍天下的男子都由得她选。所以在得知她选定了这么一位未来夫君后,莫说天机阁上下,听到消息的天下各处俱是一片哗然。 真真只能说她是碧夫人,不仅天机阁众多长辈左右不了她的决定,天下各处都在啧啧称奇之余,开始猜测这背后是否有什么深意,这名不见经传的碧夫人的夫君,又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然而天机阁对碧枕希的保护,做到了极致,除却有数的几个人,再没有谁能找到碧枕希。据说连碧夫人自己,都曾说不能过早打扰他的人生,于是自从说过这件事,就没去看过自己夫君哪怕一眼。她都不曾去,别人就更不可能了,使得这位碧夫人的夫君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早早成了别人的夫君。 人群最热闹的地方,当属四扇屏风围拢的隔间,那里排成了长龙,都在焦急或忐忑的排着队。 排队的人如此,一个个进入隔间,至于出来者,有人志得意满,在辞鹤楼侍者的引领和无数人艳羡惊佩的注视下走向正门,也有人失魂落魄,受尽嘲笑与鄙夷,寂寥离去。 当然,大多数人都难逃黯然离场的结局,能入楼者依旧是极少数。可即便是这样,还是有很多人乐此不彼的参与其中,都满怀憧憬,觉得自己会是下一个幸运儿。 没有排队的人,则很多都在望着楼门那半幅对联出神,或是念念有词,或是蹙眉苦思,这样的人就更多了。 刘恒先是排到队伍最后面,然后才抬头朝对联看去。 “辞鹤楼的主人……不就是碧夫人么?” 想起那个天机阁的女子,刘恒就觉得很神奇,以前他根本不信天下会有能算定人世的奇人,直到遇见了碧夫人。昔年断言一一应验,由不得他不信,至此他对这神秘的女子也充满了好奇。 等到灵原秘境中,他得到了很多关于碧夫人的消息,才知道碧夫人在真正江湖拥有这么大的名气,即便是小牛魔提起这位碧夫人,都很是敬重。 天机阁曾经被归为道家,虽说从未出过什么名震天下的先辈,但因为执掌奇物榜,又能够卜卦算命,所以地位超然。这种超然的地位,使得他们渐渐独立于道家之外,乃至百家之外,超然于整个江湖,又极受尊崇,于是就显得更加独树一帜。 如果说天机阁在江湖独树一帜,那么碧夫人,就越发是其中独树一帜的存在。传闻其在卦易一道的天赋举世罕见,一入门就被天机阁齐齐钦定为下一任掌教,受尽荣宠。然而碧夫人天性似乎比她的天赋更不凡,古灵精怪,令整个天机阁都为之头疼不已,直到她算定了自己的夫君。 九岁的碧夫人,有一天陪师父和师叔伯吃着午饭,突然就说出自己找到了未来的道侣,听说口气平淡得好像吃饭喝水一样。倘若是寻常人家的女子,说不定会遭到狠狠斥责和教训,或是被长辈当做笑话来说,但说这话的是碧夫人,就没人会轻视了。 天机阁老一辈商议许久,又问清楚碧夫人的确是认真的,竟真真当做了一件正经事来做。天机阁的人按着碧夫人的说法,在准确的时间准确的地点,果然找到了准确的人。碧夫人这夫君叫碧枕希,不仅名字普通,听闻样子也稀疏平常,非要挑出点特别的地方,就是个晓得读书的放羊孩童,常常趁着放羊的时候跑去私塾里偷听先生讲课。 但这一点特别,相比起从一入天机阁就万众瞩目的碧夫人,实在不值一提,二者的差别,就像他们的距离一样远。一个在京都,一个在数万里之外荒漠边的小村庄,属于一辈子就不可能有机会相逢的两种人。 以碧夫人的身份,就算挑选朱克理做夫君,也不会有人说她高攀,可以说遍天下的男子都由得她选。所以在得知她选定了这么一位未来夫君后,莫说天机阁上下,听到消息的天下各处俱是一片哗然。 真真只能说她是碧夫人,不仅天机阁众多长辈左右不了她的决定,天下各处都在啧啧称奇之余,开始猜测这背后是否有什么深意,这名不见经传的碧夫人的夫君,又是否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然而天机阁对碧枕希的保护,做到了极致,除却有数的几个人,再没有谁能找到碧枕希。据说连碧夫人自己,都曾说不能过早打扰他的人生,于是自从说过这件事,就没去看过自己夫君哪怕一眼。她都不曾去,别人就更不可能了,使得这位碧夫人的夫君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早早成了别人的夫君。 然而天机阁对碧枕希的保护,做到了极致,除却有数的几个人,再没有谁能找到碧枕希。据说连碧夫人自己,都曾说不能过早打扰他的人生,于是自从说过这件事,就没去看过自己夫君哪怕一眼。她都不曾去,别人就更不可能了,使得这位碧夫人的夫君自己都还不知道,自己早早成了别人的夫君。 第九百一十六章 带艺入门 辞鹤楼抬高了门槛,想进来的人却越发趋之若鹜,所以生意不但没差,反而更好了。如今能进门的,大多是颇有身家的人物,花起钱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这自是让辞鹤楼更赚钱了。 相比那些挥斥方遒的豪客们,刘恒就显得很是特别,他连茶水都没点。但刘恒也不会缺了茶水,不仅不缺茶水,更有小厮一路端着精美茶点尾随在后,就这么施施然一路上楼。 不是刘恒吝啬,只是想着辞鹤楼能这么赚钱,归根结底还是托了他曾经那半阙诗的缘故,于是心安理得。 至于待客的人们,更不敢多说半个字。这可是掌柜亲自交待过的,要当做大爷来供着的公子,别说是不花钱了,就算在楼里闹出了捅破天的事,那也自有掌柜出面,哪能轮得上他们来多嘴? 不过,除了没出钱,刘恒的举动倒不显得出奇。毕竟自打杀王名传天下,很多人不管跟杀王攀不攀得上关系,到了楼里必然要去亲眼看一看这半阙诗的。 这么说也不对,因为如今,这已经不只是半阙诗,而是……一首整诗才对了。 一群穿着考究或气度非凡的人聚在三楼一个临窗的位置,正在低声议论或是唏嘘感慨,人群中,刘恒静静越过人群,目光定在那首诗上再没动过。 鱼破网归河,刀开生死路。 这是他当年自己刻下的十个字,自身不必说,熟悉得很,所以刘恒只看了一眼就再没有留意,只盯住这十个字旁边新多出来的另外十个字。 君乃真丈夫,古今亦无双。 要真正说起来,这首诗开头不伦不类,接续的下半阙也毫无章法,倘若换一个地方,不提关于诗的前世今生,只会贻笑大方。然而此刻,它却赢得了远超过它本身的赞誉,周围人的议论,简直要把它夸到天上去了。 “从这诗就能看得出来,杀王他们一对伉俪,真真都是非常人!” “别人写诗都会斟词酌句,要我看啊,真该学学杀王与其夫人这般,就写一个有感而发,反而更加有直击人心的力量。” “前半阕杀王亲笔,能看出杀王昔年留诗时必然深陷某种困境,可见他那时候去灵原秘境更多为了自救,才会有鱼死网破以刀刻诗的狠。但是大劫当前,他却毅然舍弃了小我私我,以大义成就了如今名满天下的杀王。听说最后,杀王并非战死,而是新伤引发了旧患,最终舍身取了义。”有人感慨,“单只这一点,才叫人更加佩服,如今有幸一睹其亲笔,感受就更甚了。” “还有尊夫人,昔年亲手葬下夫君,志取魁首只为复活杀王,谁想这竟连秘境都未能如愿。当时尊夫人是何心情,吾等肉体凡胎难得体会,却也为之扼腕。”旁边又有人提及下半阙,“要我说这出自尊夫人亲笔的下半阙,更是意境颇高,尊夫人的气魄,同样叫人敬佩!” “是啊,世上又有几人能如此理直气壮地夸赞自家夫君,且直接夸到古今无双的地步,可偏偏让人生不出丁点反感,唯有敬服,这才是最不凡的。”一人接口,赞叹道:“杀王夫人,果然也是奇女子,与杀王真乃绝配。” “可惜啊可惜,天不遂人愿,天嫉英才,好生生一对,偏就落得如此下场。”不管真情还是假意,人们最后都在惋惜这令人伤感的结局。 “想夸人就夸人,一点不矫揉造作,这的确只有她才做得出来。”只是看过一眼,刘恒就十分确定,这应该就是燕归言的亲笔,因为她的做派向来如此。他心绪起伏,看着燕归言的留字,百味杂陈,“君?这是真把我当成夫君了?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恢复神智的,怎么会我死时就想到,就想到那个事情上面了?” 至于什么真丈夫,什么古今无双,燕归言写得上去,刘恒自己却都不好意思看。他自己是什么货色,自己很清楚,从不觉得他有这么伟大过,偏偏燕归言夸得出来,还好意思堂而皇之的写上去! 这女人啊! 刘恒不知是第几次因为燕归言发出了这样一言难尽的感慨,随后又哑然失笑,“将来如果有机会,见到我这个死人又活着出现在她面前,不知她会是什么样子?” 这是刘恒很感兴趣的一件事,其后还有一件事,总让他心头忐忑,又难以启齿,“还有那个时候,最后到底成没成功?如果真成了,算算日子,岂不是我未曾谋面的儿女都该有一岁多了?” 当时他身处弥留之际,究竟发生过什么,就像做了一场梦,到最后早就失去了意识,到底成没成,刘恒还真不知道! 越是不知道,越是忐忑非常。 —————————————————————————————————————————————————————————————————————————————————————————————————————————————————————————————————————————————————————————————————————— 辞鹤楼抬高了门槛,想进来的人却越发趋之若鹜,所以生意不但没差,反而更好了。如今能进门的,大多是颇有身家的人物,花起钱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这自是让辞鹤楼更赚钱了。 相比那些挥斥方遒的豪客们,刘恒就显得很是特别,他连茶水都没点。但刘恒也不会缺了茶水,不仅不缺茶水,更有小厮一路端着精美茶点尾随在后,就这么施施然一路上楼。 不是刘恒吝啬,只是想着辞鹤楼能这么赚钱,归根结底还是托了他曾经那半阙诗的缘故,于是心安理得。 至于待客的人们,更不敢多说半个字。这可是掌柜亲自交待过的,要当做大爷来供着的公子,别说是不花钱了,就算在楼里闹出了捅破天的事,那也自有掌柜出面,哪能轮得上他们来多嘴? 不过,除了没出钱,刘恒的举动倒不显得出奇。毕竟自打杀王名传天下,很多人不管跟杀王攀不攀得上关系,到了楼里必然要去亲眼看一看这半阙诗的。 这么说也不对,因为如今,这已经不只是半阙诗,而是……一首整诗才对了。 一群穿着考究或气度非凡的人聚在三楼一个临窗的位置,正在低声议论或是唏嘘感慨,人群中,刘恒静静越过人群,目光定在那首诗上再没动过。 鱼破网归河,刀开生死路。 这是他当年自己刻下的十个字,自身不必说,熟悉得很,所以刘恒只看了一眼就再没有留意,只盯住这十个字旁边新多出来的另外十个字。 君乃真丈夫,古今亦无双。 要真正说起来,这首诗开头不伦不类,接续的下半阙也毫无章法,倘若换一个地方,不提关于诗的前世今生,只会贻笑大方。然而此刻,它却赢得了远超过它本身的赞誉,周围人的议论,简直要把它夸到天上去了。 “从这诗就能看得出来,杀王他们一对伉俪,真真都是非常人!” “别人写诗都会斟词酌句,要我看啊,真该学学杀王与其夫人这般,就写一个有感而发,反而更加有直击人心的力量。” “前半阕杀王亲笔,能看出杀王昔年留诗时必然深陷某种困境,可见他那时候去灵原秘境更多为了自救,才会有鱼死网破以刀刻诗的狠。但是大劫当前,他却毅然舍弃了小我私我,以大义成就了如今名满天下的杀王。听说最后,杀王并非战死,而是新伤引发了旧患,最终舍身取了义。”有人感慨,“单只这一点,才叫人更加佩服,如今有幸一睹其亲笔,感受就更甚了。” “还有尊夫人,昔年亲手葬下夫君,志取魁首只为复活杀王,谁想这竟连秘境都未能如愿。当时尊夫人是何心情,吾等肉体凡胎难得体会,却也为之扼腕。”旁边又有人提及下半阙,“要我说这出自尊夫人亲笔的下半阙,更是意境颇高,尊夫人的气魄,同样叫人敬佩!” “是啊,世上又有几人能如此理直气壮地夸赞自家夫君,且直接夸到古今无双的地步,可偏偏让人生不出丁点反感,唯有敬服,这才是最不凡的。”一人接口,赞叹道:“杀王夫人,果然也是奇女子,与杀王真乃绝配。” “可惜啊可惜,天不遂人愿,天嫉英才,好生生一对,偏就落得如此下场。”不管真情还是假意,人们最后都在惋惜这令人伤感的结局。 “想夸人就夸人,一点不矫揉造作,这的确只有她才做得出来。”只是看过一眼,刘恒就十分确定,这应该就是燕归言的亲笔,因为她的做派向来如此。他心绪起伏,看着燕归言的留字,百味杂陈,“君?这是真把我当成夫君了?她究竟是什么时候开始恢复神智的,怎么会我死时就想到,就想到那个事情上面了?” 至于什么真丈夫,什么古今无双,燕归言写得上去,刘恒自己却都不好意思看。他自己是什么货色,自己很清楚,从不觉得他有这么伟大过,偏偏燕归言夸得出来,还好意思堂而皇之的写上去! 这女人啊! 刘恒不知是第几次因为燕归言发出了这样一言难尽的感慨,随后又哑然失笑,“将来如果有机会,见到我这个死人又活着出现在她面前,不知她会是什么样子?” 这是刘恒很感兴趣的一件事,其后还有一件事,总让他心头忐忑,又难以启齿,“还有那个时候,最后到底成没成功?如果真成了,算算日子,岂不是我未曾谋面的儿女都该有一岁多了?” 当时他身处弥留之际,究竟发生过什么,就像做了一场梦,到最后早就失去了意识,到底成没成,刘恒还真不知道! 越是不知道,越是忐忑非常。 辞鹤楼抬高了门槛,想进来的人却越发趋之若鹜,所以生意不但没差,反而更好了。如今能进门的,大多是颇有身家的人物,花起钱来眼睛都不眨一下,这自是让辞鹤楼更赚钱了。 相比那些挥斥方遒的豪客们,刘恒就显得很是特别,他连茶水都没点。但刘恒也不会缺了茶水,不仅不缺茶水,更有小厮一路端着精美茶点尾随在后,就这么施施然一路上楼。 不是刘恒吝啬,只是想着辞鹤楼能这么赚钱,归根结底还是托了他曾经那半阙诗的缘故,于是心安理得。 至于待客的人们,更不敢多说半个字。这可是掌柜亲自交待过的,要当做大爷来供着的公子,别说是不花钱了,就算在楼里闹出了捅破天的事,那也自有掌柜出面,哪能轮得上他们来多嘴? 不过,除了没出钱,刘恒的举动倒不显得出奇。毕竟自打杀王名传天下,很多人不管跟杀王攀不攀得上关系,到了楼里必然要去亲眼看一看这半阙诗的。 这么说也不对,因为如今,这已经不只是半阙诗,而是……一首整诗才对了。 一群穿着考究或气度非凡的人聚在三楼一个临窗的位置,正在低声议论或是唏嘘感慨,人群中,刘恒静静越过人群,目光定在那首诗上再没动过。 鱼破网归河,刀开生死路。 这是他当年自己刻下的十个字,自身不必说,熟悉得很,所以刘恒只看了一眼就再没有留意,只盯住这十个字旁边新多出来的另外十个字。 君乃真丈夫,古今亦无双。 不过,除了没出钱,刘恒的举动倒不显得出奇。毕竟自打杀王名传天下,很多人不管跟杀王攀不攀得上关系,到了楼里必然要去亲眼看一看这半阙诗的。 这么说也不对,因为如今,这已经不只是半阙诗,而是……一首整诗才对了。 一群穿着考究或气度非凡的人聚在三楼一个临窗的位置,正在低声议论或是唏嘘感慨,人群中,刘恒静静越过人群,目光定在那首诗上再没动过。 鱼破网归河,刀开生死路。 这是他当年自己刻下的十个字,自身不必说,熟悉得很,所以刘恒只看了一眼就再没有留意,只盯住这十个字旁边新多出来的另外十个字。 君乃真丈夫,古今亦无双。 这是他当年自己刻下的十个字,自身不必说,熟悉得很,所以刘恒只看了一眼就再没有留意,只盯住这十个字旁边新多出来的另外十个字。 君乃真丈夫,古今亦无双。 第九百一十七章 藏经阁 还是那个道理,如果别人说这话,刘恒只会当做笑话听,根本不会当真,但说话的是碧夫人,刘恒就不得不信了。 哪怕刚刚碧夫人神算光环好像被打破了些,刘恒却没忘记碧夫人头一次见他时的断言,他是死后重生的人,所以碧夫人也很难算准他的命。 “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照碧夫人所言,那么刘恒之前应该还有一次他全然不知的“死后重生”的经历,要真有这种事,好像连刘恒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 两次死后重生,天上地下、古往今来,还有谁能有这等经历? “或者说这两次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或相似的原因?” 要是没想起这一茬,刘恒还真不会留意,如今细细想来,倏然发现了一个巧合,“如果说真有碧夫人口中的一次‘死后重生’,那么思来想去,肯定跟老鬼的突然出现有关,那么这一次死后重生……” 他从怀中掏出了那卷竹简,垂目凝望,默然不语。 在他死前,他分明用秘法斩断了和老鬼的联系,老鬼的神魂竟凝实出一卷竹简,被刘恒竭尽全力远远抛飞了。可是醒来后刘恒却见到了这一卷竹简,听黎合族人说是一直在他怀中的,无论怎么呼唤,都没能得到老鬼的回应,这种沉寂似乎不是老鬼还在生气能解释的了。 “老鬼曾说过,龙魂精魄一类的宝物对它很有用,我记得死前曾把所有龙魂精魄都给了它,醒后却没找到。”刘恒摊开竹简,上面一个字都没有,触感微凉,“继续尝试吧。” 在钟亦县角斗场的时候,用不到的战绩就被他换成了治疗魂伤的宝物,只是不知道怎么给老鬼用。他尝试不少办法,结果发现把宝物放到竹简上,过一段时间会自然消失,应该是被吸收了。究竟能不能起到效果,刘恒也不知道,但这种情况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试了。 后来大闹应城曾氏白河侯一脉的祖宅,他身家立马暴涨,由于其中有不少魂修的权贵,治疗魂伤的宝物自然也大有斩获。这段时间以来,刘恒一直把这一类的宝物放到竹简上,林林总总已经消失掉不少,可是从竹简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起色。 这种情况要说不烦恼那是假的,可是刘恒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下去,然后安慰自己肯定有用,期待总有一日见到效果。 碍于这种心态,他觉得想要让老鬼重现,需要的疗伤魂药绝对不是个小数目,所以除却耐心之外,他还得更用心去收集才行。反正他是准备前往众神宗的路上,沿途遇城入城,遇坊入坊,尽量收集疗伤魂药,绝不会真赶着去众神宗。 “众神宗?” 刘恒喃喃着这个名字,忍不住揣测碧夫人潜伏到众神宗里的用意。 众所周知,众神宗是百武最古老的圣地,哪怕曾经遭受过无数次惨痛分裂的经历,他依旧是百武当之无愧的第一圣地。这样一个地方,哪怕人人都觉得它江河日下,却还是都要对它保持应有的敬畏。而且它太古老了,传说从有百武这个地方就已经存在,屹立这么长时间不衰不倒,本身就有令人生畏的力量。 这种古老之地,必然隐藏着众多秘密,碧夫人又是为了哪一桩去的呢? 遍天下都知道她近十年来到处奔波忙碌什么,为了复活她那个早死的夫君,刘恒倒是很好奇,什么秘密竟能让人死而复生? 死与生,据说是连圣人都无法左右的事,因为圣人三世之后同样难逃衰死的结局。所以死而复生,绝对是奇迹,即便刘恒自己很可能经历过两次,可依旧不明白其中有什么玄妙,自然还是很好奇。 除此之外,提起众神宗,就不得不提刘恒的老仇家,众神宗沈家了。人们常说,众神宗一些最顶尖的世家,和圣人世家之间只差了一位圣人先祖,足见这等世家的不凡,这其中就有沈家。 哪怕放眼天下,他们都是仅次于圣人世家的强大世家,在整个江湖都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在追杀“天下第一惹事精”的三大势力中,众神宗沈家无论在谁眼中,都是足以和妖魔族、北胡并称的第三大势力。 刘恒也没有想到,自己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到头来居然会有混到仇家眼皮子底下的一天。 要是哪天刘恒身份曝光了,那可有大乐子看了。 ————————————————————————————————————————————————————————————————————————————————————————————————————————————————————————————————————————————————————————————————————还是那个道理,如果别人说这话,刘恒只会当做笑话听,根本不会当真,但说话的是碧夫人,刘恒就不得不信了。 哪怕刚刚碧夫人神算光环好像被打破了些,刘恒却没忘记碧夫人头一次见他时的断言,他是死后重生的人,所以碧夫人也很难算准他的命。 “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照碧夫人所言,那么刘恒之前应该还有一次他全然不知的“死后重生”的经历,要真有这种事,好像连刘恒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 两次死后重生,天上地下、古往今来,还有谁能有这等经历? “或者说这两次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或相似的原因?” 要是没想起这一茬,刘恒还真不会留意,如今细细想来,倏然发现了一个巧合,“如果说真有碧夫人口中的一次‘死后重生’,那么思来想去,肯定跟老鬼的突然出现有关,那么这一次死后重生……” 他从怀中掏出了那卷竹简,垂目凝望,默然不语。 在他死前,他分明用秘法斩断了和老鬼的联系,老鬼的神魂竟凝实出一卷竹简,被刘恒竭尽全力远远抛飞了。可是醒来后刘恒却见到了这一卷竹简,听黎合族人说是一直在他怀中的,无论怎么呼唤,都没能得到老鬼的回应,这种沉寂似乎不是老鬼还在生气能解释的了。 “老鬼曾说过,龙魂精魄一类的宝物对它很有用,我记得死前曾把所有龙魂精魄都给了它,醒后却没找到。”刘恒摊开竹简,上面一个字都没有,触感微凉,“继续尝试吧。” 在钟亦县角斗场的时候,用不到的战绩就被他换成了治疗魂伤的宝物,只是不知道怎么给老鬼用。他尝试不少办法,结果发现把宝物放到竹简上,过一段时间会自然消失,应该是被吸收了。究竟能不能起到效果,刘恒也不知道,但这种情况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试了。 后来大闹应城曾氏白河侯一脉的祖宅,他身家立马暴涨,由于其中有不少魂修的权贵,治疗魂伤的宝物自然也大有斩获。这段时间以来,刘恒一直把这一类的宝物放到竹简上,林林总总已经消失掉不少,可是从竹简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起色。 这种情况要说不烦恼那是假的,可是刘恒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下去,然后安慰自己肯定有用,期待总有一日见到效果。 碍于这种心态,他觉得想要让老鬼重现,需要的疗伤魂药绝对不是个小数目,所以除却耐心之外,他还得更用心去收集才行。反正他是准备前往众神宗的路上,沿途遇城入城,遇坊入坊,尽量收集疗伤魂药,绝不会真赶着去众神宗。 “众神宗?” 刘恒喃喃着这个名字,忍不住揣测碧夫人潜伏到众神宗里的用意。 众所周知,众神宗是百武最古老的圣地,哪怕曾经遭受过无数次惨痛分裂的经历,他依旧是百武当之无愧的第一圣地。这样一个地方,哪怕人人都觉得它江河日下,却还是都要对它保持应有的敬畏。而且它太古老了,传说从有百武这个地方就已经存在,屹立这么长时间不衰不倒,本身就有令人生畏的力量。 这种古老之地,必然隐藏着众多秘密,碧夫人又是为了哪一桩去的呢? 遍天下都知道她近十年来到处奔波忙碌什么,为了复活她那个早死的夫君,刘恒倒是很好奇,什么秘密竟能让人死而复生? 死与生,据说是连圣人都无法左右的事,因为圣人三世之后同样难逃衰死的结局。所以死而复生,绝对是奇迹,即便刘恒自己很可能经历过两次,可依旧不明白其中有什么玄妙,自然还是很好奇。 除此之外,提起众神宗,就不得不提刘恒的老仇家,众神宗沈家了。人们常说,众神宗一些最顶尖的世家,和圣人世家之间只差了一位圣人先祖,足见这等世家的不凡,这其中就有沈家。 哪怕放眼天下,他们都是仅次于圣人世家的强大世家,在整个江湖都拥有举足轻重的地位。所以在追杀“天下第一惹事精”的三大势力中,众神宗沈家无论在谁眼中,都是足以和妖魔族、北胡并称的第三大势力。 刘恒也没有想到,自己兜兜转转这么多年,到头来居然会有混到仇家眼皮子底下的一天。 要是哪天刘恒身份曝光了,那可有大乐子看了。 还是那个道理,如果别人说这话,刘恒只会当做笑话听,根本不会当真,但说话的是碧夫人,刘恒就不得不信了。 哪怕刚刚碧夫人神算光环好像被打破了些,刘恒却没忘记碧夫人头一次见他时的断言,他是死后重生的人,所以碧夫人也很难算准他的命。 “那又是什么意思呢?” 如果照碧夫人所言,那么刘恒之前应该还有一次他全然不知的“死后重生”的经历,要真有这种事,好像连刘恒自己都要佩服自己了。 两次死后重生,天上地下、古往今来,还有谁能有这等经历? “或者说这两次之间,是否有什么关联或相似的原因?” 要是没想起这一茬,刘恒还真不会留意,如今细细想来,倏然发现了一个巧合,“如果说真有碧夫人口中的一次‘死后重生’,那么思来想去,肯定跟老鬼的突然出现有关,那么这一次死后重生……” 他从怀中掏出了那卷竹简,垂目凝望,默然不语。 在他死前,他分明用秘法斩断了和老鬼的联系,老鬼的神魂竟凝实出一卷竹简,被刘恒竭尽全力远远抛飞了。可是醒来后刘恒却见到了这一卷竹简,听黎合族人说是一直在他怀中的,无论怎么呼唤,都没能得到老鬼的回应,这种沉寂似乎不是老鬼还在生气能解释的了。 “老鬼曾说过,龙魂精魄一类的宝物对它很有用,我记得死前曾把所有龙魂精魄都给了它,醒后却没找到。”刘恒摊开竹简,上面一个字都没有,触感微凉,“继续尝试吧。” 在钟亦县角斗场的时候,用不到的战绩就被他换成了治疗魂伤的宝物,只是不知道怎么给老鬼用。他尝试不少办法,结果发现把宝物放到竹简上,过一段时间会自然消失,应该是被吸收了。究竟能不能起到效果,刘恒也不知道,但这种情况下,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试试了。 后来大闹应城曾氏白河侯一脉的祖宅,他身家立马暴涨,由于其中有不少魂修的权贵,治疗魂伤的宝物自然也大有斩获。这段时间以来,刘恒一直把这一类的宝物放到竹简上,林林总总已经消失掉不少,可是从竹简上依旧看不出任何起色。 这种情况要说不烦恼那是假的,可是刘恒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继续下去,然后安慰自己肯定有用,期待总有一日见到效果。 碍于这种心态,他觉得想要让老鬼重现,需要的疗伤魂药绝对不是个小数目,所以除却耐心之外,他还得更用心去收集才行。反正他是准备前往众神宗的路上,沿途遇城入城,遇坊入坊,尽量收集疗伤魂药,绝不会真赶着去众神宗。 “众神宗?” 刘恒喃喃着这个名字,忍不住揣测碧夫人潜伏到众神宗里的用意。 众所周知,众神宗是百武最古老的圣地,哪怕曾经遭受过无数次惨痛分裂的经历,他依旧是百武当之无愧的第一圣地。这样一个地方,哪怕人人都觉得它江河日下,却还是都要对它保持应有的敬畏。而且它太古老了,传说从有百武这个地方就已经存在,屹立这么长时间不衰不倒,本身就有令人生畏的力量。 这种古老之地,必然隐藏着众多秘密,碧夫人又是为了哪一桩去的呢? 第九百一十八章 海老 蝶花。 蝶花宗的蝶花城,和百武众多城池一样,之所以有城池,是因为附近有宗门,为宗门服务而创建的城池,因此而有城。 在这个地方,有宗门就有城池,没有背靠宗门的城池就如无根浮萍,很快就会消亡。 一个宗门有多古老,往往看看背靠它的城池就知道了。 譬如蝶花城,城池一看就饱经风霜,年代久远,偏偏并不能算是大城,这在百武算是极其特别的存在了。百武的城池和其他地方不同,要么在某一天骤然崩塌,否则只要存世长久,就会越来越强盛,如若五大圣地的商坊,甚至可以跟灵原京都相媲美,这是百武城池的特色。可是蝶花城有时候真不像是百武的城池,它存世已经很长时间,偏偏不见强盛,好像也没有骤然崩塌的迹象,城里的百姓安于太平,过日子倒更像是以前的灵原或大夏百姓。 刘恒其实心里清楚,蝶花城之所以独具一格,是因为它背靠的宗门也很特别。蝶花宗是百武都十分罕见的女流宗门,这等宗门即便强盛不起来,也能凭借自身的特殊安然存世。可以说只要没有闯下滔天大祸,各方势力就都能容忍蝶花宗的存在,即便闹出什么乱子,凭借蝶花宗结下的庞大姻亲关系,就足以抹平。 “真像个世外桃源啊。” 行走在城中,出去游历了一圈的刘恒心里越发萌生出这种感觉,“可惜越是美好,越是脆弱,就好像瑰丽的花朵,绽放时夺目,狂风吹过就被彻底毁了。” 只要想到已经开启的圣争大世,刘恒就心情沉重。 这还是他重生后,第一次距离“前世”曾经生活的地方这么近过,说不清为什么,熟悉里面总有种淡淡的陌生感。一街一景都有印象,这是他认识的那个蝶花城,又好像不是。 他边走边看,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熟悉的宅院门前,那是他曾经安置丁乐儿的院子。 丁乐儿应该是离开了吧? 其实在他前往大夏前,就把丁乐儿送进了蝶花宗,这个院子当时就空置下来了。时至如今,要是没有意外,丁乐儿应该早就去了十日城,这院子前前后后应该已经空置了五六年时间才对。 虽说如此,为求稳妥刘恒还是没有妄动,侧耳聆听一阵,确定里面没有声音,才顺着墙角走到一个僻静角落悄然跃起,就轻飘飘落到了院里。 院中出乎刘恒预料的干净,唯有榆树比刘恒印象中壮大了很多,郁郁葱葱,虬劲挺拔。他离开前这榆树才有两个人这么高,如今却是快要高出二层楼房了,它才是时间流逝的真正见证者。 除此之外,院子的格局和刘恒离开时一般无二,推开门窗,好像里面的摆设都是原来的样子,从未变过。 “这么一个没人住的院子,还托人经常打理做什么?”刘恒摇摇头,走过一圈,终是嘟哝出声。 肯定有人常打理,才能让荒废的院子保持得这么干净,可是在刘恒看来,这的确毫无意义。若不是这次恰好有闲暇,他都不会过来,远去十日城的丁乐儿更不可能来,再干净又有什么用? 但这院子,他离开前早就给了丁乐儿,丁乐儿想怎么处置院子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刘恒即便抱怨,也没有插手或妄动,看过后又悄然离开了。 在世人眼中,他早是个已经死了两年多的人,实在没有必要节外生枝,这么看一眼然后悄悄离开就好。 好像在拥有《众生相》后,不知不觉中,刘恒早就习惯了换一个身份,过全新的生活,有时候想想都麻木了。 刘恒,“天下第一惹事精”,金来,不白来,杀侯亦或杀王,白先生,白发,假儒…… 时至今日,刘恒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拥有多少个身份,时常恍惚和迷茫。 他是曾经想要为没落家族重新博一个侯位的刘恒? 还是惹得妖族与妖魔族、北胡、众神宗三方大战的罪魁祸首,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惹事精”? 或是为救何伯重归大夏,投身军伍的第一奉国将军金来? 再就是隐姓埋名,为灵原秘境做准备的不白来? 还是化解一场浩劫,拯救整整一代天才的杀侯或杀王? 要么就是重生后一头白发,接了为黎合族人传道解惑大任的白先生? 还是角斗场上连胜,惹得一场场震天欢呼的连胜强者白发? 还是怒发冲冠,引发讨伐圣曾氏大潮的假儒? ————————————————————————————————————————————————————————————————————————————————————————————————————————————————————————————————————————————————————————————————————————————蝶花。 蝶花宗的蝶花城,和百武众多城池一样,之所以有城池,是因为附近有宗门,为宗门服务而创建的城池,因此而有城。 在这个地方,有宗门就有城池,没有背靠宗门的城池就如无根浮萍,很快就会消亡。 一个宗门有多古老,往往看看背靠它的城池就知道了。 譬如蝶花城,城池一看就饱经风霜,年代久远,偏偏并不能算是大城,这在百武算是极其特别的存在了。百武的城池和其他地方不同,要么在某一天骤然崩塌,否则只要存世长久,就会越来越强盛,如若五大圣地的商坊,甚至可以跟灵原京都相媲美,这是百武城池的特色。可是蝶花城有时候真不像是百武的城池,它存世已经很长时间,偏偏不见强盛,好像也没有骤然崩塌的迹象,城里的百姓安于太平,过日子倒更像是以前的灵原或大夏百姓。 刘恒其实心里清楚,蝶花城之所以独具一格,是因为它背靠的宗门也很特别。蝶花宗是百武都十分罕见的女流宗门,这等宗门即便强盛不起来,也能凭借自身的特殊安然存世。可以说只要没有闯下滔天大祸,各方势力就都能容忍蝶花宗的存在,即便闹出什么乱子,凭借蝶花宗结下的庞大姻亲关系,就足以抹平。 “真像个世外桃源啊。” 行走在城中,出去游历了一圈的刘恒心里越发萌生出这种感觉,“可惜越是美好,越是脆弱,就好像瑰丽的花朵,绽放时夺目,狂风吹过就被彻底毁了。” 只要想到已经开启的圣争大世,刘恒就心情沉重。 这还是他重生后,第一次距离“前世”曾经生活的地方这么近过,说不清为什么,熟悉里面总有种淡淡的陌生感。一街一景都有印象,这是他认识的那个蝶花城,又好像不是。 他边走边看,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熟悉的宅院门前,那是他曾经安置丁乐儿的院子。 丁乐儿应该是离开了吧? 其实在他前往大夏前,就把丁乐儿送进了蝶花宗,这个院子当时就空置下来了。时至如今,要是没有意外,丁乐儿应该早就去了十日城,这院子前前后后应该已经空置了五六年时间才对。 虽说如此,为求稳妥刘恒还是没有妄动,侧耳聆听一阵,确定里面没有声音,才顺着墙角走到一个僻静角落悄然跃起,就轻飘飘落到了院里。 院中出乎刘恒预料的干净,唯有榆树比刘恒印象中壮大了很多,郁郁葱葱,虬劲挺拔。他离开前这榆树才有两个人这么高,如今却是快要高出二层楼房了,它才是时间流逝的真正见证者。 除此之外,院子的格局和刘恒离开时一般无二,推开门窗,好像里面的摆设都是原来的样子,从未变过。 “这么一个没人住的院子,还托人经常打理做什么?”刘恒摇摇头,走过一圈,终是嘟哝出声。 肯定有人常打理,才能让荒废的院子保持得这么干净,可是在刘恒看来,这的确毫无意义。若不是这次恰好有闲暇,他都不会过来,远去十日城的丁乐儿更不可能来,再干净又有什么用? 但这院子,他离开前早就给了丁乐儿,丁乐儿想怎么处置院子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刘恒即便抱怨,也没有插手或妄动,看过后又悄然离开了。 在世人眼中,他早是个已经死了两年多的人,实在没有必要节外生枝,这么看一眼然后悄悄离开就好。 好像在拥有《众生相》后,不知不觉中,刘恒早就习惯了换一个身份,过全新的生活,有时候想想都麻木了。 刘恒,“天下第一惹事精”,金来,不白来,杀侯亦或杀王,白先生,白发,假儒…… 时至今日,刘恒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拥有多少个身份,时常恍惚和迷茫。 他是曾经想要为没落家族重新博一个侯位的刘恒? 还是惹得妖族与妖魔族、北胡、众神宗三方大战的罪魁祸首,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一惹事精”? 或是为救何伯重归大夏,投身军伍的第一奉国将军金来? 再就是隐姓埋名,为灵原秘境做准备的不白来? 还是化解一场浩劫,拯救整整一代天才的杀侯或杀王? 要么就是重生后一头白发,接了为黎合族人传道解惑大任的白先生? 还是角斗场上连胜,惹得一场场震天欢呼的连胜强者白发? 还是怒发冲冠,引发讨伐圣曾氏大潮的假儒? 蝶花。 蝶花宗的蝶花城,和百武众多城池一样,之所以有城池,是因为附近有宗门,为宗门服务而创建的城池,因此而有城。 在这个地方,有宗门就有城池,没有背靠宗门的城池就如无根浮萍,很快就会消亡。 一个宗门有多古老,往往看看背靠它的城池就知道了。 譬如蝶花城,城池一看就饱经风霜,年代久远,偏偏并不能算是大城,这在百武算是极其特别的存在了。百武的城池和其他地方不同,要么在某一天骤然崩塌,否则只要存世长久,就会越来越强盛,如若五大圣地的商坊,甚至可以跟灵原京都相媲美,这是百武城池的特色。可是蝶花城有时候真不像是百武的城池,它存世已经很长时间,偏偏不见强盛,好像也没有骤然崩塌的迹象,城里的百姓安于太平,过日子倒更像是以前的灵原或大夏百姓。 刘恒其实心里清楚,蝶花城之所以独具一格,是因为它背靠的宗门也很特别。蝶花宗是百武都十分罕见的女流宗门,这等宗门即便强盛不起来,也能凭借自身的特殊安然存世。可以说只要没有闯下滔天大祸,各方势力就都能容忍蝶花宗的存在,即便闹出什么乱子,凭借蝶花宗结下的庞大姻亲关系,就足以抹平。 “真像个世外桃源啊。” 行走在城中,出去游历了一圈的刘恒心里越发萌生出这种感觉,“可惜越是美好,越是脆弱,就好像瑰丽的花朵,绽放时夺目,狂风吹过就被彻底毁了。” 只要想到已经开启的圣争大世,刘恒就心情沉重。 这还是他重生后,第一次距离“前世”曾经生活的地方这么近过,说不清为什么,熟悉里面总有种淡淡的陌生感。一街一景都有印象,这是他认识的那个蝶花城,又好像不是。 他边走边看,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站在一个熟悉的宅院门前,那是他曾经安置丁乐儿的院子。 丁乐儿应该是离开了吧? 其实在他前往大夏前,就把丁乐儿送进了蝶花宗,这个院子当时就空置下来了。时至如今,要是没有意外,丁乐儿应该早就去了十日城,这院子前前后后应该已经空置了五六年时间才对。 虽说如此,为求稳妥刘恒还是没有妄动,侧耳聆听一阵,确定里面没有声音,才顺着墙角走到一个僻静角落悄然跃起,就轻飘飘落到了院里。 院中出乎刘恒预料的干净,唯有榆树比刘恒印象中壮大了很多,郁郁葱葱,虬劲挺拔。他离开前这榆树才有两个人这么高,如今却是快要高出二层楼房了,它才是时间流逝的真正见证者。 除此之外,院子的格局和刘恒离开时一般无二,推开门窗,好像里面的摆设都是原来的样子,从未变过。 “这么一个没人住的院子,还托人经常打理做什么?”刘恒摇摇头,走过一圈,终是嘟哝出声。 肯定有人常打理,才能让荒废的院子保持得这么干净,可是在刘恒看来,这的确毫无意义。若不是这次恰好有闲暇,他都不会过来,远去十日城的丁乐儿更不可能来,再干净又有什么用? 但这院子,他离开前早就给了丁乐儿,丁乐儿想怎么处置院子都是她自己的事情,刘恒即便抱怨,也没有插手或妄动,看过后又悄然离开了。 第九百一十九章 门路与恶客 “抱歉抱歉,实在抱歉。”管事连连作揖,“鄙楼今天实在不方便,还请公子多多体谅。” 这公子面露遗憾之色,“这样啊……” “哎我说这店家。”公子的话音未落,楼里就响起一个女音,“你们今天怎么不方便,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们能帮你们解决呢。” “若是实在不方便,我们是不是也要换个地方?” 接连几个女音响起后,管事和一众酒楼中人都呆住了,心里骂开了,面上还得赔上笑脸,“这个,这个,方便不方便,其实……” 他拖长了音,却在努力察言观色,待看这些个蝶花宗弟子一个个忽然变得文静起来,面朝这公子的方向含羞似怯,心下终是了然,“方便的方便的,说来只是一桩小事,怎好扫了诸位客官的雅兴?” 说着话他再往众蝶花宗弟子那边看去,但见一个个都露出满意之色,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转头他朝新进门的公子,已是笑容满面,“公子且进,看看喜欢哪个位子,我们这就收拾妥当!” “那就麻烦店家了。” 公子面露惊喜,好像全然不知道暗地里发生过什么一样,环顾一圈,目光看向一个临窗位子时就是一亮,不疾不徐迈步而去。 临到众蝶花宗弟子身边,他特意停下来行礼,“方才多谢诸位姑娘声援。” 众蝶花宗弟子的眸光从一开始就聚集在他身上,见状纷纷起身回礼,为首的女子眸光流转,笑盈盈道:“公子客气,不过是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不等公子回话,旁边一个看着就伶牙俐齿的女子就抢先问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公子闻言就是一奇,“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的神情逗得众女都掩嘴失笑,一个女子娇声道:“咱们这种小地方,可养不出公子这样的人物!” 另一个女子则道:“公子的口音,听着应该是灵原来的吧?” “原来是口音。”公子这才恍然,随即苦笑,“在下初来百武,本以为和灵原差不多,谁想百武一个地方和一个地方,口音差别竟能如此之大,便是想学都学不了,这是真没办法了。” “公子是个细心人呢。”一个女子眸动春水,柔声道:“许多灵原来的人可不像公子,能发现这么细微的东西。” 公子就笑,“姑娘盛赞,在下可不敢当,纯粹是比别人清闲,所以心思也多些罢了。” “公子可真会说话。”一女子掩嘴笑道:“不管怎么说,听着都叫人心里舒泰。” “像公子这样的人物,的确少见,我们长这么大都还是第一次见过呢。”有女子睁大眼睛,满是纯真与好奇,“公子在灵原,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吧?” “普通不普通,要看怎么说了。”公子闻言好像有些失神,很快清醒过来,又笑道:“灵原那种地方,不普通的人实在太多,有些人啊,真真叫人一见难忘,那才是非常人,在下却是万万比不了的。” “公子实在太谦逊了。”有女子就感叹道:“如果公子都不算非凡之人,真不知道什么人才能算。” “是啊,倘若灵原真像公子所说那么不一般,我们也想能亲眼去看看才好,可惜……”一个女子欲言又止,末了幽幽一叹,神情有些幽怨。 公子听得又奇怪了,“照说此地距离灵原,无非万八千里远,若是真想去,走得快些十天半个月就能到,就算不赶路,一月两月也能到了,说来已经是极近,诸位姑娘何出此言?” “公子说得轻巧,万八千里在公子这样的人物看来是极近,于我等从未出过两千里地的乡下女子而言,和天涯海角又有什么区别?”一个女子哀叹道。 另一个女子则面露愁容,“况且公子有所不知,我们门规苛严到极点,除却嫁人与外派,此生能出门的机会,唯有出山历练这么一次。就这么一次,宗门也划定了地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什么地方,早有定数,若是行差踏错或是想自行其是,回来就有生不如死的责罚等着了。” 提起这事,众女子都沉默下去,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压抑。公子听得诧异非常,好像想要追问,却被为首那女子抢先开口,“难得出门一趟,就不要提这些徒增伤感的烦心事了,虽说不能亲自去灵原,可咱们不是遇上这位公子了么?” 这让众女目光一亮,又都聚向了眼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是呀,公子若是不嫌弃,也有闲暇,能不能给我们讲讲灵原的事,让我等饱饱耳福也好。” “这……” 公子略显迟疑,众女子一看没有直接拒绝,立时觉得有戏,立刻莺声燕语的央求起来。面前是一张张如花似玉、各有胜场的娇美容颜,耳畔是一声声娇柔似水的央求声,但凡是个男儿,真真抵挡不了这等架势。 于是毫无意外的,公子很快就败下阵来,没法再坚持。他苦笑着任由女子们把他拉到主座上坐定,才摇摇头轻叹一声,似是认了命,这模样又逗得众女子嬉笑开来。 ————————————————————————————————————————————————————————————————————————————————————————————————————————————————————————————————————————————————————“抱歉抱歉,实在抱歉。”管事连连作揖,“鄙楼今天实在不方便,还请公子多多体谅。” 这公子面露遗憾之色,“这样啊……” “哎我说这店家。”公子的话音未落,楼里就响起一个女音,“你们今天怎么不方便,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们能帮你们解决呢。” “若是实在不方便,我们是不是也要换个地方?” 接连几个女音响起后,管事和一众酒楼中人都呆住了,心里骂开了,面上还得赔上笑脸,“这个,这个,方便不方便,其实……” 他拖长了音,却在努力察言观色,待看这些个蝶花宗弟子一个个忽然变得文静起来,面朝这公子的方向含羞似怯,心下终是了然,“方便的方便的,说来只是一桩小事,怎好扫了诸位客官的雅兴?” 说着话他再往众蝶花宗弟子那边看去,但见一个个都露出满意之色,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转头他朝新进门的公子,已是笑容满面,“公子且进,看看喜欢哪个位子,我们这就收拾妥当!” “那就麻烦店家了。” 公子面露惊喜,好像全然不知道暗地里发生过什么一样,环顾一圈,目光看向一个临窗位子时就是一亮,不疾不徐迈步而去。 临到众蝶花宗弟子身边,他特意停下来行礼,“方才多谢诸位姑娘声援。” 众蝶花宗弟子的眸光从一开始就聚集在他身上,见状纷纷起身回礼,为首的女子眸光流转,笑盈盈道:“公子客气,不过是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不等公子回话,旁边一个看着就伶牙俐齿的女子就抢先问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公子闻言就是一奇,“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的神情逗得众女都掩嘴失笑,一个女子娇声道:“咱们这种小地方,可养不出公子这样的人物!” 另一个女子则道:“公子的口音,听着应该是灵原来的吧?” “原来是口音。”公子这才恍然,随即苦笑,“在下初来百武,本以为和灵原差不多,谁想百武一个地方和一个地方,口音差别竟能如此之大,便是想学都学不了,这是真没办法了。” “公子是个细心人呢。”一个女子眸动春水,柔声道:“许多灵原来的人可不像公子,能发现这么细微的东西。” 公子就笑,“姑娘盛赞,在下可不敢当,纯粹是比别人清闲,所以心思也多些罢了。” “公子可真会说话。”一女子掩嘴笑道:“不管怎么说,听着都叫人心里舒泰。” “像公子这样的人物,的确少见,我们长这么大都还是第一次见过呢。”有女子睁大眼睛,满是纯真与好奇,“公子在灵原,应该也不是普通人吧?” “普通不普通,要看怎么说了。”公子闻言好像有些失神,很快清醒过来,又笑道:“灵原那种地方,不普通的人实在太多,有些人啊,真真叫人一见难忘,那才是非常人,在下却是万万比不了的。” “公子实在太谦逊了。”有女子就感叹道:“如果公子都不算非凡之人,真不知道什么人才能算。” “是啊,倘若灵原真像公子所说那么不一般,我们也想能亲眼去看看才好,可惜……”一个女子欲言又止,末了幽幽一叹,神情有些幽怨。 公子听得又奇怪了,“照说此地距离灵原,无非万八千里远,若是真想去,走得快些十天半个月就能到,就算不赶路,一月两月也能到了,说来已经是极近,诸位姑娘何出此言?” “公子说得轻巧,万八千里在公子这样的人物看来是极近,于我等从未出过两千里地的乡下女子而言,和天涯海角又有什么区别?”一个女子哀叹道。 另一个女子则面露愁容,“况且公子有所不知,我们门规苛严到极点,除却嫁人与外派,此生能出门的机会,唯有出山历练这么一次。就这么一次,宗门也划定了地点,能去什么地方不能去什么地方,早有定数,若是行差踏错或是想自行其是,回来就有生不如死的责罚等着了。” 提起这事,众女子都沉默下去,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压抑。公子听得诧异非常,好像想要追问,却被为首那女子抢先开口,“难得出门一趟,就不要提这些徒增伤感的烦心事了,虽说不能亲自去灵原,可咱们不是遇上这位公子了么?” 这让众女目光一亮,又都聚向了眼前风度翩翩的美男子,“是呀,公子若是不嫌弃,也有闲暇,能不能给我们讲讲灵原的事,让我等饱饱耳福也好。” “这……” 公子略显迟疑,众女子一看没有直接拒绝,立时觉得有戏,立刻莺声燕语的央求起来。面前是一张张如花似玉、各有胜场的娇美容颜,耳畔是一声声娇柔似水的央求声,但凡是个男儿,真真抵挡不了这等架势。 于是毫无意外的,公子很快就败下阵来,没法再坚持。他苦笑着任由女子们把他拉到主座上坐定,才摇摇头轻叹一声,似是认了命,这模样又逗得众女子嬉笑开来。 “抱歉抱歉,实在抱歉。”管事连连作揖,“鄙楼今天实在不方便,还请公子多多体谅。” 这公子面露遗憾之色,“这样啊……” “哎我说这店家。”公子的话音未落,楼里就响起一个女音,“你们今天怎么不方便,说出来听听,说不定我们能帮你们解决呢。” “若是实在不方便,我们是不是也要换个地方?” 接连几个女音响起后,管事和一众酒楼中人都呆住了,心里骂开了,面上还得赔上笑脸,“这个,这个,方便不方便,其实……” 他拖长了音,却在努力察言观色,待看这些个蝶花宗弟子一个个忽然变得文静起来,面朝这公子的方向含羞似怯,心下终是了然,“方便的方便的,说来只是一桩小事,怎好扫了诸位客官的雅兴?” 说着话他再往众蝶花宗弟子那边看去,但见一个个都露出满意之色,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转头他朝新进门的公子,已是笑容满面,“公子且进,看看喜欢哪个位子,我们这就收拾妥当!” “那就麻烦店家了。” 公子面露惊喜,好像全然不知道暗地里发生过什么一样,环顾一圈,目光看向一个临窗位子时就是一亮,不疾不徐迈步而去。 临到众蝶花宗弟子身边,他特意停下来行礼,“方才多谢诸位姑娘声援。” 众蝶花宗弟子的眸光从一开始就聚集在他身上,见状纷纷起身回礼,为首的女子眸光流转,笑盈盈道:“公子客气,不过是区区小事,何足挂齿?” 不等公子回话,旁边一个看着就伶牙俐齿的女子就抢先问道:“公子不是本地人吧?” 公子闻言就是一奇,“这是怎么看出来的?” 他的神情逗得众女都掩嘴失笑,一个女子娇声道:“咱们这种小地方,可养不出公子这样的人物!” 另一个女子则道:“公子的口音,听着应该是灵原来的吧?” “原来是口音。”公子这才恍然,随即苦笑,“在下初来百武,本以为和灵原差不多,谁想百武一个地方和一个地方,口音差别竟能如此之大,便是想学都学不了,这是真没办法了。” 第九百二十章 《武悟杂记》 “小友且留步!” 听着身后的呼唤,李朝才略微蹙眉,有心走得更快,却知道没法甩脱身后追来的人,只能止步,“你有何事?” 刘恒含笑迎上,然后自顾自往前先行,才道:“咱们边走边说吧。” 谁想李朝才一点面子没给他,反而冷脸站在原地,“有什么话就在这说,不然就不要再说。” “恕我冒昧。”刘恒却也不恼,笑着道:“在下很好奇,所以很想问一句,朝才小友为何对杀王如此另眼相待?” “当然是……” 李朝才下意识接口,突兀一顿,然后才继续往下道:“当然是因为杀王舍生取义,拯救万千天才,功德无量,天下谁人不赞?我对他另眼相待,很奇怪吗?” “就因为这个?”刘恒好像很错愕地道。 李朝才眸光微闪,却让刘恒敏锐感觉到他竭力隐藏的紧张和警惕,“除了这个原因,还能是什么,你说呢?” “是啊。” 刘恒意味难明地赞同一句,又朝前迈步,不等李朝才叱喝,先行道:“你方才做的很好,倘若杀王泉下有知,定会觉得很欣慰,不过也有些不妥当的地方。” 这话让李朝才一怔,随即急急追上来,“你也,你认识杀王?” “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人,只是从未接触过同门这种关系,才会有些不知所措,以后不要再这样为所谓的同门情谊所困了。”刘恒却不接话,转而道:“虽说是同门,但不意味着就要任由她们摆布。有些同门心如蛇蝎,或精于算计,或许也会有好心待你的,只是你和她们注定是不同的。你有无上大道,无需把心思花在应付同门或分辨她们善恶之上,等若浪费宝贵时间,还是抓紧时间闭关苦修为好。” “你,你什么意思?” 李朝才心神剧震,因为这人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明明说的话很是隐晦难明,可他偏偏听得懂,而且对方好像也很清楚,笃定了这么说他就能听懂一样。尤其这人的语气,竟是没来由的给他一种亲近感,却分明是陌生人,那种陌生与亲近相互交杂,让他心慌意乱,甚至有些恐惧不安。 “这个世道,剧变已至,唯有自强方能安身立命。不要有能够依靠谁的念头,谁都有可能自身难保,只有靠自己才最安全。”刘恒漫步往前,“当然,以后遇事就当如今日这样,勇于下决断,要知道该做什么,觉得什么是对的就要坚持。” “你……” “不要觉得孤单,不要觉得无人在意你。相信我,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有不少人关注着你,在意你的安危,期待你成长起来。” “好像没什么好说的了。” 刘恒停步,抬头望了眼城门,忍不住又定定看了李朝才一眼,突兀笑了,“行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李朝才也定定和他对视,好像要把这张陌生的脸牢牢刻进心底,“你是谁?” 刘恒不答话,后退两步转身就走,“好好修炼吧,青山绿水,期待来日还有再会的一日。” 这么奇异的一个人突然出现,又说了这么一番古古怪怪又充满关怀的话,李朝才怎么可能任由他说走就走,见状急忙追上。 然而说来也怪,刘恒看似漫步而行,李朝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和刘恒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远,任是拼了动用身法,还是根本追赶不上。 “你是谁!” 直追出城外足有一里地,拼命追得大口大口喘息的李朝才遥望前方,早已没了刘恒身影,忍不住大吼般喝问,却哪里还能得到回应? 他怔怔凝望前方,无视周围行人古怪的目光,心头风起云涌,无数念头疯狂涌现,全然乱了。 不知过去多久,他握紧了拳头,沉默着转身走向宗门所在的方向。 “应该没有认错吧?”他却不知道,就在他驻足的地方不远处,一棵柳树树荫里,刘恒目送他远去,口中喃喃低语,“师弟。” ——————————————————————————————————————————————————————————————————————————————————————————————————————————————————————————————————————————“小友且留步!” 听着身后的呼唤,李朝才略微蹙眉,有心走得更快,却知道没法甩脱身后追来的人,只能止步,“你有何事?” 刘恒含笑迎上,然后自顾自往前先行,才道:“咱们边走边说吧。” 谁想李朝才一点面子没给他,反而冷脸站在原地,“有什么话就在这说,不然就不要再说。” “恕我冒昧。”刘恒却也不恼,笑着道:“在下很好奇,所以很想问一句,朝才小友为何对杀王如此另眼相待?” “当然是……” 李朝才下意识接口,突兀一顿,然后才继续往下道:“当然是因为杀王舍生取义,拯救万千天才,功德无量,天下谁人不赞?我对他另眼相待,很奇怪吗?” “就因为这个?”刘恒好像很错愕地道。 李朝才眸光微闪,却让刘恒敏锐感觉到他竭力隐藏的紧张和警惕,“除了这个原因,还能是什么,你说呢?” “是啊。” 刘恒意味难明地赞同一句,又朝前迈步,不等李朝才叱喝,先行道:“你方才做的很好,倘若杀王泉下有知,定会觉得很欣慰,不过也有些不妥当的地方。” 这话让李朝才一怔,随即急急追上来,“你也,你认识杀王?” “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人,只是从未接触过同门这种关系,才会有些不知所措,以后不要再这样为所谓的同门情谊所困了。”刘恒却不接话,转而道:“虽说是同门,但不意味着就要任由她们摆布。有些同门心如蛇蝎,或精于算计,或许也会有好心待你的,只是你和她们注定是不同的。你有无上大道,无需把心思花在应付同门或分辨她们善恶之上,等若浪费宝贵时间,还是抓紧时间闭关苦修为好。” “你,你什么意思?” 李朝才心神剧震,因为这人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明明说的话很是隐晦难明,可他偏偏听得懂,而且对方好像也很清楚,笃定了这么说他就能听懂一样。尤其这人的语气,竟是没来由的给他一种亲近感,却分明是陌生人,那种陌生与亲近相互交杂,让他心慌意乱,甚至有些恐惧不安。 “这个世道,剧变已至,唯有自强方能安身立命。不要有能够依靠谁的念头,谁都有可能自身难保,只有靠自己才最安全。”刘恒漫步往前,“当然,以后遇事就当如今日这样,勇于下决断,要知道该做什么,觉得什么是对的就要坚持。” “你……” “不要觉得孤单,不要觉得无人在意你。相信我,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有不少人关注着你,在意你的安危,期待你成长起来。” “好像没什么好说的了。” 刘恒停步,抬头望了眼城门,忍不住又定定看了李朝才一眼,突兀笑了,“行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李朝才也定定和他对视,好像要把这张陌生的脸牢牢刻进心底,“你是谁?” 刘恒不答话,后退两步转身就走,“好好修炼吧,青山绿水,期待来日还有再会的一日。” 这么奇异的一个人突然出现,又说了这么一番古古怪怪又充满关怀的话,李朝才怎么可能任由他说走就走,见状急忙追上。 然而说来也怪,刘恒看似漫步而行,李朝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和刘恒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远,任是拼了动用身法,还是根本追赶不上。 “你是谁!” 直追出城外足有一里地,拼命追得大口大口喘息的李朝才遥望前方,早已没了刘恒身影,忍不住大吼般喝问,却哪里还能得到回应? 他怔怔凝望前方,无视周围行人古怪的目光,心头风起云涌,无数念头疯狂涌现,全然乱了。 不知过去多久,他握紧了拳头,沉默着转身走向宗门所在的方向。 “应该没有认错吧?”他却不知道,就在他驻足的地方不远处,一棵柳树树荫里,刘恒目送他远去,口中喃喃低语,“师弟。” “小友且留步!” 听着身后的呼唤,李朝才略微蹙眉,有心走得更快,却知道没法甩脱身后追来的人,只能止步,“你有何事?” 刘恒含笑迎上,然后自顾自往前先行,才道:“咱们边走边说吧。” 谁想李朝才一点面子没给他,反而冷脸站在原地,“有什么话就在这说,不然就不要再说。” “恕我冒昧。”刘恒却也不恼,笑着道:“在下很好奇,所以很想问一句,朝才小友为何对杀王如此另眼相待?” “当然是……” 李朝才下意识接口,突兀一顿,然后才继续往下道:“当然是因为杀王舍生取义,拯救万千天才,功德无量,天下谁人不赞?我对他另眼相待,很奇怪吗?” “就因为这个?”刘恒好像很错愕地道。 李朝才眸光微闪,却让刘恒敏锐感觉到他竭力隐藏的紧张和警惕,“除了这个原因,还能是什么,你说呢?” “是啊。” 刘恒意味难明地赞同一句,又朝前迈步,不等李朝才叱喝,先行道:“你方才做的很好,倘若杀王泉下有知,定会觉得很欣慰,不过也有些不妥当的地方。” 这话让李朝才一怔,随即急急追上来,“你也,你认识杀王?” “看得出来你是个聪明人,只是从未接触过同门这种关系,才会有些不知所措,以后不要再这样为所谓的同门情谊所困了。”刘恒却不接话,转而道:“虽说是同门,但不意味着就要任由她们摆布。有些同门心如蛇蝎,或精于算计,或许也会有好心待你的,只是你和她们注定是不同的。你有无上大道,无需把心思花在应付同门或分辨她们善恶之上,等若浪费宝贵时间,还是抓紧时间闭关苦修为好。” “你,你什么意思?” 李朝才心神剧震,因为这人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明明说的话很是隐晦难明,可他偏偏听得懂,而且对方好像也很清楚,笃定了这么说他就能听懂一样。尤其这人的语气,竟是没来由的给他一种亲近感,却分明是陌生人,那种陌生与亲近相互交杂,让他心慌意乱,甚至有些恐惧不安。 “这个世道,剧变已至,唯有自强方能安身立命。不要有能够依靠谁的念头,谁都有可能自身难保,只有靠自己才最安全。”刘恒漫步往前,“当然,以后遇事就当如今日这样,勇于下决断,要知道该做什么,觉得什么是对的就要坚持。” “你……” “不要觉得孤单,不要觉得无人在意你。相信我,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有不少人关注着你,在意你的安危,期待你成长起来。” “好像没什么好说的了。” 刘恒停步,抬头望了眼城门,忍不住又定定看了李朝才一眼,突兀笑了,“行了,送君千里终须一别。” 李朝才也定定和他对视,好像要把这张陌生的脸牢牢刻进心底,“你是谁?” 刘恒不答话,后退两步转身就走,“好好修炼吧,青山绿水,期待来日还有再会的一日。” 这么奇异的一个人突然出现,又说了这么一番古古怪怪又充满关怀的话,李朝才怎么可能任由他说走就走,见状急忙追上。 然而说来也怪,刘恒看似漫步而行,李朝才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和刘恒之间的距离迅速拉远,任是拼了动用身法,还是根本追赶不上。 “你是谁!” 直追出城外足有一里地,拼命追得大口大口喘息的李朝才遥望前方,早已没了刘恒身影,忍不住大吼般喝问,却哪里还能得到回应? 他怔怔凝望前方,无视周围行人古怪的目光,心头风起云涌,无数念头疯狂涌现,全然乱了。 不知过去多久,他握紧了拳头,沉默着转身走向宗门所在的方向。 “应该没有认错吧?”他却不知道,就在他驻足的地方不远处,一棵柳树树荫里,刘恒目送他远去,口中喃喃低语,“师弟。” 第九百二十一章 突破! “你来得可真快!” 这次,碧夫人回应的速度快得出乎刘恒预料,明显带着火气。 刘恒却像是听不出其中讥讽之意,笑道:“亏得一路平安,没有出什么大变故,这才得以顺利抵达。” 他这么回答得一本正经,碧夫人有火也没法再发,只能压着火气冷淡道:“既然到了,就去东坊丁百三号铺子,禀明是碧姓女子叫你前来,自会有人带你入门。” 交代完这么一句,千里铃沉寂下去,刘恒不以为意,依言而行。 不入众神商坊,不知其之大,这里人声鼎沸,街上行人摩肩擦踵,竟堪称刘恒今世见过最大最为繁华的城池。 即便是灵原各州的首府,也不及众神商坊一半大小。 “世人常说,若是把百武比作其他大国,像是五大皇朝联盟而成的大国,五大圣地就如若五大皇朝。如果这么类比的话,众神商坊说是众神宗这大皇朝的国都也不为过,如此规模,倒叫人想得通了。”于繁华街市上漫步而行,刘恒心中暗忖。 不愧是一大国都般的存在,不仅大且繁华,众神商坊更带着百武独有的风貌。街头巷尾,走街卖艺者都很不一般,动辄气冲九霄,或有绝技傍身,否则根本混不了这口饭吃。刘恒不时见到有武者以利刃代笔,当空横书,那气势不乏师境强者。饶是如此,依旧时常引来挑衅之人,三两句化作比试,倘若输了,就是嘘声一片,围观者轰然四散。 “果然是武道永昌之地。” 见到一位街头卖艺的师境强者被一位行人当场击败,无颜面对众人,低头抱歉,扭头就走,刘恒不由发出感叹。 这繁华市井,不知藏着多少强者,走街串巷者,游荡闲逛者,显然都有惊人技艺。而且习武者气盛,往往一言不合就要开打,刘恒才走出不到一里路,倒见到了不下八场打斗,反观众多行人都是驻足观看,大声叫好助威,这好像是人人司空见惯的场景。 至于府衙的人,明明就在近前,却从不管打斗的事,哪怕当场打死了人,也是混在人群中大声叫好,或是忙着缉拿趁乱盗抢之辈。 竟不禁厮杀! 刘恒初见时惊愕非常,回头仔细琢磨,人人身怀武艺,哪里是说禁就能禁的事情? 当然,如果有这个恒心与魄力,世上没有做不了的事情,要禁止城中打斗自然也能禁。可是要想在这人人习武的地方禁武,花费的人力物力简直不可估量,成效却难说得很,并且很容易吃力不讨好,还不若这么放开了呢。 反正麻烦自己惹的,那就自己担着,生死全凭本事,看起来更显公道,这样反倒谁都说不出什么来。因为武人在世本就如此,他们生于斯长于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规矩,更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公平的规矩了。 不过在这城中,有一类人注定是不同的,那就是众神宗的人。 他们是诺大商坊的主人,是最大的倚仗和庇护,也是商坊的天,人人都靠着众神宗过活,哪敢得罪? ————————————————————————————————————————————————————————————————————————————————————————————————————————————————————————————————————————————————————————“你来得可真快!” 这次,碧夫人回应的速度快得出乎刘恒预料,明显带着火气。 刘恒却像是听不出其中讥讽之意,笑道:“亏得一路平安,没有出什么大变故,这才得以顺利抵达。” 他这么回答得一本正经,碧夫人有火也没法再发,只能压着火气冷淡道:“既然到了,就去东坊丁百三号铺子,禀明是碧姓女子叫你前来,自会有人带你入门。” 交代完这么一句,千里铃沉寂下去,刘恒不以为意,依言而行。 不入众神商坊,不知其之大,这里人声鼎沸,街上行人摩肩擦踵,竟堪称刘恒今世见过最大最为繁华的城池。 即便是灵原各州的首府,也不及众神商坊一半大小。 “世人常说,若是把百武比作其他大国,像是五大皇朝联盟而成的大国,五大圣地就如若五大皇朝。如果这么类比的话,众神商坊说是众神宗这大皇朝的国都也不为过,如此规模,倒叫人想得通了。”于繁华街市上漫步而行,刘恒心中暗忖。 不愧是一大国都般的存在,不仅大且繁华,众神商坊更带着百武独有的风貌。街头巷尾,走街卖艺者都很不一般,动辄气冲九霄,或有绝技傍身,否则根本混不了这口饭吃。刘恒不时见到有武者以利刃代笔,当空横书,那气势不乏师境强者。饶是如此,依旧时常引来挑衅之人,三两句化作比试,倘若输了,就是嘘声一片,围观者轰然四散。 “果然是武道永昌之地。” 见到一位街头卖艺的师境强者被一位行人当场击败,无颜面对众人,低头抱歉,扭头就走,刘恒不由发出感叹。 这繁华市井,不知藏着多少强者,走街串巷者,游荡闲逛者,显然都有惊人技艺。而且习武者气盛,往往一言不合就要开打,刘恒才走出不到一里路,倒见到了不下八场打斗,反观众多行人都是驻足观看,大声叫好助威,这好像是人人司空见惯的场景。 至于府衙的人,明明就在近前,却从不管打斗的事,哪怕当场打死了人,也是混在人群中大声叫好,或是忙着缉拿趁乱盗抢之辈。 竟不禁厮杀! 刘恒初见时惊愕非常,回头仔细琢磨,人人身怀武艺,哪里是说禁就能禁的事情? 当然,如果有这个恒心与魄力,世上没有做不了的事情,要禁止城中打斗自然也能禁。可是要想在这人人习武的地方禁武,花费的人力物力简直不可估量,成效却难说得很,并且很容易吃力不讨好,还不若这么放开了呢。 反正麻烦自己惹的,那就自己担着,生死全凭本事,看起来更显公道,这样反倒谁都说不出什么来。因为武人在世本就如此,他们生于斯长于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规矩,更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公平的规矩了。 不过在这城中,有一类人注定是不同的,那就是众神宗的人。 他们是诺大商坊的主人,是最大的倚仗和庇护,也是商坊的天,人人都靠着众神宗过活,哪敢得罪? “你来得可真快!” 这次,碧夫人回应的速度快得出乎刘恒预料,明显带着火气。 刘恒却像是听不出其中讥讽之意,笑道:“亏得一路平安,没有出什么大变故,这才得以顺利抵达。” 他这么回答得一本正经,碧夫人有火也没法再发,只能压着火气冷淡道:“既然到了,就去东坊丁百三号铺子,禀明是碧姓女子叫你前来,自会有人带你入门。” 交代完这么一句,千里铃沉寂下去,刘恒不以为意,依言而行。 不入众神商坊,不知其之大,这里人声鼎沸,街上行人摩肩擦踵,竟堪称刘恒今世见过最大最为繁华的城池。 即便是灵原各州的首府,也不及众神商坊一半大小。 “世人常说,若是把百武比作其他大国,像是五大皇朝联盟而成的大国,五大圣地就如若五大皇朝。如果这么类比的话,众神商坊说是众神宗这大皇朝的国都也不为过,如此规模,倒叫人想得通了。”于繁华街市上漫步而行,刘恒心中暗忖。 不愧是一大国都般的存在,不仅大且繁华,众神商坊更带着百武独有的风貌。街头巷尾,走街卖艺者都很不一般,动辄气冲九霄,或有绝技傍身,否则根本混不了这口饭吃。刘恒不时见到有武者以利刃代笔,当空横书,那气势不乏师境强者。饶是如此,依旧时常引来挑衅之人,三两句化作比试,倘若输了,就是嘘声一片,围观者轰然四散。 “果然是武道永昌之地。” 见到一位街头卖艺的师境强者被一位行人当场击败,无颜面对众人,低头抱歉,扭头就走,刘恒不由发出感叹。 这繁华市井,不知藏着多少强者,走街串巷者,游荡闲逛者,显然都有惊人技艺。而且习武者气盛,往往一言不合就要开打,刘恒才走出不到一里路,倒见到了不下八场打斗,反观众多行人都是驻足观看,大声叫好助威,这好像是人人司空见惯的场景。 至于府衙的人,明明就在近前,却从不管打斗的事,哪怕当场打死了人,也是混在人群中大声叫好,或是忙着缉拿趁乱盗抢之辈。 竟不禁厮杀! 刘恒初见时惊愕非常,回头仔细琢磨,人人身怀武艺,哪里是说禁就能禁的事情? 当然,如果有这个恒心与魄力,世上没有做不了的事情,要禁止城中打斗自然也能禁。可是要想在这人人习武的地方禁武,花费的人力物力简直不可估量,成效却难说得很,并且很容易吃力不讨好,还不若这么放开了呢。 反正麻烦自己惹的,那就自己担着,生死全凭本事,看起来更显公道,这样反倒谁都说不出什么来。因为武人在世本就如此,他们生于斯长于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规矩,更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公平的规矩了。 不过在这城中,有一类人注定是不同的,那就是众神宗的人。 他们是诺大商坊的主人,是最大的倚仗和庇护,也是商坊的天,人人都靠着众神宗过活,哪敢得罪? “你来得可真快!” 这次,碧夫人回应的速度快得出乎刘恒预料,明显带着火气。 刘恒却像是听不出其中讥讽之意,笑道:“亏得一路平安,没有出什么大变故,这才得以顺利抵达。” 他这么回答得一本正经,碧夫人有火也没法再发,只能压着火气冷淡道:“既然到了,就去东坊丁百三号铺子,禀明是碧姓女子叫你前来,自会有人带你入门。” 交代完这么一句,千里铃沉寂下去,刘恒不以为意,依言而行。 不入众神商坊,不知其之大,这里人声鼎沸,街上行人摩肩擦踵,竟堪称刘恒今世见过最大最为繁华的城池。 即便是灵原各州的首府,也不及众神商坊一半大小。 “世人常说,若是把百武比作其他大国,像是五大皇朝联盟而成的大国,五大圣地就如若五大皇朝。如果这么类比的话,众神商坊说是众神宗这大皇朝的国都也不为过,如此规模,倒叫人想得通了。”于繁华街市上漫步而行,刘恒心中暗忖。 不愧是一大国都般的存在,不仅大且繁华,众神商坊更带着百武独有的风貌。街头巷尾,走街卖艺者都很不一般,动辄气冲九霄,或有绝技傍身,否则根本混不了这口饭吃。刘恒不时见到有武者以利刃代笔,当空横书,那气势不乏师境强者。饶是如此,依旧时常引来挑衅之人,三两句化作比试,倘若输了,就是嘘声一片,围观者轰然四散。 “果然是武道永昌之地。” 见到一位街头卖艺的师境强者被一位行人当场击败,无颜面对众人,低头抱歉,扭头就走,刘恒不由发出感叹。 这繁华市井,不知藏着多少强者,走街串巷者,游荡闲逛者,显然都有惊人技艺。而且习武者气盛,往往一言不合就要开打,刘恒才走出不到一里路,倒见到了不下八场打斗,反观众多行人都是驻足观看,大声叫好助威,这好像是人人司空见惯的场景。 至于府衙的人,明明就在近前,却从不管打斗的事,哪怕当场打死了人,也是混在人群中大声叫好,或是忙着缉拿趁乱盗抢之辈。 竟不禁厮杀! 刘恒初见时惊愕非常,回头仔细琢磨,人人身怀武艺,哪里是说禁就能禁的事情? 当然,如果有这个恒心与魄力,世上没有做不了的事情,要禁止城中打斗自然也能禁。可是要想在这人人习武的地方禁武,花费的人力物力简直不可估量,成效却难说得很,并且很容易吃力不讨好,还不若这么放开了呢。 反正麻烦自己惹的,那就自己担着,生死全凭本事,看起来更显公道,这样反倒谁都说不出什么来。因为武人在世本就如此,他们生于斯长于斯,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规矩,更觉得世上再没有比这更公平的规矩了。 不过在这城中,有一类人注定是不同的,那就是众神宗的人。 他们是诺大商坊的主人,是最大的倚仗和庇护,也是商坊的天,人人都靠着众神宗过活,哪敢得罪? 第九百二十二章 上决斗台一战! “刘品!” 刘恒恍惚一阵,猛地想起这是在叫自己,赶紧出列应诺,“在!” 这一迟疑,还是引起唤名之人的不悦,冷冷审视他片刻后,自觉足够震慑住刘恒,才不冷不淡地道:“进去吧。” “是!” 刘恒只当不觉,学着前头人的样子抱拳喝应,迈步走进屋去。 他换了一副新面貌,化名为刘品后,径自来到众神宗。到了山门前,他还谨记得那铺子掌柜临行前的吩咐,没有去往山门那巍峨雄壮的正门,转而走小路来到略小的侧门。侧门处早已有数十人等候在此,刘恒打听一番,确定就是走门路进入宗门的登记之处,老老实实排进了队列。 静候没多久,就轮到他进入屋子,进屋一看,前桌后面三把椅子,坐着三人,边低头翻阅宗册,边不时抬头审视他。 “堂下可是刘品?” 听人沉声问起,刘恒垂首抱拳,“正是。” “卷宗记载,你一年前离家,错过上次招纳之期,直至今日方来,这一年去干什么了?” 刘恒一怔,没想到众神宗竟然连这都记载在册,详细得令人吃惊。他来时没想到这一点,那接头的商铺掌柜同样没提起,碧夫人那里也没交代,骤然被人问起,直叫人抓瞎。 不过刘恒反应极快,“年前修行至武夫巅峰,进无可进,只觉困顿在家尤为不妥,就想着出门历练,寻找突破的契机。” “哦。” 他这回答可谓合情合理,叫人挑不出毛病,然而问话之人话音顿了顿,又接着问道:“既然是出门历练,寻找契机,何故又突然赶回来了?” 刘恒露出苦色,略作迟疑才道:“一来离乡日久,颇为念家,二来同伴暴毙,便想着该去同伴家报丧,这就回来了。” 这可不是刘恒信口胡诌的,亏得他做事谨慎,临行前到刘家商铺附近,不动声色朝邻里打探了一些刘品之前的消息,这才赶来。众多消息里,的确提到刘品之前邀约玩伴一起离家,就在几天前这玩伴家得到了丧报。而刘品家却毫无声息,想来真正的刘品也已遇难了才对,只是不知何故被隐瞒下来,才有了刘恒冒名顶替的缘由。 “哼,说得好听。” 不知刘恒话里哪一句让一位审官听得不舒服了,闻言就冷哼道:“我看是你被同伴之死给吓怕了,不敢再提闯荡江湖之事才对吧?” 刘恒垂首抱拳,默然不语,在外人看来这样就等于是羞愧默认了。 “算了齐兄,这等蒙荫入门的弟子又不是正式弟子,无需用到考校心性那一关,何必这么认真?”有审官低声劝了一句,然后淡然道:“叫邻里来认人吧,确认无误,登记在册就算过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想来这就是最容易过的一关审查,然而估计他怎么也没料到,这话反而让刘恒心神骤然紧绷起来。 还要认人? 刘恒万万没料到还有这么一遭,心里忍不住暗骂碧夫人做事太不靠谱,一边心念疾转,不得不考虑后路了,“是待会被认出假冒时再引乱脱身的好,还是现在就随便找个理由离开的好?” 面前这三位审官都只是师境修为,刘恒一心想走,根本留不住他。唯一让刘恒顾虑的是,要不要闹大,万一闹大了,是否会坏了碧夫人的大计? ———————————————————————————————————————————————————————————————————————————————————————————————————————————————————————————————————————————————————————————————————————————————————————————————————————————————————— “刘品!” 刘恒恍惚一阵,猛地想起这是在叫自己,赶紧出列应诺,“在!” 这一迟疑,还是引起唤名之人的不悦,冷冷审视他片刻后,自觉足够震慑住刘恒,才不冷不淡地道:“进去吧。” “是!” 刘恒只当不觉,学着前头人的样子抱拳喝应,迈步走进屋去。 他换了一副新面貌,化名为刘品后,径自来到众神宗。到了山门前,他还谨记得那铺子掌柜临行前的吩咐,没有去往山门那巍峨雄壮的正门,转而走小路来到略小的侧门。侧门处早已有数十人等候在此,刘恒打听一番,确定就是走门路进入宗门的登记之处,老老实实排进了队列。 静候没多久,就轮到他进入屋子,进屋一看,前桌后面三把椅子,坐着三人,边低头翻阅宗册,边不时抬头审视他。 “堂下可是刘品?” 听人沉声问起,刘恒垂首抱拳,“正是。” “卷宗记载,你一年前离家,错过上次招纳之期,直至今日方来,这一年去干什么了?” 刘恒一怔,没想到众神宗竟然连这都记载在册,详细得令人吃惊。他来时没想到这一点,那接头的商铺掌柜同样没提起,碧夫人那里也没交代,骤然被人问起,直叫人抓瞎。 不过刘恒反应极快,“年前修行至武夫巅峰,进无可进,只觉困顿在家尤为不妥,就想着出门历练,寻找突破的契机。” “哦。” 他这回答可谓合情合理,叫人挑不出毛病,然而问话之人话音顿了顿,又接着问道:“既然是出门历练,寻找契机,何故又突然赶回来了?” 刘恒露出苦色,略作迟疑才道:“一来离乡日久,颇为念家,二来同伴暴毙,便想着该去同伴家报丧,这就回来了。” 这可不是刘恒信口胡诌的,亏得他做事谨慎,临行前到刘家商铺附近,不动声色朝邻里打探了一些刘品之前的消息,这才赶来。众多消息里,的确提到刘品之前邀约玩伴一起离家,就在几天前这玩伴家得到了丧报。而刘品家却毫无声息,想来真正的刘品也已遇难了才对,只是不知何故被隐瞒下来,才有了刘恒冒名顶替的缘由。 “哼,说得好听。” 不知刘恒话里哪一句让一位审官听得不舒服了,闻言就冷哼道:“我看是你被同伴之死给吓怕了,不敢再提闯荡江湖之事才对吧?” 刘恒垂首抱拳,默然不语,在外人看来这样就等于是羞愧默认了。 “算了齐兄,这等蒙荫入门的弟子又不是正式弟子,无需用到考校心性那一关,何必这么认真?”有审官低声劝了一句,然后淡然道:“叫邻里来认人吧,确认无误,登记在册就算过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想来这就是最容易过的一关审查,然而估计他怎么也没料到,这话反而让刘恒心神骤然紧绷起来。 还要认人? 刘恒万万没料到还有这么一遭,心里忍不住暗骂碧夫人做事太不靠谱,一边心念疾转,不得不考虑后路了,“是待会被认出假冒时再引乱脱身的好,还是现在就随便找个理由离开的好?” 面前这三位审官都只是师境修为,刘恒一心想走,根本留不住他。唯一让刘恒顾虑的是,要不要闹大,万一闹大了,是否会坏了碧夫人的大计? “刘品!” 刘恒恍惚一阵,猛地想起这是在叫自己,赶紧出列应诺,“在!” 这一迟疑,还是引起唤名之人的不悦,冷冷审视他片刻后,自觉足够震慑住刘恒,才不冷不淡地道:“进去吧。” “是!” 刘恒只当不觉,学着前头人的样子抱拳喝应,迈步走进屋去。 他换了一副新面貌,化名为刘品后,径自来到众神宗。到了山门前,他还谨记得那铺子掌柜临行前的吩咐,没有去往山门那巍峨雄壮的正门,转而走小路来到略小的侧门。侧门处早已有数十人等候在此,刘恒打听一番,确定就是走门路进入宗门的登记之处,老老实实排进了队列。 静候没多久,就轮到他进入屋子,进屋一看,前桌后面三把椅子,坐着三人,边低头翻阅宗册,边不时抬头审视他。 “堂下可是刘品?” 听人沉声问起,刘恒垂首抱拳,“正是。” “卷宗记载,你一年前离家,错过上次招纳之期,直至今日方来,这一年去干什么了?” 刘恒一怔,没想到众神宗竟然连这都记载在册,详细得令人吃惊。他来时没想到这一点,那接头的商铺掌柜同样没提起,碧夫人那里也没交代,骤然被人问起,直叫人抓瞎。 不过刘恒反应极快,“年前修行至武夫巅峰,进无可进,只觉困顿在家尤为不妥,就想着出门历练,寻找突破的契机。” “哦。” 他这回答可谓合情合理,叫人挑不出毛病,然而问话之人话音顿了顿,又接着问道:“既然是出门历练,寻找契机,何故又突然赶回来了?” 刘恒露出苦色,略作迟疑才道:“一来离乡日久,颇为念家,二来同伴暴毙,便想着该去同伴家报丧,这就回来了。” 这可不是刘恒信口胡诌的,亏得他做事谨慎,临行前到刘家商铺附近,不动声色朝邻里打探了一些刘品之前的消息,这才赶来。众多消息里,的确提到刘品之前邀约玩伴一起离家,就在几天前这玩伴家得到了丧报。而刘品家却毫无声息,想来真正的刘品也已遇难了才对,只是不知何故被隐瞒下来,才有了刘恒冒名顶替的缘由。 “哼,说得好听。” 不知刘恒话里哪一句让一位审官听得不舒服了,闻言就冷哼道:“我看是你被同伴之死给吓怕了,不敢再提闯荡江湖之事才对吧?” 刘恒垂首抱拳,默然不语,在外人看来这样就等于是羞愧默认了。 “算了齐兄,这等蒙荫入门的弟子又不是正式弟子,无需用到考校心性那一关,何必这么认真?”有审官低声劝了一句,然后淡然道:“叫邻里来认人吧,确认无误,登记在册就算过了。” 他说得轻描淡写,想来这就是最容易过的一关审查,然而估计他怎么也没料到,这话反而让刘恒心神骤然紧绷起来。 还要认人? 刘恒万万没料到还有这么一遭,心里忍不住暗骂碧夫人做事太不靠谱,一边心念疾转,不得不考虑后路了,“是待会被认出假冒时再引乱脱身的好,还是现在就随便找个理由离开的好?” 面前这三位审官都只是师境修为,刘恒一心想走,根本留不住他。唯一让刘恒顾虑的是,要不要闹大,万一闹大了,是否会坏了碧夫人的大计? “刘品!” 刘恒恍惚一阵,猛地想起这是在叫自己,赶紧出列应诺,“在!” 这一迟疑,还是引起唤名之人的不悦,冷冷审视他片刻后,自觉足够震慑住刘恒,才不冷不淡地道:“进去吧。” “是!” 刘恒只当不觉,学着前头人的样子抱拳喝应,迈步走进屋去。 他换了一副新面貌,化名为刘品后,径自来到众神宗。到了山门前,他还谨记得那铺子掌柜临行前的吩咐,没有去往山门那巍峨雄壮的正门,转而走小路来到略小的侧门。侧门处早已有数十人等候在此,刘恒打听一番,确定就是走门路进入宗门的登记之处,老老实实排进了队列。 静候没多久,就轮到他进入屋子,进屋一看,前桌后面三把椅子,坐着三人,边低头翻阅宗册,边不时抬头审视他。 “堂下可是刘品?” 听人沉声问起,刘恒垂首抱拳,“正是。” “卷宗记载,你一年前离家,错过上次招纳之期,直至今日方来,这一年去干什么了?” 刘恒一怔,没想到众神宗竟然连这都记载在册,详细得令人吃惊。他来时没想到这一点,那接头的商铺掌柜同样没提起,碧夫人那里也没交代,骤然被人问起,直叫人抓瞎。 不过刘恒反应极快,“年前修行至武夫巅峰,进无可进,只觉困顿在家尤为不妥,就想着出门历练,寻找突破的契机。” “哦。” 他这回答可谓合情合理,叫人挑不出毛病,然而问话之人话音顿了顿,又接着问道:“既然是出门历练,寻找契机,何故又突然赶回来了?” 刘恒露出苦色,略作迟疑才道:“一来离乡日久,颇为念家,二来同伴暴毙,便想着该去同伴家报丧,这就回来了。” 这可不是刘恒信口胡诌的,亏得他做事谨慎,临行前到刘家商铺附近,不动声色朝邻里打探了一些刘品之前的消息,这才赶来。众多消息里,的确提到刘品之前邀约玩伴一起离家,就在几天前这玩伴家得到了丧报。而刘品家却毫无声息,想来真正的刘品也已遇难了才对,只是不知何故被隐瞒下来,才有了刘恒冒名顶替的缘由。 第九百二十三章 机缘? 这么一路走一路闲聊,众神宗在刘恒心目里,总算渐渐生出了一些具体的模样。 人情,油水,门路,懂事,这就是刘恒从他们口中听到最多的词语,让人怎么想都想象不到,如此武道最古老的圣地,竟会如此世俗。甚至于听得多了,刘恒有时候会恍惚生出一种错觉,自己不是入了武学圣地的门,而是错投了官府衙门里,投身在那无尽宦海。 或许得了刘恒的承诺,让这两位入门弟子依稀看到了一条新的门路,于是对刘恒颇为尽心,传授着他们毕生所学。 那座山峰,是众神宗哪一支的地头,这片大湖,又是哪一个世家的地盘,里面出名强者是哪些,绝对不能招惹的又是哪几个人物。或者哪个地方,不是禁地更胜禁地,即便有命令也不能踏足半步。 这些算是最需要重视的,属于最顶尖层次,然后就是见到身着弟子装的,乃至哪位真传的座驾,二人都是见到一个就说一个,边领着刘恒让道行礼,恭称师兄,边认真叮嘱刘恒牢牢记下。 亏得二人尽心,让刘恒对众神宗的了解以一种惊人速度大幅进步。本来以为因为这样,刘恒对众神宗已经有了基本的了解,可是当一个身穿入门弟子服装的人率众招摇过境,连一些普通弟子都停下让路,与刘恒三人一道行礼,口称师兄时,刘恒还是大为吃惊。 “这……”目送这入门弟子漫步离去,刘恒惊愕望向二人,不等他问出来,二人连连摆手,才传音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丹事殿里出来的!” 二人还在看着那人背影,神情复杂,那名叫黄鸣的叹道:“跟你说过,丹事殿、善食殿、藏书阁是众神宗里最好的差事,口说无凭,现在亲眼见到,总该信了吧?” “这,这就是丹事殿的入门弟子?”刘恒喃喃反问。 “威风吧?” 另一个名叫青禾的笑道:“以后要不了多久,你比他更威风!” “别说以后了,哪怕是现在,只要当众说出来刘师弟的去向,便是刚刚过去那位师兄,也得来刘师弟面前陪笑脸!”黄鸣得意道,颇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末了面容骤然一僵,“不对不对,哪还能再叫师弟,我们早该改口称师兄了,” “对对对!刘师兄!见过刘师兄!”青禾反应更快,不等刘恒说话,当即郑重行礼,“师弟见过师兄。” 刘恒手足无措,赶忙道:“两位师兄,这是作甚,岂不是折辱师弟么?” 两人却一本正经,“师兄虽说还没有正式入住藏书阁,但这是白纸黑字登记入册了的,已经无法更改。如今师兄也见到了,规矩就是规矩,我们哪敢坏了规矩?” 然后无论刘恒怎么说,二人还是坚决改了口,态度越发恭敬与阿谀。 “藏书阁的入门弟子就是最顶尖的入门弟子,身份甚至比大多数普通弟子还要略高一筹,师兄好好混,争取尽快成为管事,那就更风光了。”黄鸣直拍马屁,“一旦能成为藏书阁的管事,地位堪比真传,甚至于绝大多数真传都要以礼相待,不敢轻慢。” “藏书阁管事的权势之大,便是齐管事这样的都无法比较,绝对算是最顶尖的管事,刘师兄日后自己感受一二,必定也会心驰神往。”青禾眨眼道。 说话间,三人已经快步走了近三个时辰,才走到传说中距离极近的守备殿。这期间经过数十近百里地,听说依旧只算是众神宗的山门区域,让刘恒对众神宗的地盘之广袤有了切身体会。 “原本在蝶花宗,我就觉得蝶花宗够大的了,后来去了周天宗,就觉得周天宗占地比蝶花宗大出好几倍,心觉震撼,等后来到了百灵谷……”刘恒并非没见过世面的人,可是这众神宗依旧令他感觉到了自身的渺小,“虽说同是武学圣地,可即便是百灵谷,恐怕也无法在地盘大小上跟众神宗媲美。” ————————————————————————————————————————————————————————————————————————————————————————————————————————————————————————————————————————————————————————这么一路走一路闲聊,众神宗在刘恒心目里,总算渐渐生出了一些具体的模样。 人情,油水,门路,懂事,这就是刘恒从他们口中听到最多的词语,让人怎么想都想象不到,如此武道最古老的圣地,竟会如此世俗。甚至于听得多了,刘恒有时候会恍惚生出一种错觉,自己不是入了武学圣地的门,而是错投了官府衙门里,投身在那无尽宦海。 或许得了刘恒的承诺,让这两位入门弟子依稀看到了一条新的门路,于是对刘恒颇为尽心,传授着他们毕生所学。 那座山峰,是众神宗哪一支的地头,这片大湖,又是哪一个世家的地盘,里面出名强者是哪些,绝对不能招惹的又是哪几个人物。或者哪个地方,不是禁地更胜禁地,即便有命令也不能踏足半步。 这些算是最需要重视的,属于最顶尖层次,然后就是见到身着弟子装的,乃至哪位真传的座驾,二人都是见到一个就说一个,边领着刘恒让道行礼,恭称师兄,边认真叮嘱刘恒牢牢记下。 亏得二人尽心,让刘恒对众神宗的了解以一种惊人速度大幅进步。本来以为因为这样,刘恒对众神宗已经有了基本的了解,可是当一个身穿入门弟子服装的人率众招摇过境,连一些普通弟子都停下让路,与刘恒三人一道行礼,口称师兄时,刘恒还是大为吃惊。 “这……”目送这入门弟子漫步离去,刘恒惊愕望向二人,不等他问出来,二人连连摆手,才传音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丹事殿里出来的!” 二人还在看着那人背影,神情复杂,那名叫黄鸣的叹道:“跟你说过,丹事殿、善食殿、藏书阁是众神宗里最好的差事,口说无凭,现在亲眼见到,总该信了吧?” “这,这就是丹事殿的入门弟子?”刘恒喃喃反问。 “威风吧?” 另一个名叫青禾的笑道:“以后要不了多久,你比他更威风!” “别说以后了,哪怕是现在,只要当众说出来刘师弟的去向,便是刚刚过去那位师兄,也得来刘师弟面前陪笑脸!”黄鸣得意道,颇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末了面容骤然一僵,“不对不对,哪还能再叫师弟,我们早该改口称师兄了,” “对对对!刘师兄!见过刘师兄!”青禾反应更快,不等刘恒说话,当即郑重行礼,“师弟见过师兄。” 刘恒手足无措,赶忙道:“两位师兄,这是作甚,岂不是折辱师弟么?” 两人却一本正经,“师兄虽说还没有正式入住藏书阁,但这是白纸黑字登记入册了的,已经无法更改。如今师兄也见到了,规矩就是规矩,我们哪敢坏了规矩?” 然后无论刘恒怎么说,二人还是坚决改了口,态度越发恭敬与阿谀。 “藏书阁的入门弟子就是最顶尖的入门弟子,身份甚至比大多数普通弟子还要略高一筹,师兄好好混,争取尽快成为管事,那就更风光了。”黄鸣直拍马屁,“一旦能成为藏书阁的管事,地位堪比真传,甚至于绝大多数真传都要以礼相待,不敢轻慢。” “藏书阁管事的权势之大,便是齐管事这样的都无法比较,绝对算是最顶尖的管事,刘师兄日后自己感受一二,必定也会心驰神往。”青禾眨眼道。 说话间,三人已经快步走了近三个时辰,才走到传说中距离极近的守备殿。这期间经过数十近百里地,听说依旧只算是众神宗的山门区域,让刘恒对众神宗的地盘之广袤有了切身体会。 “原本在蝶花宗,我就觉得蝶花宗够大的了,后来去了周天宗,就觉得周天宗占地比蝶花宗大出好几倍,心觉震撼,等后来到了百灵谷……”刘恒并非没见过世面的人,可是这众神宗依旧令他感觉到了自身的渺小,“虽说同是武学圣地,可即便是百灵谷,恐怕也无法在地盘大小上跟众神宗媲美。” 这么一路走一路闲聊,众神宗在刘恒心目里,总算渐渐生出了一些具体的模样。 人情,油水,门路,懂事,这就是刘恒从他们口中听到最多的词语,让人怎么想都想象不到,如此武道最古老的圣地,竟会如此世俗。甚至于听得多了,刘恒有时候会恍惚生出一种错觉,自己不是入了武学圣地的门,而是错投了官府衙门里,投身在那无尽宦海。 或许得了刘恒的承诺,让这两位入门弟子依稀看到了一条新的门路,于是对刘恒颇为尽心,传授着他们毕生所学。 那座山峰,是众神宗哪一支的地头,这片大湖,又是哪一个世家的地盘,里面出名强者是哪些,绝对不能招惹的又是哪几个人物。或者哪个地方,不是禁地更胜禁地,即便有命令也不能踏足半步。 这些算是最需要重视的,属于最顶尖层次,然后就是见到身着弟子装的,乃至哪位真传的座驾,二人都是见到一个就说一个,边领着刘恒让道行礼,恭称师兄,边认真叮嘱刘恒牢牢记下。 亏得二人尽心,让刘恒对众神宗的了解以一种惊人速度大幅进步。本来以为因为这样,刘恒对众神宗已经有了基本的了解,可是当一个身穿入门弟子服装的人率众招摇过境,连一些普通弟子都停下让路,与刘恒三人一道行礼,口称师兄时,刘恒还是大为吃惊。 “这……”目送这入门弟子漫步离去,刘恒惊愕望向二人,不等他问出来,二人连连摆手,才传音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丹事殿里出来的!” 二人还在看着那人背影,神情复杂,那名叫黄鸣的叹道:“跟你说过,丹事殿、善食殿、藏书阁是众神宗里最好的差事,口说无凭,现在亲眼见到,总该信了吧?” “这,这就是丹事殿的入门弟子?”刘恒喃喃反问。 “威风吧?” 另一个名叫青禾的笑道:“以后要不了多久,你比他更威风!” “别说以后了,哪怕是现在,只要当众说出来刘师弟的去向,便是刚刚过去那位师兄,也得来刘师弟面前陪笑脸!”黄鸣得意道,颇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末了面容骤然一僵,“不对不对,哪还能再叫师弟,我们早该改口称师兄了,” “对对对!刘师兄!见过刘师兄!”青禾反应更快,不等刘恒说话,当即郑重行礼,“师弟见过师兄。” 刘恒手足无措,赶忙道:“两位师兄,这是作甚,岂不是折辱师弟么?” 两人却一本正经,“师兄虽说还没有正式入住藏书阁,但这是白纸黑字登记入册了的,已经无法更改。如今师兄也见到了,规矩就是规矩,我们哪敢坏了规矩?” 然后无论刘恒怎么说,二人还是坚决改了口,态度越发恭敬与阿谀。 “藏书阁的入门弟子就是最顶尖的入门弟子,身份甚至比大多数普通弟子还要略高一筹,师兄好好混,争取尽快成为管事,那就更风光了。”黄鸣直拍马屁,“一旦能成为藏书阁的管事,地位堪比真传,甚至于绝大多数真传都要以礼相待,不敢轻慢。” “藏书阁管事的权势之大,便是齐管事这样的都无法比较,绝对算是最顶尖的管事,刘师兄日后自己感受一二,必定也会心驰神往。”青禾眨眼道。 说话间,三人已经快步走了近三个时辰,才走到传说中距离极近的守备殿。这期间经过数十近百里地,听说依旧只算是众神宗的山门区域,让刘恒对众神宗的地盘之广袤有了切身体会。 “原本在蝶花宗,我就觉得蝶花宗够大的了,后来去了周天宗,就觉得周天宗占地比蝶花宗大出好几倍,心觉震撼,等后来到了百灵谷……”刘恒并非没见过世面的人,可是这众神宗依旧令他感觉到了自身的渺小,“虽说同是武学圣地,可即便是百灵谷,恐怕也无法在地盘大小上跟众神宗媲美。” 第九百二十四章 坏我大事! 这么一路走一路闲聊,众神宗在刘恒心目里,总算渐渐生出了一些具体的模样。 人情,油水,门路,懂事,这就是刘恒从他们口中听到最多的词语,让人怎么想都想象不到,如此武道最古老的圣地,竟会如此世俗。甚至于听得多了,刘恒有时候会恍惚生出一种错觉,自己不是入了武学圣地的门,而是错投了官府衙门里,投身在那无尽宦海。 或许得了刘恒的承诺,让这两位入门弟子依稀看到了一条新的门路,于是对刘恒颇为尽心,传授着他们毕生所学。 那座山峰,是众神宗哪一支的地头,这片大湖,又是哪一个世家的地盘,里面出名强者是哪些,绝对不能招惹的又是哪几个人物。或者哪个地方,不是禁地更胜禁地,即便有命令也不能踏足半步。 这些算是最需要重视的,属于最顶尖层次,然后就是见到身着弟子装的,乃至哪位真传的座驾,二人都是见到一个就说一个,边领着刘恒让道行礼,恭称师兄,边认真叮嘱刘恒牢牢记下。 亏得二人尽心,让刘恒对众神宗的了解以一种惊人速度大幅进步。本来以为因为这样,刘恒对众神宗已经有了基本的了解,可是当一个身穿入门弟子服装的人率众招摇过境,连一些普通弟子都停下让路,与刘恒三人一道行礼,口称师兄时,刘恒还是大为吃惊。 “这……”目送这入门弟子漫步离去,刘恒惊愕望向二人,不等他问出来,二人连连摆手,才传音道:“看到了吧,这就是丹事殿里出来的!” 二人还在看着那人背影,神情复杂,那名叫黄鸣的叹道:“跟你说过,丹事殿、善食殿、藏书阁是众神宗里最好的差事,口说无凭,现在亲眼见到,总该信了吧?” “这,这就是丹事殿的入门弟子?”刘恒喃喃反问。 “威风吧?” 另一个名叫青禾的笑道:“以后要不了多久,你比他更威风!” “别说以后了,哪怕是现在,只要当众说出来刘师弟的去向,便是刚刚过去那位师兄,也得来刘师弟面前陪笑脸!”黄鸣得意道,颇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末了面容骤然一僵,“不对不对,哪还能再叫师弟,我们早该改口称师兄了,” “对对对!刘师兄!见过刘师兄!”青禾反应更快,不等刘恒说话,当即郑重行礼,“师弟见过师兄。” 刘恒手足无措,赶忙道:“两位师兄,这是作甚,岂不是折辱师弟么?” 两人却一本正经,“师兄虽说还没有正式入住藏书阁,但这是白纸黑字登记入册了的,已经无法更改。如今师兄也见到了,规矩就是规矩,我们哪敢坏了规矩?” 然后无论刘恒怎么说,二人还是坚决改了口,态度越发恭敬与阿谀。 “藏书阁的入门弟子就是最顶尖的入门弟子,身份甚至比大多数普通弟子还要略高一筹,师兄好好混,争取尽快成为管事,那就更风光了。”黄鸣直拍马屁,“一旦能成为藏书阁的管事,地位堪比真传,甚至于绝大多数真传都要以礼相待,不敢轻慢。” “藏书阁管事的权势之大,便是齐管事这样的都无法比较,绝对算是最顶尖的管事,刘师兄日后自己感受一二,必定也会心驰神往。”青禾眨眼道。 说话间,三人已经快步走了近三个时辰,才走到传说中距离极近的守备殿。这期间经过数十近百里地,听说依旧只算是众神宗的山门区域,让刘恒对众神宗的地盘之广袤有了切身体会。 “原本在蝶花宗,我就觉得蝶花宗够大的了,后来去了周天宗,就觉得周天宗占地比蝶花宗大出好几倍,心觉震撼,等后来到了百灵谷……”刘恒并非没见过世面的人,可是这众神宗依旧令他感觉到了自身的渺小,“虽说同是武学圣地,可即便是百灵谷,恐怕也无法在地盘大小上跟众神宗媲美。” 这守备殿并非司职守备的地方,而是负责分发宗门中人配给之物的大殿,照说权力同样不小,换做别的地方,这才该是一等一的肥差。毕竟宗门中人的配给,虽说都有严格的规矩,但是到手的东西是什么,终归还得看守备殿那边给了什么样的货色。 打个比方,就说玉璧吧,说是上等玉璧,可是到手时有一些细微瑕疵,效用大减,偏能让你说不出话来。这样的事情,招致守备殿在宗门的权势往往极大,只是不知为何,在众神宗里好像不是这样,守备殿的地位显然无法和藏书阁、善食殿、丹事殿相提并论。 照理说这三大殿,还要属于守备殿统辖才对,在这里倒好像颠倒过来了。 “守备殿?守备殿新上任的殿主虽说是位霸主,可是在宗门无依无靠,等若孤家寡人,谁会把他放在眼里?”黄鸣笑呵呵地道:“况且藏书阁、善食殿、丹事殿那三位,真正算起来还是这位的长辈,这位又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哪敢在那三位面前逞威风?” 刘恒听得若有所悟,“就是说各殿强弱,不在于自身权柄,而在于殿主对吧?” 黄鸣和青禾面面相觑,琢磨道:“这么说也有点道理。” “师兄果然是师兄,一进门就看得比我们透彻了!”青禾满是钦佩,话锋已经渐渐转到了吹捧上面,“具体怎么回事,我们不大清楚,反正师兄只需要知道,藏书阁阁主便是众神宗里最大的一尊靠山,这就够了。” 说着话,他们已经来到巍峨雄壮的守备殿前,一样从侧门入内。初进门时,殿中应差的入门弟子很是漫不经心,刘恒自己觉得很正常,青禾和黄鸣却像是受到莫大羞辱一般,把刘恒的新身份给大喝出来。 藏书阁应差弟子! 这七个字仿佛带有魔力,专司入门弟子守备的侧殿倏然一静,无数目光齐刷刷投了过来。 “入、入门就能到藏书阁应差?”有人失声道。 有人喉咙滚动,心中震惊非常,“这是什么来路?” “快着点!”黄鸣颇有狐假虎威的气势,径直抛出赫令,那守备殿应差弟子赶忙双手接住,仔细察验一眼后,立马露出了笑容可掬的阿谀模样,“原来刘师兄,请跟我来!” 不只是这人,闻讯就有七八个应差弟子争先恐后赶来,竭力在刘恒面前表现。同一时间还有不少前来办事的新入门弟子,接连被抛弃在原地,却没人露出不满的神情,神色复杂,有惊愕有艳羡。 尤其那些排在刘恒前面入门的,目光更是瞪圆了。如果之前没见到刘恒排在他们身后,他们或许只有艳羡,可是这前后脚入门,便是天差地别,这实在有些太刺激人心。 这等氛围下,刘恒的守备殿之行自然一帆风顺,没有出任何问题。而黄鸣和青禾,所有下发的事物都被两人抢走,喜滋滋地双手捧着跟随刘恒而行,好像彻底成了刘恒的两个小跟班。 “二位……师弟。” 在两人不断的央求下,刘恒只能改了口,“这样会不会太麻烦二位了?” “不会不会!”黄鸣笑呵呵地道:“能为师兄做点小事,是我们的福分,怎么会麻烦?” 青禾也在一旁连连点头。 其实他们说的没错,这种跟班的差事可是他们硬抢来的,刘恒亲眼看着他们唇枪舌剑,或是暗施伎俩,击败了无数竞争者,终是牢牢占据了跟班这个位子。一旦确定了刘恒的身份,想要做他跟班的同门如若潮水一般,才让刘恒感受到了藏书阁应差弟子这身份究竟有多么的不同寻常。 “还想请教两位师弟,我入了藏书阁,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吗?” 藏书阁距离守备殿,那就更远了,即便配上宝马,听说也得快行小半日才能到。刘恒大概估算了下,宝马一日能行两千里左右,小半日就是数百里,这众神宗之大,屡屡让他咋舌。反正都是赶路,闲着也是闲着,刘恒又开始盘问二人。 “除却阁主海老,诸位执事,倒没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了。”青禾沉吟着道:“反正听说藏书阁里水深得很,说是执事,其实更像是资历老些的应差弟子。师兄进去后,不必过多理会执事们,传闻便是执事也不敢对应差弟子随意指手画脚,毕竟谁都不知道别人背后站着哪尊大神。唯独海老……” 这就是传说中支撑起藏书阁超凡地位的阁主,听他提及此人,刘恒自然凝神静听。 “常听人说,海老脾性有些古怪,但除非出了什么大事,否则并不会过多管束。” “古怪?” 刘恒正在琢磨这个形容,黄鸣插嘴道:“都是谣传,具体怎么回事我们也不大清楚,总之师兄接触得多了,估计就能摸透海老的脾性了。” 接触得多了? 这再次引起了刘恒的注意,毕竟在他的认知中,凡是到达一定层次的强者,都不会给别人太多接触的机会,因为没有时间。修炼的层次越高,需要参悟的东西就越多,花费的时间怎么都显得不够。所以强者大多不问世事,要么神龙见首不见尾,行踪不定,要么就是在闭死关,就算想与外人接触也很难抽出空来。 然而这位海老,怎么就能落得“接触得多了”这么个说法? 关键还不只这些事,让刘恒最烦心的,还是碧夫人。 用手段把他弄进藏书阁,这个他倒是想得通,毕竟碧夫人潜入众神宗,很可能就是为某样事物来的,在藏书阁里安插一个人手,也方便她随时查阅资料典籍。 尤其,这还是众神宗的藏书阁,一个从不知名的年代就屹立至今的地方,存在时间估计超过世上大多数势力,内中必然收藏着许多弥足珍贵的古籍与孤本,深藏着无数秘密。这种地方,即便不是特意来寻找某样事物,也是个能让人觉得不虚此行的地方。 想来碧夫人事先所说,此事对刘恒也会有莫大好处,让他上点心,指的就是这个意思吧。 然而问题是,他来这里找什么呢? 碧夫人安排他进入藏书阁,想必花了不少心思,她如此煞费苦心,总得告诉刘恒要叫他做什么事或者找什么东西吧? 什么都不说,就这么把他扔到藏书阁里,算是怎么回事? 刘恒不是没联系过碧夫人,他联系过好几次,偏偏碧夫人一直不回话,让刘恒茫然之余,只觉苦恼。 “难道这意思,靠我自己摸索?”刘恒琢磨着,“可什么都没说,对她的事情一概不知的情况下,我摸索个什么呀我?” “或者要我潜伏下来,先把地方蹚熟了,再静候时机,陪她做一票大的?”刘恒无奈,“就不能让我多过一段时间的安生日子?” 他自己就是个“天下第一惹事精”,江湖上混了这好几年,很是做了好几桩惊天动地的大事,倘若有一天他身份暴露,世人发现这么多大事都是一个人的手笔,恐怕能吓傻不少人。而碧夫人,刘恒明显感觉这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能闹得天机阁上下气急败坏又无可奈何的奇女子,岂会是简单人物? 有时候他想想,自己和碧夫人这么两个人凑在一块儿,要是闹出点什么动静来,这念头一生起来,他自己都莫名觉得心惊肉跳。 然而感觉碧夫人这次的路数,等机会做一票大的这可能性竟是最大的,让刘恒直觉心累,“也罢也罢,既然是人情债,就要有舍命陪君子的觉悟,索性一次把这债还清了吧!” “既然没消息,那我就先潜伏下来,适应一下新身份。”刘恒眯了眯眼,“都说藏书阁的水是最浑的,我权且好生看看,到底能浑到什么地步。” “师兄。” 黄鸣还在说着话,抓紧一切时机竭力表现自己,“我听一些师兄说过,身为藏书阁的新人,最重要是多看少说,多学慢做,广交朋友,知情识趣,这十二个字究竟什么意思我们可揣摩不透,只能师兄自己慢慢体悟了。” 刘恒果然把这十二个字记住了,决定进去后谨记这十二字经验,老老实实做一段时间的藏书阁新人再说。 宝马驰骋小半日,他们三骑杀入一个山谷,刘恒在谷口处见到了三个沧桑古旧到字迹模糊的大字。 藏书阁。 总算到地方了。 第九百二十五章 我真不敢! “师兄,到这里我们就不能再陪你进去了。”黄鸣和青禾在山谷谷口就齐齐下了马,探头探脑朝里面张望,一副希翼又遗憾的神情。 “多谢二位一路相伴。” 刘恒看了眼旁边的下马石,也翻身下马,朝两人抱拳感谢一声,“看来只能在这暂且别过,咱们改日再聚。” “改日再聚,改日再聚。”听到刘恒感谢时两人还有些失落,随后听到这四个字,立马喜笑颜开,朝刘恒连连道。 从二人手上接过自己的东西,刘恒又抱了抱拳,就此辞别。 将马迁入谷口一侧的马棚,刘恒信步行走在幽静山谷,不时见到有人进出,这些人瞥见身着常服的刘恒,通常都会露出异常诧异的神情。刘恒这模样,分明是刚刚入门的弟子,却出现在这里,不免叫人浮想联翩。 “这位是新晋的藏书阁弟子吧?” 这是刘恒一路上听到最多的一句话,但凡见到他的行人,竟十有八九都会以这句话开场,主动与刘恒搭讪,热络结识。这其中,不乏普通弟子的身影,甚至还有一个真传弟子恰巧遇见,同样互表姓名,在他面前毫无姿态,竟有种同辈论交的感觉。 “这藏书阁,还真是……逆天了。” 刘恒心中感慨非常,他曾经也是在宗门里混过的,自然知道入门、普通、真传三个阶层之间,有着怎样不可逾越的鸿沟。然而在圣地众神宗,这鸿沟却被藏书阁三个字轻易打破了。 众神宗藏书阁依山而建,准确说镶嵌在一方山壁上,占地极广,更有近二十层百多丈高,造型独具一格偏又精奇巧妙,颇有与天地自然融为一体的独特意味。 黄鸣和青禾虽然不能跟进来,却早就跟他说过该怎么行事,刘恒在阁楼下看了几眼后,再次朝侧门走去。 侧门一进,就见到侧门里有三个应差,正漫不经心地打着哈欠,或是用千里铃与谁人聊得眉飞色舞,相互并不搭理。直等刘恒进来,三人都随意瞥了一眼,目光就立刻被刘恒吸引住了。 面对新同门,三人表现各不相同。有表面热络招待,暗中不断套话的,有冷眼旁观,似是在朝谁询问刘恒来历的,也有不冷不热,却略带刁难之意的。 无论对方什么态度,刘恒一以贯之,皆是那个略带拘谨的样子。 等招呼完刘恒,安排好他的当差时间,住宿门号,刘恒去了以后,三人才面面相觑,总算相互有了些交流。 “一个好命的愣头青?” “照知儿,这次你怕是看走眼了吧?”那热络招待刘恒的男子呵呵笑道:“你仔细想想,这刘品打从金来到出去,无论我引诱还是你刁难,他可曾说错过半个字?别被他那假装拘谨的样子骗了,处事如此滴水不漏,哪是什么愣头青,我看更像是老江湖!” 照知儿是个女子,闻言一怔,略微回想面色就冷了下去,“不知又是哪一家安插进来的人物……如今这藏书阁新晋的人物,眼看是一个比一个厉害了,我们这些老人若是再不拿出点手腕来,怕是这藏书阁很快就没我们立身之地了。” “说得轻巧,你照知儿都不动,谁会轻易出手?”那冷眼旁观的男子突兀插嘴,反问道。 照知儿立马看向了他,“嘿我就奇了怪了,你们这么多大男人不动,都看着我这一个女子作甚?” 然而说是这么说,他们心里却很清楚,能进来藏书阁的无论新人老人都有靠山,想要凭借自己的手段把人挤走,实在太考验技术了。老人难排挤新人,同理新人想挤走老人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所以斗嘴归斗嘴,却是谁都没把这事情放在心上。 房间里的斗嘴,刘恒并不知道,他正前往自己分派的房间,走到一处楼梯,忽而从来往的应差弟子之中,见到一个有些特别的身影。 这竟是一个毛发枯白散乱的老者,佝偻着腰,无视来来往往的应差弟子,对着墙壁不知在鼓捣什么。 刘恒看过一眼就要错身而过,忽而心头一个愣怔,再次朝那老者看去。 老者穿着常服! 而且以刘恒的修为见识,竟无法从这老者身上感受到任何气息,如若一个从未修炼过的平凡老人。可是这众神宗里都地位极高的藏书阁,怎么会存在这么普通的老人? 他的江湖经验告诉他,这老人并非没有修炼过的凡人,也并非身上毫无气息,而是以他的修为,根本察觉不到! 深不可测。 一瞬间,他只感觉压力如排山倒海般压了过来,种种念头接连踏至,让他几乎确定了这老人的身份。“听说阁主海老脾性古怪”,“以后你接触多了”,这两句话再对上面前这藏书阁里看似普通却深不可测的老人,他的身份已经不言而喻。 “新晋应差弟子刘品,见过海老。” 他止步垂首,朝老人抱拳,恭敬道。 面对一位霸主,甚至很可能霸主之上的强者,刘恒不吝啬自己对其保持应有的敬重。然而他静静站了好一会,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忍不住偷偷看了一眼,就见这老人依旧在清理着墙上一片古老花纹上的污垢,专注而认真,对他置若罔闻。 这下刘恒有些头疼了,对方身为强者,不搭理他这个晚辈是很正常的事,他不会因此觉得难堪,只是不知该如何收场。 噗嗤! 旁边有人忍不住笑出声来,刘恒侧目看去,但见是个女子,“多久没见到这么傻的人了。” 除了这女子,周围还围着好几个应差男弟子,都在打量刘恒,面露讥诮。 刘恒诧异,不禁再看向海老,但见其依旧毫无反应,似乎沉浸在清理污垢的事宜中,对周遭情形视若无睹。这模样让刘恒蹙眉,心里暗道,“莫非认错人了?” “别拜了,过来姐姐教你个乖!” 女子忍俊不禁,笑了好一会儿才努力忍住,“记住,以后见到海老在修葺阁楼的时候,千万要当做没见到。” 刘恒皱眉,由于局势不明,一时无法分辨女子这话的真假,不由迟疑。 “真别拜了。” 女子见状又好气又好笑,“你再打扰海老,小心惹恼了海老,那时候我们可都讨不了好。” 刘恒瞥她一眼,但见她神情不似开玩笑,略作沉吟,试探着收礼,但见海老依旧是浑然不理会,心里真真诧异非常。 “这……” 见刘恒一脸呆怔,女子白了他一眼,“真不知你是怎么进来的,难道你进来之前,没有人告诉你海老的习性么?” 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刘恒就满肚子来气。他来到藏书阁的过程可谓莫名其妙,他对众神宗内乃至藏书阁里的情况,全都靠自己一路跟黄鸣、青禾二人套话得来,根本没人跟他交代什么需要注意的东西,如今貌似闹出不该有的笑话,怎能不气? “这海老?” 虽说感觉众人的意思,就是和海老当做两边没见到,各自不理会对方就够了,可是人就在面前,非得装作见不到,刘恒怎么感觉怎么不自在,情不自禁又问了一句。 “海老不喜欢人打扰他,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 女子没好气地说了一句,接着转头就走,“行了,既然是新来的,没事就老老实实待在房里,别在外头瞎晃悠。” 刘恒还来不及回句话,女子已经快步走远了,独留刘恒在那里有些不知所措,多看了海老几眼后,终是决定还是先回房去吧。 他一步一回头,走上阶梯,还是忍不住频频看向海老,因为很少见到古怪到这等地步的强者,直到转过阶梯角落彻底见不到海老身影,这才抽回目光,犹自觉得心神恍惚。 “像你这样的新人,注定待不了多久的。”刘恒上楼寻找房间,没想到恰巧和一个应差弟子同路,他看着刘恒找到房间后,从刘恒身边经过时忍不住讥讽道。 刘恒朝他看去,发现这人的房间恰好在自己旁边,于是也不急着进门,就这么定定看向他。这目光让这人似乎颇觉不自在,瞳仁微眯,倏然露出寒光,“看什么看?” “刚才有人说话,我自然得有点反应,省得被人当成聋子。”刘恒淡然回应。 听刘恒还敢还嘴,这人眸光变得更冷了,“我看你不像聋子,像傻子。” 言罢他似是懒得再理会刘恒,冷冷瞥了刘恒一眼,先行进门,把门重重砸上了。对于这种莫名其妙被人看不顺眼的事情,刘恒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根本不会放在心上,晒然一笑,也推门而入。 房间里陈设不多,称得上简洁干爽,刘恒向来对环境不算挑剔,这样已经觉得十分满意。 出于谨慎,他到处检查了一遍,除却常设的禁制外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把自己随身携带的禁制也安置了一套,这才算勉强安心,“不知这地方,又能住多久?” 想想这八九年间,独有在蝶花宗时享受了两年清闲,倒有大半时间在各地奔波,基本在什么地方都待不长,有时想想也觉得心累。 “等还完碧夫人这笔债,我就算无事一身轻了,到时候回到十日城,无论如何我都不离开了。”只有想到这个,刘恒心里才有些憧憬与期待。 如今他也想通了,圣争已至,究竟能不能活过这场浩劫,谁都说不好。不若就好好守着十日城,哪怕最后熬不过这浩劫,亲近之人全死在一块儿也是好事,黄泉路上不愁没有伴儿,总比莫名其妙独自死在什么地方,成了孤魂野鬼来得好。 安置好房间,刘恒照例又联络了碧夫人好几次,依旧杳无音讯,让刘恒直摇头,“难不成把我丢在这儿就完了?” “也罢,反正来都来了,碧夫人不出声,我就先找点自己的事做。” 众神宗这座藏书阁,便是在全天下也绝对排得上号,典籍之全,世上能跟其媲美的藏书地屈指可数。既然有幸能混到这里面来,就不能浪费了这大好机会,碧夫人那边不给回话,她这事就只能暂时搁到一边,刘恒索性趁机会多看看书。 “我这内力太雄厚的情况,倒也不算太罕见的问题,只要细心寻找,大多数藏书地应该都能找到相应的记载和描述。但问题严重到我这个地步,说一句旷古烁今都不为过,别的地方不一定找得到,在这众神宗藏书阁倒可以试试看。”刘恒早有有过这个念头,原本还想着抽空再做,如今一看碧夫人毫无动静,他这念头就可以正大光明的做了。 “倘若能找到类似的记载或描述,无论成功失败,总能加以借鉴,比我自己茫无头绪地胡乱尝试好得多。” 从数年前到现在,关于身体的困境,他一次次尝试一次次新生希望又一次次失败与死心,刘恒真真搞怕了。所以哪怕这次他计划先横练在内修的路子,看起来很有成功的可能,他依旧觉得心虚,想找点东西来增强一下信心或早早知道结果。 “还有圣争,这词天下间人人都在说,可真正明白怎么回事的又有几人?”刘恒眸光幽闪,“即便天下人都说这次圣争不同以往,不代表以往的圣争就无需留意了。相信众神宗这种传承千古的地方,经历过无数次圣争,相关记载一定很多,有时间我定要好好翻阅一番,总比对圣争一无所知来得好。” 他正在床头想着事,房门却突然“嗙嗙嗙”地重响。 “快开门!” 刘恒一蹙眉,虽听着叫门声恶声恶气,似是来者不善,他却不是怕事的人,起身开了门。 房门刚下了门阀,就被人从外面狠狠踹开了,几个身影凶狼饿虎般蹿了进来,把刘恒直接围在中间。 那为首的人眯眼打量刘恒,“你就是刘品?” 刘恒也在打量这五人,见他们同样身穿入门弟子的服饰,心就落下一半,淡然道:“正是在下,不知几位前来所为何事?” “是你就没错了!”为首的男子面露冷笑,“给我绑起来!”46 第九百二十六章 玩火 厉喝声间,其他四人就朝刘恒猛扑过来,为首男子冷笑连连,“竟敢骗到爷爷头上来了,你真真好胆!” 刘恒一时有些愣怔,全然没搞懂究竟怎么回事,却也不是束手待毙之人,连避带挡,轻描淡写就把四人应付过去,没有一人能进身。这还是他不明情况,没有轻易下重手的缘故,否则就凭这些个境界相仿的武者,全加起来也不是刘恒十招之敌。 “这位师兄,是否闹了什么误会?”刘恒逼退四人,才在五人被他打了个愣神的当口沉声问道,“在下刘品,刚刚才入门,和诸位素不相识,诸位恐怕是找错人了吧?” “找错人?” 为首男子瞪圆了眼,“有个姓碧的,你敢说不认识?” 刘恒一开始还真以为对方找错了仇家,听到对方提起一个“碧”字,顿时有些恍然大悟的感觉,“敢情在这里等着我呢!” 虽说心里有了猜测,他面上却是矢口否认,“天下姓碧的人可多了去了,谁敢说自己不认识几个姓碧的人?关键是那姓碧的和你有恩怨,你只管找她的麻烦去就是了,找到我这里作甚?” “说得好听!” 为首男子却越发怒不可遏,“那姓碧的花言巧语,骗我动用家中人情把你给弄到这里面来,偏偏骗完老子就跑了,老子既然找不到她,不找你找谁?” 刘恒这下是真惊住了。 原来不知道还好,如今刘恒已经知道,进入众神宗难,想进入藏书阁是难上加难。而他刚进门就被分派到了藏书阁,嘴上没说,心里却很是佩服碧夫人,暗暗惊叹碧夫人手段超凡,来到众神宗没多久就能有安排出这等事,本事实在不一般。可他万万没料到,碧夫人竟是靠行骗把他弄进来的,关键是行骗完抽身而去,还把恩怨留给了他! 他就说碧夫人怎么这么有能耐,敢情是管杀不管埋。 “这是苦主找上门来了。” 刘恒心里咬牙切齿,面上还得一脸迷茫,“原来在下能入藏书阁,全亏了朋友鼎力相助,不过在下真不知朋友所言的姓碧之人究竟是谁,又为何做下这等怪异绝伦的事,在下也一头雾水……” 他话锋一转,神情严肃起来,“不过这人行径卑劣至极,不但蒙骗朋友,还诬陷于我,已是不共戴天之仇!” 别说为首之人,同来的五人齐齐被刘恒给说蒙了,立马被刘恒说得萌生出一种同仇敌忾的感觉,只是偶尔心头才会闪过一抹疑惑。 “真是这样的么?” 可惜这念头刚升起,还来不及深思,五人就听刘恒继续肃容道:“这已经不是朋友一人之事,为求力证清白,在下有必要同朋友一起查明此事。” 为首之人感受到了刘恒的诚意,连连点头,“被你一说,的确是这么回事,敢情你也被这姓碧的糊弄了,咱们同是天涯论落人啊。” “可不就是?” 刘恒叹息一声,随后郑重道:“那么请问,朋友是如何被这人骗了的?” 提及此节,这人脸色就难看起来,“还不就是……” 他正要说出真相,刘恒不经意间扫了一眼,但见连其他四人都在竖耳聆听,差点被逗笑了,“敢情不只我一个人好奇啊?” 想把一个新晋入门弟子直接送到藏书阁需要花费多大代价? 刘恒不知道,却隐约知道这代价必然极其惊人,他真真怎么想都想不通,碧夫人究竟用了什么迷魂药,能把这人骗到这个地步? 丢脸到这种地步的事情,这人注定不可能透露详情,哪怕跟他四个跟班显然都没说过。想来也对,可越是这样越是让人好奇,所有人都很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情况,然后再来判断到底是这人太傻,还是那姓碧之人骗术太登峰造极。 “不对!” 就在人人期待他自己说出内情时,他不知何故突然大喊一声,脸涨成了猪肝色,怒视刘恒喝道:“你还想来羞辱我?” 刘恒也瞪眼望向他,竭力显露自己的无辜。 天地良心,这人怎么突然变聪明了? “你,你和她绝对是一伙的!”谁想这人越发义愤填膺,“给我……” 他还想继续叫跟班把刘恒绑起来,结果除了他之外的五人齐齐看向他,四个跟班俱是一脸尴尬,刘恒则满是无奈。 刚才又不是没动过手,刘恒实力明摆着高过他们,哪怕四人联手都拿不下刘恒,叫嚣得再大又有什么用?这四个跟班有心杀贼,无力回天,又不想再上去自取其辱,只能干瞪眼了。 “朋友,这其中肯定有误会,你偏要诬赖在下这么个无辜之人,又有什么意义?” 刘恒长叹道:“看来今天这误会是没办法化解了,朋友要不先回去冷静冷静,好好想想这里头是否有什么蹊跷,然后咱们改日再聚,如何?” “你,你!” 这人气得咬牙,“简直猖狂!” 他犹自在气头上,却显然拿刘恒没有办法,这就僵在了原地。好在还有个跟班有点见机,赶紧低声劝道:“张少,这贼人有些扎手,咱们要不先走?改天多找几个高手,再来找他……” 这人瞪了这跟班一眼,“还不是你们太废物!” 分明是他自己错估了对手的实力,现在出了岔子却要怪到别人头上,算是什么道理? 然而就算这样,四人还是得低头认错,“是是是,张少教训的是。” 刘恒看着就像在看戏,眼见训完了四个跟班,找到台阶下的这人又恢复了之前入门时趾高气昂地样子,“你给我等着!小爷有的是手段收拾你!且看我怎么先弄掉了你这藏书阁应差的身份,小爷有本事把你弄进来,就有本事把你弄出去,到时候……我叫你体会体会什么叫做生不如死!” 撂下一段狠话,这位张少带着四个跟班招摇而去。 目送这群人来了又去,刘恒只觉莫名其妙,要不是念在自己才入门不好太张扬的份上,早就狠狠收拾五人一顿了,才不会惯他们这样的坏毛病。 “敢情是这么混进来的。” 刘恒正要关门,旁边“恶邻”静静倚着自家门框,面上嘲弄之色更甚了,“我还想着怎么摸清你的底细,再慢慢把你弄走,谁知今天看了一出好戏,才知道你是这么进门的。一个毫无背景的人侥幸混进藏书阁,就该夹着尾巴做人,偏偏你竟如此作死!得罪了张少,这下好了,都不用我动手了,只需要好好看着你怎么滚出去就好。” 刘恒认真看向他,手指自己,“有本事就自己来弄死我,没本事就少说话,免得徒增笑柄。” “你!”这人瞪圆了眼睛,只觉难以置信,随后化作滔天怒火,握拳就要抽出兵刃。眼看将要出手,不知想到什么,他硬生生忍下了这股冲动,朝刘恒冷笑道:“你没必要激我,我不会跟一个快要被踢走的狗去计较,你就等着好好享受吧。” 他又嗙地一声,重重把门砸上了。 “换做真正的江湖中人,哪里能忍得下这种挑衅?” 刘恒见状摇头失笑,也退回去把门重新合拢,看着被打成齑粉的桌椅,又是摇了摇头。 “能把同为藏书阁应差的弟子收为跟班,这什么张少恐怕来头不小,也不知碧夫人怎么想的,偏去招惹这等人物?这下好了,人家明面上动不了我,暗里要把我这样毫无靠山的人赶出去,还不是如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我能有什么办法?或者说这碧夫人,又有什么办法?” 碧夫人在这众神宗恐怕一样是毫无靠山,想要再找个如这张少般的傻子来保住刘恒,估计难度不是一般的大,“如此一来,我留在藏书阁的时间怕是比我自己预想得更短,这点时间够干什么事?早知如此,何必又煞费苦心把我弄进来,不是白折腾么?” 这下子,刘恒彻底看不懂碧夫人想做什么了。 “我就说怎么安排好事情就杳无音讯了,敢情你也知道无颜面对我了是吗?” 碧夫人这办的叫什么事? 刘恒撇撇嘴,索性决定听之任之,他在这里势单力薄,偏偏得罪了这来头甚大的张少,别人铁了心要搞他,他又能有什么办法? 只能是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它去了。 “趁着还没被赶出去,我得抓紧时间做点自己的事,省得真真白来一趟。”想到这里,他也不在房里待着了,径直去往藏书阁的正楼了。 在来的路上他曾听黄鸣与青禾说过,身为藏书阁应差弟子,每个月能入阁阅览十个时辰,这是差事之外的福利。刘恒本来不打算急着用掉这十个时辰,现在看来却是不成了,早用早安心吧。 来到正楼入口,在登记处当差的,居然就是那个之前曾好心提醒过他的女子,见他到来自然诧异非常。 “不是叫你没事就在房间里老老实实待着么?” 刘恒笑笑,递过去新办好的身份令牌给女子登记,边随口道:“有幸来到大名鼎鼎的藏书阁,忍不住心里好奇,先来走走看看,顺便熟悉一下未来的差事。” “一个月十个时辰的福利拿来这样用,你也真够奢侈的。” 女子啧啧有声,有心想劝,可想了想又没再多说,“得罪了姓张的,换做我是你,估计也是早用早好……说吧,要用几个时辰?” “先记三个时辰的吧。”刘恒答后才诧异反问道:“消息传得这么快吗?” “你以为呢?” 女子熟稔地随手勾记下来,边笑吟吟地道:“一边是才入门就到藏书阁的崭新弟子,一边是张家不成器的嫡子,刚碰上就这么火爆,还扯出种种秘闻,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传得不快?” 她说着把一张记录时间的纸条递给刘恒,“去吧,好好享受你这所剩不多的时间吧。” “谢了。”刘恒笑着接过,抱拳一礼,信步而入。 女子杵着螓首,目送刘恒背影走进去,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这人,有点意思。” 刚才的争斗早就传遍了藏书阁,她总算知道了为什么这刘品有本事进入藏书阁,却表现得对藏书阁一无所知了。 听说这人纯粹是运气好,不知怎么卷入了张家那嫡子与旁人的事情里,莫名其妙得了进入藏书阁的机缘,所以才会表现得如此可笑。然而张家嫡子如今口称被骗,正主找不到只能来找这好命小子的麻烦,结果这小子还敢反抗,就把张家嫡子彻底惹恼了。 无依无靠,偏惹了这么大麻烦,人人都知道他注定待不长了,而且下场恐怕很凄惨。 她本以为陷入如此境地,刘品估计已经惶惶不可终日,忙着想方设法找门路解决办法才对,谁想却在正楼门口见到了他,看着样子竟还如此淡然。无论如何,他这姿态倒叫人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是找到了新的倚仗,还是根本就不明白对藏书阁应差弟子这身份意味着什么?”女子琢磨着,觉得更可能是后者。 唯有无知,不知道失去了什么,才不会觉得追悔莫及,才能保持这样的好心态。至于是否找到新的倚仗,女子可不太看好。一来看刘品不像是善于钻营的人,二来这么短的时间,想找到能抗衡张家嫡子,还愿意插手替他接下梁子的人物,怕是太难找到了。 “傻小子,好好享受最后的时光吧。”女子又摇摇头,再没多想。 藏书阁足足有二十层,刘恒一路循着标识,径直上到第九层。时间不多,他只能分个轻重缓急,暂时放下寻找关于圣争的古籍记载,先来寻找类似武道感悟的个人杂记。 藏书阁每一层都占地极广,刘恒来到这一层,才发现人居然挺多。想来也正常,修行上遇到的问题往往因人而异,有些问题即便是长辈都无法给出答案,恰如刘恒一样,只能自己来翻阅典籍,寄希望于自己找到答案。 来这一层的人,想必十有八九都是这样的情况。 “剑法类……” “刀法类……” “枪法类……” 刘恒一排排寻找过去,总算在茫茫书林里找到一排刻有“内功”二字的书架,眼睛一亮,快步走了进去。 第九百二十七章 被你害苦了! 每一个细类之下,又有更细的区分,如“内力过弱”、“内力偏阴”、“内力骤空”等等,区分得十分详细,足以保证寻书之人能够以最简单、方便的方式迅速找到心仪的书。 “这就是宗门的底蕴。” 别看藏书阁看似无法帮人得到实质性的提升,但它对修行者的帮助又是如此巨大,近乎无法更替。拥有藏书阁,修行者可以找到最契合的功法,可以找到最合适的答案,可以寻找不为人知的秘密。可以说散修和宗门修士之所以实力会有极大差距,也有很大原因是因为藏书阁,同样是一种极其宝贵的资源。 不只是散修与宗门修士,小宗门和大宗门也存在着巨大的差别,一样能从藏书阁中看出区别所在。越是强盛和年代久远的宗门,其藏书肯定越多,分类也会越细,越发便于人们翻阅查找。 小的宗门即便建成藏书阁,里面藏书不够,自然无需再做更细的区分,也无法更好的帮助宗门中的修行者。 譬如众神宗这藏书阁,最细的类别都往往能占据一排甚至几排书架,由此可见,藏书阁足足二十层也就不足为奇了。 “内力过甚。” 找到这四个字,刘恒眸光一亮,快步走进这两排书架间,细细查找间,才发现书架每一列还标着字迹,内力略甚,内力小甚,内力大甚,心里更是受到震撼。 略甚、小甚两排书架,刘恒直接略过,径直走到标记着“内里大甚”那一列书架下,又见每一横排依旧有着更细微的标记。 “夫境”,“师境”,“大师境”,“霸主境”。 “听说圣地之所以为圣地,是存在霸主境之上的强者。”刘恒抬头看向最高处那一排,到“霸主境”就再没了记载,眸光微闪,“这个层次的强者,对应魂修中的先贤境,更因为于绝路之上突破出来,每一个人都有独特而不可思议的大能,其强大绝不弱于先贤境魂修。” 人人都说武道是绝路,因为霸主境上再无明路,独有每一个惊采绝艳的强者独自探索。他们不可谓不强大,每一人在霸主境上都开辟出了独一无二的力量,只是依旧扭转不了武道绝路这个评价。因为只有这其中诞生出圣人,才能像众多魂修一样证明此路是康庄大道,才能为武道正名,否则还是绝路。 虽说如此,可每一位霸主境之上的绝强武者,都是武道中最非凡的存在。某个宗门一朝诞生所谓“宗师境”强者,就能立成武道圣地,传说中五大圣地皆是这么来的。 而五大圣地因为诞生过这些宗师境强者,他们比亿万武者多走出了弥足珍贵的一步,里面的经验就成为五大圣地最宝贵的宝藏。每一位宗师境强者留下的典籍和手札,注定会被五大圣地珍而重之的仔细收藏,绝不会轻易示人。 在这里见不到与宗师境有关的记载,刘恒虽说有些失望,但早有预计,所以并没有多想,“那种境界,于我来说还太远了,就算见到了也没用,还是把眼前问题解决好再说吧。” “希望鼎鼎大名的众神宗藏书阁,不会让我失望。” 能把笔墨留在藏书阁的,说明其主人生前绝对是强者,所以每一本典籍都有其价值,刘恒也不挑剔,随手拿起一本翻阅起来。 他手上典籍只有薄薄几页,一看就知道不是真本,而是抄本。这等真本,价值同样不可估量,应该被众神宗另寻地方妥善珍藏起来了。 而抄本也有抄本的好处。 比如刘恒手头这一本,其真本应该内容比抄本丰富无数倍,但由于记载了主人毕生感悟,内容也包罗万象,想要从中寻找某个具体问题的答案,反倒要白费很多心力。抄本就不同了,一本真本的内容可以归纳整理,分门别类化作无数本抄本,每一本抄本都只记载相关的内容,这不仅方便管理,也让人们更容易找到对应的答案。 独有这样的大势力,才有能力组织大量人力物力,做成这样的事。 抄本在手,刘恒看得十分认真,从头到尾看完后闭目沉思一会,摇摇头又拿起一本来,“估算一下,这人在夫境巅峰时的内力,顶多是同境界气海天骄的九成左右,还是太少了。” 以气海天骄的内力作为衡量,寻常武者往往还达不到气海天骄内力的半成,天才武者的内力大约在气海武身的一成到两成左右,能到达三成者已是少之又少。由此可见,气海天骄的内力堪称海量,才能得到气海之称,这人以寻常天才之姿修炼出堪比同境界气海天骄九成的内力,的确非同小可。 然而这帮不了刘恒。 刘恒融合第一种神兽真血为霸下真血,炼化后效果堪比大药,成就了不下于气海天骄的内力。在融合第二种神兽真血后,他内力已经超过同境界气海天骄近乎一倍,这尤为骇人听闻。当他融合第三种真血,同境界气海天骄的内力只是他的三成左右。到将“死”之时,他融合第四种真血,体内的内力之磅礴,如若怒海狂涛,绝对是同境界气海天骄的数倍。 这还是他兼修了横练功法的缘故,一部分气血炼入了体魄而未成内力,否则内力之强,只会更加无法想象。 他手中抄本记载的主人,虽说同样困于内力过甚,但解决这问题的难度远远无法和刘恒相提并论。恰如刘恒预计,这人机缘巧合得到两粒固胆丹,就此得以突破,内力过甚的问题迎刃而解。 刘恒把这本抄本放回原位,又拿起另一本来仔细端详,过了一阵再次失望放回。 “这个内力才有气海武身的六成。” 好在他自己的问题自己最清楚,由于太过罕见,想要找到类似的记载注定也难之又难,所以翻阅了近十本毫无收获也并没有失望,依旧认真搜寻与查看。 这种过程注定枯燥,刘恒倒不着急,只是不知不觉过去了一个多时辰,还是没有太有价值的发现,眼见三个时辰没了一半,他不得不渐渐换了查询的方式。 他翻开抄本,一目十行,先把相关的记载都强行记下再说。 既然有过目不忘的能力,不善加利用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如此一来,他翻阅的速度骤然加快了好几倍,几乎每一本拿在手里,但听翻书如流水,数息就放回原位拿起了下一本。这种速度,让他接下来一个多时辰,就翻遍了所有相关抄本足足两百多册,就掐着时间匆匆离去了。 “还算准时。” 登记处还是那女子当差,瞥了眼时刻就帮刘恒勾对,把令牌重新还给了他,“下次早点来,不然剩下七个时辰,浪费了就太可惜了。” 刘恒朝她抱拳笑道:“多谢指点。” 言罢,见她正忙就没再打扰,悄然走了。 这一路上,无论来看书的弟子还是刘恒同僚,有一个算一个,都对他指指点点,再没了亲近之意。刘恒见状不得不感慨,这众神宗的小道消息,传得可真够快的。 不过这种待遇,刘恒早就习以为常了,有时候想想,他竟然时常活得像个天煞孤星一般,总觉得哪里很不对劲。 “以前都是我的原因,这次可绝不怪我。”说是这么说,刘恒想想就摇摇头,“算了,都差不多。” 反正都要沦落到这个境地,因为谁的原因造就而成,又有什么区别? “这碧夫人,再不露头怕是说不过去了。”刘恒哼了声,也懒得多管,现在更是千里铃都懒得去催了,回到房中开始回忆今日记下的内容。 “咦?”在回忆的过程中,刘恒突兀惊疑了声,越发仔细地回忆有一本抄本上的内容。不知过去多久,刘恒睁开眼,喃喃自语,“《武悟杂记》?” 这书出自一位名为王武悟的强者,是数千年前的一位殿主,记载上说有生之年修为是霸主境,而这手札正是出自他毕生亲笔所记。 按照他自己的描述,他在武夫境得了某种不能记录在册的机缘,导致内力暴涨,远超过同境界的气海天骄。亏得这问题他发现得早,早就寻找种种办法尝试解决,可惜经过和刘恒大同小异,那种字里行间的苦闷与绝望,恐怕只有经历相似的刘恒才能准确体会,为之唏嘘。 一瞬间,好像两人隔着数千年时空,成了志同道合之人。 这王武悟没有刘恒这么丰富奇异的经历,却也没有寿命被斩的隐忧,所以没有走到刘恒那样的绝境。饶是如此,王武悟还是被困扰了足足十数年之久,才一朝得以化茧成蝶。 而他突破的办法,恰恰就是刘恒此刻正在走的这条路,先行突破横练功法,以功法稳固了五脏六腑十一宫,再行内力冲关,得以功成。 “以这位王武悟前辈的描述来看,他的内力足足是气海天骄的两倍到三倍,虽然还是无法跟我比较,却也相去不远了。”准确来说,这已经是最接近他境况的记载,除此之外,大多就都相去太远了。 虽说还是比不上刘恒,但是情况十分接近,而且果真是走这条路解决的,这给予了刘恒很大信心。 记载所言,王武悟因为这个问题,先是成为天下公认的“第一武夫”,风光无限,后面却渐渐成为宗门最大的笑柄。他在内力问题上困顿十数年,浪费了人生最辉煌的时光,到晚年才得以晋升到霸主境,死时被恭称为“天下第一武道霸主”,却已经垂垂老矣,为此系了一辈子的心结,深以为恨。 这仿佛让刘恒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心头唏嘘,久久不能平静。 “幸好,我正年轻,不仅发现问题的时间远早过他,而且情况也不尽相同。”刘恒暗暗庆幸,“我万万不想做另外一个王武悟,眼睁睁看着众多同辈辉煌夺目,照耀一个时代,自己却一辈子深以为恨……一定要尽快突破了!” 刘恒和王武悟,毕竟是不同的。 能够容纳这么庞大的内力,王武悟的体魄肯定也因为那不能记诸于册的机缘而有所进步,但应该无法跟刘恒相比。刘恒是把神兽真血炼化到体内,体魄自然而然沾染了神兽的气质,才会没有特意修炼就拥有了不下于夫境八九重的横练体质。 正因为体魄的巨大提升,才让刘恒体魄能够容纳这庞大到近乎非人的内力,而王武悟显然不同。 以刘恒的经验来看,他修炼横练功法之前的体魄恐怕很难承受这么庞大的内力,恐怕时常深受其害,这才逼迫他走上横练之路,谁想最后却是歪打正着了。 这些东西,手札抄本上没有记载,全凭刘恒自己推断出来的。从王武悟后来重新练习横练功法的进度,足足耗费了十数年才功成,就能看出这一点。倘若机缘造就,王武悟的体魄即便修炼横练功法,进度也该跟刘恒相似,近乎速成,不至于耗费这么漫长的修炼时间才对。 还有不同,就是王武悟早早拜入众神宗这等武学圣地,一朝内力暴涨,注定引起巨大轰动,从而声名大振,获得天下公认“第一武夫”这等显赫名号。然而先扬而后抑,早早到了人生巅峰,接下来就只有漫长的下坡路可走,走这一路的辛酸和痛苦,是刘恒无法感同身受的东西,唯有王武悟自己能品味。 当然又有相同之处,比如身在同辈之中的高点,却眼睁睁看着原本远不如自己的同辈一个个超越自己,乃至焕发出夺目光彩,将自己的光芒彻底掩盖。 在数年前,刘恒就已经有过这种感受,好在不算多么深刻,但是如果再迟迟不能突破,他肯定免不了重新体会王武悟走过的那一条路。 这让刘恒都觉得莫名紧张,“反正证实了横练先突破这法子可行,碧夫人那边又一直不出声,那张少的报复不知何时才会到来,这段时间闲着也是闲着,除了抓紧时间翻阅寻常难见的典籍,剩下的时间就都用来练功吧!” 念头一生,刘恒越发觉得急切起来,片刻都不想耽误,当即继续修炼了。 他本就被困夫境巅峰好几年,接着又“死”了一年多将近两年时间,早就不知被同辈落下多少去了,再不抓紧时间赶紧追赶怎么成?91 第九百二十八章 亡命天涯 接下来好几天,如若暴风雨即将到来前的宁静,张少的报复竟一直没有到来。也因为刘恒是刚刚进入藏书阁的应差弟子,当差时间被安排在了七天之后,想来应该是留给新人适应环境的时间。 刘恒则是既来之则安之,每天去正楼走一圈,搜寻史上历次圣争的有关记载,每次都翻书如流水,以一目十行的方式把内容迅速记下,用这种最高的效率吸纳着这些稀世罕见的内容。 新入弟子,每月能入楼十个时辰,刘恒自然异常珍惜,不敢浪费任何一时一刻,竭尽全力全部善加利用。 除了这个时间,其他时间刘恒都全身心投入到修炼之中。 横练与内功的修炼方式的确有很大不同,内功需要静坐炼化气血,搬运内力,横练则是把气血当做兵器,锤炼体魄。譬如《杀生剑体修炼术》,将气血用特殊的发力法门和秘药相辅凝练做一缕缕细微到肉眼难见的剑气,然后攻伐自身骨肉皮膜。这个过程可谓异常痛苦,剧痛常伴,却唯有这等自残般的方式,才能换取铜墙铁壁般非凡的体魄。 每一天每一刻,刘恒都能清晰感觉到浑身到处的伤痛。那些气血凝做的细微剑气好在同出一源,待药力消退就会重新化作气血,融入浑身骨肉皮膜里,滋补受损的体魄。 这样的过程不断轮转,就好似把体魄当做神兵,一点点磨砺。 还有不同,就是修行横练功法,秘药的消耗异常巨大,这也是为什么横练武者比其他修行者更加依靠势力的原因。 短短六天的时间,相应秘药消耗如流水一般,亏得刘恒这一路上准备十分充分,采购了海量秘药,才经得起这样的消耗。从三天以前,刘恒就已经感受到了骨肉皮膜的鼓胀与沉重感,这种感觉的出现,说明骨肉皮膜被熬练到了一个阶段,称之为横练夫境巅峰。 从头开练,到夫境巅峰,刘恒只用了短短四个月左右的时间。这并非因为他是横练一道的绝世奇才,而是因为他体魄的真实状态,本就距离横练夫境巅峰不远,这四个月除了疗伤,就是正统修行里矫正曾经奇遇留下的差漏,修补无数激战留下的暗伤,真正突破只能算最近一个月,从夫境八重突破到九重,如今顺势推到了巅峰。 因为情况特别,刘恒特意留下好几天不断熬练,确定体魄已经炼到再也无法进步的程度,这才布下更强禁制,做好种种准备,尝试突破。 “横练突破到师境后,修行的方式真真叫人叹为观止。” 更准确的说不应该是叹为观止,而是毛骨悚然,真正了解之后,刘恒对横练武者产生了由衷的钦佩。 众所周知,五脏六腑十一宫是人体宝藏,蕴藏着无数玄妙,同时也脆弱无比。内家功法指在温养,以内力冲刷,循序渐进,先在脏腑中构建神宫,再凝练出宫神坐镇,获取非同寻常的强大力量。而横练功法却是不同,譬如《杀生剑体修炼术》,等于把五脏六腑十一宫当做罩门,总体来说依旧是修补罩门的过程。 随着境界提升,罩门越来越少,横练强者的体魄就越接近浑然一体、完美无缺的状态,真正化作一柄人形神兵,近乎无敌。 既然是罩门,对待的方式就只有一种,就是用更强的力度去熬练。他要积攒极大量的气血,用极大量的秘药相辅,凝练出洪水一般的万千细微剑气,然后一鼓作气,狠狠扎在要熬练的脏腑上! 这一击下去后,如果不出意外,基本能把脏腑彻底粉碎,这时候又要赶紧动用另外一种备好的秘药,以独特方法尝试重新凝聚脏腑。而且这过程里面,剑气还不能停下,要抓紧重塑脏腑的过程里再反复洗练,在毁灭与重塑之间不断来回,最终一次造就最强悍的脏腑。 听起来简单,可是只要想想那种毁灭与重塑之间不断折腾时的痛楚,绝对达到了非人的地步,刘恒就对坚持修行横练功法的强者们充满了敬佩。 不说别的,单单师境与大师境就需要足足经历十一次如此熬练,这绝对需要远超常人的毅力与狠劲。 “说来,这的确是一条满是荆棘的路。”刘恒感叹,“难怪横练一道从未强盛过。” 相比魂修和内家,横练的修炼方式太过残酷,但凡还有别的选择,应该没人会选择这条路,能坚持下来的只会更少,这又怎么强盛得起来? 刘恒可不就是别无他法,才不得不踏入这一条路的? 明知残酷,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往下走,这种感觉实在称不上多么美妙。做好所有能做的准备后,刘恒摒除所有杂念,开始吞食如山一般堆叠的妖肉。 由于胃府未开,他炼化的气血没法储藏太多,依照功法散布到全身各处,直到浑身鼓胀如若胖子,就要动用一种早已备好的秘药了。 这秘药如若金色浆汁,原本只是外敷,少量内用,到了今天却要除却外敷之外,还要大量内用了。这样使用,秘药的药力变得狂暴非常,入口就让刘恒脸色狂变,疼得冷汗直流。 剧痛如惊涛拍岸,刘恒却不敢耽搁,咬牙把这药力全部打散,融入分布全身的气血之中。 “杀生剑气!” 气血混杂着药力,就如气雾遇到寒流,迅速凝实成了不到牛毛千万分之一的细微剑气,似在铮铮而鸣。饶是经过这种剑气千锤百炼过的体魄,如今也在隐隐作痛,刘恒咬牙硬撑,强行把这数不尽的剑气凝合到一起。 万千剑气穿行在体魄之中,那种痛楚难以言喻,唯有感受的人才能自行体会。好在刘恒体魄本就是这剑气熬练而成,早已习惯剑气的锤炼,感受已经不像原来那么难以支撑。不过等他将剑气聚拢到胆府附近,越来越密集的剑气依旧给周围血肉筋膜造成了极大的负担。 刘恒眉头紧蹙,事到临头却有些迟疑了。 他的五脏并非原生五脏,看起来如若一段段造型略显奇异的莲藕,这样的胆府,还能像功法描述那样反复洗练吗? 会不会出什么新问题? 然而这情况实在太过奇异,哪怕坐拥这么非凡的藏书阁,刘恒却连怎么查找相关问题都不知道,自然无从知晓究竟怎么回事。可是既然都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有再多担忧也无济于事了,无论怎么说都要试一试! 即便死了也要试! 不试试得到一个结果,刘恒怎能死心? 想通此节,刘恒再无犹豫,照功法描述的那样,将汇聚四周的万千剑气全部刺向胆府! 那场面恍若万箭齐发,倘若换做实际场景,必然分外壮观,此刻却独有刘恒才能感觉到成为众矢之的的胆府是何等战栗,何等瑟瑟发抖。 “要怪就怪,你是一粒横练者的胆府吧!” 身为横练者的胆府,就该有沦落地狱般的觉悟。 刘恒面色冷峻,感受着那瞬间极致的痛楚,如狂潮冲击他的心神,近乎让他骤然昏厥。他咬牙支撑,冷冷看见胆府在这瞬息间被切成了万千细碎,猛然探手捞起手边另一种秘药。 “看起来,这莲藕胆府好像跟原生胆府没有多少区别。” 这情形和功法描述的一般无二,让刘恒略觉心安,引导这股新的秘药药力急速冲向了胆府位置。谁想就在刘恒以为可以安心的时候,残碎得如若细粉的胆府碎渣忽然发生了奇异至极的变化,让刘恒骤然睁圆了眼睛。 就在“一片废墟”中,万千碎渣渐渐散出幽光,竟生出一股奇异的力量,自行开始吸纳周遭的杀生剑气! 这是刘恒还准备反复动用的剑气,内中混杂的药力极其凶猛,这些胆府碎渣竟能反噬,真真让刘恒大吃了一惊,随即想到一种可能,“这新生出来的莲藕五脏,看起来的确应该跟神秘莲子有莫大关联。” 如此情形,不正是像极了修炼过《青莲度灭经》的神魂? 要是不出意外,接下来碎渣将会得到滋养,然后慢慢恢复原样…… 刘恒内视紧盯住这团碎渣,果然见到了这样的趋势,心头微震,“难不成如今我的五脏,也成了仿若神魂一般的存在?” 地风水火,皆我助力。千灾万劫,不沾我身。 无论是灾是劫,都能化为养料,供我成长,有时候想想,刘恒真觉得这《青莲度灭经》的真谛实实在在霸道得有些不讲道理。如果五脏也成了这样的存在,那么以后刘恒就永远不必担心五脏受到什么不可治愈的伤害了,便是再不可化解的伤,也能转危为安。 “要是有一日,我的浑身上下都能化作这等存在,岂非永生不死了?”刘恒不由得畅想起来,随即又不免摇头,只觉自己这奢望过于可笑,“连圣人都做不到的事情,世上怎可能出现?再者连这莲藕五脏如何诞生的我都茫然不知,想来是可遇不可求的奇遇,哪能妄想还碰上这样的好事?” “现在可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刘恒倏然惊醒,不敢再胡思乱想,振奋道:“趁着这等好事,赶紧配合上秘药的药力,突破的成算大大增加了!” 他全神贯注,将秘药药力送入胆府废墟,两种力量糅合下,万千残渣好似插了翅膀,竟飞舞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渐渐凝出了一个全新胆府的轮廓。 “再斩!” 眼见新胆府即将诞生,刘恒却毫不犹豫地再度凝成万千杀生剑气,重新上演了万箭齐发的壮举。 饶是早有准备,那剧痛袭来,刘恒还是脸色骤然惨白,再没了一丝血色。 然而这个时候的刘恒已经不再是幼年时的刘恒,不是江湖混混的不白来,不是白先生,而是角斗场中万人欢呼的白发,是名震天下的杀王! 他心头冷静如寒湖,如若座上神像,彻底无视了狂潮般一波比一波更猛烈的痛感,直把己身胆府当做仇敌,一次又一次的冷酷斩杀下去。 然而再怎么想视若无睹,这毕竟是自己的体魄,痛感真实不虚,让刘恒很快被汗淋湿了全身。 “快……快要成了吧?” 不知过去多久,不知用剑气自斩了多少次,刘恒神志都有些恍惚了,才见到面对同样的万剑斩杀,胆府受到的损伤越来越小。那种愈合的趋势,渐渐有了势不可挡的姿态,仿佛越挫越勇了,让刘恒萌生出了将见功成的希望和期待。 终于,在持续不断的斩杀中,新的胆府还是重新出现在了原位。这时候的胆府,任由万千杀生剑气来回斩刺,只是轻轻摇晃模糊,却眼见越来越稳固了。 凝望着新晋重生的胆府,刘恒竟有种难以言喻的感觉,明明看上去像是娇嫩脆弱的一段莲藕,实际却坚固如磐石,万千锋锐剑气斩过,只如清风拂面一般,毫无损伤。 “这应该算是成了吧?” 虽说按照功法描述,剑气斩之无伤是为功成,但由于是第一次,到底成没成,刘恒迟疑着不敢确定。可有一点他很肯定,新生胆府的坚固,肯定胜过之前十百倍,这是毋庸置疑的。甚至于吞服过两枚胆武松后的胆府,也远远无法和现在相比较,刘恒明显感觉得出两者之间的巨大差别。 “即便不是突破,这样的胆府也足够让我满意了。”刘恒又不是特意来修炼横练功法的,他之所以不惜残忍自虐都要修炼横练功法,全为了内家功法得以突破。以如今的胆府来看,能够承受他非人内力冲击的成算,有了显著提升,这就足够让刘恒欣喜若狂了。 本来他还想着要不要一鼓作气,连破它几重境界再说,但实际操练下来,让他彻底打消了这个念头,“还以为横练突破很简单,真正体会下来才知道,这到底有多么艰辛。” 这个过程太耗费人力心力,折腾到现在,刘恒是一点余力都没有了,只感到难以言喻的疲惫,哪里还敢说出连破几重境界的狂言? “我还以为只要毅力足够强大,横练师境肯定能快速突破,现在才知道横练师境强者突破的难关是什么。”刘恒感慨不已,不断调息,休养精神,边忍不住畅想,“要不要现在就试试突破内家师境?”89 第九百二十九章 大武师! “应差刘品!” 门外突然响起高喝声,刘恒来不及体会突破带来的更多变化,快步走去开了门。 结果就见到张少那张再度得意飞扬的脸。 “别说我没给你机会。” 他拍着旁边一人的肩膀,跟这人道:“看见他了吗,只要决斗台上打败了他,你就是新的藏书阁应差!” 这人瞥过刘恒一眼,就朝张少低头拱手道:“多谢张少提携。” “原来你也只能用这种手段。”刘恒摇头道,有些失望。 决斗台,是很多宗门乃是势力解决内部矛盾的地方,尤其百武的宗门,还流传着上古传下来的规矩,决斗台上见生死,了恩怨,胜者享有一切,甚至得到败者曾经的身家、地位。刘恒早就知道有这规矩,本以为张少还有什么别的手段,谁想最后还是只有这一招罢了,自然觉得全无兴致。 可是他这这口气,让张少莫名觉得像是受到了羞辱一般,勃然怒色,“好,好,好!我看你就是死鸭子嘴硬,且看你到了决斗台上,还硬不硬的起来!” 刘恒自然懒得跟他斗嘴,径直道:“时间。” “明日午时!”张少咬牙冷笑,“好好记住这个时间,因为这就是你的忌日!” “没别的了吗?”刘恒在房间站定,“那就好走不送了。” “你很狂。” 刘恒至始至终没有看过张少身边那人,也就是他明日的决斗对象一眼,此人定定看向刘恒,眸光森冷,“明日决斗台上见吧!” “慢走。” 刘恒依旧是这个回应,目送一伙人朝他指指点点,显露完威吓和得意才招摇而去,正要关门,旁边那“恶邻”又嘲弄道:“这玉洗殿的王贺,乃是公认的入门弟子中第一武夫,若非无依无靠,早就该攒够晋升所需的资源了。如今得到张少的赏识,他必然会竭力表现,你还敢应下邀战,真是不知死活。若是知道好歹,避战认输,把身份让给王贺,兴许还能留下命来,现在却是必死无疑了。” 刘恒望向他,“明天一起去决斗台,你敢上台和我一战吗?” “恶邻”一窒,立马恼羞成怒,重重哼了一声,“我会去决斗台,看着你怎么先死的!” 言罢,又是狠狠把门砸上了。 刘恒撇撇嘴,合拢房门,换掉如若落汤鸡般的一身衣服,用水淋洗一番,换上新的干净衣服,坐回到床头,那种趁机继续突破内家功法的念头被这么一打岔,就干脆打消了。 “一来不确定,二来如果真突破了,应该已经得到天赐寿命,内家功法突破的事就不急了。”刘恒暗忖道:“毕竟以我内力的雄厚程度,只开启一个神府都感觉不大稳妥,索性等前六大神府都修炼过,再行尝试内功突破也不迟。” 刘恒打的主意,意味着他要专心修炼横练功法一段时间,待到横练功法突破到师境巅峰甚至大师境巅峰,再视情况看是否继续修行内功。 对于他篡改过的《血炼功》,他是真有点怕了。相比继续修炼下去的未知风险,他宁愿刚刚体会过的剧痛多来几次,也不大愿意再碰《血炼功》了,起码不用像以前那样每日提心吊胆。 拿定主意,他才开始细细感受突破后的体魄。 他摊开双手呈现在眼前,但见皮膜细腻光滑非常,如若瓷器,偏又柔韧坚固到难以想象的地步。取出一柄真兵,他微微用力斩下,竟连白痕都无法留下一条,非得用足了力量才能切破,却只需要伤口附近一运力,就能把真兵卡在伤口中,再难寸进。这意味着除却皮膜,内中筋肉骨骼,也是同样的坚韧非常。 “比起之前有有了显著的提升,果然堪比真兵了。” 刘恒若有所思,“虽说明面上看只是重塑了一个胆府,但提升却是全方面的,这里面显然蕴藏着某种不为人知的道理。或者说五脏六腑十一宫,真真好比一个个大宝藏,无论哪种方式加以磨练,都能让人得到好处。” 除却这一点,他的体魄越发出挑,猿臂蜂腰,一看就知道饱含爆发力,却比之前更显出一种内敛,如若入了鞘的宝剑一般,随时可以出鞘,锋锐逼人。 虽说体魄好像变得越发沉重,需要时时保持轻身提气的状态才能表现得如若常人,不至于举手投足毁坏桌床椅子,但好处却是越发显而易见。 “反应更敏锐了。” 刘恒明显能感觉出来,随着提升,他身体好像卸下了一层负担,出手更加灵活,耳目更加灵敏,那种反手就能毁灭一切的感觉,近乎令人陶醉,“不得不说,横练强者有时候真是强大啊。” 这种强大的感觉,好像无论遇到什么情况,都能凭这一身铜铸铁打般的身躯打破一切,不同于内家功法,不同于魂修,显得更加实在和安心。 “应该是真的突破了。” 看到这些变化,刘恒才勉强可以确定,他的的确确是突破到了师境,如今算是一名横练武师了。 手臂上刚刚划开的一条血口,没有动用任何灵药,已经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结痂,短短半个时辰不到,血痂掉落,露出下面没有留下任何伤口的崭新皮膜。这等自行恢复的力量,来源于体魄本身,好像跟他融合的几种真血有关,和他体魄的境界也有关系,还有内力运转的帮忙,才造就了这等惊人的恢复速度。 “可惜缺陷太大。” 横练武师看似强大无比,缺陷却同样很明显,不仅修行过程异常痛苦,身上还有罩门,关键在于心神太过脆弱了。 相比起来,内家功法虽然无法修炼出这么非人般的体魄,却胜在攻击可近可远,还有意志之光护佑心神,不至于向横练强者这样心神弱小,毫无任何保护,遇上魂修都不需要交手就明摆着必败无疑了。 诚然,横练强者可以用种种辅助手段增强心神的防护力量,譬如辅以相应符纹或是怀揣自行护主的宝物,也能尽量弥补这个天然的致命缺陷,可是毕竟落了下乘。尤其修炼是一个大花销,弥补缺陷又是一大花销,越往后越需要更多的财力才能支撑,这真真有点叫人难以忍受。 两相比较下来,刘恒也不得不承认,内家的确看上去更像武道正统。 “幸好我不仅兼修了内家功法,还兼修了神魂,否则同样头疼。”这些寻常横练武者最为头疼的弊端,刘恒却是不用太过担忧,这也是他敢于选择继续修行横练功法的原因之一。 “既然突破了,另外一件事情也该提上日程了。” 这就是,操练相匹配的武功招式。 虽说实际作战的话,他的最高战力还是以内家为主,那雄浑到非人的内力加上久经实战磨砺出来的技艺,足以让他不惧任何二重师境强者,但他不得不考虑修炼《杀生剑体修炼术》的招式了。 因为长期来看,在未来一段时间,他准备主修横练功法,这边还能无障碍的继续突破,最高战力注定将渐渐被横练代替。有一门相符合的武功招式,才能保证他把战力完整发挥出来,不至于出现空有一身武力却只能施展三五成出来的情况。 所以修炼相匹配的武功招式,势在必行。 而《杀生剑体修炼术》的招式,他早已揣摩通透,而且偶尔也曾上过手,只欠缺正式修行罢了。 从内家到横练,战斗方式大相径庭,等于有天翻地覆的转变,一般人需要很长时间才能适应,刘恒却没有这样的难题。盖因为横练的战斗方式,其实和泥猴合体后的状态一般无二,他早就已经适应并且习惯了,要更改过来完全没有一丁点难度。 “修行横练的武功招式,还有一个好处,就是能与泥猴合体后那个状态的战力也能得到大幅提升。” 这,才是刘恒长时间以来赖以安心的最强底牌。 于是他开始休养精神与恢复体力,一面在脑海中观想《杀生剑体修炼术》的每一招每一式,待到精神体力恢复过来,就在房中尝试着操练起来。 至于明天的决斗,刘恒从一开始就没放在心上过,即便这人号称入门弟子中的第一武夫。别说是他突破成为了横练武师,就算他没突破,又何曾惧怕过同境强者? 一场场常人难以想象的生死激战,使得刘恒早已不知不觉,养出了近乎同境无敌的自信。 他的敌人,从来就不是这些人,而是同境乃至同辈中第一梯队的绝顶天才们。像王贺这样的人,顶多能做为调味剂,以前没法走进刘恒眼里,现在和未来也一样。 “抛开对于横练的偏见,《杀生剑体修炼术》的的确确是一门极其上乘的功法。” 刘恒不得不承认,《杀生剑体修炼术》有其独到之处。 体现在武功招式上,这套武功出手格外凌厉,讲究一种浑身上下无一处不是剑的意境,修炼到高深处,打在敌人身上留下的不是拳掌脚指印记,而是一道道锋锐无双的剑伤! 也就是说,无论出的是拳、脚、掌、爪、肘还是膝、指,每一击都如若绝世剑客在出剑,一柄乃至万千柄只为杀生而存在的剑! 长久以来用相应秘药熬练出来的体魄,无数次杀生剑气斩杀而成,使得浑身上下都留下了杀生剑气的剑意和印记。那种修炼时的痛苦,将全部体现在他将来的招式上,然后赠予敌人。 修炼时有多痛,未来的敌人也会成倍感受到这种痛苦,然后在痛苦中结束了生命。 刘恒尝试着出招,简简单单一拳,手臂骤然鼓胀,皮膜会浮现出一道道如若剑刃的锋芒,精美到极点,也危险到极点。 他把一柄真兵当做靶子,拳头打在剑侧,真剑发出痛苦呻吟般的重响,几欲逃离,却被刘恒另一只手牢牢握住,任是它怎么疯狂震荡也稳如泰山。 绝望之下,真剑传递出一种求饶的意识波动,刘恒却还是无动于衷,凝神打量自己击打过的剑身处,那里留下一个淡淡的中指指节印记。 真兵的坚固天下共知,便是内家、魂修的师境或大师境强者激战都极难有丝毫损伤,唯独横练武师能力抗真兵,并且将其损毁,单是这种能力就足以叫人心悸。 刘恒细细查看,但见这极淡的指节印记并非圆滑的,上面留下密密麻麻的细微麻点,正是《杀生剑体修炼术》招式特别之处的一种体现。 “果然还是需要正式练习才行。” 他摇摇头,按照《杀生剑体修炼术》上的描述,招式如果磨练到一定程度,绝不会留下这个样子的印迹,而该是一道细小剑痕才对。这也可以看做一种衡量招式掌握程度的简易方法,痕迹越像剑痕,说明招式掌握程度越高。而刘恒现在留下的印迹,显然距离达标都还有很大一段距离,这就是刘恒未来努力的方向。 “会不会以后,哪怕是与泥猴合体的状态,手握残棍打出,留下的也是剑痕?” 这真是一个很有趣的事情,刘恒只要想想就十分期待。 沉浸在参悟武功招式中,其乐无穷,似是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一夜,等刘恒再抬眼看向窗户,窗纸透出极其明亮的光照,显然天色早已大亮。 “果然天下没有武功的强与弱,有强弱的只是人,哪怕是最弱小的武功,只要用心去练,就能练出强大战力来。” 刘恒没有继续参悟,吞食妖肉转化气血,配合秘药凝成杀生剑气,散布到浑身上下每一个角落,以此来冲刷掉这一夜里体魄的疲惫。 两个时辰后,刘恒收功,用清水冲洗一遍又换上干净衣服,神清气爽,出门赴会。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哪怕将要面对王贺这种并没放在心上的对手,刘恒依旧会保持最佳状态来迎战,这不只是谨慎,更是一种态度。 出了门,竟是难得见到藏书阁这么热闹过,他门外近乎站满了人,仿佛整个藏书阁里没有差事的应差弟子都挤在了这一段狭窄的过道里。门外原本嘈杂吵闹,刘恒房门一开,倏然寂静一瞬,无数目光好似一柄柄刀子,齐刷刷射向刘恒。89 第九百三十章 复生 “入藏书阁六天就将出阁,这也算有史以来第一快的速度了吧?” 人群中有人故意扬声问了一句,顿时逗得无数人嗤笑出声,“好一个第一!” “刘品,看看我们有多好。”那位“恶邻”也在人群里,朝刘恒得意道:“虽说只做了六天的同僚,可是听说你要走了,所有人都来为你送行了,感不感动?” 送行可不是什么好词,尤其在这个时候,明摆着咒人送死。 众目睽睽下,刘恒突兀笑了,“这位同僚,咱们昨天不是约定了,今天先跟在下决斗一场吗?莫不成忘了?” 于是所有目光又朝“恶邻”看去,“恶邻”脸色大变,“你,你胡说什么呢?我何时和你约定过?” “哦?难道是我记错了?” 刘恒疑惑皱眉,思忖后耸肩笑道:“就算以前没有约定过,如今在下找你约战决斗台,你不会不敢应吧?” 这话才让“恶邻”如遭雷击,惊愕当场,而其余众人则轰然一声,彻底点燃了激情。 “于子亚,快应战!” “你若不应战,今日也要陪这刘品一道滚出藏书阁咯!” 这种约战其实是没办法拒绝的,除非有特别原因,比如双方有大境界的差别,或者身份有别,否则如若刘恒与那王贺,如若这于子亚和刘恒,相互间约战要么应战,要么就只能认输,拱手让出原本属于自己的一切。 于子亚面色苍白,手脚发颤,竟像是惊悸到了极点,甚至不敢和刘恒对视,一转身想要溜回自己房间,谁想被好事众人有意无意地拦下,让他进退不得。 想必他此刻心里悔恨至极,定在暗骂自己偏要来凑什么热闹!若是当时没有抱着非要当场羞辱刘恒一顿的念头,就这么静静看着刘恒死于决斗台上,岂不什么事都没有了? 何苦偏要来惹这一身骚? “既,既然你约战,那么交战的时间由我来定!”于子亚强自保持镇定,“就定在今日你与王贺决战之后,你敢应战吗?” 亏得惊惶之下他福灵心至,猛然想起了这一茬来,总算找到了主心骨,心里更是得意自己心智够高。众人一听这话,自然都反应得过来他在打什么主意,顿时响起了成片的嘘声,“于子亚,你可够无耻的。” 这约战的时间定在第一场决斗之后,那刘品注定活不下来,岂非于子亚面子里子都保住了? “太不要脸了!” 于子亚却是别人越骂越发得意,气势上来了,浑然不理会别人的谩骂讥讽,只管朝刘恒喝道:“刘品,敢不敢应战给个痛快话吧!” 人们只觉没了乐子,刘恒倒是笑容依旧,“那就定下了。” 言罢他不等众人再说什么,只淡淡朝四方拱了拱手,就迈步朝前行去。见他起行,人们无论冷嘲热讽还是假意为刘恒叫好鼓劲,俱都自觉让出路来,然后边起着哄边成群结队跟在了刘恒身后。 一时间,很多人见到足有数十上百位藏书阁应差弟子,“拱卫”着一位应差弟子朝决斗台方向走去,那声势颇为惊人。 刘恒回首一看,只觉自己从未有这么风光的时候。但他心里清楚,说是同去加油鼓劲,实则这些人只为凑热闹。他们这是准备一路监视他去到决斗台上,省得没人盯着,怕他半路不知什么时候就偷偷溜了,这怎么行? 不过这些东西刘恒虽说心里清楚,却没什么别的感觉,任由他们跟着,任由这些人说什么都视若未闻,自顾自闲庭信步而行。 路上,刘恒眼力太好,偏偏见到了藏头缩脑的黄鸣和青禾,现在却再没了丁点自诩为他跟班的自觉。事实上这两人从那一天送刘恒入阁后,就没有露过面,如今又见面都远远躲着不来相认,想必是听到风声了,这就和刘恒“割袍断义”,再无任何交情了。 这就是众神宗,情谊来得快,大风一吹,散的也快。或者说大多数地方都是这样,趋炎附会者多,雪中送炭者寥。如今的刘恒早就见惯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自然一笑置之,并没有放在心上。 一群人哄哄闹闹,等到决斗台时,闻讯赶来凑热闹的人是越来越多。烈日当空,距离午时仅剩一刻钟,可以说刘恒来得不早不晚刚刚好。 “不错,还算准时。” 决斗台上,王贺一侧负手,一侧按在腰间剑柄上,昂然而立,目光淡淡瞥向一步步走上台的刘恒,“准时点好,我也争取动作快点,好让你午时归天,落得个干干净净。” 决斗台另一边,那张少也早就等在台下。一众随刘恒而来的藏书阁应差见到他就好像见到了美味佳肴一样,立马蜂拥过去,即便不阿谀讨好,也是热络地打招呼,没人敢冷落了他。 张少则笑容满面,和他们一一寒暄,显然心情极好。等应付完众人,他才大声朝台上道:“王贺,你可快着些,别让你未来的同僚们等太久了,早点结束了,我们也好早点给你去摆酒庆功!” 众人都是心明眼亮之辈,闻言就转身朝台上王贺连声助威,不少人甚至提前恭贺起来。 王贺立马也挂上笑脸,忙不迭地对众人回礼,才对张少重重躬身,“谢谢张少提携,在下感激不尽,张少只管在台下稍等,某稍后就好!” 言罢他转过身面对刘恒,笑容退尽,冷笑道:“听到没有,别墨迹了,咱们这就开始吧。” 刘恒点点头,“的确,早结束早好,来吧。” “张少果然没说错,你就是死鸭子嘴硬。”王贺抽剑,气血内力倏然爆发,一时热浪如潮,气冲九霄,身法一动,就迅速朝刘恒逼来,“如果还有下辈子,一定要记好找个靠山,没有靠山,哪怕进了藏书阁你也留不住,有靠山如我,不是藏书阁应差也照样能入阁!” 厉喝声间,他剑气如厉电倏生,幻化出好几道晴空霹雳,忽隐忽现,虚实难辨,迅疾射向刘恒。 “不错。” 见到这起手第一招,刘恒就知道王贺的确不弱,技艺修为皆尽熬练得分外扎实,堪称宗门弟子的典范。这等功底,不经过十来年日日刻苦修炼,根本体现不出来。由此可见,王贺这所谓“入门弟子中第一武夫”的名号,还算有几分货真价实的意味,并非全是吹捧。 但是这一招也暴露了王贺的底细,至少在刘恒眼中,仅凭一个起手式就能知道王贺强虽强,却并没有经过多少实战。 不过这也是大多数宗门弟子的通病,因为这里所谓的实战,不是宗门弟子间的切磋或是比斗,而是特指真正的生死厮杀,刘恒总觉得,两种战斗其实截然不同,唯有生死之战才能练出真本事,常年切磋或比斗磨练出来的本事,总是缺了那么点味道。 尤其一遇上生死之局,这点欠缺就会成为致命的缺陷。 比如这起手式,明显是标准的宗门套路,颇有章法,掌握到高深处,的确能攻守兼备,圆润自如。然而在刘恒看来,却是太花俏了,里面虚虚实实根本骗不过实战经验丰富的对手,反倒因为略显刻板缺乏灵动,很容易被人一交手就伺机抢占了先机。 面对这看似声势浩大的一击,刘恒真刀在手,淡然横劈出一刀。只此一刀,围观众人还没感觉出什么来,王贺最先变了脸色,他才最能感受到这一道刀气的恐怖。 刀气单纯就是一道如若强光凝成的刀,质朴非常,看不出是何门何派的路数,但是这刀气内敛到极点,格外凝练,甚至仿佛能看清上面的细密纹络。王贺从没见过这么凝练的刀气,却很清楚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对手不仅技艺高超,而且内力极强。 这才是王贺觉得心惊的地方。 因为从未见过,所以王贺估测不出这刀气究竟蕴藏了多么浓郁的内力劲气,给他感觉深不可测,自然惊骇。 事实上也果然没有超出王贺的预感。他这一招极其高明,五道剑气能在虚实中随意变换,无论对手抵挡或反击哪一个方向,他都能立刻把另一个方向的剑气变成实招。但是如今这刘品一刀横出,刀气夹裹着沉重呜鸣声撞在了所有剑气上,无论虚招实招,皆在这一道刀气下相继告破! 不仅如此,那刀气竟还余劲未止,继续朝他逼来! 王贺真真大惊失色,如临大敌,匆忙转攻为守,被这一刀就逼得方寸大乱。 台下说笑声和叫好声不约而同渐渐停了下来,尤其见到刘恒立定不动,一刀后紧接着一刀,先出手攻击的王贺惊险防下头一刀后,第二刀就把他众多护身手段给全部激发出来,这下就算眼力再差的人也看出不对劲来了。 “我!”剧烈的轰鸣声中,人们依稀听到王贺的惊怒喝吼声,“你!” 也不知究竟是他只说了这两个字,还是激战轰鸣声太大,掩盖了其他话语声,总之谁都不知道他想说什么。而且没等他说出更多的话,第三道刀气似缓实快,紧接而至! 这一次轰鸣声震耳欲聋,仿佛整个决斗台都为之剧震,然后就渐渐没了更多的声音传出。 一切安静下来,种种光华散尽,人们在台上独见到一个人影还屹立在那里。 决斗台上,一人站着,一人倒下,一人生,一人死。 鸦雀无声中,刘恒收刀,看向台下,“下一个。” 说不清为什么,明明只是观战,还是有不少人吞咽口水,依旧觉得喉咙干涩得厉害,竟是同样感觉到了惊悸。 “下,下一个?” 张少突然觉得很慌张,左右看了看,下意识就想逃离,直听到刘恒皱眉问了一句“是叫于子亚吧?人呢?”,他立刻长长松了口气,赶紧追问道:“于子亚是谁?赶紧上去!该你了!” “对对对!于子亚!” “我刚才好像看到一个人影从人群里悄然走了……” “那家伙不是趁人不注意,偷偷溜了吧?” “快看!下山那人是不是他?” 有人眼尖,指引众人朝下山的路上遥遥张望,一些人凝神打量一阵,就咬牙断定道,“是他,就是那孙子!” “没想到见机不对,溜得这么快!” “也对,相比起身份或是面子,肯定还是自己小命更重要。”有人倒也不觉得意外,还有种莫名的认同,“连王贺都败了,他上去不更是死路一条么?倘若小命都没了,什么身份什么面子,还何从提起?” 人们或是大声斥责于子亚未战而逃的卑劣行径,或是神思不属地胡乱闲谈着,忍不住朝刘恒看去,大多数都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 入门弟子中第一武夫王贺,竟三招就败了,败得这么摧枯拉朽,败得这么毋庸置疑,实在太过骇人听闻了,倘若不是亲眼所见,谁敢相信这是真的? 这带艺入门的刘恒,到底有多强? 哪怕那些名震百武的天才真传弟子们,在夫境时的表现也就不过如此吧? 看见刘恒在台上摇摇头,从台上走下飘然远去,没人敢开口阻拦,哪怕那张少欲言又止,最终也没有再多说半个字,只是用和众人一样复杂的目光目送他背影不断变小。 因为人人都知道,这一战之后,刘品已经不再是原来那个刘品,一切都将不同了。 走在回去路上,看见沿路遇见的众神宗弟子一个个避让开来,遥遥垂首行礼,或是行礼时努力挤出讨好的笑容,一副想结交又不敢开口的样子,刘恒总觉得有些奇怪。 不过赢了一个入门弟子,何至于如此? 这里面似乎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内情,否则众人不会用这种态度对待他,这让他很不习惯,皱眉思忖,却不得其解。 “前面的刘品师弟,请留步!” 还没到藏书阁,后面忽然传来一声高呼,刘恒回首,就见一辆战车从后方追赶上来。战车上,原本端坐着一人,待两边距离越来越近,却提前站了起来,朝刘恒行礼,面上笑容可掬,“刘品师弟,鄙人师尊有请。” 在这人饶有兴致地打量刘恒之时,刘恒同样在打量对方,瞳仁微缩。 因为这人身上,穿的是真传弟子的服饰。 第九百三十一章 我的名字 “请问这位师兄,贵师尊有召,不知所为何事?”刘恒抱拳回礼,客气问道。 “好事。”这人一挑眉,意味深长地道:“师弟在决斗台上一鸣惊人,恰好师尊出关时瞥见……说不定以后你叫我这声师兄,就将名至实归了。” 这暗示近乎等于明示了,刘恒难免惊异,全然没想到自己还能撞上这样的好事。决斗台上一战,恰好被一位前辈瞧见了,然后另眼相待,想把他收入门下? 难怪他一路走来,所遇的人们反应会这么古怪了。 而且看这真传弟子的架势,无数人止步不前,纷纷在路边垂首行礼口称师兄,一动不敢乱动,足见这一脉的地位必然不低。 要说这是人们求都求不来的缘分,哪怕吹嘘得如何了得的藏书阁应差弟子,同样会欣喜若狂。 别看真传弟子见到藏书阁应差往往都会客气非常,但说到底终归是入门和真传,中间隔了两层天堑。再者应差弟子再怎么受人追捧,这辈子能混到管事就到顶了,而真传则不然,能够掌握宗门真正的权势,甚至殿主、长老、掌教可期,未来前景等若有天差地别。 如果有真传弟子和藏书阁应差两个选择摆在人们面前,安于享乐者必然偏向藏书阁,有大志向和自信的人却会毫不迟疑地选择成为真传弟子。但是身为男儿,而且在天资够好的情况下,又有几人没有大志向与自信? 可以说这是人人称羡的机会,但刘恒除却惊愕外,却难免陷入迟疑。 他是蝶花宗隐脉真传,这个身份或许世上大多数人不知道,他自己却清清楚楚地记着。倘若他没有拜过师父,遇上这样的机缘肯定会欣然答应,为此欢喜。虽说蝶花宗和众神宗,一个是二流宗门一个是武道圣地,二者的差距不可以道计,但是在刘恒心中,哪怕蝶花宗在世人眼中再怎么比不上众神宗,那就是自己一辈子的根。 除却被蝶花宗直接除名这种意外,一日入了蝶花宗,他就一辈子都是蝶花宗的人了。即便如今谁也不知道他就是他,他答应下来也不会有任何问题,这却违背了他的本心。 再者进入众神宗,只是为了帮碧夫人做事,又不是真来拜师的,刘恒现在就迟疑着不知该怎么拒绝。 “不能答应!” 忽然间,刘恒耳朵微颤,听到一个声音急切传音道,让他一挑眉,隐晦的循声瞥了一眼。那是个面容秀丽的女弟子,同样身穿一身藏书阁应差的服饰,看样子刘恒完全不认识,但是这个时候出声说话,除了碧夫人还会是谁? “不答应我能怎么办?”刘恒佯装无奈,也传音回问道。 “你就说有人曾替你批过命,你机缘在藏书阁,不愿错过。”碧夫人又是匆匆传音道。 刘恒摆出犹豫神情,好片刻没回应,故意让碧夫人心急催促好几遍“快说”,甚至威胁或者说提醒刘恒,他是来还债的,刘恒才朝这位真传弟子躬身抱拳,“能被贵师尊另眼相待,在下受宠若惊,然则之所以会拜入藏书阁,是因为曾有人给在下批过命,称在下机缘就在藏书阁中,不愿错过了这机缘,所以……” 这话让真传弟子愣怔当场,浑然没想到刘恒会拒绝,他皱眉片刻,忽而又问道:“这批命之人准是不准?” “是天机阁中人。”刘恒直言,根本不会管碧夫人是什么心情。 “既然有幸能得到天机阁中人批命,应该不会不准。”真传弟子这下又是皱眉,随即突兀再问道:“难道这还不算机缘?” 刘恒微怔,却是没料到这真传弟子能坚持到这个地步,难不成他那位师尊真的很看重自己? 可这…… “批命之人确定,机缘在藏书阁。”刘恒不得不再次道。 他把话说到这个程度,真传弟子终是摇了摇头,知道没办法再强求了,只能长叹一声,遗憾道:“藏书阁的确是个机缘之地,希望你期待的机缘,能比你拒绝这次更好吧。” 真传弟子显然心生不满,觉得刘恒不知好歹,说完这句场面话,轻哼了声,转身坐回座上,战车这就折转快速离去,再没多看刘恒半眼。 “多好的机缘啊!” 在一众行人的骚动中,刘恒施施然起身,转身朝藏书阁继续前行,口中满是遗憾地传音感叹道。 “别装了!” 碧夫人却嗤之以鼻,和刘恒保持着若即若离的距离,共同往藏书阁方向行去。 “要不是这一出,你还要躲着不露面是吧?”难得遇到她,刘恒总算把憋在心头的疑问给问了出来,“我很好奇,你闹出这么多事情,究竟所为何来?” “我能进来已是不易,想把你也弄进来,不得不动用一些小手段。”碧夫人倒从容应答,“想来以你的本事,应付这些小事还不是手到擒来?” “我说的不是这事。” 刘恒哪里是在意这个,不满道:“把我弄进藏书阁就不管了,你叫我怎么办?” “我这是先让你有时间好好熟悉熟悉环境啊,我也能趁机做一些事先准备,仓促行事怎么行?”碧夫人还是振振有词,随后话锋一转,“唯独我没料到的,就是你会撞到这种机缘了,倘若你离开了藏书阁,岂非坏我大事!” 嚯! 这意思是还要反怪刘恒了? 刘恒一脸惊愕,浑然没想到碧夫人脸皮能厚到这种程度,“你……” “行了行了,这显然纯属意外,我就不怪你了。”碧夫人很是“大气”地道,“反正你再老老实实混一段日子,等我那边该做的准备都准备好了,到时候记得听我安排就是了。” “你的意思是,还不想告诉我要做什么是吧?”刘恒一蹙眉,“你不露面我还没办法,你既然露面了,那我有些话就得摊开说了。虽说是来帮你忙,但总不能你说做什么就做什么,总得先告诉我到底想来众神宗做什么事,否则我绝不会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听你安排做事。” 碧夫人忍不住看向刘恒,但见刘恒一脸认真神色,终是明白没办法再糊弄刘恒了,略微沉吟就道:“也罢,反正事情基本有眉目了,又需要你协助,现在向你透露一些也无妨。” 刘恒眉宇才舒缓了些。 “想必你现在也该知道一点我的事情了吧?” 虽说是问话,可碧夫人的口气十分确定,“我夫君复生所需的物资,如今已经准备得差不多了,仅剩最后一味药,就是灵心。” 刘恒挑眉,随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倏然动容,“你的意思,那藏书阁阁主海老,是一个灵主?” 所谓的灵心,是灵族生灵修行得来的核心,虽说只要是灵都有灵心,但霸主境下的灵被斩杀后,灵心根本留不住,将会随风散去,独有霸主境之上的灵也就是灵主,被斩杀后才能留下凝实的灵心。这等灵心可以入药,给孕妇服用后,据说有大幅提升胎儿天资的奇效,而且还有种种非凡妙用,堪称世上顶尖的至宝。 之所以为至宝,不仅因为灵心的功效,更因为它的难得。 众所周知,灵族族人诞生十分不易,向来稀少,所以也就格外重视。只要世上发现的灵,都会接到灵亭的邀请,得到灵亭的庇护,这种收入灵族的灵,天底下没多少人敢轻举妄动。据说即便动手再隐晦,灵亭那边依旧有办法确定凶手,然后就将面对灵亭不死不休的追杀。 灵族的追杀可不是开玩笑的,因为灵向来都有种种神鬼莫辨的神通,无论怎么逃怎么隐藏,活下来的希望却十分渺茫。反正有史以来,能从灵族追杀中活下命来的人屈指可数,灵族追杀能力绝对能算是众多势力里数一数二的。 更何况要得到灵心,唯有朝灵主动手才行,这可是霸主境的强者! “放心,我早就调查过,海老从未加入灵族。”碧夫人十分确定地道。 然而这还是没法把刘恒从惊涛骇浪里面拉会来。 哪怕海老没加入灵族又怎么样,这可是堂堂众神宗一位阁主,更别说海老自己就是灵主! 就算是碧夫人有办法对付得了海老,这等刺杀一位众神宗阁主的行径,真的不怕众神宗发疯吗? “你疯了!” 刘恒深吸一口气,胸中有千言万语结果只有这一句喷涌而出,“你是在作死!” 除了这个评价,刘恒真不知该说她什么好了。 “你是在担心什么?”碧夫人斜瞥他一眼,似是鄙夷,“这又不是灵族挂名的灵主,而且除了修为略高,并没有什么太特别的神通。只要我谋划足够,得了灵心立马离去,保证安然无恙。” 刘恒忍不住想提醒她,“众神宗真的会发疯的。” 既然碧夫人说的这么笃定,刘恒权且相信她,不去思考她怎么能杀死一位灵主的事,可别的就不用考虑了吗? 一位堂堂阁主,要是被人在自家宗门里刺杀掉,换做任何一个宗门都无法容忍,更何况这是众神宗。如果没能复仇,掀起怒海狂涛,那么众神宗自古以来竖立的招牌将会一夜崩塌。 所以这种事一旦真的发生了,那么无论为了面子还是里子,众神宗都会为海老报仇,跟他们不死不休的。何况此举还大大刺激了灵族,即便杀的不是入族的灵,这毕竟是一位灵主,对灵族的刺激可想而知。可以说只要这事走漏了风声,被人知道是他们俩干的,那么他们这辈子都别想再在世上露面,一辈子都要活在提心吊胆中,灵族和众神宗都不会放过他们。 “换一个不行吗?比如辞鹤楼的灵?” 刘恒想到了一个可能,赶紧提醒碧夫人,同时心里也猛然生出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从不动声色成为辞鹤楼的主人这一点就可以看出来,想来碧夫人为了灵心这一味主药,早已有所谋划。 辞鹤楼有灵,这一点毋庸置疑,虽然不太喜欢露面,常常用灵族特有的沉睡方法来延长漫长的生命,但早有记载,辞鹤楼的灵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是灵主了。灵族存在的时间往往很漫长,这不意味着他们的寿命够长,而是有某种类似沉睡、封印的秘法存世。一个存在数千年的灵如果死去,真正算起来其寿命其实也就百余年左右,只是大部分时间都在用秘法将自己的生命停滞而已。 这辞鹤楼的灵主,应该就是碧夫人的目标,如果是这样的话,为什么还要舍近求远,冒险来谋取海老的灵心? 刘恒敏锐想到其中一定出了岔子,立刻追问道:“辞鹤楼出了什么问题?” 碧夫人脸色一沉,有些难看,“那家伙不知怎么突然醒了,还有所警觉,竟在我动手前加入灵族了!” 还真是…… 刘恒心里叹了口气,随后继续绞尽脑汁想为碧夫人想一个不这么作死的办法,“要不再找找,没入灵族的灵主还有不少,总有比海老更容易下手的对象!” 碧夫人撇嘴,“我夫君所需要的灵心,只有这一类被文山书海养出来的灵才行,这么看下来,辞鹤楼的那家伙投身灵族,就只剩下众神宗这阁主了。” 哪怕限定了条件,天下这么大,符合条件的灵主一定还有不少。到了碧夫人这里之所以只有两个选择,分明是碧夫人眼界太高,非得追求众多选择里最好的,这才盯住了众神宗的海老。 但……这怕是比辞鹤楼的灵主更加棘手的对象吧? 刘恒无语。 “别说了,但凡还有别的办法,我也不至于如此兵行险着。” 听碧夫人这话,刘恒心道亏得你还知道这是在行险,接着又听她道:“反正事情就这么个事情,能告诉你的我都告诉你了,现在没问题了吧?可以静静等着听我安排了吧?” 刘恒把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 碧夫人秀眉立马竖了起来,“你什么意思?” 刘恒十分坦诚和诚恳,“我觉得我还没有活够。” 第九百三十二章 相聚又相离 “你想赖账?”碧夫人美眸闪现怒火,寒声喝问。 刘恒看她,“太危险,换一个容易点的目标,我必定倾尽全力相助,不敢再有任何推脱。” 碧夫人面色煞寒,“说这么多,其实你就是想赖账吧?别忘了若是没有我的指点,你……” “你好像搞错了一件事。”刘恒打断,“诚然,你算的卦是给了我指引,有所帮助,但这帮助并没有你自己为那么重要。算的再准,我却没有因此不劳而获过,如今之所以还活着,更多是靠我自己拼出来的。所以,希望你日后别一副给过我莫大恩惠的架势,我欠你的人情债,并没有你想的那么重。” “好,好,好。” 碧夫人气得胸部急剧起伏,气极反笑,“我千算万算,没算到你是这样的人!我也告诉你,若不是为求稳妥,这事本就不需要你,如今我把你看清了也好,省得到时候因你而功败垂成!” 言罢她大步向前,一举超越了刘恒,传音冷喝道:“不帮忙也罢,但是倘若让我知道你故意走漏消息,坏我大事,我这辈子和你不死不休!” 刘恒站定,目送她倩影远去,“你是在玩火。” 碧夫人宛若未闻,不多时转过一个山脚,再也见不到了。 “怎么说着说着把话说僵成这样了?” 待碧夫人远去,刘恒才有些懊恼,两边话顶话,硬是给顶掰了,“可我的确没说错啊,哪有这么玩火的?” 刘恒自觉仗着道理,却不知道为什么,心里颇有些不舒服。 他并非真不想还这笔人情债了,而是真心诚意想劝一劝碧夫人,在这件事上最好再斟酌斟酌。无论从哪个角度看,海老都不是一个好选择,风险太大,即便刘恒不介意为还这笔人情债而丢了性命,却也不想这么明知必死而为之。 恰如他自己所言,只要碧夫人换一个看上去更稳妥的对象,刘恒必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可是碧夫人的执拗超出了刘恒的预料,才认真劝了几句,这就直接闹翻了。 其实刘恒自己没有发现,他和碧夫人从某些方面来说,真有些相像,骨子里都是那样的执拗和孤傲。 现在闹翻了,刘恒一时茫然,不知自己该做什么了。 “走?” 他很想就这么抽身离开,懒得管碧夫人是不是要闹得天翻地覆,可是这样又不符合他的本性,顿时纠结非常。 “可惜了了,本想着刚刚突破试试身手,却没想到这王贺弱到这个地步。”放下此事,刘恒又想起刚才结束那一场,王贺甚至没能逼出他三成实力,单凭两成的内力出手,就把王贺三刀斩死了。结果他突破成为横练武师,根本没派上任何用场,不得不说让刘恒有些失望。 不过如果一个夫境巅峰的王贺都能逼出他大部分实力,那刘恒倒要对王贺刮目相看了。 如今刘恒的战力,他自己都无法准确估量。反正“死”前,他可以与二重师境的顶尖强者战个势均力敌,如今加上突破到师境的横练体魄,估摸着和三重师境强者也能战上一战了。 而突破最关键的地方,在于与泥猴合体后的状态,他曾经偷偷尝试了一下,的确已经能发挥出大师境的战力了。 那种感觉,基本上已经和他“死”前最巅峰时,也就是和李王民生死激战时的状态没有多少差别了。 也就是说以后,刘恒终于有了一手稳定的底牌,足以应付很多情况了,当然要除却他自己作死去招惹霸主这一种情况。 “灵主啊。” 刘恒摇摇头,眸中复杂神色在跨入藏书阁那一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变得平静无比。 接下来,刘恒又难得过上了一段清闲日子。 因为他与张少结仇在先,拒绝一位大人物收徒之意在后,两桩事都凑到刘恒身上,使得他彻彻底底成了藏书阁中的异类。而在旁人眼中,原本人人觉得对他底细已经知道得清清楚楚,现在却人人都觉得有些拿捏不准了,包括那张少在内,一时间也没敢再对刘恒轻举妄动。 刘恒旁边换了一位新邻居,甚至不敢再和刘恒搭讪,即便每日抬头不见低头见,往往摆出了避之唯恐不及的姿态。 而原来那位“恶邻”,从头到尾刘恒都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却因为和他约战后临阵脱逃,名声彻底坏了。刘恒还没回到藏书阁,他已经草草收拾行李仓惶离去,据说不仅如此,还因为名声坏了,没有哪个地方再要他去当应差弟子,结果就这么成了如若杂役一般存在的普通入门弟子,相比之前的藏书阁应差,等若一个跟头从云巅跌入了深渊,而且看样子这辈子都很难翻身了。 总之刘恒这次出手,三刀斩死入门弟子第一武夫的王贺,让无数人改变了对他的态度,一时间声名大振。加上刘恒又拒绝了一位大人物的招徒之意,张少那边估计觉得没摸透刘恒隐藏的底细,深为忌惮,竟迟迟不见再出手了。 藏书阁这边,刘恒渡过了留给新应差的适应期,而且上面管事看他样子,似乎真能在藏书阁久待了,终是给他安排好了差事。 好巧不巧,他的新差事正是登记处,还有隔三差五去整理书籍,正好成了那个对他还算有些善意的女子的同僚。又是半个月过去,当了十来天差,一来二去上下接应差事,他算是和女子渐渐熟识起来。 “明儿能不能来早些?” 刘恒特意朝刻盘看了一眼,提醒女子道。 “你这人,怎么这么小肚鸡肠,”女子白了他一眼,“不就是晚了几刻钟么,至于这么在意?” 刘恒心说还差十息就一个时辰了,这能算晚了几刻钟,亏你好意思说! 女子叫白梦洁,据说出自众神宗白家,是仅次于沈家那等顶尖世家的一个大世家,而且她在家里地位不算低。至于她怎么不去做真传弟子,反倒跑来做了藏书阁应差,这里面的事情刘恒偶尔听过些,却都语焉不详,内中究竟有怎样的故事,好像大多数人都不怎么知道。 熟识起来后,刘恒发现白梦洁其实是一个挺有意思的女子。这女子既有诸如目中无人、任性随意等等许多世家女身上常见的毛病,却也有不拘小节、不随大流等等的好品质……虽说真正算起来,这些好品质或是毛病,其实都是同样的脾气。 出身白家,让她身份颇高,可是她向来独来独往,多少人想结交或讨好她,她却都不屑一顾。转头说刘恒,并没有刻意结交,她却好心指点,虽说语气不大好听,毕竟算是帮刘恒解了一次惑,否则那时候真不知会有多么尴尬。 到后来刘恒闹出了两桩大事,声名大振的同时成了异类,近乎被孤立,她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待刘恒,这就显得很不一般了。 能结交到这样的朋友,想必没人会觉得是件坏事。 当然,屡屡迟到还反怪别人“小肚鸡肠”,这就不是什么令人高兴的事了。 “大小姐,你这样很容易没朋友你知不知道?”刘恒起身交接,没好气地道:“以后再这样,我到点了就直接走,绝不会再惯你这种臭毛病。” “这话你已经说了不下十遍了,行啦行啦知道啦,下次保证来早点这总成了吧?”白梦洁大气地挥挥手,一副我不跟你计较的样子。 “是准点来!” 刘恒强调了一遍,心下颇有些气极反笑,还知道这话我说了十遍,明知自己屡教不改还好意思说出来,刘恒是真服了她了! “好好好,听到啦!”白梦洁明显没放在心上,转而拿出一提油纸包来,“快尝尝快尝尝,我去商坊闲逛,碰上这家的烧鹅好吃惨了!当时我就想到了你,为了等他家新出炉的烧鹅……” “所以你才来晚了。”刘恒替她补上了后面那句话,“所以这次迟到全因为烧鹅对吧?” “对,你果然很懂我。” 白梦洁露出没有看错你的满意笑容,“快拿去尝尝,看我对你好不好?” 刘恒拎着她硬塞到手里的烧鹅,“你真厉害,但下次如果再迟到,别管烧鹅、烤鸡、烧全羊还是炖乳猪,都别想我再纵容你这……” “迟到的臭毛病,知道知道!” 白梦洁不耐烦地挥袖,“快走吧,再不走我可走了!” 刘恒瞪她,结果还是无可奈何,转身要走,忽然脚步一顿。 “怎么啦?再不走我真的要走咯?” 白梦洁随口打趣,没想到刘恒笑了笑,“突然想起今天没什么事,明天却有点事要请个缺回一趟家,要不咱俩换换差时吧?” “嗯?” 白梦洁一眯眼,却先低头给刚来登记的女子做完了登记,这才狐疑望向刘恒,“真想换差时?” 刘恒道:“是啊,差点就搞忘了明天……” 白梦洁一时变得异常沉默,瞥向刚刚登记完走入楼去的女子背影,一言不发,让刘恒突然就不想继续说下去了,也跟着沉默。 “明天我的差是去整理书籍,而你的差,才是继续坐在这里守大门。”过了片刻,白梦洁突兀说道,然后转头凝望刘恒,“还是不换了,你把新一月的十个时辰全用了吧。” 刘恒沉默一阵,笑道:“也好。” 他拿出令牌,就像以前一样,也像对待其他人一样,白梦洁把令牌接过,登记在册,然后把写有时辰的字条递给刘恒。 “以后你还会记得,众神宗藏书阁有一个白梦洁吗?” 刘恒一怔,即将跨入正楼的脚停顿了下,转头看见白梦洁有些忧愁又满是真挚,犹豫了下重重点头,“会记得的。” 白梦洁就笑了,好像发自内心地笑,“要记得吃烧鹅哦,真的很好吃!” 刘恒又笑着点头,“一定。” 言罢,他大步跨入正楼的大门,再没回头。 白梦洁杵着螓首,怔怔望着刘恒背影消失在楼角,忽然觉得心头空落落的,索然无趣。 “在这里做一个应差,不是挺好的吗?”她喃喃自语,“为什么每个人都想离开?” 她忽然觉得有些空寂得发冷,忍不住抱紧了双臂。 刘恒也在想着这位唯一的朋友,他其实很清楚,别看白梦洁向来大大咧咧,实则远比大多数人更聪明,应该是从他的反常猜到了什么。 也对,一个向来喜欢准时准点的人,怎么会突然提出要换差时?而且连明天双方的差事不同这一点都搞忘了? 更准确点说,刘恒甚至觉得她已经看出来了,他的反常明显跟刚刚登记入楼的女弟子有关。否则何至于转变得如此突兀,前一刻还谈笑打趣,提着烧鹅准备像往常一样交差回返,下一刻却要换差时,还突然想起家里有事? 以刘恒平日里的表现,也的确不像是一个健忘的人。 “可惜啊。” 刘恒心里叹息一声,连自己都不知道在惋惜什么,强行放弃这些杂念,专注盯上了前方那个“玩火”女子的倩影。 这些天刘恒有意无意地朝白梦洁打听,知道了碧夫人在藏书阁里扮演的身份。她化名为王白石,传说来自一个已经断了香火的世家,不知怎么就入了藏书阁成为一名应差弟子,竟还没有任何人察觉不对。 碧夫人每日里负责打扫阁楼,端茶送饭,十分低调,很少惹人注意。白梦洁都是刘恒问起后特意去搜罗了一下有关“王白石”的消息,才能来转告刘恒,否则以她的性子,怕是根本不知道藏书阁里还有这么一号人。 况且哪怕碧夫人偶尔被人看见有什么蹊跷,也没人会去留意,因为这藏书阁里人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所以人们习惯了不去管别人的闲事,然后别人也不来管自己的闲事。 说白了大家都在忙着赚钱和享乐,谁还有心思管别人闲事? 但估计没人能料到,前面那位低调的“王白石”,将会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说不定直接能把这藏书阁给整个炸了! 第九百三十三章 十日城! 这半个月,其实刘恒见过“王白石”很多次,她的差事就是打扫阁楼,端茶送饭,每日都要进出阁楼很多次,刘恒就在登记处当着差,怎么可能碰不到? 不过每日里碰面,两人无论明面上还是私底下,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根本没有任何交流。 刘恒绷着脸,碧夫人也当是不认识,二人各做各的事,果然互不干涉。 当然,碧夫人也没问过刘恒为何还要留在这里。 这么过了十四天,照说碧夫人入阁当差本是习以为常的事情,但说不清为什么,刚刚刘恒见到碧夫人那一瞬间,他心头就猛地生出一个预感,今天要出事了。 这预感一出,刘恒不敢疏忽,本想着和白梦洁换一下差事,然后再悄然跟着碧夫人前去,谁想白梦洁像是猜出了什么,偏让刘恒动用了新一月的十个时辰入阁时间。 如此一来,让刘恒更加方便行事,但也让白梦洁留在了藏书阁,难免让刘恒有些担忧她的安危。 她显然也是好心,预料到刘恒和碧夫人估计要做点什么,却肯定料不到他们究竟要干一件何等惊天动地的大事。别说她了,哪怕是刘恒自己都不知道这事情究竟会闹多大,又会波及多大。白梦洁留在阁里,距离太近,就怕遭了池鱼之灾。 “希望是我杞人忧天了。” 刘恒强逼自己放下这层担忧,盯着碧夫人一路尾随,拾阶而上,不多时已经来到十九层,刘恒的心也随之猛然提到了嗓子眼,“果然要动手了!” 毕竟是在藏书阁当差半个月的人了,有些藏书阁的规矩,刘恒不可能不知道。比如藏书阁有二十层,由下至上十九层都对外开放,任由门人阅览,独有第二十层设置了重重禁制,又由海老亲自坐镇,鲜少开启。 这最高一层,内中珍藏着众神宗真正的传世宝典,每一本都弥足珍贵,传闻只有立过大功者才能得到奖励,入顶楼一观。 碧夫人肯定是没为众神宗立过什么大功的,她如今却站在二十层的楼梯口,而且看样子杏步而行,还要继续往上走,不是准备动手又会是什么? 她还想强闯禁地不成? 刘恒是真的惊住了,赶紧出声欲图喝止,谁想话还没出口,碧夫人倩影已经施施然消失在了楼梯口。 “不是说谋定而后动的么?”刘恒急匆匆追上去,心里恼火又焦急,“谋划这么长时间,怎么到头来却还是这么冲动?” 这模样,分明是直接陷入了某种禁制阵法里,刘恒心急如焚,略作沉吟,却只有一个办法,就是紧跟着冲了进去! 刘恒向来对阵法没有多少研究,尤其是这等地方安置的阵法肯定非同寻常,更不是他这种门外汉能想出破解之法来的,所以摆在他面前的只剩下一个办法,就是也跟着追进去,然后再想别的办法。 “就说是误入其中,即便难免留了破绽被人猜忌,也比丢了性命强!” 他们本就是藏书阁应差,非要说是误入,哪怕肯定将遭受严惩和怀疑,却还是能勉强说得过去,至少不会被人当做贼人给就地杀了。 “说的好像准备有多么充分,这下连门都没进去就出了岔子,看你以后还好不好意思吹牛!” 刘恒气得咬牙切齿,紧跟着大步冲了上去。 当他冲到碧夫人消失的那个位置,明显感觉到一股如水柔力覆盖全身,这分明是禁制的力量,刘恒明知情况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强行闯入。 转瞬之后,他眼睛一花,待重新看清周遭,已经身处在一片莫名的世界里。这世界中无天无地,独有一卷卷竹简或一本本典籍或一片片书页悬浮在虚无中,质地有金有玉有石也有未知之物,散发出各自玄妙莫测的气息与朦胧神秘的光华。 这些,就是众神宗藏书阁最珍重的至宝。 “就这么进来了?” 刘恒忍不住回首去看,身后独有一团柔光,那是他进来的地方,饶是如此,他依旧觉得进来得太过容易,而显得尤为不真实,“这就是藏书阁第二十层?” “不然你以为呢?” 旁边有人嗤声反诘,不用循声去看,刘恒都知道是谁。 “我不同意,所以你就故意把我给骗进来?” 到了现在,刘恒怎么可能还不明白,这分明是碧夫人利用刘恒对她的担忧,设计把他骗进来了,所以口气怎么好得了? “嘿!你倒是说说看,我怎么骗你了?”碧夫人瞪眼反问道。 怎么骗我了,你…… 刘恒就要脱口而出,结果一时语塞。因为这事的确没法说,人家碧夫人什么都没做,是他自己非要跟着进来的,现在哪里还有什么话好说的? “骗没骗,你我心知肚明。”刘恒重重哼了声,就想扭头离开。这碧夫人明摆着是在设局坑他,故意让他感觉到将要动手,又算定了刘恒会担心她的安危,偏偏刘恒就被她算准了,否则何至于如此轻易中计? “想走?” 碧夫人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努力朝背后那团柔光“游”去,却像是一点都不担心。 刘恒根本不想理她,自顾自朝出口行去,谁想努力好片刻才发现,无论他用什么办法,似乎都无法接近出口。 “要是没我,你真以为这二十层是随便进随便出的地方?” 碧夫人继续道:“不怕实话告诉你,我精心布局,只能蒙蔽海老灵觉一刻钟时间。今天要是没法取它灵心,彻底毁了它这个禁制的力量来源,咱们不可能出的去,一刻钟过后,后果不堪设想。” 刘恒索性盘膝坐于虚无中,“看样子我的确没本事自己出去,可我却不信你自己都出不去,今天要么作罢,要么就这么耗着,反正世上没人能逼我做任何事。” “够硬气。” 碧夫人也盘膝坐下,杵着螓首凝望刘恒,“但事实是,我真只准备了进来的手段。” 刘恒嗤之以鼻,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要是别人说这话,刘恒绝对不信,然而这话是碧夫人说出来的,刘恒就不敢完全不信了,“不成功,便成仁?” 碧夫人摇头,“我只信命。” 命? 命是什么? 刘恒不是碧夫人,从来不知道命这东西究竟是什么,长什么样子,对于他来说,这东西终究太过虚无缥缈,所以如何谈得上一个信字? “我虽算不准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却早已算准自己将死于何时何地。”言及自己生死,碧夫人总有种常人难及的平静,“无论距离那个时间还是地点,现在都还早着呢,既然死不了,我自然什么都不担心。” 说不清为何,刘恒从她的语气里面,却听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期待。不同于人们对于生的期待,碧夫人好像更期待遇上一次意外,出乎她预计的意外,哪怕这意外就是死。 而细细回想碧夫人那句话,刘恒忽而觉得心头一阵悚然。 如果一个人从很早的时候,就知道所谓的命,甚至于自己将死于何时何地,她将会做什么呢? 换做自己,又会怎么做? 刘恒努力去想,渐渐竟生出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因为他也体会过类似的情况。他“死”之前,早早知道自己命不久矣,于是一边疯狂追求改变,一边却不得不试图安排好自己的后事,这绝对是没有经历过的人无法想象出来的体会。 难不成碧夫人在做的,就是类似的事情? 不,因为她对她自己的命运看得更加清晰,所以她注定要比刘恒的体会更深,所做的事在外人看来更加离经叛道,却也更加看不到渴望的改变。 命中注定,这恐怕是世上最悲哀的一个词语。 “其实我很好奇,照说你都死过两次了,为什么还能活在世上?”明明只剩下一刻钟时间,两人就将陷入不堪设想的境地,碧夫人却反倒来了兴致,朝刘恒问起了别的事,“能不能告诉我……” “不要问了,我是怎么死而复生的,我自己也不知道。”刘恒径直打断,抢先回答道。 “我可不是想问你这个。”碧夫人先是否定,随后笑吟吟继续问道:“我想知道,死是一种什么感觉?” 刘恒一挑眉,又忽然觉得碧夫人好奇死的感觉,好像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人死了,就什么感觉都没了,再醒过来就像睡了一觉,不知日月。” “那就好。” 碧夫人听得出来刘恒不是敷衍她,闻言喃喃自语,“也就是说,你醒过来还是你咯?” “什么?” 刘恒听得奇怪,“什么叫‘你醒过来还是你’?” 这算是个什么贵问题? “不知你有没有听说过一个传闻,魃仙门的祖师是正是一个大僵。”碧夫人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自顾自讲道:“这头大僵生前的来历已不可考,但被埋在一块至阴宝地,用种种古法葬下,考究到了极点,可见其生前身份必定也尊贵至极。古人似乎笃信,用种种方法将人葬下,还有逆天而行、令其复生的可能,这在后来的确成了事实。” 刘恒曾经听过这则传闻,并且知道这传闻一直引起很多争议,甚至影响到魃仙门的声誉,至今未曾平息。他却不明白,碧夫人突然提起这个有何用意,于是没有打扰,静静听着她往下说。 “众所周知,魃仙门祖师复活后,成为了魃仙门祖师。”碧夫人眸光微闪,“然而世上总是流传着一种看法,复活后的魃仙门祖师,早已不是原来的人了。他更像是尸道乃至灵族,于一具灵尸上诞生出来的新的生灵,和原身体的主人不再是一个人,却又和原主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刘恒觉得自己听懂了,“你在担心你的夫君?” 碧夫人像是没有听到这一问,忽而笑道:“其实想想,无数人到藏书阁做贼,觊觎的是顶层这一本本或一页页绝世经典乃至惊天秘辛,而我们如今身在顶层,却只为了藏书阁之灵的灵心,如若买椟还珠,会不会很可笑?” 刘恒撇嘴,“别以为我傻。” 碧夫人闻言就笑了。 没错,看似这些弥足珍贵的经典或书页他们唾手可得,但是一旦他们真起了贪念,肯定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因为众神宗毕竟是鼎鼎大名的武道圣地,底蕴不容小觑,纵是碧夫人有办法蒙混进来,还蒙蔽了海老灵觉一刻钟,这些典籍或书页上面肯定还蕴藏着种种防护手段,绝不是他们想拿就能拿的。 所以即便诱人,他们注定只能干看着,并且强逼自己不能起一丝一毫的贪念。 “你知道血神宗是怎么来的吗?” 此时此刻的碧夫人,好像突然喜欢上了讲故事,才讲完魃仙门,话题骤然一扯,居然又提起了相距千山万水之外的血神宗,刘恒全然不明白这二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血神宗原本只是众神宗里一脉,却因为其功法尤为强大,甚至屡屡诞生出霸主之上的强者,而且都能成为宗师境中极其强大的存在,由此在众神宗独树一帜。随着时间的推移,血神一脉远超出其他支脉的强大,使得他们和众神宗其他各脉的矛盾越来越大,最终齐齐叛离,创立了一个全新的武学圣地。” 碧夫人眼睛弯成月牙状,似是在说一件极其有趣的事情,而不是在说一件凡是在百武待过就会有所耳闻的事,“你知道这功法吗?” “听说这门功法的原本一直被留在众神宗藏书阁,两边为此争执了无数年,甚至化作宿仇,更为这功法增添了传奇色彩。”这的确是百武人们都听说过的传闻,虽然依旧不明白碧夫人提起此事的缘由,刘恒还是配合的回答了,“这功法应该就在附近吧?” 碧夫人却笑意更甚,“但很多人并不知道,这门缔造了血神宗的传奇功法,其实只是一部残卷,一部独有宗师卷的残缺功法。” 刘恒一开始还是疑惑不解,只是没过多久,一道闪电倏然划破他的识海,让他死死盯住了碧夫人,语气里竟渐渐透出一丝危险的气息。 “你知道什么?” 碧夫人像是完全没有任何感觉,依旧笑吟吟地道:“我什么都不知道,只是隐约算到,你和这门功法有些渊源罢了。这就是我事先跟你说,这事对你也有莫大好处的原因,现在看来,应该没弄错吧?” 刘恒沉默一阵,深深吸了口气才勉强平复下激荡的心情,“看来这次真真要被你害苦了。” 第九百三十四章 刘家与刘衡 血神宗! 宗师境残卷! 经过碧夫人这么一提醒,刘恒直有种醍醐灌顶般的感觉,他早该想到了,《血炼功》缺失的宗师卷可不就该在血神宗手里? 血林之中,血裔们和血神宗存在着不同寻常的交易,而且明显持续了很长时间。血神宗隐脉对于洞窟的熟悉,还直接卷入了《血炼功》的争夺里,孜孜不倦寻求其他各卷的下落,这岂不是明摆着在说,他们跟《血炼功》必然有渊源。 然而生卷、夫卷、师卷和圣卷皆能追寻到下落,唯独宗师一卷莫名其妙消失,血神宗却从未提起这一卷,同样也是明证。 而且血神宗同样以血为名,听说其宗门里十分崇尚血的力量,往往生食血肉,还以此修炼,这从某些角度来说,和《血炼功》有不少相似之处。 种种线索与矛头,其实只要刘恒静下心来仔细想想,也能推测出这结论。 “不仅悟透了宗师卷,还在留经镜中故意留下害人陷阱,我早就觉得宗师卷传人肯定很不寻常,如今才知道果然没猜错。”刘恒眯了眯眼,“原来是血神宗的祖师爷,这就难怪了。” 后来血神宗的出现虽然和这一位无关,和这一位存世的年代相距久远,但无论血神宗中人还是世人,都无法否认这一位的功绩,可以说后来的血神宗都是他一手缔造出来的。 因为血神宗的功法,全是他一人亲自草创与完善,单这奠定血神宗万世之基的创举,就足以享受后面徒子徒孙的香火祭拜,永盛不衰了。 以前由于和血神宗没多大关系,刘恒对这事也没什么感觉,如今得知他和血神宗的渊源,不由得对血神宗这位祖师爷更加惊佩。 创造出一门功法本就不易,创造出一门绝世功法就更难,必须是惊采绝艳之辈。而像是血神宗祖师爷这样,特意创造出一门能够接续某篇绝学残卷而且成功了的,就更是难上加难的事情了。 这门功法是否强大,从血神宗中人的实力就能得到明确证明,强大得毋庸置疑,更关键的是这门功法还能接续上《血炼功》宗师卷。正因如此,血神宗才能屡屡诞生出宗师境强者,至此奠定了后来独立门庭的根基,这位祖师爷自然居功至伟。 “可是,血神宗既然早就得到了宗师卷,为何把这一卷留在了众神宗藏书阁?”刘恒心生疑惑,“而且,为何此后再没图谋《血炼功》其他各卷,将之凑齐后做为镇派功法珍藏起来,反而到百多年前才引出了各卷四分一事?” 按照道理来说,这未免太奇怪了。 身为亲自得到《血炼功》宗师卷的血神宗祖师爷,必然最清楚这功法有多么不凡,他为何没有私藏下来,反而公然献给了宗门,这就有些不合常理。接下来这么长时间,血神宗必然想要集齐《血炼功》全篇,照说有祖师爷的成功经验作为指引,他们得到其他各卷的难度应该大大降低了才对,可为什么一直努力这么长时间,还是没有得逞,这就更不合常理了。 这其中究竟有过怎样的故事,做为后来者的刘恒注定不得而知,还得庆幸血神宗的失败,否则哪里还有如今的他? “这或许跟后来继续孜孜不倦追求《血炼功》其余各卷下落的对象,从血神宗全体变成了独有血神宗隐脉有关。”刘恒若有所思。 他本来打定主意,任由碧夫人怎么作死也不再听她摆布,哪怕陪着碧夫人身陷险境也在所不惜。他的态度十分坚决,无论碧夫人用什么办法都别想蛊惑他,却是万万没有料到,碧夫人竟拿出了他最无法拒绝的理由。 已经收集到《血炼功》其他四卷,距离集齐只剩最后一卷宗师卷的刘恒,怎么可能拒绝得了宗师卷的诱惑? 这可以说是刘恒的致命要害,原本以为隐藏得极好,谁想却被碧夫人一击即中。 “有时候我真觉得你不像是相师,更像是最会蛊惑人心的魔。”刘恒深吸一口气道。 碧夫人眸光流转,笑意更浓,“我当你在夸奖我。” “隐隐推算出这残卷于你有用,我特意制作了一套破解重重禁制的办法,保证能在这藏书阁顶层如愿拿到一篇残卷。”不等刘恒说话,碧夫人继续诱惑道:“就是不知道你是怎么考虑的,有没有改变主意?” 刘恒重重哼了声,只觉颜面大失,却还是得冷声道:“说吧,要我怎么做?” 明知仅缺的宗师卷近在咫尺,这时候哪怕碧夫人要刘恒赴汤蹈火,他也不会有丝毫迟疑。 “这就对了!” 碧夫人欢喜地打了个响指,兴致勃勃指向刘恒心头,“用心去召唤海老,然后观想血神宗那卷残卷。” “这就完了?”刘恒愕然反问。 “当然……没有。”碧夫人促狭一语,随即才正经道:“我现在传授你解开那篇残卷上的步骤,等残卷出现在你面前,别管海老询问你什么,你照着方法抢到残卷,然后就没你的事了。” 刘恒听得眉宇不断跳动,“敢情还是在利用我……” 碧夫人要抢着解释,刘恒却摆手打断,“不用解释,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挑中了我?” “很简单,因为要得果,必须有因,这规矩在假灵身上体现得异常清楚。”碧夫人认真解答道:“真正的海老还在沉睡,如今代替他管辖藏书阁种种事宜的只是他留下的一具替身假灵。假灵并没有真正的灵智,更像是傀儡,依据本尊事先定下的规矩行事,这才给我们留下了下手的机会。” “在海老定下的规矩里有漏洞,如今被我利用了,把我们判定成为有资格进入顶层的人。但想要引起假灵的注意,还要激发它必须执行的更多规矩,比如有资格进入顶层的人想寻找一本特定的典籍。”碧夫人眸中闪现出狡黠的光芒,“而寻找特定典籍,拥有和典籍有关的‘因’更加容易得逞。” 刘恒恍然,“我和这篇残卷有渊源,所以你挑中了我。” “不止如此,这是一石二鸟,收益最大。”碧夫人强调道,“只需要冒一次险,我能得到灵心,你能得到残卷,岂不两全其美?” 刘恒倒不介意自己被碧夫人利用,他有时候很明白,能被人利用说明你有被利用的价值,如果别人都懒得利用你,说明你在别人眼中,没有任何价值。 “为什么要强抢?”想了想后,刘恒又问出了一个疑问,虽然他隐隐有所猜测,但还是想知道自己有没有猜错。 “一来是因为你付不出换取阅览残卷资格所需的功绩,二来是因为,只有这样能打破规矩,强逼海老本尊从沉睡中清醒,才有机会得到它的灵心。”碧夫人有一次耐心解答道。 果然是这样。 刘恒心下恍然,可为求谨慎,忍不住再次问道:“海老身为灵主,而且被人强行从沉睡中唤醒,必然震怒,你确定没问题?” 别说是灵,即便普通人从沉睡中惊醒,脾气也会狂暴,更何况一位灵主! 刘恒无法想象一位震怒的灵主,会是何等恐怖。 “这就不用你操心了。”然而这一点,碧夫人显然早有充分准备,闻言成竹在胸地挥袖道:“你只管把海老本尊给钓出来,接下来就是我的事情了,保管万无一失。” 虽然她说得信誓旦旦,可只要想到对象是一位灵主,刘恒就莫名地感到心惊肉跳。这并非刘恒生性怯弱,而是越了解霸主的强大,就越发会让人惊悸恐怖,乃至发自本能的敬畏。 然而既然碧夫人敢把话说得这么满,而且事情到了这一步已是“开弓没有回头箭”,哪怕再担心,也只能选择相信她了。 “希望你真能做到万无一失吧。”刘恒祝福一句,口气肯定不怎么好。他闭目把碧夫人刚刚教给他的那套解禁手法又回想了一遍,再尝试几次确定没错了,这就用碧夫人交给他的办法屏息凝神,在心头默念,试图召唤海老留下的那尊假灵。 “唤吾何事?” 不得不说,碧夫人对藏书阁的探查,的确是上了心的。刘恒默念几遍海老二字,没过多久,果然心神就听到了一个不带丝毫感情的回应。 “欲求血神一脉遗留的祖师残功。”刘恒依照碧夫人的吩咐答道。 随后,刘恒心神好片刻都没有再听到任何声音,努力压下忐忑之情,看见周遭宛若黑夜星河中繁星点点的众多珍贵典籍渐渐飘动,才偷偷松了口气。 有反应就是好消息! 不多时,频繁变幻的众多“繁星”又静止下来,一卷纹络细密柔滑如人皮硝制而成的书卷悬停到刘恒面前,让刘恒心跳骤停,呼吸却急促起来。 如果没弄错,这就是他梦寐以求而不得的一样至宝,《血炼功》仅缺的最后一卷,宗师卷! 一旦这一卷到手,刘恒等于总算凑齐了最完整的《血炼功》,功法再无任何遗憾! “欲换此卷,需大功三件……” 就在他目不转睛盯住这张残卷之时他心神中又响起海老假灵一板一眼的陈述声音。他却不管不顾,只当没听到,惊醒后毫不迟疑地探手而出,先是一个玉瓶猛砸在这张残卷上,然后十指运力,在残卷附近飞快地连点周遭虚空。 在他点中的这些方位,莫名浮现出一丝丝由种种玄奥符纹连成的光线,却像是在玉瓶中斑斓浆液和刘恒十指的刺激下相继失去一处处支撑,使得结构精美的繁复光线开始崩塌、破碎。 “损坏禁制,汝犯大罪,即刻收手,否则必遭严惩!”假灵似乎已经感觉到刘恒在做什么,语气骤然变得严厉非常,欲图喝止。 然而这本就是早就计划好的事情,既然已经出手,怎么可能因为他一句威吓而收手? “警告!损毁三重禁制,已犯大罪!”见刘恒不仅没有停下的意思,反倒像是变本加厉,接连把好几种事物泼洒在残卷禁制之上,假灵的声调又拔高了一个档次,声色俱厉,“再不收手,当窃经贼论处!” 刘恒依旧不管不顾,专心破解重重禁制。 忽而间,这虚无世界起了风,迅速化作犀利狂风,周遭众多珍奇宝典被狂风抽出重重玄妙灵光,让这片虚无之地充斥出一股越来越危险的气息。 显然,由于刘恒屡劝不改,激发了某种规则,假灵已经开始调动大阵的力量,试图击杀刘恒。 可是紧接着,狂风竟突兀停下,大阵好像还没有彻底开启,就被某种事物强行制止了。这让刘恒心头一安,更不敢耽搁,索性全神贯注破解残卷上的禁制。而这变故太过突兀,似乎让假灵方寸大乱,刘恒心神依稀听到一些怪异的杂音,却无暇顾及,随后这些杂音又渐渐消失了。 虚无之地一片寂静,却静得令人莫名心悸,生出一种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大事将要发生的不祥预感。 “毁吾清修者,都该死。” 刘恒抓紧时间破解残卷上的禁制,就在禁制越来越少,将要完全破除的当口,他心神又猛然听到了一个声音。这声音像极了之前假灵的声音,可是细细感受,又分明有许多不同,至少假灵声音里,从不会带有任何情感,如今听到的声音却淡漠中暗含怒火,而且让人听了就生出本能般的惊悸与惶恐。 是海老! 它,醒了! 刘恒心头一紧,努力保持镇定,继续破除残卷上最后一层禁制。这举动显然越发激怒了海老,在刘恒面前的那片虚无中,众多珍奇宝典的光芒再度汇聚,从璀璨强光里隐约浮现出一个人影的轮廓,并且在以惊人的速度变得凝实起来。 这时,残卷上最后一层禁制宣告被破,独留下纯净的光芒,刘恒忍不住狂喜,一时间什么都不管不顾了,倏然探手,一把将残卷牢牢握在手中。 与此同时,强光中的人影已经凝成实体,像是个盘膝坐于湖面的乱须老汉,那仿佛蕴藏神辉的双目冷冷盯住了刘恒,张口间风云变色,显然要施展某种恐怖手段。 “做好以后一起亡命天涯的准备了吗?” 偏偏刘恒耳畔,也同时听到碧夫人略带调侃与俏皮的声音。 第九百三十五章 黎合族 霸主之强,举手投足间都能引发风云动荡,一个念头,足以杀人于无形。 即便是大师境巅峰强者,传闻与霸主只有一步之遥,看似极近,战力却有天渊之别。因为霸主代表凡俗中的极致,代表一种修行的圆满,完美无缺,毫无破绽。大师境强者却有缺陷,一旦被击中要害,必败无疑,这就是二者最大的差别所在。 圆满就是霸主最强大的地方,譬如灵主,再无心境缺陷,其身躯和灵力由虚而实,那种圆满的气息近乎超凡脱俗,能让霸主境之下的强者本能般敬畏,甚至不战而败。 可以说他们不需要出手,单凭无意间外泄的气息,就足以掌控一方,生杀予夺。 而霸主如果出手,那威力就更加不可思议,但凡有缺陷的力量,都无法抗衡他们修行到圆满的伟力。 被刘恒故意激醒的海老充满愤怒,它想要彻底抹杀掉这两只微不足道却胆大妄为的“小虫子”,眸光所至,虚空生电,惊虹而下! 它开口欲吐灵言,要如神明一般宣判二人死罪,动用冥冥中它掌握的一丝法则,将二人抹杀。 这种抹杀,是真正意义上的抹杀,灵言一出,勾动的法则足以让二人瞬息化作齑粉,死得不能再死。这是没有任何人能够阻拦、没有任何力量能够扭转的结果,尤其眼前这两个离霸主境还有千万里之遥的“小虫子”,更是只能等死。 然而这注定将要发生的结果,偏偏没有变成现实。 在它周遭,一道道玄妙阵光迅速浮现,而凝成它身躯的缕缕宝典灵光,竟因古怪阵法作祟,化作了一条条坚实的宝光锁链,将他浑身牢牢绑住了! 这本是它力量的来源,如今却摇身一变,成为禁锢它的锁链,如此天方夜谭的事,却是残酷现实。 不仅是它的体魄,这些锁链还禁锢了它的气息,它的力量,竟把它绑了个严严实实,密不透风。 变故一生,刘恒立刻感觉到了变化,那股令他本能感到惊悸与极度危险的气息骤然消失,只觉浑身都为之骤然轻松。 他来不及寻找变故的缘由,只忙着趁机把残卷握在手中,心头激荡,“终于到手了!” 了却一桩心头大事,刘恒心里一块石头落了地,立刻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眼前。因为东西到手不是重点,重点要把东西带走,即便自己死了都不要紧,只要能想办法把东西送到蝶花宗隐脉或米家三姐弟手上就行! 这意味着《血炼功》这门异常强大的奇功就此圆满,将来的修炼者们再无任何隐患困扰,等待他们的将是一条直通宗师境界的坦途大道! 再没有比这更让刘恒激动的事情了,为此足以让他将自己生死置之度外。 然而这美好未来的关键,在于离开藏书阁顶层这虚无世界,离开藏书阁顶层的关键,在于海老,而破除海老这层阻碍的关键,则在于碧夫人与她事先的准备是否管用! 刘恒朝眼前看去,心下稍安,因为至少现在看来,碧夫人还算靠谱。 身为强大灵主的海老,如今被道道灵光锁链死死捆住,怒目瞪圆,却再无一丝灵主的威严,宛若待宰的羔羊。 “我潜心一年有余,几度变换身份,辛苦布局至今,方得良果。能让我如此煞费苦心地谋划,即便你是灵主,也不枉这一死了。” 而碧夫人施施然飘到海老身边,笑容兴奋而难掩激动,显然辛苦一番将要成功,她也脱不了俗,依旧感觉到得意。 一边说着,她一边伸出纤纤玉指,忍不住颤抖地朝海老胸口探去。 海老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双目骤然睁圆,浑身浩瀚灵力如若怒海狂涛,雷霆霹雳暴闪,声势恐怖非常。它显然很想挣脱束缚,然后给予这胆大包天的两个小恶贼毕生难忘的惩罚,然而碧夫人布下的阵法似乎很不寻常,重重灵光锁链尽管在它的挣扎与爆发下剧烈抖动,却还是没能挣脱。 它仿佛在咆哮与怒吼,但因为阵法的禁锢,竟连声音都无法传出来,不过这局面不用猜都知道,它定是在威吓或怒骂刘恒二人。 这种无声的威胁或谩骂,不会让碧夫人、刘恒有任何动容,刘恒在旁紧张注视,碧夫人的玉指则坚定点在了海老胸口。碧夫人五指一扣,想要嵌进海老体魄,谁想电光骤亮,让她倏然收手。 “灵主之力?” 刘恒皱眉,心道想要朝一位灵主下手,果然没这么简单。不说别的,就像眼前这样,即便一位霸主境强者自缚手脚任人摆布,身上还没有任何护体手段,其自然逸散的霸主境力量也足以让人束手无策。 碧夫人精心设置的阵法虽然束缚了海老,也困住了他体内的力量,但现在是碧夫人想破开充满灵主之力的海老躯体,自然会不可避免地接触到灵主之力。这是代表某种极致和圆满的伟力,不到这个境界者不可触碰,等若禁忌。 碧夫人没有霸主境实力,照理说根本不可能强行破开灵主之力,而且刚刚是她抽手得快,否则真沾染到灵主之力,只需要一丝就足以让她瞬间灰飞烟灭。饶是如此,由于刚刚距离灵主之力太近,她的手指青烟弥漫,五指尖都被严重灼伤,手臂忍不住地颤抖。 海老面露冷笑,嘲弄地看向二人,显然觉得二人不自量力。 碧夫人垂首凝望受伤手指一眼,冷哼一声,从虚空戒指里取出了一个画满符纹的玉瓶,小心翼翼打开瓶塞。 瓶塞一开,无论海老还是刘恒都双目骤然凝缩,他们同时感应到了玉瓶传出的恐怖气息,好似比之前海老的气息更加霸道狂暴,甚至叫人心生战栗。 “这是……” 刘恒不禁失声惊呼,因为他对这种恐怖气息竟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让他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 她倾斜玉瓶,一滴纯净如琥珀的金色透亮浆液滚落,散发出夺目逼人的璀璨豪光。海老面上头一次浮现出骇然和慌乱,嘴巴快速开合,想要阻止,可这滴浆液还是毫无悬念地从瓶口滑落,然后在三人紧张注视下滴在了海老胸口。 “既然准备对一尊灵主下手,万事俱备,怎么可能会忘了要对付灵主之力?”碧夫人声音透出一股难言的冷冽,“只需一滴神兽真血,就足以毁去霸主修行出来所谓的完美,为了不伤害到宝贵的灵心,我甚至不惜花费极大代价请一位霸主出手,特意制作了这滴特别的神兽真血。” 浆液一至,海老浑身激烈挣扎,又像是在承受无穷剧痛的刺激,即便无声,那扭曲到狰狞的面容和大张的嘴,都彰显出他在发出何等声嘶力竭的惨叫。 这滴浆液光华急剧闪耀,迅速化作一团水圈,伴随着浓烈的滚滚白烟,以惊人速度腐蚀海老的血肉,不多时就留下一圈不知多深的恐怖伤痕。紧随其后,海老身躯骤然绷直到极致,狂暴的霹雳电光疯狂炸裂,他胸膛上被切出的血圈伤痕内部缓缓凹陷下去。虽然看得出来,海老试图全力抗争,血圈伤痕内的血肉还是滑落,脱离了他的身躯。 这团血肉离体的瞬间,海老身躯一阵剧烈抽搐,随后迅速委顿下去。刘恒眼睁睁看着海老神情萎靡,眸光怨毒与不甘,眸中光彩却渐渐暗淡,看样子命不久矣,他心里不知是什么滋味。 “到手了!” 碧夫人见状却是欣喜非常,先郑重收起从海老胸口血洞滴落的那滴神兽真血,才一把抓住这团血肉中散发盈盈光华的事物。这东西宛若一粒卵大的宝珠,氤氲生辉,表面有神秘纹络不断变幻,仿佛内中蕴藏着无穷力量,赫然就是海老花费毕生心血磨练出来的灵心。 碧夫人看得喜笑颜开,美滋滋地打了个响指,赶紧用一方怪异盒子将灵心妥善收好,“不错不错,这品相一看就是上等货,我这一年有余的辛苦也算没有白费了。” 这就到手了? 看着面前奄奄一息的海老,想到堂堂一位灵主,一位众神宗藏书阁阁主,明明无论地位还是自身实力都强大到非人的存在,辉煌一世,结果却这么荒谬地死在一个小小师境女子的手上,刘恒都忍不住为之感到悲哀。 世上的生死仇怨,很多时候就是这样,并没有任何道理可讲。譬如海老之死,从某种角度来说,怪不得碧夫人,要怪只能怪其“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才是他最大的死因。 照理说即便“怀璧”,凭海老的实力和身份也足够让无数人打消觊觎之心,数千年安然无恙。可谁让它偏偏落入了碧夫人的眼中,这女子不仅胆大包天,而且还恰巧有这个“夺璧”的本事,终是没能逃脱灵心被夺、身死道消的下场。 他不忍心多看,“既然灵心到手,就快走吧。” “不急。” 碧夫人小心翼翼收好放有那滴神兽真血的玉瓶和陈放灵心的怪异盒子,竟又拿出一个类似的怪异盒子打开来,刘恒好奇探头看了眼,顿时震惊当场。 这盒子里面,居然同样陈放着一枚灵心。 不过仔细看去就能发觉两枚灵心存在的差别,相比海老的灵心,这盒中的灵心表面纹络变化颇显混乱,光华也暗淡许多,成色显然有不小的差距。 “咱们能不能从众神宗偷偷逃出去,就全靠它了。” 说话间,失去灵心的海老身躯渐渐虚淡,像是要重新化作缕缕灵光。碧夫人赶紧把这枚不知从何处得来的灵心扔到灵光之中,然后缓缓滑动拇指套着的一枚玉色戒指,原本捆住海老的道道灵光锁链哗啦啦作响,竟硬生生锁住海老身躯散化的缕缕灵光,强行绑出一个人的轮廓。 做完这事,碧夫人略显疲惫,精神却依旧亢奋,竟有心情朝刘恒解释了一句,“没了灵主,身为灵主真正躯体的藏书阁也保不住,必将崩塌大乱。我用另一枚灵心代替,再用阵法相助,有一半可能暂时以假乱真,使藏书阁保持灵主尚在的状态,不至于迅速崩塌。甚至机缘足够的话,这办法说不定真能让藏书阁重新拥有灵,只是这灵是否还是原来的海老,亦或将会是一位全新的灵,这我就说不好了。” 说着她拍拍手,长吁了一口气,“好了,能做的都做了,能不能用这法子成功瞒住众神宗,让他们晚点发现这里的事,得看我们的运气了。” 她心满意足,操纵阵法再凝出一条锁链,捆住刘恒和自己就甩向出口处,一边笑吟吟地继续道:“我向来运气不错,想来……” 话音刚起,捆住她和刘恒这条灵光锁链突兀一阵剧烈颤抖,让她脸色大变。 “不好,出岔子了!这灵心似乎跟藏书阁差异太大,完全无法相容!” 刘恒闻言回首,但见碧夫人布置的那团拥有人形轮廓的灵光锁链正在颤抖,而且颤抖的幅度越来越大,这一看就知道绝不是什么好兆头,“无法相容会发生什么?” 碧夫人的脸色阴晴变幻不定,“要看二者差异究竟有多大了,如果不算太大,还能保持这种不稳定的状态一段时间,要是太大的话……” 她没把话说完,刘恒却已经能猜到结果一定糟糕透顶,不由恼火道:“你从哪儿弄的灵心?” “几年前从一处仙庭遗族之地买到的。”碧夫人当然听得出刘恒的怒火,没好气地道:“你当灵心是什么东西,能买到一枚就已经很不错了,我哪还有本事知道二者有多大的差异?要不怎么会跟你说成功的可能只有一半?” 感觉到背后散发的气息越来越狂乱与激烈,仿佛两种相生相克的巨力在激战,随时可能爆发,刘恒当下也顾不上喝骂碧夫人的不靠谱,急切喝了一声,“快走!” 不用他说,碧夫人同样察觉到局势好像不太妙,不敢迟疑,竭力操控一道灵光锁链把她和刘恒尽快推向出口。 二人好不容易逃出那方虚无世界,来不及松一口气,二话不说,就都急切朝楼下狂冲。然而刚走到顶层往下的楼梯口,迎面却见到一个挎剑的中年男子,正蹙眉审视二人。 这人浑身散发的气息同样不弱,堪称深不可测,分明是一位大武师! 第九百三十六章 回家? “你们……” 亏得刘恒和碧夫人都穿着藏书阁应差的服饰,这中年男子只是手按在剑柄上,而不是径直抽剑将二人斩杀,“为何会在这里?” “启禀执事。” 刘恒和碧夫人先行做礼,碧夫人就赶紧道:“阁中委派我们二人自下而上清理楼道,恰巧清理到顶层,我二人有些好奇,便多停留了一会,还请执事莫要声张。” 这人一身执事穿着,长相却很陌生,显然并非藏书阁执事,才叫两人心中松了口气,从容应对。然而两人更急着想要离开,因为他们离开顶层虚无世界时,里面的情况已经糟糕至极,给两人一种十分不祥的预感,哪还愿意在这里花费时间应付此人? “区区小事罢了。” 听了碧夫人的解释,这人眉宇就舒展开来,对这个说法似乎没有任何怀疑,他大袖一挥,故作大度地笑道:“没进过顶层的门人,就没有不对顶层好奇的,请二位放心,在下绝非多嘴的人,更不会多管闲事。” 他朝二人眨眨眼,一副心知肚明的模样,使得二人面上的紧张迅速消退,碧夫人朝他感激道:“那我二人就在这里多谢执事了。” 刘恒一脸歉然,“执事有所不知,我二人上司刚催促我们速速赶往别处,所以……只能改日再请执事一会了,到时再来郑重道谢。” “唉,兄台言重了言重了。”执事连连摆手,“俗话说相逢即是缘分,我与二位既然投缘,就不必在意这些虚礼了,二位有事只管去忙,咱们改日再聚便是。” 见他如此上道,碧夫人和刘恒互视一眼,目露喜色,随即朝这执事抱拳道:“执事所言甚是,那我二人就不跟执事客气了,如今的确有急事在身,咱们改日再聚,告辞!” “告辞!”执事也是含笑回礼,为二人让开了路。 事情到了这一步,看起来都合情合理,并没有任何异常。恰如碧夫人“坦言”地那样,没进过顶层的人几乎都会对顶层十分好奇,她说他们因好奇而多停留了一阵,是个很容易说得过去的借口。 而执事虽说是执事,还是一名大武师,但刘恒和碧夫人明面上的身份是藏书阁应差,看着一边执事一边入门弟子,两边身份真正论起来,却并没有多少差距。换做任何一位执事遇上这种事,都不会介意做一次顺水人情,要是以此能结交到两位藏书阁应差,绝对比去举报更划算。 所以执事的反应没有出乎刘恒二人的预料,让二人十分顺利把他应付过去。 眼看三人皆是面带笑意,就要错身而过,刘恒身躯突兀一矮,身前浮现出一根残棍,随即就听一声巨大如雷鸣的金铁交鸣声,刘恒与碧夫人的人影如利箭一般打穿重重楼梯,以惊人速度落向底层。 “好胆!尔等宵小简直吃了熊心豹子胆,居然敢在藏书阁中预谋不轨,如今被我撞破,必将尔等擒拿,拘去执法殿严刑审问!” 这执事的厉喝声如若雷霆,伴随惊雷一般的交手声和无数重楼梯齐齐炸裂的声响同时传出,巨大动静立刻惊动了藏书阁中所有人。 “多少年了,居然还有人敢打藏书阁顶层的主意,真真不长教训吗?” “啧啧,这年头还有不怕死的,也不知是什么地方派来的死士。” “不过也够悲催的,听着像是直接撞到了执法殿执事手中,这运气也是没谁了。” 执事一声喝,已经足够说明很多问题,人们或惊疑或感叹或打趣或兴致勃勃,绝大多数都冲过来想看热闹。 登记处的白梦洁正自神思不属,也被惊醒过来,随即差点叫出声来。这一刻她心跳骤急,只不断闪过一个念头,“肯定是刘品那家伙出事了!” 这是一种清晰的预感,也是推算下来最有可能的结果,却绝不是白梦洁想看到的结果。事情一出,她再也坐不住,神色急速变幻不定,几度欲图起身又迟疑,过了片刻才咬牙下定决心,起身就朝两道人影被击落的地方快步赶去。 她劝说自己别激动,先看看具体情况,搞清楚刘品和那女子究竟闯了什么祸,多大的祸,然后再谈要不要冒险救他们试试的话。越是事到临头,却是要保持镇定,必须视情况而定,绝不能冲动。 边这么想着,她边生出快要抑制不住的焦躁和恼火,“这家伙,平素看着极守规矩,活得谨小慎微,真正做事怎会如此胡来?竟然敢打顶层的主意,他和那女人是疯了不成?而且靠山吃山、靠水吃水,靠着藏书阁就得吃这碗饭,人人皆是如此,他也没例外,这本来没什么,可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偏偏撞到了执法殿执事的手上?这运气真是差得吓人!” “不,不对,刘品不像是那样的人,肯定是被那女人给害了,这个傻子!到时候看情况,实在不行就把罪名全推到那女人身上,反正实情本来就是这样,兴许有几分保下他小命的成算。” 她已经心念急转,做着种种计划,只准备认定情况后抓紧时间出击,然而就在她即将赶到两道人影从顶层直坠下来砸出的那个巨大深坑时,耳畔忽然听到一个细如蝇蚊又急促非常的传音声。 “快逃!” “用最快的方法远离藏书阁,马上!” 这声音传来的方向,竟已经离藏书阁有一段距离,而话里的意思让白梦洁愣怔当场。她在信与不信之间迟疑了一瞬,随后再无任何迟疑,瞥了正从高处打穿的大洞急急纵掠而下的执法殿执事一眼,转身就发动身法朝阁外急冲而去。 “咦?还有同伙?” 执法殿执事惊疑一声,显然留意到逆流外逃的白梦洁,微微眯眼,面露冷笑,“落到我手里还想逃走,未免也太小看我林某人了!” 从发现刘恒、碧夫人二人身上的蹊跷开始,执法殿执事不动声色地用计麻痹二人,趁机偷袭,试图一举将二人拿下。本来这一切该十分顺利才对,谁想那男子好像事先早有察觉,竟于千钧一发之际拦下他全力一击,使他计划落空。 虽说没能如愿一击建功,但是凭借经验和交战时的手感,执法殿执事就能断定,接下他一击的那男子,已经受了极重的伤。 “谁让你们命太差,偏偏撞到我面前了呢。”执法殿执事颇有些得意。 诚然,男子掩饰得极好,没到交手那一刻执法殿执事都没能看出来,这家伙居然也有大武师境的战力。但是那又如何,只是个初入大武师境的雏儿,仅能凭借这么点出其不意吓执法殿执事一跳罢了,甚至哪怕提前察觉不对,还是无力真正扭转局面。 因为他可是新晋的二重境大武师,战力本就在那男子之上,更别说还占了先机,要是这还不能保证他奠定胜机,那才是见鬼了呢。 本来照说那男子被他重创,他应该尽快将二人拘捕归案才对,他却表现得并不怎么急切,甚至装作现在才发现二人没死,急忙追来的假象,故意和两人拉开了一段距离。这么做不为别的,一来藏书阁身处宗门腹地,他早已命令手下即刻赶来,为二人布下天罗地网,不怕二人能逃脱出去。二来两个小贼能潜伏到藏书阁这等宗门重地,若非他恰巧撞破还不知何时才能发觉,他在其中隐隐嗅到了大案的气味,相比两个小贼,这才更令他兴奋。 要是能把两个小贼当做鱼饵,任由他们在宗门这浑浊大水池里好好逛一逛,或许能从里面钓出什么大鱼来也说不定。 两个小贼算什么,倘若能把他们背后的黑手给抓出来,执事才算不枉费折腾了这么一场。打着这个主意,执事自然不着急,反而不急着走了,想要任由两个“鱼钩”甩得更远些再说。 这不,他的计划才刚刚展开,看样子就成功钓出了第三条可做大鱼鱼饵的小鱼。这更让他心头飘飘然,为自己的英明而自得,忍不住随之畅想起来。 “这绝对是一桩大案,只要顺藤摸瓜往下查,说不定能为我带来一件大功!”想着想着,他呼吸都为之急促起来,“倘若一切顺利,那么我成就霸主境这事,就真真有着落了。” 心神荡漾,让他忽视了周遭的细微变化,或者说不只是他,很多人都把注意力集中在这一起“大案”上,同样忽略了四周。有些人天生敏感,有些人灵觉超凡,有些人足够谨慎,自然有所察觉,不由疑问出声。 “你们有没有觉得,这层楼在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变小?” “我怎么看见整个阁楼都在发光?” “仅仅是大武师出手,为何藏书阁会出现这么大的损毁?是防护阵法失效了吗?” “怎么我觉得心慌得厉害?好像有什么灭顶之灾一样……” 有人嘀咕,有人迟疑,只有极少数人才毅然决然快步朝外走去,然而幸运依旧没有眷顾他们。在灾难降临前,这些极少数人有所警觉,却也没有料到灾难会降临得这么快。 还不等这些极少数人走到阁楼大门,所有人忽然感到一阵呼吸困难,正自惊疑不定,就被一道强光近乎刺瞎所有人的双眼。这是一道来自藏书阁顶层的灵光,原本轻柔或玄妙,而今却狂暴至极,宛若通天光柱一般,转眼贯穿了整座藏书阁。 仅仅瞬息,藏书阁中惨叫声此起彼伏,凄惨或惊恐,随后一股凛冽如刀的狂风竟在藏书阁里肆虐开来,能把夫境弟子直接吹成齑粉。 这等恐怖场面好似末日降临,人们仓惶逃散乃至惊悸与惶恐,却估计没有几人能预料到,这场面仅仅只是个开始罢了。 第一道光柱还没风云落定,第二道光柱紧接而至,又一次贯穿整个藏书阁,然后是第三道、第四道、第五道! 一道又一道声势磅礴又恐怖的光柱相继落下,每一道都伴随着狂风与肆虐的力量,不仅强劲刺破了一层层楼板,更让整个藏书阁都随之剧烈震动,声势壮观至极也骇人至极! 随着越来越多道光柱降落,阁楼里的声音飞快减少,每一个声音的中止,都意味着一条活鲜鲜的生命就此终止。短短片刻,原本让无数宗门中人引以为傲的藏书阁,很快化作一片修罗地狱,也很快变得支离破碎,千疮百孔,光柱却犹自未觉般,反倒出现得越来越多。 “海老?” “海老为何还不出面?” “求海老解救哇!” “海老救我!” “这是海老在发怒吗?” 人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凭空出现这等大恐怖,为何作为阁老的海老至今都还没有露面? 这令人更加惶恐和绝望。 有两个侥幸从窗户处逃出的门人,还来不及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就发现阁楼大片崩塌,那些贯穿天地的光柱像是没了某种束缚,竟如神明之鞭,在天地间疯狂抽动舞动起来。两人回首之际,两道光柱相继朝他们狠狠抽打过来,两人甚至来不及做出更多反应,就此被两道光柱相继抽中,然后转瞬就消失了! 连点齑粉都没有留下,足见这些光柱蕴藏着何等力量! 眼看着藏书阁似乎出了某种大变故,不仅没能控制险情,反倒出现蔓延向整个宗门的趋势,被惊动的人越来越多。 这片广袤大地,不时出现恐怖强者故意露出气息,更有甚者气息外放,然后用某些办法尽快赶到。随后,足足六位霸主或疑似霸主之上的强者联袂出手,才算勉强抢在藏书阁的险情扩大到危及整个宗门之前给压制下去了。 然而藏书阁却真真被毁了,而且损失注定大到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尤其前来阻止灾情的六位霸主中那位为首者,脸色难看到极点。 “查!给我狠狠地查!我要他或者他们碎尸万段!”为首强者的咆哮响彻天地,振聋发聩,令人心悸,“自我众神宗诞生那一刻到现在,还从没有被人如此羞辱过,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敢行如此胆大妄为之事!” 第九百三十七章 太子之争 宛若罚世神鞭的道道灵光漫天飞舞,引发风云雷动,声势恐怖到极点。大片碎石急速飞落,白梦洁虽然已经竭力躲避,还是被一块拳头大的碎石给砸中,这等于灾难的开始。 一小块碎石,平日别说砸中,只要靠近都会被她自然散发的气血内力给焚烧炸裂,然而此时此刻,碎石不知夹裹了多么恐怖的力量,其速快如厉电,只被这么一小块砸中,竟然激发了白梦洁身上各种防护手段,各色光华剧烈摇晃,好歹是挡下了这巨力袭击。 可是经此一撞,白梦洁狠狠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身形失控,更多的碎石就如雨落下。初时还见坑里频繁闪烁各色防护宝光,随着砸落的碎石越来越多,竟是相继泯灭,很快被更多碎石彻底淹没,然后没有了任何动静。 不知过去了多久,失去力量的碎石堆渐渐碎裂,一阵晃动,从中艰难爬出了一个浑身是血污的狼狈倩影。此刻的白梦洁,只有一只腿是完好的,仅仅有几处肿胀,其他地方不知碎了多少骨头,砸出多少伤,好不容易艰难从坑里露出螓首,大口大口喘息,犹自心有余悸。 “他,他们究竟做了什么?” 白梦洁只觉经历了一场最可怕的噩梦,好似世界末日,那种场面她现在想起来都还觉得浑身战栗,惊恐到了极点。只是两个夫境或师境的人,在她想来顶多如若其他藏书阁应差那样,蓄谋窃取什么典籍,或是为谁人增减修改某种典籍上的内容,却没想到他们竟能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一桩事。 缓过神来,恐怖风波似乎已经平息,她才敢壮着胆子朝藏书阁方向望去,一眼就惊得娇躯剧颤,满面骇然。 原本奇观一般的藏书阁,已经随同背靠的巨大山崖一起消失了,或者说整个广阔山谷都已被夷为平地,甚至更像是一个更加广阔的大坑。坑中满目狼藉,到处是废墟和深长裂谷,是那些神罚之鞭一般恐怖的灵光留下的痕迹。 诺大一片废墟,竟安静到了极点,没有一点声音,安静得让人莫名心慌。 “今日入阁者有三百二十八人,两位大武师巅峰的副殿主,三十九位大武师境的执事与真传,近百位师境真传与小执事,近两百位师境或夫境的应差与普通弟子,还有数十位藏书阁应差与执事。”白梦洁声音止不住地颤抖,她知道这些人恐怕都遇难了,而她或许就是唯一生还的人。 因为在她逃离时曾回眸一瞥,恰好见到劫难爆发的开端,那个追杀刘品和其同伴的执法殿执事躲过一道灵光,却被另一道灵光倏然击中。堂堂大武师,浑身无数防护手段,依旧挡不住一瞬,连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就瞬间炸裂,死得异常迅速。 就是那一眼让她知道了,这绝对是霸主级别的力量,是霸主境之下的强者无法抵抗的力量,哪怕两位大武师巅峰的副殿主都抵抗不了。 来自本能的战栗,使得她忘却了一切,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如同刘品远离前跟她传音说的那样。 逃! 有多远逃多远! 如今她虽然遭了重创,却更加庆幸自己当时下意识听了刘恒的话,否则但凡迟疑了一时半刻,她就不是在这里重伤感慨,而是陪那些人一起共赴黄泉了。 “他们到底做了什么?海老呢?海老难道不在阁中?” 种种疑问笼绕心头,让她心乱如麻,可是当见到大批人手从四面八方涌来,她不仅没有欣喜,反倒越发惊惶起来。她强撑着服下几枚疗伤灵药,竟不敢再在原地等待救援到来,竭力从乱石堆里爬出,又将乱石堆尽量恢复原状,然后四下打量,朝着一个无人的方向踉踉跄跄奔去。 虽说劫后余生,但从某些方面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为什么连大武师巅峰都死于劫难,你却能活着? 你提前逃出来了?为何连大武师都无法察觉,你却能察觉,难道你的灵觉比大武师更强? 一旦被发现她是唯一的生还者,很多诘问就将缠绕上她,让她背负上“同伙”的嫌疑,而且这嫌疑根本洗刷不清。这还罢了,关键事情闹得这么大,她身上有嫌疑,就意味着整个白家都会被她拖累,那下场白梦洁想想都觉得生不如死。 所以她即便生还,但注定无法露面,而且从今往后有家也不能回,还得祈祷宗门将以为她同样死在了这场灾难里,才能在隐姓埋名、日夜惶惶中度过这一辈子。 从世家里的娇娇女一下子变成这个样,白梦洁都不知道是当时死了好还是活着好,心下仓惶迷茫。对于救她一命又让她落到这个境地的刘品,她此刻也不知道是该感激他还是该憎恨他,心情复杂到了极点。 然而大批宗门人手正在赶来,她此刻哪里还顾得上多想,拖着重伤的身子还得尽量抹去自己离开的踪迹,仓促而匆忙。至于怎么逃脱宗门中人的追寻,她倒不怎么担心,毕竟从小就在宗门里长大,又向来喜欢偷溜出去玩耍,她知道太多无人知晓的地方和路径,足以保证她躲过宗门中人的追寻,甚至在悄无声息中离开宗门,哪怕宗门大阵开启也拦不住她。 独有想到刘品,她有些忧心忡忡,看着四面八方到处是人,无数阵法相继开启,头顶是宗门大阵开启而显现的种种神影虚像,“他们怎么逃得出去?” “走了么?” 黑暗中,刘恒听到碧夫人的传音询问,侧耳聆听一阵,才传音回道:“应该是走了。” 此刻他们挤在一个山洞自然裂开的狭小缝隙里,甚至顾不得男女之别,紧紧挤在一起,哪怕听着搜查的人疑似已经离开,依旧一动都没动。 果然,没过多久,他们又听到山洞里传出细微的声响,应该是有人杀了个回马枪。 这等伎俩,刘恒和碧夫人自然不会上当,只是想到此刻处境,两人都难免蹙眉。这样一男一女紧贴在一起,难免尴尬和旖旎,这都在其次,关键是他们被困,一时很难逃离,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 话说之前在藏书阁顶层外面,和那个执法殿执事撞个正着,或许还有更好的办法能够应付过去,但那时候后面等于有一个即将爆发的“火山”,他们只能找最快的办法。当执事表现出很快相信他们说辞的样子,他们就已经察觉执事在打什么主意,才能在只是暴起出手的同时挡下这一击。刘恒瞬间与泥猴合体,不但挡下了这一击,更借力以更快的速度冲到楼底,然后碧夫人动用宝物让两人地遁远去。 然而执事生前也没说错,他毕竟是大武师境二重的强者,哪怕刘恒和泥猴合体,仅仅拥有大武师一重的战力。 武师之上,一重境是一重天,只是一重境界的差别,体现在战力上也差距极大。亏得刘恒与泥猴合体后的状态更接近横练强者,在重击下才没有当场暴毙,饶是如此,这一击也让刘恒当场七窍流血,浑身龟裂,受了重伤。虽然刘恒承受了大部分伤害,当时还得拉着碧夫人一起逃离,极小的力量传递到碧夫人身上,让她也受伤不轻。 唯一的好消息,就是那个发现他们的执法殿执事,应该已经死在藏书阁大难里了。 要是他还在人世,一直盯着刘恒和碧夫人远离的去向,那他们就真的麻烦大了。 他们发现藏书阁爆发大劫,立刻改变了遁走的方向,抢在大批追捕人手赶来前躲进了这个山洞夹缝里。照如今的迹象看,他们并没有遭到太有针对性的搜捕,说明那执事应该是死了,让他们略微安心。 但如今的处境依旧不容乐观,地遁是没法用了。不只是地遁,在宗门大阵都开启的情况下,任何遁法都逃不过宗门大阵的感知,他们显然没办法故技重施,离开众神宗。 而此刻他们甚至不能动用任何一种阵法,追踪的人似乎带有探知阵法存在的东西,动用阵法也会被人察觉。所以哪怕躲在这里,他们只能靠功法和类似龟息的方式,以此寄希望能隐藏得住。 这却也不是长久之计,很快就会有更多的侦查手段到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暴露的风险只会越来越大,必须尽快离开。 那执法殿执事生前,显然把他们逃离的方向说了出去。即便他们中途改过方向,却因为大批搜捕人手的到来,不得不尽快就地隐藏,实际上此地偏离得并不多,依旧处于被着重搜查的范围。 至少,他们需要尽快离开这片区域才行。 问题是刘恒身上的伤太重了,不断有人来来去去的搜查,让他不敢妄动。这伤又是大武师境二重强者留下的,残留在他体内的力量抑制了他身躯自然愈合的速度,还必须坚持与泥猴合体的状态,否则一旦状态跌落到师境,他的伤势定会迅速恶化。与泥猴合体,毕竟不是正常状态,刘恒不知道还能坚持多长时间,又必须在这期间尽量恢复伤势,可见情况糟糕到了何等地步。 “你有药吗?” 刘恒努力别过头去,避免相互鼻息可嗅的旖旎,一面是试图缓解尴尬,一面是硬着头皮更尴尬地问道。 他之前众多身家在死前近乎散尽,重新阔绰起来也是做了曾氏祖宅一事有所收获,其中自然以魂伤灵药为多,后来几经入市,购买的也大多是魂伤灵药和日常所需,特别用来治疗武者伤势的药反倒不多。 如今的处境,又必须他尽快让伤势好转,仅有的疗伤灵药入肚,由于无法运功相助疗伤的缘故,药效发作极慢。时间却不等人,注定需要更多伤药,不得已只能求助碧夫人。 “转过头来。” 碧夫人低声传音,等刘恒把头转过来,她垂首沉默一阵,忽而道:“别看,别说,别多想。” 随即不等刘恒反应过来,两片柔软微凉之物就印在了刘恒嘴上,让刘恒骤然间双目猛然睁得不能更圆了,惊愕当场。 很快,一股带着对方体温的浆液入口,刘恒下意识吞咽下去,只觉略苦中带着一丝清香与甘甜。这是药汁,只是其中好像还多了些别的东西,让刘恒心神摇曳,很快又强迫自己不去多想,赶紧把药汁都入了肚。 说句实在话,这渡药的方式刘恒可以理解,毕竟局势紧张,两人不敢妄动,动静越小越安全,而此刻碧夫人所用的方式就是当下最隐蔽也最安全的,并没有问题,只是这过程未免太…… 渐渐地,刘恒明知不应该,还是难免生出本能的渴望,努力吮吸,仿佛那苦味药汁中夹杂的清香与甘甜,就是世上最诱人的味道。同一时间,由于相互紧贴,任何一点细微摩擦,都会他的身体温度自然上升,热力惊人,这种反应令刘恒自己都觉得很羞耻,却极难克制。 直到碧夫人面泛红晕,直红到耳根,努力扭过头去,根本不敢多看刘恒半眼,刘恒才倏然惊醒过来,惭愧到了极点。一面忍住那古怪的遗憾和不舍,他一面万分庆幸,亏得自己忍住了把面前温香软玉紧紧抱住的渴望,否则就更无颜面对碧夫人了。 尴尬的寂静中,刘恒努力想找个话题缓解尴尬,出口却变成了“你……真的很喜欢你夫君吗?” 刘恒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只有天知道! 他明显感觉到,身前娇躯微微一颤,螓首垂得更低了,他赶忙道:“不,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哎!” 一时间,他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想说什么了。 “我和碧枕希是命中注定的,本来我注定将在游历中与他魂魄偶遇,然后阴差阳错结成道侣,再踏上替他复生之路,最后……”沉寂片刻,碧夫人突兀呢喃,随后深深看了刘恒一眼,“以后,你就能知道我为何如此了。” 命中注定! 又是命中注定! 以前刘恒就觉得,这是世上最悲哀的一个词语,如今感觉就更加深恶痛绝。他听了几度张口欲言,终是不知该说什么好,只能沉默凝望碧夫人。 碧夫人却很快又垂下螓首,“刚刚就说过,你不要多想,只是为了帮你疗伤而已。而且你我,只有这点缘分,并不会有结果,多想只是徒增烦恼,再无它益。” 第九百三十八章 整顿乱象(一) “哦哦,赵梦真姑娘,你好。”刘恒心乱如麻,颇有种不知该如何应对的感觉。碧夫人这话里好像别有深意,刘恒不知自己听明白了还是没听明白,心猿意马,乱成一团。 刘恒不由自主回想起昔年二人第一次相见时的场景,一道屏风相隔,独能听见碧夫人那慵懒而略带娇媚的声音。单凭声音,刘恒觉得她会是个二十出头、初为人妇的美妇人,无论年纪还是身份都让人无法多想,反倒觉得此人心性似是略显放浪,自然不为刘恒所喜。唯独卦算得极准,让人印象深刻,很难忘记。 后来多亏了她给占的卦,刘恒才能如愿救下身处绝境的何伯,这个他心中唯一的亲人。而刘恒又是个信守承诺之人,有心想偿还这笔债,谁想根本寻不到碧夫人,如此被逼着成了一个欠债不还的人,日日惦念此事,于是把这个连长什么模样都不知道的女子也牢牢记住了。 其后与碧夫人的交集,都是辞鹤楼,掌柜代为传话,令刘恒很是不满,却又无可奈何。如此奇异的女子,任谁都会好奇,刘恒这几年打听下来,才知道碧夫人比他想象中更加奇异。 严格说起来,这还是他第一次和碧夫人相见,虽然应该易容过。 不得不说,此刻易容后的碧夫人算不上绝世美人,然而眸光流转,总有种寻常女子中极其少见的灵慧与狡黠,加上相师的神秘气息,自然有种无与伦比的魅力。 她向来是那种人群中第一眼不会留意,但多看一瞬就会被莫名吸引的女子,神秘莫测,捉摸不透,越发撩人。在知道了碧夫人并非自己所想的模样,又知道了她的古怪与坚持,刘恒虽然不明白她在做什么,渐渐也和大多数人一样,对她生出钦佩与尊敬,并没有过别的念头。 直到此刻,那一吻之后,再怎么说不多想,刘恒还是忍不住想到了很多。 人人称之碧夫人,听着年纪不小,实则只要知道赵梦真的过往,就该知道她和刘恒初次相逢仅仅十四五岁,如今也才二十出头,年纪与刘恒相差并不多。再说赵梦真那位夫君,从头到尾两人就没见过面,甚至碧枕希到死都不知道他早已成了别人的夫君。这种喜结连理的方式若是放到其他女子身上,简直荒诞到了极点,唯独出现在赵梦真身上,才让人觉得见怪不怪了。 但真正说起来,这算哪门子成婚? 唯一把赵梦真捆死的只有那四个字,命中注定,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如果,我是说如果。”刘恒清空杂念,认真凝望赵梦真,“如果不按照命中注定的来,会出现什么事情?” 他相信以赵梦真的性格,肯定不会相信世上有无法改变的东西,她应该早已试过逆命而行,刘恒就想知道会有怎样的结果。 赵梦真沉默片刻,才轻声传音道:“如你,事事不顺,注定将比其他人命途多舛,活得艰难无比,稍有丁点行差踏错,就是万劫不复。” 她没说的话,刘恒还没发觉,如今回头想想,不由得悚然,竟真有这么一种感觉。 “就这样?” 然而刘恒回应,却是眉宇轻挑地反问,语气很是轻松,“如果只是这样,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他这么些年可不就是如此过来的? 对别人来说异常坎坷艰难,时时陷入生死困境,或是困扰缠身,但对于刘恒来说,或许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早就习惯得不能再习惯了。 “你知道什么?” 碧夫人瞪他一眼,不凶而显风情,没好气地道:“不只是逆天改命,还有宿命……你彻彻底底就是个混人,这里面的东西,跟你说你也不明白,而且,而且跟你说不着!” 说最后那句话的时候,碧夫人眸中明显闪过一丝慌乱,显然也觉得这话越说越像打情骂俏,立马打断了。 这句话也让刘恒心神为之一清,心神中骤然浮现出一个倩影,越发暗恨自己定力太差,“我,我如今应该也算是有道侣的人,和你一样。” 虽说他这段姻缘,同样是古怪到了极点,倒好像是碧枕希,成了别人的“死夫君”,但毕竟算是名分已定,怎能忘记? 一旦想起这事,刘恒就觉得一股惭愧悔恨油然而生,严格算起来,他如今也算是有家室的人了,怎么还能与别的女子如此亲近?尤其怎能心猿意马? 这门婚乃至他这“妻子”怎么看怎么不靠谱,仔细想想他自己同样不靠谱,归根结底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燕归言以为他行之将死,才会做出如此冲动的举止,再或者以刘恒对燕归言的了解,只有一小部分原因是情之所至,大部分原因估计是恰巧需要一个“亡夫”,因为对刘恒不算反感,就成了合适人选。 照说他早已成了别人“亡夫”,这姻缘名存实亡,本不该再去纠结,但刘恒自己不这么想。自幼他就接受着天纲伦常的教诲长大,这观念早已根深蒂固,不会再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更改,所以在他的观念中,一日夫妻终生夫妻,无论其中有多少阴差阳错,既然早已定了名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情了。 不管燕归言怎么想,反正他是打定主意,一定要把燕归言给找回来的。既然如此,他就不该再妄动杂念,哪怕要收纳别的妻妾,也该让燕归言这个正妻知道且同意才行,否则就有沾花惹草的嫌疑了。 闻言,赵梦真似是讥诮地瞥他一眼,冷哼一声,随后再没提这一茬,“你伤好了没有?” 刘恒立马摆出一副一本正经的样子道:“你的药很灵,就快好了。” “那就赶紧想办法离开吧。”赵梦真语气转淡,似乎刻意疏离,“你我若是还在一起,目标太过明显,不如在此分别,各自想办法逃离的成算反倒更大些。这里有一副地图,上面标注了几个这种情况还能出入的密道,接下来就各奔东西,如何?” 刘恒眼神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凝神静听外面的动静,心神稍稍放松了些,“距离最近的人声,约莫在数百丈外,就是刚刚从我们这里离开的那三人。除却这三人之外,更远的就在千丈之外,应该是北方人数最少……” 他略微沉吟,经不住又瞥了赵梦真一眼,赵梦真脸蛋顿时又是浮现红云,随后似娇似嗔反瞪向刘恒,好像在问刘恒还看什么看! 刘恒拼命眨眼,想说绝对没有别的意思,但看样子这情景下无论怎么说怎么做都解释不清楚,越闹误会越大,索性不再多说。他闭上双目,心神很快重新投入《众生相》中,显然又只能靠这个了。 他本来还说尽量减少对《众生相》的依赖,以免沾染越来越多的“魔”性,但现在看起来哪里戒得掉,一旦遇到难关,他头一个就得想到《众生相》,简直是中毒已深。 然而像是这种关头,除却依靠《众生相》这件逆天奇宝,刘恒还真想不到什么更好的解决办法了。 “待会你将化身一只小兽或虫豸,这是我极力隐藏的一个秘密,还望……”刘恒本来想叮嘱赵梦真记得替他保守秘密,只是话到了嘴边,忽然就说不下去了。他现在和赵梦真的关系已经明显和之前有了差别,这才让他没有多想,决定在她面前动用《众生相》,本就是渐渐当做了可以信任的人。 既然要当做信任的人,就不该再多嘴叮咛,就像是画蛇添足。 赵梦真眨眨眼,笑盈盈地传音道:“那东西果然在你手上。” 什么东西,赵梦真没有明说,但意思明摆着,就是在指《众生相》这件魔名遍史书的奇物。只是听着意思,她从没听说过这事,却能隐隐猜到,这份才情与本事,让刘恒再次挑眉,随即苦笑。 只能说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恐怕除却赵梦真,还有一些有心人早就对这事起了疑心。 “被怀疑是无法避免的事,但希望你以后更加谨慎小心,能不用就不用,用了就尽量别被人抓到把柄。然后就是抵死不承认,只要你自己不认,纵使千万人起了疑心,依旧奈何不得你。”赵梦真认真道:“想必你也清楚,这东西毕竟名声太差,一旦沾染到你身上,足以让你声名尽毁,得不偿失。” 这显然是肺腑之言,刘恒重重眨眼,表示自己听到心里去了。 说是这么说,这次眼看情况还是得用,尤其别看赵梦真劝说刘恒时郑重其事,却露出一副极感兴趣的期待神情,明摆着很想体会下《众生相》是什么感觉。 刘恒无奈,心神重投《众生相》,照着长街一个角落阴暗处轻轻拍了两巴掌,随即心神一阵恍惚,再清醒时场景已经大变。 原本两人紧贴一块儿才勉强挤得进来的缝隙,如今在他眼中,等若是身处万丈深渊之下,广阔得无与伦比。这当然不是他们身处的山缝发生了巨变,而是他们身躯变小了,才会有这么强烈的感观反差。 他下意识朝身边一看,就见到另一只浑身灰毛的小老鼠,正在张牙舞爪,好奇地打量和适应自己的新身体。 “吱吱……” 赵梦真想说什么,一开口立时瞪圆双眼,赶紧住了口,随后蹙眉,露出苦恼和埋怨的神情,转为传音,“你就不能挑选好看一点的吗?” 刘恒耸耸肩,朝缝隙更深处和缝隙外山洞指了指,示意赵梦真选择一个离开的方向。赵梦真想了想,露出疑问神情,刘恒略微沉吟,就朝缝隙外的山洞一指,待赵梦真思忖后点头回应,他就率先领路,沿着缝隙边角朝山洞爬穿而去。 这种鼠类在荒僻山野实在太常见了,尤其不久前刚发生过一场大难,蛇鼠虫蚁都慌不择日地到处乱窜,刘恒和赵梦真化身的两只小鼠混在其中,即便有些异常也很难引起外人的注意。 如同每一个初次体验《众生相》那神奇易容术的人一样,即便是奇女子赵梦真在这一点上也没有能够免俗,格外活跃,仿佛一切于她而言都充满了新鲜感。 她有时爬上树梢,有时跑到“同类”之中,有时甚至想故意从众神宗搜捕之人的身边跑过…… 开什么玩笑! 身躯虽然变了,可她神魂的强弱却没法改变,一旦碰上哪个众神宗搜捕之人拥有搜捕强大生灵的手段,那就是自寻死路! 诚然,寻常搜捕之人基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可别忘了他们身处何处,尤其在这个最为敏感的风口浪尖上,任何一点大动静都足以将他们暴露在整个众神宗的视线下,不是找死是什么? 刘恒吓得冷汗直冒,赶紧跟在后面拼命劝阻,寸步不敢离开,好说歹说总算让赵梦真打消了这念头,不时带着不满拿眼睛横他,然后又到处瞎跑去了。 这让刘恒无奈,只能继续跟着乱窜,直到深夜才在临近一个密道的山崖停了下来。 “亏得你还知道不是来游玩的。”刘恒没好气地传音道。 “你看。” 赵梦真却好像根本没听刘恒在说什么,自顾自仰着脖子感慨道:“今晚的星河,真漂亮。” 刘恒下意识也抬头看了眼,在浓云飘荡的深蓝夜空,银河横天,亿万星辰仿佛长河里的砂砾,随着“河水”的冲刷而翻滚,熠熠生辉。他很少仰望天穹,因为很少有这样娴静的时间,如今在赵梦真身边陪她一道仰望浩瀚又壮丽的星河,心头竟也随之感受到了宁静与广阔。 “你知道吗,每一个人都有自己的命星,昭示着你来到世上背负的宿命。”赵梦真像是在自言自语,“其实宿命是不定的,有很多条路供你选择,最终踏上哪一条路并非天命钦定,而是归结于自身。” “倘若有哪一天,我撑不住了,或许会舍弃这条路,换一条路也说不定。”赵梦真忽而用身子撞了刘恒一下,“将来要是我逆天而行,混得越来越惨,你说有没有人会收留我?” “当然!”刘恒毫不迟疑地道:“我……” 不等他说完,赵梦真一声嬉笑打断了他,“和你开玩笑呢,这么认真作甚?话说你想不想知道,你的命星是哪一颗?” 刘恒点头,的确好奇,赵梦真眼睛晶亮,深深凝望刘恒一眼,伸手指向天穹某一个方向。 “据说逆天改命得越严重的,命星就越亮,我给你指出方向,你自己找吧!” 第九百三十九章 整顿乱象(二) 孤高悬崖,夜风清爽,浩瀚星河下,独有两只小鼠人立于崖巅,窃窃私语。四周无人,即便有人,也不会想到如今惹得众神宗群情激愤的藏书阁之难,罪魁祸首居然就是这么两只不起眼的小鼠。 赵梦真“鼠爪”指向一个方位,刘恒凝目望去,璀璨星河,这一指就是数以万计的星辰,明暗闪耀,却总有那么几颗亮得刺目。 在寻找自己命星的时候,刘恒一动未动,旁边却不知何时少了一个身影。 赵梦真悄然离去,刘恒不知道吗? 身为武者,感知本就远比常人敏锐,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能察觉,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到赵梦真的离去。其实刘恒早就察觉,赵梦真有意要独自离开,于是十分配合的寻找命星,成全了赵梦真不告而别的心愿。 “应该是那一颗吧。” 星河的东角,靠近边缘的地方,按赵梦真的指点,刘恒的命星一定很亮,他的目光很快就锁定了那颗亮得异乎寻常的星辰。这颗星辰的确很符合赵梦真的描述,竟是亮得刺目,仿佛能与皎月争辉,正印证了刘恒两次“逆天改命”的非凡经历。 这颗星辰太亮了,亮到与周围同伴格格不入,又好似光亮深洞,不断吞噬和遮盖了周围星辰的光芒,那样的霸道与孤傲。 “这是我吗?” 刘恒喃喃,觉得太过醒目,只要注视到这一个方向,必然会注意到它,这可不大像刘恒的风格。然而仔细想想,如果把他的过往写成一本书,每一段书写一页,那么每一页都显得如此特别,都有过那颗星辰般的醒目模样。 他收回目光,瞥了眼身边那片空寂,赵梦真化作的小鼠早已远去,残留的幽香也被夜风带走,于是他沉默了片刻,也转身下了崖。 在赵梦真所指明的密道,刘恒远远看了一会,并没有靠近。这条密道静谧无声,却太过安静了,让刘恒嗅到一种危险的气息。 所谓密道,尤其这种流传出去的密道,就像家里被抛出了一个鼠道,平日里虽然知道却懒得理会,但家里被老鼠祸害了,那必然会严控住所有的鼠道。如今这条密道给刘恒的感觉,就是欲擒故纵,特意留下的“鼠道”,看看能不能钓出祸害家里的老鼠。 这片静谧之下,应该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直等猎物自投罗网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刘恒自己太疑神疑鬼,只是不管怎么样,刘恒都不想去冒这个险。原本赵梦真的计划,是针对他们两个活人设计的,注定有危险,却已经是当前局势下最好的办法了。但如今不同了,他们化身小鼠,无论体型还是身份,都比之前有了更多回旋的余地。 体型缩小到还没巴掌大,那么显然不再需要什么特定的密道,只需要一些隐蔽的小缝隙,就足以让他安然逃生,风险却比去走密道不知小了多少。 于是他远远看了片刻,很快悄然远去,开始寻找更加隐蔽的小缝隙。 而与此同时,众神宗内,一场动员了近乎全部宗门人手和手段的大搜捕,已经紧锣密鼓的展开了。这一场劫难,不只毁了众神宗自古以来苦心经营的藏书宝阁,海量珍贵典籍乃至孤本都毁于一役,小部分精英人物与海老齐齐遇难,更让众神宗声誉大毁,这才是最重的伤口。 可以说承平近千年,众神宗从没遇过这么大的损失,而且就在自家宗门之中出了这等祸事,简直丢人丢到姥姥家去了! 所以整个众神宗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动员起来,无论各大世家还是各大支脉,在这一刻摒弃了平日的间隙或恩怨,全部怀着满腔怒火鱼贯而出,迅速四散开来,密布到众神宗四面八方各个角落,只想把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无数尘封多年的秘宝与器具被连连翻出来,迅速装备到一个个众神宗中人的身上,让他们侦查与搜索的手段不断提升,开始逼近无所不查、无所不知的骇人地步。 这种举宗齐动的大场面,包括很多宗内人都吓了一跳,因为很多人活了大半辈子,都没见过这种场面,更不知道宗门居然有这么多人。漫山遍野随处可见搜捕人员,出自各家或各支脉的门人相见,还要或明或暗比拼一下各自的搜捕手段,简直成了攀比各方底蕴的时候。 而相关的查问,也近乎同步展开。 由于还没找到幸存者,查问这一边进展十分缓慢,在找不到特定怀疑对象的情况下,只能用笨办法。 亏得那执法殿执事遇难前曾简单讲述过一些他掌握的线索,比如案犯疑似一男一女,身着藏书阁应差服饰,男子应有初入大武师的修为,但已经遭到执法殿执事的重创。这些他当时匆匆交代的话,如今每一点都成为弥足珍贵的线索,好歹为后来查案者指明了一些方向。 于是藏书阁应差的名册,就成为至宝,查案之人仔细追溯所有应差入门的方式,结果才发现这背后牵扯到多少势力,甚至远远超出所有人的预料。这些势力有内部宗门或各支脉,也有外部的势力,随着追查的逐渐深入,更是查出许多不可告人之事,令查案之人与宗门高层们瞠目结舌,才知道藏书阁之乱,远比他们事先以为的更乱。 没过多久,查案之人就尴尬地停下来了,不是他们想停下,而是根本不敢再查下去,因为牵扯实在太大,让他们心惊胆颤,没了主意。不得已,他们只能如实上报高层,又引得高层之间也骚乱不断,扯皮推诿,相互攻奸,险些引发更大的动乱。 最后是掌教亲自发话,宣布过往之事一概既往不咎,只追究与藏书阁之劫有关的人和事,才算暂时平息了这场风波。 这么一耽搁,所有明眼人心下都是晒然,最关键的时间等于就这么白费了,接下来即便查出什么重要线索,案犯都不知逃到哪里去了。还有不少人看得更远,值此一役,无论藏书阁一案能不能了断,众神宗都注定要再次陷入严重的内乱了,忧心于宗门的暗暗叹息,更在意自家者冷眼旁观,并做好了应对内战再起的准备。 此事,明显成为内乱的开端,乃至预示着圣争的战火,也蔓延到了可称地处偏远的众神宗。 这一切都不像是好预兆,饶是古老如众神宗的世家和各脉,也萌生出一种山雨欲来的危险感觉,真正体会到了此番圣争的恐怖与压力。 事实果然没有超出他们的预料,在他们到处搜捕时,两个罪魁祸首已经悄然远走,头也不回地远离了众神宗,甚至百武。 赵梦真如她所讲,去了曾经埋葬着魃仙门祖师的那块地葬宝地,因为她早就把碧枕希埋进了魃仙门祖师昔年所在的墓穴之中。复生的东西基本都已备好,只等她带去最后一味灵心,就能尝试复活碧枕希了。 这个女子,好像给刘恒留下一缕旖梦,然后就飘然远去,来的突兀,去的同样突兀。 至于刘恒自己,了却一桩心事,把一丝绮念深深藏到心底最深处,总算得以启程,前往他日思夜想的十日城。 这一路又是走水路,可以一直逆流而行,直抵相距十日城极近的地方。相比陆路,水路通畅,速度却往往不如陆路,好在刘恒没什么急事,不用急赶着过去,索性求个方便。 在路上,他听到最多的就是众神宗那场大难,还有百武各地的骚乱,甚至于天下各地,都渐渐生出了动乱的苗头。 这时他才知道,原来不只是他们把众神宗搞得一场乱,其余四大圣地,龙神宗、血神宗、百灵谷、十二宫,在这几个月都不得宁静。有强大世家不知何故集体叛门,还带走大量至宝的,有人里应外合,盗取一个圣地宝藏,将两个宝库彻底搬空又飘然离去的,也有江湖闻名的天才散修上门叫战,击败某圣地一整代弟子,使得此圣地沦为天下笑柄的。 或者说不只是百武五大圣地,连圣地都各自生乱,其余各大宗门就更不用说了。要是放眼天下,四面八方竟没有一处是安生地,种种祸事频生,简直像是天下都要大乱了的样子。 犯案之人,说来竟有一个共通点,就是似乎都很年轻。有些事情,各方几乎可以肯定是什么人所为,赫然是一些这两年名扬天下的年轻人物,有些事情曾留下线索,却是一些曾经籍籍无名的神秘年轻人。 然而纵览天下,人们都感觉到了年轻一代的来势汹汹,而且深深感觉到了压力。以往江湖其实也大同小异,每一代年轻人踏上崛起之路,注定要引发许多事端,然而纵观古今天下,却都极少看见势头如此猛烈的,如若群狼饿虎,势要搅乱天下风云一般。 刘恒总觉得这一代人太急切了,仿佛对想要得到的东西都迫切希望得到手中,为此不惜一切代价,也没有一点耐心等候。 照说本没必要这么急切,但刘恒又感到好像背后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无论他们这一代人愿意不愿意,都把他们强行推着向前跑。 总之就是一个字,急。 每个人都急于把东西尽快拿到手,刘恒真不知他们究竟急什么,又为什么这么急切。反而他自己不知是不是受到这氛围的影响,心神也有些莫名紧张,好像预感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一样。 “除了圣争,还能有什么更大的事?” 刘恒这么想着,晒然失笑,索性不再多想,自顾自忙着他自家的事情了。 首先是疗伤,二重大武师的蓄力一击不是那么好承受的,当时赵梦真渡药,只是暂时把伤势和积存体内的敌人力量压制下去,并没有化解。要想化解,要等到刘恒离开众神宗那个是非之地,才有机会来慢慢治疗。 其次就是修为,这次总算让他尝到了甜头,也在暗自后怕。还算是他突破成为横练武师,得以保证与泥猴合体后拥有大武师战力,否则当时二重大武师那一击,就不是重伤那么简单了。 修为越往上,每一层的实力差距都会变得异常巨大,如果有大境界之差,那就更加无法弥补了。对上大武师,哪怕是师境巅峰的横练强者,依旧扛不住大武师的攻伐,巨力传递到身体薄弱处,足以震碎这些罩门,使之暴毙。 所以能与大武师对敌者,必然是大武师,这让刘恒彻底体会到了修为的重要性。而且如今他以修行横练功法为主,再没有修行自改版《血炼功》那样以下克上的能力,这让他很不习惯之余,也越发迫切希望提升修为了。 行船上不是很好的修炼地,刘恒在养好伤后也不敢贸然寻求突破,只能继续磨砺功法和体魄,偶尔逗弄小白胖,加之参悟新到手的《血炼功》宗师卷和盘踞识海的圣卷内容来打发时间,倒也不嫌无聊。 这两卷功法,毕竟已经超出刘恒现时境界太多,他只觉内容及其晦涩难懂,尤为花费精力。尤其是圣卷,他原本那种死记硬背、强行理解的笨办法,好像越来越不管用了,庞大的圣卷内容仿佛生出了自己的灵智一般,开始不断变幻,让刘恒参悟起来越发觉得吃力,往往废了很大精力都毫无收获,为此深受打击。 好在如今刘恒刚刚突破,暂时不用像以前那样太过担心关于寿命的困扰,心境颇为平和,就不怎么在意得失,才没有生出彻底放弃参悟圣卷的念头。 就这么乘船而行,路上曾遇到不少事情,好在敢在这将乱之世乘船远行之人,无论船家还是船客,都有些自保的本事。他们一路能拿钱买平安就凑钱撒出去,碰上硬茬也能守望相助,渐渐竟都结下了共患难的情谊,不断逢凶化吉,硬生生闯到了北胡与大夏边界上的永乾河上。 到了这里,很多人都能松一口气,心神不用那么紧绷了。 “要说就是百武和灵原附近最危险,在那些地界,游荡着太多亡命之徒,只要离开那一片地方,立马安全多了。” 第九百四十章 整顿乱象(三) “张老弟怕是有些年头没来过北胡和大夏这边了吧?” 船头儿老洪蹲在船头抽着旱烟,“这年岁,哪里还有安生地?我倒是觉着,北胡和大夏更比前头还乱。” 旁边张贺趴在甲板上,懒洋洋晒着太阳,闻言一怔,“我倒是知道大夏与北胡这些年都在打战,可这边强者并不多,战事不算激烈吧?怎么听你的意思,这里头还有什么别的说道?” “要看怎么说了。”见不只张贺,其他十多人都好奇打听,老洪咂摸着嘴,“这不是大夏又要选太子了么?” “这我倒是听说过,不过大夏选太子不是很神秘么,向来在一个独有心念能入的虚界,与现世没有多大关碍。”张贺晒然,不以为然道。 “你这就是孤陋寡闻了吧?” 旁边一个美妇人慵懒地伸了个懒腰,勾勒出越发诱人的身段,引得在场所有男人挪不开眼,她不仅不羞臊,反而越发得意,“此番大夏选太子传得沸沸扬扬,和历代大有不同,你居然还没听说,那你还跑来这边作甚?” 张贺郁闷道:“怪了,莫非不知道就连来都不能来了么?” “我还道你跟我们是同路人呢。”旁边一个中年胖子撇嘴,“敢情你就是来瞎混的,照我说啊,这当口不是为了此事而来,还是少往这边瞎跑来得好,免得搅进这趟浑水里,想抽身可就不容易了。” “嘿劳胖子,你这是故意找茬还是真在劝我呢?”张贺瞪眼喝道:“是不是难得清闲一天,你这胖子还想找抽是吧?” 劳胖子也是反瞪回去,眼看两人又要斗嘴,无数人都是一脸不耐烦,旁边一个精瘦男子猛地一脚就踹向劳胖子,“你们没完了是吧?难得清静一天,还得听你们耍嘴皮,烦不烦?” 别看劳胖子身段如若水桶,反应却异常灵敏,一缩腰就躲过这脚,还想反击,但见周围更多人朝他瞪来,立马没了脾气,嘟哝道:“这次又不是我挑起的,怎么还针对我?” 见两人熄了火,其他人根本不理会劳胖子的哀怨,继续前面的话题。 “此番太子之争,据说大有改动,在此期间,诸多大夏的皇子皇孙获得极大权力,可以自行起兵夺取地盘。现世抢到的地盘,待到虚界那边都会如实反应出来,而虚界里产生的变化,也会反过来影响到现世,尤为奇异。” 旁边有个书生打扮的男子耐心为张贺解释道:“大夏朝廷那边发下话来,最后评定,只看现世占据了多大地盘,多少人丁与兵丁,以此来挑选出新的太子。于是诸多皇子皇孙激动异常,纷纷倾囊所出,到处招揽能人贤士,只为了开疆扩土,夺取太子。” 这时,一人笑着与众人对视,“咱们这里有一个算一个,基本都是来看看各家行情,然后择机投效,博取一世荣华富贵的,谁想偏偏冒出你这么个怪胎来。” “谁怪胎?” 张贺又是瞪眼,结果见到所有人都朝他淡淡看来,他立马郁闷下去,“敢情你们都知道,就我一个人蒙在鼓里。” “谁把你蒙在鼓里了,人人尽在不言中,各自见到了就心知肚明,那还需要明说?”美妇人嗤笑道。 张贺眼珠一转,盯上了躺在甲板最边缘的安静男子,“不对,刘老弟应该也不知情!” 刘恒一奇,“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你那模样,一看就跟我一样,也是第一次听说。”张贺立马又得意起来,“我老张耳目虽然不灵通,眼神倒还算不错!” 结果不等刘恒回应,旁边几人面面相觑,忽而朝张贺促狭道:“老张,我看你这眼神也不怎么样。” “我觉得还不如你的耳目呢。”一人慢悠悠补刀。 劳胖子最后接口,“除了本事还算强差人意,真不知你怎么活到今天的。” “嘿奇了怪了,怎么今天一个个都冲我来了?觉得我好逗趣还是怎么说?”张贺哭笑不得,“说我消息不灵通,我也就认了,可说我眼神不好,那我真真不服气!今天你们要是不说出个一二三来,我就跟你们耗定了!我不动嘴也不动手,就死死盯着你们,去到哪儿都跟着,恶心死你们!” 说实话,别说张贺一头雾水,刘恒也很好奇,不知道才短短一个来月的时间,这些同船共患难的家伙们,究竟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来了。 所以在别人看向他,用眼神询问是否介意时,刘恒很是坦然地摇摇头,就想听听他们会说些什么。 “居然还不服气,好!今儿个咱们就好好让他心服口服一回。”老洪先开了腔,咂摸烟嘴,眯眼嘿笑道:“你就先说说,刘老弟看着像什么地方的人?” “当然是百武人。”张贺毫不迟疑地道,“他那口子百武方言,绝对做不了假。” 他笃定说完看向众人,结果见众人一脸鄙夷,刘恒含笑不语,一下子不自信了,“难道不是?” 众人也不说话,给他机会继续猜,他这下认真起来,边盯住刘恒边不断回忆平日刘恒的点点滴滴,很快眼睛一亮,“我猜到了,他是灵原人!” 但是紧接着不等众人反应,他又自顾自皱眉,改口道:“不对,不对,虽说有些灵原人的习性,细细感觉却并不妥帖,还是更像百武人。” 言罢他心头恼火,怒斥道:“我明明就猜对了,还被你们给故意带偏了!敢情你们还在拿我开涮!你们有完没完?” 美妇人笑得前俯后仰,“刘老弟?” 她本意是想让刘恒自己来公布正确答案,然而刘恒已经心生好奇,很想看看众人的眼力,索性并不直接回答,“我啊,去的地方不少了,你们猜猜我是什么地方的人?” 此言一出,四下俱寂,人人目瞪口呆看向刘恒。 原来刘恒这一句话里面,竟用了好几个地方的方言,灵原、大夏、百武、北胡,切换时衔接得异常流畅,这一手实在有些惊艳。 “佩服,佩服。”张贺感叹,“刘老弟这本事,我是真的服气。” 要说学话,难不倒他们这些江湖人,个个都能胡吹海侃,哪个地方的方言都能来这么一两句。可是要想说得像刘恒这么地道,还能带上些某个偏僻地方的乡音,那就真不简单了。 可以说单从话音里,任是多么老练的老江湖,都别想从这里猜出刘恒的底细。 “不用说,我肯定输了。”张贺二话不说,直接认输,随后话锋一转,道:“我是输了,可我不信你们能比我强,肯定也猜不准!” 谁知话音未落,那边老洪淡然开口,“大夏人。”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刘恒一看不仅老洪,其他不少人都像是早就猜到的样子,不由诚心请教。 “只要是生灵,幼年成长的出生地,对其的影响绝对是最大的。”老洪深深看了眼刘恒,“有些东西等于根深蒂固,再怎么伪装,也会从骨子里透出来,明眼人一看就懂。” 美妇人美眸幽闪,笑吟吟道:“习惯被发右袵,这就可以排除北胡和百武,因为独有自诩天下中土的灵原和喜欢学习灵原的大夏,才标榜右袵为尚。” “刘老弟发髻喜欢右插,这也是大夏的习俗。”那书生模样的男子笑道。 劳胖子则笑道:“吃饭时执筷的姿势,如夹大碗,却是大夏世家里才独有的讲究。” 老洪则道:“举步时略前倾,是因为大夏多雨,所以此地书生常要将书保护在怀中,已经习惯成自然了。” 刘恒真真听得心惊,才知道这些老江湖的眼睛有多么毒辣,见识有多么独到。如此细微的差别,不只需要有心人,还需要阅历足够,才能有所察觉。 “多谢指点。”刘恒心悦诚服,朝众人抱拳道。 劳胖子摆摆手,“这些个打小养成的东西,谁都改不了。说实话刘老弟已经够厉害的了,换做我们,随便看都知道是哪的人,根本瞒不过别人,唯独在刘老弟身上才需要这么用心,勉强能有所猜测。” 美妇人则朝张贺道:“怎么样,服不服?” 张贺哼了一声,虽说明知输得不能再输了,却碍于面子不想强认,转而反诘道:“前头说刘老弟和我一样,也是头一次听说大夏太子之争的事情,怎么扯到他是哪儿人上面了?这点我又没说错!” “啧啧,居然还嘴硬。”劳胖子讥讽道:“你这人就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我就问你一句,刘老弟是大夏本地人,你说他知不知情?” 这下张贺傻眼了。 是啊,哪有本地人不知道本地大事件的说法? “张老哥说的也不算错,我虽知道有这么回事,但具体的情况,还真不如你们知道的清楚。”刘恒既是打圆场,但说的也是实情,他的确不清楚太子之争里头还有这么多东西。 “听到了吧听到了吧?”张贺立马一扫颓势,得意嚷嚷道:“这可是刘老弟亲口说的,我说的不算错,你们还有什么可说的?” “切!” 美妇人嗤之以鼻,“那是刘老弟给你台阶下,你还真拿鸡毛当令箭了,不害臊!” “刘老弟和我们不同。”老洪别有深意,“像他这样的人,一旦有明眼人看见,立马就要飞黄腾达。” 书生闻言一挑眉,忽而面上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是啊,诸皇子世子,最想招揽的可不就是刘老弟这样的虎将?” “到时候刘老弟平步青云,怕是早就忘了咱们这些个同船人咯。”美妇人这话说得幽怨,尤其那“船”字从她红唇吐出,总让人联想到另一个谐音字,人人露出暧昧的笑容。 刘恒心下感叹这些人都是人精,面上抱拳,“我可当不起各位这么高捧,怕摔下来疼。” 这一路行来实在太不易了,上船时足有数百人,沿途还不断有人上船,每一个上船者都因为太子之争中各方许下的豪言而动心,自觉怀才不遇,然而能活到现在的还不到三十人,这等于物择天竞,自然每一个都是人精中的人精。 别看区区二十六人,人人有独门绝技,眼力也分外毒辣,江湖阅历丰富至极,若是作为仇家,连刘恒都会觉得棘手。好在同舟共济数万里,于这将乱之世经历一次次搏杀,再陌生的同行者都会变成熟识。 可惜再怎么熟识,却注定无法交心,这等缘分基本生于船上,也将消逝于船上。 比如说人人都知道各自前往北胡、大夏交战地的原因,却直到今天才随口提起,然后只是打趣调侃,再没有别的打算。没人邀约众人一起投奔某位皇子,从此同生死、共富贵,也没人言及日后再会,甚至没人提起这个话题。 这时不言将来,意味着交情只在船上,以后各为其主,战场上相逢时谁也不会手软。 在船上可以患难与共,下了船各奔东西,这才是真正的江湖。外人看起来莫名其妙的事情,却是老江湖们不用明言的默契。 至于原因,刘恒很清楚,不仅很清楚,也同样十分认同。此时共患难,不代表将来还能共富贵,不是知根知底的至交,只因一时投缘就想结成生死弟兄,结局往往事与愿违。这样的例子无论古今还是周遭,他们看过听过乃至经历过得太多了,自然不愿在明知结局的情况下重蹈覆辙,与其将来痛苦,不如好聚好散。 江湖有时候就是这么现实与无情,可是在老江湖们的心中,他们觉得这种无情,更胜有情。 进入北胡与大夏战火纷飞的漫长战线,不时有人下船,互道珍重,就此永别。小船从西北边穿行大半个边境战线,来到距离十日城最近的一个渡口,轮到刘恒下船了。 此时,船客已经越来越少,加上船夫一家三口也仅剩下八人,但规矩还是没变,人们就在船头遥望刘恒下船,踏上码头,然后遥遥互道珍重。 目送他背影渐渐远行,船上剩下的八人面面相觑,船头儿老洪皱眉,面露疑惑与不解,嘟哝了一句。 “怎么看样子,是准备去那刘家的十日城?” 第九百四十一章 整顿乱象(四) 是的,刘家的十日城。 这是刘恒在路上听到的一个说法,令他眸光泛冷,默然不语。 十日城明明是他建造而成,不断倾注心血,怎么才过去三四年时间,就变成刘家的了? 他心头涌现愤怒与无尽疑问,然而沿途问过不少对大夏现状有所了解的人,却也没能打听到多少有用的消息。十日城只是一座新建的大城,无法得到太多关注,即便对大夏现状有所了解的人们,也大多只说一句听说那一直都是刘家新建的城池,此外就语焉不详,显然没人对十日城有更多的了解。 刘家的十日城? 在刘恒离开的三四年间,一定发生了很多事情。只是让刘恒不理解的是,明明何伯还在,城池阵法的阵心掌握在手,还手握兵权,怎么看都稳如泰山,怎么会被刘家给篡了权? 要知道,那城池阵法可是足以抵挡霸主的强大战阵,御赐《惊变六势阵》,原本千数的百羽团扩建为万羽卫,这些强大的力量都拿在手上,如何就成刘家的了? 惊疑之余,刘恒难免心生忧虑,如此剧变之下,何伯、刘衡、牛自斧、大四、赵来、韩忠、鲁迟、黄儒世、白明泽、黄安等人,还有后来会赶到的丁乐儿、米家三姐弟、黎合族众人、朱大锥和他爹娘,是否安好? 如今的十日城,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听到这消息的第一时间,刘恒心急如焚,后来却渐渐按耐下来。因为十日城之变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无论他早去还是晚去,十日城都只会是如今这个样子,只要城还在,那就够了。 此时此刻,他距离十日城只有两百里之遥,要是疾步赶去,顶多两个时辰就能赶到。刘恒初时疾行,待到相距不足二十里的时候,他速度骤降,悄无声息混入一群看似难民的人群里,随着缓缓而行。 在这个距离,已经能见到一些刺探在四方游曳,见状刘恒心下略安,“还算好,守备并没有松懈。” 他所见到的刺探,个个气血充足,兵强马壮,尤其精气神十分旺健,一看就都是见过血的好兵。所谓知微见著,刺探的面貌反映出了原来的百羽团、如今的万羽卫,依旧是一支能征善战地劲旅,自然让刘恒心情好过了些。 这些刺探早早留意到刘恒混入的这群难民,有两队刺探遥遥奔行而来,环绕这群难民一圈,人人目光如鹰似狼,吓得难民们慌乱成片,大批哭喊着跪倒,颤颤惊悸。 好在刺探们并不扰民,扫过一圈就渐渐远离,远远跟在后面,好像只是监视,并不阻止他们去往前面的十日城。这幅模样,开始时还让难民们惊惶不定,后来却有明事理的人大声宣讲,说着十日城官兵的好,加上刺探们的表现,使得难民们平静下来,对着后方刺探们千恩万谢,继续跋涉前行。 沿途,刘恒见到四面八方,不时有更多逃难的灾民汇聚过来,有时一个两个,有时数十上百,不断汇聚,让刘恒所在这队伍的人数迅速增加。 “兵灾啊。” 刘恒心下百味杂陈,看着这日益庞大的难民规模,才真切体会到一位圣人曾说过“兵灾猛过天灾”这话的意味。 简单算算,从开平三十五年到如今的开平三十八年,大夏与北胡之战赫然已经延续了足足四五年时间,不只远远超乎刘恒的想象,更是超出了天下所有人的想象。 这场所有人都以为持续不了多长时间的战争,却持续了太长时间,而且看现在的架势,将战事与太子之争挂上钩,还会持续更长时间。 也就是说战到现在,战事没有偃旗息鼓,反而朝着愈演愈烈的方向坚定前行。 从大局上看,这四年时间里大夏占尽上风,直接把开国不久后被北胡侵占的那三大州都给打了回来,更开始深入更远的北胡疆土,可谓彻底扬了国威,可真实情况呢? 天下皆知,大夏与北胡国力相近,强者数量和兵士战力却是北胡更胜一筹,向来只有北胡侵略大夏的份,很少见到近几年大夏这么扬眉吐气过。 的确,这一战打出了国威,令天下刮目,然而威武的背后,是血淋淋的沉重代价。据刘恒所知,当年仅右路大军一路,大半年时间就损失了数十万军士,死伤十分夸张。即便他离开之后战事稍缓,这四年多下来,折损肯定会是一个更加惊人的数目。 大夏子民的数量是不少,可别忘了战争折损的都是男丁,还有很大一部分都是青壮。他们不仅是自家的顶梁柱,更是大夏的顶梁柱,这样数以百万计的死伤,无论哪个国家都是难以承受之重。 这还是明面上的损失,暗里的损失那就更大了。 每一家的男丁死于国事,就意味着这一家失去顶梁柱,遇上什么急事难事,往往很难支撑下去,这是国家给予再多奖励都无法弥补的损失。再者为了支撑战事,大量人力物力必然向战事倾斜,抽调了太多兵力,国内空虚,必然盗匪丛生,祸事连连。 刘恒无法想象如今的大夏国内会是什么样,却能断定百姓的日子,必然谈不上好过。 持续长达四年多,战事对大夏和北胡的影响肯定遍及方方面面,照说已经很难继续吃撑,偏偏又闹出太子之争这么一出。可以说太子之争的开始,等若给久病体虚的病人又下了一剂狼虎猛药,乍一看重新恢复生龙活虎的模样,长此以往却是要把身子彻底抽空了。 这个情形连刘恒都看得透,他就不信朝野这么多能人贤士会看不明白。所以明知该早早罢战休养生息,朝廷为何又要用下太子之争这等狼虎猛药,让战事变得更加激烈,刘恒却真真看不懂了。 要说无数糟糕消息里面唯一让刘恒还有些心安的消息,就是太子之争开始,参与的皇室子得到极大权柄了。皇室子可以独揽大权,自行开府广纳人才,不禁出身,也就意味着皇室子们只要有本事,能够从全天下招揽人才,不拘是北胡人、大夏人、灵原人、百武人亦或是南董人、百越蛮族,只要舍得花费大代价,任由施展。 在刘恒眼里,这等若用钱财来扩充兵源,以财力来持续战事。想来皇室子们听到这好消息必然欣喜若狂,其本身和支撑皇室子们的各方势力,显然也不会吝啬,必然大举招兵买马,强壮声势,各方花费加起来必然是一个天文数字。 但从另一方面来说,刘恒又不得不佩服出这主意的人。 这事情一来可以减少本国青壮的折损,二来又能借各方青壮来继续战事,三来还能暗中削减国内各方势力的财力与精力,偏偏各方势力明知如此还十分乐意,并无不满,简直一举多得,妙之又妙。 刘恒倒不在意别的东西,只要知道这法子能减少本国青壮的死伤,这就够了。 然而眼见四面八方汇聚来的难民越来越多,很快超过千人,刘恒心里还是感到沉甸甸的,很不舒服。 兵荒马乱,战事频频,足以让无数难民拥有各种各样的原因而流离失所。毕竟乱世中,平民百姓才是最没办法抵御风险的那群人。 难民聚集得越多,人群反而越发安静,没多少人说话,只顾着拉扯亲友尽力前行。他们面黄肌瘦,身材枯槁或佝偻,分辨不出男女老幼,面容麻木,目光却十分警惕,死死护住怀中包裹,拒绝和任何陌生人有过多接触。 大多数难民们视之如性命的包裹,里面往往没有藏着多少值钱家当,更多的是各种果腹之物。在逃难路上,最珍贵的通常也不是金银珠宝,而是水和一口吃的。 刘恒心下恻然,终归只是暗暗长叹一声,因为他并没有改变现状的力量。 就这么蹒跚而行,短短二十来里路,走了近一个时辰,前方难民传来阵阵爆棚般的欢呼,让更多难民有了光彩,一个个迫不及待抬头遥望。 前方山脉中,赫然出现一座异常醒目的大城,那就是所有人的希望,日思夜想的十日城了! 人群里,刘恒露出同样的神情和目光,凝目遥望片刻,微微眯了眯眼。 毕竟是当年他亲自参与建造的城池,一点一滴都还历历在目,只需要一眼就能发觉,这十日城明显比他当年建造时大了很多。 原本只是十里方圆的小城,短短两三年时间不见,竟已经有了大城的模样,遥遥望去,威严肃穆,雄壮恢宏,堪比大夏一些州府了。 人群的骚乱,引来周遭监视的刺探们赶来,对他们厉声呵斥,让人群很快安静下来。不过见到了十日城,似乎让所有人又萌生出了一股力量,不用人催促,都纷纷加快了前行的速度。 “尔等听好了,吾十日城诸大人慈悲,才会收纳与赈济尔等流民。但诸位大人慈悲,并不意味着尔等可以为所欲为,若是不懂规矩,惹是生非,那就不是赶你们走这么简单了!” 一位看上去是头目的刺探冷声喝道:“都抬头看看,这沿路两边的尸骨和头颅,可不都是北胡狗兵们留下的,还有不少正来自闹事流民,他们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现在给我看仔细了,牢记在心里,日后就别怪我十日城无情。” “恩威并济,不错。” 时至此时,刘恒对于十日城的新印象,竟一直保持得不错。别的不说,至少他如今站在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新十日城,只觉优点颇多,很有令人称道的地方,这却让他有些意外。 他自忖如果没有离开,顶多能做到让手下军士严守军纪,磨砺出一支像模像样的强军,可是这些细微之处的闪光点,就不一定能考虑得这么周全了。这些发现,越发坚定了他来之前的打算,他决定要隐藏下来,再好好看看如今这个对他来说很是陌生的十日城。 面对这位刺探伍长的威吓,一众难民惊惶忐忑,赶忙扑倒一片,对着众将士要么感谢要么连道不敢,直到伍长挥挥手让他们继续前行,一大群人才敢听命。 “路也更宽了。” 刘恒细心寻找着十日城和他记忆中的差别,任何一点不同都没有放过,然而就在他留意这拓宽了的山路时,见到一群人,双目猛缩。 老族长,牙芽,乌疆,了伍,识,异喜,几占…… 一张张才分别不过几个月的熟悉面庞出现在路旁,不只是他们,还有很多穿着与他们相似的黎合族人,都在路边挖土铺石,把路开拓得更加宽广。他们如今都有些偏瘦,只顾着埋头做事,彼此沉默寡言,似乎根本不像是刘恒记忆中那些每天过得祥和又欢乐的人了。 四五个月的时间,穿越两个国度数万里行程,从遥远的灵原一偶来到十日城的他们,明显有了不小的变化。 刘恒并没有上前相认,就这么默默在人群中看着黎合族众人。待见到黎合族人们身边还存在一些军士,身披盔甲手执利刃,如狼似虎地盯视众人,分明充当着监工的差事,心下怒意再度涌了上来。 “我让他们来投靠十日城,不只是避难,还想给他们更美好和更有希望的未来,而不是让他们来这里做更苦的苦力。”刘恒眸中闪过寒芒,“我以为十日城能给他们这些,却没想到如今的十日城……果然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十日城了。” 当年山路狭窄崎岖,是为了避免胡骑一路直冲上来,让十日城遭受最狠的攻击。如今拓宽山路,看似一件小事,内中也透露出一种自信,似乎如今的十日城,已经不怎么像当年那样惧怕大批胡骑的冲击了。 望祁尾山山巅,十日城的城墙越发高耸与雄厚,上面满是战火冲刷留下的痕迹,斑驳狰狞,触目惊心,不仅不显破旧,反而更添慑人气息。 这一点在这群第一次见到十日城的难民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来到这里,人群前进的速度反而慢了下来,很多人面露迟疑和害怕,甚至想要远离,得靠刺探们不断催促与逼赶才缓缓朝前挪动,只因为这十日城外貌的威慑力实在太强了。 来到城下,刘恒心神又一次受到震撼。 第九百四十二章 整顿乱象(五) 高耸入云般的城墙下,人头攒动,单刘恒一眼放去,盘踞在城墙下的难民就不下万数。 看样子恐怕方圆百里都已被兵灾摧残得不成人样,所有人都聚集到了这里。 “都别乱跑!”不时有人厉喝,“老老实实的排好队,一个个登记,否则别想吃东西!” “都给我听好了!我十日城是个处处讲规矩的地方,无论做事还是领食物,做什么都需要发给你们的凭证,没了凭证就什么都没有!” “我们十日城再善心,财物也不是白来的,想要吃东西没问题,但必须要做工!别给我说生病、太老或者太小,在这里没用,我们总会发给你们能做的活计,做出多少吃多少!” “可以说只要努力,在我们十日城就吃穿不愁,我们都会看在眼里!若是你做的比大多数人好,你就能过得比大多数人好,并且说不定还能得到成为十日城子民的机会!但同样的,我们十日城不养懒人,倘若用各种借口试图蒙混,那你就等着饿死!” “一句话,好好干活吃到饱!偷奸耍滑路边尸!这就是我十日城最大的规矩!都给我记好了!” 熙熙攘攘的难民大潮里,不时可见一个个身穿盔甲的军士,朝人群大声喝喊,尽量用简洁的话语宣讲着十日城的规矩,刘恒听后暗暗点头。别看这些话很糙,没什么内涵,但对象是基本都是难民,就讲究话糙理不糙,像他们说的这样人人能理解最好,更容易让难民们记住,也能起到安定人心的作用。 “十日城还是有能人的。” 无论什么东西,最重要还是看效果,这样做事看重实效而不看重台面的人物,才能称得上能人,最是难得。 事实果然如刘恒所料,原本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又是如此战争重镇,难民之中原本有所骚动,可是在听过这些宣讲后,人群很快安静下来,接受两名十日城军士的安排在城门下排好了长龙,一个个等候登记,领取个人凭证。 人群的不安和惶恐,就在这一声声中气十足的宣讲中被驱散了,一个讲规矩的地方,总能让人很快找到安全感。 刘恒则在暗中观察这两个军士,依稀觉得熟悉,凝神思索了一阵,才勉强有了一点猜测。这两个军士虽然身披盔甲,手执兵刃,与他之前见到的刺探们没什么大的不同,但细微处似有差别,仿佛是另一种细分的兵种。而他们手和面上偶尔能见到一些刺青,才勾起了刘恒一些回忆。 “应该是洞寨的青壮。” 方圆六洞十八寨,那是以前的叫法,如今六洞十八寨无论男女老幼都成了十日城的人,青壮由朱儿带队,组成了洞寨新团。当然,这都是以前刘恒还在那时候的事了,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三年多,现在洞寨的人们是个什么情况,刘恒自然不太清楚了。 “不过,看上去应该混得还算不错吧。” 从这两个小伙就能看出,昔日的青涩早已退尽,神色坚毅冷酷,想来在刘恒离开这几年得到了极大的成长,都成为像模像样的老军士了。 刘恒见状不得不感叹,战场果然是最磨砺人的地方,见惯了生死,总能让人迅速成长。 这边光是和刘恒一同前来的难民就足有上千人,如此排成长龙,队伍挪动居然从没停下过,足见十日城处理事情的效率极高。 短短半个时辰不到,排在靠后位置的刘恒就来到了城门下,隔着前面寥寥十数人,可以见到城门下排开数张桌子,有人在桌后奋笔疾书,有人抬首询问桌前人问题,有人在埋头刻录着什么,还有人专门负责搬运文案,分工十分明确,这就是保证高效率的原因之一。 很快就轮到刘恒,一人抬头细细打量刘恒,就传音朝身边负责记载的文官说着什么,文官边记载边露给旁边负责刻录的文官看,然后打量刘恒的文官开口问道:“年方几何?哪里人士?姓甚名谁?” 刘恒“如实”答道:“姓刘名能,年方十九,月野山猎民。” 负责询问他的年轻文官闻言眉宇一挑,拦下了要记录的文官,审视刘恒的眼神显出一丝锐利,“听你谈吐,可不像是猎民。” 寻常难民都是黎民百姓,通常供不起读书识字所需的大额花销,所以很多人斗大的字都不识几个,更缺乏胆量,在这些官府中人面前往往露怯,回答询问要么前言不搭后语,要么吞吞吐吐,绝不会像刘恒回答得如此爽利又有条理。 别看只是回答了简单的三个问题,刘恒的反应却远超出大多数难民,自然引得文官另眼相看。 “父母常有家教,读书认字都能应付。”刘恒张口就来,“打小三五岁父亲就带着我进山,十岁已经能独自上山打猎,也有把子力气。” 这让附近文官都循声望来,面面相觑间,眸光大亮。 “不错,能文能武,不错不错。”不等别的文官开口,询问刘恒的文官就抢先道:“我们城中最缺人才,尤其缺你这样能文能武的,军中最是喜欢。虽然照说流民出身,需要一两年时间才能逐步得到本城的信任,但是你这样的人才显然可以破一下例,先收到军中……” “慢!” 负责记录的那文官急忙打断,朝询问的文官瞪眼道:“这等人才,你军中缺乏,我官府难道就不缺了?别忘了难民涌入,官府是最缺人的,到处都说要优先补充官府,怎么到了实际就全然不是这样了?” “你官府缺人,我大将军府还缺人呢!”这时那负责刻录的文官也跟着不满出声,“我大将军府竭尽全力供给军中、官府所需,人数空乏得多厉害,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若是还继续这么只进不出,你们过得去自己良心这一道关吗?” 刘恒一脸愣怔,好像被这情况给吓懵了。没想到只回答两句话,还没测试他说的是真是假,又究竟有几分真本事,这就哄抢起来了。 “军中,官府,大将军府。” 实则刘恒早就对他们的争执留上了心,很快听出了一些苗头,“这三方应该就是十日城如今最大的三股势力。官府想必代表了那位右相王时锦的得意门生曲慈方,这人来头不小,而且能成为右相的得意门生,能力必然不错。” 昔年刘恒去右路大军叙职,曾和曲慈方有过一面之缘,知道这人的厉害。一面之后,刘恒因为灵原密令,不得不急于远走,曲慈方则得到任命,来到十日城做了知县。想来以这人的背景和手腕,刘衡极难抗衡,被其掌握官府大权,成为十日城中三大权势之一,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情。 此外,就是军队与大将军府了,这才是刘恒心觉蹊跷的地方。 军队自不必说,应该就是从百羽团一举跃升成就的万羽卫,至于大将军府,刘恒思来想去,如果没有太大意外的话,应该就是他“金来”的府宅。 身为万羽卫真正的统军之人,大夏“第一奉国将军”,的确已经有资格独自开门立府,自立一方山头了。 然而照道理说,大将军府和军方该算作一方才对,军方即是大将军的麾下兵马,大将军府只是大将军居住的宅院,二者怎能分开,成为了独立的两极? “难道说刘衡已经无法像我当年那样,全权掌握如今的万羽卫了?” 刘恒皱眉,期望有别的原因,然而理智却告诉他,这才是最有可能的情况。 单单这一点细微的发现,就让刘恒察觉到他离开十日城后,刘衡并没能如他那样掌控全局,权势跌落,竟只沦为三极之一了,足见刘衡的处境,似乎不太妙。 尤其那负责刻录的文官,听口气似乎出身大将军府,话中提及“人数空乏得多厉害”,更让刘恒皱眉。 在这种远离朝廷的地方,身份很难带给人想要的权势,唯独手上有人有权,说话才能硬气。 如果大将军府留不住人才,那就意味着衰落。 刘恒蹙眉思索的当口,三方各执一词,争吵引来了一位更高品级的文官注意,喝止了他们的争吵,待问明缘由,目光也落到了刘恒身上。 “读书多少?有多大的力气?” 不愧是三人的上官,总算知道问清楚刘恒真正有几分本事再说了,刘恒闻言略微思忖,“能识得四千多字,看过的书倒是不多,顶多十来本的样子。至于力气,约莫能扛起两千斤的巨石吧?” 刘恒说的情况,勉强能做个负责读写笔记的普通文官,或者到军中做个伍长,就是那种说上不上说下不下的层次,他就是想看看这文官会如何安排他。 文官听后眸光幽闪,继续审视刘恒片刻,突兀道:“就送去大将军府吧。” “可是……” “这!” 闻言那出身大将军府的文官如同旗开得胜一般,笑得开怀,另外两个文官面露急色,就想争辩,谁想这位上官一挥袖,淡淡道:“就这样吧,别耽误时间,下一个。” 做出安排后,他竟不想做任何解释,让人捉摸不透他这安排背后的用意。 上官有命,不得不从,这时候可不会管你属于何方势力,于是无论三人是何想法,终究只能听命行事。 拿到了新身份凭证,刘恒得以迎着无数难民艳羡或嫉妒的目光,走上一排长桌中独留下的小路,“原本还说要想个什么法子才能混进城,然后再琢磨怎么混入大将军府,没想到瞌睡有人送枕头,偏遇上这等好事,倒省了我许多手脚。” 至于这背后有什么算计争斗,刘恒却不太在意,只要对他有用就成。 像他这样,因为拥有一技之长而被文官们特意从难民群里挑选出来的人,其实并没有多少,至少新近赶到十日城下的两千余难民,至今才仅仅挑选出来十三人。 在无数人看来,这十三人未来的命运,将会从此大不一样了。 而其他难民,也会因为他们所擅长的技能与年纪性别,分派得到了不同的工作,得到的只是一个好好工作有饭吃,并且有机会成为十日城子民的许愿。 刘恒不再多看那些难民,留心看向同自己一样被挑选出来,刚来就有幸入城做事的其他十三人。 是的,十三人,在刘恒来到这些人身边后不久,第十四个幸运儿诞生了。 他激动得面目涨红,兴奋喜悦溢于言表,朝文官们千恩万谢,然后飞也似地跑向刘恒所在的地方。当然十四个人里面,倒有大半或多或少都是这幅模样,他们热切地相互攀谈,希望尽快熟识起来。等有人问到刘恒的去向,刘恒照实回答,结果有人面露异色,有人识趣地闭嘴,很快孤立了刘恒。 “敢情人人都比我更清楚十日城的形势。” 见状刘恒有了明悟,再看看十四人里独有他与另外一个似喜似愁的男子将进入大将军府,其余十二人被军伍和官府对半瓜分,越发体会到了大将军府的处境,“真是……让人意外啊。” 刘恒明明为刘衡留下一片大好局面,一手的好牌,足以让他牢牢掌握住整个十日城。为何才短短三年多的时间,刘衡所代表的势力竟沦落到如此境地,这究竟是刘衡能力不行,还是对手们太过厉害,就有待刘恒深入调查了。 “刘兄……” 另一个将进入大将军府的男子同样遭到孤立,他可没有刘恒的定力,在人群中颇不自在,就和刘恒找话讲,“咱们即幸运也不幸,虽说入了城,分派到哪里不好,偏进了那大将军府……唉,只能再尽快另寻出路了。” 听他的意思,似乎也知道一些内情,刘恒正准备趁机询问,恰在此时,却有三个文官来到了他们面前。 “要去军中的随我来。”一个军需打扮的文官招呼一声,数齐人数就先行带走。紧随其后是官府的一位文官,同样点齐了人带队入城,直到最后一个冷着脸的文官瞥向仅剩的刘恒二人,皱了皱眉,甩袖就走。 “走吧。” 第九百四十三章 整顿乱象(六) 如此顺利得以入城,连刘恒自己都没有预料到。 究其根本,刘恒敏锐感觉到,十日城似乎处在一个再度扩张的时期,急需各种可用之才来支撑这场大扩张。于是连刘恒这样的人,本事全凭自己吹嘘,根本无需验证,只能算是“对答无碍”的人,就能这么轻易收入城中,足见十日城对可用之才渴望到了何等地步。 “照理来说,十日城已经自成一卫,哪怕挂靠在右路大军名下,却有了很大自主和独立的权力,想要再上一步几乎不可能了。”刘恒一边跟随那文官前行,一边蹙眉思索,“那么,如今再度扩张的原因,又是什么?” 如果想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得到再度扩张的机会,只能说此时的十日城,一定正处于某场巨变之中。 “你等初入城中,许多事情或许不太知情,需牢记谨言慎行四字。” 带领二人走在熙熙攘攘的街头,文官斟酌着开了口,叫刘恒和另一人点头应是,表示明白。随后这文官略微迟疑,刘恒本以为他还想说什么,谁想文官皱了皱眉,又闭口不言了。 这模样分明有什么话不太好开口,刘恒懒得猜测,只等其找到合适时机自会吐露,索性趁机打量起这个对他来说已经十分陌生的十日城。 相比他参与建造的时候,十日城明显扩建过,街道比他们当年新建时拓宽了至少两倍,两侧商铺林立,规划却越发合理,即便行人众多也不显拥挤。其实从见到城外数万难民的那一刻起,刘恒就知道十日城早有了大变化,早已不是那个居民加军士都不满五千的小城,如今一看,街上到处是人,居民恐怕早就超过数万了。 当然,不仅是居民,路上刘恒不时能见到成群结队的军士,还有小队的巡捕、衙役,比起常见的大城,还是多出了几分军镇独特的风貌。 这些改变,估计很多出自右相爱徒、十日城知县曲慈方的手笔,“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 知县常称县太爷,百姓们看着宛若土皇帝一般的存在,畅想如何养尊处优,声色犬马,朝廷大员们看着却难以入眼,只是初入官场的毛头小子,实则这个位置,最考验一个人为官执政的本事。 要想养尊处优,那就把权力下放,终日贪敛享乐,也能蒙混过去。可是要想做事,下到一个子民的作用,牛马织作,上到上官的要求,扣拿或命令,都得顾及得到。倘若做得好,安居乐业,倘若做不好,民不聊生,只需看一眼治下地方的境况如何,就能大致知道此地知县的能力如何了。 刘恒一路听着看着,感受下来,无论心情怎样都不得不承认,曲慈方确实做得不错,或者说很好。 无论如何,曲慈方做得好,对于整个十日城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总比来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知县不知好了多少。但从另一方面来说,一个本事太强的知县,给了顶替刘恒做大将军的刘衡多大压力,可想而知。 所以看得越多,刘恒越会忍不住为刘衡忧心。 行走在街上,由于带头的文官身着官服,路上行人都会避让,并没有给他们带来多少阻碍,一路畅行。半个时辰不到的时间,文官率先转过一个街角,路上行人立刻稀少下去,却常常见到有车马往来,两侧府宅明显比之前的更加宽阔与考究,这像是常见的富贵人家聚居之地。 到了这里,刘恒总算找到了一些印象中的影子,“这一片像是我经手时建造的老城区,看样子倒是没有怎么大变过。” 刘恒沿途望去,不少宅院的门牌所挂,倒出现很多他印象中的姓氏,只是看着规制和名号,似乎这三四年间,很多人的官阶都有了跃升。 眼见距离大将军府越来越近,临近一片空寂无人之地,那引路的文官总算再度开口,“大将军府最近两年纷乱极多,你等不要参与,免得平白惹祸上身。” “是。” 刘恒和另一人再度应是。 随后,文官一顿,又说道:“至于大将军,最近几年不知何故,心性有些反复无常,难以捉摸。你等要尽心服侍,悉心看照,若是大将军有什么不妥之处,不用惊动大将军,速速报来我知就是。” 说完他目光紧盯住刘恒二人,显然在观察二人反应。另一人闻言一怔,随即忐忑不安之色迅速消退,转而露出欣喜,露出一副懂事的神情,“小的明白!” “居然毫不掩饰,就想让我们做内奸了,这可真够直接的。”刘恒心下暗叹,却同样抱拳应是。 他们的表现让文官颌首,似乎很满意他们的懂事,留下一番“好好做,不会亏待你们”的承诺,很是勉励几句,才继续领着二人前行。 这话里的意思,直接是叫他们盯紧大将军府里面的风吹草动,尤其盯紧那位大将军。而看另一人的反应,不仅毫无迟疑,反倒找到了靠山,欣喜溢于言表,也足以看出一些端倪。 看样子在很多人心中,大将军已经无法作为一个可靠的靠山了。连一个还没真正进门的人都能明白此中道理,想必大将军府里,“身在曹营心在汉”的人数不胜数,真正忠心于大将军的,不知还有几人? “看来刘衡的处境,比我想象的更加堪忧啊。” 幸亏刘恒留给他的地位足够高,即便再怎么被架空,哪怕如若一尊神像般被供奉起来,再也无法做任何事,却不会有什么性命之忧,这才是刘恒最安心的地方。 顺着刘恒熟悉的街道,迎头一看,居中赫然是一座大宅院,门匾上只刻有一个“金”字,这正是众人口中的大将军府,刘恒曾经的居所。 还没等三人靠近,就见金府大门前人头攒动,有人声传出来。 “此事明摆着是合则两利的大好事,大将军偏还想斟酌,我等不会催促,却还请体谅我等的难处,尽快给我们一个答复。” 有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地道:“大将军与何将军不必远送,留步,留步。” 说着话,这一行数人朝宅门内连连行礼,谈笑着大步走向门下的马车,上车又是不断行礼,马车才缓缓启动,载着他们从刘恒三人身边越过,驶向远方。 刘恒正在文官的紧张喝令下退到路边,朝马车与金府方向垂首躬身,目光却忍不住朝府门里偷瞥过去,待见到一个熟悉的人影,心绪骤然剧烈波动。 是何伯! 何伯依旧是一副老者模样,身披威武甲具与兵刃,不显老态,反而更衬得英挺神武。在他身边,那人影恰恰转过身去,独见到这人背影,想来应该就是刘衡假扮的“金来”了。 两人到门前送走了来客,就边说着话边准备回去府中,眼见此景,文官眸光微闪,忽然低声朝二人道:“你二人也是运气好,快跟我来!” 言罢他不再多说,一马当先大步走向府门,刘恒和另一人似乎联想到了什么,心头凛然,却也赶紧跟了上去。 “且慢关门!” 到了门前,眼见府门将要合拢,文官赶忙高喊一声,快步赶到门下。这一声高喊吸引了众人目光,纷纷朝他望来。 “下官齐济信,携两位新进同僚拜见大将军与何将军!” 文官紧紧扯了扯刘恒与另外一人,三步并做两步跨入门去,就朝前方恭敬行礼,大声喝道。 “原来是齐军需,不是早跟你说过,在府中不必如此拘礼么,快快起身。”刘恒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依稀像是曾经的刘衡,可是听来却不复昔年的青涩与稚嫩,多了沉稳与气度。 可见这几年的经历,还是在刘衡身上留下了痕迹。 齐济信闻言起身,笑道:“启禀大将军,此番流民中寻到两个人才,那边一合计,就挑出最出色的两人送到府中来了。” “这是作甚?” 明明听起来是个好消息,刘衡却像是有些不悦,“早就说过,如今军中与官府都用人紧张,需优先满足那两边,怎地还往我这里送人?” “大将军英明,可这府中也不能缺了服侍大将军的人不是?”齐济信依旧笑嘻嘻地道:“再说更多人送去了军中与官府,仅仅送来两人罢了,又不是多少人,大将军就不要拂了他们这番好意,笑纳了吧?” 刘衡似乎还想说什么,却被身边人低声劝说了什么,终是改了口,叹道:“送都送来了,那就收下吧,你安排他们差事,更记得去那边传句话,就说不必再送人过来了。” “是是是!下官一定牢记在心,这就去传令。”齐济信满口答应下来,眼珠一转,就请示道:“我看这二人都是可造之材,要不就留在大将军身边听令,也让他们好好跟着学学,来日也能成为栋梁,大将军看可好?” “我身边就不必……” 刘衡似要推拒,结果身边有人再次低语,让他又一次改口,“也罢,就暂时跟在我身边听用吧。” “大将军英明!” 眼见心意皆尽圆满达成,齐济信笑容满面,“既然把人送到了,下官这就得赶着回去了,毕竟那边还有一堆事……” “去吧去吧。”刘衡挥袖,“那边的大事要紧,你得多用心,没事不必赶着回来。” 齐济信连声应是,就此离去。 “江执事,把这二位先带下去,换好衣服再来。”终于,刘恒听到了何伯的声音,淡淡朝一人吩咐。这被唤作“江执事”的人面方眼圆,低眉顺目地应是,叫上刘恒与另一人就朝另一个方向悄然离去。 行走在庭院与走廊间,这位江执事语气冷淡,给二人说起服侍大将军需要注意的事项,林林总总,事无巨细,竟说了一路还没完。另一人名叫张合,和刘恒一样听得很仔细,不过眼珠时不时转动,兴致勃勃,独有刘恒听得十分专注,时而若有所思,倒是让江执事诧异地留意了他好几眼。 待登记入册,分派二人成为起居郎,换上新衣,江执事又带着二人去往后院,两位崭新的起居郎这就算是走马上任了。 所谓起居郎一职,说白了就是专门服侍大将军的男侍,这是身有军职者独有的下人称谓。原因是身有军职,常常需要出军征战,军中却往往不允许携带女眷,以免女色误事,而军职者又有许多琐碎杂事需要人帮忙处理,以让其专心于军事,于是称之为起居郎的男侍就应运而生。 然而这个职位颇有特殊之处,能够常伴主人身边,耳提命面,总能学到许多本事。史上不乏起居郎,日后成就盖世大将的事迹,是以起居郎这职位说白了只是男侍,却又比男侍清高许多,前程难料,又是大将身边人,便常常能得到不少人的尊敬。 对于这个职位,刘恒自然处之泰然,在他看来,能如此快速混到何伯与刘衡身边就是好事,至于用什么路子,反倒不大在意。相比刘恒,张贺激动中带着忐忑,这反应才更显得正常。 一路上,江执事就没听过嘴,说着种种需要他们注意的事项,竟直到后院书房都还没有结束的迹象。奈何地方已到,他只能意犹未尽地停下,又交代二人结束差事后继续找他听受教诲,留下一句“在门外候着听用”,这才离去。 张贺犹自紧张,虽然无人监视,依旧挺胸直腰,表现出精神抖擞的模样,刘恒则在江执事离去后,就开始侧耳聆听书房里的动静。 “别忘了你大哥曾经的遗训,从他开始独立一支,与刘家再无瓜扯,你怎能自行其是?” 这是何伯的声音,刘恒很少见何伯如此饱含愤怒过,只是听清何伯低喝的话后,就不再觉得奇怪了。 “大哥的确有这种志向,可是大哥在时,还不是曾与刘家共谋,才得到了如今的一切?”这是刘衡的声音,“况且我也没有违背大哥遗训,只是太子之争将至,以我们十日城如今的局面,必定要选边站队。与其选其他皇子相互猜忌,还不如与刘家合作,他们又只谋求一个名头,我们索性给他们就是,却能让十日城得到大发展和大前程,何乐而不为?” 刘恒听得忍不住挑眉,他听到了什么? 何伯和刘衡竟然在争执! 第九百四十四章 有请 “你大哥能做,因为他自知分寸,而且能放能收,可是你呢?”何伯低喝,语气竟转而凌厉起来,“没有能力却妄图与刘家合作,那就是与虎谋皮,不知何时被人吞得骨头都不剩,你知道吗?” 刘恒微微眯了眯眼,听过几句,隐约听出了一些端倪。 听起来因为太子之争即将要开启,刘家那边提议想和刘衡有所合作,刘衡显然动了心,何伯却竭力阻拦,“看来果真是长大了。” 刘恒犹记得当年的刘衡,青涩懵懂,乖巧听话,可是如今的刘衡,显然已经有了自己的主意,可以自己做出决断了。 对于这种事,刘恒并无不满,只有感慨。 “何伯,大哥他已经……”书房里刘衡沉寂一会,突兀低沉开口,话到一半转了口,“有时候我也恨,恨自己没有大哥的本事,否则独当一面,根本不会受到种种束缚,然而如今局面,咱们只能找个靠山才有活路,何伯……” “不要说了!” 何伯似是愤然起身,“你如今也大了,大哥留下的家业全掌握在你手上,要怎么败都由得你吧!我是管不了啦!” “何伯!” 刘衡急呼,却没能挽留何伯,但听书房门开,何伯大步而出,面容依旧有怒色,倒是吓了张贺一跳。 目送何伯远去,刘恒眸光微闪,再侧耳聆听书房,里面久久再无动静。 “黎合族那边难道没有传出我还活着的消息吗?”听了二人的争执,刘恒最疑惑的就是这个。他记得清清楚楚,让黎合族举族迁来十日城时,吩咐乌疆定要提及“好好读书”的刘恒,这等于是个明示,也足以证明他的身份,怎么听起来无论何伯还是刘衡,都没有听到这个消息一样。 不只这个,刘恒心头疑窦丛生,急需要有人为他解答。 等候没多久,书房的门再度被推开,身披盔甲的刘衡漫步而出,张贺和刘恒立刻见礼,“属下拜见大将军!” “以后常在家中,就不必多礼了。” 对于刘恒和张贺这样的“下人”,刘衡显得温文尔雅,将二人扶起身,当先朝前走去。 穿过两条走廊一个庭院,刘衡在一处庭院门口停下,“天色已晚,我也准备休息了,你二人初来乍到,今夜就不必在外候着了,也都早早去休息吧。” 张贺和刘恒还想假模假样地坚持一下,随后刘恒摆手,故意露出不悦之色,“身在大将军府,最重要的就是听命做事,我可不喜欢不听话的起居郎,要么乖乖听命,要么明天就换差事,你们二人选一个吧。” 听到这话,张贺一惊,哪里还敢再坚持,当即和刘恒齐齐抱拳应是,这就无奈退走了。 “咱们摊上的这位主子啊,看来还算好侍奉。”二人一路询问,一路去往分派给他们的宅院,路上无人之时,张贺不知何故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刘恒笑笑,并没有回应。 张贺明显还想说什么,奈何刘恒从头到尾都表现得沉默寡言,看着就不像是爱说话的性子,叫他有话也没法往下说,只能长吁短叹,终是也不怎么说话了。 二人一路无话,独在各自房门前商议好明日当差的事宜,这就各自进了房。 张贺却是不知道,在他进门后不久,刘恒的房门就悄然开了,依旧穿着起居郎的服饰,无声无息离去。 以刘恒的记性,走过一次的路就不会忘,他原路折返,沿途遇上守夜的家丁或家兵也不闪不避,只说是大将军吩咐他过去。他的表现太过镇定,很难让人起疑心,于是竟畅通无阻,很快重新回到了和刘衡分别的宅院门前。 如果刘恒没有记错,这应该就是他原本选定给自己居住的地方,看着熟悉的场景,刘恒面色平静,只是收敛气息,找准卧房所在,无声无息站到了门外。 要是不知内情的人见到,只以为他是留下守夜的起居郎,根本不会引起任何怀疑。 本来刘恒是准备直接偷偷进屋的,然而在门口,忽而听到里面竟传出细微的说话声,这才临时改了主意,决定在外面继续听一阵再说。 “主上应该也心里清楚,在主上和主上那位大哥之间,何将军向来更心向您大哥。然而主上大哥是主上大哥,主上是主上,二者毕竟是不同的。” 这声音刘恒在刚进宅院时就听过一次,正是常陪在刘衡身边的那个文士,只是刘恒也没想到,二人的关系竟亲近到了这等地步。 “主上大哥身份摆在那里,不管怎么闹腾,刘家也只当是性格叛逆的子嗣,并不会较真,然而到了主上这里,肯定就不是这个道理了。”这人压着嗓子道:“刘家那边等于直接放话,若是主上不听话,他们就要换一个族人来直接顶替了主上的位子,要是主上识时务,那么他们不介意把主上名姓添到族谱上,如此才放心让主上继续掌管十日城,这分明是软硬兼施……” “这些我都知道,你不必再说了。”刘衡直接开口打断,顿了顿才道:“且容我再想想。” “主上!今时不同往日,不能再犹豫了!”文士却不管不顾,急声道:“眼见太子之争不日即将开启,刘家那边怎能放任十日城这么一块大肥肉留在外面?可以说这十日城,刘家早已视为己物,是无论如何都要抢在太子之争开启前得到的,为了此城,他们定会不择手段!主上如今羽翼未丰,况且那位大哥留下的刘家恩怨和主上没什么关系,只为了这个与刘家抗衡,尤为不智!” “主上,这时候千万不能犯糊涂!” “何将军待主上的确视如己出,然而再怎么视如己出,哪里比得上他从小带到大的那位?所以有些时候,主上还是要自己为自己多考虑……” 这文士不断劝说,刘衡似是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我写一封名帖,明日你找时间交给刘家那边,让他们派人来商议具体事项吧。” “主上英明!” 听他总算答应下来,文士欣喜若狂,忙不迭地夸赞刘衡英明。随后卧房里安静了一会,文士出声告退,有脚步声朝房门走来。 刘恒微微眯眼,继续站在门口,没有任何躲闪的意图。 “什么人?” 房门推开那一刹那,厉喝声已起,一道流光溢彩的光影猛扑向刘恒。这文士实力不弱,显然还没走到门口就已察觉到了门外的刘恒,暗中蓄力施法,开门一瞬突袭而出。 然而他的话音还没落定,就被一只大掌死死捏住了嘴巴,他放出的流光宝狮子同样被人一拳震散,重新化作一团巴掌大小的玉雕,以比他更快的速度倒射进了卧房。 短短瞬息的交手开始得快,结束得更快,没有闹出多少动静就平息下去。随后,卧房的门又被重新合拢,只是房内悄然多了一个人影,直等房门合拢,文士才被这人如扔垃圾一般甩向墙角,不由又惊骇又怒极。 “你,你是何人?怎敢偷偷监视大将军?” 刘恒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刘家,也太心急了吧?” 文士瞳孔猛缩如针,急忙厉喝,“你休要信口雌黄,我对主上一向忠心耿耿,天地可证,日月可鉴!反倒是你,竟敢偷混入大将军府,想对大将军欲行不轨,才是找死!来……” 他厉喝声骤然间拔高,显然想喊人,然而不等他喊出话来,一只脚用力踩在他的锁喉处,终止了他的所有念想。 “刘能?” 这变故发生极快,刘衡一直安坐在桌边,直到此刻才缓缓开口,“我不是让你回去休息了吗?怎么又出现在了这里?行了,放开方先生,赶紧下去吧。” 面对惊变,刘衡的反应总算让刘恒眼前一亮,不算太失望。 “阵心还在你手上就好。” 盔甲下,刘衡微微眯了眯眼,以掩饰心中的悸动。他明面上说得平静,是想稳住面前似乎来者不善之人,暗中催动千里铃的同时,更把两个阵心握在了另一只手上。 这是他无数次遇刺之后养成的机警,早已习惯成自然了。 然而来者的话,似乎直接猜到了他的反应不说,而且还怎么听怎么觉得说不出的古怪。 什么叫“阵心还在你手上就好”? “你——!” 方姓文士突然拼命挣扎,他好像联想到了什么,双目瞪圆到快要裂开,似乎震惊骇然到极点。这出声又引来刘恒留意,瞥了一眼后略微蹙眉,然后脚上骤然加力。 受了巨力刺激,数种护体光华闪耀,结局却是相应破碎,与之一起破碎的还有方姓文士的羸弱身躯。 一团阴云从破碎血肉里遁出,其速之快恍若眨眼,然而这速度显然还不足以让其成功逃生,一个燃烧细微火光的劲气手掌朝虚空一握,就将这神魂牢牢握在手中,然后……一握拳。 “你不能……我是!” 方姓文士神魂惊惶非常,波动剧烈,试图解说什么,可惜动手之人根本没有给他说完话的机会,干脆利落让他身死道也消了。 做完这一切,刘恒像是什么都没做过一样,悠然来到刘衡身边坐下,自顾自从桌上提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趁着还没人赶到,我奉劝你最好赶紧离开。”刘衡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怀着怎样奇怪的心情,才会说出这话,“至于对我下手,我想你不至于这么不明智。” 他觉得自己好像猜到了什么,又觉得太过不可思议,或是根本不愿承认有这个可能,心里莫名的躁动。 “合则两利,只在于二者实力相若的情况下才有可能发生,倘若二者的实力完全不对等,这就只是把弱者手上糖果骗到手的谎话。”刘恒喝了口茶,“我觉得奇怪的是,明明城池大阵的阵心还在你手里,大势犹在,何以对刘家畏惧如斯?” “你知道什么?” 刘衡突然变得异常激动,“到处都在传,刘家前一个月攻克了一个拥有古城的北胡大部族,那同样存在一座霸主级的城池大阵,还不是被攻克了?你什么都不知道,凭什么如此指责于我?” 刘恒定定望向他,“换做是我,别说是谣传,即便亲眼所见,也绝不会因此而觉得刘家令人畏惧。” “因为那是你!你不是我,哪里知道我的恐惧?”刘衡激动之下脱口而出,听后刘恒都难免感到惊异,并隐隐觉得这似乎是刘衡在心里不知憋了多久的话。 言罢刘衡好像自觉失言,再没往下说,朝刘恒鼓起勇气厉喝道:“我不管你是谁,为何而来,若是不想丢了性命,即刻离开!” 然而对方就这么静静看着他,竟是说不出的镇定,倒是刘衡反而显得惊惶不定,仿佛两人的身份完全颠倒过来,刘恒才是这里的主人,刘衡才是那个入室行凶、处境危急的刺客。 刘衡见到对方朝他抬手,本能般心生惶怕,下意识缩头闭眼,很快又对自己的反应感到格外羞耻,咬牙发狠,就要动用种种后手,下一刻却又缓缓停了下来。 因为他突然发现,对方抬手并非想杀他,只是抬到他头顶,似乎准备轻轻拍拍他的脑袋,后来不知想到什么顿了顿,从而转为轻拍他的肩头。 “也怪我当年走得太仓促,冒然把如此重担放在了你的身上,着实让你为难了。”刘恒轻叹一声,随后才道:“亏得回来还不算太迟,接下来就都交给我来应付吧。” “你当你是谁?” 刘衡眸光都柔软下来,随后又猛然像是气极反笑道:“笑话!谁不知道我大哥早已死了快两年了,真不知你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竟然想冒充我大哥,简直狂妄又荒谬!” “我告诉你,这些年过来,我什么场面没见过?还想来我这儿玩心机,也太小看人了!”刘衡奋力避过刘恒拍打他肩膀的手掌,面容冷峻下去,缓缓举起手中的千里铃和两个奇异事物,“我给你三息时间,若是即刻退去,我便既往不咎,若是还不知进退,非要想着火中取栗,那么三息之后,你必定能尝到霸主境大阵是何等威力!” “一!” 第九百四十五章 你意如何? “二!” 刘恒依旧安坐未动,刘衡又莫名地再度慌了神,竟眼睁睁看着刘恒平静伸手,从他手中接过了千里铃和两个阵心,“你!” “把盔甲给我。” 刘恒将东西收入囊中,随意地道:“给我讲讲十日城的近况吧。” 刘衡懵了,手掌握紧又放松,面容急剧变幻,终是在刘恒替他解开头盔后热泪夺眶,赶忙用手遮住,“别以为夺了阵心和千里铃就掌握大局了,我还有很多手段没有施展出来!别想骗我,我大哥早就死了!死了快两年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重新活过来的……”刘恒眸中闪过一抹迷茫,随后从袖中抖出一个小圆团,任由它在桌上翻滚,鬼鬼祟祟把什么事物全塞进嘴里,刘恒笑道:“说这些都没用,你一定还记得小白胖,这总能证明我的身份了吧?” 刘衡没有去看,说不清是不敢还是不愿,低垂的头遮盖了表情。刘恒也不催促,静静等候刘衡做出抉择,直等刘衡默默开始解开甲具,面容才真正放松下来。 “先说说万羽卫,如今是什么情况?” 见刘衡退下盔甲后,就穿着一身素色单衣站在那里,麻木沉默,刘恒索性先开口问道。 刘衡低垂脑袋,好片刻后才不带任何感情地道:“如今万羽卫,金来任卫尉,牛自斧任右卫尉,朝廷委派一个名为郑芝龙的从七品武官为左卫尉,何伯、大四、朱儿、鲁迟皆为营长。” “然后呢?” 刘恒等了一会发现刘衡没有继续往下说,感觉到刘衡那股浓烈的抵触情绪,只得继续开口追问。 刘衡一顿,又是木然答道:“韩忠、赵来战死,杜苏计为营副,黄安为刺探卫长,黄儒世转为城中匠头,白明泽为从七品军需卫官……” 这番话让刘恒眉宇皱得更深,索性又直接问道:“刘家已经掌握了多少兵权?” “刘家?” 刘衡这下怔住了,“军中独有两位营长,可以确定是刘家派来的,从一开始就被死死盯牢了,这几年甚至没有给他们轻举妄动的机会,还渐渐架空,如何谈得上掌握兵权?” 一开始刘恒还以为刘衡过于抵触,所以不愿深谈,听到这里才感觉到,刘衡似乎真的以为军权还尽在他的掌握,完全不知道如今军中已经变成了什么样子。 刘恒眉宇舒展,深深瞥了刘衡一眼,没有再问下去,而是道:“这几天你就假扮成刘能,去城中多走多看,先看看如今这十日城究竟是个什么模样。” 连根基所在的军中情况都被蒙蔽到这个地步,刘恒哪里还能指望从刘衡这里得到什么更有建树的消息,自然什么都不再多问了。 “是。”刘衡还算能听出刘恒言中之意,面露狐疑与不忿,却还是低沉应是,垂头就要离开,临到房门边才踟蹰道:“我没有学过易容之术……” 刘恒终是没忍住露出一丝笑意,却没有回应,只是挥袖道:“去吧,以后你就是刘能。” 刘衡发懵似地离开,一是没搞懂刘恒最后这句话的意思,二是一朝从大权在握的大将军转眼变成一个不起眼的起居郎,骤逢大变,冲击实在太大,至今还没能彻底回过神来。 浑浑噩噩走出了主宅庭院,他一步三回头,犹自觉得如在梦中,怎么就任由对方把自己给替换了呢? “不是所有人都说,他已经死了吗?怎么还会出现?” “凭什么?凭什么他一来,就理所当然收回所有东西?” “我当时又是怎么了?怎么就任由他为所欲为?” “还有,那是什么语气?难道我做的不够好?他就觉得他做的肯定比我好?” …… 无数疑问与愤懑充斥在胸膛,刘衡直欲发狂,恨不得撕碎一切。然而如今他等若被剥得干干净净,又变成了那个刚入夫境与士境的青年,除此之外再无余力,又能做什么? “该死!这些家伙难道认不出我是谁吗?莫非换了一套衣服,就连我都认不出来了?” 他见到什么就狠狠踢过去,等到引得巡夜家丁喝问,才不得不停下。只是想到如今连家丁都可以如此呵斥他,他还必须听命,越发觉得憋闷至极,瞥见路过一个小池子,又狠狠掷去一粒石子,不知是泄愤还是较劲。 然而下一刻,他身影骤然僵硬,随即像是受到巨大惊吓,猛地趴到了池边。 “这,这,这!” 刚刚石子溅起涟漪那一瞬间,他忽而见到一张熟悉的脸庞,分明是刘恒……或者说刘能。第一时间他以为是刘恒在暗中跟随,立马四下张望,却发现除却自己外再无别人,随后不知想到什么,赶紧凑到池边一看,这才吓得亡魂皆冒! 他在池面上倒映出来的,分明就是刘能的脸! “去吧,以后你就是刘能。” 此时此刻,只有从卧室临走时刘恒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在他心神中不断回荡,让他惊悸得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他是怎么做到的? 我何时变成了刘能? 这又是何等妖孽手段? 刘衡只感觉到发自心底的深深恐惧,那些他本以为早就淡忘的东西又开始浮现,令他神情急剧变幻,最终只剩下苦涩。 “看来军队,要么已经落入刘家掌控,要么快要自成一方势力了。” 安坐于卧室里,刘恒思索着即将面对的局势,深觉棘手,“原本还以为能从刘衡这里得到些资讯,谁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 刘衡只知道谁处于哪个位置,就以为可以安枕无忧,却不知道已被蒙蔽了多久。 “军伍,关键在于那个如今的左卫尉郑芝龙。”千头万绪,刘恒只能尽量找个好开局的方向,终是盯住了军伍。 所有纷乱之中,最重要的依旧是力量,而军伍就是明摆着的最大力量,只有重新掌握住这股力量,刘恒才有扭转乱局的机会。再者“金来”这身份占着大义名分,掌握军权是合情合理的事,谁也挑不出刺来,而且只要还残留这一些声望,不论多少,都能当做他重新掌握军权的助力。 于是,这被刘恒当做了首要破局的关键点所在。 “独有掌握了兵权,接下去就是曲慈方所代表的官府,等平定了‘内乱’,才能力抗来自刘家的压力。” 刘恒很快理清了大思路,就开始思索夺取兵权的具体事宜,“首先是郑芝龙,要是能尽快搞清楚他的背景就好了。” 如今看起来,军伍发生变故的根源,应该就是这个刘衡没怎么留意的左卫尉了。明面上看,他是朝廷下派而来的左卫尉,可这“朝廷下派”究竟出自哪方势力的手笔,就不是刘恒此刻能参透的了。 身为“朝廷下派”的大员,他未免太低调了,低调到刘衡至今都没把他放在心上,这本身就是一件很蹊跷的事。再者左卫尉,可称卫尉之下,万军之上,是仅次于卫尉的军中强权,非要有这等人物暗中授意或应允,才有可能出现军伍集体蒙蔽卫尉的事情,否则没人有这个胆子。 如今的万羽卫,显然已经彻底脱离出刘衡自以为是的掌控中,郑芝龙才是真正的掌权者。他这么做有何用意,靠山是谁,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可是以如今万羽卫的情形,刘恒都不知该怎么打探消息,“将刘衡蒙蔽到这等地步,显然牛自斧、大四、朱儿、鲁迟、杜苏计、黄安、白明泽等人,不说已经背叛,选择站在了郑芝龙那边,也肯定是袖手旁观的态度,这才是最麻烦的地方。至于何伯……” 何伯和“金来”的关系,从头到尾都没有隐瞒外人的意思,若是要别人要蓄意隐瞒,何伯肯定也被蒙在鼓里。 刘恒套上甲胄,小口饮茶,静静凝望角落那团火光,映照得他的面色明暗不定。 小白胖一脸郁闷与愤懑,被刘恒盯着,不得不受他驱使,做起了毁尸灭迹的勾当。这愤懑无法向刘恒发泄,只能全发泄到了那位方先生的遗体上,火光炽烈,很快把尸骨烧成了灰烬,再故意狠狠吹了口气,灰烬落得满屋都是。 目视无数灰烬飘落向四面八方,甚至很多落进刘恒的茶杯里,它得意瞥向刘恒,但见刘恒完全没有察觉,依旧一副皱眉苦思的样子继续喝茶,努力忍住了窃笑,一下子心情愉悦得不行,连吃东西都觉得更香了。 第二天,当两位新晋的起居郎起了个大早,来到主宅卧房当差时,却见房门早已敞开,大将军竟已起了,正在观书。 “拜见大将军。” 听见动静,刘恒侧目瞥了眼,但见张贺和“刘能”正朝他行礼。看样子张贺没有发现新同僚早已换了个人的事情,犹自紧张,另一边“刘能”神情举止显然很不自然,头垂得极低,没让刘恒看到他的表情。 “都起身吧。” 刘恒淡淡说了一句。 “没想到大将军竟起得这么早,明日我等定当尽早起来……” 张贺谢过起身,满是忐忑地道,谁想话没说完就被刘恒打断,“你们该什么时候当差就什么时候当差,不必在意这些东西。” “是是是。”张贺赶忙应是,摸不清刘恒说的是正话还是反话,心下暗暗叫苦,只能暗中告诉自己,明日一定要更早起才行,“大将军今早想用点什么?” 这是昨天江执事叮咛过二人的事宜,刘恒自然也知道,闻言一挥袖,“此事不急,倒是昨夜里想起许多往事,颇多感慨,想看看诸位故人。劳烦你们跑一趟,把当年与我同生共死过的同袍都唤来,就说我欲宴请他们,共叙旧情。” 张贺不明缘故,也不多问,抱拳应是便要领命而去,刘衡则显然大吃一惊。昨夜回去后他反复回想,总算隐隐察觉到自己平日好像的确忽略了一些东西,然而他并不觉得事情有多么严重,自忖换做自己要处置,必定会一个个找机会单独叫来,隐晦提醒,也好帮他们矫正错误。 他相信自己的处置方法如和风细雨,才是当前最佳的办法,想着刘恒也会类似处置,谁想今早一来,刘恒就来了这么大的手笔! 这岂非把矛盾摆到台面上,彻底激化了,何等不智! “我还当你能想出什么妙招,敢情还是只会原来大老粗的那套!你真真不知道,如今十日城早就不是你认识那个十日城了,其中复杂纠葛,岂是你硬来那套所能起效的?简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刘衡真真急了眼,顾不得置气,急声道:“此事……还请大,大将军三思!” 这“大将军”二字,他向来只从别人口中听闻,如今自己开口,怎么说怎么别扭,当下却也顾不得这许多了,怎能由得他胡来? 刘恒平静瞥他一眼,“听命行事。” “此事万万不可!” 刘衡太急,让张贺都感到了古怪,频频瞥向他,他犹自努力劝解,“如今局势复杂至极,绝非……” “没听到我说的吗?”刘恒淡淡打断,“听命行事。” 如是重复两遍,刘衡终是没办法再劝了,只能咬牙低头,“是。” 他心里怒骂不已,奈何如今“大将军”已不是自己,大权也早不在手上,对方如此一意孤行,他又能奈如何? 独有在心里暗暗恼恨,“也罢!反正人人都说这是你昔年打下的家业,如今便是全葬送到你手上,正好落得干干净净,到时候……” 他面带怒色,大步离去,闹得张贺战战兢兢,浑然不知发生何事,连连抱拳为礼,倒退而出。 过去一个时辰,两个引起全城上下暗流汹涌的起居郎才回府复命,刘恒听到他们回禀,人人都已接到请柬,这才悠然起身,“张贺,吩咐膳房备宴,午时开宴……备足双份吧,说不定还要留下来吃晚饭呢。” 张贺领命,颇有受到重用的激动,匆匆离去。 “带我去待客堂吧。” 刘恒略整戎装,负手而出。待到无人处,刘衡似是又忍不住,满脸激愤想说什么,结果话还没出口,刘恒倒当先道:“今日一宴,你就老老实实做个起居郎,多看多听多想少说,这三多一少,务必做到。” 第九百四十六章 问罪 刘衡一怔,张口欲言,可是一念之后,索性垂首应是,再不多话。 “既然你如此成竹在胸,还有什么可说的?我就静静看着今日你将唱出怎样一出戏!别是想教训我,反倒出了大丑!” 反正他现在是打定了主意,不对抗也不多说,且冷眼旁观,看看刘恒究竟想做什么。他倒要好好看看,没有他的帮助,初来乍到就想要重振声威,是如愿还是出丑! “万一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再想请我出来重整局面也没用,到时候就别怪我……” 抱着这个念头,他果然不再多说,垂首在前引路,做一个尽职尽责的起居郎。 听到大将军准备这么大动静,江执事也匆匆赶来,问明了果然是出自大将军之意,略微皱眉,终究没有说什么,赶忙操持起来。 如今已是家大业大,设宴待客不像早年间那么随意了,很多陈设与上菜的顺序,座次如何安置,上什么茶,开什么酒,看起来都有了讲究。 刘恒也不插嘴,任由江执事去安排,本来掐着时间准备去门口迎客,谁想一个身影大步冲来。 “怎么突然想起这么一出?” 是何伯! 刘恒心头一热,面上却并不表露,看着何伯既惊又急,继续传音道:“值此紧要关头,你即便再心急,也该多多斟酌再做定夺,难道真急到了这种地步?” 在话中,何伯怒意尽显,显然会错了意,估计他以为“刘衡”已经自己拿定主意,要对所有人宣布与刘家结盟一事了。 面对何伯,刘恒只是笑笑,“何伯,稍安勿躁,只是叙叙旧罢了。” “只是叙旧?” 何伯明显不信,却像是完全没了劝说的意思,重重哼了声,“反正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倘若只是叙旧,那我二话不说,倘若你动了其他心思,我却绝不会眼睁睁看着你把这诺大家业送与他人的!” 言罢,他自顾自找了个位子坐下,冷着脸闭目养神,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刘恒凝望他片刻,笑容更浓,“这里就劳烦何伯代为看顾,我便去府门迎候来宾了。” 此言一出,四下俱是一寂,无数目光倏然聚来,连何伯都忍不住睁眼,露出惊疑之色。刘恒心知,刚才这话肯定藏着什么不妥,却并没有在意,自顾自领着张贺和“刘能”前往府门。 “怎么回事?” 走出一段路后,刘恒传音问道。 刘衡面上闪过一抹不自然,道:“最近两年,我念及何伯年岁渐大,不忍再为我操劳,就给何伯分派了一栋独自的宅院,这大将军府的事宜,大多交给江执事操持了。” 刘恒瞥他一眼,再没多问。 他竟把何伯都从身边赶走了,由此可见,刘衡的叛逆并非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来到府门前,时间已经临近正午,府门下早有两辆战车赶到,两个身着将甲的人立于门外,正在攀谈。府门一开,两人谈笑间就要入门,待见到刘恒,顿时都是一惊,面面相觑一眼,俱是见到各自眼中的惊疑神色,却还是赶忙先抱拳行礼。 “属下拜见大将军!” 刘恒大步迎去,含笑将二人扶起,“老牛,鲁迟,怎地越来越生分了?” 在刘恒靠近扶起二人之时,明显感觉到二人雄躯骤然僵硬了一瞬,好像颇不适应这样亲近的举动,起身时忍不住又悄然对视一眼,眸中疑色越发浓郁了。 “大将军,怎么今日想起找我们这些老家伙叙旧了?” 牛自斧似是随口问道,然而双耳和鲁迟一样竖起,分明在凝神等候刘恒的回应。 “昨夜不知何故,想起很多往事。”刘恒长长感叹,“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又很长时间没这么聚在一起聊聊了,才想了这么一出,你们不会觉得唐突吧?” “哪里哪里?”鲁迟赶忙笑道:“大将军说的是,最近大家不是忙着操练,就是忙着安置流民,的确有些日子没聚过了。” 牛自斧面上却有一抹复杂神色一闪而逝,嘴上却笑道:“大将军要请客,谁敢推辞?” 三人就站在府门前说笑,明面上看很快就没了生疏,重新找到了熟络的感觉,可是刘恒心里清楚,二人心里不知在琢磨什么。比方谈笑之间,二人有意无意总在刺探刘恒宴请的真正目的,显然都不相信这一顿饭真的只是叙旧。 由于临近午时,接到请柬的人都陆续赶来,包括朱儿、大四、杜苏计、黄安、黄儒世、白明泽都到了。 朱儿还是那个朱儿,不过女大十八变,如今身披一身女将甲胄,越发显得英姿飒爽,威仪自显,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杀人都会手抖的小姑娘了。至于大四,倒还是老模样,一脸冷漠,即便置身人群,依旧宛若一只孤鹰。杜苏计、黄安、黄儒世、白明泽,乃至鲁迟、牛自斧,变化都是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让刘恒觉得熟悉又陌生。 很难想象,就是这么八个人,把持了足有万人的强大军力,在这十日城拥有举足轻重的力量。 “不错不错,人都来齐了,那就一起进去吧。”刘恒环顾众人,似乎并没有察觉他们私下交流的小动作,含笑相邀众人入府。 沿途,虽然八人对于刘恒今日的宴请有无数疑惑,却不方便直接询问,大多旁敲侧击,刘恒都是避而不答,反倒让众人越发觉得事情不小了。 “故弄玄虚。”身为起居郎的刘衡,对此只有四个字评价,对刘恒今日的意图越发不看好了。 今日宴请的名目既然是叙旧,很快有人起了头,“提起当年啊,我算是降将,说实话当年投靠时怎么都没想到,我老迟还有如今这等风光!” 鲁迟这人,在刘恒印象中向来是圆滑的人,头一个开头应景的果然也是他。这人最善于揣摩与钻营,说话也极其有技巧,比如说这话,明显有吹捧之意。当年他跟随照忠营营长,也就是刘家子嗣刘湛肃,已是照忠营的营副,如今过去从官职上看,仅仅是从八品营副升到了正八品营长,即便这些年什么战功都没立过,以鲁迟善钻营的本事,几年时间想要提升半品同样不是一件难事。这等于说他几年时间并无多大长进,昔年投靠刘恒这边与不投靠并没什么差别,哪里谈得上“这等风光”? 然而人人都明白,这正是鲁迟聪明的地方,不仅是吹捧与夸赞,更是巧妙的把话题引上了正题。 “你这算什么,当年我只是个团长,领着一群新兵蛋子刚出城,就遇上胡狗子截杀了。那一战大败亏输,我老牛是运气好,偏在逃命路上被大将军拉上了车,谁想方有今日光景。”牛自斧慨然道:“我那时候恐怕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还能当上从七品的卫尉,还能如此威风。” 朱儿闻言笑吟吟道:“牛大哥,你那算什么,我那时候只是一个小小村女,全然不知人世。偏偏你们一伙兵痞杀来,三两下把虎大王给灭了,又把我们的日子给搅得天翻地覆。当时我们六洞十八寨,就没有不害怕的人,谁晓得后来偏偏我这么个女子,也成了兵痞,还成了兵痞女头头,我岂非更想不到?” 她说的有趣,逗得众人哈哈大笑,气氛越发放松与愉快了。 要说人生变化最大的,还真就是这个传奇一般的“兵痞女头头”。她早年间就是一个如若小辣椒的娇蛮猎户女,全因为遇上刘恒等人,命运从此有了天翻地覆的巨变。短短三四年时间,她已经一跃成为一方营长,手下千数骄兵悍将,已然是大夏与北胡都赫赫有名的一员女将,际遇之奇,整个万羽卫都没有能跟她相提并论之人。 提及往事,八人无论开口或是没开口,面上都难免浮现出追忆的神情。毕竟他们如今的一切,可以说都是当年在刘恒带领下生死搏杀得来的,这些东西,就算过去多少年都不会改变,若是没有当年之事,何来如今的他们? 这些事情追忆起来,总有很多值得拿出来说道一番的东西,人们都被勾起了谈性,于是当待客堂中何伯循声回首,就见到了众人谈笑风生、联袂踏入的场景。 何伯一挑眉,惊异之色中不乏感叹,“不知有多久没见过这样子了。” 好像自打公子一去不返,众人在忙碌于十日城种种事宜的时候,相互之间不知不觉已渐渐生分,越来越难见到这样打成一片的模样了。 外来八人,加上何伯与刘恒,恰好能坐一整桌。或许因为谈得热络,众人都自然而然聚到了一桌,让随行下属各自去了其他桌。江执事筹备得不错,人们才坐下,已有饭前糕点上桌,侍女们如蝴蝶般穿梭其间,一道道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热菜也紧随而至。 “来!” 等侍女们为众人斟上酒,刘恒率先举杯,“这第一杯酒,敬往昔!” “敬往昔!” 众人齐齐响应,共同举杯高喊,然后一起干了。 紧接着,侍女们再度为众人斟满酒,刘恒又一次举杯,“第二杯酒,敬此时!” “敬此时!” 往昔成就众人今朝,今朝还有缘分坐于一桌共饮,的确值得再敬一杯。 “第三杯酒。”刘恒顿了顿,再举杯道:“敬将来!” 这下众人纷纷从情绪里清醒过来,隐隐察觉到大将军意有所指,却还捉摸不透其中深意,当下也由不得他们拒绝,边急切思索边举杯响应,“敬将来!” 敬往昔和敬此时还都有由头,可第三杯敬将来,这究竟只是为了对应,还是指明了今日宴请的用意,这自然引人深思。 尤其最近两年,大将军行事举止,总给人一种像是换了个人的感觉,时不时蹦出个古怪想法,谁都不敢掉以轻心。 “大将军,这敬往昔和敬此时,我们都想得通,唯独这敬将来是个什么由头,我们这些个榆木脑袋就不明白了,还请大将军不吝赐教。”借着这话,杜苏计笑嘻嘻地问道。 “回顾往昔,再看此时,自然就得继续看将来了,这么一看,是不是咱们都越过越好了?只为这个,难道还不值得共庆一杯?”刘恒打了个哈哈,“来来来,新鲜做的东西最好吃,都赶紧动筷,凉了可就不是这个味道了!” 见刘恒不愿深谈,招呼众人用餐,众人不好再追问,只能应下。以他们的身份,平日早已不缺这些个吃穿上的讲究,加上各自揣着心事,这酒和菜就算再美味,自然也尝不出个好坏来。 明面上众人还在谈笑,暗地里眼神交汇,或是抽空传音交流,早就忙碌开了。然而奈何情报太少,不能帮他们分析出什么来,于是不管怎么商议与猜测,依旧茫无头绪,只能无奈等候刘恒自己来揭开谜底。 半个时辰后,宴席已到尾声,越来越多的人放下筷子,喝茶等候。这副模样,好像总算提醒了刘恒,让他想起正事,“你们应该都听说了吧,太子之争即将开启,各方皇族子嗣争相下场,都在忙着博取将来参与争夺时的资本。” 说是问话,刘恒语气却异常肯定,所以不等谁人回答,他自顾自笑道:“咱们这十日城,如今还没做出选择,早成了各方眼中的香饽饽,对咱们十日城动心者必然不少,而且也舍得花大价钱。我就想问问诸位,你们觉得是待价而沽,争取把十日城卖个好价钱好呢,还是不理这些纷争,自行其是的好?” 这让众人神情都严肃起来,因为牵扯极大,谁都不敢冒然开口,于是一时冷了场。 刘恒索性自己笑着打破僵局,“今日只是闲谈,有什么说什么,无关紧要,我只想听听你们各自对这事是怎么想的罢了……谁都不想先开口是吧,那我来点名,鲁迟!” 鲁迟神情一滞,眸现苦色,终是没敢顶撞,嗫嗫嚅嚅道:“属下,属下还没想过这些事……” “无妨,反正现在说到了,你就现在想到什么说什么。”刘恒根本不给他推诿的机会,继续含笑道,非逼着他往下说。 殊不知这让众人惊异,更感觉到今日的大将军明显不同往日,竟然毫不掩饰,锐意尽显,即便言辞都显得咄咄逼人。 第九百四十七章 赴宴 鲁迟额头见汗,这问题或许涉及到十日城日后的生死存亡,他岂敢开口? “这个,这个,”他心念疾转,“属下愚钝,只觉各有各的好处,不敢胡乱置评,全凭大将军定夺便是。” 刘恒定定凝望他,神情难分喜怒,愈发让鲁迟压力极大。就在他以为大将军不喜欢这等模棱两可的敷衍,非要逼他做出明确回答时,刘恒却是笑了,转而望向其他人,才让鲁迟大大松了口气。 “都说说吧。” 这口气不仅鲁迟心下一松,众人都压力大减,这说明刘恒还没有到逼着众人表态的那一步,至少现在没有。 “是啊是啊,我们哪有本事做这么大的决定,自然还要请大将军亲自定夺……” 刘恒态度放缓,这些个早已成长起来的将官们自然不会贸然表态,要么仿照鲁迟做的表率那样,只说些含糊的话应付了事,要么紧闭其口,一言不发。 他们紧张盯着大将军的神情,就发现大将军的咄咄逼人好像只是刚才一瞬的错觉,如今又是笑呵呵的模样,任由他们怎么应付,竟都没有不满。 “诸位所言不差,这的确是件大事,还得多斟酌才行。” 刘恒点头,让八人暗中眼神交汇,俱是心道这才是他们认识那个大将军,说好听了是宽善待人,说不好听了就是好糊弄。 谁想他们念头刚起,就听刘恒顿了顿,继续道:“这样吧,明日我下聚兵令,命全军上下入城,让我好好看看自家儿郎的精气神,这才好下决定。” 此言一出,四下俱寂,人人瞪圆了眼睛凝望刘恒,心中如惊涛拍岸。 刘恒好像还不知道自己这话引发众人多大震动,犹自笑吟吟道:“别说我不照顾你们,诸位赶紧派人去通禀军中一声,定要让自家儿郎们拿出最好的样子来。借着这个机会,我要看看诸位这些年练兵有多少成效,且看看各军之中,谁带的兵最是威风,到时定要犒赏。” 他说完环顾一圈,但见众人皆是震惊到失神的样子,不由故作疑惑,“怎么,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不妥?” “不不不,大将军要检阅三军,这是我等的荣幸,哪会有什么不妥?”鲁迟反应最快,赶紧接口,眼珠却飞也似地乱转,“只是,只是大将军突然提起,这未免太仓促了,我手下那些兔崽子,还真让我没多少信心,要不大将军多给我们一些时日,容我们再操练操练?” “是啊是啊。” 他一开口,不少人如梦初醒,杜苏计立马接口,“我手底下那些兔崽子,往日太过懈怠了,若是明日就拉来检阅,那只有在大将军面前出丑的份,这叫我情何以堪?” 黄安也是道:“大将军,您就给我们这些老部下留点脸吧,否则日后羞煞了我,都没脸见人了。” 他们拼命找着理由推拒,原因无他,一是惊疑,二是惊骇。 疑的是大将军突然来这么一出,这怎么看怎么给人一种背后暗藏深意的感觉,而且听着意思,似乎不准备让他们离开,要把他们留下了。 骇的是……大将军他,究竟想做什么? 只怪这些年,大将军待属下实在太宽厚,时间长了,他们不知不觉已经麻痹大意。譬如今日,即便知道还有别的事情,他们依旧没怎么上心,就这么来了,谁想如今越看越像是一场鸿门宴! 倘若如若大将军所言,他们只派人去军中通禀此事,无形中就和部下分隔开来。再往深处想的话,这大将军要是早有蓄谋,大可以借着掌握大局的优势,一举把他们的兵权给夺回去。 要是平日的大将军,他们绝不会多想,也不会惧怕这些事情,然而今日的大将军,实在给他们一种不同往日的感觉,由不得他们不深想。 这种感觉,就好像当年那个领他们征战四方,闯下诺大一个万羽卫与十日城的铁血将军又重新出现了,杀伐果断,锐意逼人。 面对这个模样的大将军,每个人都觉压力大升,如临大敌。 听着众人满口推拒,刘恒面上笑容渐渐淡了,眸光平静扫过众人,“怎么,难道如今我这大将军的命令,完全不管用了?” 又是这种口气,又是这种感觉! 只是言语,都让众人觉得压力如排山倒海般压来,个个后背见汗,心急如焚,惊悸焦躁非常。 “我的大将军哎,即便要检阅三军,光是准备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否则也太敷衍大将军了。”牛自斧笑道:“这样吧,大将军还是留点时间给小的们,让我们抓紧操持此事,想必要不了多长时间,定能让大将军看到我万羽卫如今的赫赫军威!” 刘恒看向他,也笑道:“本就是自家兄弟,无非全部聚一聚见一面,哪需要这么麻烦。还是听我的吧,各自派部下去军中传令,明早清晨检阅,就如同当年我们出征时那样,图个日出东升的好彩头。” 听到刘恒一意孤行,众人头疼至极,却真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推拒了。众人暗中眼神交汇,鲁迟一拍桌子站起身,“大将军发令了,谁敢违拗?今日就由某做一回大将军的传令官,亲自去把大将军之令昭告大军!” “堂堂营长,哪能做这等事?岂非叫外人笑我大军无人,连个传令官都没有?” 不等他抬腿离席,刘恒当即淡淡道:“你等人人配了这许多亲卫,难道都是吃干饭或是假把式不成?无非跑个腿罢了,倘若他们做不了这事,我这里总有人能做,说一声便是。” 这下众人彻底明白了,并非他们多想,这大将军今日果真是有备而来! 当下,众人都知道他们已被逼得没有退路,要么顺从,要么…… “大将军。”牛自斧沉下脸来,“敢问一句,意欲何为?” 刘恒道:“早说了么,我要检阅三军,难道说得还不够清楚?” 牛自斧眯起眼,深深吸了口气,“昔年,你我同为团长,遇事尚且还能有商有量,如今你贵为大将军,看样子真真是要开一言堂了。倘若是平日也就罢了,今日偏说是叙旧,来了却见这等场面,心里实在不是滋味……抱歉,属下此刻实在难平心绪,且容属下回去冷静冷静,改日再来向大将军请罪。” 这是直接撕破脸了! 刘衡暗暗感叹,虽说也是五味杂陈,却也有种不出所料的傲然。他料到了刘恒还沉浸在当年他大权在握的印象之中,于是行事依旧故我霸道,同样料到了面对刘恒的强逼,如今的将官们早已有了彻底翻脸的可能,结果如今一看,竟被他猜得如此之准,没有丁点的误差。 “这些人早已不复当年,个个实权在握,还以为是你吓唬两句就能收拾下来的吗?这下闹翻了,看你还有什么手段!” 他冷眼旁观,心中满是冷笑。 然而出乎他的预料,眼见牛自斧作势要含怒离去,刘恒竟一言不发,看样子是要任由牛自斧离去。这等镇定,才叫人心惊,怀疑刘恒藏着什么翻盘的后手,闹得牛自斧都如临大敌,谁想一直走到门口都平静如故,反倒让牛自斧惊疑不定,忍不住回首瞥了眼刘恒。 只这一眼,让牛自斧如遭雷击,雄躯剧颤,下一步再也没能踏出去,僵立当场。 “我敬你是大将军,你竟能做出这种事?” 牛自斧惊怒喝问,原因无他,只因刘恒手指轻轻叩响,指头下面,是一尊奇异的神兽石雕。这石雕神兽名为百益,虎耳狐面,身有六肢,尾如长蛇,只因传说中百益是白虎与焦耳诞下之子,擅驭四方分水阵势,故常常雕做趴于地表、肃观四方的姿态,当做阵心。 在场众人,即便有人没有见过这具神兽石雕,也绝对听说过它,因为这就是十日城护城大阵《惊变六势阵》的阵心。 刘恒一言不发,却拿出此物,其意图不言而喻,只要牛自斧敢走出去,他就要开启大阵。 开启大阵能作甚? 这等若把双方之间的矛盾彻底激化,公然摆到朝廷与天下人的面前,而身份占着大义的刘恒就将获得无尽优势,可以对万羽卫大刀阔斧地随意宰割了。这是一重,二是他们都在宅院中,便是逃出去,家眷却还在城中,即便反戈也投鼠忌器,足以让刘恒立于不败之地。 再则,刘恒即便只是拿出来震慑牛自斧与众人,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为了此行目的,他不介意鱼死网破,足以让众人好生掂量翻脸的代价。 “大将军隐忍多年,一朝剑出鞘,又想惊艳天下了吗?”黄儒世早转为了城中匠头,今日剧变与他干系最少,所以并不像其他几位那么紧张,出声感叹道。 刘恒看向他,笑容依旧,“儒世妙赞了,不过是想整肃军中,以备将来罢了。” 黄儒世摇头叹息,再不多说。 “大将军,区区小事,何必闹到动用这东西的地步?”鲁迟强自欢笑,想要缓和气氛,“老牛你也是,怎地跟大将军都敢发你那牛脾气了?” 牛自斧站在门口,双目眯做两道细缝,“大将军,莫要忘了如今大军基本都在城外,还有左卫尉郑芝龙郑大人。郑大人身披皇命而来,本就有临机决事的权力,若是城中出了变故,他有权独掌大军,相机行事!” “所以,你们都已投靠他了?” 刘恒淡淡反问,目光落到谁人身上,谁就脸色微变,这反应足以让他有了猜测,“那就要看看这位郑大人,敢不敢断定‘城中出了变故’了,你们猜他敢不敢?” 众人沉默,脸色阴晴不定。 诚如刘恒所言,如今是刘恒率先出招,占据了先手,就把问题推到了郑芝龙面前。即便郑芝龙所言不假,这却等若考验郑芝龙有没有这个决断的胆量,然而郑芝龙胆量如何,在座没人说得清。 况且,这还在刘恒开启城池大阵的前提下! “大将军,何至于此?”杜苏计缓缓问出声,语气凝重,“你我乃是生死与共的同袍,如今更是上将与下官,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何至于此?” 牛自斧深深吸气,“明人不说暗话,你究竟想做什么,直说吧!” “好。” 刘恒答应一声,目光淡淡,“那我就直说了。” 众人目光齐聚他身上,今天闹出这么大阵仗,足见刘恒所谋甚大,谁敢不上心? “若是往日,天下承平,十日城安稳无忧,即便我大将军府形同虚设,我也并不在意,然而今日明显不同于往日。” 刘恒目视众人,沉声道:“太子之争近在眼前,牵动大夏各方势力,争斗必然激烈非常,倾巢之下,焉有完卵?这里面的门道,想必不用我多说,各位自有掂量,可我想提醒诸位的是,别管谁人许诺了什么,都要你拿手上之物去换取未来一个不知成败的飘渺希望,是否值得?再者此事牵连之广,远超我等想象,我们万羽卫、十日城只算沧海一粟,贸然卷入其中,十有八九被吞得骨头渣都剩不下,万羽卫、十日城一失,我等还有什么保命的资本?” “一文不值,便如草芥。” 刘恒言罢,眸光渐渐遥望远方,“这还是其次,如今天下各处乱象丛生,人人都道圣争已启,君不见号称与世同朽的圣人世家都被闹得焦头烂额,还有什么可称安稳无忧之地?圣人诞生之前,人世最是黑暗,想要熬过这大乱之世,难度恐怕远超你等预计。” 他这一大番话,可谓真心实意相劝,奈何如今众人听不进去,只当刘恒在为自己的野心找借口,闻言牛自斧眸光泛出讥冷之色,“那以大将军之意,意欲何为?” 刘恒看向他,“重整十日城,万众一心,共度难关。” “好一个万众一心。”牛自斧面上讥色更浓,“大将军何不直说,就是想要合我等万众,顺你这一心,独揽大权?” 刘恒毫不羞恼,淡然道:“这么说,其实也没什么不对。” “哈!” 牛自斧气极反笑,“在如今这十日城,你还想重新做那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土皇帝,莫不是失心疯了?” 第九百四十八章 一场家宴 道“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面对牛自斧的嘲弄与嗤笑,刘恒平静如故地回答道。 然而刘恒生出这等念头,并非癫狂,也不是妄想,如此平静才是最令众人心头凛然的态度,这说明刘恒是周全考虑后才做下的决定,不只是说着玩的,他要来真的! “大将军。”朱儿神情复杂,还是轻声道:“如今的十日城,早已不是当年的十日城了。” 刘恒又笑道:“那就把它变回比原来更好的十日城。” “军中有郑芝龙郑左卫尉,城里有曲慈方曲知县。”一直沉默寡言的大四,却在这时候突兀开了口。 刘恒不由得一奇,却见大四正审视着他,面上竟好像带着一丝笑意,给刘恒一种他像是猜到了什么一样的感觉。 “我有阵心。”再开口,刘恒拍了拍扶手,“还有这位置,不够吗?” 寻常城池,自然以文官为主,只是这十日城处于新开辟的城池,又在两国交锋的第一线上,是货真价实的军镇,一切以军务为主,文治为辅。体现在十日城中,刘恒虽然与曲慈方平级,但是朝廷那边钦定,同样是刘恒为主,主管全城大权,曲慈方为辅,这明面上的差别就足以让刘恒掌权变得名正而言顺。 当然规矩是这样,实际上还是要看人。譬如刘恒离开这段时间,刘衡顶替他主阵,被曲慈方、郑芝龙无声无息夺取了许多全力还茫然不知,可见刘衡掌权的能力的确不如二人。 如今既然刘恒回来了,就不想任由情况继续恶化,他直接出手了,要和曲慈方、郑芝龙比一比手腕。 大四笑容绽放一瞬,随即收起,“我的传令官就在外面,随时可以传令。” 这一刻,所有目光都齐聚到他身上,因为谁都没想到,第一个表态支持刘恒的竟然是他。 不等其他人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做出思索抉择,何伯紧接着开口了,“大将军,我也想问一句,是否想投靠刘家?” 面对何伯严肃的注视,刘恒略作沉吟才道:“这个视情况而定,毕竟大势如此,我们如果非要抽身事外,反倒木秀于林,并非良策。但首先要肃清军与城,随后才能有足够筹码与各方好好商谈,看谁家条件给的最好,再做定夺。” 何伯一挑眉宇,连刘恒都不知他是何意,却见他露出笑容,“既然如此,那我这一营兵马,就全交于大将军处置了。” 此言一出,本打算今天无论如何都冷眼旁观的刘衡,猛然睁眼看向了何伯,面上神情变幻不定。 “不管方先生有何居心,至少有一点他没有说错,在我与他之间,何伯果然更偏心于他。否则同样是说斟酌而定,为何我说了何伯如此愤怒,他说了何伯就如此支持?” 他觉得何伯一定是知道了刘恒已经悄然归位的事情,却浑然忘了开宴之前,因为一点异常而引得何伯大为吃惊那桩事。只能说心里起了念头,怎么看都会觉得不对,甚至让他无法正常思考其中的差别。 以前他说斟酌而定,却早有了偏向,浑然不理会如今身处的局势有多么险恶,就想要答应刘家的条件,眼见他要把自己和诺大家业一步步送入深渊,何伯如何能不怒? 而此刻的刘恒则不同,同样是斟酌而定,却说要先稳定内部,再行去与各方商议,并且毫无偏颇,只为争取最好的条件,这才是明智之举。 可以说引起何伯两种态度的原因不在于人,而在于两种处事的方法,刘衡却因为早有芥蒂,终究没法看明白了。 转瞬之间,两人倒戈,尤其二人都是手握兵马大权之人,彻底动摇了八人“共进退”的暗中决议。在其他六人迟疑不定之时,黄儒世呵呵笑道:“大将军,我如今已不在军中,此中之事实在插不上嘴,要不就让我先回房醒醒酒?” 他虽然话不多,也从来不在军中占据大权,如今更是彻底脱离军伍,成为城中匠头,从入伙到现在都像个边缘人,却不代表他心性愚笨。身为工家传人,他向来都是天底下一等一的聪明人,比如此刻开口说要离开,就显得尤为明智。 一来恰如他所言,他不在军中,对于变局自然知道得越少越好,退场越快越能明哲保身。二来他虽说要退场,却不说离开大将军府,说的是“回房”,这就更聪明了。他很清楚自身处境,已经牵扯其中,以防走漏消息,大将军也不会放他出府,与其说出来自讨没趣,不如自己说留在府中,还落得个好印象。 “黄先生,这些年辛苦你了,便去早些休息吧。”刘恒对黄儒世向来客气,如今也是这样,让黄儒世面上闪过一抹诧异,作揖离场,一脸若有所思地去了。 所有人都能感觉到,随着时间流逝,风向不知不觉已经变了。 朱儿神情不断的变幻,似是很难做出抉择,“大将军,如果世道真如你说的这么乱,将来还会更乱,要是你重掌大权,敢保证我们的安危吗?” “我不敢做出任何保证,因为将来世道,谁都不敢做出这等保证。”刘恒回答得很认真,没有一丝一毫的敷衍或诓骗的意图,“我唯一敢保证的就是,会竭尽全力守护这座城,因为我在意的人都在这里了,这保证绝对比其他任何一方给你们的承诺来得真诚。” 朱儿说的话很实际,刘恒却由衷欣赏,因为如今的朱儿显然更加成熟了。她所考虑的不仅是自己,还有原来六洞十八寨那些男女老少的安危,这其中的差别,就能看出她最近几年成长了多少。 闻言,朱儿先是皱眉,渐渐眉宇才舒展开来,“或许是错觉,我仿佛看到当年那个建造十日城的大将军又回来了,让我很想相信你一次。” 又一个倒戈者出现! 对于剩下的五人,白明泽、杜苏计、鲁迟、黄安、牛自斧,压力越发大了。 刘恒观察入微,见到白明泽隐晦瞥了眼大四,有质疑之意,大四并没有回应,只是微微颌首,让白明泽微微眯眼,开口道:“军需这边没有问题。” 白明泽一如既往的言简意赅,但如同大四一样,说出的话很让人放心。其实刘恒很早以前就感觉到,这二人明面上都是沉默寡言,平日并没有多少交流,暗中却像是有不为人知的交情。 这下只剩四人没有表态,还在坚持或迟疑不决。 黄安和杜苏计互视,随后黄安深吸一口气,毫不避讳众人,竟当众朝刘恒传音问道:“大将军可还记得战死的韩忠与赵来?” 他提起这两人,刘恒当然还记得,只是如何战死就只听刘衡提过一嘴,当时没有怎么在意,此刻听黄安郑重提起,立时感觉到了问题。 难道这二人之死有什么蹊跷? 一念及此,刘恒暗中瞥了眼刘衡,但见他犹自冷面立于席边,终是心下一叹,就朝黄安和杜苏计点了点头。 “我曾和大将军提过不止一次,可大将军总说我多想,但我还是那句话,依旧怀疑韩忠与赵来,是受人陷害而死!”黄安神情凝重,传音道:“别的不说,只要大将军答应,把此事查个水落石出,找出真凶来严惩,我与杜苏计此番便唯大将军马首是瞻!” 刘恒虽说听到开头就有所预料,可是听完之后,还是心头震动。昔年黄安、杜苏计、韩忠与赵来都是各团团副,出征后在胡骑冲击下上了刘恒战车,这一路走来,几个官职相若的人自然而然走近,早已结成异性兄弟,这些刘恒都是知道的,却没想到四人的感情竟深到了这个地步。 只是情形未明,刘恒不知道韩忠、赵来之死背后有没有蹊跷,一时犹疑。 “大将军,既然入了军伍,我们个个早就做好了战死沙场、马革裹尸的准备。倘若他二人的确是战死,我们不会多说半个字,偏偏此事疑点重重,他们……死的冤啊!”言及此处,黄安这等铁骨铮铮的汉子眼眶也隐见热泪,令刘恒动容,“若是大将军依旧不以为然,那么便是杀了我等,我等也不愿任由二人死得如此憋屈!” 本来刘恒就觉得奇怪,当年他离开前,即便牛自斧还有些想法,其他将官却都一心一意以他为尊,怎么才两三年不见,就已经离心到了这等程度? 现在,他觉得好像把握到关键了。 “自家兄弟如此屈死,我竟也不当回事,难怪诸位会因此寒心。”刘恒长叹,再不顾及刘衡的颜面,起身朝众人抱拳,“看来这两年,我被世俗杂事蒙蔽了心眼,真真有些混账。” “此错,全在于我。”不等众人回应,刘恒朝众人深深鞠躬,“待理顺了眼前之事,我便亲自去两位老兄弟坟前吊信,为他们守墓三日,以此悔过。” 黄安和杜苏计身心俱震,没料到刘恒会是如此表态,可是转瞬想到刘恒的“大志”,又有些心灰意冷。 想来也是,人死了足有两年,大将军不闻不问,还常常训斥他们没事找事,如今一有事情,态度立马有了天翻地覆的转变,这种表态能让他们真信吗? “往事已矣,我说再多也没用了,为今之计,就是定下一个规矩。”刘恒肃容道:“至今日起,每一位将士战死,都需要所有人认定死因,但凡有一人质疑,必严查深究,求一个准确无误。若是无误则罢,若是有误,或是确定遭人陷害,那么无论凶手是谁,全军上下必与其不共戴天!” 众人震撼,还没回过神来,刘恒已经继续开口。 “这规矩日后写入万羽卫自家军规中,凡有不遵从者,便是我也要受严惩!轻则官降三级,重则军棍杖毙!” 刘恒望向目瞪口呆的众人,沉声道:“此规矩,就从韩忠、赵来冤死一案开始执行,杜苏计、黄安。” 听到喝名,两人下意识抱拳起身,同时应喝,“卑职在!” “明日之后,你等暂罢兵权,交由副官带兵,接管督军大权,籍由此案严查全军,上不封顶,定要把此案查个水落石出!” 别说众人震惊呆滞,二人也是呆立当场,随即惊醒,涨红了脸齐声应是。 刘恒说得很直白,他们不会听不懂,这等于直接剥夺了他们的兵权,让他们去查一个不知何时能结案的陈年旧案,说得更严重点,等若永远剥夺了他们的兵权。这要换做别的事,二人听了就会勃然大怒,临死抗命,也绝不会如此轻易剥夺手中兵权,然而是这件事,他们不仅会欣然领命,还要感激刘恒成全他们。 只因此事实在困扰他们太长时间,得不到答案,他们寝食难安,为此即便放弃兵权也毫不在意。 “哎哎哎老牛,别冷着脸杵在那了,赶紧发话!”鲁迟笑呵呵道:“我反正是向来只听大将军的,大家伙就都等着你表态了,快些麻溜点,别让大伙久等。” 相比牛自斧,刘恒反倒更对这鲁迟上心,别看他反戈得最爽快,却让刘恒感觉最不能信任。其他人各有各的担忧与原因,这很正常,但鲁迟就没有自己的考虑? 刘恒断断不信,他偏不明说,还答应得如此痛快,由不得刘恒怀疑他。不过此时此景,刘恒并没有点明,任由他蒙混过关,随众人一道看向牛自斧。 牛自斧面沉如水,久久没有开口,随后大步走到桌前端起酒杯,看了看直接掷碎,径直抓来酒坛,仰头痛饮。 啪! 又是一声脆响,那是酒坛撞地上碎裂的声音。 “娘希匹!” 那是牛自斧不知何故骂咧的声音,他用袖子一抹嘴,狠狠瞪向刘恒,“你这家伙,做了这么几年庙里的神像,不是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吗?怎么又得变回原来这幅鬼模样?” “不怕实话告诉你,人人都以为你做神像做上瘾了,包括老子!个个被你逼着不得不另外找门路,找靠山,你倒好,一朝说你不做神像了,就要做回那个独霸大权的家伙,干他娘嘞!你当你是谁啊?” 第九百四十九章 一场家宴(二) 静午时,明里暗里无数目光紧盯着的大将军府,终于在突兀宴请诸旧将之后,有了新动静。 府门大开,一匹匹雄骏快马纵跃而出,上面骑士个个身披简甲,背插小旗,化作一列纵队,径直朝一面城门疾驰过去。 这动静令无数窥视者双目猛缩,惊疑不知发生何事,却知道将有大事要发生了。因为这是一群传令官,如此着装与姿态,分明有军令传达。 毕竟是军镇,即便是寻常百姓也深谙军伍规矩,见状摆摊者急忙收摊,和众多行人迅速避让到两侧,留出一条宽阔通道任由这群传令官驰骋街头,以最快速度出城。 直到目送众传令官匆匆远去,街头行人与百姓才交头接耳,猜测着又有什么战事即将到来。 好在这是十日城,从建立那天起抵挡了无数次胡骑攻伐的雄城重镇,历往的辉煌战绩给了人们足够的安全感,人们虽然议论纷纷,却很少有惊惧与担忧。 “难不成胡狗子们又皮痒痒了,要来自找不痛快?” “都撞了这么多年我们十日城的铜墙铁壁,他们还不涨教训吗?” “霸主不出,谁人攻得下十日城?” 人尽皆知,守护十日城的护城大阵是能够抵挡霸主攻伐的御赐阵法,对于人们来说,连武师、大武师都是稀世罕见的强者,更枉论霸主,那就是如若传说中的存在,距离他们实在太遥远了。 所以在大多数人心里,十日城实在太坚固了,唯一的威胁不过是那些举世罕见的霸主而已,饶是霸主前来,十日城应该也能抵挡到援军到来那一刻。 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人们猜测开来,结论都大同小异,估计是北胡敌军又想来找不自在了。 “速速查明军令内容,以最快速度回禀过来。” 府衙后院,有师爷模样的文士朝身前两人沉声命令,两人齐声应是,随即快步离开。 “东主,是否有了猜测?”待二人离去,这中年文士才对茶桌另一边的人问道。 旁边这人眉如平剑,一身常服,只是端坐饮茶,却给人莫名压力,好像面对天敌一般心下忐忑。闻言,他摇摇头,“说句实在话,你们人人觉得那位大将军毫无城府,我却总觉得遍观全城人物,最看不透的就是他。” 文士一怔,从没想到那位他看着徒有其表的大将军,在自家东主心中竟有这么高的评价。 “在下也曾研究过此人,早年发迹时的确非常人可比,加之大气运傍身,终成就了今日的他。待到最近两年,许是富贵消磨了心志,却是越来越显平庸,哪里当得起东主如此盛赞?”文士疑惑问道。 曲慈方瞥他一眼,“我向来信奉老师一句话,天底下只闻因人成事,从未知因事而成人。所谓气运,都只是看上去好运罢了,实则从来没有天底下掉馅饼的好事。譬如此人早年发迹,我自忖处于他的位置,不一定能比他做的更好。” 听他连老师的话都搬出来了,文士哪里还敢质疑,转而笑道:“东主太谦逊了,此人再如何了得,哪能比得上东主分毫?说破了天去,他此生为一城土皇帝,乃或一方军阀已经到顶,而东主前程如青云,这只是踏脚一步罢了,再过得些日子以后,他便永远只能在东主面前自称末将了,如何比较?” 曲慈方摇摇头,“我从来不小看任何人。” 文士闻言又是感叹,“所以面对如此人物,东主依旧有条不紊地逐步试探,寻不见一丝一毫的骄纵与急切,这才是在下最佩服东主的地方。” “先生过誉了,早说过不必如此。”曲慈方起身,很是认真地朝文士作揖,“且不说此等草莽枭雄,乃是不可小觑的人杰,再谨慎行事都不为过,就说我本身,并不会因我老师而拥有骄纵的资本,独有磨砺己身,做好分内之事,方有进阶之基。” 这让文士慌了神,没想到曲慈方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赶忙起身回礼,“东主!东主!何至于此!岂非羞煞在下?” “宁先生,我认真的。”曲慈方凝视对方,“我无意于与谁争雄,老师派我来此任事,也绝无让我强压谁人来显出自己本事的意图。我参悟师意,是为让我来做事,来学本事,磨砺己身,自然不会违拗师意。所以,还请先生日后莫要再言与大将军争锋之类的话语,我只管军外民生之事,请先生不吝助我。” 文士闻言苦笑连连,心中百味杂陈,“东主此番提点,在下必牢记在心,日后倘若再犯,无须东主再开口,在下唯有掩面而去也。” “望先生能明我心意。”这次无论文士如何阻拦,曲慈方依旧作揖,才重新请文士坐下了,“先生之前命人打探军令,我以为甚好,提前知晓大将军之意,方能配合其做事。倘若大军要开战,我们便如以往,总能提前做好筹备事宜,粮草药材,事事需争先,以免军需那边来催促。至于大军胜负,还是那句话,与我等无关,我们只管做好分内之事就好。非等大将军那边出了大差池,我们才能考虑是否需要相机行事,这并非夺权,为全城百姓耳。” 文士肃然行礼,“在下听命。” 目送文士离去操劳,曲慈方静坐茶桌边饮茶,眸光幽幽闪烁,时而遥望向大将军府的方向,面上总会闪过一抹疑色。 …… “点齐全军兵马,明日检阅三军?”城外大帐如林,在最中心的大帐里,有人端坐中央,喃喃重复着刚刚传达到的军令。 “将军,这大将军早上说要宴请旧将叙旧,傍晚不见诸将归营,反倒遣人来传下如此军令,是否太过儿戏了?”大帐中两侧都有呈列座椅,如今坐了大半,有身披甲胄的将官大声质问开来。 “是啊是啊,大将军做事,怎么越来越随心所欲了?” “军中岂能如此儿戏?” “将军,这简直就是乱命,照我看里面似乎还有蹊跷!”一位将官开口,话中那个尤为敏感的词汇一出,就让四下为之一静,他恍若未觉,继续大声道:“照我看,此事已然到了紧要关头,将军可千万不能犯糊涂!” 这话什么意思? 无数将官的目光变了,寂静中面面相觑,有种躁动又难言的奇怪气氛笼罩了整个大帐,独有外面将士们操练的喝喊声此起彼伏。 大帐中央,那个独一无二的座椅上,是个长发扎束的中年男子,他面容硬朗却不乏柔色,凸显出铁血柔情的独特气质,能让大多数人在见到他第一刻起就留下极佳印象。 这当然就是郑芝龙,一个和曲慈方类似,被朝廷委派来分摊刘恒权柄的人物。不同的是,昔年刘恒离开前曾和曲慈方有过一面之缘,又得到过提醒,知道了曲慈方的非凡,自然对刘衡有所交代,让刘衡后来对曲慈方颇多警惕……虽然看上去,刘衡在这一点同样没有做得多好。 而相同的是,郑芝龙同样是个不下于曲慈方的厉害人物,来意如此明显,还能让刘衡彻底放下对他的防备,任其不动声色掌握了军中大权,刘衡还茫然不知,足见其的厉害。 这已经不单单能怪刘衡实力不堪了,要怪就要怪他遇上了两个远超他层次的强大对手。 “诸位,大将军欲检阅三军,这再合情合理不过,怎能说是儿戏?”郑芝龙肃容道:“既然是军令,那我们就不要再耽误时间了,诸将即刻回营传达军令,命儿郎们打起精神来好好准备,莫要叫大将军明日责备我等治军不力才是!” 众人愕然,浑然没料到郑芝龙竟会是这等态度,好像完全不知道这对于他而言,等于放弃了怎样绝佳的一次机会一样。 他们茫然不解,却碍于种种原因无法直接询问郑芝龙,只能怀着满腹疑问领命而去。 待大多数将官离开大帐,才有留下的两位将官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将军,何以如此?” 这两人能够留下,足见他们可算是郑芝龙的亲信,所以等待其他人都离开后,就不再掩饰内心,问得十分直接,“虽说将军已经实质掌控了万羽卫,可说白了依旧名不正言不顺,倘若能借此番大好时机驳了那人的乱命,岂非就能顺理成章坐实了名义?” 另一人同样道:“是啊将军,那人明摆着越来越昏庸荒诞了,屡屡做出这等奇葩行径。以往还好说,这次却是拿大军当做任由他摆布的玩具,尤为过分。将军籍此坐实名义,即便日后此人闹到军部,只要把此事向上一报,还有什么可担忧的?” 这正是人人都想不通郑芝龙竟选择领命的原因所在,明明对方自己作死,送到他面前的天赐良机,他怎舍得如此轻易舍弃? “你们看这沙盘。”郑芝龙不答反道,率先起身领着二将来到沙盘前,“沙细而均色,你便看不出哪一粒是哪一粒,可要是其中有一粒异色的……” 他随手拨弄,很快二将的目光就都一凝,见到众多色泽相同的沙粒里那粒浅白的小碎石。 一个将领若有所思,“将军是想说,木秀于林,林必摧之么?” 郑芝龙失笑摇头,笑得颇有深意,“我想说的是,有一粒杂色沙粒吸引所有目光,就没有目光盯着别的沙粒了。” “我明白了。”另一个将领恍然,“大将军是想说,我们不需要追求什么名义,让这么个荒诞不经的大将军摆在明面上,反而最是稳妥。” 谁想郑芝龙摇头道:“不,只是有人想要他成为那粒杂色沙粒罢了。” 这话说得隐晦,二人心惊,却不敢再问了。 “有人”是谁? 这人可以是任何人,可以是郑芝龙背后的靠山,也可以是郑芝龙自己。这里面显然还藏着不能为外人所知的计划,连他们这等亲信都无权知晓,可见其意图之深,足以吓退二将所有的好奇心。 “末将明白了。” 二将齐声应是后,一将问道:“那么此番大将军检阅三军一事,是否还需要别的安排?” 郑芝龙眸光闪烁了下,“先遵命行事,再随机应变吧。” 二将互视一眼,齐齐抱拳,“末将全听将军吩咐!” 闻言,郑芝龙依旧看着沙盘,嘴角却还是露出了一丝笑意。待二将离去,郑芝龙遥望十日城某个方向,“如果真的还是任性胡闹,那就太让人失望了,那么……” 当夜色渐浓,喧嚣了一天的十日城总算回归寂静,城外却火光点点,人声嘈杂。 军营连夜拔营起寨,中止了此番野外操练,趁着夜色从四座城门鱼贯而入,重回城中大营。 因为明日卫尉要检阅三军,回到城中大营后,将士们难得被吩咐早早休息。然而明日即将发生如此大事,将士们哪里休息得了,处处议论纷纷。 谈论此事,免不了提起那位长时间不在军中露面的卫尉。由于这位金来金卫尉不常来军中,导致很多新兵知道诸位将官,偏对这位顶头大上司毫无印象,甚至有新兵到今夜才知道还有这么一位大将存在。 好在军伍里毕竟还有不少老兵,给这些个新兵讲起卫尉当年的辉煌往事,引得各帐里不时惊叹连连,才知卫尉居然还是这么一个传奇人物。 可被问及有这么位传奇卫尉,军中平日里为什么鲜少有人提及时,老兵们往往沉默下去,面色复杂再不多说。 这让新兵们越发好奇,奈何无处寻求答案,终究只能按耐住这好奇,期待明日的召见。 他们想要好生看看这位奇异的卫尉将军,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 随着时间流逝,各军帐被将官们喝骂,终是安静下去,却压不住一颗颗躁动的心,如若这表面上平静如常的十日城。 一夜过去,清晨到来。 各军帐中的将士们早早被叫醒,在将官们喝骂声里匆匆整备甲具兵刃,排兵列阵,在紧张与期待中,等候即将到来的卫尉将军检阅大军。 第九百五十章 一场家宴(三) 微“县衙那边没动静吗?” 刘恒询问江执事,江执事闻言摇头,让刘恒微微眯眼,再没多问。他环顾四周,当先登上战车,随后牛自斧等人才紧随着各自登上战车。 清晨薄雾阵阵,天际刚刚泛白,他们一行十辆战车列队而行,朝城中大营行去。 “看来曲慈方是知情的。” 看着清清冷冷的街面,独有窗门缝隙隐约可见一双双眼睛,刘恒知道必然是县衙那边传达过静街的命令,否则清晨街巷不至于这么空旷无人。如此一来,刘恒对于曲慈方,越发觉得捉摸不透了。 这位强势的县令,明知大将军府有大动作,却选择了不插手,反而加以协助,他是乐于隔岸观虎斗还是另有后手,刘恒一时真不好断定。 不过对于刘恒来说,这算是他乐于见到的局面。不然以他的处境,空有一个大将军的名号,手下人心各异,近乎无人可用的情况下,还要同时面对郑芝龙、曲慈方这么两个一看就不是善于之辈的对手,饶是刘恒都觉得异常头疼。 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缺人。 刘衡这些年,实在丢掉了太多人心,他所依仗那些亲信,刘恒依旧觉得不可信。连身边人都匮乏到这个地步,更枉论其他地方了,尤其军中。别看牛自斧、大四等人都予以配合,但这都是暂时的,可以说一旦他接下去行差踏错,这暂时的配合随时可能打破,就是如此脆弱。 为今之计,还在于重拾人心。这局面已经糟糕到了很难扭转的程度,刘恒必须用最强势的姿态打破僵局,才能一步步收拢人心。 在他的身后,一辆辆战车的主人趁着无人盯防,自然抓紧时间私下沟通。经过一番相互讥讽与责难,随着距离军中大营越来越近,他们不得不把话题重新拉回正轨。 昨日大将军的变化,众人看在眼里,和他们这些年印象中的大将军判若两人,那种姿态显露的锋芒,已经好几年没见过了。 如今看这模样,大将军显然想重新找回当年的情分,昨日一宴尽显诚意。可是交情这东西,建立不易,丢掉容易,要想重新找回来,却是难上加难。现在只能说他们与大将军走出了最艰难的第一步,只是要想回到当年那样的信任,注定需要更多努力。 譬如此时,他们选择配合大将军,可是检阅三军的真正用意,大将军就没有透露,显然还防着他们。 对于这一点,他们倒能理解,并不算多么在意。毕竟相互之间的信任实在丢掉了太长时间,无论对于他们还是对于大将军,都需要一段重新熟悉的时间和过程。 然而此时,他们不知道大将军的意图,总觉得心里六神无主。不明其意,就意味着无法破坏,也不能配合,只能做一个旁观者,静静看着大将军自行其事,让早已习惯事事自己做主的他们只觉颇不习惯。 他们免不了做出种种猜测,自忖换做他们身处这等局面,会做出怎样的反击。 有人说趁势反攻北胡,在交战中重新凝聚军心,有人说调整人事,更替各方将官的职权,以此来化解危局,有人说杀鸡儆猴,直击郑芝龙,将其斗倒来震慑人心。 人们做出种种猜测,但大多围绕刘恒如今唯一的优势,也就是占据了名份大义这一点展开。毕竟刘恒如今,也就剩下这东西了,此外再无任何可以借重之力,处境要多糟糕就有多糟糕。 看上去可以做出的选择很多,其实以他们的心智都能分析出来,无论做出哪种选择,面对优势近乎丧尽的局面,想要翻盘的希望都异常渺茫。 这等于想凭着一己之力,将诺大城池与大军掀个天翻地覆,能有几丝成算? 至少他们自忖不差,面对如此时局,依旧觉得无能为力。 基于这种分析,谁又能看好大将军这边呢? 有些人已经在开始思索退路,在大将军失败之后,能用什么借口把自己摘出去。这倒是不难,他们大可以把罪责全推脱于大将军身上,毕竟这本就是大将军自己闹出来的事情,他们一句受了胁迫就能免除牵扯,这才有了冷眼旁观的底气。 天将将亮,日头未升,一行战车就越过重重叠叠的民宅,来到城中最宽阔的一片地方。随着天渐亮,街面上能见到衙役与捕快的身影,他们拿着军火棍出现在街头巷尾与各处转角,防备平民冲撞了一行人,又用意味难明的目光凝望这一排滚滚而行的战车。 刘恒瞥了一眼再没多看,目光直落到大营门口。 “末将郑芝龙(李江……),参见卫尉将军!” 大营门口迎候众人的一众将领,为首者自然就是刘恒素未谋面已闻其名的郑芝龙,让刘恒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不由暗赞果然好卖相。 “诸将请起身!” 战车停下,刘恒大步走下来,将郑芝龙搀扶起身,未语先笑,“我一时起意,倒劳烦郑兄多加操劳了。” “将军哪里的话。”郑芝龙也笑,爽朗道:“听着大将军要检阅三军,将士们都激动异常,深觉荣幸,哪有操劳一说?” “还是辛苦诸位了。” 刘恒谈笑几句,目光遥望向前方,但见大营里兵刃如林,万千锃亮甲具在天色下泛起寒光,衬托出一具具雄躯,森严而壮观。 “参见大将军!” 在列阵将官们的引导下,上万将士齐声高喊,声势如天雷炸响,摄人心魄。 “不错。”刘恒毫不吝啬地赞赏道:“声势如龙,这样子一看就知道,诸将士练兵的确是用心了!” 郑芝龙哈哈大笑,“将军妙赞,这些家伙平日里都是属牛的,懒得很,不打不动。全是听了今日大将军要来,好歹还知道用心表现一二,以免将军责骂罢了。” 刘恒摇头失笑,寒暄两句,就率众朝大营里走去。 “将军且看,前头第一阵便是血羽营甲字团的将士们。”一边前行,郑芝龙似是十分知情识趣,适时为刘恒解说起来。 “参见大将军!” 整个战阵的将士齐声大喝,声势如洪,可见精气神尤为精悍,让刘恒不自禁露出笑脸,自然连连夸赞。 而在他们身后,总算被放回来的牛自斧等人,自然被其他同袍传音询问。至于他们怎么回答的,因为都是传音,这就不为外人所知了。 不过还是可以明显感觉到,一众将官们的神情渐渐有了微妙变化,目光偷瞥刘恒,意味难明。 在各营面前走过一圈,刘恒除了正常的勉励与赞赏,并没有更多表态,随后在郑芝龙的邀请下当仁不让,头一个站到了高台之上。 郑芝龙神色如常,笑着用手势相请,才朗声道:“下面请将军训话!” 刘恒也朝他笑了笑,目视前方。 身处这等高度,才能体会万军压境的壮观与震撼。一排排兵甲俱全的将士整齐排列,近的尚能看见激动面容,到末尾的就只剩下一排排小如指尖的重影,证明那里是有人的。那些金铁铸造的兵刃与甲具,把将士们打造成铁人一般,雄壮精悍,放眼望去好似汪洋,只需一个浪潮,能够掀翻天下。 “当年十日城还没建起来的时候,我们名叫百羽团,老兵数百加千数新兵蛋子,然后决定见城,就是大家伙如今身处的这座十日城。” 刘恒才开口,未免有些出乎无数人的预料。很多人猜测他要借着这个时机讲些什么重要的话,却没料到一开口不惊艳不慑人,平平淡淡,更像是唠家常。 “后来城建起来了,咱们也从百羽团变成了如今的万羽卫,兵马上万,已然成为不容外人小觑的一方强军了。”刘恒继续笑着道:“然后这些年,和胡狗子们打得有来有往,保证了十日城屹立不倒,战功卓著,可是我总有种缺了点什么的感觉。” “缺了点什么呢?” 他声音不大,可是在这肃穆寂静的大营里,却能清晰传到每一位将士的耳中,“我想了很久,有所发现,所以才有今日一事,只为找机会给各位兄弟们讲一讲。” 此言一出,众将官面面相觑,立时打起了十万分的精神,都知道正题要来了。 “要说也没什么大发现,只是突然想起来,我百羽团当年从百多人打到后来千多人,再到后来的万人一卫,只花了一年有余。可是随后这两年多过去,我们还是万人一卫,再没有任何增长。” 刘恒的话让无数人心生疑惑,甚或眯眼。 “从百人到万人,其间还屡历险劫,一年时间还是增长百倍,为何如今兵强马壮,实力强悍,却停滞下来,数年毫无寸进了?”刘恒摇摇头,“我思来想去,才发现我们在不知不觉间,丢掉了早年间的进取之心。” “不知道诸位有没有发现,这十日城太安全了,霸主级的城池阵法,堪称固若金汤,已算是众多军镇中首屈一指的存在,并不弱于三军主力驻扎的三座大城了,强过大多数军镇。而相比三军主力驻扎的三座大城,我们又没有太多吸引胡狗的东西,于是在胡狗眼中,变成了不值得强取的硬骨头。胡狗撼动不了十日城,把主力挪向攻取其他军镇与三座大军镇去了,攻势一年不如一年,我们就这么也跟着懈怠了,锐意渐消。” 听着刘恒说话,的确让不少人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因为刘恒并非胡诌或是危言耸听,事实本就如此。 “有兄弟可能要说了,安全不好吗?咱们即便保家卫国,也不想随随便便丢了小命,能守好十日城就足够了。”刘恒收起笑容,“可是各位或许忽略了一件事,早年间我只是一团团长,我身后众多将官也大致如此,都是不入流的寻常武官罢了。可是短短一年时间,我官拜从七品右卫尉,受封第一奉国将军!” “牛自斧,你们熟悉的右卫尉牛将军,官拜正八品营长!封五等奉义将军!” “何相生,官拜正八品营长!七等奉忠将军!” “大四,官拜正八品营长,同样是七等奉忠将军!” “朱儿,官拜从八品营副……” 刘恒一个个讲过去,才目光炯炯遥望万军,“从一介白身到为官封将,蒙荫子孙,我们只花了短短一年有余的时间,听起来很传奇是吗?说白了绝对称不上传奇,军伍历来公正,有多少战功就得什么奖赏,我们只是得到了足够的战功罢了。可咱们投身军伍,舍得生死,搏的可不就是这个么?” 不用多么留意,将士们也能听到无数变得急促或沉重的呼吸声,这其中有身边同袍发出的,也有自己发出的。 他们不知何时沉寂下去的火苗,被猛地勾起,然后再次炽烈燃烧,烧得他们浑身的热血都变得滚烫。 卫尉的话简直说到他们心坎里去了,男儿若不为功名,何必来参军? “再来看这些年,两年有余,我由从七品右卫尉升为正七品卫尉,牛将军从正八品营长升为从七品右卫尉,何将军从……”他又一次细数众人这两年多时间的升迁历程,语气淡淡道:“诚然,大多进了一步,可摊上时间再一算,不就是毫无寸进?” “我等尚且如此,其他将士就更不用说了,昔年从白身到将军的传奇比比皆是,如今却近乎一个都见不到了。” 无数将士的呼吸骤然一窒,听闻这些鲜明的对比,他们才体会到卫尉将军究竟在说什么。 “若是只为了混日子,何必来参军?”刘恒突兀大声道:“我只想问你们一句话,你们来参军,是来混日子的还是为搏功名?” 他的声音回荡在大营上空,然而回应他的,是依旧寂静无声的万军。见状刘恒皱眉,毫不客气地喝骂道:“都是哑巴?还是今天没人带嘴来吗?回答我!混日子还是博功名?” “博功名!” 一个将士下意识喊出了自己的心神,说完倏然惊醒,窘迫地左顾右盼,生怕惹来同袍的嘲笑。然而没人嘲笑他,经他开了先河,彻底引爆全场,无数人涨红了脖子和脸,用尽全部力气吼了出来。 “博功名!” “我要封候拜将!” …… 一声声呐喊,好似猛虎出山,虽说杂乱吵闹,却更加震撼人心。 第九百五十一章 一场家宴(四) 刘恒的训话,在久于军中的郑芝龙看来,依旧显得稀疏平常。但凡将官训话,向来都是用往昔辉煌来激励士气,他看得太多了,早已习惯,自然无法感同身受。可他又从这些话里听出了一些新意,一些似乎不太寻常的话语,让他微微挑眉,眸光微闪。 这倒让他渐渐生出一点兴趣,很想知道这个在他印象中毫不出奇的卫尉将军,究竟想做什么? 所以,虽说这里面让他隐约感受到危险的气息,他依旧没有阻止。 将士们尽情喝喊,好一阵才平息下来,不等他们自觉羞耻,刘恒的声音已经再次响起,“好,很好,既然大伙儿都是博功名而来,那我……就给你们这个机会。” 言罢他瞥了眼一众将官,那眸中深意让无数将官莫名的心悸,总觉得像是要出大事,下意识凝望向郑芝龙。然而他们以为主心骨的郑芝龙,犹自面含笑意,毫无表示,好像什么都没有察觉一样。 “我将向朝廷与右路大军请命,求得扩军之权。”刘恒平静开口,好像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情,“值此关头,这请命应该不难通过,所以在军令下来前,我们可以提前准备扩军事宜了。” 诺大校场,因为他一句话而变得鸦雀无声,随后哗然。 扩军? 别说一众将士惊怔,无数将官同样错愕当场,乃至郑芝龙也没想到刘恒会不合常理的抛出这么一手。 然而惊愕之余,很多聪明人已经幡然醒悟,不得不佩服刘恒这一招玩得够妙。 倘若是别的做法,或是人事调动,或强行派兵反攻北胡,或是刁难郑芝龙,那么众将官能找出种种理由将其念头拦下,或是因此心生反感,甚至有可能引发兵闹,然而偏偏是扩军。 这主意妙就妙在本就是他能决议之事,而且话中只提以自己的名义向上请命,这更是叫别人无从置喙。再者这话题一出,立马笼络了最大的人心,他将得到众多将士的拥护,任何敢于反对的人,都会成为万军的敌人,无论是谁。 在大多数将士眼里,扩军意味着什么? 扩军,就意味着什么都不用做,就能得到一次加官进爵的好时机。因为扩军之后,在大量新兵涌入的当前,他们自然而然成为老兵,有义务肩负起“老带新”的重任,手底下或多或少会得到些教导的新兵,可以说任何一个将士都能跃升成为武官,这可不就是加官进爵? 尤其在卫尉将军刚刚讲过他们的传奇故事之后,哪个将士不梦想着也能成就一番这样的伟业,而成为武官这事,彻底为他们打开了这扇大门。 恰如刘恒之前所问,他们发自内心的那句呐喊一样,“来参军,谁不是为了博功名?” 所以在刘恒放出这一手后,任何人胆敢提出异议,就等于想断绝所有将士最容易得到的一次功名,毁人功名如杀人父母,这便成了最遭人嫉恨的行径,近乎得罪所有人,谁敢开这个口? 还想不想在军中混下去了? 想通此中关节,无数将官才倏然动容,深深感觉到了刘恒的厉害,一出手就如此惊艳绝伦。 况且扩军的好处,还不止如此。 诚然,明面上看人人都能从中得利,即便将官们也能随着扩军,手下兵马大增,简直皆大欢喜。可是实际上呢,这里面可以操作的地方太多了。一旦决定要扩军,这等大事方方面面都需要人手,将官们不得不配合刘恒,听其命令行事。以卫尉将军此时的模样,难免让他们害怕等一切尘埃落定,他们已经被挤出了局,怎能心里不恐惧? 这也顺手达到了调整人事的目的,哪怕人人知情,依旧挑不出错来,比直来的方式不知高明了多少。籍由扩军大事,卫尉将军把整个万羽卫掌握到了指掌间,如砧板鱼肉,任其宰割了。 只此一手,人人以为的死局,就此彻底盘活,这怎能不叫人惊佩? 这下,无论对卫尉将军之前的印象如何,都深深领教了刘恒的手腕。 一些将官被刘恒弄得手足无措,只能期待身为主心骨的郑芝龙,他们却怎么都没料到,郑芝龙朝刘恒抱拳为礼,“将军英明!” 这是服软了? 将官们全然不知道郑芝龙究竟什么打算,可既然他都表态了,他们也只能从善如流,紧接着抱拳齐声道:“将军英明!” 刘恒挑眉,随即笑道:“诸将士用心。” 两边显然都只是一句客气话,就像将官们没料到刘恒会来这么一手一样,刘恒也没料到郑芝龙会这么轻易服软。 是直接认输一局,然后把心思用到后面扩军之中?还是并不打算在这段时间翻脸?或是平日里就是这样,才不断麻痹了刘衡对他的印象,渐渐松懈,以至于不动声色攥取权柄? 刘恒拿捏不准郑芝龙的心态,自然对他的评价又高了一层,“的确是个不容小觑的人。” 明知无法力抗,立刻选择认输,这等拿得起放得下的姿态,才是做大事的人。 不过无论怎么样,只要扩军开始,原本的一潭死水,就算彻底搅活了,刘恒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无数人臆想之中的争斗没有发生,两边看起来一团和气,为着即将到来的扩军庆贺一方,商议下扩军所需要准备的各项细节,刘恒一一亲定,就此离开。 离开路上,没了由头,刘恒自然没法再变相软禁牛自斧等人,任由他们回归军中。好在想着今日出手,应该能更深一步挽回些相互的信任,只要能继续做出事情来,迟早能重新笼络回这些可以笼络的人手,刘恒以后的局面就更加活络了。 对于这一点,刘恒有自信,所以也不会急在一时,索性做个大度的姿态,先行命牛自斧等人留在军中筹备扩军大事了。 这一行只有刘恒领着两个起居郎和其余随行,回了府宅。 “军部绝不会允许自行扩军的请命。”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抱着什么心态,刘衡忍不住传音道。 “谁说我要向军部请命的?”刘恒不答反问。 这让刘衡一怔,随即面露惊骇之色,“你,你怎敢私自扩军?” 根本不向军部请命,却已经叫军中准备扩军事宜,这么一说刘衡怎么可能还不明白刘恒的打算。这是要完全不管军部与朝廷,自己把扩军做成事实,刘衡怎么都想不到,刘恒胆子会这么大! 这绝对不是一件小事,只要被人举发,那就有可能被定为谋逆大罪,是要诛九族的! “别总把事情看得太严重,谨小慎微是好的,但有些时候谨小慎微,就意味着墨守成规,那么什么事都别想做成了。”刘恒还是不会吝啬教诲刘衡,耐心讲解道:“譬如此事,太子之争在即,诸多皇子皇孙都得到了极大自主权,包括自行招揽军伍,在这种局面下,谁还会管我们有没有跟风?” 刘衡只是缺乏经历,阅历与心智没有得到更好的成长,本身却并不愚笨,向来聪慧。略微思忖,他已经想通了刘恒打的什么主意,瞳仁猛缩,“浑水摸鱼?” 刘恒分明是想借着太子之争的混乱局面,偷偷跟着扩军,就算被朝廷或军部察觉,也有一定可能联想到他们暗中投效了某个皇子皇孙,正在暗中布局,说不定会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打算固然不错,也的确有成算,可是这里面有太多不确定的风险。 “想要成事,绝没有万无一失的可能,都需要冒险,只要成功的收益够大,就可以放手一搏。”刘恒笑道。 “你只想着成功,没想过失败吗?”刘衡厉声道:“这可是谋逆之罪!我们都会被你害死!” “谋逆?” 刘恒摇头失笑,意味深长地道:“那可是诛九族的大罪,不可能落到我头上的。” “你怎敢抱有这等妄想?”刘衡怒道:“怎么就不可能了?” “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就算以前瞒得再好,刘家最近这么热心十日城,有心人总能联想到我们的身份。想来在朝廷和大人物那里,这已经是心知肚明的事情,只是碍于种种原因不曾点透罢了。”刘恒淡然道:“不管我们和刘家闹成什么关系,在外人眼中,依旧是一家人,那么……哪来的谋逆大罪?” 刘衡目瞪口呆。 如果刘恒没有说错,那么恰如他所言,就根本不需要担心什么谋逆之罪了。 一来,刘家依旧算是皇室一脉,听闻刘恒那位惊才绝艳的大哥,也要参与太子之争。那么在朝廷与大人物们眼中,十日城属于刘家的势力,扩军就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了。二来即便不是这样,刘家也绝不会让刘恒背上谋逆大罪的罪名,否则诛九族诛的是谁? 这么一想,刘衡愕然发现,还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难道,我真的不如他? 刘恒可以想到的事,可以动用的手段,他却想不到,更不敢做,这期间的差距,竟让刘衡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一种挫败感,令他失魂落魄。只是很快,他又想到了理由,“不,不是我不如他,是天生的差距。这一切只因为我生来是个村夫小子,为人替身,而他生来便是显赫刘家之子,不管怎么任性胡闹,都比我有太多优势,他能做的事,我却不能做。” 比如此事,刘恒何以胆大妄为,换作是他敢做同样的事,立马被人举发,以谋逆而论斩!绝不会幸免! 他却是忘了,原本他占据的身份就是刘恒,在外人的眼中,他就是他嫉妒的那个显赫刘家之子,而不是村夫小子刘衡。所以刘恒如今能做的事,他同样也能做,不会有太大差别。 只是这个当口,刘衡绝不会承认这些,岂会认为自己不如别人?不如任何人都可以,唯独不能不如这人! 刘恒说完,见刘衡神情一直在阴晴变幻,于是不再多说,也自顾自闭目沉思起来。说的轻巧,可他同样知道扩军绝不是一件小事,里面需要考虑清楚的东西太多了。 战车刚刚转过街角,走入权贵人家聚集的那条街,就有两个下人打扮的男子候在街边,见到战车赶忙走来。 “卫尉将军,我家主人设宴,恭请将军。” 来到车前两人先深深行礼,一人边说着话边双手呈上一本请帖,刘恒摊开一看,竟是曲慈方亲笔所书。 刘恒一直以为会有所反应的两个人,郑芝龙暂时蛰伏,曲慈方倒是出面了。 略微思忖,刘恒就道:“转道,去曲知县家。” 江执事没有多问,应是后就吩咐开来,很快一行人越过将军府而不入,朝着曲慈方的家而去。 曲慈方的宅院,就安置在县衙后面,说是县衙后院也不为过。这宅院因为随县衙一道,是刘恒离开、曲慈方来后新建的,占地不大,后面听说也没有扩建过,可见曲慈方同样不是个在意俗事的人。 刘恒来前,早有一个下人先行一步传达了消息,所以刘恒到来的时候,就在曲府门前见到了一身常服的曲慈方。 “曲知县。” “金将军。” 刘恒下了战车,就和曲慈方相互为礼,一人抱拳,一人作揖,借机刘恒不免细细打量了曲慈方几眼。距离二人上次相逢,还是两年之前的事情了,两年多没见,曲慈方的模样没怎么变,尤其那对似剑平眉让刘恒印象深刻,气质倒是越发显得平和与沉稳了,隐隐透出温润如玉的感觉。 “刚下了衙,听闻将军也要回府,就略备薄酒,厚颜请将军陪我喝几杯。”曲慈方说的亲和,令人不生反感,同时请刘恒入府。 刘恒笑道:“那敢情好,有日子没和知县叙叙话了,本该我来请知县,这下反倒叫知县来请我,这才叫我汗颜。” 二人说的寻常,实则有些东西,已经在无声无息间交锋了。 曲慈方是开门见山,直接告诉刘恒,我知道你在大营那边做了什么。刘恒则在说,照道理我在你之上,只有我在家请你的道理,哪有你在家请我的道理? 两边的锋芒显然没有对到一处,各表一枝。 曲慈方微微眯眼,还是含笑陪着刘恒继续往府中行去。 第九百五十二章 拒绝! 一  寒暄一路,他们坐到一方水榭中,桌上几盘精巧小菜还散着清香与热气,一坛小酒几个杯碗,简洁明快。 待两人一人一边坐定,曲慈方起身亲自为刘恒斟酒,“酒不是什么名品,是我家乡土酒,做菜的厨子是我家老人,没什么长处,只是做的菜清淡,很合我口味,请将军品鉴。” 这是什么路数? 刘恒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曲慈方想表示诚意。 “酒不错。” 陪曲慈方饮了口,只觉酒味浑浊,的确如他所言,并非名酒,可是入口居然别有一番风味。放下酒杯,刘恒提筷夹了两口菜,细品之后又道:“菜也不错。” 两人都知道,今日一宴绝不只为了品酒品菜,可是两人都很有耐心,一直闲谈风月,谁都不急于讲正题。 “从我来到十日城,不知不觉已经有两年多了吧?”酒过半巡,曲慈方遥望远方,让刘恒打起了精神,显然曲慈方忍不住了。 “遥想昔日的十日城,而今变成这个模样,不次于灵原大城,这里面知县居功至伟。”这事情上,刘恒无法违心,由衷夸赞了一句。 “哪里哪里,一人如何能成事,这里面不仅有我的功劳,还有将士们、衙役们乃至所有百姓的功劳,当然将军也要独占一份。”曲慈方认真道:“我做知县这两年,多有将军鼎力相助,否则绝无今日之果。” 不管怎么说,至少在十日城这一点上,刘恒还是感觉到了刘衡的作用。恰如曲慈方所言,刘恒亲眼见到亲耳听到,刘衡对于曲慈方的支持,真真不遗余力,都到了大将军府无人可用的地步。可以说今日的十日城,的确不能无视刘衡的助力,这是无法回避的。 是以刘恒哈哈一笑,“你我二人就不必相互吹捧了,可以说十日城之所以能有今日的模样,缺了谁都不行。” 谁还不会说几句奉承话? 似乎听出了刘恒话里的不耐烦,曲慈方微微凝目,“将军,既然知道今日成就来之不易,为何又想将其毁于一旦?” 刘恒眯眼凝视他,“知县何出此言?” “既然扩军,多出来的兵力是不合军部规矩的,军部不会拨款,就得我们十日城自己想办法来养。”曲慈方问道:“钱财物资从何处来?” “兵力都有了,还何必愁钱财物资?”刘恒淡然反问。 “那将军的意思,就是想要走以战养战的路子了?”曲慈方同样反问。 刘恒又反问,“有何不可?” 曲慈方摇摇头,“我虽然不擅军事,却也知道如今局势,倘若我们如同原来,只身披铁甲偏安一偶,自然让北胡没有多大胃口,还能暂且安稳。可若是露出爪牙,欲逐鹿天下,必惹来大敌,岂非为十日城遭灾?身为将军,想必不用我这么个外行来陈述此中利弊,我就想知道将军心知肚明,还要如此,究竟有什么用意?” 刘恒凝望他,“知县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曲慈方很直接,“真话。” 刘恒却没有直接回答,“以知县的身份,应该知晓如今天下是个什么局面。大夏将启太子之争,一意为挑选储君,一意为继续猛攻北胡,其势甚猛。而北胡面对此景,要么选择暂避锋芒,要么选择强势反击,但无论怎么样,愈发激烈的战事注定无法避免。” 曲慈方没有说话,因为刘恒开篇提到了天下大局,并非大夏、北胡这一偶,显然这话只是一个开篇,并没有说完,所以也不打断,静静聆听。 “而大夏开启太子之争的时机,恰好遇上了圣争大幕开启。”刘恒徐徐道:“大夏北胡之外的天下同样不平静,可谓烽烟四起,乱象丛生。连号称与世同朽的圣人世家也麻烦不断,百武圣地频频事发,而这……仅仅只是开端。” 曲慈方默然。他不是没听说过这些传闻,却由于事不关己,只当趣闻,并没多么在意,直到刘恒此刻提起,才生出一种惊悚的感觉。 “开端已是如此轰轰烈烈,知县以为,将来会如何?”刘恒问道。 不等一脸微惘的曲慈方回应,刘恒已经自问自答道:“在圣人未出之前,天下将残酷到极点,古来如此,今朝这人人皆言‘古今未见之大变局’的圣争,只会变本加厉。别说什么扩军出征,城池安存的话,便是这家与国,又有谁敢言能安然渡过此番大劫?” 曲慈方倏然动容,一股悸动直击心头,“将军竟想到了这么远的事情?” “远吗?”刘恒摇摇头,才知便是聪明如曲慈方,依旧因为身处远离漩涡中心的大夏,而对圣争的危险完全没有足够的重视,“看着远,实则近在眼前,谁也说不清什么时候,或许明天,或许今天,我们就会突然陷入大劫之中。” 曲慈方神情急剧变幻,“我本以为,将军欲借此番太子之争大展宏图,没想到还是小觑了将军的志向。原来将军所想并非太子之争,而是圣争这场更大的劫难,如此说来,扩军充实实力,应对劫难,果然势在必行。将军才深谋远虑,相比将军,我自愧不如,亏得将军一席话,否则我真真成了井底之蛙。” “曲知县,这当口就不必说这些客套话了。”刘恒摆摆手,“所以知县不来找我,我也要来找知县的,此事必须要请知县鼎力相助才行。” “那是自然。”曲慈方肃穆,“只要是我分内的事,将军只管吩咐,我义不容辞。” 曲慈方的态度有些出乎刘恒意料,也让刘恒感觉到了曲慈方的心胸气度,他听的出来曲慈方并非在敷衍他,不由心里暗赞一声,不愧是宰辅的得意门生! “好!”刘恒拊掌,“有知县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是将军高瞻远瞩。”曲慈方客气地道,随即略微思忖,“将军总是数年不鸣,一鸣惊人,如今再度让我对将军刮目相看。我却有一个提议,这大劫的确让人不寒而栗,身为朝廷命官,你我既然早有察觉,就有必要上书提醒朝廷……” 他还没说完,刘恒当先打断,“我这等小人物尚且能想到,朝中诸位大人与天子又岂能想不到?” 曲慈方听出了刘恒的拒绝之意,眉头微蹙,还是不想轻易放弃,“无论朝中有没有想到,我等朝官提醒一下总不为过吧?” “何必自找麻烦?”刘恒别有深意地瞥了他一眼,自顾自道:“说实在的,十日城离京都太远,我一个小小卫尉,只有精力看顾十日城,能守好十日城就心满意足了,至于其他,恕我无能为力。” 曲慈方皱眉,没想到只是一个上书的提议,刘恒居然也会拒绝。可是转念,他忽而把把握到了一丝刘恒那句“何必自找麻烦”的深意。 倘若朝廷没有准备,他们一上书,岂非表现得好像朝廷大人们与天子都不如他们一样? 倘若朝廷有准备,如此大事,必然谨慎异常,不敢走漏丝毫风声。他们一上书,就有暴露的可能,岂非有可能坏了朝中大事? 想通此间关节,曲慈方才知刘恒的拒绝很有道理,对他的评价立时又高了一层,“此人绝非庸才,可惜心志难明,身份更是敏感,否则前途不可限量,可惜了……” 不再提联名上书一事,二人气氛很快又重新变得融洽起来,商谈起扩军一事需要官府协助的种种事宜,竟一谈数个时辰。 不得不说,撇开种种偏见的话,这番深入交谈,让他们对对方的印象都有了极大提升,深深感觉到对方能力之强,有种相见恨晚的心情。 然而撇开正事,二人又都心知肚明,此生恐怕很难成为可交心的朋友了。 刘恒明显一心寄于这十日城,其身份与心志,让曲慈方难以揣测。而曲慈方则不同,注定心在朝野,十日城只是他历练的地方,迟早要离开的。二人的不同,让二人都欣赏对方,却无从深交,于是分别后,俱都心生遗憾。 相送到宅门前,曲慈方就此止步,目送刘恒踏上战车,各自遥遥一礼,车轮滚滚而去。 他们在不同之余,又有些相同之处,比如都不在意别人的想法。否则曲慈方绝不会让刘恒在宅中数个时辰,引发别人误会,刘恒也不会说走就走,因为他在曲府驻留的时间越长,造成的误会对他越有利。 几乎在见不到对方的同时,二人回首,都似是遗憾地摇头轻叹了一声。 可惜!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刘恒很快放下心情,重新思索将来之事。 明面上看,扩军这手段一出,军伍欢庆,县衙相助,局面一时不是小好,而是大好,都好得远远超乎刘恒事先的预料。可是刘恒绝不会为此志得意满,丰富经验提醒刘恒,越是看上去美好,越需要警惕隐藏在美好之下的危险。 譬如曲慈方这边,答应得倒是痛快,实际上会给多少协助,这在扩军未开始之前,还是个未知数。亏得刘恒一开始也没期待这里得到战果,所以早有毫无协助的准备,只要县衙这边不暗地里下绊子,他就心满意足了。 麻烦的还是军伍那边,不仅因为军伍才是扩军一事的重心所在,更因为那个郑芝龙。刘恒承认自己看不透此人,尤其那种隐忍和表面的顺服,更让他心中警铃大作,因为他完全不知道对方会从什么地方发起反击,这才是最令人不安的地方。 接下来他必须紧盯住军中,把大部分精力投入到这边来,抓好扩军这件头等大事,其他都可以暂时放下了。只要扩军之事有成,那他才算重新站稳了脚跟,否则扩军之事失败,他就得考虑彻底放弃十日城之后的其他出路了。 此间成败,至关重要,刘恒可不想亲手建立的东西,最后反成了他人嫁衣,那未免太挫败了。 他早晨在军营里就曾表态,明日开始将会重新入驻军伍,接管扩军大业中大大小小所有事宜与决策。这当口也顾不得吃相难看不难看了,他就是要用这种姿态告诉所有人,他对扩军大业有多么重视,绝不容人破坏。 为了增加成算,怎么上心都不为过。 “至此,军伍和县衙这两边,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就剩下……”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刘恒还在琢磨剩下那个最大的麻烦,结果就在自家府宅门前见到麻烦自己找上门来了。 “金将军,才一天不见,威风见涨啊!”来人未语先笑,当先来到战车前奉承见礼。 遥遥见到此人和随行守在门口,刘恒就传音从刘衡口中套出了此人性命,此刻见状也是笑道:“余员外也是越发富贵逼人了。” 此人姓余无悔,粗眉方面,脸上一条刀疤,颇显凶相,偏偏身材走了样,又穿着一身考究衣物,不太像寻常的商贾,更像是个发了福的亡命之徒。 刘恒昨日进府时,同样在府门前和这人有过一面之缘,正是刘家派来的说客。 “某还在客栈里面等将军的回复,谁想一早起来就听到将军的大手笔,真真不同凡响啊,某佩服之至!佩服之至!”余无悔抱拳感叹,倒也不全是恭维,毕竟只要明眼人,就能看出刘恒扩军这一手有多么厉害。 在这处境下想出同样手段不是难事,难的是敢想更敢做,此中透出的果决与胆魄,才叫人再不敢小觑刘恒。 刘恒笑笑,“余员外盛赞,我哪里担当得起?” “将军太谦虚了。”余无悔连连摇头,随即又道:“将军既然能如此杀伐果决,何以……” 不等他说完,刘恒就径直打断道:“一事是一事,你说之事太过重大,我自然不可能太快给出答复,员外就莫要再催了。” 见到刘恒久久不邀请他入府再叙,余无悔已经隐隐感觉到了一些变化,渐渐站直身子,笑容也在淡去,“其实某今日再登门,不只为了那件事,还有一事要向将军请教。若是没有记错,将军身边还有位姓方的谋士,以为将军亲信,常伴将军身边,不知今日去了何处?” 看着余无悔由恭谦到诘难,态度骤然大翻转,刘恒岂能不明白,他是问罪来了! 第九百五十三章 前路凶险! 一  从恭谦到诘难,明面上态度骤变,实际上目的依旧没变,都是想让刘恒妥协。 “这方姓谋士怎么了?”刘恒淡淡反问道:“怎劳烦余员外挂念?” 余无悔皮笑肉不笑地呵呵道:“不怎么样,只是其家人想念,本是托我问问近况,还要递信于他,谁想昨日匆匆一面后,竟听到了些不好的传闻,难免心生担忧。” “哦?” 刘恒轻咦一声,“余员外听到了什么传闻?” 余无悔眯眼,“听闻其昨夜去了大将军的屋中,随后再没回去,疑似暴毙而亡。” 刘恒很是平静,“余员外且告诉我,这等荒谬谣传从谁人口中听来,我即刻派人去彻查此事,定要揪出这些个造谣生事的老鼠,还府中一个清净。” 余无悔面色微变,没想到刘恒态度竟也变得如此强硬,“将军,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究竟是否造谣,想必天下再没有比将军更清楚的了。” “既然知道没人比我更清楚,何必再问?”刘恒又是反问回应。 “看来大将军是准备矢口否认,还想倒打一耙了,某佩服,佩服!”余无悔面色彻底冷寒下来,“可是大将军别忘了,刘家的人,不是别人可以随便乱杀的。” 听他直接承认了方文士隐藏的背景,并准备以此为威胁,刘恒索性道:“如果我没有记错,这方文士投效于我,便是我的人,如今你却又说他是刘家的人,这倒让我奇怪了,他究竟算是谁的人?” “将军何必胡搅蛮缠?” 余无悔越来越直接,语气迫人,“某不妨直言,这事不是将军能够轻易唬弄过去的,还请将军深思。” 刘恒一眯眼,自有慑人威仪,“我没有听错的话,你是在威胁我?” “将军何必装傻?”余无悔淡然抱拳,“家里发话,无论将军是何用意,都请亲自回去一趟,家人静候佳音。若是将军依旧想要拖延,那么方文士身为七品翰林,暴毙于将军房中,这……” 他没有把话说透,意思却已经很明白了。 方文士是七品翰林? 这点既然余无悔说了,那就不用怀疑,以刘家的能力,想要让一个白丁突然变成七品官也是轻而易举的事。而且这罪名用的十分巧妙,刘恒为七品,他们就给方文士挂上一个七品翰林的官衔,但同阶为官,翰林为贵,若是坐实了刘恒暗中杀害方文士一案,那刘恒就是不义之罪,不仅打落尘埃重则死罪,关键是无论如何都牵扯不到刘家,还让刘家彻底甩脱了刘恒这个麻烦,这才是最高明的地方。 至此,余无悔的威胁之意,已经展现的淋漓尽致。 刘家如果真想了结刘恒这个麻烦,拥有数不尽的手段,随便一种都能让刘恒万劫不复,之所以如今还没下手,只是还顾念一点同族之谊,倘若刘恒还没有自知之明,那么就别怪刘家无情了。 这局面明摆着,刘家或者代表刘家的余无悔,已经失去了耐性。 刘恒闻言露出一副难看神情,不断变幻,偶尔露出凶光,偶尔又似有悔色,明显内心挣扎无比,却让余无悔越发镇定与得意起来。 身为刘家的说客,他见过太多次类似的神情,这就是刘家的威慑力,尤其面前这个出身刘家的忤逆子。身为刘家子嗣,他应该比任何外人更知道刘家有多么恐怖,此刻不过因为面子强撑着罢了,最终逃不过屈服的命运,这在余无悔看来已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也罢,我便去一趟。”似乎果然不出余无悔所料,站在那里神情变幻片刻,刘恒摆出一副勉为其难的脸色,强撑着淡定道:“有些事情总要了断一下了。” 每当见到这种场面,余无悔总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说得再好听,依旧是低头服软了。 “请公子不必担心这里的事宜,我敢保证在公子回来之前,一切都不会有任何变化。”余无悔改了称呼,意味深长地道,“请公子交代一下,这便随我上路吧,家中将备好家宴,恭候公子大驾。” 刘恒眯了眯眼,表面只是重重冷哼一声,略微沉吟,便让江执事叫人喊来何伯。 “何伯,刘家逼我回去一趟,此行难以避免,注定要去的。”见到何伯,刘恒低声传音道:“这里,就拜托何伯看照了。” 何伯闻言一怔,目光倏寒,盯住旁边等候的余无悔,余无悔低眉顺目,一言不发。何伯神色变幻片刻,终究知道大势压来,在刘家逼迫下,他们根本无法回避,咬了咬牙,传音回道:“望你还记得你大哥,此去虽说凶险,也莫要太害怕,你如今有明面上的身份,便是刘家也没法公然伤你性命。难得有些起势,若是你自己屈服了,谁也救不了你,你我更是情分尽断,我就是你第一个敌人!” 听着何伯这番话,就能感觉到何伯此刻内心的挣扎与复杂,既担心“刘衡”的安危,又怕他抵挡不住刘家的巨大压力而屈服,更做好了与“刘衡”恩断义绝的准备,这些年的恩恩怨怨,都藏在这番话里了。 刘恒笑笑,目光闪过一抹柔色,却没有再多说什么,“那我便去了。” 军中和县衙,都需要知会一声的,刘恒并没有隐藏什么,当着余无悔的面做了交代,只说“家中有急事,一切如常,数日便回”。交代完这些,他便回府简单收拾一下,换了身常服,独独带了“刘能”这一个起居郎,在无数窥视下坐上了余无悔备好的宝车。 “公子只需安坐,如果不出意外,一日就能到家。”感觉到宝车滚滚起行,很快出了城,余无悔彻底放下心来,呵呵笑道。 刘恒瞥他一眼,并不回应,只是冷脸摆出一副生人勿近的架势,很快闭目养神起来。 见状,余无悔也不恼,犹自笑容如故,端坐刘恒一旁取出不少千里铃,开始不断传音,像是忙着处理很多事务的样子。 车里很快安静下来,只有千里铃不断轻轻震响的声音。 所有人都知道,此行在所难免,包括刘恒自己也心知肚明。不单单是他杀了那个方文士的缘故,无论方文士之前是否拥有官身,只要刘家动了念头,就可以随意给方文士安插上任何身份,这只是一个由头罢了。即便没有方文士一事,同样只要刘家想,就会有无数种办法,所以刘恒完全躲避不开。 当然,这也是刘恒自己的决定。 毕竟此时此刻,无论底蕴还是实力,刘恒都相差刘家太远,在有可能的情况下,刘恒也不想贸然多出这么一个敌人来。 刘家的用意,不用去都能猜个大概,无外乎让他带着麾下势力投效他那位刘家寄予厚望的大哥。这事不是不能谈,刘恒却不想只和这么个说客谈,他也想借这个机会和刘家见上一面,把很多事情开诚布公地说清楚。 要是像刘衡之前所想,被一个说客就轻易说服,那就太低贱了,便是全心全意投效过去,刘家也不会怎么看重,外人更会觉得刘衡太过怯弱,如此一来,全盘皆输几成定局。所以刘恒的本意,本就是要逼着这说客毫无办法,让他亲自和刘家当面商量,这才有得谈,不至于亏本。 只是刘恒没想到,他还没顾得上怎么刁难余无悔这个说客,余无悔倒是先行一步,免了刘恒再费手脚。刘恒从这里面感觉到,刘家不知何故,似乎对这事十分急切,这倒成了他的优势。 两边做生意,最忌讳的就是心急,一旦心急了,那就意味着要付出更大代价。这么浅显的道理,刘家不会不明白,可依旧显露出急切之意,可见要么是完全没把刘恒放在眼里,要么就是他们谋划的大事出了什么问题。 对于刘恒来说,这显然是个好消息。反正他完全把此事看做一场生意,对方越急他就优势越大,他可以待价而沽,好好开一个大价钱。 想清楚了这件事,刘恒很快放下,借着空闲思索当前十日城的局势,如今方方面面接触了一圈后,他总算心里有了点数。 这其中最让刘恒感到意外的,莫过于曲慈方的态度。不得不说和聪明人说话就是方便,尤其是曲慈方这样心思根本不在于一城一地的聪明人。 简单接触下来,刘恒感觉此人心志极高,不像他只想着守好这小小十日城,只想着借十日城知县这个名头做出一番耀眼政绩,藉此平步青云,心在庙堂之上。既然两人志向不矛盾,还有共同的目标,就是经营好这小小十日城,那么二人本就有了合作的基础,暂时看起来自然相处融洽。 县衙这边没了阻碍,对于刘恒来说绝对是一个大喜讯,说明他差不多可以放心县衙这边了,能够分出更多精力去处理别的事情。 接下来就是府宅,宅里现在鱼龙混杂,人人可疑,没有可以信任的人,这是一桩麻烦事。不过这只是小事,大不了把眼下的人全部换一遍,总能找到可用之人。 最麻烦的还是军伍这边,郑芝龙的态度让刘恒十分警惕,这人绝不是易与之辈,必须刘恒花更多心思来和他斗一斗。 好在如今大势在刘恒,只要刘恒自己不犯错,堂堂正正都能让郑芝龙节节败退。 这个局面,已经比他来之前好上太多了。 “还有米家三姐弟和丁乐儿。”这四人去了何处,刘恒旁敲侧击打探过,却完全没有得到关于他们的消息,就好像他们根本没来过十日城一样。 亏得无论是米家三姐弟还是丁乐儿,都是人中翘楚,米家三姐弟都天资非凡,又拥有《血炼功》这等盖世功法,只要运气不差,不用太担心他们的安危。丁乐儿更是不简单,身为凰骨武身,还和刘恒一样是以《弓体术》筑基,前途更是无可限量。 “可惜,要是都在一起,让丁乐儿赶紧转修《血炼功》就更好了。”刘恒未免觉得遗憾,关键是圣争大劫已至,不知道四人行踪,免不了担忧。 丁乐儿听从他的吩咐,早已不在蝶花宗那边,刘恒怀疑她应该已经在十日城,只是没有露面罢了。如果猜测得没错,他能抽出空来的时候细细盘查一下,或许能发现丁乐儿所在。丁乐儿还好,米家三姐弟就不好说了,他们以为刘恒早已死了,对十日城怕是没有多少归属感,或许不会眷恋十日城,根本说不定会去哪里。 虽说不用担心他们的安危,可他们怕是不太清楚圣争这场大劫的凶险,这才是刘恒担心的地方。 “要想个法子找到他们才好。” 还有就是朱大锥一家,这点上刘衡做的还算让他满意,好歹知道是刘恒在意的人,听说平日没忘了时常关照,似乎在城里过的不错。 “等把眼前这一堆事大概理清楚,就该想想怎么把师父和蝶花宗移过来了。”圣争大劫来势汹汹,谁都不敢掉以轻心,如果能让蝶花宗来到十日城,又是一桩大好事。蝶花宗本身不算强,和十日城相比缺了大军,十日城这边倒是实力还行,却缺了霸主坐镇,高端战力有所空缺,毕竟是个缺陷,要是两边能合在一块儿,那必然是合则两利的局面,抵御圣争大劫又要多出不少成算。 不过这都是以后的事情了,草草一算,刘恒可以做的事还有很多,“所以刘家此行,定要速战速决。” 自顾自琢磨着种种事宜,刘恒完全不理会同坐一车的余无悔,余无悔心态极好,同样忙着自己的事情,自得其乐,一点不觉得气氛沉闷。 宝车不时颤动,有时剧烈有时轻微,刘恒隐约感觉,宝车不只走过陆路,有时停顿却摇晃,像是在乘船。由于没有车窗,刘恒有次想掀开车帘看看,却被余无悔拦住,笑呵呵道:“公子莫心急,还没到地方呢。” 刘恒心知,刘家早已隐世,这是不想让他知道具体位置。 对于这一点,刘恒倒不太在意,所以冷冷瞥了余无悔一眼,表达过自己的不悦后就重新坐了回去,并没有节外生枝,静静等候到达。 第九百五十四章 上苍有好生之德 一  说是一天时间,果然没有偏离太多,约莫过去一天时间,刘恒就感觉到宝车正在缓缓减速。这次不用刘恒自己动手,余无悔先行挑开车帘,朝刘恒笑道:“公子且看,前面就是我刘家宅院。” 总算得以见到车外的风景,刘恒并不急于打量前面那片宅院,余光先留意周遭。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看着像个远离人烟的山谷,四周草木幽幽,溪水潺潺,好似世外桃源。 而那片宅院,就深藏在山谷深处,独有一条青石小径能够到达。 这一路上,行人寥寥,时而见到有人进出,总是各色宝车或灵禽异兽,有大批随从相随,声势浩大,鲜少见到独行者。 无论是坐宝车灵驾,还是灵禽异兽,其上之人见到刘恒乘坐的这辆宝车,都会露出诧异神情,随后缓缓停下。只是在看清车内坐的是刘恒后,这些人大同小异,都会立刻收起还没来得及彻底绽放的笑容,满是惊疑不断打量刘恒。 这显然很不对劲,刘恒面露疑色,旁边余无悔却不像是会为他解答的人,于是刘恒连问都懒得开口问了。 “这不是余执事么?” 行到半途,有人似乎认得余无悔,上前来含笑寒暄。 “没想到竟能碰上户公子,余某见过户公子。”见到来人,余无悔立时起身行礼,客气地道。 “余执事总是这么见外。”来人无奈苦笑,随后故意一脸好奇之色,“不知这位是何方贵客,竟需要大哥座驾与余执事亲自作陪,余执事可否代为引荐一二?” 大哥座驾? 刘恒眉宇微挑,总算明白他为何会得到如此异常的关注了。 “户公子难道不觉得这位有些面熟吗?”余无悔用眼神暗示,笑道:“且容某隆重介绍一下,这位便是朝中第一奉国将军,万羽卫卫尉,金来金将军是也。” 言罢他又朝刘恒热络道:“金将军且看,这位便是湖州峄城易云侯一脉的刘户户公子。” “金来?” 刘户喃喃重复了一遍这个名字,就渐渐露出怪异绝伦的神情,越发仔细打量刘恒,“原来是你。” 刘恒平静看他,一言不发。 余无悔收起一抹愈发意味深长的笑容,又朝刘户抱拳道:“抱歉了户公子,今日有要事在身,得急着赶去大宅,咱们只能改日再叙了。” “哦,好好!”刘户倏然惊醒,忙不迭地道:“改日再叙,改日再叙!” 两边分别,他直愣愣目送宝车的背影远去,犹自有些发懵,却早有好奇之人围拢过来,追问不停。 而坐在宝车的刘恒,则很快听到了车后传来一片哗然声。 “公子莫怪,实在是这些年公子打出了诺大名声,又是本家出身,偏从未回过家宅,也从不与家中人往来,于是……”余无悔呵呵笑了笑,道:“公子恐怕连都不知道,您在族人中有多么响亮的名号。” 刘恒瞥他一眼,“刚才不还叫将军呢,怎么转头又叫起公子来了?” 余无悔一窒,随即挤出笑来,“公子何必为难某?” 言罢他扭过头去,再没跟刘恒说话,只怪刘恒说话太呛人,完全不给人留半点脸面。不管怎么说,刘恒也算是刘家子,若是他被人告发说在刘家大宅羞辱了一位刘家子,便是他背后那位公子也不一定保他,所以这话最好是不接口。 来到宅门前,大门早已敞开,余无悔当先下车,才朝刘恒躬身,“公子请。” 门上门匾是古朴的“刘府”二字,门下是两排下人恭立两侧,除此之外,再没见到更多东西。说是家宅,门高十丈,围墙亦高十丈,规格不下于某些小城,其厚重与质地恐怕还犹有过之,一旦遇袭,估计很快就能转变成固若金汤的堡垒。 传世数百年的大世家,其主宅果然不容小觑,这要是进去了,想闯出来可就难如登天了。 可刘恒神情平静,还是从容迈步走了过去。 “见过恒公子。” 好像来到这里之后,刘家再没有继续遮遮掩掩的心思,两排下人恭立行礼,齐声尊呼。听到这一声齐呼,刘恒身后又是一片骚动,刘恒回首瞥了一眼,那些个路上遇到的公子小姐们竟都齐聚一处,紧随而至,如今交头接耳,看向他的神情各具异样。 “在前引路吧。”刘恒什么也没有多说,只是朝余无悔淡淡道。 余无悔果然躬身在前引路,边指引刘恒入了宅,边小声道:“公子莫怪,家主与夫人有事要忙,大公子则早已在外奔波,否则定然会来门口亲迎公子的。” 有事要忙?在外奔波? 说得好像谁没有要忙的事一样,逼着他千里迢迢过来,还要来这样的下马威,未免叫刘恒晒然,“我也军务在身,顶多只有两日闲暇,若是过了时辰,我便只能走了。” 余无悔一挑眉,知道这是刘恒的反击,却是不敢再搭腔了,因为这已经不是他能给出答复的东西了。 从侧面长廊穿过正堂,又不断经过重重庭院水榭楼台,在刘恒看来,这里和许多传世百千年的大户人家没有多少不同,顶多微末处更考究一些罢了,却无法让他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他出身于这大世家,可是自明事起,就从不知道有这个地方存在。听闻他是主家一脉,爷爷为先任家主,父亲为现任家主,那个大哥为嫡传大公子,若是没有意外,将来也是钦定的家主继承人。可是这些无论怎么看,好像都跟他没有多少关系,因为他只是个庶出弃子罢了。 他亲生母亲,嫁与刘家家主为妾,诞下他后不久便故去。如今所谓的娘亲,那是刘家家主的正妻,另一个门当户对的大世家嫡女,诞下了他那个从未谋面的大哥,然而和他却没有丁点血缘关系。非要说他和这座大宅、这个大家族有什么联系,便是他和身为那位先任家主的父亲,有一丝无论如何都抹除不掉的血缘了,除此之外,再无任何瓜葛。 相反,在刘家隐世这些年,他从婴儿是便被送出去,无论出身还是天资,都注定成为最佳的弃子,任由仇敌攻伐泄愤。如此关系,让刘恒平白遭受了种种凶险,足以抹杀掉最后哪一点亲情,说是仇家都不为过。 谁天生愿当弃子? 估计在刘家的计策里,刘恒就该死于刘家仇敌的手里,那才是他们想要的结果。偏偏刘恒的命太硬,不仅如他们所愿的死去,反倒折腾出了一个第一奉国将军,一个十日城,还有一支兵马过万的万羽卫。平日里倒还罢了,只是太子之争将至,这在刘家眼里便成了一块放在嘴边的肥肉,有了迫切需要得到的需求。刘家估计本想着能够轻易到手,可他这个弃子似乎很不识趣,不得不让刘家动用更多手段,否则哪有刘恒此行? 谁能想到因缘际会,还有今日一出? 别说刘家没想到,连刘恒自己都没想到,双方都以为此生再没有更多联系,各走各的路,谁想终归还是要让刘恒踏入这座大宅。 是来硬的好还是来软的,或者是软硬兼施? 刘家是否想好该用什么办法应对刘恒了? 刘恒有些玩味地想着,余无悔则把刘恒带到了一间似是会客堂的屋子,吩咐下人端上茶饮,便笑道:“公子回来得不巧,且要看大公子何时能回来,亦或是家主与夫人何时能忙完今日之事,才能有暇来款待公子。公子且稍候,某这便去吩咐下人准备屋子,同时告知家主、夫人与大公子一声。” 言罢他躬身抱拳,一礼退走,刘恒冷眼看着,并没有阻拦。 看来这是要先晾一晾他了,亏得刘恒有言在先,顶多有耐心等两天,反而让刘家自己琢磨去。想来刘家对他应该有所了解,他向来说到做到,说两天就只会等两天,过时不候,现在就要刘家来抉择了。 尤其现在,是刘家有所求,刘恒自然一点不心急,静静喝茶候着。虽说无论碍于面子还是不满他的“不敬”,刘恒估摸着第一日怎么也是这么虚度掉,不会等到任何人来,他还是淡然以对。 “你就是刘恒?” 等了没一会,大群公子小姐轰然涌入,把刘恒围住了,一双双惊奇或不屑或意味难明的目光审视刘恒,有人大声喝问。 刘恒又是抬头瞥了他们一眼,继续慢慢饮茶,并不做任何回应。 这让喝问出声的人觉得受到羞辱,面露恼怒之色再度喝道:“无非一个忤逆子,嚣张什么?” “这可是漳州云安城水章侯世子,你竟敢如此无礼?”有人立刻接口,继续朝刘恒厉喝道:“你以为你打出了点名头,就真把自己当盘菜了?莫要忘了即便什么第一奉国将军,见到侯门世子,同样要低头行礼的!” 刘恒总算又抬起头来,谁想不等众人露出得色,他就淡然道:“二十多年前倒是有水章侯,今日纵观宗府名册,却再未得见水章侯之名。” 此言一出,四下寂静一瞬,无数目光震惊凝望向刘恒。 那水章侯世子更是刹那间涨红了脸,似是气急怒极,“你,你!” 刘恒这一句话,可以说正正点中了如今刘家的一枚逆刺。 听闻上次,刘家也参与了太子之争,结果遇上了如今的开平帝,自然大败亏输。这可谓兵败如山倒,成败一定,诺大刘家大势已去,不得不再度隐世。隐世的结果就是承认失败,为了保存大部分力量,不得不狠心舍弃很多东西,这些东西在痛打落水狗的仇家面前,根本保不住的。譬如刘家曾经显赫时,传闻有公伯侯百数,满门尽朱贵,如今却是只剩下主家这一脉还硬撑着一个朱厌公的爵位,满门公伯侯,早已被仇家们一一抹除殆尽了。 这才是刘家尴尬的现状。 其实不只这次,刘家次次参与太子之争,屡战屡败,每次落败都必须转为蛰伏,舍弃诸多爵位与富贵来保全根本,再经岁月慢慢恢复,这般起起落落,可以说刘家人早就习惯了。 在他们看来,曾经的荣华富贵只是暂时舍弃,终归还是会回来,是以在家族里依旧还是保持着旧称,并没有任何更改。这是全家上下的习惯,倒也不觉得古怪,偏偏今日刘恒一语,点破了此中尴尬。 “休要猖狂!”有人前来援助水章侯世子,朝刘恒怒喝道:“今日你逞一时之快,待得来日,我等一朝归位,定会亲自登门,看你如何低头赔罪!” 刘恒晒然一笑,“何必等来日,今日你等庶民声喝朝廷将官,便已是不敬之罪,还不赶紧低头认错?” “你!” 一众人又被刘恒一句话给噎得不轻,脸色阵青阵红,气得半晌不知该说什么。 这些个世家子,看得刘恒心底直摇头,连斗嘴都如此战力堪忧,又能让刘恒给出多好的评价? “哎哎哎诸位诸位。”总算有人出来打圆场,“都是自家人,何必闹得面红耳赤,没得惹人笑话,都收了怒气,好好说话吧。” “乙哥儿,你说说吧!”一人转头朝这人抱怨道:“要不是他们主家非说此番成算极大,要力保他那位大哥,咱们照理说早该恢复旧日荣光了,偏生这厮还以此羞辱我等,你说这叫什么事?” “是啊是啊!” 这话一出,立马引来无数附和声,可见大多数人平日对这事也早有不满了。 “你们什么意思?”这下同样有人皱眉喝问,“永哥儿的天资,你们又不是没见到,远超历代先辈,谁敢说他不是最有希望之人?” 随后又有人道:“此事乃是当年各家长辈齐聚,一起定下来的大计,岂是我们能够发牢骚的?况且你们要往将来看,顶多再过几年,等得永哥儿荣登大宝,还愁有什么回不来的吗?” “不只要拿回以前丢掉的,将来咱们只会更上一层楼,那时岂非更好?”一个女子责怪道:“这都只剩几年了,难道你们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吗?” 这下子众人不说话了,反露出惭愧之色,有人讪讪地道:“这不是此厮嘴……” “当然!” 不等这人再度迁怪于刘恒,女子已经大声打断,朝刘恒露笑,“恒哥儿如今相助永哥儿,来日永哥儿自然会百倍偿还,他若敢薄待恒哥儿,就不怕我等寒心么?恒哥儿,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第九百五十五章 坐镇! 一  “请问你是?”刘恒反问道。 女子露齿一笑,衽敛为礼,“我是主宅八房的薏涟,家中排行十八,人称十八妹儿,恒哥儿也可以这么称呼我。” 这还是刘恒头一次询问人的名姓,不管是不是只因为对薏涟印象不错,很多人当做好的转变。难得有一个好开端,薏涟也十分注意,之前听着刘恒好像不大喜欢别人报身世,她索性只称自己出身八房,倒也知情识趣。 可惜遇上了刘恒,闻言直问道:“你是要代表刘家跟我谈吗?” 女子一呆,顿时像是受到莫大欺负,眼眶渐红,很快浮现水雾,“恒哥儿,我与你好生说话,你何至于如此,如此欺辱于我?” “不要理解错了,我不是欺辱谁,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刘恒认真看向她,“我自己打出来的城池与军伍,哪有无偿赠人的道理?所以你们刘家想要什么,总得拿出点像样的东西来换,可没有空手套白狼的好事,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儿?” “什么叫你们刘家?”他这话一出来,立时引得群情激愤,有人厉声质问道,“难不成你翅膀硬了,连自己本家都不想认了?” “我们刘家怎会生出你这样数典忘祖的忤逆子?” “难怪人人道你是忤逆子,以前还觉得是冤枉了你,如今一看,这还说得轻了呢!” “自己打出来的城池与军伍?亏你好意思说!”有人讥讽冷笑道:“谁不知道,当年你发迹时,我刘家在背后出了多少力气,如今发达了,连这都不认了?” “是啊,你还要不要点脸了?” …… 无数鄙夷声讨来势汹汹,一副要把刘恒彻底淹没的气势。受千夫所指的刘恒就在人群中毫不反驳,静静饮茶,这姿态越发惹人恼怒,那集体声讨更是停不下来。 不过再怎么怒涛汹涌,终归有力尽的时候,待刘恒喝完第二杯茶,要续上第三杯时,这群人好似全力重拳打在空处,终究渐渐停了下来。知道这时候,刘恒才淡淡道:“我早年间,只知自己是乾州留安县顾北侯一脉独子,亲眷早亡,独剩自己一个独苗,如是长大,何来的数典忘祖?” “还有所谓我发迹之时,估计你们说的是当年朝廷封我为第一奉国将军那时。那时我军功早已在手,各方前来商量,是我待价而沽,最后选择和刘家合作,正是惦念了还有几分血脉亲情,否则和别人合作,结果也大同小异。”在他们平静时,刘恒才尝试与他们讲讲道理,“那么你们说说,刘家背后出的力气,出在了哪里?” “别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一人怒喝道:“当年你所得军功不过两千两百余,顶多从无品团正转为从八品的营副,为何等到圣旨下来时,不仅再进一品,成为从七品右卫尉,更因为龙颜大悦,从一介白衣骤然荣升为第一奉国将军,这其中要是没我刘家使了力,如何得来?” 他说得详细无比,言罢只觉足够驳得刘恒无言以对了,摆出了一副“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得意神情。 “既然连这么详细的内情你们都知道,那么我就想问问,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们,在同一个时间段,刘家还莫名得到了一笔来自六皇子的丰厚馈赠?”刘恒又是不答反问,随即不等这群公子小姐回过神来,他自顾自摇摇头,“也罢,这些东西跟你们很难说清,还是等明白人来了再谈吧。” 当年之事,这群公子小姐显然只是一知半解,刘恒很难跟他们解释清楚其中详情,况且也实在没有这个必要。即便跟他们讲清楚了,他们又不是主事之人,无法影响这次商谈的结果,顶多能改变一些刘家里对刘恒的风评,可刘恒连刘家都不在乎,哪会在乎这个? 是以,刘恒很快失去了详谈的耐心。 而这群公子小姐,也因为刘恒这句似是别有内情的反问而有些迷茫发懵,相互急切询问,结果发现根本无人知晓。这下他们分不清是刘恒故意耍诈,还是确有其事,再想从道义上压制刘恒,未免没了气势。 一些公子小姐悄然离场,剩下的也徘徊不定,总还是想尽快找个知情人问问再说,却都没了继续留在这里的心思。 “恒……你即便没有曾经情谊,毕竟算是一家人吧?”最后几人似乎还有不甘,其中薏涟忍不住再问道:“既然是一家人,不就是该相亲相助吗?” 相亲相助? 刘恒不由自主回想起自己种种过往,只觉这个词很是讽刺,看着这个仿佛纯真未泯的女子,他终究没有再说什么伤人的话,只是垂首饮茶不语。 薏涟期待等候许久,旁边女子看不过眼,扯了扯她的衣袖道:“还看什么呢,这就是个狼心狗肺的忤逆子,你还盼着他能有点良心不成?走吧!” 女子硬拉着她往屋外走,薏涟一步三回头,终是没等到刘恒任何回应,美眸中失望之色越来越浓。 待人群散去,亦或退到堂外指指点点,刘恒垂首饮茶,心里终是轻叹。 “果然大世家的子嗣都是一个模样。” 或许因为有些血脉联系,刘恒总期待刘家子嗣能与其他大世家的子嗣有些不同,然而简单接触下来他却发现,并没有什么不同。说失望肯定有的,但要说有多么失望,那倒不至于,毕竟他本就不是太在意刘家,只是当做略显特别的一方买家罢了。 是的,买家。 不管刚刚围住他这些公子小姐是自发而来,亦或刘家的试探,刘恒都不会回应他们什么。不是因为看不起他们,而是倘若回应,未免让他与十日城、万羽卫都显得太廉价了。 刘恒想要和刘家商量个好条件,现在最好的做法就是谨言慎行,在没有见到主事人之前不透露任何内容。 至于这些公子小姐的想法,期望他无偿贡献出自己拼命搏来的东西,那未免太天真了。 清净下来,刘恒就开始回想此行发现的种种细节。 首先他乘坐的是那位大公子的宝车,这位余无悔余执事,听来更像是那大公子自己的亲信,而非代表整个刘家。如果是这样,那么此行把刘恒叫来,究竟是出自那位大公子之意,还是刘家之意,这就值得刘恒仔细掂量掂量了。 乍一看二者好像没什么不同,其实还是有差别的。倘若出自刘家之意,那么说明刘家已经做好了万全准备,可以好好谈一谈。可要是出自那位大公子自己之意,说明刘家并没有留意,唯独这大公子自己心急,所准备的条件只局限于大公子自己或者独独本家,估计很难比得上整个刘家做好决议后给出的条件,刘恒就不太愿意商谈了。 有点麻烦的就是,刘恒对刘家知之甚少,无法准确判断究竟是谁的意图,偏偏这又很重要,一时有些头疼。 他正思索着如何获取更多情报,堂外的说话声渐渐大了起来,有人似是故意地扬声说话。 “就算出自本家又如何,他依旧是个庶子,他哪有在族中耍威风的资格?” “为谋大事,我等各支都做出了莫大的牺牲,怎地到了他本家头上就不一样了?竟连一个庶子都如此纵容?” “我记得本家对我们可颇多管教,怎么到了自家子嗣头上就全然不是这样了呢?” “是啊,劝我们各支就是尽量隐忍,可是你本家是怎么做的?一个嫡子到处登堂入室,一个庶子在军伍苦心经营,倒是好算计!” …… 刘恒听了一阵,不免摇摇头。 别看这些阴阳怪气的诘难是针对他来的,但要是细细分辨就能听出来,大多都是指桑骂槐,是朝本家去的。 其实到现在刘恒也大致了解了一些。 按照惯例,以往太子之争失败以后,刘家大败亏输都会蛰伏下来,可是这个蛰伏的时间通常也就三五年,随着新帝皇权渐稳,一般不会再过于计较当年争锋之事,刘家就会和皇族各分支一样,又渐渐重归朝野视线之中。 可是这次很不一样。 因为本家出了一位惊才绝艳的天骄嫡子,让整个刘家都萌生出巨大期望,为此早早商定好定要蛰伏更长时间,以此来保护这嫡子成长到足以参与太子之争的地步。 如是一来,刘家这次竟隐忍了足足二三十年之久,曾经听闻长辈们不断述说旧日荣光的一代小辈都已长大成人,却依旧看不到恢复旧日荣光的时机,不用想都知道积累了多大的怨气。 尤其同是一代人,看着那位天骄嫡子如日中天,让他们这些同辈都变得黯淡无光,那怨气就更重了。平日里有无数长辈强压着也就罢了,这日里偏偏来了个刘恒,众多同辈看着一个本家庶子都能混得比他们更好,立马受到了极大刺激,这下子往日积攒起来的怨气,似是全部爆发了出来。 于是有了此刻的一幕。 说是在诘难刘恒,其实和刘恒没有多大关系,所以刘恒安坐堂中,根本不做任何反应。 “这林子大了,果然没有清净的地方。”听着堂外不时响起呵斥声,一个个叫嚷声相继终止,刘恒心生感触。 这刘家再表现得团结一心,毕竟族人众多,各有各的想法,总会有太多不同的声音,这是谁家都难以避免的事情。刘家如此,十日城与万羽卫也难以免俗,刘恒犹记得早年间独有数百人,还要面对重重劫难,那时人心归一,哪有这么多破事? 曾经的数百人成了如今的万羽卫与十日城,又享受了数年安稳日子,同样人人都生出了自己的念头,早已不复当年,岂不是和如今刘家大同小异? 即便刘恒再怎么用心经营,也注定回不到从前那个模样了,其中时过境迁,只能说人心易变,需要刘恒用全新的态度来对待了。 “至于刘家……” 刘恒眸光闪烁,想到了更多的东西。 既然刘恒来到这里,已经说明了自己的态度,他不介意好好谈谈价钱。而刘家自不必说,他们更寄希望于和刘恒这层渊源,能以最小的代价得到这一大块肥肉。在无伤大雅的情况下,刘恒也不会过于斤斤计较,可是刘家若是真想着从他这里占大便宜,那刘恒只能说他们打错了主意。 “能付出多少代价,还在于刘家对十日城和万羽卫有多么渴求。” 据说进入所谓虚境里,各方争夺者可以带着最初始的兵马和城池入内,然后在虚境展开毫无限制的争锋。 涉及太子之争,从一开始就注定不会是一件追求公平的事。初始兵马和城池,越是强大显然越有优势。在刘恒理解之中,这就是太子之争里竞争的第一步,比的是人脉、底蕴与身家。 打个比方,初始一边只有大猫小猫两三只,一边则是兵马过万,那么胜负不言而喻。即便这争斗放到现实中来,顶多在虚幻中可以免除真实的损伤,结果却不会有任何差别,该赢的赢,该输的照样输。倘若一位竞争者初始只能拉扯出三两个人为手下,可见其人脉、底蕴和身家有多差,这样的人就算钦定他为太子,又怎敢奢望他将来坐得稳皇位? 所以这人脉、底蕴与身家的比拼,既是残酷的现实,也很有必要。 在刘恒的猜测中,做为屡战屡败还能屡败屡战的刘家,这一皇室分支应该有不少支持者。可是他那位素未谋面的大哥所能得到的支持力度,相比身为帝王亲子的皇子们依旧逊色不少,这本就是天生的差距,要想弥补只能靠后天努力。 想来刘家的态度应该是,即便不能追求胜过皇子们,也要竭尽全力保证自家竞争者不至于和皇子们差距太大,“如此说来,刘家应该很想得到我这里的支持,或许在他们看来,这是不需要花费太多力气就能到手的东西。” 一念及此,刘恒忍不住有些皱眉,毕竟这可不是什么好事。要是刘家真抱着这种心思,那么开出的条件恐怕很难达到刘恒的预期,“我可不想要什么空头许诺,拿不出实际的好处……” 只是看着刘家如今摆出晾着他的态度,这态度可不像是来求人的,端得未免太高了。 第九百五十六章 四方皆至 果然没有出乎刘恒预料,在他踏入刘家第一天,小辈倒是见到了不少,却没有一个能主事的人露过面,就这么晾了他一整天。 反正早就告诉过刘家只待两天,这是刘恒的态度,在显露了自己的诚意之余也显露了自己的态度。又不是他来求着刘家招纳他手上势力,能选择优先跟刘家谈,还亲自登门答应等候两天,这诚意在刘恒看来早已足够,剩下的就留给刘家自己去掂量了。 深夜,他在刘家过上了和其他少爷没什么不同的日子,好茶美食伺候着,想要佳酿也是张口就来,还有俏丽丫环一副侍寝的架势,自然被刘恒淡淡拒绝了。 他又不是贪色之人,更没有这种习惯,只能说无福消受了。 等他进了屋,屏退一众服侍的丫环小厮,才似是随口问道:“你想去哪?” 本想混在丫环与小厮里面一起退去的“刘能”,闻言身躯骤僵,垂首恭立道:“启禀将军,小的去门外候着……” “不必了,就随我一屋吧。”刘恒盘膝坐于蒲团之上,“身为起居郎,安安分分是最重要的,尤其身处这等地方,还是不要乱跑了,免得节外生枝。” “刘能”身子似是微不可查地轻颤了下,沉默片刻低声应是。 之所以要把刘衡带在身边,就是因为不放心,要是被刘家知道了刘衡的存在,那么后果不堪设想。刘恒设身处地的想了想,换做他是刘家,大可以配合刘衡来个里应外合,悄无声息的让刘恒消失,然后让刘衡真正替代了不听话的刘恒,这简直两全其美。 既然存在这等可怕隐患,刘恒怎敢让他离开自己的视线? 尤其看如今的刘衡,明显藏着许多小心思,他刚才想要混在人群里偷偷离开,谁敢说不是想去背着刘恒做点什么? 一想到这里,刘恒未免暗暗叹了口气,“真真是人心易变。” 当年他放心把一切托付给刘衡时,刘衡犹自保持着一颗赤子之心,对他和何伯也还能感觉到孺慕之情,谁想到短短两三年不见,竟然就变成了今天这副模样? 一入红尘,心如墨染,变化未免太容易,守旧反倒不易。 要怎么对待刘衡,刘恒还在思忖,一直拿不定主意。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直接抹除,让刘衡从此消失,如此再无后患。可说句实在话,刘恒下不去手,刘衡虽然不再像当年,却并非大奸大恶,至少还不到刘恒大义灭亲的地步。那么剩下来的选择就不多了,要么从此以后把刘衡永远幽禁,要么看看能否再把他的态度给扭转回来。 然而选择权不在于刘恒,而在于刘衡自己,他要是有心弥补,依旧能回到当初,可要是一直这样心怀杂念,那就只能幽禁此生了。 只是在此之前,刘恒无论如何不会让刘衡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必须时常带在身边,在防备他耍弄心机之余,也能期待潜移默化的办法是否可以扭转他的态度。 “还有一个需要知道的东西。”盘膝坐于蒲团上,刘恒心念转动,“就是刘家对我的事情,究竟清楚多少。” 正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在还没有正式接触前,谁对对方了解的越深,就越能占据优势。 “我大约三年前去了灵原,随后换做刘衡代替‘金来’这个身份,性情毕竟有所变化,想必刘家对此是有所怀疑的。” 关键在于,他们究竟清不清楚刘衡的存在。 刘恒曾听何伯提起过,当年“戴罪潜逃”离开留安县,包括刘衡,都是他那位素未谋面的娘亲为他准备的,刘家并不知道太多。然而当年刘恒救何伯时,乃至后来三人行,假定在刘家眼中,刘衡才是真正的刘恒,那么就多出了一位神秘强者。这强者疑似年纪不大,却与何伯、“刘恒”关系莫逆,身份就存在很大疑点。 如果那时有所猜测,那么后来有一人失踪,又隐隐约约从灵原传出“金来”现身的消息,估计疑心更重了。 他们即便猜到有两个“金来”或者说两个“刘恒”存在,也能分析出一强一弱,更可能打探到强的那个“金来”或“刘恒”已经死于灵原秘境,想来还是很难知道更具体的详情。 比如出身刘家的庶子刘恒究竟是谁,是活着的那个还是死了的那个? 一念及此,刘恒又想起一桩事来。刘衡似乎对那位方先生很是信任,透露了不少内情,偏偏刘恒不知道他到底透露了多少,那方先生又给刘家透了多少底,这都成了影响交易的未知数,不免让刘恒皱眉。 “希望刘家至始至终不是太在意我这边,要是这样的话,他们或许根本不在意‘金来’是刘恒还是替身。” 在有求于“金来”之时,他们即便知道刘衡是替身,八成也不会点破这一点,甚至于这才是他们乐见其成的局面。面对弱的“刘恒”,肯定比面对强的“刘恒”好唬弄,要这弱的“刘恒”真是替身,那就更好了,许下一些空头承诺,足以诓来想要的东西。乃至于后来,直接宣布“刘恒”是个替身,还可以诬陷他一个杀刘家子冒名顶替的罪名,就此大功告成。 而这也是刘恒觉得刘衡太天真的原因,他想得太美好,却低估或是没有体会过大势力翻脸比翻书快的本事。他真以为刘家会一诺千金,许下的承诺再不悔改,却忘了他没有让刘家信守承诺的资本,毕竟只要简单算算信守承诺和反悔的代价,就足以得出结论。 换做混迹江湖已多年的刘恒,就不会抱有和刘衡一样的想法。 “好在有一点我可以肯定,刘家对于我的事情,并不会知道得太多。” 别说是刘家了,天底下知道他很多事的人,又有几个? 比如刘家绝不会知道他手上有几件奇物或疑似奇物,他修为多高,哪怕知道他去了灵原秘境已死,估计也很难联想到那位赫赫有名的杀王身上。 “他们应该不知道,如今的‘金来’是我本人。”刘恒眯了眯眼,“他们只当‘金来’还是刘衡,毕竟刘恒早已死于灵原秘境了才对。” 想到这里,刘恒不再多想,“我今日午时入门,就等到后日午时,无论如何都会离开。” 放话了说是两日,那就是两日,多一刻刘恒都不会多待。 “过去这几年,修行得怎么样了?” 琢磨完这些个杂乱事,刘恒就把目光投向角落垂首而立的刘衡,传音问道。 刘衡轻颤,沉默片刻后,依旧没有抬头,“启禀将军,文已到夜游巅峰,武已到武夫五重。” 文道士子境有九重,其实是两个境界,一个夜游一个日游,说是夜游巅峰,那就是到了士子境四五重的层次了。 刘恒简单掐算了一下,他当年离去时刘衡神魂未曾修炼,积累约莫是书生境六七重的模样,武道更是才刚刚开始修炼,哪怕是进度奇快的《弓体术》,也才到武生境四重左右,刚刚开始炼骨罢了。 “折腾这几年,幸好没撂下修行,还算不错。” 虽说修行的都是上乘功法,只是以刘衡只能算上佳的天资,又是文武双修,短短三年不到两年有余的时间,两边都跨过了一个大境界,足以看出刘衡的努力。 “时至如今,乱世已至,什么东西都比不过自身够强,这才是保命的本钱。”刘恒边说,边自顾自吞食随身备着的妖肉,炼精化气,融入己身胆府,稳固着横练武师第一重境界,边继续朝刘衡道:“今夜就考校考校你的文功。” 说是考校,可是在刘衡心中,这就是一次比拼的机会,他躬身作揖,“请将军赐教。” 同时他心中冷笑,“我日日温书不辍,请教各位先生,都说心境积累已达学士境,只欠缺神魂修行罢了,真当我还是吴下阿蒙吗?一个日日混迹江湖之人竟说要考校我文功,今日就叫你知道,什么叫大言不惭。” 数日以来,他心情不断变化,虽说还在想方设法的翻盘,却渐渐连自己都觉得无望了。倘若此刻刘恒说是要考校武功,那他自知不是对手,偏偏说要考校文功,立刻激起了刘衡的斗志。 他这些心思,刘恒似是无暇多想,略微思忖,就从蒙学的内容开始问起。 蒙学内容对于二人来言,或者说对于任何一个到达士子境的读书人来说都不是什么难题,这等开始简直就是小看人。是以一开始,只要刘恒问出,话音未落,刘衡就能从容回答。不仅回答,更是时常继续讲起各大学派对于蒙学内容的不同释义,还有他自己的见解,都能侃侃而谈。 然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刘恒简单开口问一个问题,刘衡要谈论许久,大半时间都是刘衡在说,刘恒在听。这让刘衡很是志得意满,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无论他说什么,都无法引起刘恒反驳,他准备了很多要和刘恒好好辨一辩争个胜负的话,结果都没用上。 这给他一种好似重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总是缺了许多兴趣,不免安慰自己,“知道辩论早已不是我的对手,索性就完全不开口,他倒是聪明,为了在我面前保持姿态,都用上扬长避短这种招式了。” 一念及此,他又油然生出了大获全胜的得意。 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刘恒问完蒙学后,涉及的典籍与内容越来越广,很快涵盖到通常士子必修的三千卷,当问题越来越偏,刘衡就没有之前那么轻松了。待到半夜,刘衡满头大汗,一副绞尽脑汁的模样,往往刘恒问完许久,他才能似猜似蒙的回答上来,至于一开始时那样讲述各学派释义与自己见解,那是早就顾不上了。 待到五更天,刘恒终于停下,“还算不错,根基可谓扎实,但三千卷里譬如《谷仓子》、《游园杂记》、《杜薇草堂夜观》……这最后三百多卷,你还得多用功,以前记牢的也可以重新翻出来多看看,温故而知新。” 刘衡心头松了口气,只觉泛起一丝苦涩之意,连自己最引以为傲的方面都被对方如此指教,这绝不是什么好感觉。 “至于武功。”刘恒顿了顿,“早年我就告诉你,你在文道上天资尚可,武道却天资寻常,难有什么建树,如今一看果然如此。莫看武道是半路出家,三年前才入门,如今已到武夫境五重,并非是你天资如何卓绝,而是修行了一门好功法,让你在生境打造根基时免去了许多工夫。这一点,想必你在修行到夫境后,自己已经有体会了。” 刘衡默然。 的确如刘恒所说,他在生境时精进神速,一度以为刘恒和何伯在他武道天资上骗了他,他对两人的怨气也是那个时候生出来的。直到后来修炼到夫境,速度骤然大降,还曾怀疑过刘恒搞了鬼,给他一种不入流的功法故意耽误他。当时他曾私下里寻找过许多功法,为此不惜花费大价钱去仙庭遗族那里竞价购得,到手不乏上品功法,结果和刘恒给他修炼的功法一比较,才知道自己修炼的已经是最上等的功法了。 既然不是因为功法,那么问题显而易见,果然是他没有这个天赋。相比与修文的进度,刘衡对进步如龟速的武道渐渐越来越不上心,早有了放弃的念头。 “照理说你应该舍弃武功,专心修行文功,奈何生逢乱世。”刘恒摇摇头,叹了口气后幽幽道:“将来的事谁都说不好,为求安稳,多一门本事总是没有坏处,还是都用点心的好。” 言罢他又是沉吟一阵,才道:“文功我不擅长,只能考考你根基,其余就要靠你自己努力。武功我说擅长,倒也不是妄言,想来应该还能指点你一二,无论是功法还是招式,若有什么不解大可以问我。” 结果刘恒等了一会,刘衡根本不开口,只是垂头恭立。 刘恒皱眉,“也罢,既然你不问,那就换我问你吧。” 第九百五十七章 自己上? 第二日清晨,在无数目光暗中窥视下,刘恒房门缓缓打开。 刘恒一身甲胄没有换下,神情看不出任何变化,平静跨过门槛,负手看向眼前天井。有心人却觉得他身后那个随从,一夜未见,神情似有很大变化,说不出的阴沉与低落,好像一夜间心情变得更差了般。 “公子!” 门外早有下人候着,见他出门赶紧上前见礼,刘恒看也不看,径直朝前迈步,“早起无事,带我去武场看看吧。” 反正刘家摆出晾着他的态度,刘恒就只当来人家坐客,倒是一点都不拘束。一直待在房里也不是个事,早早天还没透亮,就能听到四处响起朗朗读书声,还有呼喝操练之声,勾起了刘恒想要到处走走看看的兴致。读书那些东西,说白了都是那些东西,看不出太多实情,倒是武道刘恒更熟悉,只要看过总能有所发现,所以刘恒自然挑选了去武场。 刘恒这临时起意,闹得一众下人慌了神,他们哪能知道该不该或能不能让刘恒去武场? 可眼见刘恒已经自顾自往前走,他们心里苦笑连连,一部分赶忙跟上,又分出好几人朝各方急奔,赶紧向能主事的人禀报,让他们尽快拿出主意来。 对于这些动静,刘恒是宛若未觉,循着操练呼喝声传来的方向就大步走去。 然而这毕竟是大家族的主宅,占地极大,而且庭院重重叠叠,很多时候听着声音已经极近,偏就没有直路走过去。 ———————————————————————————————————————————————————————————————————————————————————————————————————————————————————————————————————————————————————————————————————— 第二日清晨,在无数目光暗中窥视下,刘恒房门缓缓打开。 刘恒一身甲胄没有换下,神情看不出任何变化,平静跨过门槛,负手看向眼前天井。有心人却觉得他身后那个随从,一夜未见,神情似有很大变化,说不出的阴沉与低落,好像一夜间心情变得更差了般。 “公子!” 门外早有下人候着,见他出门赶紧上前见礼,刘恒看也不看,径直朝前迈步,“早起无事,带我去武场看看吧。” 反正刘家摆出晾着他的态度,刘恒就只当来人家坐客,倒是一点都不拘束。一直待在房里也不是个事,早早天还没透亮,就能听到四处响起朗朗读书声,还有呼喝操练之声,勾起了刘恒想要到处走走看看的兴致。读书那些东西,说白了都是那些东西,看不出太多实情,倒是武道刘恒更熟悉,只要看过总能有所发现,所以刘恒自然挑选了去武场。 刘恒这临时起意,闹得一众下人慌了神,他们哪能知道该不该或能不能让刘恒去武场? 可眼见刘恒已经自顾自往前走,他们心里苦笑连连,一部分赶忙跟上,又分出好几人朝各方急奔,赶紧向能主事的人禀报,让他们尽快拿出主意来。 对于这些动静,刘恒是宛若未觉,循着操练呼喝声传来的方向就大步走去。 然而这毕竟是大家族的主宅,占地极大,而且庭院重重叠叠,很多时候听着声音已经极近,偏就没有直路走过去。 第二日清晨,在无数目光暗中窥视下,刘恒房门缓缓打开。 刘恒一身甲胄没有换下,神情看不出任何变化,平静跨过门槛,负手看向眼前天井。有心人却觉得他身后那个随从,一夜未见,神情似有很大变化,说不出的阴沉与低落,好像一夜间心情变得更差了般。 “公子!” 门外早有下人候着,见他出门赶紧上前见礼,刘恒看也不看,径直朝前迈步,“早起无事,带我去武场看看吧。” 反正刘家摆出晾着他的态度,刘恒就只当来人家坐客,倒是一点都不拘束。一直待在房里也不是个事,早早天还没透亮,就能听到四处响起朗朗读书声,还有呼喝操练之声,勾起了刘恒想要到处走走看看的兴致。读书那些东西,说白了都是那些东西,看不出太多实情,倒是武道刘恒更熟悉,只要看过总能有所发现,所以刘恒自然挑选了去武场。 刘恒这临时起意,闹得一众下人慌了神,他们哪能知道该不该或能不能让刘恒去武场? 可眼见刘恒已经自顾自往前走,他们心里苦笑连连,一部分赶忙跟上,又分出好几人朝各方急奔,赶紧向能主事的人禀报,让他们尽快拿出主意来。 对于这些动静,刘恒是宛若未觉,循着操练呼喝声传来的方向就大步走去。 然而这毕竟是大家族的主宅,占地极大,而且庭院重重叠叠,很多时候听着声音已经极近,偏就没有直路走过去。 第二日清晨,在无数目光暗中窥视下,刘恒房门缓缓打开。 刘恒一身甲胄没有换下,神情看不出任何变化,平静跨过门槛,负手看向眼前天井。有心人却觉得他身后那个随从,一夜未见,神情似有很大变化,说不出的阴沉与低落,好像一夜间心情变得更差了般。 “公子!” 门外早有下人候着,见他出门赶紧上前见礼,刘恒看也不看,径直朝前迈步,“早起无事,带我去武场看看吧。” 反正刘家摆出晾着他的态度,刘恒就只当来人家坐客,倒是一点都不拘束。一直待在房里也不是个事,早早天还没透亮,就能听到四处响起朗朗读书声,还有呼喝操练之声,勾起了刘恒想要到处走走看看的兴致。读书那些东西,说白了都是那些东西,看不出太多实情,倒是武道刘恒更熟悉,只要看过总能有所发现,所以刘恒自然挑选了去武场。 刘恒这临时起意,闹得一众下人慌了神,他们哪能知道该不该或能不能让刘恒去武场? 可眼见刘恒已经自顾自往前走,他们心里苦笑连连,一部分赶忙跟上,又分出好几人朝各方急奔,赶紧向能主事的人禀报,让他们尽快拿出主意来。 对于这些动静,刘恒是宛若未觉,循着操练呼喝声传来的方向就大步走去。 然而这毕竟是大家族的主宅,占地极大,而且庭院重重叠叠,很多时候听着声音已经极近,偏就没有直路走过去。 第二日清晨,在无数目光暗中窥视下,刘恒房门缓缓打开。 刘恒一身甲胄没有换下,神情看不出任何变化,平静跨过门槛,负手看向眼前天井。有心人却觉得他身后那个随从,一夜未见,神情似有很大变化,说不出的阴沉与低落,好像一夜间心情变得更差了般。 “公子!” 门外早有下人候着,见他出门赶紧上前见礼,刘恒看也不看,径直朝前迈步,“早起无事,带我去武场看看吧。” 反正刘家摆出晾着他的态度,刘恒就只当来人家坐客,倒是一点都不拘束。一直待在房里也不是个事,早早天还没透亮,就能听到四处响起朗朗读书声,还有呼喝操练之声,勾起了刘恒想要到处走走看看的兴致。读书那些东西,说白了都是那些东西,看不出太多实情,倒是武道刘恒更熟悉,只要看过总能有所发现,所以刘恒自然挑选了去武场。 刘恒这临时起意,闹得一众下人慌了神,他们哪能知道该不该或能不能让刘恒去武场? 可眼见刘恒已经自顾自往前走,他们心里苦笑连连,一部分赶忙跟上,又分出好几人朝各方急奔,赶紧向能主事的人禀报,让他们尽快拿出主意来。 对于这些动静,刘恒是宛若未觉,循着操练呼喝声传来的方向就大步走去。 然而这毕竟是大家族的主宅,占地极大,而且庭院重重叠叠,很多时候听着声音已经极近,偏就没有直路走过去。 第二日清晨,在无数目光暗中窥视下,刘恒房门缓缓打开。 刘恒一身甲胄没有换下,神情看不出任何变化,平静跨过门槛,负手看向眼前天井。有心人却觉得他身后那个随从,一夜未见,神情似有很大变化,说不出的阴沉与低落,好像一夜间心情变得更差了般。 “公子!” 门外早有下人候着,见他出门赶紧上前见礼,刘恒看也不看,径直朝前迈步,“早起无事,带我去武场看看吧。” 反正刘家摆出晾着他的态度,刘恒就只当来人家坐客,倒是一点都不拘束。一直待在房里也不是个事,早早天还没透亮,就能听到四处响起朗朗读书声,还有呼喝操练之声,勾起了刘恒想要到处走走看看的兴致。读书那些东西,说白了都是那些东西,看不出太多实情,倒是武道刘恒更熟悉,只要看过总能有所发现,所以刘恒自然挑选了去武场。 刘恒这临时起意,闹得一众下人慌了神,他们哪能知道该不该或能不能让刘恒去武场? 可眼见刘恒已经自顾自往前走,他们心里苦笑连连,一部分赶忙跟上,又分出好几人朝各方急奔,赶紧向能主事的人禀报,让他们尽快拿出主意来。 对于这些动静,刘恒是宛若未觉,循着操练呼喝声传来的方向就大步走去。 然而这毕竟是大家族的主宅,占地极大,而且庭院重重叠叠,很多时候听着声音已经极近,偏就没有直路走过去。 第二日清晨,在无数目光暗中窥视下,刘恒房门缓缓打开。 刘恒一身甲胄没有换下,神情看不出任何变化,平静跨过门槛,负手看向眼前天井。有心人却觉得他身后那个随从,一夜未见,神情似有很大变化,说不出的阴沉与低落,好像一夜间心情变得更差了般。 “公子!” 门外早有下人候着,见他出门赶紧上前见礼,刘恒看也不看,径直朝前迈步,“早起无事,带我去武场看看吧。” 反正刘家摆出晾着他的态度,刘恒就只当来人家坐客,倒是一点都不拘束。一直待在房里也不是个事,早早天还没透亮,就能听到四处响起朗朗读书声,还有呼喝操练之声,勾起了刘恒想要到处走走看看的兴致。读书那些东西,说白了都是那些东西,看不出太多实情,倒是武道刘恒更熟悉,只要看过总能有所发现,所以刘恒自然挑选了去武场。 刘恒这临时起意,闹得一众下人慌了神,他们哪能知道该不该或能不能让刘恒去武场? 可眼见刘恒已经自顾自往前走,他们心里苦笑连连,一部分赶忙跟上,又分出好几人朝各方急奔,赶紧向能主事的人禀报,让他们尽快拿出主意来。 对于这些动静,刘恒是宛若未觉,循着操练呼喝声传来的方向就大步走去。 然而这毕竟是大家族的主宅,占地极大,而且庭院重重叠叠,很多时候听着声音已经极近,偏就没有直路走过去。 第二日清晨,在无数目光暗中窥视下,刘恒房门缓缓打开。 刘恒一身甲胄没有换下,神情看不出任何变化,平静跨过门槛,负手看向眼前天井。有心人却觉得他身后那个随从,一夜未见,神情似有很大变化,说不出的阴沉与低落,好像一夜间心情变得更差了般。 “公子!” 门外早有下人候着,见他出门赶紧上前见礼,刘恒看也不看,径直朝前迈步,“早起无事,带我去武场看看吧。” 反正刘家摆出晾着他的态度,刘恒就只当来人家坐客,倒是一点都不拘束。一直待在房里也不是个事,早早天还没透亮,就能听到四处响起朗朗读书声,还有呼喝操练之声,勾起了刘恒想要到处走走看看的兴致。读书那些东西,说白了都是那些东西,看不出太多实情,倒是武道刘恒更熟悉,只要看过总能有所发现,所以刘恒自然挑选了去武场。 刘恒这临时起意,闹得一众下人慌了神,他们哪能知道该不该或能不能让刘恒去武场? 可眼见刘恒已经自顾自往前走,他们心里苦笑连连,一部分赶忙跟上,又分出好几人朝各方急奔,赶紧向能主事的人禀报,让他们尽快拿出主意来。 对于这些动静,刘恒是宛若未觉,循着操练呼喝声传来的方向就大步走去。 然而这毕竟是大家族的主宅,占地极大,而且庭院重重叠叠,很多时候听着声音已经极近,偏就没有直路走过去。 第九百五十八章 定国古冠 听着他们越说越过分,刘乙又急又恼,大声喝止,谁想这些人说到了兴头上,哪会听他的呼喝,声调不降反升。 “什么霸主级城池阵法,便在家中请两位供奉出马,举手就能破去!当年湛肃哥被他抢去的东西,我们再帮他抢回来,让湛肃哥重振雄风!” “你们太高看他了,说阴谋诡计他倒是擅长,若是我们大军压阵,怕是根本不用打,吓都能吓死他!” “我说忤逆子,是不是已经吓得尿裤子了?”有人见他们说了半天,刘恒却久久未置一词,不由更是得意,大笑讥讽道:“不怕告诉你,永哥儿如今已聚集十万精兵悍将,你若顺服,永哥儿应该还会给你这个庶弟一些小甜头,你若还想耍弄心计,十万大军必然兵临城下,破尔小城易如反掌!” “识相的赶紧叩首归降,不识相就等着丢人现眼吧!待到城破时,你磕头求饶都没用!” “无非一个小小庶子,一时转运风光了几年,就真当自己像个人样了?” “莫不是吓傻了?”一人怪笑道:“咱们且住,听听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人在众人中应该有些威信,言罢两边讥讽吓骂声渐渐停了,那人又冷笑道:“忤逆子,有话快说,没话就赶紧滚蛋,别在这里碍爷爷们的眼睛!” 四下闻言就是哄堂大笑。 此时刘乙满脸急切,赶紧传音和刘恒道:“恒哥儿,恒哥儿,他们都是些浑人,说话没五没六的,你千万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却在众目睽睽下,刘恒摇头失笑,晒然道:“如果兵临城下时,都是你们这样的来做将领,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 —————————————————————————————————————————————————————————————————————————————————————————————————————听着他们越说越过分,刘乙又急又恼,大声喝止,谁想这些人说到了兴头上,哪会听他的呼喝,声调不降反升。 “什么霸主级城池阵法,便在家中请两位供奉出马,举手就能破去!当年湛肃哥被他抢去的东西,我们再帮他抢回来,让湛肃哥重振雄风!” “你们太高看他了,说阴谋诡计他倒是擅长,若是我们大军压阵,怕是根本不用打,吓都能吓死他!” “我说忤逆子,是不是已经吓得尿裤子了?”有人见他们说了半天,刘恒却久久未置一词,不由更是得意,大笑讥讽道:“不怕告诉你,永哥儿如今已聚集十万精兵悍将,你若顺服,永哥儿应该还会给你这个庶弟一些小甜头,你若还想耍弄心计,十万大军必然兵临城下,破尔小城易如反掌!” “识相的赶紧叩首归降,不识相就等着丢人现眼吧!待到城破时,你磕头求饶都没用!” “无非一个小小庶子,一时转运风光了几年,就真当自己像个人样了?” “莫不是吓傻了?”一人怪笑道:“咱们且住,听听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人在众人中应该有些威信,言罢两边讥讽吓骂声渐渐停了,那人又冷笑道:“忤逆子,有话快说,没话就赶紧滚蛋,别在这里碍爷爷们的眼睛!” 四下闻言就是哄堂大笑。 此时刘乙满脸急切,赶紧传音和刘恒道:“恒哥儿,恒哥儿,他们都是些浑人,说话没五没六的,你千万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却在众目睽睽下,刘恒摇头失笑,晒然道:“如果兵临城下时,都是你们这样的来做将领,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听着他们越说越过分,刘乙又急又恼,大声喝止,谁想这些人说到了兴头上,哪会听他的呼喝,声调不降反升。 “什么霸主级城池阵法,便在家中请两位供奉出马,举手就能破去!当年湛肃哥被他抢去的东西,我们再帮他抢回来,让湛肃哥重振雄风!” “你们太高看他了,说阴谋诡计他倒是擅长,若是我们大军压阵,怕是根本不用打,吓都能吓死他!” “我说忤逆子,是不是已经吓得尿裤子了?”有人见他们说了半天,刘恒却久久未置一词,不由更是得意,大笑讥讽道:“不怕告诉你,永哥儿如今已聚集十万精兵悍将,你若顺服,永哥儿应该还会给你这个庶弟一些小甜头,你若还想耍弄心计,十万大军必然兵临城下,破尔小城易如反掌!” “识相的赶紧叩首归降,不识相就等着丢人现眼吧!待到城破时,你磕头求饶都没用!” “无非一个小小庶子,一时转运风光了几年,就真当自己像个人样了?” “莫不是吓傻了?”一人怪笑道:“咱们且住,听听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人在众人中应该有些威信,言罢两边讥讽吓骂声渐渐停了,那人又冷笑道:“忤逆子,有话快说,没话就赶紧滚蛋,别在这里碍爷爷们的眼睛!” 四下闻言就是哄堂大笑。 此时刘乙满脸急切,赶紧传音和刘恒道:“恒哥儿,恒哥儿,他们都是些浑人,说话没五没六的,你千万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却在众目睽睽下,刘恒摇头失笑,晒然道:“如果兵临城下时,都是你们这样的来做将领,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听着他们越说越过分,刘乙又急又恼,大声喝止,谁想这些人说到了兴头上,哪会听他的呼喝,声调不降反升。 “什么霸主级城池阵法,便在家中请两位供奉出马,举手就能破去!当年湛肃哥被他抢去的东西,我们再帮他抢回来,让湛肃哥重振雄风!” “你们太高看他了,说阴谋诡计他倒是擅长,若是我们大军压阵,怕是根本不用打,吓都能吓死他!” “我说忤逆子,是不是已经吓得尿裤子了?”有人见他们说了半天,刘恒却久久未置一词,不由更是得意,大笑讥讽道:“不怕告诉你,永哥儿如今已聚集十万精兵悍将,你若顺服,永哥儿应该还会给你这个庶弟一些小甜头,你若还想耍弄心计,十万大军必然兵临城下,破尔小城易如反掌!” “识相的赶紧叩首归降,不识相就等着丢人现眼吧!待到城破时,你磕头求饶都没用!” “无非一个小小庶子,一时转运风光了几年,就真当自己像个人样了?” “莫不是吓傻了?”一人怪笑道:“咱们且住,听听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人在众人中应该有些威信,言罢两边讥讽吓骂声渐渐停了,那人又冷笑道:“忤逆子,有话快说,没话就赶紧滚蛋,别在这里碍爷爷们的眼睛!” 四下闻言就是哄堂大笑。 此时刘乙满脸急切,赶紧传音和刘恒道:“恒哥儿,恒哥儿,他们都是些浑人,说话没五没六的,你千万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却在众目睽睽下,刘恒摇头失笑,晒然道:“如果兵临城下时,都是你们这样的来做将领,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听着他们越说越过分,刘乙又急又恼,大声喝止,谁想这些人说到了兴头上,哪会听他的呼喝,声调不降反升。 “什么霸主级城池阵法,便在家中请两位供奉出马,举手就能破去!当年湛肃哥被他抢去的东西,我们再帮他抢回来,让湛肃哥重振雄风!” “你们太高看他了,说阴谋诡计他倒是擅长,若是我们大军压阵,怕是根本不用打,吓都能吓死他!” “我说忤逆子,是不是已经吓得尿裤子了?”有人见他们说了半天,刘恒却久久未置一词,不由更是得意,大笑讥讽道:“不怕告诉你,永哥儿如今已聚集十万精兵悍将,你若顺服,永哥儿应该还会给你这个庶弟一些小甜头,你若还想耍弄心计,十万大军必然兵临城下,破尔小城易如反掌!” “识相的赶紧叩首归降,不识相就等着丢人现眼吧!待到城破时,你磕头求饶都没用!” “无非一个小小庶子,一时转运风光了几年,就真当自己像个人样了?” “莫不是吓傻了?”一人怪笑道:“咱们且住,听听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人在众人中应该有些威信,言罢两边讥讽吓骂声渐渐停了,那人又冷笑道:“忤逆子,有话快说,没话就赶紧滚蛋,别在这里碍爷爷们的眼睛!” 四下闻言就是哄堂大笑。 此时刘乙满脸急切,赶紧传音和刘恒道:“恒哥儿,恒哥儿,他们都是些浑人,说话没五没六的,你千万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却在众目睽睽下,刘恒摇头失笑,晒然道:“如果兵临城下时,都是你们这样的来做将领,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听着他们越说越过分,刘乙又急又恼,大声喝止,谁想这些人说到了兴头上,哪会听他的呼喝,声调不降反升。 “什么霸主级城池阵法,便在家中请两位供奉出马,举手就能破去!当年湛肃哥被他抢去的东西,我们再帮他抢回来,让湛肃哥重振雄风!” “你们太高看他了,说阴谋诡计他倒是擅长,若是我们大军压阵,怕是根本不用打,吓都能吓死他!” “我说忤逆子,是不是已经吓得尿裤子了?”有人见他们说了半天,刘恒却久久未置一词,不由更是得意,大笑讥讽道:“不怕告诉你,永哥儿如今已聚集十万精兵悍将,你若顺服,永哥儿应该还会给你这个庶弟一些小甜头,你若还想耍弄心计,十万大军必然兵临城下,破尔小城易如反掌!” “识相的赶紧叩首归降,不识相就等着丢人现眼吧!待到城破时,你磕头求饶都没用!” “无非一个小小庶子,一时转运风光了几年,就真当自己像个人样了?” “莫不是吓傻了?”一人怪笑道:“咱们且住,听听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人在众人中应该有些威信,言罢两边讥讽吓骂声渐渐停了,那人又冷笑道:“忤逆子,有话快说,没话就赶紧滚蛋,别在这里碍爷爷们的眼睛!” 四下闻言就是哄堂大笑。 此时刘乙满脸急切,赶紧传音和刘恒道:“恒哥儿,恒哥儿,他们都是些浑人,说话没五没六的,你千万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却在众目睽睽下,刘恒摇头失笑,晒然道:“如果兵临城下时,都是你们这样的来做将领,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听着他们越说越过分,刘乙又急又恼,大声喝止,谁想这些人说到了兴头上,哪会听他的呼喝,声调不降反升。 “什么霸主级城池阵法,便在家中请两位供奉出马,举手就能破去!当年湛肃哥被他抢去的东西,我们再帮他抢回来,让湛肃哥重振雄风!” “你们太高看他了,说阴谋诡计他倒是擅长,若是我们大军压阵,怕是根本不用打,吓都能吓死他!” “我说忤逆子,是不是已经吓得尿裤子了?”有人见他们说了半天,刘恒却久久未置一词,不由更是得意,大笑讥讽道:“不怕告诉你,永哥儿如今已聚集十万精兵悍将,你若顺服,永哥儿应该还会给你这个庶弟一些小甜头,你若还想耍弄心计,十万大军必然兵临城下,破尔小城易如反掌!” “识相的赶紧叩首归降,不识相就等着丢人现眼吧!待到城破时,你磕头求饶都没用!” “无非一个小小庶子,一时转运风光了几年,就真当自己像个人样了?” “莫不是吓傻了?”一人怪笑道:“咱们且住,听听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人在众人中应该有些威信,言罢两边讥讽吓骂声渐渐停了,那人又冷笑道:“忤逆子,有话快说,没话就赶紧滚蛋,别在这里碍爷爷们的眼睛!” 四下闻言就是哄堂大笑。 此时刘乙满脸急切,赶紧传音和刘恒道:“恒哥儿,恒哥儿,他们都是些浑人,说话没五没六的,你千万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却在众目睽睽下,刘恒摇头失笑,晒然道:“如果兵临城下时,都是你们这样的来做将领,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第九百五十九章 欲戴其冠 听着他们越说越过分,刘乙又急又恼,大声喝止,谁想这些人说到了兴头上,哪会听他的呼喝,声调不降反升。 “什么霸主级城池阵法,便在家中请两位供奉出马,举手就能破去!当年湛肃哥被他抢去的东西,我们再帮他抢回来,让湛肃哥重振雄风!” “你们太高看他了,说阴谋诡计他倒是擅长,若是我们大军压阵,怕是根本不用打,吓都能吓死他!” “我说忤逆子,是不是已经吓得尿裤子了?”有人见他们说了半天,刘恒却久久未置一词,不由更是得意,大笑讥讽道:“不怕告诉你,永哥儿如今已聚集十万精兵悍将,你若顺服,永哥儿应该还会给你这个庶弟一些小甜头,你若还想耍弄心计,十万大军必然兵临城下,破尔小城易如反掌!” “识相的赶紧叩首归降,不识相就等着丢人现眼吧!待到城破时,你磕头求饶都没用!” “无非一个小小庶子,一时转运风光了几年,就真当自己像个人样了?” “莫不是吓傻了?”一人怪笑道:“咱们且住,听听他还有什么可说的!” 这人在众人中应该有些威信,言罢两边讥讽吓骂声渐渐停了,那人又冷笑道:“忤逆子,有话快说,没话就赶紧滚蛋,别在这里碍爷爷们的眼睛!” 四下闻言就是哄堂大笑。 此时刘乙满脸急切,赶紧传音和刘恒道:“恒哥儿,恒哥儿,他们都是些浑人,说话没五没六的,你千万不要跟他们一般见识!” 却在众目睽睽下,刘恒摇头失笑,晒然道:“如果兵临城下时,都是你们这样的来做将领,那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一瞬间,无数人瞪圆了眼睛,都被这话给搞懵了。 这是什么意思? 他好像在说,“我不是说谁,而是说在场各位,都是绣花枕头?” 刘乙也目瞪口呆,他之前曾打听过,刚刚又一路相伴,自觉刘恒是个性情仁和的人,应该是儒将。然而此言一出,那儒将的形象如大山倾倒,轰然崩塌。之前那些同族的讽刺与威吓听起来就够猖狂了,然而说了这么多,全加起来也比不上刘恒一句话,敢情这位才是最狂的! 什么才叫做目中无人? 刘乙现在算是真真切切明白了。 依稀间,他也好像明白了,无论在家中操练得再强悍的同族武将,在这等自己拼闯出一片天下的名将面前,气场的差距太过明显,简直可谓碾压。气场是个无形的东西,可刘恒一身甲胄负手而立,面对众人嘲讽淡淡回应一句,刘乙好像真真切切感觉到了气场的存在。 任尔众蚁啃食,我自稳如泰山,偶尔砸落一块碎石,便能重归寂静。 “尸山血海杀出来的武将,果然不同。” 刘乙心头震撼不已,其余人也都反应过来,有武将惊怒交加,“你,你说什么?” “我从未见过如此狂妄之人!” “你有胆再说一次!” “既然你们没听清楚,那我费点口舌再说一次。”刘恒已经转身朝外走去,独有淡然的声音传到场中,“无论和刘家商议如何,我都在十日城,等你们来!” 这言语不高也不低,却是霸气尽显! “给我站住!” “谁允许你走了?” 刘恒这态度简直让一众自傲的刘家武者们气炸了肺,如此目中无人,谁人能忍? 当场就有强者越众而出,宛若骄鹰横空,盯住地上猎物,长啸而下! “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把我刘家当做什么地方了?今日我就要让你知道,除了气运与狡诈,你是何等一文不值……” 厉喝如霹雳,人与剑亦如霹雳,话音未落,剑劲已然奔涌而至。这剑劲竟如勾月,横空数丈,行踪倏忽不定,精美却又锋锐、危险到极点。 此招一现,就引得无数人举目望来,双目大亮,忍不住叫出好来! 面对如此狠招,刘恒只是微微侧目盯住那轮勾月剑劲,站住了一侧身,看似险之又险,却刚刚好避开了这道剑劲。 出手这人得势不饶人,剑劲如道道夺命圆弧,很快密布刘恒周围,如若荆棘牢网,叫将网中猎物般的刘恒给狠狠绞杀至死。 “好!” “焦十二哥的这招波澜月影,真真精湛绝伦!” “你们看他都吓傻了,还是小心点,莫把他真杀了。” 一众人嬉笑打趣,都不觉得这会是一场势均力敌的战斗。出手的刘焦在他们那一支同辈排行十二,年不过二十五,已经是武师二重的修为,乃是同辈中名声鹊起的佼佼者。而另一边本家这忤逆子,虽然听说大概也是这个修为,可是一个野路子,即便境界相同,又怎么能跟刘焦这等家族重点培养的天才武师相提并论? 无论开窍的丹药还是功法、师从,都有天差地别的差距,体现到战力上,便是碾压一般。这不仅是他们向来的认知,而是亲自出门历练得出的优越感,他们都觉得自己是没有机会,倘若早早就可以参军,哪里还轮得到这么个忤逆子来他们面前嚣张? 所以他们轻松观战,都想着让焦十二教训一下这个狂得没边了的忤逆子也好,好叫他知道知道什么叫做天高地厚。唯一担心的,不过是怕焦十二下手太重,万一把这忤逆子伤得太狠,回去怕是不好交代。 “刘焦!你住手!”独有刘乙见状气得怒喝出声,甚至已经大步赶至,就要出手阻拦。 谁想下一刻,人们以为吓傻了的忤逆子,身影倏然动了。 这一动让不少人怔了怔,却有些人脸色急变。独有实力足够强悍的武者,才能追寻到刘恒爆发极速的身影,真真快如闪电,至少师境巅峰才能不落下风,巅峰之下连视线追赶他身影都十分勉强。这等惊人速度,超出很多人预料,更让他们心头咯噔一下,大惊失色。 “焦十二!小心前面!” 有强者急声示警,那焦十二在刘恒倏然出动的时候就已警觉,提前在周身布下重重剑劲,只想让刘恒有去无回。然而反应速度的差距,大得让他心头掀起惊涛骇浪,隐约见到一个模糊如风的影子从无数剑劲里游曳而出,急速逼近。 “该死!要是我能更快点,剑招哪还会留下这许多破绽?”他暗自懊恼,却临危不乱,边退边发起反击。 “焦十二哥儿的基础果然够扎实,这忤逆子还想出奇制胜,以快打慢,嘿嘿,他选错了对手!” “只要根基扎实,那就是万无一失,任由对手有什么奇招,顶多得意一时,终归还是难免落败。” 一些强者见到刘焦的应对,不由得连连点头,称赞者有之,更有借机给弟弟妹妹讲解的。在他们看来,刘焦应对毫无错漏,只要守得住,那么胜利依旧是迟早的事情,暂时看起来刘焦做的很好。 然而谁也没料到,就在短短一息之后,那如风身影赫然已经贴到了刘焦身前,他布下重重阻拦或反制的剑招,竟好像都没能给对方造成多少阻碍。 呯! 一声清脆大响,一道寒光倏然划过众人双目,当一切静止下来,众人只见场中两个身影一高一矮。那矮的身影如树桩矗立,高的并非身材高,而是被站在地上那人一只手扼住脖子提在了半空。 诺大武场一时鸦雀无声。 刘恒立定,一手抓住这刘焦的脖颈,而刘焦手上真剑早已不见了踪迹,面目越涨越红,双手拼命想掰开对方这手,不忘双腿疯狂踢向对方。他挣扎不可谓不拼命,周身浮现两轮弯月神影,浑身气血内力如巨浪翻卷,使得整个武场的气温都急剧升高,显现出他身为二重武师的内力有多么雄浑与可怕。可是在众人眼中,他的挣扎却又显得如此苍白与无力,拼尽全力偏连对方一只手都掰不开,宛若一个被大汉擒住的孩童,样子看起来尤为可笑。 然而在场有一个算一个,没人能笑出来,他们紧盯着二人,忽然感觉到了一阵比一阵强烈的心悸。 不是刘焦不够强,而是他的对手,比他强大太多! 刘恒就这么静静伫立,看着他掌下的刘焦面容由红转紫再转黑灰,青筋与双目暴凸,七窍溢血不止,神情更是由羞耻、暴怒转为震惊再转为恐惧,甚至露出乞求的神情,他犹自没有放手的样子。 “住手!”终是有人厉喝出声,大步走向刘恒,“你是要杀同族吗?若是如此,天理王法皆不容你!” 这人已过中年,面有三须,气度沉凝,随着不断接近,气息也逐渐绽放,赫然展露出大武师的气势,而且还在继续攀升。 刘恒眯了眯眼睛,终是在这大武师即将走到他身前百丈时,随手将刘焦给抛了出去。 “焦十二哥儿!” “焦十二,你怎么样?” 刘焦重重砸在地上,顾不得起身,护住自己脖颈大口大口喘息,又忍不住剧烈咳嗽,模样狼狈凄惨,宛若劫后余生。 而刘恒依旧站在原地没动,静静看着对面的中年人,中年人面沉如水,瞥了眼刘焦又瞥了眼刘恒,眸光闪烁一阵,终究没有再逼近,重重哼了声,拂袖折返。 “莫要让我再看见你仗着武功欺凌同族,否则……”他只留下一句威吓的话,“你好自为之!” 刘恒摇摇头,不再理会武场的乱象,信步向外走去。 “恒哥儿!恒哥儿!” 此刻,再没有人阻拦刘恒的离去,独有无数意味难明的目光目送他,追来的只有刘乙一人。待追到刘恒,刘乙神色复杂,又不掩饰惊佩,“恒哥儿好本事,焦十二在同辈中能排进前五十,没想到却不是恒哥儿一合之将。人们还道恒哥儿有今日全凭运气,以前我半信半疑,现在却是彻底不信了。” “我向来运气不算好,既然没有运气,那就只能凭本事了。”对于这刘乙,刘恒倒没什么坏感,淡笑回应道。 这让刘乙一怔,随后像是想起了传闻中刘恒的过往,神色愈发复杂了。 抛开同族们对刘恒的嫉妒言论不提,听说刘恒从一出生,亲母便已故去,幼儿的刘恒很快被抛到刘家一个偏僻主宅,成为吸引仇家攻击的弃子。后来依稀听说曾得了十余年的安稳日子,结果一纸推恩令,莫名被贬为平民不说,又离奇卷入一场天使遇刺的大案里。紧随其后,便是长达数年的追逃,那种日子想想都让刘乙觉得可怕。 再接着才是同族们嫉妒的经历,在人人都以为必死的局面下,竟来了一个神秘强者,将他与老仆从绝境中解救出来。后来不知何故,恰逢太子之役,他三人投身军伍,一出城就遭了北胡伏击,全军大败。那种绝境之下,人人四散而逃,散落敌境,如若刘湛肃这样的武将都如丧家之犬,唯独他们离奇打开了局面,战功卓著,才有了如今一城一军的威势。 如此命途,可谓坎坷多舛,怎么看都和好运挂不上边。 是以听着刘恒此时如此淡然的回应,刘乙岂能不深受震动。他设身处地,越发能体会到刘恒这一路走来有多么艰辛与不易,深知换做自己,要么早就死于非命,要么必然会被锤炼得无比强大。 看来他眼前的刘恒,就是后者了。 “恒哥儿,圣人不是说过么,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将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刘乙笑道:“看来恒哥儿命中注定就是要做大事的。” 刘恒笑了笑,话锋一转,“劳烦乙三兄代我问问,今日何时能有人见我?” 刘乙顿时一窒,略显窘迫地咳嗽两声,随后自嘲苦笑。亏得他还以为自己隐藏得多好,然而刘恒这么问,可见刘恒早已知道他的目的。蓄意接近刘恒,无非得了族中暗中安排,试图套近乎罢了。 既然说开了,刘乙就不再佯装,郑重抱拳道:“今日晚些,家主与夫人会亲自与恒哥儿共进家宴。” 第九百六十章 魔宗现世天下惊! “只有家主与夫人?”刘恒皱眉反问道。 刘乙听音知意,“永哥儿离得太远,怎么都赶不回来,未能与宴。正因如此,才会是家主与夫人同至,若有失礼之处,请恒哥儿多多海涵。” 刘恒有一段时间一言不发,只是徐徐前行,以此来表明自己的态度。这是刘家的大事,但归根结底是他那位大哥刘永的大事,毕竟最后要坐上九五尊位的只能是一人,而非一家。既然是他刘永的大事,他却连面都不露一下,这已经不单单是失礼就能形容的了。 往轻了说,这是疏忽,往重了说,这就是太过轻视,若是换个心胸狭隘的人遇到刘恒这等待遇,别再说合作,这便是结下大仇了。 刘恒虽然不算是心胸狭隘,可是两军对垒之际,他也不会放过这等借机拿捏的良机。 “恒哥儿莫要多想,绝非永哥儿不够重视,而是他本欲赶回,谁想临行时偏遇上友人来访。这又不是寻常友人,而是秘境封侯的天才强者,永哥儿不敢怠慢,想着恒哥儿毕竟是自家人,就只能向恒哥儿说声抱歉了。”刘乙赶紧解释起来,生怕刘恒真因此心生不快,“恒哥儿应该知道,秘境封侯的天才强者到来有多么非同小可,还望多多理解。” 秘境封侯的天才强者有多么非同小可? 刘恒既知道也不知道。他知道灵原秘境中封侯者,人人皆是天才中的天才,每一个都不容小觑,但他不知道如今的秘境封侯者在世人眼中,又是怎么一个模样。 “是哪位秘境封侯者?”刘恒好奇问道,心想说不定他还认识。 闻言刘乙便面露敬佩地道:“是灵原秘境被封为流水侯的时水学姜仟兄。” 流水侯姜仟? 刘恒眸中难免闪过一抹怪异之色,心中感慨不已。时水学本就是百家中的小学派,在秘境时身处百侠盟,刘恒有所耳闻,却真真不知道其代表天才是谁。这等学派,至少在他“战死”前并没有涌现出什么声名大振的人物,可见这流水侯姜仟,十有八九是他“战死”后才封的侯。 而让刘恒心生感慨的是,听着意思,在他“战死”之后的秘境后期,小说家似乎还是没能避免“王侯泛滥”的尴尬。连这样刘恒没怎么听过名头的人物都已封侯,可见后期封侯者必然不在少数,可是相比刘恒“战死”前的封侯者,天资、气运与实力应该是略有逊色的。 “这还得说永哥儿自己争气,大夏能封侯者屈指可数,他却能在其中率先封侯,就此打开了局面。”刘乙满脸感慨,“盖因永哥儿自己封了侯,才能结交到这许多封侯的天才强者,天下皆好友,真真令人敬佩。” 刘恒一挑眉,面上怪异之色更甚了。 他那位大哥也封了侯? 之前他倒是依稀听说过,这位被刘家寄予厚望的大哥刘永,传闻是极佳的天骄体质,早年投身名门求学,同样得了进入灵原秘境的机缘。 可惜身在秘境时,刘恒总是在为很多事情奔走忙碌,竟没顾得上打听一下这位大哥的去向,只在《天下英杰录》上曾见过几笔记载。那上面所言,他这位大哥似是已经觉醒了天骄体质,奈何由于种种遗憾,修为进展并不算多么惊艳,直到黑蛇、午、沈曲宁这一批人封侯时,记载上他也仅仅是三重巅峰修为罢了。 这等修为,即便身为天骄,处于天才强者如林的灵原秘境,也并不显得多么起眼。刘恒都是因为有着这层关系,才会特别留意了一下,见到《天下英杰录》上说他和一些出身大夏、百越、南董的天才组成了一个小盟会。他本还想着有时间去了解一下。谁想到他“战死”前竟都没能抽出空来,也没能遇到恰当的机会,于是就这么错过了。 时隔两年时间,再度听闻有关他的消息,才知道他在后期居然也成为了封侯者,不由自语道:“看来灵原秘境,果然是天下第一造化之地。” 虽说是后期封侯者,可即便后期王侯再泛滥,也绝不至于人手一个,能封侯者毕竟还是小部分天才罢了。从刘恒“战死”到秘境关闭,中间还有四五个月时间,这段时间里他那位大哥十有八九是得到了什么大造化,才能从师境三重巅峰跃升为五重境的封侯者。得以封侯,无论如何都能算是很了不得的成就了,尤其放在大夏这个地方和同辈相比较,那就更为耀眼夺目了。 “谁说不是呢?”刘乙幽然一声,随即笑道:“要是我等也能有这样的机缘就好了。可惜当年灵原密令太过稀少,我刘家托了许多关系,付出许多代价,才堪堪得到三个名额罢了。似是我等资质排不进前三的,终归只能靠自己的本事,像我这样自己没本事的,自然也谋不到这等大机缘。” 说着说着,他也被勾起了一丝心绪,双目略微失神,“一个灵原秘境,就将天下同辈分割成了两个世界的人,一边高高在上,一边只能仰望,有时候想想真是残酷无情得叫人恐惧。” 听他动了情,刘恒沉默片刻,才道:“那毕竟是灵原秘境,争夺入境资格,本身就是一种选拔的过程,最终得到者,天资、运气、实力都说明他们本就是人上人了。” 刘恒听得出来刘乙羡慕或嫉妒的心情,然而当年他是亲身经历者,曾经亲眼见过数不尽的同辈天才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在四座城池里拼命搏杀与争斗,无所不用其极。无论最终成败生死,他们好歹为此奋斗过,相比起这些人,刘恒不觉得刘乙有什么可以嫉妒的。 当年四座城池就在那里,敞开大门迎候五湖四海的天才们,机会从未消失,刘乙如果真有心,大可以去尝试搏一搏,而不是在这里说这些感慨。 自己不去争取,错过了机会,又能怪谁? 而经历过秘境一行的天才强者们,又怎么可能不出类拔萃?一跃为人上人? 只能说有多少付出,就有怎样的收获,这真没什么可说的。 然而他这么想,别人未必也会这么想,尤其是没有参与灵原秘境一事的人们。而刘恒明白的道理,即便掰开了揉碎了告诉这些人,他们依旧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当然,那毕竟只是一个秘境,一次机缘,并非化龙之门。一个自甘堕落的人,不会因为去了趟灵原秘境就变得知道奋发了。一个努力之人,也不会因为没去灵原秘境就变得前途暗淡。”刘恒笑道:“乙三兄必然是后者。” 刘乙摇头失笑,“恒哥儿这份心境,我可学不来。不过我这人自觉最大的长处就是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有多大本事,也就知道自己能得到什么。” 说着话他眨眨眼,很有种想将刘恒引为知己的意味。 二人谈笑一阵,刘乙邀他去自己的院中用了餐,食毕就问起刘恒还想去哪里,刘恒略微思忖,“倒没什么特别想去的地方了,随意走走看看吧。” 刘乙一挑眉,没有再多说什么,径直与刘恒并肩而行。 其实两人都清楚,他们的相逢绝非巧遇,而是双方促成的结果。 刘恒早起就要去武场,当然也不是一时兴起,除了想看看刘家的底蕴,就是给刘家一个机会了。 什么机会? 自然是称量他实力的机会。刘恒也需要这么一个证明自己的机会,让双方在正式商议前,对各自都有一些更深的了解,这样对双方都好。 刘家没有拒绝刘恒探访武场的意图,正好借此展露出刘家的实力。 诚然,这些刘家武者做为武者,并没有多少能令刘恒觉得惊艳的天才武者,论起武将更是不值一提。可是别忘了,这世上绝没有单打独斗能够闯出一片天地的例子,想要成就霸业,总需要无数可用之人,而刘家所培养的,正是众多可用之人。别看这些人似乎不算成器,却胜在根基扎实,只需多多历练,总能从其中成长出可用之才,然后共同支撑起整个刘家。 这就是刘家要展现给刘恒看的实力所在。 而刘恒显露的不多,仅仅自身实力小试牛刀,就足以让刘家对他留下深刻印象了。 刘恒用一种近乎碾压的方式,轻易击败了一名二重师境的刘家武师,天下有很多人能做到这一步,刘家同样也有很多人能做到。然而刘家很清楚,刘恒满打满算,如今也才十八岁过半,要到今年入秋才到十九岁! 这意味着什么? 年方十八,至少拥有二重师境之上的战力,除了称之为绝世天才,再没有别的称呼了。刘家唯一能拿出来与之比较的人,独有嫡长子,也就是刘恒那位名为刘永的大哥。可是很多人犹自记得,即便是身为天骄的刘永,十八岁时才堪堪踏入师境罢了! 刘永二十五岁,才到达师境五重,如此算来,等这庶子刘恒到达二十五岁时,又会达到怎样的高度? 这一比较,真真叫人心惊。 一个举族培养的天骄,竟还比不上一个视为弃子的庶子,难道他们选错对象了? 如今让刘家庆幸的,唯有刘永曾参加过灵原秘境,在其中得到过大造化,更是一举封侯,成为天下都已闻名的天才人物。尤其刘永还是货真价实的天骄,这些个刘恒远不能比较的优势,才让无数刘家人坚定了自己没支持错人的念头,否则这实在让人忍不住多想。 可是不管怎么样,刘恒注定让许多刘家人深深震动了一下,愈发感觉到了刘恒的不同寻常。刘家选择通过刘乙的口,来把刘永封侯这件值得拿出来大夸特夸的事情告诉刘恒,未尝不是感觉到了刘恒非凡表现带来的压力,试图以此来震慑一下刘恒。 想来也该让刘家更加确定,今日傍晚那场家宴,究竟该用哪种态度来对待刘恒。 对于双方来说,武场一事已然点到即止,剩下就只有各自思索的事情。以至于参观完武场后,自然而然也该去私塾那边看看,这事刘恒自己没提,刘乙竟也不曾出口。 他们就行走在刘家庭院水榭之间,时而驻足观景,时而谈笑风生,像极了刘乙在款待远到的挚友。可是谁都清楚,刘恒不是谁的挚友,他是刘家从上到下都有所耳闻的忤逆子。曾经早早被淡忘,甚至以为不知何时就会悄无声息死于仇家之手,近些年却不断被提起,以谁也没想到的速度出现在所有刘家人的口耳之中,让人无法回避,如今更是赫然在刘家大宅里闲庭信步。 看着这一幕,刘家上下很难说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他们一路上独见到许多下人,却是鲜少见到刘家人,显然早早闻讯刻意回避,可是所过之处的门窗庭院,总能在隐蔽处瞥见一双双好奇或审视的目光。 刘恒则边与刘乙闲谈,边忍不住预想即将到来的家宴,心情显然不可能像明面表现出来那么平静。 招待他家宴的,是被称作家主的男人和称作夫人的女人。 这个男人,是刘恒的亲生父亲,不知有什么特别之处,竟能让刘恒那个出身百武圣地血神宗的母亲为之倾心,不惜下嫁为妾。而这个刘恒该称做父亲的男人,带给刘恒母亲和刘恒的,显然称不上多好。母亲生下刘恒后不久据说病故,做为一个血神宗弟子却莫名病故,其中谁敢说没有蹊跷。刘恒就更不必说了,早早被扔去了留安县那主宅里,再无人询问过一声,也从未感觉过来自这个男人或这个家族一丝一毫的关爱。 似乎这男人把所有的宠爱都放到了他那嫡长子身上,却不愿分润给刘恒哪怕一丝一毫。 至于那个被称作夫人的女人,对刘恒来说就更是陌生人了,他和她之间只有名义上的母子关系,却根本没有一丁点血缘。甚至于在看惯了人情世故的刘恒感觉中,自己亲母的病故,很可能跟这女人有抹不开的关系。当然,这一点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刘恒不会妄加到她身上,暂时也不会当做仇敌。 于刘恒而言,她只是刘家嫡长子刘永的亲生母亲,刘家的家主夫人,仅此而已。 第九百六十一章 大凶之地变故生 昔年把刘恒当做弃子,可见无论被称为家主的男人,还是这个与刘恒有血脉渊源的家族,早已抛弃了他。不仅抛弃了他,更期望压榨出他最后一点价值,以他的死换取更多东西。放在一个家族的角度,这种抉择无可厚非,可是放在被抛弃这人的角度,未免太叫人心寒。 所以当刘恒知道这些真相后,能够不恨这个家族已经因为他足够成熟,却不愿再有任何一点联系,就此形同陌路就最好了。 想必不仅他有这个念头,刘家上下的想法也大同小异,相看两厌,不如不见。 然而造化弄人,一场新的太子之争宛若漩涡,不管人们是什么想法,都身不由己卷入其中,谁都无法回避。 为保全十日城和万羽卫,刘恒必须在虚境中标明自己的归属,否则太子之争一起,十日城和万羽卫就会成为各方眼中无主的美味佳肴,为此纷乱不休,这是刘恒不愿见到的。而刘家这边,同样希望能笼络一切可能得到的势力,以此增加参与竞争的筹码与胜算。 这是两边各有所求,自然一拍即合。 虽说都有意向,可想要达成合作,终归还是要好好坐下来商讨清楚,才能确定是否成功。 如是一来,恐怕两边都一样,本来想着此生互不侵扰就挺好,谁想如今不得不要坐到同一张桌子上,来这么一场所谓“家宴”。 偏偏双方都明白,此事若是能谈成,对双方都有好处。 于是不管刘恒,亦或是刘家,都需要好好考虑考虑,该以何等姿态来面见对方。 至于私塾,两人走走停停,到也曾来到私塾附近,刘乙才问起刘恒是否想去看看,被刘恒含笑婉拒。 看样子刘乙倒是有些遗憾的,这想来也是刘家很多人的心态,他们应该很希望刘恒去看看私塾。 毕竟除开百武那种过于极致的地方,世上大多数地方都是文武并重,倘若说得更透彻点,向来是重文轻武。是以向刘家这样的大世家,主力都不在于武道,更多人、精力和资源都会向文道倾斜。是以相比于武道,刘家显然觉得文道更拿得出手,武道那边丢了面子,他们当然很期待能从文道这边成倍找回来。 刘家对文道有极大自信,可刘恒却有自知之明。他虽说算是修行到了学士境,可这些年越来越倾向于把魂道修行单纯当做修炼,而不是一种学识积累,自忖论起学识,早已荒废了很多年。别说是比试学识,便是比较术法,都已不是他的长项。刘恒又不傻,明知如此,何必给刘家找到报复的机会? 是以当刘乙努力想叫刘恒前往私塾时,刘恒索性直言自己入伍多年,不善文墨,算是自己认输了,才让刘乙或者说刘家打消了这念头。 一路闲逛,两人随意找了个水榭品酒闲谈,掐着时间差不多了,刘乙才相邀刘恒前往此行真正的目的地。 “后院?” 听闻晚宴安置的地点,刘恒忍不住挑眉。后院便是自家人居住的场所,通常不见外客,刘家把晚宴安置在后院,恰恰点明了这的的确确是一场“家宴”。 可是双方都清楚,这只是一个姿态,过去这十多年的种种过往,注定了这绝对将是一场与众不同的家宴。 提起去处,刘乙难免忐忑,盯住刘恒的反应,好像很怕他因此提出什么异议。好在刘恒只是挑了挑眉,没有多说继续跟着他前行,这让他神情又柔和了许多。 “恒哥儿莫怪为兄多嘴。” 两人行走在路上,刘乙迟疑许久,还是忍不住道:“其实当年之事,有很多缘故,否则以恒哥儿的资质,即便不会得到如永哥儿那样的举族之力培养,也绝不至于被……恒哥儿是不知道,当年恒哥儿出生时,老太公有多么高兴,全族上下亦是喜庆连连。毕竟这可是一门双骄,便是那些圣人世家都不敢想象的大好事,当时人人都道,恒哥儿将来必成永哥儿一大臂助,这是天佑我刘家,为此举族大庆三天三夜。” 听他提起往事,刘恒也不由得神情微动,并没有打扰,静静聆听。 “然而俗话说得好,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刘乙看向刘恒,面容难免变得复杂,“这消息终究没能隐藏得住,据传连宗家那边都被惊动,我刘家立马成了众矢之的。毕竟谁都能知道一门双骄意味着什么,刘家那段时间损失极大,甚至到了准备玉石俱焚的地步。直到后来,有大人物出面说和,我们刘家面临两个选择,要么继续交锋,试试能否保留下两个天骄,要么就必须抛出一个来平息众怒……” 说到这里,刘乙没有往下说,刘恒也没有问,因为结果刘家做出了什么选择,已经不言而喻。 “结果不仅家中忍泪送出恒哥儿,更被逼得永哥儿不得不早早背井离乡,秘密送到灵原那边求学,由此十数年不得归家。而我刘家依旧元气大伤,被迫做出种种赔偿,才算勉强保住了家门。谁不希望一门双骄,来日天下瞩目?可是实非不愿,而是不能!”往事重提,刘乙犹自唏嘘不已,“其实有时候,我还挺羡慕恒哥儿能安全长到十余岁,那些年有太多小伴还未懂事,已然一一遇害,死去的刘家人更是数不胜数。” 刘恒神情淡然,并没有因此有丝毫触动,“不应该称之为一门双骄,仅仅是两个拥有天骄潜质的幼儿同出一门罢了。” 刘乙闻言面容一滞,笑容便有些牵强,“即便只是拥有天骄潜质,那也很不简单了吧?” 即将正式会面,偏提起旧事,刘乙或者说刘家的用意昭然若揭,期望以此能够打动刘恒。然而刘恒太过冷静,或者说冷血,完全是听故事的态度,甚至犀利点出了这故事里最大的破绽。 须知道天骄和天骄潜质,毕竟是两个概念。 天骄就是天骄,而拥有天骄潜质,并不意味着就是天骄。天下间可能存在很多个拥有同一种天骄潜质的人,却注定只能有一位天骄,可是只有天骄,才有震慑天下的强大与威仪。 拥有潜质,还得和其他拥有同样潜质的天才厮杀争斗,最终确定谁能真正成为天骄。这种拥有天骄潜质的天才,顶多说他们比其他天才多出一份希望,一个成为天骄的希望,这希望说白了,还是十分渺茫。 就依照刘乙所说的旧事,倘若当时刘家真是出了两位天骄,那么真真了不得。各方闻讯只会有两种态度来对待刘家,要么改变态度就此笼络交好,要么就集结众力将刘家彻底抹杀,的确会出现刘乙口中的那种局面。可偏偏只是两个拥有两个天骄潜质的幼儿,对于各方来说并不算多么严重的事情。倘若真出现了刘乙口中的那种局面,只能说一个巴掌拍不响,当时的刘家也一定做了什么事情,才找来如此横祸。 刘乙口中故事是好故事,可出现了这么大的破绽,又怎能期望以此来触动刘恒? 所以刘恒还是更倾向于自己的判断,以刘家的底蕴来说,注定只能倾力压上一注,就是竭尽全力培养出一位真正的天骄。当时遇上些事情,在这种局面下,他们自然而然做出抉择,“忍痛”抛弃刘恒这个拥有天骄潜质的幼儿,博得一个令人同情的宽松处境,让刘家能倾尽全力培养更看好的另一个。 “即便恒哥儿不说我也知道,因着当年旧事,恒哥儿对家里一定有很大怨气,这也正常,换做谁都会有怨气。”眼见刘恒毫不动容,刘乙立马换了一个语气,尽量真挚地道:“可是既然恒哥儿还会回来,说明恒哥儿自己心里也很清楚,今时不同往日。我刘家努力无数年的事情,如今是成算最大的一次,一旦功成,那就是天高海阔,人人都有好处。在这里我期望恒哥儿能摒弃成见,全力相助永哥儿一次,倘若能如此,永哥儿成算又将大增,来日必然不会亏待恒哥儿,绝对会……” 不等他说完,刘恒突兀顿足,“这是代表你自己,还是刘家?” 刘乙一怔,眸光微闪,随即重重作揖,“不敢代表整个刘家,是我自己的心声。” 刘恒闻言摇摇头,“我这人向来孤野惯了,只信奉到手的好处。” 言罢不等刘乙再说什么,他大步朝前。前方灯火通明,进出下人络绎不绝,显然就是刘恒将要赴宴之地,所以刘乙再没有继续相伴,任由刘恒独自前行,在遥遥灯火映照下,神情显得阴晴变幻不定。 “乙三公子?” 阴影处,一个黑影传音问道,“上边派我来问问公子,此子究竟是何态度?” 刘乙缓缓闭眼,像是在回想今日与刘恒的所有经过,随后才沉声道:“可谈,但如他最后所言,只要实物。” 黑影应是,无声而去。 随后一会儿,不远处跑来几人,“乙三哥儿,这忤逆子是不是如叔伯们所言那样怨气很重?” 如果刘恒还在这里,凭他过目不忘的本事一定能认出来,赶来这六人正是早间在武场挑衅他的“预备武将”们。 此时的刘乙,气质倏然变化,多出一股精明与气度,负手而立,深吸了口气才摇摇头道:“若是有怨气倒好了,恰恰我感觉不到他有丁点怨气,仿佛真把我刘家当做毫无瓜葛的一方门阀,这恐怕是叔伯与长辈们最不想看到的情况了。” “怎么会?”有人诧异道:“之前焦十二故意激怒他时,他当时可是恨不得把焦十二给捏死呢,这不是被叔伯们说准了吗?” “那只是他根本不在意敌人死活罢了。”刘乙并不认同,“你们还记得在永哥儿从秘境回来后的样子吗,简直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很长时间才渐渐恢复过来。我越想越觉得,两人不愧是亲兄弟,有些时候……真像啊。” 一人闻言便不服气道:“他?他哪能跟永哥儿比?哪点比得上永哥儿?” 真比不上吗? 刘乙眸光微闪,并没有再争辩,只朝同伴们笑道:“算了算了,反正我是交差了,剩下就是本家大伯他们的事情了,等我把情况告诉永哥儿那边一声,咱们就找个地方痛痛快快喝酒去!” “好嘞!” 一众人闻言立马忘了此事,簇拥着刘乙兴高采烈地去了。 而此时的刘恒,早已走入前方庭院。待他走进去,院中数不尽的丫环侍女纷纷垂首衽敛,然后和刘恒错身而过,从院门无声地鱼贯而出。随着后方院门缓缓合拢,庭院里更显安静,所剩侍女已经不多,一个年纪稍长的秀丽侍女朝刘恒依旧螓首微垂,“恒少爷请随奴婢来。” 她莲步轻移,引领刘恒继续往前,还有侍女悄无声息退到暗处,似是去禀报刘恒到来的消息了。 走过一阵,刘恒环顾四周,渐渐蹙眉。因为这侍女带他越走越僻静,不像是去往用餐之地,但远来是客,即便觉得有些不对劲,刘恒依旧没有发作,直到侍女带他走入一间像是卧房的地方,他才忍不住道:“在这里用餐?” 侍女避而不答,倒是又有几个侍女呈着什么事物围拢过来,引他到来的侍女才轻声道:“请少爷更衣。” 刘恒闻言脸色微冷,并没有动作,“不必了。” 侍女们却没有退,犹自呈着一盘盘衣物跪在刘恒周围,又齐齐娇声道:“请少爷更衣。” 她们没有看到刘恒变得更冰冷的神情,却隐隐感觉到周围骤然变得寒冷起来,尤其心里更是寒意入骨,令她们俏脸煞白,瑟瑟发抖。 “我说,不必了。”她们再听到“恒少爷”的声音,竟已不在她们面前,而是从房门处淡淡传来,引得他们一阵惊慌不定,忍不住朝那个领刘恒到来的侍女望去。 这侍女迟迟不作出任何反应,直等刘恒再度开口,言语中透出了一丝不耐烦。 “是要我自己去找地方吗?” 第九百六十二章 入虚境 换装,是谁的主意? 这看似小事,却显然别有意味。 刘恒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是甲胄披身,代表他此行身份为万羽卫卫尉“金来”,这是一种姿态,一种刻意划清界限的姿态。可是就在正式会面前,刘家让他换掉甲胄,变做家居常服,就是刻意点明这是一场家宴。 请侍女来服侍,这是想淡化强迫的意味,却不得不说,本身依旧是强迫,刘恒自然谈不上喜欢。从让他来刘家开始,到昨日的冷晾,再到此刻的更衣,刘家一直不知有意无意体现着强势,而且由远及近,不断增强,反正在刘恒的判断里,这更像是在试探他退让的底线。 “少爷,待会是家……”那引领刘恒到来的侍女惊颤地道,似乎还想坚持一下。 然而这种楚楚可怜的模样无法打动刘恒,不等她说完,刘恒举步就走。他刚转过门口,清秀侍女立刻收起所有神情,美眸闪烁,软唇微动似是在朝谁人传音,随即瞥了眼其余瑟瑟发抖的侍女,起身淡然道:“都退下吧。” “是。”其余侍女如逢大赦,齐声应诺悄然退走。 与此同时,这清秀侍女也快步走出房间,朝刘恒急追过去,“恒少爷请随我来。” “是谁让我更衣?家主还是夫人?”刘恒直接问道。 侍女恍若没有听到,继续垂首莲步在前引路,刘恒瞥她一眼,也没继续问。其实撇开那股子恼火,他自己也明白,不管是谁的主意,对他来说都代表了刘家的态度,再去区分这主意究竟出自谁人之口,并没有多大意义。 只是这样,终归更叫他心冷。 如果是那夫人就罢了,如果这一切都是那个刘家家主的念头,足见这人真真对他没有一丁点的情感可言,算计到了极点,只当是两军交锋一般。当然这种小伎俩太过阴微,不像是男人的手笔,可要说身为家主的男人毫不知情,那根本不可能,既然知情却不阻止,同样是默许的态度。 越往前走,刘恒心情越是平静下来,再没有一丝一毫的波澜。 来到刚刚看见许多下人忙碌的那个房间门口,如今里面灯火通明,下人已经不多,连这清秀侍女都在门口止步,恭候在侧。 刘恒看了眼内中帘幔与屏风,无人迎候,又是摆足了架子,于是微微眯眼,不疾不徐地踏步而入。 越过屏风,就是一个大圆木桌,上面菜肴琳琅满目,各色香味沁人心脾,勾人食欲。木桌周围独坐有三人,一男一女一女童,身着都是简洁常服,见他到来齐齐侧目。 而刘恒同样在打量三人。但见男子体态修长,年过中旬身形依旧没有走样,端坐在那里,就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富贵威仪扑面而来,和刘恒目光对视,不见一丝波动,就像见到陌生人一样,冷静而淡漠。女子应该也到了中年,却不知是否保养极佳,看上去肤白貌美,倒像是二八芳华,而端庄大气的身姿又比芳华少年多出一种大妇的凤仪,一颦一笑,自有韵味。 女童应是八九岁的模样,粉雕玉琢,仿佛凝聚了男女二人最完美的地方,宛若未雕琢的美玉,却已完美无瑕,隐约可见将来的倾城之姿。如今她睁着一双又大又圆的美目,似是带着纯真与好奇,在打量眼前这个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 “弥瑜,快叫恒哥儿。” 妇人先开了口,含笑揉了揉女童的头发,柔声催促道。 女童却像是没听到,犹自盯住刘恒好片刻,才扭头朝妇人脆声道:“娘亲,我肚子饿了,可以吃了吗?” “怎么这么没礼貌?”妇人故作不悦地嗔怪一句,随即才朝刘恒笑道:“这是你的小妹,她向来有些认生,却叫恒哥儿见笑了。” 刘恒张口,刚想回一句“无妨”,妇人又是自顾自地先道:“恒哥儿快坐下,一家人就等你了。” 言罢她再不理会刘恒,反朝女童溺爱地道:“恒哥儿既然到了,那就可以动筷了,这是最基本的礼数,知道吗?” 刘恒一眯眼,首先感觉到了一丝敌意,是借机讽刺我不懂礼数? 如果照道理的话,那刘恒的的确确很不知礼数。 因为身为晚辈回到家中,第一时间就该来拜见父母与长辈,可以说从进门时刘恒选择不拜见他们,那已经是极其失礼。即便不说这个,此刻家宴不该身着甲胄入席,更该一进门就朝名义上的“父母”先行问礼才对,但刘恒什么都没有做。 刘恒站在那里,静静看着旁若无人的母女,突兀道:“如果夫人觉得我失礼了,大可以直言,我就是个军中粗人,不习惯玩什么弯弯绕。” 此言一出,房中就是一静,气氛仿佛瞬间凝滞住了。 想来男女二人恐怕都没有料到,刘恒开口就会这么直接,一时竟都没有做声,或是被打了个措不及防。 片刻,女人面容微冷,与刘恒对视,“恒哥儿,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刘恒却是笑了,好像十分诚恳地道:“像我刚刚说的那样,就想跟夫人说一声,以后有什么大可以直言,不然我怕会错了意。” 女人脸色立马浮现一丝怒意,“你……” 就在这时,男人开口了,“坐。” 他一直没说话,可是一说话,在场几人的目光都不由得落到他身上。刘恒微微眯眼,终是朝男子和女人抱了抱拳,拉开仅剩那把椅子坐下了。 听着刘恒拉动椅子的哗啦声音,女人忍不住蹙眉,想是觉得刺耳,瞥了眼男子,但见男子毫不表示,终是再没有发作。 “吃。” 男人像是要把言简意赅这个词贯彻到底,又吐出一个字后,先行动筷。 不管怎么说,这毕竟是一家之主,刘恒也按耐住性子,同样动筷。这一场“家宴”,进行的十分沉闷,其间谁也没有再说话,如此气氛下,再美味的东西也品不出任何味道,真真索然无味。 然而在座都清楚,这一顿宴的真正目的本就不是为了享用美食,自然也就无所谓气氛如何。 男女与女童三人进食的姿态很是优雅,每一道菜几乎都点到即止,反观刘恒却像是根本不知道任何礼仪,径直大快朵颐,自顾自大口吃喝,看得女童都难免瞪眼,仿佛很是吃惊。 顶多一刻钟,男女与女童就相继放下了筷子,独有刘恒犹自不觉,用那种无声却快速的方式继续进食,全然不知何时才算结束,让女人不时蹙眉,频频朝男人望去。 男人却是一如既往地平静,食毕用侍女呈来的热毛巾擦拭之后,就在旁品茶。这模样看得女人秀眉蹙地更紧,索性再不理会食不言寝不语的礼数,自己开了口。 “昨天听说恒哥儿要回来,我就开始亲自准备这些菜,可惜不知道恒哥儿的口味,只能挑着没什么忌讳的来。恒哥儿觉得味道如何,喜欢哪些,我让膳房那边记下,日后恒哥儿再来也就没那么麻烦了。” 刘恒边吃边随口道:“都挺好。” 什么叫都挺好? 刘恒这态度,摆明了不让人打开话匣,憋得女人面生隐怒,可是想到大事,终究再次隐忍下来。 “其实早就想着让恒哥儿回家来了,恒哥儿一个人在外面打拼,衣食住行哪一样都叫人放不下心来,可是总有种种顾忌,谁想一直拖到今日才成行。不过以前是以前,以后就好了,恒哥儿什么时候想回来,尽管回来就是。”女人笑道:“刚刚怡儿应该带你去看过,那间屋子就是备给恒哥儿的,服侍的人也都挑好了。怡儿一直是我带着的,用着尚算顺手,就让恒哥儿暂时使唤着,倘若觉得不喜欢只管说。” “刚才我就跟夫人说过,我是个粗人,咱们还是开门见山的好。”刘恒继续吃喝,很是随意地道:“那些客套就不用了,直接谈正事吧。” 刘恒简直从头到尾,都没给女人留过一点面子,饶是女人心知该忍让,终归有些压抑不住了。 “恒哥儿,便是拜访陌生人家,也不该如此待人吧?更何况我从名分上还是你娘亲,谁人见过长辈如此低声下气与晚辈说话的,我做到这地步,恒哥儿难道……” 她声音已经拔高,因为自打她当上夫人,还从没人这么跟她说过话,她怎能不恼? 然而回应她的,只有刘恒似笑非笑的神情,仿佛嘲弄,自然让她越发火大,正要撂下狠话,却不等她继续往下说,旁边男子又开口了,“争锋将至,无人能独善其身,更别说区区一个万羽卫与十日城。” 男人一开口,女人暗中指甲掐进掌肉里,还是住口不言了。 果然是直入正题了。 既然直入正题,刘恒也不再摆谱,放下筷子正色道:“我从没想过要独善其身,只要我放出消息,所有人都会来我面前开好价码。” 男人说的是,你那小小的万羽卫和十日城,根本不可能在太子之争里独立存在,要么早早找到靠山,要么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这场争端搅得粉碎。 万羽卫和十日城小吗? 万羽卫兵强马壮,足足万数将士,十日城更是可抗霸主功法的城池,夏胡交锋地区有数的大城,这是一股无论放到哪里都不容小觑的一股势力。然而男人的确没有说错,在即将到来的太子之争中,万羽卫和十日城都没有自保的实力,刘恒也正是明白这一点,才没有果断拒绝刘家的招揽。 男人一开口,点明了刘恒势力里最大的弊端,宛若单刀,直刺要害。而刘恒的回应,则径直反击,“我不是没有破解隐患的办法,若非还惦记着刘家,放出要寻靠山的话,动心者趋之若鹜。” 刘恒这个回应,同样直接。 男人眯眼,像是第一次开始正视刘恒,因为感觉到了刘恒言语中的不卑不亢,或者说锋芒。 他微微皱眉,显然有些不悦,语气淡漠道:“我却未见刘家不开口前,谁敢开价码。” 一瞬间,这个之前不显山不露水的男人,同样显现出了迫人气势,淡淡言语,尽显身为刘家家主的气魄。 刘恒神情微凝,因为男人再次直击要害。 从太子之争传出消息到现在,至少已经过了大半年,如今眼见太子之争开启在即,为何除了刘家外,再没有哪方势力跟十日城接触过? 并非因为刘恒新替了“金来”身份,之前有势力接触过刘衡,刘衡却还没有告诉他,而是真的没有势力透出过这种意图。 原因为何? 因为在很多人眼中,“金来”身上有着洗不清的刘家烙印,虽然还没摆明旗帜站到刘家,却更像是一颗暗棋。这颗暗棋究竟有什么用,其他人看不明白之前,绝对不会轻举妄动,谁敢说这不是一个坑死人的陷阱? 刘家不摆明态度,其他势力不敢贸然招揽,在这个局面下,“金来”麾下势力的处境就变得十分尴尬了,看来看去只有投靠刘家一个选择,这正是刘家的底气所在。 “无非是在静观其变罢了,倘若此行生了他们期待的变化,我依旧可以待价而沽。”明明被两度点中要害,刘恒却毫不慌乱,镇定以对。 要是连这些都没想好,他哪里会这么轻易踏入刘家。 这话让男人首次微微皱起了眉宇。 他自然明白刘恒口中的变化是什么,如今“金来”是谁,对于很多人来说早已不是秘密,刘恒和刘家的关系,自然也渐渐为人所知。一个早年被当做弃子的庶子,至今没有得到过刘家任何帮助的刘家庶子,这就是最大的变数。就像刘恒说的那样,双方关系仅靠血脉渊源联系,太过脆弱,本就存在谈崩的可能,如果成真,就无需惧怕背后是否有刘家阴谋了,到时候十日城和万羽卫依旧会变成抢手货。 然而没过多久,男人眉宇就重新舒展开来,定定凝望刘恒片刻,随后眼帘半垂,又一次端起了茶盏。明明此举和之前一般无二,可是这一次不知何故,刘恒心里莫名咯噔一下,生出不祥的预感。 “老爷,我就说此子不知好歹,你何必再同他废话?来人,擒下这杀我刘家子嗣、冒名顶替的恶凶!” 话音未落,两个侍女打扮的女子悄然逼近到刘恒身边,倏然出手,瞬间爆发的强大气息,直逼大武师! 第九百六十三章 争锋开启! 听到女人得意厉喝,两个修为直逼大武师的侍女骤然出手,刘恒瞳仁猛缩,在电光火石间心头闪过种种念头,却是硬生生压下了反抗的念头。 两个武师巅峰的侍女足以给刘恒造成极大威胁,然而在小小房间里,威胁最大的却不是这两个侍女,而是对面端坐的男人。 身为豪门刘家的家主,岂会是弱者? 刘恒近乎感觉不到男人的修为,这不是意味着男人不强,而是早已达到刘恒揣摩不出深浅的高度,估摸着哪怕不是霸主,恐怕也是大武师巅峰,否则坐不稳这刘家家主之位。即便男人不强又如何,别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刘家的大宅! 这里绝对有霸主境强者坐镇,而且不知数目,刘恒就算硬闯出这里,却绝对别想活着走出刘家。 所以,反抗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然而刘恒如果没有想清楚这些情况,如果没有事先考虑过刘家动手的可能,事先没有找到依仗,他也绝不会踏进刘家半步。 于是下一瞬间,刘恒安坐如故,两个师境巅峰的“侍女”双手稳稳扣在他双肩,却没有遭到任何预想中的反抗,两女不由得面露错愕之色。 不只两女,女人早就懵了,男人同样双眼微睁。 “有意思么?” 刘恒同样抬起茶盏,淡笑品茶,没头没尾地问了一句,好像根本没发现自己身处两大师境巅峰强者的钳制之下。 女人俏容寒霜,“你真觉得我刘家不敢杀你?” 刘恒饶有兴致地看向她,“不不不,我从没说过刘家不敢杀我,但……绝不会是在这里。” 几人凝滞僵持,都没有留意到场中唯一一个外人,那个一直紧跟刘恒的起居郎“刘能”,手脚止不住地颤抖,脸色煞白。即便有人留意到,也只当他是被吓住了,并不会多想。 不得不说,刘衡的确被吓住了,却不是被此时骤变的局势吓住,而是被女人的话吓住了。女人厉喝出来的话,正是之前数年他最害怕的噩梦,深藏心底最大的担忧。 杀刘家子嗣,冒名顶替! 冒名顶替刘恒一事,本是他觉得藏得最好的秘密,却也难免因此恐惧。因为一旦被刘家察知,他不敢想象自己会面临怎样的劫难,这秘密让他食不知味、夜不能寐,仅仅给亲信方先生隐约透露过,就是那个惨死于刘恒手下的方先生。他犹自记得方先生当时也大惊失色,随即冥思苦想许久,想出了投靠刘家,再借机免除隐忧的大计。 谁想计策还没真正成行,刘恒自己回来了,又一次悄然顶替了“金来”这个位置。这情况如今隐秘到只有刘恒和他二人知道,刘家绝无可能知晓,也就是说如今刘家眼中,刘恒依旧是刘衡,那个冒名顶替的西贝货! 自己的隐忧,如今落到刘恒头上,刘衡曾经也有一些恶意的窃喜。他以为刘恒很清楚这隐患有多棘手,全然没想到这种局面下刘恒竟然还敢自投虎穴,亲自踏足刘家大宅,此刻果然被人捏住了痛脚。 一瞬间,他方寸大乱,自忖必死无疑,却见刘恒居然平静得匪夷所思。 他难道不知道这罪名有多严重吗? 一旦坐实了罪名,刘家当场将其斩杀了,只要刘家能拿出确凿证据,天下就无人再会追究此事。也就是说,刘家有杀他的借口,而且毫无隐患! 可刘恒为什么不怕? 或许是刘恒异乎寻常的冷静也影响了刘衡,让他很快从惊慌中恢复了心智,随即灵光一现,想到了一个可能,也渐渐放松下来,嘴角不由浮现一丝讥讽的冷笑。 “原来是早就做好掀开底牌的准备了?” 在他看来,刘恒之所以有恃无恐,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刘恒和他不同,并非假冒的替身,而是货真价实的刘恒。要证明这一点很简单,等到证明了这一点,刘家这杀人的理由就不成立了,危机全解。 可是如此一来,身为刘家本家的庶子,哪里还有一丁点反抗刘家的底气? 至此之后,刘恒苦心经营的一切,尽数付诸东流。 明白了刘恒此刻的处境,刘衡虽说嫉妒刘恒能够保命的原因,却也不由觉得出了一大口恶气。虽然不会死,可是努力拼搏的一切都将成为他人嫁衣,这岂非比杀了刘恒还要让他痛苦? “我得不到的,你也得不到,而且全葬送在你自己手里,这样,挺好。”刘衡嘲弄望向刘恒背影,仿佛已经看到了刘恒将来的悲惨下场,“一个小小庶子,却妄意味能够凭一己之力对抗家门,这不是自不量力又是什么?” “身为替身的我熬不过刘家威胁,而身为刘家庶子的你能熬过威胁,却只是因为你比我多了刘家人的身份,才能比我多坚持一步罢了,结果还不是一样?看你以后还能拿什么来我面前炫耀?” 在他眼中,刘恒下场已是定局。 但他这么看,在场男人和刘恒却不这么看,或许只有女人跟他想法类似,闻言冷笑一声,“不管你是真身还是替身,我刘家说你是替身,你就是替身。” 这就是刘家的霸气,女人自忖做到这一点绝无难度,尤其在各方都知道刘恒和刘家关系的情况下。 还是要杀? 刘衡真真怔住了,他没想到刘家会说出这种话,可是看着那女人美目不时闪过的寒光,敢放松下来的心骤然又涌出一股股惊惧。连他都没料到,刘家竟能狠到这种地步,说杀就是要杀,完全不管眼前之人究竟是替身还是真正的刘家子! 很快他忽然明白过来,刘家是狠,但更狠的……应该是眼前这个女人。即便真是刘家子又如何,身为刘家家主夫人,和刘恒一点血缘关系都没有,说不定本来就看这小妾所生的庶子碍眼了,有杀的机会怎会犹豫? 还是难逃一死吗? 刘家以这个借口杀了刘恒,他即便表明身份也同样没有任何生路!只能和刘恒共赴黄泉! 他手脚冰凉,心中已满是绝望。 此时的他心乱如麻,又站在刘恒身后,完全没见到刘恒已经没有再看女人,却看着男人摇头失笑,“看来刘家是一点商谈的诚意都没有了。” 此言一出,女人怔住,刘衡同样有些发懵。 这是什么意思? 在众人注视之下,刘恒看了看扣住他双肩的两只纤手,又望向男人。男人略微蹙眉,淡然道:“退下。” 两个武师境巅峰的“侍女”一惊,随即迟疑望向了女人,女人脸色数变,直等发现男人隐隐不悦的朝她瞥了眼,不由指甲更狠地扎进掌心肉里,“没听到老爷的话吗,还不退下!” 两个“侍女”面面相觑,只能齐声应是,放开刘恒退回了原位。 “刘家只要名义,不谋实权。” 平静了片刻,男人轻声道,还不等刘恒做出回应,女人已是惊得急唤道:“老爷!” 她怎么可能不急? 须知男人一开口就把事先刘家商议好的底线给说出来了,这却是最不乐观的情况下才该给出的条件,而在女人看来,此时局面还远远不到那一步,男人一上来自报底线又是什么意思? 她的急唤没有得到回应,事实上不管男人还是刘恒,好像都没有理会她。听到在女人看来优越得无法想象的条件,刘恒却没有像她预想那样惊喜交加,满口答应下来,只是笑着摇摇头道:“抱歉,我既然感觉不到刘家的诚意,那么此事就作罢吧。” 言罢他径直起身,居然真的就要走了。 “再加上自行扩兵之权?”就在这时候,男人竟幽幽加了一句话,让在场几人都脸色为之一变。 刘恒顿足片刻,终是摇头道:“先失了诚意,如何再谈?” “站住!” 将刘恒说着果然要离场,女人再也忍不住厉叱出声,两个“侍女”不用她吩咐,已经齐齐挡在刘恒面前,“我看你这次来刘家,根本不是为了商谈,纯粹是来耀武扬威的!今日我把话放在这里,这十日城和万羽卫无论你交是不交,都是我刘家囊中之物!给我……” 她厉叱间,刘恒恍若未闻,两“侍女”齐齐而动,眼见就要再度扣下刘恒。 可就在这个时候,又是两个“侍女”倏然动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挡下了听命于女人的那两个“侍女”。 两个“侍女”出击被阻,不由又惊又疑,偏像是有什么顾忌,齐齐朝女人望去。就在四个“侍女”僵持的当口,刘恒依旧像是毫无所觉,自顾自踏出了房门,继续远去。 “老爷?!” 女人见状,脸色彻底化作难以置信的惊急,她怎么也没有料到,居然是男人的手下出手阻拦,这究竟代表了什么? 就在女人不知道想到什么,神情越来越难看时,男人目送刘恒背影远去,突兀开口道:“不是我顾念旧情,而是他的确不能死在这里。” “为什么?” 即便男人难得解释,女人还是没有扭转那怨怒之情,死死咬住红唇,一字一顿地问道。 男人似乎很清楚她在想什么,可是女人明显在气头上,他没有选择无谓的争执,又拿起茶盏静静喝茶。 显然,男人数次阻拦女人朝刘恒下手,而且还开出远超之前商议的价码,在女人看来摆明了就是偏心与维护,“毕竟是你的亲生子,所以虎毒不食子是吗?” 何止是虎毒不食子? 阻拦就罢了,关键是男人开出的价码,简直是在纵容!亏得那庶子不知发什么神经,居然连这样都没有答应,否则这所谓商谈,等若以刘家的底蕴来暗中资助那庶子壮大势力!刘家白白付出许多,却什么都捞不着,只会养出一头白眼狼! 如此行径,女人怎会不多想? “虎毒不食子,的确是人之常情,可是老爷别忘了,此非我一家之私,而是一族之公!”女人面若寒霜,“慷一族之公济一人之私,妾身说不了什么,老爷却如何向族中交代?尤其为谋大业,各支都有付出,将来本就我一家占得最大便宜,老爷若是还想徇私于一个庶子,叫各支如何看我本家?老爷究竟想过这些没有?若是仅仅一时冲动,此刻悬崖勒马,为时未晚!” 听着女人一字一句地冷声言语,男人瞥了她一眼,再度端茶。 “夫人,这可不是老爷一行徇私,夫人切莫误会了老爷。”这时候,一个娇柔的声音从两人身侧响起,居然是站在男人身后那个侍女。 “误会?” 明明说话的是侍女,女人却看也不看,依旧凝神盯住男人,冷笑连连,“我倒想听你说说看,我误会什么了。” 侍女笑容不改,“夫人且想想,这位恒少爷知不知道此行凶险?倘若知道,为何还敢孤身赴会?他所依仗的是什么?” “还不是早就算定了有人会护着他……”女人说着说着,自己停了下来,若有所思。 男人是什么人,想必刚刚在场所有人里,没有比女人更清楚的了。这些年男人或者说整个刘家对待那庶子的态度,她知道得清清楚楚,要说男人会突然改变态度,女人决计不信,因为她太知道眼前男人是个什么样的男人了。再者就算男人真的改变态度,连她事先都没有预料到,那庶子又怎么可能预料得到,并且早早以此为依仗? 这似乎完全说不通,那么冷静一看,她也感觉到了蹊跷。 “夫人或许是忘记了,此刻这位恒少爷不是恒少爷,而是万羽卫卫尉金来。”出声的侍女刻意又点明一句,“朝廷授封‘第一奉国将军’的金将军。” 说得这么明白,女人又不笨,怎么可能还反应不过来。这竖子明面上的身份并非本身,而是金来,那个朝廷命官金来。如此一来,她构陷“杀刘家子冒名顶替”的罪名,哪怕世人皆知是真的,偏偏在明面上就是不成立。 反而她要是真下手了,那么一顶“杀朝廷命官”的罪名就将扣在刘家头上。相信很多人会乐于见到这一幕,一想到这个后果,女人自己都惊出了一身冷汗,后怕不已。 “可是。”冷静下来后,女人不免又是蹙眉,“永儿的大事该怎么办?难道真就任由这庶子猖狂而去,我们还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侍女闻言笑了,“只是不能死在这里罢了,路上总有太多意外,朝廷命官这名头可就不管用了。” 第九百六十四章 奇异世界 “你为何不怕?” 回去路上,憋了许久的刘衡终是忍不住,幽幽传音问道。 刘恒却是一挑眉,“我为何要怕?” 这回答太过理所当然,却根本没有给出刘衡想要的答案,让刘衡只以为对方并不想回答他,可是下一刻,他就听到对方再度开口,“别忘了,我此刻不是谁家子嗣,而是朝廷册封的‘第一奉国将军’金来。” 这平静的话语,让刘衡双目倏然睁大,他总算把握住了双方交锋的中心所在。 原来刘恒所依仗的,根本不是他以为的刘家子身份,而是他不曾重视的这个明面上的身份。 是啊,谁敢在众目睽睽下让一位朝廷命官死于自家宅院? “你难道不怕刘家桃代李僵?”刘衡冷哼道。 也就是秘而不宣,先把刘恒斩杀,然后换一个替身,那么同样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得到刘家想要的结果。这明明是一个极好的计策,所以刘衡越发搞不明白,为什么刘家到现在都没选择用? “那就要看刘家有没有能封锁消息的把握了。”刘恒淡笑回应。 刘衡沉默了,眸中闪过一抹复杂神色。 诚然,刘家隐匿的本事很强,数十年让人寻觅不到,可那更多是刘家权术争斗的本事,更多指的是刘家这数十年来一直没让对手找到攻奸的把柄,而非他们真的藏得有多好。要说诺大一个宅院无人知晓藏在何处,刘家自己都会觉得是个笑话。 想来不只很多人知道刘家藏于何处,这宅院里更不知藏有多少各处派来的奸细……就像刘家对各方势力所做的那样。 而刘恒入宅,这在各方看来都是一件十分关键的事情,想必明里暗里无数人正盯紧了此处,一旦刘家敢下手,就要承担走漏消息的风险。在太子之争即将开启的当口,走漏消息就意味着送给各方一个攻击刘家的最佳把柄,这是刘家绝不愿见到的结果。 更简单的来说,为了一个十日城和万羽卫铤而走险,根本不值。 “是没来之前就已经想清楚这些东西了吗?”刘衡心中喃喃,终是不得不承认,刘恒的确看得比他更远,可是…… “在家里不好动手,可是路上呢?” 他完全想不到,刘家开出的条件在他看来已经十分丰厚,刘恒为什么还要拒绝?又怎么敢拒绝?他难道没想过翻脸之后,即便能活着走出刘家,可怎么能活着回到十日城呢? “刘家给出的条件不是不丰厚,恰恰是太丰厚了,丰厚到我觉得太过反常,自然不能答应。” 刘恒最想要的是什么,正是刘家给出的承诺,只要虚名不要实权,还有扩军之权。而他身处的局面刘家不可能不清楚,却直接给出他最想要的条件,要说这纯粹是因为同宗之谊而雪中送炭,刘恒自己都不敢如此奢望。这么一来只能说明,条件背后肯定藏着阴谋,而且是刘恒还没发现端倪的阴谋,让刘恒想也不想直接拒绝。 “至于路上,该来的躲不掉,这本就是刘家下手最好的机会。无论我答应与否,换做我是刘家,与其让一个面服心不服的外人掌握大权,哪里比得上掌握在亲信手里来得放心?”刘恒淡笑道,好像口中所言身处险境的人不是他自己一样。 刘衡倏然睁圆眼睛,“既然你什么都清楚,为何还要来?” 什么都说得清楚,偏偏面对这么个看起来应该很好回答的质问,刘恒却罕见的沉默了。 为何还要来? 可能是因为总要走这么一趟,才好让各方确定他和刘家是真的谈崩了的事实,使得各方敢于伸手抛出橄榄枝。可能是总有一种念头,让他来刘家亲眼看看,也可能只是他还对刘家抱有一种不该有的期待。 具体是什么原因,连刘恒自己都说不清,或许都有一点吧。 “走这么一趟也好,至少看得更清楚,将来就能彻底斩断所有东西。”沉默许久,刘恒喃喃,不知说给刘衡听还是说给自己听,“这个险,冒的值得。” “你就这么有自信回得去?”刘衡犹自怒问,他不是担心刘恒,而是担心自己。如今他被迫和刘恒绑在了一起,刘恒身死,他注定也要陪葬,所以刘恒要怎么作死他全然不管,可他怎能容忍这家伙要把他也送入死境? 该死! “迟早有这么一遭。”刘恒却依旧淡然,“反正全凭本事说话了。” 刘衡听了这话顿时重重一哼,冷笑道:“果然是江湖混多了,全是匹夫意气!” 对于他的讥讽,刘恒只当没听到,犹自信步而行,还有闲情打量四周的美景,全然不理会刘衡了。 本来听着女人的意思,早在本家后院给他备了自己的房间,可是谈崩之后,刘恒自然就无福享用那等房间了。对于这事,刘恒倒很有自觉,刘家再没提起,他同样没有问,又回到他进入刘家待的那间客房住下。 一夜风平浪静,待到清晨,刘恒大清早略作收拾,带着一脸阴沉的刘衡朝宅院外走去。 早就定下两日时间,该说的也都说了,刘恒当然不会再在这里多待。事实上要不是早说过两日之期,昨夜谈崩后他就该启程,之所以多待一夜不为别的,只为信守承诺罢了。 有下人早早等候,再没言语,只是静静带着他们二人朝大门走去。 半途又是只见到不少刘家人在角落、门窗后面影影绰绰的身影,并不露面,朝着刘恒指指点点,窃窃私语。即便刘恒听不到,但从这些人的姿态和神色,也大概能猜到他们会说些什么,无非就是不知好歹、自寻死路一类, 唯独刘乙匆匆赶来,像是根本不知道刘恒和刘家谈崩了的事情一样,“恒哥儿真是要走了?” 刘恒笑笑,“早说过只有两日之期。” 刘乙闻言就一脸遗憾,“恒哥儿果然是军伍将官,说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竟是一点不带改变的。本来我还想着恒哥儿难得回来,若是能多待两天就好了,还有许多景致不曾待恒哥儿看过呢!” “说定的事,哪还有改变的可能?”刘乙这客套的话好像话中有话,于是刘恒也答得似乎意有所指。 于是对答两句后,两人之间罕见的沉默下去。 “其实真不必这么急的,永哥儿那边送走了友人,正在赶着回来,恒哥儿要不多等半日,必定能与永哥儿见上一面。”又走出一大段路,刘乙忍不住诚恳地劝道。 刘恒一怔,“这是刘家的意思,还是刘家那位麒麟子的意思?” 刘乙闻言就皱眉,听得出刘恒话中的刻意疏远,“毕竟是亲兄弟,恒哥儿怎么能这么称呼?” 刘恒摇摇头,“抱歉,我没有等人的习惯。” “可是。”刘乙眸光微闪,“如果不在这里见面,下次相见,就肯定不会是在这里了。” 刘恒挑眉,“那我就在十日城,恭迎大驾。不过算是我好心奉劝一句,要是昨天见到那些人陪着,真不一定踏得进我十日城的城门。” 即便刘乙城府再好,听到这种话难免动气,“可那时候的恒哥儿,真还能在十日城么?” 刘恒淡然道:“那咱们就拭目以待吧。” 两人越说锋芒越盛,终是刘乙深吸一口气,率先按下怒火,“算了算了,好歹是送恒哥儿一程,说这些忒没意思。” 说到这时,其实两人已经走到的大门口,刘乙在门下站定了,躬身作揖,“祝恒哥儿一路走好,恕不远送。” 刘恒忽然道:“其实可以送送的。” 在刘乙惊愕瞪眼的当口,刘恒哈哈一笑,抱拳回礼,转身踏上了马车,“前路漫漫,乙三兄不必远送,若是来日有缘,且来十日城让我也尽一尽地主之谊!” 言罢,马车就在刘乙的目送下滚滚远去。 “乙三公子,怎么样?”刘乙身边悄然出现一个敦实身影,“是不是觉得很狂妄自负?” 这人与刘乙并肩而立,赫然正是押送刘恒来的余无悔,和刘乙一样目送马车消失在山谷出口处,眸光闪动不定。 “是自信。”对于余无悔的出现,刘乙似乎一点都不觉得吃惊,略作思忖,“立刻换人,武师三重之下的人都不要派去了……不,请易佰先生亲自走一趟吧!” 余无悔闻言一怔,“他战力顶多三重武师的样子,需要请动易佰先生亲自出马?” “说不清为什么,亲身接触下来,我越发觉得此子不简单,而且离开时太过自信了。”刘乙摇摇头,“总之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毕竟涉及永哥儿大事,还是万无一失的好。” 余无悔本来是觉得他太过小题大做,可是转念一想,又自点头道:“的确,敢孤身涉险,是值得珍而重之,那我这就去请易佰先生。” 刘乙点点头,转而问道:“永哥儿那边怎么样了?” 提到这个,余无悔面上就露出笑容,“全亏了公子的封侯之名,已有十数位秘境天才心向公子,更有两大军镇已经归附,景从者甚众。” 这让刘乙神情也放松了许多,感慨道:“永哥儿这封侯大名,果然便是皇子也无法攀比的大优势,如此开局,总算不逊色于诸皇子太多了。” 说是这么说,可是两人都心知,刘永与诸皇子之间,依旧有极大差距。那毕竟是正统的皇子,无论从什么角度来说,单凭名分就足以让无数英杰为之心动,更何况皇子得登大宝的成算历来都是最大的。其余各方再怎么努力,都难以抹除名分带来的巨大差别,刘永这等开局已经是极其惊艳的了,其余各方推举出来的竞争者,大多还远不如刘永。 然而归根结底,这并非什么比赛,还能排出个一二三四来,独有一人是胜者,余下皆败。所以刘永这等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局面,其实并不容乐观,诸皇子的优势太大,给他们的压力自然也小不了。 “我刘家失败过太多次,这次众志成城,是决不允许再失败一次的了!身为刘家子,怎能不明白一荣俱荣、一辱俱辱这等浅显的道理,到这等时候还和家里怄气,岂非取死之道?”刘乙眸光复杂,渐渐转为冷厉,“十日城这座军镇,实力在众军镇里都是排名靠前的,况且还有这等关系,所以必须掌握在手!倘若连十日城都拿不下来,各方如何看我刘家,如何看永哥儿?是以此事,绝不容有一丝差错!” “余某明白。”余无悔抱拳领命,“可就怕公子和家里……” 他意有所指,用眼神示意大宅深处,难掩担忧之色。 “这就是家里的意思。”刘乙沉声回应,让余无悔立刻放下了一半的心,却听刘乙犹疑片刻,“唯独永哥儿,一直没有表明心意吗?” “是!” 余无悔苦笑道:“乙三公子也知道,此子算得上公子唯一的亲兄弟,以公子的宅心仁厚,怕是很难下狠心。许多人在这事上旁敲侧击,都没能让公子给个明白的回复,属下们拿捏不准,这才请乙三公子代为决断。” 宅心仁厚么? 刘乙闻言,神情意味难明,随后不悦道:“永哥儿宅心仁厚,是碍着这层关系,他是做大事的人,岂能为无端抹上这等污名?本来要是此子知晓好歹,那就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好事,谁晓得此子竟恃宠而骄,一点不晓得大义,那就是他的错了。” 余无悔连连应是,随后试探着道:“那此事……” 刘乙目光骤然锐利,死死盯住余无悔,余无悔垂首抱拳,却是再无声息。诡异的寂静没有持续多久,刘乙转身走入大宅,“就说是我的主意吧。” 说不清为何,他语气竟有一丝萧索。 余无悔肃然应是,匆匆跑去安排事宜了。 “好个奸人。” 入了宅院的刘乙一想到刚才余无悔的样子,心情就糟糕至极。要杀谁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人的身份,太过敏感,身为要争大位的刘永唯一亲兄弟,最后死在刘家人手中。将来这事情要是被揭发,最后下令之人必然摊上大事,甚至很可能被当做替罪羊,所以刘乙很清楚他刚才究竟接下了多大的担子,也就知道这余无悔有多么奸滑与令人厌恶了。 “算了,总有人要行在暗处,接下这些不能让永哥儿沾手的事情……只盼永哥儿大事昌顺,这就够了。” 第九百六十五章 真假难辨 看着刘衡一上车就紧张异常,到处翻找细细查探,生怕车里有什么机关凶器,刘恒直觉得好笑。 “你竟还笑得出来?”刘衡反而看刘恒那样子就火大,祸事本就是他惹起来的,结果他倒是一点不急,若非现在不是内斗的时候,他恨不得一剑把这祸胎给当场刺死,“别呆着了,要是也不想死,就赶紧来帮忙!” 可刘恒依旧一动不动,“不必费劲了,这车里不会有什么陷阱机关。” “你又知道了?”刘衡越听越来火,反唇相讥。 “反正换做是我,只会假扮盗匪袭杀一途,因为这样做隐患最小。”刘恒淡笑着道。 听了这话,又久久没有发现,刘衡终是泄了气,一屁股坐回来,“那我就更佩服你了,既然什么都知道,竟是一点都不畏惧。尤其昨天,非得在武场故意卖弄一番,似是生怕别人不知道你有多少实力一样,这下好了,刘家只要派来二重境之上的强者,那就稳操胜券了。” 刘恒闻言一笑,意味深长地道:“有时候,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也许是故意骗人的呢?” 这话让刘衡当下一怔,随即双目大睁,“你是说,你,你到什么境界了?” 刘恒近乎明示,他怎么可能还听不出弦外之音,再结合刘恒如今异乎寻常的镇定,让他想到一个不可能的可能。 但是,这怎么可能呢? 刚过十八岁的年纪,就有超过师境二重的战力,这已经是十分骇人听闻的事情了。即便在豪杰遍天下的当下,能达到这等高度的天才也屈指可数,所以哪怕刘衡对刘恒再不服气,唯独对刘恒这逆天资质无话可说。 然而听着刘恒话里的意思,这还不是他的全部实力。胆敢如此张扬,说明他根本不怕刘家派来超过师境二重的强者,这意味着什么? 十八岁的三重武师? 四重?五重?六重?亦或是…… 他实在想象不到,究竟有怎样隐藏的实力,才能给刘恒这么大的底气。 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听了他吃惊之下的失口疑问,对方反倒像是比他更诧异,“你不知道?” 刘衡瞪眼,“我怎么能知道?” 刘恒闻言皱眉,“难道米家三姐弟没跟你提起过?” “什么米家三姐弟?”这下刘衡听出刘恒不是在戏弄他,顿时也懵了。 哪里出问题了? 如果刘衡见过米家三姐弟,想来应该很清楚他的实力才对,而如今这个模样,竟像是真没见过三人,那么这三人出了什么变故? 刘恒眉宇锁起,感觉到了问题的棘手。以他对米家三姐弟的了解,断然不会不听他的“遗嘱”,蝶花宗那小师弟身上的功法就足以证明,他们的确曾把功法全数传给了蝶花宗隐脉,可接下来为什么没来找刘衡? 哪怕米家三姐弟生出别的心思,照理说相比寻找十日城和刘衡,功法的价值才最大,所以没道理连价值最重的“遗嘱”都遵从了,却没有遵从这件小事。 “即便没见到米家三姐弟,那么黎合族的人呢?”刘恒索性直接问道。 “黎合族?” 刘衡疑惑思索,终是露出恍然之色,“是那群从灵原来的人吧,说是听了你的话,来这里躲避仇家,问及仇家是谁、是什么身份却遮遮掩掩,我哪里会信他们?是后来见他们都有一把子力气,又正值我十日城到处缺人,我才懒得跟他们计较,把他们都留下了。” 总算有一件事是刘恒能想通的了,这事情听起来好像错在他自己身上。黎合族得罪的仇家是谁,那是圣曾氏,倘若透露了丝毫风声,那就恐有滔天大祸。所以对这件事,黎合族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在没法确定刘衡是否值得信任的情况下,当然是什么都不透露最好。再想想刘衡,刘恒不由摇头,换做他是黎合族的人,见到刘衡和他的处境,照样不敢跟他交心。 “那牛大呢?”刘恒记得,除了米家三姐弟,他还跟牛大夫妇交过底,想来以双方的交情,他们怎么说都会来十日城一趟。 刘衡闻言又是冥思苦想,随后一合掌,“我依稀记得一年多前,的确有自称姓牛的夫妇莫名其妙找上门来,这对夫妇说是跟……你在秘境里结缘,算是至交,在府上驻留了几日,留下许多东西就走了。” 果然来过! 刘恒松了口气,就接着问道:“他们难道就没有跟你说什么?” 刘衡回忆了一会,神情就古怪起来,“难道你想说的,就是你至交如何夸赞你的事情?” 刘恒一窒,尴尬地咳嗽一声,立马转了话题,“我是说,他们没告诉你我在秘境里是什么身份?” 提示到这种地步,刘衡再傻也有所感悟,狐疑道:“他们没有讲,我同样没有多问,不过还能是什么身份?不就是金来么?” 听了这些话,刘恒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只是想想自己见到刘衡时的心情,他大概也能明白牛大夫妇为什么会选择这样做了,终归是刘衡让他们失望了,于是只谈交情不谈其他,反倒是为了刘衡好,以免遭人怀疑,惹来祸事。 兜兜转转这么一圈,刘衡为何还不知道刘恒在秘境的事情,归根结底还是在刘衡自己身上。想来米家三姐弟没有露面,或许也有着和牛大夫妇大同小异的想法,只是想到这个,刘恒瞥了眼刘衡,心里不免暗暗叹息。 “话说现在是说这些的时候吗?”不知道刘恒提起这些做什么,可是刘衡现在哪里还有心思想这些有的没的,忐忑又焦躁,“如今你我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你给我交个底,究竟有几成胜算?” “没有真正对上前,谁都不敢说自己有几成胜算。”刘恒坦然回应,就在刘衡露出惊怒神情之时,继续道:“反正前半段路你无需担心,刘家总还想着隐秘藏身之所,不会想让更多人知道,所以动手的地点只会离刘家越远越好。” 这话让刘衡面色稍霁,可细细一想,究竟行程前半段动手还是在后半段动手,有什么差别? “你给我说实话,到底有没有脱困的把握?”刘衡快要抓狂了,径直逼问道。 刘恒摇摇头,“反正只有先下手为强这一条路。” 言罢他不再理会焦躁不安的刘衡,也开始细细查看起这架马车来。看起来他查探的方式和刘衡刚才一样,看得刘衡嘴角直抽搐,浑然不明白刘恒这是要做什么。 这架马车外面看很寻常,可是他们坐进来才发现,车窗竟只是两片帘子,内里却是坚固的车墙。包括车帘子掀起坐进来,不等他们反应过来,竟就化作了坚固墙面,刘恒刚刚尝试着不断加力,居然师境的横练力量都无法损毁丝毫,真不知是何等材质。 简单说起来,他们如今仿若被困在一个全封闭的牢笼里,宛若困兽,只等宰杀,刘衡怎能不急? 随后刘恒坐回原位,一副闭目养神的样子,独留刘衡坐立难安,不时做着种种尝试。 时间一点一滴静静流逝,刘衡骂过打过什么都折腾了一遍,却拿车厢毫无办法,终究颓唐下去。不知过去多久,刘衡幽幽道:“看来这趟是真要和你共赴黄泉了。” 随即他自嘲笑出声来,“其实想想,这样也挺好,省得再继续这么累的活着。” “其实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极自私的人。” 听到这话,刘恒倏然睁眼,可这时的刘衡似是已经接受命不久矣的结局了,毫不避让的对视过来,继续道:“我曾听何伯说起过,你幼时读书,一朝被推恩令夺了祖传爵位,竟偷偷弃文从武,从没想过期望你的人们有多失望。后来更是如此,至少在我这里,你从没问过我的意见,就让我一直跟随在你们身边,还摆出一副什么都为我考虑为我好的样子。最过分的就是,才得了军功授封,你二话不说抛下一切去了灵原秘境,抛下这诺大十日城,让我这么个什么都不懂的人直接接替了你的位子。或许你还觉得,你所做的一切都仁义无私,我却只觉得恶心!” “你有没有问过别人到底想要什么?不,你没有!你只把自己觉得对的事情强加在别人头上,何时问过别人的感受?越是摆出一副仁义无私的模样,越让人觉得你自私虚伪!” 他像是要把积蓄在心里所有的愤懑都宣泄出来,却听得刘恒心头颤动,自私和虚伪么? 刘衡所控诉的一幕幕,不断在刘恒心神中浮现,竟让他自己都不得不承认,有些东西刘衡的确没说错,可是…… 刘恒缓缓又闭上了双眼,心绪渐渐重归平静,那又怎样? 这一路走来,所有经历和艰难只有他自己最清楚,很多时候不是他想怎么做就能怎么做,而是被一桩桩一件件事情逼着不得不去做。很多东西他大可以解释,比如刘衡控诉他抛下一切只为了灵原秘境,当时不是他急着要走,而是那灵原密令逼着他必须尽快赶去,否则但凡有一丝可能,他至少都会做好更妥善的安排再走。然而这些东西,和一个早有了偏见的人,再怎么解释都毫无用处,于是他索性选择继续沉默。 “其实你要是真为了我好,就该把我送回去,哪怕寨子早已只剩一片废墟,我也只希望能在那里陪着爹娘爷爷和全寨的人们安安静静过完这一生,而不是,而不是……”他说着说着,捂住脸缩在角落,双肩止不住地轻颤,“而不是做什么金来大将军,永远做不了自己,只替你活着。” 刘恒面容微动,睁开眼满是复杂神色,动了动嘴要说什么,忽而双耳一竖,像是感觉到了什么,神情变得肃然起来。 他瞥了眼缩在角落无声轻颤的刘恒,轻轻吸气,从识海里召唤一物。在刘衡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之中时,没有发现刘恒的身躯渐渐缩小超过两尺,化作一尊满身厚毛身披破旧盔甲的猴妖模样,然后又穿上了一套黑色隐身衣,将这一切异常全部遮掩起来。 “待会记得在车里躲好,我不叫你千万别出来。” 突然听到这么一句话,刘衡一怔,下意识睁眼望去,却还没来得及看清什么,就恍惚见到眼前人影倏然动作,随即车厢里响起惊天动地的巨声。 随后,车厢里如天崩地裂一般剧烈晃动,而那人影就从不知怎么破开的大洞一跃而出。 “脱,脱困了?” 刘衡根本不知道刚刚究竟发生了什么,却被这骤然巨变给震惊得目瞪口呆,完全不知道该做何反应,甚至连遭受重击后车厢晃荡带给他的伤痛都无暇顾及了。直等车厢又遭重击,然后剧烈晃动翻滚,刘衡倏然惊醒,只顾得上动用种种手段自保,以免没死在敌人手上,倒莫名其妙死在了车厢余震里面。 待得车厢渐渐平静,他才长长吁了口气,颇有劫后余生的庆幸。缓过气来,他静静聆听,却没听到任何动静,那种死寂反而让人心神不安。 要不要出去看看? 他好一会犹豫不定,又紧张听了外面的动静,结果依旧没听到任何声音,回想起刘恒离开前曾说的话,脸色渐渐难看起来,“果然是大难临头各自飞,抛下我自己逃了?” 他神情阴晴变幻,终是不敢再迟疑,决定再不理会刘恒那“骗人的鬼话”,必须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自谋生路! 想阴死我?你休想! 既然拿定主意,他当即悄然起身,要从车厢破开的大洞偷偷蹿出,谁想就在这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阵恐怖气息的剧烈波动,让他脸色倏然大变。 “恒少爷,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 车厢里的刘衡浑身僵硬,一切念头全被恐惧淹没,近乎本能般极力压抑所有声息,一点点重新缩回了角落,却忍不住瑟瑟发抖。 该来的依旧找来了,还是没能躲掉吗? 他心头只剩悲凉与绝望,车厢外却传来了激烈的搏杀声,那种声势简直一上来就恐怖到了极点。 第九百六十六章 点兵将! 做好种种准备轰破车厢一侧,刘恒一跃而出,目光倏然看向身后,待看清一物以后,神色立刻放松了些许,才有心思寻视周围。 车厢太过坚固,使得刘恒必须用极致力量才能击破,这力量传递到整个马车上,让拉车的两头象鼻地角蜥齐齐哀鸣,根本控制不住身体,被巨力带得同马车一道猛烈翻滚,好远才力尽翻倒停下了。 而让刘恒最为关注的,是原本驾车的车夫,不知何时竟已没了人影,周遭是一片荒野,好像除了几头野兽与一些虫鸟再没有别的生灵。 刘恒轻轻落地,一直保持戒备,片刻后毫无异常,略微沉吟就朝翻倒的马车快步赶过去。这是刘恒意料中最好的情况,既然没有发现敌情,他当然想着带着刘衡尽快离开为妙。 马车翻滚出数百丈远,他疾步追去,才堪堪冲过半途,斜刺里倏然生出一丝警兆,让他毫不迟疑侧身就是一拳! 蓬! 这一拳像是打在了水面,层层阻力之下,却是一团妖异橘风,瞬息间被刘恒一拳击破,结果下一瞬反把刘恒包裹到了妖风里。 “恒少爷,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 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从斜侧传过来,夜色中影影绰绰显出一个有些怪异的人影。此人高身细腰,前凸后翘,身姿便是绝色佳人,然而那身后有毛茸茸长尾轻轻摇动,莫名间便有勾人心魄的意味。 ———————————————————————————————————————————————————————————————————————————————————————————————————————————————————————————————————————————————————————————————————————————————————————————————— 做好种种准备轰破车厢一侧,刘恒一跃而出,目光倏然看向身后,待看清一物以后,神色立刻放松了些许,才有心思寻视周围。 车厢太过坚固,使得刘恒必须用极致力量才能击破,这力量传递到整个马车上,让拉车的两头象鼻地角蜥齐齐哀鸣,根本控制不住身体,被巨力带得同马车一道猛烈翻滚,好远才力尽翻倒停下了。 而让刘恒最为关注的,是原本驾车的车夫,不知何时竟已没了人影,周遭是一片荒野,好像除了几头野兽与一些虫鸟再没有别的生灵。 刘恒轻轻落地,一直保持戒备,片刻后毫无异常,略微沉吟就朝翻倒的马车快步赶过去。这是刘恒意料中最好的情况,既然没有发现敌情,他当然想着带着刘衡尽快离开为妙。 马车翻滚出数百丈远,他疾步追去,才堪堪冲过半途,斜刺里倏然生出一丝警兆,让他毫不迟疑侧身就是一拳! 蓬! 这一拳像是打在了水面,层层阻力之下,却是一团妖异橘风,瞬息间被刘恒一拳击破,结果下一瞬反把刘恒包裹到了妖风里。 “恒少爷,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 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从斜侧传过来,夜色中影影绰绰显出一个有些怪异的人影。此人高身细腰,前凸后翘,身姿便是绝色佳人,然而那身后有毛茸茸长尾轻轻摇动,莫名间便有勾人心魄的意味。 做好种种准备轰破车厢一侧,刘恒一跃而出,目光倏然看向身后,待看清一物以后,神色立刻放松了些许,才有心思寻视周围。 车厢太过坚固,使得刘恒必须用极致力量才能击破,这力量传递到整个马车上,让拉车的两头象鼻地角蜥齐齐哀鸣,根本控制不住身体,被巨力带得同马车一道猛烈翻滚,好远才力尽翻倒停下了。 而让刘恒最为关注的,是原本驾车的车夫,不知何时竟已没了人影,周遭是一片荒野,好像除了几头野兽与一些虫鸟再没有别的生灵。 刘恒轻轻落地,一直保持戒备,片刻后毫无异常,略微沉吟就朝翻倒的马车快步赶过去。这是刘恒意料中最好的情况,既然没有发现敌情,他当然想着带着刘衡尽快离开为妙。 马车翻滚出数百丈远,他疾步追去,才堪堪冲过半途,斜刺里倏然生出一丝警兆,让他毫不迟疑侧身就是一拳! 蓬! 这一拳像是打在了水面,层层阻力之下,却是一团妖异橘风,瞬息间被刘恒一拳击破,结果下一瞬反把刘恒包裹到了妖风里。 “恒少爷,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 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从斜侧传过来,夜色中影影绰绰显出一个有些怪异的人影。此人高身细腰,前凸后翘,身姿便是绝色佳人,然而那身后有毛茸茸长尾轻轻摇动,莫名间便有勾人心魄的意味。 做好种种准备轰破车厢一侧,刘恒一跃而出,目光倏然看向身后,待看清一物以后,神色立刻放松了些许,才有心思寻视周围。 车厢太过坚固,使得刘恒必须用极致力量才能击破,这力量传递到整个马车上,让拉车的两头象鼻地角蜥齐齐哀鸣,根本控制不住身体,被巨力带得同马车一道猛烈翻滚,好远才力尽翻倒停下了。 而让刘恒最为关注的,是原本驾车的车夫,不知何时竟已没了人影,周遭是一片荒野,好像除了几头野兽与一些虫鸟再没有别的生灵。 刘恒轻轻落地,一直保持戒备,片刻后毫无异常,略微沉吟就朝翻倒的马车快步赶过去。这是刘恒意料中最好的情况,既然没有发现敌情,他当然想着带着刘衡尽快离开为妙。 马车翻滚出数百丈远,他疾步追去,才堪堪冲过半途,斜刺里倏然生出一丝警兆,让他毫不迟疑侧身就是一拳! 蓬! 这一拳像是打在了水面,层层阻力之下,却是一团妖异橘风,瞬息间被刘恒一拳击破,结果下一瞬反把刘恒包裹到了妖风里。 “恒少爷,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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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从斜侧传过来,夜色中影影绰绰显出一个有些怪异的人影。此人高身细腰,前凸后翘,身姿便是绝色佳人,然而那身后有毛茸茸长尾轻轻摇动,莫名间便有勾人心魄的意味。 做好种种准备轰破车厢一侧,刘恒一跃而出,目光倏然看向身后,待看清一物以后,神色立刻放松了些许,才有心思寻视周围。 车厢太过坚固,使得刘恒必须用极致力量才能击破,这力量传递到整个马车上,让拉车的两头象鼻地角蜥齐齐哀鸣,根本控制不住身体,被巨力带得同马车一道猛烈翻滚,好远才力尽翻倒停下了。 而让刘恒最为关注的,是原本驾车的车夫,不知何时竟已没了人影,周遭是一片荒野,好像除了几头野兽与一些虫鸟再没有别的生灵。 刘恒轻轻落地,一直保持戒备,片刻后毫无异常,略微沉吟就朝翻倒的马车快步赶过去。这是刘恒意料中最好的情况,既然没有发现敌情,他当然想着带着刘衡尽快离开为妙。 马车翻滚出数百丈远,他疾步追去,才堪堪冲过半途,斜刺里倏然生出一丝警兆,让他毫不迟疑侧身就是一拳! 蓬! 这一拳像是打在了水面,层层阻力之下,却是一团妖异橘风,瞬息间被刘恒一拳击破,结果下一瞬反把刘恒包裹到了妖风里。 “恒少爷,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 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从斜侧传过来,夜色中影影绰绰显出一个有些怪异的人影。此人高身细腰,前凸后翘,身姿便是绝色佳人,然而那身后有毛茸茸长尾轻轻摇动,莫名间便有勾人心魄的意味。 做好种种准备轰破车厢一侧,刘恒一跃而出,目光倏然看向身后,待看清一物以后,神色立刻放松了些许,才有心思寻视周围。 车厢太过坚固,使得刘恒必须用极致力量才能击破,这力量传递到整个马车上,让拉车的两头象鼻地角蜥齐齐哀鸣,根本控制不住身体,被巨力带得同马车一道猛烈翻滚,好远才力尽翻倒停下了。 而让刘恒最为关注的,是原本驾车的车夫,不知何时竟已没了人影,周遭是一片荒野,好像除了几头野兽与一些虫鸟再没有别的生灵。 刘恒轻轻落地,一直保持戒备,片刻后毫无异常,略微沉吟就朝翻倒的马车快步赶过去。这是刘恒意料中最好的情况,既然没有发现敌情,他当然想着带着刘衡尽快离开为妙。 马车翻滚出数百丈远,他疾步追去,才堪堪冲过半途,斜刺里倏然生出一丝警兆,让他毫不迟疑侧身就是一拳! 蓬! 这一拳像是打在了水面,层层阻力之下,却是一团妖异橘风,瞬息间被刘恒一拳击破,结果下一瞬反把刘恒包裹到了妖风里。 “恒少爷,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 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从斜侧传过来,夜色中影影绰绰显出一个有些怪异的人影。此人高身细腰,前凸后翘,身姿便是绝色佳人,然而那身后有毛茸茸长尾轻轻摇动,莫名间便有勾人心魄的意味。 做好种种准备轰破车厢一侧,刘恒一跃而出,目光倏然看向身后,待看清一物以后,神色立刻放松了些许,才有心思寻视周围。 车厢太过坚固,使得刘恒必须用极致力量才能击破,这力量传递到整个马车上,让拉车的两头象鼻地角蜥齐齐哀鸣,根本控制不住身体,被巨力带得同马车一道猛烈翻滚,好远才力尽翻倒停下了。 而让刘恒最为关注的,是原本驾车的车夫,不知何时竟已没了人影,周遭是一片荒野,好像除了几头野兽与一些虫鸟再没有别的生灵。 第九百六十七章 聚遗众 做好种种准备轰破车厢一侧,刘恒一跃而出,目光倏然看向身后,待看清一物以后,神色立刻放松了些许,才有心思寻视周围。 车厢太过坚固,使得刘恒必须用极致力量才能击破,这力量传递到整个马车上,让拉车的两头象鼻地角蜥齐齐哀鸣,根本控制不住身体,被巨力带得同马车一道猛烈翻滚,好远才力尽翻倒停下了。 而让刘恒最为关注的,是原本驾车的车夫,不知何时竟已没了人影,周遭是一片荒野,好像除了几头野兽与一些虫鸟再没有别的生灵。 刘恒轻轻落地,一直保持戒备,片刻后毫无异常,略微沉吟就朝翻倒的马车快步赶过去。这是刘恒意料中最好的情况,既然没有发现敌情,他当然想着带着刘衡尽快离开为妙。 马车翻滚出数百丈远,他疾步追去,才堪堪冲过半途,斜刺里倏然生出一丝警兆,让他毫不迟疑侧身就是一拳! 蓬! 这一拳像是打在了水面,层层阻力之下,却是一团妖异橘风,瞬息间被刘恒一拳击破,结果下一瞬反把刘恒包裹到了妖风里。 “恒少爷,何必再做无谓的挣扎?” 一个慢条斯理的声音从斜侧传过来,夜色中影影绰绰显出一个有些怪异的人影。此人高身细腰,前凸后翘,身姿便是绝色佳人,然而那身后有毛茸茸长尾轻轻摇动,莫名间便有勾人心魄的意味。 妖? 只看清短短一瞬,那妖风卷动,就化作道道妖娆人影,藕臂翘臀于朦胧中若隐若现,偶露一线,待你凝神望去又被薄纱遮掩,撩拨得人望眼欲穿,失了心神。刘恒双目都迷失刹那,身影迟缓下来,可是待这些美人身影靠近,他目光突然恢复清明,猛然爆吼一声。 明明是没有任何术法与气血加持的吼声,却因为蕴含的力量太过爆裂,竟像是无形巨石砸入平静湖泊,将重重叠叠的妖风猛然撕裂! 众多裂缝炸开不久,就以惊人速度不断愈合,似是转眼就会变成原来的模样。然而刘恒难得破开困局,哪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重归原样,趁机大步冲前,径直朝斜刺里那妖女杀去! 术法被破,妖女艳丽容颜倏然变色,急于重聚妖风,可是显然刘恒逼近的速度要更快一线。不等妖风重新困住刘恒,刘恒已经当先杀到妖女面前,人影似利箭,拳出如箭尖,朝妖女一对峰峦中间直刺过去。 “恒少爷难道一点不懂得怜香惜玉么?” 妖女幽怨呢喃,动作却一点不慢,一卷紫色丝巾飘荡而出,柔柔卷向刘恒拳头。这紫色丝巾显然是以柔克刚的妖宝,可是再以柔克刚也有极限,到达刘恒与泥猴合体后直入大武师境这个高度的巨力,赫然超出了这个极限,仅仅一拳下去,就让紫色丝巾抖如糠筛,光彩黯淡,飘落开去。 这才让妖女露出惊骇之色,惶急后撤,然而这时候两边相距只有数丈,她急退的速度哪里能跟刘恒迫近的速度相提并论? 眼见眨眼间,刘恒身影已经冲到妖女身前,那拳头再度直轰而出,妖女尖叫一声,就要毙命于铁拳之下。可就在这个时候,妖女旁边又出现一个魁梧人影,横出一道璀璨刀气挡住刘恒,又拉着妖女急急后撤,竟是在危难关头救下了妖女。 “果然是人中豪杰。” 两人退去的方向又传来一个声音,赞叹道:“恒少爷之勇,真真举国罕见,若能回心转意,必能成为公子臂助。” 一拳轰破了刀气,刘恒循声望去,但见妖女与武师齐齐朝一人行礼,口中恭称,“先生。” 随后妖女心有余悸,却又不甘地道:“叫先生失望了,可是全怪刘家情报……” “我知道,你要说刘家情报失准,没言明恒少爷还兼修了横练武功,对吧?”那中年文士不等她说完,淡然反问道。 妖女恨恨道:“倘若早知他还兼修了横练武功,我岂会遇险?” 中年文士却是摇摇头,“是你自己托大了,如何怪得刘家?你没有跟随公子前,全无情报可言,照你如今这个模样,岂非早该丢了性命?” 妖女闻言一怔,沉默片刻,终是衽敛为礼,“先生教训得是,是妾身这些年渐渐懈怠了。”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中年文士抚须一赞,才转头又望向刘恒,“恒少爷,看来是早就料到我们会来了。” 刘恒一步步朝他们走去,“猜到你们会来,很奇怪吗?” 中年文士像是完全没看到刘恒逼近,闻言笑道:“那恒少爷是否准备回心转意?” “曾听刘家提起恒少爷,直言是一员虎将,我只当刘家自夸,然而亲眼所见,才知此言还不足以形容恒少爷。”不等刘恒回应,他自顾自继续往下说,正色道:“恒少爷乃是公子亲弟,无非因为一些旧事而生了间隙,可是亲情犹在。即便恒少爷不喜刘家,却大可以只相助公子,此时尤有转圜的余地,何至于生死相见?” 刘恒神情淡漠,不答反问,“这么说,你并非刘家之人,而是效忠刘永了?” 中年文士抚须笑道:“承蒙公子不弃,在下自当鞠躬尽瘁,助公子成就大业。我等皆为公子效力,自知公子心性,待我等尚且宽厚,更何况恒少爷这等天资卓绝的亲弟?只要恒少爷回心转意,公子必当倚为臂膀,无论恒少爷想要领兵厮杀,亦或醉心修行,想来公子都会倾力相助!” “哦?”刘恒似笑非笑,“那我说一句投效,这便能免于一死,还能得到他的倾力相助咯?” “那是自然!”中年文士眸现喜色。 “他就不怕来日我功高盖主?”刘恒反问道:“亦或是虚与蛇委,来日修为足够,反噬于他?” “只需恒少爷立下道誓。”中年文士笑容满面,“有了道誓,自然人人都能心安,再者公子向来有容人之量,只会为我等强盛而欢喜,却不是嫉人之主。” “听上去的确不错。” 刘恒似是动了心,“既然有容人之量,照我说连道誓都不必了。” 中年文士闻言,脸色立时沉了下去,“看来恒少爷是铁了心要和公子作对,即便公子不忍手足相残,在下也只能替公子痛斩亲弟了。” 言罢他手捏法印,口绽法音,“名动天下,唯名可镇妖魔!” 冥冥中道道玄光从法印处蓬勃而出,在虚空处仿若银钩铁画,不多时化作万千个“镇”字,却是各有不同。这万千镇字的边角生出扣子,于虚空中相互串联,便是一张遮天法网朝刘恒笼罩过去。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妖女哼哼冷笑,“连易佰先生都敢唬弄,不是找死是什么?” 那武者见状却是吃了一惊,“何至于先生亲自出手?” “我感觉得出来,此人明明同你们都交过手,却依旧没把你们当回事,足见你们都不是他的对手。”虽然专注于眼前,易佰先生却像是知道他们会面露不忿一样,淡然道:“不要以为你们有杀招,难道不能别人也有杀招?再者别说你们没料到,便是我也不曾料到,说是疑为三重境的武师,可真个动起手来,四重小妖与五重武师居然都没法一击得手。此事关系重大,唯恐迟则生变,还是我亲自出马为妙。” 听了这话,妖女与武师才恭声应是,妖女撇嘴道:“能死在易佰先生的手上,此子也算不虚此生了。” 然而就在众人以为尘埃落定之时,忽而又听到了刘恒的声音。 “六重巅峰的名家学士么?” 三人一怔,顿时齐齐面露惊色,朝前方倏然望去,待见到“名镇之网”已将对方牢牢绑住,神情这才和缓下来。 “倒是有几分见识,居然还能认出在下出身名家。”易佰先生呵呵一笑,随即摇头叹道:“虽说上苍有好生之德,奈何恒少爷一心求死……” 他话音未落,双目倏然睁圆,呆立当场。 原来就在这当口,网里之人渐渐发力,竟将“名镇之网”崩得再难收缩,让知道“名镇之网”威力的三人都给看懵了。须知这“名镇之网”乃是名家上乘术法,更凝合了易佰先生一种名为三千毫毛的法宝,足以捆死任何同境高手,即便同境的横练武师都抵挡不住,向来无往而不利,然而此刻却被刘恒反抗到有崩开之势,三人怎能不惊? 这是何等怪力? 易佰先生双目猛凝,露出凝重神色,浑身魂力翻滚,分明是动用了全力的征兆。 全力施为下,那“名镇之网”总算又开始收紧,可是不等三人放松,下一刻光华暴绽,妖女与武师骇然大惊,易佰先生脸色骤白,口鼻溢血,却是因为术法被破而受了反噬之伤。 “不好!他,他!” 易佰先生来不及多说,早已亡魂大冒,只顾得魂力托起三人,“退!快退!” 此刻再退,连三人自己都知道为时已晚,果然不等托住三人的魂云朝后遁走,一个人影已经从余波里闪身而出,妖女与武师反应稍慢,就被一双铁手齐齐扣住。 妖女与武师身上重重护身手段,好像都成了纸糊的一般,根本没挡住这铁手丝毫。 他们又骇然又惊怒,正要竭力反抗,扣住他们脖颈的手却轻轻一用力,就让他们脖颈传出清脆响声,至此浑身失力,气息渐无,已然毙命。 “你,你怎会?”易佰先生刚刚早有警觉,躲得最快,侥幸逃过一劫,却犹自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十八岁的大武师?” 不是他孤陋寡闻,而是这事情太过骇人听闻,遍数古往今来,连这么年轻的巅峰武师都没出现过,更枉论大武师! 这太过违背常理,简直是不可能出现的事情,可如果不是真的,这人一举破开他足以困住六重巅峰强者的“名镇之网”,如杀鸡般杀死四重境小妖与五重境武师又算怎么回事? 此时此刻,易佰觉得荒诞绝伦,但是危难临头,更顾不上多想了。他一边全力催动种种护身手段,边急于取出一张保命遁符,先忙着逃命! 一只手掌破开他的重重护法,只好像破开几层纸一般轻易,在他还没来得及开启保命遁符时,就把保命遁符从他手中夺了过去。 “恒,恒少爷。” 易佰浑身冷汗如雨下,强自努力挤出笑容,“真没想到,恒少爷竟如此深藏不露,叫在下大开眼界。早知恒少爷天资如此逆天,恐怕刘家绝不会挑选公……永少爷寄予厚望,在下得以知晓,也自后悔选错了东家,若是承蒙恒少……公子不弃,在下愿……” “愿转投我门下是吗?” 刘恒替他续上了后面的话,易佰显然听出了不对,赶忙抢着道:“公子且慢!且容在下说一句!只需在下回返,将公子天资告知刘家,刘家定然也会弃那永少爷而支持公子,到时候公子不仅能够改庶为嫡,更是大宝可期!” 他急急劝说,刘恒却再度扼住了他的脖颈,吓得他脸色煞白如纸。 “先生如此见异思迁,我怎敢奢望有先生辅佐?” 刘恒面上毫不掩饰讥讽之色,就要用力掐断易佰脖颈,在刘恒淡漠杀意面前,易佰再无任何风度,尖声急道:“天下安有比公子天资更好之人?公子何以如此不自信?公子,上苍有好生之德!” “上苍有好生之德?”刘恒喃喃重复,似有所思。 易佰一听如抓到救命稻草般,点头如捣蒜,“对对对!上苍有好生之德!公子……” “方才你却没有此德。”刘恒摇摇头,“上苍的确有好生之德,可惜,我没有。” 言罢,刘恒手掌用力一捏,易佰脖颈立时折断,那神魂从毙命身体中仓惶蹿出,还想逃离。刘恒早已等着他这一出,不等他神魂蹿离,就是一拳轰中。 弓体拳! 青烟一般的神魂被击中,竟好似巨力砸中的山岳,齐齐剧颤,随即在易佰神魂惊愕、不甘地惨叫声中寸寸崩解,消散于虚空。 荒野重归寂静,刘恒竖耳聆听片刻,突然又朝一个方向大步奔去! 第九百六十八章 明志 “恒少爷饶命啊!” 一声声哭喊求饶或色厉内荏的厉喝相继中止,意味着一条条性命随风流逝。这些没有露面的人,想来要么是刘永的手下,要么是刘家派来暗中观察的。他们都见过刘恒与泥猴合体后的变化,为求稳妥,自然还是全部灭口为好。 这样的杀手锏,能隐藏还是隐藏的好。哪怕这趟死了个六重境巅峰的名家学士,刘家那边也能猜到刘恒至少还藏有大武师的力量,可是这力量究竟来源于何处,留下点悬念能让刘家更为忌惮。 “终究还是实力不够。” 肃清了周围,刘恒细细查探一番,确定没有漏网之鱼,这才回去打扫战场,“还有这泥猴,与单独强者为战时的确够强,可是落到以寡敌众的劲敌,就不如同境界的内家或魂修强者来得方便了。” 换做内家或魂修强者,神魂或意志一放,囊括数百丈方圆,观无遗漏,自然比与泥猴合体后这类似横练强者的状态省事得多。 这次杀了来人,算是和刘家彻底决裂,明面上这事无法提起,暗里毕竟算是结下了梁子。以刘家的态度,决然不会顾及什么血缘亲情,更妄论一个忤逆庶子,将来注定仇怨缠身。做为刘家这等一国有数的势力,几乎肯定有霸主境的强者,霸主境之下的强者估计也是为数不少,以刘恒如今的战力,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这次是他们没料到我还能拥有大师境上的力量,如今用过以后,下次来的就不会是什么师境人物了。” 所以除非想着一辈子躲在十日城里不出来,否则再度提升实力这事,就必须提上日程了。 “回去后,除却整顿军队以外,就该尽量破境了。” 横练的修行方式太过暴戾,每一次破境都如同最残忍的自残,虽然破境后实力都能得到提升,却会留下很多暗伤,精神同样需要好好休养才能恢复,不是想破几重境就能立地而破的。当然,连破数重境的情况不是不行,而是伤害太大,史上出现过许多次案例,有横练强者一怒下接连破境,实力暴涨后逆转乾坤,大杀四方,可最后都会因压抑不住积攒得越来越多的暗伤,暗伤齐齐爆发而暴毙。刘恒还没碰到类似的绝境,显然不需要这么极端,只用抓紧些时间就够了。 “出来吧。” 刘恒早已收起泥猴,边清理战场边朝斜侧寂静山林随意说道。那边山林的阴暗树影里就缓缓走出一个人,望向这狼藉战场,“你,你把人全杀了?” “赶紧帮忙收拾一下,我们要尽快离开了。”刘恒避而不答,反倒分派任务。 “这可是刘家的人!” 刘衡犹自觉得不可思议,没想到刘恒怎能下得去手? “无论他们是哪家的人,人要杀我,我不反杀了他们,难道还要引颈就戮?”刘恒反问一句,“别瞎想了,早走为妙。” 刘衡还在浑浑噩噩,心神激荡久久不能平静。他刚刚躲在破损的车厢里,隐约感觉到三股力量爆发,一股力量比一股力量更强,最后那魂力气息恐怖非常,恐怕已经无限接近于大师境,吓得他窒息。然而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三股力量居然相继爆裂或消失,最后居然还是刘恒赢了。 他犹自记得,两年前的刘恒堪堪有二重师境的战力,当时他觉得强大非常,两年后的今天已经觉得不过如此,可是如今的刘恒,却好像又一次攀升到了另一个恐怖高度。 这才短短两年吧? 巨变来源何处,怎么想都只会和刘恒这两年的去向有关,让刘衡忍不住畅想,传说中的灵原秘境,真就这么非凡吗? 在沉默中收拾着战利品,他心思根本不在这些宝物上,麻木收完东西全交给刘恒后,看着一团烈火将这些人全部焚烧,终是幽幽问道:“不是都说你死在秘境了么?” 火光映照下,刘恒面容明暗不定,“的确是死了,却又不知何故重新活过来,想着怕是阴曹地府也不想收了我吧。” “灵原秘境,真这么非同凡响吗?”刘衡问出了他最想问的问题。 “毕竟是鼎鼎大名的天下第一造化之地,肯定很不一般,可惜我进去一直忙着打架,反倒没怎么顾得上寻找造化。”刘恒玩笑般说了一句,却知道刘衡真正在意的是什么,正容道:“当时我因早年机缘得了一枚灵原密令,可直等它爆发密令异象才知这是密令,反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骤然得知此事,已然暴露,引得各方趋之若鹜,我真真顾不上赶回来了。” 不是他不愿意让刘衡参与这造化,而是当时的确没办法,这其中的误会,不知刘衡是否听得进刘恒这番解释。 “而且世人都道秘境好,他们只看得到从秘境出来的天才们有了怎样脱胎换骨般的巨变,却看不到这造化背后有多少尸骨。”刘恒领着刘衡朝一侧大江走去,边唏嘘往事,“当时我到灵原,天下确认的四处开启之地恰恰是四座城池,那四座城池短短半年间涌入了至少数百万天才,只为争夺十万之数的入境名额,厮杀之惨烈,说是十不存一都是轻的。也可以说是,数十人厮杀独剩一人取胜,余者皆亡,那四座城池到最后堪称尸骨成山。随后入了秘境,为造化为劫难,同样厮杀惨烈,最后活下来的,无非万多天才。如此下来,等若数百人尸骨成就一人辉煌,谁敢直言自己将得辉煌,而非尸骨成了他人踏脚石?” 这些事情,刘衡不是没有听说过,可是诚如刘恒所言,人们传颂的都是秘境出来后这些绝顶天才的美名,对于背后的血腥与残酷往往一笔带过,远不如刘恒这个当事人亲口所说来得震撼人心。 “我曾见无数师境之下的天才,二十岁左右能晋升师境,无论在哪里都能称之为天才了吧?可他们在这场秘境之事里,只如蝼蚁一般,最后活下来的要么气运爆棚,要么早已于绝境中焕发新生,精进勇猛,否则绝无一丝生机,死得太多了。” 刘恒摇头感慨,到了奔涌大江边确定了方向,就祭出大洪庙,带着刘衡走进去,遁江而行。 “不说别人,便是我同样屡历死劫,后来……”刘恒又是摇摇头,再没往下说。 刘衡沉默,他总算感觉到,有些事情好像全然不是他想的模样。他曾猜忌刘恒,以为刘恒或是自私或是防备他,所以才不愿带他去秘境,如今听了这些,才知就算带了他去,以刘恒都屡屡经历死劫的境地,如何敢保证能照顾他周全? 若是在当年,他肯定觉得自己能气运加身,在逆境中逢凶化吉,最后名震天下,然而随着阅历的增长,终是明白这种事情只是妄想,成就者万中无一。而且当时境界越低,成算就将成倍变得越发渺茫,他当时才什么境界? 无非勉强有士子境的积累,武生境刚刚炼骨期而已! 便是强行带他去了,任何一点激斗余波都能让他万劫不复,还奢望什么逢凶化吉、名震天下? “我想回去。”刘衡身心俱疲,沙哑着声音道:“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求你能把我送回寨子。” 这个世界,实在让他生不出一丝斗志,只想求得安度余生。 然而刘恒看向他,却是摇头道:“无论你说我自私还是别的什么,我都不会放你回去。这世道只会越来越乱,天下将无一处安身之地,就算你想远避人世,等到大劫过去,我会任由你离开。” 在刘恒眼中,刘衡只是个心生叛逆的孩子,即便如今对他有种种不满,他却不会由着刘衡的性子来。刘衡原本所在的寨子,如今早就成了大夏与北胡的战乱之地,加之太子之争、圣争纷纷踏至,刘恒真怕刘衡什么时候死了他都不知道! 所以不管这回答是否过于霸道与自私,不管刘衡是否能理解,他必须如此强硬回应。 “日后,我不会强求你做任何事,你就老老实实做好‘刘能’这个起居郎,然后期待大劫尽早过去吧。”刘恒悠悠一句,随即在庙中赑屃石像下盘膝而坐,闭目休养起来。 刘衡数度欲言又止,神情阴晴不定变化许久,最后化作一脸惆怅与自嘲,也不再说话,面向庙门外那变幻的水底美景,渐渐出神。 “这一战,应该瞒不了各方,想来至此以后,会有各方势力陆续露面,尝试与我接触和商谈。不过这还不够,我必须表明态度,让各方确认我已和刘家闹翻,才能找到真心希望合作的势力。” 刘家一事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接下来却还有更多事情需要处理,纷纷扰扰,连刘恒都觉得头疼。 至于最后是和哪个太子之争的参与者合作,这竞争者是否有足够潜力取得最后胜利,刘恒却并不在意。 最后胜者将为太子,而且以如今时局来看,开平帝年岁渐衰,相信很快就会改朝换代,过不得多久,这太子就能荣登大宝,成为主掌大夏的新帝。可是对于刘恒来说,这些和他并没有太大关系,只要不犯大错,作为近乎半独立的军镇,任何人成为新太子亦或新帝,只会笼络而不会打压。所以他并不会太在意合作的那一方能否脱颖而出,反而会更在意合作时谈出的条件,能为十日城和万羽卫争取到多少好处。 “但非得把名义委托在一方麾下,这……” 说来说去,这都是情势所迫,逼着刘恒让出名义,非得被迫做出抉择,这种感觉怎么说都谈不上多好。 “这终归还算是一件小事,更头疼的是圣争。” 一想到这个,刘恒心情越发沉重。 圣争的势头愈演愈烈,遍观天下处处动荡不安,乱象丛生。无数天才正为了这渺茫希望而争斗不休,甚至不择手段。他们造成的破坏必将随着境界的提升而不断扩大,将来会蔓延到什么地步,现在没人说得清,可是这不影响各人各方抱着最坏的情况去做准备。 刘恒从未动过去争夺那圣人之位的念头,因为他很有自知之明。别看他战力堪比大师境,可真实境界才刚刚突破到师境,早已被朱克理之流的同辈远远甩在了身后。这种差距原本就已存在,等到他“死”了一年多的时间再归来,差距就越发大得惊人了,早就到了无法追赶的程度。 一步慢,步步慢,况且那些参与圣争的佼佼者们,身后还站着庞大靠山,可谓不只是人与人之间的争锋,更是势力与势力的争锋,他哪里能比得了? 虽说无法去争,却不代表他就能因此懈怠,相反需要更加拼命,哪怕只是为了保住自己与自己守护的东西,都要他尽量保证自己有自保之力。 想做到这点,说来简单,做起来却不易。 那些或有气运或有雄浑背景的佼佼者,实力提升的速度肯定非同小可,想要在他们面前拥有自保之力,就意味着刘恒必须让自己力量增长的速度不被他们抛下,只要想到这个,压力如大山压顶,近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需步步谨慎,绝对不能再行差踏错。” 至此之后,刘恒必须竭尽全力来强大自己的力量,绝不容他放弃任何一个增强的机会。 “比如这次太子之争。” 去刘家的时候,似乎只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可是这次回城,行过半程后舍弃刘家的马车自行赶路,居然用了三天三夜才见到熟悉的顺河,“刘家的底蕴,果然不容小觑。” 刘恒不认为是因为自己走错了路,他差不多算是一路逆流直通而回,途中并没有走错,可是路上耗时的巨大差距,依旧让他心惊。是什么缘故导致了这种差别,他怎么想都想不透,越是未知,越觉得深不可测。 沿着顺河逆流而行,总算是路上再没遇到什么大变故,又是半日后改为陆路,随意招了马车急奔半日,十日城终是遥遥在望。 第九百六十九章 探索 距离十日城越近,刘恒心神就越发紧绷。 因为他知道,刘家肯定早已得知途中的变故,虽说他肃清刘家刺探,为他争取到了很长一段时间,让刘家无法再行追杀,可是有一点双方都很确定,就是刘恒无论如何,最后还是只会回到十日城。 既然这一点无法回避,就意味着如果刘家下定决心,在寻找不到刘恒行踪的情况下,肯定会选择堵在十日城前。虽说两边都不会愿意把仇怨挑明,这样公然闹到台面上来的可能性不大,但是刘恒不得不防。 这一路喧哗,刘恒让马车快步赶路,径直入了城,依旧没有发生任何意外,这才算放了心。 “乘着刘家宝车而去,却没乘着刘家宝车回来,想来应该有人能捕捉到这个信号吧?”刘恒暗暗想着。 因为入城时亮过卫尉府的牌子,所以城里各方很快知道了他归来的消息,最先赶到的就是何伯,二话不说闯入车里,目光烁烁盯住刘恒,试图从他神情中看出此行的结果。然而刘恒不是刘衡,早已习惯喜怒不行于色,毫无发现之下,何伯索性直接问道:“谈成什么样?” 刘恒摇摇头,“谈崩了。” 这让何伯焦色尽去,转而双眉高高扬起,“谈崩了?刘家给了什么条件?” 显然,这结果让何伯很是意外,顿时想到刘家给的条件太过苛刻上面去了。 “只求名义,不求实权,后来还给了扩军之权。”刘恒如实道。 何伯双目就瞪得更圆了,即便是他也觉得这条件之宽厚,再找不到比这更好的了,何况还是刘家,为何最后还是谈崩了? 刘恒能猜到何伯在想什么,摇头道:“刘家胁迫、威逼太过,尤其条件太过宽厚,反而让我感觉不到任何诚意,只觉如若与虎谋皮,就此拒绝。” 何伯听明白了,却越发觉得惊异,因为这根本不像是刘衡会做出的选择,不由频频打量刘恒。 刘恒也不去解释,脸上笑容越来越盛。 “你,你?”何伯疑心渐重,有所猜测又自己都不敢确信,声音就颤抖起来。 刘恒已经起身紧紧抱过去,“何伯,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何伯雄躯骤然僵硬,好像彻底呆住了,片刻后却手忙脚乱把刘恒推开,上上下下仔细打量刘恒,“不可能,不可能!少爷明明已经……你怎么可能少爷!你究竟是谁?” 人人都道刘恒已经死了,况且何伯回想起来,总觉得刘恒离去前已有种种征兆,随着时间流逝,再怎么不愿相信,也只能承认刘恒已死这个事实。然而如今突然之间,有人摆出一副少爷的姿态出现,他心神大乱,却哪里还敢相信? 刘恒双目轻颤,低沉传音,简单说起了自己此去两年多的经历。 “死而复生?”何伯还是听得惊疑不定,因为刘恒哪怕简略了太多,这经历听起来还是令人觉得匪夷所思,尤其“死而复生”这一点。 “事实上连我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应该的确是死了,后来偏偏莫名其妙又醒来,还出现在了灵原的白洛山附近。”刘恒只能苦笑,认真道:“我在黎合族一个村子里养伤两个月,因为一些事情惹怒了儒门陈家与圣曾家,还牵连了黎合族,于是设计引走追兵,又让黎合族悄然南下,来我十日城避难。这些事情,只要找黎合族人一问便知,他们可以证明我所言真伪。” 刘恒所言的经历实在缺乏可信度,但刘恒说话时的神情语气,又的确不像是瞎编的,这让何伯心神更是大乱。 信还是不信,这太过难以抉择!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抱歉,我需要静一静。”何伯神情变幻良久,终是苦笑摇头,忍不住频频回首打量刘恒,还是咬牙掀开车帘,大步离去。 他需要时间来查明或分辨清楚,究竟什么是真什么是假,在这之前,他不知该以什么态度来面对这个不知真假的“少爷”。 目送何伯远去,刘恒也不免苦笑轻叹。他不会怪何伯如此作态,因为连他自己都知道,自己经历有多么玄奇,宛若虚幻一般,所以并不会奢望立刻让何伯信服。 “不只是何伯,以往故人们知道我死而复生的消息,估计都会这般吧。” 尤其是牛大等人,他们可是亲眼看着他死去的,更是亲手将他埋葬,又岂会轻易相信人死还能复生这么离奇的事情? 换做他自己听了这种事,同样不会相信,偏偏这却是真的。 这种情况,只能靠时间来愈合了,此外再无它法。 难得何伯起了疑心,刘恒借机把实情挑明了,一是本就不愿隐瞒何伯,二是如今局势,他也真的需要有人帮助。 待到马车来到卫尉府前,自有下人替刘恒付了车马钱,拉车车夫连连推辞,待刘恒发话后才诚惶诚恐地收下,不断感谢,匆匆离去。 “不入府了,去校场。” 刘恒毫不耽搁,径直让下人找来战车,乘上战车就向校场急急赶去。虽然只过去了不到十天时间,可是军队是他如今立身之本,如今又和刘家闹翻,他怎能不担心? 一旦军伍那边出了什么变故,那才是大麻烦! 他冲到校场,但见诺大场中显得十分空荡,原本浩浩荡荡的万数兵将不知去了何处,只剩下寥寥不过数百人在此处忙碌。 “卑职见过卫尉将军!” 应该是得到了刘恒归来又急匆匆赶过来的消息,郑芝龙随同一众将官倒也赶到门口迎候,齐齐礼喝。 “将士们呢?”刘恒眯眼打量郑芝龙,直接问道。 郑芝龙像是没感觉到刘恒的冷意,闻言恭敬道:“启禀将军,将士们又去了城外野营,正有什长领着教授管教之道。至于校场,我想着让出空来,好应付扩军事宜。” 刘恒一怔,深深看了他一眼,神情和缓下来,露笑道:“郑卫尉果然考虑周全,倒是我欠考量了。” “将军盛赞,直令卑职诚惶诚恐。”郑芝龙闻言赶忙谦逊道,“将军考量大事,这些琐碎小事自然要有我等下官效劳。” 他这话明摆着意有所指,似乎已经听说他前往刘家为的什么事了。刘恒走下战车,思忖后没有多说,转而问道:“扩军事宜,准备到什么程度了?” “诚如卑职方才所言,扩军之后,将士们都将升官,原本是将官的还好,可更多是从未当过武官的普通将士。他们将来都要做什长,官职虽小,却是军中基石,十分重要。所以卑职不敢马虎,已经命所有什长与团副前往,教授他们简单的管教之道。这事进行了六日,毕竟不是什么难事,将士们自己也用心,于是可以说初见成效。”郑芝龙一如既往,姿态摆得极正,边跟随刘恒走入校场,边细细讲述,“由于将军想要一次扩充十倍兵将,摊子摊开太大,单凭军中文官来应付显得捉襟见肘,所以卑职自作主张,向曲县令那边请了援,曲县令并无推拒,直接派来了上百名文吏,虽说无甚大才,但辅佐军中文官还算用得顺手。” “不错不错。”刘恒听了心下惊异,不仅郑芝龙的态度,更因为郑芝龙事情竟能做得这么好,“这么说,还差什么?” “禀将军,所欠缺的就是将士们还没有什么经验,文官这边还需磨合,但这些都是小事了。”郑芝龙笑道:“大局已定,兵将来源也无需担心,外面有大把流民等着消息呢。其实如今,就等将军回来下令,军令一下,立时就可开始了。” 刘恒不由顿足,又朝郑芝龙望去。 最差什么,想必人人心知肚明,真正差的正是朝廷或军部那边的正式军令。刘恒本来一直防备着郑芝龙以这个理由百般推脱,结果郑芝龙不仅十分积极,而且哪怕刘恒暗示,他都绝口没提缺乏军部或朝廷的允许这一茬,越发叫刘恒摸不透他究竟在打什么主意了。 这态度不是不好,而是太好! 你到底是哪一方的人? 刘恒很清楚,郑芝龙背后肯定有靠山。他本来觉得嫌疑最大的就是刘家,然而如今和刘家闹翻,他还担心郑芝龙要闹出什么幺蛾子,结果郑芝龙依旧引而不发,于是刘恒对于郑芝龙的底细又变成一团迷雾了。 “好。” 郑芝龙自己不发作,刘恒也找不到理由来针对他,眸光闪烁一阵,终是沉声道:“既然万事俱备,那就开始吧。” 他又紧盯郑芝龙,郑芝龙闻言垂首抱拳,“卑职领命!” 言罢,郑芝龙又朝随行将官道:“尊将军命令,扩军之事,即刻开启!” “是!” 无数将官齐声喝应,带着要么忐忑要么暗喜要么激动的神情迅速四散而去,很快整个校场都忙碌起来,无数文官文吏匆忙收拾,就成群结队出了校场。 真没藏着后手? 试探到这个地步都没见郑芝龙出手,刘恒只能作罢,将猜疑的心重新深藏下去。 “将军,此事既然开启,卑职觉得有必要向曲县令那边通个气。”郑芝龙建议道。 刘恒点头,“那是自然,你安排吧。” 郑芝龙恭敬应是,随后就道:“容纳九万新兵,大多数恐怕毫无修为,该给他们挑选哪门功法修炼,还请将军示下。” “参照六洞十八寨,还是《百草入道功》。”刘恒早有准备,闻言不假思索地道。 郑芝龙叫随行文官记下,又请示道:“九万新兵操练,需要超过原本九倍的物资,曲县令言及单凭城中产出,决计不够供养新军,还请将军定计。” 这的确是个让刘恒都觉得头疼的大问题,他本来就不擅长这些,以前治下人口不算多,这还算个小问题,如今突然把万人的万羽卫扩充到十万将士,这小问题就迅速凸显出来,成为人人不得不直面的一座大山。 按照最简单的算法,十人养一兵,如今十日城经过两年多的时间休养生息,聚集近六万百姓,却需要供养一万将士,其实怎么算都是不够的。之所以这两年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一方面是万羽卫乃军部挂名的军队,有朝廷供养,另一方面就得说曲慈方治土有方,全靠了他苦心孤诣,才保证了十日城井井有条。 然而接下来就不同了。 刘恒这扩军之计还没有向军部和朝廷申请,得不到军部和朝廷的认可,就不可能得到朝廷方面的军需供给,这九万将士的花费无处着落,只能想别的办法。这个问题如果不解决好,要么九万将士吃住修行的海量花费化作漩涡,把十日城也随之吞噬,然后一起崩解,要么刘恒只能被迫放弃扩军这个不切实际的计划,另谋他法。 刘恒想不出什么好办法,索性道:“这事情集思广议一下,谁有什么好建议大可以提出来,我也会尽快向朝廷与军部请示,总能解决。” 这话一出,大家就都明白了,刘恒等于是用拖字诀,不免让众人蒙上了一层阴影。 “将军,此事……” 一个将官忍不住开口,却被郑芝龙突然打断,“将军,曲县令那边曾有建议,言及屯军。” 屯军? 刘恒摩挲下巴,挑了挑眉。 屯军便是持刃为兵、持锄为农的意思,亦军亦农,难得专一,意味着很难打造刘恒想要的强军。可另一方面,却不失为解决当下难关的一条路子,的确值得考虑。 但这主意出自曲慈方之口,又由郑芝龙代为转达,这里面是否别有用心,又是刘恒不得不掂量的问题了。 他正沉吟,校场门口渐渐出现几拨人,郑芝龙出声提醒,打断了刘恒的思绪。 “将军,有生意上门了。” 听着郑芝龙意有所指的话,刘恒瞥他一眼,朝校场门口看去。 “听得将军归来,我等还在将军府里等候多时,没想到将军竟过门而不入,只能又追到了这里。”一个商贾打扮的中年人笑呵呵地迎上来,“没想到欲图拜会将军,还有这般波折。” 另一侧又有人接口,同样笑道:“将军如此为国事操劳,实在令我等钦佩!” 第九百七十章 郑芝龙 这六拨人都以一个商贾打扮的人为主,余者似是随从,相互一团和气的寒暄招呼,外人却明显感觉得出来他们之间的紧绷气氛。 “将军真真太挂心国事,连回家都只能暂住几日,令家中人很是担忧将军身体。”一个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人群中,“这趟将军家人托了我带来许多滋补之物,又怕将军身边没有贴心人,还派来十名乖巧侍女,以照顾将军起居。” 余无悔笑容满面,透出一股和刘恒亲密无间的意味。 “果然很担忧我的身体。”刘恒也像是意有所指,笑道:“余员外太客气了,家中热情亦让我受宠若惊。劳烦余员外代我传句话回去,既然为国尽忠,就必须以身作则,岂敢有侍女相伴,还请余员外原样带回。” 这下,听了余无悔的话还有些惊疑不定的其余人等,神情立马和缓下来,笑呵呵望向了余无悔。 “余兄,将军忠于国事,起居自有起居郎看照,再者我等帮不上大忙,却也不缺侍女,同样能把将军照顾得身体康泰,就不劳余兄费心了。”有打扮艳丽的妇人笑吟吟道。 余无悔面不改色,“诸位是心为国事,我却只是家中长辈对后辈的关爱,岂能相提并论?” “爱溢则溺,长辈关爱不知轻重,在下看来反不如我等护国栋梁的拳拳之心来得真切。”有文雅之风的商贾摇头笑道。 六个商贾言语都夹枪带棒,暗含机锋,却是以五对一,饶是余无悔实力了得,依旧渐渐被逼出败相,索性不再和其余五人纠缠,双目炯炯,直指刘恒,“将军,若是令双亲伤心,不怕背上不孝之名吗?” 此言一出,其余五人齐齐住口,刘恒也不免双目微凝。 所有人都知道,这就是刘恒最无法回避的罩门了。 无论是哪个国家与学派,都必回提及忠孝礼义,顶多侧重有所不同,可是不管缺了哪一点,都会被公认为德行有亏。倘若被盖上德行有亏这顶帽子,立时就会成为众矢之的,别的不说,至少刘恒这万羽卫卫尉将军的大位是别想再坐下去了。 是威胁还是真敢这么做? 明面上看,刘恒是刘家子这一点,才是刘家有机会朝十日城和万羽卫伸手的契机,如果用不孝之名将刘恒斗倒,那么刘家也将彻底失去染指十日城与万羽卫的机会,等若两败俱伤。真是这样的话,那余无悔这话自然只能看作是威胁,然而刘恒并没有笃定的把握。 谁知道刘家是否暗中还有手段? 倘若撇开刘恒,刘家依旧有可能掌握十日城与万羽卫,那么这话就不能单纯视之为威胁了。 电光火石间,刘恒心念疾转,摇摇头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家中长辈之厚爱,若于国事有碍,那我只能背上这不孝之名了。” 无论只是威胁还是真敢做,刘恒照样要回应得足够漂亮,让这话无法成为别人攻奸他的把柄。 “是啊,忠孝自古不能两全。”这时候,其余五方来人自然都会站在刘恒这边,有人闻言立马接口,感叹道:“将军大义,实叫人感慨,此方为大夏表率尔!” “如此江山栋梁,人人恨不得身为自家子,想来便是贵家听闻,也只有觉得荣耀的份。” “若是贵家不明将军大义,连这等小事都要斥责将军不孝,那才是天下唾弃之举吧?” 这些人一字一句,让余无悔脸色彻底沉了下去,冷冷扫过一圈,又在刘恒面上停留片刻,终是抱了抱拳,“事已至此,我等做不了主,只能把将军之言代为转达,由贵家中人自行定夺。将军好自为之,某这便告辞了。” 言罢他转身坐上宝车,就此离去,其余人却不怎么在意他的退场,面上笑容反倒因此变得越发热情。 “将军,有人托我带了重宝……” “将军!” …… 剩下五拨人团团围住刘恒,七嘴八舌宛若吵闹,刘恒只得连连摆手,“诸位,诸位,且听我一言!此处不是说话之地,不若齐去鄙人住处,咱们慢慢品茶再叙!” 刘恒发了话,五拨人自然不会反对,齐齐坐上座驾,簇拥着刘恒战车又朝卫尉府奔去。 来到府里,刘恒推说要沐浴更衣,将五拨人安排在待客厅,奉上香茗,就此分别。 刘恒此举人人心知肚明,待见到有下人凑到一人耳边传音几句,这人努力压下喜色,朝其余四方矜持做礼,跟随下人离去,其余四人心里就越发笃定了。 真正的谈判,至此为开端。 “礼秀才,你们反应可真够快的。”在待客厅等候召唤的当口,四人随口闲聊起来,开口就难免显出锋芒来。 被称为李秀才之人,正是那个举止有文雅之风的商贾,闻言失笑,“话说你们几位动作同样不慢,又何必单单说我一家?” 没了余无悔这个主要的敌人,他们当然不会忘记相互间同样也是敌对身份,言语争斗再度上演。 各自明嘲暗讽几句,那妇人微带感触地道:“算了算了,不都是背后主子催的急么,个个是操劳命,有什么可吵的?” 其余三人闻言沉默下来,火药味也淡了些许,随后那中年商贾抚须沉吟,朝妇人问道:“林娘子,你们那边觉着,这刘家生隙之变,究竟有几分真?” 林娘子秀眉微蹙,“我知道你的意思,可上头派妾身过来,只让妾身奔走游说,哪有妾身插嘴的份?” 要说刘家生变的消息,是真是假在他们看来很难确定,然而身份摆在那里,上头硬要他们来试试,他们除了听命行事,真没有置喙的资格。 闻言,其余三人俱是露出苦笑,再无话语。 没过多久,传话的下人又踏入厅中,中年商贾朝其余三人拱手为礼,跟随下人快步而去。 前面那商贾和刘恒谈得如何,他们有心打探,奈何这商贾去了就再没回待客厅来,而后来中年商贾同样一去不返,全然找不到打探详情的机会。 直到傍晚,起身送走最后的美妇人,刘恒重新坐回餐桌边,闭目沉思,久久不语。 大半天下来,五家的条件他基本听了个遍,却是没一个满意的。给出条件最好的那个,也需要在军中谋取两营兵马的军权,其他四人的条件更是一个比一个贪婪,远不如刘家给的条件好。 可是这也显现出五方的诚意,这是真正想商谈的势力,而非刘家那样一看就暗藏机心的宽厚条件。 “看来只能再等等看了。” 想是这么想,可刘恒自己都知道,这只是自己宽慰自己的话。诚如代表白十四而来的美妇人林娘子,她离开前那番话说得很实在,“主人的确相信将军诚意,然而此番争斗不同以往,譬如主人等皇子,投效之人比比皆是,缺的不是声势,而是可信与实权。用空口白话笼络人心者,大多是譬如刘家这样身处弱势的竞争者,与这等竞争者合作,想必将军也不敢全信,便是勉强合作,来日难免操心劳力,陷入勾心斗角之中。争斗开启在即,如今仅有十日,急的不是妾身主人,反倒将军没时间犹豫权衡了,盼将军尽早抉择。” 距离太子之争开启,只剩下十日时间,现在急的不是白十四这样根正苗红的竞争者,反倒是刘恒落入了时不我待的境地。 这情况刘恒自己清楚,各方同样能够预料到,对于商谈而言,刘恒才成了处于不利之势的那一方,这正是各方有所依仗的优势与底气。 如此局势,说是再等等看,真真只能蒙骗自己。越等下去,对于刘恒来说时间越发显得紧迫,而前来商谈之人优势越大,给出的条件只会越发苛刻,绝不会变得越发优厚。 “就没有别的法子吗?” 刘恒只觉如陷泥潭,大势所趋之下,他却是身不由己,全然找不到多少选择的余地。他很少遇过这种境地,心中很是憋闷,好像自己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人宰割。 这还不像是江湖争斗,若是谁让他不痛快,他索性掀翻了棋盘,让别人更加不痛快。江湖争斗里,他向来拥有这样的底气,也有如此任性的资格,从不会感到憋屈。独独如今朝堂争斗,他甚至无法成为台面上的棋子,只能作为推动某颗棋子的助力,哪里还有掀翻棋盘的可能? 沉思良久,他摇头轻叹,“多等两天,实在不行,就答应白十四了吧。” 一方面他毕竟和白十四有些交情,另一方面白十四给他的条件相比别家,也算是很优厚的了,逼不得已之下,他自然只能挑选白十四来合作,只是心里难免不舒服。 总好过跟刘家去勾心斗角来得好吧? 事已至此,刘恒只能这么宽慰自己了。心下郁气无处发泄,他起身朝卧房走去,“算了算了,不多想了,待会就去破境,还是提升实力来得实在!” 刚走出书房,一个下人匆匆赶来,“启禀将军,大四大将军前来拜访。” 大四? 刘恒一怔,虽猜不透大四的来意,还是朝下人道:“带我去迎迎大四将军。” 说话间,大四竟已出现在庭院门口,抱拳沉喝,“大四参见卫尉将军。” 怎么自己就进来了? 刘恒暗暗惊疑,别说这里是后院,照理说即便大四前来拜访,没有他点头,大四连府门都进不来才对,然而通报之人才到面前,大四自己已经来到后院里,这里面显然不同寻常。 虽然惊疑,可人都到了面前,刘恒立刻笑着迎了上去,“你来得倒挺快。” 暗暗点了一句,大四一如既往地沉默以对,刘恒也不好发作,含笑请他去了书房。 才坐到桌边,刘恒亲自奉茶,不等他询问大四深夜拜访的来意,大四已经一脸肃穆,传音道:“请将军屏退左右。” 刘恒挑眉,定定望向大四,但见大四好不躲闪的和他对视,沉吟一瞬就朝另一个起居郎道:“张贺,你去催促膳房那边备点下酒菜,再去酒窖挑两坛好酒。” 张贺领命而去,刘恒起身关了房门,暗暗开启禁制,但见大四正望向“刘能”,他淡然道:“这是自己人,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大四一怔,凝神又审视“刘能”片刻,“刘能”只拿冷脸对他,他双目就闪过一抹恍然之色。 “听说将军今日召见了好几个商人,想必正在为前路头疼吧?” 刘恒让他“但说无妨”,他果然上来就毫不避讳点明来意,让刘恒更觉讶异。到了现在,刘恒已经越来越感觉到,今日的大四果然不同往日,好像一柄深藏于泥土的利刃,被狂风吹走遮盖在上面的沙土,一点点露出锋芒来。 “不错。” 略微思忖,刘恒也坦诚回应,随后调笑般试探道:“莫非大营长有什么高招?” 大四目不转睛,从进门到现在双目就盯住刘恒没变过,好像在确定着什么,又好像还在犹豫。见状刘恒并不催促,边喝茶边静静等候,心里同样在琢磨大四。 要说他和大四相识,已经是至少四年前的事情了。当时他托了白十四的关系投身军伍,才进军中就遇上了大四和白明泽,那时大四十分颓唐,一看就像是沉浸在某种悲愤的情绪里未能自拔,甚至无意与刘恒争夺团长之位。是后来有人想抢占他的副团军职,终是惹恼了他,才逼他出手。 那时候刘恒就知道大四绝不简单,不仅战力深不可测,自身同样像是背负了许多秘密。 随后一路走来,刘恒从没试探过大四。哪怕后来同生共死,共同打拼出一个万羽卫与十日城,大四和刘恒渐渐成为可以相互信任的同袍,大四依旧没有向刘恒透露过他背负的任何秘密,刘恒照样不曾逼问,可是对他信任不减。 这就是大四,他究竟是何来历,至今依旧是个迷。 “将军有没有想过,自己成为前路?”不知过去多久,门外传来张贺敲门请示的声音,大四突兀开口,一开口就让刘恒呆立当场。 “这太子之争,将军难道就没想过自己上场?” 第九百七十一章 出征 自己上场? 要说刘恒没考虑过那是骗人的,可是这念头只是轻轻一起,很快就打消了。一来他无心于那个至尊宝座,二来太子之争干系太大,那些想着浑水摸鱼的不算,真正有实力的竞争者,人人都代表了庞大的势力,单凭刘恒如今的本钱,几乎没有一丝胜算。 况且,万一胜了又如何,刘恒自知不是那块料,如今一县的军民治理他都一筹莫展,更何况将来治理一国。再者圣争已至,不管什么地方,圣人世家亦或强盛学派亦或各方国度都已变得危如累卵,他自忖撑不起大夏这么大的摊子。 与其自不量力,不如老老实实谋求守住这小小十日城来得实际,聚最强之力于一地,渡劫的希望更大些。 “怎么突然想起说这个?” 更让刘恒没想到的是,这话有可能出自很多人之口,然而如今偏偏出自最不可能的大四口中。 大四沉默片刻,缓缓出声,“我们认识,快有五年了吧?” “差不多。”刘恒答道。 “说来也算熟悉,你为何从不问我怎么叫这个名字?”大四反倒问了起来。 刘恒一笑,“我认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一个虚名,你叫什么很重要么?就如我,不只名字换来换去,连样子都经常变换,可你们不也照样没质疑过?” 他等于直接把回来后避而不谈的东西摊开来了。 虽说不知道什么缘故,但刘恒十分清楚地感觉到,从他回来召集旧故聚会那次,大四的眼神就很不一样,像是一眼把他给认出来了。也就是说,大四知道他不是刘衡,从今天不同寻常的来访同样能看出一二。 闻言,大四果然面露惊色,随即看了看刘恒,又看了看刘恒身后的“刘能”,眉宇渐渐舒展开来。 “不知将军,可还记得这张脸。” 大四伸手探入脖颈,缓缓往上一拉,居然从脸上扯下薄薄一层肉色薄膜,露出一张硬气又不乏俊朗的面庞,看得刘恒双目骤睁。曾经的大四,面色沧桑,看起来至少有四十开外的年纪,这假面一扯显出真容,样子居然像是立马年轻了十岁,气质更有巨大变化。初遇大四时,大四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又像个内燃的火桶,一点就炸,暴戾非常,后来相处时间长了,性子渐渐平和,越发沉默寡言,如若木讷老者,而此时此刻,端坐在那里其势如山,竟给人极大压迫感。 这变化还在其次,刘恒更在意大四这话,凝神打量大四许久,迟疑道:“似曾相识。” 刘恒的确拥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可这也不是万能的。比如此刻大四的面庞,的确给刘恒一种熟悉感,像是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间让他想起究竟在哪见过,这难度不可谓不大。 “将军记不得我很正常,我也是花了很长时间才确定了和将军初遇在何时何地,那毕竟是至少七年前的事情了。”听了刘恒这话,大四也不恼,喃喃唏嘘道。 七年前? 刘恒很是意外,因为七年前的他,顶多才刚刚踏足江湖,怎么想都想不到,那时候怎能碰上大四。 大四一笑,似是有些出神,“七年前武陵山脉,跟随游家与一位武道霸主的那个小书生,是将军没错吧?” 刘恒更是意外了,“那个时候?” 莲宗仙府可以说是他进入江湖后遇到的第一个大场面,现身的霸主都有数十,余下霸主弟子的数量更是惊人,还有各色势力的人马,可谓鱼龙混杂。所以即便大四提示到这个地步,刘恒依旧需要将记忆中数不尽的面孔一个个对照,这绝对是个庞大的过程。 “我之所以能记得将军,只因为当时听太子特意提过将军一句,称是一位我大夏走出的绝世天才。” 大四露出笑容,刘恒却是身心俱震,“你,你是!” “我的确是太子旧部。”大四笑容渐渐收敛,“如今却只是被挂上各种罪名通缉的余孽罢了。” 短短一句话,透出的内容却太过复杂,让刘恒为之动容。 “你今天来找我坦言,想要我做什么?”片刻后,刘恒才缓缓问道。 大四诧异,“你就不想问问,身为太子旧部的我,怎么就变成了各种罪名通缉的余孽了?” 刘恒看向他,有些无奈,“好吧,怎么回事呢?” “太子绝不是死于北胡刺杀!”大四郑重道。 刘恒神情不变,定定看他,“然后呢?” “然后?”大四怔住了,“还有什么然后,你怎么一点不吃惊?” 刘恒不禁苦笑摇头,“我说,你真不适合做说客,白明泽自己怎么不来?” “你!” 大四面上首次露出惊色,“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这个家伙,刘恒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你和他是旧识的事,你可以去问白明泽,他应该早知道我猜出来了。” 大四神情数变,随后自嘲道:“亏得我还以为隐藏得多好,敢情只是自欺欺人。” “不,至少我没想过你是太子的人。”刘恒认真道。 大四闻言摇摇头,并没有得到任何安慰感,“将军你不点明很正常,可老白那家伙……实在可恶!” 刘恒又问道:“所以我很好奇,怎么会是你来,而不是他?” “估计是人心易变吧。”大四似是有点怅然,“这几年过来,他好像把太子的事给彻底放下了,不想再掺和了。” 刘恒点头,深深凝望大四,“那么,你呢?” “我放不下!”大四握紧拳头,“只要想到太子没有死在杀场上,没有死在敌人手中,却死在那些奸诈小人的阴谋诡计里,我就只想杀人!” 刘恒回想昔年曾有一面之缘的太子,心中亦是唏嘘,“能告诉我,你们找到真凶了吗?” 大四闻言脸色阴沉,终是痛苦摇头。 “都有四五年了,怎么还没把真凶找出来?”刘恒皱眉。 大四脸色越发阴沉了,“太子毕竟走了,没有他坐镇,人心渐渐散了,加上对手一直紧盯着这事,往往我们好不容易找到点线索,立刻被人掐断,致使数年过去进展迟缓。” 刘恒能够理解,太子在与不在,局面肯定不一样。 不得不承认,太子绝对是一个很有魅力的人,饶是刘恒和他只有一面之缘,至今依旧记忆犹新,由此可见一斑。这样的人,可以召集各色英杰为之效力,可是他一去,注定如若大树崩塌,依附其上的藤蔓自然无法再如以前那样凝聚。 或许初时,人人因为一腔愤懑可以做到齐心协力,然而随着时间流逝,再强烈的情绪都会渐渐回归平静,生出各种念头。 死者已矣,生者却还需要考虑自己的未来。 就好比白明泽与大四,他们或许代表了太子旧部如今的局势,很难回到曾经那样齐心的时候了。 “既然如此,你来找我,是想要我做什么?”刘恒认真问道。 大四踟蹰不定,终是深吸一口气,“时至如今,真凶难寻,便是我也渐渐想通了,与其纠结于旧事,不如主动出击。我们分析下来,谋杀太子的真凶肯定藏在这次太子之争的竞争者里,他们之所以害死太子,无非是自己还对那个位子贼心不死,眼下既然找不出真凶来,索性让他们再次死心,让他们求而不得!” 刘恒喝了口茶,“所以你找上我,是想我来做这个覆灭他们野心的人,可我想不通,你为什么偏偏挑中了我?你要知道,就算我真的想做竞争者,成算却是太过渺茫了。” 大四笑了,“因为独有你,没有谋害太子的嫌疑。” 这么一说刘恒恍然了,敢情原因很简单,只因为他太弱小,反而显得清白,这原因真让他哭笑不得。 “既然你这么坦白,那我也实话实说。”刘恒放下茶杯,“一来,我没有这个想法,二来,我的力量不值一提,即便去争也毫无胜算。” 大四却不太认同,“如果只是你自己的话,的确不啻于以卵击石,但如果再加上我们这些太子旧部,那就大不一样了。” “哦?” 刘恒惊异,“你们还能有这等力量?” “将军未免太小看人了。”大四不满地道:“我们虽说没有多少兵马,也没有掌握多少权力,可是当年能跟随太子的人,哪一个是弱者?不是我自傲,能活到现在的,更是个个都不简单!如果他们都能辅佐将军,何愁大事不成?” 刘恒为之失神,因为他还从没见过大四如今这傲然之态。 然而连他都不得不承认,不说多的,只说大四和白明泽二人,就能看出如今太子旧部的人有多么厉害了。别看二人平日里不显山不露水,可即便是这样,很多时候都能把事情交付给他们,然后完全放心,能做到这一点,已经很不简单了。 “太子之争,不是这么简单的。”回过神来,刘恒还是摇摇头,“想要参与竞争,就得进入定国鼎中那个虚界,听说需要朝廷亲自授予的一个东西,才能有这个资格。” “不就是定国古冠么?” 大四不以为意,从怀里掏出一件事物抛到刘恒面前,“将军是否又忘了,太子不就参加过上一次的太子之争,怎会少了这玩意儿?” 定国古冠? 刘恒不由凝神望向眼前,但见这是一顶古香古色的铜冠,只有半个手掌大小,绝非当下流行的款式,无论雕琢还是珠玉,看起来都是至少数百年前的风格,除此之外就没有更多特别之处了。 “这就是进入虚界的……凭证?”刘恒拿起来又是细细打量,纯粹是好奇,“怎么在你手里?” 大四笑容变得有点牵强,“太子昔年座下有十员大将,排名第一和第二的跟随太子而去,排名第三的成了个病秧子,被幽静在旧东宫里,可不就轮到我了?” 闻言,刘恒顿时又以惊异目光看向他,真真觉得出乎意料。 敢情大四这名字,就是这么来的,只是刘恒左看右看,都无法将眼前大四和传说中太子麾下十虎之一的猛将联系到一起。 “将军是觉得我不像吗?”大四哼了一声。 刘恒摇摇头,终是把古冠重新放到他的面前,让大四面色急变,“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你的意思我明白,但我真没有参与争夺之意,所以还是把它拿给有心之人吧。”刘恒认真地道。 大四胸膛剧烈起伏,死死盯住刘恒片刻,起身重哼,“我是粗人,多的不会说,就把当年太子故意阻拦追击你们那些追兵时曾说的话复述给你。太子当时说,‘如果那天才还活着,也算助他一臂之力,日后或许还能引他回来为国效力。今日之事,就算是还报他国霸主替我大夏栽培栋梁之情了’。” “这东西除了给你,我再找不到别的用处,就放在你这,用与不用全看你自己抉择。太子昔年对这大夏满腔热忱,只盼来日换个日月新天,倘若太子泉下有知,看见他走以后,这天下再无一人真心为大夏,不知是何等心情。” 刘恒怔怔失神,大四已经起身离去,可离去时的话语好像还在房中回荡不休。 换个日月新天么? 太子的抱负,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让人心怀激荡。 不知过去多久,刘恒摇头,无声轻叹,拿着这定国古冠不知何处安放,略作迟疑,只能暂且收入大洪庙里。 如今时局,倘若真想去争一争那太子之争,意味着刘恒将要背负起很多东西。要想成功,肯定要倚重大四、白明泽等等这些太子旧部,即便他们自己不提,来日一旦成功,刘恒就必须对“太子被刺”一案给他们一个满意的答复。如今天下动荡,要是成了太子,就将有支撑整个大夏渡过“圣争”这场大劫的准备。 这些事一桩比一桩沉重,若是没有考虑清楚自己是否能够承担,那还不如别动这个念头,绝不是一句话就能应下的容易事。 “该修炼了。”收起古冠,刘恒摒除杂念,心如止水,“说一千道一万,终归自身才是根本!” 第九百七十二章 不讲道理! 《杀生剑体修炼术》是一门上乘的横练功法,虽说有独到之处,可修炼的方式还是和寻常功法大同小异,比如胆府之后是胃府,胆、胃、大小旸再到水道、三焦,这就是常见的师境修炼过程。不像是一些绝顶功法,往往连这基本的修炼过程都会另辟蹊径,以带来更强的实力。 而《杀生剑体修炼术》虽说只是上乘功法,却胜在循规蹈矩,随时可以更换功法,远不像修行绝顶功法那么极端。 对于刘恒来说,这样的功法正好合适。 从上次突破到现在,已经过去数月之久,突破时引发的暗伤都已恢复得七七八八,体内未炼化的气血更是积攒到了十分庞大的地步。 照理说到达这个地步,横练武师还需要做种种细致准备,比如心境调整、身体调理、破关时静心用的灵药、努力补充更多气血等等,大致每次破境间隔一年左右,才能勉强称得上稳妥。可是如今时局下,刘恒越来越感觉到一种压力,让他失去了等到准备万全的耐心。 卧房后面,是一片隐秘的密室,里面关于修炼的事物一应俱全,还设置了勾引地火的炉灶,保证一年四季烈火不熄。地火虽然比不上奇火或有品级的灵火、妖火,却比常见柴火温度高出许多,所以对于刘衡这点布置,刘恒还是很满意的。 灶上架着数口大锅,其中有用于修炼的秘药和海量上等妖肉,是他还没和各方说客商谈前就已下锅,一直熬制到现在,火候早已足够。 “横练的胃府虽然比不上内家开辟的胆府那么玄妙,可还是能大幅提升炼精化气的速度,缩短将来修炼的时间。”横练与内家,看似殊途同归,实则道理大为不同。内家是以内力“化”开神府,于其中孕育神祗,开启神府种种神妙,而横练则重在强化神府,让其变得更加坚固,只把神府当做罩门,一一修炼消除,如此换得强大。二者说是各有各的长处,但非要做个比较的话,刘恒觉得内家修炼更像是大道,隐患更少,横练强则强矣,却隐隐伤了身体根本,只能称小道。 当然无论内家或横练,都是直通霸主境的道途,对于刘恒来说,这就够了。他深深体会过霸主境的强大,因此留下深刻印象,自忖若是成为霸主,足以应付大多数情况了,当然把这当成了将来的目标。 况且在他计划中,横练和内家都要修行,如今只是因为处境限制,所以横练先行一步,内家功法将来还要跟上。所以哪怕现在修行横练功法时略显急功近利,恐怕会留下一些不可查的隐患,日后内家功法跟着提升上来,应该也能弥补许多,就不用太过担心这一点了。 “时不我待。” 刘恒心头轻叹了一声,开启密室里种种禁制,坐回灶锅边,毫不顾忌滚烫,捞起锅里熟肉大口入肚。如果有人能够透视,肯定能见到刘恒那看似正常的身躯里,每一块血肉都蕴藏着惊人的气血。如今不用再掩饰,刘恒索性放开了对身体的禁锢,于是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膨胀开来,前一刻还是九尺不到的身体,下一刻就胀大到了一丈三尺开外,势头依旧不见衰减。 他穿的宽松常服,很快绷紧,又寸寸崩裂,那鼓胀到极点的身体筋肉虬扎,一块块暴凸出来,宛若也要快被撑爆的巨人。 直到浑身筋肉都变得异常紧绷,刘恒总算停下进食,转而打开了另一口锅。金铁铸造的锅经过长时间烘烤,边缘甚至泛起红光,可见温度高得令人心悸。然而刘恒毫不在意,仿佛大桶一般的双手直接抓住大锅两端,完全无视了嗤嗤作响声,端起锅来朝自己嘴里倾倒秘药。 这种足以将人短时间烤化的温度,对于师境的强者来说影响不大,更枉论横练武师,连皮膜都无法烫出一丝变化。 秘药入口下腹,这感觉如同在饮用烧得滚烫的烈酒,还是那种最烈的酒,像是吞了一柄柄烧刀子,常人若是无意间饮了一口,估计随后体内就将千穿百孔,自焚而亡。刘恒面不改色地饮尽,还能起身又烧起一锅,这才开始专注于将秘药药力化开,指引药力于体内四散,融入那些藏于各处血肉里的庞大气血中。 药力与气血一相逢,好似金风玉露,化为一丝丝微不可查的尖锐气劲,这就是杀生剑气。 气血变作一团团杀生剑气,饶是师境的横练身躯依旧感受到了巨大压力,浑身无一处不如万针扎刺,要将他鼓胀到极点的血肉皮膜扎破。 到这一步,刘恒都不敢马虎,立刻引导团团杀生剑气涌向胃府。 噗。 好似轻轻一声闷响,刘恒眉头一皱,额头现出细密汗渍。他的莲藕胆府应声破碎,被数之不尽的杀生剑气绞杀成了细碎肉沫,这种剧痛实在难以用言语形容,只有切身体会,才能永世难忘。 好在之前他已经感受过一次,这次早有预计,所以毫不迟疑,端起另一口药锅,将另一种相应秘药大口吞入。新的秘药药力醇厚柔和,如有灵性,到达胃府后就自行散化开来,配合那莲藕胆府废墟自生的诡力,开始鬼斧神工一般的重塑胃府过程。 然后就是重复重塑、毁灭、重塑、毁灭这样的轮回,如此按部就班,果然再没有意外。 待到无数杀生剑气的残酷围攻都无法阻止胃府重塑,自杀戮中新生的莲藕胃府,和胆府一样焕发出截然不同的感觉。仿佛每一分构成神府的血肉都化作筋肉,坚固不乏柔韧,内蕴劲道,越发有种掌控自如的意味。 刘恒尝试了一下,加以力道掌控,竟然已经能够精细掌握胃府炼化事物的速度,快慢如意,强弱随心,如果竭尽全力,炼化速度至少是原来的数十倍。 “武师二重了。”刘恒缓缓睁眼,“又少一个罩门。” 短短半年多时间连破两重,这速度即便是放在横练一道,也绝对能算快的。 突破花费了一夜时间,虽然能感觉到自己变得越发强大了,却同样能感觉到浑身的隐隐作痛,因为横练晋升过程太过霸道,给身体造成极大负担,这是横练武功永远无法避免的一大弊端。突破过程会造成种种隐患,必须花费极大精力来恢复,而且有些损伤是无论如何都发现、修复不了的,最有代表性的案例就是同为霸主境强者,横练霸主往往最为短命。 刘恒起身,竟止不住一阵摇晃,勉力稳住身体,一口污血就从口鼻奔涌而出,洒了满地。 他原本鼓胀到一丈八尺开外的雄壮身躯,如今重新恢复九尺不到的高度,而且处处显得瘦弱非常。他脚下端坐的位置,留下一滩滩白渍,那是身上流淌下来,又被滚滚热力蒸干的汗渍,竟足足铺了半指厚,可见突破时的消耗有多么剧烈。 汗渍上又是血渍,刚刚喷吐出来的污血也很快干涸,显露出一些细碎又难辨的各色碎屑,这是胃府淬炼出来的杂质。 见状,刘恒摇摇头,喘息片刻,总算勉强适应了经过巨大变化后的身体,快速吞食大量妖肉,略微补充了体内的巨大消耗,才拿起抹布来清理现场。 待到清晨,重新套上卫尉甲胄的刘恒,看样子已经恢复如常,带着脸色不知何故有些苍白的刘衡走出卧房。 “魂力又被消耗了一部分。”刘恒摇摇头,对自身犹在神秘莲朵里孕育的神魂不由心生怜悯,“再这么下去,神魂不知何时才能复苏了。” 横练强者之所以神魂显得弱小,正因为修炼过程中,总会不断汲取魂力融入血肉里,换取对自身体魄的更强掌控。这是无法阻止的改变,也是横练武者永存的致命弱点,更是让刘恒深切体会了“自古文武难两全”这句古话。 无论内家还是横练,都将魂力笼络到了自己的修炼体系中,尤其随着境界提升,对于魂力也变得越发渴望。内家是把魂力化作意志之光,提升攻击的威力,横练则是把魂力当做气血一般,同样炼化到寸寸血肉里,使之变得越发敏感和可控。 反观魂修,却是将气血再转化为精气,补充到神魂里去。 文道武道的对立,境界越高,越是清晰与激烈,两边越来越显得无法共存。 “难怪到达师境以后,大多数兼修各家的强者都会做出最终选择,要么专于魂要么专于武,非此即彼。” 刘恒如今也渐渐感觉到其中的矛盾所在,看来要是没有意外,他也必须做出选择,或文或武,再无法像以前那样奢求两道齐头并进了。即便他不作出选择,随着境界的提升,修行同样会替他做出选择。一旦主要修炼武道,壮大后的武道注定会吞噬弱小的神魂,一旦偏重于魂修,境界提升过快的神魂若是比武道强大太多,同样会将气血内力全部吞噬。 以如今的情况看来,刘恒显然对武道更为偏爱,如今横练功法精进神速,长此以往下去,神魂被吞噬消亡好像成了难以避免的事情。暂时来说,神魂修行的确是刘恒的弱项,可是很多凡人都知道,武道断绝,唯有魂修直通无上圣境,刘恒岂能不知道? 就算只是一丝遥不可及的念想,也让神魂修行显得弥足珍贵,如果就这么任由其泯灭消亡,刘恒都觉得不舍与可惜。 该如何选择,刘恒只觉棘手。 暂时对于他来说,这就是修行上唯一一个比较大的困扰,但整体来说,修行之路还算顺畅,相比“死前”,绝对好上太多了。 早早出了府门,刘恒乘上战车奔赴四方城门,但见收容难民和挑选将士两事进行得如火如荼,虽然人头攒动,看上去一片忙乱,进度却是一点不慢。 他走过四处城门以后,总看见随着自己的到来,反而让众多文官文吏手忙脚乱,不仅帮不上任何的忙,只有添乱的份,只能尽快离开。 随后他去了地处城里的校场,那里同样是一片繁忙景象,有初步甄选出来的年轻男子不断涌来,在这里再做考核。他一样帮不上什么忙,倒是汲取了之前的教训,所以只是远远看了一阵,识趣的离开了。 这边无事,刘恒径直出了十日城,去了城外军营。 军营营帐如林,遍布一方山头,刘恒去的时候,原万羽卫的将士早已做完了早日操练。 “卑职等参见将军!” 遥遥闻讯,郑芝龙等一众武将早早聚在军营门口,又是齐齐参见。 刘恒和颜悦色地回了礼,就在他们的引领下走入军营。这军营显然是后建的,他还是第一次来,所以给予了更多关注。 “将军且看,我等想着来日将士们都能有个一官半职,骤然从普通兵士变为武官,肯定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郑芝龙的态度依旧很好,“为了缩短这个过程,军中已经采取种种方法,让他们提前适应。比如现在,就是每伍里交替当伍长,每个战士当一日的伍长。” 刘恒边听边看,不时颌首,看起来心情很是不错。 这个方式刘恒听后就知道很有用,方法本身不算多难,难得的是能够想到,这就很值得称赞了。况且不管郑芝龙背后打的什么主意,至少表面上对刘恒毕恭毕敬,安排的事情不仅做得尽职尽责,更称得上用心,饶是刘恒有心都无法挑出什么刺来,足见郑芝龙能力之强。 “难怪数年下来,刘衡明知郑芝龙来者不善,还是渐渐放下了戒备之心。倘若他一直做得这么好,我同样只能重蹈刘衡的覆辙,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刘恒心下感慨,“既然如此,只剩下打草惊蛇这一条路了,必须尽早解决,否则这郑芝龙终成大患。” 郑芝龙完全没有想不到此刻刘恒已经准备朝他动手,引领刘恒在军营鼓舞一番士气,前往大帐的路上,似是闲聊般提起了一则传闻。 “不知将军最近,有没有听说魔宗的事?” 第九百七十三章 破境人劫! “什么魔宗?”刘恒皱眉,毫不避讳自己消息闭塞的事实,直接反问道。 郑芝龙略微沉吟,就沉声道:“东海边的大梁,其新帝登基至今已有八年,早年时立了一个名为伯的教派为国教。当时天下只当是个新生的学派,并没有多么在意,直到最近却突然爆出来,这所谓伯教竟是魔教假扮,蛊惑世人。” “怎么八年间无人问津,如今却突然爆出来了?”刘恒疑问道。 “是佛国那边传出来的消息。”郑芝龙道:“江湖传闻,大梁与佛国接壤,平日又不像旁边大燕那样旗帜鲜明的‘斩佛’,虽说这伯教被立为国教,却也不禁其他教派来大梁宣扬各自教义,收纳信徒,所以平日自然并不惹人注意。这次之所以闹得天下沸沸嚷嚷,起因是一位小佛子剑指佛主宝座,立誓欲将大梁化为自身佛国,带领麾下气势汹汹南下大梁。初时他们攻城掠地无往不利,其势如虹,正当人人以为他将功成时,却在某一日突然失踪。不只是他,他麾下众多追随者留在佛国的命光佛灯齐齐熄灭,竟是全都离奇死在了大梁。” “毕竟是一方小佛子,那是拥有成佛希望的绝世天才,他的离奇归天让佛国极其重视,当天派出十八位罗汉,也就是我们常称的霸主境强者齐齐奔赴大梁,欲图将此案查个水落石出。然而谁都没有想到,足足十八位罗汉,才刚刚踏入大梁,他们的命光佛灯竟又在同一时间齐齐熄灭。这惊动了一位菩萨,也就是先贤境大能,以超凡佛法强行接引回了一位和他有极深因果的罗汉残魂,至此问出了魔宗现世的消息,一经传开,天下惊动。” 郑芝龙感叹道:“这就是近些日子最轰动的消息了。” 别说是他,刘恒听了同样心头震撼不已。 蛰伏八年时间,连与之接壤的佛国都不曾发觉,随后被逼暴露,直接灭杀了一位小佛子与其麾下所有追随者,这还不算,更直接灭杀前来查案的十八位佛门霸主境强者,手段之狠厉恐怖,堪称举世罕见。 “有没有查明是哪一支魔教?”刘恒问道。 自古以来,就仿佛有光就有暗这个天道至理一样,史上每个年代几乎都能听闻有关魔教现世的消息。这里面有些是邪魔祸乱,有些是修行魔功的宗门,有些则是被各学派不喜,齐齐斥之为魔的学派,总之来历千奇百怪,所以刘恒才会有此一问。 也因为如此,世人对于魔教这个称呼,其实并没有多么重视,这里面实在有太多不能言明的门道了,绝不会出现人人得而诛之的那种情况,顶多相关势力为之紧张罢了。 若是有闲暇观看史书就能知道,一些开始被斥之为魔的势力后来又会成为天下闻名的名门正派,一些名门正派又会因为某种缘故骤然被称为魔教,在刘恒看来,这还是成王败寇那个道理。 然而听了郑芝龙后面的回答,刘恒脸色骤变,心神剧震。 “听说是……号为墨的那个魔宗。” 号为墨的魔宗! 如果说的是其他东西,刘恒或许还没什么念头,可是这一个字,让刘恒没法再保持镇定。 因为,这是号称万魔始源的学派!是有史以来第一个魔门,后世所有被称为魔的学派或宗门,往往都跟它有莫大渊源,可称为最正统的魔门! 魔之一字,正是从其那墨字演变而来,其名头之响亮,可想而知。便是后世许多被称之为魔的学派或宗门,都不敢冒称这个名头,盖因为这个名号的威力太可怕了。这使得关于墨宗的消息,越来越泯然史书,估计从墨门被剿灭的千年后,知道这墨门之事的人就越来越少,如今恐怕许多霸主大能都对其毫无所知。 然而刘恒不一样,他恰恰是世上知晓墨门的极少数人之一。 原因就在于他曾在周天宗试炼时误入一个葬龙秘境,在其中机缘巧合,放出了一个自称为寂墨尊者的古老鬼魂。这鬼魂刚刚复苏,明明虚弱无比,却又危险到极点,即便刘恒早有警戒,依旧着了他的道,随后虽然侥幸扭转局势,还是被其逃了,自然给刘恒留下极其深刻的记忆。 至此之后,刘恒就对相关记载留上了心,并追溯到了有关于墨门这个恐怖魔宗的许多描述,由此有了认知。 是以如今一听郑芝龙口中吐出那个“墨”字,刘恒心神中轰地一下,下意识就想起了那寂墨尊者! 算算时间,这老魔头逃出来也该有六七年了! 很快刘恒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又很快否决一些猜测,“不,不,时间对不上。” 如果计算更准确,如今距离寂墨老魔逃出来,顶多过去了七年有余不到八年的时间,而江湖传闻大梁将那自号为伯的宗教立为国教,应该已是八年前的事了。再者刚刚七年多前的寂墨老魔刚刚复苏,实力并不算多强,顶多夫境而已,当时又被刘恒重创过,重新夺舍后想要恢复,必定需要花费更长时间,所以不可能做下这种事。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刘恒总是有种预感,寂墨老魔肯定和这墨门有莫大关联。 “所谓寂墨魔道,只是当年魔道如日中天时的一个分支,传闻老祖的确名为寂墨老祖。不过当年魔道受万千正道联手剿灭,大厦一崩,这宛若枝蔓的寂墨道同样独力难支,随着墨门一道泯灭了。也就是说,寂墨老魔的确是墨门,墨门却不只一个寂墨老魔。很可能有其他墨门老魔比寂墨老魔提前复苏,而且没有寂墨老魔一样倒霉,一复苏就遭到重创,这等老魔头在无人留意中悄然恢复,速度必然快得惊人。这样一位老魔设立了如今的伯教,用不知名的手段联络到其他复苏的老魔,经过八年乃至更长时间的蛰伏和恢复,才有了如今魔威。” “那寂墨老魔,如今十有八九也在那里。” 想到这里,刘恒神情凝重许多,“那么佛门接下来,又是如何应对的?” 从刘恒那不同寻常的神情变化中,郑芝龙明显察觉到刘恒对这消息的重视,虽说心中诧异,还是很快答道:“或许感觉到魔威汹汹,佛门在惨死十八位罗汉强者后没有立刻反击,而是将消息广传天下,有菩萨境大能公告四方,请百家暂时摈弃各自仇怨,如古时一般重新携手,共剿魔门。” 闻言刘恒点点头,“三大家不愧是三大家,关键时刻还是晓得孰轻孰重的。” “更有意思的是,那伯教也没闲着。”郑芝龙笑道:“他们同样广告四方,痛斥佛门明明欲吞噬大梁,大梁上下齐心抗争,如今还欲颠倒黑白,乞求天下各方为其讨一个公道。” 刘恒皱眉,“那么各方……尤其是百家,作何反应呢?” “才是一个月前发生的变故,咱们这儿地处偏远,消息传来的更慢,约莫十天半个月才能传到我等这里。反正卑职最新听到的消息,百家都还没有表态,估计都抱着静观其变的念头。”郑芝龙含笑回应后,才试探着道:“将军好像很在意此事?” 刘恒看他一眼,略微沉吟,终是没有隐瞒,“如果真是墨门,那事情可就大发了,其余百家要是不够重视,来日怕有大麻烦。” 这话听着未免危言耸听,郑芝龙本来不以为然,可感觉到刘恒那郑重语气不像是开玩笑,才惊疑起来。不过琢磨片刻,他又笑了起来,“将军,那大梁、佛国和咱们这儿还隔着北胡、大燕、幽州呢,他们那边哪怕闹个天翻地覆,也碍不着咱们不是?再者还有这么多百家大能,他们这些高个儿在前面顶着,哪轮得到我们操心?” 刘恒皱眉,只觉郑芝龙果然和天底下大多数人一样,还不知道这事有多么严重,正要解释两句,可是转念一想,就发现郑芝龙讲的还真有点道理。 这可是一上来就死了个小佛子和其麾下众多追随者,随后又死了足足十八位霸主境强者的事,就这还连开端都算不上,足见此事又多么恐怖。此事一旦真正爆发,那牵扯进去的至少都是百家那样的大势力,恐怕独有霸主境强者才勉强有资格参与,在这等大事面前,他们算得了什么? 怕是连泥中小鱼小虾都算不上,所以哪怕再重视再上心,依旧屁用都不管,何必再去杞人忧天? 想通此节,刘恒自嘲一笑,眉宇终是舒展开来。 “话说原来,霸主境就是明面上最强大的力量,如今连先贤境的大能都早早露面了。” 先贤,那是传说中武道不能达的境界,已经能施展一些圣人玄妙,哪怕圣人在世的年代,先贤依旧有举足轻重的地位,而圣人不出的年代,他们就代表了超凡脱俗,世间极致。 如果说霸主是肉体凡胎的极致,那么先贤就是神明。 在大多数时候,世间活跃的最强力量是霸主,这不仅是各大势力潜移默化的规矩,更因为先贤的视线早已不在人间。先贤的目光,更多投注于道的最前端,在这里不断探索才是他们的兴趣所在,人世于他们而言,早已索然无味。 而今,连先贤境大能都已显露,这给人的震撼,一点不下于魔宗现世。 “历年圣争,往往到后半段,先贤们才会渐渐参与进来,代表圣争将进入最激烈的阶段,可是这一次,居然这么早就现世了。” 刘恒心中思忖,“一位菩萨现世,却没有急于对魔宗倾泻擎天怒火,这是否意味着,魔宗也有先贤境大能?而其余百家,是否也是因为顾忌这个,才没有急于表态?” 细细考虑一阵后,刘恒才感觉到这事情背后,远没有他一开始想的那么简单。但要是刘恒没记错的话,昔年墨门覆灭,如今大多数学派可都是参与者,这墨门算起来几乎和所有百家都有仇怨,想必无论哪个学派,都不会乐于见到这么一个仇敌卷土重来,所以他们之间注定会有一场大战。 “卑职还听说一则消息,听起来更是荒诞。”见刘恒一路神思不属,郑芝龙才感觉到刘恒有多么重视魔宗现世的消息,略微琢磨,又是笑道:“江湖上还有人说什么大凶之地走出活人,自称凶地中人,简直是无稽之谈,将军你说可不可笑?” 刘恒听得又是愣住。 大凶之地是什么地方,世上比他更清楚的人怕是不多了,即便各大势力可能拥有种种相关记载,他却是亲身涉足,对于大凶之地,是截然不同的另一种了解。 他只涉足过一个天血魔坑,里面情况之诡谲恐怖,给他留下了永世难忘的印象。天血魔坑如此恐怖,其余大凶之地的凶名绝不下于天血魔坑,如今说里面还存在活人,岂非滑天下之大稽? 可是转瞬之后,他又觉得不对劲。别的不说,在天血魔坑里,他有幸在中心处见到了一道不知是仙光还是魔光的巨柱,里面悬浮着不知生死的强大生灵,要是这些生灵真的没死呢? “这些自称凶地中人的人,他们想干什么?”刘恒问道。 郑芝龙一呆,面露惊疑,显然没料到刘恒连这个都问,“这卑职就不太清楚了,人人都当笑话来听,也没人想着多打听。卑职只知道,这些自称凶地中人的人,似乎都很年轻,正在四方游走,拜会各方天才与势力。人们都说要么是什么势力在故弄玄虚,要么就是一些有志于圣争的天才故布疑阵,借凶地威名保护己身,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就是没有相信这是真事的! 刘恒心下叹息一声,回味着郑芝龙自己估计都没怎么留意的一句话,“似乎都很年轻。” 他犹自记得,天血魔坑的中心,那道光柱里沉浮的生灵,没有一个年轻人! “这世道,真是越来越乱了。” 什么魔宗现世,什么凶地中人出世,这些乱象如今频频发生,根源只在于一点。 圣争! “圣争一起,果然怪事丛生,什么牛鬼蛇神都冒出来了。”刘恒摇摇头,随即正色道:“扩军之事,拜托诸位再抓紧点。” 第九百七十四章 心急如焚 刘恒郑重嘱托,众将自然齐齐应是。 随后,关于扩军的种种安排,扩军中遇到的新问题,他们聚在一起商议许久,一一定下解决方法,就纷纷退下忙碌去了。 “这郑芝龙,到底打的什么主意?”时至如今,刘恒不得不承认,他是真看不懂这郑芝龙的意图了。在扩军一事上,刘恒的意图昭然若揭,就是要重掌兵权,这影响最大的应该就是暗中将军权掌握手中的郑芝龙了,他也是刘恒指定的首要大敌,可如今郑芝龙不仅毫无反击之意,更是十分配合,让刘恒看不到任何猫腻,却不仅没法安心,反而心里越来越犯嘀咕。 待众人散去,一个人影在大帐前踟蹰片刻,终是大步踏了进来。 “请将军明示,小白胖何在?”是何伯,沉声传音,双目一眨不眨紧盯住了刘恒。 刘恒却笑了,往袖中一探,将一个白胖胖圆滚滚的小东西丢到了桌上,“这家伙又长胖不少,要是再长大点,可就藏不到袖袋里了。” 突然被抓出来,小白胖依旧是一脸警惕,好像在隐藏自己怀里的某个事物,看得刘恒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别藏了,就是一枚虚空戒指,我要真想拿的话,你哪里藏得住?” “真是小白胖?”何伯呼吸急促,大步过来将小白胖捧在手心细细打量,确认无误后,目光颤颤凝望刘恒,“少,少爷!” “敢情这小家伙,才是现在唯一能确认我身份的凭证。”刘恒调笑了一句,起身用力抱了抱何伯,笑容满面。 何伯手足无措,终是用袖子猛力擦了擦脸,抓住刘恒上上下下地看,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面上是难以自禁地激动与欢喜,“真是少爷,真是少爷!” 好一阵后,何伯才渐渐平静,笑着逗弄围绕他欢蹦乱跳的小白胖,“少爷明明活着,怎么就有人送来少爷死在秘境的消息?而且这两年,少爷又去了何处?” 刘恒略作沉吟,才把这两年的经历又简单说了一遍,“除了牛大和他两位夫人,何伯还见过别人吗?” 何伯回想,“最先送来少爷身死消息的,其实并非少爷那位叫做牛大的朋友,而是一个自称名叫李傀的女人。这人和一个体型略胖的男子结伴过来,到府上就说节哀,气得我派人想教训两人一顿,结果一群老将士结阵都没能收拾下二人,反被二人全部打倒。见他们势强,我还想召集大军,谁想二人就此离去。” “他们两个走到一块儿了?”刘恒摩挲下巴,总觉得里面有点很有意思的东西,不由嘴角露笑,“一个是李傀一个叫王富贵,的确都是我朋友。” 他不会提及,这两个听起来普通至极甚至可谓俗气的名字,还有两个别称,一个名为傀侯,一个为圣侯! “那时我犹自半信半疑,可后来又来了少爷那个名叫牛大的朋友,正是带了两位佳人一道而来,再度称及前来报丧,还送来了许多东西,尤其一坛龙油酒,那时我依旧不愿相信。本来我还想着追问一下少爷的死因,谁想他们留下许多东西后,清晨不知何时就已离开。” 刘恒沉吟,随后问道:“然后是游家也来报丧了吗?” 这些都是他在秘境里新结识的朋友,无法让何伯相信也正常,可游家和他的交情能追溯到七年以前,何伯是清楚的。后来何伯确信他已死之事,思来想去,应该是游家来人了。 谁想何伯闻言摇头,“游家没有派人来,只是辗转寄了一封信过来,谈及少爷之死,我几番确定信笺真伪,又久久不见少爷归来,这才不得不信。” 游家没来人? 刘恒惊异,以他和游家的关系,游家不至于如此才对。可是转念一想,游家毕竟身为百家,盯住他们的眼睛很多,如果前来吊信,怕是有心人就会猜出刘恒身份,于十日城来说是害无利。二来周游老先生正值破境紧要关头,这时节肯定有许多仇家正在寻觅他的踪迹,贸然派人出来,同样增加暴露的风险。想必正因为这两点,游家才会只辗转送来一封信,而无人亲至。 “算一算过去近两年了,不知游家那边,老先生究竟怎么样了?”一想起游家,刘恒难免记起游家的事,周游老先生困于破与未破的劫难之境,待秘境结束应该送去了许多延寿灵药,虽然暂时缓解了老先生寿命之患,这却只是饮鸩止渴,一日没有晋升,周游老先生乃至游家的境地就称不上有什么转变。 而今天下动荡,刘恒久久没听到游家的消息,心里难免担忧,可只能担忧,显然帮不上什么忙,“期望老先生吉人有天相吧。” “还有就是我新认了三个师妹师弟,何伯好好回忆一下,是否见过他们?”刘恒最挂念的,还是米家三姐弟的去向,看样子这些事何伯比刘衡更清楚一些,自然再度问起。当下他细细描述了三人面貌身形,何伯听后回想许久,还是摇摇头,“应该是没见过。” 怪了。 刘恒皱眉,本以为三人只是不喜刘衡,所以没有露面,可是现在连何伯都没有印象,事情好像和刘恒预想中出现了一些偏差。三人既然去了蝶花宗,把全部功法都传与隐脉,没道理不来十日城。即便不喜刘衡,他们却很清楚刘恒和何伯的关系,没道理连何伯都不见,既然不曾来见何伯,说明他们的的确确没来十日城。 那么,很可能在赶来十日城的路上出了什么变故。 要是没有变故,以刘恒对他们的了解,他们肯定会来。这让刘恒有些担心,可是现在什么消息都没有的情况下,他也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安慰自己,三人都是天资卓绝之辈,又有绝世奇功傍身,就算遇到什么困境也能逢凶化吉。 不过何伯看出刘恒忧心,提议在城中发布寻人命令,刘恒还是欣然应允,“顺便再找一个人。” 还有丁乐儿,对于丁乐儿,刘恒倒觉得她有很大可能在城中,既然是要找人,索性连她一起找了。 何伯当即领命,急匆匆就要去找,被刘恒拦了下来,“这些事不急在一时,难得相聚,咱们今天好好说说话。” 这些事情都不是近期发生的,而且看起来短时间内很难有结果,早一日晚一日没有多大差别,倒是和何伯难得相认,总有太多话要讲了。 两人说了许多分别后经历的事情,各自感慨,说着说着何伯突然一拍大腿,“对了,说到人我才想起来,还有一桩怪事,似乎和少爷有关。” “什么事?” 何伯神情似有古怪,欲言又止好一阵,才道:“这两年来,各大商会相继入驻十日城,无论和军队还是和官府亦或跟我们将军府做买卖,总会给出许多实惠。我特意暗中去其他军镇打探过,从未见过这般实惠的,不仅如此,那大商商会逢年过节,还会送来许多礼品,已经持续有两年了。我十日城不知何德何能,竟能得到商家如此另眼相待,我本来百思不得其解,还为此警惕商家那边别有用心,可这么长时间一如既往,又毫无异动,越发觉得奇怪。后来听闻少爷死讯,恰恰能和商家态度转变的时间得对上,这才想到是否和少爷有关。” 听了这话,刘恒神情也变得怪异起来。 提及商家他只会想到一人,就是那个秘境中商家天才们所组方圆盟盟主,杜虚阁杜公子。 然而至今为止刘恒都还没搞明白,这杜虚阁为什么会对他另眼相待,这是他一直没能解开的疑团。唯一比较确定的是,杜虚阁对他似乎并无恶意,此外再没有别的发现。 “听说大商商会的少东家,最近两年都在我十日城坐镇,这人应该也是少爷的朋友吧?”何伯笑呵呵问道。 “算是吧。”刘恒心神不属,含糊答应一句,忽然惊醒,“你说什么,大商商会少东家,这两年都在十日城坐镇?” “是啊。” 何伯理所当然地道,随即又兴致勃勃地朝刘恒道:“这位少东家如此姿态,想必和少爷以前交情匪浅,既然少爷活着回来了,要不要和他见上一面?顺便把这好消息告诉他?” “啊!” 刘恒不知为何,竟有些慌乱,“这,这个,暂且不急,毕竟我才回来不久,他们都还不知道我死而复生的事,我怕贸然过去惊吓了他,他们。况且现在诸事繁忙,等事情理顺一些,再去找他叙旧不迟。” “这样啊。”何伯琢磨着,点头道:“是这么个理。” 刘恒这才暗暗松了口气。 实则经过了燕归言的事情,对于杜虚阁,刘恒也隐隐约约有了一些猜测,可是当下他真不知该怎么面对这人,更是莫名地心生惧意,不太愿意面对。 因为那该死的燕归言,这些事情简直被搅成了一摊子乱账,剪不断理还乱,刘恒想起来就头疼,只抱着能拖一天是一天的态度,哪里还愿意自己送上门去自找麻烦? 何伯想了想,又接着道:“不过这大商商会少东家,逢年过节总要送礼,原本我不知他打的什么主意,一概没有回应。如今既然知道他是少爷的朋友,那么这些年未免太过失礼,不然过段时间就是立秋了,开秋节我好生准备一份厚重回礼……” 刘恒听得心惊肉跳,正不知该如何打断,恰巧听到门外有亲卫高喊,“启禀将军,大四将军参见!” 刘恒如逢大赦,当即起身大步走到了帐前,很是热情地迎下大四,闹得大四都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正要找你呢。” 不等大四开口,刘恒开启禁制,取出了定国古冠,“思来想去,这东西还是还给你比较好,我真真承受不起。” 大四却没伸手接,四下看了一圈,径直道:“眼看没有外人,我就直说了。别的先不提,我只问将军一句,找着能托付的对象了吗?” “这个。” 刘恒踟蹰,终是含糊道:“不是还有九天么?” “将军真觉得九天时间,还能有什么更大的变化?”自打昨夜开诚布公以后,大四说话变得十分直接,“这么听天由命,乞求外变而不求自己掌握,可不像是将军的风格。” 两人说话,让不知前因的何伯听得迷糊,朝刘恒疑惑望去。刘恒摆摆手,以示待会再跟他解释,随即正色道:“既然你说到这了,那我也说句实话。首先,我不知道你们究竟想做什么,其次,我从未想过自己要走上这条路,也并没有为此做过任何准备,贸贸然答应下来,败了则罢,成了反倒害人害己。” 大四欲言又止,终是摇摇头,“看来我的确讲不来道理,还是让老白来和将军说吧,请将军暂开禁制。” 老白?白明泽也来了? 刘恒一怔,放开禁制恰好听到帐外亲卫又高喊道:“军需白卫官参见!” 这次不等刘恒起身相迎,白明泽率先走了进来,还没说话,朝大四轻叹露出无奈神色。 “我向来知道,将军志不在那宝座,只为保这一方城池而已。”此刻的白明泽,不再是谨言慎行的模样,转而目光逼人,声音清朗,“将军欲寻托付之人,无非期望假之以名,藉此谋求强盛己身,渡那圣争大劫之道,不知我可说错?” “不错。”刘恒沉声道。 白明泽却摇头道:“可将军忘了,名不正而言不顺,如今名授他人,来日便是把柄。我只提一点,倘若来日朝廷或军部有命,使将军调任他处,将军当如何应对?” 刘恒怔住了,他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一时千头万绪,暂时又找不到解决的好办法,索性决定延后计议。 然而这真真是个极其棘手的问题,一旦发生,那么他只有两条路,要么放弃苦心经营的一切远赴他乡,要么……立起反旗,此外再无他法! “再者,我等心有所念,倘若将军不能随了我们心愿,”白明泽垂首作揖,“那我等只能就此告辞,另投他处。” 第九百七十五章 凶地中人? 白明泽一入帐,快人快语,言闭作揖静候,言词之犀利却让刘恒暗暗抽凉气。 这白明泽,果然也很不简单! “你是纵横家的谋士?”刘恒被他说的心神微乱,暂时理不出头绪,索性话锋一转,问道。 白明泽依旧垂首,“将军若有意,那我等自然知无不言,若将军无意,恕某不便告知。” 刘恒哑然,似是白明泽这般滴水不漏,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却也越发领教了白明泽的厉害。相比大四,白明泽更直接,也更对症下药,这才像是优秀的说客。 他一上来毫不废话,单说了两点,就比大四几度三番还要管用的多。第一点,刘恒若是只谋求合作,合作对象势必不会用力保他,反而很容易受到牵连,遭人攻奸而被调离十日城,就此众多心血一朝付水东流。这不是危言耸听,而是很可能发生的事情,一旦发生,对刘恒的谋划来说,不啻于一场大祸。 第二点更是等若摊牌,若刘恒能接下这档子事,那么将获得他们乃至更多太子旧部的真心辅佐,若是依旧拒绝,那么不仅没有这种好事,他们也会就此和刘恒分道扬镳。 这一点看上去并没有多少威胁,不过是失去了一个营长和一个军需卫官,离了他们只会有更多人踊跃谋求他们丢掉的位置,绝非不可或缺的存在。然而细细分析下来,刘恒如今处境怎么看都不大妙,他在军伍里能倚重的人和力量太薄弱了,就算祭出扩军妙招,他力量扩张的同时,别人的力量只会以不弱多少的速度一起扩张,实则无法让局势产生根本性的扭转。所以扩军之时,他掌握的力量越强,来日局面也就会越发向好。 这个时候,一个营长和军需卫官,代表了军中至少十分之二的力量,放到哪里都称得上不容忽视。如果这力量能为他所用,甚至于更多力量充实过来,他日后大有可为。反之若是这两人撒手离去,不仅代表一部分刘恒计划中可以笼络过来的力量突然没了,更意味着我减敌增,怎么听都不像是好事。 “看来你们是软硬兼施,都用上了。”刘恒沉声道。 “将军明鉴。”白明泽淡然道:“这些傻子不甘心就此沉沦,想要重新派上用场,还能为太子做点事情,可机会只有这么一次,实在无法错过,所以不得不如此,还望将军理解。再者将军前路凶险,即便无法达成共识,只为这些年的交情,我也有心言明一二。” “那就多谢先生高义了。” 不等白明泽挑眉说出什么,刘恒抢先道:“这毕竟不是小事,我若立刻回答你们,你们恐怕心里也不踏实,且容我考虑几日吧。” 白明泽闻言作揖,“太子之争开启只剩九日,留给我们双方的时间都所剩不多,考虑到将军还有拒绝的可能,我们还要留下一些另谋他处的时间,所以将军尽可能在三日内给我等一个明确的答复为好,还请将军体谅。” 他说得都在情在理,刘恒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遂点头道:“可以。” “那卑职二人告退了。”白明泽又作揖,不理会还想留下的大四,硬拉着他离开了。 退出大帐,大四才一扯袖子,传音斥道:“你这么急着走作甚?” 白明泽瞥他一眼,“该说的都说完了,留下干嘛?” “至少再多说两句呗,你不是也觉得这小子是个可以考虑的对象吗?”大四皱眉,“而且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明明是为他好,但你那口气连我听着都不舒服,哪是劝人的话?” 白明泽撇撇嘴,“我很多时候,真不想跟你废话。” “你什么意思?”大四双目一立,瞪眼道:“姓白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小子是不是向来把我们当傻子?” 白明泽并不回应,只自顾自向前想要快步离开,大四却硬扯住他,非逼他把话说清楚,他终是不胜其扰,狠狠一甩袖子,“有这个时间跟我较劲,你还不赶紧去召集其他人,若是因你联络不及而出了变故,他们可不会来怪我!” 大四一怔,随即也顾不得纠缠他了,任由他一脸阴沉地去了,眉眼露出笑容,“你小子果然还是有点用的。” 白明泽难得把话说得这么明白,大四要是还听不懂,那就怪不得白明泽把他们都当傻子看了。其实他向来很清楚白明泽虽然人不讨喜,本事却是毋庸置疑,既然他说可以去召集其他人了,说明这事十有八九算是成了。哪怕大四一如既往,搞不懂白明泽为何这么笃定,可是长久以来的相处,让他习惯了相信白明泽。 想到大事可期,饶是大四都压抑不住心怀火热,兴冲冲奔忙去了。 “少爷,这是怎么回事?”待二人离开,大帐里何伯才问起。 刘恒从思索中回神,和何伯简单讲了讲事情原委,听得何伯双目越睁越大,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听完以后,他深深吸了口气,像是努力平息那激动情绪,才开口问道:“那少爷又是怎么考虑的呢?” 刘恒不由苦笑,“只能说这白明泽,的确厉害。” 何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待清楚其中原委以后,他也能感受到白明泽有多么有本事。 “少爷别怪我多嘴,要说这事真有可为之处。”何伯正色道:“咱们不去想什么至尊宝座,也该想想如今局势下,这简直是我们最好的选择了。一旦成为竞争者,那么至少太子之争结束前,我们不必担心突然被人调离的隐患,二来更能正大光明扩充实力,哪怕少爷只是想应对圣争大劫,这也大有裨益。” 刘恒点点头,何伯说的这些,也正是他在考虑的东西。 拿起桌上定国古冠,他几度迟疑,还是收了起来,“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何伯张了张嘴,看过刘恒神色变化,终是识趣地没有再多说什么,转而逗弄着朝他欢快撒娇的小白胖,“那少爷自个儿琢磨着,我去弄点好东西给这小家伙。” “它如今可不缺好东西,那藏得严严实实的虚空戒指里,不知藏着多少宝贝呢。”刘恒闻言鄙夷,见小白胖朝他一脸怒容,又死死捂住了虚空戒指,不由撇撇嘴,“反正啊,今后不能再像以前那么惯着它了。” “晓得了!” 说是晓得了,可看着何伯边往外走,边已经在翻找随身乾坤钱袋和虚空戒指,刘恒就知道他根本没把自己说的话往心里去,再见到小白胖背着何伯朝他做鬼脸,不由哭笑不得。 随后两天,刘恒过得十分繁忙而充实,除了日日坐镇军营,倒也抽空又见了五拨“商贾”。然而见得越多,失望越多,这些势力开出的条件,甚至还比不上最先赶来那五拨人,这让刘恒看上去,只剩下两个选择。 要么和给出条件最好,原本还有些交情的白十四合作,要么就只能……戴上那顶古冠了。 和白十四合作,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目前最佳的合作对象。可是一来,白十四本身不是善于之辈,了解得越多,刘恒对他就越不敢深信。二来白明泽那天一席话,终归在他心里种下了种子,他自忖如果遇到朝野倾轧的战争,以他和白十四合作的关系,白十四势必不会尽力保他,更有可能落井下石,保下刘恒来的同时,这十日城和万羽卫估计一样难逃白十四的手掌。 白十四尚且如此,其他合作对象就更不用提了。 “难道这谋求合作之事,真就只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吗?” 刘恒不由叹息,却也知道结症不在于别人,恰恰在于他自己。他实在不是个容易相信别人的人,向来更信奉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东西,而如今就是个大鱼吃小鱼的局势,他做不了吃其他小鱼的大鱼,可不就只能做被大鱼吞吃的小鱼? “只是,真要参与太子之争这漩涡吗?” 对于此事,刘恒一直顾虑重重,毕竟收益大,风险同样很大,这让他久久难以下定决心。 时间却不会因为谁的意志而停顿哪怕一瞬,第三天的月夜静静到来,白明泽和大四果然如约而至。 “将军,其实你无论愿与不愿,只要身在其中,就注定无法回避。既然只能直面,那么与其随波逐流,哪里比得上自己主掌风浪?”不等刘恒开口,白明泽已经淡然道。 “白先生说得对。” 刘恒看向何伯、大四和白明泽,深吸一口气,“确实如先生所言一般,既然注定要面对,那就还是身迎风浪来的好。” 这几天刘恒彻底想通了,无论是太子之争,还是那场圣争大劫,其实都是这个道理。不管他愿不愿意,他都已经身在局中,哪怕只为了自保,也会逼着他不得不倾尽全力投入其中,才能力保他想守护的东西不至于被其他风浪吞没。 横竖都是无从选择,那还有什么可想的? 白明泽、大四和何伯闻言,俱是双目大亮,“将军(少爷)英明!” 虽说早有预料,可是真正听到刘恒明确回复的这一刻,三人心里还是难免暗暗松了口气,所有疑虑、担忧瞬间一扫而空。 “多的话咱们就不多说了,你们应该很清楚我的真正目的,所以还请诸位多多襄助。”刘恒起身,朝三人郑重行礼。 三人赶紧回礼,何伯笑呵呵道:“少爷言重了,这既是为了少爷自己,也是为了我们所有人,乃是共度难关。再者大四和白明泽原本不是外人,如今就更是少爷臂助,有这等良才雄将鼎力相助,何愁大劫?” 白明泽闻言,当即道:“启禀将军,近些日子大四暗中联络各方,已召集二十三位太子麾下旧臣,余下十二人尚在犹豫。在某看来,只需将军立旗,造出些许声势,这十二人亦会心动。” 听到这样的好消息,刘恒同样觉得精神大振,“好!” 昔年太子笼络了太多能人贤士,虽然太子死后,树倒猢狲散,又遭到许多势力暗中打压杀灭,剩下的人已经寥寥无几,但能经历重重针对活到如今的,每一个都可以说是人杰中的人杰。不说个个都是如同白明泽、大四这样的大才,却也绝不会逊色二人太多,他们所代表的力量,绝不下于一支精锐万军,自然是多多益善。 “二十三人中,有十八人身在军中与地方,如今十四人合力掌握两座军镇,可齐齐投效。剩余四人或混迹军中,或身为地方官,另有五人早已淡出朝野,都四散各处,只等消息传到,顶多十天半个月都能赶来。”白明泽好像生怕吓不住刘恒一样,紧接着说起更详细的情况,让刘恒又是一阵惊喜。 这已经不单单是一个好字足够形容的了,饶是刘恒再怎么畅想,都不敢想象这些太子旧部竟然这么有本事。须知道,他们可是在努力躲避重重追杀围剿的情况下做到了这一切,这其中展现出来的能力,实在让人叹为观止。 刘恒从没奢望过有太子旧部的辅佐,自己就能拥有多好的开局,甚至做好了暂时蛰伏,埋头扩充实力的准备,然而如今看来,太子旧部们给他的帮助远远超过他的预计,让他开局比预料中好了太多。 “这可真是……” 一时间,刘恒都不知该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心情了。 “开局看上去不错,将军却也不能太过乐观。”白明泽依旧冷静提醒道:“两座军镇有两支万人精兵,奈何相距我十日城都有些距离,倘若无法相互照应,反而都是孤军,一旦暴露,有弊无利。所以我建议将军让他们暂时隐藏这层关系,待定好详细的进军路线,打通了联系的通道,再联合不迟。” 刘恒点头,对这提议并无任何异议。 “还有散落各处的九人,他们无法掌握权柄,或是相距太远,所以将军要召集他们,他们要么孤身而来,要么只能带上一部分亲信赶来,将军对他们就不要抱有太大期待了。”白明泽又道。 刘恒闻言就笑,“只要人能来,就能派上大用场了,我可没有奢望更多。” 白明泽眸光微闪,“那么,现在就只剩下两个问题了。” 第九百七十六章 丁乐儿去向 “第一个问题,虚境。” 这正是刘恒关心的问题,听到白明泽主动提起,他越发聚精会神。 “虚境,传说中是大夏国器定国鼎中蕴藏的一个世界,然而和秘境不同,人们都说它像是这世界的阴影。”白明泽徐徐道:“现世种种人事物,将会原模原样重现在虚境中,唯一不同的是,一切看似如常,可对于大多数人而言,根本不知道虚境的存在。他们在虚境中,过着最普通的日子,唯独头戴定国古冠进入之人能够独醒于世,甚或赋予某人‘清醒’的机会。” “也就是说,清醒的人才是虚境中真实存在的,其余人都是虚幻,对吗?”刘恒若有所思地问道。 白明泽点头道:“的确可以这么说,但想来将军也听说过,虚境和现世有千丝万缕的关联,现世中的变化会同时反映到虚境里,虚境里的改变却需要很长时间才能缓缓传递到现世里。” “虚境产生的变化,竟然还能反过来影响现世?” 如果说现世变化影响虚境,这不算什么,可是反过来凭空造出的虚境竟也能影响到现世,这就很不寻常了。刘恒喃喃,神情略显凝重,“不是说虚境中即便死了也能重新复生么?难道说在虚境里死去,现世里也会死吗?” “将军误会了,虚境和现世,二者影响的程度自然有很大差别。就如将军所言,现世中人死去,那么虚境里也会不复存在,反之虚境中死去,现世中的人不会死去,却也不代表毫无损失。头戴定国古冠者在虚境身死,神魂将会受创,短时间内无法再进入虚境,而竞争者的追随者们,不仅神魂会受创,更将失去再进入虚境的资格,他们在虚境将不复存在。” 涉及到虚境的规则,日后影响深远,白明泽也不敢马虎,讲解得十分仔细,“好消息是,听说每次开启的虚境都是一个全新的虚境,并不受此限制。否则我们如今联络到的总计三十五人,将有近二十人不能进入虚境辅佐将军了,毕竟他们上一次都曾死在虚境。” 刘恒暗暗心惊,却是体会到了太子之争的残酷。 听白明泽和大四提起过,上次太子之争结束,追随太子的能人贤士至少两百开外,如今能活下来的顶多五六十人,死于事后清算者超过大半。而如今还跟白明泽、大四有联系的三十五人,居然有二十人死于虚境,照此大致推算,虚境战死的能人贤士甚至更多于后来被清算的人数,争斗之惨烈可见一斑。 “上一次太子之争,想必将军也曾有所了解,虽说与此番有所区别,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再和将军讲一讲,总有借鉴之处。”白明泽又道,见刘恒请他继续说,他才接着道:“上次太子之争,是各方竞争者以自身封地做开端,重在文治辅于战攻,只局限于大夏疆土。当时比的是治世之能,同样也比开疆扩土的功绩,且看最后谁的治下疆土更广阔,人丁数目、军伍规模、税赋多少,由此选出太子。此番看来,却重武攻而轻文治,到最后估计只看一点,就是谁人掌控的疆土最多!” “就是打仗了。”刘恒小小吁了口气,相比文治,他显然对战攻更了解一些,不至于像文治那么让他头疼。 白明泽瞥他一眼,又道:“此番太子之争还有别的用意,在于攻伐北胡,所以下放到各方竞争者手中的权力,也是前所未有的大。上次太子之争,竞争者不得私自篡改国策法规,不得逾越朝廷定下的规章制度,此番却全然不同,所谓‘皆不禁’,就是说除了公开谋反,否则朝廷一概不过问。” “就是说……”刘恒面色严肃。 不等他说出来,白明泽已经断然接话道:“可自主册封功臣官将,可自决军务,不禁内争或外斗,一切全凭本事,宛若无冕之王,国中之国。” 如果说之前,刘恒对这些东西还没有明确的感受,那么等白明泽说完,他算是真切体会到了此番太子之争究竟有多么不同。 “甚至可以不理会朝廷命令?”刘恒质疑道。 “总要给朝廷一些颜面。”这一点上,白明泽说得很含糊,“当然只有太子之争期间如此,太子之争结束,则一切照旧。” 刘恒面露震撼,“那也很不简单了,这位开平帝,真真魄力惊人。” 册封功臣与官将,自决军务,甚至可以自主选择内争或外斗,这和做了皇帝有什么区别?这事说白了,就是开平帝下放了本属于他的君权,任由治下出现一批听调不听宣的诸侯,这本是每一位君王最忌讳的事情,偏偏开平帝应允了,只此一件事,魄力尽显。 他就不怕放出去的权力日后再收不回来?到时反旗遍地,社稷动荡,不怕酿成一场大祸? 刘恒真真不知道开平帝为何有这等自信,只能想着开平帝既然敢这么做,必然早就有所防范,更有不怕酿成祸事的杀手锏。无非是他身处的层次不够,才不知开平帝底牌是什么,所以杞人忧天罢了。 白明泽眸光闪烁,转而道:“将军还需知道一点,身入虚境,也并非全无好处。听闻虚境里自有玄妙,对人神魂大有裨益,甚至能让修行变得事半功倍,是以往年都能吸引天下各处英杰前来参与,不下于一场造化。而这次正值圣争,估计许多秘境天才都会为之心动,这些天才想必就不用我为将军多说了,加之诸多皇子更被世人看好,开局优势绝不是我们区区三个军镇就能比较的,所以局势依旧不容乐观。” 刘恒闻言就笑,“这就不用太担心了,我们和他们的目的截然不同,只是借机会壮大己身罢了,碍不着他们什么事,完全不冲突。” 白明泽听了就皱眉,“将军似乎又忘了,身在局中,岂是将军说不冲突就能化干戈为玉帛的?即便将军避战,他人只道将军欲行‘深筑墙、广积粮’之策徐徐图谋,便是避战,随着将军实力日益增长,终究将成他人眼中钉,针对之势迟早要来。” 刘恒怔住,旋即沉声道:“是我考虑不周了,那以先生看来,该当如何?” “将军既然无心大宝,那么也就不用担心得罪人吧?”白明泽不答反问道。 “那是自然。”刘恒点头认同,“先生有什么计策,但说无妨。” 白明泽眸光闪动,“那么在下建议将军,索性当一个搅局者。不管攻伐的是哪一方,无论其强弱,说打就打,反正将军在外人眼中,也就是个精于战事的将才,咱们索性把这印象再度加深。待得人人觉得将军是完全不懂方略谋划,只知道随性蛮干的莽夫,反而能在短时间内求得太平。” 刘恒略微思索,就由衷赞叹白明泽这计策足够高明,“先生大妙。” 在局势还不明朗的时候,人人各自为战,他们只要摆足了莽夫架势,其他竞争者只会头疼或恼火,却绝不会愿意在这当口惹上一个乱打的莽夫。而且妙就妙在,刘恒实力不强,并非人人忌惮的强敌,说弱却也不弱,哪怕惹上许多对手,也不怕他们会联合起来对付他。既然无法联手针对,那么结果明摆着,大多数对手都会暂时隐忍刘恒的“胡闹”,对他退避三舍。 虽然日后,随着局势越发明朗,争端依旧难以避免,却能将争端到来的时间尽量延后,为他们壮大自身赢得宝贵时间。 “太远的事情现在谁也说不清楚,到时候再视时谋划不迟,争取让他们知道我们的真正目的,能免掉无谓争端自然最好。”刘恒笑道:“当然这都是后话了,刚才听先生说有两件事,那第二件事,是否就是郑芝龙?” “正是。” 白明泽正容道:“郑芝龙此人,不是善与之辈,不可小觑。如今大事已定,外争之前,这内部隐患就必须先行去除。” 刘恒点头,十分认同白明泽的判断,他同样觉得这捉摸不透的郑芝龙渐渐成了心腹之患,“我早就想动他,可现下军中,足有半数人唯他马首是瞻,我是投鼠忌器,实在找不到什么好办法了。” “之前的确如此,可现在将军不是要参与太子之争了么?”白明泽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将军此后大权在握,只需一个个调开依附他的将官,让他孤掌难鸣,到时收拾他还不是易如反掌?” 刘恒恍然,不由摇摇头,他竟把这事给忘了,“那明日我就开始吧。” 太子之争开启在即,事不宜迟,还是早了早好。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郑芝龙察觉不对,先行鼓噪起兵变,此事虽说影响不大,却不得不防。”白明泽适时提醒道。 听到这个,还不等刘恒回答,许久没出声的大四撇嘴道:“亏得将军归来得早,他仅仅笼络了一些营级将官,还没来得及涉及团伍这个阶层,如今团伍当职的武官还都是跟着我们打出十日城的那批老人,到时只需我们这些老家伙一起为将军发声,且看他们还如何蹦跶得起来?” 白明泽闻言瞳仁微缩,不由深深看了眼刘恒,作揖道:“是在下多虑了。” 此时此刻,白明泽早已明白,刘恒不是不知道该如何动郑芝龙,而是在徐徐谋之。如果没有参与太子之争这个变故,只等众多旧部渐渐归心,就是郑芝龙落败之时,如今只是把时间提前罢了,根本不需要他来指手画脚。 “先生善于谋事,这军伍方面略逊于大四也正常。” 刘恒自然宽慰他一句,转而道:“照说先生才干过人,还让先生担任军需卫官实在太过屈才,可如今诸事繁杂,人手欠缺,暂时看只能委屈先生继续担起这一档子事,还盼先生理解。” “无妨。”白明泽淡声回应,看上去并不在意。 刘恒倒是略作沉吟,道:“我还有一个问题。” 白明泽作揖,“将军请说。” “朝廷亲自赐下了定国古冠,又听说此番虚境开启,与曾经大有不同,这定国古冠不知是否还能用?” 白明泽闻言就道:“太子这顶定国古冠,乃是皇子特有,传闻是和定国鼎同一批打造而成,与母鼎渊源极深,想必不会受到影响。” “那就没问题了。”刘恒深吸一口气,看向众人,“还有六日,诸事繁杂,请诸位尽心。” “遵命!” 三人齐齐行礼领命,又商议到深夜,各自离去。 随后六天,刘恒找到种种借口,将投靠了郑芝龙的将官逐一拿下。其实说借口也不算对,那是白明泽送来的他们贪赃违法的记录,比如贪墨军饷者,吃空饷的、谎报军功的,做得再怎么隐晦也不可能瞒得过白明泽这个军需卫官,刘恒才提出要严肃军纪,就让他们慌了神。 这六天,随着投靠郑芝龙的将官一个个或离职或贬职或调任,相继落马,军中风声鹤唳,人人皆知刘恒是要对郑芝龙下手了。人心惶惶中,众多将官或明或暗,频频出没于金府与郑府,但变节者少,倒是郑芝龙麾下将官多去郑府,似是暗中谋划。 对此,刘恒暗中戒备,或叙旧或威逼或笼络,逼着牛自斧、鲁迟等一众旧部要么站队,要么袖手旁观,只等郑芝龙那边发动反击。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近半投靠郑芝龙的将官被拿下的越来越多,所剩者仅剩寥寥十数人,郑芝龙却依旧毫无反应。这不仅让刘恒一方疑惑不解,更让无数人惊疑不定,剩下这十数将官越发慌了神。不知郑芝龙对他们如何表示,四天以后,这十八人齐齐来到金府拜见刘恒,求饶服软,乞求原谅与投效,刘恒却没有任何表态。 刘恒当然不会收下这十八人,他们眼光不准,又缺乏决断,可到了紧要关头却毅然变节,这样的人不仅无能,更是毫无忠诚可言,刘恒如何会要? 再者,刘恒凝望向旁边郑府方向,“郑芝龙,我真真看不透你,你究竟想做什么?” 第九百七十七章 管你是谁! 明面上投靠郑芝龙的将官,原本足足七十三人,短短三四天时间散去大半,这是最后十八人了。如今连这最后十八人都出现在刘恒面前,可见要么郑芝龙让他们失望了,就此逼上绝路,要么这依旧是郑芝龙的缓兵之计。 “被我逼到这个地步还不出手,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更不知道是不是该佩服你。”刘恒喃喃。 这局面任谁都明白,刘恒手法如若砍树,太大的树无法直接砍断,就要先修剪枝干,待枝干修剪得七七八八,就轮到主干了。如此阳谋,郑芝龙却久久不加以反抗,仿佛已经认命,又仿佛还奢望如此姿态换取刘恒的宽恕,亦或另有对策,刘恒更倾向于最后一种。 因为刘恒怎么看都不觉得,郑芝龙会是那种甘于认命的人,至于低头奢望他人原谅,这就更不像是手腕老练的郑芝龙了。 那就是另有对策了。 “不管你想打什么主意,既然还不出手,说明我逼得不够狠。”刘恒眯了眯眼,“且看你究竟能忍到何等地步。” 第二日,正是太子之争开启的前日,刘恒继续朝那最后十八人下手了,一举拿掉八人,让这十八人脸色煞白,其余将官也是心惊肉跳,大气都不敢喘。 “诸位还没看明白吗?”一位被拉下去执行军法十鞭、革除军籍的团长大声呼喊,“这金来分明要排除异己,他想做土皇帝,却全无一丝容人之量,今日是我等受难,明日就该轮到你们了!” “与其坐以待毙,诸位何不共聚义旗,同诛反贼?” “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这团长话音未落,又有更多人振臂高呼,一时竟颇有应者云集的威势,看得许多原本无动于衷的人都为之心动。然而下一刻,人们定睛一看,激愤高呼的其实只有那十八人和他们的些许亲信,加起来都不过百,一时气氛变得寂静无比。 饶是那十八人和他们亲信,见状又惊又怒,“你,你们!” 他们自己都没有想到,那些他们自以为听话的手下将士,如今却对他们的呼喝置若罔闻。如果没有手下将士襄助,单凭他们这七八十人,简直就是笑话! 这一刻,他们陷入了巨大的恐慌,有人立刻改口,朝刘恒磕头忏悔,或是朝郑芝龙哭喊道:“将军,将军!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倘若我们都去了,将军再有什么奇招妙计,来日可还有可用之人?” 包括刘恒也在盯住郑芝龙,逼到这地步,恰如这些将士所言,郑芝龙要是再没动静,那就真的凉了。 然而众目睽睽下,郑芝龙只是摇摇头,随后闭目端坐,摆出了一副毫不相干的架势,更像是庙宇中的佛像。 刘恒微微眯眼,终是沉声道:“聚众谋反,都拉下去吧。” “将军!” “将军!” 这一声声高喊的将军二字,饱含的情感竟全然不同,有悲愤的有惶急的,有凄厉有悲哭,也不知他们到底在叫谁。 不多时,这些声音渐渐远去,又一个个消失,大帐重新安静下来。 “各位同袍,稍有懈怠,竟就有这许多旧日同僚堕落腐朽,全然忘了昔日功绩与朝廷的栽培与托付,看着真叫人痛心疾首!”鲁迟适时出声,一脸惋惜与悲痛,“诸位,前车之鉴啊!前车之鉴!” 然而,无数人暗中撇嘴鄙夷他的同时,心里却都响起大同小异的感叹。 不是前车之鉴,而是彻底洗牌! 原本军权尽在掌握的郑芝龙,人人以为和真正卫尉只欠缺一个名头而已,权力稳如泰山,谁想短短三五天时间,就如大厦崩塌,诺大声势一朝泯灭。而造成这一切的人,正是那个人人以为早被郑芝龙彻底架空了的卫尉金来,简直不动则已,一动如惊雷,仿佛反掌之间,樯橹灰飞烟灭。 此中巨变,足以让众人震撼之余,唏嘘不已,心中感慨万千。 不得不说,这巨变给其他将官的震慑力大得惊人,他们从郑芝龙的态度里深深感觉到一点,那卫尉金来才是真正的狠角色。 郑芝龙够厉害了吧? 只携朝廷封命孤身而来,短短两年时间,不动声色将军权牢牢掌握在手中,这本事任是谁都不得不赞一个服字。可是这样一个强人,却被人用更短的时间击垮了他两年来苦心经营的铁桶格局,而且逼到这等地步依旧没有做出任何反击,这意味着什么? 郑芝龙肯定不是不想反击,怎么看都是不敢,他像是被什么吓住了,让他宁愿眼睁睁看着大好局面一朝尽毁,选择了明哲保身。 可见卫尉金来,拥有足以让他忌惮如斯的事物,这等人物,岂非比郑芝龙更让人敬畏? 强如郑芝龙尚且畏惧如斯,其他人就更加深受震慑了,只是心中难免好奇,金来手里究竟藏着什么恐怖事物或手段? 这一点,争斗双方都闭口不言,外人就越发无从得知了。 鲁迟急于表现,其他人却再无开口,大帐寂静非常,刘恒见状挥了挥手,“既然再无他事,这就散会吧。” “是!” “是!” 此时刘恒再开口,回应就变得十分齐整有力,众人的态度明显和之前有了巨大反差。众将起身喝应,领命离去,郑芝龙的身影也在其中,刘恒看着人群中的郑芝龙完全无视其他人的目光从容退去,眸中疑惑之色越来越浓。 “将军难道还没感觉到吗?”白明泽淡然道:“他这是表忠心呢。” 刘恒一怔,难免吃惊,“你是说?” “虽不知他原本是哪个势力派来的棋子,可是身为棋子,他显然有了自己的主意。”白明泽道:“他太聪明了,似乎已经猜到将军的计策,不知何故居然更看好将军,于是打起了借机改换门庭的主意。如果不出意外,过不了多久他就会献上一份足以表明心志的大礼,只要将军笑纳,此人日后不足为虑。” 刘恒闻言沉默片刻,随后摇摇头道:“虽说是好事,可听起来,这人心性实在够狠。” 谁说不是呢? 单刀匹马闯入陌生阵营,两年间攥取诺大权势,哪怕郑芝龙手腕非凡,肯定也花费了很多心血。然而如今下了决心,大好格局说抛弃就抛弃了,一点都不眷恋,其中果决狠厉,真真令人不敢小觑。 “这种人有他的长处,总比碌碌无为者好上太多,然而他就像是一柄利刃,用好了如虎添翼,掌握不当就会遭到反噬。”白明泽作揖,“用与不用,我等无从置喙,还请将军自行定夺。” 刘恒闻言点头,再不多说,心里却难免琢磨。 通常来说,能力越强,野心越大。如果刘恒能够一直满足他的野心,那么郑芝龙绝对是个良才,如果不能,那么郑芝龙旧主的今天就将是刘恒将来的结局,到时候郑芝龙一定会像现在一样,毫不犹豫地背弃他。 这样一个危险人物,用起来有利有弊,到底用还是不用,刘恒一时也拿定不了主意,只能压后再做决定。 “那么现在,内忧算是平定了,只剩下外患了。”刘恒沉声道:“扩军之事,进行得怎么样了?” 白明泽回报道:“由于时日尚短,仅仅把流民中适合的男丁召集起来,充做五万六千余。再多两日,能把适合的男丁全部召入军中,大概六万出头。剩余三万不到的名额,已经暂时早不到兵源,只能等更多流民到来,渐渐扩充了。” “如今招收的十有八九是新兵,毫无经验,实力也不值一提。要把他们操练到可堪一用的地步,哪怕有《百草入道功》,也需要至少三个月以上的时间。”白明泽如实禀报。 刘恒听了轻叹一声,“终究还是太匆忙了。” 无论是决定扩军还是对郑芝龙下手,都显得太过仓促。扩军之令下得太迟,即便紧赶慢赶,还有县衙那边全力配合,至今依旧还不成气候。再加上对郑芝龙下手,军队高层动荡太大,难免也影响了扩军大事,这就更显得棘手了。 简而言之,刘恒手头说是将有十万兵马,其实真正能用的,依旧只有原本万羽卫那万数兵马而已。 况且,刘恒决定参与太子之争这么大的事,他怎么说都该跟曲慈方这个地方官通个气才对。他动作这么大,聪明如曲慈方一定猜到了什么,然而猜到是一回事,当面言明又是另一回事,这代表了刘恒的态度,同样也需要借此明白曲慈方的态度。 曲慈方毕竟是一方地方官,他还有一个右相门生的身份,谁都无法轻视了他。如果在太子之争开启前问明他的态度,那么刘恒也能知道该怎么对待曲慈方,这一点一样重要,可惜刘恒忙于清楚郑芝龙这个“内忧”,竟一直没能抽出空来。 这些事情,本该早就做好准备,不至于现在来处处显得手忙脚乱,可是之前刘恒又怎能想得到,自己终归成为了竞争者? “胡少八不是来了么?”大四看向帐中一个静坐的将官,“他最擅长整顿军伍了,这一块全交给他就得了。” 白明泽也看了那将官一眼,“我算的三个月,就是在他主事的情况下才有可能达到的速度,军伍里的事情,你们应该比我清楚才对。” 大四略微沉吟,就道:“是这个道理。” 军队高层刚刚经过大洗牌,军心涣散是肯定的,加上原本万数的军伍一下子扩充到十万,这里面有多么繁杂,想想都叫人头疼。至少刘恒自己想想,没有一年半载根本不可能把军队重新理顺,然而白明泽说是这胡少八主事只需要三个月,大四居然十分认同,这就叫刘恒惊叹了。 “那就拜托胡营长了。”刘恒朝这将官拱手道。 这将官起身回礼,沉声道:“卑职领命。” “胡少八算是有事情做了,那么将军想怎么安排在下呢?”这时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人把玩着一支笔,似笑非笑朝刘恒问道。 刘恒看向他,笑道:“先生自己可有什么想法?” 中年文士微微眯眼,“在下听说如今知县并非将军亲信,在下不才,愿取而代之。” 刘恒还没回应,唤作胡少八的将官侧目看去,“邵郡,你还没忘了宰相之志?” 名作邵郡的中年文士手下一顿,毛笔复又继续转动,“昔年太子允我五年宰相才让我出山,我助他成就储君,他却早早归了天,这算什么事?他既然不能守信,却欠下了债,不然你当我此番为何会来?” 提及太子,大帐一阵沉默。 邵郡和胡少八,是闻讯后最先赶来的太子旧部,他们是太子遇刺后淡出朝野的五人之二,恰巧一文一武,白明泽和大四暗中对二人评价极高,自然不会是寻常之辈。 “曲知县毕竟是右相门生,若是没有过错,不好贸然动他。”白明泽避开了太子的话题,转而又讲到事情上。 邵郡撇撇嘴,“此一时彼一时也,原本将军没有入局,自然不好动他。可将军如今既然已入局,这十日城便默认为将军地盘,便是直接把这人赶回他座师膝下,想必那位右相大人也能理解。” 白明泽眸中难免显出一抹无奈,“只是一个小小知县的位子罢了,你怎会真看得上。” 邵郡就要说什么,白明泽却没给他机会,紧接着朝刘恒道:“距离夜深还有段时间,将军何不去见见曲知县?且看他是何态度,如若能为我所用自然最好,或者知情识趣,自行辞官而去也可以,但若是不识时务,将军索性替他辞了官,正好让邵兄补上他的位子。” 刘恒闻言看向邵郡,但见他撇了撇嘴,再没说什么,这就起身道:“也好,这里的事情就交给诸位了,我这就去拜会曲知县。” 不同于白明泽或邵郡,刘恒还没真正见识过他们的能力,可是曲慈方的能力他是领教过的,要是有机会把他也拉拢过来,那就更好了。 一想到这里,刘恒也不免心头热切起来。 第九百七十八章 谁欺人太甚? “金将军。” 县衙前,曲慈方早早迎候在此,见刘恒下了战车,率先见礼。 刘恒赶紧回礼,“曲知县百事繁忙,我贸然前来,却是打扰知县了。” “本想着将军早该来了,又听闻将军忙于整顿军纪,算着时日,也该是今日相见了。”曲慈方笑着将刘恒迎入县衙,言语间意有所指。 “的确是早该来了。”刘恒也笑,跟这种聪明人说话,有时候很省事,因为你什么都不用说,别人就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有时候又很费力,因为你很难猜透他的心思。 此时此刻,是刘恒来找他曲慈方,在对方已经猜透他来意的情况下,刘恒也不废话,径直讲了自己的打算,然后定定看向他。 曲慈方果然并不意外,微做沉吟,饮了口茶后缓缓道:“将军志向高远,奈何我身不由己,更是有心无力,所以还请将军体谅。” “曲知县不是有心无力,而是有力无心才对吧?” 刘恒点了一句,却没有过度逼迫,转而正色问道:“那么,知县是怎么打算的?” 曲慈方瞥他一眼,似是有些无奈,只觉和刘恒说话很费力一般,不得不把话说得更明白,“将军,我只是十日城知县,将军所谋为何,与我无关,我只管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曲慈方这话到底什么意思? 刘恒皱眉,他隐约像是明白了,又好像完全不明白。 在他听来的意思,曲慈方是说自己不愿掺和,也不会自行辞官,只管做他的知县。可他来之前众人分析,要么曲慈方能为我所用,要么自行辞官,算是好聚好散,最后剩下一种可能,很像是曲慈方此刻的态度,用一个词来形容,就是不识时务。 既不愿掺和,又不辞官,还想做他的称职知县,这换做平时也就罢了,可今时不同往日。这十日城将是刘恒的大本营,治理一城的知县之位有多么重要不言而喻,肯定只能用可以信任的人。若是曲慈方只想做个称职知县,并不想卷入太子之争里,那么万一十日城受人攻伐,鬼知道曲慈方会如何应对! 他要是完全把军务与文治分别开来,那恐怕根本不理会坐镇城中的是哪一支军队,对他而言毫无差别。然而既然刘恒准备把十日城做大本营,那么很多事情都需要县衙加以配合才行,到时曲慈方来个不理会,甚或任由刘恒率兵和其他军队打生打死,他只等着胜者接管城池,这怎么行? “知县见谅,我只想听一句明白话。”刘恒双目炯炯,“若城池被攻伐,知县和这官府相帮哪一边?还是坐山观虎斗?” 曲慈方放下茶盏,郑重道:“我只知朝廷钦定,十日城驻军乃是万羽卫,城池与万羽卫是休戚与共的关系,若是有难,我与官府岂能袖手旁观?” 刘恒与他对视片刻,才抱拳道:“有知县这句话就够了。” “我也有句话必须说在前头。”曲慈方越发认真,“将军,我绝非谁人手下,只是朝廷命官。” “我记下了。” 刘恒琢磨着曲慈方这话,见短短几句话间,就有小吏闯进来禀报了两次,门外还有好几人候着,终是没有再打扰,起身告辞。 他此行的目的,就是让曲慈方给出一个明确的态度。如今既然目的已经达到,曲慈方又忙成这个样子,军伍那边同样还有一大堆事在等着他,自然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 拒绝了曲慈方起身相送的举动,刘恒自顾自大步离去,走出县衙不由暗暗叹了口气,“想要曲慈方帮我,果然只是奢望罢了。” 虽说来之前就有预料,可预料变成现实后,没有一点意外之喜,刘恒终归还是难掩失望。 辞别了曲慈方,刘恒根本没顾上回府休息片刻,马不停蹄又去了城外军营。 来到大帐,除了胡少八和大四不在,其他人还在紧张商议着各种事宜,见他回来,自然问起此行结果。刘恒把结果说了,邵郡和白明泽略作思索,有问起详细经过,刘恒原封不动细说一遍后,两人神情才渐渐舒缓下来。 “这曲慈方虽有才干,却太过傲气,只能说不愧是右相门生,的确有这傲气的资本。”白明泽淡淡道。 那边邵郡则道:“这人不仅傲气,还太过正与直,一点不晓得圆滑与变通。这样有好有坏,亏得遇上了将军,换个疑心重的人,哪里容得下他?” 恰如他们所言那样,曲慈方既然是那种不屑于耍弄阴谋诡计的傲气性子,有坏处的同时也有好处,这样的人必重信诺,言出必行,既然说是要做好知县应尽的指责,那么肯定不会作假。 如此一来,听着刘恒的意思,邵郡就知道自己顶替曲慈方的念头落空了,自然有些失望,言及曲慈方肯定只说坏处,对好处却绝口不提。 “邵先生莫急,来日有的是机会。”刘恒笑着宽解道:“我虽不能像太子那样允你五年相位,但是将来,必能竭尽全力守护先生周全,咱们共渡圣争大劫,想想岂非也是快哉激荡之事?” 邵先生闻言一怔,下意识瞥了眼白明泽,随后撇撇嘴,口中轻叹道:“将军说的的确有道理。早年不知圣争大劫将至,一心想着施展毕生才华,如今既然知道了大劫的事情,正自惶惶不可终日,自身尚且难保,还谈什么才华抱负?” 他长吁短叹,看得众人一阵尴尬,他却浑然不觉,犹自满腹惆怅。 像是实在看不下去了,白明泽轻咳一声,把众人注意力吸引过来,“临阵换将毕竟是大忌,县衙那边毕竟磨合了两年多,倘若换个主事人,人心生乱在所难免。既然曲知县表了态,能不更换自然最好,一个稳固的官府对我们来说,有益无弊。” 大四显然没心思多理会这些事情,闻言就道:“这么说,麻烦事算是都理顺了吧?” 白明泽强调道:“只是暂时理顺。” “这不就得了?”大四摩挲着护腕,“想想马上又能参与太子之争,居然还挺期待的,不知这次,能遇到多少老对手。” 白明泽闻言皱眉,“跟你说过多少次了,此番差距太大,我们根本不能亮出名号来,否则就是给自己招灾……” “知道。” 大四满不在乎地道:“可迟早都要碰面不是吗,无非这时候实力弱,咱们先埋头增强实力罢了。” 白明泽看他一眼,随后竟再不理会,转而朝刘恒道:“将军,距离虚境开启只剩一个时辰,也该准备准备了。” 提及正事,刘恒郑重起来,“还请诸位教我。” “说是需要先沐浴焚香,静心诚问自己的抱负心志,再写成祭文,祭拜先祖,历代先帝,烧了祭文敬告列祖列宗,其实都是虚的,我怀疑做与不做全然不影响。”邵郡继续把玩着毛笔,淡笑着道。 这话说来可是大不敬,要是心怀敬畏者听闻必然大惊失色,然而在场听了没一个动容的。 白明泽淡然问道:“祭文写好了吗?” 邵郡懒洋洋地抛出一张上好的金丝细宣纸,众人摊开来一看,上面用金墨洋洋洒洒写满了字,字迹银钩铁画不乏灵逸筋骨,端得一手好字,内容更是华丽之余,慷慨激昂,饱含真挚与热情,堪称祭文典范。 不得不说,邵郡虽然对这一套并不在意,可做事时却很是尽心,刘恒由衷赞了一句,“邵先生果然好本事。” 邵郡眉梢一扬,想要说什么,白明泽却抢先道:“眼见已是二更天,既然祭文准备好了,就请将军速速沐浴焚香,静心少说半个时辰,后面祭拜列祖列宗与历代先帝同样需要时间,却是没时间再耽搁了。” “好。”刘恒闻言起身,朝在座众人拱手,“既然如此,我就先去了。” 他离去后,邵郡就道:“说了这一套根本无用,你偏逼我写这劳什子祭文,以后再让我做这种无用功的事情,我可要跟你算账了。” “规矩毕竟是规矩。”白明泽面无表情地道:“再者若是我没记错,这和太子昔年用的那篇祭文是一字不差吧?” 邵郡一惊,拿起茶盏喝茶,“你这人啊,哪儿都好,就是太古板,无趣得很。不过我可记着你叫大四转告我的话,我也是信你这人才来的,别守了半辈子信,日后败了人品。” “做好你的事。”白明泽淡然说了一句,“赶紧把牌位贡桌准备好。” 邵郡看了他一眼,似是嘟哝了句什么,终是再没多说,慢吞吞从乾坤钱袋拿出一件件早已备好的东西,将其摆放妥当。 “待会别忘了。”白明泽没头没尾又交代一句,邵郡却像是知道他说什么,没好气地道:“敢情都是我的事是吧?还不赶紧来帮忙?” 白明泽皱眉,还是拉起一脸茫然的大四来到邵郡身边,帮他忙碌起来。有两人加入,这简易祠堂很快就构建得有模有样了,放眼望去,灵位林立,满满当当摆了十九张大贡案。 这时候是要争太子之位,放在其他世家,那就是未来家主之争,所要祭拜的自然是按整个世家的排场来。也就是说刘恒如今需要祭拜的,可不独独是刘氏一脉先祖,而是整个浏氏。 浏氏自建国前就已传世数百年,建立大夏皇朝又是七百余年,可谓枝繁叶茂,昌盛至极,哪怕只祭拜能入宗庙的先祖,那排场也绝对小不了。 换做别人,不说刘恒这样面前挂得上关系的皇室子嗣,就算根正苗红的皇子们也不一定记得住这么多列祖列宗,外人就更不用说了,然而邵郡却能记得清清楚楚。白明泽之所以把这事交给邵郡,就是因为邵郡做这事比他更周全,如今看来,邵郡果然也不负所托,单单看着这大排场就知道,邵郡背后花了多少心思。 他们刚把场地布置得差不多,换了一身素衣的刘恒就重新回来了,只匆匆瞥了眼简易祠堂,就拿着祭文找到了邵郡,“邵先生,这祭文……” “将军居然还有心思看了一遍?”邵郡和白明泽十分隐晦地一对视,啧啧惊奇,随后笑道:“我之前不是说过了么,这就是走个过场,将军无需关心到底什么内容,只管待会照着念完烧了就是。若是将军看着不喜欢,现下也没时间重写了,要不干脆扔了,不理这一套也成。” 刘恒难免迟疑,白明泽瞪了邵郡一眼,淡声道:“规矩毕竟是规矩,况且此番咱们并非走的正统路子,怕就怕这祭祖之事里有什么我们也不知道的讲究,万一因此出了什么岔子,到时悔之晚矣。” 这么一说,刘恒紧张起来,再没有多想,笑道:“只是觉着这祭文言及将来如何振兴家国,为国鞠躬尽瘁,为先祖守社稷,或开疆辟土,如何增长家业之类,写得太好,却与我心念全不相干,我怕到时候念起来太过心虚了。不过两位先生说的都对,只是走个过场,又不是什么大事,我就规规矩矩照着来,不节外生枝了。” “将军英明。”二人奉承一句,白明泽没在这事上多说的念头,转而正色道:“将军,子时已过,时间紧迫,还请速速就位吧。” 虚境开启的时间是子时过半,刘恒同样不知这里头有什么讲究,当下也没时间多想这些。仅剩半个时辰,就在白明泽和邵郡的操弄下如若木偶,任由二人指点着跪在一大长排灵案与如林灵位前咏念祭文,三叩九拜,起身焚香,烧了祭文。 刚祭拜完,刘恒不知何故,竟觉爽朗夜空下,一阵柔柔阴风徐徐吹过,冥冥中就感觉像是无数不可见的目光倏然齐聚到他身上,仿佛这些先祖们正在审视他一样,让他心头莫名生出一股敬畏来。 “果真先祖有灵吗?” 刘恒心中惊叹,却听旁边邵郡一脸肃容,高喊道:“子时过半!请将军速速佩冠!” 刘恒深吸一口气平稳心情,双手接过白明泽呈上的定国古冠,但见此刻的定国古冠,竟然有点点星光频繁闪动,顿时多出一股神秘奇异的感觉。 他屏息闭目,将古冠缓缓带到头顶。 随后就在众人紧张注视下,刘恒双手慢慢放到双膝,端坐不动了。 第九百七十九章 我来了 子时过半之际,便是寻常人都感觉到,从某个遥远的方向传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而修行者们感知更为敏锐,也就感觉得越发清晰,然而依旧说不出来这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觉。似乎自己体内失去了什么东西,冥冥中心神莫名恍惚了一下,却又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总之异常怪异。 这种无形气息几乎瞬息弥漫了数以万计方圆的天地,不仅仅大夏,乃至整个世界只有一些特别的地方才能将其隔绝在外,端得霸道无比。随后不等寻常人回过神来,不等修行者们查出是何缘故,就这么迅速消失了。 来得突兀,去得倏然。 寻常人们很快忘记了这事,修行者们久查无果,也只能放弃,独有大夏方向的亿万民众,还有各地知道内情的人,都不由朝大夏都城的方向眺望。 “又开始了。” 广袤大地之上,无数个地方都传出类似的言语,语气各异。 只时隔短短五年,大夏又开始了它那特有的太子之争,这在大夏建国七百余年的漫长历程里,间隔都算是短得极其罕见了。 而且这一次,阵仗之宏大,更是绝无仅有。是以开启的这一刹那,即便天下人的关注点都在魔宗重现和凶地中人那边,此刻也被吸引了心神。 江湖上,原本秘境天才们闹腾得整个江湖鸡飞狗跳,最近却突然安静得出奇,世人知道,秘境天才们将大夏这场太子之争当做了又一场大造化。不仅是秘境天才,甚至许多前几代、后几代的天才,同样蜂拥而至。 他们大多数,并不为什么建功立业,这些虚名俗利对他们来说没有丝毫吸引力,他们只为那虚境增长神魂的奇效而来。 传闻这虚境会强制摄取天下人的心神力量,还让人完全察觉不到,对于被摄取了力量的人们也不会受到多少影响。而这些心神力量,每一点都细若沙粒,却胜在数目多得惊人,能够聚沙成塔一般,供虚境觉醒之人增进神魂,修炼起来事半功倍,妙用无双。 这种辅助修行的法门之厉害,甚至无数豪门世家倾尽全力也无法做到,即便强如儒释道三家的顶尖修炼阵法都无法与之媲美,试问谁人知晓还能不为之心动? 尤其这次“造化”并不像是灵原秘境之流,还有诸如年纪之类等等限制,只要为竞争者看中,得以在虚境点化觉醒,就能够得到享用的资格,于是各方天才蜂拥而至也就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再者恰逢圣争,有志于争夺那至高之位的人,谁敢错过? 圣人毕竟独一无二,仅能成就一人,参与争夺的人却数都数不过来。亿万强者抢夺一个位子,争夺之激烈可想而知,举世无双,这才真真是人人争先,谁都不敢比别人慢上一步。 如此境地下,赶来的天才强者,数目更是多得惊人,远远超过世人的预计。 甚至于说其是小规模的圣争,亦或圣争的提前预演也不为过。 于是太子之争一开启,立刻引来格外的关注度,天南海北,有太多目光朝这边投注过来,让大夏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视。 这个时候,地处大夏沦陷于北胡数百年之久的三州就地,近五年来两国的交锋之地,有一处处临时搭建的祠堂,或简易或奢华或庄严或隆重或肃穆,祠堂下上演着大同小异的情景。或多或少的强者聚集在一起,严密戒备,也紧张关注着自己选中的竞争者戴上了一顶古冠。 一个宛若现世投影的虚幻世界,一个常人无法触及的奇异虚界,早已悄然开启,静静等候人们的降临。 “将军?” 听到白明泽的轻唤,刘恒一睁眼,但见四下毫无异常,不由得一怔,“果然出问题了吗?” “出什么问题了?”白明泽反问道。 “好像没有进入虚境。”刘恒感受着四周,皱眉道。 “什么虚境?” 听到白明泽的反问,刘恒霍然朝他望去,见他一脸惊疑不似作伪,心头就是一惊,“不对,白明泽怎么可能不知道虚境,难道说?” 他赶紧又朝四周众人望去,见听到二人对话的人们也都一个个露出迷茫、惊愕、疑惑之色,让他渐渐心生明悟。 这就是虚境! 进来之前,他就听白明泽等人提起过,虚境和现世有一个最明显的区别,就在于虚境中的“人”,并不知道自己身在虚境这件事,甚至连虚境是什么都全然不知。 当然除此之外,还有很多地方可以找出区别。 刘恒沉下心去细细观察众人,果然觉得有些呆板,毫无生气,看的时间长了宛若傀儡。在众人询问时,刘恒没有回应,又闭目认真感受,果然隐隐约约见到了另一个近乎重叠的世界。 在那个世界,所有人屏息凝神,都在紧盯着他,气氛近乎凝滞。而眼前世界,这些人却在商讨刘恒突兀提起的虚境,也在疑惑刘恒的异样。 “果然只是虚幻之人,否则以白明泽、邵郡二人的心智,即便对虚境全然不知,也能很快猜测出一些真相,不至于如此毫无头绪。” 在虚境还没觉醒的他们,心智完全不在正常水平,降低了太多。 这种感觉,让刘恒觉得很是新奇,所以没有急于第一时间将众人唤醒,而是尝试与虚境里的他们交谈。 比如他们为何半夜齐聚在这里的事情,如果没有太子之争和虚境开启这个由头,这事无论怎么看都显得很古怪。然而刘恒试探着询问,众人却只说将军想要祭祖,于是众人陪伴而来,在他们看来再正常不过,竟无一人觉得此事蹊跷。 一番试探下来,刘恒发现,众人只把他当做上官,完全没有现世那些复杂关系。也就是说因为虚境跟他们隐瞒了相关消息,顺带也简化了刘恒和他们的关系,使之变得十分简单,简单到大四、白明泽等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还有太子旧部这层身份,纯粹当他们自己就只是个万羽卫营长和一个军需卫官。 “这好像也挺不错的。” 刘恒颇觉得有趣,饶有兴致地逗弄他们一阵,从未觉得他们这么听话过。 然而这样的大四等人,也全然失去了刘恒最需要的能力,所以虽说觉得还挺不错的,刘恒依旧只能摇头叹息,伸手触及距离他最近的何伯眉心。 在这个位置,刘恒感觉到里面似乎蕴藏着一团温热的幽火,本来静静燃烧,此刻却被他的意志惊扰,迅速变得旺盛起来。 而那个淡化下去的现世里,刘恒尝试着也抬起手臂。同时掌控两个身体,这是一个很怪异的事情,不只是生疏,还有明明状态怪异却要表现出正常举动的艰难,通常只顾得做出一个世界的动作,另一个世界没有跟上,这需要好一段时间来适应。刘恒尝试了好几次,要么现世抬手,虚境中手臂就无力垂下,要么虚境抬手,现世手臂垂落,总是掌握不好其中关窍。 不过这个反应,倒让现世中白明泽等人眼神一下子亮了,紧张尽褪,露出期待之色。因为这样子,足以证明刘恒已经成功进入虚境,他们也就不用担心入境时出现什么问题了。 在场除了何伯和刘衡以外,其余四人都是早有过一次经验的,见状安下心来,知道刘恒正在适应那陌生状态,于是耐心等候。 果然不等多久,刘恒像是渐渐掌握了一些窍门,手臂失控垂落的情况已经很久没有发生,在何伯关切又紧张的注视下,又一次将手掌按在了何伯眉心。 这一次,手臂再没垂落。 其余众人凝神望去,但见何伯神情迅速僵住,变得呆滞,身体也显得松软无力,就知道十有八九是成了。 “少爷,怎么样?” 刘恒闻言一笑,朝何伯道:“这就是虚境。” “这就是虚境?” 何伯进入虚境后的反应和刘恒一般无二,完全没有察觉,当听说已经进入虚境后,很是愕然。不过很快,他就发现自己刚才明明端坐在地,可是一转眼的功夫,却莫名其妙变成半屈身在刘恒身边,这一点不同,让何伯总算有了一点感觉。 “真是……”何伯回首,同样隐约见到一重虚淡影像,背后还有另一个自己端坐在原位。 刘恒笑着替他说道:“挺怪异的是吧。” 何伯挠挠头,只觉手足无措,刘恒很是理解地道:“何伯,你先适应着,我再去叫醒其他人。” 由着何伯自己去琢磨,刘恒转而朝向了其他人。没过多久,他身边的白明泽、大四、邵郡、胡少八、刘衡,神情相继变得鲜活起来。 相比初次进入虚境的何伯、刘衡,白明泽等四人只是简单活动几下,就重新找回了熟悉的感觉,在虚境和现世都能活动自如了。 重回旧地,四人都浮现或多或少的复杂神色,刘恒三人则忙于适应新状态,过了一会后才再度开始提及正事。 “在虚境开启初期,不会爆发多少激烈的争锋,即便有争锋,往往更集中于朝堂上。”白明泽一如既往地淡定道:“其实这样的争锋,从虚境还没开启前就已经开始了,想方设法破坏劲敌们的布局,以此获取开局的优势。不过开局优势越明显的皇室子,受到的针对越多,这类朝堂倾轧往往在他们之间展开,和我们没有多少关系,所以不必在意。” 邵郡则在虚境和现世同时把玩毛笔,接口道:“优势越大的皇室子,开局需要花费的时间越长,毕竟他们一样只能亲自唤醒部下。从唤醒部下,到部下相继就位,再到部下掌控虚境局势,这个过程花费的时间,视领地大小而定,开局地界越大,花费时间越长。这段时间对我们来说尤为宝贵,大致在半个月到一个月左右,待适应期一过,我们就将面对他们最猛烈的一次攻击。” 这些情况,刘恒之前就听他们提起过,此刻闻言郑重点头。 比较太平的时间,只有这少则半个月多则个把月期间。等实力强大的皇室子们麾下部众磨合完毕,相互间反而不会急于开启战端,而是保持一种默契,不约而同把矛头指向身边弱小的皇室子们。 刘恒这边还算好的就是,万羽卫和十日城绝不算是弱小,在众多皇室子势力中,应该在中流。也就是说,哪怕适应期过去,他们也不会是强大势力的首要攻击对象,还能获得一段更长的平稳时间。 另一个好消息就是,他附近并没有太强的势力。距离最近的一个强大势力乃是牧伊王世子,传闻有五座军镇,近八万精兵悍将。不过牧伊王世子和刘恒之间还隔了两个军镇,三千里距离。而且听说这两个军镇投靠了不同的皇室子,虽说离主力都有距离,可投靠的皇室子都不是牧伊王世子可以随意招惹的对象,无论是否能下定决心攻伐这两座军镇,攻克两座军镇所需的时间,都是牧伊王需要花时间去头疼的难题。 至于实力更强的十三皇子、曹织王世子,距离就更远了,短时间内不足为虑。 但再多难题,都挡不住诸子雄心,强大势力迟早会来到十日城前,据白明泽等人推测,这个时间约莫是三个月左右。 然而与此同时,这种局面也会衍生另外的问题,那就是当敌人到来时,注定会变得更加强大。 因为虚境一样是个弱肉强食的地方,强者的实力将会如若滚雪球一般,随着不断攻伐、吞噬弱小而迅速增强。时间越长,强者与弱者的实力差距不会缩短,只会越拉越大,这就是刘恒他们必须面对的残酷现实。 “所以,我们只想巩固实力的话,实力提升速度肯定远远比不上强大皇室子们野蛮侵略来得快。抱着这种念头,就是坐以待毙,打破这危机的办法只有一个,以攻代守。” 涉及到自己的长处,大四和胡少八立刻来了兴致,双目放出慑人光彩。 第九百八十章 杀王? 商议好了未来几个月的大策略,刘恒就留下众人继续商定细节,自己尝试几次,总算成功地暂时退出了虚境。 身为“着冠者”的刘恒,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唤醒更多人,这是独有他才能完成的事。 深夜军营,还有不少大帐灯火未灭,其中将官正甲端坐,或是坐立不安,似是期待着什么,犹疑着什么,紧张着什么。 牛自斧就端坐于桌边,看似镇定,却不时拿起酒坛灌入一口,或是手指叩动桌面,目不转睛看向帐外。直到帐外出现刘恒走来的身影,他才彻底坐定,看着刘恒走进账内。 “想好了吗?”刘恒很自然地坐到他对面,拿起那酒坛也喝了一口,边等候牛自斧的回应。 牛自斧沉默片刻,“我没想到你会走出这一步。” 刘恒道:“情势所迫,只能如此。” “想当年,你我同为团长。”牛自斧没有急着给出答复,转而提起旧事,“随后渐渐因为你主意多,我便也习惯了听你指使,于是乎不知何时便忘了你我本该是平起平坐这档子事。” 刘恒没有打断,静静听他往下说。 “到得分功论赏,你骤然高出我一头,就此有了品阶之别,封爵之差,我才猛地想起,你我不该成为上将下官的关系。”牛自斧双目炯炯,有慑人之光,“待得如今,你贵为一军之主,一卫之尉,我却只是右卫尉,正儿八经要对你自称卑职了,你说换做是你,心里是何感受?” “这几日你更是说要参与太子之争,来日想做皇帝,这又让我如何自处?” 刘恒听完,才点头道:“换做是我,虽说心里肯定不舒服,但也为着同袍旧情,总能顺过这口气来。” 牛自斧一睁眼,似要说话,刘恒却一摆手,“既然你说完了,换我来说。” 见牛自斧毫不客气和他瞪眼片刻,拿起酒坛大口灌酒,刘恒继续道:“不说别的,如今你我互换,换你处于我的位置。” “太子之争开启,我十日城若不自强,那就只有被他人吞吃的份,日后对他人俯首称臣,再无如今自在。要是寻常时候,反正做不到皇位,终归要对他人臣服,这也不是不能忍。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大夏犹自想着自家事,却鲜少有人提防大夏之外,那注定将要席卷天下的圣争大劫。他人不想,我们只能自己为自己着想,必须自强,在圣争大劫到来前攒足本钱,才能共渡劫难。” “这些事情我日日琢磨,犹自觉得如履薄冰,如果你觉得能做好,我万幸不已,当下把这些东西全托付于你,便自听你号命行事,保证竭尽全力。”刘恒认真问道:“你觉得如何?” 牛自斧神色数变,闷头饮酒,片刻后才道:“你不必给我讲这些个玩意儿,我看你是故意的,明知道我就不爱琢磨这些,偏就拿这些话来糊弄我。我看我这辈子,算是没本事玩得过你了,所以早就不奢望什么飞黄腾达,如今一家老小和我这条烂命怎么看都只能砸在你手里,要是给我玩崩了,我下了黄泉都不放过你!” 刘恒和他对视,缓缓伸手朝他眉心按去,牛自斧皱眉,却是没有动作,任由刘恒手掌印到面上。随后,他酒坛突兀砸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雄壮身躯无力垂软,已变得呆滞失神。 随后刘恒站起身来,交代帐外牛自斧亲卫护好如今全无自保之力的牛自斧,匆匆赶往另一个大帐。 “想清楚了吗?”面对鲁迟,刘恒就不是刚刚那个态度了,在帐前负手而立,淡淡问道。 鲁迟面上笑容微滞,接着忙不迭地点头如捣蒜,“能为将军继续效命,卑职只有感激涕零的份,全承蒙将军看得起……” 不等他继续说,刘恒伸出手去,那果决而霸道的姿态,闹得鲁迟一阵惊愕,险些下意识反抗。亏得他反应够快,强行止住种种本能反应,硬着头皮任由刘恒手掌印在他眉心。 将他唤醒后,刘恒立刻赶往下一个大帐。 这大帐和其他大帐大同而小异,烛火幽亮,帘幔多是柔纱彩缎,却是阳刚之余,更显多姿。 刘恒入内,就见帐中人背对着他,幽然轻叹,“将军,虽说已时隔三年又多,我仿佛还记得初见你们时的情景。那时你们骤然闯来,个个如狼似虎,真个叫我们分不清你们是兵或是匪。” —————————————————————————————————————————————————————————————————————————————————————————————————————————————————————————————————————————————————————————————————————————————————————————————————————————— 商议好了未来几个月的大策略,刘恒就留下众人继续商定细节,自己尝试几次,总算成功地暂时退出了虚境。 身为“着冠者”的刘恒,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唤醒更多人,这是独有他才能完成的事。 深夜军营,还有不少大帐灯火未灭,其中将官正甲端坐,或是坐立不安,似是期待着什么,犹疑着什么,紧张着什么。 牛自斧就端坐于桌边,看似镇定,却不时拿起酒坛灌入一口,或是手指叩动桌面,目不转睛看向帐外。直到帐外出现刘恒走来的身影,他才彻底坐定,看着刘恒走进账内。 “想好了吗?”刘恒很自然地坐到他对面,拿起那酒坛也喝了一口,边等候牛自斧的回应。 牛自斧沉默片刻,“我没想到你会走出这一步。” 刘恒道:“情势所迫,只能如此。” “想当年,你我同为团长。”牛自斧没有急着给出答复,转而提起旧事,“随后渐渐因为你主意多,我便也习惯了听你指使,于是乎不知何时便忘了你我本该是平起平坐这档子事。” 刘恒没有打断,静静听他往下说。 “到得分功论赏,你骤然高出我一头,就此有了品阶之别,封爵之差,我才猛地想起,你我不该成为上将下官的关系。”牛自斧双目炯炯,有慑人之光,“待得如今,你贵为一军之主,一卫之尉,我却只是右卫尉,正儿八经要对你自称卑职了,你说换做是你,心里是何感受?” “这几日你更是说要参与太子之争,来日想做皇帝,这又让我如何自处?” 刘恒听完,才点头道:“换做是我,虽说心里肯定不舒服,但也为着同袍旧情,总能顺过这口气来。” 牛自斧一睁眼,似要说话,刘恒却一摆手,“既然你说完了,换我来说。” 见牛自斧毫不客气和他瞪眼片刻,拿起酒坛大口灌酒,刘恒继续道:“不说别的,如今你我互换,换你处于我的位置。” “太子之争开启,我十日城若不自强,那就只有被他人吞吃的份,日后对他人俯首称臣,再无如今自在。要是寻常时候,反正做不到皇位,终归要对他人臣服,这也不是不能忍。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大夏犹自想着自家事,却鲜少有人提防大夏之外,那注定将要席卷天下的圣争大劫。他人不想,我们只能自己为自己着想,必须自强,在圣争大劫到来前攒足本钱,才能共渡劫难。” “这些事情我日日琢磨,犹自觉得如履薄冰,如果你觉得能做好,我万幸不已,当下把这些东西全托付于你,便自听你号命行事,保证竭尽全力。”刘恒认真问道:“你觉得如何?” 牛自斧神色数变,闷头饮酒,片刻后才道:“你不必给我讲这些个玩意儿,我看你是故意的,明知道我就不爱琢磨这些,偏就拿这些话来糊弄我。我看我这辈子,算是没本事玩得过你了,所以早就不奢望什么飞黄腾达,如今一家老小和我这条烂命怎么看都只能砸在你手里,要是给我玩崩了,我下了黄泉都不放过你!” 刘恒和他对视,缓缓伸手朝他眉心按去,牛自斧皱眉,却是没有动作,任由刘恒手掌印到面上。随后,他酒坛突兀砸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雄壮身躯无力垂软,已变得呆滞失神。 随后刘恒站起身来,交代帐外牛自斧亲卫护好如今全无自保之力的牛自斧,匆匆赶往另一个大帐。 “想清楚了吗?”面对鲁迟,刘恒就不是刚刚那个态度了,在帐前负手而立,淡淡问道。 鲁迟面上笑容微滞,接着忙不迭地点头如捣蒜,“能为将军继续效命,卑职只有感激涕零的份,全承蒙将军看得起……” 不等他继续说,刘恒伸出手去,那果决而霸道的姿态,闹得鲁迟一阵惊愕,险些下意识反抗。亏得他反应够快,强行止住种种本能反应,硬着头皮任由刘恒手掌印在他眉心。 将他唤醒后,刘恒立刻赶往下一个大帐。 这大帐和其他大帐大同而小异,烛火幽亮,帘幔多是柔纱彩缎,却是阳刚之余,更显多姿。 刘恒入内,就见帐中人背对着他,幽然轻叹,“将军,虽说已时隔三年又多,我仿佛还记得初见你们时的情景。那时你们骤然闯来,个个如狼似虎,真个叫我们分不清你们是兵或是匪。” 商议好了未来几个月的大策略,刘恒就留下众人继续商定细节,自己尝试几次,总算成功地暂时退出了虚境。 身为“着冠者”的刘恒,当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就是唤醒更多人,这是独有他才能完成的事。 深夜军营,还有不少大帐灯火未灭,其中将官正甲端坐,或是坐立不安,似是期待着什么,犹疑着什么,紧张着什么。 牛自斧就端坐于桌边,看似镇定,却不时拿起酒坛灌入一口,或是手指叩动桌面,目不转睛看向帐外。直到帐外出现刘恒走来的身影,他才彻底坐定,看着刘恒走进账内。 “想好了吗?”刘恒很自然地坐到他对面,拿起那酒坛也喝了一口,边等候牛自斧的回应。 牛自斧沉默片刻,“我没想到你会走出这一步。” 刘恒道:“情势所迫,只能如此。” “想当年,你我同为团长。”牛自斧没有急着给出答复,转而提起旧事,“随后渐渐因为你主意多,我便也习惯了听你指使,于是乎不知何时便忘了你我本该是平起平坐这档子事。” 刘恒没有打断,静静听他往下说。 “到得分功论赏,你骤然高出我一头,就此有了品阶之别,封爵之差,我才猛地想起,你我不该成为上将下官的关系。”牛自斧双目炯炯,有慑人之光,“待得如今,你贵为一军之主,一卫之尉,我却只是右卫尉,正儿八经要对你自称卑职了,你说换做是你,心里是何感受?” “这几日你更是说要参与太子之争,来日想做皇帝,这又让我如何自处?” 刘恒听完,才点头道:“换做是我,虽说心里肯定不舒服,但也为着同袍旧情,总能顺过这口气来。” 牛自斧一睁眼,似要说话,刘恒却一摆手,“既然你说完了,换我来说。” 见牛自斧毫不客气和他瞪眼片刻,拿起酒坛大口灌酒,刘恒继续道:“不说别的,如今你我互换,换你处于我的位置。” “太子之争开启,我十日城若不自强,那就只有被他人吞吃的份,日后对他人俯首称臣,再无如今自在。要是寻常时候,反正做不到皇位,终归要对他人臣服,这也不是不能忍。然而今时不同往日,大夏犹自想着自家事,却鲜少有人提防大夏之外,那注定将要席卷天下的圣争大劫。他人不想,我们只能自己为自己着想,必须自强,在圣争大劫到来前攒足本钱,才能共渡劫难。” “这些事情我日日琢磨,犹自觉得如履薄冰,如果你觉得能做好,我万幸不已,当下把这些东西全托付于你,便自听你号命行事,保证竭尽全力。”刘恒认真问道:“你觉得如何?” 牛自斧神色数变,闷头饮酒,片刻后才道:“你不必给我讲这些个玩意儿,我看你是故意的,明知道我就不爱琢磨这些,偏就拿这些话来糊弄我。我看我这辈子,算是没本事玩得过你了,所以早就不奢望什么飞黄腾达,如今一家老小和我这条烂命怎么看都只能砸在你手里,要是给我玩崩了,我下了黄泉都不放过你!” 刘恒和他对视,缓缓伸手朝他眉心按去,牛自斧皱眉,却是没有动作,任由刘恒手掌印到面上。随后,他酒坛突兀砸在地上,摔了个稀巴烂,雄壮身躯无力垂软,已变得呆滞失神。 第九百八十一章 人的名! 黄安帐中,他和杜苏计都在这里,将刘恒迎入大帐,不等刘恒开口,抢先问道:“将军,可还记得之前允诺?” 刘恒点头道:“查出什么来了?” 他们说的是刘恒寻求他们支持之时,允许他们全力查探韩忠、赵来真正死因这事,刘恒自然没有忘记。听得两人提起,刘恒同样上心,赶紧追问。 黄安和杜苏计互视一眼,黄安就咳嗽了声,道:“原本郑芝龙势大,我们只能暗中进行,只觉阻碍重重,极难追查。后来郑芝龙被将军收拾了,一下子风向大转,尤其被将军拿下那些将官,我们更是得到机会好好逼问,结果发现……” “是郑芝龙?”刘恒眯起眼,问道。 杜苏计和黄安面上忽而出现几分尴尬之色,杜苏计眼神躲闪,“本来怀疑是他使了阴招,结果查到现在,好像真不是他。” 这结果让刘恒也怔住了,“不是他?” “我们也不相信,可是哪怕逼问了韩忠、赵来战死后顶替他们的两个营长,还有与韩忠、赵来相继出事时附近的将官,都没问出什么东西。”黄安神色纠结,“这两个家伙,好像还真是当时好逞英雄,相互攀比战功,然后接连深入敌腹而亡的。当时郑芝龙发令驰援,我们也在场,这几天问了许多原本投效郑芝龙的将官,竟真没有接到什么秘密军令,甚至连暗示都没有。等附近将官率众闯到那两个家伙面前,他们自然已经战死。” 刘恒闻言皱眉,“会不会是里面还有什么猫腻?或是这些人依旧嘴硬,做假证?” “我们和这些人早有明言,只追究首恶,但凡他们说出实情,就既往不咎。”黄安苦涩道:“然而只有一些家伙自觉聪明,编造许多证词诬陷郑芝龙,由于事先没有对过词,几人说的合到一块儿就变得漏洞百出,一看就知道都是编的。” “真不是他?”事实上,包括刘恒都觉得背后主谋会是郑芝龙,早已做好和郑芝龙算账的准备,所以得到这个答案,他一时之间也无法接受。 杜苏计长叹一声,“反正查到现在,真没有什么确凿证据指明是他,再怎么不愿相信,他们二人冒进战死,好像的确就是事实。” 刘恒默然,两人则长吁短叹,唏嘘感慨,拉着刘恒喝起了闷酒。 “要说怪不得我们怀疑他。”黄安愤愤道:“将军常在府中,或许不太知情。当时郑芝龙渐渐露出夺权的苗头,正用各种方法笼络人心或是安插亲信,韩忠和赵来闹腾得最厉害,人前人后总说要找将军揭露郑芝龙。换做我们是郑芝龙,见到他们这等刺头也忍不了,有机会肯定要收拾他们。” 杜苏计接口道:“再者出事那时,胡骑大军杀来,攻得极猛,甚至撼动了城池阵法。郑芝龙见局势生危,就派我们从地道杀出,在胡骑大军附近掠阵,伺机而动,以此化解城池危局。” “黄安毕竟是刺探卫长,所以真正开打后他就上不了场,我听着韩忠和赵来这两个成为营长的家伙又在战前打赌谁这一战得的军功更多,他们向来如此,我也没怎么在意。谁想后来真个上了场,二人杀着杀着竟被胡狗们故意引入包围之中,待发现中计早已深陷敌阵。久久不见距离我们两营最近的两营来营救,独靠我们自己奋力厮杀,韩忠、赵来本就是那种身先士卒的将领,打到后来就相继战死,只有我主掌两营合兵的战阵等到了另外两营驰援的到来。” “那一战,不仅这两个该死的家伙走了,还带走了大半兄弟,近乎两营彻底打残。”讲到这段往事,两个汉子又一次热泪盈眶,看样子对这事都是百味杂陈。 杜苏计用衣袖胡乱一擦脸,灌了几大口酒,心情略微平复,才继续道:“后来韩忠、赵来去了,右路大军那边又派来两个营长接任,结果没多久就被我们察觉他们竟都是郑芝龙的人。不仅这样,当时拖了好一阵才来援的两营营长,渐渐也成了郑芝龙的人,你说我们不怀疑他怀疑谁?” 刘恒点头,身处那种局面中,换做刘恒是杜苏计或黄安,照样会怀疑郑芝龙。 “虽说韩忠、赵来战死这事上,他姓郑的看样子的确没动什么手脚,可我就是觉得这家伙有问题。”黄安朝刘恒认真道:“将军,这姓郑的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你可得多提防着他。” 刘恒一挑眉,“所以这不就找你们来了,怎么样,来帮我吗?” 黄安和杜苏计相视一笑,“将军好像又变回原来那个样子了,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杜苏计“狠狠”地道:“就算将军不说,我们也得跟在将军身边,帮将军把这姓郑的死死看好咯,不能让他再祸害了将军!” 刘恒一怔,和两人六目互视,忽而一道哈哈大笑开来。 离开了黄安大帐,吩咐两人亲卫守护好他们,刘恒又去了另外三个大帐。这三个大帐里的将官都是营长,是见机够快,从刘恒对郑芝龙动手时就毅然转投了刘恒的三人,如今算是能够试着用一用了。 三人忐忑等候到刘恒前来,待刘恒将他们唤醒后俱是感激涕零,赌咒发誓一定会尽死忠来报效刘恒。 三人之后,刘恒再没有去其他地方,只是朝那早已熄灯的郑芝龙大帐凝望片刻,就回了自家大帐。 虽说刘恒有权力唤醒更多人,可是最后接受了白明泽和邵郡的建议,只唤醒营长以上的将官。 毕竟物以稀为贵,这是天道至理。 如果手握这种权力却随意施恩,受恩者绝不会感恩,只会暗中嗤笑刘恒无能。反之将其束之高阁,当做笼络人心的手段,才能用出它最大的价值。 现下军中,自刘恒之下,左卫尉郑芝龙为显诚意自缚手脚,遭了孤立,右卫尉牛自斧归了心。十位营长里被刘恒搞出三个空位,余下鲁迟、大四、何伯加上新归顺的三人,已有六位营长投向刘恒,仅剩一个朱儿,闹出今夜这档子事,终归位子也将空出来了。 如是一来,刘恒手握六个营长,加上四个营长之位虚位以待,终于算是基本将军权重新夺回来了。这等局面,任是郑芝龙还想有什么心思,也不可能再翻得起什么风浪了。 尤其这四个营长之位,刘恒早有准备,不会再从原本将官里提拔,而是专门留给即将赶来的太子旧部的虎将们。等他们就位以后,军中高层除了一个郑芝龙,将全是刘恒的人,这军中大权就越发稳固了。 局势渐渐安稳,刘恒也能略微放心些,同样把注意力更多投向虚境。 回到大帐,刘恒开启重重禁制,又带上了定国古冠。 如今才刚刚进入虚境,他还没有熟练同时掌控两个世界两个身躯的技巧,举止迟缓僵硬。这个状态下,刘恒等若全无自保之力,就有必要多一些基本的防备了。 这次再入虚境,刘恒居然感到一阵恍惚,隐约有种感觉,似乎自己可以选择重新出现在很多个地方,要么此刻进入虚境的现世地点,要么就是之前在虚境中曾走过的任何地点。 刘恒只感觉奇异,自然尝试了一下,就见自己眼前一花,视线再变得清晰时,果然又见到了白明泽、邵郡搭建的简易祠堂。 “将军?” 其他人已经离去,独剩白明泽和邵郡聚在这里,边收拾简易祠堂的事物,边像在商议着什么。见他突然出现俱是一怔,随即隐晦地互视一眼,才朝刘恒齐齐作揖,声有疑问之意。 “我没什么事。”刘恒打了个哈哈,“就是在尝试虚境与现世的差别,莫名就到了这里,你们接着忙,我自己到处转转。” 见刘恒打了个招呼径自离去,二人面面相觑,神色未动,邵郡暗中传音道:“他是不是察觉到什么了?” 白明泽略微思忖,道:“看样子不像。” 听了这话,邵郡明显眉宇舒展开来,似是很相信白明泽的判断,随后看着刘恒背影,露出玩味之色,“话说咱们这位新东家,还真跟太子有很大不同,我事先怎么都不会想到,你们竟会找到这么一位新东家。” 他也没说觉得刘恒和旧太子具体有什么不同,但白明泽好像听得明白,“也有些相同之处,比如胸襟气魄。” 邵郡琢磨着,渐渐颌首,“这倒没说错。” 似他这样显得有点玩世不恭的脾性,加之一看就是聪明人,大多数人很难一上来就对他加以信任。唯独遇着旧太子和刘恒,都是听他投效后立马委与重任,这份心胸,的确很是与众不同。 “如此心大,足见又是个自信非常之人,太子如此我觉得正常,可这一位……”邵郡摩挲下颌长须,缓缓道。 闻言,白明泽深深看他一眼,“如果我说,我和他相识已有数年之久,依旧看不透他呢?” 邵郡悚然大惊,“这么不简单?” 他可是知道白明泽的本事,别的不提,单说看人这一点,邵郡都自认略逊于他。昔年之于太子,白明泽都不曾说过这样的话,现在却说看不透一个邵郡还没发现太多特别之处的人,这评价之高,简直让邵郡震惊不已。 “他啊。” 白明泽眸光幽动,徐徐道:“或许比我们任何人猜测得更加不简单,任何小看他的人,只会死得很快。” 邵郡闻言啧啧有声,时而看向白明泽,实则朝刘恒离去的方向看去。饶是深知白明泽看人本事的他,在听了白明泽这罕见的高评价后,也不免有些半信半疑了。 “别乱招惹他。”白明泽淡声道:“算是相识这么多年,我好心提点你一句。” 邵郡错愕,他极少听得白明泽这么说话,一时也不由陷入思忖。 …… 刘恒信步行走在军营里,所遇将士见到他,无不见礼高喝,神态恭敬。倘若不知这是虚境,刘恒遇到这种场景,必然觉得自己在军中威信极高,然而既然明知这只是虚境,那就怎么看怎么觉得不真实,连带这些将士一样觉得无论举止还是神态,都显得僵硬木然。 这种感觉,好像自己身处一个幻境,很容易生出世人皆醉我独醒的孤寂感。照着刘恒此刻的本心,甚至懒得和这些虚境将士们客套,可是他犹自记得白明泽曾告诉过他的一件事。 虚境虽是现世一抹倒影,却能反过来对现世施加一些影响。 譬如此刻,倘若刘恒毫不理会虚境将士的礼敬,在虚境将士们心里留下一个高高在上的印象,那么现世里,将士们也会和刘恒渐渐离心。反之,如果刘恒对虚境将士们也表现得平易近人,哪怕明摆着只是糊弄,也会让现世将士们隐隐觉得刘恒十分亲厚。 这里面究竟有什么玄妙,连聪明如白明泽、邵郡都说不清,只知有这样的道理。而虚境对现世的影响是潜移默化的,不激烈却效果奇佳,尤其对于人心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最是有效。 正所谓毁人心易,聚人心难,像是与虚境将士们互动能得到这等无形的好处,放到现世却要花费更多心思,还说不定能否得到类似的效果,如此好事,自然不能放过。 是以哪怕没这个心思,刘恒还是耐着性子和虚境所见的将士们一个个含笑回应,好半响总算出了军营。 “这虚境,究竟算是怎样一个地方?” 登上了战车,刘恒回首,心头难言是什么滋味,喃喃道。 他缓缓握紧拳头又自松开,感受着体内和现世别无二致的力量,只觉这虚境不可思议之余,又怪异离奇至极。片刻后,他实在找不到准确描述虚境的词和语,终是摇了摇头,强迫自己不再瞎琢磨。 “先去城里看看没有清醒的虚境曲慈方,如果不用唤醒也能将虚境中十日城依旧打理得井井有条,就不必再唤醒他了。可要是没有清醒的虚境曲慈方,没法将虚境中十日城照顾得如现世一般,那么即便他不愿偏向我,我也不得不把他唤醒了。” 这或许就是曲慈方的倚仗所在,刘恒偏就拿他无可奈何。 “算算时日,其他的太子旧部也该快到了吧?” 第九百八十二章 晚辈前辈 虚境之中,刘恒进入十日城,只见城内城外的场景和现世几乎毫无差别,一路走一路看,渐渐安下心来。 清醒和不清醒的虚境中人,能力的确有不小的差距。这差距放在寻常人身上,等若才能减半,严重非常,可要是放在曲慈方、白明泽这些个人杰身上,只是十去一二。而看虚境中的情景,足见曲慈方的才能,绝不止于治理一个区区十日城,即便去了一成两成的才能,也足以将十日城管治得很不错了。 绕着城里走了半天,由于早已是半夜,路上鲜少见到行人,刘恒也只能看个大概,挑不出什么太大的毛病,就此掌控现世双手,缓缓摘下了头上定国古冠。 “不说别的,至少坐可观天下,一朝如梦醒,这一点的确挺好。” 所谓“坐可观天下,一朝如梦醒”,是很多人形容虚境的一句话,十分形象的描绘了虚境中游走天下,回归现世依旧坐在原地的感觉。比如刚才,刘恒在分明在虚境十日城绕了许久,犹自身处城内,可是取下定国古冠回归现世后,他却还是好好坐在自家大帐内,此中奇妙非得亲身体会才能明白,根本无法用言语描述。 “算了,为求妥当,还是得把曲慈方唤醒。” 坐在大帐里思忖片刻,刘恒轻叹一声,下了决定。 虽说虚境十日城并无不妥,但凡事就怕万一,既然选定了曲慈方,那么做为十日城的主政者,还是完全状态更令人放心。 毕竟别的东西刘恒都可以不在乎,唯独这十日城是他的命根子,舍不得半点闪失。既然如此,索性也不用多想了,待会还是跑一趟唤醒曲慈方吧。 这事拿定主意,刘恒就不再去多想,转而继续探索虚境。 随后几天,十日城平静如故,各处也是风平浪静,果然如白明泽、邵郡预测的一样。其他地方应该和他们这儿差不多,人人都在紧锣密鼓地忙着熟悉虚境,适应虚境,并没有传出何处爆发了什么大冲突的消息。 非要说变化的话,就是十日城不远处的军营里相继来了七个陌生人。 这七人到来的方式各有不同,有悄然而至的,有大张旗鼓的,有口出惊言的,总之每一个人都给刘恒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毫无疑问,他们七人就是守信到来的太子旧部。 —————————————————————————————————————————————————————————————————————————————————————————————————————————————————————————————————————————————————————————————————— 虚境之中,刘恒进入十日城,只见城内城外的场景和现世几乎毫无差别,一路走一路看,渐渐安下心来。 清醒和不清醒的虚境中人,能力的确有不小的差距。这差距放在寻常人身上,等若才能减半,严重非常,可要是放在曲慈方、白明泽这些个人杰身上,只是十去一二。而看虚境中的情景,足见曲慈方的才能,绝不止于治理一个区区十日城,即便去了一成两成的才能,也足以将十日城管治得很不错了。 绕着城里走了半天,由于早已是半夜,路上鲜少见到行人,刘恒也只能看个大概,挑不出什么太大的毛病,就此掌控现世双手,缓缓摘下了头上定国古冠。 “不说别的,至少坐可观天下,一朝如梦醒,这一点的确挺好。” 所谓“坐可观天下,一朝如梦醒”,是很多人形容虚境的一句话,十分形象的描绘了虚境中游走天下,回归现世依旧坐在原地的感觉。比如刚才,刘恒在分明在虚境十日城绕了许久,犹自身处城内,可是取下定国古冠回归现世后,他却还是好好坐在自家大帐内,此中奇妙非得亲身体会才能明白,根本无法用言语描述。 “算了,为求妥当,还是得把曲慈方唤醒。” 坐在大帐里思忖片刻,刘恒轻叹一声,下了决定。 虽说虚境十日城并无不妥,但凡事就怕万一,既然选定了曲慈方,那么做为十日城的主政者,还是完全状态更令人放心。 毕竟别的东西刘恒都可以不在乎,唯独这十日城是他的命根子,舍不得半点闪失。既然如此,索性也不用多想了,待会还是跑一趟唤醒曲慈方吧。 这事拿定主意,刘恒就不再去多想,转而继续探索虚境。 随后几天,十日城平静如故,各处也是风平浪静,果然如白明泽、邵郡预测的一样。其他地方应该和他们这儿差不多,人人都在紧锣密鼓地忙着熟悉虚境,适应虚境,并没有传出何处爆发了什么大冲突的消息。 非要说变化的话,就是十日城不远处的军营里相继来了七个陌生人。 这七人到来的方式各有不同,有悄然而至的,有大张旗鼓的,有口出惊言的,总之每一个人都给刘恒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毫无疑问,他们七人就是守信到来的太子旧部。 虚境之中,刘恒进入十日城,只见城内城外的场景和现世几乎毫无差别,一路走一路看,渐渐安下心来。 清醒和不清醒的虚境中人,能力的确有不小的差距。这差距放在寻常人身上,等若才能减半,严重非常,可要是放在曲慈方、白明泽这些个人杰身上,只是十去一二。而看虚境中的情景,足见曲慈方的才能,绝不止于治理一个区区十日城,即便去了一成两成的才能,也足以将十日城管治得很不错了。 绕着城里走了半天,由于早已是半夜,路上鲜少见到行人,刘恒也只能看个大概,挑不出什么太大的毛病,就此掌控现世双手,缓缓摘下了头上定国古冠。 “不说别的,至少坐可观天下,一朝如梦醒,这一点的确挺好。” 所谓“坐可观天下,一朝如梦醒”,是很多人形容虚境的一句话,十分形象的描绘了虚境中游走天下,回归现世依旧坐在原地的感觉。比如刚才,刘恒在分明在虚境十日城绕了许久,犹自身处城内,可是取下定国古冠回归现世后,他却还是好好坐在自家大帐内,此中奇妙非得亲身体会才能明白,根本无法用言语描述。 “算了,为求妥当,还是得把曲慈方唤醒。” 坐在大帐里思忖片刻,刘恒轻叹一声,下了决定。 虽说虚境十日城并无不妥,但凡事就怕万一,既然选定了曲慈方,那么做为十日城的主政者,还是完全状态更令人放心。 毕竟别的东西刘恒都可以不在乎,唯独这十日城是他的命根子,舍不得半点闪失。既然如此,索性也不用多想了,待会还是跑一趟唤醒曲慈方吧。 这事拿定主意,刘恒就不再去多想,转而继续探索虚境。 随后几天,十日城平静如故,各处也是风平浪静,果然如白明泽、邵郡预测的一样。其他地方应该和他们这儿差不多,人人都在紧锣密鼓地忙着熟悉虚境,适应虚境,并没有传出何处爆发了什么大冲突的消息。 非要说变化的话,就是十日城不远处的军营里相继来了七个陌生人。 这七人到来的方式各有不同,有悄然而至的,有大张旗鼓的,有口出惊言的,总之每一个人都给刘恒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毫无疑问,他们七人就是守信到来的太子旧部。 虚境之中,刘恒进入十日城,只见城内城外的场景和现世几乎毫无差别,一路走一路看,渐渐安下心来。 清醒和不清醒的虚境中人,能力的确有不小的差距。这差距放在寻常人身上,等若才能减半,严重非常,可要是放在曲慈方、白明泽这些个人杰身上,只是十去一二。而看虚境中的情景,足见曲慈方的才能,绝不止于治理一个区区十日城,即便去了一成两成的才能,也足以将十日城管治得很不错了。 绕着城里走了半天,由于早已是半夜,路上鲜少见到行人,刘恒也只能看个大概,挑不出什么太大的毛病,就此掌控现世双手,缓缓摘下了头上定国古冠。 “不说别的,至少坐可观天下,一朝如梦醒,这一点的确挺好。” 所谓“坐可观天下,一朝如梦醒”,是很多人形容虚境的一句话,十分形象的描绘了虚境中游走天下,回归现世依旧坐在原地的感觉。比如刚才,刘恒在分明在虚境十日城绕了许久,犹自身处城内,可是取下定国古冠回归现世后,他却还是好好坐在自家大帐内,此中奇妙非得亲身体会才能明白,根本无法用言语描述。 “算了,为求妥当,还是得把曲慈方唤醒。” 坐在大帐里思忖片刻,刘恒轻叹一声,下了决定。 虽说虚境十日城并无不妥,但凡事就怕万一,既然选定了曲慈方,那么做为十日城的主政者,还是完全状态更令人放心。 毕竟别的东西刘恒都可以不在乎,唯独这十日城是他的命根子,舍不得半点闪失。既然如此,索性也不用多想了,待会还是跑一趟唤醒曲慈方吧。 这事拿定主意,刘恒就不再去多想,转而继续探索虚境。 随后几天,十日城平静如故,各处也是风平浪静,果然如白明泽、邵郡预测的一样。其他地方应该和他们这儿差不多,人人都在紧锣密鼓地忙着熟悉虚境,适应虚境,并没有传出何处爆发了什么大冲突的消息。 非要说变化的话,就是十日城不远处的军营里相继来了七个陌生人。 这七人到来的方式各有不同,有悄然而至的,有大张旗鼓的,有口出惊言的,总之每一个人都给刘恒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毫无疑问,他们七人就是守信到来的太子旧部。 虚境之中,刘恒进入十日城,只见城内城外的场景和现世几乎毫无差别,一路走一路看,渐渐安下心来。 清醒和不清醒的虚境中人,能力的确有不小的差距。这差距放在寻常人身上,等若才能减半,严重非常,可要是放在曲慈方、白明泽这些个人杰身上,只是十去一二。而看虚境中的情景,足见曲慈方的才能,绝不止于治理一个区区十日城,即便去了一成两成的才能,也足以将十日城管治得很不错了。 绕着城里走了半天,由于早已是半夜,路上鲜少见到行人,刘恒也只能看个大概,挑不出什么太大的毛病,就此掌控现世双手,缓缓摘下了头上定国古冠。 “不说别的,至少坐可观天下,一朝如梦醒,这一点的确挺好。” 所谓“坐可观天下,一朝如梦醒”,是很多人形容虚境的一句话,十分形象的描绘了虚境中游走天下,回归现世依旧坐在原地的感觉。比如刚才,刘恒在分明在虚境十日城绕了许久,犹自身处城内,可是取下定国古冠回归现世后,他却还是好好坐在自家大帐内,此中奇妙非得亲身体会才能明白,根本无法用言语描述。 “算了,为求妥当,还是得把曲慈方唤醒。” 坐在大帐里思忖片刻,刘恒轻叹一声,下了决定。 虽说虚境十日城并无不妥,但凡事就怕万一,既然选定了曲慈方,那么做为十日城的主政者,还是完全状态更令人放心。 毕竟别的东西刘恒都可以不在乎,唯独这十日城是他的命根子,舍不得半点闪失。既然如此,索性也不用多想了,待会还是跑一趟唤醒曲慈方吧。 这事拿定主意,刘恒就不再去多想,转而继续探索虚境。 随后几天,十日城平静如故,各处也是风平浪静,果然如白明泽、邵郡预测的一样。其他地方应该和他们这儿差不多,人人都在紧锣密鼓地忙着熟悉虚境,适应虚境,并没有传出何处爆发了什么大冲突的消息。 非要说变化的话,就是十日城不远处的军营里相继来了七个陌生人。 这七人到来的方式各有不同,有悄然而至的,有大张旗鼓的,有口出惊言的,总之每一个人都给刘恒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毫无疑问,他们七人就是守信到来的太子旧部。 非要说变化的话,就是十日城不远处的军营里相继来了七个陌生人。 这七人到来的方式各有不同,有悄然而至的,有大张旗鼓的,有口出惊言的,总之每一个人都给刘恒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毫无疑问,他们七人就是守信到来的太子旧部。 第九百八十三章 真假 虚境之中,刘恒进入十日城,只见城内城外的场景和现世几乎毫无差别,一路走一路看,渐渐安下心来。 清醒和不清醒的虚境中人,能力的确有不小的差距。这差距放在寻常人身上,等若才能减半,严重非常,可要是放在曲慈方、白明泽这些个人杰身上,只是十去一二。而看虚境中的情景,足见曲慈方的才能,绝不止于治理一个区区十日城,即便去了一成两成的才能,也足以将十日城管治得很不错了。 绕着城里走了半天,由于早已是半夜,路上鲜少见到行人,刘恒也只能看个大概,挑不出什么太大的毛病,就此掌控现世双手,缓缓摘下了头上定国古冠。 “不说别的,至少坐可观天下,一朝如梦醒,这一点的确挺好。” 所谓“坐可观天下,一朝如梦醒”,是很多人形容虚境的一句话,十分形象的描绘了虚境中游走天下,回归现世依旧坐在原地的感觉。比如刚才,刘恒在分明在虚境十日城绕了许久,犹自身处城内,可是取下定国古冠回归现世后,他却还是好好坐在自家大帐内,此中奇妙非得亲身体会才能明白,根本无法用言语描述。 “算了,为求妥当,还是得把曲慈方唤醒。” 坐在大帐里思忖片刻,刘恒轻叹一声,下了决定。 虽说虚境十日城并无不妥,但凡事就怕万一,既然选定了曲慈方,那么做为十日城的主政者,还是完全状态更令人放心。 毕竟别的东西刘恒都可以不在乎,唯独这十日城是他的命根子,舍不得半点闪失。既然如此,索性也不用多想了,待会还是跑一趟唤醒曲慈方吧。 这事拿定主意,刘恒就不再去多想,转而继续探索虚境。 随后几天,十日城平静如故,各处也是风平浪静,果然如白明泽、邵郡预测的一样。其他地方应该和他们这儿差不多,人人都在紧锣密鼓地忙着熟悉虚境,适应虚境,并没有传出何处爆发了什么大冲突的消息。 非要说变化的话,就是十日城不远处的军营里相继来了七个陌生人。 这七人到来的方式各有不同,有悄然而至的,有大张旗鼓的,有口出惊言的,总之每一个人都给刘恒留下了不浅的印象。 毫无疑问,他们七人就是守信到来的太子旧部。 这七人里武将占了大半,足有五位之多,刘恒二话不说,把他们都安置到了军中,不仅补齐了四个营长空缺,还多出一个营副来。好在而今的万羽卫早已不是原本模样,军士近乎七万之数,一个营长的军权堪比卫尉,这些武将又都不是只看眼前的浅薄之人,自然不会在意身份高低。 尤其这五人里,有两人见到大四就热泪盈眶,令一人对胡少八也是激动非常,这三人对大四与胡少八见面就行大礼,口称军主,看样子似乎原本就是二人部众。 于是仅剩一个营副之位,偏偏被三人激烈争夺,只愿跟随大四或胡少八这等旧主,营长职位反倒无人问津。 至于另外两个将官,听闻也曾是十大虎将中某位的部下,可惜这员虎将终究没有逃过事后清算,三年前离奇暴毙。如今旧人相聚,不见军主,二人唏嘘感慨,百味杂陈。 他们难得重聚,注定有很多话要讲,刘恒自然不会过多打扰,只留下职位任由他们分派,先行叫走了两位文士。 “两位先生,不知想先担起什么职位?”出了大帐,刘恒直接朝二人问道。 刘恒的直接和大气,之前面对那些将官时就让两位文士感受到了,然而如今又是这么单刀直入,饶是早有印象,轮到他们自己头上时还是难免懵了一下。 他们没想到刘恒竟直接到这个地步,下意识朝白明泽和邵郡看去,二人或是面无表情,或是似笑非笑,却都不像要解释的样子。 “将军,赵奕与公孙吉都是昔年太子的近身谋士,无论文治或是武攻都深谙其道。”白明泽只朝刘恒解释了一句。 赵奕是个已过中年的微胖文士,公孙吉则身材精瘦,面生八字胡须,眼神转动就给人一种精明狡黠的感觉。二人听到白明泽的话,齐齐朝白明泽拱手道:“承白掌印厚赞!” 掌印? 刘恒还是头一次知道白明泽原本在太子身边的职位。所谓掌印,掌的东宫大印,任何自太子发出的指令都需要盖上印章,才算名正而言顺,能坐稳这么重要的位置,还能受人尊崇,足见白明泽的厉害。 邵郡则含笑道:“既然如此,你二位不若重行旧事,继续辅佐将军好了。” 赵奕与公孙吉互视一眼,又齐齐道:“既然邵掌笔有命,我二人自无异议,还盼将军莫要嫌弃我等才疏学浅才好。” 原来邵郡是掌笔。 掌笔官,手掌批朱、代太子亲笔等等一应文事,同样只有太子最信任的亲信才能担当。 刘恒笑容热盛,“能得二位相助,我荣幸之至。” 二人闻言,神色越发自然,很快进入状态,询问起了日后安排。当下刘恒讲出了他们的谋划,二人听后陷入沉思,片刻后公孙吉点点头道:“这等谋划既出自白掌印和邵掌笔,自然极好。” 赵奕则接口道:“虽无错漏,只是在下听后有些草率想法,若有不妥之处,还请诸位指教。” 白明泽和邵郡隐晦地互视一眼,似是已经猜到了赵奕想说什么,然而这当口不好阻拦,邵郡只能微微耸肩,含笑道:“赵兄但说无妨。” “既然将军欲为圣争大劫而非眼前太子之争,那么与其铺开局面,不若化零为整。”赵奕朝众人拱拱手,清朗道:“太子之争与圣争大劫,虽说同样需要增强实力,但太子之争更重于疆土军功,自然需要开疆扩土,若为了应对圣争大劫,扩张就显得有弊无利了。” 他又朝白明泽和邵郡拱手,以示敬重,才继续道:“当然,不是说白掌印与邵掌笔谋划不佳,只是在某看来,扩张不如守成。若是扩张,势必节外生枝,惹得参与太子之争的周遭势力心生误会。反之以少张城和目鸣城为筹码,将两城换做更急需的东西,让云将军、皮将军他们齐聚十日城,我十日城便是要兵有兵,要粮有粮,足以稳如泰山。” “你仓促想出的计策,白掌印与邵掌笔岂会想不到?”公孙吉呵呵笑道:“然则我们若是摆出守成之势,才会让各方将我们当做大敌,反酿祸端。再者困守于一偶的弊端,不需要我多说吧,若没有足够地盘,如何养得起这许多兵马?若只为守成,来日各方实力远胜于我方时,如何应对?” 赵奕眸光微闪,要说什么,公孙吉却不给他这个机会,抢着道:“是以如今,我们便是志向不同,也得与其他皇室子势力同流合污,最是显得寻常,来日才越是理得顺。” 似是从公孙吉的态度中察觉到了什么,赵奕眼珠转了转,朝众人拱手道:“公孙兄所言极是,是在下考虑欠妥,叫诸位见笑了。” “能在这么短时间拿出别的考虑,足见赵先生真心,更是才思敏捷,谁又能笑话你呢?”刘恒笑着圆了场,随后认真道:“而且赵先生的确给我提了醒,待得将来,必须让诸军随时做好即刻撤军的准备,一旦确定圣争大劫将至,我们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所有力量集中到一座城池里,才能尽最大可能抵御大劫。” 听着这话,换做公孙吉诧异看向白明泽和邵郡,白明泽毫无表示,邵郡则隐晦的朝他摇摇头,领着他们两个齐齐拱手,“得令。” 刘恒见状回了个礼,略显遗憾地道:“可惜了,本来刚刚听了赵先生一席话,我只觉分外靠谱,谁想还有这许多隐患。不过这计策真真提的好,拜托诸位先生将此定做备用计策,也通盘告知曲知县那边,毕竟各方兵马齐聚城中的情况迟早会发生,还得靠他早做准备。” “得令。” 四人又齐齐应道,随后就目送刘恒走远,他们则返回军帐商议详细计策。 刘恒是要去进行众人分派给他的差事,每日去虚境将士们中间做一做礼贤下士的样子,以此来不断增加他在现世将士们心中的威望。 四人回去路上,赵奕找到一个四下无人的机会,疑问道:“白掌印,邵掌笔……” 不等他把话问出口,邵郡就笑道:“赵奕兄,世上可没有一成不变的东西,现在是这样,将来未必还是这个想法,你说是不是?” 赵奕一怔,若有所思。 “还有,如今已是重新开始,过去的称呼就不必再提了。”白明泽转而说起这件事,“以后直接唤我本名便是。” 公孙吉赶忙道:“白掌印何出此言?我等至始至终对掌印与掌笔由衷敬服……” 邵郡却也郑重打断,“老白所言极是,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将来是将来,岂能混为一谈?况且咱们如今已投了新主,再这么常用旧时称呼,即便新主同样大度,但总显得太不合规矩不是?” 赵奕和公孙吉隐隐约约明白了,都认真答应下来,随后一行四人再没提及这些事,一本正经商议起备用计策来。 “今时不同往日,不只我们言及这些小事,关键还在于此番太子之争以外,还有个更不容忽视的圣争大劫。”白明泽道:“圣争大劫,必然比太子之争更为凶险,这意味着我们不仅要壮大军力,还要努力提升各自修为。” “白……白兄所言极是。”公孙吉闻言肃然道:“圣争大劫,才是真正的大劫难,若是稍有应对不周,便是天崩地裂。我等修为放在前次太子之争里面,算得中上流,在大夏朝野也算够用,然而无论放在这次太子之争还是未来的圣争大劫里,都显得不够看了。” 他们四人曾经就是学士境巅峰修为,如今距离太子遇刺已过去四年之久,却仅仅有两人晋升到大学士,公孙吉、赵奕还差临门一脚。 这修为弱么? 遍观朝野,无论封疆大吏还是朝堂重臣,十有八九就是大学士境的修为,唯独六部尚书、三公九卿与左相右相这些个超品大臣才是霸主境修为。他们这个年纪已成为大学士或学士境巅峰,无论才情、学识,绝对都是大夏首屈一指的天才人物,自然不能算弱。 然而,强么? 如今和他们同台竞技的人物,不再局限于一个大夏,而是整个天下最顶尖的雄才人杰。跟这些人一比,即便他们不乏自信,也不得不承认,压力如山。 更何况这太子之争相比那圣争大劫,绝对只能算是小打小闹,且看圣争大劫里面,连霸主都可以说自身难保,他们这点修为就更显得不值一提了。 是以想到这些,四人都觉得沉重压力扑面而来,既要顾好这太子之争的局势,更要努力提升自身修为,哪一点都不能懈怠。好在他们并非庸才,不会被重压吓退,只会越发激起他们的斗志,一个个更显认真起来。 “不单单是我们自身,还要算上所有人,每一个人。”邵郡把玩毛笔,徐徐道:“尤其那些新招入伍的将士,要练出气血才算能派上点用场,我真不知道,为何老白你和大四会信誓旦旦,声称三月就够。” “因为将军曾传下一门名为《百草入道功》的上乘功法,所需药材十分常见,进度更是奇快无比,早年间做过尝试,最普通的成年男子都能在三个月内修炼出气血。” 白明泽淡然回应,不理会三人的惊诧,继续道:“所以,你们尽快统计好所有人修行所需的物资,我好早做准备。” …… 在军营里好好转了一圈,基本无论新兵还是老兵都见过一面,这就花费了小半天,刘恒刚要回去自家大帐,忽而听到军营一侧传出骚动声。 “这是现世还是虚境?” 直到现在,刘恒依旧不太适应两个世界共存的情况,往往难以很快分清,索性不再多想,掌控两个世界的身体齐齐朝骚动声传来的方向大步赶去。 第九百八十四章 一夫当关 无数将士在附近围观,现世这座大帐前,却有两拨将士泾渭分明的对峙。 “你们想干什么?” 争执双方里,有一方人神色激动至极,吵闹声极大。 “满十日城去打听,谁不知道我们营长是谁?你们竟敢逼我们营长让位,真是瞎了你们的狗眼!” “我们才是这十日城的老人,倒是你们,先说清楚从哪里蹦出来的吧!” “什么蹦出来的,我看他分明就是招摇撞骗!行骗行到军伍里,简直找死!” “兄弟们,别废话了,给我打!” 当下,两边身穿同样甲胄的将士们仿佛成了仇敌,相互怒吼大骂,眼见一场混战在所难免。刘恒站在不远处,面上闪过一丝复杂之色,终是没有过去。 “只是个小误会,没必要闹到同袍喋血的地步,还是请朱营长出来说句话吧。”看似围攻大帐的一方将士里,一个将官摆手制止了自家的冲动将士,朝大帐里沉声道。 守护大帐的将士闻言都下意识朝大帐里面看了眼,随后面面相觑,又怒声嚷嚷起来。 “怎么着?你们还想借着人多势众欺负我们营长不成?” “说见营长就见营长,真把自己当盘菜了?你们算哪根葱!” “营长是你们想见就见的吗?” “要识相的话,有多远滚多远,不识相的就准备把脑袋留下来给兄弟们当球踢吧!” …… 这些守护大帐的将士嬉笑怒骂,摆足了兵痞的模样,另一头的将官们互视一眼,就有人骤然拔高声调,“朱营长,难道真要公之于众不成?” 公之于众? 守护大帐的将士,很清楚这些人绝非来历不明之人,他们一来就叫嚣说要继任营长之位,必然有所依仗。照理说敌人势强该避让,可他们是要抢夺朱儿的营长之位,六洞十八寨出身的将士哪里忍得了这个? 听到对方要祭出底牌,众将士都是心头一揪,心知不管这底牌是什么,必然不能让对方给用出来,索性摆出混不吝的架势,就要用混战把水搅浑。 见到这些守护大帐的将士要乱来,对面为首的将官脸色一沉,就要动作,沉寂许久的大帐里忽然传出了响动。 “营长!” “哎哟我的营长,你怎么能出来?” “快,快回去!” 将士们慌急,要把大帐中这位营长劝回去,可是不知见到了什么,一个个呆立当场,骚乱迅速静下来。 大帐的帐帘被掀开,一个清丽身影刁然行出,那素色简衣毫无装饰,令女子宛若白莲般干净美好。这简衣太白净了,上面一丁点杂色都显得尤为显眼,更何况缕缕血渍,越发刺目惊心。 女子俏容竟是异常的白,她却神色如常,从容走出,独有腰背绑着五柄锋刃。鲜血就从锋刃与她腰背接触的地方潺潺流出,不仅染红了白衣,也让她走一步留下一个血脚印。 这一幕震撼人心,无论凑热闹的还是参与其中的将士,待看清这一幕时都如化泥雕,心神彻底空白。 当女子走出,无数在她前方的将士都下意识让开了一条路,任由她走到对面将官们面前才停下。 “请问这位营长,可否容我再见将军一面?” 朱儿没有行女人衽敛之礼,还是如原来那样抱拳为礼。以前一身甲胄下这样行礼,没人觉得有什么不妥,可她现在一身单薄素衣,让自身有异于男儿的玲珑身段凸显出来,再这么行礼就让所有人都觉得怪异了。 可是朱儿自己好像不这么认为,十分认真,认真到让所有人不知不觉又忽视了这个怪异之处。 “负荆请罪?” 她对面的将官打量着她,皱眉道:“你该清楚你犯下的是何罪,早没了一丝一毫悔过自新的机会了。实话告诉你,你犯的事让将军失望透顶,已全权委托我来处置。若你识趣,就依着将军顾念旧情赶紧带人离开,若是不识趣,那我只能下狠手了。” 这话一出,周围的将士们立马炸了锅,“下什么狠手?你们不要得寸进尺啊!我们营长都这样了,你们还想她怎么做,难道要直接逼死她才满意吗?” “再大的罪,我们营长都这么认错了,还不能给个机会?” “我不信,我不信将军会这么无情!” “对!将军向来宅心仁厚,岂会做这等让人寒心之事?这家伙一看就是心机歹毒之人,照我说肯定这家伙假传军令,咱们绝不能让他奸计得逞,定要面见将军!” “这里面肯定有什么误会,要让营长见着将军,必能解开误会!” …… 一众将士又鼓噪起来,让对面将官眼中闪过一抹寒光,“你是想夹裹民意掀起兵变?还是想趁势翻局?” 本是淡淡一语,不知为何,人人心头都感觉到了肃杀之气,仿佛这一问应对不好,就将有杀身之祸。一时间,众多将士都不敢胡乱搭话,气氛近乎凝滞,只能齐齐看向朱儿。 朱儿沉默了片刻,缓缓探手入怀,“洞寨营虎符、军甲、令箭、旌旗等等物件都在此囊中,特此全交与营长。” 对面将官一怔,接过乾坤钱袋并不打开,依旧凝望向朱儿,但听她自顾自继续道:“我知道我这次犯下之错万死莫恕,是将军宽仁才免我一死。这几天我想了很多,终是知道自己错在何处,将军用意为何,然而此刻明悟显然为时晚矣。是以此番我不为自己求饶,只盼告知将军,错全在我一人,还盼将军莫要牵罪于其他兄弟。如今将军正在用人之际,所以还请将军给他们一个将功赎罪的机会,既然将军不愿再见我,就只能请营长代为美言,罪将在这里拜谢了。” 言罢,朱儿欲要单膝跪下,无论恳切言辞还是重礼,都让人心生恻隐。 对面将官似要将她扶起,她双手却陡然提速,袖口一弯,就有一抹凛冽寒光横空闪过,看得无数人心惊。 “大胆!” “营长!” “还敢当众行凶?” 对面将官身边亲卫与部下惊怒喝吼,纷纷急切冲来试图阻拦下她,可是下一刻,寒光如电,在场所有人俱是一静。 这抹寒光早已深插进旁边土里,而脸色惨白的朱儿身躯半曲,摆出一个极其僵硬的姿势,被对面将官给握住一边手腕,动弹不得。 “营长厉害!” “哈,本事还没撂下!” 见到行凶的朱儿被擒住,一众将官齐齐吁了口气,顿时对为首将官大加夸赞起来。 为首将官却没回应,垂头看向朱儿,片刻后嘿嘿笑了声道:“想在我面前自尽,再以死要挟将军,你倒打得好主意,可得先问问我答不答应吧。” 朱儿垂泪,“求营长成全!” 其余众将士听到这里才恍然,敢情不是行凶,而是想以死谢罪,于是齐齐默然。 “我不成全,先是谋反,后是以死相逼,这可是两大罪了。” 为首将官在言及“谋反”二字时转为传音,让无数竖着耳朵偷听的将士一无所得,却叫朱儿神情越发黯然与绝望,随即凄婉而笑,“莫非营长一心想以我之罪为理由,逼死我上上下下所有人才满意吗?” 为首将官定定看着她,缓缓放手,不等朱儿再次尝试自尽,倏而沉声道:“这罪是你犯下的,有多重你自己清楚。甭想着一死了之,给我降成团长,一点点将功赎罪,什么时候觉得够赎罪了,再官复原职。” 朱儿娇躯猛颤,难以置信地瞪圆了双眸。 “行了行了,别在这围着了,让其他营看的笑话不够还是怎么着?”为首将官却不再理会她,只朝四下瞪眼喝骂道:“都给我滚蛋,赶紧该干什么干什么去!谁再敢留着,给我军法处置!” 说来也怪,之前场面僵持到将要混战,他这么破口大骂开来,反倒没人敢顶撞了,一个个慌忙让开了路,任由他大步流星一般走进了原本属于朱儿的营帐。 “这些个花里胡哨的东西,都给我扯咯!好好一个营帐,成什么样子了?” “还有这些个玩意儿,都是什么东西?帐外那个,我给你半个时辰,赶紧给我收拾咯,半个时辰没见收好,我就给全劈了当柴烧!” “将军怪罪?你们担心个什么?这不是还有我顶着么?将军哪儿我自会去分说,多大个事儿啊,一天到晚也不知道瞎担心什么……我当然有我的道理,我总得有人用不是?以后这洞寨营跟我姓还是跟你们姓……帐外那个,听到没有,还不赶紧进来收拾?再不来我可真全劈了!” …… “这人名叫奎十九,别看在旧部里排名不高,可论起打战,谁都得佩服他是一员勇将。就因为不会做人,时常由着自己性子来,总是得罪人,这才排名一直被压着,否则足以排进前十之列。”不知何时,大四悄然来到了刘恒身边,同样看着那边营帐,感慨道:“虽说原本不是跟着我的,但我一样很清楚他有多大本事,听到洞寨营的情况,我就觉着他最适合来,现在看来果然没错。” 刘恒负手而立,像是没听到,看了片刻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 大四抚弄着面上伤疤,目送刘恒离去,若有所思。 其实奎十九虽莽撞,却并非真就不晓事,之前曾就这个事情询问过大四。 毕竟这事情说小也小,说大也大,虽说这朱儿的确犯了谋反大罪,可一来刘恒似乎无意公开,二来身为洞寨代表人物,和刘恒等人有过十分密切的关系,就使得这事显得异常敏感。再者刘恒一怒之下下令赶走所有洞寨子民,但而今洞寨子民数万,占据了十日城小半丁口,哪是说赶走就能赶走的? 这事情要是真照着刘恒的命令来,显然小事闹成了大事,于十日城而言,不啻于伤筋动骨的重创。要是不照着刘恒命令来,倒是有办法大事化小,只是奎十九毕竟初来乍到,不太清楚刘恒这新主子的脾性,万一任性犯了刘恒什么忌讳,来日毕竟麻烦。 于是乎只能请教大四。 而今天这场面,有奎十九自己随机应变的成分,却是大四背后定的调子。大四少说和刘恒认识有小四年了,一路也算共生共死过,也大概能摸清刘恒的脾性了,才敢让奎十九这么处置。结果看起来,大四果然没猜错刘恒,只是刘恒的沉默,却让他生出一丝陌生的感觉。 事实上从刘恒这趟回来,大四就有所察觉,刘恒似乎又有了变化,可这变化究竟是什么样,他一时竟都说不好。 “总算是有点大人物的模样了。”琢磨一阵,他感慨摇头,不再多想,转而朝前头营帐去了。 时间如流水,不知不觉,虚境已经开启了十天。 这十天看似整个北胡、大夏交界暗流涌动,真正说开来却并没有什么大动静,显然各方都还在适应虚境为主。十日城同样如此,尤其对于平民老百姓而言,依旧该吃吃该睡睡,没感觉到太多不同。非要说有什么不同,那就是城外难民似乎少了许多,又听说县衙在组织新一轮的建城大业,把许多难民和城里人都给招了过去。 听说十日城准备继续扩张,来日变成足以容纳百万人的大城,这是许多人这辈子没见过的大规模,即便有些见识的也在啧啧惊叹,言称以后十日城和大州州府都相差不远了。 还有就是,许多人都知道,城外新军正操练得如火如荼,数目更是越来越多。 凡是家里够岁数的男丁,无论城里城外,都被扩招入伍,这阵仗引得百姓们议论纷纷。他们大多猜测,这应该跟太子之争有关,与有荣焉之余,也在猜测咱们究竟跟了哪一位皇室子,究竟是否有前途。别以为百姓不关心这个,他们同样知道这跟他们将来有多大关系,倘若成了“龙兴之地”,那么他们必然也会跟着飞黄腾达,倘若跟着的皇室子不成气候,那他们也会跟着遭殃。 然而这问题,知情者讳莫如深,不知情者无处打探,于是众说纷坛,说什么的都有,却都没个准数。 这氛围一直持续到第十日,远方传来的一个消息,彻底打破了十日城的平静。 第九百八十五章 天劫! 北胡奇袭,连破十二座军镇! 这消息一经传来,轰动了整个十日城,无数人心神骤然紧绷,到处打探详细消息。 原因无他,虽说最近两年,大夏打下的疆土越来越多,十日城已从前线渐渐转为后方,受到胡骑攻袭的频率也不断降低,但归根结底,十日城依旧处于两国交锋之处。这两年虽说时常听到军镇被破的消息,可大多数都是零星听到某座军镇遇袭、某座军镇被破的消息,肆虐的胡骑往往持续不了多久,就会被迅速集结起来的大夏大军歼灭、重创或是赶走。尤其最近年许,军镇遍布这片疆土,大夏算是稳住了脚跟,使得北胡的反抗也显得越来越乏力。 然而就在这种时候,就传来北胡连破十二军镇的消息,谁听了不震惊? 况且仅仅传来这么一则消息,内中详情还无人得知,就直让人觉得北胡这次是来势汹汹,身在军镇的人们听了自然人心惶惶。 好在这消息未免太惊人,打听的人多了去,很快就有更加详细的消息传递过来了。 人们一听才知道,敢情还是跟太子之争有关。毕竟纠缠了这许多年,北胡那边同样很清楚太子之争的情况,以往开启太子之争时,大夏必然死守国境,而北胡通常就会伺机叩关,这本就是常例。而今年更是不同,北胡和大夏争锋正烈,北胡哪会放过这等好机会,早就准备好了,只等太子之争一开,立马集结大军反击,试图狠狠教训大夏。 这是有备而来! 而且北胡此番可谓破釜沉舟,集结了近乎全部兵力攻其一点,号称百万胡骑,势要踏破左路所在的大夏旧丰州之地,再席卷中路、右路,甚至反攻大夏。叫嚣之词暂且不提,可是人人都能感受到北胡的决心,至少也要给大夏这些个狼子野心的皇室子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不过听了详细消息,十日城中百姓倒是松了口气。 十日城在大夏旧岳州之地,地处右路大军,如今是左路大军遭了殃,离他们可不是一点半点的远。这两边相距至少三万里远,哪怕胡骑大军马不停蹄直奔过来,光是赶路就得十天半个月。 而刘恒等人听了,不仅松了口气,更觉得从某些方面来说,不啻于一个好消息。原本按照他们的计划,需要以攻代守来赢取增强实力的宝贵时间,这下子北胡出击成了变数,注定会吸引所有人的注意力,他们压力立时降了很多。 别看北胡现在势如破竹,那是打了大夏这边一个措手不及,如今闹出这么大的声势,再想重现这样的赫赫战绩可就难了。如今这些军镇可不再像以前了,背后或多或少都靠着某位皇室子,可谓皇室子们的心肝宝贝,哪能说丢就丢了? 再者如今的皇室子,麾下兵强马壮,贤能才士云集,可以说一旦准备充分,很快就能把自家军镇武装成不好招惹的马蜂窝,北胡大军要是轻视了,指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吃一个大亏。 不过看北胡应该很清楚时局,他们之所以选择此刻出击,更多就是趁虚而入,沾点便宜后,见势不对十有八九就会退走了。 他们注定不是此番主角。 除非有魄力赌一赌倾国之力攻灭大夏或把大夏彻底打残,否则日后情势对他们来说只会越来越险峻,要是被大夏纠缠在这一州之地,将来恐怕有覆国之险。 为求那九五至尊的位子,相信所有有志于此的皇室子都会倾尽全力,舍出全部身家求贤渴将,再加上虚境那增进神魂的奇效吸引,天下英杰肯定都会闻风而来。说句危言耸听的话,这等若北胡以一国之力妄图对抗全天下,便是给北胡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言胜。所以守住国土才是北胡日后的重心所在,强行进攻只要没有取得决定性的胜势,那就是徒耗国力兵力,怎么算都是亏的。 这笔账想必北胡算得清楚,他们若是没有失心疯,迟早是要退的。 当然,北胡出击这惊变对他们不是没有坏影响,如此一来,原本准备四下攻伐周边军镇的计策,暂时只能作罢了。 如今可谓“国难当前”,必然要一致抵御外敌,谁要敢在这时候对“自己人”下手,那就是失了道义,自取灭亡了。 看明白时局,刘恒等人就没什么可担忧的,正好趁着机会赶紧操练新军。 与此同时,经过众人的提醒,刘恒也意识到了众人实力的隐忧。 直到这时候刘恒才知道,原来大四等人里面竟有两位大学士、两个学士巅峰,武将那边大四和胡少八是大武师修为,其余五名武将则是武师五重乃至武师巅峰修为。 这要放在平日里,刘恒定然欣喜若狂,可是在这个时候乃至将来,就显得有些不够用了。 所以提升众人实力,成为他们不得不重视的问题。 刘恒沉吟不久,当即决定取出放在何伯这里的一个乾坤钱袋,这乾坤钱袋里基本没有别的东西,最多的就是功法,各种各样的上乘功法乃至绝世功法! 那天那将众人召集起来,设下重重禁制,然后把封印着种种功法传承的物件放在了众人面前。 “这些都是直指圣贤境的上乘功法,若是能上手,不仅威力奇大,而且进度也不会慢。”刘恒笑道:“诸位自行取看,挑选称心的合适的修行吧。” “这!” 饶是再镇定的人,看着这满屋子不下数十种上乘功法,也会震惊当场。 “虽说知道将军好意,但此举大大不妥。”当下,邵郡有些恍然地瞥了眼白明泽,随即郑重道:“此等功法,便是放在各方宗门、学派都是至宝,岂能如此轻易与人?便如我们当初所言那样,这等至宝更该仿照虚境一般处置,当做建功后的赏赐来用,如此才能叫人记恩。” 其余众人虽然眼热,闻言也知道他所言极是,纷纷劝说起来。 刘恒却摆摆手,“不是一回事,不能一概而论。那虚境觉醒对大多数人来说影响不大,可这功法却是急需的,如果还是用那一套,要白白浪费多少时间?再说我这里帮不上太多忙,唯独有这点东西,就当你们提前取了,日后再拿功绩来换我就是。” 邵郡看似还想再劝,刘恒笑道:“不用再说什么了,这是我自己的东西,我自己就拿主意了,你们别矫情,赶紧挑选功法才是正经。” 见他态度坚决,众人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不过经此一事,很多人倒是对刘恒这个新东家又多了一层了解。 “对了,要练习这些功法还有一个要求,你们修习功法就要承担起传承的重任,想来这事情对你们来说不算什么难事吧?”刘恒呵呵笑着道。 这算得了什么? 如果谁练就一身本事,那迟早是要找传人的,否则生不带来死不带去,若是跟着自己入了土,岂非日后世上再没人知道自己是谁了。所以就算刘恒不交代,他们也会做这事的,闻言自然都没有异议,只当他是打趣呢。 虽说在场很多人都心在抱负,可但凡是修炼者,没有不习惯功法的人,尤其是厉害功法,单是听着就让人心痒痒。在众人查阅各种功法传承的时候,刘恒则朝白明泽等文士问起了与之有关的事,“新军将士修行所需的物资,准备的怎么样了?” “亏得《百草入道功》所需药物都很常见,如今新军除了操练阵法,学习军法,剩下时间都在老兵、也就是如今将官的带领下去往周围山野,搜集药物、肉食之余,也兼顾了练兵,一举数得。”白明泽回应依旧简洁明了。 刘恒刚要点头,那边邵郡就摇头道:“如今才开始,消耗不算大,但随着境界提升,所需必然成倍增长,如今计划不是长久之计,将军要趁早考虑来日了。” “是啊。” 提起这个刘恒都感慨出声,“想到这个,我总算知道诸位先生为何不赞同一开始就守成了。人人都知道守成好,可是守成就意味着白白消耗,随着消耗与日俱增,总有坐吃山空的一天,这显然不是办法,终归还是要想到养活这许多人的一条财路才成。” “正所谓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将军既然是明白人,那就该知道对我们来说,最好的财路是什么。”公孙吉意有所指地笑道。 刘恒点头,“养兵虽重在守家国,但也有开疆扩土之责,所以古来就有以战养战的说法。唯有争,抢,取得足以养活这许多将士的家业,才足以消除军需匮乏的隐患。如今军部不管事,或许好心能发下万羽卫的军需,却只够养活一万将士,对我们来说显然不够,果然只能自己谋出路。” 言罢他朝白明泽问道:“新兵那边能撑多久?” 白明泽道:“按照将军给出的说法,三月后十有八九都能练出气血,到那时候,附近的山野估计很难再养活这么多将士。” “也就是说顶多三个月了。”刘恒沉吟着道。 邵郡玩着毛笔,道:“其实到不了那时候,我们就该提前出兵,否则恐有后继无力之忧。再者时局变幻,谁也说不好还会出什么变数,照我看还是按原本计划,一个月后,老兵们可以伺机而动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是为了出兵做准备,这事情其实一直在进行着,可是足足一万兵马出征,要做的准备实在太多,这点时间算起来颇为紧迫。 “老兵尽出,我总担心城池守备空虚,会被别人钻了空子。”刘恒皱眉道。 旁边大四闻言沉声道:“将军多虑了,一来咱们打的是先手,只要胡骑一退,咱们就伺机出征,就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只要不走漏消息,谁能想到反攻我十日城这一计?二来即便消息走漏,城池尚有《惊变六势阵》为城池阵法,除却霸主亲至,否则足以支撑十日。三来,不是还有胡少八守家么,有他在,足抵得上万兵了。” 那边胡少八闻言,当即朝大四抱拳,“四营长过誉,我可受不起。” 说是受不起,可他神情平静,并没有丝毫紧张,可见自信。 类似的话,刘恒听过很多次了,可或许是因为头一次这么兵行险着,难免患得患失。 “早年是光脚的,什么都不怕,如今咱们穿上了鞋子,反倒有了顾虑。”刘恒自己摇头失笑,强迫自己不再多虑,转而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抓紧修炼,缺的物资转头列个单子给我,我去想想办法。” ——————————————————————————————————————————————————————————————————————————————————————————————————————————————————————————————————邵郡玩着毛笔,道:“其实到不了那时候,我们就该提前出兵,否则恐有后继无力之忧。再者时局变幻,谁也说不好还会出什么变数,照我看还是按原本计划,一个月后,老兵们可以伺机而动了。” 这一个月的时间,是为了出兵做准备,这事情其实一直在进行着,可是足足一万兵马出征,要做的准备实在太多,这点时间算起来颇为紧迫。 “老兵尽出,我总担心城池守备空虚,会被别人钻了空子。”刘恒皱眉道。 旁边大四闻言沉声道:“将军多虑了,一来咱们打的是先手,只要胡骑一退,咱们就伺机出征,就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只要不走漏消息,谁能想到反攻我十日城这一计?二来即便消息走漏,城池尚有《惊变六势阵》为城池阵法,除却霸主亲至,否则足以支撑十日。三来,不是还有胡少八守家么,有他在,足抵得上万兵了。” 那边胡少八闻言,当即朝大四抱拳,“四营长过誉,我可受不起。” 说是受不起,可他神情平静,并没有丝毫紧张,可见自信。 类似的话,刘恒听过很多次了,可或许是因为头一次这么兵行险着,难免患得患失。 “早年是光脚的,什么都不怕,如今咱们穿上了鞋子,反倒有了顾虑。”刘恒自己摇头失笑,强迫自己不再多虑,转而道:“既然如此,咱们就抓紧修炼,缺的物资转头列个单子给我,我去想想办法。” 第九百八十六章 心劫! “你在做什么?” 郑芝龙的大帐里早已开重重禁制,有人还是压低声音愤怒咆哮。 被人喝骂的人正是郑芝龙,他举杯饮酒,波澜不惊。 “我和你说话你有没有听到?”大帐里怒喝郑芝龙的人,身着一身普通甲具,头盔下露出的脸,赫然正是余无悔。 “先是命你即刻夺权,你假意拖延,到后来被那庶子斩了羽翼,又命你取出军部密令,你依旧犹豫不决!眼见庶子重掌兵权,日趋稳固,你还是无动于衷!我算是看出来了,你分明生了反意!”余无悔脸色阴怒,来回踱步,倏而顿住,“照我本意,根本来都不会来,自当以叛反论处,可是公子顾念旧情,还是让我来问你一声。” 他盯住郑芝龙,目光慑人,“可还记得昔年志向?” 郑芝龙静静回望余无悔,似是恍惚一阵,才淡笑道:“烦请回禀公子,昔年志向,从未忘。” “那你为何抗命?”余无悔厉喝质问。 “此事我早已禀告公子,今时不同往日,金将军声望之隆,远超我与公子事先预计,便是强行夺权,败多而胜少。”郑芝龙似是诚恳地道:“再者我的志向从不是权谋计算,若公子如曾经允诺那般赐我杀场征伐的机会,我甘之若饴。” “大胆!” 余无悔闻言,双眉倒竖,“公子智谋,岂是你能质疑的?我看你就是早已起了异心,否则何至于此?” 面对他的诘难,郑芝龙沉默以对,见状余无悔语气又缓和下来,“我等都知道,你是沙场勇将,可如今时局你也清楚,最缺的还是兵马,否则公子岂会委屈你委身做这等差事?你该这么想,公子能给你的支持都已给了,为你缔造了大好局面,只需你依照公子吩咐行事,这十日城与万羽卫唾手可得。一旦大功告成,何愁没有领兵征伐的机会?” 余无悔边说边察言观色,随后循循善诱道:“现在虽说风险略大,可是胜算还在,只需……” 郑芝龙放下酒杯,忽而轻叹,“是啊,最缺的是兵马。” 余无悔闻言面露喜色,“你……” 不等他说话,郑芝龙又自顾自道:“如今公子身边人杰云集,的确是只缺兵马不缺将了,似我这等资质平庸的人,公子是早就看不上了,否则也不会把我扔出来做这样阴谋算计之事。” 余无悔双目猛睁,听出了一些不好的意味,“郑兄何出此言?昔年布局时,郑兄就该知道这军镇于公子而言有多么重要,公子之所以派郑兄来这里,还倾力支持,不正是看中了郑兄的能力?遍观公子身边文武诸臣,公子独独选中了你来担此重任,这是对郑兄最为信任才对。” “既然公子看重这军镇,何以还把金将军放回来?”郑芝龙反问道。 余无悔皱眉,“这事情不仅我和郑兄说过,公子也曾亲自与郑兄说过内中详情了吧?并非我等不愿拿下这庶子,我们甚至派出了易佰先生,谁想还是出了岔子。具体怎么回事,我们犹在盘查,怀疑有人暗中相助了此子,只要查出是谁来,迟早让他百倍偿还!” “可惜了。”郑芝龙摇摇头道。 “是啊,若是那时候能把此子留下,想必郑兄就能乘势而起,再无隐忧了。”余无悔闻言也叹,随后正色道:“不过无妨,此番公子请动了大师境高层的强者,只需郑兄配合我们里应外合,无论这庶子有何妖术都无力回天了。” 郑芝龙闻言,又摇摇头,“既然公子错失最好的良机,恕我无法再继续等待了。” “你什么意思?”余无悔瞪眼厉叱道。 “承蒙公子近年来的厚爱,郑某无以为报,只能来日沙场相见时,伺机回报了。若是公子不幸,我必竭尽全力,保全公子性命。”郑芝龙起身,深深抱拳鞠躬。 “你!”余无悔怒容满面,“你当真要反?” “公子知我志向,是以还盼成全。” “你以为你投了那庶子,就能得到掌兵沙场的机会了?”余无悔气极反笑,“别忘了你是个叛将,这等出身,日后人人都要当心你故技重施,谁敢重用于你?那庶子敢尔?” 郑芝龙礼毕起身,眸中光华一闪,“这就不需要余兄为我操心了。” 不知为何,余无悔心头猛然涌现一抹不祥之兆,故作余怒未消的样子,怒哼一声大步走向帐外,“盼你好自为之!” 然而他一掀帐帘,忽而发觉浓光遮面,心头咯噔一下,毅然决然鼓动全身气血内力,照着挡路的阵光倾尽全力一击轰出! “郑芝龙!别忘了你妻儿还在……” …… 郑芝龙来到刘恒大帐里,已是一刻钟之后。 他单膝跪在刘恒面前,双手呈上一个打开来的木盒,里面独有一颗大好人头,犹自怒目睁圆。 “你是刘家的人?” 刘恒早有猜测,可后来一直捉摸不透,如今见到郑芝龙呈上的余无悔头颅,终是笃定了郑芝龙的来历。 郑芝龙垂首跪立,“禀将军,卑职并非刘家臣子,而是刘永私臣。” “别怪我好奇。”刘恒定定俯视郑芝龙,“你的旧主可是货真价实的天骄,秘境封侯之人,还是刘家倾力支持的太子人选,你为何会叛他?” 郑芝龙霍然抬头,双目炯炯,“我想掌兵!” 这算什么答案? 刘恒愕然,旁边白明泽和邵郡则在暗中观察郑芝龙,然后对视一眼,渐渐露出了然之色。邵郡含笑道:“原本我还小看了郑兄,没想到郑兄精明如斯,倒叫我刮目相看了。” 郑芝龙又垂首道:“邵先生盛赞了,郑某愧不敢当。” 刘恒沉吟,似是还想再问,邵郡却抢先道:“郑兄弃暗投明,不愧是将军看好之人,若有什么顾虑,但说无妨,我们一定尽力相助。” “多谢邵先生体谅,郑某并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说完他像是怕这话引得众人多想,紧接着道:“之前投靠刘永后,虽为表忠心将妻儿家眷都安置在刘永掌控之下,但贱内自有些外人不知的手段,又胜在是出先手,适才告知了她,总能有办法走脱。” 听了这解释,众人才恍然,随后邵郡笑吟吟道:“郑兄明智,又有贤内助,真真一对贤伉俪,羡煞旁人!” 虽说刘恒还有些疑虑,但见到众人这个态度,就知道自己无需再猜疑郑芝龙了,于是他拿起木盒放到一边,双手搀起郑芝龙,“郑卫尉来得正好,我们正自挑选功法,郑卫尉且去一同挑选吧。” 郑芝龙一怔,下意识要婉拒,旁边公孙吉适时道:“郑卫尉有所不知,这里头可没有上乘之下的功法,将军一番好意,卫尉就不要推拒了。” 这话让郑芝龙难掩震惊,和一众人最初听闻时一样,心头掀起惊涛骇浪,浑浑噩噩间已经站在了众多传承之物前面。 邵郡和白明泽对视一眼,面露笑意。 他、白明泽、大四和胡少八四人,曾经在太子身边深受重用,而前太子同样是个大度之人,从不会吝啬给众人的恩惠,于是他们四人早就换成了极其上乘的修炼功法,如今自然并无奢求。其他人之所以还会为刘恒拿出的功法而动心,不是前太子对他们刻薄,而是前太子本身不算气运极佳之人,即便得到一门好功法就给予亲信,依旧没能惠及太多人。 可就算这样,似是奎十九等人所修的功法也绝不算差,俱是一流层次,只是如今刘恒拿出了这许多上乘功法,自然谁都不愿错过这样的机会。 “好了,连郑卫尉都来了,咱们如今已是众志一心,只等准备妥当,胡军一退就该出征了。” 刘恒心情大好,朝众人谈笑一句就起身朝外走去,“你们在这里忙着,我也该去商会那边走一趟了。” 他离开时,没有留意到郑芝龙眸光闪动,似是迟疑什么,终是和众人一道目送刘恒离去,什么也没有说。 坐在战车上,刘恒虽然平静端坐,心里却已波澜起伏。 不为别的,只为即将不得不面对的那位“杜公子”。 “你,究竟是谁?” 十日城的商会,是最近两三年来陆续入驻的。由于十日城放在天下而言,实在排不上什么名号,自然吸引不到什么大商会的注意,所以前来入驻的商会,基本是些小商会,明面上看起来和十日城一样平平无奇。 何伯说是有大商商会入驻,其实刘恒面前这座商楼挂的也不是大商商会的牌子,而是一个刘恒从未听说过的商会,名为“忆安商会”。要不是“杜公子”亲自拜会,何伯又多方找人打听,确定了真伪,任是谁都想不到身为大商商会少东家的“杜公子”,这两年会一直安居于十日城里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商会中。 “这不是金将军么?” 刘恒才到门口,就有娇媚的女执事快步迎来,含笑衽敛,“我们忆安商会在十日城有些年头了,这还是头一次见到金将军亲至,真是让我们受宠若惊啊。” “客套话就不必了,我是来拜见杜公子的。”刘恒无意寒暄,径直道明了来意。 女执事一呆,随后笑容依旧,“金将军可是有什么误会,我们这里从没听说过什么杜公子。” 刘恒瞥她一眼,大步走入,自有亲卫将前来阻拦的小厮、侍女们挡在一旁,女执事见状秀眉紧蹙,俏脸沉了下去,“金将军,我们忆安商会虽不是什么大牌子,却也不是任人欺辱的!金将军此举……” 刘恒四下环顾后,没有发现显眼后门,倒是见到无数客人吓得惊惶躲避,或是趴在地上瑟瑟发抖,就挥手屏退了一众亲卫,这才让女执事脸色稍霁。 此事,女执事刚张嘴,就见一个掌柜打扮的****盈盈赶来,立时垂首做礼,退到了一边。 “金将军这是……”美妇先行一礼,朝刘恒疑问道。 刘恒看向她,“我来找杜虚阁杜公子,有要事相商,还望通融一二。” 这次他用的是传音。 美妇凝眸,略微沉默,这才做了个相请的姿势,“请将军随我来。” 刘恒没有让亲卫们继续跟随,在美妇的引领下走入一个暗门,暗门一过,才发现内里别有洞天,竟是个十分雅致通幽的小院。 “金将军,若是妾身没有记错,杜公子的行踪从未告知过将军府,不知金将军何以知晓?”路上,美妇掌柜直接问道。 刘恒也不避讳,答道:“是何相生何营长亲口告知。” 美妇双眸微微睁大,似有错愕,随后若有所思,“既然是何营长亲口告知,将军独自前来便是,何必闹出这么大的动静?” 她埋怨一句,转而正色道:“其实若没有什么大事,将军有何赐教,只管差人告与妾身,妾身自忖也能帮到将军,日后就不必再烦动公子了。” 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刘恒听得明白,无非是怪刘恒小题大做,再者很明显,“杜公子”似乎不大待见他。其实更准确的说,不是不待见他,而是不待见那个假扮刘恒与金将军这两个身份的刘衡。这一点从“杜公子”来了城里快两年,只和何伯有来往,刘衡却至今都毫不知情就可见一斑。 “这次有必须面见‘杜公子’的要事。”刘恒没有知难而退,淡然答道。 美妇听了又是蹙眉,随后有些无可奈何,不悦之色明摆在脸上,边继续领路边淡淡道:“希望将军不是危言耸听,待会若是惊扰了公子,将军倒是一走了之,妾身却难逃责骂了。” 随后,美妇再不多说什么,态度比之前冷淡了太多,刘恒不以为意,信步随行。 没过多久,美妇就将刘恒领到了一方水塘边的木屋门前,在门外轻声禀报,“启禀……公子,金将军来访。” 木屋里寂静无声,久久无人回应,直到刘恒都以为里面根本没人的时候,才听到一个声音从屋里传出。 “请他进来吧。” 第九百八十七章 拨云见日 刘恒闻言略微失神,随后才跨入屋中。 等他一走进去,后方美妇就已把门合拢,随后有淡淡阵法气息传来,是开启了禁制。 屋中,刘恒迎面见到一个简衣“公子”,虽说衣着寻常,气质却卓尔不群,尤其那一张俊美得不似男儿的脸,一下子就让刘恒记忆重现在眼前。 而对面的公子,自打刘恒进门就一直凝神打量,直等刘恒先行礼,唤了声“见过杜公子”,才让他回过神来。 “说吧,所为何来?”杜虚阁的态度很冷淡,直接问道。 刘恒思忖一瞬,转而传音道:“我手头有些不能见光的东西,想找商会换点军资。” 杜虚阁眉宇微蹙,“如果只是这种事情,不必来见我,以后只管找带你来的宁掌柜就是。” “然后,”刘恒目光轻闪,垂下眼帘,“就是想见一见故人。” 杜虚阁闻言,双眸骤然凌厉起来,“不要以为你顶替了你大哥,就真能代替他!若不是看在你大哥的面上,单凭你这句话,我就能让你吃一个教训。” 刘恒张嘴,杜虚阁却一摆手,“什么都不必说了,下不为例,日后再敢不知礼数,我就要代你大哥好好管教管教你了。现在,我不想再见到你,去找门外宁掌柜吧。” 刘恒却淡然不动,反而坐下了,迎着杜虚阁越发煞寒的脸色问道:“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到底是谁?” “看来你真是胆子越来越大了,真以为身在这十日城里就谁都动不了你吗?”杜虚阁露出讥色,“看在你大哥的面子上我奉劝你一句,别做井底之蛙,在这世上妄自尊大,就是自寻死路。” 刘恒恍若未闻,自顾自继续道:“从合庆城见到你,我就觉得奇怪,然后接触时间越长,越发觉得奇怪。” 此言一出,杜虚阁浑身一震,双目骤然瞪圆,仿佛听到了什么惊骇之极的话。 “你对我似有敌意,可又不是恨我欲死的敌意,偏又处处帮衬了我,我想了很长时间,依旧没有猜到何时与你有过交集。”刘恒接着说道,目光和杜虚阁直直凝望,“现在请你告诉我,你到底是谁?” 杜虚阁的眼神,想要把刘恒彻底看透,可片刻后还是摇摇头,“不知道你是从哪里听来了一些事,可是想凭这些话骗我,就想得太多了。我不怕实话告诉你,你大哥是我亲眼看着死去的,还是我帮着埋下,所以你可以死心了。” 刘恒一怔,“你,你当时……不对,不是燕归言么?你怎么会在场?” 这话让杜虚阁呆立当场,怔怔看向刘恒,久久回不过神来。 刘恒皱眉苦思,试图回忆起他“死”前的记忆,可是当时他只记得燕归言在他面前宽衣,缓缓坐下,这就是他最后记得的画面了,怎么想都没想起杜虚阁来。这边苦苦思索,不知过去多久,又听到杜虚阁的声音,再开口已是寒意逼人。 “你是从哪里听到这些的?”刘恒面前的杜虚阁,甚至能感觉到明显的杀意,“这些事情除了我,世上只该有一人知道,你什么时候见过她了?” 刘恒听得出来他口中的“她”是谁,闻言灵机一动,转而道:“你先告诉我你是谁,我再回答你,这样才公平。” 杜虚阁杀意更盛,似是忍不住要动手,随后眸光几度变幻,最后不知为何还是没有发作。沉寂好一阵,他才深深看向刘恒,“你真想知道我是谁?” 刘恒点头。 杜虚阁神情恍惚了下,又是沉默,过了好一阵才缓缓道:“我刚出生就与亲人遇难,一个女子凑巧救了我们。救命之恩,父亲无以为报,见女子已有身孕,就称女子若生了男童,便要结成亲家,结果女子果然诞下了一个男婴。我渐渐长大,听说这事后好生羞恼,有一次就趁机逃出家了,就偷偷溜去打算亲眼看看这未来的夫君,若是顺眼则罢,若是不顺眼,总有千万种法子把事情搅黄。” 她陷入回忆,没有留意到刘恒听着听着双目越睁越大,好像想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结果,我见到了一个书呆子,恰好受了点刺激,突然魔怔了说是要弃文从武。不知他遇着什么奇遇,居然真闹出点名堂,看着人虽愚笨,心地还过得去,性子也算讨喜,我就去了悔婚的心思。” “后来没过多久,我被家里寻到,回去老老实实做起少会长,一坐就是好多年。这些年头,只能偶尔打听到有关他的零星消息,听着似乎过得颇有意思,倒有些羡慕,却奈何身不由己,只有羡慕的份。这人啊,好像有些不寻常,不少时候连我都不大容易打听到他的行踪,加之父亲患了病,我不得已担起了整个商会的担子,于是一段时间渐渐没了他的消息。” “再后来,秘境开启,居然直接碰到了他,却见他身边莺莺燕燕,好不自在。”念及旧事,杜虚阁面上神情似笑似诮,难以捉摸,依旧没有留意到对面刘恒那一脸的讪然之色。 “现在,你该知道我是谁了吧?”后面的事情,杜虚阁似乎无意多提,到这里再没往下面讲,转而朝刘恒淡声道:“按照规矩,你该称我一声大嫂。” 大嫂! 这句话让刘恒如雷劈顶,一下子目瞪口呆。 “你先等等,先等等!”刘恒心乱如麻,忙不迭地叫停,好容易找到了一句话,“你是说,你是杜姑娘?” “杜姑娘?” 这下杜虚阁是彻底感觉不对了。因为之前“金来”说的,还可以说是燕归言告诉过他,可现在这杜姑娘三个字,真真只该有刘恒一人知道,这“金来”或者说刘衡,怎么可能连这个都知道? 转瞬她又想到了一个可能,眯眼道:“别再糊弄了,我当时既然是偷偷去的,怎会把真名说出来?” 刘恒却不管这么多,自顾自问道:“还要婚约,我怎么完全不知道?” 杜虚阁脸色沉了下去,“够了,之所以告诉你这么多,是要你知道不管那人跟你说了什么,我才是你名正言顺的大嫂,而不是让你因此生出什么别的念想。你若是不来找我,我自懒得理会你的胡闹,但你既然自己找上来,我就该替你大哥管教管教你。这十日城是你大哥留给你的家业,想要积攒家业没错,可谁给你掺和其他事情的胆子?太子之争不是你该涉足的东西,趁早收了你那些不该有的心思,否则我迟早要把这份家业从你手上拿回来,不会任由你把它糟蹋了。” 这一番警告的话刘恒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是炯炯盯住她,“谁能证明婚约?” “你这人……”见刘恒纠结于不该纠结的地方,杜虚阁眉宇皱起,随后不知想到了什么,冷笑道:“人都去了,真不知她还争个什么劲儿!我不怕告诉你,也劳烦你顺便告诉她一声,这婚约一式两份,我爹爹手头一份,何伯那边也有一份,白字黑字写的明明白白,谁都改不了!叫她趁早死了那份心吧!” 话说到这个地步,即便还没有亲眼见到婚约,刘恒也知道这事情八成是真的了。毕竟杜虚阁再怎么胡编,也不至于虚造一个何伯手头的东西,否则一旦刘恒亲自去问了何伯,太容易被拆穿。 如是一来,刘恒不得不面对一个十分尴尬的情况,一边是有过肌肤之亲,一边是早有婚约兼…… “我还记得一个自称杜姑娘的小姑娘,曾送了我一粒枣。我曾以为那是寻常的枣,只记得颇甜,后来好久后才知道,那竟是一粒灵枣,名叫天聪灵枣。”刘恒定定凝望对面的杜虚阁,见她随着自己的话而娇躯猛颤,瞪圆眼睛和他对望,满是震惊愕然,自顾自继续道:“我还记得杜姑娘曾跟我说过一番当时听来十分古怪的话。” “你一定要努力,希望将来,无论我在哪里,都能听到你的名字。” “别让我小看了你,更别让他们小看了你,好吗?” 这两句话出来,屋里久久寂静无声。 一直镇定或威仪的杜虚阁,神色变得越来越惊慌失措,忙不迭地后撤,不敢再多看刘恒一眼,倏而撤了禁制,高声道:“宁姨!宁姨!” “怎么了?” 屋门猛地开了,一个身影快步冲了进来,惊急地来到杜虚阁面前,“小,公子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杜虚阁躲在美妇怀里,只是不断地摇头,闹得宁掌柜越发惊怒,边死死护住杜虚阁边狠狠朝刘恒看来,“你做了什么?” 刘恒张了张嘴,欲言又止,杜虚阁却抢先拉住宁掌柜,“不关他的事,我只是突然不想见到他,你带他走!” 宁掌柜见状也慌了神,顾不得多问,赶紧点头答应,然后用尽全力将刘恒从房里给拽了出去。 “你告诉你!” 合拢房门,宁掌柜立马变了脸,厉色道:“公子是顾念旧情的人,却不代表我们这些手下人也顾念旧情,你要是不知好歹,必……” 她喝骂声还没落,就被屋内的声音给打断了,这声音似乎极力掩饰颤抖,“他想要换什么,只管给他。” “是。”宁掌柜只能应下,随后朝刘恒狠狠瞪眼,传音叱道:“还不走!” 她却没留意到,刘恒同样一脸魂不守舍,被她浑浑噩噩拉到一间屋子几度叱喝,才恍惚清醒了些。 “问你呢,要卖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赶紧拿出来。” 宁掌柜此刻一脸的不耐烦与明显的厌恶,刘恒却默然以对,心神似乎依旧恍惚,闻言朝宁掌柜丢出一个乾坤钱袋,然后继续失神。 见状,宁掌柜越发嫌弃,小指勾起钱袋一角,用神魂打开来,随后见到数以百计的宝物宣泄而出,很快堆满了半间屋子。这场面颇令人震撼,她怔了怔神,才拿起一件宝物端详起来。谁想不看还好,一看她脸色骤变,震惊看了刘恒一眼,急忙打开重重禁制,“你,你就在这里,不准擅离!” 厉声交代一句,她赶紧对手头的玉冠施加许多术法,把其光华、气息彻底封印起来,又扫过满屋宝物一眼,就带着越发凝重的神情匆匆离开。 “小,公子,请看。” 重新回到木屋里,宁掌柜隐晦递出这顶玉冠。 杜虚阁心不在焉地拿起玉冠,没多久突然坐直了,面色严肃地道:“哪来的?” 宁掌柜眸中闪过一抹复杂之色,“就是刚才那小子想脱手的赃物。” 言罢见杜虚阁一怔后似是若有所思,她生怕杜虚阁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赶紧传音道:“若只是一件也就罢了,我怎么地也能做主允了,可这等来历的东西不是一件两件,少说数百件!你说这小子究竟……” “别瞎打听。” 杜虚阁低叱了一声,随后把玉冠又还给宁掌柜,“都收下吧,反正仙庭遗族相继封山后,向来也是我们接下他们的生意,这次如常处置就是。” “可这是!” 宁掌柜美眸大睁,这东西有多么烫手,绝非寻常赃物可比,杜虚阁不该不知道才对。然而吃惊过后,见杜虚阁那模样,终是没有多问,暗叹一声答应下来,就要告退,忽而听到杜虚阁又开了口。 “别压价了,照实价给他。” 宁掌柜张了张嘴,还没说话,杜虚阁摆摆手制止了她,“我,我或许要离开一阵子。” 这更让宁掌柜感到了不同寻常,迟疑道:“还是因为这小子?” 杜虚阁却避而不答,继续道:“我不在这段时间,若是……这边有什么需求,千万大钱以下的话,我允你直接答应的权力。” 宁掌柜心头震惊一次比一次更强烈,此刻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真是有心想劝几句,杜虚阁言罢像是没了心思,直接挥袖道:“去吧,去吧。” 这个语气出来,宁掌柜就知道说什么都没用了,无奈退走,心里难免浮想联翩,却知道心里的惊疑注定无处解开了。 回到重重禁制严防死守的品鉴间,这边刘恒居然一直在发呆,直到被宁掌柜直勾勾的逼视弄得浑身不自在,疑惑望去,但见宁掌柜面无表情。 “说吧,想换些什么?” 第九百八十八章 再活一世! 当刘恒隔了几天,一咬牙再度前去找杜虚阁,却只得到了她已离去的消息。听到这个消息,刘恒并没有纠缠,怅然离去。 不管杜虚阁是假意推脱不见,还是真的离开了,都证明杜虚阁现在是真不想见他。其实不只是杜虚阁,刘恒同样不知道自己该如何面对她,至于她所说是真是假,刘恒所说是真是假,反倒连证实都没必要了。 在当时那种情境下,双方都知道对方不会再说假话。 比如杜虚阁,只是因为误会,所以才会说出真相来证明自己才是名正言顺的人,不知对方就是刘恒,也就没有再说慌的必要。而刘恒这边,虽说死而复生是一件离奇到让人不能置信的事情,但面对“杜姑娘”想证明他是刘恒,也是一件简单到不能更简单的事,只需要他最后那两句话就足够了。 因为刘恒最后说的那两句话和那粒枣的存在,世界上真真只可能有他们两个人自己知情,再没有别人。如果说是刘衡想要假扮刘恒,别的都有可能对得上号,独独这点绝不可能从任何地方得知。 如此一来,刘恒究竟是怎么死而复生的,反而成了一件不再重要的事,真正重要的,只剩下真相揭开来的二人将如何面对对方了。 尤其他们中间,还夹着一个别人。 这让刘恒有时候都忍不住会想,要是没有这个人夹在里头,两人如今该是一个多么美好的结局? 两小无猜,天生注定的缘分,死而复生再相逢,便该胜却人间无数,缔结世间最美好的一段姻缘,甚至成就传世佳话。 然而这注定只是妄想,那个人的存在已成既定事实,谁都不可能避过去,于是这事就显得尤为尴尬。 “所以,我死时发生的事,燕归言对我做的……她全看在眼里了是吧?”分别之后,这个问题就不断在刘恒心神里徘徊不去,他没法逼自己停止去想,因为只要一想到哪会是一个怎样的场景,他就烦躁异常。 试想身为未过门的正妻,见到别的女人霸占了本该属于自己的男人,还当着自己的面做了没羞没躁的事,刘恒设身处地,都不敢想象换做自己会做出怎样的反应。 至少气得快炸了是肯定的。 也就难怪为什么每每言及她,杜虚阁会这么毫不掩饰自己的恨意了。 可站在刘恒自己这边,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他当时命不久矣,意识随时可能消散,甚至无法阻止燕归言,结果出了这档子事,他能有什么办法? 要怪就怪燕归言! 莫名其妙说什么“留后”,就算真要留后,关她什么事?怎么就轮得到她了? 刘恒自己到现在都没搞懂燕归言当时究竟是怎么个想法,要说恨他同样也恨,可…… 木已成舟,这就没得悔改了。再者刘恒的性情,做过的事情就要认,他断断做不出翻脸不认账的决定,于是这事终是成了他跨不过去的一道大坎。 听说杜虚阁离开,刘恒心底松了口气,毕竟这档口留给双方一个冷静的时间,对双方都好。 “既然主公见过小姐,那么就该知道现在以及将来,末将才是主公最能信任的人。”深夜大帐里,郑芝龙肃容道。 刘恒深深看向他,“若非亲耳听闻,我真真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郑芝龙真正的来历! 他不是刘恒那便宜大哥的人,甚至不是刘家的人,而是杜虚阁的人! “事实上小姐这些年一直在暗中布局,本来只是为了将来……主家的时候便于上手,谁想刘家态度令小姐不喜,加之又听闻主公出了变故,早年布局就久久没能用上。”郑芝龙缓缓讲出背后之事,随后正色道:“主公有所不知,这些年来刘家常与商会中人往来,试图桃代李僵,让主公那位大哥顶替主公完成婚约,与小姐成亲。尤其主公传出噩耗以后,刘家更是热切,连带小姐家一些人都有所意动。所以小姐来到十日城,不单单是怀念主公,也有躲避这祸乱的缘故。” 刘恒一眯眼,心里冷哼了声。 要不是今天郑芝龙说出来,刘恒还真不知道背后还有这等事情。要说他死讯传开之后,刘家有这个打算很正常,毕竟杜虚阁的身份极其不简单,如果他那个大哥能和杜虚阁成婚,对他大业必然是一大助力。可这事恶心就恶心在,他之前还没死,刘家乃至他那大哥居然就已经打起了这样的主意! 这究竟把他置于何地? 要知道这门亲可不是刘家替他张罗的,而是他那早去的娘亲结的善缘,说到底跟刘家一点关系都没有,刘家凭什么来抢? 只为了所谓大业,刘家所作所为简直不择手段,连最后一点脸面都不要了,又一次刷新了刘恒对刘家的感观。 “她……你家小姐,处境是不是很艰难?”说是询问,实则刘恒自己心里也知道答案,必然是艰难的。杜虚阁的本事他是领教过的,秘境中风风雨雨,她修为一直不算拔尖,却能稳稳掌控住诺大方圆阁,这一点连刘恒都不得不钦佩,自叹不如。可即便如此,如今杜虚阁却被逼得躲到十日城来避风头,足见承受的压力。 郑芝龙闻言一笑,“主公可不要小看了小姐,再者如今主公回来了,小姐心里就有了主心骨,必能平定风波。” 刘恒迟疑,“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郑芝龙笑道:“主公只管顾好眼前的事,小姐自会处理其他,非要说帮忙的话,那就好好压一压您那位大哥的风头,这就是对小姐最大的帮助了。” 刘恒点头,终是有些愧疚。明明知道杜虚阁因为他而遇到麻烦,他却全然无力帮忙,这感觉实在让人心里不好受。 “末将此来还有一事要提醒主公,这些太子旧部不可太过信任。”郑芝龙话锋一转,道:“他们如今跟随主公,却只称将军而不唤主公,分明还未归心……” “这事就不必多说了。”刘恒摆摆手制止了他,“无非就是个称呼,叫什么并不重要,只要尽心做事就够了。况且我无心争霸,他们如此称呼也正常,毕竟所求不同,多多理解吧。” 郑芝龙闻言眸光闪动了下,抱拳再不多说。 等跟郑芝龙交代完日后的安排,郑芝龙告退以后,刘恒才缓缓躺到了座椅上,一动也不想动。 他一身战力,如今却根本派不上丁点用场,每天的精力全都用在人和事上面,总觉得比打了一场旷日持久的搏杀战还要疲惫。这不是他擅长的领域,他也不喜欢费心在这些个上面,偏偏如今他又不得不这样,还得打起精神来,不能让别人看出来。 这绝不是他想过的日子,可是一桩桩一件件都逼着他走到这一步,还得继续往前走,似乎看不到尽头。 “等撑过圣争大劫就好了。” 他这么安慰自己,很快重振精神,趁着暂时没事修炼起来。 提升军镇实力很重要,但个人修为也不能落下。 原本在他安排里,丁乐儿、米家三姐弟将会成为最强战力,做为支撑十日城度过圣争大劫的顶梁柱一般存在。这四人虽说实力还不算多强,却胜在潜力够强,远超十日城里的其他人,自然被当时自觉命不久矣的刘恒寄予厚望。 然而计划总没有变化快,他自己都没想到自己能死而复生,同样没想到重新回到十日城,丁乐儿、米家三姐弟居然都没有像他所预期那样老老实实呆在城里。而今四人暂时寻不到踪迹,也没法子找出他们来,结果刘恒自己又回来了,他只能试试自己撑起原本留给四人的位置。 “可是,才师境二重。” 一想到这个,刘恒就不免苦笑。 圣争如酷夏,人在其中,不管愿不愿意,都只能承受和适应。结果就是,哪怕刘恒只想着守护住自己珍爱的东西,他也不得不参与其中,和那些有志登顶的天才们成为注定的敌人。 还不提那些前辈,单说跟刘恒同辈的天才们,就让刘恒觉得压力如山。 朱克理虽被罚面壁思过,据传修为依旧一骑绝尘,早已成了货真价实的大师境强者。其余小石王、牛大、李冲霄,同样相继步入了大师境,乃至于曾经秘境封侯的那批最顶尖天才,要么也是成就大师境,要么就是即将破关,逐渐成为江湖上风云随动、万众瞩目的大人物。 刘恒曾经和他们就有一个境界的差距,随后又失去了两年时间,结果差距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缩减,反而拉得更大了。 饶是刘恒,都生出了无从追赶的颓然心情。 “唯有横练。” 如今的局势下,刘恒想要尽快提升修为,好像无论怎么看都只剩下一条路,就是集中全力修行横练功法。横练功法本没有问题,只是如果急于求成,那么便如烈火烧柴,越是精进勇猛,留下的麻烦就越多越大。这等于为自己将来制造麻烦,只求眼前得利,任谁都知道这如若饮鸩止渴,绝非良策。 然而,刘恒还能有什么法子? 他越来越清晰的预感到,此番圣争到来的速度和猛烈,将会超乎所有人的预料。为了抵御这场避不开的大劫,便是明知饮鸩止渴,刘恒也只能闷头喝下去了。 只是从好多年开始,他就陷入这么身不由己的日子,好像上了一辆不由他掌控的狂奔马车,逼着他必须疯狂提升修为,根本不管他自己有什么想法,这种感觉总让刘恒异常气闷。 “不管了,一年以内,尽快晋升到武师巅峰。”刘恒边用杀生秘药擦拭全身,边大口灌饮,“看这样子,待到半个月后出兵时,我大概就能尝试突破到武师三重了。” …… 很多人的注意力都集中于正在商谈组成诛魔大盟的各大学派,据说被定为魔门的伯教亦在活动,于其中搅风搅雨,使得商谈事宜久久没有得出定论。这是一场天下瞩目的大戏,才是世间大多数人的焦点,而在大夏和北胡这边,更多人则关注进击的北胡大军。 就在这个时候,很少有人留意十日城这个小小军镇,它只在两国交锋地一个偏僻又不属于要冲的小角落,没人关心这里发生了什么。 可是十日城里面,却是一副热火朝天的景象。这一个多月来,城里城外忙碌非常,扩军依旧在进行,不断有新兵加入万羽卫。 或者按照将士的数量来说,应该叫做万羽军才更准确了。 原定十万兵数,时至今日招到了九万余,还未满员,操练新兵的事宜却已经开始一个来月了,甚至于超过万数新兵都已练出了气血。当然,就算练出气血来,还是派不上什么大用场,哪怕这万数新兵集结成战阵,再由强者主阵,也招不出威力多强的战相。 万数生境一重的武者气血聚集到一块,还顶不上一个夫境巅峰的武者,顶多气息更磅礴些罢了。由一个师境强者主阵,或许能招出高过自身一重小境界的战相,若是由一个大武师境强者主阵,那招出的战阵血相估摸着和他境界相仿,甚至连一重小境界的战力都提升不了。 “再过一个多月,算是勉强能派去守城,真正想拉出去溜溜,至少还得一年半载。”看着扩建数倍的营地里,处处新兵们修炼的场面,胡少八摇摇头,“这还是靠着将军拿出的《百草入道功》,否则至少两年。” 旁边大四听后无动于衷,转而又问边上的黄安,“胡骑那边有什么新消息吗?” “反正胡骑自打前几天在洪洞城下吃了亏,就一直传出欲退的消息,结果到现在还没见动静。”黄安无奈道。 大四点头表示听到,“反正多盯紧了那边的消息,一旦胡骑退兵,就该我们出征了。” 出征! 即便早有准备,可这词一出来,众人还是心神大振。 “由新兵带新兵,你带着老兵去潇洒,也就是你这缺德货能想出这么缺德的主意来了。”闻言,胡少八就不满道。 大四一挑眉,“准确来说,是修炼出气血的新兵带领没修出气血的新兵继续修炼,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说这不是信任你么?” “你就是说得好听!”胡少八重重哼了声,“给我听好咯!也就这一次,以后甭想再诓我做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 第九百八十九章 交人 那边武将们吵吵闹闹,这边白明泽等人也在低声说话。 “刘家和将军那个大哥,最近没什么动静吧?” “盯着呢,听说一样在忙着适应虚境,顺便也掺和庙堂上的倾轧,怕是一时半会儿抽不出空来了。” “再者说这等同室操戈,说出去可不好听,将军那大哥顾惜羽毛,怎么不会摆到明面上。” “身为同辈不怕,就怕刘家以宗室长辈之名打什么主意。” 自古忠义为名,礼孝为风,世人向来以这些评价一个人的名望,若是礼孝忠义上有了污点,那就是德行有亏,名望一朝尽毁,影响极大。所以这世上,没人会轻视名望,尤其有志于成就大事的人,就更要注重自身风评,尽量不能让人找到德行上的缺陷。 而如今时局,明面不好对刘恒下手,难保刘家会打起这方面的主意。 “孝德为重器,一旦出手必是两败俱伤,绝无胜者可言。不到万不得已,刘家应该不至于下此重手,否则咱们家小业小,肯定比不上他们的损失大。”邵郡笑吟吟地道。 白明泽却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多留点神的好。” 邵郡撇嘴,终是再没说什么。 “现在算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刘恒深吸一口气,遥望向远方,“只攻灶禾一城是吗?” 灶禾城,是距离十日城最近的三座军镇之一,兵马亦是万数,可城池阵法比不上十日城的《惊变六势阵》,在数十座军镇里,实力只算中流。近两年来,灶禾城、十日城和周围千余里的军镇都是守望相助的关系,无论哪边军镇遇到胡骑攻击,都会出兵相助,说来平日里都结下了不浅的交情。 然而这是曾经,近几个月来,各大军镇间的气氛渐渐迥异于寻常。胡骑的骚扰和攻击越来越少,已有两个多月没听说哪个军镇遭到袭击了,二来各大军镇都忙着应付各方说客,等喧闹重归平静,相互再没有走动过。 曾经的同袍和盟友,如今已经变得分外陌生,相互之间难免充满猜忌。大多数军镇不知道谁成了谁的人,谁又投靠了谁,谁将从盟友成为生死相见的大敌。 这说起来,未尝不是一件悲哀的事。 可是大局如此,人人身在局中,全然没有自决的权力,要么随波逐流,要么被风浪吞没。 “灶禾城不知投靠了谁,最近城里也有异动。”黄安禀报道。 旁边大四听了就道:“无论他们投靠了谁,肯定都是孤悬在外的孤军,或者静候大军杀到,要么就只能等候各方皇室子做完买卖,然后易主与旁人。” 这就是大多数军镇的宿命,如果刘恒不是决定成为竞争者,他们十日城同样难逃此命。而且照着原本的局面看,无论是投靠白十四或者投靠他那大哥,距离他们的大本营位置颇远,等着大军杀到是不大可能了,所以最可能的结果还是拿去做了交易。 回头想想,刘恒越发觉得自己的选择很正确。他和众人在十日城里倾注的心血,绝不是别的东西可以比较的,如若真要易手给旁人,他真真舍不得。 “我们岳州东南这一块儿,毕竟没什么真正上得大台面的皇室子,想换出一个统合的大势力,难度颇大,估计形成的时间大大落后于其他地界。”邵郡把玩毛笔道。 这是他们汇总各方消息,一致得出的结论,相信可能性极大。 听说这个时候,其他地方可没有这么平静。在那些军镇密集的地界,譬如中路大军所在的德州北方,左路大军丰州大片疆土上,他们这右路大军所在岳州的北方,正频繁上演着更替军镇大权的戏码。 数不尽的军镇人马齐齐调动,这才是太子之争开启至今一个来月,没怎么听说有争斗的真正原因。当然,这也意味着一些大势力即将整合妥当,形成完整疆域和制备,快要露出獠牙了。 可以说北胡大军来得正好,给了各方一个充分的准备时间,正中各方下怀。唯一让各方不大满意的就是,北胡大军可不会听话,趁这个时机四处袭掠,虽说没有造成什么重大损害,却明显拖慢了各方调整大计完成的时间,可谓不胜其扰。 但是再怎么烦扰,终归扭转不了大势,随着各方整合的程度越来越好,北胡大军反倒像是陷入了泥潭。 “要我是北胡大军的主帅,就该考虑退路了。”胡少八摩挲胡须,“洪洞城那一役虽然没有吃到什么大亏,却是个警兆,足见那边渐渐出现了可以抗衡北胡大军的势力。我看那边的几位皇子野心颇大,说不定快要谈成联盟之事,想把整个北胡大军都吞下来。” 大四也在琢磨,“这事若是真被他们弄成了,对我们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的确不会是好消息,一旦大败胡骑大军,那么这几位皇子必然声势大涨,夹裹大胜之威攻伐四方,这太子之争估计就只是他们几个来争了。哪怕对于十日城来说,面对这么清晰的局面,他们只能打硬战,或是尽早雌伏于某方得了,再无半点浑水摸鱼的余地, “北胡主帅是北风家的家主,这可是和呼延家族齐名的战将世家,坐镇东北,抵挡了大燕铁骑数百年之久,今代家主北风烈就更不是什么简单人物了。想必连我们都看得明白的格局,不至于他北风烈还毫无感觉。”对于北胡的格局,太子旧部都不陌生,奎十九一说,人人点头。 相比于和大夏常有征战的呼延家族,世人对北风家族的评价普遍更高。原因很简单,大夏和大燕两个国度在世人眼中,完全不在同一个层次,这其中正好有大胡做为比较。 七百多年前大夏建国时,大胡距离大夏更远,完全不接壤,中间还隔着好几个小国。当时大夏开国正盛,四下开拓国土,可谓战无不胜,攻无不克。谁想几乎同一时间,大胡被邻国大燕打得节节败退,甚至丢了旧土,被强逼着背井离乡,举族朝西南方退走,很快就跟忙于开拓疆土的大夏碰上了。 结果就是,如日中天的大夏被大胡打得连战连败,接连丢了新收服没多久的三大州疆土,也就是如今两国交锋的德州、丰州和岳州。若不是当时大夏上下一心,齐抗国难,那边大燕又杀到大胡边境,使得大胡不得不抽调大批精锐军队转头迎击大燕,大夏兴许当时就亡国了。 如此让世人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大燕强于大胡,大胡又强于大夏。而在大胡自家里头,应对大夏的呼延家族自然远远弱于常年抵御大燕攻伐的北风家族,二者仿佛也不在同一个层次。 “看来这次我大夏是真把胡狗打得急眼了,否则何至于敢抽调北风家族和其他地方军前来组成大军。”提起这事,武将们颇有些自豪。毕竟不管怎么说,只从局面上看,如今大夏真可谓开了建国数百年来的先河,自当荣耀。 郑芝龙则插了句嘴,“听说还有一个缘故,佛国和大梁因为伯教的事情闹得正激烈,大燕则趁机再次起了征伐佛国的念头,举国上下都忙着备战,这才让北胡敢于把北风家族给抽调过来。” 刘恒听完和众人一般生出感慨,“这可真够乱的。” 可不是么? 从中土灵原到百武,大夏、大胡、大燕、佛国、大梁,乃至更偏远的南董、越蛮、苗巫余族,好像天下已经连一个安生的地方都没了。 大夏和大胡,这是在大打,大燕、佛国、大梁这是即将要大打,而百家齐聚的灵原,难免牵扯到伯教魔门这桩子事里头,其余百武、南董、越蛮、苗巫余族,也总是传出各种动乱的消息。 放眼望去,天下如若一锅热油,再多滴下点水星子,保管一块儿全炸了。 “乱?乱才好啊。”邵郡笑呵呵地道:“我估摸着庙堂上那些大人物,就是看在天下大乱的面子上,才敢趁机再启太子之争的,否则若是天下承平,他们哪敢啊?” 刘恒一想,好像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可是一想到天下动乱,生灵涂炭,最遭殃的还是平头老百姓,心里就总不是滋味。 这说起来就说远了,白明泽轻咳了声,又把话题强行拉了回来,“北胡大军在洪洞城碰壁,已是五天前的事了,如果不出意外,北胡大军应该已经在筹谋退军之事了。” “那北风烈精明得很,我估摸着即便要退军,也绝不会偷偷摸摸就走,兴许还得闹出点什么动静来。”大四琢磨着道。 结果第二天消息一传来,大四一语成谶。 胡骑大军果然在他们谈论的那一天退军了,就在当天,四位皇子集结大军试图堵截袭击,听说只是想贪点便宜军功,谁想胡骑设下圈套,重创了三位皇子和一个王位世子的二十万大军,消息一传开,两国皆是大为震动。 这绝对是两国开战四五年来,战绩最轰动的一战了。 “偷鸡不成,反蚀把米,这下那四哥们儿指不定得抱在一块儿抱头痛哭呢。”邵郡啧啧嗤笑道。 刘恒则面露凝重,“一战得此大胜,难保北胡会趁势继续进攻。” 大四听了却摇头道:“要我看,这才证明北胡大军是真的想退了。” “怎么说?”刘恒诚心请教,毕竟之前大四就说准了,可见他才是看得最透彻的人。 “若是我领兵,明知敌人势强自己又要退走,也会先出一记狠招,让敌人知道痛,更要让敌人心生忌惮,才好安安稳稳退回去,否则这一路必然不安生。”大四显然是站在自己领军的角度来分析,“来时声势浩大,太多眼睛盯着了,势强时吓得住人,一旦退了,就会引来很多想着一块儿痛打落水狗的饿狼,要是不给对方来点狠的,不知一路退一路被咬下多少块儿肉来。” 刘恒闻言点头,这才略微安心。 “既然胡军退了,那我们就该出马了。”大四眼珠一转,有些兴奋地道。 刘恒一怔,迟疑道:“要不要再等等?” 毕竟这只是他们的臆断,根本做不得准,在刘恒看来,还是等准确消息传来后再动手比较稳妥。 哪知大四皱起眉头,“要是等消息真传开来,各方都把注意力重新放回了太子之争上,必然开始有所防范。到时候咱们就必须硬打,即便赢了,损失肯定也很大,可就比不了现在这么轻松了。” 听他这么一说,刘恒就更犹豫不定了。 似乎觉得大四说话太不客气,旁边胡少八隐晦地碰了碰他,让大四又是皱眉,总算再开口道:“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怎么抉择,要不要信我一次赌一把,当然还得请将军定夺。无论将军怎么选,我们都听命,决无异议。” 这话让刘恒心里只剩苦笑,但还是沉吟了片刻,才断然道:“咱们家小业小,承受不起太大的损失,就听你的吧。” “那……”大四虽然双目骤亮,还是请示道:“咱们出兵?” “出兵!” 当天夜里,枕戈待旦的万羽卫老兵们,独留下区区千数老兵带着近九万新兵悄然回归十日城里,剩余九千余老将士在大四、赵奕等人带领下趁着夜色启程,直朝数百里开外的灶禾城而去! 这一战,是刘恒他们蓄谋已久的一战,更是他们的初战! 此战的成败,牵系着无数人的心,一旦功成,那么算是彻底打开了局面,若是失败,就绝不是损失了兵将这么简单,更损失了士气,损失了名望。 所以此战,许胜不许败! “其实将军不必跟来。”一辆挂着主将旌旗的战车上,明明独有大四一人身在其中,却传出了大四的说话声。 在一个寻常百姓和将士触及不到的世界,虚境之中的战车里,大四身边赫然还坐着刘恒。闻言,刘恒笑呵呵地回应道:“只在城里等消息,总是安不下心来,索性随你们一块来看看,尤其早就想领教领教你真正的本事了。” 第九百九十章 各述过往 大四,在刘恒曾经的印象里,只是一个偶尔给出些好建议的将官,虽说实力和来历都显得有些神秘,让他琢磨不透,却没有太多留意。 然而真正的大四,是太子麾下排名第四的武将,早已步入师境六重的强者,这和刘恒对他的印象有太大的反差,甚至让刘恒至今都无法对号入座。 所以刘恒执意从虚境跟来,不放心只是一小部分原因,更多的原因还是想亲眼见识见识大四真正的本事。 “隐藏的可真够深的。” 刘恒心里感叹,他以前猜测大四兴许是二重或三重的武师强者,躲避仇家到了军中,全然没想到真相会这么远超他的预计。 不只是大四,白明泽同样如此,加上陆续到来的太子旧部,让刘恒一下子有了两位大学士、两位大武师,更有师境巅峰的强者数以十计。还有另外两座军镇,据说同样有五位大武师、三位大学士,师境巅峰强者又是十八人,这些人的亲信一样没有弱者,各重师境强者全加起来,估摸着逼近百数。 可以说太子虽逝,却给了他最丰厚的馈赠,让他这小小一班人马变得似模似样,总算有了与四方争锋的本钱。 虽然如今这十日城只能算一只雏鸟,兵马众多还要等一年半载才能勉强派上用场,加上远隔数千里的两座军镇也只有三座军镇,可是贤才勇将充足,这就是希望所在。刘恒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他们总有一天能成长为举世瞩目的一方霸主。 当然现状是,别说相比参与圣争的各方大势力,即便相比参与太子之争的众多皇室子,他们也只能排在中末流。所以他们如今最首要的目标,就是竭尽全力赢取更多发展的时间,这一点至关重要。 “灶禾城称得上强者的,只有一个照知县,一个吴卫尉,都是师境四重修为,余下师境强者全加起来也才十六人。”大四目视前方,朝刘恒道:“这是以前的情况,如今不知他们投靠了哪一位皇室子,想来会有强者入驻。但我们这一块属于偏远之地,不会有多少大势力重视,也不会派来什么真正的强者。” 这是他们事先预计出来的结论,如果真是这样,那么此番不管怎么打都有九成九的胜算。怕就怕出了什么变故,比如因为某种原因这里藏了真正强者,那就是出师未捷了。 好在如他们分析的那样,这种可能实在不大,刘恒有些担心,更多是大事临头时不可避免的紧张情绪罢了。 灶禾城相距十日城有六百八十余里远,这点距离足够寻常百姓日夜兼程十天半个月才能赶到,可是对于久经战事的老将士们来说,这只是半日行程。如今的万羽卫老将士,基本都已晋升到夫境或是生境巅峰,行走如猎豹奔马,若是配上上好宝骑,速度更快。 而且到达这个境界的武者,体内气血雄厚,只要不是催动全力奔行,疾走快跑一日一夜,气血和精力也不会有太大消耗。 一路大军过境,附近曾经遍布山妖精怪,大盗悍匪,可经过这几年频频战事的摧残,已经鲜少有生灵敢在附近安身了。也有些最近暂住于各处的小势力,见到这等场面,远远就已望风而逃,根本不敢露面。 在这世上,成建备的军队才是真正恐怖的势力,除了层次高过战阵的强者,就只有军队才能抗衡军队,此外再无它物。 军队的恐怖,真正体会过的人都将永世难忘。 他们此行八千多将士,一看就是个个身经百战的老将士,所过之处,真真可谓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 一路直行,从昨日黄昏发兵,今早黎明之前就齐齐到达了灶禾城二十里外。大军在这里略作修整,将士们默不作声从怀里掏出早已备好的腌制妖肉大口吞吃,补充气血,然后屏息凝神,静候军令。 新军和老军的差距,很多时候体现得并不明显,却又是如此显眼,从大战之前的状态一看便知。 “灶禾城的刺探都已除掉。”黄安在旁抱拳禀报。 此战至关重要,黄安同样请缨,带领所有刺探随军出发。 大四朝刘恒看去,刘恒摆摆手道:“此番你为主帅,一应军令皆由你定,我绝不插嘴。” 刘恒也知道,大四要的就是他这句话,闻言毫不犹豫朝黄安道:“虽说刺探都被清理干净了,但我们到来的消息不可能瞒得住,灶禾城应该已经知道了。” 他说完站起身,朝战车外的将士沉声道:“准备好了吗?” 一个个将士无声站起,一双双晶亮目光齐聚大四身上,那是对大战的无畏,还有渴望! “此战!”大四目光扫过重重叠叠的将士,呛啷一声抽出随身佩剑,直指灶禾城方向骤然暴喝,“必胜!” “必胜——!” 八千多个声音齐齐大吼,声势如若暴龙巨象,仿佛连天地都为之战栗不止。随后,每一个伍长集结麾下将士,五五成阵,结成一团团血云笼罩的一重战阵,团团小血云相互吞并,迅速凝成五团浓厚血云,然后继续融合,很快就有了遮天蔽日的恐怖气象。 鼓舞士气的号角声悠长厚重,战鼓雷雷,仿佛敲击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于那遮天蔽日的恐怖血云之中,一只散发着无尽戾气的森然巨爪渐渐凝实,然后是手臂。紧随其后,这手臂缓缓倒转,巨爪缓缓撑到血云里,仿佛要把藏在血云里更加庞大的身躯也给抽出来。这场面好似地狱魔王将要现世一般,看得人心惊肉跳,刘恒心头震惊更是无以复加。 这……还是他认识那个《惊鸿阵》吗? 昔年的《惊鸿阵》,由于将士人数顶多千余,仅仅能勉强构成最弱的四重战阵,凝成的血相是一只白森森的巨爪,形象还算常见。然而如今,构成战阵的将士足足八千余,构成了一个不上不下的六重战阵,可就是这么个不上不下的六重战阵,也远非以前四重战阵可以相提并论的。 到达这个层次,《惊鸿阵》气象越发非凡,不单单只是一只巨爪,更生出了枯瘦皮骨的长臂,浑身皮膜满是古怪诡异的纹路,如若刻满符纹,越发增添了令人心悸的恐怖感。 刘恒瞪圆眼睛看着,却见那长臂努力了一段时间,终归没能把血云里更多身躯拉出来,仿佛力量还不足够,让刘恒看得有些惋惜。 他曾见过关于《惊鸿阵》的描述,传闻将战阵发挥到顶峰时,能够凝成名为惊鸿暮君的血相,战力骇人至极。如今看来,哪怕六重战阵也远不是《惊鸿阵》的极限,至少他们这个不到极致的六重战阵,堪堪能凝成惊鸿暮君一只手臂,想要亲眼见到惊鸿暮君的真容,不知得到什么时候去了。 不过就算只是一只手臂,其威势也十分惊人,尤其主阵者是大武师境的大四,让这血相的气息不断攀升,隐隐有了逼近霸主境的骇人模样。 “必胜!” 大四高吼着,自己催动战车滚滚向前,而身处战阵血相之下的八千余将士也得到了战阵加持,奔速大为提升,就这么保持着战阵齐齐冲向二十里外的灶禾城。 二十里的距离,在这种情境下只是百多息的事情,当大军杀到灶禾城下时,灶禾城的城池阵法才刚刚开启。 以刘恒等人的目力,即便相隔还有点距离,也足以清晰看见城墙上的场景。城墙之上,可见无数将士正慌急奔走,而城门楼前,已经聚集了不少文官武将打扮的人物,也在凝神朝这边遥望。 “是十日城!” “真是十日城打来了!” “怎么会?” 一些灶禾城里的骚动声迎风传来,显然确定了是十日城的兵马大军压城,这让很多人惊疑莫名。 “平日里各军镇守望相助,这不仅是军部定下的规矩,更是我们能在这片旧土站稳脚跟的依靠。你十日城和我灶禾城相距最近,这些年不知彼此驰援过多少次,我灶禾卫的将士们更是数次救十日城于危难,此情血浓于水,已是生死与共的交情。”迎面城门楼前,朝城下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而今并无敌情,胡狗大军犹在肆虐,你万羽卫不在自家城池驻守,何以派遣大军来此?” 大四目视对方摆了摆手,战阵缓缓停下,才朝那头平静道:“胡骑大军,已经退了。” 此言一出,寻常将士还不明情况,文官武将们却是一瞬间脸色大变。 “你信口胡言!”当下,城头有人厉叱,“人人皆知,三位皇子连同北冰王世子共抗胡狗大军,结果遭逢惨败,此事尚且发生不久,何来的胡国退军一说?” “说得对!我看他十日城就是不顾外敌,妄图引发内乱,其心可诛!” “祸乱军心可是大罪,大营长,你可要想清楚!此刻悬崖勒马,犹未晚矣!” …… 大四听着对面的威吓厉骂,神色如常,只是又缓缓举起了佩剑,“既然我们来到这里,所言是真是假也就无需辩驳了。说过这两句话,让你们又拖延了一段开启城池阵法的时间,已是仁至义尽,如今各为其主,诸位怪不得我无情……攻城!” 眼见刚刚停顿的大军爆发出震天响的齐吼,枯瘦长臂血相颤动了下,就朝灶禾城的城池阵光狠狠抓去,城头无数人惊怒当场。 “你个姓大的,你还来真的?” “就算胡狗退兵了,咱们好歹还有几年交情,要打也该提前告知一声才是,你们说打就打,良心都被狗吃了不成!” “你们十日城疯了不成?到底投靠了哪一位,哪怕要打,怎地如此鲁莽?还讲不讲点道理了?” 不得不说,十日城此番主动出击,真真出人意料。 如今局势灶禾城也心知肚明,可是一来还没得到胡国大军退兵的准确消息,二来由于胡国大军这个变数,太子之争开启至今,还没真正开启争锋,三来就算要打,也该先搞明白各自投靠了哪位皇室子,为何要打,这才合情合理。他们哪里想得到,在这三件事情都还毫无头绪的当口,十日城竟已经打到了门前! 简直不讲道理! 莫名其妙! 是以一个时辰前得到消息,灶禾城中官将们虽说有所警备,却还觉得蹊跷至极,犹自不相信十日城方面是真的要来攻打灶禾城。待到万羽卫凝成战阵,他们才刚刚商议妥当,为求稳妥开启了城池阵法。 这城池阵法虽然威力非比寻常,可开启速度向来缓慢,加之消耗巨大,一般情况很少开启。再者城池阵法还分层级,主阵者可以视情况而定,或开启一成两成,或开启四成五成,很少有直接全面开启的时候。 由于之前还不能确定万羽卫的真正来意,灶禾城这边只开启了三成城池阵法,等双方对上话感觉不对,才悄悄增加了城池阵法的开启程度。 他们没想到大四才说两句话,这就下令攻城,这时节城池阵法才开启不过四成,可谓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心里既窝火又恼怒。 可是战场之上,唯有实力论高下,任何人的心情都无法左右。任是他们觉得这一战打得如何窝火,下一刻就个个呆立当场,眼看着面前的场景目瞪口呆。 灶禾城的城池阵法虽不算强,但也绝对称不上弱,照理说能够抵挡大师境巅峰的攻伐。当然那是全面开启的情况下,可如今即便只开启四重,也少说能暂时挡下大师境高层的攻伐了。 然而众人看到了什么? 这等城池阵光,竟被对面血色巨爪一把抓碎! “这!” 一瞬间,无数人只觉天方夜谭一般,犹自震惊得心神里一片空白,独有一些文官武将很快惊醒,才感觉到大祸临头。 “快!快结阵!” “众将士听令,速速结阵!” “誓死守护灶禾城!” 各处传出声嘶力竭的高喊和厉吼声,亏得灶禾城驻守的也是屡经战事的老将士,骤逢剧变反应都不慢,迅速回过神来组成战阵,速度快得惊人。可是文官武将们心头已是沉重到了极点,都生出极其糟糕的预感,此番他们灶禾城,怕是凶多吉少了。 第九百九十一章 请! “以往只听闻万羽卫卫尉金将军疑似化名,实乃皇族子弟,还当只是不靠谱的传闻,今日才知竟是真的。” 灶禾城中,入城的风波业已平静,大四和随军将官齐聚县衙,就听堂下照知县苦笑道,“早知金将军也有夺嫡之意,我灶禾城何至于舍近求远,跑去投效到那齐溪伯世子门下?” 众人听他这话,面上不露声色,暗中难免个个撇嘴。 就算早知道了刘恒要参与太子之争,这灶禾城也绝不会像照知县所言前来投靠,原因很简单,谁会看好一个只挂着些许皇室血脉的庶子? 刘恒的身份,注定了他不可能得到太多声望,论出身绝对是最不被人看好的那种,这样自不量力的皇室子太多,胜算渺茫到不用计算,大多数连第一次争锋都撑不下去,又没人疯了,怎会投效这等必败之人? 当然相比其他自不量力的皇室子,刘恒又要强出太多,不仅开始就坐拥一座排名上流的大军镇,更莫名其妙多出这许多悍将大才相助,格局自不一样。 所以照知县这话,也不纯粹是奉承,早知这事,他们即便不会立即决定投靠,也绝不会像之前那样急于寻找靠山。 他们口中那齐溪伯世子,并非什么大势力,独靠自家一脉的积蓄来搏一个未来。如今除却他们灶禾城,仅有自家重金打造的一座大军镇,此外还有一个旁边投靠的军镇,比起刘恒他们这边也好不了多少。之所以那时灶禾城会选择齐溪伯世子,真真是他们这一块儿地方不大受人重视,给出的价码普遍偏低,齐溪伯世子这边算是不错的,再加上和灶禾卫的吴卫尉多多少少沾着点拐出八门的亲,最后这才敲定了此事。 真正算起来,这绝对谈不上多好的选择,仅仅是情势所迫之下勉强挑出一个还行的结果。 见到灶禾城的官将们长吁短叹,刘恒也心生感触,若非他决定亲自参与太子之争,灶禾城的今日,何尝不是他十日城的来日? 他越发觉得自己的决定无比正确了。 “金将军,既然您都亲自来了,如何处置我等败将,就请金将军给个痛快话吧。”吴卫尉站在堂下,目光直直看向堂上空悬的太师椅。 他不是魔怔了,而是从虚境中看见了端坐于主座上的刘恒,径直朝刘恒开口。 这吴卫尉绝对是个老兵油子,城池阵法刚被破不久,照理说还有应急开启的一次机会,他却感觉大势已去,没抵挡多片刻就干脆利落地投降了。 不过这就是太子之争,和现世征战终归会有些区别,尤其在征战中体现得尤为明显,一旦哪边呈现败势,都不会强撑或是死战到底。这毕竟不是内乱,也不是外敌,打来打去都是自己人,自然没必要打得太过激烈,即便投降得太快,依旧属于太子之争里合乎规则的情况,这也是朝堂的初衷所在。 否则一场太子之争演变为内耗,怎么打都是空耗国力,岂非亲者痛仇者快? 主将先降,余下将士自然不会再坚持,同样以极快的速度齐齐投降,让万羽卫迅速接管全城,大获全胜。 “你愿归为降将,还是就此退出?”刘恒反问吴卫尉道。 吴卫尉显得有些犯疑,却让他麾下众多将领看急眼了,或是朝他挤眉弄眼,或是直接传音劝说,倒比刘恒等人还要急切。他们战败,注定是要成为刘恒麾下的兵马,做了降军,有没有主将绝对是两个境地。他们可还盼着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倘若吴卫尉这主将退出,他们必然沦为二流军队,基本不可能再有什么建功的机会了。 可吴卫尉还是没有急于答应,沉吟许久,转而朝刘恒正容问道:“请问金将军,日后有何打算?” 刘恒道:“没什么具体打算,先到处打一打再说。” 这话让吴卫尉错愕当场,弄得其余入不了虚境的降将们一头雾水,浑然不知他听到了什么。旁边照知县也听到了这话,一呆后先是苦笑,只觉他们灶禾城敢情摊上了一个不管章法的疯邻居,才遭了如今这无妄之灾,随后倒是陷入了沉思,若有所悟。 就在吴卫尉下意识要摇头时,旁边照知县急急传音,让吴卫尉神色变幻,终是深深看向虚境中的刘恒,然后缓缓单膝跪下,“罪将吴起杖,日后还请主公多多照拂。” 这就是答应了。 刘恒脸上露出笑容,“吴卫尉快快请起。” 至于这一屋子的降官降将们,更是个个笑容满面,互视一眼,随着吴卫尉一道或跪或揖,“还请主公多多照拂!” 他们不入虚境,只能大四代为前去搀扶起了吴卫尉,随后朝众人道:“金将军请诸位起身。” 再接下来,自然满堂尽欢。 乃至于刘恒提及,将要派一位大师境的武将前来主掌灶禾卫,只能委屈吴起杖屈居左卫尉,暂时辅佐这位主将,一众人也欣然应允。 虽说一来就被夺了权,可他们清楚,这等大师境的武将绝不只值区区一个卫尉,这才是真正的屈就。所以这种情况注定不会长久,仅仅是权宜之计,前来的大师境武将迟早是要高升的。这对于他们来说,反倒是个大好机会,一个和将来大将打好交情的好机会,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得到的。 “主公接下来的目标一定就是旁边朱敬城了吧?”吴起杖主动道:“照末将看来,此事宜早不宜迟,继续打个先手更好。” 刘恒和大四看了眼,各自隐下眸中笑意,“那吴卫尉的意思是?” 吴起杖起身抱拳,“若是主公不嫌弃,下面这一战还请给我灶禾卫一个机会,请胡少八将军尽快前来,率我灶禾卫攻打朱敬城!” 言罢他又朝其余万羽卫将官抱拳道:“诸位同僚,此番且给我灶禾卫一个立功的机会,来日必有厚报!” 听了这话,他麾下灶禾卫的将官们俱是眸光大亮,纷纷热切起身,朝万羽卫将官们热络奉承起来。 “好,难得你灶禾卫有这份心,我自当成全。”刘恒笑意满面,“万羽卫就替你们暂守灶禾城,允你两日时间,够不够?” 吴起杖闻言重重抱拳,“两日足够了,就请主公在此安坐,静候我等送回捷报!” 说完这番话,他兴致高昂,转头就朝自家将官们喝道:“儿郎们,我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给我速速去整兵,只等胡少八胡将军一到,即刻前往朱敬城!” 灶禾卫众将一听兴奋得齐齐抱拳,共喝道:“得令!” 待一众灶禾卫将官离开,大四也带着万羽卫众将去做交接,独留下随行而来的公孙吉,这才含笑道:“这下局面算是彻底打开了,恭喜将军。” “同喜同喜。”在自家人面前,刘恒更不会掩饰心情,笑道。 “虽说开局大好,可接下来的麻烦,就得看将军的了。”公孙吉随后眨眨眼,“那些前来问罪的,若是只派使节,我们自能打发掉,怕就怕哪位皇室子急了眼亲自来问罪,这就只有将军能应付了,譬如这位齐溪伯世子。” 之前就曾说过,齐溪伯世子同样不算大势力,加上灶禾城也就三座军镇,突然间就失去了一座军镇,绝对算得上伤筋动骨的重创了。这等打击传到他耳中,保不齐怒火攻心之下,就会亲自来找刘恒问罪。身为皇室子,便是每方势力的主子,如果真的亲自来了,自然没法让白明泽等人出面,独独刘恒出面才算合乎礼数。 “不是早就说好了么?”刘恒并不在意,“若是寻常时候,他贵为伯爵世子,我只是区区一个奉国将军,还真没法说什么。可是如今他和我都是有志夺嫡的皇室子,身份相当,我又怎会怕他?” 同为竞争者,再没有上下之别,这恐怕是太子之争里刘恒最满意的一条规则了。 “本来这太子之争不论手段,只管胜负,通常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我还担心有人输急了动用什么下作手段,可是听闻白掌印……白兄他们说,似乎将军自己能应付?”公孙吉似笑非笑地问道。 刘恒赶忙摆手,“可不敢这么说!我又不是霸主,哪敢有这个自信?” 公孙吉听得一挑眉,似有诧异,随后还是正色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将军尽量坐镇十日城中,轻易不要擅离了。正所谓千金之躯不作危堂……” 这些话刘恒之前已经被翻来覆去说了不知多少次了,如今才听他提个开头,立马觉得头大,当即打断道:“我明白,我明白,这不是首战么,总是难免重视些,以后绝对不轻易离开了!我保证,下不为例!” “不仅现世,虚境同样如此。”公孙吉郑重道:“虚境中将军的生死,同样至关重要,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必是前功尽弃。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这里既然一帆风顺,还请将军速速回城。” 刘恒苦笑连连,终是在公孙吉的紧盯下,身影渐渐淡去。 十日城里,刘恒的金府彻底成了大营,众人齐聚府中校场,即便闲谈,也都实时留意着场中央刘恒的动静。见他将定国古冠举离头顶,睁开眼来,所有目光更是齐齐汇聚而来。 “将军,可是大胜了?” —————————————————————————————————————————————————————————————————————————————————————————————————————————————————————————————————————————————————————————————————————————————————— 说完这番话,他兴致高昂,转头就朝自家将官们喝道:“儿郎们,我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给我速速去整兵,只等胡少八胡将军一到,即刻前往朱敬城!” 灶禾卫众将一听兴奋得齐齐抱拳,共喝道:“得令!” 待一众灶禾卫将官离开,大四也带着万羽卫众将去做交接,独留下随行而来的公孙吉,这才含笑道:“这下局面算是彻底打开了,恭喜将军。” “同喜同喜。”在自家人面前,刘恒更不会掩饰心情,笑道。 “虽说开局大好,可接下来的麻烦,就得看将军的了。”公孙吉随后眨眨眼,“那些前来问罪的,若是只派使节,我们自能打发掉,怕就怕哪位皇室子急了眼亲自来问罪,这就只有将军能应付了,譬如这位齐溪伯世子。” 之前就曾说过,齐溪伯世子同样不算大势力,加上灶禾城也就三座军镇,突然间就失去了一座军镇,绝对算得上伤筋动骨的重创了。这等打击传到他耳中,保不齐怒火攻心之下,就会亲自来找刘恒问罪。身为皇室子,便是每方势力的主子,如果真的亲自来了,自然没法让白明泽等人出面,独独刘恒出面才算合乎礼数。 “不是早就说好了么?”刘恒并不在意,“若是寻常时候,他贵为伯爵世子,我只是区区一个奉国将军,还真没法说什么。可是如今他和我都是有志夺嫡的皇室子,身份相当,我又怎会怕他?” 同为竞争者,再没有上下之别,这恐怕是太子之争里刘恒最满意的一条规则了。 “本来这太子之争不论手段,只管胜负,通常明的不行就来暗的,我还担心有人输急了动用什么下作手段,可是听闻白掌印……白兄他们说,似乎将军自己能应付?”公孙吉似笑非笑地问道。 刘恒赶忙摆手,“可不敢这么说!我又不是霸主,哪敢有这个自信?” 公孙吉听得一挑眉,似有诧异,随后还是正色道:“既然如此,那就请将军尽量坐镇十日城中,轻易不要擅离了。正所谓千金之躯不作危堂……” 这些话刘恒之前已经被翻来覆去说了不知多少次了,如今才听他提个开头,立马觉得头大,当即打断道:“我明白,我明白,这不是首战么,总是难免重视些,以后绝对不轻易离开了!我保证,下不为例!” “不仅现世,虚境同样如此。”公孙吉郑重道:“虚境中将军的生死,同样至关重要,若是出了什么差池,必是前功尽弃。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这里既然一帆风顺,还请将军速速回城。” 刘恒苦笑连连,终是在公孙吉的紧盯下,身影渐渐淡去。 十日城里,刘恒的金府彻底成了大营,众人齐聚府中校场,即便闲谈,也都实时留意着场中央刘恒的动静。见他将定国古冠举离头顶,睁开眼来,所有目光更是齐齐汇聚而来。 “将军,可是大胜了?” 第九百九十二章 游家南下 破境人劫? 刘恒听了先是一怔,随即又喜又焦。 所谓破境人劫,是传闻霸主想要突破到贤者境时,将会遇到种种不可预知的劫数。明面上说,这是对强者的考验,然而还有一种说法流传甚广,就是霸主之上,将会触摸到上苍都为之禁忌的力量,于是才试图在此之前竭尽全力将“逆天者”扼杀。 周游老先生遇到破境人劫,不全是一件坏事,另一方面说明周游老先生是真真将要突破那一重天堑,即将晋升为贤者了。可是他不得不面对人劫这据说最难渡过的劫数,古今不知多少英雄豪杰倒在此劫,偏偏让周游老先生给遇上了! 刘恒闭上眼,心烦意乱,众多念头纷呈,最终却独留下一个念头。 “备车。” 他甚至没有多看周围众人半眼,对众人错愕或急切呼唤充耳不闻,站起身就朝堂外大步走去。 “何兄,将军这是怎么了?”邵郡愕然看着刘恒背影,不由朝何伯问道。 何伯面色纠结,终是摇摇头没说什么,急步朝刘恒追去。 金府门前,战车一直就没离开过,有亲卫正手忙脚乱为两头灵骑套上缰绳,刘恒见状二话不说,径直上了战车。一众人不明所以,却知必然出了什么大变故,全部急匆匆追了上来。 “何伯就不必去了。”见何伯要跟着上车,刘恒阻拦道:“刘能跟我来!” 明面上这么说,私下他就朝众人传音道:“何伯,诸位,我知道如今局势不能擅离,但真真不是我任性,而是一位至亲身处险境,我必须要去。” 听到刘恒总算给出解释,众人才算松了口气,邵郡略作沉吟就传音道:“如今将军非比寻常,麾下可用之人众多,即便要救人,也早就不必将军亲自出马了。不如这样,若是将军不嫌弃,且由卑职代将军前去营救,如何?” 刘恒就要开口,邵郡又是抢先道:“如果将军觉得还不够,卑职便多带些人去,反正如今闲着的人手还有不少,给他们找点事情做做,他们还乐得高兴呢。” 邵郡所言合情合理,其余众人纷纷点头,或是顺着话继续劝说刘恒。可是只有刘恒和何伯清楚,这事情究竟有多么不简单,邵郡的提议根本不可行。 这是什么事? 破境人劫! 霸主境强者冲击先贤境才能遇上的劫数,将要出现的敌人,怕是连大师境都只是小角色。所以这已经不是邵郡或者说他多带点人去就能解决的事情,估计唯有压上所有兵力凝结成强大战阵,才能勉强起到点作用。可是在那种强者如林的场面里,战阵太笨重了,一个不好或许帮不上忙,反倒成为拖累。再者这种场合,根本不适宜露面,否则就算撑过了这个劫数,日后打击报复根本不是十日城这点体量能够抵挡的。 归根结底,还是他们这股力量太弱了,还不到可以直接参与这种大场面的层次,强行去帮忙,更可能害人害己。 所以刘恒闻言只是摇头,朝众人道:“此事等我回来再跟诸位分说,现在时不我待,就此告辞了。我离开的消息一定要秘而不宣,日后还是刘衡替我坐镇,这边的事,还请诸位多担待,我争取有时间就入虚境,尽量不耽误正事。” 言罢不等众人再劝,他已经抱拳,对着众人深深鞠礼,“此事全在于我,我却不能不去,只能请诸位见谅。” 这个态度,让所有人感觉到了他的坚持,已经到了执拗的地步,即便还想说什么,也都说不出口了。 事实上若不是太过心急,刘恒应该会偷偷离开,这样更加稳妥。可是一听到消息,刘恒就彻底坐不住了,当下真真顾不得太多东西,即便明知用战车赶路,甚至不得不告知众人他将要离开,难保会走漏消息留下许多不可知的隐患,他还是这么做了。 只为周游老先生! 昔年恩情,刘恒绝不会忘,在听到老先生身陷险境的消息,他的心都随之揪了起来,只有一个念头,必须要去! 虽说心急如焚,他还没有彻底失去理智,边急于赶去,也没忘记留下安排。此番前路凶险,他都有可能一去不回,自然不能牵连了十日城。所以他打定主意,必须再次动用《众生相》,换一个新皮囊孤身前往,至于十日城这边的事情,只能大多交付给众人,加之还有个虚境存在,总能尽量保证不误事,这就是他目前能顾及的极限了,其他真真顾不上了。 两匹灵骑才做好准备,刘恒又朝众人重重一礼,随即亲自驱策,战车就此启程,不断提速,飞也似地冲向了城外。 留下众人面面相觑,终是有无奈者,有皱眉不悦者,也有神情凝重的或面露忧色的,难免人人心头沉重。他们都是聪明人,自然听得出刘恒此去有多么危险,否则不至于连连郑重交托,然而刘恒态度如此坚决,却是谁都没办法劝阻,只能听之任之了。 白明泽和众人对视后,转身回府,“都进去商议一下吧。” 身为首领的刘恒任性离去,毕竟打乱了很多计划,他们不得不尽快调整以做应对,甚至于……还要做好最坏的打算。这些东西必须尽早进行,免得真发生什么变故的时候又抓瞎。 那边厢刘恒只带着刘衡出了城,只是路上所遇的人们眼中,独独见到他一人。见到卫尉无人陪伴自己出城,守城兵将们虽不敢阻拦,事后却急急去金府禀报此事去了。 “没想到我还挺有用处。”刘衡翻身坐起,回首看了眼背后远去的城池,略带嘲弄地道。 刘恒亲自驱策战车,目视前方,“此番前去,我会尽快赶回来,时间不超过半年。若是真回不来了,这十日城依旧由你主掌,尽快找个皇室子投靠,然后记得把军权握牢了,这才是你在乱世里安身立命的本钱。” 闻言,刘衡沉默,随即不知何故,情绪骤然激动起来,“你知不知道,不管是谁,都最讨厌你这种甩手就走的样子!你只当你最有担当,其实呢,除了你自己的事情,你还在乎过什么?没有!都没有!” “如今这场面是你搞出来的,你倒是不怕事,可你问过我没有?后面的事情,你叫我怎么应付?明知我应付不了还要硬塞给我,到头来还要怪我没本事,这算什么?啊?你说这算什么?” 迎着他的怒吼大喝,刘恒久久不语,独有凛冽狂风将他散发吹得疯狂摇摆。直等刘衡发泄够了,才听到有平静的话语声随风传来。 “这次要是我真没回来,不管你做的怎么样,我都怪不了你了。我只告诉你一点,到时候任由你去做,如果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记得去找何伯,让他带你离开。” 说话间,战车缓缓停在一条奔涌大河边,刘恒一跃下车,回首深深看了刘衡一眼,将浑身甲具褪下来扔到车里,然后纵身跃入一朵浪花,再没了踪迹。 这就走了。 刘衡怔怔看着那激流滚滚远去,神情变幻许久,终是平静下来,捡起脚前甲具一件件传到身上。 …… 河水湍急不息,有一座造型古朴略显怪异的庙宇仿佛根本不受水流影响,竟在其中急速移动,以比河水更要快出数倍的速度朝前疾行。 这奇异庙宇里面寂静无比,居中一座巨大的赑屃神像,神像下香案前,有一个盘膝坐在蒲团上的人影,也是一动不动,宛若神像。 “此去灵原,单是顺河就得走至少三天,再转到庆诸河入庆府,又得两天,找到幽移谷估摸着还得费点工夫。” 之前爆出周游老先生闭关的地址,就是灵原庆府西南方向一个名叫幽移谷的地方。或许知道刘恒闻讯肯定会心急,忆安商会那边送来消息,据说只晚了半天,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法子,居然能这么快传递消息,足可见商家的底蕴同样不容小觑。 这里晚了半天,由于夜里专心于战事,等刘恒听闻已经过去一天。 “还不算晚。” 刘恒喃喃,有些庆幸自己之前去找杜虚阁摊了牌,否则这消息绝不会送到他这里,等他自己得知的时候,怕是一切早已尘埃落定。 别看他以最快的速度赶去,依旧少说得花费五天时间才能赶到,可这已经是他最快的速度了,而且想来绝不算慢。如今水遁用的大洪庙,虽说并非以速度见长,可好歹也是奇物洞府,在水中日行两三千里还是没问题的,绝不比寻常灵骑慢。 如此速度,或许比不上霸主,可这绝对能是当今世上比较常见的急速了。也就是说除了赶不上距离近的霸主,他应该勉强能算第一批赶到的人。 行程上无法做到更好,刘恒就不再焦虑此事,转而把注意力集中到另一件事上,“该突破了。” 他现在是二重横练武师,动用泥猴,堪堪能到达大武师的战力。而这平时觉得还勉强够用的力量,对于即将面对的局势来说,简直派不上任何用场。 “三重?” 原本按照他的计划,只是晋升到三重就够,再是心急于提升实力,也不能太过急于求成。接下来花费大半年时间来慢慢将修为推到师境巅峰,这已经是比较赶的了,如果再快,想都不用想,肯定会留下数不尽的后患。 可是计划永远没有变化快,如果只靠着三重师境的战力前去,依旧于事无补,“不,至少要到大师境才够!” 本身实力提升到大师境,按照这些年摸索的泥猴特性,他应该能在合体后得到霸主境的战力。即便不到霸主境,相差肯定也不多了,这才能有点作为。 那就……大师境吧! 和很多次一样,明知结果如若饮鸩止渴,他却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乃至于此刻,他甚至很平静,对于这种境地竟有些习以为常了。 拿定主意,他开启在大洪庙里安置的护院阵法,尽量营造一个比较安全的闭关场所,心念掌控大洪庙继续急遁,又分心开始生火搭灶,熬制进补气血的妖肉和突破用的秘药。 如今的水道里,没了仙庭遗族们的行踪,一些精怪妖孽渐渐露头,开始占水为王。好在仙庭遗族们封山的时间还不长,冒头的大多只是小妖小精怪,这个层次的水匪强盗很难对大洪庙造成多少实质性的损伤,或许连刘恒布下的护院阵法都难以攻破,刘恒才敢边赶路边尝试突破。 当然,若是真遇到什么大妖,那就只能怪刘恒时运不济了。再者如今时间紧迫,他也顾不得这许多担忧,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过了两个时辰,大洪庙里飘散出浓郁肉香和药味。刘恒褪下衣物,又吞食了许多妖肉,直到浑身筋肉鼓胀到将要爆开的程度,立刻端起药锅,大口灌入嘴中。 这时候,就体现出固化过胃府的好处来了,入肚的妖肉和秘药浆汁,以远超以前数倍的速度迅速转化为精纯气血和药力,散化周身。 ————————————————————————————————————————————————————————————————————————————————————————————————————————————————————————————————————————————————————————如今的水道里,没了仙庭遗族们的行踪,一些精怪妖孽渐渐露头,开始占水为王。好在仙庭遗族们封山的时间还不长,冒头的大多只是小妖小精怪,这个层次的水匪强盗很难对大洪庙造成多少实质性的损伤,或许连刘恒布下的护院阵法都难以攻破,刘恒才敢边赶路边尝试突破。 当然,若是真遇到什么大妖,那就只能怪刘恒时运不济了。再者如今时间紧迫,他也顾不得这许多担忧,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过了两个时辰,大洪庙里飘散出浓郁肉香和药味。刘恒褪下衣物,又吞食了许多妖肉,直到浑身筋肉鼓胀到将要爆开的程度,立刻端起药锅,大口灌入嘴中。 这时候,就体现出固化过胃府的好处来了,入肚的妖肉和秘药浆汁,以远超以前数倍的速度迅速转化为精纯气血和药力,散化周身。 第九百九十三章 齐齐侧目 刘恒神情冷漠,不是因为性情大变,而是因为之前一直在忍受剧痛,面容都已经麻木了。任由护院阵法被围攻,刘恒略微估量,发现阵法还能支撑一刻钟左右,索性也就不急了。 他分心二用,边大口吞咽妖肉补充气血,边心神遁入《众生相》,没怎么犹豫,就选定了一个即将呈现到世人面前的面庞。这面庞是刘恒在秘境时曾用过的,面色微黄,似个带着点病容的柔弱书生。 至于配的兵刃,一如以前,依旧是柄装饰更重于实用的佩剑。 做好了示人的准备,刘恒依旧没急,还在忙着大口大口吞咽妖肉。他设下这护院阵法,仅仅能抵挡大师境强者三击,抵挡师境强者半个时辰,这就是极限。而看外面围攻的人,堪堪只是师境强者的力度,这就让刘恒不算太担心了。 借着这个时间,刘恒将体内气血补充到四成之上,才慢悠悠起身,直接关闭了护院阵法,朝庙门走去。 “咦?还是有主之物?” 一个魂力发出的声音在水中传开,有一丝惊疑,就在这时候,大洪庙庙门前出现了刘恒的身影。 刘恒举目望去,但见大洪庙被一张赤金色大网困住,四方各有一个盘膝坐于水中的人影。而正中方向,则是一座宫殿,殿前有一群人朝着这边指指点点,方才的魂音也是从这里发出的。 “没想到,一个看着平平无奇的小河里,都能撞见拥有奇物洞府的人。”那宫殿里有人啧啧叹道:“不过奇物唯有德者居之,以前沦落于你手中,如今我们公子来了,这就算见到正主了。这位兄弟,不若成人之美,把这洞府献与我家公子,成就江湖上一段佳话,也为自家子嗣留一个大善缘,岂非一举数得?” 别看他们说得好听,实则奇物一旦滴血认主,前一任主人未死前,其余人都无法动用。他们不可能不清楚这个,却还让刘恒主动献出大洪庙,这是要让刘恒自尽献宝,真真欺人太甚。 刘恒举目望去,闻言忽而一笑,“我看你们这宫殿,和我也挺有缘的。” 此言一出,对面骤然变得鸦雀无声,随后才有人重哼,“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这话音未落,迎面一道箭劲如真龙破水,激射而来,直指刘恒! “此人不识抬举,李公何必跟他废话,直接杀了便是。”那头又有人冷淡说道。 然而这来势惊人的一箭,并没有如他们所愿那般将对面的人轰杀至渣,去势汹急,对面那人只是一抬手,竟将箭劲中的真箭稳稳握在手中。得见此景,对面几人说话声骤停,齐齐望过来,再见真箭在这人手里缓缓弯折,俱是目光微凝。 “放手!” 见到自家珍爱的真箭被人如此对待,射箭的鹰目男子立刻暴喝出声,双目怒视,又是反手从箭筒里取出足足九根真箭,全搭在身前真弓上,就要祭出倾力一击! 他身边却有人伸手拦下了他,“泽兄且慢。” 谁想好言相劝,对射箭男子更仿佛火上浇油,勃然朝身旁人怒喝道:“连你也看不起我?” 眼看二人将要内讧,居中那锦衣玉袍的男子总算开口,“外敌在前,你们还有心思起内争,是不把我放在眼里,还是嫌给我丢的脸不够多?” 此言一出,人人噤若寒蝉,竟是都不敢言语了。 这时锦衣男子才看向对面刘恒,“不错,如此年纪竟能将横练功法修炼到这个地步,你算是我最近见过的人里面,天赋可排一流的人物了。难得还有奇物傍身,可见你不缺气运,若是早早将你扼杀,想来真有些可惜。我且问你一句,有没有兴趣拜入我麾下,做我护法?” 他身边的人们听了这话,个个露出艳羡或复杂的神色,却有人扬声道:“小兄弟,你难得入了我家公子的法眼,这可是你几百世都修不来的大造化,还不赶紧叩首谢恩?” 见到刘恒并没回应,有人不悦道:“公子亲自开了口,这可是难得的恩宠,你莫要不识抬举!” 旁边一人则笑呵呵地道:“我看他啊,还没搞清楚什么情况呢,诸位莫急,且容某与他分说分说,他便该知道好歹了。” 一边说话,这面生美髯的男子边察言观色,见那公子平静不语,这下心里有了数,朝刘恒含笑,继续道:“天下有十二大凶地,这位小兄弟应该听说过吧?” 刘恒听得一挑眉,隐约猜出了眼前这位公子的来历,却是更加讶异,不由举目朝这人细细打量过去。 这位众人簇拥的公子,看模样约莫二十出头,气度雍容,一看就是大家出身。之前没有特别留意,此刻细细端详,才见他那俊逸沉稳的面庞上,双瞳竟异于常人,是如若蛇蟒一般的竖瞳,使得他给人的感觉略显阴冷,更将其衬托得尊贵神秘起来。 除此之外,他面上和手上露在外的肌肤,呈现出一种晶莹剔透的感觉,宛若极品寒玉。肌肤如此,就让其下的经脉血脉显得尤为醒目,乍一眼望去,竟好似刻满了符纹一样,端的玄妙莫测。 他没有留意到,这审视的目光让这位公子面露不悦,旁边美髯男子急忙加快了语调,“世人皆称为凶地,实则此乃大能闭关之处,平素不喜人打扰,遂随意设下了一些禁制阵法。谁想大能随意设下的禁阵,却让世间圣贤都无从破解,一来二去就流传出了种种奇闻,使之成了凶地。” 这话让刘恒隐隐皱眉。 倘若是旁人,或许听了半信半疑,然而他是亲自去过凶地深处的,比世间大多数人更清楚凶地的真容,听了这话自然疑心大起。 所谓世间圣贤都无法破解凶地禁制,这种话绝对是吹嘘的。因为史上的确有过一些圣贤出入各大凶地的记载,只是对于凶地,即便出入过其中的圣贤也讳莫如深,极少谈论,才让凶地在世人眼中变得越发神秘与恐怖起来。 这人的话倒让刘恒想起曾经翻看过的这些相关记载,心下有了点谱气。既然圣贤曾初入各大凶地,足见其中的确有大能存在的可能,可是刘恒终归觉得有点奇怪。 世间常言,圣人乃天下最长寿的生灵,可活三世三百寿。然而十二大凶地存世的时间,最短的都有数千年了,倘若其中真是大能闭关,所谓大能怎能存活短则数千年、长则数万年的漫长岁月? 这简直不合常理。 他再看向眼前疑似凶地走出的公子,若有所思,“或许所谓凶地,其实是几处隐世的大势力,同外界大势力没有多少不同,同样是代代相传,顶多实力更强些罢了,代代都有极强者坐镇,才能保持遗世独立,这样或许才解释的通。” “而你眼前,我家公子白画令,便是白画林老祖的嫡传子嗣。”美髯男子笑得矜持,“现在,你明白自己撞了多大运数了吧?” 白画林! 听到这个地名,刘恒就心下一凛。 世间有十二大凶地,白画林就是其中之一。别看这名字有些寻常,甚至还带些诗情画意,实则只有真正知道的人,才明白这名字背后的恐怖与惊悸。 白画林远在佛国边疆,周围常年被厚厚冰雪覆盖,可是漫天雪地之中,就能见到一片常青的树林。这林子迥异于周遭,就像随时处在盛夏,鲜花遍地,鸟鸣虫吟不绝,身处雪地,仿若仙境。 然而若不是有意找过去,人们基本见不到这仙境般的绿林,因为……它更像是一幅画,一副在苍茫雪地铺开的广阔画卷。它是平的,一应盛夏仙景都在这片广阔平地上显现,上方甚至连一粒真实的沙石都见不到,风到此地绝,人至此地无。 人要是踏足其上,转瞬就会融入这幅精美画卷中,就此一去不返,这才更加显现出白画林的诡异恐怖,令人毛骨悚然。 见到刘恒变了脸色,众人皆露出笑意,有矜持的有得意的,似乎都在说,现在知道厉害了吧? “既然知道公子的来历了,就赶紧谢恩吧。”白画令身边有人得意洋洋地道。 刘恒闻言清醒过来,面容依旧冷冷,“原来是凶地之子,不好好在凶地带着,跑出来作甚?” 众人呆了,没想到刘恒明知公子的来历,居然还敢用这种口气跟公子说话,简直…… “真真狂妄!” 有人当下抱拳道:“公子,此等狂妄之徒,若不给他点颜色看看,他恐怕真不知天高地厚,且容我出手教训他一二,到时无论公子是想收他为仆还是只想取其奇物洞府,都由得公子了。” 白画令的目光渐渐冷淡,“也好。” 得了他的允诺,这手持长戟的男子纵身一跃就来到刘恒面前,冷笑道:“竖子,既然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出来比划比划吧!” 刘恒看了他一眼,又朝四周看去。 “别以为仗着奇物难破就天下无敌了,我今儿告诉你,若是不给个交代,纵使上天入地,没人救得了你!”这手持长戟的男子还以为刘恒心怯,喝道:“就算你躲在奇物洞府中,我们只需困住你,你能躲得一时,有本事就躲一世给我看看!否则给我像个男人,出来一战!” 眼前男子,看上去双手带蹼,两颊生鳃,似是妖族强者,在刘恒强势挡下三重武师一箭后还敢出来叫战,应该实力不弱。可他并非刘恒眼中之敌,真正让刘恒觉得麻烦的,还是那看不出深浅的白画令和白画令身边两个一直没出声的老者。 “那两个老的估计是大师境强者,究竟是什么层次倒不太好估测,还有就是这白画令的出身,恐怕才是他最大的倚仗。” 倘若他们所言非虚,这白画令的出身就太恐怖了,非是寻常势力所能招惹的。 可是眼前之事,虽说是无妄之灾,看样子却注定难以避免,再者刘恒如今这身份,偏偏最不怕的就是惹事! “身为妖族却做了他人仆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我不得不佩服你。”刘恒迈步走出,下了大洪庙门槛,身后大洪庙倏而化作一点灵光,转瞬钻入刘恒眉心,消失无踪。 这话便是眼前妖族强者的逆鳞,闻言戾色尽显,横戟爆吼,“找死!” 爆吼声如闷雷炸裂,奔涌激流竟随之一静,然后层层剧震,掀起惊天水柱,声势骇人之至。 紧随其后,妖族强者身影化作利箭,于水流中横行迅疾,转眼逼近刘恒,无数妖气灌入长戟,便有寒流迅速蔓延开来。 寒流所过之处,万物冰封,便是水中泥沙、水草都瞬间静止,栩栩如生,宛若画卷。 而他眼前的刘恒,也是摆出要抵挡的姿势,就这么僵在了那里。转瞬之间,一整段湍急河流都被冰住,又以势不可挡的气概迅速蔓延开来,仿佛永无止境,要冰封天下一般。 “哈哈,这厮口气颇大,我还当有多少本事,敢情只是绣花枕头!”妖族强者见状哈哈大笑,鄙夷不已,转身朝白画令恭声道:“公子,此厮已被我拿下,如何处置还请公子示下。” 白画令淡然如故,好像早就猜到结果一样,就要开口回应,忽而一眯眼,目光越过妖族强者朝前方望去。妖族强者没得到回应,心下犯疑,正要再说,忽而耳畔听到一丝细微至极的声响,下意识回首望去。 ———————————————————————————————————————————————————————————————————————————————————————————————————————————————————————————————————————————————————————————————————————— 紧随其后,妖族强者身影化作利箭,于水流中横行迅疾,转眼逼近刘恒,无数妖气灌入长戟,便有寒流迅速蔓延开来。 寒流所过之处,万物冰封,便是水中泥沙、水草都瞬间静止,栩栩如生,宛若画卷。 而他眼前的刘恒,也是摆出要抵挡的姿势,就这么僵在了那里。转瞬之间,一整段湍急河流都被冰住,又以势不可挡的气概迅速蔓延开来,仿佛永无止境,要冰封天下一般。 “哈哈,这厮口气颇大,我还当有多少本事,敢情只是绣花枕头!”妖族强者见状哈哈大笑,鄙夷不已,转身朝白画令恭声道:“公子,此厮已被我拿下,如何处置还请公子示下。” 白画令淡然如故,好像早就猜到结果一样,就要开口回应,忽而一眯眼,目光越过妖族强者朝前方望去。妖族强者没得到回应,心下犯疑,正要再说,忽而耳畔听到一丝细微至极的声响,下意识回首望去。 第九百九十四章 时势无常 众人侧目,见到这惊人场景却不算太过吃惊,然而这当口谁都没有留意到白画令凝神望向前方猴影,神情渐渐生出极其微妙的变化。 “还敢反击,真真讨死!” 那边水妖强者已是恼羞成怒,厉喝着重新提起长戟,又要动用神通妖术。此番他还没出招,气势已经远超之前,显然因为刚刚吹嘘就被刘恒用实际行动打脸而动了真怒。 谁都没想到,他怒意全开的一击没来得及打出,耳畔却听到一个略显急切与惊惶的声音,“住手!快回来!” 有人喝止很正常,可是这声音出自白画令,尤其话中透出的情绪,才叫闻者个个震惊。他们在此之前,不管遇到什么情况,都没见过白画令表现出太大的情绪波动,偏偏此刻听来,竟急得顾不上掩饰了,如此反常,怎能不让众人震惊? 可他们同样莫名所以,没人知道究竟是什么东西,让白画令突然吓成了这样。 难道是眼前猴妖? 这猴妖的确强,却也绝对没到强得能吓住一位凶地之子的地步,至少众人不认为凭借众人之力再加上强大的兄弟之子,还拿不下区区一个疑似大武师的猴妖。 那么,惊吓到白画令的是什么事物? 虽说不明白,可众人更清楚,身为凶地之子的白画令绝不会无的放矢,其中的未知,更让众人骤然绷紧了心神。 “走!” 白画令仿佛顾不上跟众人过多解释自己的反常,紧张盯住刘恒化作的猴妖,言简意赅地吐出一个众人越发心惊的字眼,随后自己也浑身神华爆显,居然毫不迟疑动用全力施展某种恐怖术法。 转眼之间,未知以及白画令的反应,使得惊悸情绪迅速传染了所有人,绝大多数人当下没时间琢磨,当即转身朝白画令所在的方向冲去。 独有水妖强者咬牙切齿,犹自不甘心,似乎想和刘恒分出真正胜负,另一方面也因为刘恒在急速逼近,很快到了他无法抽身的距离。虽说一朝神通妖术被破,可水妖强者并不觉得这是因为刘恒战力比他强出太多,只当是势均力敌的强者,哪会甘心这么如若失败的退走? 加上刘恒逼近到眼前,水妖强者这就找到了无法遵从白画令命令的理由,自顾高喊道:“你们先走,我来拦下此贼!” 说话间,他无暇去看身后白画令的神情,耳畔依稀听到一声冷笑,“自以为是的蠢材。” 白画令这话什么意思? 不待他多想,刘恒残棍临头,他大吼着探戟迎了上去。而他身后不远处,白画令祭出的术法将成,有人见状迟疑问了句,“不等等鲁兄了吗?” 白画令神情冷漠,“我不会为任何一个蠢材浪费机会,他既然不愿遵命,我也不会陪着他送葬!” 言罢他眯眼又深深看了眼前方,随后道印一凝,竟在他和众人周围切出四方细长光线,转瞬连带他和众人都倏而变成平画纸人儿一般,轻飘飘落入这方正大框里,如若眨眼间成就了一副众生百态的精美画卷。 画卷一卷,只剩长条,接着骤然提速,化作一道流光遁影破水远去。 这等术法的奇异,直叫人叹为观止,堪称绝强的玄妙遁法。 就在众人化作纸人儿之时,他们都齐齐见到迎面猴妖残棍下,水妖强者长戟被不可名状的巨力压到近乎弯折,而水妖强者更是突兀爆出一团血雾,干脆利落地身死道消。这一幕让众人呆怔,同时转目看向白画令,终是渐渐感觉到了白画令的英明。 水妖好歹也是五重境的强者,可以说寻常大师境强者都很难一击败他,可他却在那猴妖的残棍下宛若水泡,连周身种种防护手段都毫无作用,一触即炸。这足以说明猴妖绝非寻常大师境强者,其实力之恐怖,绝对深不可测。 “公子怎会看出此人乃不可力敌的强者?”除了死里逃生的庆幸,众人忍不住惊奇发问。毕竟当时猴妖并没有展现任何强大实力,众人都还没有警醒,偏偏白画令反应异常迅速,二话不说就决定逃离,这使得他们自然好奇白画令是怎么看出这一点来的。 白画令竖瞳闪动,“我不是看出他强,而是隐约想到一个曾经十分恐怖的存在。传闻远古以前,有一件名为斗战猴偶的奇物,此奇物的妙用,只需一句话就能概括,它能让主人暴增一个大境界。” 初时听他说话,追随者们还在摸不着头脑,可是听到最后,个个瞠目结舌。 白画令描述得分外简单,偏偏这简单,才让人觉得恐怖绝伦。 “包括圣贤?” 有人声音止不住发颤地问道。 白画令看了这人一眼,“包括贤。因为史上从未有过圣人能主掌奇物的记载,所以独有贤者得此物后与圣人匹敌的传闻,再无之上。” 这话让众人倒吸一口凉气之余,也隐隐释然。如果这斗战猴偶的奇通能作用到圣人身上,谁都无法想象大道绝巅的圣人若是再增长一个大境界,会是怎样的境况,这太过超乎世人想象了。 可即便如此,能让先贤匹敌圣人,这依旧令人觉得恐怖非常了。 “既然是奇物,怎会不入奇物榜?”有人质疑道。 他同样问出了所有人的心声,白画令略带鄙夷,“看来今世,奇物榜已经很久没有变更过了,才让你们以为天下奇物,就是奇物榜上那一万件。倘若我告诉你们,史上出现过的奇物,绝不止一万数呢?” 闻言,有人惊愕,有人疑惑,也有人若有所思,“若非公子提起,我险些忘了,的确曾在一些古籍上看过不少从未见过的奇物名称。当时我还以为是古籍记载有误,并没有在意,如今听过公子点拨才明白,敢情奇物还会变更。” “奇物的世界,绝非你我所能探知的。”白画令别有深意地说了一句,接着再没多说这个话题,似是不欲深谈。 明白了这点,众人不再纠结其中,随后一个个双目大亮,“既然这等不入榜的奇物现世,是否说明这斗战猴偶又有了登榜之意,再度展现他那奇通了?就比如刚才那人?” “公子退的明智!”有人兴奋莫名,自觉猜到了白画令的意图,“咱们这是要回去请动真正高手,再回来将此奇物抢到公子手中是吧?” 这人把话说出,众人都是双目大亮,纷纷惊叹公子的英明。 可白画令似乎并不像他们预想中那般兴奋,眸光频闪,神色一点没变,缓缓问道:“你们知道斗战猴偶最出名的是哪一桩事吗?” 涉及这等古代传闻,一众人哪有可能知道,自然个个摇头。 “在一个远古的时代,斗战猴偶就如今日所见一般,不知为何竟落到了一个横练强者手中。这等奇物露了行踪,自然引得江湖轰动,强者纷呈踏至,甚至不乏先贤境强者。”白画令似是陷入回忆,徐徐道:“那同样是一个无圣的时代,先贤便是至强,连先贤都动了心,照说这横练武者必死无疑了。” 在场修行者,无人不知圣贤的强大,这近乎是深刻人心的印象。诚如白画令所言,他们一听前头,都下意识以为横练强者已是死无葬身之地,可是一想到这旧事出自白画令之口,绝不会简单,于是越发期待听到后续。 “这横练武者并非弱者,竭力抵抗,又有斗战猴偶相助,竟厮杀至癫,久久没有落败。后来有人心生歹念,以其妻儿逼迫,谁想这横练武者的妻儿分外刚烈,相继自尽而亡。”说到此处,白画令语气有了难以捉摸的变化,“然后,这横练武者彻底疯了。” “一开始他便是有斗战猴偶相助也只能勉强抗住先贤的攻伐,强撑到后来垂垂将死,可是妻儿之死,让他一瞬疯魔,将所有人斩杀得干干净净,包括三位先贤。” 四下一片死寂。 没有人询问这样有违常理的事情是如何发生的,他们都能轻易想通此中关节,正因为想通了,才真正明白刚才白画令为何急于逃离了。 “横练强者之于这件奇物,真真不可思议。”有人长长吐出一口气,感慨不已。 或者更准确的说,这件奇物和横练强者,一个能暴涨一大境界,一个能在疯魔时迅速提升修为,简直绝配。横练强者本就不能太过逼迫,倘若再加上这斗战猴偶,绝对神挡杀神,佛挡杀佛,非圣人不可招惹。 所以白画令刚刚急于撤离,绝没有一点搬救兵再来夺宝的心思,而是彻底的远离。因为刚刚那人,就是连白画令都不愿招惹的对象,还是远远避开为妙。 “可是,难道就眼睁睁看着这等至宝沦落到他人手中?”饶是明白缘故,还是有人觉得不甘心,放着至宝不取,真真叫人难受。 白画令瞥他一眼,只是道:“那位横练强者疯了,变强了,然后死了。” 众人恍然,心下又是火热起来,“那咱们就一直跟着他!” “对!咱们不去招惹他,不代表没人招惹他,只等他自取灭亡,咱们再夺宝就……” 不等众人热议开来,白画令打断道:“今日所言之事,你们必须发誓绝不能对外人透露半个字,本来能认出这奇物的人就够多了,我不想再增加更多争夺的劲敌。” 众人凛然,齐齐应是,然后争先恐后发起道誓,这才彻底热闹探讨起来。 另一边,刘恒眼看白画令带领众人用奇异遁法远去,根本追之不及,不由有些错愕。这凶地之子来势汹汹,去更惶惶,连那灵宝宫殿都顾不得带走,前后反差之大,如有天差地别,太让刘恒意外了。 要知道刘恒还没怎么动真格,即便杀了那头拥有冰冻神通的五重小水妖,展现的实力也就是大师境二三重的样子,绝不至于吓得一位来头惊人的凶地之子落荒而逃才对,这白画令偏偏就逃了,而且一点不带犹豫,果决到不可思议。 “莫非和泥猴合体的长相太吓人了?” 刘恒抚摸面颊厚毛,没有轻易放过此中蹊跷,细细回忆起前后反差之间的细节。 “他好像认得我?不对,应该说认得和泥猴合体的我?也不对,或许是认得泥猴与人合体的样子。”这让刘恒眉宇越皱越紧,“出身凶地,别的不说,看来见识非比寻常,居然连泥猴都认得,指不定比我更清楚泥猴的来历。” 他退出合体的状态,将泥猴拿在手中把玩。 从他和泥猴相遇,到不断用泥猴缔造一次次奇迹,其实别说外人,连他都不清楚这件奇物究竟是什么来历。可是今日,从白画令这凶地之子的反应让刘恒隐约感觉到,泥猴的来历兴许比他猜测得更加惊人。 想想也是,泥猴究竟有多好用,世上没人比刘恒更清楚,正因为清楚,才更知道泥猴的可怕。 说来泥猴只有一个用处,就是无论他晋升到哪个境界,跟泥猴合体后都能获得更上一层大境界的巨幅提升,单凭这一点,就足以傲世无双了。 “一个凶地之子知道泥猴,说明其他凶地之子八成也能认出来,在凶地之子游走天下的今世,怕是越来越保不住这个秘密了。”刘恒轻叹,收起泥猴,又祭出大洪庙,“不过福祸相依乃世间至理,这也不全然是坏事。” 继续赶路前,因白画令仓惶逃离落下的灵宝宫殿这战利品,刘恒自然笑纳。他如今正是缺钱之际,还愁着去哪发点财,哪还错过这等一看就能卖个好价钱的宝物? “还有四天行程。”刘恒重新坐回赑屃神像下的蒲团上,两旁又开始熬制秘药和妖肉,“还有三重境界。” 时间紧迫! 赶路到第二天黄昏,刘恒正准备再次尝试闭关突破,眼前忽而见到三个黑衣蒙面之人迅疾游来,挡在了大洪庙前路上。 刘恒见状皱眉,“怎么又有碍事的?” 谁想对面居中那人用沙哑的声音只说了一句话,就让刘恒神色大变。 “敢问兄台,可认识一个名叫丁乐儿的女子?” 第九百九十五章 那就继续吧 “你们是谁?” 刘恒紧盯住迎面三人,试图从三人身上发现什么蛛丝马迹,然后三人捂得严严实实,竟没露出一点破绽。 可是三人的出现,已经让刘恒心神骤然绷紧到了极点。 尤其“丁乐儿”三个字一出,可见三人半道拦下刘恒绝不是意外或误会,就差直接指名道姓了。他们找的就是刘恒,不仅知道他是刘恒,更知道他会从这里经过,这简直越想越叫人后脊梁发凉,毛骨悚然。 要知道刘恒此番易容前行,身份越保密越好,可来人就差直接叫破他的身份了,这如何不让他心惊? “看来你是真知道丁乐儿了。”对面避而不答,有人低沉笑道:“想不想知道她如今身在何处?” 刘恒一眯眼,收起大洪庙,倏然前冲,朝三人轰拳直击过去! “拿下你们后,我自然清楚她的去向!” 三人不仅意图用丁乐儿来胁迫他,而且居然知道他的身份,分明来者不善,刘恒懒得跟他们多来少去,打定主意先把三人擒下再说。 “好胆!” 见到刘恒一言不合就出手,对面居中那人大喝一声,不退反进,同样提臂反攻过来。此人一出手,刘恒就感觉到不对,匆忙转攻为守,可依旧慢了半拍,径直被这人一拳轰得连退数百丈,巨力掀起的激流中,带走一缕缕鲜血。 才交手,刘恒就受伤了。 刘恒不得不承认,他有些轻敌了,可他哪里想得到对方看似寻常,真正交手才发现竟是大师境强者,一头大妖! 另外两人袖手旁观,出手的黑衣人也没有乘胜追击,在水中负手冷笑,“我还当你有多大本事,就这点实力也敢先出手,真真不知死活!” 刘恒眸光泛冷,一言不发拭去嘴角血渍,身形开始缓缓缩小,与此同时,再度朝那黑衣人急冲过去。 “还敢来?” 黑衣人似是嗤笑一声,握拳又迎来,可是此刻的刘恒实力和之前已经有了天渊之别,两拳相撞,黑衣人猛吐出一口鲜血,换做他连连倒冲回去了。 刘恒可不像他,得势不饶人,继续追击。见到这黑衣人受创,刚刚旁观的另外一个黑衣人也看不下去了,急忙上前驰援,挥手一道妖力森然的爪劲直击刘恒。 居然又是一个大妖! 轰—— 刘恒横棍一扫,就把这道妖爪扫散,甚至没能阻拦他瞬息。这两个黑衣人虽然是大妖,可观其气息都是新晋不久,而如今刘恒本身实力却是早就到了师境三重,与泥猴合体后战力堪比大武师一重巅峰,足以力压两个大妖了。 不过得了这么一缓,受创的黑衣大妖总算摆好守势,待刘恒扬棍劈下,又吐了一大口血,却好歹撑了下来。另一边前来驰援的黑衣大妖已经赶到同伴身边,二话不说双手按在受创同伴背上,精纯妖力灌涌而入。 刘恒见状冷哼,持棍再度压过来,但看残棍挥动带起的激流就知道,下面一击将会更加猛烈。他是打定主意要拿下三人,还要逼问三人为何知道他的身份,为何知道他将从这里路过,以及丁乐儿所在,至于三人的死活,留下一个活口就足够了。 “慢来!你就不想知道我们是谁吗?”对面传音厉喝道。 刘恒冷哼回应,“管你是谁!先擒下再说!” “你还真要赶尽杀绝啊!” 就在刘恒露出杀意的当口,这一棍还没落下,忽而听到面前黑衣大妖的说话声略微转变,听来多了一股熟悉的意味。刘恒一怔,面露惊疑地朝三人打量过去,这一棍立马迟缓下来。可就在他想要收招时,对面又传音道:“该打继续打,收点力就好,把我们绑回大洪庙里再说!” 连大洪庙都知道! 这下刘恒越发恍然,虽然不明白对方后面这话的意思,却还是听话地装出戾色,依旧猛棍挥下。当然,这一棍看似威猛,实则刘恒近乎撤去九成力道,可对面两个黑衣大妖却齐齐鲜血狂喷,像是遭受了前所未有的重击一样,身影都委顿下去。 刘恒一脸冷酷,将二人麻溜绑个结实,至于剩下那黑衣人,还做出“惊慌逃窜”的模样,被刘恒轻易追上,任由对方“激烈反抗”,依旧擒下捆牢。 “擒下”三人后,刘恒收起泥猴,又祭出大洪庙,开启护院阵法。任由大洪庙朝前遁行,刘恒在庙中目视三人,故意冷哼,“说吧,怎么知道我行踪的?” “想知道你的行踪还不容易?” 居中那黑衣大妖冷笑不已,“都不用我们自己去打听,你家那位杜公子就把你卖得干干净净了。” 刘恒听了不免尴尬,看着三人自己轻轻松松从绳索里挣脱出来,又揭开黑色面纱,他直接给了居中的黑衣大妖一个重重的熊抱。而对方浑身僵硬片刻,终是也反把刘恒给重重抱住,随后才一脸嫌弃地推开他。 “要不是亲眼看见你,就算你家那杜公子说破天去,我也绝不相信你还能从坟里爬出来。” 刘恒眼前的,可不就是牛大、秦白和倚碧? “牛大说亲手埋的你,再听说你又活着出现了,怎么都不信,更是一刻都等不了,非得要先赶过来看看。”倚碧掩嘴笑道:“事实上我们也不相信,哪怕现在看到真人了,还是觉得玄乎。” 故人相聚,激动说了半天话,刘恒才想起一件事来,“你们怎么来了?就算想来亲眼看看我,也不该来得这么快吧?还半道劫我?” 让他们接受刘恒复生的事,没有何伯他们这么难,主要是杜公子先说过,再就是牛大等人知道刘恒的不少秘密,即便如此,牛大等人故意来了这么一出,未尝没有以此试探刘恒真伪的意图,所以刘恒现在就省了过多解释的麻烦、 然而刘恒此刻所问,正是他心中的不解。 牛大撇嘴道:“我们恰好游历到附近,听到消息就过来,这有什么奇怪的?” 刘恒还是觉得哪里不对,这时秦白笑道:“你和游家的关系我们又不是不知道,听说游家遇险,你已经不在人世,我们自然要来代你来一趟。可人都到半途了,忽而杜公子告诉我们你的事情,这才半道折转,来这里……” “你说这些作甚!” 秦白快人快语,牛大一脸不悦地打断时已经说得差不多了,让秦白翻了个白眼,闭嘴不言了。 他们不可能不知道此行的凶险,若是一个不好,三人一去不回都是轻的,说不定还会牵连妖族,可他们明知如此还是来了。而且正如秦白所说,他们不是为自己而来,是代刘恒来尽一份心意,此中真情,实在叫人动容。 “别听他胡说,我们可不是代你而来。”牛大哼哼道:“此行若是助周游老先生成功突破,我们就是雪中送炭,来日多一位先贤做靠山,在江湖里都可以横着走了。” 刘恒重重锤了他一下,“行了,见到我就回去吧,这次的事情你们不要掺和了。” 牛大一听就瞪眼,“看不起我?” “胡说什么,这又不是什么光荣的事,听我的回去就是。”刘恒道。 “那你怎么还要去?”牛大反问道。 刘恒叹气,“曾受恩惠,岂能袖手旁观?我是必须去的,你们就不一样了,没必要再搅合到这里头。” 别看牛大和秦白都已晋升大师境,可这场人劫里,霸主才是真正的力量,余下皆是蝼蚁,他们若是去了,绝对九死一生。而且没有必要,万一有什么意外,人死了都是小事,身份一曝光,必然殃及妖族。 妖族自然不是小势力,可是如今还牵扯在与北胡、妖魔族、众神宗沈家的高端争斗中,值此多事之秋,没必要再竖立更多强敌了。 “在去前能和你们见上一面,我就很高兴了,只是你们可不代表你们自己,这事别再说了,听我的吧。” 刘恒不容置疑地道,随后岔开话题,“对了,你们之前怎么提到丁乐儿了,别告诉我……” “我们还真知道她在哪里。”秦白露齿一笑,眨眼促狭道:“不过想要我们告诉你,这态度可不行。” 听到这口气,其实刘恒也就放心了,说明丁乐儿应该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不过秦白拿捏,显然想为旁边生闷气的牛大出口气,刘恒自然配合,作揖讨饶道:“好了好了,两位嫂嫂,看我心急就告诉我吧。” 这声“两位嫂嫂”,让倚碧俏脸霎时通红,秦白则嗔道:“呸,什么两位嫂嫂,在给我们油嘴滑舌,小心你一辈子都不知道她在哪儿!我可告诉你,知道她去向的人,这世上估计只有我们三个!自己想清楚了再说!” 刘恒一怔,诧异看向牛大,“别告诉我你们还没成婚?” 牛大瞪眼喝骂道:“滚蛋!干你屁事,瞎问什么!” 哟呵! 刘恒挑眉,就要说话,牛大眼睛瞪得更圆,“还想不想听?” “听听听,你说。”虽然明知牛大是想岔开话题,刘恒还是更关心丁乐儿的去向,赶紧老实道。 倚碧笑盈盈道:“说来也巧了,我们出了秘境,就说去一趟十日城,谁想进入大夏不久,就在路上撞见了她。准确说不是撞见了她,是撞见了一个血神宗的前辈,亏得你曾描述过她的模样,我们才认出被这血神宗前辈擒住的小姑娘正是丁乐儿。” 刘恒听得有些愣神,“血神宗的前辈?” “是啊,当时还认不得那老妪是血神宗前辈,见着丁乐儿被人绑着带走,牛大这就冲上去救人,谁想撞上了铁板。”提起这事,倚碧笑意更甚,牛大和秦白脸色却不大好看,显然对他们俩来说绝不是什么美好回忆,“这位前辈是霸主境强者,亏得看出我们的意图,只是给了我们点教训,并没有为难。随后前辈说明自己只是想收丁乐儿为徒,可带着丁乐儿一年多还是没能让她答应,于是反倒让我们帮着劝说,然后我们就答应帮忙了。” 这事情随后的发展真是出乎刘恒的预料,不过他很快想到一个可能,急忙问道:“这位血神宗前辈是谁?” 刘恒的反应之快,能这么短时间抓到问题的要点,让倚碧露出一丝赞赏神色,“正是血神宗真传平天瑜的师尊,齐萧前辈。” “这可……”刘恒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齐萧是谁,他之前并不知道,可是他知道平天瑜。平天瑜听闻正是当代凰骨武身天骄,这位齐萧前辈既然能做她的师尊,必然也不是什么寻常霸主。至于这齐萧前辈为何非要收丁乐儿为徒,在明白了她身为平天瑜师尊这身份后,就不显得多么突兀了。 但天骄和拥有天骄潜质的人永远是天敌,很少能和平共处,这位齐萧前辈先收了平天瑜这么个正牌天骄,又想收丁乐儿为徒,总叫刘恒觉得不安。 “放心,齐萧前辈绝没有坏心,她要是真想为平天瑜消除隐患,何至于带了丁乐儿一年多,等遇到我们还没动手?”似是知道刘恒担心什么,牛大没好气地道:“我就说一点让你宽宽心,这齐萧前辈,本身也拥有凰骨武身的潜质。” 这话让刘恒错愕当场,因为太过诡异了。 一位拥有凰骨武身潜质的霸主境强者,居然收了两个拥有凰骨武身潜质的徒弟,还让其中一位成了正牌天骄。连她徒弟都能成为天骄,说明她自己很可能才是那个最有机会成为天骄的人,可是天骄之位唾手可得,她却让给自己徒弟,这简直不合常理。 “齐萧前辈,绝对算是我见过最值得佩服的人之一。”牛大正容道:“她厌恶天骄的争斗,所以以身作则,不愿这种悲剧发生在自己身边,希望以此来改变这种风气。” 刘恒听得大受触动,“的确值得敬佩。” 接着他深吸了一口气,道:“你们做得对,丁乐儿找了个好师傅。” 难得重聚,四人有太多话要说,可是行出千里之外,刘恒还是硬把三人劝走,就此分别,继续独自上路。 “该突破师境四重了!” 又变得清冷的大洪庙里,刘恒自顾自喃喃道。 第九百九十六章 漫天要价 灵原庆府西南方向,有一个名叫幽移谷的地方。 这小山谷曾经并不出名,可是短短数日间,好像突然间就大火了,名传天下。原因很简单,江湖忽而风传一个消息,有人可能在这里褪去凡胎,成为注定留名青史的先贤。 听说大势力中,几乎都有超凡者坐镇,只是这个世上,连霸主都不常见,更别说霸主之上的超凡者了。可以说江湖里,超凡者都是传说,连是否存在都只有极少数人知晓,见过者更是寥寥无几。 超凡者层次太高,如若峰巅,早已离寻常江湖人太远太远。 大多数江湖人只听说,在天下最顶尖的几个大势力之间,若有人将要晋升,会事先广发英雄帖,请各方豪杰前来观礼庆贺。全然不惧所谓人劫,反而请人来观看脱凡的奇观,这是大势力的底气,可相对浩大江湖来说,受到邀请的永远是少数,层次、地位不到一定高度,绝没有这等良机。 这是大势力中有人晋升,除却大势力之外若有人晋升,自然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褪去凡胎这一步遭到天嫉,会遇到种种劫数,而有意突破者最怕的就是人劫。倒不是说这人劫有多么恐怖,纯粹变数太大,谁都不知道将会出现多少强敌,又有何等强敌亲至,自然号称最难应付的一大劫数。 是以但凡有志突破凡境的霸主,做事前准备时花费时间最多的一件事,就是寻找足够放心的隐匿之地。他们恨不得躲到天穹地心,仙境地府,最好永远不会被人找到的地方,以此来降低遭遇人劫的可能。如此一来,江湖中人往往要到后来,才听闻某某地疑似有人晋升为先贤的消息,至少往前推百多年,几乎没有江湖人亲眼目睹过先贤诞生的奇景了。 偏偏正值多事之秋,忽而就传出游家家主周游在庆府幽移谷闭关的消息,而且传得有鼻子有眼,叫人忍不住相信。这下子,天下都为之轰动,无论抱着什么念头,都争相朝这里赶去。 有人是和游家有新仇旧怨,要趁机报仇,有人是有志脱凡,前来观礼取经,也有人想着浑水摸鱼,想要趁乱谋取好处,总之什么目的都有。 这消息风传开来,甚至一度压过了百家争议伯教一事的风头,引得各方人士云集到来。 最先赶到的人不是霸主或深不可测的人物,反而是一些江湖闲杂人士。也不知他们用的什么法子,竟能抢在各方强者前头赶到幽移谷外,然后忙于打探消息,经过多方确认,很快确定了此事真伪,就忙着将消息卖给小说家乃至各路势力,以此大赚一笔。 随后,一个个神秘强者相继出现在幽移谷附近,霸占了幽移谷强大阵法之外的绝佳地点。这些强者气息恐怖,时时逸散出生人勿近的沉重压力,却鲜少显露真容或身份,用种种方法遮蔽己身,足见来者不善。他们到来,机灵的赶紧让出位置,若是有不长眼的,甚至不见强者如何出手,转眼便已神形俱灭,人间蒸发了。 除却这些强者外,四周出现的人也越来越多,乃至有了漫山遍野的趋势。不同于似有默契的各方强者,散落在山野之间的江湖人们就乱得多,时常莫名爆发混战,厮杀成片,叫骂声不绝于耳,简直鱼龙混杂到了极点。独有某方强者觉得扰了清净时,一出手镇杀一方后能换来片刻清净,此外再无宁静之时。 哪怕同在此处,强者和其余大多数江湖人,依旧好像身处两个世界。 短短数日,原本僻静的幽移谷,宛若在开一场江湖盛会,明明已经人头攒动,却还是有人源源不绝地到来。 至于笼罩幽移谷的大阵,除开一些自不量力的家伙前去冲击,转瞬暴毙,各方强者却没有一个急于出手的,似乎在等待什么。这些强者不动手,便是大师境的强者都很难对大阵造成损伤,自取灭亡的例子多了,使得众多人也不敢轻举妄动了。 这样的等待叫人烦厌,却也无可奈何,只是不知道究竟什么时候是个头,才让众多江湖人渐渐烦躁起来。好在他们也清楚,真正想要对大阵造成威胁,还是得这些强者出马才成,所以不管怎么焦躁都只能老老实实等着。 如是就是三天,当这一夜里天穹的云层越来越厚重浓密,雷光纵横,倏而一道霹雳响彻天地,静坐至今的强者们总算有了动作。 “周游老儿,忌日到啦!哈哈!” 一个尖锐沙哑的声音怪笑着传出,却是百里可闻,显现出发话者的恐怖修为。 “我只求半贤念头,谁敢与我争抢,便是我之死敌!” 有声音异常冷漠,强势宣告。 “听说游家有至宝鲲鹏玉,我只为此物而来。”也有人嘿嘿邪笑,单是声音就叫人毛骨悚然。 一方也有人声如洪钟,传遍四方,“先让周老儿应了人劫,咱们再各凭手段不迟。” 这话赢得各方赞同,纷纷附议。 周游还没死,这些人就已经争论着该如何分赃,完全没把周游和游家放在眼里,如此态度,简直猖狂到了极点。然而此时的局面,只要是明眼人都心知肚明,来的强者太多,早已远远超过游家所能抵挡的极限,一旦发动,游家肯定是凶多吉少了。 随后,又有人说话时似是咬牙切齿,“杀父之仇,你周游可还记得?昔日你欺人太甚,恐怕从没想过自己还有今天吧?” 之前幽移谷中久久无声,这时候却忽然传出了人声,“你芈家在大真国西北祸害了数百年,造下罪孽已罄竹难书,我游家替天行道,反倒成了欺人太甚?你芈灭游敢不敢随便叫来一个曾经治下的百姓问问,究竟是谁欺人太甚!” 话说到后来,一个字比一个字严厉,质问惊心。 被游家人叫破身份,这位强者索性散开掩盖身形的浓浓邪气,露出一张满是戾色的面庞,“正所谓成王败寇,我芈家如何还不是任由你们信口胡说?往日你游家势强,我只能忍气吞声,而今便要将这些年新仇旧怨一块儿清算,百倍偿还!” “原来是芈灭游。”不等大阵内再有人回应,旁边忽而啧啧有声,一人似在打量揭露身份的芈灭游,“看来你是真恨极了这游家,否则又不是周老儿开口,一个小辈发话,何至于回应?” 芈灭游冷冷瞥去一眼,“我芈某如何,还轮不到你百叶老魔来说风凉话。” “你!” 仅仅多嘴一句,竟被芈灭游叫破了身份,这人怒极,几乎就要出手,结果芈灭游不仅不惧,反倒冷笑道:“怎么着,不合伙攻克大阵反要朝我下手,我看你是还没忘了游家生你养你的恩情,想要浑水摸鱼,坏我等大事是吧?” 此言一出,无数目光齐齐朝这边看来,尤为关注。无数慑人目光注视下,那百叶老魔反倒平静下来,“我是出身游家不假,可昔年之事,天下皆知,岂是你一言两语就能挑拨离间的。” 他不得不冷静回应,因为他的身份,的确敏感至极。 这百叶老魔,真名叫百叶行,曾经是周游师弟,据传天资惊艳绝伦,堪称那一代游家弟子中最顶尖的。然而上一代家主仙逝,却没把家主之位传给所有人认为最有资格成为下一代游家家主的百叶行,竟是离世前当众亲口指定了周游。 那个时候,相比如日中天的百叶行,周游只是被百叶行光芒彻底压盖的众多同门之一,二者有天差地别。是以消息一传开,别说游家内部,江湖各处都是一片哗然。 随后他们师尊,也就是上一代游家家主当夜仙逝,紧接着就爆出百叶行叛门而出的消息。这其中发生了什么,游家和叛门的百叶行都讳莫如深,可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后来总有零星消息不断传开来。 有传闻说他们师尊本不该当夜仙逝,是百叶行先夜闯师尊病榻,不知师徒说了什么,待到百叶行杀出游家,病榻上他的师尊早已气绝,似乎还发现了动手后致命的伤势。不仅如此,百叶行还斩杀了两名前来追剿叛逆的大师境宿老,死在他手下的同门更是不计其数,可谓游家近三十年来最大的重创,从此三十年一蹶不振,以此为始。 叛出游家的百叶行从此心性大变,造下无数罪孽,偏偏其真是个枭雄,即便仇家遍天下,依旧混得风生水起,不仅没有何时暴毙,修为还继续猛增,甚至抢在周游之前晋升到了霸主境。 平日里他视游家为仇寇,凡遇上游家之人,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夺其性命,堪称游家头一号大敌,这的确是世人皆知的事。可以说游家之所以越发落魄,大半原因是出自他,其和游家的恩怨,说上几天几夜也说不完。 然而这是平时,放在此刻,单凭他出身游家这一点,就足以成为别人针对的要害。面对芈灭游的挑拨,即便百叶行都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必须郑重对待,否则稍微有点应对不好,他待会十有八九处境堪忧,难保遭到其他强者的针对暗算。 一语表明态度后,他冷冷看向芈灭游,杀意尽显,寒声道:“至于你,有胆量设计于我,待到事后别没胆量一战,你我今日必有一人要跟周老儿陪葬!” “哈!”芈灭游猖狂大笑,“一个游家叛逆也敢嚣张,有什么本事只管使来,我还怕你不成!” 二人越吵越上头,旁边却有人不耐烦了,“有什么仇怨旁边自行解决,要是误了我们的大事,一块儿跟周老儿陪葬得了!” “好大的口气。”这下芈灭游和百叶行都怒了,芈灭游重重怒哼,“别光刷嘴皮子,有本事你直接来试试!” 那边百叶行冷笑道:“这不是浩然剑门的王掌门么,藏头遮面来此还口放狂言,也不怕天下人笑话?” “百叶行,你的话太多了。”王彻寒声道:“本来我懒得多说,可现在我真觉得你是故意的了。” 百叶行还想说什么,旁边却有人抢先开口,“的确话多。” 感觉到越来越多的目光渐生不善,百叶行心头凛然,终是闭口不言了。众多强者大多遮掩身份而来,就是不愿牵扯太多是非,偏偏百叶行气头上竟又揭露了一方强者的身份,这自然会让更多人心生不满。 ——————————————————————————————————————————————————————————————————————————————————————————————————————————————————————————————————————————————————————————————————然而这是平时,放在此刻,单凭他出身游家这一点,就足以成为别人针对的要害。面对芈灭游的挑拨,即便百叶行都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必须郑重对待,否则稍微有点应对不好,他待会十有八九处境堪忧,难保遭到其他强者的针对暗算。 一语表明态度后,他冷冷看向芈灭游,杀意尽显,寒声道:“至于你,有胆量设计于我,待到事后别没胆量一战,你我今日必有一人要跟周老儿陪葬!” “哈!”芈灭游猖狂大笑,“一个游家叛逆也敢嚣张,有什么本事只管使来,我还怕你不成!” 二人越吵越上头,旁边却有人不耐烦了,“有什么仇怨旁边自行解决,要是误了我们的大事,一块儿跟周老儿陪葬得了!” “好大的口气。”这下芈灭游和百叶行都怒了,芈灭游重重怒哼,“别光刷嘴皮子,有本事你直接来试试!” 那边百叶行冷笑道:“这不是浩然剑门的王掌门么,藏头遮面来此还口放狂言,也不怕天下人笑话?” “百叶行,你的话太多了。”王彻寒声道:“本来我懒得多说,可现在我真觉得你是故意的了。” 百叶行还想说什么,旁边却有人抢先开口,“的确话多。” 感觉到越来越多的目光渐生不善,百叶行心头凛然,终是闭口不言了。众多强者大多遮掩身份而来,就是不愿牵扯太多是非,偏偏百叶行气头上竟又揭露了一方强者的身份,这自然会让更多人心生不满。 第九百九十七章 百家伐魔门 “所谓《逍遥万里混洞阵》,乃是游家的山门大阵。虽说游家历来不算什么强大学派,可这大阵是昔年与阵家交好的年岁里,无数阵家大能为其特别设计的阵法,迥异于寻常。” 幽移谷大阵某处,有三人不疾不徐行走在一片广阔荒漠中,似在闲谈。 “传闻人在此阵中,常莫名去到数万里之外,时日久了,不知自家究竟身在何处,数年不得归来。”左侧一人饶有兴致地打量四周,“有人说身去之处,乃是现世实境,经历种种,亦是真实。也有人说身去之处乃是虚幻之境,经历种种只是黄粱一梦,梦醒而归。我原本早有耳闻,心向往之,没想到竟真有踏足其中的一日。” 此人身穿长袍,鹤发童颜,似是眉慈目善的寻常老者,可是那双眸却清亮如婴儿,又细藏沧桑,宛若一眼就能洞彻人世。 他不仅在举目四顾,也不断打量自身,啧啧惊奇道:“我等种种力量,在此中竟被尽数剥离,如若化为凡人,照理说此乃幻境特征。然而细细察验,却尽是真实无虚,连我等都察觉不到任何破绽,真真非凡。” 居中那人一挑眉,“孟东兄以为,此为幻境?” 这人星目红唇,看似中年,可是气度口吻,又显露出一丝不似中年的苍老,最为独特的,还是那一对浓黄双眉,叫人印象深刻。 “不好说。”被称作孟东兄的老者点头,又摇头道:“说不好啊。” “都是邪道老儿,在这里装什么腔作什么势?”右侧一个身背一柄长剑的中年冷哼一声,很是不屑地道,“若是真有本事,赶紧破开阵法,若是没这本事,就少说些有的没的。” 听到这话,旁边两人相视,似有笑意,黄眉中年转而道:“王掌门,你我往日只在江湖神交,谁想今日偶遇于此处,正所谓相逢即是缘分,又难得碰上如此奇阵,正该把酒论道,何必急着走呢?” “哈!” 背剑中年冷笑一声,“我王彻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羞与邪魔为伍,更不可能把酒论道,你们若没本事破阵,那恕我不奉陪了!告辞!” 言罢他很是敷衍的一抱拳,就此和两人分道扬镳。 两人似是脾气极好,如此都不见恼色,犹自笑吟吟目送他远去,随后黄眉中年才笑吟吟道:“如此莽夫竟也能成为我辈中人,实叫人哭笑不得。” “此人在百武都是以脾性火爆著名,可见一斑。”那孟东兄抚须笑道:“听闻其在筑心府时遭过重创,心境留下道伤,无法磨砺至圆满无暇,就此断了道途。此番前来,或许便是为那半贤念头而来,若能凭此修复道伤,来日才有晋升指望。” 旁边黄眉中年摇摇头,“听闻其与周老儿在数年前,大夏横断山脉莲宗仙府一役,二人曾有过节,此番前来应该也有这个缘故。” “谁想到他周游年寿将尽,偏还能在莲宗仙府夺得小半先贤念头,这才有了今日造化,真真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那孟东兄唏嘘道。 黄眉中年闻言,眸光闪动,忽而又笑道:“仙府先贤念头为因,今日人劫是果,这才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善哉。”那孟东兄哑然失笑,“天命难测啊。” 二人相视又笑。 明明身处游家山门大阵中,二人却都谈笑风生,一点不见惊惶紧张,这份气度,绝非寻常。 闲谈之际,二人突兀齐齐顿足,相视间神色莫名,“寻常时候,这《逍遥万里混洞阵》秉承游家意志,不为杀生只为逍遥,若是落入其中,反倒不失为一场历练造化,孟东兄以为今日的《逍遥万里混洞阵》,可还一如往常?” 那孟东兄目视前方虚无处,渐渐眯眼,“困兽犹斗,更何况人?” 似乎,他们几乎同时感觉到了一种无形凶险正在逼近,然而被剥离了种种力量的他们,依旧从容如故。 “此阵再是神奇,终归只是一座贤境大阵。若是放在游家鼎盛时,甚至能困住先贤,然而如今的游家却已是众矢之的,我辈中人都足足来了至少八十二人,各色江湖人等近万,更还有天时相助,破阵只是迟早的事。”黄眉中年淡淡道。 那孟东兄目视前方,似笑非笑道:“善哉,善哉。” …… 起风了。 数不尽的江湖人冲入《逍遥万里混洞阵》,转眼散落到了或荒芜或繁华之地,许多人还没弄清情势,忽而感觉到清风扑面。 这风轻柔如情人抚面,亦或凛冽似刀,或是宛若热浪,也有寒风入骨,甚至风沙席卷,不一而足,各有不同。将将风起之时,人们不以为意,可是很快就察觉到异常,待到想要惊怒反抗,无数人才倏然想起来,自己如今只是一介凡躯! 任是大学士、大武师乃或大妖,在这迎面之风面前,都显得如此脆弱无力,更妄论师境强者。 他们怒吼或尖叫,或大吼悲哭,或仓惶逃窜,都无济于事。 除却霸主,风沙之下,人人平等。 一个个叱咤江湖的强者,各形各样的身影渐渐僵立某处,脸上带着不甘、愤怒、绝望、痴迷、呆滞等等神情,双目黯淡下去,气息消无。 风,杀人于无形。 短短片刻,死于阵法的强者不计其数,至少三成人就此丧命,侥幸逃过一劫的强者还来不及庆幸,却见到了更强烈的风。这种寻常谁也不会留意的力量,在此刻显现出恐怖的威力,宛若一柄柄镰刀,割草般收割着人命。 本来照着这个情势下去,阵法保护下的游家稳操胜券,任是再多强者都只有白白送命的份,根本无法攻破这等闲境大阵。可是天命所归,《逍遥万里混洞阵》之上,那雷云汇聚的阴沉天穹,终是一瞬亮如白昼,酝酿数日的雄浑天雷之力,凝做一道巨柱,划破天地,直插而下! 此乃天降劫数,亦为天谴! 雷电,这种世上万千力量的极致体现,已非凡间力量,一旦发动,便是天地动荡,灭世之景。 —————————————————————————————————————————————————————————————————————————————————————————————————————————————————————————————————————————————————————————————————————————————— “所谓《逍遥万里混洞阵》,乃是游家的山门大阵。虽说游家历来不算什么强大学派,可这大阵是昔年与阵家交好的年岁里,无数阵家大能为其特别设计的阵法,迥异于寻常。” 幽移谷大阵某处,有三人不疾不徐行走在一片广阔荒漠中,似在闲谈。 “传闻人在此阵中,常莫名去到数万里之外,时日久了,不知自家究竟身在何处,数年不得归来。”左侧一人饶有兴致地打量四周,“有人说身去之处,乃是现世实境,经历种种,亦是真实。也有人说身去之处乃是虚幻之境,经历种种只是黄粱一梦,梦醒而归。我原本早有耳闻,心向往之,没想到竟真有踏足其中的一日。” 此人身穿长袍,鹤发童颜,似是眉慈目善的寻常老者,可是那双眸却清亮如婴儿,又细藏沧桑,宛若一眼就能洞彻人世。 他不仅在举目四顾,也不断打量自身,啧啧惊奇道:“我等种种力量,在此中竟被尽数剥离,如若化为凡人,照理说此乃幻境特征。然而细细察验,却尽是真实无虚,连我等都察觉不到任何破绽,真真非凡。” 居中那人一挑眉,“孟东兄以为,此为幻境?” 这人星目红唇,看似中年,可是气度口吻,又显露出一丝不似中年的苍老,最为独特的,还是那一对浓黄双眉,叫人印象深刻。 “不好说。”被称作孟东兄的老者点头,又摇头道:“说不好啊。” “都是邪道老儿,在这里装什么腔作什么势?”右侧一个身背一柄长剑的中年冷哼一声,很是不屑地道,“若是真有本事,赶紧破开阵法,若是没这本事,就少说些有的没的。” 听到这话,旁边两人相视,似有笑意,黄眉中年转而道:“王掌门,你我往日只在江湖神交,谁想今日偶遇于此处,正所谓相逢即是缘分,又难得碰上如此奇阵,正该把酒论道,何必急着走呢?” “哈!” 背剑中年冷笑一声,“我王彻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羞与邪魔为伍,更不可能把酒论道,你们若没本事破阵,那恕我不奉陪了!告辞!” 言罢他很是敷衍的一抱拳,就此和两人分道扬镳。 两人似是脾气极好,如此都不见恼色,犹自笑吟吟目送他远去,随后黄眉中年才笑吟吟道:“如此莽夫竟也能成为我辈中人,实叫人哭笑不得。” “此人在百武都是以脾性火爆著名,可见一斑。”那孟东兄抚须笑道:“听闻其在筑心府时遭过重创,心境留下道伤,无法磨砺至圆满无暇,就此断了道途。此番前来,或许便是为那半贤念头而来,若能凭此修复道伤,来日才有晋升指望。” 旁边黄眉中年摇摇头,“听闻其与周老儿在数年前,大夏横断山脉莲宗仙府一役,二人曾有过节,此番前来应该也有这个缘故。” “谁想到他周游年寿将尽,偏还能在莲宗仙府夺得小半先贤念头,这才有了今日造化,真真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那孟东兄唏嘘道。 黄眉中年闻言,眸光闪动,忽而又笑道:“仙府先贤念头为因,今日人劫是果,这才是一饮一啄,莫非前定。” “善哉。”那孟东兄哑然失笑,“天命难测啊。” 二人相视又笑。 明明身处游家山门大阵中,二人却都谈笑风生,一点不见惊惶紧张,这份气度,绝非寻常。 闲谈之际,二人突兀齐齐顿足,相视间神色莫名,“寻常时候,这《逍遥万里混洞阵》秉承游家意志,不为杀生只为逍遥,若是落入其中,反倒不失为一场历练造化,孟东兄以为今日的《逍遥万里混洞阵》,可还一如往常?” 那孟东兄目视前方虚无处,渐渐眯眼,“困兽犹斗,更何况人?” 似乎,他们几乎同时感觉到了一种无形凶险正在逼近,然而被剥离了种种力量的他们,依旧从容如故。 “此阵再是神奇,终归只是一座贤境大阵。若是放在游家鼎盛时,甚至能困住先贤,然而如今的游家却已是众矢之的,我辈中人都足足来了至少八十二人,各色江湖人等近万,更还有天时相助,破阵只是迟早的事。”黄眉中年淡淡道。 那孟东兄目视前方,似笑非笑道:“善哉,善哉。” …… 起风了。 数不尽的江湖人冲入《逍遥万里混洞阵》,转眼散落到了或荒芜或繁华之地,许多人还没弄清情势,忽而感觉到清风扑面。 这风轻柔如情人抚面,亦或凛冽似刀,或是宛若热浪,也有寒风入骨,甚至风沙席卷,不一而足,各有不同。将将风起之时,人们不以为意,可是很快就察觉到异常,待到想要惊怒反抗,无数人才倏然想起来,自己如今只是一介凡躯! 任是大学士、大武师乃或大妖,在这迎面之风面前,都显得如此脆弱无力,更妄论师境强者。 他们怒吼或尖叫,或大吼悲哭,或仓惶逃窜,都无济于事。 除却霸主,风沙之下,人人平等。 一个个叱咤江湖的强者,各形各样的身影渐渐僵立某处,脸上带着不甘、愤怒、绝望、痴迷、呆滞等等神情,双目黯淡下去,气息消无。 风,杀人于无形。 短短片刻,死于阵法的强者不计其数,至少三成人就此丧命,侥幸逃过一劫的强者还来不及庆幸,却见到了更强烈的风。这种寻常谁也不会留意的力量,在此刻显现出恐怖的威力,宛若一柄柄镰刀,割草般收割着人命。 本来照着这个情势下去,阵法保护下的游家稳操胜券,任是再多强者都只有白白送命的份,根本无法攻破这等闲境大阵。可是天命所归,《逍遥万里混洞阵》之上,那雷云汇聚的阴沉天穹,终是一瞬亮如白昼,酝酿数日的雄浑天雷之力,凝做一道巨柱,划破天地,直插而下! 此乃天降劫数,亦为天谴! 雷电,这种世上万千力量的极致体现,已非凡间力量,一旦发动,便是天地动荡,灭世之景。 第九百九十八章 大燕杀佛! “是谁!” 王彻在这棍影上感觉不到任何气息,然而身为霸主的灵觉却在疯狂示警,足以证明这一击绝对能对他造成足够的伤害。 想来也是,除却大师境中真正的强者,寻常江湖人根本不可能近得了霸主的身,霸主不经意间散发的气息,都不是寻常江湖人能够抵挡的。而能让他感到危险的对手,那是想都不用想,必然是同境强者。 一个霸主境的横练强者? 危机临头,王彻仓猝变招,心中犹自惊疑不定。这档口周游乃至整个游家都成了众矢之的,正所谓墙倒众人推,原本亲友都忙着撇清关系,怎还会有人逆天行事,反倒站到了游家那边? 一声惊天巨响,王彻防守剑光惊颤四散,而斜刺里杀来的人影也随之震退,两人初次交手,斗了个势均力敌,就让王彻瞳仁猛缩。 果真是霸主。 这身影打了个先手,虽被震退,却似乎并没有受伤,转而借力一转,翻棍又砸向旁边一个神秘强者。 “嚯?” 来人的突袭仅仅将这神秘强者拦住,让神秘强者发出一声惊疑,显然没有料到来人敢如此树敌。境界相同的情况下,霸主们比任何一个境界的强者更加谨慎,通常不愿出手,饶是被逼也只愿一对一的单打,很少有霸主敢生出以一敌众的气魄。 这不像其他境界,便是境界相同,战力也有天渊之别,强者能以下克上,却也有还打不过境界不如自己的弱者。能成就霸主的修行者,没有一个弱者,无论资质、秉性、功法还是实力,差了哪点都不可能踏上这个境界。在这个境界,相互间的实力不会有太大差距,一旦交手,往往很难分出胜负。一对一尚且如此,倘若数量出现偏差,必然能左右战局的走向,是以凡是霸主,都不会轻易树敌,怕的就是遇到双拳难敌四手的情况。 而此刻突兀杀出的横练霸主,一上来先打王彻,转头又拦下另一个霸主,这等气魄,真真罕见之至。 “没想到,没想到。” 眼见这身影拦下两位霸主之后,稳稳站到了路口处,摆出一副一夫当关的架势,越来越多的强者留意过来。王彻见状反而不动怒了,饶有兴致地打量眼前身影,“数年不在江湖,没想到江湖居然出了你这么一号人物,修炼横练功法的年轻妖族?有趣,有趣。” 横练?妖族? 王彻话音刚落,忽而觉得有些不对劲,好像更多强者循声望来了,这让他敏锐察觉到,眼前猴妖似乎颇有名气。 “杀王?” 斜侧,一位隐藏身份的强者似惊似疑的出声问道。与此同时,一道道目光落到猴妖身上,有审视有疑惑,也有震惊,神色各异,显然这猴妖的出现,让一众霸主们都生出了骚动。 王彻眯了眯眼,随手抓来一个还陷在阵法里的江湖人,冷冷问道:“杀王是谁?” 这人之前在《逍遥万里混洞阵》里苦苦挣扎,危在旦夕,浑然没料到转瞬眼前景象大变,自己被一只无法抵挡的手掌如小鸡般拎起,倏而来到一个陌生地,四周密布种种恐怖气息,场面却是比《逍遥万里混洞阵》里更加渗人。 他暗暗叫苦,听到擒住自己的强者发问,老实得真如鸡子一般,忙不迭地道:“启禀前辈,若是没搞错,这世上只有一个杀王……” 这人也算有眼力劲儿,知道强者想要什么,就把关于杀王的消息尽量简练的给他描述了一遍。 “人人都道杀王救了整整一代天才,这些天才如今大多变成了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却都个个欠其一个救命大恩。可以说这些天才的名头越响亮,杀王的名头也就更加响亮……” 他话音未落,王彻阴测测地打断,“你是说,这杀王死在了灵原秘境里?” 这问得年轻武者一头雾水,下意识道:“是啊前辈,那些个天才都说杀王是舍身救世,闹得几乎所有人都听说过此事,我哪敢瞎说糊弄前辈啊?” “那你看看。”王彻扭过他的脑袋,看向路口猴妖,“你说杀王已死,却有人说它是杀王,你说它是也不是?” 年轻武者一怔,愕然打量前头猴妖,看了又看,神情变幻不定。 而旁边,有强者同样在询问,“听说不是死了吗?” “就算是杀王,只是一个小辈,距离秘境关闭也才过去两年有余的时间,怎能就成了我辈中人?是我疯了还是这天下疯了?” “不对吧?难不成是杀王的长辈?” “以横练见长的猴妖,如此特别,可你们谁听过这么一族,难不成所有人都孤陋寡闻到了这个地步?” 强者们议论纷纷,也有强者脾性强硬,径直朝猴妖道:“你和杀王什么关系?” 然而对面猴妖一言不发,沉默着杵棍而立,并不回应。只是当一个霸主想要越过它冲向谷底时,它再度猛然跃起,残棍砸落! 虽然众多强者都无法分辨它的身份,可是这架势却让众人看得明明白白,它选择站在了游家那边。 是敌非友。 虽然没能弄清楚身份,可此时幽移谷中,身份不明之人还少吗? 只要分清楚它是敌是友,对于众霸主来说就足够了,至于它身份有何隐秘,就无人有兴趣问津了。 “听说那杀王生平除了最后一役,向来是个好惹事的主,我看你跟它真是像极了。”一位神秘霸主冷笑出声,身影闪烁丝丝雷光,凝做一柄雷电长戟,“既然你想死,这里很多人都不会介意成全你,就由我开个头吧。” 雷电长戟和这方天地的氛围十分呼应,一经出手,搅动四周风云,甚至引得虚空中弥漫的丝丝天雷之力都汇聚过来,威势更是惊人。 对面猴妖紧盯此处,严阵以待,直等雷电长戟激射到面前才厉叱劈棍! 轰鸣声响彻天地,仿佛大地都为之战栗不已,待风波稍稍散去,众人就见猴妖持棍而立,浑身散发出一种刺鼻的焦糊味,但是外表却真真可谓毫发无伤,看得众霸主为之凝目。 而猴妖脚下,显出一个如若无底洞的深坑,显然刚刚交手,它将这雷电长戟强行转向,射入了无尽地底。虽说以巧破力,外表安然无恙,可是那股焦糊味说明猴妖必然受到创伤。这毕竟是霸主境能展现最强大的力量,可以媲美先贤出手的威力,受伤在所难免。 霸主出击,由于所修功法不同,力量提升到极致后,力量的特性也截然不同,这给人造成的损伤,绝非寻常手段可以化解。若是遇上相互力量特性极端对立的情况,受伤后就极难医治,伤病甚至能伴随一生,乃至恶化暴毙。 所以看似都是雷电,实则内中特性天差地别,这才是霸主真正恐怖的地方。 这猴妖疑似一招受创,说实话反倒有些出乎众霸主的意料,照理说同为霸主,不该这么轻易受伤才对。不管这里面有什么蹊跷,众强者都不愿被一个同境强者拖在这里太久,有一人出手后,其余霸主也相继出手了。 艳红的电刺,青芒夺目的雷鸟,金毫四射的神祗宝相,乃至雷光剑劲,白电巨指,众多声势骇人之至的招术竞相砸落向猴妖,这种场景如若毁天灭地,恐怕先贤都将陨落。 片刻之后,霸主们相继停手,看着前方乱流汹涌的混乱场面,各色恐怖力量交织爆裂,终是个个皱眉。 “还是被他得逞了。” 一片小小地界,交织了太多世间极致力量,转眼化作了天下最恐怖的地方,连始作俑者的他们都不敢轻易涉足了。不管那猴妖是死是活,终归拖延了众霸主进入谷底的时间,他们也要等激烈动荡稍稍平静才能尝试通过,这绝不是霸主们乐于见到的局面。 一位霸主冷哼一声,“都是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废物!” 他言罢身影骤然高升,显然想要绕过这片动荡之地,从上头逼近后面的谷底。还有好几位霸主和他想法不谋而合,各自动身如流光剪影,要么一跃而起,要么奔向两侧,都想绕开路口这片地方。 紧随其后,更多霸主受到启发,迅速四散开去。 可是没等霸主们绕过这片动荡之地,倏而听到前方依稀传来怒喝之声,随后就见一道身影以更快的速度急退回来,正是刚刚冲在最前面那位霸主。 “妖贼!” 这霸主不知经历了什么,不仅浑身气息散乱,似是遭到重创,连语气都变得气急败坏,“可敢出来一战!” 前方没有传来任何回应声,却是接着响起激烈交手的轰鸣,还有更多强者的厉喝或怒骂。不多时,冲在前头的五位霸主强者,有三人急切退回,还有两人竟硬生生从那片动荡之地急冲而出,随后化作两道遁光,二话不说直接离去。 发生了什么? 这诡异局面让其余霸主惊疑不定,一时不敢妄动,只用种种手段试图查探前头实情。 动荡之地背后,谷底前方,此刻又有霸主惊怒大吼出声。 王彻冲得不快不慢,刚刚恰好冲过了动荡之地,虽说见到前头几位霸主的遭遇,自己还是慢了一步。 原来是那猴妖,不知用什么法子躲过众霸主的合击,藏在动荡之地后面继续阻击赶到的霸主。 照说相继冲过来六七位霸主,单凭这猴妖一人绝不可能拦得下来,但这猴妖够聪明也够狠,居然打起了那片动荡之地的主意。它的法子说穿了很简单,就是强行纠缠住霸主,然后将其逼进动荡之地里,甚至不惜陪着一块儿进去! “不愧是横练霸主。” 见到此景的霸主心里百味杂陈,都生出了类似的念头。 别看这法子简单,唯有将一身修为全练到体魄里的横练霸主,才有可能用出来。 毕竟动荡之地的恐怖,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样的,差别只在于承受能力罢了。如果这猴妖和其他霸主相同,并非横练霸主,那么误闯这等动荡之地的结果肯定是两败俱伤,霸主们绝不会畏惧这种局面。偏偏这猴妖像是个横练霸主,承受能力在霸主中是毋庸置疑的强,远超出其余霸主。便是两方齐入动荡之地,估摸是杀敌三千自损三百的情况,哪个霸主愿意吃这种亏? 是以逼不得已,他们只能避其锋芒,这下子显得猴妖独自就把前来的霸主都给打成了丧家之犬,威风一时无两! 这边刚刚把一位霸主逼得强行挣脱纠缠,仓惶怒骂着从动荡之地斜侧退走,猴妖目光倏转,盯住了王彻。王彻刚看清局势,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猴妖已经逼到眼前,让王彻脸色立刻阴沉如水。 “兄弟莫怪我健忘,我自问数年闭关,近乎退隐江湖,不知何时得罪过兄弟?”王彻绽放出紫电一般的浩然剑劲,抵挡住猴妖的疯狂攻势,边沉声喝问道。 猴妖虽然没有刻意表露,可他王彻又不傻,岂能感觉不到猴妖对他远异于他人的态度? 从一开始,猴妖就单单挑他出手,此刻才察觉他的到来,立时不再继续纠缠还在交手的霸主,转而对上了他,要说这里头没有别的原因,打死王彻都不信。 他细细回想了很久,这样一个特征鲜明的对手,倘若曾有过交集,他绝不改像现在这样毫无印象,可要说没有过节,对方何至于如此针对他? “你忘了莲宗仙府吗?” 这一次,猴妖终于开口回应了,让王彻闻言心头一松,随后又自皱眉,“莲宗仙府一事,与你何干?我绝不会记错,仙府一事从头到尾都没有你这么号人物!” 猴妖挥棍如雨落,不为取胜,依旧故技重施,要把王彻一点点逼进那动荡之地里,“王掌门果然贵人多忘事,仅仅七年时间,就把你那挚爱的徒儿赵真羽忘得一干二净了?” 听到这话,王彻瞬间双目睁圆,死死盯住了对面猴妖。 “你,到底是谁!” 第九百九十九章 沙场见故人 “你是那个蛮厨子?” 他倒还记得,数年前大夏一行除却周游以外,还有一个用刀的霸主,自称蛮厨子。当时知道此事的霸主独有这两人,周游如今正在应劫,那就只剩另外一个霸主了。可那霸主分明是用刀的内家霸主,眼前猴妖却是用棍的横练霸主,二者如有天差地别,怎可能是一人? “不对!你如何知道当年之事?你究竟是谁!” 下意识说出蛮厨子后,王彻很快自行否认了这个猜测,可当初知情的就两个霸主,眼前这猴妖又是怎么蹦出来的? 惊疑之下,他甚至忘记了自己将要被逼入动荡之地,刘恒却没忘记,全力猛攻将其压向动荡之地里,沉声道:“那个杀你宝贝徒儿,后险些被你亲手斩杀的少年了吗?” 闻言,王彻双目瞪圆,彻底惊呆,心头掀起惊涛骇浪,“不,不可能!怎么可能!” 数年前的事情,王彻印象深刻,怎么可能忘得了? 包括当时在场四人都是谁,他犹自记得清清楚楚,除却周游、蛮厨子两个霸主外,另有一个夫境巅峰的游家女娃,另外就是一个杀了自家徒儿的少年了。 然而要说眼前猴妖就是那个少年,王彻半个字都不会相信! 昔日少年,仅仅是生境炼骨期的江湖雏儿,时隔短短七年时间,说是不仅种族由人变妖,更连境界都从生境炼骨期飙升到了霸主境,天下何曾发生过如此离谱的事情? 这可是生境、夫境、师境、大师境再到霸主,足足五个大境界的差距,若是真的,那一年有余就要跨越一个大境界,这不是吹牛吹上天了吗? 便是以精进神速著称的天骄,修炼速度也不可能快到这种地步。传说有一位从娘胎里开始修炼的精武天骄,十岁觉醒天骄体质,随后奇遇不断,三十而霸主,这已经是有史记载以来最快的速度了。而照猴妖所言,十一二修炼到生境炼骨期,二十不到已是霸主,岂非比史上记载最快的速度还要快出两三倍去? 这简直骇人听闻! “开什么玩笑?” 这种话便是傻子都不信,王彻又怎会相信? 短短七年的时间,他犹自在霸主境堪磨,而昔年一个刚刚开始修行的江湖雏儿,一个连他些许气息都能压成齑粉的小辈,七年后却能和他打得你来我往,他怎能相信世上有这么夸张的事情? 他接受不了,再夸张也该有个度吧! “世上有一种很可笑的事情,就是明明白白告诉你真相,你却以为是在骗你。”刘恒淡然回应。 事实上,他心头不像表面这么平静,同样生出万千感慨。 过目不忘的刘恒,怎能忘记昔年王彻追来时,是何等恐怖与绝望。那一剑如今看来,王彻仅仅是随手一剑,可对于当时区区生境炼骨期的刘恒来说,如若大山倾倒,汪洋怒涛,仿佛人力不可抗拒的天灾,身在其中已是恐惧到忘却一切,绝望得只觉自身无限渺小,如此弱小与无力,只能闭目等死。 而七年后的今天,不管用了什么手段,他能和王彻平分秋色,站到了和他同样的高度和境界。 这就是进步。 这才是力量! 霸主境,曾经觉得遥远到永远不可能触碰的境界,他现在已经身在其中。这难免让他心怀激荡,忍不住畅想,“总有一日,我要凭自身实力真正踏上这一步,和这些曾经仰望的人,平起平坐!” 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扬眉吐气! 今天凭借泥猴相助才做到,这还不够!远远不够! 然而对于王彻,早已震撼得说不出半个字来,他心绪大乱。当年渺小如蝼蚁的小辈,才七年时间就已追赶上了他,自己究竟遇上了何等妖孽? 这究竟什么怪物? “不!你一定是信口胡言!”王彻大吼,绝不愿相信这是事实。他全力运转修为,抵挡着周遭各色霸主力量的冲击、侵蚀和毒害,甚至是相近霸主力量融合后的怪异威力,相斥霸主力量对撞的狂猛爆炸,盛怒下发起了头一次反击,“休想坏我的本心!” 通常人们说,霸主是一种霸道的生灵,说一不二,顺我者昌,逆我者亡,乃是世上最为霸道的存在。其实这很多时候并非霸主本意,他们想要成就霸主,譬如王彻这样的内家武者,由师境磨练意志,到大师境磨练精神,说穿了都是在孕育本心。他们的心意,凝结了毕生感悟和体会的道理,哪怕是一个个执念,只要自己坚信并为之贯彻,这些执念终将成为真理,这才是霸主。然而若是本心生出迟疑,影响也大得惊人,甚至会让境界跌落,走向崩解或毁灭。 刘恒的事,对王彻的冲击太大了,他如果开始相信这是真的,就是怀疑自己的本心。所以一朝发现本心生出瑕疵,他立时警醒,只觉自己猜到了猴妖的目的,是要藉此谎言击溃他的本心,坏他道行,何其歹毒! “妖贼!你受死吧!” 王彻怒喝,浩然剑劲如若雷光炸裂,道道只若雷影,震荡天地,声势恐怖到极点。霸主发威,便是周遭动荡都为之泯灭,然而刘恒怡然不惧,残棍挥舞如戏棍,独有道道残影,却传出虚空被重压的阵阵哀鸣,威势不弱于王彻分毫。 和泥猴合体后的刘恒,更近似横练霸主出手,威力不显于外,可是横练霸主的力量太过强大,一举一动都给予周围虚空沉重压力。相对于他们的恐怖体魄,周围虚空显得太脆弱了,承受不住他们出击时挥舞的重压,于是不仅横练霸主招式所过之处的虚空发出呜呜哀鸣般的声音,虚空被压出的细密裂痕里,更是会激射出恐怖雷电。 这些雷电不下于天劫雷力,能伤害到横练霸主的同时,会给他们的敌人带去更严重的伤害,宛若无形中增加了横练霸主一击的威力。 “你信也罢,不信也罢。”刘恒和王彻激烈交手,口中沉喝道:“只为了数年前一点小小仇怨,你却在周游老先生遭遇人劫时出现,伺机落井下石,今日我便不会再留你性命!” “狂妄!” 王彻怒极反笑,“我纵横江湖数十年,交手过的霸主不下二三十数,从未有人敢在我面前说如此狂言!一个新晋霸主却说要斩杀我这老牌霸主,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刘恒看向他,淡然道:“若是平时,我还真不敢说这样的话,可你看看,如今身处何处?” 王彻倏然一惊。 这是残留着数十位霸主力量的动荡之地,各种不同特性的极端力量共聚一团,相斥相吸,会发生种种神鬼莫辨的变化,这里头会诞生太多种对霸主都是致命威胁的神秘力量,是连霸主都不愿涉足的地方。 在这其中交手,横练霸主凭借最为强横的体魄,占尽地利,也就是说眼前猴妖,此刻天生就占足了优势。而对于内家霸主的他,简直不利到极点,一个不慎,还真有陨落在此的可能。 “好本事,好本事。”危急关头,王彻反而冷静下来,“看来你早就预谋了这般布局,难怪敢孤身赴会,佩服,佩服!” 他设身处地去想,只觉猴妖在赶来之前就已经算计好了一切,故意惹得众怒,借众霸主之手造出一个动荡之地,为他营造最有利的战场,这份心机真真叫王彻佩服。 可事实上,刘恒只顾着抓紧赶来,哪里还有心思算计这些,无非是误打误撞罢了。 这些内情刘恒懒得跟王彻解释,任由他误会,感觉哪里给他的危险感最强,就故意把王彻逼到哪里去。 二人打做一团,王彻一心紧盯刘恒,只用全力散发的力量来防备周遭种种力量的攻击。刘恒给他的压力加上身处动荡之地的压力,让他心神紧绷,已然顾不上太多了,但是打着打着,他倏然心生警兆,竟拼着承受刘恒一击,也要将大部分力量转到防备身后上。 见状,刘恒不得不佩服这等老牌强者的战斗嗅觉,未免太过敏锐了。王彻身后那个地方,连刘恒看一眼都觉得莫名心悸,不知藏着什么恐怖,本想着不动声色将王彻逼到里头,谁想王彻眼见就要撞进去时,偏就像是察觉到了身后的危机,毅然做出抉择。 “果然不能小觑任何一位霸主。” 王彻虽反应敏锐得惊人,奈何一方早有预谋,一方仓促应对,这就落了下风。刘恒直接力压过去,硬把王彻身躯逼到那片虚空里,随后所见一幕,连刘恒都觉得不寒而栗。 “啊——!” 才被逼入那片虚空,王彻就发出惊天彻地的惨叫怒吼。 他的神剑上本是密布雷光烈焰,那是王彻霸主境浩然剑劲的极致体现,拥有恐怖非常的高温,不下于烈日。可是此刻,这神剑包括周遭的雷光烈焰,竟迅速凝固,还绽放出朵朵冰花,直接冻僵。这恐怖寒力迅速蔓延,沿着神剑窜到王彻手臂,竟不管雷光还是烈焰,都在瞬间冻结,景象诡异而又令人毛骨悚然。 连温度高得如若烈日的雷光与烈焰都转眼冰住,凝固在寒冰里面,身为霸主的王彻却没有一点办法抵挡,这简直超越了所有常理。 刘恒只是看着都浑身寒毛直竖,二话不说直接撤走,那边王彻急忙施展种种手段试图自救,看上去却没有任何扭转。 这时候就体现出了霸主的气魄,不等诡异到极点的寒力蔓延到他肩头,他另一只手翻掌做刀,竟生生砍在肩头处,将自家被冰住的手臂直接斩掉。随后他更是毫不迟疑,运功锁住肩头伤口,取出一张符箓立即激发,人影化作一道遁光,穿越动荡之地瞬息远去了。 “一臂之仇,来日必叫你拿命偿还!” 这咬牙切齿的怒吼声,刘恒浑然不在意,因为他和王彻本就是生死之敌。虽说这大好机会没能留下王彻性命,刘恒可惜之余,不得不佩服王彻在危难关头的决断。一只手臂包括最珍爱的神剑,这等若武者的半条命,王彻却说舍弃就舍弃了,这给刘恒生动的上了一课。 至于王彻侥幸逃生,从此结下血仇,日后必然成为大患,刘恒反倒不怎么放在心上了。 就在他和王彻激战这段时间里,更多霸主越过了动荡之地,相继冲向前方。没办法,刘恒毕竟只有一人,势均力敌的敌人却又足足近百位,才多和王彻纠缠了片刻,这就顾此失彼了。 等刘恒冲回动荡之地背后,有霸主已经攻向游家众人,和那三个游家霸主境老翁交上了手。眼见局势已经无法扭转,刘恒心中叹息一声,随后不再多想,干脆利落又杀向众霸主。 如今局面才和他预想的比较吻合,游家众人加上他去对抗数目多出不知多少倍的霸主,两边人数差距便是战力差距的直观体现。这种局面下,刘恒哪怕强行凑出霸主境战力,能做的事情也并不多,仅仅是缠住尽量多的强敌而已。 对于刘恒,如今霸主们早就有所防备,见他冲来纷纷避让,并非怕了刘恒,而是谁都不愿把时间浪费在他这么个棘手又无关紧要的猴妖身上。 刘恒见状皱眉,索性放得更加开了,见人就是重棍落下! “我看你不是猴子,更像疯狗。” 有霸主被刘恒逼得不断退避,毫发无伤,却颇显狼狈,终是恼羞成怒地唾骂开来。 刘恒浑然不理会,待得发现斜侧有霸主比眼前这位更加接近,二话不说就转了目标。结果没过多久,霸主之间已是叫骂不断,“哪儿来的搅屎棍?” “滚!” “边儿玩去!” …… 见到这一幕,一个没有急于冲向前方的霸主身边,有一个被霸主气息一起庇护的身影,此刻忽而传音道:“师尊,好像真是杀王!” “你确定?”霸主声音明显一惊,“可我分明记得你回来时说,这杀王不是死了吗?” 他身边似是爱徒,闻言无奈道:“原本人人都说死了,后来也再没人见过他,若非此刻见到,我都快忘了这么号人物。也快忘了当时那古城的大阵重新开启,除了传闻说他死了,其实我们几乎都没亲眼见到他的死相,连坟墓都没见过。” “呵,如果真是他……”霸主似在打量刘恒,意味难明,“你们这一代被誉为第一天才的小儒王朱克理,如今什么境界了?” 第一千章 你,你! 随他而来的爱徒倏然一惊,才发现师尊所指,究竟是一件如何惊悚的事情。 天才们心中真正认同的同辈第一天才,就是小儒王朱克理,而朱克理听闻年近二十七岁,堪堪晋升到大师境二重。这个速度,已经不只是千百年难得一遇所能形容,世人都说他的修行速度直追那位世上最年轻的霸主,将要创造又一个奇迹。 可这杀王呢? 倘若真的是他,不足三十岁的霸主,已经不单单是远超第一天才朱克理的事情了,而是在史上竖立了一座更高的丰碑,永世流芳了。 在同辈之中,朱克理已经是一骑绝尘,那杀王又算什么? 要知道朱克理是比其他同辈天才至少领先一重小境界,这就被世人赞誉为一骑绝尘,杀王却比其他同辈天才领先不只一重境界,比朱克理都要领先三重境界之上! 这,真的可能吗? “我犹自记得,昔年杀王救世一役,那时杀王不过是五重师境强者,临战时不知何故修为暴涨,直接攀升到大师境二重,这样才能逆转乾坤。”霸主的爱徒努力回想,“事后就传出杀王重伤暴毙的消息,后来我们都在商讨,杀王一定拥有某种战力暴涨的秘术,此刻更印证了这种猜测。” “当是如此。”霸主颌首,没怎么思忖就认同了这种看法。 这简直是明摆着的,既然有违常理,此中必有蹊跷,最符合常理的猜测,自然就是拥有某种暴增战力的手段。 “按照他原来的战力推算,真实战力顶多和朱克理相近,算他大武师二重,这么看来,他暴涨战力的手段当真非同小可。”霸主喃喃,怦然心动。 暴增战力的手段,通常称之为禁忌秘术,其实许多霸主都略知一二,然而越是知道得多,越能明白刘恒掌握的禁忌秘术有多不简单。寻常的禁忌秘术,不入流的能增长小半重境界的战力,下乘的能增长一重境界,上乘的或许能增长一重到三重境界左右。 这里说的境界,只是指小境界,基本没有能够暴涨大境界的可能。打个比方,哪怕是夫境巅峰强者使用禁忌秘术,也很难拥有师境战力。 这就是霸主们知道的禁忌秘术了。 而杀王显然不同,这不单单是增长几重境界战力的事,他还跨越了一个大境界,实在叫人叹为观止。 再者禁忌秘术之所以被称为禁忌,就是因为短时间的强大需要付出极大代价,秘术越好,提升的战力越多,隐患越小。这里头的小不是真的小,只是说比起其他禁忌秘术,获得更大提升却没有付出相应代价,危害类比起来更小。如果说一门暴增三重境界的禁忌秘术,基本都是事后不死都要全废,和其他禁忌秘术的代价大同小异,却能多得到一重或者两重境界的提升,这才是强者们追求更强大禁忌秘术的原因。 再看看杀王,之前暴涨一个大境界,照理说事后必然殒命,结果现在却好生生出现在众人面前,还展现出媲美霸主的绝强战力,可见他那秘术的逆天,绝对是霸主都会为之疯狂的好东西。 他还在琢磨怎么下手,忽而听到一个声音响彻战场,“诸位同道,杀王身怀重宝,堪比最绝顶的禁忌秘术!” 这位霸主一怔,随即皱眉。 “师尊,怎么了?”他的爱徒察言观色,发现师尊不喜反忧,不由疑惑道:“有人站出来挑拨,岂非更好?师尊怎么……” 霸主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若是独有我知道这秘密,我是愿意独吞,还是闹得人尽皆知?” 爱徒错愕片刻,有种霍然开朗的感觉,“师尊是说,这其中肯定有诈?” “有没有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敢独吞的东西,必然有刺。”霸主淡然道:“被人这样叫破了也好,且让他人探探上面的刺,我们再行下手不迟。若是一件至宝,那么咱们都不必去谋那周老儿的身家了,独把此物夺到手,此番就算满载而归了。” “师尊英明!” 二人不再说话,战场上却因为刚刚一句来历不明的话而越发热闹起来。 无数目光或明或暗落到了之前不愿招惹的杀王身上,杀王却是倏然循声望去,身影如神石坠落,“白画令!别以为你是凶地之子,我就不敢杀你!” 事实上之前和牛大他们相逢,牛大就告诉他周围有人暗中跟随,才会演了一出戏再和他相认。刘恒听后第一反应就是白画令,可是当时心急赶路,就算知道白画令暗中跟随肯定没揣着好心,却也顾不上招呼他了。 他本以为白画令是为泥猴这个秘密,所以只会等候他虚弱的时候趁机出手,却万万没想到白画令会把这秘密公之于众。 “你找死!” 白画令此举,直接把刘恒推上了风口浪尖。这些霸主个个都是人精,只需如此简单一句话就足以听明白很多东西,甚至更好针对刘恒,使刘恒处境一下变得凶险异常,刘恒怎能不怒! 残棍落下,白画令依旧二话不说,捏碎手头保命遁符,去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然而这次刘恒动了真怒,眼见追赶不上,残棍径直砸去,那残棍带着横练霸主的恐怖巨力砸碎了一路虚空,抢在白画令遁光未发动的当口砸中了他! 白画令身上突兀浮现一道强光,这强光是令刘恒都感到异常危险的存在,竟将残棍以更快的速度反弹回来,使得白画令成功发动遁光远去。 “这些凶地之子,身上果然有不少好东西,太难杀了。” 而且这些凶地之子的眼光,恐怕比当世霸主还要毒辣,就看白画令,连众多霸主都不知道泥猴的存在,偏偏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如此可见一斑。 白画令一去,不等刘恒再去寻找霸主作为对手,反而有霸主主动寻上了他,可见白画令一语挑拨,还是产生了巨大影响。 亏得众霸主都不太清楚白画令的身份,也就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否则刘恒此刻会更麻烦。 刘恒却不知道,一些人影渐渐出现在战场中,或传音或靠近,找上了众多霸主。 “这位前辈,晚辈来自忘情谷,可以为方才那人作证。” 说话这人同样用气息遮掩了身形模样,这在寻常江湖人士看来异常神秘,却瞒不过霸主眼睛。在他找上的霸主眼中,可以看到一个头生两个角骨朵的清丽女子,一身白裙,初看清丽如百合,再看却感觉妖冶至极,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教人莫名心生邪火,恨不得将其赶紧拉入怀中放肆蹂躏。 霸主见状眯眼,一拂袖用气息挡住身边随行二人,才冷声道:“原来是忘情谷的神女。” 忘情谷! 又一个十二大凶地中鼎鼎有名的地方。 这忘情谷地处苗巫余族疆域深处,是苗巫余族都设为禁地的一个山谷,传闻人若误入其中,每每能有美妙经历,从此乐不思蜀,就此一去不返。 人们都说去了忘情谷的人,独有极致之情,忘却了人世之情,直叫人细思极恐。 而找上这位霸主的女子,自称是从忘情谷而来! 于是就算当世霸主,对于这实力明显远远不如自己的女子,依旧展露出足够的忌惮和疏离。 “万前辈,晚辈余音,这厢有礼了。”女子余音衽敛一礼,这礼数一看就和当世礼道大相径庭,独有对礼道精通的人才能看出,这至少是上万年前的古礼了。 不单单此处,附近也有一团生机恐怖的人影靠近了旁边霸主,“天老山居惊,见过前辈。” 天老山! —————————————————————————————————————————————————————————————————————————————————————————————————————————————————————————————————————————————————————————————————————————————————————————————————— “师尊,怎么了?”他的爱徒察言观色,发现师尊不喜反忧,不由疑惑道:“有人站出来挑拨,岂非更好?师尊怎么……” 霸主意味深长地瞥他一眼,“若是独有我知道这秘密,我是愿意独吞,还是闹得人尽皆知?” 爱徒错愕片刻,有种霍然开朗的感觉,“师尊是说,这其中肯定有诈?” “有没有诈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不敢独吞的东西,必然有刺。”霸主淡然道:“被人这样叫破了也好,且让他人探探上面的刺,我们再行下手不迟。若是一件至宝,那么咱们都不必去谋那周老儿的身家了,独把此物夺到手,此番就算满载而归了。” “师尊英明!” 二人不再说话,战场上却因为刚刚一句来历不明的话而越发热闹起来。 无数目光或明或暗落到了之前不愿招惹的杀王身上,杀王却是倏然循声望去,身影如神石坠落,“白画令!别以为你是凶地之子,我就不敢杀你!” 事实上之前和牛大他们相逢,牛大就告诉他周围有人暗中跟随,才会演了一出戏再和他相认。刘恒听后第一反应就是白画令,可是当时心急赶路,就算知道白画令暗中跟随肯定没揣着好心,却也顾不上招呼他了。 他本以为白画令是为泥猴这个秘密,所以只会等候他虚弱的时候趁机出手,却万万没想到白画令会把这秘密公之于众。 “你找死!” 白画令此举,直接把刘恒推上了风口浪尖。这些霸主个个都是人精,只需如此简单一句话就足以听明白很多东西,甚至更好针对刘恒,使刘恒处境一下变得凶险异常,刘恒怎能不怒! 残棍落下,白画令依旧二话不说,捏碎手头保命遁符,去的一点都不拖泥带水。然而这次刘恒动了真怒,眼见追赶不上,残棍径直砸去,那残棍带着横练霸主的恐怖巨力砸碎了一路虚空,抢在白画令遁光未发动的当口砸中了他! 白画令身上突兀浮现一道强光,这强光是令刘恒都感到异常危险的存在,竟将残棍以更快的速度反弹回来,使得白画令成功发动遁光远去。 “这些凶地之子,身上果然有不少好东西,太难杀了。” 而且这些凶地之子的眼光,恐怕比当世霸主还要毒辣,就看白画令,连众多霸主都不知道泥猴的存在,偏偏他一眼就看出来了,如此可见一斑。 白画令一去,不等刘恒再去寻找霸主作为对手,反而有霸主主动寻上了他,可见白画令一语挑拨,还是产生了巨大影响。 亏得众霸主都不太清楚白画令的身份,也就不会轻易相信他的话,否则刘恒此刻会更麻烦。 刘恒却不知道,一些人影渐渐出现在战场中,或传音或靠近,找上了众多霸主。 “这位前辈,晚辈来自忘情谷,可以为方才那人作证。” 说话这人同样用气息遮掩了身形模样,这在寻常江湖人士看来异常神秘,却瞒不过霸主眼睛。在他找上的霸主眼中,可以看到一个头生两个角骨朵的清丽女子,一身白裙,初看清丽如百合,再看却感觉妖冶至极,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教人莫名心生邪火,恨不得将其赶紧拉入怀中放肆蹂躏。 霸主见状眯眼,一拂袖用气息挡住身边随行二人,才冷声道:“原来是忘情谷的神女。” 忘情谷! 又一个十二大凶地中鼎鼎有名的地方。 这忘情谷地处苗巫余族疆域深处,是苗巫余族都设为禁地的一个山谷,传闻人若误入其中,每每能有美妙经历,从此乐不思蜀,就此一去不返。 人们都说去了忘情谷的人,独有极致之情,忘却了人世之情,直叫人细思极恐。 而找上这位霸主的女子,自称是从忘情谷而来! 于是就算当世霸主,对于这实力明显远远不如自己的女子,依旧展露出足够的忌惮和疏离。 “万前辈,晚辈余音,这厢有礼了。”女子余音衽敛一礼,这礼数一看就和当世礼道大相径庭,独有对礼道精通的人才能看出,这至少是上万年前的古礼了。 不单单此处,附近也有一团生机恐怖的人影靠近了旁边霸主,“天老山居惊,见过前辈。” 天老山! 不单单此处,附近也有一团生机恐怖的人影靠近了旁边霸主,“天老山居惊,见过前辈。” 天老山! 第一千零一章 局中有王级天才! “尔敢!” 战团之中,有霸主突兀怒喝,引得无数人循声望去,却见他身边出现一个壮汉。壮汉根本没看向霸主,只是如若一头巨象般横冲直撞而来,直接撞破霸主的护身气息,更准备将霸主直接装死一般! 这个不起眼的壮汉到此刻才显出威势,浑身鼓胀,被霸主的护身气息激发出密密麻麻的诡异符纹,散发出夺目光线,分明是货真价实的横练霸主! 被横练强者靠近到这个距离,任是霸主都心惊胆战,因为同境界近身的情况下,永远是横练无敌,这是天道至理。 这邪道霸主骤然遇袭,惊怒交加,第一时间却只能惶急退避,根本没有半点硬抗近身的横练霸主的勇气。 亏得他退避得快,种种手段砸在壮汉身上,看上去连一点毫毛的伤痕都没留下,这壮汉也不理会他,径直朝前杀去。 下一个霸主就没这么幸运了,这壮汉好似巨人飞掷出来的大铁锤,横冲直撞而来,他一时不查,躲避得慢了些许,神魂都被撞破小半,怒喝不已。然而壮汉依旧不理会,和这霸主擦身而过,一路没有丝毫转向与畏惧,直杀到刘恒面前,双臂一合,双手握做炮锤全力砸落! 咚——! 好似两座大铜钟猛然对撞,响彻天地,百里可闻,倘若有师境强者,立马七窍流血,修为再弱一些,恐怕会被这对撞之声直接震死。 刘恒和这壮汉两两急退,千丈后落地砸出两个巨大深坑,总算稳住身形。刘恒心头一凛,才知道横练霸主的恐怖,不等他回神,对面壮汉已经再度杀来。 “这就是横练霸主真正的战斗方式吗?” 摧枯拉朽,横行无忌,简直霸道到了极点! 刘恒面色沉凝,深吸一口气,也直接迎了上去。 同是横练类的武者,同样有霸主境战力,谁又怕过谁来? 就在他们再度交手的时候,天穹又是一道白光刺目,轰鸣声盖过了一切。 —————————————————————————————————————————————————————————————————————————————————————————————————————————————————————————————————————————————————————————————————————————— “尔敢!” 战团之中,有霸主突兀怒喝,引得无数人循声望去,却见他身边出现一个壮汉。壮汉根本没看向霸主,只是如若一头巨象般横冲直撞而来,直接撞破霸主的护身气息,更准备将霸主直接装死一般! 这个不起眼的壮汉到此刻才显出威势,浑身鼓胀,被霸主的护身气息激发出密密麻麻的诡异符纹,散发出夺目光线,分明是货真价实的横练霸主! 被横练强者靠近到这个距离,任是霸主都心惊胆战,因为同境界近身的情况下,永远是横练无敌,这是天道至理。 这邪道霸主骤然遇袭,惊怒交加,第一时间却只能惶急退避,根本没有半点硬抗近身的横练霸主的勇气。 亏得他退避得快,种种手段砸在壮汉身上,看上去连一点毫毛的伤痕都没留下,这壮汉也不理会他,径直朝前杀去。 下一个霸主就没这么幸运了,这壮汉好似巨人飞掷出来的大铁锤,横冲直撞而来,他一时不查,躲避得慢了些许,神魂都被撞破小半,怒喝不已。然而壮汉依旧不理会,和这霸主擦身而过,一路没有丝毫转向与畏惧,直杀到刘恒面前,双臂一合,双手握做炮锤全力砸落! 咚——! 好似两座大铜钟猛然对撞,响彻天地,百里可闻,倘若有师境强者,立马七窍流血,修为再弱一些,恐怕会被这对撞之声直接震死。 刘恒和这壮汉两两急退,千丈后落地砸出两个巨大深坑,总算稳住身形。刘恒心头一凛,才知道横练霸主的恐怖,不等他回神,对面壮汉已经再度杀来。 “这就是横练霸主真正的战斗方式吗?” 摧枯拉朽,横行无忌,简直霸道到了极点! 刘恒面色沉凝,深吸一口气,也直接迎了上去。 同是横练类的武者,同样有霸主境战力,谁又怕过谁来? 就在他们再度交手的时候,天穹又是一道白光刺目,轰鸣声盖过了一切。 “尔敢!” 战团之中,有霸主突兀怒喝,引得无数人循声望去,却见他身边出现一个壮汉。壮汉根本没看向霸主,只是如若一头巨象般横冲直撞而来,直接撞破霸主的护身气息,更准备将霸主直接装死一般! 这个不起眼的壮汉到此刻才显出威势,浑身鼓胀,被霸主的护身气息激发出密密麻麻的诡异符纹,散发出夺目光线,分明是货真价实的横练霸主! 被横练强者靠近到这个距离,任是霸主都心惊胆战,因为同境界近身的情况下,永远是横练无敌,这是天道至理。 这邪道霸主骤然遇袭,惊怒交加,第一时间却只能惶急退避,根本没有半点硬抗近身的横练霸主的勇气。 亏得他退避得快,种种手段砸在壮汉身上,看上去连一点毫毛的伤痕都没留下,这壮汉也不理会他,径直朝前杀去。 下一个霸主就没这么幸运了,这壮汉好似巨人飞掷出来的大铁锤,横冲直撞而来,他一时不查,躲避得慢了些许,神魂都被撞破小半,怒喝不已。然而壮汉依旧不理会,和这霸主擦身而过,一路没有丝毫转向与畏惧,直杀到刘恒面前,双臂一合,双手握做炮锤全力砸落! 咚——! 好似两座大铜钟猛然对撞,响彻天地,百里可闻,倘若有师境强者,立马七窍流血,修为再弱一些,恐怕会被这对撞之声直接震死。 刘恒和这壮汉两两急退,千丈后落地砸出两个巨大深坑,总算稳住身形。刘恒心头一凛,才知道横练霸主的恐怖,不等他回神,对面壮汉已经再度杀来。 “这就是横练霸主真正的战斗方式吗?” 摧枯拉朽,横行无忌,简直霸道到了极点! 刘恒面色沉凝,深吸一口气,也直接迎了上去。 同是横练类的武者,同样有霸主境战力,谁又怕过谁来? 就在他们再度交手的时候,天穹又是一道白光刺目,轰鸣声盖过了一切。 “尔敢!” 战团之中,有霸主突兀怒喝,引得无数人循声望去,却见他身边出现一个壮汉。壮汉根本没看向霸主,只是如若一头巨象般横冲直撞而来,直接撞破霸主的护身气息,更准备将霸主直接装死一般! 这个不起眼的壮汉到此刻才显出威势,浑身鼓胀,被霸主的护身气息激发出密密麻麻的诡异符纹,散发出夺目光线,分明是货真价实的横练霸主! 被横练强者靠近到这个距离,任是霸主都心惊胆战,因为同境界近身的情况下,永远是横练无敌,这是天道至理。 这邪道霸主骤然遇袭,惊怒交加,第一时间却只能惶急退避,根本没有半点硬抗近身的横练霸主的勇气。 亏得他退避得快,种种手段砸在壮汉身上,看上去连一点毫毛的伤痕都没留下,这壮汉也不理会他,径直朝前杀去。 下一个霸主就没这么幸运了,这壮汉好似巨人飞掷出来的大铁锤,横冲直撞而来,他一时不查,躲避得慢了些许,神魂都被撞破小半,怒喝不已。然而壮汉依旧不理会,和这霸主擦身而过,一路没有丝毫转向与畏惧,直杀到刘恒面前,双臂一合,双手握做炮锤全力砸落! 咚——! 好似两座大铜钟猛然对撞,响彻天地,百里可闻,倘若有师境强者,立马七窍流血,修为再弱一些,恐怕会被这对撞之声直接震死。 刘恒和这壮汉两两急退,千丈后落地砸出两个巨大深坑,总算稳住身形。刘恒心头一凛,才知道横练霸主的恐怖,不等他回神,对面壮汉已经再度杀来。 “这就是横练霸主真正的战斗方式吗?” 摧枯拉朽,横行无忌,简直霸道到了极点! 刘恒面色沉凝,深吸一口气,也直接迎了上去。 同是横练类的武者,同样有霸主境战力,谁又怕过谁来? 就在他们再度交手的时候,天穹又是一道白光刺目,轰鸣声盖过了一切。 “尔敢!” 战团之中,有霸主突兀怒喝,引得无数人循声望去,却见他身边出现一个壮汉。壮汉根本没看向霸主,只是如若一头巨象般横冲直撞而来,直接撞破霸主的护身气息,更准备将霸主直接装死一般! 这个不起眼的壮汉到此刻才显出威势,浑身鼓胀,被霸主的护身气息激发出密密麻麻的诡异符纹,散发出夺目光线,分明是货真价实的横练霸主! 被横练强者靠近到这个距离,任是霸主都心惊胆战,因为同境界近身的情况下,永远是横练无敌,这是天道至理。 这邪道霸主骤然遇袭,惊怒交加,第一时间却只能惶急退避,根本没有半点硬抗近身的横练霸主的勇气。 亏得他退避得快,种种手段砸在壮汉身上,看上去连一点毫毛的伤痕都没留下,这壮汉也不理会他,径直朝前杀去。 下一个霸主就没这么幸运了,这壮汉好似巨人飞掷出来的大铁锤,横冲直撞而来,他一时不查,躲避得慢了些许,神魂都被撞破小半,怒喝不已。然而壮汉依旧不理会,和这霸主擦身而过,一路没有丝毫转向与畏惧,直杀到刘恒面前,双臂一合,双手握做炮锤全力砸落! 咚——! 好似两座大铜钟猛然对撞,响彻天地,百里可闻,倘若有师境强者,立马七窍流血,修为再弱一些,恐怕会被这对撞之声直接震死。 刘恒和这壮汉两两急退,千丈后落地砸出两个巨大深坑,总算稳住身形。刘恒心头一凛,才知道横练霸主的恐怖,不等他回神,对面壮汉已经再度杀来。 “这就是横练霸主真正的战斗方式吗?” 摧枯拉朽,横行无忌,简直霸道到了极点! 刘恒面色沉凝,深吸一口气,也直接迎了上去。 同是横练类的武者,同样有霸主境战力,谁又怕过谁来? 就在他们再度交手的时候,天穹又是一道白光刺目,轰鸣声盖过了一切。 “尔敢!” 战团之中,有霸主突兀怒喝,引得无数人循声望去,却见他身边出现一个壮汉。壮汉根本没看向霸主,只是如若一头巨象般横冲直撞而来,直接撞破霸主的护身气息,更准备将霸主直接装死一般! 这个不起眼的壮汉到此刻才显出威势,浑身鼓胀,被霸主的护身气息激发出密密麻麻的诡异符纹,散发出夺目光线,分明是货真价实的横练霸主! 被横练强者靠近到这个距离,任是霸主都心惊胆战,因为同境界近身的情况下,永远是横练无敌,这是天道至理。 这邪道霸主骤然遇袭,惊怒交加,第一时间却只能惶急退避,根本没有半点硬抗近身的横练霸主的勇气。 亏得他退避得快,种种手段砸在壮汉身上,看上去连一点毫毛的伤痕都没留下,这壮汉也不理会他,径直朝前杀去。 下一个霸主就没这么幸运了,这壮汉好似巨人飞掷出来的大铁锤,横冲直撞而来,他一时不查,躲避得慢了些许,神魂都被撞破小半,怒喝不已。然而壮汉依旧不理会,和这霸主擦身而过,一路没有丝毫转向与畏惧,直杀到刘恒面前,双臂一合,双手握做炮锤全力砸落! 咚——! 好似两座大铜钟猛然对撞,响彻天地,百里可闻,倘若有师境强者,立马七窍流血,修为再弱一些,恐怕会被这对撞之声直接震死。 刘恒和这壮汉两两急退,千丈后落地砸出两个巨大深坑,总算稳住身形。刘恒心头一凛,才知道横练霸主的恐怖,不等他回神,对面壮汉已经再度杀来。 “这就是横练霸主真正的战斗方式吗?” 摧枯拉朽,横行无忌,简直霸道到了极点! 刘恒面色沉凝,深吸一口气,也直接迎了上去。 同是横练类的武者,同样有霸主境战力,谁又怕过谁来? 就在他们再度交手的时候,天穹又是一道白光刺目,轰鸣声盖过了一切。 “尔敢!” 战团之中,有霸主突兀怒喝,引得无数人循声望去,却见他身边出现一个壮汉。壮汉根本没看向霸主,只是如若一头巨象般横冲直撞而来,直接撞破霸主的护身气息,更准备将霸主直接装死一般! 这个不起眼的壮汉到此刻才显出威势,浑身鼓胀,被霸主的护身气息激发出密密麻麻的诡异符纹,散发出夺目光线,分明是货真价实的横练霸主! 第一千零二章 霸主入局 “尔敢!” 战团之中,有霸主突兀怒喝,引得无数人循声望去,却见他身边出现一个壮汉。壮汉根本没看向霸主,只是如若一头巨象般横冲直撞而来,直接撞破霸主的护身气息,更准备将霸主直接装死一般! 这个不起眼的壮汉到此刻才显出威势,浑身鼓胀,被霸主的护身气息激发出密密麻麻的诡异符纹,散发出夺目光线,分明是货真价实的横练霸主! 被横练强者靠近到这个距离,任是霸主都心惊胆战,因为同境界近身的情况下,永远是横练无敌,这是天道至理。 这邪道霸主骤然遇袭,惊怒交加,第一时间却只能惶急退避,根本没有半点硬抗近身的横练霸主的勇气。 亏得他退避得快,种种手段砸在壮汉身上,看上去连一点毫毛的伤痕都没留下,这壮汉也不理会他,径直朝前杀去。 下一个霸主就没这么幸运了,这壮汉好似巨人飞掷出来的大铁锤,横冲直撞而来,他一时不查,躲避得慢了些许,神魂都被撞破小半,怒喝不已。然而壮汉依旧不理会,和这霸主擦身而过,一路没有丝毫转向与畏惧,直杀到刘恒面前,双臂一合,双手握做炮锤全力砸落! 咚——! 好似两座大铜钟猛然对撞,响彻天地,百里可闻,倘若有师境强者,立马七窍流血,修为再弱一些,恐怕会被这对撞之声直接震死。 刘恒和这壮汉两两急退,千丈后落地砸出两个巨大深坑,总算稳住身形。刘恒心头一凛,才知道横练霸主的恐怖,不等他回神,对面壮汉已经再度杀来。 “这就是横练霸主真正的战斗方式吗?” 摧枯拉朽,横行无忌,简直霸道到了极点! 刘恒面色沉凝,深吸一口气,也直接迎了上去。 同是横练类的武者,同样有霸主境战力,谁又怕过谁来? 就在他们再度交手的时候,天穹又是一道白光刺目,轰鸣声盖过了一切。第二道天劫从天劈落,如擎天巨柱,悍然捅到了《逍遥万里混洞阵》的阵心处,有捅传厚土大地的气概,瞬息淹没了阵心处那不知生死的苍老身影。 刘恒见状心头揪紧,却知道在抵御天劫这件事上,他是真真一点忙都帮不上。这是独有渡劫者本人能应对的劫难,除了渡劫者本人,其他谁都帮不上忙,倘若随意插手,便是好心办坏事。 传闻曾有圣人试图帮助一位亲友渡劫,结果劫数威力骤然暴涨,连圣人都险些因此殒命,才让人们深深知道了渡劫的规矩。 正如此番周游老先生的人劫,一个先贤境强者都没有出现,霸主反倒出现许多,就是有这个讲究。倘若先贤境强者出手,天劫的威力将会暴增,不仅仅针对周游,更连先贤境强者都要卷入其中。为了夺取一些对于先贤境强者没什么大用的东西,却有可能搭上性命,想必没有哪个先贤境强者这么傻。 至于霸主,如今面临的是称贤劫数,霸主数量再多也无法造成太多影响。 这一道天劫,洗荡一切,任何强者都被迫收手,无人敢冒着天劫的威胁还和劲敌激战,就怕万一招惹了天雷,那就是自寻死路了。 轰鸣与激烈光华充斥天地,不知过去多久才渐渐平静,众多强者回过神来,忽而见到令所有人倏然一惊的场景。 即便天劫降世,还是有两个身影像是对天劫熟视无睹,依旧激烈交手。 是妖猴和那个壮汉! 两个横练霸主的张狂,连其余霸主都为之震撼,不得不承认横练霸主的确变态。有人凝神打量,又发现更多异样,猴妖霸主似是毫发无伤,而壮汉身上竟传出一股焦臭,还有点点雷丝乍现,看样子好像招惹了雷劫! 不过看着遭遇雷劫冲击,壮汉面容却没有丁点变化,一脸冷漠,举止更看不出任何受到影响的痕迹。 反倒另一边猴妖霸主,浑身没有雷丝,握棍双手上的厚厚猴毛却已焦黑一片。 只是外表有些损伤,单看双方交手的阵势,都像是一些皮肉伤罢了,无关大碍。就在霸主们神色各异的当口,一骑黑雾笼罩的骑士从斜刺里杀出,竟悍然加入了那个战团中。 “百隆,你非要跟我争吗?” 见状,不远处遥遥观战的神秘身影突兀开口,似乎动怒了。 战场的另一端,有一团黑雾中传出回应,冷笑道:“至宝现世,唯有德者据之,谁说这东西一定归你了?” “看来不死海要换个出世之子了。”神秘身影冷声道。 黑雾里闻言冷笑开来,“你们奴世宫是没人了吗,怎会只派出一个口无遮拦的废物?” 他们遥遥交锋,听得一众霸主都面露异色。 不死海,奴世宫! 这两个地名,同样是凶名赫赫的十二大凶地! 不死海在大梁外海,那片海域中游荡着数不尽的生灵,却处于不知生死的状态,宛若那黑雾笼罩的骑士,如饥似渴地屠戮着每一个误入不死海的生灵,鱼鸟禁绝,圣贤止步。 而奴世宫则在佛国境内,外看是一座古老残破的青铜大殿,铜锈密布,斜插在地,却又终年被浓雾笼罩。若是有生灵擅入浓雾里,只需吸入一丝雾气,就将化作奴世宫的奴仆,永世不得超生。 这两个地方的名头,绝不下于其他十二大凶地,也是生人禁绝之地。 那被浓黄雾气笼罩的神秘身影,听闻就是来自奴世宫,而藏在黑雾里的人,被那神秘身影称之为百隆,却是来自不死海,同是凶地之子。 直到听过两人言语的交锋,很多人包括很多霸主才突然发现,原来凶地与凶地之间并不像外界人们所想那么平和与神秘,似乎也有仇怨和争斗。 而且看样子,同为凶地之子,相互也能分出三六九等。弱者宛若之前叫破杀王身上藏有至宝的那人,甚至不敢露面,中流便像找到各方霸主试图缔结盟约的忘情谷余音,天老山居惊之流,而如今当众交锋的两人,才像是其中顶尖人物。 那出身奴世宫的神秘身影,还有来自不死海的百隆,根本不屑于去找其他霸主寻求结盟,随身就有作为护法或随从的霸主,架势一看就非同寻常。 以霸主为护法、随从,这等排场足以证明二人在凶地之子中,也绝非等闲之辈,放在外界就更不用说了,怕是最负盛名的朱克理都不敢和他们作比较。 这时候,无数霸主再看向战场中的猴妖霸主,眼神又大有不同了。 猴妖霸主身上,有着让这等凶地之子为之不惜将仇怨公开化的宝物,他们都互不相让,岂不是说这宝物的价值,远超众多霸主之前的预计? 然而此时,就算他们有心插足,也没什么好机会了。 那满身黑雾的骑士刚刚杀进去,不多时又有一头浑身腐烂的巨鹰悍然插入战团,和其他几个怪异生灵杀得不可开交。一个疑似横练霸主的猴妖,一个能招惹天劫的正宗横练霸主,加上一个长枪如黑幕的古老骑士,再加一头腐烂到血肉骨头全露出来的巨鹰,这四个都不是好招惹的对象,哪怕来自不死海的古老骑士和来历不明的腐烂巨鹰都不惧与另外两个横练霸主近身交手,早已不是其他霸主能够轻易插手的战局了。 亏得这四个生灵好像或多或少有点问题,相互不会猜忌或谋算,只知道横冲直撞,攻击猴妖和挡路的其他生灵,打得一团混乱,否则若是能合力围攻一个生灵,他们之间应该早就分出胜负了。 可以说刘恒之所以还能战到现在,没有露出明显的败势,也全托了这三个劲敌的福。 三个劲敌不知何故,相距太近,会对其他两个生灵造成极大冲击,便是号称不下于神兵的横练壮汉,无论沾到巨鹰的腐烂气息,还是被黑雾骑士的雾气扫过,皮膜上的众多神纹都会频繁闪烁,甚至黯淡。 而腐烂巨鹰和黑雾骑士同样如此,它们散发的气息一旦相逢,就会激烈对冲,就此大片大片泯灭。而横练壮汉的神纹与腐烂气息、黑雾碰上也是一样,这好像是三种不容共存的极端力量,反应十分激烈,到了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身处混乱战局中的刘恒,却是最不好过的那一个。 三个强大生灵明显认准了他,各自只有在被挡住前路的时候才会悍然朝其他两个生灵出手,否则首要目标都是刘恒。 而他们的气息或身躯,对刘恒同样会造成非常严重的伤害,和横练壮汉交手是双臂酥麻,碰上古老骑士的黑雾则毛发都变得苍白,如若刚从坟墓里挖出来的猴尸模样,至于腐烂巨鹰的气息,那就是让毛发成片脱落,下面皮膜、筋骨都会被剧烈腐蚀。 刘恒这堪比横练霸主的强横体魄,在三个生灵面前脆弱得如若凡人,能够抗衡神兵的身体弱得好像从没修炼过的血肉之躯一样。 反观三个生灵,哪怕被刘恒的残棍狠狠砸中,顶多摇晃一下受创的部位,转瞬就能恢复过来,这反差直叫人觉得很是挫败。好在刘恒也不是好欺负的,他早就暗暗运转起弓体拳的发力法门,将全力灌注到残棍之下,威力又大不一样。 无论是横练壮汉、黑雾骑士还是腐烂巨鹰,遭到蕴含穿透之力的残棍砸中,反应就变得很是激烈了。 腐烂巨鹰的身躯在他们里面算是最为柔弱的,刘恒这么一棍下去,几乎能打落大团血肉或是打折筋骨。这些被打落的血肉、翎羽落地,立马毒烟滚滚,在大地上腐蚀出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大洞。连那些毒烟都不容小觑,飘散之处,甚至有大武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腐烂,任是惨叫怒吼,也无法扭转他数息化作一滩浓水的悲惨下场。 黑雾骑士中棍则是黑雾大散,露出其中空洞盔甲,竟完全没有真实身躯,独是一团黑雾支撑起来的空架子。他的黑雾被一个刚挣脱《逍遥万里混洞阵》的大师境修士误吸进一丝,神魂迅速黑化,不多久也化作一小团黑雾,被骑士气息一吞,就只剩下失去所有气息的身躯软软倒地了。 饶是体魄最强的横练武者,同样没法硬抗一棍。初时不经意中了一棍,壮汉胸膛立马塌陷,留下一个深入下去的棍形坑洞,吐出大口黄雾,样子如人吐血一般,脸色明显苍白下去。 可以说他们给刘恒造成多大的伤害,刘恒一样能返还给他们,如此才保证不落下风。若非三个生灵似乎并没有自己的神智,只知道盲目进攻,恐怕早就该知难而退了。 这里刘恒和三个出自凶地的强大生灵激烈交锋,打得山谷小道风云激荡,大片悬崖崩解砸落,场景恐怖非常,另一头谷底深处,同样水深火热。 数十霸主争相冲向那里,便是三个游家的霸主老翁掌控《逍遥万里混洞阵》,试图竭尽全力阻挡他们,却显得是那样的力不从心。 ————————————————————————————————————————————————————————————————————————————————————————————————————————————————————————————————————————————————————————黑雾骑士中棍则是黑雾大散,露出其中空洞盔甲,竟完全没有真实身躯,独是一团黑雾支撑起来的空架子。他的黑雾被一个刚挣脱《逍遥万里混洞阵》的大师境修士误吸进一丝,神魂迅速黑化,不多久也化作一小团黑雾,被骑士气息一吞,就只剩下失去所有气息的身躯软软倒地了。 饶是体魄最强的横练武者,同样没法硬抗一棍。初时不经意中了一棍,壮汉胸膛立马塌陷,留下一个深入下去的棍形坑洞,吐出大口黄雾,样子如人吐血一般,脸色明显苍白下去。 可以说他们给刘恒造成多大的伤害,刘恒一样能返还给他们,如此才保证不落下风。若非三个生灵似乎并没有自己的神智,只知道盲目进攻,恐怕早就该知难而退了。 这里刘恒和三个出自凶地的强大生灵激烈交锋,打得山谷小道风云激荡,大片悬崖崩解砸落,场景恐怖非常,另一头谷底深处,同样水深火热。 数十霸主争相冲向那里,便是三个游家的霸主老翁掌控《逍遥万里混洞阵》,试图竭尽全力阻挡他们,却显得是那样的力不从心。 第一千零三章 显露头角 “那人不是周老先生?” 争议声沸沸扬扬,刘恒也听到了,为之愕然。不过随后,他反倒有些欣喜,如果游家当真用了桃代李僵的法子,那么周老先生就安全很多了。没有人劫困扰,周老先生渡过劫数的可能必将大大提升,这绝对是迄今为止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至于他自己,反倒无所谓了,此行目的就是为周老先生护法,过程如何刘恒根本不在乎,只要结果是好的就已心满意足。 不过听来这其中还有些蹊跷,就比如天劫降世,这却无法作假,倘若真不是周老先生,渡劫者又是谁? 刘恒只想到一种可能,就是换一位同样可以引发雷劫的霸主境强者,假以周老先生之名,在此地吸引世人目光。然而这同样有些说不通,任何一位可以引发雷劫的霸主,都有晋升先贤的成算,牺牲一个保全一个,这绝不是什么好主意。 而且要让一位有可能晋升为先贤的霸主为另一位霸主牺牲,这得是什么交情? “那么,也就是说……”刘恒心头凛然,“周老先生的确在这里,至少引发天劫的应该是他,那为何这些霸主会说那不是周老先生?” 由于相隔还有一些距离,加上此地充斥着残余的阵法力量和诸多霸主气息,对视线和感知影响极大,刘恒看得并不真切,只隐约见到谷底居中的人影很像是周老先生。 得知惊变,即便还在激战中,刘恒忍不住频频回首,努力朝周老先生所在的地方张望,总算发现了一些霸主们怀疑的端倪。 原来那人影结结实实遭了一次雷劫,浑身宝物尽数溃散,身躯枯焦,模样不像人反倒更像是一个遭雷击过的人形木桩。同样被雷击过,人和木的伤痕会有很大差别,这在见多识广的强者们眼中,就显得越发明显。 是修炼过某种玄功导致,还是当真用了某种木质瑰宝替换了周老先生,不单霸主们众说纷坛,各有猜测,刘恒一下子也拿捏不准了。 不少霸主惊疑猜测,却也有笃定的霸主,依旧朝《逍遥万里混洞阵》的阵心处猛攻不停。 “珠正子!” 这边刘恒和三个来自凶地的霸主生灵激战不休,却有凶地之子不满意了,忽而催促道:“不要再耽搁了,速速了断!” 是那个被黄雾笼罩的神秘身影。 他话音刚落,来自奴世宫的横练壮汉面上骤然显露狰容,凶光满目,身躯转眼化作近五丈高下的庞然巨物。刘恒知道,这才是横练霸主全力下的状态,可见横练壮汉得了命令,准备动真格的了。 这壮汉爆发全力,威势大涨,任谁看了都以为他将要大发神威。然而谁都没料到,壮汉刚摆出姿态,浑身却突兀散发出浓郁的黄气,宛若漏气的皮球,更伴随着痛苦的嘶吼。 众人见状皆怔,还没明白发生了何事,那边黄雾笼罩的神秘身影已经传出厉喝,“珠正子,走!” 而另外两边,近乎同时传出厉喝。 “牧云!先杀珠正子!” “穆塔塔问!” 刘恒这时才听到那腐烂巨鹰同伴的声音,不知说的什么话,他完全听不懂,却知内容八成和不死海百隆所说的差不多。 “百隆!杨会子!你们真要赶尽杀绝吗?”神秘身影勃然大怒,朝两侧怒叱道。 来自不死海的百隆冷笑道:“别在那里叫屈了,若是我落到你这副田地,你敢说你不会下死手吗?” 另一头,那个被称作杨会子的人,正是说着一口古怪话语的人,此刻用生硬口音道:“齐灵,既然到了烘炉,生死各凭手段,这不是各方定好的规矩吗?” 这时刘恒才知道,原来来自奴世宫的神秘身影名作齐灵。 三方争执,却都没有丝毫停顿,三个霸主境相继得令,竟几乎同时丢下了刘恒,那腐烂巨鹰和黑雾骑士倏然转向,朝霸主壮汉发动最猛烈的攻击,而霸主壮汉则边大口吐着黄雾,边毅然转头急退。 眼看三方彻底转为对立,一见霸主壮汉似是出了什么问题,腐烂巨鹰和黑雾骑士两边竟把刘恒都抛到一边,一心想置霸主壮汉于死地,看得刘恒都瞠目结舌。 不过身处战团,刘恒反应极快,自然不会放过这等大好时机,跟在后面下起了黑手。 他刚有动作,奴世宫齐灵愈发怒意高涨,“竖子!敢尔!” 可他的怒吼没有给刘恒造成任何影响,刘恒混在腐烂巨鹰和黑雾骑士之间,只管闷头敲霸主壮汉的闷棍。他混杂了弓体拳发力法门的残棍可不简单,每一棍砸中霸主壮汉,必然惹得壮汉大口吐出黄雾,伤上加伤。 这下齐灵彻底坐不住了,边周身黄雾汹涌,边朝刘恒寒声道:“小子,我奉劝你考虑清楚,当真要和我奴世宫结仇吗?” 刘恒哈哈笑道:“只允许你一心想置我于死地,却不允许我反击,天下何曾听说过这等道理?” “如今大世,我等圣地都将现世,从此逐鹿天下,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该为亲朋好友想想。”齐灵冷冷道:“待到孤身于世,举目无亲时,悔之晚矣。” 这等威胁的话,人听了只会有两种反应,要么被吓得心生退意,要么彻底点燃怒火,刘恒显然是后者。 他再不说话,只是越发全力一棍又一棍朝横练壮汉身上猛砸,使得其雄浑身躯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萎靡下去,眼看就要留在这里。 这就是最好的回应。 “好,好!” 齐灵见状是气极反笑,连声道好,“有胆量,有胆量!真当我奴世宫没杀过猴偶主人吗?今日任你猖狂,来日待得我奴世宫君临天下,必让你品尝今日自己酿下的苦果!” 言罢他再不多说,倏而身影化作一道金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到战团前,拽着壮汉就此远遁而去。他速度虽快如眨眼,刘恒早有预计,算准时间一棍砸落,似乎正砸中了齐灵冲来时化作的金芒。 一声怒吼由近及远,响彻天地,足见齐灵的愤怒。刘恒却是摇摇头,再不理会逃走的齐灵和壮汉,在腐烂巨鹰和黑雾骑士麻木追击壮汉的当口,趁机又对两个霸主生灵发动了猛攻。 在他击中齐灵那一刹那,刘恒感觉到了一个令他心悸的气息,那恐怖程度,和他攻击白画令时不相上下,显然是触发了凶地之子身上类似霸主护持的禁制。 凶地之子的霸主护持明显不同寻常,连刘恒如今拥有霸主战力都觉得心悸,那是感觉到威胁自身的恐怖力量所激发的本能反应,这就说明凶地之子身上的强者护持,绝非霸主护持,至少是先贤护持! 这等层次的力量,才能让此刻的刘恒感觉到危险,所以刘恒见状立马没了一丝一毫追杀的念头。 知微见著,单从这些凶地之子身上的护持,刘恒又一次隐约看见了各大凶地的可怕。白画令、齐灵身上都有先贤护持,由此可以推断其他凶地之子身上也少不了类似护持,也就是说,每一个凶地里应该至少都有先贤境强者坐镇! 这绝对是一件十分惊人的事情。 要知道先贤不显于人世,便是世人猜测儒释道妖这几大学派里应该有先贤存世,却鲜少得到什么明证,于是都只是猜测。可这些凶地之子呢,等若赫然向世人彰显了凶地里先贤的存在! —————————————————————————————————————————————————————————————————————————————————————————————————————————————————————————————————————————————————————————————————————————— “那人不是周老先生?” 争议声沸沸扬扬,刘恒也听到了,为之愕然。不过随后,他反倒有些欣喜,如果游家当真用了桃代李僵的法子,那么周老先生就安全很多了。没有人劫困扰,周老先生渡过劫数的可能必将大大提升,这绝对是迄今为止听到最好的消息了。 至于他自己,反倒无所谓了,此行目的就是为周老先生护法,过程如何刘恒根本不在乎,只要结果是好的就已心满意足。 不过听来这其中还有些蹊跷,就比如天劫降世,这却无法作假,倘若真不是周老先生,渡劫者又是谁? 刘恒只想到一种可能,就是换一位同样可以引发雷劫的霸主境强者,假以周老先生之名,在此地吸引世人目光。然而这同样有些说不通,任何一位可以引发雷劫的霸主,都有晋升先贤的成算,牺牲一个保全一个,这绝不是什么好主意。 而且要让一位有可能晋升为先贤的霸主为另一位霸主牺牲,这得是什么交情? “那么,也就是说……”刘恒心头凛然,“周老先生的确在这里,至少引发天劫的应该是他,那为何这些霸主会说那不是周老先生?” 由于相隔还有一些距离,加上此地充斥着残余的阵法力量和诸多霸主气息,对视线和感知影响极大,刘恒看得并不真切,只隐约见到谷底居中的人影很像是周老先生。 得知惊变,即便还在激战中,刘恒忍不住频频回首,努力朝周老先生所在的地方张望,总算发现了一些霸主们怀疑的端倪。 原来那人影结结实实遭了一次雷劫,浑身宝物尽数溃散,身躯枯焦,模样不像人反倒更像是一个遭雷击过的人形木桩。同样被雷击过,人和木的伤痕会有很大差别,这在见多识广的强者们眼中,就显得越发明显。 是修炼过某种玄功导致,还是当真用了某种木质瑰宝替换了周老先生,不单霸主们众说纷坛,各有猜测,刘恒一下子也拿捏不准了。 不少霸主惊疑猜测,却也有笃定的霸主,依旧朝《逍遥万里混洞阵》的阵心处猛攻不停。 “珠正子!” 这边刘恒和三个来自凶地的霸主生灵激战不休,却有凶地之子不满意了,忽而催促道:“不要再耽搁了,速速了断!” 是那个被黄雾笼罩的神秘身影。 他话音刚落,来自奴世宫的横练壮汉面上骤然显露狰容,凶光满目,身躯转眼化作近五丈高下的庞然巨物。刘恒知道,这才是横练霸主全力下的状态,可见横练壮汉得了命令,准备动真格的了。 这壮汉爆发全力,威势大涨,任谁看了都以为他将要大发神威。然而谁都没料到,壮汉刚摆出姿态,浑身却突兀散发出浓郁的黄气,宛若漏气的皮球,更伴随着痛苦的嘶吼。 众人见状皆怔,还没明白发生了何事,那边黄雾笼罩的神秘身影已经传出厉喝,“珠正子,走!” 而另外两边,近乎同时传出厉喝。 “牧云!先杀珠正子!” “穆塔塔问!” 刘恒这时才听到那腐烂巨鹰同伴的声音,不知说的什么话,他完全听不懂,却知内容八成和不死海百隆所说的差不多。 “百隆!杨会子!你们真要赶尽杀绝吗?”神秘身影勃然大怒,朝两侧怒叱道。 来自不死海的百隆冷笑道:“别在那里叫屈了,若是我落到你这副田地,你敢说你不会下死手吗?” 另一头,那个被称作杨会子的人,正是说着一口古怪话语的人,此刻用生硬口音道:“齐灵,既然到了烘炉,生死各凭手段,这不是各方定好的规矩吗?” 这时刘恒才知道,原来来自奴世宫的神秘身影名作齐灵。 三方争执,却都没有丝毫停顿,三个霸主境相继得令,竟几乎同时丢下了刘恒,那腐烂巨鹰和黑雾骑士倏然转向,朝霸主壮汉发动最猛烈的攻击,而霸主壮汉则边大口吐着黄雾,边毅然转头急退。 眼看三方彻底转为对立,一见霸主壮汉似是出了什么问题,腐烂巨鹰和黑雾骑士两边竟把刘恒都抛到一边,一心想置霸主壮汉于死地,看得刘恒都瞠目结舌。 三方争执,却都没有丝毫停顿,三个霸主境相继得令,竟几乎同时丢下了刘恒,那腐烂巨鹰和黑雾骑士倏然转向,朝霸主壮汉发动最猛烈的攻击,而霸主壮汉则边大口吐着黄雾,边毅然转头急退。 眼看三方彻底转为对立,一见霸主壮汉似是出了什么问题,腐烂巨鹰和黑雾骑士两边竟把刘恒都抛到一边,一心想置霸主壮汉于死地,看得刘恒都瞠目结舌。 第一千零四章 你说了谁信? 如果说一开始听闻此事,霸主们还将信将疑,那么待见到三个来自凶地的霸主生灵都相继重伤败走,他们就信了八九成。 那可是货真价实的三大霸主! 付出三大霸主重伤的沉重代价来演一场戏,这到底想谋求什么? 霸主们左思右想,都想不到有什么东西值得众多凶地之子和这猴妖如此兴师动众的,于是这事情看起来便越显真实了。那么让众多凶地之子不惜为之撕破脸皮的宝贝,让他们甚至不再理会即将渡劫的一位半贤,霸主们自然也好奇心大起。 毋庸置疑,这猴妖身上绝对有至宝。之前一方面因为局势不明,一方面因为四大霸主战成一团,其他霸主越来越不好插手,这才暂时按耐下来,现在四大霸主分出胜负了,获胜的猴妖还敢如此猖狂,便给了他们插手的绝佳理由。 “这猴妖果然不简单。” 一位霸主边随大众攻击阵光,一边朝自家弟子点评道。 他的弟子却有些不以为然,“那三个来自凶地的霸主生灵,虽有霸主之力,却显然缺乏霸主心智,这等蠢物,便是师尊也定当能以一敌众,这有什么?” 霸主闻言摇摇头,“霸主这个境界,没有真正踏入其中的人,永远不知道这究竟是个怎样的境界。那三个霸主生灵,实力非同小可,更何况还来自凶地,身上沾染迥异于大世的力量,战力更是惊人,即便缺乏霸主心智,也比一般霸主还要强上些许。” 弟子一惊,“可是,怎么?” “所以我才说,这猴妖很不简单。”霸主轻叹,“我之前多有留意,正见到三大霸主生灵相继出了问题,显然并非巧合,应该这猴妖用了什么阴毒法门,否则即便取胜也不该这么容易。” 言罢见弟子惊容满面,他就继续道:“你啊,或许太受我宠爱,见多了霸主,不知不觉心生狂傲,早已失了对霸主应有的敬畏之心。再这么下去,却是被我彻底养废了,连你那些师兄师姐都比不上了。” 不等弟子说什么,他略作沉吟,“这样吧,待此番事了,你就出山历练,去大夏三旧州吧。” 弟子张大嘴呆在那里,浑然没料到才说了两句话,自己就被师尊赶出了山门,一时神色数变,终是一昂脑袋,“便是师尊不说,我也早有纵剑江湖之意了,如今师尊放我出山正好,好叫我领教领教这天下英杰!” 师尊没有回话,他也没有看出师尊的真实心情,殊不知听闻此言,他师尊心里又是幽幽长叹,“果然是早该出去历练了,惯子如杀子,圣贤诚不欺我!” 真正朝刘恒出手的霸主并不算多,八十来位霸主中独有十数人出手,余下的霸主都在冷眼旁观,或是朝身边子侄辈、随从之流探讨着什么。 恰如之前那位霸主所说,最了解霸主的还是霸主,只有处于相同层次的他们,才知道猴妖的获胜意味着什么。不管用了什么方法,猴妖所展现出来的战力,绝对属于霸主中的强者,足以令众多霸主侧目。 “孟东兄,多小心。” 之前在《逍遥万里混洞阵》中偶然相逢的两个邪道霸主,如今赫然走到了一块儿,眼见鹤发童颜的余孟东有所意动,黄眉中年好心劝了一句,“你没见那些个前来请托我们的凶地之子都悄然退却了吗,这些家伙应该嗅到了什么危险气息,所以悄然退却,只敢在远处张望,可见这猴妖身上肯定有大杀器。” 余孟东闻言果然顿住了,转而继续攻击阵光,边却笑吟吟道:“道友所言不差,可越是如此,不是越说明猴妖身上宝贝的分量么?” “鱼烩虽好,贪吃破喉。”黄眉中年说了句谚语,就道:“且让他们再去打打前锋,我们静候佳音便是。” 余孟东抚须而笑,朝四周环顾一圈,不由啧啧道:“这次周老儿渡劫,真是够风光的,什么牛鬼蛇神都钻出来了。” “是啊,连我们都闻风赶来,指不定这里头藏着多少熟脸呢。”黄眉中年嗤笑道:“亏得值此多事之秋,那些标榜名门正派的老家伙们都被墨宗出世一事牵制住了,所以来得多是咱们的同道中人,否则声势只怕更大。” 余孟东一挑眉,“提起墨宗,老儿我便厚颜多问一句,胡兄是否接到邀请?” 黄眉中年道:“墨宗如今将遇大劫,边托人游说各家,边对我道中人广发英雄帖,已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孟东兄何必还有所避讳,有什么话直言无妨。” “实不相瞒,墨宗开给老儿的价码可是不低,我倒真有些意动,这不是恰好遇上胡兄了么,就想请胡兄指点一二。” 黄眉中年哈哈一笑,“如今江湖风大浪急,便是各家都自身难保,早非昨日那般铁板一块了,墨家正是看中这个时机才敢出世。于我等而言,这才是豪情大世,有幸生逢,若不恣意畅快而活,来日悔之晚矣!” 余孟东双目渐渐发亮,“多谢胡兄指点。” “照我说,孟东兄若是不急,不妨再等等。”余孟东本是已被他说通,谁想黄眉中年突兀又出言劝阻。 “是要待价而沽?” 一听余孟东会错了意,黄眉中年摇头,神秘兮兮地道:“孟东兄若是信我,就别急着答应,指不定还有什么变数。” 余孟东被他说得满是迷茫,蹙眉苦思一阵,不知想到什么,倏然间睁圆双目,“你是说,你是说?” 黄眉中年咧嘴一笑,这就打断道:“意会便好。” 余孟东连连点头,“若是胡兄一语中的,来日必要亲自登门厚谢。” “哎,同是我道中人,来日说不定还要做一家人,孟东兄就不必这么虚伪客套了。”黄眉中年不在意地摆摆手。 “是这么个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余孟东忽而显得有些兴奋,脸带潮红,“老儿我真真没想到,竟真能遇上这么一日,倘若事情真成了,咱们以后的日子可就大不一样了。” 黄眉中年哈哈大笑,正要说些什么,忽而脸色急变。余孟东也是倏然变脸,和周围众多霸主几乎同时举目看天,眸中惊骇之色渐浓,“怎么还有天劫?” “快退!” 黄眉中年边急喝边朝后飞退,直退出数里地才如牙疼般连连抽凉气,“莫不成我们真惹上大麻烦了?这周老儿可真够深藏不露的,若非今日亲眼所见,我真不敢相信他已走到了这一步!” “两年前儒家那一位,好像也只引发两道天劫吧?”余孟东神色复杂至极,“这周老儿!他不是连寿命都已尽了吗?怎还有这等威风?” 霸主的感知远超其他境界的强者,在天劫还未降下之前就已经有了警兆,无论自忖有没有抵御天劫的实力,霸主们第一时间都选择了暂避锋芒。毕竟就算真有这个实力,他们也不想平白无故被劈一次,这又不是什么好事情,什么好处都没有,谁愿意自讨苦吃? 只是这第三道天劫的出现,在众多霸主间又引发了巨大骚动。 须知天劫虽非凡物,可是对于霸主们来说,看多了史书记载听多了江湖风闻,也算能隐约摸透一些天劫的规矩了。譬如说天劫的次数,有些半贤只会引来一道天劫,如此便算成就先贤了,有些半贤则生生遭了数次天劫,这才惊险度过。这其中为何产生区别,有史以来无数强者苦苦钻研,更有圣人亲自留话,让世人渐有所悟。 天劫次数多少,和渡劫者此刻的实力并没有太大关联,而是和其未来潜力有关。渡劫时引来的天劫次数越多,其未来成就越发非凡,是以人们也有用天劫次数来衡量未来先贤强弱的风俗。 据众多霸主所知,史上招惹天劫次数最多的先贤,一回足足有八道,而这人被公认为史上最强先贤。若非恰逢上一任圣人仙逝不足百年的“天哀期”,至少有九成希望成就圣人,这是后一位圣人亲口所言的话,如此可见天劫的意义。 至于圣人,渡劫的次数都要记入史册,使得众人皆知。细数有史以来百位圣人,没有一个圣人渡劫每回少过五道的,少则五道六道,多则六道七道,都是数目繁多。 别看圣人渡劫道数更多,就因此小觑了周游,圣人毕竟是不可比拟的存在。 只说近百年来成就的先贤,最多的一如常态,约莫就是一道天劫,只有少数先贤才能引发两道天劫,至于引发三道天劫者,大多死于劫数,真正渡劫成就先贤者屈指可数,这就能看出周游的厉害了。 “不说我差点忘了,周老儿算是圣争开启以来第一个渡劫的吧?”黄眉中年突兀道:“你说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余孟东略作思索,摇摇头道:“不好说,但无论怎么说,这周老儿都算让我们刮目相看了。” “若是真渡过了劫数,难道这周老儿还有证道的成算不成?”黄眉中年吃惊道。 余孟东也是一惊,随后眯起双眼,罕见地露出和邪道巨擘身份相符的煞意,“最近一个引发三道天劫的渡劫者,可是生生被劈成了齑粉。” 而黄眉中年也是笑得邪气森森,“便是他真渡过这第三道天劫,在场这么多同道呢,总能一块儿送他归西!” 各方霸主惊疑议论间,又是一道白光挤满了整个天地,夺目而惊心,独有霸主才能勉强看见,居中一道宛若雷龙的长影从天而降,直灌入幽移谷谷底中央。 这等声势,胜出之前第二道天劫何止数倍,胜出第一道天劫何止十倍? 在场所有霸主,在这一刻都屏息凝神,浑身悸动,深深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恐惧。 ————————————————————————————————————————————————————————————————————————————————————————————————————————————————————————————————————————————————————————————————————————————————————————须知天劫虽非凡物,可是对于霸主们来说,看多了史书记载听多了江湖风闻,也算能隐约摸透一些天劫的规矩了。譬如说天劫的次数,有些半贤只会引来一道天劫,如此便算成就先贤了,有些半贤则生生遭了数次天劫,这才惊险度过。这其中为何产生区别,有史以来无数强者苦苦钻研,更有圣人亲自留话,让世人渐有所悟。 天劫次数多少,和渡劫者此刻的实力并没有太大关联,而是和其未来潜力有关。渡劫时引来的天劫次数越多,其未来成就越发非凡,是以人们也有用天劫次数来衡量未来先贤强弱的风俗。 据众多霸主所知,史上招惹天劫次数最多的先贤,一回足足有八道,而这人被公认为史上最强先贤。若非恰逢上一任圣人仙逝不足百年的“天哀期”,至少有九成希望成就圣人,这是后一位圣人亲口所言的话,如此可见天劫的意义。 至于圣人,渡劫的次数都要记入史册,使得众人皆知。细数有史以来百位圣人,没有一个圣人渡劫每回少过五道的,少则五道六道,多则六道七道,都是数目繁多。 别看圣人渡劫道数更多,就因此小觑了周游,圣人毕竟是不可比拟的存在。 只说近百年来成就的先贤,最多的一如常态,约莫就是一道天劫,只有少数先贤才能引发两道天劫,至于引发三道天劫者,大多死于劫数,真正渡劫成就先贤者屈指可数,这就能看出周游的厉害了。 “不说我差点忘了,周老儿算是圣争开启以来第一个渡劫的吧?”黄眉中年突兀道:“你说会不会跟这个有关?” 余孟东略作思索,摇摇头道:“不好说,但无论怎么说,这周老儿都算让我们刮目相看了。” “若是真渡过了劫数,难道这周老儿还有证道的成算不成?”黄眉中年吃惊道。 余孟东也是一惊,随后眯起双眼,罕见地露出和邪道巨擘身份相符的煞意,“最近一个引发三道天劫的渡劫者,可是生生被劈成了齑粉。” 而黄眉中年也是笑得邪气森森,“便是他真渡过这第三道天劫,在场这么多同道呢,总能一块儿送他归西!” 各方霸主惊疑议论间,又是一道白光挤满了整个天地,夺目而惊心,独有霸主才能勉强看见,居中一道宛若雷龙的长影从天而降,直灌入幽移谷谷底中央。 这等声势,胜出之前第二道天劫何止数倍,胜出第一道天劫何止十倍? 在场所有霸主,在这一刻都屏息凝神,浑身悸动,深深感受到了一种久违的恐惧。 第一千零五章 一方雄主! “尔敢!” 刘恒目眦欲裂,彻底发狂,任由纠缠他的几个霸主狠狠击中他,也要全力冲向谷底方向,残棍猛挥向四方。 他的身姿混在万千光华中,宛若飞蛾扑火,又好似独自抗击整个世界。 然而他终归只是一个人,战力相若的敌人却有八九十之多,他在其中只是怒海狂涛里的一叶扁舟,任是如何奋力搏杀,也无力挡下这等巨浪。眨眼之间,他的身影就被万千激流无情吞没,就好像一个巨浪拍来,将他这叶小舟埋葬。 “不!” 身处“巨浪”中,刘恒不知攻向他、阻拦他的霸主们究竟有意无意,反正任他奋力前冲,总有霸主攻击突兀转向,朝他袭来。 他愤怒,他更深感无力,才知道面对滚滚大势,一个人的力量终归太薄弱,永远无力回天。 经过轮番激战,又遭到无数次攻击,饶是与泥猴合体的状态下,他依旧七窍溢血,牙间满布血丝,伤势渐渐积累,趋近于遭到重创。横练即便到了霸主境,号称圆满无漏,还是练不到七窍乃至九窍这些罩门处,更何况他一直和霸主境强者厮杀至今,同境界强者的招式同样能给横练霸主造成伤害。 之前来自凶地的霸主生灵,他们的力量异于常世,威力更加难以揣测,所以别说七窍,他的身上也是伤痕累累。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 刘恒眼睁睁看着众多霸主招式覆盖了整个谷底,荣道中、德琼、方随风、何芙依、孙求等等,一张张熟悉的面庞满含悲切与泪水,犹自没来得及站上那不知何用的阵法里,心头如滴血。他们都在霸主招式笼罩之下,即将齐齐丧命,刘恒却没有任何办法救下他们。更别提那被天劫雷力严密包裹的身影,不仅天劫雷力要杀他,还有这许多霸主宛若群狼,也要杀他,而且眼见即将成功,刘恒依旧无能为力。 “不,不,不——!” 一想到这些结局,刘恒双目充血,丁点也不愿接受,他大口大口吞食妖肉,“还有一个办法,还有一个办法!” 他只恨自己之前还有些犹豫,没有一鼓作气将修为提升到大师境巅峰,乃至霸主。如果真这么做了,泥猴还能继续保持它的神奇,他就能拥有堪比先贤的战力,岂还会有此刻的悔恨? 然而当时,他强行把修为提升到大师境,其实已经用尽了时间,而且浑身留下的暗伤连他自己都能清晰感知到,这也是他心生犹豫的原因。倘若真强行把真实修为提升到大师境巅峰,他就是一举破了九重境界,便是突破成功,这身子绝对是彻底废了,甚至当场暴毙也说不定。 任谁知道这样的下场,都会产生类似的犹豫,这是人之常情,可现在事到临头,刘恒才觉得后悔。 “还有机会!只要能突破到大师境巅峰,乃至霸主境!”刘恒心急如焚,这一刻他心神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至于自己即便强行突破,也需要一定时间,而霸主们的攻击眼见已经落到游家众人头上,已是远水难救近火,他却根本不愿多想这些。 他不管不顾,边大口吞吃妖肉边全力冲向谷底,只想保护众人,可惜还是没能赶上,霸主们的攻击终究落下去了。 “不——!” 连绵不断的激烈轰鸣声响彻四方,彻底压住了刘恒嘶声力竭地怒吼,他眼前游家众人的身影转瞬就被种种豪光淹没,化作一片地狱海洋。 又是一片动荡之地,而且这次的动荡越发恐怖,连众多霸主都纷纷驻足,丝毫不愿沾惹。独有一个瘦小猴影从人群悍然杀出,头也不回地猛冲进去,那架势看得众霸主都为之愣神。 “徒儿啊,你说他真是那个杀王么?”有霸主突兀朝随行弟子发问,不等弟子回应,犹自嘀咕道:“真不知他和游家什么交情,竟能做到这般地步,便是我也心生钦佩。” 杀王的名头不可谓不响亮,这是号称舍生取义、用自己性命救了整整一代天才的绝顶天才强者,哪怕已过去两年时间,其名声还没随着时间一道消亡,反而随同这一代天才的崛起而被频频提及。 可这只局限于寻常江湖,放在霸主这个层次,就没这么醒目了。今日之前,在霸主们看来,杀王如若和他同辈的那一批天才,虽惊采绝艳,还是只能算作小辈,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今日,一个疑似杀王的生灵出现在了独属于霸主强者们的战场,杀伐悍勇,展现出了叫人忌惮的战力。 这还罢了,顶多算是一个新崛起的霸主,可是此时此刻,动荡之地的危险众人皆知,疑似杀王的猴形霸主却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只为救出基本可以宣告灭亡的游家众人,这才真个叫人对他刮目相看。 别的暂且不提,只说这份情义,就足够叫人将其牢牢记住了。 ———————————————————————————————————————————————————————————————————————————————————————————————————————————————————————————————————————————————————————————————————————————————————————————— “尔敢!” 刘恒目眦欲裂,彻底发狂,任由纠缠他的几个霸主狠狠击中他,也要全力冲向谷底方向,残棍猛挥向四方。 他的身姿混在万千光华中,宛若飞蛾扑火,又好似独自抗击整个世界。 然而他终归只是一个人,战力相若的敌人却有八九十之多,他在其中只是怒海狂涛里的一叶扁舟,任是如何奋力搏杀,也无力挡下这等巨浪。眨眼之间,他的身影就被万千激流无情吞没,就好像一个巨浪拍来,将他这叶小舟埋葬。 “不!” 身处“巨浪”中,刘恒不知攻向他、阻拦他的霸主们究竟有意无意,反正任他奋力前冲,总有霸主攻击突兀转向,朝他袭来。 他愤怒,他更深感无力,才知道面对滚滚大势,一个人的力量终归太薄弱,永远无力回天。 经过轮番激战,又遭到无数次攻击,饶是与泥猴合体的状态下,他依旧七窍溢血,牙间满布血丝,伤势渐渐积累,趋近于遭到重创。横练即便到了霸主境,号称圆满无漏,还是练不到七窍乃至九窍这些罩门处,更何况他一直和霸主境强者厮杀至今,同境界强者的招式同样能给横练霸主造成伤害。 之前来自凶地的霸主生灵,他们的力量异于常世,威力更加难以揣测,所以别说七窍,他的身上也是伤痕累累。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 刘恒眼睁睁看着众多霸主招式覆盖了整个谷底,荣道中、德琼、方随风、何芙依、孙求等等,一张张熟悉的面庞满含悲切与泪水,犹自没来得及站上那不知何用的阵法里,心头如滴血。他们都在霸主招式笼罩之下,即将齐齐丧命,刘恒却没有任何办法救下他们。更别提那被天劫雷力严密包裹的身影,不仅天劫雷力要杀他,还有这许多霸主宛若群狼,也要杀他,而且眼见即将成功,刘恒依旧无能为力。 “不,不,不——!” 一想到这些结局,刘恒双目充血,丁点也不愿接受,他大口大口吞食妖肉,“还有一个办法,还有一个办法!” 他只恨自己之前还有些犹豫,没有一鼓作气将修为提升到大师境巅峰,乃至霸主。如果真这么做了,泥猴还能继续保持它的神奇,他就能拥有堪比先贤的战力,岂还会有此刻的悔恨? 然而当时,他强行把修为提升到大师境,其实已经用尽了时间,而且浑身留下的暗伤连他自己都能清晰感知到,这也是他心生犹豫的原因。倘若真强行把真实修为提升到大师境巅峰,他就是一举破了九重境界,便是突破成功,这身子绝对是彻底废了,甚至当场暴毙也说不定。 任谁知道这样的下场,都会产生类似的犹豫,这是人之常情,可现在事到临头,刘恒才觉得后悔。 “还有机会!只要能突破到大师境巅峰,乃至霸主境!”刘恒心急如焚,这一刻他心神里只剩下这一个念头,至于自己即便强行突破,也需要一定时间,而霸主们的攻击眼见已经落到游家众人头上,已是远水难救近火,他却根本不愿多想这些。 他不管不顾,边大口吞吃妖肉边全力冲向谷底,只想保护众人,可惜还是没能赶上,霸主们的攻击终究落下去了。 “不——!” 连绵不断的激烈轰鸣声响彻四方,彻底压住了刘恒嘶声力竭地怒吼,他眼前游家众人的身影转瞬就被种种豪光淹没,化作一片地狱海洋。 又是一片动荡之地,而且这次的动荡越发恐怖,连众多霸主都纷纷驻足,丝毫不愿沾惹。独有一个瘦小猴影从人群悍然杀出,头也不回地猛冲进去,那架势看得众霸主都为之愣神。 “徒儿啊,你说他真是那个杀王么?”有霸主突兀朝随行弟子发问,不等弟子回应,犹自嘀咕道:“真不知他和游家什么交情,竟能做到这般地步,便是我也心生钦佩。” 杀王的名头不可谓不响亮,这是号称舍生取义、用自己性命救了整整一代天才的绝顶天才强者,哪怕已过去两年时间,其名声还没随着时间一道消亡,反而随同这一代天才的崛起而被频频提及。 可这只局限于寻常江湖,放在霸主这个层次,就没这么醒目了。今日之前,在霸主们看来,杀王如若和他同辈的那一批天才,虽惊采绝艳,还是只能算作小辈,并没怎么放在心上。可是今日,一个疑似杀王的生灵出现在了独属于霸主强者们的战场,杀伐悍勇,展现出了叫人忌惮的战力。 这还罢了,顶多算是一个新崛起的霸主,可是此时此刻,动荡之地的危险众人皆知,疑似杀王的猴形霸主却义无反顾的冲了进去,只为救出基本可以宣告灭亡的游家众人,这才真个叫人对他刮目相看。 别的暂且不提,只说这份情义,就足够叫人将其牢牢记住了。 “尔敢!” 刘恒目眦欲裂,彻底发狂,任由纠缠他的几个霸主狠狠击中他,也要全力冲向谷底方向,残棍猛挥向四方。 他的身姿混在万千光华中,宛若飞蛾扑火,又好似独自抗击整个世界。 然而他终归只是一个人,战力相若的敌人却有八九十之多,他在其中只是怒海狂涛里的一叶扁舟,任是如何奋力搏杀,也无力挡下这等巨浪。眨眼之间,他的身影就被万千激流无情吞没,就好像一个巨浪拍来,将他这叶小舟埋葬。 “不!” 身处“巨浪”中,刘恒不知攻向他、阻拦他的霸主们究竟有意无意,反正任他奋力前冲,总有霸主攻击突兀转向,朝他袭来。 他愤怒,他更深感无力,才知道面对滚滚大势,一个人的力量终归太薄弱,永远无力回天。 经过轮番激战,又遭到无数次攻击,饶是与泥猴合体的状态下,他依旧七窍溢血,牙间满布血丝,伤势渐渐积累,趋近于遭到重创。横练即便到了霸主境,号称圆满无漏,还是练不到七窍乃至九窍这些罩门处,更何况他一直和霸主境强者厮杀至今,同境界强者的招式同样能给横练霸主造成伤害。 之前来自凶地的霸主生灵,他们的力量异于常世,威力更加难以揣测,所以别说七窍,他的身上也是伤痕累累。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 刘恒眼睁睁看着众多霸主招式覆盖了整个谷底,荣道中、德琼、方随风、何芙依、孙求等等,一张张熟悉的面庞满含悲切与泪水,犹自没来得及站上那不知何用的阵法里,心头如滴血。他们都在霸主招式笼罩之下,即将齐齐丧命,刘恒却没有任何办法救下他们。更别提那被天劫雷力严密包裹的身影,不仅天劫雷力要杀他,还有这许多霸主宛若群狼,也要杀他,而且眼见即将成功,刘恒依旧无能为力。 “不,不,不——!” 一想到这些结局,刘恒双目充血,丁点也不愿接受,他大口大口吞食妖肉,“还有一个办法,还有一个办法!” 他只恨自己之前还有些犹豫,没有一鼓作气将修为提升到大师境巅峰,乃至霸主。如果真这么做了,泥猴还能继续保持它的神奇,他就能拥有堪比先贤的战力,岂还会有此刻的悔恨? 第一千零六章 秘议 “这就是先贤的力量?” 从动荡之地里杀出的身影,自然是和泥猴合体后的刘恒,只是此刻他满脸震撼,心头独有一个念头在疯狂闪耀。 这本是他的心声,可耳畔响起的声音就好像能听到他心声一样,略显怪异地道:“不,这只是半贤的力量,要等我斩断心魔,或者心魔吞吃了我,二合为一,才算真正先贤。” “连我心里的念头都能知道,哪怕半贤,就已经是无所不知般的存在了吗?”刘恒心神剧震。 时间回到不久之前,刘恒奋不顾身杀入那片动荡汪洋,在其中竭力寻找人踪。或许是因为这次众多霸主动用了更多力量,形成的动荡之地越发诡异与强大,刘恒才冲进去没多久,浑身就新添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伤势。 有一种伤痕,难说是什么力量留下的,竟呈现树叶脉络般的模样,触摸上去,仿若将要活过来一般。有一种伤痕,似是巨力击出的利剑,没有刺破刘恒皮膜,却在击中处留下一个深凹进去的小坑,更是一点痛感都没有,同样说不出的诡异。 诸如此类怪异绝伦的伤势,随着他在动荡之地里停留的时间而增多,他却顾不上这许多,只拼命朝前冲,朝着记忆中游家众人停留的方向赶去。 可是众多霸主力量交织,使得这地方变得异常邪门,好像连方向、地方大小都发生了剧变,他总觉得自己赶了很长时间路,依旧没见到任何一个人影或是类似记忆中的地方。 “难道真的全……” 如此场景,连刘恒都忍不住生出悲观至极的念头。毕竟这么多霸主齐齐出手,威力太过恐怖了,当时唯一能有点作用的就是那三个游家霸主,却早就身受重伤,很有可能连灾难降临的一瞬间都挡不住,那么结果不言而喻。 “不要!不要!” 刘恒悲怒大吼着,发狂般朝四方挥棍,除了搅动得各种霸主力量越发激荡之外,没有得到任何改变,甚至于越发泄,心头悲切和愤怒反而越发强烈。即便他能接受那一张张熟悉面庞全部离世的结果,总得抢救一些遗体、遗物才好为他们下葬,现在这样,仿佛被狂猛的霸主力量杀做齑粉,什么都没留下,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他疯狂攻击四方,怒吼不断,不知过去多久,忽而觉得周围变得异常安静,才让他倏然惊醒,警惕乃至带点希翼地环顾四周。 清风带来泥土和山野特有的芬芳,平实的土地上,杂乱生长着各种草木,一株株小草或嫩芽从土中探出头来,舒展嫩枝。除了缺乏各种生灵发出的声音,也不见生灵踪迹,这简直可以说是一片净土。然而别忘了,这是在众多霸主全力攻伐过的幽移谷谷底,在这么多恐怖力量冲刷下,照理说连大地都被轰塌了数百丈,怎可能还留下这么一块生机勃勃的净土? 即便刘恒亲眼所见,依旧觉得像是天方夜谭。 随后他发现,这个地方环绕着徐徐清风,将各种霸主力量乃至混杂成的动荡力量都隔绝在外,好像这看似弱小的清风的力量,正守护了净土的安宁。 风? 刘恒倏然间双目大亮,急忙朝更前方举目凝望,就见前方有数百人席地围圈而坐,宛若当年他随同周老先生他们游历时偶尔休息,然后听闻周老先生传道受业的场面,只是人数更多罢了。 “都,都还活着吗?”他欣喜若狂,拼命朝前奔跑。 “不要过来。” 然而没等他靠近,人群之中就传出一个熟悉又略显陌生的声音,让他闻言下意识止步,随后越发惊喜,“周老先生?” 这档口,他甚至没去想周游老先生的声音,为何要叫他不要过来,倒是见到那一圈圈坐着的人影突然随风飘起,好似一片片落叶,然后聚拢做一叠,整齐落到刘恒面前,让刘恒看得目瞪口呆,又是下意识双手接住了。 “他们有些还活着,被我一一封印,待我空闲时才能设法救活,有些……拜托你把他们全带出去。”原本密密麻麻几百人的身影好似变戏法一般化作一张张小纸人,落入刘恒手中,原地只留下一个刘恒熟悉的身影。 周游老先生。 数年不见,他的模样明显又苍老许多,浑身都是雷击焦糊的恐怖伤势,满布大块大块裂纹,仿佛砸碎又勉强拼凑到一块的瓷器。刘恒见状大惊,疾步奔去,“周老先生,你怎么样?” “不要过来!” 可是对方再度喝止,声音越发严厉,待见刘恒闻言止步,才多了一点柔和的味道,“我身上好像发生了事先完全没有料到的奇迹,这是好事,不用担心我。” “那……” 刘恒虽然不解,但听得出来周老先生没有骗他,更没必要骗他,既然说是好事,那一定是好事。现在唯一觉得奇怪的,就是周老先生为何一再强调不要靠近他这件事了,甚至还要让他带走众人,引得刘恒迟疑欲问。 “如今的我,是我,亦非我。” 周老先生的回答让刘恒彻底迷糊了,他完全听不懂,使得周老先生不得不费力又解释一句,“简单来说,这是心劫。” 这下刘恒明白了,惊悚之余,不由自主连连退后。 心劫,是传说中渡劫时有可能遇到的一种劫数,其危险程度无法衡量,却能让所有修行者闻名色变。这种劫数,冥冥中不知何起,一旦生出,也被称作心魔,往往心性大变,倘若应对不妥,日后便可以说化作另一个人了。 史上不乏众多相关记载,有正派强者遭遇心劫后,成为造尽罪孽的大魔头,也有原本邪魔没渡过心劫,从此反倒变成了正人君子,圣贤菩萨一般的人物,这等事情在史书上比比皆是。 —————————————————————————————————————————————————————————————————————————————————————————————————————————————————— “这就是先贤的力量?” 从动荡之地里杀出的身影,自然是和泥猴合体后的刘恒,只是此刻他满脸震撼,心头独有一个念头在疯狂闪耀。 这本是他的心声,可耳畔响起的声音就好像能听到他心声一样,略显怪异地道:“不,这只是半贤的力量,要等我斩断心魔,或者心魔吞吃了我,二合为一,才算真正先贤。” “连我心里的念头都能知道,哪怕半贤,就已经是无所不知般的存在了吗?”刘恒心神剧震。 时间回到不久之前,刘恒奋不顾身杀入那片动荡汪洋,在其中竭力寻找人踪。或许是因为这次众多霸主动用了更多力量,形成的动荡之地越发诡异与强大,刘恒才冲进去没多久,浑身就新添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伤势。 有一种伤痕,难说是什么力量留下的,竟呈现树叶脉络般的模样,触摸上去,仿若将要活过来一般。有一种伤痕,似是巨力击出的利剑,没有刺破刘恒皮膜,却在击中处留下一个深凹进去的小坑,更是一点痛感都没有,同样说不出的诡异。 诸如此类怪异绝伦的伤势,随着他在动荡之地里停留的时间而增多,他却顾不上这许多,只拼命朝前冲,朝着记忆中游家众人停留的方向赶去。 可是众多霸主力量交织,使得这地方变得异常邪门,好像连方向、地方大小都发生了剧变,他总觉得自己赶了很长时间路,依旧没见到任何一个人影或是类似记忆中的地方。 “难道真的全……” 如此场景,连刘恒都忍不住生出悲观至极的念头。毕竟这么多霸主齐齐出手,威力太过恐怖了,当时唯一能有点作用的就是那三个游家霸主,却早就身受重伤,很有可能连灾难降临的一瞬间都挡不住,那么结果不言而喻。 “不要!不要!” 刘恒悲怒大吼着,发狂般朝四方挥棍,除了搅动得各种霸主力量越发激荡之外,没有得到任何改变,甚至于越发泄,心头悲切和愤怒反而越发强烈。即便他能接受那一张张熟悉面庞全部离世的结果,总得抢救一些遗体、遗物才好为他们下葬,现在这样,仿佛被狂猛的霸主力量杀做齑粉,什么都没留下,这算什么? 这算什么! 他疯狂攻击四方,怒吼不断,不知过去多久,忽而觉得周围变得异常安静,才让他倏然惊醒,警惕乃至带点希翼地环顾四周。 清风带来泥土和山野特有的芬芳,平实的土地上,杂乱生长着各种草木,一株株小草或嫩芽从土中探出头来,舒展嫩枝。除了缺乏各种生灵发出的声音,也不见生灵踪迹,这简直可以说是一片净土。然而别忘了,这是在众多霸主全力攻伐过的幽移谷谷底,在这么多恐怖力量冲刷下,照理说连大地都被轰塌了数百丈,怎可能还留下这么一块生机勃勃的净土? 即便刘恒亲眼所见,依旧觉得像是天方夜谭。 随后他发现,这个地方环绕着徐徐清风,将各种霸主力量乃至混杂成的动荡力量都隔绝在外,好像这看似弱小的清风的力量,正守护了净土的安宁。 风? 刘恒倏然间双目大亮,急忙朝更前方举目凝望,就见前方有数百人席地围圈而坐,宛若当年他随同周老先生他们游历时偶尔休息,然后听闻周老先生传道受业的场面,只是人数更多罢了。 “都,都还活着吗?”他欣喜若狂,拼命朝前奔跑。 “不要过来。” 然而没等他靠近,人群之中就传出一个熟悉又略显陌生的声音,让他闻言下意识止步,随后越发惊喜,“周老先生?” 这档口,他甚至没去想周游老先生的声音,为何要叫他不要过来,倒是见到那一圈圈坐着的人影突然随风飘起,好似一片片落叶,然后聚拢做一叠,整齐落到刘恒面前,让刘恒看得目瞪口呆,又是下意识双手接住了。 “他们有些还活着,被我一一封印,待我空闲时才能设法救活,有些……拜托你把他们全带出去。”原本密密麻麻几百人的身影好似变戏法一般化作一张张小纸人,落入刘恒手中,原地只留下一个刘恒熟悉的身影。 周游老先生。 数年不见,他的模样明显又苍老许多,浑身都是雷击焦糊的恐怖伤势,满布大块大块裂纹,仿佛砸碎又勉强拼凑到一块的瓷器。刘恒见状大惊,疾步奔去,“周老先生,你怎么样?” “不要过来!” 可是对方再度喝止,声音越发严厉,待见刘恒闻言止步,才多了一点柔和的味道,“我身上好像发生了事先完全没有料到的奇迹,这是好事,不用担心我。” “那……” 刘恒虽然不解,但听得出来周老先生没有骗他,更没必要骗他,既然说是好事,那一定是好事。现在唯一觉得奇怪的,就是周老先生为何一再强调不要靠近他这件事了,甚至还要让他带走众人,引得刘恒迟疑欲问。 “如今的我,是我,亦非我。” 周老先生的回答让刘恒彻底迷糊了,他完全听不懂,使得周老先生不得不费力又解释一句,“简单来说,这是心劫。” 这下刘恒明白了,惊悚之余,不由自主连连退后。 心劫,是传说中渡劫时有可能遇到的一种劫数,其危险程度无法衡量,却能让所有修行者闻名色变。这种劫数,冥冥中不知何起,一旦生出,也被称作心魔,往往心性大变,倘若应对不妥,日后便可以说化作另一个人了。 史上不乏众多相关记载,有正派强者遭遇心劫后,成为造尽罪孽的大魔头,也有原本邪魔没渡过心劫,从此反倒变成了正人君子,圣贤菩萨一般的人物,这等事情在史书上比比皆是。 心劫,是传说中渡劫时有可能遇到的一种劫数,其危险程度无法衡量,却能让所有修行者闻名色变。这种劫数,冥冥中不知何起,一旦生出,也被称作心魔,往往心性大变,倘若应对不妥,日后便可以说化作另一个人了。 史上不乏众多相关记载,有正派强者遭遇心劫后,成为造尽罪孽的大魔头,也有原本邪魔没渡过心劫,从此反倒变成了正人君子,圣贤菩萨一般的人物,这等事情在史书上比比皆是。 第一千零七章 六王! 一旦周老先生化作心魔,十有八九如若那些刚才暴毙的霸主们诅咒那样,真要成为“遗臭万年”的大魔头了。一位先贤境的恶魔,想想就令人心生寒意,这意味着世间能阻止他的力量屈指可数,任由他为所欲为,时间越长,造下的罪孽越重,最后不仅难逃被诛灭的结果,更是注定要把“恶名”永久的记载到史书上了。 身为百家之一游家的家主,若是沾惹了这等恶名,不但是周老先生无法接受的,更会因此牵连整个游家,必然不知悔恨成什么样子 身败名裂,这是比死更加凄惨的下场。 “周老先生,一定,一定要赢啊!”这样一场周老先生自己和自己的决斗,刘恒根本插不上手,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为周老先生祈祷,祝福,此外再无它法。 “死吧,都死吧,唯有死方能让你们解脱。” 那个仿佛万千个人声混杂的声音还在邪恶喃喃,忽而一顿,转为一个听起来严肃的语调,“够了!快停手!” “哈!你在害怕!”那怪异声音层层叠叠,得意非常,“看看我,同样的力量在我手上,将变得如此强大,而且越来越强大!我才是对的!不要抗拒了,不要害怕,和我合二为一,你将觉得荣幸,将见证属于我们的辉煌!” 紧随其后,周老先生似是厉喝般道:“强大又如何,待得举世皆敌,你就是在自我毁灭!” 两个声音听起来异常相似,细细分辨却又截然不同,二者爆发了激烈的争执,这场面直让人觉得怪异至极。 “自我毁灭,不,不,大错特错!”那怪异声音猖狂大笑道:“是唯我独尊才对!待得我为圣人,天下与苍生皆在我一念之间,谁还敢与我为敌!你就是太谨慎懦弱,否则何至于蹉跎一世!” “我从没觉得蹉跎了一世,那一世走过天山海角,看过万千风景,有亲友常伴,已是精彩非常。”周老先生大声道:“不说别的,只要你还是这种念头,永世不可成圣!” “不是蹉跎么?那么当年你……” 怪异声音邪笑了声,似乎想说什么,结果被周老先生喝止,“住口!” 或许事关紧要,怪异声音也不愿太过刺激周老先生,终是没有继续往下说。但从周围忽而混乱波动起来的风流可以看出,二者的争辩还在继续,只是从外转到了心神里。 这种激辩不可能草草结束,按照圣人的说法,这才是证道的过程,看谁的道理更加正确和强大,由此分出胜负。经历这一劫数后,心志将变得异常坚定,往往比没有经历过心劫的先贤更有成圣的希望。 传闻先贤将会经常遭受劫数的考验,晋升先贤只是一个开始。所以众多霸主都没料到,周游的劫数会来得这么猛烈,居然人劫、天劫、心劫都纷呈踏至,可以说先贤常见的劫数一次都来齐了,这绝对是举世罕见的情况。也要说正因为这一点出人意料,他们才会落到此刻这幅境地,颇有些咎由自取的意味。 霸主们嗅觉敏锐,立刻察觉到了变化,抓紧时间再度寻求脱困。 “这就是天无绝人之路,必留有一线生机!” 有霸主欣喜大吼道,奋力挣扎,试图挣脱困扰周身的风茧。可惜他的挣扎怎么看都是徒劳的,任是拼尽全力,那大风化作的风茧依旧没有丁点挣脱的迹象。 这样看似有希望然后拼搏失败的结果,就是越发绝望,他随后二话不说,将毕生修为催动到极致,然后随风茧一道消散无踪了。 就在更多霸主将要选择自爆时,终是再度传出周老先生的声音,“诸位先暂且收手,容老夫说句话。” 一众处在极端绝望中的霸主从中听出了别样的意味,纷纷又生出希翼,急切道:“周先生有话,但说无妨!” “还请周先生赐教!” 这里的先生绝对是一种尊称,并非是先我而生的尊者之意,而是对如若先天而生的智者的敬称,特指先贤境强者。尤其对于此时此景下的霸主,他们真正体会过先贤的强大,这敬畏真正是发乎本心的。 “曾蓄意杀我游家人者,允你自尽,曾心存一丝善念者,留下自觉足够的交代,今日之事就到此为止吧。” 听到这话,别说众多霸主愕然,连刘恒都愣怔当场。 这算是什么意思? 照说听起来倒像是周老先生在说话,可是这话绝不像是刘恒认识那个周老先生会说的话,张口“允你自尽”,这是何等霸道? 可如果说是心魔之意,还能允许出手过的一些霸主离开,这看起来又太过仁慈,于是怎么听怎么觉得怪异。 然而听到还存活的霸主们耳中,惊愕之后是狂喜,他们很快争先恐后地道:“谢周先生!乃仁贤也!” 言罢,又是十数个光华骤然亮彻天地,这十数个霸主果真自爆而亡了。其余霸主则略作沉吟,就或多或少留下一些满含宝光或怪异的东西,然后朝着周老先生所在的方向静静行礼等候,待得风茧渐渐散开,他们又是重重一礼,这才急切远走。 过不得多久,原本热闹非常的地方,就变得寂静无比,若非这山谷犹自满目狼藉,倒好像从没发生过任何激战一般。 这些霸主,怎会如此老实? 说白了很简单,没有任何霸主可以欺瞒一位先贤,这等超凡脱俗的生灵,简直可谓世间神祗。任何曾做过的事,乃或曾动过的念头,如今人心所想,只要先贤想要知道,就不可能瞒得过分毫。 当一众风波彻底平息,刘恒犹自站在远端,面带警惕,甚至没有解开和泥猴合体的状态,随时准备远遁。 “孩子,过来吧。” 周老先生说这话的时候,满目狼藉的谷底生出点点绿意,那是土中的草种开始发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枝、展叶,很快铺满了这个山谷,将战后的创伤尽数掩盖,重新化作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的幽静谷地。 “过段时间,等一些虫鸟迁徙过来,这里又会恢复原来的样子了。”周老先生遥看四周,轻笑着说道。 刘恒仍旧站在远处,迟疑道:“你,真是周老先生?” 他的迟疑,不单单是因为忌惮心魔,更因为眼前这人的模样,跟他印象中的周老先生有很大差别,简直无法相提并论,关键是…… 太过年轻了! 此刻呈现在刘恒面前的人,满头黑发如瀑,随意披散在肩头腰部,垂落到地上,面容与肌肤光洁白润,怎么看都是个和刘恒年岁相差无几的年轻人。他一身白色麻衫,赤脚席地而坐,却是一尘不染,像极了一个出来踏青的富家公子,却跟刘恒认识那个周老先生完全对不上号。 这人闻言一怔,随后像是突然想到什么,低头看了看自己,就露出苦笑,“这下别说是你,连我自己都快认不出我来了。” 刘恒皱眉,还是没有轻易相信。 “以你现在的修为,也快要接触到这些东西了。”这人凝神看向刘恒,目光立刻让刘恒找到了熟悉的感觉,依旧是如此柔和,温润如玉,笑道:“我这趟说是误打误撞也对,说是因祸得福也好,却是再活出了一世。” “什么意思?” 刘恒隐隐约约猜到了一点,却又觉得不可思议,心生好奇下追问道。 这人又笑,“你知道圣人能活三百岁,为何偏要说三世三百岁吗?” 不等刘恒回应,他自问自答道:“正因为人寿极致便是百岁,圣人之所以能活三百岁,是因为他们活了三世。” 这回答深奥又拗口,不解释还好,解释了反倒越发把刘恒绕迷糊了,这人好像能明白刘恒此刻的感受,于是继续道:“先活一世,如常生老,到五衰老死以后再活出新的一世,重复璀璨生机,如此反复三次,便是三世三百岁的真意。” 刘恒这下总算听明白了,恍然大悟之余,惊异非常,“那先生你是?” 这人摊了摊手,露出一个无奈神色,“所以说是误打误撞,又因祸得福,享受了圣人的待遇,如今活出了第二世。” “这可,这可……”刘恒震惊下不知该说什么了,半响才喃喃道:“真是个奇迹。” 周老先生眨眨眼,俏皮笑道:“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浑浑噩噩活了一辈子,临终居然碰到了天命眷顾。若非如此,我怕是熬不过这三重劫数,早该在天劫里化作漫天飞灰了。” 刘恒听得高兴,正要举步朝周老先生走去,才抬脚又是顿住,“那你现在……” “你是说心魔吧?” 周老先生摇了摇头,“很遗憾,未能尽功,不曾将其斩去。” 刘恒一惊,急忙又要后退,让周老先生再度无奈,“也不必这么紧张,我暂时将他压制下去了。” “不知何故,照理说心劫算是证道的最后一关,不该出现得这么早,偏偏我才踏入这境界就给遇上了,这只能说是福兮祸之所倚。”周老先生耸耸肩,倒显得很是轻松,“毕竟号称证道的最后一关,倘若斩去心魔,此后成圣之路哪怕不能说一帆风顺,成算却要大大提升。可惜我还没这个本事,竭尽全力才能勉强将其压下,留待未来慢慢和其斗一斗。不过你放心,我早就了解过,许多同道都难逃心魔困扰,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何深居简出,经常听说都是在闭关?” ——————————————————————————————————————————————————————————————————————————————————————————————————————————————————————————————————————————————————————————————————————————————刘恒隐隐约约猜到了一点,却又觉得不可思议,心生好奇下追问道。 这人又笑,“你知道圣人能活三百岁,为何偏要说三世三百岁吗?” 不等刘恒回应,他自问自答道:“正因为人寿极致便是百岁,圣人之所以能活三百岁,是因为他们活了三世。” 这回答深奥又拗口,不解释还好,解释了反倒越发把刘恒绕迷糊了,这人好像能明白刘恒此刻的感受,于是继续道:“先活一世,如常生老,到五衰老死以后再活出新的一世,重复璀璨生机,如此反复三次,便是三世三百岁的真意。” 刘恒这下总算听明白了,恍然大悟之余,惊异非常,“那先生你是?” 这人摊了摊手,露出一个无奈神色,“所以说是误打误撞,又因祸得福,享受了圣人的待遇,如今活出了第二世。” “这可,这可……”刘恒震惊下不知该说什么了,半响才喃喃道:“真是个奇迹。” 周老先生眨眨眼,俏皮笑道:“是啊,我也这么觉得,浑浑噩噩活了一辈子,临终居然碰到了天命眷顾。若非如此,我怕是熬不过这三重劫数,早该在天劫里化作漫天飞灰了。” 刘恒听得高兴,正要举步朝周老先生走去,才抬脚又是顿住,“那你现在……” “你是说心魔吧?” 周老先生摇了摇头,“很遗憾,未能尽功,不曾将其斩去。” 刘恒一惊,急忙又要后退,让周老先生再度无奈,“也不必这么紧张,我暂时将他压制下去了。” “不知何故,照理说心劫算是证道的最后一关,不该出现得这么早,偏偏我才踏入这境界就给遇上了,这只能说是福兮祸之所倚。”周老先生耸耸肩,倒显得很是轻松,“毕竟号称证道的最后一关,倘若斩去心魔,此后成圣之路哪怕不能说一帆风顺,成算却要大大提升。可惜我还没这个本事,竭尽全力才能勉强将其压下,留待未来慢慢和其斗一斗。不过你放心,我早就了解过,许多同道都难逃心魔困扰,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何深居简出,经常听说都是在闭关?” “不知何故,照理说心劫算是证道的最后一关,不该出现得这么早,偏偏我才踏入这境界就给遇上了,这只能说是福兮祸之所倚。”周老先生耸耸肩,倒显得很是轻松,“毕竟号称证道的最后一关,倘若斩去心魔,此后成圣之路哪怕不能说一帆风顺,成算却要大大提升。可惜我还没这个本事,竭尽全力才能勉强将其压下,留待未来慢慢和其斗一斗。不过你放心,我早就了解过,许多同道都难逃心魔困扰,不然你以为他们为何深居简出,经常听说都是在闭关?” 第一千零八章 纵横之道 刘恒还没来得及跟久别重逢的大师兄荣道中、方随风、德琼、何芙依、孙求等人叙叙旧,就这么一脸茫然地被周老先生拉上他神魂招来的一朵祥云上,朝着未知的方向飞腾而去。 “真没想到,昔年还懵懂的雏儿,如今居然能与霸主同台争雄了。”独自相处的时候,周老先生笑容满面,说得刘恒讪笑不已。 周老先生见状笑容更盛,“我算了算,才过去不到八年吧?” 刘恒连连摆手,“先生误会了,我是后来得了一种不在奇物榜的奇物,这才得以在需要时候修为暴涨,真实实力还差得远,还差得远。” 这是他深藏的秘密,绝不愿跟人吐露,但也得分人,在周老先生面前他自然不会隐瞒,坦然说出,更把泥猴都拿出来让周老先生亲自看了看。 “这就是那些凶地之子想要夺取的宝物了吧?”周老先生查看片刻,交还给刘恒,“奇物虽好,不可倚重,容易迷失了本心。而且据我所知,这奇物与你沾了太多因果,牵扯颇大,日后能不动用,还是慎用为好。” 周老先生果然见识非凡,一语中的,有关这方面,刘恒自己也早有警觉,若非此番太过于凶险,必须拼尽全力,他对于使用泥猴的态度也偏向了谨慎,是以闻言连连点头。 “先生,晋升了先贤,到底是个什么感觉?”刘恒如今心情轻快,仿佛又回到了当年。当年他跟随游家和周老先生一路游历,增长见识学问,不用担心其他事情,哪怕闯了祸事,终归有一个强大的靠山站在他的身后,让他安心无忧。于是这些年不断压制的童真,竟又渐渐归来,好奇道:“有没有感觉到那种天下无敌的寂寥?” “天下无敌么?” 周老先生有些失神,随后摇头失笑,“怎可能有天下无敌的人?” 刘恒不服气,“如今圣争刚起,先贤便是公认的世间最强,先生如今已经踏入这个境界,和其他先贤平起平坐,除却他们再无人能做先生之敌,岂非天下无敌了?” 周老先生忍俊不禁,不禁揉了揉他的头,“这么大人了,怎么说话还像个孩子一样?” 言罢他才道:“可以说晋升先贤,仅仅是面前跻身在天下之中,似我这等初入境界的先贤,反倒比以前更要小心翼翼。” 说到这里,见刘恒有些将信将疑,他神情越发认真,“这个境界不似霸主,倒更像是之前的境界,可分九重,每晋升一重,差距却比之前境界全加起来更大。打个比方,有个二重贤境的强者站在那里,任是来多少一重境先贤都无可奈何,反倒二重境先贤一出手,足以灭杀所有一重境先贤,现在你明白了吗?” 刘恒听得倏然惊悚,“这世上有多少境界更高的先贤?” “明面上最强者是儒家一位先贤,两年前晋升到了五重贤境,余下便是儒释道各有几位先贤,大多在三重、二重与一重。”周老先生略作沉吟,就道:“然而明面如此,暗中如何就不好说了,据我破境时略微查看,天下同道至少有四十位开外。” 刘恒愕然,才感觉到这世界和他认知中简直有天壤之别。 “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就是要让你日后多加小心,切莫以为有了霸主境战力做依仗,乃或有我可以为你撑腰,便想着在天下可以横行无忌了。”周老先生刻意哼了声,认真叮咛道:“尤其不久的将来,各方先贤积蓄一世,如今得闻可争圣人的喜讯,必然会相继出世,可以说他们才是圣争前端的弄潮之人。你等后辈必须越发小心,断不能撞到哪位先贤手上,否则性命堪忧。” 刘恒郑重点头,表示牢记下了。 “明面上的先贤还好说,总能讲通一些道理,怕就怕撞上什么邪道、魔道乃至凶地出来的贤境强者,这些先贤通常性格乖僻莫测,那可是说杀就杀的。”周老先生道。 刘恒无奈,自然听得出他特意恐吓之意,“先生真当我还是昔年的江湖雏儿么?” 周老先生一怔,随即哈哈大笑,略带感触地道:“果真是长大了啊。” “先生,你还没说我们此行是去哪啊?”刘恒俯瞰地表,苍茫緲瀚的大地是如此陌生,不由好奇问道。 周老先生遥望前方,“你是不是有三个亲朋下落不明?” 刘恒想了想,立时一惊,这不是说米家三姐弟么? “先生怎么知道的?难不成还知道他们下落?” “我于渡劫时,巧合发现你身上牵扯了一段大因果,若是此刻不曾发觉,来日必将留下莫大遗憾。”周老先生道:“他们疑似身怀什么大秘密,却被一位强者发现,如今强行拘禁在自家洞府,终日拷问。此番没有从你身上窥见一丝因果,那么来日待你发觉已是多年之后,那时虽能为他们报仇,人却要与你就此阴阳相隔了。” 刘恒浑然没料到米家三姐弟还有这样的遭遇,心头惊怒交加,不过一看旁边淡然作陪的周老先生,心情顿时平复下来。既然周老先生提前发现,还陪他一道前来,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转而,他倒越发惊奇,“难不成入了贤境,真就能无所不知了么?” 在刘恒的认知中,因果这种东西玄之又玄,别说见到了,究竟是怎样存在他都摸不着头脑,偏偏周老先生竟能“窥见”,这简直让他震惊不已。 “就算圣人都不可能无所不知。”周老先生说了句让刘恒略显失望的话,随后笑道:“但这知之一字,要看你如何理解了。譬如婴儿,不知父母,于他而言,吃喝拉撒便是知。譬如孩童,不知道理礼数,求学若渴便是知。譬如道徒,不知天下之大,人外之人,师长道学便是知。譬如圣贤,知天道地理,知世间百态,知古往今来,然天外之物,便是不知。” 刘恒听得似懂非懂,“那么像先生这样的呢?” “刚才就说了,于渡劫中,总能激发人身种种潜能,经历如今对我来说诡谲未知的事,算是侥幸才触摸到了一点有关因果的痕迹。然因果同样是世间大道,唯有圣人能尽知,先贤还差得远啊。”周老先生感慨道:“路漫漫其修远,何其尽哉?” 二人好像没说多久的话,祥云万里,停到了一座雄壮山岳前。 这山岳雄奇,初时好似荒无人烟,可当他们临近,很快散发一道道阵光,彩雾缭绕,开启了强大阵法。 “在下诚惶诚恐,不知何方先生亲临?” 于祥云的前端,阵光稍淡,彩雾消散开来,露出一个面色凝重的中年武者。这武人盘膝坐于一口神剑之上,身躯雄壮,尽显雄主气概,浑身气血浓稠如大日,连四周虚空都被烧灼得嗤嗤作响,剧烈扭曲,可谓强悍至极。 然而面对孤身乘祥云到来的周老先生和刘恒,他却如临大敌,面上努力挤出一丝似想讨好的笑容,分明紧张到了极点。 “我是游家周游,不知兄台是哪位霸主?”周老先生礼数周全,和气问道。 这话让对方大惊失色,随后赶忙回了个大礼,“竟是周先生,岂敢当得起先生这兄台之称,在下姓岳名义攻,先生称一声小岳便是。” “原来是义攻兄,在下这边有礼了。”周老先生一礼道。 岳义攻真被弄得手忙脚乱,赶忙也是重重回礼,“先生太客气了,先生太客气了,这岂非让小人折寿么?当不起,当不起!” 客套两句,岳义攻满脸堆笑道:“还没贺喜周先生高升,手头仓促没有来得及做准备,些许薄礼还请先生莫要嫌弃。” 言罢他大手一挥,便是一个乾坤钱袋隔空送来,周老先生却一摆手,将其扫了回去,笑道:“礼就不必了,此番在下不请自来,却是有不情之请。” 岳义攻脸色微变,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当周游直接挑明时,还是感觉到了令他窒息的压力,郑重道:“还请周先生不吝赐教。” 周老先生沉吟了片刻,就道:“义攻兄两年前,似是曾去过大夏北端,遇上了在下的三位小友,在下此番正是为此事而来。” 听闻此言,岳义攻脸色彻底变了。 ———————————————————————————————————————————————————————————————————————————————————————————————————————————————————————————————————————————————————————————————————————————————————————————————————————————— “我于渡劫时,巧合发现你身上牵扯了一段大因果,若是此刻不曾发觉,来日必将留下莫大遗憾。”周老先生道:“他们疑似身怀什么大秘密,却被一位强者发现,如今强行拘禁在自家洞府,终日拷问。此番没有从你身上窥见一丝因果,那么来日待你发觉已是多年之后,那时虽能为他们报仇,人却要与你就此阴阳相隔了。” 刘恒浑然没料到米家三姐弟还有这样的遭遇,心头惊怒交加,不过一看旁边淡然作陪的周老先生,心情顿时平复下来。既然周老先生提前发现,还陪他一道前来,那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转而,他倒越发惊奇,“难不成入了贤境,真就能无所不知了么?” 在刘恒的认知中,因果这种东西玄之又玄,别说见到了,究竟是怎样存在他都摸不着头脑,偏偏周老先生竟能“窥见”,这简直让他震惊不已。 “就算圣人都不可能无所不知。”周老先生说了句让刘恒略显失望的话,随后笑道:“但这知之一字,要看你如何理解了。譬如婴儿,不知父母,于他而言,吃喝拉撒便是知。譬如孩童,不知道理礼数,求学若渴便是知。譬如道徒,不知天下之大,人外之人,师长道学便是知。譬如圣贤,知天道地理,知世间百态,知古往今来,然天外之物,便是不知。” 刘恒听得似懂非懂,“那么像先生这样的呢?” “刚才就说了,于渡劫中,总能激发人身种种潜能,经历如今对我来说诡谲未知的事,算是侥幸才触摸到了一点有关因果的痕迹。然因果同样是世间大道,唯有圣人能尽知,先贤还差得远啊。”周老先生感慨道:“路漫漫其修远,何其尽哉?” 二人好像没说多久的话,祥云万里,停到了一座雄壮山岳前。 这山岳雄奇,初时好似荒无人烟,可当他们临近,很快散发一道道阵光,彩雾缭绕,开启了强大阵法。 “在下诚惶诚恐,不知何方先生亲临?” 于祥云的前端,阵光稍淡,彩雾消散开来,露出一个面色凝重的中年武者。这武人盘膝坐于一口神剑之上,身躯雄壮,尽显雄主气概,浑身气血浓稠如大日,连四周虚空都被烧灼得嗤嗤作响,剧烈扭曲,可谓强悍至极。 然而面对孤身乘祥云到来的周老先生和刘恒,他却如临大敌,面上努力挤出一丝似想讨好的笑容,分明紧张到了极点。 “我是游家周游,不知兄台是哪位霸主?”周老先生礼数周全,和气问道。 这话让对方大惊失色,随后赶忙回了个大礼,“竟是周先生,岂敢当得起先生这兄台之称,在下姓岳名义攻,先生称一声小岳便是。” “原来是义攻兄,在下这边有礼了。”周老先生一礼道。 岳义攻真被弄得手忙脚乱,赶忙也是重重回礼,“先生太客气了,先生太客气了,这岂非让小人折寿么?当不起,当不起!” 客套两句,岳义攻满脸堆笑道:“还没贺喜周先生高升,手头仓促没有来得及做准备,些许薄礼还请先生莫要嫌弃。” 言罢他大手一挥,便是一个乾坤钱袋隔空送来,周老先生却一摆手,将其扫了回去,笑道:“礼就不必了,此番在下不请自来,却是有不情之请。” 岳义攻脸色微变,虽然早有预料,可是当周游直接挑明时,还是感觉到了令他窒息的压力,郑重道:“还请周先生不吝赐教。” 周老先生沉吟了片刻,就道:“义攻兄两年前,似是曾去过大夏北端,遇上了在下的三位小友,在下此番正是为此事而来。” 听闻此言,岳义攻脸色彻底变了。 第一千零九章 联盟,灭楚! 何谓霸主? 独霸一方之主! 可霸主也非时时霸道,那种唯我独尊的霸道其实更多体现在自家领土里面,于外还是需要包容与共存的。 刘恒如今与泥猴合体,能拥有霸主境战力,算是勉强触碰到了这个层次,才知道霸主之间的交流方式,很像是如今战乱的大夏三旧州。各方霸主,如若三旧州上散落的军镇,相互敌视又相互依存。没有外敌威胁时,各方霸主明争暗斗,生死由命,可是一旦出现外敌,那必然同仇敌忾,称得上“一方有难八方支援”。 这就是霸主,还有大多数霸主生存在世的方式。 此番要是周老先生不随同而来,单凭刘恒一人杀到,除非趁机偷袭,否则哪怕打了先手,被这岳义攻开启了阵法,等到各方霸主前来驰援,别说救出米家三姐弟了,刘恒自己说不定都得栽在这里。 再比如周老先生没能晋升到贤境,他们两个来了一样九死一生,怎么可能还让岳义攻服软交人? 当然,若非周老先生晋升时恰巧见到这丝因果,最有可能的结果就是,米家三姐弟在岳义攻手中受尽折磨而死,或许《血炼功》还被其夺得,待到刘恒发现时,三人尸骨怕是都化成灰烬,为他们报仇又不知要到何时了。 想到这里,刘恒才知有多么庆幸,却要说此番亏得他去相助周老先生渡劫,不然也遇不上这等好事。 此中因果,一饮一啄,实在奇妙。 岳义攻想来既然已经拿定主意,自然不会再误事,没过去多久,没过去多久就带了三人归来,刘恒凝神一看,可不就是米家三姐弟? 看着三人衣衫略显凌乱,显然是匆忙新换上的,露在外的手脚都满是伤痕,面色苍白至极,双目紧闭,气息不稳,分明不知遭了多少折磨,刘恒心头火气一下子就迸发了。旁边周老先生见状也是脸色一沉,正要说话,却被刘恒拦下。 “先生,后面的是就不劳烦先生多插手了,将我师妹师弟折磨成这样,这笔账不能就这么算了!” 和周老先生传音一句,刘恒深吸一口气,看向岳义攻,“这正是我们的三位朋友,最近两年承蒙义攻兄多多看照,请交给我吧。” 岳义攻看向刘恒,似是察觉到刘恒死死压制的煞气,不说话看向了周老先生。周老先生淡然道:“此番只为讨人,日后之事,便是你们自己的事,除非有同道出面,否则我不会再插手。” 听了这话,岳义攻略作迟疑,露出笑容,“有周先生这句话就够了。” 他将三人隔空扔向刘恒,见刘恒探手接住就细细查看,索性多说了一句,“他们身上的余毒,我已经为他们尽数去除,日后再有什么好歹,切莫再怪到我头上便是。” “好,还算爽快。” 刘恒查看一番,但见三人浑身从里到外都是伤,甚至伤到根骨,心里有气,却也微松一口气。情况虽然很糟糕,但只要及时援救,好歹能救下他们性命,总不算最坏的结果。正因如此,他对岳义攻的口气才稍好一些,冷冷道:“不怕告诉你,此刻若是我见到他们有个什么好歹,必叫你血溅当场。亏得三人还有一口气,来日我保证找你算账时,不牵连你家亲友,不断你传承。” 岳义攻眯起双眼,他知道二人因为此事,算是彻底结了梁子,无论如何都不会化开的了,却没想到刘恒说话这么直接。不过他同样不是什么好脾气,冷哼一声道:“只要你不请动贤境强者,有什么本事只管使来,我都接下就是。” “另外我也奉劝你一句,有些东西太烫手,你还是好生守住,否则便是周先生都护不住你!”岳义攻意味难明的威吓一句,见到刘恒闻言色变,目中又现凶光,却嗤笑一声道:“放心,我岳某虽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却也不屑做宵小之徒。” 言罢他手起三指,指天立道誓,“我岳义攻对天起誓,干系米氏一应秘密,此后必只字不提,有违此誓,天劫不渡!” 刘恒一怔,若有所悟地看了眼身旁周老先生,随后还是不得不由衷赞叹一句,“不错,倒像条汉子。” 岳义攻之所以做到这一步,全是忌惮周老先生,所以索性表现得光棍些,以免再遭人记恨。可是哪怕如此,在这等境地还有如此坦然心态,刘恒也必须暗叹一声,果然但凡霸主,皆非等闲之辈。 “人我们领走,今天就算完了,可是我三位朋友的事情,日后必再找你了断。”刘恒冷声说过一句,便不再理会,转而翻找随身钱袋与戒指,为三人寻找起疗伤灵药来。 那边周老先生见状,朝岳义攻拱了拱手,“此番叨扰,告辞。” 面对周老先生,岳义攻依旧恭敬。 “周先生慢走,恕不远送。” 目送他们乘着祥云远去,岳义攻面上才露出怨愤之色。不管怎么说,他毕竟是一介堂堂霸主,如今被人强压着服软交人,他心里怎能像面上这样平静? “一头小杂毛猴子,若非仗着有个先贤撑腰,怎敢来我面前这般耀武扬威?” 岳义攻一拳重重砸到地上,单凭肉身力量都将山腰砸出数道巨大裂缝,“还有这姓周的,不是说遭了人劫么?近百霸主前去,怎会还让他成功渡劫了?” 周游渡劫后不久就乘云赶来,以贤境强者的速度,数万里也就小半日行程,这点时间,他渡劫的消息都还没传过来,可见其速之快。 “还有这头杂毛猴子,口气何等嚣张?杀王?” 之前心弦紧绷,他根本无暇多想,此刻事了才回想起来。当时听闻他就觉得有些耳熟,如今一琢磨,倏然惊愕,“世间称作杀王的,不是个傻死在秘境的小辈么?难不成这世上还有两个杀王?” 此间种种,他越想越觉得蹊跷,边忙于传命打探消息,边暗自咬牙,“可惜了,若非周老儿势强,那身怀绝世功法的三人,我岂会轻易交出?亏得我苦心熬了两年,这下全打水漂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拒绝阴老魔,便撑着让他也分润了这绝世功法,也该早早下手了结此事,何至于有今日结果?” “归根结底,还是实力太弱,待得我晋升宗师境,别说是那头杂毛猴子,便是周老儿……!” 这边他心头结怨,那边刘恒用种种灵药稳住三人性命,周老先生适时接手,以精纯力量为三人梳理浑身伤病,刘恒郑重一礼,“先生恩重如山,小子真不知该如何还报了。” “你啊。” 周老先生失笑,“在秘境时你为我想方设法寻求续命神药,后又多方维护德琼、随风、芙依等人,为此搏了一条命,这次更是舍命来援,真当我不知道么?如今倒想跟我算账,是嫌弃老儿我不中用了,要跟我游家划清界限了么?” 刘恒赶忙道:“先生这不是骂我吗?我为先生做点事,那是理所应当的,岂能跟这事比较?” “可你这事对如今的我来说,岂不更是举手之劳?”周老先生眨眨眼,促狭道。 刘恒挠挠头,终是失笑,“是小子愚钝了。” “说句实在话,我曾经看好你,是看重你心性纯良,天资又好,是块好胚子,加上当时游家后继无人,这才动了收徒之意。只是如今回头看看,终是年岁将尽,犯了贪痴,若当时真把你收入门下,恐怕才是毁了你,哪能有今日造化?”周老先生感叹道,“且看你如今,修为精进速度惊世骇俗,难得还能保持赤子心境,却比我预想更要好上不知多少。” “先生这夸得我都不知该说什么了。”刘恒哈哈笑道。 “你这小子,现在越来越没个正经了。”周老先生笑骂一句,随即正色道:“不过我必须要送你句忠言,世间种种,最忌过犹不及。你绝不能因为修为精进勇猛而迷失,我观你根基虚浮,隐患重重,要是再不收心养性,好好巩固,来日修行必有大险。” 这事情刘恒早已心知,就算这次数日间冲击到大武师境,其实全为了帮周老先生渡劫,否则绝不会这么冲动。可是此间内情,他自然不会跟周老先生吐露,于是闻言只是抱拳,“多谢先生教诲。” “多的不说,至少两年之内,你不能再提升境界,记住了吗?”周老先生依旧郑重提点。 刘恒无奈,老老实实道:“小子记下了。” “行了。” 见他那样子,周老先生不再多说,转而道:“三人身体要慢慢将养,心神倒是快要苏醒了,想说什么大可说几句,切记不要超过一刻钟。” 说话间,米琦、米染、米章果然悠悠转醒,刘恒欣喜道:“果然醒了!” ————————————————————————————————————————————————————————————————————————————————————————————————————————————————————————————————————————————————————————————————————————————————————————————————此间种种,他越想越觉得蹊跷,边忙于传命打探消息,边暗自咬牙,“可惜了,若非周老儿势强,那身怀绝世功法的三人,我岂会轻易交出?亏得我苦心熬了两年,这下全打水漂了。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拒绝阴老魔,便撑着让他也分润了这绝世功法,也该早早下手了结此事,何至于有今日结果?” “归根结底,还是实力太弱,待得我晋升宗师境,别说是那头杂毛猴子,便是周老儿……!” 这边他心头结怨,那边刘恒用种种灵药稳住三人性命,周老先生适时接手,以精纯力量为三人梳理浑身伤病,刘恒郑重一礼,“先生恩重如山,小子真不知该如何还报了。” “你啊。” 周老先生失笑,“在秘境时你为我想方设法寻求续命神药,后又多方维护德琼、随风、芙依等人,为此搏了一条命,这次更是舍命来援,真当我不知道么?如今倒想跟我算账,是嫌弃老儿我不中用了,要跟我游家划清界限了么?” 刘恒赶忙道:“先生这不是骂我吗?我为先生做点事,那是理所应当的,岂能跟这事比较?” “可你这事对如今的我来说,岂不更是举手之劳?”周老先生眨眨眼,促狭道。 刘恒挠挠头,终是失笑,“是小子愚钝了。” “说句实在话,我曾经看好你,是看重你心性纯良,天资又好,是块好胚子,加上当时游家后继无人,这才动了收徒之意。只是如今回头看看,终是年岁将尽,犯了贪痴,若当时真把你收入门下,恐怕才是毁了你,哪能有今日造化?”周老先生感叹道,“且看你如今,修为精进速度惊世骇俗,难得还能保持赤子心境,却比我预想更要好上不知多少。” “先生这夸得我都不知该说什么了。”刘恒哈哈笑道。 “你这小子,现在越来越没个正经了。”周老先生笑骂一句,随即正色道:“不过我必须要送你句忠言,世间种种,最忌过犹不及。你绝不能因为修为精进勇猛而迷失,我观你根基虚浮,隐患重重,要是再不收心养性,好好巩固,来日修行必有大险。” 这事情刘恒早已心知,就算这次数日间冲击到大武师境,其实全为了帮周老先生渡劫,否则绝不会这么冲动。可是此间内情,他自然不会跟周老先生吐露,于是闻言只是抱拳,“多谢先生教诲。” “多的不说,至少两年之内,你不能再提升境界,记住了吗?”周老先生依旧郑重提点。 刘恒无奈,老老实实道:“小子记下了。” “行了。” 见他那样子,周老先生不再多说,转而道:“三人身体要慢慢将养,心神倒是快要苏醒了,想说什么大可说几句,切记不要超过一刻钟。” 说话间,米琦、米染、米章果然悠悠转醒,刘恒欣喜道:“果然醒了!” 刘恒无奈,老老实实道:“小子记下了。” “行了。” 见他那样子,周老先生不再多说,转而道:“三人身体要慢慢将养,心神倒是快要苏醒了,想说什么大可说几句,切记不要超过一刻钟。” 说话间,米琦、米染、米章果然悠悠转醒,刘恒欣喜道:“果然醒了!” 第一千零一十章 四面楚歌 去时两人同去,却独有周老先生一人归来。 相隔一天,一众游家人总算从之前波折刺激的事情中回过神来,见状除了询问周老先生的状况,就是问及刘恒的去向了。关于前一点,周老先生直言不讳,反倒是刘恒去向的事,他只严肃叮咛了一句,“日后只可称他杀王,不得再直呼其名。” 众人听得愣神,完全不明白怎么只是相约出去了一趟,周老先生对刘恒的态度就有了这么大的转变。可是周老先生显然没有跟他们解释的意思,更是反复叮嘱,甚至逼迫众人纷纷立下道誓,这才作罢。 “师弟……杀王难得来一次,我们还没问他怎么又活回来的呢!”德琼不满嘟哝道。 那边孙求大吐苦水,“你们还曾见过小师兄,我可有七八年没见过他了,他一定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倒是方随风、荣道中和何芙依似有所悟,荣道中闻言朝二人冷脸,“此事干系师……杀王性命,你们都给我上点心。” 而那边周老先生盘膝而坐,清风吹得他黑发飘摇,“各方贺喜之人已经相继出山,我们这边也该准备准备,埋葬了故去同门,搭起台面唱好这出戏,然后就该继续启程了。” 听到这许多事,尤其看着身边躺在地上的一具具人影,众人便显得很是沉闷。不久之前,这些人犹自活生生的,和他们说话,嬉闹打趣,可是短短数日过后,这些人身体冰凉,一动不动躺了满地,独有音容笑貌仿佛还活在众人心头。 此番虽然周老先生成功晋升,可是因此牺牲的同门数目太过惊人,近乎占了游家总数的四成,对于游家来说绝对是一个难以承受的重大打击,让他们没有一丁点的欣喜。 如果按着他们的念头,只想为众人风光大葬,素衣守灵至少四七二十八日,这才能够勉强安抚心头悲切。可是在外人看来,这次他们游家成功诞生了一位先贤,无论牺牲再多人都是一件大喜事,但凡上得了台面的学派与势力,必然会遣人前来贺喜。 只要还想混迹于世,游家就不能失礼,必须搭起台子做足准备,强颜欢笑招待好前来贺喜的各方代表,这令游家众人直觉分外讽刺。 然而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事情必须这么做,众人沉闷应下,就开始忙碌起来。 荣道中和方随风忙着做各种安排,那边孙求和德琼性子却受不了这样的气氛,边为众多牺牲的同门整理仪容,德琼边朝周老先生大声问道:“先生,这次我们要去何方云游?” 周老先生一动不动,片刻后才淡淡道:“这次我们一起南下,去看看大夏与大胡交锋数年的那片土地,也让你们提前体会一下乱世的感觉。” 另一边,刘恒在岳州边境一座边关雄城附近落地,没有急于返回十日城。这是周老先生的吩咐,因为此行吸引了太多目光,哪怕两人分别,刘恒也不能轻松。因为不但周老先生,刘恒自己同样令人瞩目,他那杀王身份终归是个充满争议的身份,再加上疑似“死而复生”的蹊跷,就更引人注意了。 虽说分别时,周老先生曾设法蒙蔽周遭窥视,可是难保万全。唯一能够放心的,就是周老先生公开与杀王的关系,足以为刘恒留下一块保命招牌,短时间内没人敢在明面上对他动什么念头,剩下就需要刘恒自己努力,以保万无一失,至少别让人确定了他的真实身份。 若是只有刘恒自己,即便坦然公开身份也无妨,奈何他还有个十日城。十日城现在不需要世人过分的关注,刘恒若是公开这杀王身份,十日城就将因为他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这于尚需要时间成长的十日城而言,弊大于利。 诚然,周老先生将会成为刘恒乃至十日城最大的靠山,足以为他们遮风挡雨,但这只局限于保护他们性命,而非支持他们壮大。 道理同上,一旦周老先生公然站在十日城和刘恒身后,他们将会直接被推到和儒释道等顶尖势力相提并论的高度。这等若拔苗助长,过早竖立太多自身无法匹敌的强敌,两方联合,不仅无法相互提升,反而只会成为周老先生的拖累。乃至对于十日城,和顶尖势力相互不得罪,弱小势力绝大多数都会望风而降,无法得到真正的历练,日后骄纵如室中花朵,这绝不是刘恒想要的。 是以和周老先生商议下来的结果,刘恒不能公开杀王身份,周老先生不会流露出太多偏袒之意,顶多给予一些适当的支持,十日城日后还要靠自己。 ———————————————————————————————————————————————————————————————————————————————————————————————————————————————————————————————————————————————————————————————————————————————————————————— 去时两人同去,却独有周老先生一人归来。 相隔一天,一众游家人总算从之前波折刺激的事情中回过神来,见状除了询问周老先生的状况,就是问及刘恒的去向了。关于前一点,周老先生直言不讳,反倒是刘恒去向的事,他只严肃叮咛了一句,“日后只可称他杀王,不得再直呼其名。” 众人听得愣神,完全不明白怎么只是相约出去了一趟,周老先生对刘恒的态度就有了这么大的转变。可是周老先生显然没有跟他们解释的意思,更是反复叮嘱,甚至逼迫众人纷纷立下道誓,这才作罢。 “师弟……杀王难得来一次,我们还没问他怎么又活回来的呢!”德琼不满嘟哝道。 那边孙求大吐苦水,“你们还曾见过小师兄,我可有七八年没见过他了,他一定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倒是方随风、荣道中和何芙依似有所悟,荣道中闻言朝二人冷脸,“此事干系师……杀王性命,你们都给我上点心。” 而那边周老先生盘膝而坐,清风吹得他黑发飘摇,“各方贺喜之人已经相继出山,我们这边也该准备准备,埋葬了故去同门,搭起台面唱好这出戏,然后就该继续启程了。” 听到这许多事,尤其看着身边躺在地上的一具具人影,众人便显得很是沉闷。不久之前,这些人犹自活生生的,和他们说话,嬉闹打趣,可是短短数日过后,这些人身体冰凉,一动不动躺了满地,独有音容笑貌仿佛还活在众人心头。 此番虽然周老先生成功晋升,可是因此牺牲的同门数目太过惊人,近乎占了游家总数的四成,对于游家来说绝对是一个难以承受的重大打击,让他们没有一丁点的欣喜。 如果按着他们的念头,只想为众人风光大葬,素衣守灵至少四七二十八日,这才能够勉强安抚心头悲切。可是在外人看来,这次他们游家成功诞生了一位先贤,无论牺牲再多人都是一件大喜事,但凡上得了台面的学派与势力,必然会遣人前来贺喜。 只要还想混迹于世,游家就不能失礼,必须搭起台子做足准备,强颜欢笑招待好前来贺喜的各方代表,这令游家众人直觉分外讽刺。 然而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事情必须这么做,众人沉闷应下,就开始忙碌起来。 荣道中和方随风忙着做各种安排,那边孙求和德琼性子却受不了这样的气氛,边为众多牺牲的同门整理仪容,德琼边朝周老先生大声问道:“先生,这次我们要去何方云游?” 周老先生一动不动,片刻后才淡淡道:“这次我们一起南下,去看看大夏与大胡交锋数年的那片土地,也让你们提前体会一下乱世的感觉。” 另一边,刘恒在岳州边境一座边关雄城附近落地,没有急于返回十日城。这是周老先生的吩咐,因为此行吸引了太多目光,哪怕两人分别,刘恒也不能轻松。因为不但周老先生,刘恒自己同样令人瞩目,他那杀王身份终归是个充满争议的身份,再加上疑似“死而复生”的蹊跷,就更引人注意了。 虽说分别时,周老先生曾设法蒙蔽周遭窥视,可是难保万全。唯一能够放心的,就是周老先生公开与杀王的关系,足以为刘恒留下一块保命招牌,短时间内没人敢在明面上对他动什么念头,剩下就需要刘恒自己努力,以保万无一失,至少别让人确定了他的真实身份。 若是只有刘恒自己,即便坦然公开身份也无妨,奈何他还有个十日城。十日城现在不需要世人过分的关注,刘恒若是公开这杀王身份,十日城就将因为他被推到风口浪尖上,这于尚需要时间成长的十日城而言,弊大于利。 诚然,周老先生将会成为刘恒乃至十日城最大的靠山,足以为他们遮风挡雨,但这只局限于保护他们性命,而非支持他们壮大。 道理同上,一旦周老先生公然站在十日城和刘恒身后,他们将会直接被推到和儒释道等顶尖势力相提并论的高度。这等若拔苗助长,过早竖立太多自身无法匹敌的强敌,两方联合,不仅无法相互提升,反而只会成为周老先生的拖累。乃至对于十日城,和顶尖势力相互不得罪,弱小势力绝大多数都会望风而降,无法得到真正的历练,日后骄纵如室中花朵,这绝不是刘恒想要的。 是以和周老先生商议下来的结果,刘恒不能公开杀王身份,周老先生不会流露出太多偏袒之意,顶多给予一些适当的支持,十日城日后还要靠自己。 去时两人同去,却独有周老先生一人归来。 相隔一天,一众游家人总算从之前波折刺激的事情中回过神来,见状除了询问周老先生的状况,就是问及刘恒的去向了。关于前一点,周老先生直言不讳,反倒是刘恒去向的事,他只严肃叮咛了一句,“日后只可称他杀王,不得再直呼其名。” 众人听得愣神,完全不明白怎么只是相约出去了一趟,周老先生对刘恒的态度就有了这么大的转变。可是周老先生显然没有跟他们解释的意思,更是反复叮嘱,甚至逼迫众人纷纷立下道誓,这才作罢。 “师弟……杀王难得来一次,我们还没问他怎么又活回来的呢!”德琼不满嘟哝道。 那边孙求大吐苦水,“你们还曾见过小师兄,我可有七八年没见过他了,他一定早就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 倒是方随风、荣道中和何芙依似有所悟,荣道中闻言朝二人冷脸,“此事干系师……杀王性命,你们都给我上点心。” 而那边周老先生盘膝而坐,清风吹得他黑发飘摇,“各方贺喜之人已经相继出山,我们这边也该准备准备,埋葬了故去同门,搭起台面唱好这出戏,然后就该继续启程了。” 听到这许多事,尤其看着身边躺在地上的一具具人影,众人便显得很是沉闷。不久之前,这些人犹自活生生的,和他们说话,嬉闹打趣,可是短短数日过后,这些人身体冰凉,一动不动躺了满地,独有音容笑貌仿佛还活在众人心头。 此番虽然周老先生成功晋升,可是因此牺牲的同门数目太过惊人,近乎占了游家总数的四成,对于游家来说绝对是一个难以承受的重大打击,让他们没有一丁点的欣喜。 如果按着他们的念头,只想为众人风光大葬,素衣守灵至少四七二十八日,这才能够勉强安抚心头悲切。可是在外人看来,这次他们游家成功诞生了一位先贤,无论牺牲再多人都是一件大喜事,但凡上得了台面的学派与势力,必然会遣人前来贺喜。 只要还想混迹于世,游家就不能失礼,必须搭起台子做足准备,强颜欢笑招待好前来贺喜的各方代表,这令游家众人直觉分外讽刺。 然而不管他们心里怎么想,事情必须这么做,众人沉闷应下,就开始忙碌起来。 荣道中和方随风忙着做各种安排,那边孙求和德琼性子却受不了这样的气氛,边为众多牺牲的同门整理仪容,德琼边朝周老先生大声问道:“先生,这次我们要去何方云游?” 周老先生一动不动,片刻后才淡淡道:“这次我们一起南下,去看看大夏与大胡交锋数年的那片土地,也让你们提前体会一下乱世的感觉。” 第一千零一十一章 灭楚! “是啊,没什么。”刘恒口气淡然,“只是说好了单打三座军镇,结果一发而不可收拾,顺手就多打掉了六个军镇,果然没什么。” 众人一怔,那奎十九故意哈哈笑出声来,“我们这还没说呢,将军居然就已经听到消息了?只是多年不带兵,这下上了场就没能收住手,可不必夸奖我们什么!” 刘恒目瞪口呆,没想到奎十九还有这等装疯卖傻的本事,“还要夸奖吗?” 奎十九大大咧咧地摆手道:“所以说不必玩这些虚的了,当然,将军非要意思意思,那自然另当别论。” 刘恒指着他,一时语结。 总算还有人知道分寸,邵郡含笑打断了还想开口的奎十九,“其实这事说白了,和奎十九说得也相差不多,这打着打着发现形势一片大好,他们索性就继续打下去了。” 刘恒扫了人群一圈,发现除了个奎十九,一众武将居然都没在,顿时更觉得头大,“还在打吗?” “没有没有。”奎十九连连摆手,“这不听到将军回来了么,就都停手了。” 这就叫停手了? 刘恒无奈,终是道:“现在到底怎么个情况,能跟我好好说说了吗?” 众人这才道:“请将军(主上)回会客堂。” 安排米家三姐弟先去休息,跟随众人回会客堂的路上,刘恒总算听了个大概。他仓促离开后,众人本是商议暂停几日,谁想后进归附的灶禾卫、朱静卫不知内情,又新归附,急于立功之下,蛊惑主军大将继续攻伐,其势如摧枯拉朽,短短数日就攻打下了周围九座军镇。实则若非刘恒归来,他们还准备继续前攻,同时再克两城。 如此急攻如火,又处于太子之争的范畴中,攻伐的军镇往往如若灶禾城般,一看大势已去就不会再过多奋战,纷纷望风而降。如此一来,他们麾下兵力折损轻微之至,如若滚雪球般迅速扩张,如今赫然已有近十万之多。 “新归附军队九万,新军九万,军镇九座,粮草辎重无算。”白明泽总结道。 那边奎十九好像生怕刘恒多虑,道:“将军,这九座军镇都在十日城附近,大多只有半日行程,所以每座军镇只需驻扎两三千兵力就已足够。如此能抽调出足足七万兵力,正是攻城掠地的大好时机!” 言罢不等刘恒说话,他兴冲冲地道:“将军可谓来的正好,我们正琢磨重整军队之事,毕竟降军过九万,远超我们原本兵力,若是不打散后重新整顿,恐有后患。此事我们基本已经议定,只等将军一声令下就可执行,到时咱们可就算安枕无忧了。” “停停停!” 刘恒赶忙喊停,“怎么就安枕无忧了?你们这是把所有麻烦都堆到我这里,只顾自己痛快了是吧?” 一不留神,这些太子旧将就捣鼓出了这么一个大乱子,刘恒听了全没有兵力急剧暴涨的狂喜,简直头痛欲裂。 的确,十日城的兵力在短短数日里成倍增长,可战兵力从原本的一万变作如今十万大军,可是另一方面,这等若捅了个大篓子。须知在太子之争开启前,这些军镇基本都找到了投靠的皇室子,便是“有主之物”,如今他们根本不和主人打声招呼,就这么把“宝物”生生硬抢到自己手中,敢问这些主人得知后是什么心情? 邵郡一本正经地道:“如今,曹织王世子、牧伊王世子、白鲸伯世子、啼明王世子……这九位皇室子所派的使节已在城中,其皇室子本人更在虚境久侯将军多时。” 果然! 刘恒长叹一声,就知道该来的根本逃不了。 他皱眉苦思,不经意间见到奎十九此刻老实得缩在人群中一言不发,没好气地道:“刚才不是话还挺多的么?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奎十九一挑眉,“将军是要我把他们都给打杀了吗?我早就不耐烦了,只需将军一声令下,我……” “行了行了,”刘恒懒得再看他装疯卖傻,“给我好好坐着吧。” —————————————————————————————————————————————————————————————————————————————————————————————————————————————— “是啊,没什么。”刘恒口气淡然,“只是说好了单打三座军镇,结果一发而不可收拾,顺手就多打掉了六个军镇,果然没什么。” 众人一怔,那奎十九故意哈哈笑出声来,“我们这还没说呢,将军居然就已经听到消息了?只是多年不带兵,这下上了场就没能收住手,可不必夸奖我们什么!” 刘恒目瞪口呆,没想到奎十九还有这等装疯卖傻的本事,“还要夸奖吗?” 奎十九大大咧咧地摆手道:“所以说不必玩这些虚的了,当然,将军非要意思意思,那自然另当别论。” 刘恒指着他,一时语结。 总算还有人知道分寸,邵郡含笑打断了还想开口的奎十九,“其实这事说白了,和奎十九说得也相差不多,这打着打着发现形势一片大好,他们索性就继续打下去了。” 刘恒扫了人群一圈,发现除了个奎十九,一众武将居然都没在,顿时更觉得头大,“还在打吗?” “没有没有。”奎十九连连摆手,“这不听到将军回来了么,就都停手了。” 这就叫停手了? 刘恒无奈,终是道:“现在到底怎么个情况,能跟我好好说说了吗?” 众人这才道:“请将军(主上)回会客堂。” 安排米家三姐弟先去休息,跟随众人回会客堂的路上,刘恒总算听了个大概。他仓促离开后,众人本是商议暂停几日,谁想后进归附的灶禾卫、朱静卫不知内情,又新归附,急于立功之下,蛊惑主军大将继续攻伐,其势如摧枯拉朽,短短数日就攻打下了周围九座军镇。实则若非刘恒归来,他们还准备继续前攻,同时再克两城。 如此急攻如火,又处于太子之争的范畴中,攻伐的军镇往往如若灶禾城般,一看大势已去就不会再过多奋战,纷纷望风而降。如此一来,他们麾下兵力折损轻微之至,如若滚雪球般迅速扩张,如今赫然已有近十万之多。 “新归附军队九万,新军九万,军镇九座,粮草辎重无算。”白明泽总结道。 那边奎十九好像生怕刘恒多虑,道:“将军,这九座军镇都在十日城附近,大多只有半日行程,所以每座军镇只需驻扎两三千兵力就已足够。如此能抽调出足足七万兵力,正是攻城掠地的大好时机!” 言罢不等刘恒说话,他兴冲冲地道:“将军可谓来的正好,我们正琢磨重整军队之事,毕竟降军过九万,远超我们原本兵力,若是不打散后重新整顿,恐有后患。此事我们基本已经议定,只等将军一声令下就可执行,到时咱们可就算安枕无忧了。” “停停停!” 刘恒赶忙喊停,“怎么就安枕无忧了?你们这是把所有麻烦都堆到我这里,只顾自己痛快了是吧?” 一不留神,这些太子旧将就捣鼓出了这么一个大乱子,刘恒听了全没有兵力急剧暴涨的狂喜,简直头痛欲裂。 的确,十日城的兵力在短短数日里成倍增长,可战兵力从原本的一万变作如今十万大军,可是另一方面,这等若捅了个大篓子。须知在太子之争开启前,这些军镇基本都找到了投靠的皇室子,便是“有主之物”,如今他们根本不和主人打声招呼,就这么把“宝物”生生硬抢到自己手中,敢问这些主人得知后是什么心情? 邵郡一本正经地道:“如今,曹织王世子、牧伊王世子、白鲸伯世子、啼明王世子……这九位皇室子所派的使节已在城中,其皇室子本人更在虚境久侯将军多时。” 果然! 刘恒长叹一声,就知道该来的根本逃不了。 他皱眉苦思,不经意间见到奎十九此刻老实得缩在人群中一言不发,没好气地道:“刚才不是话还挺多的么?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奎十九一挑眉,“将军是要我把他们都给打杀了吗?我早就不耐烦了,只需将军一声令下,我……” “行了行了,”刘恒懒得再看他装疯卖傻,“给我好好坐着吧。” 言罢他才朝邵郡等人道:“本来打算只是应付灶禾城、朱敬城、明正城三城背后的皇室子,如今一下子得罪了九方势力,该怎么处置想必诸位先生早有对策了吧?” “是啊,没什么。”刘恒口气淡然,“只是说好了单打三座军镇,结果一发而不可收拾,顺手就多打掉了六个军镇,果然没什么。” 众人一怔,那奎十九故意哈哈笑出声来,“我们这还没说呢,将军居然就已经听到消息了?只是多年不带兵,这下上了场就没能收住手,可不必夸奖我们什么!” 刘恒目瞪口呆,没想到奎十九还有这等装疯卖傻的本事,“还要夸奖吗?” 奎十九大大咧咧地摆手道:“所以说不必玩这些虚的了,当然,将军非要意思意思,那自然另当别论。” 刘恒指着他,一时语结。 总算还有人知道分寸,邵郡含笑打断了还想开口的奎十九,“其实这事说白了,和奎十九说得也相差不多,这打着打着发现形势一片大好,他们索性就继续打下去了。” 刘恒扫了人群一圈,发现除了个奎十九,一众武将居然都没在,顿时更觉得头大,“还在打吗?” “没有没有。”奎十九连连摆手,“这不听到将军回来了么,就都停手了。” 这就叫停手了? 刘恒无奈,终是道:“现在到底怎么个情况,能跟我好好说说了吗?” 众人这才道:“请将军(主上)回会客堂。” 安排米家三姐弟先去休息,跟随众人回会客堂的路上,刘恒总算听了个大概。他仓促离开后,众人本是商议暂停几日,谁想后进归附的灶禾卫、朱静卫不知内情,又新归附,急于立功之下,蛊惑主军大将继续攻伐,其势如摧枯拉朽,短短数日就攻打下了周围九座军镇。实则若非刘恒归来,他们还准备继续前攻,同时再克两城。 如此急攻如火,又处于太子之争的范畴中,攻伐的军镇往往如若灶禾城般,一看大势已去就不会再过多奋战,纷纷望风而降。如此一来,他们麾下兵力折损轻微之至,如若滚雪球般迅速扩张,如今赫然已有近十万之多。 “新归附军队九万,新军九万,军镇九座,粮草辎重无算。”白明泽总结道。 那边奎十九好像生怕刘恒多虑,道:“将军,这九座军镇都在十日城附近,大多只有半日行程,所以每座军镇只需驻扎两三千兵力就已足够。如此能抽调出足足七万兵力,正是攻城掠地的大好时机!” 言罢不等刘恒说话,他兴冲冲地道:“将军可谓来的正好,我们正琢磨重整军队之事,毕竟降军过九万,远超我们原本兵力,若是不打散后重新整顿,恐有后患。此事我们基本已经议定,只等将军一声令下就可执行,到时咱们可就算安枕无忧了。” “停停停!” 刘恒赶忙喊停,“怎么就安枕无忧了?你们这是把所有麻烦都堆到我这里,只顾自己痛快了是吧?” 一不留神,这些太子旧将就捣鼓出了这么一个大乱子,刘恒听了全没有兵力急剧暴涨的狂喜,简直头痛欲裂。 的确,十日城的兵力在短短数日里成倍增长,可战兵力从原本的一万变作如今十万大军,可是另一方面,这等若捅了个大篓子。须知在太子之争开启前,这些军镇基本都找到了投靠的皇室子,便是“有主之物”,如今他们根本不和主人打声招呼,就这么把“宝物”生生硬抢到自己手中,敢问这些主人得知后是什么心情? 邵郡一本正经地道:“如今,曹织王世子、牧伊王世子、白鲸伯世子、啼明王世子……这九位皇室子所派的使节已在城中,其皇室子本人更在虚境久侯将军多时。” 果然! 刘恒长叹一声,就知道该来的根本逃不了。 他皱眉苦思,不经意间见到奎十九此刻老实得缩在人群中一言不发,没好气地道:“刚才不是话还挺多的么?现在怎么不说话了?” 第一千零一十二章 灭楚(二) “本来消息传开,我们就紧急商议,在虚境中等候将军良久,结果好几日没有见到将军,局势又必须让我们当机立断,所以才如此先斩后奏,还望将军体谅。”公孙吉很是郑重地道。 然而这话,让刘恒听得心头讪然,他岂能不明白,这等于说事情之所以闹成这样,大部分问题还是出在他身上,只是说得很是委婉而已。 真是他的问题么? 其实不尽然,从这事可以看出太子旧臣们有多么不把他当回事。否则天下大局剧变的影响虽然深远巨大,蔓延的速度却不会很快,要影响到旧三州这边还要很长时间,并非急在一时,至少不会连多等刘恒几天的时间都没有。哪怕照太子旧臣们所言等了他好几天,没有得到刘恒这名义上的家主给出定论就自行其是,这简直就是“奴大欺主”。 可太子旧臣们的说法也没错,如此关键时刻,刘恒偏偏找不到人,这影响有多坏,简直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是我的错。” 沉默以后,刘恒沉声道,“不过我这次回来,也有一个好消息。” 他缓缓说出了和周游老先生商量好的计划,听得众人倏然惊容,一时间被这消息惊得一个个说不出话来。 “真没想到。”邵郡长长出了口气,他定定望向刘恒,“将军只说急着出门一趟,却没想到是为了此事。” 说话间,他心里却一直在回荡之前白明泽曾跟他说过的话,“如果我说,我和他相识已有数年之久,依旧看不透他呢?” 白明泽和他说的时候,他虽觉得惊异,还没觉得怎么样,可是此时此刻,他真正感觉到了眼前看似普通的“将军”,有多么深不可测。 之前刘恒走得匆忙,并没有透露究竟要去做什么事,只是言语中每每有交代后事的意味,让众人察觉到他此行的凶险。 然而如今他们知道了,竟是去帮一位霸主渡劫! 这是什么事? 一件真正意义上的惊天大事,有资格参与的基本都是霸主层次的强者,偏偏他们这位不起眼的将军竟参与其中,这意味着什么? 这人竟隐藏着霸主层次的力量? 不管这猜测是否成真,他们都必须从今天起转变对刘恒的态度,因为刘恒背后站了一位先贤,这一点很确定。 单凭这一点,也已经足够说明刘恒有多不简单了。 不说别的,纵观成百上千的皇室子,能找到霸主做靠山的就已是极少数,更别说直接找一位先贤做靠山了。连那些正牌皇子都没这个待遇,刘恒却能做到,这就比绝大多数皇室子都技高一筹了。 而另一方面,一众谋士们隐晦地眼神交汇,已在不言中明确了一点。双方所掌握的力量,或许真的有差距,只是强弱双方和他们之前预想截然相反。 原本他们以为,相比于寥寥几名手下还不齐心的刘恒,他们这边可谓有压倒性的优势,这种感觉自然体现到了相互交往上。可是现在他们才发现,等若孤家寡人的刘恒,或许一人的力量就比他们全部加起来更多,更妄论背后隐藏的先贤。 这让他们一时迷茫,已经不知道自己究竟找了怎样一个“傀儡”。 他们中的少数人更突兀生出一种错觉,眼前这人之所以不想理会太子之争,一心只为应付圣争大劫,并非他们之前所想的怯弱,而是根本没把太子之争放在眼里过。 或许在他眼中,太子之争只是小打小闹,不值一提,独有那注定席卷天下的圣争大劫,才能让他为之紧张。 是这样么? 白明泽和邵郡一对视,邵郡眸中浮现苦笑自嘲的神情。他们本来很不理解刘恒的想法,毕竟在他们看来圣争尚远,太子之争才是近火,无论怎么看都该先灭近在咫尺的“火”,再去考虑远处“大火”,而照刘恒的想法,哪有先顾远火而不顾近火的道理? 是以明面上虽没有提出异议,可他们实际出谋划策,都为了先应对太子之争,对刘恒颇有暗度陈仓之意。但是如今的刘恒让他们突然感觉到,如果他们紧张应对的太子之争,在刘恒眼中根本不算“近火”呢? “原来是根本看不上啊……”邵郡心头感慨,看着眼前之人,他深深明白,从此要对其刮目相看了。 也对,一个参加过秘境还死后复生的天才,这么年轻就能参与道霸主渡劫这等惊天大事里,其眼界又怎会和大夏国内这些井底之蛙相提并论? 如今只是龙困浅滩罢了。 一念及此,邵郡满脸笑容地道:“如此大喜事,我十日城日后安稳无忧矣!将军壮哉!” 众人皆面带笑意,刘恒却是遥头,“原本我也这么觉得,如今不敢这么乐观了。”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不用刘恒说完,已经心领神会。 如今的天下,和曾经的天下早已大为不同。曾经的天下,先贤不显,霸主为尊,骤然多了一位先贤做靠山,那绝对可以在天下横着走了。可是如今的天下,因为百家与墨门大战在即,一位位先贤相继现世,各大凶地也渐露峥嵘,终是进入了先贤为尊的时代。 拥有一位先贤为靠山,只能说有了立足于世的资本,却不敢再提什么安枕无忧了。 “将军果然深谋远虑,身在大劫中,我们不能抱着小富即安之心,更当锐意进取!”邵郡突然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直让众人愣怔,他却继续道:“所以在下还要劝将军一句,原本计策已然不管用了,我们必须用一切手段尽快提升实力!” 白明泽沉默片刻,也看向有些发怔的刘恒,“将军,来日凶险,你应该比我们更清楚,与其墨守成规,不若将这太子之争视作一场大机缘,竭尽全力地扩张吧。” 刘恒看向二人,但见二人神情诚恳,双目清澈,心里终是生出动摇。 原本只想着避战,然后闷头发展,待那新招的九万新兵可堪一战,就能尝试共抗大劫了。然而如今听了百家与墨门之战的消息,连刘恒自己都渐渐觉得曾经计划的格局略显小了,只怕将来力量依旧不足。 再者当下事已至此,吞下的九万兵力刘恒也不愿意再吐出去,这可是即刻就能动用的精兵,等若刘恒之前的计划的十万可用之兵,这就已经提前凑够了。目标提前达成,时间却还有充裕,加上白明泽和邵郡的启发,让刘恒自然动了别的心思。 太子之争这个刘恒原本不太重视的事情,现在他却渐渐发觉,好像真可以当做一场机遇。相比自己苦心栽培,利用太子之争来攻取,来得简直不要太容易。尤其放眼望去,旧三州上遍地是军镇,世上却再没有比这更容易得到的充裕兵力了……只要放开胆量! “大争之世,弱者恒弱,强者恒强!”邵郡慷慨激昂,“将军,生逢际遇,若不乘风而起,岂非枉来人世?与其日后……” 刘恒听得连连摆手,“行了行了,知道你是耍笔头的,就不必卖弄文采了。我知道你们的意思,但事关重大,容我再斟酌斟酌,明日再给你们答复吧。” 一众谋士闻言,双目大亮,有人本想趁着刘恒意动趁热打铁,多劝诱几句,却被邵郡使眼色拦下,起身道:“将军车马劳顿,眼见天色已晚,我们就先告退了,明日再来叨扰将军吧。” “将军告辞!” 他起了头,其余谋士不管愿不愿意都只能随他一起起身告辞。 刘恒相送到院外,目送他们远去后,看向了那黑云半遮月的夜空,渐渐出神。 “少爷?” 何伯在旁等候了许久,不见刘恒说话或动弹,忍不住问道:“不过是顺应时势,少爷还有什么顾虑?” 刘恒幽幽道:“我知道这些太子旧臣,一心想着的都是希望我重现太子旧日辉煌,掌握大权后,更要为太子之死寻求真相,明面看着如何为我谋划,终归难以脱离他们这点私心。” 何伯一惊,“这些家伙竟如此狡诈?” 刘恒摇摇头道:“谈不上狡诈,若是没有点私心,单纯就说无私帮我,我反倒才不敢信用他们。” 何伯听得语塞,终是摇头苦笑,“老仆我只是一介武夫,终是理不清这些个弯弯绕,却没法帮上少爷什么忙了。” “我眼见渐渐大了,若还要事事靠何伯操劳,岂非太没用了?” 刘恒嬉笑打趣了一句,逗得何伯哑然失笑,“咱们少爷是人中龙凤,要是少爷都没本事,那全天下的同辈人可不都成废物了?” “果然是自家人看自家人,怎么看怎么顺眼。”刘恒哈哈笑着,“这天下英杰辈出,我却算得了什么?” 言罢他笑容渐减,“所以我一想到,他们竟还有谋取大宝的心思,就有些拿捏不定。放做平日,便是他们说想把我送到那个位子上,争也就争了,坐也敢坐得,然而今日真真不同以往。” 这可是一国之主的宝座,主掌亿万人生死的大位,乃是天下最尊贵的位子,可是在刘恒口中却显得如此平淡,并不显得多么在意。 这样的话,听得人心惊肉跳,放做别人听到,只会以为遇到个狂妄自大的疯子。然而作为唯一的听者,何伯笑容满是得意与自豪,并不觉得刘恒是在口放狂言,直觉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如今的天下,那个位子不仅仅代表荣华富贵,更代表满地荆棘,若是真要坐下去,就得做好承担其重的准备,要为这一国子民的生死安危负责,要带领他们一起渡过这圣争大劫。”刘恒长长叹息,眸现迷茫,“我真不知道,我是否做好了这个准备,又能不能扛起这么重的重担。” “少爷,你可真是。”何伯听得同样感慨,“有时候我真想你像那些争得头破血流的皇室子们一样,混账点多好,那些家伙只想着荣华富贵,哪想过这许多?” 刘恒摇头轻叹,“是啊,那些个家伙都是我只管大权在握,哪会管洪水滔天的混账。” “老仆不懂这些个大道理,只觉得若是真被一个混账成了新帝,还不如少爷自己去做呢,做得再差也肯定比那些混账来得好。”何伯道。 刘恒一怔,不由苦笑,“这谁又说得清?” 何伯却满不在乎地道:“照我看,少爷现在就是想得太远,何必担心那么远的事,咱们索性想怎么做就怎么做着,事到临头再说不迟。待到实力足够了,那劳什子宝座,咱们想做就做,不想做就当它是个屁,这不就成了?” 想得太远么? 刘恒皱眉,眉宇又渐渐舒展,露出一丝笑意,“还是何伯活得明白,咱们活在当下,想这许多岂非庸人自扰?” 何伯听得眉开眼笑,来回踱步片刻,开口却道:“难得少爷今儿个兴致好,我去捣腾点下酒菜,把少爷那三个朋友也叫上,咱们好好喝一顿!” 刘恒自然叫好,“说来还从没和何伯一块儿喝过酒呢!今儿怎么地也要喝一次!” 不多时,米家三姐弟就被刘恒叫到一处水榭边,待见到是这么个酒事,满脸兴奋的米章立马垮了脸,“敢情真是赏月啊?” “不然你以为呢?” 刘恒不客气地给了他脑门一巴掌,把他拖到石桌边坐下,“陪你师兄我小酌一杯,就这么不情愿吗?” 米章瞪圆了眼,满是幽怨,“喝酒就喝酒,为什么又要打我?” 这模样,逗得几人一块儿哈哈大笑开来。 ————————————————————————————————————————————————————————————————————————————————————————————————————————————————————————————————————————————————————————————————————————————————————————不多时,米家三姐弟就被刘恒叫到一处水榭边,待见到是这么个酒事,满脸兴奋的米章立马垮了脸,“敢情真是赏月啊?” “不然你以为呢?” 刘恒不客气地给了他脑门一巴掌,把他拖到石桌边坐下,“陪你师兄我小酌一杯,就这么不情愿吗?” 米章瞪圆了眼,满是幽怨,“喝酒就喝酒,为什么又要打我?” 这模样,逗得几人一块儿哈哈大笑开来。 第一千零一十三章 灭楚(三) 在场无论文武,闻言呼吸都停顿一瞬,然后因兴奋而变得急促。 “将军英明!” 众人山呼,随后白明泽镇定道:“各军大将皆在虚境中等候将军,请将军入虚境,为众将下令。” 刘恒点点头,取出定国古冠戴上,心念一动,再睁眼面前立刻多出了许多人影。大四、胡少八等太子旧将,还有许多陌生面孔,其中唯独照知县和吴卫尉跟刘恒有过一面之缘,可见这些个就是后来归附的卫尉与文官们了。 待见主座显出人来,无数目光就齐聚过来,各有异样,最后在大四和白明泽等人的引领下齐齐见礼。 “末将、卑职,参见将军!” 倒是齐整。 刘恒闻言眯了眯眼,敏锐感觉到了一点不太寻常的气氛,“我闭关几日,倒有好些贤才猛将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有劳大四将军为我引荐引荐吧。” 大四抱拳应是,环顾一周后手引向站在照知县和吴卫尉身边的一文一武,“这是朱敬城的令狐仲令狐知县,还有朱敬卫的曹康曹卫尉。” “卑职、末将,参见将军。” 二人互视一眼,齐齐越众而出,朝刘恒再度见礼。 刘恒下场扶起二人,打量片刻就露出笑容,“好好好,果然都是栋梁之才!” “谢将军盛赞!” 旁边大四索性陪在刘恒身旁,引他走到这一众陌生面孔前,又在一文一武两人面前站定,“这位是明正城郝敬堂郝知县,这位是明正卫肃逸啸肃卫尉。” “末将,卑职,参见将军!” …… 九座军镇,除却刘恒早见过的灶禾城照知县和灶禾卫吴起杖吴卫尉,其余八座军镇的文武官将,刘恒都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些文官武将,修为大多在师境三重、四重左右,各有气度,由于日后都是手下臣将,刘恒自然不会轻视,每一位都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只是这些人的态度,让刘恒感觉称不上多好,要么不卑不亢,要么就是透着虚假的礼敬,却好像都没怎么把他当回事。 刘恒细细品味,渐渐咂摸出了点味道来。 这些新附的文官武将,似乎真把他当做傀儡一般的存在了。究其原因,估摸还是归附之时他没有露面,新附的文官武将单见到十日城中,凡事皆有白明泽、大四等人商议而定,便以为他们才是真正的主事人,对刘恒渐生轻视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情况应该是这么个情况,可是即便明白了,刘恒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太好的办法,终是也寒暄一阵,相继回了位。 坐在主座上,刘恒看向众人,片刻后没有急于提起继续出兵征战之事,转而道:“今时已不同往日,咱们兵多将广,我琢磨着,有些规矩也该重新定一定了。” 他不等其他人开口,就朝大四等人道:“听说你们已经准备重整军队了是吧?” 大四顿了顿,回应道:“正有这个打算,还请将军定夺。” 刘恒笑道:“这是好事,我自然没有异议。” 众人才露出一些释然神情,刘恒又道:“不过我觉得既然要改,索性再多改一些。总计十万兵力,我看直接划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专注于驻守各大军镇,一部分则专注于攻伐各方,你们感觉如何?” 一众文官武将面露异色,太子旧臣们还没怎么开口,那些新附官将们已经在交头接耳,骚动声渐增。 “听来将军是临时起意吧?”一个新附的武将扬声道:“这毕竟事关重大,还请将军慎重。” 刘恒看向此人,“也不算临时起意,从听到如今可用之兵已达十万时,我就在琢磨这件事了。既然已有了这般规模,再像以前那样各顾各的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也该立做大军了,你们说是吧?” “若只是整合大军,我们自然没有异议,只是想问将军,待到大军整合完毕,我们这些人又该何去何从?”说话的优势一位新附的武将。 ————————————————————————————————————————————————————————————————————————————————————————————————————————————————————————————————————————————————————————————————————————————————————————————————————在场无论文武,闻言呼吸都停顿一瞬,然后因兴奋而变得急促。 “将军英明!” 众人山呼,随后白明泽镇定道:“各军大将皆在虚境中等候将军,请将军入虚境,为众将下令。” 刘恒点点头,取出定国古冠戴上,心念一动,再睁眼面前立刻多出了许多人影。大四、胡少八等太子旧将,还有许多陌生面孔,其中唯独照知县和吴卫尉跟刘恒有过一面之缘,可见这些个就是后来归附的卫尉与文官们了。 待见主座显出人来,无数目光就齐聚过来,各有异样,最后在大四和白明泽等人的引领下齐齐见礼。 “末将、卑职,参见将军!” 倒是齐整。 刘恒闻言眯了眯眼,敏锐感觉到了一点不太寻常的气氛,“我闭关几日,倒有好些贤才猛将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有劳大四将军为我引荐引荐吧。” 大四抱拳应是,环顾一周后手引向站在照知县和吴卫尉身边的一文一武,“这是朱敬城的令狐仲令狐知县,还有朱敬卫的曹康曹卫尉。” “卑职、末将,参见将军。” 二人互视一眼,齐齐越众而出,朝刘恒再度见礼。 刘恒下场扶起二人,打量片刻就露出笑容,“好好好,果然都是栋梁之才!” “谢将军盛赞!” 旁边大四索性陪在刘恒身旁,引他走到这一众陌生面孔前,又在一文一武两人面前站定,“这位是明正城郝敬堂郝知县,这位是明正卫肃逸啸肃卫尉。” “末将,卑职,参见将军!” …… 九座军镇,除却刘恒早见过的灶禾城照知县和灶禾卫吴起杖吴卫尉,其余八座军镇的文武官将,刘恒都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些文官武将,修为大多在师境三重、四重左右,各有气度,由于日后都是手下臣将,刘恒自然不会轻视,每一位都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只是这些人的态度,让刘恒感觉称不上多好,要么不卑不亢,要么就是透着虚假的礼敬,却好像都没怎么把他当回事。 刘恒细细品味,渐渐咂摸出了点味道来。 这些新附的文官武将,似乎真把他当做傀儡一般的存在了。究其原因,估摸还是归附之时他没有露面,新附的文官武将单见到十日城中,凡事皆有白明泽、大四等人商议而定,便以为他们才是真正的主事人,对刘恒渐生轻视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情况应该是这么个情况,可是即便明白了,刘恒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太好的办法,终是也寒暄一阵,相继回了位。 坐在主座上,刘恒看向众人,片刻后没有急于提起继续出兵征战之事,转而道:“今时已不同往日,咱们兵多将广,我琢磨着,有些规矩也该重新定一定了。” 他不等其他人开口,就朝大四等人道:“听说你们已经准备重整军队了是吧?” 大四顿了顿,回应道:“正有这个打算,还请将军定夺。” 刘恒笑道:“这是好事,我自然没有异议。” 众人才露出一些释然神情,刘恒又道:“不过我觉得既然要改,索性再多改一些。总计十万兵力,我看直接划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专注于驻守各大军镇,一部分则专注于攻伐各方,你们感觉如何?” 一众文官武将面露异色,太子旧臣们还没怎么开口,那些新附官将们已经在交头接耳,骚动声渐增。 “听来将军是临时起意吧?”一个新附的武将扬声道:“这毕竟事关重大,还请将军慎重。” 刘恒看向此人,“也不算临时起意,从听到如今可用之兵已达十万时,我就在琢磨这件事了。既然已有了这般规模,再像以前那样各顾各的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也该立做大军了,你们说是吧?” “若只是整合大军,我们自然没有异议,只是想问将军,待到大军整合完毕,我们这些人又该何去何从?”说话的优势一位新附的武将。 在场无论文武,闻言呼吸都停顿一瞬,然后因兴奋而变得急促。 “将军英明!” 众人山呼,随后白明泽镇定道:“各军大将皆在虚境中等候将军,请将军入虚境,为众将下令。” 刘恒点点头,取出定国古冠戴上,心念一动,再睁眼面前立刻多出了许多人影。大四、胡少八等太子旧将,还有许多陌生面孔,其中唯独照知县和吴卫尉跟刘恒有过一面之缘,可见这些个就是后来归附的卫尉与文官们了。 待见主座显出人来,无数目光就齐聚过来,各有异样,最后在大四和白明泽等人的引领下齐齐见礼。 “末将、卑职,参见将军!” 倒是齐整。 刘恒闻言眯了眯眼,敏锐感觉到了一点不太寻常的气氛,“我闭关几日,倒有好些贤才猛将只闻其名未见其人,有劳大四将军为我引荐引荐吧。” 大四抱拳应是,环顾一周后手引向站在照知县和吴卫尉身边的一文一武,“这是朱敬城的令狐仲令狐知县,还有朱敬卫的曹康曹卫尉。” “卑职、末将,参见将军。” 二人互视一眼,齐齐越众而出,朝刘恒再度见礼。 刘恒下场扶起二人,打量片刻就露出笑容,“好好好,果然都是栋梁之才!” “谢将军盛赞!” 旁边大四索性陪在刘恒身旁,引他走到这一众陌生面孔前,又在一文一武两人面前站定,“这位是明正城郝敬堂郝知县,这位是明正卫肃逸啸肃卫尉。” “末将,卑职,参见将军!” …… 九座军镇,除却刘恒早见过的灶禾城照知县和灶禾卫吴起杖吴卫尉,其余八座军镇的文武官将,刘恒都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些文官武将,修为大多在师境三重、四重左右,各有气度,由于日后都是手下臣将,刘恒自然不会轻视,每一位都给予了足够的尊重。 只是这些人的态度,让刘恒感觉称不上多好,要么不卑不亢,要么就是透着虚假的礼敬,却好像都没怎么把他当回事。 刘恒细细品味,渐渐咂摸出了点味道来。 这些新附的文官武将,似乎真把他当做傀儡一般的存在了。究其原因,估摸还是归附之时他没有露面,新附的文官武将单见到十日城中,凡事皆有白明泽、大四等人商议而定,便以为他们才是真正的主事人,对刘恒渐生轻视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情况应该是这么个情况,可是即便明白了,刘恒一时也找不到什么太好的办法,终是也寒暄一阵,相继回了位。 坐在主座上,刘恒看向众人,片刻后没有急于提起继续出兵征战之事,转而道:“今时已不同往日,咱们兵多将广,我琢磨着,有些规矩也该重新定一定了。” 他不等其他人开口,就朝大四等人道:“听说你们已经准备重整军队了是吧?” 大四顿了顿,回应道:“正有这个打算,还请将军定夺。” 刘恒笑道:“这是好事,我自然没有异议。” 众人才露出一些释然神情,刘恒又道:“不过我觉得既然要改,索性再多改一些。总计十万兵力,我看直接划分为两部分,一部分专注于驻守各大军镇,一部分则专注于攻伐各方,你们感觉如何?” 一众文官武将面露异色,太子旧臣们还没怎么开口,那些新附官将们已经在交头接耳,骚动声渐增。 “听来将军是临时起意吧?”一个新附的武将扬声道:“这毕竟事关重大,还请将军慎重。” 刘恒看向此人,“也不算临时起意,从听到如今可用之兵已达十万时,我就在琢磨这件事了。既然已有了这般规模,再像以前那样各顾各的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也该立做大军了,你们说是吧?” “若只是整合大军,我们自然没有异议,只是想问将军,待到大军整合完毕,我们这些人又该何去何从?”说话的优势一位新附的武将。 刘恒看向此人,“也不算临时起意,从听到如今可用之兵已达十万时,我就在琢磨这件事了。既然已有了这般规模,再像以前那样各顾各的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也该立做大军了,你们说是吧?” “若只是整合大军,我们自然没有异议,只是想问将军,待到大军整合完毕,我们这些人又该何去何从?”说话的优势一位新附的武将。 第一千零一十四章 灭楚(四) “金卫尉,总算露面了。” 在大会客堂这边,堂里一片狼藉,独有主座方向放着九把椅子,见到刘恒走进来,一个翘着二郎腿的富贵胖子皮笑肉不笑地道。 明知是正主到来,在座九人却没一个起身的,他们头顶同样带着定国古冠,或是冷笑或是寒脸,宛若九堂会审,齐齐逼视向立于场中的刘恒。 “啧啧。”一个面色阴柔的年轻男子朝刘恒啧啧有声,“恕我见识浅薄,还请诸位兄弟教教我,咱们浏家一脉,哪一支改姓了金?” “嚯,可别问我们,我们也没听过。”旁边有个衣着打扮最富贵的中年男子阴阳怪气地道:“要不咱们失礼一次,直接问问咱们金卫尉,也叫他给我长长见识?” “好主意!”这人话一出口,立刻引得其余几人纷纷叫好,一个看起来最年轻的瘦脸男子假模假式地起身一礼,“金卫尉,恕我们少见多怪,还请金将军指点,咱们究竟算是哪门子亲戚?” 刘恒看向众人,淡然指了指头顶定国古冠,“既然我戴得上这顶古冠,进得了虚境,还有什么可说的?” 事发已经过去小半月,这些家伙相继失了军镇,倘若说还没打探清楚刘恒的底细,那绝对说不通,足见此刻是在拿着架子想羞辱刘恒,刘恒对他们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语气。 “呀,这么嚣张呢!”那阴柔男子夸张惊叹,朝众人探手,“诸位兄弟,看看人家,这才是要争太子的语气呢,咱们可都得好好学学!” 旁边中年男子呵呵笑道:“我倒是听说,咱们这位真名姓刘名恒,乃是刘家庶子出身,不知对也不对?” “哦?” 那瘦脸少年惊疑道:“那他如今名作金来,做了朝廷第一奉国将军,岂非犯了欺君之罪?” 一个面带恐怖刀疤的男子轻笑道:“欺君之罪啊……” 想要引出的话题总算出现,九人暗中眼神交汇,那胖如磨盘的男子冷声道:“一个犯了欺君之罪的庶子,竟还敢发兵攻伐各方,岂非自己找死?小子,若是不想死,速速把我们的军镇和兵马还回来,再赔上相同一份,我们宽宏大量,或许会放过你……” “如果没有记错,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吧?”刘恒突兀出声打断,反问道:“便是不提诛九族,单说诛一族之罪,你们敢去举发吗?” 九人一怔,随即皆变了脸色。 早有亲卫搬进来一张椅子,刘恒施施然坐于堂中,撇嘴嗤笑,“化名参军一事,又不止我一人在做,倘若你们揭发我,以为我不敢全抖露出来,让朝廷下不来台么?真当我是三岁小儿?” “你!” 刘恒这态度在众人看来,简直猖狂到极致,气得数人接连愤然站起,直指刘恒道:“别以为你出身刘家,我们就没法收拾你!” “不怕告诉你,我们近日已经联盟,九家兵马齐聚,不日即将征讨你这逆军!”那瘦脸少年傲然道:“此番我们乃正义之师,得道多助,义旗一举,各方响应,现已凑出二十万大军,三日后便将兵临你十日城下!” “也是我们心生不忍,毕竟出身同族,非到万不得已,不愿兵刀相见,所以才想来和你亲自见上一见。”阴柔男子叹息道:“是否要受刀剑之苦,全在金兄你一念之间,还请金兄仔细考虑一二。” 看着一众人那副吃定你的模样,刘恒突兀笑出声来,“难怪祖宗要定下太子之争,倘若任意挑选甚或嫡长继位,上了一个如若你们这样的酒囊饭袋,我大夏怕是早就亡国了!” 九人齐齐瞪圆了双眼,难以置信。 他们万万没想到,刘恒竟是这等狂徒! “好好好,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那咱们还有什么可说的?”那中年男子气极反笑,“咱们尚且顾念同族之情,他倒好,反骂我们是酒囊饭袋,那咱们也就不必跟他讲什么同族之情了,明日发兵,谁还有异议?” “既然他这么想死,身做同族,咱们自当成全他。”胖子冷声道。 “发兵,就这么定了!”刀疤男子猛然把座椅拍个粉碎,“刘家庶子,你等着兵临城下吧!” 说话间,一个个人影相继淡去,只留下冷笑、狠厉、煞气横溢的面庞仿佛犹自留在刘恒心头。目送九人去了,刘恒拍了拍腿,淡笑起身,朝身边的白明泽、邵郡等人道:“看,这就解决了。” 一众谋士面带难色,邵郡强挤出笑容道:“便是确定了要开打,将军也大可说得委婉些,何必……” “何必这么得罪人,叫他们拿住话柄是吗?”刘恒随口替他补齐了没说的话,然后负手而出,“既然决定了要争,索性来得更猛烈些,免得在这些家伙身上多费时间。” 行走在回去路上,刘恒喃喃如自语般道:“真正的豪雄都在左路德州与中路丰州,若是不赶紧扩张实力,那些个肥肉或许就吞不下了。” 闻言,众人心头一惊,随即肃然,再无异议。 看着刘恒背影,邵郡摇摇头,感慨一叹,暗道:“敢情我们真看走了眼,这位哪是懦弱的雏儿,分明是一头峥嵘内敛的凶龙!一旦展露峥嵘,便连我等都要为之变色,更何况这区区旧三州?” 同一日,被十日城强占了军镇的九方皇室子联袂发出缴文,痛斥万羽卫金来金卫尉目无同族,狼子野心,搅乱岳州大局等等,凑足七宗罪,就此联盟发兵,要覆灭十日城! 这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大夏与旧三州,吸引了各方目光,因为这可以说是太子之争开启以来,首度超过十万兵力的最大一战。 一方是联军二十万的征讨大军,一方是用兵狂猛的十日城,亦有十万兵力,注定将是一场龙争虎斗。于是当消息风传开来后,连中路丰州和左路德州的各路皇子都为之侧目,他们自己的实力也就大致如此,此战无论成败,那不被世人留意的右路岳州,注定都将出现一个让他们为之忌惮的强敌。 然而出了大夏、大胡和旧三州外,就没有多少人对这消息过多关注了。天下更多人的目光都投向了遥远的东北边域,那里即将开启的大战,才真正能搅动天下风云。 —————————————————————————————————————————————————————————————————————————————————————————————————————————————————————————————————————————————————————————————————————————————— “金卫尉,总算露面了。” 在大会客堂这边,堂里一片狼藉,独有主座方向放着九把椅子,见到刘恒走进来,一个翘着二郎腿的富贵胖子皮笑肉不笑地道。 明知是正主到来,在座九人却没一个起身的,他们头顶同样带着定国古冠,或是冷笑或是寒脸,宛若九堂会审,齐齐逼视向立于场中的刘恒。 “啧啧。”一个面色阴柔的年轻男子朝刘恒啧啧有声,“恕我见识浅薄,还请诸位兄弟教教我,咱们浏家一脉,哪一支改姓了金?” “嚯,可别问我们,我们也没听过。”旁边有个衣着打扮最富贵的中年男子阴阳怪气地道:“要不咱们失礼一次,直接问问咱们金卫尉,也叫他给我长长见识?” “好主意!”这人话一出口,立刻引得其余几人纷纷叫好,一个看起来最年轻的瘦脸男子假模假式地起身一礼,“金卫尉,恕我们少见多怪,还请金将军指点,咱们究竟算是哪门子亲戚?” 刘恒看向众人,淡然指了指头顶定国古冠,“既然我戴得上这顶古冠,进得了虚境,还有什么可说的?” 事发已经过去小半月,这些家伙相继失了军镇,倘若说还没打探清楚刘恒的底细,那绝对说不通,足见此刻是在拿着架子想羞辱刘恒,刘恒对他们自然也不会有什么好语气。 “呀,这么嚣张呢!”那阴柔男子夸张惊叹,朝众人探手,“诸位兄弟,看看人家,这才是要争太子的语气呢,咱们可都得好好学学!” 旁边中年男子呵呵笑道:“我倒是听说,咱们这位真名姓刘名恒,乃是刘家庶子出身,不知对也不对?” “哦?” 那瘦脸少年惊疑道:“那他如今名作金来,做了朝廷第一奉国将军,岂非犯了欺君之罪?” 一个面带恐怖刀疤的男子轻笑道:“欺君之罪啊……” 想要引出的话题总算出现,九人暗中眼神交汇,那胖如磨盘的男子冷声道:“一个犯了欺君之罪的庶子,竟还敢发兵攻伐各方,岂非自己找死?小子,若是不想死,速速把我们的军镇和兵马还回来,再赔上相同一份,我们宽宏大量,或许会放过你……” “如果没有记错,欺君之罪是要诛九族的吧?”刘恒突兀出声打断,反问道:“便是不提诛九族,单说诛一族之罪,你们敢去举发吗?” 九人一怔,随即皆变了脸色。 早有亲卫搬进来一张椅子,刘恒施施然坐于堂中,撇嘴嗤笑,“化名参军一事,又不止我一人在做,倘若你们揭发我,以为我不敢全抖露出来,让朝廷下不来台么?真当我是三岁小儿?” “你!” 刘恒这态度在众人看来,简直猖狂到极致,气得数人接连愤然站起,直指刘恒道:“别以为你出身刘家,我们就没法收拾你!” “不怕告诉你,我们近日已经联盟,九家兵马齐聚,不日即将征讨你这逆军!”那瘦脸少年傲然道:“此番我们乃正义之师,得道多助,义旗一举,各方响应,现已凑出二十万大军,三日后便将兵临你十日城下!” “也是我们心生不忍,毕竟出身同族,非到万不得已,不愿兵刀相见,所以才想来和你亲自见上一见。”阴柔男子叹息道:“是否要受刀剑之苦,全在金兄你一念之间,还请金兄仔细考虑一二。” 看着一众人那副吃定你的模样,刘恒突兀笑出声来,“难怪祖宗要定下太子之争,倘若任意挑选甚或嫡长继位,上了一个如若你们这样的酒囊饭袋,我大夏怕是早就亡国了!” 九人齐齐瞪圆了双眼,难以置信。 他们万万没想到,刘恒竟是这等狂徒! “好好好,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了,那咱们还有什么可说的?”那中年男子气极反笑,“咱们尚且顾念同族之情,他倒好,反骂我们是酒囊饭袋,那咱们也就不必跟他讲什么同族之情了,明日发兵,谁还有异议?” “既然他这么想死,身做同族,咱们自当成全他。”胖子冷声道。 “发兵,就这么定了!”刀疤男子猛然把座椅拍个粉碎,“刘家庶子,你等着兵临城下吧!” 说话间,一个个人影相继淡去,只留下冷笑、狠厉、煞气横溢的面庞仿佛犹自留在刘恒心头。目送九人去了,刘恒拍了拍腿,淡笑起身,朝身边的白明泽、邵郡等人道:“看,这就解决了。” 一众谋士面带难色,邵郡强挤出笑容道:“便是确定了要开打,将军也大可说得委婉些,何必……” “何必这么得罪人,叫他们拿住话柄是吗?”刘恒随口替他补齐了没说的话,然后负手而出,“既然决定了要争,索性来得更猛烈些,免得在这些家伙身上多费时间。” 行走在回去路上,刘恒喃喃如自语般道:“真正的豪雄都在左路德州与中路丰州,若是不赶紧扩张实力,那些个肥肉或许就吞不下了。” 闻言,众人心头一惊,随即肃然,再无异议。 看着刘恒背影,邵郡摇摇头,感慨一叹,暗道:“敢情我们真看走了眼,这位哪是懦弱的雏儿,分明是一头峥嵘内敛的凶龙!一旦展露峥嵘,便连我等都要为之变色,更何况这区区旧三州?” 同一日,被十日城强占了军镇的九方皇室子联袂发出缴文,痛斥万羽卫金来金卫尉目无同族,狼子野心,搅乱岳州大局等等,凑足七宗罪,就此联盟发兵,要覆灭十日城! 这消息很快传遍整个大夏与旧三州,吸引了各方目光,因为这可以说是太子之争开启以来,首度超过十万兵力的最大一战。 第一千零一十五章 五王入京? 因为大势风云突变,新晋为先贤的周老先生也没能避过,在各方前来庆贺的当口点名入了百家讨魔大军,原本和刘恒商议的南下之行只能作罢。 而今周老先生必须带着游家上下所有门人一起奔赴那边战场,而牛大身为妖族现下最出名的天才,也没能逃得了。据他说不单是他,他们同入过秘境的这一代天才,几乎都被指名参战,包括还是入了灵族的李傀,易希、孙福来、旭升等好友也名列其中。 唯有不是百家出身的小胖子王富贵,没人管得到他头上,这才落得清闲。 只是王富贵这两年多和李傀、易希等人在一块儿,本是听说刘恒“死后重生”的消息,都急着想来看看刘恒。哪想到这事情一出,即便清闲的王富贵放心不下将要上战场的一众好友,也只能一道跟着去了,到了还是没闲住。 如是一来,这许多亲朋好友相继奔赴战场,仅留下刘恒独自坐镇十日城,心里满是担忧。 他这边也没闲下,九位皇室子共聚的征讨大军已经开拔,算算时间,顶多三日就会兵临十日城下。时间紧迫,刘恒索性把重整大军之事暂且搁置,经过和一众谋臣的紧急商议,放弃了那九座才到手的军镇,兵民齐齐撤入十日城,摆出一副屯兵死守的架势。 “九座军镇的县令都安居家中,九卫卫尉看起来也没有异动。”黄安已重新接管了刺探卫长之职,得了军令盯住新附官将的动向,此刻正向刘恒禀报,“不过咱们兵力扩张太快,包括刺探也是这样,内里鱼龙混杂,我只敢让信得过的老人前去盯梢,反倒显得人手不够。是以如今只看得住明面上,暗地里他们是否与外勾结,这却不好说了。” 刘恒闻言点头,“事发仓促,他们新附不久,得闻旧主前来征讨,生出异心是不可避免的。但只要让他们感觉到压力,明面上不敢出头,这就够了。” “是!”黄安答应一声,还是道:“末将定会抓紧调教那些新附的人,争取早日派上用场。” “你有心了。”刘恒夸赞一句,就转而朝郑芝龙问道:“新军近况如何?” 面对这个曾经怀疑陷害过自己兄弟的左卫尉,后来查明是场误会,黄安、杜苏计和郑芝龙同处一室时,自然觉得颇有些尴尬。 郑芝龙倒面色如常,闻言道:“新军基本都已练出气血,但想要派上用场,至少还得一年半载。我让原新寨团里因病退伍的老兵前来调教,同修一门功法,进度又能快上许多。” “你也有心了。”刘恒欣慰道。 他向来知道,郑芝龙是个有本事的人,而且他的本事绝不是潜伏与做奸细,更多还在于用兵。如今他身份清白,再不需要为隐藏身份而分心,全心铺在训练将士之上,才叫物尽其用。 郑芝龙一如既往的郑重,抱拳道:“主上不必客气,为主上效力,是我应尽之责。” 此言一出,无数人神色闪烁。 现在十日城里,称呼刘恒为主上的只剩郑芝龙这独一号了,原本新附的灶禾城吴卫尉和照知县本来已经改口,但刘恒离开半月后再归来,却又转回了口称将军之称。 这里面改变的原因,所有人心照不宣。 原本连太子旧臣们都想着只把刘恒当做一个傀儡,自然只称将军而不称主上,碰巧在连克九座军镇期间,刘恒恰恰不在,这种想法自然也影响了新附的文官武将们。然而如今,刘恒渐渐显出强势一面,太子旧臣们暗中商议,已有转称新主的意思,奈何这改口不是小事,一遭强行改口反而落了下乘,所以一众太子旧臣都在寻找改口的时机,只是至今还没找到一个恰当机会罢了。 要说大家都心照不宣也就是了,唯独这郑芝龙好像根本没有一点眼力劲儿一样,非得特立独行,凡事都口称主上,每每出口,自然总把场面搞得很是尴尬。 连带着众人对郑芝龙这异类的感观,也就好不到哪里去了。 对于众人异样的目光,郑芝龙好似愚钝,浑然不觉,说完了自家管的事,这就退回原位。 “咱们如今的处境,想来跟那伯教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刘恒自嘲打趣一句,众人自然捧场地欢笑开来。 “将军慎言。”白明泽却不领风情,生硬道:“若是被人抓住话柄,日后恐有隐患。” 刘恒闻言只能苦笑道:“好好好,白先生以后我不再提这种玩笑话便是。” “老白是老毛病,将军不必理会他,免得无趣。”邵郡却是不在意这些,撇嘴笑道:“不过将军,咱们这处境可比伯教糟糕得多呢。” 众人又笑,情况看起来的确不乐观,可是在场没人会真觉得有多么棘手。 “不是我小看他们,一群酒囊饭袋合谋,能勉强维持联盟就算不错了,若非咱们势强,我看他们自己都得打起来。”公孙吉嘿笑道:“咱们又抛出九座空置的军镇,这钩子虽直,估计这些笨鱼还得自己凑上去。” 赵奕则道:“如若他们真中了计,我觉得咱们还是趁这时间重整大军为好,免得各卫依旧归原班人马统管,太容易引发兵变。” 这一点也是刘恒担心的地方,闻言点头道:“且看他们如何应对这空置的九座军镇,如果真如我们预计那样起了贪心,花费时间争夺那九座军镇,咱们自然有时间来重整大军。但万一没中计,还是举兵杀到十日城下,那重整大军的事情还是只能暂缓。” 原来各卫操练的战阵各不相同,所以重整大军不单单是各卫兵马打乱重整这么简单,还涉及到整军后重新适应新战阵的事情。即便各卫兵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士,更换战阵还是需要花费一段时间,短则数日长则十多天。这时间必须留足,否则临战换阵,就成了自乱阵脚的军中大忌,百害而无一利。 如果不换阵,自然能完整保留各卫的战力,可是这就和九方皇室子的散乱联军差不多了,根本无法发挥更强的力量。 道理其实很简单,九个不同战阵,肯定比不上一个九万大军组成的战阵来得强。 而且各卫将领还是原来那些,万一他们顶不住联盟大军带来的压力,生出异心的话,必成大患。 ——————————————————————————————————————————————————————————————————————————————————————————————————————————————————————————————————————————————————————————————————————————————因为大势风云突变,新晋为先贤的周老先生也没能避过,在各方前来庆贺的当口点名入了百家讨魔大军,原本和刘恒商议的南下之行只能作罢。 而今周老先生必须带着游家上下所有门人一起奔赴那边战场,而牛大身为妖族现下最出名的天才,也没能逃得了。据他说不单是他,他们同入过秘境的这一代天才,几乎都被指名参战,包括还是入了灵族的李傀,易希、孙福来、旭升等好友也名列其中。 唯有不是百家出身的小胖子王富贵,没人管得到他头上,这才落得清闲。 只是王富贵这两年多和李傀、易希等人在一块儿,本是听说刘恒“死后重生”的消息,都急着想来看看刘恒。哪想到这事情一出,即便清闲的王富贵放心不下将要上战场的一众好友,也只能一道跟着去了,到了还是没闲住。 如是一来,这许多亲朋好友相继奔赴战场,仅留下刘恒独自坐镇十日城,心里满是担忧。 他这边也没闲下,九位皇室子共聚的征讨大军已经开拔,算算时间,顶多三日就会兵临十日城下。时间紧迫,刘恒索性把重整大军之事暂且搁置,经过和一众谋臣的紧急商议,放弃了那九座才到手的军镇,兵民齐齐撤入十日城,摆出一副屯兵死守的架势。 “九座军镇的县令都安居家中,九卫卫尉看起来也没有异动。”黄安已重新接管了刺探卫长之职,得了军令盯住新附官将的动向,此刻正向刘恒禀报,“不过咱们兵力扩张太快,包括刺探也是这样,内里鱼龙混杂,我只敢让信得过的老人前去盯梢,反倒显得人手不够。是以如今只看得住明面上,暗地里他们是否与外勾结,这却不好说了。” 刘恒闻言点头,“事发仓促,他们新附不久,得闻旧主前来征讨,生出异心是不可避免的。但只要让他们感觉到压力,明面上不敢出头,这就够了。” “是!”黄安答应一声,还是道:“末将定会抓紧调教那些新附的人,争取早日派上用场。” “你有心了。”刘恒夸赞一句,就转而朝郑芝龙问道:“新军近况如何?” 面对这个曾经怀疑陷害过自己兄弟的左卫尉,后来查明是场误会,黄安、杜苏计和郑芝龙同处一室时,自然觉得颇有些尴尬。 郑芝龙倒面色如常,闻言道:“新军基本都已练出气血,但想要派上用场,至少还得一年半载。我让原新寨团里因病退伍的老兵前来调教,同修一门功法,进度又能快上许多。” “你也有心了。”刘恒欣慰道。 他向来知道,郑芝龙是个有本事的人,而且他的本事绝不是潜伏与做奸细,更多还在于用兵。如今他身份清白,再不需要为隐藏身份而分心,全心铺在训练将士之上,才叫物尽其用。 郑芝龙一如既往的郑重,抱拳道:“主上不必客气,为主上效力,是我应尽之责。” 此言一出,无数人神色闪烁。 现在十日城里,称呼刘恒为主上的只剩郑芝龙这独一号了,原本新附的灶禾城吴卫尉和照知县本来已经改口,但刘恒离开半月后再归来,却又转回了口称将军之称。 这里面改变的原因,所有人心照不宣。 原本连太子旧臣们都想着只把刘恒当做一个傀儡,自然只称将军而不称主上,碰巧在连克九座军镇期间,刘恒恰恰不在,这种想法自然也影响了新附的文官武将们。然而如今,刘恒渐渐显出强势一面,太子旧臣们暗中商议,已有转称新主的意思,奈何这改口不是小事,一遭强行改口反而落了下乘,所以一众太子旧臣都在寻找改口的时机,只是至今还没找到一个恰当机会罢了。 要说大家都心照不宣也就是了,唯独这郑芝龙好像根本没有一点眼力劲儿一样,非得特立独行,凡事都口称主上,每每出口,自然总把场面搞得很是尴尬。 连带着众人对郑芝龙这异类的感观,也就好不到哪里去了。 对于众人异样的目光,郑芝龙好似愚钝,浑然不觉,说完了自家管的事,这就退回原位。 “咱们如今的处境,想来跟那伯教真是有异曲同工之妙。”刘恒自嘲打趣一句,众人自然捧场地欢笑开来。 “将军慎言。”白明泽却不领风情,生硬道:“若是被人抓住话柄,日后恐有隐患。” 刘恒闻言只能苦笑道:“好好好,白先生以后我不再提这种玩笑话便是。” “老白是老毛病,将军不必理会他,免得无趣。”邵郡却是不在意这些,撇嘴笑道:“不过将军,咱们这处境可比伯教糟糕得多呢。” 众人又笑,情况看起来的确不乐观,可是在场没人会真觉得有多么棘手。 “不是我小看他们,一群酒囊饭袋合谋,能勉强维持联盟就算不错了,若非咱们势强,我看他们自己都得打起来。”公孙吉嘿笑道:“咱们又抛出九座空置的军镇,这钩子虽直,估计这些笨鱼还得自己凑上去。” 赵奕则道:“如若他们真中了计,我觉得咱们还是趁这时间重整大军为好,免得各卫依旧归原班人马统管,太容易引发兵变。” 这一点也是刘恒担心的地方,闻言点头道:“且看他们如何应对这空置的九座军镇,如果真如我们预计那样起了贪心,花费时间争夺那九座军镇,咱们自然有时间来重整大军。但万一没中计,还是举兵杀到十日城下,那重整大军的事情还是只能暂缓。” 原来各卫操练的战阵各不相同,所以重整大军不单单是各卫兵马打乱重整这么简单,还涉及到整军后重新适应新战阵的事情。即便各卫兵马都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士,更换战阵还是需要花费一段时间,短则数日长则十多天。这时间必须留足,否则临战换阵,就成了自乱阵脚的军中大忌,百害而无一利。 第一千零一十六章 右相之问 “这俗话说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大燕怎会,怎会如此酷烈?”一个谋士看过纸条,惊得都开始口吃了。 邵郡啧啧道:“大燕向来仇视佛国,听闻新立的太子更是视佛门如仇寇,此举怕是那新立太子之意。” “大燕已新立了太子?”刘恒还是头一次听闻,顿时惊异问道。 原本大燕和大夏之间还隔了一个大胡,对于远隔数万里之外的消息,大夏普遍不太关注,身为大夏人的刘恒同样如此。可这是以前,自打发现燕归言疑似大燕皇室子后,刘恒便对大燕多了一股别样之情,平日里颇多打听有关大燕的事,偏偏大燕新立了太子这么大的事他居然完全不知道,自然震惊非常。 邵郡闻言一怔,蹙眉思忖后才道:“这约莫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那期间将军还没有归来,没听说也实属正常。” 原来是一年多以前的事,刘恒听后恍然。那时候他恐怕还在坟里待着呢,再轰动的消息也听不到,再者这种事终归像是一阵风,风头过了自然就会平息下去,待他出来开始打探大燕消息,已经是一年以后的事了,不是特意问及,自然无从得知。 听到这个,他反而更加关心了,急忙追问道:“这太子姓甚名谁,是男是女?” “听说是个女皇子,在皇子中排行第三,姓燕名茹仙。”虽不知刘恒为何会对这事异常的关心,邵郡还是认真回答了他。 只听到前半句,刘恒倏然心跳急促,再听到后半句,不由显出失望的神色。 “不是她……不对!” 本来听名字并非燕归言,刘恒异常失望,可是很快惊醒,“燕归言明明是个化名,我根本不知道她的真名,也就是说,无法确定这大燕新太子是否是她!” “那她,她是否已经有了子嗣?”刘恒呼吸急促,再度追问。 邵郡又是一怔,连连摇头道:“这倒是不曾听闻。” 眼见刘恒闻言蹙眉,邵郡失笑道:“不过听闻这位新太子还没有成婚,应该是没有子嗣的。” 刘恒迟疑道:“或许还有未婚生子的可能呢?” 邵郡听得哭笑不得,“我说将军啊,倘若一位新太子未婚生子,这得是多么惊悚的消息?还未继任就德行有亏,她怕是太子之位都危如巢卵了,这更不可能。” 刘恒又失望又有些庆幸,心情一下子百味杂陈。 “我这是瞎想些什么呢?兴许当时根本没有结成子嗣,兴许同为女皇子,却根本不是燕归言。若真是燕归言,在秘境里得了天下第一天才的名头,受封燕王,早就公开身份了。” 当时虽有和杀王暧昧不清的传闻,但是杀王舍身救了一代天才,名声可谓赞誉满满,即便和杀王有些纠葛,并不会败坏名声。这种情形下,公开真实身份无论怎么看都是有利无弊的好事,更有助于争夺太子之位,燕归言根本没有继续隐瞒身份的必要才对。可怪就怪在,据刘恒事后打听下来,大燕那边在秘境结束后,除却那些从头到尾不曾隐瞒身份的皇子,再没有一个皇室子弟能和燕归言对上号。 这一点不仅刘恒觉得奇怪,天下人都觉得奇怪,为此百般打听,依旧没有找出燕归言的下落。至此以后,顶着“杀王遗孀”、“天下第一天才”两个大名的燕归言,好像就这么销声匿迹了,去向成谜,此事也成了江湖上又一桩悬而未解的疑案。 反正刘恒知道的情况就这么多。 “将军是不是以为这位大燕新立太子,很可能就是那位在灵原秘境出尽风头的大燕女子?”邵郡好像猜到刘恒在琢磨什么,笑呵呵地道:“事实上任谁听了这消息,都会联想到一块儿。可是据说那燕归言在秘境决战时,已经身怀六甲,顶多两三个月就将诞下杀王子嗣。然而大燕新立这位名作燕茹仙的女太子,即便在秘境期间也常常在朝野露面,并没有去过秘境。正是趁着劲敌大多去了秘境的时间大举出手,将大燕群臣诸将笼络了大半,这才成就日后太子之位。一来时间对不上号,二来并无子嗣,这才消除了世人对她的猜疑。” “再者,此女向来只修神魂,从未修行过武功,加之心性冷血,杀伐果决,手腕非凡,和那位名誉天下的‘杀王遗孀’差别极大,这就更不可能是同一人了。” 邵郡为刘恒解答了所有疑惑,让刘恒沉默良久,终是心里轻叹,摇摇头后不再多问此事,转而道:“你刚刚猜测,斩杀佛国使节一事,应该是这位新太子的手笔?” 邵郡点头道:“刚刚就和将军提起过,此女心性冷血,杀伐果决,又对佛门嫉恨非常,比其父与列位先帝都更加酷烈,这样才深得大燕朝野与军队的认同,这种事情她绝对做得出来。” 刘恒听得感叹道:“果真又是一个奇女子!” “将军,此事恐怕不是偶然,以那位大燕新太子的心性,十有八九还有后手。” 白明泽话音刚落,那边细听千里铃的黄安雄躯一震,急喝道:“大燕已向佛国宣战,四十万铁骑几乎在同时攻入佛国!” 此言一出,四下俱寂,包括刘恒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呆立当场。随后刘恒才深深吸了口气,“够果决!够魄力!这是要天下大乱啊!” 天下人都知道如今是什么时候,百家齐聚佛土,要跟伯教一决胜负,值此紧要关头,天下共抗魔门余孽便是大势,偏偏大燕就有逆势而行的胆量,这是何等惊人? ————————————————————————————————————————————————————————————————————————————————————————————————————————————————————————————————————————————————————————————————————————“这俗话说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大燕怎会,怎会如此酷烈?”一个谋士看过纸条,惊得都开始口吃了。 邵郡啧啧道:“大燕向来仇视佛国,听闻新立的太子更是视佛门如仇寇,此举怕是那新立太子之意。” “大燕已新立了太子?”刘恒还是头一次听闻,顿时惊异问道。 原本大燕和大夏之间还隔了一个大胡,对于远隔数万里之外的消息,大夏普遍不太关注,身为大夏人的刘恒同样如此。可这是以前,自打发现燕归言疑似大燕皇室子后,刘恒便对大燕多了一股别样之情,平日里颇多打听有关大燕的事,偏偏大燕新立了太子这么大的事他居然完全不知道,自然震惊非常。 邵郡闻言一怔,蹙眉思忖后才道:“这约莫是一年多以前的事了,那期间将军还没有归来,没听说也实属正常。” 原来是一年多以前的事,刘恒听后恍然。那时候他恐怕还在坟里待着呢,再轰动的消息也听不到,再者这种事终归像是一阵风,风头过了自然就会平息下去,待他出来开始打探大燕消息,已经是一年以后的事了,不是特意问及,自然无从得知。 听到这个,他反而更加关心了,急忙追问道:“这太子姓甚名谁,是男是女?” “听说是个女皇子,在皇子中排行第三,姓燕名茹仙。”虽不知刘恒为何会对这事异常的关心,邵郡还是认真回答了他。 只听到前半句,刘恒倏然心跳急促,再听到后半句,不由显出失望的神色。 “不是她……不对!” 本来听名字并非燕归言,刘恒异常失望,可是很快惊醒,“燕归言明明是个化名,我根本不知道她的真名,也就是说,无法确定这大燕新太子是否是她!” “那她,她是否已经有了子嗣?”刘恒呼吸急促,再度追问。 邵郡又是一怔,连连摇头道:“这倒是不曾听闻。” 眼见刘恒闻言蹙眉,邵郡失笑道:“不过听闻这位新太子还没有成婚,应该是没有子嗣的。” 刘恒迟疑道:“或许还有未婚生子的可能呢?” 邵郡听得哭笑不得,“我说将军啊,倘若一位新太子未婚生子,这得是多么惊悚的消息?还未继任就德行有亏,她怕是太子之位都危如巢卵了,这更不可能。” 刘恒又失望又有些庆幸,心情一下子百味杂陈。 “我这是瞎想些什么呢?兴许当时根本没有结成子嗣,兴许同为女皇子,却根本不是燕归言。若真是燕归言,在秘境里得了天下第一天才的名头,受封燕王,早就公开身份了。” 当时虽有和杀王暧昧不清的传闻,但是杀王舍身救了一代天才,名声可谓赞誉满满,即便和杀王有些纠葛,并不会败坏名声。这种情形下,公开真实身份无论怎么看都是有利无弊的好事,更有助于争夺太子之位,燕归言根本没有继续隐瞒身份的必要才对。可怪就怪在,据刘恒事后打听下来,大燕那边在秘境结束后,除却那些从头到尾不曾隐瞒身份的皇子,再没有一个皇室子弟能和燕归言对上号。 这一点不仅刘恒觉得奇怪,天下人都觉得奇怪,为此百般打听,依旧没有找出燕归言的下落。至此以后,顶着“杀王遗孀”、“天下第一天才”两个大名的燕归言,好像就这么销声匿迹了,去向成谜,此事也成了江湖上又一桩悬而未解的疑案。 反正刘恒知道的情况就这么多。 “将军是不是以为这位大燕新立太子,很可能就是那位在灵原秘境出尽风头的大燕女子?”邵郡好像猜到刘恒在琢磨什么,笑呵呵地道:“事实上任谁听了这消息,都会联想到一块儿。可是据说那燕归言在秘境决战时,已经身怀六甲,顶多两三个月就将诞下杀王子嗣。然而大燕新立这位名作燕茹仙的女太子,即便在秘境期间也常常在朝野露面,并没有去过秘境。正是趁着劲敌大多去了秘境的时间大举出手,将大燕群臣诸将笼络了大半,这才成就日后太子之位。一来时间对不上号,二来并无子嗣,这才消除了世人对她的猜疑。” “再者,此女向来只修神魂,从未修行过武功,加之心性冷血,杀伐果决,手腕非凡,和那位名誉天下的‘杀王遗孀’差别极大,这就更不可能是同一人了。” 邵郡为刘恒解答了所有疑惑,让刘恒沉默良久,终是心里轻叹,摇摇头后不再多问此事,转而道:“你刚刚猜测,斩杀佛国使节一事,应该是这位新太子的手笔?” 邵郡点头道:“刚刚就和将军提起过,此女心性冷血,杀伐果决,又对佛门嫉恨非常,比其父与列位先帝都更加酷烈,这样才深得大燕朝野与军队的认同,这种事情她绝对做得出来。” 刘恒听得感叹道:“果真又是一个奇女子!” “将军,此事恐怕不是偶然,以那位大燕新太子的心性,十有八九还有后手。” 白明泽话音刚落,那边细听千里铃的黄安雄躯一震,急喝道:“大燕已向佛国宣战,四十万铁骑几乎在同时攻入佛国!” 此言一出,四下俱寂,包括刘恒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呆立当场。随后刘恒才深深吸了口气,“够果决!够魄力!这是要天下大乱啊!” 天下人都知道如今是什么时候,百家齐聚佛土,要跟伯教一决胜负,值此紧要关头,天下共抗魔门余孽便是大势,偏偏大燕就有逆势而行的胆量,这是何等惊人? 邵郡点头道:“刚刚就和将军提起过,此女心性冷血,杀伐果决,又对佛门嫉恨非常,比其父与列位先帝都更加酷烈,这样才深得大燕朝野与军队的认同,这种事情她绝对做得出来。” 刘恒听得感叹道:“果真又是一个奇女子!” “将军,此事恐怕不是偶然,以那位大燕新太子的心性,十有八九还有后手。” 白明泽话音刚落,那边细听千里铃的黄安雄躯一震,急喝道:“大燕已向佛国宣战,四十万铁骑几乎在同时攻入佛国!” 此言一出,四下俱寂,包括刘恒在内的所有人都是呆立当场。随后刘恒才深深吸了口气,“够果决!够魄力!这是要天下大乱啊!” 天下人都知道如今是什么时候,百家齐聚佛土,要跟伯教一决胜负,值此紧要关头,天下共抗魔门余孽便是大势,偏偏大燕就有逆势而行的胆量,这是何等惊人? 第一千零一十七章 威逼 距离十日城千多里外的余角城外,军帐如海,遍布数里方圆。 营帐之中,主帐依旧灯火通明,能见到武将们鱼贯而出,相互还不免讥讽或斗嘴,似是刚刚有过很不愉快的碰面。 主帐里渐渐清冷下来,坐于主座的将军挥手屏退了一众起居郎与亲卫,独自坐在主座看向挂起来的巨大舆图,灯火摇曳下,才映照出一张满是疲惫的脸。 不多时,五个身披盔甲的身影突然掀开帐帘闯进来,一个个脸上都挂有怒气,有人径直道:“师兄,这就是一群扶不起的草包!” 这人话音未落,另一个将军打扮的年轻人就义愤填膺地道:“师兄已经把道理说的这么明白了,如今时不我待,拖得时间越长越容易生变,先心无旁骛,专心攻下十日城,大获全胜后再来分配战果。可他们倒好,个个嘴上答应得痛快,可刚才拐弯抹角都想着争夺眼前余角城!简直愚蠢如猪!” “若是真照我们打探来的情报看,包括余角城在内的九座军镇,如今都成了一座座空城,这十日城打算坚壁清野,跟我们打持久战了。无非九座空城,真不明白这些猪头现在到底还有什么可争的?”听这声音,五人中竟还有个女子,讥诮道:“如此显而易见的缓兵之计,他们偏偏也能中计!” “平师姐,你当他们真看不明白吗?我看他们一个个心里清楚得很!偏偏又想着占便宜,又想着怕被其他军镇给抢了,哪里放得下这九块到嘴边的肥肉?”又一个将官打扮的年轻人嗤笑道。 五人站在帐中你一句我一句骂个不停,过了片刻不见帐中主人回应,才渐渐停下来,朝那依旧看着巨大舆图的主帅望去。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二师兄已经被吵了一天了,咱们就别再闹腾他了,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一个看起来五人里年纪最大的男子出声劝道。 看着那伟岸如山的背影,如今竟显得有些佝偻,五人皆心头一酸。其中女子咬牙道:“二师兄,咱们索性甩手就走,由得他们自己去折腾。反正宗门已经下令,要我们赶往佛国那边参战,这边又都是一群不省心的主,何必再陪着他们空耗时间?” “是啊是啊,这些家伙要是稍微懂点事,咱们也不会不讲信义,可你看看他们一个个,但凡有一个看起来靠谱的么?没有!” “如今佛国那边才是盛事,这边就是个小泥塘,除了能入虚境增进意志心神之外,再看不到别的好处,还留下来作甚?” 听着他们五人的话,主帅终是有了反应,朝五人摆摆手,“既然早就答应了此事,那牧伊王一脉又和我们这一支有过旧恩,趁这机会还了情债,日后总能清净一些。” “师兄……”五人闻言默然。 其中一人犹自不甘心,“可是师兄!” “不用说了。”主帅没让他说完,打断道:“做事情哪有一帆风顺的,这样实属正常,我意已决,不用再劝了。” 言罢他转过身看向五人,“倒是你们,原本是想着一块儿出来历练历练,可如今时局突变,佛国那边才是大势,内藏造化无穷,你们就没必要再在这里陪我浪费时间了。这里我一个人留下就已足够,明日我去与他们分说一二,想必不至于为难你们,夜里收拾好东西,明天就走吧。” “师兄!” 五人听得大惊,随即争先恐后道:“师兄是看不起我们吗?” “我不走!师兄在哪我就在哪!” “不过是抱怨几句,师兄没必要就赶我们走吧?” “师兄就这么厌烦我么?” “咱们同出一支,自然要共进退!再说没了师兄做靠山,单凭我们哪敢去凑佛国那边的热闹?” 主帅摇头失笑,正想说什么,忽然双目一凝,定定看向空无一人的帐门处,随后朝五人沉声道:“都别说了,你们先回去。” 五人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态度大变,有人迟疑,有人似有所觉,就要闭目,却被主帅一声冷喝,“都没听到我说什么吗?我叫你们立刻离开!” 那严厉态度,实属罕见,五人心头凛然,总算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齐齐抱拳告退。 当五人即将走出主帐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主帅的声音,“回去就老老实实待在自家帐中修炼,没我命令不得生事!” “师兄,你今天心情不好,要不请几位好友来坐坐,陪你喝喝酒聊聊天?”女子转身试探着问道。 主帅目光似在看他们,又似在看他们身边的一个空处,眸光幽闪,“我说得够清楚了,不要自作主张了,快去吧。” 听了他的话,五人更是惊疑不定,有心想探秘,却又碍于主帅平素的威严,让他们不敢妄性而为,只得带着惊疑与担忧领命离去。 他们离开时一步一回头,没走出多远,就见主帐的阵光熄灭了一瞬,复又连带重重禁制之光一块儿亮起,心里越发笃定了之前的猜测。 五人面面相觑,边走边转为传音,一个年轻人先问道:“师兄师姐们,你们说来的会是谁?” “我们又不是神仙,人都没见到,这哪猜得着?”女子白了他一眼道。 这看上去年纪最小的年轻人求道:“猜猜嘛,反正我们闲着没事,就猜猜呗!” 他旁边那个年纪比他大点的年轻人闻言就笑,“或许是云游至此的旧故,或许是十日城那边请来的说客,也可能是师兄的老情人,这可能就太多了。” 那年纪最小的摩挲着刚长的一下巴青渣子,深沉道:“反正我看师兄的态度,有点古怪,不像是认识来人的样子,而且非得把我们赶出来,分明是忌惮来人,生怕动手时伤了我们,可见来人的实力绝对不弱。” “你倒猜得上瘾了是吧?”他另一边的年轻人不客气地拍了他脑门一下,“这个节骨眼儿上找来,不管认不认识,来意不是明摆着么?” “十日城的说客?” 女子若有所思,“既然是说客,自然找熟悉师兄的人最好,可是看师兄那样子,分明不认识来人,这十日城究竟请了个什么人来?我看不大像是来游说的。” “难道是刺客?” 众人又想到一个可能,不免心头一紧。 —————————————————————————————————————————————————————————————————————————————————————————————————————————————————————————————————————————————————————————————————————— 距离十日城千多里外的余角城外,军帐如海,遍布数里方圆。 营帐之中,主帐依旧灯火通明,能见到武将们鱼贯而出,相互还不免讥讽或斗嘴,似是刚刚有过很不愉快的碰面。 主帐里渐渐清冷下来,坐于主座的将军挥手屏退了一众起居郎与亲卫,独自坐在主座看向挂起来的巨大舆图,灯火摇曳下,才映照出一张满是疲惫的脸。 不多时,五个身披盔甲的身影突然掀开帐帘闯进来,一个个脸上都挂有怒气,有人径直道:“师兄,这就是一群扶不起的草包!” 这人话音未落,另一个将军打扮的年轻人就义愤填膺地道:“师兄已经把道理说的这么明白了,如今时不我待,拖得时间越长越容易生变,先心无旁骛,专心攻下十日城,大获全胜后再来分配战果。可他们倒好,个个嘴上答应得痛快,可刚才拐弯抹角都想着争夺眼前余角城!简直愚蠢如猪!” “若是真照我们打探来的情报看,包括余角城在内的九座军镇,如今都成了一座座空城,这十日城打算坚壁清野,跟我们打持久战了。无非九座空城,真不明白这些猪头现在到底还有什么可争的?”听这声音,五人中竟还有个女子,讥诮道:“如此显而易见的缓兵之计,他们偏偏也能中计!” “平师姐,你当他们真看不明白吗?我看他们一个个心里清楚得很!偏偏又想着占便宜,又想着怕被其他军镇给抢了,哪里放得下这九块到嘴边的肥肉?”又一个将官打扮的年轻人嗤笑道。 五人站在帐中你一句我一句骂个不停,过了片刻不见帐中主人回应,才渐渐停下来,朝那依旧看着巨大舆图的主帅望去。 “好了好了,都别说了,二师兄已经被吵了一天了,咱们就别再闹腾他了,让他好好休息休息吧。”一个看起来五人里年纪最大的男子出声劝道。 看着那伟岸如山的背影,如今竟显得有些佝偻,五人皆心头一酸。其中女子咬牙道:“二师兄,咱们索性甩手就走,由得他们自己去折腾。反正宗门已经下令,要我们赶往佛国那边参战,这边又都是一群不省心的主,何必再陪着他们空耗时间?” “是啊是啊,这些家伙要是稍微懂点事,咱们也不会不讲信义,可你看看他们一个个,但凡有一个看起来靠谱的么?没有!” “如今佛国那边才是盛事,这边就是个小泥塘,除了能入虚境增进意志心神之外,再看不到别的好处,还留下来作甚?” 听着他们五人的话,主帅终是有了反应,朝五人摆摆手,“既然早就答应了此事,那牧伊王一脉又和我们这一支有过旧恩,趁这机会还了情债,日后总能清净一些。” “师兄……”五人闻言默然。 其中一人犹自不甘心,“可是师兄!” “不用说了。”主帅没让他说完,打断道:“做事情哪有一帆风顺的,这样实属正常,我意已决,不用再劝了。” 言罢他转过身看向五人,“倒是你们,原本是想着一块儿出来历练历练,可如今时局突变,佛国那边才是大势,内藏造化无穷,你们就没必要再在这里陪我浪费时间了。这里我一个人留下就已足够,明日我去与他们分说一二,想必不至于为难你们,夜里收拾好东西,明天就走吧。” “师兄!” 五人听得大惊,随即争先恐后道:“师兄是看不起我们吗?” “我不走!师兄在哪我就在哪!” “不过是抱怨几句,师兄没必要就赶我们走吧?” “师兄就这么厌烦我么?” “咱们同出一支,自然要共进退!再说没了师兄做靠山,单凭我们哪敢去凑佛国那边的热闹?” 主帅摇头失笑,正想说什么,忽然双目一凝,定定看向空无一人的帐门处,随后朝五人沉声道:“都别说了,你们先回去。” 五人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会突然态度大变,有人迟疑,有人似有所觉,就要闭目,却被主帅一声冷喝,“都没听到我说什么吗?我叫你们立刻离开!” 那严厉态度,实属罕见,五人心头凛然,总算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性,齐齐抱拳告退。 当五人即将走出主帐的时候,身后又传来主帅的声音,“回去就老老实实待在自家帐中修炼,没我命令不得生事!” “师兄,你今天心情不好,要不请几位好友来坐坐,陪你喝喝酒聊聊天?”女子转身试探着问道。 主帅目光似在看他们,又似在看他们身边的一个空处,眸光幽闪,“我说得够清楚了,不要自作主张了,快去吧。” 听了他的话,五人更是惊疑不定,有心想探秘,却又碍于主帅平素的威严,让他们不敢妄性而为,只得带着惊疑与担忧领命离去。 他们离开时一步一回头,没走出多远,就见主帐的阵光熄灭了一瞬,复又连带重重禁制之光一块儿亮起,心里越发笃定了之前的猜测。 五人面面相觑,边走边转为传音,一个年轻人先问道:“师兄师姐们,你们说来的会是谁?” “我们又不是神仙,人都没见到,这哪猜得着?”女子白了他一眼道。 这看上去年纪最小的年轻人求道:“猜猜嘛,反正我们闲着没事,就猜猜呗!” 他旁边那个年纪比他大点的年轻人闻言就笑,“或许是云游至此的旧故,或许是十日城那边请来的说客,也可能是师兄的老情人,这可能就太多了。” 那年纪最小的摩挲着刚长的一下巴青渣子,深沉道:“反正我看师兄的态度,有点古怪,不像是认识来人的样子,而且非得把我们赶出来,分明是忌惮来人,生怕动手时伤了我们,可见来人的实力绝对不弱。” “你倒猜得上瘾了是吧?”他另一边的年轻人不客气地拍了他脑门一下,“这个节骨眼儿上找来,不管认不认识,来意不是明摆着么?” “十日城的说客?” 第一千零一十八章 欺兄之罪! “兄台何必与穆某人开这样的玩笑?” 沉寂片刻,穆洪失笑道。 虽说对方不像说谎,可是他说的话未免太让人难以相信了。 他自然听得出来,此人所说的封王者并非指的皇室中封王的子弟,而是指的灵原秘境中封王之人。 然而秘境中封王,实则比现世封王更要难上不知多少。现世封王只需要身份足够就可以,秘境中封王,却是要得到所有同代天才的认同才行,能让一众自命不凡的天才心甘情愿承认自己不如的同辈,这是何等不容易的一件事? 天下皆知,虽然到了秘境后期可谓王侯遍地,但是王与侯之间的界限不仅没有因此变得浅薄,反而变得越发难以逾越了。 这等于在所有同辈天才里划出一条清晰的分界线,封侯者为当世同辈中的一等天才,封王者则是比封侯者更加强悍的绝顶天才。这些差距虽然世人皆知,可是独有真正参与过秘境的同辈天才们才知道,这二者之间的差距,究竟大到了何等地步。 穆洪自己就是封侯者,他自然深知差距,更知道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他根本无法在封王者面前言战。封王者们的强大在他心里留下了巨大阴影,即便时隔两年过去,他觉得和封王者的差距越来越大,丝毫看不到追赶上去的可能。 这并非他怯弱,而是秘境教会了他,什么叫做自知之明。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的天才,基本都留在秘境里,永世长眠了。 唯一让穆洪觉得有些安慰的是,封王者从头到尾都并不多,这种他自己明确知道不能去挑战的同辈,即便到秘境即将结束的末期,也仅仅只有十人而已。 而且除开最早封王的儒王朱克理、道王李冲霄、妖王小牛魔、灵王小石王,再加上一个杀王这五位以外,后期封王的五人,哪怕是号称同辈第一天才的燕王燕归言,都还有些争议,更妄论其余四人。 但不管怎么说,后封王的五人同样不好招惹,有人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有人是实力诡谲,连老四王都拿之无可奈何的人物,也有譬如燕王这样,根本没人好对她下重手的。 也就是说,只要是封王者,哪怕像穆洪这样的封侯者遇上了也是避远些为好,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自己凑上去找不自在。 这十人皆是最璀璨的明星,如今无论身在何处,都会引得无数人的关注。所以他们的去向,除却一个早失踪的燕王,一个最近传出死而复生、颇多诡异的杀王,还有两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其余六人的行踪几乎都逃不过世人的眼睛。 所以听来人说十日城里还有封王者,穆洪自然不相信。 封王者又不是大白菜,岂是说有就有的? 来人摇摇头,“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全看穆兄自己抉择。” 言罢他竟转身就朝帐外走去,搞得穆洪都一阵愕然,“兄台冒险而来,就为了说这些?” 来人在帐门处顿足,沉寂片刻后才道:“且看佛土那边,此番圣争才开始,已显出远超往次的险恶,穆兄切莫以为身在圣地就能安稳无忧,来日若是有什么变故,不妨考虑考虑十日城。” 看着来人远去,穆洪犹自失神,“这,这可真是……” 他真找不出什么话来形容和来人的这次碰面,无论是人还是说的话,处处都透出一股子难言的怪异感,若非能感觉到此人是修为莫测的强者,他简直以为自己遇到一个得了失心疯的疯子。 圣争的险恶,此刻不用谁说,人人都已能清晰感觉到。可是穆洪的宗门龙神宗,那可是历经数千年的传承,经历过数次圣争而不衰的地方,相比龙神宗,十日城算是什么地方? ———————————————————————————————————————————————————————————————————————————————————————————————————————————————————————————————————————————————————————————————————————————————————————————————— “兄台何必与穆某人开这样的玩笑?” 沉寂片刻,穆洪失笑道。 虽说对方不像说谎,可是他说的话未免太让人难以相信了。 他自然听得出来,此人所说的封王者并非指的皇室中封王的子弟,而是指的灵原秘境中封王之人。 然而秘境中封王,实则比现世封王更要难上不知多少。现世封王只需要身份足够就可以,秘境中封王,却是要得到所有同代天才的认同才行,能让一众自命不凡的天才心甘情愿承认自己不如的同辈,这是何等不容易的一件事? 天下皆知,虽然到了秘境后期可谓王侯遍地,但是王与侯之间的界限不仅没有因此变得浅薄,反而变得越发难以逾越了。 这等于在所有同辈天才里划出一条清晰的分界线,封侯者为当世同辈中的一等天才,封王者则是比封侯者更加强悍的绝顶天才。这些差距虽然世人皆知,可是独有真正参与过秘境的同辈天才们才知道,这二者之间的差距,究竟大到了何等地步。 穆洪自己就是封侯者,他自然深知差距,更知道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他根本无法在封王者面前言战。封王者们的强大在他心里留下了巨大阴影,即便时隔两年过去,他觉得和封王者的差距越来越大,丝毫看不到追赶上去的可能。 这并非他怯弱,而是秘境教会了他,什么叫做自知之明。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的天才,基本都留在秘境里,永世长眠了。 唯一让穆洪觉得有些安慰的是,封王者从头到尾都并不多,这种他自己明确知道不能去挑战的同辈,即便到秘境即将结束的末期,也仅仅只有十人而已。 而且除开最早封王的儒王朱克理、道王李冲霄、妖王小牛魔、灵王小石王,再加上一个杀王这五位以外,后期封王的五人,哪怕是号称同辈第一天才的燕王燕归言,都还有些争议,更妄论其余四人。 但不管怎么说,后封王的五人同样不好招惹,有人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有人是实力诡谲,连老四王都拿之无可奈何的人物,也有譬如燕王这样,根本没人好对她下重手的。 也就是说,只要是封王者,哪怕像穆洪这样的封侯者遇上了也是避远些为好,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自己凑上去找不自在。 这十人皆是最璀璨的明星,如今无论身在何处,都会引得无数人的关注。所以他们的去向,除却一个早失踪的燕王,一个最近传出死而复生、颇多诡异的杀王,还有两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其余六人的行踪几乎都逃不过世人的眼睛。 所以听来人说十日城里还有封王者,穆洪自然不相信。 封王者又不是大白菜,岂是说有就有的? 来人摇摇头,“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全看穆兄自己抉择。” 言罢他竟转身就朝帐外走去,搞得穆洪都一阵愕然,“兄台冒险而来,就为了说这些?” 来人在帐门处顿足,沉寂片刻后才道:“且看佛土那边,此番圣争才开始,已显出远超往次的险恶,穆兄切莫以为身在圣地就能安稳无忧,来日若是有什么变故,不妨考虑考虑十日城。” 看着来人远去,穆洪犹自失神,“这,这可真是……” 他真找不出什么话来形容和来人的这次碰面,无论是人还是说的话,处处都透出一股子难言的怪异感,若非能感觉到此人是修为莫测的强者,他简直以为自己遇到一个得了失心疯的疯子。 圣争的险恶,此刻不用谁说,人人都已能清晰感觉到。可是穆洪的宗门龙神宗,那可是历经数千年的传承,经历过数次圣争而不衰的地方,相比龙神宗,十日城算是什么地方? “兄台何必与穆某人开这样的玩笑?” 沉寂片刻,穆洪失笑道。 虽说对方不像说谎,可是他说的话未免太让人难以相信了。 他自然听得出来,此人所说的封王者并非指的皇室中封王的子弟,而是指的灵原秘境中封王之人。 然而秘境中封王,实则比现世封王更要难上不知多少。现世封王只需要身份足够就可以,秘境中封王,却是要得到所有同代天才的认同才行,能让一众自命不凡的天才心甘情愿承认自己不如的同辈,这是何等不容易的一件事? 天下皆知,虽然到了秘境后期可谓王侯遍地,但是王与侯之间的界限不仅没有因此变得浅薄,反而变得越发难以逾越了。 这等于在所有同辈天才里划出一条清晰的分界线,封侯者为当世同辈中的一等天才,封王者则是比封侯者更加强悍的绝顶天才。这些差距虽然世人皆知,可是独有真正参与过秘境的同辈天才们才知道,这二者之间的差距,究竟大到了何等地步。 穆洪自己就是封侯者,他自然深知差距,更知道在没有意外的情况下,他根本无法在封王者面前言战。封王者们的强大在他心里留下了巨大阴影,即便时隔两年过去,他觉得和封王者的差距越来越大,丝毫看不到追赶上去的可能。 这并非他怯弱,而是秘境教会了他,什么叫做自知之明。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的天才,基本都留在秘境里,永世长眠了。 唯一让穆洪觉得有些安慰的是,封王者从头到尾都并不多,这种他自己明确知道不能去挑战的同辈,即便到秘境即将结束的末期,也仅仅只有十人而已。 而且除开最早封王的儒王朱克理、道王李冲霄、妖王小牛魔、灵王小石王,再加上一个杀王这五位以外,后期封王的五人,哪怕是号称同辈第一天才的燕王燕归言,都还有些争议,更妄论其余四人。 但不管怎么说,后封王的五人同样不好招惹,有人是真刀真枪拼出来的,有人是实力诡谲,连老四王都拿之无可奈何的人物,也有譬如燕王这样,根本没人好对她下重手的。 也就是说,只要是封王者,哪怕像穆洪这样的封侯者遇上了也是避远些为好,不到万不得已,尽量不要自己凑上去找不自在。 这十人皆是最璀璨的明星,如今无论身在何处,都会引得无数人的关注。所以他们的去向,除却一个早失踪的燕王,一个最近传出死而复生、颇多诡异的杀王,还有两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家伙,其余六人的行踪几乎都逃不过世人的眼睛。 所以听来人说十日城里还有封王者,穆洪自然不相信。 封王者又不是大白菜,岂是说有就有的? 来人摇摇头,“言尽于此,信与不信,全看穆兄自己抉择。” 言罢他竟转身就朝帐外走去,搞得穆洪都一阵愕然,“兄台冒险而来,就为了说这些?” 来人在帐门处顿足,沉寂片刻后才道:“且看佛土那边,此番圣争才开始,已显出远超往次的险恶,穆兄切莫以为身在圣地就能安稳无忧,来日若是有什么变故,不妨考虑考虑十日城。” 看着来人远去,穆洪犹自失神,“这,这可真是……” 他真找不出什么话来形容和来人的这次碰面,无论是人还是说的话,处处都透出一股子难言的怪异感,若非能感觉到此人是修为莫测的强者,他简直以为自己遇到一个得了失心疯的疯子。 圣争的险恶,此刻不用谁说,人人都已能清晰感觉到。可是穆洪的宗门龙神宗,那可是历经数千年的传承,经历过数次圣争而不衰的地方,相比龙神宗,十日城算是什么地方? 来人在帐门处顿足,沉寂片刻后才道:“且看佛土那边,此番圣争才开始,已显出远超往次的险恶,穆兄切莫以为身在圣地就能安稳无忧,来日若是有什么变故,不妨考虑考虑十日城。” 看着来人远去,穆洪犹自失神,“这,这可真是……” 他真找不出什么话来形容和来人的这次碰面,无论是人还是说的话,处处都透出一股子难言的怪异感,若非能感觉到此人是修为莫测的强者,他简直以为自己遇到一个得了失心疯的疯子。 圣争的险恶,此刻不用谁说,人人都已能清晰感觉到。可是穆洪的宗门龙神宗,那可是历经数千年的传承,经历过数次圣争而不衰的地方,相比龙神宗,十日城算是什么地方? 第一千零一十九章 革籍! 看着二十里外那片漫山遍野的黑影,刘恒眯起眼来。 这等阵仗,一看就知道绝不止二十万大军。 之前刘恒跟将士们说联军号称是二十万,实则近日九位皇室子派出数万兵力前去争夺军镇,这并非为了提振士气而编造的谎话,是确有其事。至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联军兵力为何跟刘恒所说有出入,原因在于离开了数万兵力,又补充进了更多的兵力。 这些新加入兵力的来源,出自同处于岳州的其余势力,他们派兵而来,就想在这一战里也分一杯羹。 据刘恒今日打探到的消息来看,但凡是岳州这块土地上的势力,或多或少都派出了一些兵力。似乎所有势力都把十日城看做砧板上的一块肥肉,都想着跟在九方联军里,即便分不到好肉,也得分几口汤喝喝。 盖因如此,即便九方皇室子派出了四万多兵力前去争夺那九座军镇,联军的兵力却是不减反增。也正因为这个,九方皇室子才敢派出兵力去争那九座空军镇,这倒是相辅相成。 “姓金的,看来你是准备顽抗到底了。” 隔着二十里距离,还隔着异象纷呈的《惊变六势阵》,联军那边依旧有声音清晰传到了城头,“你姓金的疯了,何必牵连一城军民?他们何罪之有?” 不等城头回应,又有人扬声叹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绝非明君之道。金将军,既然明知毫无胜算,索性坦率认输,别叫人觉得你输不起。” 还没开战,那边已源源不绝的发动了语言攻势,试图打击十日城的士气。 这法子不算多高明,人人看得明白,但又不可否认,在强弱差距极大的情况下,这一招分外管用。 “老曹,你怎么想?” 一段城墙上,有卫尉打扮的将官神情凝重,似是严阵以待,嘴唇却微不可查地蠕动,朝某个方向悄然传音。 在相隔数百丈外的另一段城墙,一个同样卫尉打扮的中年武将眯了眯眼,“你家老主顾许了你什么好处?” 最先开口的卫尉撇撇嘴,“不都大同小异么,无非升官加爵罢了,总归比以前好得多。” 那被称作老曹的,正是原朱敬卫的卫尉曹康。如今即便重新整顿了军队,原卫的军号并没有改变,他依旧是朱敬卫,麾下依旧有一万兵力,只是不像原来那么用得放心了。 不得不说,重整军队对他们造成的影响是最大的,这但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就是针对所做的调整。十卫兵马全部打散后重整,他们原本铁桶一般的兵力被搅得七零八落,散乱不堪,暂时没了一言而决的威信。 没整军之前想要叛反,那绝对很简单,无非他们一句话的事。而今再想谋反,必须十个卫尉沟通妥当,一起下定这个决心才能成事,难度至少暴增了十百倍。 “怪就怪咱们之前还有人没下定决心,否则何必落到这个田地。”曹康冷哼一声,回应道:“要是早定了主意,即便整军了也无伤大雅,如今兵分两路,连沟通都成问题,却更麻烦了。” 率先开口的卫尉不是别人,正是灶禾卫卫尉吴起杖,他闻言就叹道:“说是只下个决心,实则哪有这么容易?再者说谁也没料到,上头这些家伙竟有如此胆魄,还真敢临阵整军,时机还拿捏得如此巧妙,刚好抢在咱们前头去了。” 曹康听得沉默了片刻,才问道:“你觉得这十日城有几分胜算?” “不好说,不好说。”吴起杖连连道:“要说没有胜算,那肯定不对,这十日城的水有多深,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吗?可要说胜算多大,这毕竟是二十多万大军,守城却只有三万,怎么看怎么悬!” “你这不都是屁话么!”曹康没好气地喝骂一句。 ————————————————————————————————————————————————————————————————————————————————————————————————————————————————————看着二十里外那片漫山遍野的黑影,刘恒眯起眼来。 这等阵仗,一看就知道绝不止二十万大军。 之前刘恒跟将士们说联军号称是二十万,实则近日九位皇室子派出数万兵力前去争夺军镇,这并非为了提振士气而编造的谎话,是确有其事。至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联军兵力为何跟刘恒所说有出入,原因在于离开了数万兵力,又补充进了更多的兵力。 这些新加入兵力的来源,出自同处于岳州的其余势力,他们派兵而来,就想在这一战里也分一杯羹。 据刘恒今日打探到的消息来看,但凡是岳州这块土地上的势力,或多或少都派出了一些兵力。似乎所有势力都把十日城看做砧板上的一块肥肉,都想着跟在九方联军里,即便分不到好肉,也得分几口汤喝喝。 盖因如此,即便九方皇室子派出了四万多兵力前去争夺那九座军镇,联军的兵力却是不减反增。也正因为这个,九方皇室子才敢派出兵力去争那九座空军镇,这倒是相辅相成。 “姓金的,看来你是准备顽抗到底了。” 隔着二十里距离,还隔着异象纷呈的《惊变六势阵》,联军那边依旧有声音清晰传到了城头,“你姓金的疯了,何必牵连一城军民?他们何罪之有?” 不等城头回应,又有人扬声叹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绝非明君之道。金将军,既然明知毫无胜算,索性坦率认输,别叫人觉得你输不起。” 还没开战,那边已源源不绝的发动了语言攻势,试图打击十日城的士气。 这法子不算多高明,人人看得明白,但又不可否认,在强弱差距极大的情况下,这一招分外管用。 “老曹,你怎么想?” 一段城墙上,有卫尉打扮的将官神情凝重,似是严阵以待,嘴唇却微不可查地蠕动,朝某个方向悄然传音。 在相隔数百丈外的另一段城墙,一个同样卫尉打扮的中年武将眯了眯眼,“你家老主顾许了你什么好处?” 最先开口的卫尉撇撇嘴,“不都大同小异么,无非升官加爵罢了,总归比以前好得多。” 那被称作老曹的,正是原朱敬卫的卫尉曹康。如今即便重新整顿了军队,原卫的军号并没有改变,他依旧是朱敬卫,麾下依旧有一万兵力,只是不像原来那么用得放心了。 不得不说,重整军队对他们造成的影响是最大的,这但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就是针对所做的调整。十卫兵马全部打散后重整,他们原本铁桶一般的兵力被搅得七零八落,散乱不堪,暂时没了一言而决的威信。 没整军之前想要叛反,那绝对很简单,无非他们一句话的事。而今再想谋反,必须十个卫尉沟通妥当,一起下定这个决心才能成事,难度至少暴增了十百倍。 “怪就怪咱们之前还有人没下定决心,否则何必落到这个田地。”曹康冷哼一声,回应道:“要是早定了主意,即便整军了也无伤大雅,如今兵分两路,连沟通都成问题,却更麻烦了。” 率先开口的卫尉不是别人,正是灶禾卫卫尉吴起杖,他闻言就叹道:“说是只下个决心,实则哪有这么容易?再者说谁也没料到,上头这些家伙竟有如此胆魄,还真敢临阵整军,时机还拿捏得如此巧妙,刚好抢在咱们前头去了。” 曹康听得沉默了片刻,才问道:“你觉得这十日城有几分胜算?” “不好说,不好说。”吴起杖连连道:“要说没有胜算,那肯定不对,这十日城的水有多深,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吗?可要说胜算多大,这毕竟是二十多万大军,守城却只有三万,怎么看怎么悬!” “你这不都是屁话么!”曹康没好气地喝骂一句。 看着二十里外那片漫山遍野的黑影,刘恒眯起眼来。 这等阵仗,一看就知道绝不止二十万大军。 之前刘恒跟将士们说联军号称是二十万,实则近日九位皇室子派出数万兵力前去争夺军镇,这并非为了提振士气而编造的谎话,是确有其事。至于出现在他们面前的联军兵力为何跟刘恒所说有出入,原因在于离开了数万兵力,又补充进了更多的兵力。 这些新加入兵力的来源,出自同处于岳州的其余势力,他们派兵而来,就想在这一战里也分一杯羹。 据刘恒今日打探到的消息来看,但凡是岳州这块土地上的势力,或多或少都派出了一些兵力。似乎所有势力都把十日城看做砧板上的一块肥肉,都想着跟在九方联军里,即便分不到好肉,也得分几口汤喝喝。 盖因如此,即便九方皇室子派出了四万多兵力前去争夺那九座军镇,联军的兵力却是不减反增。也正因为这个,九方皇室子才敢派出兵力去争那九座空军镇,这倒是相辅相成。 “姓金的,看来你是准备顽抗到底了。” 隔着二十里距离,还隔着异象纷呈的《惊变六势阵》,联军那边依旧有声音清晰传到了城头,“你姓金的疯了,何必牵连一城军民?他们何罪之有?” 不等城头回应,又有人扬声叹道:“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绝非明君之道。金将军,既然明知毫无胜算,索性坦率认输,别叫人觉得你输不起。” 还没开战,那边已源源不绝的发动了语言攻势,试图打击十日城的士气。 这法子不算多高明,人人看得明白,但又不可否认,在强弱差距极大的情况下,这一招分外管用。 “老曹,你怎么想?” 一段城墙上,有卫尉打扮的将官神情凝重,似是严阵以待,嘴唇却微不可查地蠕动,朝某个方向悄然传音。 在相隔数百丈外的另一段城墙,一个同样卫尉打扮的中年武将眯了眯眼,“你家老主顾许了你什么好处?” 最先开口的卫尉撇撇嘴,“不都大同小异么,无非升官加爵罢了,总归比以前好得多。” 那被称作老曹的,正是原朱敬卫的卫尉曹康。如今即便重新整顿了军队,原卫的军号并没有改变,他依旧是朱敬卫,麾下依旧有一万兵力,只是不像原来那么用得放心了。 不得不说,重整军队对他们造成的影响是最大的,这但凡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就是针对所做的调整。十卫兵马全部打散后重整,他们原本铁桶一般的兵力被搅得七零八落,散乱不堪,暂时没了一言而决的威信。 没整军之前想要叛反,那绝对很简单,无非他们一句话的事。而今再想谋反,必须十个卫尉沟通妥当,一起下定这个决心才能成事,难度至少暴增了十百倍。 “怪就怪咱们之前还有人没下定决心,否则何必落到这个田地。”曹康冷哼一声,回应道:“要是早定了主意,即便整军了也无伤大雅,如今兵分两路,连沟通都成问题,却更麻烦了。” 率先开口的卫尉不是别人,正是灶禾卫卫尉吴起杖,他闻言就叹道:“说是只下个决心,实则哪有这么容易?再者说谁也没料到,上头这些家伙竟有如此胆魄,还真敢临阵整军,时机还拿捏得如此巧妙,刚好抢在咱们前头去了。” 曹康听得沉默了片刻,才问道:“你觉得这十日城有几分胜算?” “不好说,不好说。”吴起杖连连道:“要说没有胜算,那肯定不对,这十日城的水有多深,别人不知道,咱们还不知道吗?可要说胜算多大,这毕竟是二十多万大军,守城却只有三万,怎么看怎么悬!” “你这不都是屁话么!”曹康没好气地喝骂一句。 “怪就怪咱们之前还有人没下定决心,否则何必落到这个田地。”曹康冷哼一声,回应道:“要是早定了主意,即便整军了也无伤大雅,如今兵分两路,连沟通都成问题,却更麻烦了。” 率先开口的卫尉不是别人,正是灶禾卫卫尉吴起杖,他闻言就叹道:“说是只下个决心,实则哪有这么容易?再者说谁也没料到,上头这些家伙竟有如此胆魄,还真敢临阵整军,时机还拿捏得如此巧妙,刚好抢在咱们前头去了。” 曹康听得沉默了片刻,才问道:“你觉得这十日城有几分胜算?” 第一千零二十章 自立门户! 两方主帅相隔十里,遥遥对望。 刘恒这边,已有雄城之姿的十日城城墙之上,有十数万将士在紧张忙碌。其中有十万将士举止生涩,面带紧张,往往忙得像是无头苍蝇,其实却只在做一些边角杂碎的伙计,他们正是新招入伍的新军将士。独有三万将士严阵以待,在十日城上方凝聚出一团近乎笼罩整个城池的浓厚血云,其中有森然巨爪缓缓探出,如要抓握天穹一般。 在城池四周,大地一直在隆隆作响,仿佛成了巨人手中的软毯,随着巨人舞动而不断翻卷扭动。有水流卷入狂风中,不时变幻形状,其中更有烈火熔浆,一样在随风摇摆。 地风水火,这是四势。而在阵光浓雾里面,隐约可见悍勇神兵神将的身影,这是人势。 而刘恒端坐之处,竟虚浮出一个巨大的虚影,浑身被浓雾遮隐,最醒目的却是头顶那尊金冠,垂下九串璎珞,制式古朴庄重,威仪无双,仿佛一位至尊无上的大帝垂望社稷江山。 这正是《惊变六势阵》最后一势,皇势! 刘恒也是第一次领略这鼎鼎大名的城池阵法的威势,才感觉到那非凡气象,真真叫人心生震撼。 大帝当中坐,群臣膝下列,神瑞护城土,兵将守四方! 地入我掌,风随我心,水顺我意,火为我怒! 人人听说过《惊变六势阵》的大名,可是阵法的强大与神威,真真非人间言语所能描绘,唯有亲眼所见,才能永世难忘。 ————————————————————————————————————————————————————————————————————————————————————————————————————————————————————————————————————————————————————————————————————————————————————————————————两方主帅相隔十里,遥遥对望。 刘恒这边,已有雄城之姿的十日城城墙之上,有十数万将士在紧张忙碌。其中有十万将士举止生涩,面带紧张,往往忙得像是无头苍蝇,其实却只在做一些边角杂碎的伙计,他们正是新招入伍的新军将士。独有三万将士严阵以待,在十日城上方凝聚出一团近乎笼罩整个城池的浓厚血云,其中有森然巨爪缓缓探出,如要抓握天穹一般。 在城池四周,大地一直在隆隆作响,仿佛成了巨人手中的软毯,随着巨人舞动而不断翻卷扭动。有水流卷入狂风中,不时变幻形状,其中更有烈火熔浆,一样在随风摇摆。 地风水火,这是四势。而在阵光浓雾里面,隐约可见悍勇神兵神将的身影,这是人势。 而刘恒端坐之处,竟虚浮出一个巨大的虚影,浑身被浓雾遮隐,最醒目的却是头顶那尊金冠,垂下九串璎珞,制式古朴庄重,威仪无双,仿佛一位至尊无上的大帝垂望社稷江山。 这正是《惊变六势阵》最后一势,皇势! 刘恒也是第一次领略这鼎鼎大名的城池阵法的威势,才感觉到那非凡气象,真真叫人心生震撼。 大帝当中坐,群臣膝下列,神瑞护城土,兵将守四方! 地入我掌,风随我心,水顺我意,火为我怒! 人人听说过《惊变六势阵》的大名,可是阵法的强大与神威,真真非人间言语所能描绘,唯有亲眼所见,才能永世难忘。 两方主帅相隔十里,遥遥对望。 刘恒这边,已有雄城之姿的十日城城墙之上,有十数万将士在紧张忙碌。其中有十万将士举止生涩,面带紧张,往往忙得像是无头苍蝇,其实却只在做一些边角杂碎的伙计,他们正是新招入伍的新军将士。独有三万将士严阵以待,在十日城上方凝聚出一团近乎笼罩整个城池的浓厚血云,其中有森然巨爪缓缓探出,如要抓握天穹一般。 在城池四周,大地一直在隆隆作响,仿佛成了巨人手中的软毯,随着巨人舞动而不断翻卷扭动。有水流卷入狂风中,不时变幻形状,其中更有烈火熔浆,一样在随风摇摆。 地风水火,这是四势。而在阵光浓雾里面,隐约可见悍勇神兵神将的身影,这是人势。 而刘恒端坐之处,竟虚浮出一个巨大的虚影,浑身被浓雾遮隐,最醒目的却是头顶那尊金冠,垂下九串璎珞,制式古朴庄重,威仪无双,仿佛一位至尊无上的大帝垂望社稷江山。 这正是《惊变六势阵》最后一势,皇势! 刘恒也是第一次领略这鼎鼎大名的城池阵法的威势,才感觉到那非凡气象,真真叫人心生震撼。 大帝当中坐,群臣膝下列,神瑞护城土,兵将守四方! 地入我掌,风随我心,水顺我意,火为我怒! 人人听说过《惊变六势阵》的大名,可是阵法的强大与神威,真真非人间言语所能描绘,唯有亲眼所见,才能永世难忘。 两方主帅相隔十里,遥遥对望。 刘恒这边,已有雄城之姿的十日城城墙之上,有十数万将士在紧张忙碌。其中有十万将士举止生涩,面带紧张,往往忙得像是无头苍蝇,其实却只在做一些边角杂碎的伙计,他们正是新招入伍的新军将士。独有三万将士严阵以待,在十日城上方凝聚出一团近乎笼罩整个城池的浓厚血云,其中有森然巨爪缓缓探出,如要抓握天穹一般。 在城池四周,大地一直在隆隆作响,仿佛成了巨人手中的软毯,随着巨人舞动而不断翻卷扭动。有水流卷入狂风中,不时变幻形状,其中更有烈火熔浆,一样在随风摇摆。 地风水火,这是四势。而在阵光浓雾里面,隐约可见悍勇神兵神将的身影,这是人势。 而刘恒端坐之处,竟虚浮出一个巨大的虚影,浑身被浓雾遮隐,最醒目的却是头顶那尊金冠,垂下九串璎珞,制式古朴庄重,威仪无双,仿佛一位至尊无上的大帝垂望社稷江山。 这正是《惊变六势阵》最后一势,皇势! 刘恒也是第一次领略这鼎鼎大名的城池阵法的威势,才感觉到那非凡气象,真真叫人心生震撼。 大帝当中坐,群臣膝下列,神瑞护城土,兵将守四方! 地入我掌,风随我心,水顺我意,火为我怒! 人人听说过《惊变六势阵》的大名,可是阵法的强大与神威,真真非人间言语所能描绘,唯有亲眼所见,才能永世难忘。 两方主帅相隔十里,遥遥对望。 刘恒这边,已有雄城之姿的十日城城墙之上,有十数万将士在紧张忙碌。其中有十万将士举止生涩,面带紧张,往往忙得像是无头苍蝇,其实却只在做一些边角杂碎的伙计,他们正是新招入伍的新军将士。独有三万将士严阵以待,在十日城上方凝聚出一团近乎笼罩整个城池的浓厚血云,其中有森然巨爪缓缓探出,如要抓握天穹一般。 在城池四周,大地一直在隆隆作响,仿佛成了巨人手中的软毯,随着巨人舞动而不断翻卷扭动。有水流卷入狂风中,不时变幻形状,其中更有烈火熔浆,一样在随风摇摆。 地风水火,这是四势。而在阵光浓雾里面,隐约可见悍勇神兵神将的身影,这是人势。 而刘恒端坐之处,竟虚浮出一个巨大的虚影,浑身被浓雾遮隐,最醒目的却是头顶那尊金冠,垂下九串璎珞,制式古朴庄重,威仪无双,仿佛一位至尊无上的大帝垂望社稷江山。 这正是《惊变六势阵》最后一势,皇势! 刘恒也是第一次领略这鼎鼎大名的城池阵法的威势,才感觉到那非凡气象,真真叫人心生震撼。 大帝当中坐,群臣膝下列,神瑞护城土,兵将守四方! 地入我掌,风随我心,水顺我意,火为我怒! 人人听说过《惊变六势阵》的大名,可是阵法的强大与神威,真真非人间言语所能描绘,唯有亲眼所见,才能永世难忘。 两方主帅相隔十里,遥遥对望。 刘恒这边,已有雄城之姿的十日城城墙之上,有十数万将士在紧张忙碌。其中有十万将士举止生涩,面带紧张,往往忙得像是无头苍蝇,其实却只在做一些边角杂碎的伙计,他们正是新招入伍的新军将士。独有三万将士严阵以待,在十日城上方凝聚出一团近乎笼罩整个城池的浓厚血云,其中有森然巨爪缓缓探出,如要抓握天穹一般。 在城池四周,大地一直在隆隆作响,仿佛成了巨人手中的软毯,随着巨人舞动而不断翻卷扭动。有水流卷入狂风中,不时变幻形状,其中更有烈火熔浆,一样在随风摇摆。 地风水火,这是四势。而在阵光浓雾里面,隐约可见悍勇神兵神将的身影,这是人势。 而刘恒端坐之处,竟虚浮出一个巨大的虚影,浑身被浓雾遮隐,最醒目的却是头顶那尊金冠,垂下九串璎珞,制式古朴庄重,威仪无双,仿佛一位至尊无上的大帝垂望社稷江山。 这正是《惊变六势阵》最后一势,皇势! 刘恒也是第一次领略这鼎鼎大名的城池阵法的威势,才感觉到那非凡气象,真真叫人心生震撼。 大帝当中坐,群臣膝下列,神瑞护城土,兵将守四方! 地入我掌,风随我心,水顺我意,火为我怒! 人人听说过《惊变六势阵》的大名,可是阵法的强大与神威,真真非人间言语所能描绘,唯有亲眼所见,才能永世难忘。 两方主帅相隔十里,遥遥对望。 刘恒这边,已有雄城之姿的十日城城墙之上,有十数万将士在紧张忙碌。其中有十万将士举止生涩,面带紧张,往往忙得像是无头苍蝇,其实却只在做一些边角杂碎的伙计,他们正是新招入伍的新军将士。独有三万将士严阵以待,在十日城上方凝聚出一团近乎笼罩整个城池的浓厚血云,其中有森然巨爪缓缓探出,如要抓握天穹一般。 在城池四周,大地一直在隆隆作响,仿佛成了巨人手中的软毯,随着巨人舞动而不断翻卷扭动。有水流卷入狂风中,不时变幻形状,其中更有烈火熔浆,一样在随风摇摆。 地风水火,这是四势。而在阵光浓雾里面,隐约可见悍勇神兵神将的身影,这是人势。 而刘恒端坐之处,竟虚浮出一个巨大的虚影,浑身被浓雾遮隐,最醒目的却是头顶那尊金冠,垂下九串璎珞,制式古朴庄重,威仪无双,仿佛一位至尊无上的大帝垂望社稷江山。 这正是《惊变六势阵》最后一势,皇势! 刘恒也是第一次领略这鼎鼎大名的城池阵法的威势,才感觉到那非凡气象,真真叫人心生震撼。 大帝当中坐,群臣膝下列,神瑞护城土,兵将守四方! 地入我掌,风随我心,水顺我意,火为我怒! 人人听说过《惊变六势阵》的大名,可是阵法的强大与神威,真真非人间言语所能描绘,唯有亲眼所见,才能永世难忘。 两方主帅相隔十里,遥遥对望。 刘恒这边,已有雄城之姿的十日城城墙之上,有十数万将士在紧张忙碌。其中有十万将士举止生涩,面带紧张,往往忙得像是无头苍蝇,其实却只在做一些边角杂碎的伙计,他们正是新招入伍的新军将士。独有三万将士严阵以待,在十日城上方凝聚出一团近乎笼罩整个城池的浓厚血云,其中有森然巨爪缓缓探出,如要抓握天穹一般。 在城池四周,大地一直在隆隆作响,仿佛成了巨人手中的软毯,随着巨人舞动而不断翻卷扭动。有水流卷入狂风中,不时变幻形状,其中更有烈火熔浆,一样在随风摇摆。 地风水火,这是四势。而在阵光浓雾里面,隐约可见悍勇神兵神将的身影,这是人势。 而刘恒端坐之处,竟虚浮出一个巨大的虚影,浑身被浓雾遮隐,最醒目的却是头顶那尊金冠,垂下九串璎珞,制式古朴庄重,威仪无双,仿佛一位至尊无上的大帝垂望社稷江山。 这正是《惊变六势阵》最后一势,皇势! 刘恒也是第一次领略这鼎鼎大名的城池阵法的威势,才感觉到那非凡气象,真真叫人心生震撼。 大帝当中坐,群臣膝下列,神瑞护城土,兵将守四方! 地入我掌,风随我心,水顺我意,火为我怒! 人人听说过《惊变六势阵》的大名,可是阵法的强大与神威,真真非人间言语所能描绘,唯有亲眼所见,才能永世难忘。 第一千零二十一章 内家武师巅峰! “兄台也是去十日城的吧?” 在望月城外,前往十日城的一辆宝车上,坐着十数位器宇不凡的人物。他们相互似乎并不熟识,所以车里十分安静,一个看起来二十来岁的年轻文士坐了一阵,忍不住找身边中年文士小声寒暄。 虽说他寒暄的声音不大,可是宝车里空间本来就不大,在座又好像都有修为在身,于是几乎都听到了。 “这位小兄弟也有趣,出了望月城就是岳州,坐在这车上的有一个算一个,还有不去十日城的么?”一个看似武者的大汉嗤笑出声,闹得年轻文士一阵脸红。 这话算是打开了众人的话匣子,一个老乞丐模样的老者感叹道:“如今人人把这边唤作金岳州,短短两个月前,怕是没人想到危如累卵的十日城,竟会有如今的气象。” 相距九路联军围剿十日城,已经过去两个月。 那一战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大夏,甚至北胡、百武、灵原都广为流传,堪称数年来最出人意料的一战。 明明一开始就九路诸侯联军,后来更有岳州附近十数诸侯相继加入,抵达十日城下的联军数目就近乎三十万,乃是太子之争开启以来参与兵力最多的一战。当时听闻十日城不仅没有集所有兵力严防死守,派出七万大军出击,前去骚扰联军后方,独留主帅与一众主要臣将加上三万兵力来防守十日城,听到这消息,人人嗤笑十日城的狂妄。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狂妄到自寻死路的做法,十日城必败无疑。 然而谁都没想到,联军都攻到十日城城下了,虚境中竟突兀杀出一个霸主境强者,就此扭转乾坤,彻底改变了胜负。 一战结束,主帅穆洪挂印而去,诸侯联军溃不成军,亲身参与此战的十九路诸侯,生生有十三位当场失去了参与太子之争的资格。而他们的联军,除却战死的三万将士,其余都相继投降,让十日城一口气吃成了举世瞩目的大胖子。 加上原来十万大军,这次收编近三十万大军,合起来就是四十万大军,而且还都是久经战场的老将士,直引得所有参与太子之争的势力纷纷侧目。 只经过短短数日的休整,重新整合后的十日城大军兵分四路,同时朝整个岳州下手了。 四路大军,每一路都有近十万兵力,这就算放在竞争最激烈的丰州或德州,都是举足轻重的力量了,更妄论在岳州。 这宛如四道决堤的洪流,瞬间搅乱了整个岳州的平静。一些原本打着坐山观虎斗的主意的皇室子们,这下子也彻底慌了神,那些之前只准备跟着喝一杯羹所以投了些兵力加入联军的皇室子更是惶惶不可终日。 岳州暗流涌动,所有势力都紧盯住了十日城方向的一举一动,在确定十日城不只是收缴联军败后留下的军镇与残兵,更有鲸吞整个岳州的意图后,其余势力再不敢迟疑,迅速组成了抗金联盟。 这次的抗金联盟不同于之前,各方势力都深深知道十日城大军有多么来势汹汹,若是不精诚合作,根本没有任何抗衡的余地。在十日城的兵威面前,他们都已到了生死存亡的边缘,唯有舍下其余所有念头,一心一意联盟抗击十日城大军,才有在这场浩劫中存活下来的希望。 所以足足八十二个大小势力组成的抗金联盟,竟展现出了令人侧目的战力,加之花费偌大代价请动兵家强者主掌大局,这两个月和十日城大军打得有来有回,并没有像一开始世人认为那样兵败如山倒。 虽说以整个岳州为大局看来,散落四方的抗金联盟势力都在且战且退,大体落于下风,但短时间来看,毕竟算是暂时撑住了。 只是任谁都看得出来,如果双方没有遇到什么大变故,抗金联盟落败只是迟早的事。而十日城,从一开始没有人看好的弱小势力,一跃成为了太子之争里排名靠前的庞然大物,甚至于有了夺嫡的胜算,而且这胜算随着时间的推移,竟变得越来越大了。 从随时可能被灭的冷门到如今举世瞩目的大黑马,十日城的华丽转身,实在太过惊艳。地位的巨大转变,直接体现到了明面上,这两个月前来毛遂自荐的文人异士可谓络绎不绝,门庭若市,赫然已是夺冠的大热门了。 “听说初时还好,十日城方面扩张太快,处处需要可用人手,但凡有点真本事的,大多能委与重任。可是咱们时隔两个月才赶到,好位置都被冲在前面的抢占了,便是再有经世之才,恐怕也没法像之前那么好出头咯。”车中一个文士打扮的女子很是惆怅地叹道。 “我之前隐居的地方,相距旧三州极远,从听到太子之争开启到赶到近处就费去了一年有余,随后忙着奔走各处,寻觅有成龙之相的皇室子又花费了大半年,待听闻十日城之战再忙着赶来,就到了现在。”旁边一个面带愁容的武者听了女子的话,感同身受,“时不我待,有什么法子?” 这些话立马引来车中其他人的认同,长吁短叹,倾诉起了对前程的担忧。 其中却还有依旧淡定的人,有个一直闭目养神的中年文士微微睁眼,打量车里其余三个胸有成竹的人物,心念微转,似有所悟。 “果然有跟我一样打算的家伙,看这三人的气度,恐怕都是劲敌。” 他正在暗自打量三人,其余三人同样也在暗暗审视他,似是没有开口,已经尽在不言中。 隐隐的,四人和其余闲谈的人生出隔阂,即便同处一室,却也像是身处两个不同世界,两边并没有太多交谈。 一路热闹的热闹,戒备的戒备,不过大半天,宝车终是驶入一座雄城,然后在一座客栈前停了下来。 “诸位。” 之前不大说话的中年文士,在车夫告辞离去以后,朝众人很是矜持地作揖道:“相逢即是缘分,咱们同行一场,这里却不得不就此别过,在下在这里祝诸位万事顺意,来日有缘再于城中相会。” 说过场面话,众人寒暄几句,目送他施施然离去,路上相熟起来的数人难免窃窃私语。 “这看来是早有门路的,不然就是有大本事的,可惜路上眼拙,不然一定好生结交一二,来城里也能早早有个靠山。” “若是真有门路,哪会这时候才来投效?”也有人全然不信,嗤笑道。 其余人一想,好像的确是这么个道理,心里就释然了,谈笑再起,边在客栈定下客房,边探讨着待会去哪里打探消息了。 背后议论,中年文士自然不知道,他余光瞥见车里留意的几人果然也悄然出门,辨认了方向就各自前行,心里更加笃定了自己的猜测,脚步急促几步,不知想到什么,又渐渐平缓下来。 他似乎早有主意,前行并不迷茫,只是行走路上更多留意周遭,像是看得十分仔细。 才经过大战的十日城,或许因为是大胜的那一方,处处显出一番忙乱景象。中年文士好不容易才从混乱人群中挤向了自己想去的方向。抬头看了眼路牌,确认无误,他在明显幽静许多的小巷转角回首看了眼背后拥挤不堪的人和路,意味难明的摇摇头,这才继续前行。 来到这条僻静小巷,中年文士不时左顾右盼,像是在专注寻找什么,左转右转走过好片刻,这才在一道不起眼的宅门前驻足,抬头看清门匾上“公孙”二字,简单地正冠整衣,轻步踏上了门前石阶。 这公孙府门前并无守卫,大门紧闭,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独有一位抽着旱烟的老门房坐在门房里,头也不抬突兀冷喝道:“嘿!看什么的?” 中年文士不以为意,面带温笑朝老门房作揖,“在下左润清,受公孙先生相邀,今日一到就特来拜访。” 听到他这话,老门房神色一怔,立时抬眼细细打量他一阵后,冷漠面容顿时消退,仿佛冰水消融,换上了令人如沐春风的笑脸。他甚至没接过左润清呈来的门帖,走出门房前去推开了大门,又朝左润清笑道:“果真是左先生,恕小老儿眼拙,竟第一眼没认出您来,赶紧里头请,里头请。” 左润清一怔后释然,朝老门房笑道,“大爷太客气了,公孙先生若是不在家,在下不妨多等等,改日再来拜访也不迟。” “哎哟左先生,那不能够,那不能够!”老门房赶忙道:“老爷虽然不在,可是今早出门前特意交代好几遍了,左先生这两日该是到了,倘若来到,一定请入家里好生招待,怠慢了就打断小老儿家儿子的腿,左先生可别让小老儿难做,请进请进!” 听这老门房的话,左润清不由莞尔。他自然听得出来,老门房都是逗趣的话,因为公孙先生家没有动辄严惩下人的门风,老门房之所以这么说,无非是留客的手段而已。明白是明白,这却真不好退却了,不得已只能抬手道了句“那就叨扰了”,这就随老门房迈入门槛。 “这些日子,城里事情挺多么?”在老门房引领下入了门,左润清边打量这清冷雅致的小宅院,边随口问道。 “左先生真是明察秋毫。”老门房赞叹一句,随即抱怨道:“听说曲知县一走,我家先生就被派去接手衙门那边的事情,本就草草接手,恰巧又逢大胜,饶是我家先生也弄得焦头烂额,成天不着家。若不是真忙得抽不出空,我家先生也不会明知左先生这两日就到,还抽不出空来迎候左先生了。” 左润清闻言微微蹙眉,随后又舒展开来,“公孙先生大才,区区县衙之事只是暂时之困罢了,过几日定能理顺。” 老门房苦笑道:“左先生自家人,不会不知道我家先生志向所在,这县衙之事于他人而言甘之若饴,于他来说只有烦不胜烦,否则也不至于万里迢迢把左先生给请来了。” 左润清神色未变,眉宇却似乎越发舒展了些,“公孙先生盛邀,在下不敢推却,只盼能派上些用场,不至于白费了公孙先生这番盛情。” 老门房眸光闪了闪,随即笑着把左润清请进客堂,“左先生果真如我家先生说的一般谦逊,待我叫人赶紧送去消息,我家先生听到左先生来了的消息,指不定有多高兴呢。” 把左润清请到客座坐下,老门房忙着招呼两个下人端茶的端茶,送消息的送消息,又转头朝左润清歉然道:“左先生您看,只有些粗茶,怠慢先生了。虽说我家先生盼先生久已,奈何衙门那边的确一团乱,兴许还是得等傍晚才能回来。您先坐着,小老儿这就去给您再看看客房还有什么不妥之处,若是坐得无趣,大可四处走走,我家先生之前就交代了,这家里并无避讳左先生之地。我家先生还说过,左先生好书,书房在左侧尽头,左先生大可自便。” 这番话把左润清说得哪里还坐得住,赶忙起身要说话,老门房却抱歉作揖,转头忙去了,弄得左润清只剩一阵苦笑。 进了公孙府,左润清坐了一回,终是忍不住去了书房。 而公孙府的主人,那位公孙先生果然忙到日头落山,才在一群衙役与文吏的簇拥下匆匆赶回来。他边走还不忘继续处理公务,到自家门口问清左润清所在,就把所有随行都扔在府中,急匆匆敢去自家书房。 “抱歉抱歉,你看我,真是忙得头都大了。”进入书房,公孙吉看向窗边静静看书的左润清,苦笑抱歉连连。 左润清放下书,给他斟了杯茶,淡笑道:“先坐下喝杯茶,缓缓神再说。” 公孙吉挑眉,果然坐下缓缓喝了口茶,闭目片刻再睁眼,心境已经重归宁静,这才笑道:“当真奇了怪了,明明是同样的茶,可从你手中热出来,偏就有种不同寻常的味道。” 左润清定定打量这位旧友,失笑道:“果然是官场上立足过的,这说话越发圆滑了。” 公孙吉没好气道:“数年不见,来都来了,你就不能收一收你这损人的神通?” 第一千零二十二章 不要以为我不敢杀你 公孙吉和左润清,二人算起来是十数年的同窗,打小相熟的挚友。然而十二年前,二人曾经发生过一次较大的争执,根源便是上一场太子之争。 当时二人的老师刚刚西去三年,为老师守孝三年后恰逢上一次太子之争,时值二十有余的公孙吉,正处在自视甚高的年纪,闻讯就毅然决定出山,在这太子之争里名扬天下。那时的公孙吉自问满腹经纶,独有同窗挚友左润清能够平分秋色,便邀约左润清共赴盛宴,一出世必如卧龙雏凤,一鸣惊人。 哪想左润清不仅没有应邀,反倒忠告公孙吉不要小觑天下英杰,莫要心急,随他继续潜修,来日才有一鸣惊人之日。 然而那时的公孙吉正值年轻气盛,哪里听得下这样的劝告,不满左润清的态度,当即争辩开来。二人才华相近,师传同门,争辩自然分不出胜负,这便越吵越僵,激愤之下公孙吉甩袖而去,就此分道扬镳。 越是要好的挚友,越是难免争执,这对二人来说本是常事。哪怕公孙吉含愤而别,也仅仅是想出山闯出名望,用事实告诉左润清谁对谁错,这过程顶多一年半载,不多日再会就能重归旧好。而左润清想法也大同小异,只想着公孙吉出山顶多一年半载,碰壁多了知道错了,自会归来,自也不以为意。 他们二人谁都没想到,本以为只是短暂的分别,最终再会已是经年之后。 一别十数载,二人虽偶有书信消息往来,却再没相见。 左润清知道公孙吉投效了镇亲王,与一众英杰一块儿将镇亲王扶上了太子宝座,闯出了诺大名头。奈何时运不济,恰逢太子遇刺,终是树倒猢狲散,从此过上了颠沛流离、东躲西藏的日子。 公孙吉知道左润清幽居老师旧宅潜修经年,专心问学,才学已渐渐将他甩在身后,一经出山,必将名动九州。 二人年轻时的争辩,如今看来,依旧没能分出胜负,可在二人心头,都觉得自己已然输了。左润清当年说公孙吉急忙出山,必然泯于众人,一事无成,可公孙吉哪怕沦落到前途缥缈的地步,终归是立下过拥龙之功,已然名誉朝野。而公孙吉当年目无余子,自觉才学独冠天下,可是出山多年,早知道天下人杰无数,更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山外有山人外有人,才渐渐理解了挚友左润清昔年规劝是何等真知灼见。 事隔经年,年少轻狂的二人再相见,都已是过了而立的中年人,岁月沧渺,再回忆起早年的意气之争,已没了火气,成了值得追忆的往事。 挚友重逢总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月上柳梢,桌上香茗换成了美酒,喝到浑身滚烫,推开窗户被那清风一吹,这才勉强清醒了些。 “我在信中给你提起的这曲慈芳,绝对是个不下于你的人物。原本我只是顾忌他那右相门生的身份,待得他这一走,我接手衙门事宜才切身体会了曲慈芳是何等大才。”公孙吉总算叙起了正事,感叹道:“可惜终归身份所限,将军走到今日这一步,他不得不退,否则就等于将座师右相也早早卷入了这场太子之争里。” 听到公孙吉的话,左润清恍惚间又想起昔年那个年轻的意气风发的公孙吉,心头顿时一酸,笑道:“你志不在一县之令,加之没有一位荣登朝巅的官场座师,又何必妄自菲薄?” 公孙吉一挑眉,回忆起早年争执,不由长叹,“回头一看,还是你对了。这天下人杰何其之多,在我之上者数不胜数,昔年若是听了你的话,潜修至今与你联袂出山,或许方能与曲慈芳之流一较高下。” “这可不像是前太子座下谋臣‘逢凶化吉’公孙郎会说的话。”左润清促狭道。 “不出山不知道天高地厚。”公孙吉面上闪过一抹复杂之色,“旁的不提,只说这十日城县令一职,原本我哪会当回事?可是曲慈芳一走,我仓猝接任,才晓得曲慈芳格局之大。他早早谋划扩城事宜,让十日城如今方有一方雄城的气象,甚或规划街巷市坊,处理平贾流民,无论这城里任何大情小事,竟都能治理得井井有条,平素更是不显山不露水,完全让人忽略了他的功绩。待得我接任,哪怕他已经订好种种方略,无需再让我费心费力,我却连萧规曹随都做不好。” 他看向左润清,“你一路上想必也看见了,我便是竭尽全力,这城里头依旧难保旧像,一日乱过一日。两相比较下来,高下立判,我是不得不服气。” 这话却是不好接口了,左润清沉吟片刻,才道:“在我看来,你错就错在过于想要默守陈规上。常言道一朝天子一朝臣,那曲慈芳定下的规矩,不一定合你所用,倘若稍做更改,未必不能做得比他更好。” 公孙吉闻言苦笑,“你初来乍到,还不知道如今这十日城有多少事情多少规矩等着钦定。骤然增加数十座军镇,四方文武英杰蜂拥而至,新附军队打散重整后还在磨合,军务公务,哪里都是一大摊子事,偏又都耽搁不得,将军府那边简直填进多少谋士都不嫌多。偏偏这十日城算是都府,方方面面都得理顺方能显出雄主气象,又需要一位大才专心镇守治理,两边一牵扯,我自然更是方寸大乱。” 言罢他定定看向沉思的左润清,起身一揖,“所以我思来想去,只能厚颜请动润清兄出山助我,唯有你接手都府大任才能让我放心。” 左润清回神,摇头失笑,“我既然来了,就是已经动了卖命的心思。” 公孙吉双目一亮,正要说话,左润清却抢先道:“先别急,我便是要卖命,也得先看清楚这命究竟卖与谁才行。你晓得我的脾性,身关前程的大事定然不会只听你一面之词就妄下定论,总得我自己确定了才行。” 公孙吉笑道:“那是当然。” 左润清渐渐正容,公孙吉见状也认真起来,听到他问道:“你先跟我说说,这位一朝成名天下知的金将军,在你心里是个什么模样。” 公孙吉沉吟好一阵,方道:“我一时半会说不上来,就与你大致说说,你姑且一听。” 左润清斟满酒,做了个请的姿势,听他往下说。 “初时我心灰意冷,受到掌印白先生和掌笔邵先生相邀,动念前来十日城。头一次见到这位金将军,我只当他仅是二位先生与诸将军手下傀儡,越看越觉得稀松平常,没有丁点雄主之相,自是毫不在意。” “而这金将军,那时表现当真如若傀儡,一应文武大权尽数下放给了我等太子旧臣,诸事全听二位先生决断,让我越发心下鄙夷。过不得几日,太子之争开启,我只顾着辅佐白先生与邵先生谋划方略,忽而听得他欲图悄然远走,竟是全不理会刚刚开始攻略四方的大军,说走就走,于是更加看他不起。” 这些话听得左润清眉宇越皱越紧,“无决断,无担当,无谋略,岂非一草包?” 公孙吉摆摆手,并不解释,继续说道:“他这一走便是半月有余,再相见时九路诸侯联袂前来问罪,大军内中隐患重重,人人不当其主。可是包括我都没想到,其刚回来就二话不说,先将大军分做攻守二军,将领皆是一言而决,再转头与九路诸侯直接翻了脸。” 还要加一个刚愎自用,恣意妄为? 左润清怪异之色更浓了。 几句话听下来,这金将军简直不仅是草包,更是那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纨绔,完全不值得人用心辅佐。但左润清知道此事结果,自然明白公孙吉的话还没说完,此后必有转折,于是继续耐着性子往下听。 “见到他偏要走取死之道,我当然失望透顶,甚至动了离去的念头,却没想到当夜听说了金将军之前突兀远走半月的原因,当下瞠目结舌。”公孙吉摇头轻叹,“说出来你不会信,他之所以急匆匆离开,竟是为了驰援游家周游老先生!” 这是知情者早被下了禁口令的消息,似左润清这等局外人,若非听到公孙吉说起,他根本不可能知道,是以闻言略作迷茫,好片刻后瞳仁猛缩,面露震惊之色,显然已经隐隐听明白了,却又觉得分外难以置信。 “周游老先生一朝渡劫,做为站对了队的金将军,立时有了一位先贤作为靠山。”公孙吉的神色不知是哭是笑,“旁的不提,只此一点,他就等若站在了不败之地。” “而城下一战,之所以能取得大胜,原因想必你已经有所耳闻,却绝不会想到那位扭转战局的神秘霸主,是金将军请来的供奉。” 左润清双目睁得愈发滚圆,全然没有料到这两条不为人知的消息,竟是一条比一条出人意料。 “所以你的意思是说,这位金将军绝非市井传闻那样的无用之辈,反倒他才是真正深藏不露的一方雄主?” 公孙吉摇摇头,“是与不是,我说了不算,只能把我所听到的消息原原本本告诉你,接下来就要看你自己信是不信了。” 无用之辈? 一方雄主? 这两个评价之间究竟有多大的反差,是个人都能知道,要说短时间里从里面判断出哪个真哪个假来,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尤其左润清,即便后面的评价出自挚友,他却不会因为这个影响自己做出确定的判断,于是越发难以定夺。 公孙吉晓得他的性子,说完就不再打扰,任由他自行决断,自顾自在旁小酌等候。 不知过去多久,左润清深吸一口气,“我还想知道,他最近做过些什么事?” 公孙吉仔细思忖,道;“明着是配合文武官将们拟定各项方略,不断下印,暗里听说勤于苦修……对了,昨天刚给曲慈芳写了封信,边让我们举荐人才,从中挑选合适的十日城知县继任者,边还是想把曲慈芳重新请回来。” 左润清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这回答显然让他更加明晰了该做的判断。 “当今太子之争,六王争雄的格局已经渐至明朗,除却这位叫人摸不透的金将军,其余五王不仅身份越发正统,个个也都展露出让世人认可的雄才伟略。无论怎么看,这十日城一支仅仅兵马更强盛,暂时声势略高其余五王一线,其余并不占上风,甚至胜算还是最低。即便如此,你依旧更看好这金将军?” 公孙吉思忖后点头回应,“这金将军,了解得越多,越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倘若你仔细看过他的发迹历史,就该知道他从开始走到今天这一步,究竟创造了多少奇迹。相比口含金印出生的其他五位,显然还是他这种乱世造出的枭雄让我觉得更加值得期待一些。” 听过这些话,左润清陷入沉思,隔了好半天才举杯小酌,那边等候已久的公孙吉见状赶忙追问道:“怎么样,想清楚了吗?若是想清楚了,我这就把你举荐上去,接替十日城知县大任。” “不急。” 左润清摇摇头,眸光微闪,“我还是想多看看再说,免得日后如果觉得看走了眼,反倒招惹出许多麻烦事。” 公孙吉张了张嘴,似是想劝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另一番模样,“也对,毕竟关乎一世前程的大事,再谨慎也不为过。不过我得提醒你,这趟有志于知县一职的人杰如若过江之鲫,未免引来了太多厉害家伙。我怕你犹豫太久,错失良机,来日追悔也晚了。” 左润清眉宇轻扬,终是显出一抹不常表露在外人面前的自信与傲色,“便是没了这知县之位,我若想去何处谋一方席位,想来都不会是难事。” 公孙吉怔怔,不免嘟哝,“怎么感觉经年不见,除开那损人神通,你我的秉性像是完全调了个头一样。” 左润清闻言哈哈大笑,举杯邀酒道:“接下来,就拜托吉兄你为我奔走一二,不求谋个多好的差事,只求帮我先安排到一个时常能靠近这位金将军的营生。” 说得如此直白,公孙吉哪还能不明白,哭笑不得地举杯相应。 “且让我好生探一探这位金将军,看他究竟是虫是龙!” 第一千零二十三章 新王登台 如今的大将军府,门庭若市、夜不闭户的情况已经持续了很长时间。 哪怕已是三更,大将军府里依旧灯火通明,府门外一整条街早早开始禁止车马通行,只为了不阻碍匆匆来往的庞大人流。 原本地处大将军府周围的宅院,相继搬离,让大将军府继续扩大,独占一坊,这样才够勉强容纳每日进出的人。而扩张后的大将军府,周围没有搬离的宅院,从此鲜少开启正门,纷纷把侧门更换为正门,同样要为大将军府让行。 照理说这样对周围影响极大,可是没人抱怨,一来这是大将军府,二来能毗邻大将军府的宅院,大多也是官府或军队中身居要职的官将们,三来即便是最寻常的街坊百姓,都能清晰感觉到这种变化背后意味着什么。 只需看看官府、军队的官将和文吏们每日常驻于何处的变化,就能知道这十日城里权力的变迁。昔年官府和军队,可谓泾渭分明,官府中人去县衙,军队中人要么去校场要么去城外营帐,这大将军府日日门可罗雀,然而如今,无论官府中人还是军队中人,大多汇聚向大将军府,反倒是县衙、校场和城外军营变得清冷了很多。 这种变化,大概是从两个月前那一战以后,就潜移默化的发生了改变。 如果说以前,官府、军队中人对头顶这位大将军只有最起码的礼敬,那么城下一战之后,所有人迅速转变了态度,将大将军彻底视作了十日城独一无二的主掌者。 这巨大改变的根源,来自于城下一战中大将军展现出来的强大力量,一位货真价实的霸主境强者,在这一战里起到了鼎定乾坤的作用。这位霸主境强者的存在,除却城下一战里塑造的无可取代的巨大战功,其本身的威慑力,也足以让所有人收起小心思,老老实实奉大将军为共主了。 加之而今的曲慈芳离去,在权势上唯一能与大将军府抗衡的人都走了,这十日城里就更不存在可以制衡大将军府的东西了。 文治、兵权尽归一地,终是让大将军府真正有了一方诸侯应有的气象。 “将军,卑职想问一句,将军究竟是真的如此看好曲知县,还是有什么别的用意?” 听政堂一侧书桌,邵郡搁下手中笔,揉了揉太阳穴,略作沉吟,朝堂中方向拱手问道。 照理说这不是他该询问的问题,可是既然要书写诚邀曲慈芳归来重掌县衙大权,这问题就不得不问出一个清楚的答案,他才好斟酌该如何下笔。 堂中主座上,刘恒睁开眼,“这十日城虽是我做主草建,后来却是他接手,城中一应规划与方略皆是他的手笔。而他的能力,我们都有目共睹,可以说城下一战之所以能赢,背后都是他的功绩。这样一位大才,如果只是因为避嫌而使得一身才华无处施展,未免太过可惜。至于他背后那位座师,我并不在意,反倒觉得如今成了一道挡路的屏障。” 这样的回答足够清楚,邵郡还是品味一阵,确定刘恒说的是真心话,才又问道:“知县座椅虚位以待的消息,早已流传出去,如今城里来了许多人物,显然只为知县一职而来,若是将军一心想要曲知县回归,这些人又当如何处置?” 刘恒摇了摇头,“曲慈芳的确是我最中意的知县人选,可是邀请发出去,他依旧还是有原本的避讳,为了不让其座师早早卷入太子之争,重新归来的可能性,实在不大。所以这些人来了也好,如今地头还在扩张,到处需要可用之才,这些人既然专为知县而来,想必都有些真本事,不愁没有安置他们的位置。” 邵郡苦笑,“怕就怕恃才而傲物,这些人不一定看得上别的位置。” 刘恒淡然道:“这本就是两厢情愿的买卖,能不论职位安心留下的人才,反倒是我们最想要的,那些挑三拣四的家伙,连暂时委屈都不能忍受,如何敢委与重任?这样的人,去了也就去了,不必强留。” 听他拿定主意,邵郡不再多问,转头琢磨起诚邀曲慈芳重归的书信该如何落笔起来。 “将军,黎合族来人已经等候有小半个时辰了。” 见他就要重新闭眼,旁边等候多时的文吏赶忙出声禀报。 刘恒听了皱眉,终是忍下训斥的冲动,边起身边道:“以后一定要记住,黎合族来人无论什么时候到了,都要第一时间告诉我。” 这文吏心下一凛,泛出苦味,却只能毕恭毕敬地应诺与请罪。 他初来不久,本是见大将军正在抓紧时间修行,不敢打扰,哪想到这反倒成了他的错。至于其他人,也是暗暗留意,真正明白了这黎合族在大将军心里的地位。 早有传闻,大将军进入秘境传言已死,是黎合族机缘巧合救下大将军一命,后来又在大将军的帮助下逃离至此。如今看来这传闻十有八九是真的了,唯独有过救命之恩,还有这等渊源,才能让大将军对他们如此另眼相待。 刘恒一边免了罪,一边匆匆往堂外走,见状整个听政堂都忙碌起来,无数文吏与谋士赶紧拿起手头重要文案,快步跟上。 “黄先生,你呈上来的城池规划我已看过,曲知县和你之前定下的规划很好,只是如同曲知县走前所说,规划时和如今的十日城已经有了些差别,为谋长远,的确要在原来的基础上再做更改。”前行路上,不等旁边黄儒世开口,刘恒率先道,“更改的事情,恐怕只能全权委托先生了,还请先生多多费心。” 黄儒世拱手笑道:“有将军这句话就够了,这本是卑职份内的事,谈不上费心不费心。卑职这就去起草新规划,待得草案出来再呈给将军批阅,卑职告辞。” 言罢他领着四个文吏便要离开,围绕在刘恒周围的人群却根本看不出来有丝毫减少。 “黄先生且慢,还有一事需要先生操劳。” 被刘恒唤住,黄儒世赶忙停步,拱手道:“请将军吩咐。” 刘恒无奈道:“原本城中兵备由朝廷供给,如今兵马众多,朝廷供给却并无增减,这方面就出现了巨大空缺。凭借将士们留存的兵备,加上商会那边的补充,短时间还能勉强应付,却非长久之计,所以我们自己的兵工作坊必须提上日程了。” 这事情黄儒世早有察觉,“将军所言极是。” “恰好黎合族老族长他们今天来了,不如你随我一同去见见。”刘恒边大步流星赶路边继续道:“他们世世代代都在工坊做事,手艺熟稔精湛,若是加上你的帮助,想必能把咱们自家工坊的架子给搭起来了。” 黄儒世略作迟疑,随后一咬牙,躬身道:“卑职不敢欺瞒将军。虽然卑职出身工家,但工家对工器、阵法、铸建等等许多方面都有涉猎,然人的精力毕竟有限,我工家人往往只会挑选一个或几个方面深造,鲜少有全通之才。譬如卑职,所长在阵法布置、山水考据、建筑总筹三面,对工器、铸建这些并不精擅。” 刘恒微皱眉,头疼道:“如今情势先生也明白,这些东西独有先生可以独当一面,余下再无可用之人,所以……” 不等刘恒把话说完,黄儒世抢先道:“启禀将军,卑职近日来有感城中情势,已经在学派中广发文贴,邀请学派里真正大才前来。如今应邀来到的学派大才已有三人,其中顾宁器师兄,正是擅长工器与铸建。顾师兄乃是学派中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如今年方三五,正值人生巅华,其学问本事已不弱于学派名宿,若是将军不嫌弃……” 刘恒一听就露出喜色,又故作不悦地道:“这就是先生的不是了,明知城里处处缺人,却还将如此大才藏在家中,倘若早早告知了我,何至于有此刻苦恼?” 虽是责问,可黄儒世自然听得出好歹,当下神情竟显出极大波动,嗫嚅道:“我们毕竟是工家学子,像我这样的末流还好,并不惹人注意。可是像顾师兄他们就不同了,名声在外,尤其引人注意,就怕没能帮上将军多少,反倒位将军无故惹来祸端。” 工家在数千年前先秦时异常辉煌,却随着先秦一起走向没落,莫名受到其余百家的打压,鲜少有人敢明着收留与任用工家中人,这已经成为数千年来潜移默化的规矩。到了如今,别说各方势力对工家有顾忌,工家中人对各方势力同样顾忌非常,使得工家处境越发艰难,有了传承断绝的危险。 处在这种局面,工家中人一直在寻求改变,他们需要一个堂堂正正重归世人面前的机会,重振学派,可是这样的机会,实在不好寻找。 黄儒世这几句话,让刘恒感觉到了工家背后的用意,这显然是个试探。若是刘恒真敢启用工家受各家瞩目的杰出学子,而且还能顶得住其余百家的压力,那么或许能得到工家更多的投效。 工家中人的才干毋庸置疑,如果真能成事,对刘恒的帮助毋庸置疑。然而这却是机会与风险并存,是否能抗下其余百家的抵制和打压,连刘恒自己都不知道。 “其实先生不必有这么多顾虑,我们十日城求贤若渴,凡是有本事的人,从不问出身,这一点先生应该明白。” 虽然有风险,可是刘恒更看重收获,尤其在圣争大劫到来脚步越来越快的当口,他忧虑日增,凡是能增强十日城实力的机会,都不会错过。至于背后的风险,那却是以后才该考虑的事情了,刘恒现在懒得多想。 “这样,若是顾先生还没休息,烦请先生将顾先生请来,且先一同看看工坊筹建之事。” 黄儒世听得大喜,激动躬身道:“他如今正在将军府下,卑职这就派人将他唤来,顶多片刻,必能拜见将军。” “照理说我该亲自拜访才对,奈何先生也见到了,我这边杂事缠身,根本抽不出身来,失礼之处,还请先生代我向顾先生道歉,盼其多多体谅。”刘恒歉然道:“待会咱们在小会客堂那里相见,随我一块见见黎合族诸位吧。” 黄儒世连连应是,赶忙派随从前去寻人,然后退到了人群后面。 不等刘恒缓一口气,又有数人挤到他的面前,争先恐后出声,都是抢着这个时间想要禀报手头事宜。 “将军,如今咱们已经夺取了大半岳州,与其余五王同台争雄,已有问鼎之相。”说话的是赵奕,他语速最快,抢到了最前面,“可是别的不说,礼房这边还像个草台班子,平素还能勉强应付着,其他诸侯遣使到来,却恐有贻笑大方的隐患。” 见刘恒不太在意,赵奕神情越发肃穆,“将军,此事断不可轻忽大意,这毕竟是我方门面,若是礼数欠缺,定会被各方笑话。尤其如今,其余四王的使节即将赶到,再不拿出个妥当章程,恐生变数。” 刘恒一听,神色立马有了变化,“四王使节这就快到了?” 赵奕拱手道:“听闻都已进入岳州境内,约莫两三日,就该入城了。” “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从一个月之前,就有人不断通过各种门路递消息,待大将军府这边确定了消息为真,这就郑重以待起来。 因为消息的来源,出自六王里面的其中四位,他们隐隐透出有大事相商的意图。身处太子之争,号称最有问鼎之相的六位王侯,其中四位同时传讯,这样的局面,没人敢不重视。 经过商议,在同意四方派遣使节前来秘议的同时,大将军府派出大量暗探,开始到处打探消息。能让四方同时出动的事情,本身就是一桩大事了,他们准备找刘恒商议的事情,自然更是小不了,如果不能提前探明四王遣使的用意,就怕秘议时太过被动。 然而令人头疼的是,四王方面好像把事情封锁得极其严密,竟没有透出丝毫风声,若非他们主动出声,刘恒甚至根本不知道。如此情势下,想依靠拙荆见肘的密探房打探出准确消息,简直难如登天。 第一千零二十四章 明争暗斗 正在密探房一筹莫展之际,是忆安商会那边适时送来了相关的情报。 一得到情报,大将军府彻夜整理分析,总算得出一些头绪,却让在场人人露出震惊或凝重到极点的表情,良久寂静无声。 “联手共伐楚王?” “这究竟是谁人的手笔?” …… 是的,分析了众多资料得出的结论,四王很可能正在图谋联盟伐楚之事! 这实在是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猜测,倘若成真,必将成为震惊天下的大事件。 因为被四王密谋征讨的这位楚王,不单单是最有问鼎之望的六王之一,更是六王中最被世人看好的一位。 数千年前,正史里记载的灭秦之王为楚,秦前战乱的数千年里,占地最大也最强盛的国度,国号同样为楚。所以楚之一字,向来具备非同小可的寓意。如果定做封号,那就更是寓意非凡,简直是摆明了是最被当世帝王看好的继任者。 事实上当世这位楚王正是如此,楚王乃是当朝嫡长子,放在有些王朝就是钦定的太子,奈何时运略有不济,偏偏生在了不按古制定接续的大夏。然而楚王本身并非庸才,自幼传出才思敏捷、知微见著的神童之名,宛若神授,关键是为人少年老成,谦逊好学,是以自幼便被世人分外看好。 其母贵为皇后,本就是天底下有数的厉害女人,早早帮他教诲与经营,照着完美储君的模板帮他铺陈道路,所以在太子之争开启之前,楚亲王可谓占尽优势。 然而就好似他封号的这个字一样,如若秦前诸国争雄的漫长年代,诸国中从开始就保持国土最大、最强盛的楚国,终是被突然爆发的秦国得了天下。如若先秦崩灭后天下大乱时,自号楚王的大军大有席卷天下之势,人人道秦灭楚继已是注定,哪想最后灵原问鼎天下,楚王败走,江边自刎,成就史上最大悲歌。 楚亲王的命运,实在像极了楚之一字的两大前世。他初时优势极大,人人以为必成储君,可是真正到了前一次太子之争,偏遇上了横空出世的镇亲王,一朝大战落败,成了承托镇亲王的最强踏脚石。 这一个楚字,仿佛带有莫大魔力,与之沾染的人和事,总是带有浓烈的悲情色彩,给人一种逃不过宿命的感觉。 上次太子之争辉煌落幕,镇亲王荣登太子,身为嫡长子的楚亲王跌落神坛,再也无人问津。可是谁也没想到,辉煌无双的镇亲王成为太子没几年,便惨遭刺杀,待得尘埃落定,楚亲王悄然回归了所有人的视线。 暗中早有流言蜚语疯传朝野,只道前太子镇亲王遇刺,是皇后与楚亲王不曾死心,背后使了大力。不得不说这传闻可能性极高,毕竟前太子镇亲王一死,众多诸侯里的确没人再能与楚亲王抗衡,楚亲王出手的理由实在太过充分了。 然而传闻是传闻,毕竟没有抓到什么真凭实据,朝廷又直接指明太子死于北胡刺杀,自然无法动摇楚亲王分毫。 作为与镇亲王争雄到最后的楚亲王,对上强大如镇亲王都只是惜败,在镇亲王离世后,果然又一次站到了皇室子中的最高峰,重新回到那个遍观大夏,无人能与其相提并论的位置。 此番再度开启太子之争,楚亲王声势最为强大,开始就摆出了社窝气谁的架势。时至如今,他坐镇中路德州之地,侵吞大半周土,外击凶胡,内伐诸侯,麾下百万雄兵,贤才勇将无数,如若压在所有诸侯头顶的一座大山,阴影遮天蔽日,寝食难安。 若是没有什么意外,楚亲王将迅速吞灭同处德州的其余诸侯,一路强势到底,最终稳稳坐上太子之位。 前次太子之争,是横空崛起的镇亲王顶住压力,堂堂正正击败了楚亲王。这次太子之争,时至如今,哪怕其余五王个个声势不弱,堪与楚亲王同台称雄,可是真正比较下来,五方却没有任何一方能单独与楚亲王相提并论,其中差距大得惊人。 而经历过一次失败的楚亲王,气度大改,此番稳扎稳打,摆出一副徐徐图之的姿态,显然打定主意要用最稳妥的方法坐上太子之位。这是最让人找不到破绽的打法,如此下去,没有人抓得到他的破绽,便早早站定了胜势。 而今地处其他地方的诸侯还好,可是与楚亲王同处一州的两位却早就坐不住了。他们毗邻楚亲王,虽说还在各自扩张、吞并周围弱小诸侯的时期,但楚亲王展现的强大已经给他们带来滚滚压力,要是找不到什么遏止的办法,他们必然难逃被楚亲王吞并的下场。 所以此番秘议,发起者正是这两位,派出使节对左路丰州的十四皇子洛亲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只为联盟伐楚。 是的,地处丰州,渐渐有独霸丰州之势的六王之一,正是刘恒早年间就结识的“白十四”,当朝十四皇子。面对说客,大势又如此明朗,若是不加以遏止,楚亲王吞并同在德州的其他两王后,势力必然再度暴涨,真正没了对手,到时候就该轮到十四皇子洛亲王了。这三王已是唇寒齿亡的关系,所以面对两王派出的使节,洛亲王没有犹豫多久,很快放出有意向的回应。 本来三方都已约定好,将要秘密碰头,洛亲王那边却又传出消息,说是还该叫上六王里独剩的那一位,也就是新近声势暴涨的岳州金将军。 其余两王和这位金将军并不相熟,加上其出身总叫两王诟病,齿于与其相提并论,所以初时听闻都不太情愿。在他们看来,这等如若草莽一般的人物,名统不正,作风粗鄙,顶多只是风光一时,长久不了,拉进联盟来不如不拉,免得增加不了多少力量不说,还徒增走漏消息等等风险,尤为不值。 然而洛亲王的意见却出人意料,和其余两王截然不同。他在拉金将军入盟这一点上尤为坚持,甚至称其是故交,定要同生死、共进退,否则宁愿落败也参与联盟。 从洛亲王迥异寻常的态度上,两王感觉到了异样。他们不会把洛亲王此刻表态当真,毕竟洛亲王之前还好好的,但见金将军强势崛起,这才态度大改,所谓故交未免太过现实了。 ——————————————————————————————————————————————————————————————————————————————————————————————————————————————————————————————————————————————————————————————-正在密探房一筹莫展之际,是忆安商会那边适时送来了相关的情报。 一得到情报,大将军府彻夜整理分析,总算得出一些头绪,却让在场人人露出震惊或凝重到极点的表情,良久寂静无声。 “联手共伐楚王?” “这究竟是谁人的手笔?” …… 是的,分析了众多资料得出的结论,四王很可能正在图谋联盟伐楚之事! 这实在是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猜测,倘若成真,必将成为震惊天下的大事件。 因为被四王密谋征讨的这位楚王,不单单是最有问鼎之望的六王之一,更是六王中最被世人看好的一位。 数千年前,正史里记载的灭秦之王为楚,秦前战乱的数千年里,占地最大也最强盛的国度,国号同样为楚。所以楚之一字,向来具备非同小可的寓意。如果定做封号,那就更是寓意非凡,简直是摆明了是最被当世帝王看好的继任者。 事实上当世这位楚王正是如此,楚王乃是当朝嫡长子,放在有些王朝就是钦定的太子,奈何时运略有不济,偏偏生在了不按古制定接续的大夏。然而楚王本身并非庸才,自幼传出才思敏捷、知微见著的神童之名,宛若神授,关键是为人少年老成,谦逊好学,是以自幼便被世人分外看好。 其母贵为皇后,本就是天底下有数的厉害女人,早早帮他教诲与经营,照着完美储君的模板帮他铺陈道路,所以在太子之争开启之前,楚亲王可谓占尽优势。 然而就好似他封号的这个字一样,如若秦前诸国争雄的漫长年代,诸国中从开始就保持国土最大、最强盛的楚国,终是被突然爆发的秦国得了天下。如若先秦崩灭后天下大乱时,自号楚王的大军大有席卷天下之势,人人道秦灭楚继已是注定,哪想最后灵原问鼎天下,楚王败走,江边自刎,成就史上最大悲歌。 楚亲王的命运,实在像极了楚之一字的两大前世。他初时优势极大,人人以为必成储君,可是真正到了前一次太子之争,偏遇上了横空出世的镇亲王,一朝大战落败,成了承托镇亲王的最强踏脚石。 这一个楚字,仿佛带有莫大魔力,与之沾染的人和事,总是带有浓烈的悲情色彩,给人一种逃不过宿命的感觉。 上次太子之争辉煌落幕,镇亲王荣登太子,身为嫡长子的楚亲王跌落神坛,再也无人问津。可是谁也没想到,辉煌无双的镇亲王成为太子没几年,便惨遭刺杀,待得尘埃落定,楚亲王悄然回归了所有人的视线。 暗中早有流言蜚语疯传朝野,只道前太子镇亲王遇刺,是皇后与楚亲王不曾死心,背后使了大力。不得不说这传闻可能性极高,毕竟前太子镇亲王一死,众多诸侯里的确没人再能与楚亲王抗衡,楚亲王出手的理由实在太过充分了。 然而传闻是传闻,毕竟没有抓到什么真凭实据,朝廷又直接指明太子死于北胡刺杀,自然无法动摇楚亲王分毫。 作为与镇亲王争雄到最后的楚亲王,对上强大如镇亲王都只是惜败,在镇亲王离世后,果然又一次站到了皇室子中的最高峰,重新回到那个遍观大夏,无人能与其相提并论的位置。 此番再度开启太子之争,楚亲王声势最为强大,开始就摆出了社窝气谁的架势。时至如今,他坐镇中路德州之地,侵吞大半周土,外击凶胡,内伐诸侯,麾下百万雄兵,贤才勇将无数,如若压在所有诸侯头顶的一座大山,阴影遮天蔽日,寝食难安。 若是没有什么意外,楚亲王将迅速吞灭同处德州的其余诸侯,一路强势到底,最终稳稳坐上太子之位。 前次太子之争,是横空崛起的镇亲王顶住压力,堂堂正正击败了楚亲王。这次太子之争,时至如今,哪怕其余五王个个声势不弱,堪与楚亲王同台称雄,可是真正比较下来,五方却没有任何一方能单独与楚亲王相提并论,其中差距大得惊人。 而经历过一次失败的楚亲王,气度大改,此番稳扎稳打,摆出一副徐徐图之的姿态,显然打定主意要用最稳妥的方法坐上太子之位。这是最让人找不到破绽的打法,如此下去,没有人抓得到他的破绽,便早早站定了胜势。 而今地处其他地方的诸侯还好,可是与楚亲王同处一州的两位却早就坐不住了。他们毗邻楚亲王,虽说还在各自扩张、吞并周围弱小诸侯的时期,但楚亲王展现的强大已经给他们带来滚滚压力,要是找不到什么遏止的办法,他们必然难逃被楚亲王吞并的下场。 所以此番秘议,发起者正是这两位,派出使节对左路丰州的十四皇子洛亲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只为联盟伐楚。 是的,地处丰州,渐渐有独霸丰州之势的六王之一,正是刘恒早年间就结识的“白十四”,当朝十四皇子。面对说客,大势又如此明朗,若是不加以遏止,楚亲王吞并同在德州的其他两王后,势力必然再度暴涨,真正没了对手,到时候就该轮到十四皇子洛亲王了。这三王已是唇寒齿亡的关系,所以面对两王派出的使节,洛亲王没有犹豫多久,很快放出有意向的回应。 本来三方都已约定好,将要秘密碰头,洛亲王那边却又传出消息,说是还该叫上六王里独剩的那一位,也就是新近声势暴涨的岳州金将军。 其余两王和这位金将军并不相熟,加上其出身总叫两王诟病,齿于与其相提并论,所以初时听闻都不太情愿。在他们看来,这等如若草莽一般的人物,名统不正,作风粗鄙,顶多只是风光一时,长久不了,拉进联盟来不如不拉,免得增加不了多少力量不说,还徒增走漏消息等等风险,尤为不值。 然而洛亲王的意见却出人意料,和其余两王截然不同。他在拉金将军入盟这一点上尤为坚持,甚至称其是故交,定要同生死、共进退,否则宁愿落败也参与联盟。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 大乱 正在密探房一筹莫展之际,是忆安商会那边适时送来了相关的情报。 一得到情报,大将军府彻夜整理分析,总算得出一些头绪,却让在场人人露出震惊或凝重到极点的表情,良久寂静无声。 “联手共伐楚王?” “这究竟是谁人的手笔?” …… 是的,分析了众多资料得出的结论,四王很可能正在图谋联盟伐楚之事! 这实在是一个出乎所有人预料的猜测,倘若成真,必将成为震惊天下的大事件。 因为被四王密谋征讨的这位楚王,不单单是最有问鼎之望的六王之一,更是六王中最被世人看好的一位。 数千年前,正史里记载的灭秦之王为楚,秦前战乱的数千年里,占地最大也最强盛的国度,国号同样为楚。所以楚之一字,向来具备非同小可的寓意。如果定做封号,那就更是寓意非凡,简直是摆明了是最被当世帝王看好的继任者。 事实上当世这位楚王正是如此,楚王乃是当朝嫡长子,放在有些王朝就是钦定的太子,奈何时运略有不济,偏偏生在了不按古制定接续的大夏。然而楚王本身并非庸才,自幼传出才思敏捷、知微见著的神童之名,宛若神授,关键是为人少年老成,谦逊好学,是以自幼便被世人分外看好。 其母贵为皇后,本就是天底下有数的厉害女人,早早帮他教诲与经营,照着完美储君的模板帮他铺陈道路,所以在太子之争开启之前,楚亲王可谓占尽优势。 然而就好似他封号的这个字一样,如若秦前诸国争雄的漫长年代,诸国中从开始就保持国土最大、最强盛的楚国,终是被突然爆发的秦国得了天下。如若先秦崩灭后天下大乱时,自号楚王的大军大有席卷天下之势,人人道秦灭楚继已是注定,哪想最后灵原问鼎天下,楚王败走,江边自刎,成就史上最大悲歌。 楚亲王的命运,实在像极了楚之一字的两大前世。他初时优势极大,人人以为必成储君,可是真正到了前一次太子之争,偏遇上了横空出世的镇亲王,一朝大战落败,成了承托镇亲王的最强踏脚石。 这一个楚字,仿佛带有莫大魔力,与之沾染的人和事,总是带有浓烈的悲情色彩,给人一种逃不过宿命的感觉。 上次太子之争辉煌落幕,镇亲王荣登太子,身为嫡长子的楚亲王跌落神坛,再也无人问津。可是谁也没想到,辉煌无双的镇亲王成为太子没几年,便惨遭刺杀,待得尘埃落定,楚亲王悄然回归了所有人的视线。 暗中早有流言蜚语疯传朝野,只道前太子镇亲王遇刺,是皇后与楚亲王不曾死心,背后使了大力。不得不说这传闻可能性极高,毕竟前太子镇亲王一死,众多诸侯里的确没人再能与楚亲王抗衡,楚亲王出手的理由实在太过充分了。 然而传闻是传闻,毕竟没有抓到什么真凭实据,朝廷又直接指明太子死于北胡刺杀,自然无法动摇楚亲王分毫。 作为与镇亲王争雄到最后的楚亲王,对上强大如镇亲王都只是惜败,在镇亲王离世后,果然又一次站到了皇室子中的最高峰,重新回到那个遍观大夏,无人能与其相提并论的位置。 此番再度开启太子之争,楚亲王声势最为强大,开始就摆出了社窝气谁的架势。时至如今,他坐镇中路德州之地,侵吞大半周土,外击凶胡,内伐诸侯,麾下百万雄兵,贤才勇将无数,如若压在所有诸侯头顶的一座大山,阴影遮天蔽日,寝食难安。 若是没有什么意外,楚亲王将迅速吞灭同处德州的其余诸侯,一路强势到底,最终稳稳坐上太子之位。 前次太子之争,是横空崛起的镇亲王顶住压力,堂堂正正击败了楚亲王。这次太子之争,时至如今,哪怕其余五王个个声势不弱,堪与楚亲王同台称雄,可是真正比较下来,五方却没有任何一方能单独与楚亲王相提并论,其中差距大得惊人。 而经历过一次失败的楚亲王,气度大改,此番稳扎稳打,摆出一副徐徐图之的姿态,显然打定主意要用最稳妥的方法坐上太子之位。这是最让人找不到破绽的打法,如此下去,没有人抓得到他的破绽,便早早站定了胜势。 而今地处其他地方的诸侯还好,可是与楚亲王同处一州的两位却早就坐不住了。他们毗邻楚亲王,虽说还在各自扩张、吞并周围弱小诸侯的时期,但楚亲王展现的强大已经给他们带来滚滚压力,要是找不到什么遏止的办法,他们必然难逃被楚亲王吞并的下场。 所以此番秘议,发起者正是这两位,派出使节对左路丰州的十四皇子洛亲王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只为联盟伐楚。 是的,地处丰州,渐渐有独霸丰州之势的六王之一,正是刘恒早年间就结识的“白十四”,当朝十四皇子。面对说客,大势又如此明朗,若是不加以遏止,楚亲王吞并同在德州的其他两王后,势力必然再度暴涨,真正没了对手,到时候就该轮到十四皇子洛亲王了。这三王已是唇寒齿亡的关系,所以面对两王派出的使节,洛亲王没有犹豫多久,很快放出有意向的回应。 本来三方都已约定好,将要秘密碰头,洛亲王那边却又传出消息,说是还该叫上六王里独剩的那一位,也就是新近声势暴涨的岳州金将军。 其余两王和这位金将军并不相熟,加上其出身总叫两王诟病,齿于与其相提并论,所以初时听闻都不太情愿。在他们看来,这等如若草莽一般的人物,名统不正,作风粗鄙,顶多只是风光一时,长久不了,拉进联盟来不如不拉,免得增加不了多少力量不说,还徒增走漏消息等等风险,尤为不值。 然而洛亲王的意见却出人意料,和其余两王截然不同。他在拉金将军入盟这一点上尤为坚持,甚至称其是故交,定要同生死、共进退,否则宁愿落败也参与联盟。 从洛亲王迥异寻常的态度上,两王感觉到了异样。他们不会把洛亲王此刻表态当真,毕竟洛亲王之前还好好的,但见金将军强势崛起,这才态度大改,所谓故交未免太过现实了。 不过从洛亲王态度的巨大转变中,其余二王隐约察觉洛亲王对金将军的忌惮与重视。 密谋如此大事,最忌讳的是什么? 就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他们三王与楚亲王打得如火如荼,结果给其他诸侯留下机会乘势崛起,到头来倒了一个楚亲王又站起好几个“楚亲王”,那才叫得不偿失。 而今格局,六王为大,其六方的力量与其他诸侯拉开了巨大差距,并不需要太过担心这一点。在二王看来,六王里独有一个金岳州是突然崛起,底蕴名望和其他五方尚有许多差距,况且地处偏远,无需多虑。可是洛亲王的表态让他们不得不警惕,简单商议后,就同意了洛亲王的举荐。 的确,既然并称六王,就不该再小看这金岳州,倘若把金岳州隔绝在大事之外,唯恐最后都为他做了嫁衣,所以一定要把他也拉进来! 这是白明泽等一众谋士结合得到的情报共同得出的推论,使得他们紧锣密鼓商议良久,没有立刻回应。 一众谋士,在答应与不答应之间产生了巨大分歧。 “如若拒绝,任由三王共伐楚亲王,我们可韬光养晦,乘机壮大,待得大战结束,无论谁输谁赢,我们已然立于不败之地!”一位谋士激动道。 另一边也丝毫不让,“三王既然邀约,证明已是将我们当做威胁,要是不答应下来,三王岂敢在我们坐山观虎斗的情况下继续联盟共伐楚王?一旦伐楚大计不成,楚亲王势必持续坐大,无人能够抗衡,此后大势已去矣!” “天道有缺,岂有顺理成事的道理,便是任由楚王坐大,他当真就能如此坐稳太子之位?我看便是任由他坐大也无妨,只需静等变数,到时我们再见机行事便是。此番太子之争,到现在也才堪堪开启四个月出头,时日尚早,何必急在一时?反倒此刻冒然掺和伐楚之事,成败犹未可知,风险过大,恐怕没有这样的必要。” “哈?静候变数?”一位谋士听得嗤笑开来,“王先生可曾想过,或许我们正是变数,倘若不动,变数自消,不是将太子之位拱手让与楚王又是什么?王先生还说时日尚早,如果楚王当真一家独大,你敢保证这场太子之争不会提前结束吗?” “便是没有变数又如何,我十日城如今锐意正盛,哪怕不走诡道,照样能堂堂正正坐上太子之位,何必此时冒险?” “他人成事天道有缺,我十日城欲成事,莫非就能天道圆满?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若不抓住任何一个机会,适当冒险,攥取所有能到手的好处,绝没有什么东西会掉到将军头上!” “适当冒险?这是适当冒险吗?这里面有多大风险,李兄难道心里没数?” …… 虽说争执只在于答应还是不答应两个方向,可是理由却是各执一词,每一位谋士都有自己的想法,于是乱成了一锅粥,久久没有得出定论。 最后还是刘恒亲自拍板,发出消息,先派人来详谈,到时候再决定,等于暂时搁置日后再议,这才免除了这场看起来永无休止的争论。 刘恒本以为这样怎么说都能拖过一段日子,却没想到如今不仅是三王使节已经进入岳州,还有一方使节,也在日夜兼程往这边赶。 没错,那出乎十日城众人意料的一方使节,正是楚亲王派遣而来,其来意不言而喻,想必还是听到了风声,来做说客的。 四王使节,各分两端,都是来争取刘恒入伙的,这看起来让刘恒处在一个十分从容的位置,实则不然。这意味着刘恒再没有置身事外的可能,必须做出非此即彼的抉择,否则联盟伐的就不是楚亲王而是他了。 “着你便宜行事,一应需求不允许任何人驳回,但凡需要配合,必须听你号令,包括我。”刘恒毫不迟疑地给了赵奕莫大权力,让赵奕自己都是一怔,随机强忍激动,作揖退下。 紧随其后,是一个做农夫打扮的中年,他凭借强过众谋士的体魄挤到最前面,“启禀将军,如今我方兵马已过七十万之巨,加上臣民足有千万数,然此地受北胡强占多年,早已化作放牧之地,单凭放养妖怪家畜和民夫自家散养耕种已无法供养数目如此庞大的军民,粮草之缺已日趋严重,还望将军重视。” 刘恒看向白明泽,白明泽略微沉吟,“草先生所言不错,粮草仅够两月之用,这还是……商会那边供给如故的情况下。” 被唤作草先生的中年闻言作揖,“靠商会协助毕竟不是长久之计,将军,农乃一国之大计,若是轻忽,必生大乱。” 刘恒皱眉,“如果没记错,此事我早在两月前就得到过禀报,的确是我疏忽了。” 他同样知道农业的重要,可是这些日子以来,其他事情占据了所有人大部分精力,要不是来自农家的草亦提醒,他真就给忘到了脑后。 “将军无罪,是我等轻忽,还请将军责罚!”听他认错,众人一阵惶恐,赶忙齐声领罪。 刘恒摆摆手让他们起身,“不必搞这些个繁文缛节,我还没有昏庸到是谁的错都分不清的地步,此事原本顾不上,如今却已迫在眉睫,亏得草先生来了。自今日起,草先生全权负责此事,尽快拿出个章程来,优先送到我面前批阅,尽快执行,解决此事。” 说完这事,草亦刚刚领命退下,不等其他人赶到刘恒面前,他们已经来到小会客堂院门外,见状还没禀报手头要事的将臣们虽说心有不甘,也只能悻悻止步。 “将军,这位就是我的师兄顾宁器了。” 见到院门下等候的中年文士,黄儒世快步赶到刘恒身侧,为刘恒介绍来人,又朝来人催促道:“师兄,还不见过将军?” 第一千零二十六章 十九路诸侯争雄 “草民顾宁器,拜见将军。” 中年文士遥遥就在打量人群簇拥中的刘恒,此刻近在咫尺,立刻垂目作揖,先行见礼。 刘恒则是到这时才有闲暇留意此人,但见其凤目平眉,气度内敛,独有六识细密敏锐之人才能察觉其内藏的非凡神韵,比起同门的黄儒世,果然更胜一筹。 他打量两眼,就探手将其扶起,感叹道:“工家实在人杰辈出,我早有意亲自登门求贤,奈何一来杂务缠身,二来贵门又隐世不出,是以遗憾一直未能成行。结果没想到,竟让顾先生这等大才先行到来,其中失礼,实让我汗颜不已。” 这话听来意味颇多,容易引出狭义,亏得黄儒世和顾宁器二人细细聆听,感受到了刘恒说话时的满满诚意,这才释然。 “将军太客气,我工家向来不太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只要将军能给我们施展才华的机会,我们便觉得足够了。是以将军不必如此,草民既然来了,就想为将军效力,不求其他,敢问将军可能看得上草民,可敢一用?” 说话时,顾宁器双目炯炯正视刘恒,展露出一瞬夺目锋芒,叫人侧目。 果然只是试探。 刘恒闻言心下了然,郑重道:“莫说我十日城求贤若渴,从不问出身,似工家这等底蕴深厚的大学派,来多少人我十日城都扫榻相迎!” 顾宁器身躯一震,死死盯住刘恒片刻,随后深深作揖,“有将军这句话就足够,盼将军一言九鼎。” 刘恒举手发誓,“今日之言,永世不忘,若尤为此誓,天命逆转,暴毙而亡!” 顾宁器强忍激动,赶忙道:“将军言重,草民惶恐!” 刘恒这才露笑,双手用力将顾宁器扶起后,拉住顾宁器就往院里走去,“来来来,顾先生来得正巧,随我去见见黎合族人,日后这工坊筹建之事,还得靠顾先生多多操劳。” “草民惶恐,唯效命尔。” 说着话,一众随刘恒赶到的谋士、将领纷纷在院下止步,边继续忙于公务边等候刘恒,独有刘恒领着顾宁器和黄儒世大步走向小会客堂。 进入堂门,堂内等候的三人如坐针毡一般,当即起身相迎,“白发!” “牙芽!说过多少次了,要叫大将军,不可无礼!” 老族长赶忙呵斥,让牙芽嘟着嘴,满脸不高兴地咕哝道:“他本来就是白发么,为什么不能叫?” 这让老族长越发惶恐,赶紧硬逼着她就要跪下请罪,“小女无知,还请将军赎罪!” 刘恒哪会让他跪下,硬拉住他们,“上次就说了,我们一切照旧,老族长要是还这么搞,岂不是还在怪我失信之罪?” “草民岂敢!” 牙芽却是不服气,“本来就是,故意把我们骗来这里,全族老幼沿途累死饿死无数,来了却还做比以前更重的苦力活,简直就是冷血擅诈的恶魔!!” “牙芽!”老族长怒了,抬手就要重重教训牙芽,好歹被乌疆及时拦下。 “牙芽听话,今天你尽量别说话了,好吗?”唯有乌疆柔声开口,牙芽委屈地嘟起嘴,总算没有再说。 刘恒轻轻叹息,请三人重新坐下,又一次诚挚抱歉道:“没有预料到城里会出现这许多变数,让族人们遭受无穷苦难,无论怎么说都是我的疏忽。可惜过去之罪如今怎么样都无法弥补,是以族人们有什么需求,还请直言。” “可不敢,可不敢!” 老族长赶忙道:“老儿晓得是什么事,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将军也是身不由己,能尽力护住我族人周全已经让我们满心感激了,哪敢奢求其他?” 乌疆却是道:“既然你提起来,那我就直接说了。前面是费力做些我们不熟悉的差事,后面白发……将军你回来了,又让我们闲了两个来月,终日无所事事,真是闲得骨头都发痒了。所以这次我们来不为别的,只求你再分派点事情给我们做,最好是我们擅长的敲敲打打的行当,否则终日闲着,我们闹成吃闲饭的了,心里反而不舒坦。” 听他说了,老族长连连点头。 刘恒露出笑来,“即便你们不说,我也准备厚颜相请,近日来军备日趋紧张,所以已经准备筹建工坊,满城里一找,好像独有族人们能顶上。这里头的事,还请你们和这位顾先生多多商议,拿出一个妥帖的法子出来。” 接下来为两边一介绍,刘恒就不再插手,任由渐渐主事的乌疆去和顾宁器商讨,拉过老族长来询问族人们的起居琐事。 拉开了话匣子,老族长总算逐渐放松,絮絮叨叨,找回了一些曾经在旧地时和刘恒拉家常的感觉。 刘恒则细细听着,有什么觉得不妥的地方暗暗记在心里,传音吩咐随行的起居郎记下处理。对于黎合族,他终是难免愧疚,毕竟黎合族之所以背井离乡,和他有莫大关联,原本承诺要给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谁想来了反倒比以前更加水深火热,直等他重新坐稳位子才得到改善。 那边顾宁器问明黎合族人的本事,心下颇为诧异,显然没想到黎合族人的能力比他预想要好上太多。 略作沉吟,他就朝刘恒道:“将军,像黎合族这样精擅工制的匠人,定能派上大用场,若是情况属实,待我筹备建好工坊驻地,顶多半个月就能开工。先试试打造固有军备,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尝试铸造一些更符合我十日城将士的独特军备了,这样对大军应该能起到许多助力。” 当下他简单解释了一下,让刘恒听得心头微惊,没想到工家中人对于工器的理解,竟已经到了可以针对战阵专门研制适配军备的地步。而且听起来,顾宁器想做到这一步犹自游刃有余,可见其才干还只显露了冰山一角而已,让刘恒对他产生了更多期待。 “大善!” 刘恒赞叹一句,随即道:“倘若如此,工坊之事就全权委托先生与族人们,你们尽早立下规矩,我要求不多,断不能亏待了族人。” 顾宁器答应之后毫不拖泥带水,当下就和乌疆商议起日后章程来。 刘恒也不离开,就在旁边认真聆听,凡听到什么觉得不妥的地方,不等乌疆开口,他就直接插嘴要求更改。 —————————————————————————————————————————————————————————————————————————————————————————————————————————————————————————————————————— “草民顾宁器,拜见将军。” 中年文士遥遥就在打量人群簇拥中的刘恒,此刻近在咫尺,立刻垂目作揖,先行见礼。 刘恒则是到这时才有闲暇留意此人,但见其凤目平眉,气度内敛,独有六识细密敏锐之人才能察觉其内藏的非凡神韵,比起同门的黄儒世,果然更胜一筹。 他打量两眼,就探手将其扶起,感叹道:“工家实在人杰辈出,我早有意亲自登门求贤,奈何一来杂务缠身,二来贵门又隐世不出,是以遗憾一直未能成行。结果没想到,竟让顾先生这等大才先行到来,其中失礼,实让我汗颜不已。” 这话听来意味颇多,容易引出狭义,亏得黄儒世和顾宁器二人细细聆听,感受到了刘恒说话时的满满诚意,这才释然。 “将军太客气,我工家向来不太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只要将军能给我们施展才华的机会,我们便觉得足够了。是以将军不必如此,草民既然来了,就想为将军效力,不求其他,敢问将军可能看得上草民,可敢一用?” 说话时,顾宁器双目炯炯正视刘恒,展露出一瞬夺目锋芒,叫人侧目。 果然只是试探。 刘恒闻言心下了然,郑重道:“莫说我十日城求贤若渴,从不问出身,似工家这等底蕴深厚的大学派,来多少人我十日城都扫榻相迎!” 顾宁器身躯一震,死死盯住刘恒片刻,随后深深作揖,“有将军这句话就足够,盼将军一言九鼎。” 刘恒举手发誓,“今日之言,永世不忘,若尤为此誓,天命逆转,暴毙而亡!” 顾宁器强忍激动,赶忙道:“将军言重,草民惶恐!” 刘恒这才露笑,双手用力将顾宁器扶起后,拉住顾宁器就往院里走去,“来来来,顾先生来得正巧,随我去见见黎合族人,日后这工坊筹建之事,还得靠顾先生多多操劳。” “草民惶恐,唯效命尔。” 说着话,一众随刘恒赶到的谋士、将领纷纷在院下止步,边继续忙于公务边等候刘恒,独有刘恒领着顾宁器和黄儒世大步走向小会客堂。 进入堂门,堂内等候的三人如坐针毡一般,当即起身相迎,“白发!” “牙芽!说过多少次了,要叫大将军,不可无礼!” 老族长赶忙呵斥,让牙芽嘟着嘴,满脸不高兴地咕哝道:“他本来就是白发么,为什么不能叫?” 这让老族长越发惶恐,赶紧硬逼着她就要跪下请罪,“小女无知,还请将军赎罪!” 刘恒哪会让他跪下,硬拉住他们,“上次就说了,我们一切照旧,老族长要是还这么搞,岂不是还在怪我失信之罪?” “草民岂敢!” 牙芽却是不服气,“本来就是,故意把我们骗来这里,全族老幼沿途累死饿死无数,来了却还做比以前更重的苦力活,简直就是冷血擅诈的恶魔!!” “牙芽!”老族长怒了,抬手就要重重教训牙芽,好歹被乌疆及时拦下。 “牙芽听话,今天你尽量别说话了,好吗?”唯有乌疆柔声开口,牙芽委屈地嘟起嘴,总算没有再说。 刘恒轻轻叹息,请三人重新坐下,又一次诚挚抱歉道:“没有预料到城里会出现这许多变数,让族人们遭受无穷苦难,无论怎么说都是我的疏忽。可惜过去之罪如今怎么样都无法弥补,是以族人们有什么需求,还请直言。” “可不敢,可不敢!” 老族长赶忙道:“老儿晓得是什么事,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将军也是身不由己,能尽力护住我族人周全已经让我们满心感激了,哪敢奢求其他?” 乌疆却是道:“既然你提起来,那我就直接说了。前面是费力做些我们不熟悉的差事,后面白发……将军你回来了,又让我们闲了两个来月,终日无所事事,真是闲得骨头都发痒了。所以这次我们来不为别的,只求你再分派点事情给我们做,最好是我们擅长的敲敲打打的行当,否则终日闲着,我们闹成吃闲饭的了,心里反而不舒坦。” 听他说了,老族长连连点头。 刘恒露出笑来,“即便你们不说,我也准备厚颜相请,近日来军备日趋紧张,所以已经准备筹建工坊,满城里一找,好像独有族人们能顶上。这里头的事,还请你们和这位顾先生多多商议,拿出一个妥帖的法子出来。” 接下来为两边一介绍,刘恒就不再插手,任由渐渐主事的乌疆去和顾宁器商讨,拉过老族长来询问族人们的起居琐事。 拉开了话匣子,老族长总算逐渐放松,絮絮叨叨,找回了一些曾经在旧地时和刘恒拉家常的感觉。 刘恒则细细听着,有什么觉得不妥的地方暗暗记在心里,传音吩咐随行的起居郎记下处理。对于黎合族,他终是难免愧疚,毕竟黎合族之所以背井离乡,和他有莫大关联,原本承诺要给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谁想来了反倒比以前更加水深火热,直等他重新坐稳位子才得到改善。 那边顾宁器问明黎合族人的本事,心下颇为诧异,显然没想到黎合族人的能力比他预想要好上太多。 略作沉吟,他就朝刘恒道:“将军,像黎合族这样精擅工制的匠人,定能派上大用场,若是情况属实,待我筹备建好工坊驻地,顶多半个月就能开工。先试试打造固有军备,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尝试铸造一些更符合我十日城将士的独特军备了,这样对大军应该能起到许多助力。” 当下他简单解释了一下,让刘恒听得心头微惊,没想到工家中人对于工器的理解,竟已经到了可以针对战阵专门研制适配军备的地步。而且听起来,顾宁器想做到这一步犹自游刃有余,可见其才干还只显露了冰山一角而已,让刘恒对他产生了更多期待。 第一千零二十七章 先贤陨落! “草民顾宁器,拜见将军。” 中年文士遥遥就在打量人群簇拥中的刘恒,此刻近在咫尺,立刻垂目作揖,先行见礼。 刘恒则是到这时才有闲暇留意此人,但见其凤目平眉,气度内敛,独有六识细密敏锐之人才能察觉其内藏的非凡神韵,比起同门的黄儒世,果然更胜一筹。 他打量两眼,就探手将其扶起,感叹道:“工家实在人杰辈出,我早有意亲自登门求贤,奈何一来杂务缠身,二来贵门又隐世不出,是以遗憾一直未能成行。结果没想到,竟让顾先生这等大才先行到来,其中失礼,实让我汗颜不已。” 这话听来意味颇多,容易引出狭义,亏得黄儒世和顾宁器二人细细聆听,感受到了刘恒说话时的满满诚意,这才释然。 “将军太客气,我工家向来不太喜欢这些繁文缛节,只要将军能给我们施展才华的机会,我们便觉得足够了。是以将军不必如此,草民既然来了,就想为将军效力,不求其他,敢问将军可能看得上草民,可敢一用?” 说话时,顾宁器双目炯炯正视刘恒,展露出一瞬夺目锋芒,叫人侧目。 果然只是试探。 刘恒闻言心下了然,郑重道:“莫说我十日城求贤若渴,从不问出身,似工家这等底蕴深厚的大学派,来多少人我十日城都扫榻相迎!” 顾宁器身躯一震,死死盯住刘恒片刻,随后深深作揖,“有将军这句话就足够,盼将军一言九鼎。” 刘恒举手发誓,“今日之言,永世不忘,若尤为此誓,天命逆转,暴毙而亡!” 顾宁器强忍激动,赶忙道:“将军言重,草民惶恐!” 刘恒这才露笑,双手用力将顾宁器扶起后,拉住顾宁器就往院里走去,“来来来,顾先生来得正巧,随我去见见黎合族人,日后这工坊筹建之事,还得靠顾先生多多操劳。” “草民惶恐,唯效命尔。” 说着话,一众随刘恒赶到的谋士、将领纷纷在院下止步,边继续忙于公务边等候刘恒,独有刘恒领着顾宁器和黄儒世大步走向小会客堂。 进入堂门,堂内等候的三人如坐针毡一般,当即起身相迎,“白发!” “牙芽!说过多少次了,要叫大将军,不可无礼!” 老族长赶忙呵斥,让牙芽嘟着嘴,满脸不高兴地咕哝道:“他本来就是白发么,为什么不能叫?” 这让老族长越发惶恐,赶紧硬逼着她就要跪下请罪,“小女无知,还请将军赎罪!” 刘恒哪会让他跪下,硬拉住他们,“上次就说了,我们一切照旧,老族长要是还这么搞,岂不是还在怪我失信之罪?” “草民岂敢!” 牙芽却是不服气,“本来就是,故意把我们骗来这里,全族老幼沿途累死饿死无数,来了却还做比以前更重的苦力活,简直就是冷血擅诈的恶魔!!” “牙芽!”老族长怒了,抬手就要重重教训牙芽,好歹被乌疆及时拦下。 “牙芽听话,今天你尽量别说话了,好吗?”唯有乌疆柔声开口,牙芽委屈地嘟起嘴,总算没有再说。 刘恒轻轻叹息,请三人重新坐下,又一次诚挚抱歉道:“没有预料到城里会出现这许多变数,让族人们遭受无穷苦难,无论怎么说都是我的疏忽。可惜过去之罪如今怎么样都无法弥补,是以族人们有什么需求,还请直言。” “可不敢,可不敢!” 老族长赶忙道:“老儿晓得是什么事,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将军也是身不由己,能尽力护住我族人周全已经让我们满心感激了,哪敢奢求其他?” 乌疆却是道:“既然你提起来,那我就直接说了。前面是费力做些我们不熟悉的差事,后面白发……将军你回来了,又让我们闲了两个来月,终日无所事事,真是闲得骨头都发痒了。所以这次我们来不为别的,只求你再分派点事情给我们做,最好是我们擅长的敲敲打打的行当,否则终日闲着,我们闹成吃闲饭的了,心里反而不舒坦。” 听他说了,老族长连连点头。 刘恒露出笑来,“即便你们不说,我也准备厚颜相请,近日来军备日趋紧张,所以已经准备筹建工坊,满城里一找,好像独有族人们能顶上。这里头的事,还请你们和这位顾先生多多商议,拿出一个妥帖的法子出来。” 接下来为两边一介绍,刘恒就不再插手,任由渐渐主事的乌疆去和顾宁器商讨,拉过老族长来询问族人们的起居琐事。 拉开了话匣子,老族长总算逐渐放松,絮絮叨叨,找回了一些曾经在旧地时和刘恒拉家常的感觉。 刘恒则细细听着,有什么觉得不妥的地方暗暗记在心里,传音吩咐随行的起居郎记下处理。对于黎合族,他终是难免愧疚,毕竟黎合族之所以背井离乡,和他有莫大关联,原本承诺要给他们过上更好的日子,谁想来了反倒比以前更加水深火热,直等他重新坐稳位子才得到改善。 那边顾宁器问明黎合族人的本事,心下颇为诧异,显然没想到黎合族人的能力比他预想要好上太多。 略作沉吟,他就朝刘恒道:“将军,像黎合族这样精擅工制的匠人,定能派上大用场,若是情况属实,待我筹备建好工坊驻地,顶多半个月就能开工。先试试打造固有军备,没有问题的话,就可以尝试铸造一些更符合我十日城将士的独特军备了,这样对大军应该能起到许多助力。” 当下他简单解释了一下,让刘恒听得心头微惊,没想到工家中人对于工器的理解,竟已经到了可以针对战阵专门研制适配军备的地步。而且听起来,顾宁器想做到这一步犹自游刃有余,可见其才干还只显露了冰山一角而已,让刘恒对他产生了更多期待。 “大善!” 刘恒赞叹一句,随即道:“倘若如此,工坊之事就全权委托先生与族人们,你们尽早立下规矩,我要求不多,断不能亏待了族人。” 顾宁器答应之后毫不拖泥带水,当下就和乌疆商议起日后章程来。 刘恒也不离开,就在旁边认真聆听,凡听到什么觉得不妥的地方,不等乌疆开口,他就直接插嘴要求更改。到了后面,连乌疆和老族长都觉得汗颜,连连劝阻刘恒。因为真按照刘恒干涉定下的规章来办,这工坊不是请了一批熟练工匠,而是请了一批供着的老爷了。 “将军,不能这样,不能这样,真这样的话,我们不仅帮不上任何忙,倒比这段时间更加吃干饭了。”乌疆哭笑不得地道。 老族长也道:“我知道你是为我们好,可我们是真想找点事做,靠自己的本事在这十日城立足,而非全靠你吃饭。你要真为我们好,就该事事按规矩来,不要对我们特别,否则这岂非害了我们?” 一脸平静的顾宁器,直到现在才诧异地瞥了老族长一眼,显然从这句话里感受到了故老的智慧。 但他还是不插话,任由乌疆和老族长跟刘恒争执许久,终是勉强劝下满含歉疚的刘恒。 “装什么装,还不是跟以前陈家一样,变着法儿的琢磨怎么剥削我们么?” 旁边牙芽却是冷笑道。 闻言不等刘恒说话,老族长第一次面带怒色,“闭嘴!” “老族长。” 刘恒赶忙劝解,老族长却摆摆手,继续道:“牙芽,平日你任性也就罢了,我从不多说你,但现在不同。你要明白之前和现在的差别,以前我们只是陈家养着任由宰割的奴隶,现在我们则是凭本事吃饭,将军给我们的,是作为普通人的机会。” “你想要摆脱陈家后就吃好喝好,终日无所事事,闲懒一世。的确,只要我们要求,白发他一定会满足我们,可你想过没有,别人会如何看我们?一群靠着白发作威作福、一无所用的废物!好,就算你不在意别人如何看我们,可你想过没有,白发也是人,终归也会离世,待他离世之后,我们黎合族的后辈会变成什么样?” 这一句句话,让牙芽从惊讶到发呆,到后来嘴皮和手脚止不住颤抖起来。 她没想到后果会这么严重。 老族长难得把话说得这么透,见到牙芽深受触动,暗叹一声,语气变得柔和,“我也没几年好活了,待得我一朝撒手归了西,这黎合族终归要交到你们手上。若你们都是只想着自己如何好过,不想着今日好换得明日恶的道理,叫我怎么放心走?” 牙芽猛扑到爷爷怀中,“牙芽不要爷爷走!我一辈子任性,就不要爷爷放心走!” 老族长抱住她,神色复杂地笑叹道:“傻丫头,尽说些不着边的傻话,人总有要走的那天,连圣人都不能免俗,哪还有长生不老的人?” “我就要爷爷长生不老。” 那边安抚着牙芽,刘恒摇摇头,拉起乌疆和顾宁器悄然起身出房,出门后朝两人叹道:“行了,我不掺和了,由你们去商量,尽快报上商量好的章程来给我批阅就成。” 言罢他果然不再停留,大步离去,出门又是一大批人簇拥回归议事厅,边听着一桩桩琐碎事情的禀报,他边有些许走神。 世上,真没有长生不老么? 第二日,他正在赵奕的盯视下任由下人鼓捣,配上华丽繁琐的配饰与衣着,听着赵奕叮咛待会会见四方使节时该注意的事项,本该忙于操劳农事的草亦却火急火燎地跑了进来。 “将军,将军!” 见他那连喘气都不均匀的激动模样,刘恒无奈道:“先休息休息,坐下喝口茶,有什么急事都能缓过来再说。” 草亦挠头讪笑,努力平静一般才作揖禀报道:“将军,工家林先生果真大才!” “什么工家林先生?”刘恒听到陌生人名,愕然打断道。 “就是和顾先生一起来的林四地林先生啊。”草亦也是怔怔回应,浑然不明白刘恒怎么练林四地都不知道是谁的神情。 刘恒想了想,总算想起黄儒世恍惚提过一嘴,说是和顾宁器一起来的还有一人,想来就是这林四地了。只是当时黄儒世主要提的顾宁器,刘恒又无暇多问,自然不知道林四地是谁,“林先生怎么了?” “今天林先生找来,辅佐我研制灵谷种植,我才知道工家对于我农家的事情,竟然也如此精通。”提起自己擅长的事情,草亦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兴奋地滔滔不绝,“用林先生的辅助阵法,普通田地竟都能让灵谷茁壮成长,灵田成色同样能更上一层楼,三年一熟的下品灵谷,只需一年出头就能收割。听说要是配上工家特制的农具,效果还能提升……我和林先生继续磨合与合作,我觉得这时间能够继续缩短,达到半年一熟也不无可能!如果是这样,我十日城粮草永世无忧矣!” 他说的一大翻话,刘恒许多听不大懂,但看着草亦的模样就知道,必然是好事一桩。 “只要有益于我十日城的事,你就大胆去做,反正这农房的事情,我不是全权委任给你了吗?”刘恒笑着回应道。 草亦听得满脸露笑,答应一声就要离去,却被刘恒叫住,“如果有时间,替我请林先生过来一趟,这等大才,若是我不闻不问,岂非太不识礼数?” 草亦高兴答应一声后,这就又火急火燎地去了。 “将军,四王使节已经分别在小会客堂和大会客堂等候将军接见了。”一个下人又匆匆前来禀报。 刘恒听后看向赵奕,赵奕眉宇紧皱,然后无奈叹道:“虽说还有些不尽人意,但总好过迟到让四万使节觉得怠慢来的好。”| 刘恒摆动一下华丽长袍宽厚袖摆,“这是能走了吧?” 赵奕知道这一番折腾,刘恒有多么不耐烦,于是也不吭声,朝门外问道:“仪仗准备妥当没有?” “好了,好了!” 听得出来,操办仪仗的官吏回应略显慌乱与匆忙,让赵奕又是有些不满,奈何时不我待,他只能躬身道:“请将军出行。” 第一千零二十八章 “魔劫”! 不多时,刘恒坐上一驾造型精美庄重的宝车上,这蛟纹为主、草木神兽雕纹为辅的宝车,由六头白额黑鳞蛟马拉动。 宝车来自一位落败亲王,这邵亲王虽说的确是正牌皇子,可是论起来乃是庶出,外戚力量也不够强大,实力顶多和寻常诸侯之子相仿,终是没能挡住十日城的滚滚洪流,大败退场。 白额黑鳞蛟马乃是上等灵驹,其实成色相当的数目不止这么多,之所以只用六头,是因为对齐了亲王所用的规制,照理说一个将军用上亲王规制是大逾矩,但以刘恒如今的地位,用上这等规制,绝不会有人妄议什么,反倒才觉得贴切。 这白额黑鳞蛟马,虽说排得上上等灵驹中的翘楚,但大多说的是卖相,单凭它那日行两千里出头的脚程,顶多算是中等灵驹。然而奈何卖相好,那通体油亮的黑鳞,唯独额头一点白,显得肃杀庄重中带有一丝祥瑞之意,自然成了受王贵们追捧的灵驹。 像这样的灵驹,如今十日城外的兽厩里饲养好大一批,全是征伐岳州众多诸侯得到的战利品,全都和白额黑鳞蛟马类似,凭卖相评上的上品灵驹。这等中看不中用还怪挑剔的灵驹,刘恒自然看不上眼,早就想要全卖出去补贴军用,却被赵奕好说歹说,硬是拦了下来。 按照赵奕的说法,这本就是用来装点门面的灵驹,随着十日城势力继续扩张,不仅刘恒需要用到,其余文官武将也要逐渐配备,就不必这么来回折腾了,这才打消了刘恒的念头。 宝车前面,是大武师境界的亲卫开道,宝幔金牌罗列,华盖遮头,队伍洋洋洒洒足足有上百丈。 这浑然是一副仅次于大帝、亲王出行的庞大仪仗。 “这要走到什么时候去?” 看着仪仗前行,一步一顿,还要御毯铺道,撒出鲜花,好半天仅仅挪出一里,刘恒不禁无奈出声道。 赵奕则是一脸肃然,“将军稍安勿躁,此乃规矩,若是不遵行,反倒惹人笑话。” 刘恒只得叹口气,不再多问,闭目眼神。 “这些有志朝堂的谋士与将军,修行果然不同寻常。” 短短三个多月,白明泽、大四等文官武将的修为,竟得到了显著增长。这一方面是刘恒极力供给了大量修行资源的缘故,另一方面则是听了刘恒的讲述,他们紧迫感大增,对修行越发上心,还有一方面,则是因为权力的扩张。 是的,凡是有志于朝堂的修行者,往往都有用权气增益修为的功法,手头权力越大,所得到的增益也就越大。譬如诸国朝堂,往往不只一位霸主,然而他们本身资质其实不算多么优异,之所以能够晋升为霸主,正是因为权气的帮助。 不到四个月的时间,十日城的实力如若滚雪球一般迅速增强,众多谋士与将领手头权力也得到迅猛增长,权气的大幅提升,让他们修为也随之水涨船高。 这或许正是白明泽、大四等一众太子旧臣,在太子逝去后,依旧对朝堂念念不忘的原因之一。 好比之前,太子荣登太子之位,他们斩获拥龙大功,实力才能相继得到大幅提升,涌现出这许多的大师境强者来。否则凭他们本身的资质,在刘恒看来实属寻常,凭借自身若是没有什么奇遇,晋升大师境恐怕要到甲子之后才有可能。 原先刘恒听说过这一种修行方式,只是没有想到,权气的作用竟如此之大。 这未尝不是一条适合天资欠缺的修行者的修行之路。 毕竟这个世上,天才终归是少数,资质寻常者才是常见的修行者。 当然,这条路并非畅通无阻。若是能青云直上,到达六部、宰辅的高度,就都有晋升霸主的希望,修行的顺畅不下于众多天才。可是晋升霸主之后,就是一道天堑,任凭权气如何堆砌,想要跨越霸主晋升贤者境,顿时变得艰难无比,甚至远超寻常修行者。 可以说,霸主即是权路的顶峰,若非大毅力、大际遇,万难跨越,这也是众多天才对这条路避之唯恐不及的原因。 当然对于寻常修行者来说,能找到晋升霸主的机会已经是极其不容易的事情,他们自然不会奢望得到更多,至于先贤,那真真想都不敢想。所以他们对于用权力增益修为这条路,大多数都趋之若鹜,渴望非常。 “至少在贤者境之前,权气等若弥补了寻常修行者与天才之间的差距,给了他们一个能和天才同台争雄的机会。”刘恒畅想,如若自己也是寻常修行者,所奢求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即便资质寻常,他也不会甘于屈居他人之下,要是不能跟同辈酣战,处处低人一等,这等人生,实在想想都让他觉得难以接受。 短短三个多月时间,增益幅度最大的莫过于白明泽和大四,他们修为增长十分夸张,从大师境一重小成,直接晋升到了大师境一重巅峰,随时可能晋升到大师境二重。 三个来月提升了如此之大,甚至还要超过大多数天才,堪比以修为提升著称于世的天骄,说来骇人至极。 可是他们自打太子逝去,太子府轰然崩塌,至今五年有余,仅仅从初入大师境一重晋升到小成。没有权气增益,提升速度之慢,也是十分骇人的事情。 由此可见,这权气的确是个好东西,可是利弊一样突出,令人不得不重视。 至于刘恒自己,倘若真决定了要走帝王这条路,其境界同样将被限制,日后想要突破到先贤境,就会变得千难万难了。 这对于拥有更大潜质的刘恒而言,不能说是巨大损失,简直等于自斩。只要想想,譬如小牛魔、朱克理一流,本是有志于成就圣人的绝世天才,却告诉他们此生再难踏入先贤境,其痛苦就可想而知了。 刘恒自己倒想得通,一来他本不需要权气增益,二来听闻主掌一国后,得到国器相助,将得到堪比先贤高层的战力,他对于修为将在霸主境止步这一点,倒没有太多在意。 如今,他所囊括的疆土方圆近万里,治下子民数千万,其中权力尽归于他,是以时时刻刻都有数不尽的权气从四面八方向他涌来,宛若江河奔流。如果凭借权气增益的法子,这三个来月,他都能把横练的修为提升到大武师境三重之上了。但是对于这些汹涌而来的权气,他用莫大毅力与力量隔绝开来,全部压制在周身之外,丝毫没有沾染。 对于这种外来的力量,刘恒本能有种抗拒,毕竟这不是自身一点点修行、汲取得来的力量,总会让刘恒觉得不太舒服,仿佛突然多了什么不受自己掌控的东西一样。 其次,他还无法彻底放下对更高境界的渴望,他想看看不吸纳权气,能否打破天道对帝王、朝堂的桎梏,依旧能晋升霸主境之上的境界。 当然连他自己都知道,这可能性不大,但终归是个念想,总比坐以待毙好得多。 对于白明泽、大四等人来说,就没有这么多忌讳了,他们深知资质所限的痛苦,也不会生出远超自身资质的奢望,所以甘之若饴。 据他们所说,如今刘恒真正的官位只在将军,虽说权力远超官职,达到了堪比一方亲王的地步,可是真实官位没有提升,得到的权气也和亲王手下权臣、将领有着差别,这正是名不正言不顺带来的弊端。如果刘恒的官位提升到和实力相符的地步,那么他们所得到的权气,质地将会更加纯正,得到的增益也会更大。 可惜这一点上,刘恒也无可奈何,这终归不是他自己能够左右的事情。若是朝堂上有些门路还好,像他这样几乎可以说是野路子,在朝堂上毫无靠山,没有哪位权臣会站出来为他说话,册封之事自然想都不用多想了。 好在众人只是遗憾,并非抱怨。他们都不是只谋一时之人,看得长远,想着这终归仅仅是一时之困,日后等到刘恒荣登太子之位,这点小小遗憾也就迎刃而解,根本不用过多顾虑。 对于这点,他们都有无穷信心。 “将军,已到小会客堂了。” 旁边赵奕的低语,打断了刘恒的思绪。这将军府虽然扩到一坊之大,但内里并不算多远,即便仪仗大队这么慢腾腾挪动,也没有花费多长时间就到了地头。 他睁开眼就要起身下车,结果又被赵奕传音打断,“将军岂非把卑职之前的交代都忘得一干二净了?” 瞥见赵奕那无奈神情,刘恒也深感无奈,还是咳嗽一声,直颈挺胸,双手合握拢于袖中,待得前方华毯铺陈到小会客堂门下,才在一众随行的簇拥下缓步下车,朝前行进。 “将军到——!” “将军到——!” 一声声长唱传递到小会客堂去,堂门早已大开,门下站着数个身影,皆是躬身作揖,恭敬迎候,这正是楚亲王派来的使节。 刘恒漫步而行,趁着时间打量楚亲王来使。 主使据说姓纵名明道,出身纵横家豪门,然而仅仅是旁支庶出,哪怕天赋不错,依旧不受重视。而今百家精英齐聚大梁与佛国边境,纵明道却没有得以前往,已经证明他的纵横家是什么样的地位了。 他年过四十,身材修长,衣着得体,面容庄正,一副士大夫的模样,修为约莫是大师境一重左右。传闻其资质上佳,属于那种有充足修行资源的情况下,极大可能晋升霸主的天资,奈何在学派和家族里都不受重视,修行资源得来艰难,所以年过四十才堪堪突破到大师境。 其投靠楚亲王,显然下过大决断,等若彻底放弃霸主之上的境界,一心一意谋求一个与同辈天才争雄的机会,由此已经能看出此人的不凡。 其余两人,则是纵横家中一样不受重视的弟子,却和纵明道志同道合。三人虽说在纵横家里排不上名号,可是前来投奔楚亲王,立马被奉为上宾,成为楚亲王麾下数一数二的说客,可见灵原与大夏的差距。 此番楚亲王把师兄弟三人一块儿派来,也体现了楚亲王对刘恒的重视,或者说对这次暗流的重视。 “臣纵明道、胡毅、赵敏,拜见大将军。” 待刘恒走到面前,三人先是庄重一礼,然后不等刘恒开口或搀扶,已然自行起身,展露出不卑不亢的态度。先礼,那是代表三人身为臣子对刘恒的敬重,后平视,则是他们如今还有另一重身份,出使如王亲至,以代表楚亲王亲临的身份,自然不用对刘恒表现出恭谦来。 “人说纵横家弟子皆是礼学大家,真真百闻不如一见,纵先生、胡先生、赵先生之礼道,实在叫人钦佩。”刘恒爽朗笑着夸赞一句,伸手做引,“三位先生,里屋请坐,奉茶!” 待他与随行陪伴三人入内,小会客堂的房门就此合拢,有一重重禁制阵法的光华浮现又隐没,这不仅没让众人紧张,反而让堂内堂外的人们都放松下来。 此番密议,当真丁点都不能对外透露,否则必然引发弥天大乱,越是郑重其事,越是能叫双方安心。 “亲王派我等前来的用意,想必不用我等多说,各位心知肚明,那我们也就不绕弯子了。” 闲谈片刻,纵明道就开门见山,引入正题,庄重正容道:“如今时局,六王争雄,然亲王身为陛下嫡长子,接任太子之位本是名正言顺之事,大将军倘若与余下三位逆王合谋,可曾听过一词,名作助纣为虐?” 他才开口便如洪钟敲响,振聋发聩,那义正言辞的堂皇气概宛若山岳倾倒,直教人腿脚发软,豁然色变。 然而在场都不是寻常之辈,在他气势倾轧下面不改色,赵奕淡然道:“纵先生何必危言耸听,如今正逆未定,唯胜负定正逆。现下我十日城安稳如山,反倒楚亲王已危如累卵,敢问纵先生可曾听闻一词,名作四面楚歌乎?” 此言一出,纵明道三人脸色微微变化,小会客堂内一时静可闻针,中间仿若有刀光剑影交织激战,气氛霎时紧绷,近乎凝滞。 第一千零二十九章 孤岛 “果然盛名之下无虚士!赵先生不愧是大夏名士,叫纵某佩服之至!” 纵明道开口夸赞时,表情已恢复如常,转而直视刘恒,双目炯炯,“古时四面楚歌,如何能跟当今相提并论?德州三王并立,景亲王、礼亲王联盟抗我楚亲王,依旧节节败退,便是加上丰州裕亲王,也无非勉强能抵挡我军锋芒而已,如此大局,孰强孰弱已是一目了然,金将军与其负隅顽抗,何不深明大义?一左一右,成败全在将军一念之间,还望将军深思!” 这等于一句话把威胁和利诱都说了,锋芒毕露,赵奕听得动怒,就要开口反驳,却被刘恒拦住,“总算谈到正题了,我就不废话,只问与楚联盟,能给我方什么好处?” 纵明道眯了眯眼,从刘恒的直接里感觉到了刘恒的果决和气魄,思忖片刻才谨慎答道:“楚亲王乃是明主,倘若将军决定了弃暗投明,助亲王登上太子之位,亲王绝不会吝啬嘉奖,可允自立门户为亲王,三州封地,十万私军!” 他说话声铿锵有力,因为深深知道这允诺有多么诱人,这等于答应刘恒来日可得到一个国中之国,权柄之大,简直到了骇人听闻的地步,足以叫人震惊。 然而从其他人的面容神色里,或多或少能看到吃惊的模样,唯独正主金将军却是毫无动容,这让他心头咯噔一下。 “既然参与太子之争,某就不愿屈居人下,所以此番商议只针对楚亲王此番劫难,与来日无关。如此说来,这些空头保证对某来说太过虚妄,某还是希望看到点实际的东西。”刘恒淡然道:“纵先生若是想说服我,还是拿出点诚意来吧。” 纵明道面色越发沉凝,“将军所求,在下不太明白,还请将军画下一个章程来。” 刘恒看向赵奕,等于把话语权重新交给了他,让赵奕不自觉挺起胸膛,“让我十日城袖手旁观,那么双方征战期间,我十日城的辎重粮草,修行所需,贵方双倍供给。若让我十日城与贵方联盟,那么征战期间,犒赏抚恤、消耗与攻伐所得,贵方同样双倍供给。来日三州疆土,岳州属我十日城,德州独占小半,外加大半丰州。” 听到这话,纵明道和两位师弟顿时瞪圆了眼睛,一副震惊神情。 可是在场所有人都知道,他们演戏的成分更多一些。因为十日城开出的价码并非狮子大开口,这足以体现商谈的诚意,也该让纵明道放下被敷衍的担心了。 “如此信口开河,贵方竟是毫无诚意么?”纵明道怒喝起身,做出想要愤然离席的架势,待见到无人焦急或阻拦,他也毫不尴尬地自行站稳,“平日所需,只听说过如数供给,何时听过翻倍给予的道理?况且三州疆土直接分去大半,将军不怕吃多了撑坏了肚子么?即便真给了你们,你们真吃得下去吗?” 赵奕听后打了个哈哈,“不管袖手旁观还是鼎力相助,那都是帮了贵方大忙,倘若一点好处都没有,岂非我们纯粹做了大好人,世上哪有这般道理。再说疆土,只要贵方敢答应我们就敢接受,吃不吃得下去,就不劳烦贵方操心了。” “贵方就不怕我方亲王盛怒,越过贵方向晗亲王求援么!” “哈哈!晗亲王远在大夏境内湖州,不重兵马重治民,相距大战之地数万里,贵方若是不嫌麻烦,大可前去一试!” 后面两边锱铢必较的争议,刘恒就不再关注,闭目养神,任由赵奕领着人和对方厮杀。反正底线早已定下,赵奕又是知道分寸的聪明人,加上此番只是问价,并非答应,他自然懒得操心,做了放手掌柜。 过去一个时辰,小会客堂周边的禁制次第灭去,大门洞开,一众人鱼贯而出。 “将军,我方诚意满满,只盼将军早早回应!纵某与亲王翘首盼佳音!” 相送纵明道三人离去,宝车滚滚而行,三人面朝刘恒等人深深作揖,直到离开视线都未曾起身。 然而刘恒却没有丁点被感动的样子,只是传音问道:“他们最后给出什么价码?” “战时消耗加五成,修行所需允诺一年之用,若是参战,与我方共分三州。”赵奕用最简洁的方式回答道。 刘恒坐上宝车,沉思片刻,摇头道:“楚亲王毕竟优势过大,诚意便欠缺了些。” “古话说得好啊,常胜将军,一败而终。”赵奕笑吟吟地道:“前次太子之争,楚亲王为何胜券在握,最终还是大败亏输,卑职如今算是明白些了。” 此战的重要,楚亲王不会不明白,在这个时节,刘恒的选择有多么重要,楚亲王想必也心知肚明。可是且看他给出的价码,实在不像一个溺水者该有的样子,足见他不是不晓得此中利弊,纯粹是太过自负了。 诚然,只要刘恒应诺,今日答应的条件,楚亲王那边肯定会一一兑现,但这些条件,还远远达不到让刘恒等人动心的地步。 即将溺毙之时,哪怕救命稻草都该格外珍惜,换做刘恒身处楚亲王的处境,绝不会吝啬身外之物,也不会多想什么养虎为患的担忧,这些都是度过劫难后才该去琢磨的事情了。 然而楚亲王不这样,逼着纵明道讨价还价,定下自以为足够的价码,这就不再过问。身在危难大劫里还不愿意放低身段,不摆出求人该有的姿态,何来的诚意? 哪怕纵明道深觉不对,离去时百般低头,这却哪里比得上真金白银? 于是自从见了这一面后,刘恒心里已经偏向了三王这边。 前往大会客堂,这一去就直到深夜,才有大批人从门里陆续走出。 “战时消耗由求援两王均摊,只统一攻伐时间,各自为战,战果各凭本事。” 送走三王使节后,一众谋士又共聚议事厅,厅内灯火通明,宵夜灵果满桌,摆出了彻夜长谈的架势。 等赵奕把三王给出的条件说完,刘恒看向沉寂的众人,“诸位怎么看?” 众人面面相觑,一位最近投效的谋士率先开口,“看来两王这是快要撑不住了。” 虽然表面看不大出来,但在场都是聪明人,从一些蛛丝马迹里,已经能感觉到景亲王和礼亲王的急迫。 若是不急迫,景亲王和礼亲王不会直接答应承接十日城一方和裕亲王一方的战时消耗,而且还只统一攻伐时间,不强求攻伐结果,连战果都没有提出任何条件。 乍一看,这比楚亲王给出的价码可低多了,但事情不能这么看。 回应了楚亲王,袖手旁观就意味着无法参与这一场盛宴,一旦哪边胜出,必定成为太子之争里的庞然大物,转头无尽压力就该落到刘恒头上了。要是和楚亲王结盟,收获不小,但同样要和楚亲王均摊压力,以后还要直面越发强大的楚亲王,想做到这一点,刘恒自己都觉得十日城的底蕴略显单薄了。 况且太子之争现在才算刚刚开始,要是早早站在与楚亲王对立争雄的位置,对尚需成长的十日城来说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至于楚亲王给出的价码,反而只是小事了,凭借大胜夺取的声望,楚亲王一方所得绝对要比十日城更多。 反观三王这边,即便斗倒了楚亲王,日后也是五王争雄的局面,和现在并没有多大区别,这反而对十日城更加有利。不提闯出威名的五王,大夏境内还有众多蛰伏的皇室子,保不齐什么时候迸发锋芒,与其早早像如今楚亲王一样成为众矢之的,不如也蛰伏下来,以谋长远,这才更符合刘恒的想法。 而这一战要是功成,四王共分楚亲王的势力,还有人承担战时消耗,怎么算都不亏。 这里头的门道,在座很多人都能看得清楚,于是到了后半夜,谋士们商讨得差不多,就得出了一个让刘恒满意的结论。 “既然众位先生都统一了意见,那么。”刘恒看向众谋士,深吸一口气,“联盟,伐楚!” 定下了大方略,其他细节就可以慢慢商讨和执行了。 那一夜以后,十日城好像没有没有多少变化,刘恒依旧一如既往的前往大小会客堂,和楚亲王或三王商议结盟事宜,仿佛久久在两边徘徊不定,没有拿出确定的回应。 可是才过去三天,返回驿站的路上,纵明道心里不对劲的感觉越来越浓,“你们发现了吗,赵奕等人的态度,从三天前就有些异常。” 他一提起,师弟胡毅就毫不犹豫地点头道:“师兄不说我也想说了,虽然表现得十分认真,但我总觉得他们像是在做戏。足足三天,只商讨出十多位将领所需的修行资源,这似有拖延之意。” 纵明道皱眉沉吟,转而朝另一位师弟赵敏问道:“岳州这边的情报,最近三日的可送到了?” 赵敏点头,眸光微闪道:“自三日前,十日城四路大军的征讨力度都在降低,隐隐有收缩和镇守的意味,倒是征收粮草和军需的力度没有变化,这是岳州抗金联盟送来的情报,想必不假。” 纵明道眯起眼睛,“看来这姓金的十有八九已经投敌了!正配合其他三个逆王,为我们布下迷局,想要暗度陈仓。” 言罢他又朝赵敏问道:“原本推算,这姓金的能抽调多少兵力?” 赵敏不假思索地道:“五十万上下!这是半个月前的推算,最近其总兵力又有增长,直逼一百五十万,若是倾尽全力,或许能抽调七十万!” “七十万呐。”纵明道发出一声意味难明的感叹,“不亏是新征之地,近乎独占一州,这兵力实在来得便宜,再这么扩张下去,都快赶上我们了。” 赵敏倒是乐观,“毕竟是岳州,原右路大军本就比不上中路大军,德州总计陈兵约莫有八百万上下,而岳州满打满算仅仅有三百万的样子。也就是说这姓金的,顶天了能得到二百八十万的兵力,堪堪能与如今的我们持平,何足惧哉?” “可如今,当真是四面楚歌了啊。”纵明道又是一声长叹,眉间隐见忧虑,“岳州这边七十万,丰州裕亲王那边也是七八十万,加上景亲王、礼亲王的近两百万大军,这就是三百五十万上下,还分四路围攻,单凭我们三百万大军,怎么算都叫人揪心啊。” 赵敏挑眉道:“师兄,这打战又不是算账就能定输赢的,否则姓金的如何能出头,早该亡在之前那场城下之战里了。如今咱们的局势,倒和姓金的之前颇有些相似,我们是聚力于一身,他们却是四盘散沙。况且我们的处境可比当时姓金的不知好出多少去,他们都还有未灭之敌,只需多加挑拨与利诱,足以让他们自顾不暇,到时候亲王尽快举兵拿下景亲王和礼亲王,合德州于一统,那时便大势已定矣。” 纵明道揉着眉心,终归难消忧愁,“不管怎么说,先把消息告知亲王那边,让他们早做准备,别被这些狼子打了个措手不及。再者我们也将计就计,跟他们拖着,但湖州晗亲王那边,抓紧联络,还有岳州的抗金联盟,丰州的击裕联盟,都多多游说,凡是我们能尽力的地方,一个都不要放过。” “是!” 虽说明知处境不妙,两位师弟却毫无沮丧,齐声应诺。 看着两位师弟,纵明道眉宇舒展开来,慨然道:“如此危局,正是我纵横家弟子扬名立万的大好时机,成败全看我等本事,二位师弟,定要用命!咱们齐心协力,闯出一番名头,也好叫学派中看不起我们的那些人刮目相看!” “是!” 危局没有让他们畏惧,反倒激起了三位纵横家弟子的满腔热血与斗志。 他们明面不显,依旧和十日城赵奕等人虚与蛇委,暗中回到驿站却忙碌开来。随后的日子里,他们边收集情报,边与亲王那边频繁商议,还要时不时“悄然”外出,暗中借着地利的优势,秘密联络抗金联盟和毗邻的湖州晗亲王,将纵横之道展现得淋漓尽致。 另一边暗中联盟的四方同样也没闲着,紧锣密鼓商讨细节,议定联盟的种种章程,也尽量隐蔽地调兵遣将,奔赴各自战场。 大战的阴影迅速逼近,笼罩在了旧三州的上空。 第一千零三十章 新军器? 如是一个月,双方都已到了心知肚明却各自默契的境界,暗暗掐算,计算着大战开启的时间。 “离郡王那边怎么说?” 离郡王,正是所谓抗金联盟的盟主,随着大战逼近,他们的态度显然也越发得到各方重视。 此时是刘恒问话,赵奕闻言皱眉,“还是没有表态。” “没有表态,那么不管他们是不是会乘机作乱,都等于选择站在了我们的对面。”刘恒十分肯定地道,“既然到现在没有表态,可以给胡少八他们下令了。” 公孙吉听后不免还是皱眉,“将军,既然决定联盟伐楚,日后重心必然偏向那边,若是还对离郡王他们步步紧逼,唯恐战线吃紧,臣下依旧是这个意思,盼将军三思。” 刘恒摇摇头,“即便我们退让,站在敌对的角度,他们却不会放过这等大好时机。与其被动抵御,积累压力,我还是更偏向主动出击。” 伐楚期间,用什么态度对待离郡王他们,同样是一个众谋士争议不下的议题,最后还是刘恒钦定了持续攻伐的主意。主意是好下,可是这样一来,十日城等若全线动兵,再加上重头将放在伐楚大计上,承受的压力可想而知。 所以哪怕到即将开战的前夕,一部分谋士依旧难免忧虑。 “既然将军决心已定,那我等就不废话了。”公孙吉摇摇头,再没多说。 刘恒拿起下一份对章,浏览片刻抬头看向赵奕,“纵明道等人终于坐不住了?” 赵奕起身作揖,“驿馆那边来报,纵明道一行正在验看灵驹、宝车,看样子是准备离开了。” “毕竟是纵横家的大才,哪怕对立,应该不会失了礼数。”刘恒沉吟道:“等他们过来辞行时,我亲自问问看吧。” 问什么? 说白了就是招揽。 曾经刘恒虽然领略过百家同辈的风姿,毕竟是在秘境,重在争斗,他对百家的独到之处并没有太多体验。如今身在沙场,见识过纵明道三人近日的作为,刘恒才感觉到他们的厉害。 明面上将计就计,试图不让十日城方面看出异常,暗里却勾连各方反对势力,从抗金联盟的态度就能体现出他们在其中起到的巨大作用了。 这等人物,真真让刘恒心生艳羡,如果他麾下也有这样的人物效力,那么处境必然会轻松许多。 “而今岳州境内,离郡王等诸侯组成的联盟,已只是癣疥之疾,并非大患。任由他们闹腾,终归难挡我们煌煌军威,落败归降仅仅是迟早的事。”一个新进的谋士出声道:“随后大战多于文谋,纵横家学子并非急需,倒是臣下建议将军,该多多留意湖州……” “迟早的事?” 一个武将闻言就冷哼出声,“皮先生说的倒轻巧,别忘了离郡王他们如今的主帅,那可是兵家中人!最近半个月,虽然离郡王等诸侯的地盘不断缩小,兵力也减员甚多,可是难缠程度却不降反增,若非我等武将用命,指不定就该传出急报了。要是先生们都像皮先生所想,小觑了这抗金联盟,怕是我十日城迟早要栽跟头!” 兵家中人! 那边谋士与武将激辩,刘恒心神却不免被“兵家中人”四个字所吸引。 最近一个月,四路大军之所以摆出守势,不单单因为配合大局抽调兵力,也因为战局的变化。随着那位“兵家中人”坐上抗金联盟主帅的位置,抗金联盟的处境竟渐渐稳固下来,开始和四路大军打得有来有往,让四路大军都传出了战事艰难的风声。 兵家,自古便以用兵如神著称,兵家这位名为赵基的学子到来,简直展现出化腐朽为神奇的本领,不仅稳住垂垂欲坠的抗金联盟,更凭借少量兵力给十日城的大军带来越来越大的压力,不得不叫人侧目。 刘恒回想灵原秘境中,兵家的同辈天才只龟缩于百侠盟一隅,何时有舞台展现出这等锋芒? 他不得不感叹,灵原秘境的经历,由于人杰辈出,竟让他误判了百家真正的本事,这可能是那趟出行后留下的最大的弊端了。 关键在于,无论纵横家的纵明道、胡毅、赵敏,还是兵家的赵基,会在“正魔大战”的当口来到大夏,可见他们都不算百家中真正受重视的人物。然而就是这等人物,如今却让刘恒越来越忌惮,这才让刘恒对于百家,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百家真正强大之处,不在于争斗,而在于各有独步天下的本事。”这段时间,刘恒生出了这样的感悟。 “那赵基小儿,向来藏头露尾,不敢与我军正面对抗,算什么英雄好汉?”一个谋士鄙夷道:“若非他滑不留手,我兵威所至,必摧枯拉朽,何惧他这等黄毛小儿?” “毛先生真是读书人,就会讲些大道理。”一个将领嗤笑道:“这沙场之上,向来瞬息万变,若是一味只计算兵力就能分出胜负,还需要我等将领何用?看来有机会,真该领着毛先生去战场亲自体会体会,否则岂会连小觑兵家这等贻笑大方的话都说得出来?” 不可否认,兵家在带兵将官们心中的地位一直很高,哪怕如今是敌对关系,也不能扭改武将为兵家中人张目的情况。 可以说,一旦听到兵家中人加入战局,单凭这么短短一条消息,就足以让敌对将领如临大敌,这就是兵家经年积累下来的声威。 唯有兵家中人能够抵挡同门,这是故老以来就流传在沙场中的一句话。 听到这里,刘恒忍不住朝赵奕问道:“兵家那边有什么消息吗?” 赵奕面色尴尬,还是摇了摇头,让刘恒轻轻叹了口气。 “正魔大战”牵记着天下,这等大场面,正是兵家中人的用武之地,所以兵家不同于其他百家,在这一场大战里近乎倾巢而出。不单单是百家联盟这边,大梁和伯教那边的主将,同样是兵家强者。如此怪异的情形,各方却早已见怪不怪,因为兵家除了内部情势复杂以外,还有不问恩主这一条规矩,只要能领兵参与大战,兵家中人可不会管自家这边是正是魔。 所以兵家门人如今,几乎都活跃在那个大战场上,这边抗金联盟竟然还能请来一位兵家学子坐镇,消息一传出来就引发了极大的关注。 本来刘恒知道大战在旁,就没打过这方面的主意,哪想到抗金联盟真能请动兵家人,这让他也动了心。 兵家学子的本事,不用多说,单单这赵基的到来,就几乎起到了扭转战局的效果。 如今十日城已有兵力一百八十万出头,抗金联盟那边全部加起来不到百万,还和十日城一样分兵各地,照道理来说劣势变得更大。可赵基一到,调动各方兵马,时退时进,用兵神出鬼没,至今没有正面激战过,却给十日城方面造成了极大的困扰和麻烦。 哪怕强如大四、胡少八、季昌明等前太子麾下的十大虎将,都被赵基弄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逐渐陷入泥潭,彻底被打掉了之前节节胜利的势头。 兵家学子之强,可见一斑。 这才让刘恒在确定联盟伐楚后,干脆顺势让四路大军转攻为守,一边筹备伐楚大计,一边派出使节接触兵家,恳请兵家也派人前来相助。 事实上不仅仅是他,抗金联盟成功请来兵家中人,让原本以为毫无可能的许多诸侯都动了心,频频暗中接触兵家。 然而接触的结果告诉各方诸侯和刘恒,赵基仅仅是一个特例,发生在中土边陲的这场大夏太子之争,对兵家中人的吸引力实在太小了,无论给出怎样丰厚的条件,都无法打动他们。 如果没有“正魔大战”,兵家中人兴许总会有人动心,奈何“正魔大战”在旁做比较,大夏太子之争就好似一个小池塘,根本无法让兵家中人恣意施展拳脚,哪里能入他们法眼。 直至最近,多番打探之后,赵基到来的原因也终是流传出来。原来赵基之所以会加入抗金联盟,是因为他本就是上一代离郡王的家生子,陪今世离郡王前往兵家求学,结果正主离郡王没被看中,倒是随行的赵基被留了下来。而上一代离郡王也大气,不仅时时训诫今代离郡王,还逼着今代离郡王带着大批修行资源前去探望赵基,更是对赵基亲友百般看照,如此结下了善缘,才有今日赵基的鼎力相助。 这等深远布局,别人听后只能望洋兴叹,包括刘恒,都不得不感叹这些家族的底蕴,真真不是他这样后进之辈所能比拟的。 羡慕是羡慕不来了,刘恒在重新认识了家族、豪门的底蕴后,也开始尝试对百家递出了橄榄枝。 可惜近两个月接触下来,竟没有一个百家学子接受他的邀请。 “乍一看我十日城兵多将广,人杰云集,可是细细算起来,出身百家者独有曲知县留下那两位法家学子和一位名家学子。”刘恒回想着赵奕回禀他时那欲言又止的模样,还有努力挑选才告诉他的百家学子的回应,忍不住微微眯眼。 “天下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我收纳工家学子的消息,居然走漏得这么快。” 刘恒实在没想到,百家对于工家的警惕,竟到达这样的地步。 “小小边疆的野将军,不想着怎么谋求名统,还敢收纳先秦魔门的余孽,岂非自绝于百家?有何面目敢来邀我入伙?” “游家青睐?哈!这种话你可敢当着游家学子的面说?顶多何时曾和游家周老先生有过一面之缘,就敢顶着他的牌子到处招摇撞骗,待得我找时间告知游家学子,且看你家那野路子将军会是怎样一个死法!” “既然敢收纳先秦魔门余孽,我等岂还敢在贵将军面前献丑?” “且看那夏国,纵观诸路诸侯,某便是要投效也只会投效那楚亲王,什么金将军,那是什么东西?” “在下哪怕无缘伐魔之战,借机熬炼心性,专研学问都忙不过来,凭借夺人魂力来增益修为,我害怕污了我的神魂呢!” …… 这些话还是刘恒百般询问下赵奕才吐露出来的,多的再怎么询问都不说了,可见这些说法还算温和的,更难听的赵奕都不愿让刘恒知道。 单是他一人无法请动百家学子投效,还能归结于他收纳工家学子的缘故,可是纵观其他诸侯,也就楚亲王那里能招揽一些不受重视的百家学子,其他诸侯要么和刘恒一样不仅没有招揽到人,还要受到羞辱,要么就是凭借旧情或是别的缘故,才能说动零星一两个百家学子前来投效。 这里头纯粹看好大夏或是诸侯本人而投效的百家学子,近乎一个也无! “百家,百家。” 刘恒不知不觉握紧了拳头,“是什么让你们变得如此高高在上?这场圣争大劫宛若巨浪,我且要撑到最后,看看大浪退却,还能留下多少!” 这一次的遭遇,让刘恒对百家本就不多的好感,彻底消失殆尽,也让他深深体会到了在百家中人心里,大夏究竟处在怎样一个不堪的位置。 诚然,百家心目中的中土灵原,的确人杰地灵,英杰辈出,可百家不看在眼里的大夏,终归是他的故土! 辱没他也就罢了,他怎能忍受自家故土受到百家如此鄙夷? 说不清为何,他如今偶尔会想起曾在莲仙洞府时,前太子那看似猖狂的姿态,如今他是越来越能体会前太子的豪情了。 “既然你们如此相待,那么就别怪我对工家另眼相待了。”凡事就怕比较,一番对比下来,无论工家因为什么缘故,给予刘恒的支持却是实打实的,这样的学派不加以重用,难道非要去百家面前俯首低头才对? 刘恒可没有这么不知廉耻! 此事之后,刘恒再没对百家释放出好感,倒也没有因此作出什么事情,只是暗暗记在了心里。然而包括刘恒自己,世上再没人知道,只是这样一件转眼就淹没在历史尘埃里的小事,对将来造成了何等深远的影响。 第一千零三十一章 幽州惊变? “大帅,该动手了吧?” 一个迫不及待的催促声吸引了吴老五的注意,他从堪舆图上收回目光,看了看天色,皱眉道:“还没到正午,急什么?” 这训斥声惹得刚刚出声的人只搓手,嘿笑道:“大帅,可不是我心急,咱们入伙虽然早,奈何时局变化太快,至今竟没捞着什么拿得出手的功绩。此番好不容易争取到机会,手底下的儿郎们都嗷嗷叫着要立功,我都快压不住了。” 对答的正是吴老五和其手下一员虎将,他们曾是前太子麾下悍将,这次太子之争同样早早谋取一座军阵,在白明泽、大四的劝说下早早暗中投效了十日城。 然而他们的军镇和孙二盘踞的军镇一样,离十日城有些距离,就没有暴露这层关系,一直自行其是。太子之争半个月,他们和孙二打通了周遭三四座军镇,只等着和十日城方面串联到一块儿,再行公开。哪想到时局多变,不等他们密谋成功,便传出了九路诸侯联盟伐金的消息。 那时战情危急,他们和十日城方面商议的结论,就是继续按兵不动,以备万一此战十日城落败,还能有东山再起的机会。 成了十日城方面的后路以后,他们什么都不能做了,只能焦躁等候消息,谁想等来了大胜捷报。随后的日子就不用多说了,他们毅然乘势揭竿而起,加入到十日城征伐四方的滚滚洪流之中。 明明是早早入伙,可是他们在十日城飞一般膨胀的过程中,竟没有捞取到和威名、地位相应的战功,如今别说众多后入伙的将士们不服气,连他们自己都觉得窝火。 所以这一次,听说伐楚的消息,孙二和吴老五麾下早早鼓噪开来,逼着二人主动请缨,使出种种手段连番击败众多竞争者,终是夺下了伐楚主帅的大权。 争夺主帅位置的大胜是足够扬眉吐气了,可是风言四起的当口,内战强势显然不够,他们迫切需要真正的大胜,以此来堵住悠悠众口。 伐楚一战,他们等于赌上所有,胜则一切好说,败了那就等于自绝于十日城了,所以对于此战,两军上下再怎么重视都不为过。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麾下虎将嬉皮笑脸的试探,吴老五淡然回应,继续研究着堪舆图,心里估算楚亲王方面可能藏匿大军的位置,边随口道:“你这家伙,就是会上不带耳朵,我们怎么推演战局的,你怕是丁点没往心里去。” 被他训斥的武将面带讪讪之色,“大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向来听不得那许多弯弯绕,只想知道冲锋陷阵就够了。” 吴老五一巴掌拍在他后脑勺,“一天到晚只晓得冲打,我何时放心把你放出去独领一军?” 武将扶正被打歪的头盔,舔着脸又笑嘻嘻凑上来,“那不是天天能跟在大帅身边,岂非更好?叫那些兔崽子羡慕都羡慕不来!” 这油嘴滑舌的模样,让吴老五真真气笑了,连连指他半晌说不出话来。 见这样子,武将知道是真惹他生气了,哪还敢顽劣,边讪笑边往后退,几步后转身就往外逃。 “站住!” 武将快要冲远的当口,吴老五一声厉喝叫停了他,随即道:“待会只是试探,人人令行禁止,你要再敢打昏头了不听军令,回头我革了你的军籍,让你一辈子再上不了战场,给我记住没有?” 武将连连点头,忙不迭地跑了。 “这么多年过去了,许疯子的性子竟是一点没变,实在叫人唏嘘。”武将一去,旁边文士打扮的中年谋士就笑叹出声。 吴老五咳嗽一声,“竖子顽劣,叫汤先生见笑了。” 中年谋士笑道:“咱们都是经年的交情了,哪会不知道他许疯子上了战场的威风?五将军麾下许疯子,是我家大帅都艳羡不来的虎勇之将,时时嘟哝着也想找这么一位冲锋大将呢。” 谈笑两句,汤先生提起正事,“我家大帅已经就位,请我来问问,五将军这边压力最大,是否需要我军驰援?” 这话才出口,两人间的气氛就变得难以言喻了。待得片刻后,吴老五收起锋锐目光,“才说那许疯子,如今看来,孙二他也是这么多年一点没变,还是那牛得不可一世的臭脾气。” 汤先生赶忙要解释,吴老五却摆手打断,“正如汤先生所言,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都知根知底,所以先生就不必为他辩解了。请先生传话回去,我这边包管万无一失,叫他少担心我会坏了他的大计,到时候论军功的时候,再看看他如今还配不配排老二吧!” “可是咱们推演下来,楚亲王一方的那位兵家主帅,很可能会杀鸡儆猴,先倾尽全力打败一方,震慑其余三方,再徐徐谋之。而在外人看来,联盟里独属我十日城力量最弱,楚亲王那边最可能下手的对象,正是我们。”汤先生正色劝道:“五将军负责接下诱敌、纠缠的差事,单凭四十万兵力抗衡楚亲王那边一两百万的大军,还要加上兵家出身的主帅,艰难之处人尽皆知,所以还望五将军三思……” 不等他说完,吴老五就打断道:“把我原话回禀你家将军,再告诉他,某谢谢他的好意,但是不需要!” 等孙二派来传话的汤先生退下,吴老五的脸上霸气尽褪,凝重渐浓。 各方推断下来的结论几乎大同小异,因为处在楚亲王的位置上,想要打赢这一战,只有逐个突破这战法的成算最大。聚集最强力量先击溃一方,不仅起到震慑其余三方的作用,还能破开艰难局势,把双方的差距迅速缩短到不那么危险的地步,延缓局势日趋严峻的趋势,一举数得。 推论结果显而易见,这等若是摆在台面上的阳谋,几乎没有巧力破解的可能。以如今得到的情报分析,楚亲王的大部分兵力开始向东南方向汇聚,摆在一个可能攻伐南方礼亲王也可能攻伐岳州的巧妙位置,相距双方的脚程都只有一日之遥,可见楚亲王重兵攻伐的对象,要么是礼亲王要么就是十日城。 跟楚亲王同处一州的礼亲王,由于有覆灭危险,提议联盟的是他和景亲王,倾力出兵的也是他们,所以伐楚动用的兵力也是四方中最强的。而十日城这边,由于州内局势还不平静,能抽调的兵力最少,可以说是四方最弱。 那么楚亲王方面的用意也就显而易见,要么一役击破最强,予以联盟重击的同时,威慑三方,要么先取最弱,徐徐谋之。 而联盟商议之后做出的应对,就是秘密抽调联盟极大部分兵力,汇聚于礼亲王境内。倘若楚亲王方面真挑选礼亲王这边作为主战场,那么正好重兵予以重击,争取一战建功,击破楚亲王。如果楚亲王方面挑选了岳州作为首战之地,那么仅仅掌握四十万兵力的吴老五将会遭遇一两百万大军的猛烈冲击,他需要极力牵制住楚亲王方面的主要兵力,为联盟大军赢得时机,悍然从礼亲王方向出兵,直捣黄龙! 这个应对,吴老五一部将承受何等压力,可想而知。 并且他还不能坐以待毙,必须率先挑起战端,一方面吸引楚亲王主力的主意,为联盟主力创造最好时机,一方面试探出楚亲王大军的真正目标,还不能被一役击破,其中把握的难度如若刀尖上跳舞,叫人心惊。 “将军……” 旁边亲卫轻唤,打断了吴老五的思绪,他心下清楚,抬头看过天色,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时辰已到,发缴文,出兵!” 军令一下,他身边随行立刻忙碌开来。有数位谋士组成阵法,一篇金光闪耀的缴文就浮现在半空,百里可见。有战旗不断舞动,下达出兵命令,周遭乌泱泱的将士迅速调动,一股股雄浑气血如若百川入海,迅速汇聚成数十亩大小的遮天血云。 感受着手头阵心中掌控的力量不断变得凝实与强劲,吴老五回头一看,但见五万将士气势沉凝,心里渐渐热血沸腾。 “昔年太子之争,我主掌也无非五万将士,可如今五万将士,竟只能堪做佯攻兵力,此番太子之争,真真和前次大不一样了。” 前次太子之争,即便到最后镇亲王和楚亲王决战,双方兵力也就是百万上下。可是这一次太子之争才开始半年左右,最强的五方诸侯,兵力就没有低过百万的,几乎都在两百万上下甚至更高,两次太子之争的差别,实在叫人心惊。 当然,这并非两次太子之争中间,大夏实力出现了何等迅猛增长,而是这次太子之争比起上次,的确有太多特殊之处。 这次太子之争,处在大夏和北胡激战期间,近乎全国的兵力都集中到了双方交锋的三州里面。这等战乱之地,兵力来源充裕远超前次太子之争,交锋的激烈程度远超前次,自然也在情理之中。 吴老五这次虽然掌握四十万大军,可是经过对战局的缜密分析,他当然不会傻到一上来就把全部兵力都压到一战里面,所以首战仅仅用了五万兵力,其余兵力则散布附近,以随机应变。 这五万兵力,仅仅是试探楚亲王主力的反应,配备的是脚程最快的灵驹,只看战事不妥,能够尽快撤离。对于试探力度和收获的把握,十分考教主帅吴老五的判断,尤其对手是兵家学子的情况下,便是久经沙场的吴老五都觉得心神紧绷,宛若自家初战一般。 可是明知如刀口上舔血,凶险异常,吴老五却没有丁点畏惧,胸中战意激荡,越来越汹涌。 转眼间,战阵血相即将从血云里浮现出来,吴老五微微皱眉,压制住了凝实血相的冲动,朝身边亲卫急声道:“去问问,辅阵那边准备如何,是否出了什么岔子?” 亲卫赶忙舞动战旗询问,待得那边回应,吴老五眯眼道:“居然有两人站错了位置,亏得都是自家兄弟,要是有外人在场,这般临阵出错,岂非叫外人笑我军无能如斯?” 小小失误,很快调整过来,随后就见本来停止增长的战阵血云,竟又开始迅速膨胀开来。不多时,血云赫然囊括了近两千亩方圆,好似比之前足足扩张了十数倍。不仅如此,血云之下组成战阵的将士,一时间也出现重重虚影,迅速凝实,乍一看分明是百万级别的浩瀚大军。 这等变化宛若变戏法一般神奇,众多将士看得血脉贲张,激动非常,吴老五却只是略微露出满意神色,而且乍现即收。 “辅阵用来诈敌,的确能起到出奇不意的作用,可惜就是这损失,未免也叫人心疼。” 战阵之所以能有这么惊人的变化,全归功于方才吴老五询问的辅阵。所谓辅阵,就是辅助战阵的阵法,能帮战阵起到种种奇变,而吴老五所用的这一种,正是最常见的臃兵辅阵。配合种种奇异灵物加以布阵,可以让战阵的真实力量不变,却展现出超过十倍的威势,唬人至极。 配合上战法,这等辅阵总能起到出其不意的功用,虚虚实实,叫人难以捉摸。但假的毕竟是假的,倘若被敌军看破,那么自身就将落入危险境地,不仅如此,辅阵所耗费的资源,更是让人心惊,这也是辅阵非关键时刻不可妄用的原因。 “又不是我们自己出血,花费再大都有景亲王和礼亲王顶着,大帅矫情什么呢?” 听到旁边不以为意的鄙夷声,吴老五面上闪过一抹羞恼,怒喝道:“你个狗熊,不在自家战阵里待着,乱晃荡什么呢!大军即将开拔,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去,否则军法处置!” 这一声呵斥,哪里吓得住早就跟着他混油了的许疯子,嘿嘿笑着转头就溜走了。 ——————————————————————————————————————————————————————————————————————————————————————————————————————————————————————————————————“又不是我们自己出血,花费再大都有景亲王和礼亲王顶着,大帅矫情什么呢?” 听到旁边不以为意的鄙夷声,吴老五面上闪过一抹羞恼,怒喝道:“你个狗熊,不在自家战阵里待着,乱晃荡什么呢!大军即将开拔,还不赶紧给我滚回去,否则军法处置!” 这一声呵斥,哪里吓得住早就跟着他混油了的许疯子,嘿嘿笑着转头就溜走了。 第一千零三十二章 你什么时候醒的? “不是说同为兵家,却并非同支吗?” 议事厅里,最新的战报送来,引得众多谋士和武将议论纷纷。 开战是四方联盟抢先预谋,可是即便再注重保密,消息还是走漏了。于是从一开始大家就知道,这注定是一场针尖对麦芒的大战,各方都做好了正面抗击的准备。然而十日城中众人万万没有料到,战争的巨浪会来得这么凶猛,一开始就近乎叫人窒息! 十日城刚刚打响第一战,就遭到严阵以待的楚亲王大军迎头痛击,不仅如此,抗金联盟也几乎同时吹响了大反击的号角,和楚亲王方面形成齐头并进之势,分明要一举击破十日城! 转眼之间,原本觉得只是顺势而为的十日城,就落入了岌岌可危的境地。 “我不要听解释,告诉三王,休想打着驱狼吞虎的好主意!”刘恒神情冷峻至极,朝赵奕喝道:“那楚亲王不是狼,我十日城也不是虎!再闹不出点像样的反应,我们立刻临阵倒戈!” 赵奕肃容作揖,“是!” “两天之内,我要听到楚亲王疆土沦陷大半的消息!而且根据联盟方略,我十日城付出了巨大代价,必须得到更多的补偿!”刘恒厉喝不绝,毫不掩饰心头怒意。 赵奕领命前去传话,刘恒则转而朝邵郡道:“孙二部计划暂时不变,听候联军主帅调遣,各地尽力增兵吴老五部,尽力挡住楚亲王大军。” 那边大四听得有些皱眉,似乎想要劝阻,可是不等他话说出口,刘恒早有留意,转向他道:“我知道,楚亲王方面很可能是虚晃一枪,但他们投入我方的兵力一定不少。我要吴老五部挡住的原因,就是要用最强势的姿态告诉楚亲王,告诉其他觊觎于侧的财狼们,这岳州是我们的,谁也休想染指!” “至于那抗金联盟,其兵锋所至之处,我方尽数退军,把地方让给他们!”刘恒神情煞寒,“我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大的胃口,吃得下去多少地盘!” 盛怒下的刘恒,宛若刚睡醒的雄狮,那威势叫人噤若寒蝉,饶是大四等老臣都不愿触霉头,纷纷领命传达去了。 交代完这些的刘恒拂袖坐回,闭目不再理会议事厅的混乱,心神一动,已经没入虚境。 “降,或者死。” 虚境中的刘恒,出现在了一个没有人能想到的地方,他端坐在一尊华美王座下,朝座下匍匐的瑟瑟发抖的数个人影冷冷道。 “哈哈!一个庶子也敢猖狂,便是孤失了争夺太子之争的资格,你那主子也别想好过!” 一众匍匐的人影中,独有一人趴在地上哈哈大笑,状若疯癫,“楚亲王大军压境,我军亦倾巢而动,你方逆旅覆灭只在旦夕!我且在家中,坐看你大厦如何倾塌!” 刘恒手指一动,那边就传出“噗”一声响动,终结了此人叫嚷狂笑的声音。其余人等偷眼看去,但见自家主公的脑袋已被虚空大力击爆,整个人影渐渐虚淡下去。这意味着自家主公,就此失去了参与争夺太子之争的资格,从虚境中除名了。 是用强劲到难以想象的力量冲击虚空,形成凌厉虚空劲气而杀人,果然是横练霸主的手段! 匍匐在堂下的人影们颤抖得更厉害了,也把头埋得更低,大气都不敢喘。 “再问一遍,降或者死。” “降!” “降!我们愿降!” 一片叩首请降的声音之中,座上霸主淡然开口,让场中倏然间再度变得一片寂静,“既然愿降,待会更替印记后,你等传令收回附逆的大军,开启城池阵法严守军镇,等候我方将领前来整军吧。” “得令!” “得令!” 数名官将大声应诺,随后就见这霸主起身,旁边凭空浮现一个人影,面容方直,头戴古冠,身披甲胄,神情平静走下高台,来到他们面前探出手来。 “属下(末将、卑职),参见大将军!” 这几个官将偷偷瞥了一眼就赶忙低头,齐声恭颂,任由对方剥除了自身心神中的虚境印记,又换上了新的虚境印记。 “时值大战,尔等当尽忠尽力,来日必有景秀前程,若是心怀不轨,必受罪罚!” “属下(末将、卑职)谨记在心,不敢或忘!” 听到金将军的训诫,几人心头凛然,急忙齐声回应。 他们低头匍匐,虽然感觉到虚空中传出波动,还是不敢抬头,待得半晌无声,才敢试探着抬头看去,见到高台上已经空无人影,终是都长长舒了口气,面面相觑间,皆是百味杂陈。 几乎是同一时间,十日城大将军府的议事厅里面,刘恒睁开了眼,和身边何伯眼神交汇一瞬,尽在不言中。他又处置了几件刚刚挤压的奏章,就朝何伯传音道:“下一个地方。” 言罢,两人先后闭目,心神遁入虚境,却是出现在相距之前数千里的另一个军镇前面。 “毕竟是第一次动用霸主征伐,开始肯定顺风顺水,可终归不是长久之计。”看着镇守力量只是寻常的军镇,刘恒随何伯缴纳了入城费用,信步入城,边和何伯传音道:“咱们今天抓紧些,争取一举夺下更多的军镇,然后就让这些军镇不断抽走兵力,以后……走一步看一步吧。” 何伯呵呵笑道:“少爷这招釜底抽薪,实在深谙兵法精髓,不过还是保守了些。就如若那些将官、谋士们说的一样,早早动用霸主,兴许什么抗金联盟早就不存在了。要是他们知道那神秘霸主就是少爷自己,不知得有多激动?” 刘恒摇摇头,“我本意是不想这么锋芒毕露的,引得太多忌惮,日后必然平添许多麻烦,所以才想凭常规战法步步为营,以求一个稳妥。奈何局势瞬息万变,要是再不动用这霸主力量,等抗金联盟的声势再进一步,怕是这霸主力量的威慑力都毫无用处了。” “可惜了,竟只能有一日之威。”何伯啧啧,直觉惋惜,但很快就端正了态度,“那咱们就抓紧点,这边沿途足有十八座军镇,今夜一举都拿下吧!” 一夜风云暗涌,待到黎明,他们看着眼前一切如常的又一座军镇,刘恒却倏然止步,“不对劲,里面似有埋伏。” 何伯闻言一怔后赶忙凝神打量,渐渐也看出一些端倪,“这些守门将士似松实紧,分明心神紧绷到了极点,还要装作散漫模样,演的太过了些,看来抗金联盟那边似乎有所察觉了。” 刘恒看了看天色,“距离我们动手已经有四个时辰,抗金联盟要是再没有反应,我都要怀疑那出自兵家的赵基是否名副其实了。不过才过去四个时辰,他们居然就能捕捉到我们出手的习惯,在特定军镇布下陷阱等我入套,这本事不得不佩服。” 旁边何伯也是一脸惊叹之色。 明明战阵过万,几乎都能拥有霸主境的血相战力,可是为什么霸主依旧如此高高在上? 这其中原因说白了很简单,相比战阵血相,霸主移动更加灵动,只要不是刻意展露威势,比起人数众多的战阵更加隐秘,想要捕捉霸主的行踪,简直是一件难如登天的事情。 霸主可以神出鬼没,一旦暴起,又有惊天动地的破坏力,其恐怖之处,远远胜过战阵血相不知多少倍,所以即便是强可敌国的大势力,宁愿得罪某个王朝或国度,也不太愿意得罪一位霸主,正是这个道理。 换做刘恒身处赵基的位置,面对一位行踪难以捉摸的霸主,便是徒有百多万雄兵也只能束手无策。唯一的办法,就是疆土之上全部倾力警戒,发现霸主行踪即刻禀报,再用大军从各方包围,才图歼灭。 然而赵基的应对,竟能大概推算出刘恒下一个出手的地点,在原地设下陷阱,这手段的高明,不得不让刘恒对他高看一眼。 要知道刘恒这四个时辰里,行踪并非一沉不变,往往顺势攻破一方诸侯后,立刻转战遥遥数千里开外的另一方诸侯,连他自己都不确定自己下一次会出现在哪座军镇面前,偏偏赵基却猜准了。 不要以为这很简单,想对一位霸主设下陷阱,再怎么谨慎都不为过,需要准备的东西价值高昂,这就断绝了处处布局的可能。即便以抗金联盟的财力,这样的陷阱顶多布置三五个,想要在百多个可能中挑选到正确的三五个,这本就是一件成算极低的事情,怎么看都得不偿失。而赵基不仅猜准了,更敢于承担失败的损失毅然做下这样的布局,不单单眼光,魄力更是非同寻常。 “可惜,此刻不是任性的时候,否则我真想试试赵基为我设下的陷阱,究竟有几分成色。”刘恒叹息一声,深深看了眼前军镇一眼,朝何伯道:“咱们先回一趟,也该把事情告诉他们一声了。” 两人心神一动,重新回到本体,在十日城大将军府的议事厅睁开眼,不等旁边谋士、将官们开口,他抢先道:“今夜,我求得霸主出手,攻克八方诸侯,二十九座军镇,正唤他们与我方联络,你们多多留意。” 此言一出,厅中寂静一瞬,忽然传出很多急促的呼吸。 “那位大人终于出手了?” “好啊,有那位大人出手相助,十日城无忧矣!” 这捷报实在提振士气,议事厅里一片欢呼,好片刻才平息了些,邵郡郑重道:“请将军告知卑职具体人名和城名,以备我方勘验登册。” 刘恒如数说了,末了又道:“这位大人方才说了,赵基那边已经察觉,甚至还在虚境一处军镇布下陷阱,逼得这位大人不得不收手。” 听到这话,白明泽就道:“防得了一时,哪有防得住一世的道理?他抗金联盟既然敢倾巢出动,我们就该多面出击,我看不单单要请那位大人继续出手,更该让四路大军继续动起来,这样不仅能起到牵制地方的作用,更能缓解他们的攻势,一举多得。” 刘恒听了点点头,“先让四方大军动起来吧,允许他们相机行事,给足了敌军压力,省得还有心思反击。至于这位大人,此番能说动他出手已然不易,再想劝说恐怕更不是一件容易事,且等我试试吧,但不敢担保能再次说动。” 见他一脸踟蹰,众人既惋惜又理解,邵郡叹息道:“毕竟是霸主大人,岂能轻易受人驱使?” 虽然刘恒撒了谎,但是这样更符合世人对霸主的认知。这等以霸字为名的生灵,向来桀骜霸道,颇有唯我独尊的意思。连刘恒能请动一位霸主镇守十日城,这事都已经够让世人觉得惊奇的了,若是还能随意驱使霸主为他所用,那么人们反而会怀疑这霸主的真伪了。 “不知那位大人喜好如何,还请将军告知我等,我等也好多做准备,来日请动那位大人也容易些。”一位谋士出主意道,引得许多目光殷切看向了刘恒。 刘恒面上难免有一丝尴尬混着古怪的神情一闪而逝,咳嗽一声道:“这位大人与我有些渊源,是以才会颇多关照,至于喜好,倒不甚重要,唯独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耳。” 听他这么说,众人惋惜片刻,就把这事放下了。 “那位大人那边,我等既然派不上用场,就只能靠将军多多出力。”一位谋士说了声,很快提起别的事情,兴奋道:“不过那位大人这次出手,肯定对敌军是极大威慑,足够让他们晓得我十日城的厉害了。其次,我方随后也展开反击,必定能大大削弱敌军猛攻的声势,各方诸侯必然又会陷入人人自危的处境,这本就是联盟的弊端所在,他们亦不能免俗,哪怕出身兵家的赵基也该无力回天了。” “这下换他头疼了,哈哈!” ——————————————————————————————————————————————————————————————————————————————————————————————————————————————————————————————————————————————————————————————“那位大人那边,我等既然派不上用场,就只能靠将军多多出力。”一位谋士说了声,很快提起别的事情,兴奋道:“不过那位大人这次出手,肯定对敌军是极大威慑,足够让他们晓得我十日城的厉害了。其次,我方随后也展开反击,必定能大大削弱敌军猛攻的声势,各方诸侯必然又会陷入人人自危的处境,这本就是联盟的弊端所在,他们亦不能免俗,哪怕出身兵家的赵基也该无力回天了。” “这下换他头疼了,哈哈!” 第一千零三十三章 秘入幽州! 十日城方面坐镇的霸主亲自出手,一夜连破八方诸侯,可谓惊世手笔,引得各方瞩目。 仅此一役,争夺岳州的两方势力此消彼长,发生了巨大变化。抗金联盟联合楚亲王方面共伐十日城,本是声势爆棚,哪想一夜间二十九座军镇变幻大王旗,不仅狠狠打压了联盟气焰,更让十日城的声威迎风直上,反压联盟。 八方诸侯被灭,二十九座军镇顺带四十万兵力临阵倒戈,局势瞬息急变,使得争夺岳州的双方兵力,再度拉平到旗鼓相当的八十万上下。而十日城方面,非但声威暴涨,总兵力和地盘也骤然暴涨,原本岌岌可危的局势突然倒转,一下子就稳固了下来。 纵观岳州,抗金联盟和十日城方面的留守大军,双方战局由清晰变得复杂混乱,战线纵横交错。由于霸主的出手,震慑四方,饶是兵家出身的赵基都为之忌惮非常,一时放缓了猛攻的势头,转为试探为主。 在双方兵力持平的情况下,用兵由精进勇猛变为谨慎小心的抗金联盟,很难再给予十日城方面如同原来的巨大压力,双方你来我往,打得异常焦灼。 另一方面,不知是霸主出击引发的变故,还是楚亲王那边早定好的战法,迎击楚亲王大军的吴老五部悍然激战下,就发现所谓楚亲王大军,果然只是虚晃一枪。 这大军实际兵力,仅仅三十万不到,不过在那位兵家主帅的一位下人主帅下,竟生生抵挡住了吴老五部四十万大军的反攻,双方同样陷入战争泥潭,短时间内应该是很难分出胜负了。 本来看着如若压顶的大劫,转眼间拨云见日,来势汹汹的夹击大军被十日城抵挡下来,压力这就转移到了联盟伐楚的其他三方。 几乎在发现楚亲王大军只是虚招的同一时间,没有放松警惕的德州双王就遭到了楚亲王真正主力的迅猛袭杀。 好在群策群力,都已经猜到楚亲王大军会动用虚实兵法,四方伐楚联军枕戈待旦,所以没有被楚亲王真正主力打了突袭,反倒顺势让楚亲王大军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这才得以抽身而退。 经此一役,在大战中间短暂的空闲期间,各方暗自审视得失,结果发现楚亲王的爆发没有赚取到想要的收获,在兵力的偌大差距下,这就等于开战大失利了。 不过在战中,白十四也就是身处丰州的裕亲王,遭到了其他三方的共同声讨。照理说楚亲王大军的主帅再怎么用兵如神,主力陈兵于两王和岳州边境,大局也算比较清晰,主攻方向要么是同处德州的两王,要么就只有十日城,怎么都不会危急到远在丰州的裕亲王才对。 可是在大战开启后,裕亲王方面很快以忌惮楚亲王所部主攻丰州为主由,加上丰州攻裕联盟异动频频两个借口,把抽调出来的兵力重新撤回了丰州。 这等行径,不啻于临阵倒戈,若非当时局势紧张,联盟的其他三方恨不得直接生剐了这个背信弃义的畜生。 ————————————————————————————————————————————————————————————————————————————————————————————————————————————————————————————————————————————————————————————十日城方面坐镇的霸主亲自出手,一夜连破八方诸侯,可谓惊世手笔,引得各方瞩目。 仅此一役,争夺岳州的两方势力此消彼长,发生了巨大变化。抗金联盟联合楚亲王方面共伐十日城,本是声势爆棚,哪想一夜间二十九座军镇变幻大王旗,不仅狠狠打压了联盟气焰,更让十日城的声威迎风直上,反压联盟。 八方诸侯被灭,二十九座军镇顺带四十万兵力临阵倒戈,局势瞬息急变,使得争夺岳州的双方兵力,再度拉平到旗鼓相当的八十万上下。而十日城方面,非但声威暴涨,总兵力和地盘也骤然暴涨,原本岌岌可危的局势突然倒转,一下子就稳固了下来。 纵观岳州,抗金联盟和十日城方面的留守大军,双方战局由清晰变得复杂混乱,战线纵横交错。由于霸主的出手,震慑四方,饶是兵家出身的赵基都为之忌惮非常,一时放缓了猛攻的势头,转为试探为主。 在双方兵力持平的情况下,用兵由精进勇猛变为谨慎小心的抗金联盟,很难再给予十日城方面如同原来的巨大压力,双方你来我往,打得异常焦灼。 另一方面,不知是霸主出击引发的变故,还是楚亲王那边早定好的战法,迎击楚亲王大军的吴老五部悍然激战下,就发现所谓楚亲王大军,果然只是虚晃一枪。 这大军实际兵力,仅仅三十万不到,不过在那位兵家主帅的一位下人主帅下,竟生生抵挡住了吴老五部四十万大军的反攻,双方同样陷入战争泥潭,短时间内应该是很难分出胜负了。 本来看着如若压顶的大劫,转眼间拨云见日,来势汹汹的夹击大军被十日城抵挡下来,压力这就转移到了联盟伐楚的其他三方。 几乎在发现楚亲王大军只是虚招的同一时间,没有放松警惕的德州双王就遭到了楚亲王真正主力的迅猛袭杀。 好在群策群力,都已经猜到楚亲王大军会动用虚实兵法,四方伐楚联军枕戈待旦,所以没有被楚亲王真正主力打了突袭,反倒顺势让楚亲王大军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这才得以抽身而退。 经此一役,在大战中间短暂的空闲期间,各方暗自审视得失,结果发现楚亲王的爆发没有赚取到想要的收获,在兵力的偌大差距下,这就等于开战大失利了。 不过在战中,白十四也就是身处丰州的裕亲王,遭到了其他三方的共同声讨。照理说楚亲王大军的主帅再怎么用兵如神,主力陈兵于两王和岳州边境,大局也算比较清晰,主攻方向要么是同处德州的两王,要么就只有十日城,怎么都不会危急到远在丰州的裕亲王才对。 可是在大战开启后,裕亲王方面很快以忌惮楚亲王所部主攻丰州为主由,加上丰州攻裕联盟异动频频两个借口,把抽调出来的兵力重新撤回了丰州。 这等行径,不啻于临阵倒戈,若非当时局势紧张,联盟的其他三方恨不得直接生剐了这个背信弃义的畜生。 十日城方面坐镇的霸主亲自出手,一夜连破八方诸侯,可谓惊世手笔,引得各方瞩目。 仅此一役,争夺岳州的两方势力此消彼长,发生了巨大变化。抗金联盟联合楚亲王方面共伐十日城,本是声势爆棚,哪想一夜间二十九座军镇变幻大王旗,不仅狠狠打压了联盟气焰,更让十日城的声威迎风直上,反压联盟。 八方诸侯被灭,二十九座军镇顺带四十万兵力临阵倒戈,局势瞬息急变,使得争夺岳州的双方兵力,再度拉平到旗鼓相当的八十万上下。而十日城方面,非但声威暴涨,总兵力和地盘也骤然暴涨,原本岌岌可危的局势突然倒转,一下子就稳固了下来。 纵观岳州,抗金联盟和十日城方面的留守大军,双方战局由清晰变得复杂混乱,战线纵横交错。由于霸主的出手,震慑四方,饶是兵家出身的赵基都为之忌惮非常,一时放缓了猛攻的势头,转为试探为主。 在双方兵力持平的情况下,用兵由精进勇猛变为谨慎小心的抗金联盟,很难再给予十日城方面如同原来的巨大压力,双方你来我往,打得异常焦灼。 另一方面,不知是霸主出击引发的变故,还是楚亲王那边早定好的战法,迎击楚亲王大军的吴老五部悍然激战下,就发现所谓楚亲王大军,果然只是虚晃一枪。 这大军实际兵力,仅仅三十万不到,不过在那位兵家主帅的一位下人主帅下,竟生生抵挡住了吴老五部四十万大军的反攻,双方同样陷入战争泥潭,短时间内应该是很难分出胜负了。 本来看着如若压顶的大劫,转眼间拨云见日,来势汹汹的夹击大军被十日城抵挡下来,压力这就转移到了联盟伐楚的其他三方。 几乎在发现楚亲王大军只是虚招的同一时间,没有放松警惕的德州双王就遭到了楚亲王真正主力的迅猛袭杀。 好在群策群力,都已经猜到楚亲王大军会动用虚实兵法,四方伐楚联军枕戈待旦,所以没有被楚亲王真正主力打了突袭,反倒顺势让楚亲王大军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这才得以抽身而退。 经此一役,在大战中间短暂的空闲期间,各方暗自审视得失,结果发现楚亲王的爆发没有赚取到想要的收获,在兵力的偌大差距下,这就等于开战大失利了。 不过在战中,白十四也就是身处丰州的裕亲王,遭到了其他三方的共同声讨。照理说楚亲王大军的主帅再怎么用兵如神,主力陈兵于两王和岳州边境,大局也算比较清晰,主攻方向要么是同处德州的两王,要么就只有十日城,怎么都不会危急到远在丰州的裕亲王才对。 可是在大战开启后,裕亲王方面很快以忌惮楚亲王所部主攻丰州为主由,加上丰州攻裕联盟异动频频两个借口,把抽调出来的兵力重新撤回了丰州。 这等行径,不啻于临阵倒戈,若非当时局势紧张,联盟的其他三方恨不得直接生剐了这个背信弃义的畜生。 十日城方面坐镇的霸主亲自出手,一夜连破八方诸侯,可谓惊世手笔,引得各方瞩目。 仅此一役,争夺岳州的两方势力此消彼长,发生了巨大变化。抗金联盟联合楚亲王方面共伐十日城,本是声势爆棚,哪想一夜间二十九座军镇变幻大王旗,不仅狠狠打压了联盟气焰,更让十日城的声威迎风直上,反压联盟。 八方诸侯被灭,二十九座军镇顺带四十万兵力临阵倒戈,局势瞬息急变,使得争夺岳州的双方兵力,再度拉平到旗鼓相当的八十万上下。而十日城方面,非但声威暴涨,总兵力和地盘也骤然暴涨,原本岌岌可危的局势突然倒转,一下子就稳固了下来。 纵观岳州,抗金联盟和十日城方面的留守大军,双方战局由清晰变得复杂混乱,战线纵横交错。由于霸主的出手,震慑四方,饶是兵家出身的赵基都为之忌惮非常,一时放缓了猛攻的势头,转为试探为主。 在双方兵力持平的情况下,用兵由精进勇猛变为谨慎小心的抗金联盟,很难再给予十日城方面如同原来的巨大压力,双方你来我往,打得异常焦灼。 另一方面,不知是霸主出击引发的变故,还是楚亲王那边早定好的战法,迎击楚亲王大军的吴老五部悍然激战下,就发现所谓楚亲王大军,果然只是虚晃一枪。 这大军实际兵力,仅仅三十万不到,不过在那位兵家主帅的一位下人主帅下,竟生生抵挡住了吴老五部四十万大军的反攻,双方同样陷入战争泥潭,短时间内应该是很难分出胜负了。 本来看着如若压顶的大劫,转眼间拨云见日,来势汹汹的夹击大军被十日城抵挡下来,压力这就转移到了联盟伐楚的其他三方。 几乎在发现楚亲王大军只是虚招的同一时间,没有放松警惕的德州双王就遭到了楚亲王真正主力的迅猛袭杀。 好在群策群力,都已经猜到楚亲王大军会动用虚实兵法,四方伐楚联军枕戈待旦,所以没有被楚亲王真正主力打了突袭,反倒顺势让楚亲王大军付出了不小的代价,这才得以抽身而退。 经此一役,在大战中间短暂的空闲期间,各方暗自审视得失,结果发现楚亲王的爆发没有赚取到想要的收获,在兵力的偌大差距下,这就等于开战大失利了。 不过在战中,白十四也就是身处丰州的裕亲王,遭到了其他三方的共同声讨。照理说楚亲王大军的主帅再怎么用兵如神,主力陈兵于两王和岳州边境,大局也算比较清晰,主攻方向要么是同处德州的两王,要么就只有十日城,怎么都不会危急到远在丰州的裕亲王才对。 可是在大战开启后,裕亲王方面很快以忌惮楚亲王所部主攻丰州为主由,加上丰州攻裕联盟异动频频两个借口,把抽调出来的兵力重新撤回了丰州。 这等行径,不啻于临阵倒戈,若非当时局势紧张,联盟的其他三方恨不得直接生剐了这个背信弃义的畜生。 第一千零三十四章 鬼! “果然是不能离开虚境了。” 这里是虚境,心念进出,来去自如,照理说从不怕被人围困,只需一个念头就能脱离虚境,回归本体。可是此时此刻,刘恒心念急转想要回归本体,冥冥中就觉得撞到一个屏障,连和本体的联系都变得断断续续,更枉论回归了。 如此情况,分明是有人动用可以作用在虚境里的秘宝,将虚境这一方天地与现世隔绝,阻断了往来之门。 能在虚境产生这么强大的禁制作用,封禁至少百里,所花费的代价必然极大,再加上参与围剿动用的庞大兵力,抗金联盟这次真真是下血本了。 可是只要能在虚境斩杀敌军的这名霸主,将这个最大的变数抹除,对于抗金联盟来说,绝对物超所值。 因为这霸主数次出现在虚境,就仿佛高悬在联盟内各方诸侯头顶的利剑,拥有直接抹除他们资格的能力,这实在让各方诸侯心怀忌惮,坐立难安。而虚境有其局限性,让霸主平添许多优势,比其在现世起到的威胁更大。如果能在虚境将其斩杀,抹除其进入虚境的资格,即便还能在现世的战场出现,赵基都有把握应对自如,哪还会像现在这么束手束脚? 再者能击杀霸主一次,就算在虚境而非现世,也能大幅提升我方士气,己方和赵基本人都会声威大震,就能再度在双方征战中占据上风。 这笔账,怎么算都十分值得,于是促成了这次围剿。 如果赵基他们还知道,这霸主就是刘恒本人,那么别说赵基,联盟里所有诸侯都会毫不犹豫地倾力促成这次围剿。 现在他们没听说这个秘闻,却等于歪打正着了,要是刘恒在虚境中被他们抹除,连刘恒自己都不敢想象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不过今天的围剿,可以说有一多半是刘恒自己有意促成的。 若不是有意,他不在军镇前显露身份,或是显露身份后立刻离开,饶是赵基用兵如神,也没有时间组织起这次围剿。刘恒之所以故意这么做,只是想把自己出手的效果提升到最大,只是击破一方诸侯的话,这次出行未免太不值得了。 他要的就是抗金联盟之下的所有军镇开启城池阵法,还要露出一个破绽,勾引赵基一方付出更多更大的代价。 可以说一直到刚才,局势都在按刘恒满意的方式变化着,偏偏出现了无法回归现世这个变数。 这意味着刘恒无法按自己的预计那样顺利的抽身而退了。 不过在做出计划的时候,刘恒就做好了这个准备,但是拥有霸主力量的他略作衡量,就把担心都放下了。 等若霸主的他,岂能畏惧凡俗层次的威胁? 如果连这种程度的以身涉险都害怕,那也太给霸主这个名头丢脸了。 所以略作尝试发现果真无法回归现世后,刘恒只是微微吃惊,并没有太过紧张,“那就让我顺势试试兵家学子的手段吧。” 他眯了眯眼,继续前行,那身影展现出义无反顾的强大自信。 ————————————————————————————————————————————————————————————————————————————————————————————————————————————————————————————————————————————————————————————- “果然是不能离开虚境了。” 这里是虚境,心念进出,来去自如,照理说从不怕被人围困,只需一个念头就能脱离虚境,回归本体。可是此时此刻,刘恒心念急转想要回归本体,冥冥中就觉得撞到一个屏障,连和本体的联系都变得断断续续,更枉论回归了。 如此情况,分明是有人动用可以作用在虚境里的秘宝,将虚境这一方天地与现世隔绝,阻断了往来之门。 能在虚境产生这么强大的禁制作用,封禁至少百里,所花费的代价必然极大,再加上参与围剿动用的庞大兵力,抗金联盟这次真真是下血本了。 可是只要能在虚境斩杀敌军的这名霸主,将这个最大的变数抹除,对于抗金联盟来说,绝对物超所值。 因为这霸主数次出现在虚境,就仿佛高悬在联盟内各方诸侯头顶的利剑,拥有直接抹除他们资格的能力,这实在让各方诸侯心怀忌惮,坐立难安。而虚境有其局限性,让霸主平添许多优势,比其在现世起到的威胁更大。如果能在虚境将其斩杀,抹除其进入虚境的资格,即便还能在现世的战场出现,赵基都有把握应对自如,哪还会像现在这么束手束脚? 再者能击杀霸主一次,就算在虚境而非现世,也能大幅提升我方士气,己方和赵基本人都会声威大震,就能再度在双方征战中占据上风。 这笔账,怎么算都十分值得,于是促成了这次围剿。 如果赵基他们还知道,这霸主就是刘恒本人,那么别说赵基,联盟里所有诸侯都会毫不犹豫地倾力促成这次围剿。 现在他们没听说这个秘闻,却等于歪打正着了,要是刘恒在虚境中被他们抹除,连刘恒自己都不敢想象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不过今天的围剿,可以说有一多半是刘恒自己有意促成的。 若不是有意,他不在军镇前显露身份,或是显露身份后立刻离开,饶是赵基用兵如神,也没有时间组织起这次围剿。刘恒之所以故意这么做,只是想把自己出手的效果提升到最大,只是击破一方诸侯的话,这次出行未免太不值得了。 他要的就是抗金联盟之下的所有军镇开启城池阵法,还要露出一个破绽,勾引赵基一方付出更多更大的代价。 可以说一直到刚才,局势都在按刘恒满意的方式变化着,偏偏出现了无法回归现世这个变数。 这意味着刘恒无法按自己的预计那样顺利的抽身而退了。 不过在做出计划的时候,刘恒就做好了这个准备,但是拥有霸主力量的他略作衡量,就把担心都放下了。 等若霸主的他,岂能畏惧凡俗层次的威胁? 如果连这种程度的以身涉险都害怕,那也太给霸主这个名头丢脸了。 所以略作尝试发现果真无法回归现世后,刘恒只是微微吃惊,并没有太过紧张,“那就让我顺势试试兵家学子的手段吧。” 他眯了眯眼,继续前行,那身影展现出义无反顾的强大自信。 “果然是不能离开虚境了。” 这里是虚境,心念进出,来去自如,照理说从不怕被人围困,只需一个念头就能脱离虚境,回归本体。可是此时此刻,刘恒心念急转想要回归本体,冥冥中就觉得撞到一个屏障,连和本体的联系都变得断断续续,更枉论回归了。 如此情况,分明是有人动用可以作用在虚境里的秘宝,将虚境这一方天地与现世隔绝,阻断了往来之门。 能在虚境产生这么强大的禁制作用,封禁至少百里,所花费的代价必然极大,再加上参与围剿动用的庞大兵力,抗金联盟这次真真是下血本了。 可是只要能在虚境斩杀敌军的这名霸主,将这个最大的变数抹除,对于抗金联盟来说,绝对物超所值。 因为这霸主数次出现在虚境,就仿佛高悬在联盟内各方诸侯头顶的利剑,拥有直接抹除他们资格的能力,这实在让各方诸侯心怀忌惮,坐立难安。而虚境有其局限性,让霸主平添许多优势,比其在现世起到的威胁更大。如果能在虚境将其斩杀,抹除其进入虚境的资格,即便还能在现世的战场出现,赵基都有把握应对自如,哪还会像现在这么束手束脚? 再者能击杀霸主一次,就算在虚境而非现世,也能大幅提升我方士气,己方和赵基本人都会声威大震,就能再度在双方征战中占据上风。 这笔账,怎么算都十分值得,于是促成了这次围剿。 如果赵基他们还知道,这霸主就是刘恒本人,那么别说赵基,联盟里所有诸侯都会毫不犹豫地倾力促成这次围剿。 现在他们没听说这个秘闻,却等于歪打正着了,要是刘恒在虚境中被他们抹除,连刘恒自己都不敢想象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不过今天的围剿,可以说有一多半是刘恒自己有意促成的。 若不是有意,他不在军镇前显露身份,或是显露身份后立刻离开,饶是赵基用兵如神,也没有时间组织起这次围剿。刘恒之所以故意这么做,只是想把自己出手的效果提升到最大,只是击破一方诸侯的话,这次出行未免太不值得了。 他要的就是抗金联盟之下的所有军镇开启城池阵法,还要露出一个破绽,勾引赵基一方付出更多更大的代价。 可以说一直到刚才,局势都在按刘恒满意的方式变化着,偏偏出现了无法回归现世这个变数。 这意味着刘恒无法按自己的预计那样顺利的抽身而退了。 不过在做出计划的时候,刘恒就做好了这个准备,但是拥有霸主力量的他略作衡量,就把担心都放下了。 等若霸主的他,岂能畏惧凡俗层次的威胁? 如果连这种程度的以身涉险都害怕,那也太给霸主这个名头丢脸了。 所以略作尝试发现果真无法回归现世后,刘恒只是微微吃惊,并没有太过紧张,“那就让我顺势试试兵家学子的手段吧。” 他眯了眯眼,继续前行,那身影展现出义无反顾的强大自信。 “果然是不能离开虚境了。” 这里是虚境,心念进出,来去自如,照理说从不怕被人围困,只需一个念头就能脱离虚境,回归本体。可是此时此刻,刘恒心念急转想要回归本体,冥冥中就觉得撞到一个屏障,连和本体的联系都变得断断续续,更枉论回归了。 如此情况,分明是有人动用可以作用在虚境里的秘宝,将虚境这一方天地与现世隔绝,阻断了往来之门。 能在虚境产生这么强大的禁制作用,封禁至少百里,所花费的代价必然极大,再加上参与围剿动用的庞大兵力,抗金联盟这次真真是下血本了。 可是只要能在虚境斩杀敌军的这名霸主,将这个最大的变数抹除,对于抗金联盟来说,绝对物超所值。 因为这霸主数次出现在虚境,就仿佛高悬在联盟内各方诸侯头顶的利剑,拥有直接抹除他们资格的能力,这实在让各方诸侯心怀忌惮,坐立难安。而虚境有其局限性,让霸主平添许多优势,比其在现世起到的威胁更大。如果能在虚境将其斩杀,抹除其进入虚境的资格,即便还能在现世的战场出现,赵基都有把握应对自如,哪还会像现在这么束手束脚? 再者能击杀霸主一次,就算在虚境而非现世,也能大幅提升我方士气,己方和赵基本人都会声威大震,就能再度在双方征战中占据上风。 这笔账,怎么算都十分值得,于是促成了这次围剿。 如果赵基他们还知道,这霸主就是刘恒本人,那么别说赵基,联盟里所有诸侯都会毫不犹豫地倾力促成这次围剿。 现在他们没听说这个秘闻,却等于歪打正着了,要是刘恒在虚境中被他们抹除,连刘恒自己都不敢想象后果会有多么严重。 不过今天的围剿,可以说有一多半是刘恒自己有意促成的。 若不是有意,他不在军镇前显露身份,或是显露身份后立刻离开,饶是赵基用兵如神,也没有时间组织起这次围剿。刘恒之所以故意这么做,只是想把自己出手的效果提升到最大,只是击破一方诸侯的话,这次出行未免太不值得了。 他要的就是抗金联盟之下的所有军镇开启城池阵法,还要露出一个破绽,勾引赵基一方付出更多更大的代价。 可以说一直到刚才,局势都在按刘恒满意的方式变化着,偏偏出现了无法回归现世这个变数。 这意味着刘恒无法按自己的预计那样顺利的抽身而退了。 不过在做出计划的时候,刘恒就做好了这个准备,但是拥有霸主力量的他略作衡量,就把担心都放下了。 等若霸主的他,岂能畏惧凡俗层次的威胁? 如果连这种程度的以身涉险都害怕,那也太给霸主这个名头丢脸了。 所以略作尝试发现果真无法回归现世后,刘恒只是微微吃惊,并没有太过紧张,“那就让我顺势试试兵家学子的手段吧。” 他眯了眯眼,继续前行,那身影展现出义无反顾的强大自信。 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又见禁地中人 “是降是死,速速决断!” 数以百万人齐齐喝吼的声势,仿佛能破碎虚空,委实慑人。 若是放眼望去,可以见到一张又一张面脖胀红的激动面庞,人人死死盯视着半空倒飞的那个小小身影,使尽全力发出了此生最响亮的一声大吼。 对于这辈子都不可能触碰到那个境界的绝大多数人而言,能威吓一位霸主,绝对是可以吹嘘一辈子的豪言壮举了,又怎能不激动若狂? 别说是将士们,连赵基都有些难以自己,以大武师境界擒拿或是斩杀一位霸主,足以让他名震天下! 而且以眼前的局面来看,这已经不再是一个奢望,而是即将到来的现实。 刚刚交手时,他恍惚见到一个诡谲画面,那霸主竭力出手的表情好似格外狰狞,依稀有浓密毛发疯狂长出,可是凝神看去又不见了。这本是十分蹊跷的事情,似真似幻,然而激动之下被他彻底遗忘,根本没有深思。 “降?” 明明是百万人齐吼,声震百里,但是万众瞩目的人影一张口,所有吼声就齐齐停下了。 “世上只有战死的霸主,何曾听过归降的霸主?”刘恒故作睥睨地冷笑反讥,“小辈,今日你这猖狂言径流传出去,足以成为天下霸主共唾之敌!” 此言一出,四下皆寂,再没人敢喊出那句豪言,赵基更是神色大变。 好在赵基反应极快,像是瞬间忘记了曾说过的话,轻叹道:“看来前辈是铁了心要生死一战了,那么晚辈只好成全你……” 他还说着话,忽而见到对方露出一丝显得诡异的笑容,不知何故心里一慌,自己停下了话头。 “你当真以为今日稳超胜券了吗?” 刘恒笑问之间,气沉丹田,人影落地砸出数百丈大坑,就此卸力,再度出击! “果然是刚烈脾性!” 见状赵基是不惊反喜,心里把握更添了几分。他不怕对方拼命,就怕没有把握住对方心性,被对方戏耍后露出破绽,因此功亏一篑。现在见到对方如若困兽之斗,独有刚勇而不见心机,自然越发心安。 “前辈又是何必?”赵基边暗自传令,让各方战阵继续收缩包围圈,顶住对方拼命反攻的势头,边又是叹道:“即便只是虚境战死,也有碍前辈威名吧?” 他紧盯住刘恒的面容,见到随着他的话音,对方双目骤然闪现狂躁戾色,就再也不能掩饰自己的笑意了。 “原来霸主,也不是无敌的。” 这念头刚刚浮现心头,刘恒的重击已经再度攻到,虽然力量比之前那次又高出几分,没有本质变化的情况下,结果自然也没有任何变化。 四周合围已经逼近到三里方圆,胜算越来越大的偏向赵基这边,眼看对方再次倒飞出去,赵基本来越发浓盛的笑容却突然颤抖。他双目骤然大睁,起身紧扣战车前端的挡板,极力探出身子朝前张望,笑脸化作不敢置信的呆滞和震惊。 何止是他,洋溢着狂喜氛围的百万大军,渐渐都化作了泥塑一般,个个呆立当场。 ——————————————————————————————————————————————————————————————————————————————————————————————————————————————————————————————————————————————————————————————————————————————————————————“是降是死,速速决断!” 数以百万人齐齐喝吼的声势,仿佛能破碎虚空,委实慑人。 若是放眼望去,可以见到一张又一张面脖胀红的激动面庞,人人死死盯视着半空倒飞的那个小小身影,使尽全力发出了此生最响亮的一声大吼。 对于这辈子都不可能触碰到那个境界的绝大多数人而言,能威吓一位霸主,绝对是可以吹嘘一辈子的豪言壮举了,又怎能不激动若狂? 别说是将士们,连赵基都有些难以自己,以大武师境界擒拿或是斩杀一位霸主,足以让他名震天下! 而且以眼前的局面来看,这已经不再是一个奢望,而是即将到来的现实。 刚刚交手时,他恍惚见到一个诡谲画面,那霸主竭力出手的表情好似格外狰狞,依稀有浓密毛发疯狂长出,可是凝神看去又不见了。这本是十分蹊跷的事情,似真似幻,然而激动之下被他彻底遗忘,根本没有深思。 “降?” 明明是百万人齐吼,声震百里,但是万众瞩目的人影一张口,所有吼声就齐齐停下了。 “世上只有战死的霸主,何曾听过归降的霸主?”刘恒故作睥睨地冷笑反讥,“小辈,今日你这猖狂言径流传出去,足以成为天下霸主共唾之敌!” 此言一出,四下皆寂,再没人敢喊出那句豪言,赵基更是神色大变。 好在赵基反应极快,像是瞬间忘记了曾说过的话,轻叹道:“看来前辈是铁了心要生死一战了,那么晚辈只好成全你……” 他还说着话,忽而见到对方露出一丝显得诡异的笑容,不知何故心里一慌,自己停下了话头。 “你当真以为今日稳超胜券了吗?” 刘恒笑问之间,气沉丹田,人影落地砸出数百丈大坑,就此卸力,再度出击! “果然是刚烈脾性!” 见状赵基是不惊反喜,心里把握更添了几分。他不怕对方拼命,就怕没有把握住对方心性,被对方戏耍后露出破绽,因此功亏一篑。现在见到对方如若困兽之斗,独有刚勇而不见心机,自然越发心安。 “前辈又是何必?”赵基边暗自传令,让各方战阵继续收缩包围圈,顶住对方拼命反攻的势头,边又是叹道:“即便只是虚境战死,也有碍前辈威名吧?” 他紧盯住刘恒的面容,见到随着他的话音,对方双目骤然闪现狂躁戾色,就再也不能掩饰自己的笑意了。 “原来霸主,也不是无敌的。” 这念头刚刚浮现心头,刘恒的重击已经再度攻到,虽然力量比之前那次又高出几分,没有本质变化的情况下,结果自然也没有任何变化。 四周合围已经逼近到三里方圆,胜算越来越大的偏向赵基这边,眼看对方再次倒飞出去,赵基本来越发浓盛的笑容却突然颤抖。他双目骤然大睁,起身紧扣战车前端的挡板,极力探出身子朝前张望,笑脸化作不敢置信的呆滞和震惊。 何止是他,洋溢着狂喜氛围的百万大军,渐渐都化作了泥塑一般,个个呆立当场。 “是降是死,速速决断!” 数以百万人齐齐喝吼的声势,仿佛能破碎虚空,委实慑人。 若是放眼望去,可以见到一张又一张面脖胀红的激动面庞,人人死死盯视着半空倒飞的那个小小身影,使尽全力发出了此生最响亮的一声大吼。 对于这辈子都不可能触碰到那个境界的绝大多数人而言,能威吓一位霸主,绝对是可以吹嘘一辈子的豪言壮举了,又怎能不激动若狂? 别说是将士们,连赵基都有些难以自己,以大武师境界擒拿或是斩杀一位霸主,足以让他名震天下! 而且以眼前的局面来看,这已经不再是一个奢望,而是即将到来的现实。 刚刚交手时,他恍惚见到一个诡谲画面,那霸主竭力出手的表情好似格外狰狞,依稀有浓密毛发疯狂长出,可是凝神看去又不见了。这本是十分蹊跷的事情,似真似幻,然而激动之下被他彻底遗忘,根本没有深思。 “降?” 明明是百万人齐吼,声震百里,但是万众瞩目的人影一张口,所有吼声就齐齐停下了。 “世上只有战死的霸主,何曾听过归降的霸主?”刘恒故作睥睨地冷笑反讥,“小辈,今日你这猖狂言径流传出去,足以成为天下霸主共唾之敌!” 此言一出,四下皆寂,再没人敢喊出那句豪言,赵基更是神色大变。 好在赵基反应极快,像是瞬间忘记了曾说过的话,轻叹道:“看来前辈是铁了心要生死一战了,那么晚辈只好成全你……” 他还说着话,忽而见到对方露出一丝显得诡异的笑容,不知何故心里一慌,自己停下了话头。 “你当真以为今日稳超胜券了吗?” 刘恒笑问之间,气沉丹田,人影落地砸出数百丈大坑,就此卸力,再度出击! “果然是刚烈脾性!” 见状赵基是不惊反喜,心里把握更添了几分。他不怕对方拼命,就怕没有把握住对方心性,被对方戏耍后露出破绽,因此功亏一篑。现在见到对方如若困兽之斗,独有刚勇而不见心机,自然越发心安。 “前辈又是何必?”赵基边暗自传令,让各方战阵继续收缩包围圈,顶住对方拼命反攻的势头,边又是叹道:“即便只是虚境战死,也有碍前辈威名吧?” 他紧盯住刘恒的面容,见到随着他的话音,对方双目骤然闪现狂躁戾色,就再也不能掩饰自己的笑意了。 “原来霸主,也不是无敌的。” 这念头刚刚浮现心头,刘恒的重击已经再度攻到,虽然力量比之前那次又高出几分,没有本质变化的情况下,结果自然也没有任何变化。 四周合围已经逼近到三里方圆,胜算越来越大的偏向赵基这边,眼看对方再次倒飞出去,赵基本来越发浓盛的笑容却突然颤抖。他双目骤然大睁,起身紧扣战车前端的挡板,极力探出身子朝前张望,笑脸化作不敢置信的呆滞和震惊。 何止是他,洋溢着狂喜氛围的百万大军,渐渐都化作了泥塑一般,个个呆立当场。 “是降是死,速速决断!” 数以百万人齐齐喝吼的声势,仿佛能破碎虚空,委实慑人。 若是放眼望去,可以见到一张又一张面脖胀红的激动面庞,人人死死盯视着半空倒飞的那个小小身影,使尽全力发出了此生最响亮的一声大吼。 对于这辈子都不可能触碰到那个境界的绝大多数人而言,能威吓一位霸主,绝对是可以吹嘘一辈子的豪言壮举了,又怎能不激动若狂? 别说是将士们,连赵基都有些难以自己,以大武师境界擒拿或是斩杀一位霸主,足以让他名震天下! 而且以眼前的局面来看,这已经不再是一个奢望,而是即将到来的现实。 刚刚交手时,他恍惚见到一个诡谲画面,那霸主竭力出手的表情好似格外狰狞,依稀有浓密毛发疯狂长出,可是凝神看去又不见了。这本是十分蹊跷的事情,似真似幻,然而激动之下被他彻底遗忘,根本没有深思。 “降?” 明明是百万人齐吼,声震百里,但是万众瞩目的人影一张口,所有吼声就齐齐停下了。 “世上只有战死的霸主,何曾听过归降的霸主?”刘恒故作睥睨地冷笑反讥,“小辈,今日你这猖狂言径流传出去,足以成为天下霸主共唾之敌!” 此言一出,四下皆寂,再没人敢喊出那句豪言,赵基更是神色大变。 好在赵基反应极快,像是瞬间忘记了曾说过的话,轻叹道:“看来前辈是铁了心要生死一战了,那么晚辈只好成全你……” 他还说着话,忽而见到对方露出一丝显得诡异的笑容,不知何故心里一慌,自己停下了话头。 “你当真以为今日稳超胜券了吗?” 刘恒笑问之间,气沉丹田,人影落地砸出数百丈大坑,就此卸力,再度出击! “果然是刚烈脾性!” 见状赵基是不惊反喜,心里把握更添了几分。他不怕对方拼命,就怕没有把握住对方心性,被对方戏耍后露出破绽,因此功亏一篑。现在见到对方如若困兽之斗,独有刚勇而不见心机,自然越发心安。 “前辈又是何必?”赵基边暗自传令,让各方战阵继续收缩包围圈,顶住对方拼命反攻的势头,边又是叹道:“即便只是虚境战死,也有碍前辈威名吧?” 他紧盯住刘恒的面容,见到随着他的话音,对方双目骤然闪现狂躁戾色,就再也不能掩饰自己的笑意了。 “原来霸主,也不是无敌的。” 这念头刚刚浮现心头,刘恒的重击已经再度攻到,虽然力量比之前那次又高出几分,没有本质变化的情况下,结果自然也没有任何变化。 四周合围已经逼近到三里方圆,胜算越来越大的偏向赵基这边,眼看对方再次倒飞出去,赵基本来越发浓盛的笑容却突然颤抖。他双目骤然大睁,起身紧扣战车前端的挡板,极力探出身子朝前张望,笑脸化作不敢置信的呆滞和震惊。 何止是他,洋溢着狂喜氛围的百万大军,渐渐都化作了泥塑一般,个个呆立当场。 第一千零三十六章 再杀! 虚境一役,产生的影响远比表面更加深远。 这次对于抗金联盟高层的打击极大,一举挫伤了赵基的锐气,即便自觉没变,可是在属下和十日城方面的眼中,明显能感觉其用兵的风格比之前变得保守了。 不仅如此,调动百万大军只为围杀一人,这行径可谓十分有赌性与大胆,成了收获丰厚,败了自然也要付出沉重代价。守备空虚被十日城方面趁机夺取大片地盘,后来虽然重新夺取回来,残留的兵力却被十日城大军席卷,吞入肚中,这却不可能吐回去了。 后面抗金联盟虽然卷土重来,以凌厉姿态一路大胜,本想着重振士气外再让十日城方面多付出一些代价,将双方重新拉回原本差距不算多大的均势。可是十日城反应极快,十分果决与迅速地丢弃了新夺得的地盘,除非到万不得已,坚决不与抗金联盟的大军纠缠。如此一来,即便双方主帅的用兵能力有所差别,在十日城方面宁愿不断舍弃小股军队,也要毅然全军撤退的情况下,饶是赵基都有心无力,夺取不了自己想要的战果。 待得后来,另外三支十日城大军派出大批援军,摆出陈兵决战的姿态,面对兵力高于己方的十日城,赵基还是忍住了冲动,没有刚烈的硬碰硬,只能再度陷入僵持。 ———————————————————————————————————————————————————————————————————————————————————————————————————————————————————————————— 虚境一役,产生的影响远比表面更加深远。 这次对于抗金联盟高层的打击极大,一举挫伤了赵基的锐气,即便自觉没变,可是在属下和十日城方面的眼中,明显能感觉其用兵的风格比之前变得保守了。 不仅如此,调动百万大军只为围杀一人,这行径可谓十分有赌性与大胆,成了收获丰厚,败了自然也要付出沉重代价。守备空虚被十日城方面趁机夺取大片地盘,后来虽然重新夺取回来,残留的兵力却被十日城大军席卷,吞入肚中,这却不可能吐回去了。 后面抗金联盟虽然卷土重来,以凌厉姿态一路大胜,本想着重振士气外再让十日城方面多付出一些代价,将双方重新拉回原本差距不算多大的均势。可是十日城反应极快,十分果决与迅速地丢弃了新夺得的地盘,除非到万不得已,坚决不与抗金联盟的大军纠缠。如此一来,即便双方主帅的用兵能力有所差别,在十日城方面宁愿不断舍弃小股军队,也要毅然全军撤退的情况下,饶是赵基都有心无力,夺取不了自己想要的战果。 待得后来,另外三支十日城大军派出大批援军,摆出陈兵决战的姿态,面对兵力高于己方的十日城,赵基还是忍住了冲动,没有刚烈的硬碰硬,只能再度陷入僵持。 虚境一役,产生的影响远比表面更加深远。 这次对于抗金联盟高层的打击极大,一举挫伤了赵基的锐气,即便自觉没变,可是在属下和十日城方面的眼中,明显能感觉其用兵的风格比之前变得保守了。 不仅如此,调动百万大军只为围杀一人,这行径可谓十分有赌性与大胆,成了收获丰厚,败了自然也要付出沉重代价。守备空虚被十日城方面趁机夺取大片地盘,后来虽然重新夺取回来,残留的兵力却被十日城大军席卷,吞入肚中,这却不可能吐回去了。 后面抗金联盟虽然卷土重来,以凌厉姿态一路大胜,本想着重振士气外再让十日城方面多付出一些代价,将双方重新拉回原本差距不算多大的均势。可是十日城反应极快,十分果决与迅速地丢弃了新夺得的地盘,除非到万不得已,坚决不与抗金联盟的大军纠缠。如此一来,即便双方主帅的用兵能力有所差别,在十日城方面宁愿不断舍弃小股军队,也要毅然全军撤退的情况下,饶是赵基都有心无力,夺取不了自己想要的战果。 待得后来,另外三支十日城大军派出大批援军,摆出陈兵决战的姿态,面对兵力高于己方的十日城,赵基还是忍住了冲动,没有刚烈的硬碰硬,只能再度陷入僵持。 虚境一役,产生的影响远比表面更加深远。 这次对于抗金联盟高层的打击极大,一举挫伤了赵基的锐气,即便自觉没变,可是在属下和十日城方面的眼中,明显能感觉其用兵的风格比之前变得保守了。 不仅如此,调动百万大军只为围杀一人,这行径可谓十分有赌性与大胆,成了收获丰厚,败了自然也要付出沉重代价。守备空虚被十日城方面趁机夺取大片地盘,后来虽然重新夺取回来,残留的兵力却被十日城大军席卷,吞入肚中,这却不可能吐回去了。 后面抗金联盟虽然卷土重来,以凌厉姿态一路大胜,本想着重振士气外再让十日城方面多付出一些代价,将双方重新拉回原本差距不算多大的均势。可是十日城反应极快,十分果决与迅速地丢弃了新夺得的地盘,除非到万不得已,坚决不与抗金联盟的大军纠缠。如此一来,即便双方主帅的用兵能力有所差别,在十日城方面宁愿不断舍弃小股军队,也要毅然全军撤退的情况下,饶是赵基都有心无力,夺取不了自己想要的战果。 待得后来,另外三支十日城大军派出大批援军,摆出陈兵决战的姿态,面对兵力高于己方的十日城,赵基还是忍住了冲动,没有刚烈的硬碰硬,只能再度陷入僵持。 虚境一役,产生的影响远比表面更加深远。 这次对于抗金联盟高层的打击极大,一举挫伤了赵基的锐气,即便自觉没变,可是在属下和十日城方面的眼中,明显能感觉其用兵的风格比之前变得保守了。 不仅如此,调动百万大军只为围杀一人,这行径可谓十分有赌性与大胆,成了收获丰厚,败了自然也要付出沉重代价。守备空虚被十日城方面趁机夺取大片地盘,后来虽然重新夺取回来,残留的兵力却被十日城大军席卷,吞入肚中,这却不可能吐回去了。 后面抗金联盟虽然卷土重来,以凌厉姿态一路大胜,本想着重振士气外再让十日城方面多付出一些代价,将双方重新拉回原本差距不算多大的均势。可是十日城反应极快,十分果决与迅速地丢弃了新夺得的地盘,除非到万不得已,坚决不与抗金联盟的大军纠缠。如此一来,即便双方主帅的用兵能力有所差别,在十日城方面宁愿不断舍弃小股军队,也要毅然全军撤退的情况下,饶是赵基都有心无力,夺取不了自己想要的战果。 待得后来,另外三支十日城大军派出大批援军,摆出陈兵决战的姿态,面对兵力高于己方的十日城,赵基还是忍住了冲动,没有刚烈的硬碰硬,只能再度陷入僵持。 虚境一役,产生的影响远比表面更加深远。 这次对于抗金联盟高层的打击极大,一举挫伤了赵基的锐气,即便自觉没变,可是在属下和十日城方面的眼中,明显能感觉其用兵的风格比之前变得保守了。 不仅如此,调动百万大军只为围杀一人,这行径可谓十分有赌性与大胆,成了收获丰厚,败了自然也要付出沉重代价。守备空虚被十日城方面趁机夺取大片地盘,后来虽然重新夺取回来,残留的兵力却被十日城大军席卷,吞入肚中,这却不可能吐回去了。 后面抗金联盟虽然卷土重来,以凌厉姿态一路大胜,本想着重振士气外再让十日城方面多付出一些代价,将双方重新拉回原本差距不算多大的均势。可是十日城反应极快,十分果决与迅速地丢弃了新夺得的地盘,除非到万不得已,坚决不与抗金联盟的大军纠缠。如此一来,即便双方主帅的用兵能力有所差别,在十日城方面宁愿不断舍弃小股军队,也要毅然全军撤退的情况下,饶是赵基都有心无力,夺取不了自己想要的战果。 待得后来,另外三支十日城大军派出大批援军,摆出陈兵决战的姿态,面对兵力高于己方的十日城,赵基还是忍住了冲动,没有刚烈的硬碰硬,只能再度陷入僵持。 虚境一役,产生的影响远比表面更加深远。 这次对于抗金联盟高层的打击极大,一举挫伤了赵基的锐气,即便自觉没变,可是在属下和十日城方面的眼中,明显能感觉其用兵的风格比之前变得保守了。 不仅如此,调动百万大军只为围杀一人,这行径可谓十分有赌性与大胆,成了收获丰厚,败了自然也要付出沉重代价。守备空虚被十日城方面趁机夺取大片地盘,后来虽然重新夺取回来,残留的兵力却被十日城大军席卷,吞入肚中,这却不可能吐回去了。 后面抗金联盟虽然卷土重来,以凌厉姿态一路大胜,本想着重振士气外再让十日城方面多付出一些代价,将双方重新拉回原本差距不算多大的均势。可是十日城反应极快,十分果决与迅速地丢弃了新夺得的地盘,除非到万不得已,坚决不与抗金联盟的大军纠缠。如此一来,即便双方主帅的用兵能力有所差别,在十日城方面宁愿不断舍弃小股军队,也要毅然全军撤退的情况下,饶是赵基都有心无力,夺取不了自己想要的战果。 待得后来,另外三支十日城大军派出大批援军,摆出陈兵决战的姿态,面对兵力高于己方的十日城,赵基还是忍住了冲动,没有刚烈的硬碰硬,只能再度陷入僵持。 虚境一役,产生的影响远比表面更加深远。 这次对于抗金联盟高层的打击极大,一举挫伤了赵基的锐气,即便自觉没变,可是在属下和十日城方面的眼中,明显能感觉其用兵的风格比之前变得保守了。 不仅如此,调动百万大军只为围杀一人,这行径可谓十分有赌性与大胆,成了收获丰厚,败了自然也要付出沉重代价。守备空虚被十日城方面趁机夺取大片地盘,后来虽然重新夺取回来,残留的兵力却被十日城大军席卷,吞入肚中,这却不可能吐回去了。 后面抗金联盟虽然卷土重来,以凌厉姿态一路大胜,本想着重振士气外再让十日城方面多付出一些代价,将双方重新拉回原本差距不算多大的均势。可是十日城反应极快,十分果决与迅速地丢弃了新夺得的地盘,除非到万不得已,坚决不与抗金联盟的大军纠缠。如此一来,即便双方主帅的用兵能力有所差别,在十日城方面宁愿不断舍弃小股军队,也要毅然全军撤退的情况下,饶是赵基都有心无力,夺取不了自己想要的战果。 待得后来,另外三支十日城大军派出大批援军,摆出陈兵决战的姿态,面对兵力高于己方的十日城,赵基还是忍住了冲动,没有刚烈的硬碰硬,只能再度陷入僵持。 虚境一役,产生的影响远比表面更加深远。 这次对于抗金联盟高层的打击极大,一举挫伤了赵基的锐气,即便自觉没变,可是在属下和十日城方面的眼中,明显能感觉其用兵的风格比之前变得保守了。 不仅如此,调动百万大军只为围杀一人,这行径可谓十分有赌性与大胆,成了收获丰厚,败了自然也要付出沉重代价。守备空虚被十日城方面趁机夺取大片地盘,后来虽然重新夺取回来,残留的兵力却被十日城大军席卷,吞入肚中,这却不可能吐回去了。 后面抗金联盟虽然卷土重来,以凌厉姿态一路大胜,本想着重振士气外再让十日城方面多付出一些代价,将双方重新拉回原本差距不算多大的均势。可是十日城反应极快,十分果决与迅速地丢弃了新夺得的地盘,除非到万不得已,坚决不与抗金联盟的大军纠缠。如此一来,即便双方主帅的用兵能力有所差别,在十日城方面宁愿不断舍弃小股军队,也要毅然全军撤退的情况下,饶是赵基都有心无力,夺取不了自己想要的战果。 待得后来,另外三支十日城大军派出大批援军,摆出陈兵决战的姿态,面对兵力高于己方的十日城,赵基还是忍住了冲动,没有刚烈的硬碰硬,只能再度陷入僵持。 第一千零三十七章 先秦遗迹? 湖州虽是大夏内地,可是相距岳州最近,曾经是抵抗北胡侵袭的前线,能抵挡北胡骑军的连年攻伐而屹立不倒,可见其疆土内都是大夏国中数一数二的骄兵悍将。 别看湖州的总兵力相比战乱三州并不多,可是一来早被晗亲王统一,二来四周还处在混乱争锋的时代,基本没有对晗亲王产生威胁的存在,三来湖州将士悍勇之名古来早有,所以这才是晗亲王单凭百四十万左右的兵力,就能和坐拥至少百八十万兵力之上的刘恒、裕亲王、景亲王、礼亲王、楚亲王平起平坐,并称六王的原因。 照理说此刻的晗亲王,就和之前刘恒麾下众谋士、将官们分析的十日城处境一样,要是作壁上观,趁着其他五王大战的时候潜心发展,同样能得到极大好处。这比他亲自参与进来,得到的收获大概相同,面对的危险却有天渊之别。 如此说来,晗亲王并没有太多参战的兴趣,当然要是楚亲王许了什么让晗亲王动心的好处,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从谋求伐楚的开端,四方就共同探讨过晗亲王的威胁,为此多番试探,终是没能摸清晗亲王的想法,只能作罢。不过在谋划联盟时,四王特意为此定下过预案,一旦晗亲王选择入场,那么自有对付他的法子。 说是这么说,可要是没有事先警训,晗亲王悄无声息的对伐楚联盟发起奇袭,联盟一开始必然要吃一个大亏,首当其冲的十有八九就是十日城。 ————————————————————————————————————————————————————————————————————————————————————————————————————————————————————————————————————————————————————————————————————————————————————湖州虽是大夏内地,可是相距岳州最近,曾经是抵抗北胡侵袭的前线,能抵挡北胡骑军的连年攻伐而屹立不倒,可见其疆土内都是大夏国中数一数二的骄兵悍将。 别看湖州的总兵力相比战乱三州并不多,可是一来早被晗亲王统一,二来四周还处在混乱争锋的时代,基本没有对晗亲王产生威胁的存在,三来湖州将士悍勇之名古来早有,所以这才是晗亲王单凭百四十万左右的兵力,就能和坐拥至少百八十万兵力之上的刘恒、裕亲王、景亲王、礼亲王、楚亲王平起平坐,并称六王的原因。 照理说此刻的晗亲王,就和之前刘恒麾下众谋士、将官们分析的十日城处境一样,要是作壁上观,趁着其他五王大战的时候潜心发展,同样能得到极大好处。这比他亲自参与进来,得到的收获大概相同,面对的危险却有天渊之别。 如此说来,晗亲王并没有太多参战的兴趣,当然要是楚亲王许了什么让晗亲王动心的好处,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从谋求伐楚的开端,四方就共同探讨过晗亲王的威胁,为此多番试探,终是没能摸清晗亲王的想法,只能作罢。不过在谋划联盟时,四王特意为此定下过预案,一旦晗亲王选择入场,那么自有对付他的法子。 说是这么说,可要是没有事先警训,晗亲王悄无声息的对伐楚联盟发起奇袭,联盟一开始必然要吃一个大亏,首当其冲的十有八九就是十日城。 湖州虽是大夏内地,可是相距岳州最近,曾经是抵抗北胡侵袭的前线,能抵挡北胡骑军的连年攻伐而屹立不倒,可见其疆土内都是大夏国中数一数二的骄兵悍将。 别看湖州的总兵力相比战乱三州并不多,可是一来早被晗亲王统一,二来四周还处在混乱争锋的时代,基本没有对晗亲王产生威胁的存在,三来湖州将士悍勇之名古来早有,所以这才是晗亲王单凭百四十万左右的兵力,就能和坐拥至少百八十万兵力之上的刘恒、裕亲王、景亲王、礼亲王、楚亲王平起平坐,并称六王的原因。 照理说此刻的晗亲王,就和之前刘恒麾下众谋士、将官们分析的十日城处境一样,要是作壁上观,趁着其他五王大战的时候潜心发展,同样能得到极大好处。这比他亲自参与进来,得到的收获大概相同,面对的危险却有天渊之别。 如此说来,晗亲王并没有太多参战的兴趣,当然要是楚亲王许了什么让晗亲王动心的好处,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从谋求伐楚的开端,四方就共同探讨过晗亲王的威胁,为此多番试探,终是没能摸清晗亲王的想法,只能作罢。不过在谋划联盟时,四王特意为此定下过预案,一旦晗亲王选择入场,那么自有对付他的法子。 说是这么说,可要是没有事先警训,晗亲王悄无声息的对伐楚联盟发起奇袭,联盟一开始必然要吃一个大亏,首当其冲的十有八九就是十日城。 湖州虽是大夏内地,可是相距岳州最近,曾经是抵抗北胡侵袭的前线,能抵挡北胡骑军的连年攻伐而屹立不倒,可见其疆土内都是大夏国中数一数二的骄兵悍将。 别看湖州的总兵力相比战乱三州并不多,可是一来早被晗亲王统一,二来四周还处在混乱争锋的时代,基本没有对晗亲王产生威胁的存在,三来湖州将士悍勇之名古来早有,所以这才是晗亲王单凭百四十万左右的兵力,就能和坐拥至少百八十万兵力之上的刘恒、裕亲王、景亲王、礼亲王、楚亲王平起平坐,并称六王的原因。 照理说此刻的晗亲王,就和之前刘恒麾下众谋士、将官们分析的十日城处境一样,要是作壁上观,趁着其他五王大战的时候潜心发展,同样能得到极大好处。这比他亲自参与进来,得到的收获大概相同,面对的危险却有天渊之别。 如此说来,晗亲王并没有太多参战的兴趣,当然要是楚亲王许了什么让晗亲王动心的好处,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从谋求伐楚的开端,四方就共同探讨过晗亲王的威胁,为此多番试探,终是没能摸清晗亲王的想法,只能作罢。不过在谋划联盟时,四王特意为此定下过预案,一旦晗亲王选择入场,那么自有对付他的法子。 说是这么说,可要是没有事先警训,晗亲王悄无声息的对伐楚联盟发起奇袭,联盟一开始必然要吃一个大亏,首当其冲的十有八九就是十日城。 湖州虽是大夏内地,可是相距岳州最近,曾经是抵抗北胡侵袭的前线,能抵挡北胡骑军的连年攻伐而屹立不倒,可见其疆土内都是大夏国中数一数二的骄兵悍将。 别看湖州的总兵力相比战乱三州并不多,可是一来早被晗亲王统一,二来四周还处在混乱争锋的时代,基本没有对晗亲王产生威胁的存在,三来湖州将士悍勇之名古来早有,所以这才是晗亲王单凭百四十万左右的兵力,就能和坐拥至少百八十万兵力之上的刘恒、裕亲王、景亲王、礼亲王、楚亲王平起平坐,并称六王的原因。 照理说此刻的晗亲王,就和之前刘恒麾下众谋士、将官们分析的十日城处境一样,要是作壁上观,趁着其他五王大战的时候潜心发展,同样能得到极大好处。这比他亲自参与进来,得到的收获大概相同,面对的危险却有天渊之别。 如此说来,晗亲王并没有太多参战的兴趣,当然要是楚亲王许了什么让晗亲王动心的好处,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从谋求伐楚的开端,四方就共同探讨过晗亲王的威胁,为此多番试探,终是没能摸清晗亲王的想法,只能作罢。不过在谋划联盟时,四王特意为此定下过预案,一旦晗亲王选择入场,那么自有对付他的法子。 说是这么说,可要是没有事先警训,晗亲王悄无声息的对伐楚联盟发起奇袭,联盟一开始必然要吃一个大亏,首当其冲的十有八九就是十日城。 湖州虽是大夏内地,可是相距岳州最近,曾经是抵抗北胡侵袭的前线,能抵挡北胡骑军的连年攻伐而屹立不倒,可见其疆土内都是大夏国中数一数二的骄兵悍将。 别看湖州的总兵力相比战乱三州并不多,可是一来早被晗亲王统一,二来四周还处在混乱争锋的时代,基本没有对晗亲王产生威胁的存在,三来湖州将士悍勇之名古来早有,所以这才是晗亲王单凭百四十万左右的兵力,就能和坐拥至少百八十万兵力之上的刘恒、裕亲王、景亲王、礼亲王、楚亲王平起平坐,并称六王的原因。 照理说此刻的晗亲王,就和之前刘恒麾下众谋士、将官们分析的十日城处境一样,要是作壁上观,趁着其他五王大战的时候潜心发展,同样能得到极大好处。这比他亲自参与进来,得到的收获大概相同,面对的危险却有天渊之别。 如此说来,晗亲王并没有太多参战的兴趣,当然要是楚亲王许了什么让晗亲王动心的好处,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从谋求伐楚的开端,四方就共同探讨过晗亲王的威胁,为此多番试探,终是没能摸清晗亲王的想法,只能作罢。不过在谋划联盟时,四王特意为此定下过预案,一旦晗亲王选择入场,那么自有对付他的法子。 说是这么说,可要是没有事先警训,晗亲王悄无声息的对伐楚联盟发起奇袭,联盟一开始必然要吃一个大亏,首当其冲的十有八九就是十日城。 湖州虽是大夏内地,可是相距岳州最近,曾经是抵抗北胡侵袭的前线,能抵挡北胡骑军的连年攻伐而屹立不倒,可见其疆土内都是大夏国中数一数二的骄兵悍将。 别看湖州的总兵力相比战乱三州并不多,可是一来早被晗亲王统一,二来四周还处在混乱争锋的时代,基本没有对晗亲王产生威胁的存在,三来湖州将士悍勇之名古来早有,所以这才是晗亲王单凭百四十万左右的兵力,就能和坐拥至少百八十万兵力之上的刘恒、裕亲王、景亲王、礼亲王、楚亲王平起平坐,并称六王的原因。 照理说此刻的晗亲王,就和之前刘恒麾下众谋士、将官们分析的十日城处境一样,要是作壁上观,趁着其他五王大战的时候潜心发展,同样能得到极大好处。这比他亲自参与进来,得到的收获大概相同,面对的危险却有天渊之别。 如此说来,晗亲王并没有太多参战的兴趣,当然要是楚亲王许了什么让晗亲王动心的好处,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从谋求伐楚的开端,四方就共同探讨过晗亲王的威胁,为此多番试探,终是没能摸清晗亲王的想法,只能作罢。不过在谋划联盟时,四王特意为此定下过预案,一旦晗亲王选择入场,那么自有对付他的法子。 说是这么说,可要是没有事先警训,晗亲王悄无声息的对伐楚联盟发起奇袭,联盟一开始必然要吃一个大亏,首当其冲的十有八九就是十日城。 湖州虽是大夏内地,可是相距岳州最近,曾经是抵抗北胡侵袭的前线,能抵挡北胡骑军的连年攻伐而屹立不倒,可见其疆土内都是大夏国中数一数二的骄兵悍将。 别看湖州的总兵力相比战乱三州并不多,可是一来早被晗亲王统一,二来四周还处在混乱争锋的时代,基本没有对晗亲王产生威胁的存在,三来湖州将士悍勇之名古来早有,所以这才是晗亲王单凭百四十万左右的兵力,就能和坐拥至少百八十万兵力之上的刘恒、裕亲王、景亲王、礼亲王、楚亲王平起平坐,并称六王的原因。 照理说此刻的晗亲王,就和之前刘恒麾下众谋士、将官们分析的十日城处境一样,要是作壁上观,趁着其他五王大战的时候潜心发展,同样能得到极大好处。这比他亲自参与进来,得到的收获大概相同,面对的危险却有天渊之别。 如此说来,晗亲王并没有太多参战的兴趣,当然要是楚亲王许了什么让晗亲王动心的好处,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从谋求伐楚的开端,四方就共同探讨过晗亲王的威胁,为此多番试探,终是没能摸清晗亲王的想法,只能作罢。不过在谋划联盟时,四王特意为此定下过预案,一旦晗亲王选择入场,那么自有对付他的法子。 说是这么说,可要是没有事先警训,晗亲王悄无声息的对伐楚联盟发起奇袭,联盟一开始必然要吃一个大亏,首当其冲的十有八九就是十日城。 第一千零三十八章 被封禁的历史 湖州虽是大夏内地,可是相距岳州最近,曾经是抵抗北胡侵袭的前线,能抵挡北胡骑军的连年攻伐而屹立不倒,可见其疆土内都是大夏国中数一数二的骄兵悍将。 别看湖州的总兵力相比战乱三州并不多,可是一来早被晗亲王统一,二来四周还处在混乱争锋的时代,基本没有对晗亲王产生威胁的存在,三来湖州将士悍勇之名古来早有,所以这才是晗亲王单凭百四十万左右的兵力,就能和坐拥至少百八十万兵力之上的刘恒、裕亲王、景亲王、礼亲王、楚亲王平起平坐,并称六王的原因。 照理说此刻的晗亲王,就和之前刘恒麾下众谋士、将官们分析的十日城处境一样,要是作壁上观,趁着其他五王大战的时候潜心发展,同样能得到极大好处。这比他亲自参与进来,得到的收获大概相同,面对的危险却有天渊之别。 如此说来,晗亲王并没有太多参战的兴趣,当然要是楚亲王许了什么让晗亲王动心的好处,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从谋求伐楚的开端,四方就共同探讨过晗亲王的威胁,为此多番试探,终是没能摸清晗亲王的想法,只能作罢。不过在谋划联盟时,四王特意为此定下过预案,一旦晗亲王选择入场,那么自有对付他的法子。 说是这么说,可要是没有事先警训,晗亲王悄无声息的对伐楚联盟发起奇袭,联盟一开始必然要吃一个大亏,首当其冲的十有八九就是十日城。 这消息十日城的刺探们还没有任何发现,若是成真,那么十日城真得承两王一个大恩情,“替我好好谢谢景亲王和礼亲王两位殿下,就说这份好意我记下了。” “两位殿下早猜到将军会客气了,所以传下话来,让将军不必客气,四方早已联盟,互通有无本就是联盟应有之事。” 刘恒笑道:“是我矫情了,那就正常回禀,说我方知道了吧。” 传令兵领命而去,一众谋士面面相觑,就有人道:“自古联盟不易,也就这种情况下才能融洽共处,只怕生出什么大变故,或是楚亲王一部彻底被歼灭时,估计就是倾轧开启的时候了。” 联盟向来是处境艰难时被迫的选择,一旦处境生出变数,联盟自然也会生变,这种关系向来称不上牢固。 “如今看来,即便湖州军下场,我们早早得了消息便早做准备,凭借天险足以抵挡一段时间,终归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若是晗亲王都动了,可见楚亲王已是穷途末路,再没有什么底牌了,对联盟来说绝对算得上一个好消息。”一位谋士抚须笑道,“楚亲王时日无多,那么瓜分战果的事情,咱们也该定下一个章程来了。” 明面上联盟因楚亲王而立,一旦击败了楚亲王这个大敌,联盟就再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四方联盟继续存在,可以横扫八荒六合,凭借巨大优势击败其余所有竞争者,然后再来做最后的争夺,这样才是最佳选择。可是人心难测,即便都很期待这种联盟持续下去,但四方都心知肚明,这种联盟十有八九撑不了这么长时间。即便强撑着,待大敌楚亲王一去,很可能就会陷入无尽的内耗和内斗,将四方一起拖入深渊。 所以从一开始,四方只是提及击破楚亲王之后的利益分配,对于击破楚亲王后的事情,各方都十分默契地只字不提。 这意味着,楚亲王一去,联盟就会不告而散。 而今战事明朗,四方联盟几乎可说是大局已定,楚亲王一方败相已定,如今只是在负隅顽抗,双方实力差距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拉越大,越往后去,楚亲王一方翻盘的可能就越发渺茫了。 时至如今,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战果之争,也该好好琢磨琢磨了。 虽说早就商议好了战果的分配,可是那个时候,联盟都将不告而散,就不得不防备有哪一方不再遵循之前约定的可能。到时候,前一刻还并肩作战的将士们,下一刻就将刀兵相见,同室操戈,要是不让自家将士们事先有个预备,那时必然会吃亏。 “别人守不守信我们不管,但我们自己要守住规矩,多的不要,原本约定好的却也不容他人染指。”刘恒亲自发话,定下了底线,“谁敢对我们的东西伸手,甭管他是哪边的人,都把他们伸出来的爪子狠狠剁下来!” 听了这话,一众谋士与将官们都或多或少露出些无奈的神情,像刘恒这么守信的,有时候真叫人无话可说。尤其在将官们看来,这实在叫人难以忍受,是别人不守信义在先,咱们哪里犯得着还跟他们讲道理?自然荤素不忌,各凭手段说话,到时候谁本事大谁就拿大头,这才是天上地下最大最硬的道理!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刘恒早非众人眼中的傀儡,自身威势一日比一日重,便是心头不满,也没人敢在他面前随意抱怨了。 于是,争夺战果的基调就这么被刘恒定了下来。 自伐楚大战开始,半个月间,战乱三州的局势风云变幻。一时是岳州风起云涌,楚亲王大军气势如虹,一时是十日城霸主悍然出击,逆转乾坤,然而当双方准备的后手相继浮现,没能太过影响大局,这局势终究回归了开战前各方预计的模样。 楚亲王势力不断被蚕食,饶是那兵家出身的主帅白屏运兵如神,依旧难以扭转双方兵力越拉越大的差距,短短半个月,楚亲王实力骤降近半,士气萎靡,隐现败相。 开战第十七日,黑压压一片人海悄然踏上了岳州疆土。 “易将军,只要翻过火雀花岭,前头便是我家郡王殿下为大军准备歇脚的军镇,那里准备了好酒好肉,包管让大家伙儿吃个痛快!”在人海之中,一个声音爽朗笑道。 “唔,叫离郡王殿下费心了,也替我谢过大哥的盛情款待。”在这声音旁,是一个身披将军盔甲的中年武将,大马金刀而坐,出声却有温润之意。 ———————————————————————————————————————————————————————————————————————————————————————————————————————————————————————————————— 湖州虽是大夏内地,可是相距岳州最近,曾经是抵抗北胡侵袭的前线,能抵挡北胡骑军的连年攻伐而屹立不倒,可见其疆土内都是大夏国中数一数二的骄兵悍将。 别看湖州的总兵力相比战乱三州并不多,可是一来早被晗亲王统一,二来四周还处在混乱争锋的时代,基本没有对晗亲王产生威胁的存在,三来湖州将士悍勇之名古来早有,所以这才是晗亲王单凭百四十万左右的兵力,就能和坐拥至少百八十万兵力之上的刘恒、裕亲王、景亲王、礼亲王、楚亲王平起平坐,并称六王的原因。 照理说此刻的晗亲王,就和之前刘恒麾下众谋士、将官们分析的十日城处境一样,要是作壁上观,趁着其他五王大战的时候潜心发展,同样能得到极大好处。这比他亲自参与进来,得到的收获大概相同,面对的危险却有天渊之别。 如此说来,晗亲王并没有太多参战的兴趣,当然要是楚亲王许了什么让晗亲王动心的好处,那就另当别论了。 所以从谋求伐楚的开端,四方就共同探讨过晗亲王的威胁,为此多番试探,终是没能摸清晗亲王的想法,只能作罢。不过在谋划联盟时,四王特意为此定下过预案,一旦晗亲王选择入场,那么自有对付他的法子。 说是这么说,可要是没有事先警训,晗亲王悄无声息的对伐楚联盟发起奇袭,联盟一开始必然要吃一个大亏,首当其冲的十有八九就是十日城。 这消息十日城的刺探们还没有任何发现,若是成真,那么十日城真得承两王一个大恩情,“替我好好谢谢景亲王和礼亲王两位殿下,就说这份好意我记下了。” “两位殿下早猜到将军会客气了,所以传下话来,让将军不必客气,四方早已联盟,互通有无本就是联盟应有之事。” 刘恒笑道:“是我矫情了,那就正常回禀,说我方知道了吧。” 传令兵领命而去,一众谋士面面相觑,就有人道:“自古联盟不易,也就这种情况下才能融洽共处,只怕生出什么大变故,或是楚亲王一部彻底被歼灭时,估计就是倾轧开启的时候了。” 联盟向来是处境艰难时被迫的选择,一旦处境生出变数,联盟自然也会生变,这种关系向来称不上牢固。 “如今看来,即便湖州军下场,我们早早得了消息便早做准备,凭借天险足以抵挡一段时间,终归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若是晗亲王都动了,可见楚亲王已是穷途末路,再没有什么底牌了,对联盟来说绝对算得上一个好消息。”一位谋士抚须笑道,“楚亲王时日无多,那么瓜分战果的事情,咱们也该定下一个章程来了。” 明面上联盟因楚亲王而立,一旦击败了楚亲王这个大敌,联盟就再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四方联盟继续存在,可以横扫八荒六合,凭借巨大优势击败其余所有竞争者,然后再来做最后的争夺,这样才是最佳选择。可是人心难测,即便都很期待这种联盟持续下去,但四方都心知肚明,这种联盟十有八九撑不了这么长时间。即便强撑着,待大敌楚亲王一去,很可能就会陷入无尽的内耗和内斗,将四方一起拖入深渊。 所以从一开始,四方只是提及击破楚亲王之后的利益分配,对于击破楚亲王后的事情,各方都十分默契地只字不提。 这意味着,楚亲王一去,联盟就会不告而散。 而今战事明朗,四方联盟几乎可说是大局已定,楚亲王一方败相已定,如今只是在负隅顽抗,双方实力差距将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拉越大,越往后去,楚亲王一方翻盘的可能就越发渺茫了。 时至如今,如何应对即将到来的战果之争,也该好好琢磨琢磨了。 虽说早就商议好了战果的分配,可是那个时候,联盟都将不告而散,就不得不防备有哪一方不再遵循之前约定的可能。到时候,前一刻还并肩作战的将士们,下一刻就将刀兵相见,同室操戈,要是不让自家将士们事先有个预备,那时必然会吃亏。 “别人守不守信我们不管,但我们自己要守住规矩,多的不要,原本约定好的却也不容他人染指。”刘恒亲自发话,定下了底线,“谁敢对我们的东西伸手,甭管他是哪边的人,都把他们伸出来的爪子狠狠剁下来!” 听了这话,一众谋士与将官们都或多或少露出些无奈的神情,像刘恒这么守信的,有时候真叫人无话可说。尤其在将官们看来,这实在叫人难以忍受,是别人不守信义在先,咱们哪里犯得着还跟他们讲道理?自然荤素不忌,各凭手段说话,到时候谁本事大谁就拿大头,这才是天上地下最大最硬的道理! 可惜今时不同往日,刘恒早非众人眼中的傀儡,自身威势一日比一日重,便是心头不满,也没人敢在他面前随意抱怨了。 于是,争夺战果的基调就这么被刘恒定了下来。 自伐楚大战开始,半个月间,战乱三州的局势风云变幻。一时是岳州风起云涌,楚亲王大军气势如虹,一时是十日城霸主悍然出击,逆转乾坤,然而当双方准备的后手相继浮现,没能太过影响大局,这局势终究回归了开战前各方预计的模样。 楚亲王势力不断被蚕食,饶是那兵家出身的主帅白屏运兵如神,依旧难以扭转双方兵力越拉越大的差距,短短半个月,楚亲王实力骤降近半,士气萎靡,隐现败相。 开战第十七日,黑压压一片人海悄然踏上了岳州疆土。 “易将军,只要翻过火雀花岭,前头便是我家郡王殿下为大军准备歇脚的军镇,那里准备了好酒好肉,包管让大家伙儿吃个痛快!”在人海之中,一个声音爽朗笑道。 “唔,叫离郡王殿下费心了,也替我谢过大哥的盛情款待。”在这声音旁,是一个身披将军盔甲的中年武将,大马金刀而坐,出声却有温润之意。 第一千零三十九章 外敌? 山峦上的将士们,一人打开一个乾坤钱袋,朝脚下倾斜。乾坤钱袋是储纳灵物,比不上虚空戒指,内里只有十丈方圆,约莫能装千斤水。这说来不算多,可是此处足有数十万将士,一人一个乾坤钱袋,汇聚起来便是一个骇人听闻的数量。 于是转眼之间,一点点水花浮现,迅速汇聚,化作道道溪流,顺势流下,仿若百川入海,到山谷下已经化作滚滚洪流! 如有吞天灭地之势! 就算是洪流,只是凡俗之水的话,对于都有修为在身的将士来说算不上什么危险,任由冲刷都不会有太大问题。可是身处此地,眼见洪涛奔涌,山谷里所有人的脸色都豁然大变。 没有人比湖州军自身更清楚这洪涛的危险。一旦覆盖在山沟下的白石粉被洪流卷走,蛰伏在这片浩瀚土地下的小小蚂蚁们将会重见天日,他们的气息和周围的花粉混杂在一起,就是能让人闻之色变的毒瘴! 身在毒瘴里,除非自身修行到大武师境界,否则很难抵挡毒瘴的攻击,只需要沾染片刻,就会散尽气血而亡。 一想到自己很快就会落入这样悲惨的下场,就没有人还能保持镇定。眼见军心大乱,易招前后环顾,很快高喝道:“谁敢生乱,以军法论处!各部立刻集结战阵,挡住水流!” 他之所以没有下令急退,是察觉到了急退的隐患。大军实在太庞大了,前行不易,急退同样不是一件容易事,骤然急退,但凡有丁点混乱,都会导致大军不战自溃。再者急退估计来不及了,前进又缺乏士气,也不能坐以待毙,为今之计,只能尽快祭出战阵血相,凭血相来抵挡水流,再缓缓退军,这才是最稳妥的应对方法。 ———————————————————————————————————————————————————————————————————————————————————————————————————————————————————————————————————————————————————————————————————————————————————————— 山峦上的将士们,一人打开一个乾坤钱袋,朝脚下倾斜。乾坤钱袋是储纳灵物,比不上虚空戒指,内里只有十丈方圆,约莫能装千斤水。这说来不算多,可是此处足有数十万将士,一人一个乾坤钱袋,汇聚起来便是一个骇人听闻的数量。 于是转眼之间,一点点水花浮现,迅速汇聚,化作道道溪流,顺势流下,仿若百川入海,到山谷下已经化作滚滚洪流! 如有吞天灭地之势! 就算是洪流,只是凡俗之水的话,对于都有修为在身的将士来说算不上什么危险,任由冲刷都不会有太大问题。可是身处此地,眼见洪涛奔涌,山谷里所有人的脸色都豁然大变。 没有人比湖州军自身更清楚这洪涛的危险。一旦覆盖在山沟下的白石粉被洪流卷走,蛰伏在这片浩瀚土地下的小小蚂蚁们将会重见天日,他们的气息和周围的花粉混杂在一起,就是能让人闻之色变的毒瘴! 身在毒瘴里,除非自身修行到大武师境界,否则很难抵挡毒瘴的攻击,只需要沾染片刻,就会散尽气血而亡。 一想到自己很快就会落入这样悲惨的下场,就没有人还能保持镇定。眼见军心大乱,易招前后环顾,很快高喝道:“谁敢生乱,以军法论处!各部立刻集结战阵,挡住水流!” 他之所以没有下令急退,是察觉到了急退的隐患。大军实在太庞大了,前行不易,急退同样不是一件容易事,骤然急退,但凡有丁点混乱,都会导致大军不战自溃。再者急退估计来不及了,前进又缺乏士气,也不能坐以待毙,为今之计,只能尽快祭出战阵血相,凭血相来抵挡水流,再缓缓退军,这才是最稳妥的应对方法。 山峦上的将士们,一人打开一个乾坤钱袋,朝脚下倾斜。乾坤钱袋是储纳灵物,比不上虚空戒指,内里只有十丈方圆,约莫能装千斤水。这说来不算多,可是此处足有数十万将士,一人一个乾坤钱袋,汇聚起来便是一个骇人听闻的数量。 于是转眼之间,一点点水花浮现,迅速汇聚,化作道道溪流,顺势流下,仿若百川入海,到山谷下已经化作滚滚洪流! 如有吞天灭地之势! 就算是洪流,只是凡俗之水的话,对于都有修为在身的将士来说算不上什么危险,任由冲刷都不会有太大问题。可是身处此地,眼见洪涛奔涌,山谷里所有人的脸色都豁然大变。 没有人比湖州军自身更清楚这洪涛的危险。一旦覆盖在山沟下的白石粉被洪流卷走,蛰伏在这片浩瀚土地下的小小蚂蚁们将会重见天日,他们的气息和周围的花粉混杂在一起,就是能让人闻之色变的毒瘴! 身在毒瘴里,除非自身修行到大武师境界,否则很难抵挡毒瘴的攻击,只需要沾染片刻,就会散尽气血而亡。 一想到自己很快就会落入这样悲惨的下场,就没有人还能保持镇定。眼见军心大乱,易招前后环顾,很快高喝道:“谁敢生乱,以军法论处!各部立刻集结战阵,挡住水流!” 他之所以没有下令急退,是察觉到了急退的隐患。大军实在太庞大了,前行不易,急退同样不是一件容易事,骤然急退,但凡有丁点混乱,都会导致大军不战自溃。再者急退估计来不及了,前进又缺乏士气,也不能坐以待毙,为今之计,只能尽快祭出战阵血相,凭血相来抵挡水流,再缓缓退军,这才是最稳妥的应对方法。 山峦上的将士们,一人打开一个乾坤钱袋,朝脚下倾斜。乾坤钱袋是储纳灵物,比不上虚空戒指,内里只有十丈方圆,约莫能装千斤水。这说来不算多,可是此处足有数十万将士,一人一个乾坤钱袋,汇聚起来便是一个骇人听闻的数量。 于是转眼之间,一点点水花浮现,迅速汇聚,化作道道溪流,顺势流下,仿若百川入海,到山谷下已经化作滚滚洪流! 如有吞天灭地之势! 就算是洪流,只是凡俗之水的话,对于都有修为在身的将士来说算不上什么危险,任由冲刷都不会有太大问题。可是身处此地,眼见洪涛奔涌,山谷里所有人的脸色都豁然大变。 没有人比湖州军自身更清楚这洪涛的危险。一旦覆盖在山沟下的白石粉被洪流卷走,蛰伏在这片浩瀚土地下的小小蚂蚁们将会重见天日,他们的气息和周围的花粉混杂在一起,就是能让人闻之色变的毒瘴! 身在毒瘴里,除非自身修行到大武师境界,否则很难抵挡毒瘴的攻击,只需要沾染片刻,就会散尽气血而亡。 一想到自己很快就会落入这样悲惨的下场,就没有人还能保持镇定。眼见军心大乱,易招前后环顾,很快高喝道:“谁敢生乱,以军法论处!各部立刻集结战阵,挡住水流!” 他之所以没有下令急退,是察觉到了急退的隐患。大军实在太庞大了,前行不易,急退同样不是一件容易事,骤然急退,但凡有丁点混乱,都会导致大军不战自溃。再者急退估计来不及了,前进又缺乏士气,也不能坐以待毙,为今之计,只能尽快祭出战阵血相,凭血相来抵挡水流,再缓缓退军,这才是最稳妥的应对方法。 山峦上的将士们,一人打开一个乾坤钱袋,朝脚下倾斜。乾坤钱袋是储纳灵物,比不上虚空戒指,内里只有十丈方圆,约莫能装千斤水。这说来不算多,可是此处足有数十万将士,一人一个乾坤钱袋,汇聚起来便是一个骇人听闻的数量。 于是转眼之间,一点点水花浮现,迅速汇聚,化作道道溪流,顺势流下,仿若百川入海,到山谷下已经化作滚滚洪流! 如有吞天灭地之势! 就算是洪流,只是凡俗之水的话,对于都有修为在身的将士来说算不上什么危险,任由冲刷都不会有太大问题。可是身处此地,眼见洪涛奔涌,山谷里所有人的脸色都豁然大变。 没有人比湖州军自身更清楚这洪涛的危险。一旦覆盖在山沟下的白石粉被洪流卷走,蛰伏在这片浩瀚土地下的小小蚂蚁们将会重见天日,他们的气息和周围的花粉混杂在一起,就是能让人闻之色变的毒瘴! 身在毒瘴里,除非自身修行到大武师境界,否则很难抵挡毒瘴的攻击,只需要沾染片刻,就会散尽气血而亡。 一想到自己很快就会落入这样悲惨的下场,就没有人还能保持镇定。眼见军心大乱,易招前后环顾,很快高喝道:“谁敢生乱,以军法论处!各部立刻集结战阵,挡住水流!” 他之所以没有下令急退,是察觉到了急退的隐患。大军实在太庞大了,前行不易,急退同样不是一件容易事,骤然急退,但凡有丁点混乱,都会导致大军不战自溃。再者急退估计来不及了,前进又缺乏士气,也不能坐以待毙,为今之计,只能尽快祭出战阵血相,凭血相来抵挡水流,再缓缓退军,这才是最稳妥的应对方法。 山峦上的将士们,一人打开一个乾坤钱袋,朝脚下倾斜。乾坤钱袋是储纳灵物,比不上虚空戒指,内里只有十丈方圆,约莫能装千斤水。这说来不算多,可是此处足有数十万将士,一人一个乾坤钱袋,汇聚起来便是一个骇人听闻的数量。 于是转眼之间,一点点水花浮现,迅速汇聚,化作道道溪流,顺势流下,仿若百川入海,到山谷下已经化作滚滚洪流! 如有吞天灭地之势! 就算是洪流,只是凡俗之水的话,对于都有修为在身的将士来说算不上什么危险,任由冲刷都不会有太大问题。可是身处此地,眼见洪涛奔涌,山谷里所有人的脸色都豁然大变。 没有人比湖州军自身更清楚这洪涛的危险。一旦覆盖在山沟下的白石粉被洪流卷走,蛰伏在这片浩瀚土地下的小小蚂蚁们将会重见天日,他们的气息和周围的花粉混杂在一起,就是能让人闻之色变的毒瘴! 身在毒瘴里,除非自身修行到大武师境界,否则很难抵挡毒瘴的攻击,只需要沾染片刻,就会散尽气血而亡。 一想到自己很快就会落入这样悲惨的下场,就没有人还能保持镇定。眼见军心大乱,易招前后环顾,很快高喝道:“谁敢生乱,以军法论处!各部立刻集结战阵,挡住水流!” 他之所以没有下令急退,是察觉到了急退的隐患。大军实在太庞大了,前行不易,急退同样不是一件容易事,骤然急退,但凡有丁点混乱,都会导致大军不战自溃。再者急退估计来不及了,前进又缺乏士气,也不能坐以待毙,为今之计,只能尽快祭出战阵血相,凭血相来抵挡水流,再缓缓退军,这才是最稳妥的应对方法。 山峦上的将士们,一人打开一个乾坤钱袋,朝脚下倾斜。乾坤钱袋是储纳灵物,比不上虚空戒指,内里只有十丈方圆,约莫能装千斤水。这说来不算多,可是此处足有数十万将士,一人一个乾坤钱袋,汇聚起来便是一个骇人听闻的数量。 于是转眼之间,一点点水花浮现,迅速汇聚,化作道道溪流,顺势流下,仿若百川入海,到山谷下已经化作滚滚洪流! 如有吞天灭地之势! 就算是洪流,只是凡俗之水的话,对于都有修为在身的将士来说算不上什么危险,任由冲刷都不会有太大问题。可是身处此地,眼见洪涛奔涌,山谷里所有人的脸色都豁然大变。 没有人比湖州军自身更清楚这洪涛的危险。一旦覆盖在山沟下的白石粉被洪流卷走,蛰伏在这片浩瀚土地下的小小蚂蚁们将会重见天日,他们的气息和周围的花粉混杂在一起,就是能让人闻之色变的毒瘴! 身在毒瘴里,除非自身修行到大武师境界,否则很难抵挡毒瘴的攻击,只需要沾染片刻,就会散尽气血而亡。 一想到自己很快就会落入这样悲惨的下场,就没有人还能保持镇定。眼见军心大乱,易招前后环顾,很快高喝道:“谁敢生乱,以军法论处!各部立刻集结战阵,挡住水流!” 第一千零四十章 重担 湖州军奇袭,似乎是楚亲王一方能拿出最后的杀招了,这一招事先走漏了消息,使得十日城只派出四十万大军趁机重启火雀花毒瘴这道天堑,就将湖州军百万雄兵挡在两州边界火雀花岭外,隔险相望,再难寸进,于是这杀招也功败垂成,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至于十日城方面被牵制住的四十万大军,从大局来看,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如今的三州境内,到处是动辄数十万大军的交锋,一处抽调些兵马来弥补这个空缺,并非难事,于大局的影响可谓微乎其微。 只说岳州,交战双方兵力差距太大,饶是赵基为主帅也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地盘与兵力被对方一点点蚕食。对方日益强壮,则意味着自身的不断削弱,差距越拉越大,胜算也越发渺茫,完全看不到丁点翻盘的希望,反倒败势越来越明显。 这本就是联盟,能撑住时还好,一旦露出败相,内部就会生出许多变数。有垂头丧气的,有激愤欲狂者,也有心生退意的,人心一乱,士气自然迅速跌落,日益走向崩溃的边缘。 原来还占据小半岳州的抗金联盟,在十日城气势如虹的攻伐下,疆土一缩再缩。从惊动各方的伐楚大战开始到现在,短短一个月时间,抗金联盟就失去了大半疆土,仅剩下寥寥数十座军镇,不足六十万大军,龟缩于一隅苟延残喘。 四方渐定,清理完各个角落残余的军镇,十日城总算渐渐摆脱了八方为战的窘境。一股股大军相继解脱出来,要么奔赴围杀抗金联盟的东方战线,要么奔赴攻伐德州的西方战线,逐渐加重了对两方的攻势。 如今的十日城,兵力悄然跨过两百万的门槛,即便一些镇守在各地军镇,隐有藏拙之意,能灵活抽调的兵力也足足两百万之巨了。 除却和湖州军隔险相望的四十万大军,驰援两王并入联军的四十万大军,还有一百二十万兵力可以自行调动。 —————————————————————————————————————————————————————————————————————————————————————————————————————————————————————————— 湖州军奇袭,似乎是楚亲王一方能拿出最后的杀招了,这一招事先走漏了消息,使得十日城只派出四十万大军趁机重启火雀花毒瘴这道天堑,就将湖州军百万雄兵挡在两州边界火雀花岭外,隔险相望,再难寸进,于是这杀招也功败垂成,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至于十日城方面被牵制住的四十万大军,从大局来看,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如今的三州境内,到处是动辄数十万大军的交锋,一处抽调些兵马来弥补这个空缺,并非难事,于大局的影响可谓微乎其微。 只说岳州,交战双方兵力差距太大,饶是赵基为主帅也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地盘与兵力被对方一点点蚕食。对方日益强壮,则意味着自身的不断削弱,差距越拉越大,胜算也越发渺茫,完全看不到丁点翻盘的希望,反倒败势越来越明显。 这本就是联盟,能撑住时还好,一旦露出败相,内部就会生出许多变数。有垂头丧气的,有激愤欲狂者,也有心生退意的,人心一乱,士气自然迅速跌落,日益走向崩溃的边缘。 原来还占据小半岳州的抗金联盟,在十日城气势如虹的攻伐下,疆土一缩再缩。从惊动各方的伐楚大战开始到现在,短短一个月时间,抗金联盟就失去了大半疆土,仅剩下寥寥数十座军镇,不足六十万大军,龟缩于一隅苟延残喘。 四方渐定,清理完各个角落残余的军镇,十日城总算渐渐摆脱了八方为战的窘境。一股股大军相继解脱出来,要么奔赴围杀抗金联盟的东方战线,要么奔赴攻伐德州的西方战线,逐渐加重了对两方的攻势。 如今的十日城,兵力悄然跨过两百万的门槛,即便一些镇守在各地军镇,隐有藏拙之意,能灵活抽调的兵力也足足两百万之巨了。 除却和湖州军隔险相望的四十万大军,驰援两王并入联军的四十万大军,还有一百二十万兵力可以自行调动。 湖州军奇袭,似乎是楚亲王一方能拿出最后的杀招了,这一招事先走漏了消息,使得十日城只派出四十万大军趁机重启火雀花毒瘴这道天堑,就将湖州军百万雄兵挡在两州边界火雀花岭外,隔险相望,再难寸进,于是这杀招也功败垂成,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至于十日城方面被牵制住的四十万大军,从大局来看,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如今的三州境内,到处是动辄数十万大军的交锋,一处抽调些兵马来弥补这个空缺,并非难事,于大局的影响可谓微乎其微。 只说岳州,交战双方兵力差距太大,饶是赵基为主帅也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地盘与兵力被对方一点点蚕食。对方日益强壮,则意味着自身的不断削弱,差距越拉越大,胜算也越发渺茫,完全看不到丁点翻盘的希望,反倒败势越来越明显。 这本就是联盟,能撑住时还好,一旦露出败相,内部就会生出许多变数。有垂头丧气的,有激愤欲狂者,也有心生退意的,人心一乱,士气自然迅速跌落,日益走向崩溃的边缘。 原来还占据小半岳州的抗金联盟,在十日城气势如虹的攻伐下,疆土一缩再缩。从惊动各方的伐楚大战开始到现在,短短一个月时间,抗金联盟就失去了大半疆土,仅剩下寥寥数十座军镇,不足六十万大军,龟缩于一隅苟延残喘。 四方渐定,清理完各个角落残余的军镇,十日城总算渐渐摆脱了八方为战的窘境。一股股大军相继解脱出来,要么奔赴围杀抗金联盟的东方战线,要么奔赴攻伐德州的西方战线,逐渐加重了对两方的攻势。 如今的十日城,兵力悄然跨过两百万的门槛,即便一些镇守在各地军镇,隐有藏拙之意,能灵活抽调的兵力也足足两百万之巨了。 除却和湖州军隔险相望的四十万大军,驰援两王并入联军的四十万大军,还有一百二十万兵力可以自行调动。 湖州军奇袭,似乎是楚亲王一方能拿出最后的杀招了,这一招事先走漏了消息,使得十日城只派出四十万大军趁机重启火雀花毒瘴这道天堑,就将湖州军百万雄兵挡在两州边界火雀花岭外,隔险相望,再难寸进,于是这杀招也功败垂成,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至于十日城方面被牵制住的四十万大军,从大局来看,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如今的三州境内,到处是动辄数十万大军的交锋,一处抽调些兵马来弥补这个空缺,并非难事,于大局的影响可谓微乎其微。 只说岳州,交战双方兵力差距太大,饶是赵基为主帅也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地盘与兵力被对方一点点蚕食。对方日益强壮,则意味着自身的不断削弱,差距越拉越大,胜算也越发渺茫,完全看不到丁点翻盘的希望,反倒败势越来越明显。 这本就是联盟,能撑住时还好,一旦露出败相,内部就会生出许多变数。有垂头丧气的,有激愤欲狂者,也有心生退意的,人心一乱,士气自然迅速跌落,日益走向崩溃的边缘。 原来还占据小半岳州的抗金联盟,在十日城气势如虹的攻伐下,疆土一缩再缩。从惊动各方的伐楚大战开始到现在,短短一个月时间,抗金联盟就失去了大半疆土,仅剩下寥寥数十座军镇,不足六十万大军,龟缩于一隅苟延残喘。 四方渐定,清理完各个角落残余的军镇,十日城总算渐渐摆脱了八方为战的窘境。一股股大军相继解脱出来,要么奔赴围杀抗金联盟的东方战线,要么奔赴攻伐德州的西方战线,逐渐加重了对两方的攻势。 如今的十日城,兵力悄然跨过两百万的门槛,即便一些镇守在各地军镇,隐有藏拙之意,能灵活抽调的兵力也足足两百万之巨了。 除却和湖州军隔险相望的四十万大军,驰援两王并入联军的四十万大军,还有一百二十万兵力可以自行调动。 湖州军奇袭,似乎是楚亲王一方能拿出最后的杀招了,这一招事先走漏了消息,使得十日城只派出四十万大军趁机重启火雀花毒瘴这道天堑,就将湖州军百万雄兵挡在两州边界火雀花岭外,隔险相望,再难寸进,于是这杀招也功败垂成,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至于十日城方面被牵制住的四十万大军,从大局来看,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如今的三州境内,到处是动辄数十万大军的交锋,一处抽调些兵马来弥补这个空缺,并非难事,于大局的影响可谓微乎其微。 只说岳州,交战双方兵力差距太大,饶是赵基为主帅也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地盘与兵力被对方一点点蚕食。对方日益强壮,则意味着自身的不断削弱,差距越拉越大,胜算也越发渺茫,完全看不到丁点翻盘的希望,反倒败势越来越明显。 这本就是联盟,能撑住时还好,一旦露出败相,内部就会生出许多变数。有垂头丧气的,有激愤欲狂者,也有心生退意的,人心一乱,士气自然迅速跌落,日益走向崩溃的边缘。 原来还占据小半岳州的抗金联盟,在十日城气势如虹的攻伐下,疆土一缩再缩。从惊动各方的伐楚大战开始到现在,短短一个月时间,抗金联盟就失去了大半疆土,仅剩下寥寥数十座军镇,不足六十万大军,龟缩于一隅苟延残喘。 四方渐定,清理完各个角落残余的军镇,十日城总算渐渐摆脱了八方为战的窘境。一股股大军相继解脱出来,要么奔赴围杀抗金联盟的东方战线,要么奔赴攻伐德州的西方战线,逐渐加重了对两方的攻势。 如今的十日城,兵力悄然跨过两百万的门槛,即便一些镇守在各地军镇,隐有藏拙之意,能灵活抽调的兵力也足足两百万之巨了。 除却和湖州军隔险相望的四十万大军,驰援两王并入联军的四十万大军,还有一百二十万兵力可以自行调动。 湖州军奇袭,似乎是楚亲王一方能拿出最后的杀招了,这一招事先走漏了消息,使得十日城只派出四十万大军趁机重启火雀花毒瘴这道天堑,就将湖州军百万雄兵挡在两州边界火雀花岭外,隔险相望,再难寸进,于是这杀招也功败垂成,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至于十日城方面被牵制住的四十万大军,从大局来看,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如今的三州境内,到处是动辄数十万大军的交锋,一处抽调些兵马来弥补这个空缺,并非难事,于大局的影响可谓微乎其微。 只说岳州,交战双方兵力差距太大,饶是赵基为主帅也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地盘与兵力被对方一点点蚕食。对方日益强壮,则意味着自身的不断削弱,差距越拉越大,胜算也越发渺茫,完全看不到丁点翻盘的希望,反倒败势越来越明显。 这本就是联盟,能撑住时还好,一旦露出败相,内部就会生出许多变数。有垂头丧气的,有激愤欲狂者,也有心生退意的,人心一乱,士气自然迅速跌落,日益走向崩溃的边缘。 原来还占据小半岳州的抗金联盟,在十日城气势如虹的攻伐下,疆土一缩再缩。从惊动各方的伐楚大战开始到现在,短短一个月时间,抗金联盟就失去了大半疆土,仅剩下寥寥数十座军镇,不足六十万大军,龟缩于一隅苟延残喘。 四方渐定,清理完各个角落残余的军镇,十日城总算渐渐摆脱了八方为战的窘境。一股股大军相继解脱出来,要么奔赴围杀抗金联盟的东方战线,要么奔赴攻伐德州的西方战线,逐渐加重了对两方的攻势。 如今的十日城,兵力悄然跨过两百万的门槛,即便一些镇守在各地军镇,隐有藏拙之意,能灵活抽调的兵力也足足两百万之巨了。 除却和湖州军隔险相望的四十万大军,驰援两王并入联军的四十万大军,还有一百二十万兵力可以自行调动。 第一千零四十一章 公主 湖州军奇袭,似乎是楚亲王一方能拿出最后的杀招了,这一招事先走漏了消息,使得十日城只派出四十万大军趁机重启火雀花毒瘴这道天堑,就将湖州军百万雄兵挡在两州边界火雀花岭外,隔险相望,再难寸进,于是这杀招也功败垂成,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至于十日城方面被牵制住的四十万大军,从大局来看,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如今的三州境内,到处是动辄数十万大军的交锋,一处抽调些兵马来弥补这个空缺,并非难事,于大局的影响可谓微乎其微。 只说岳州,交战双方兵力差距太大,饶是赵基为主帅也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地盘与兵力被对方一点点蚕食。对方日益强壮,则意味着自身的不断削弱,差距越拉越大,胜算也越发渺茫,完全看不到丁点翻盘的希望,反倒败势越来越明显。 这本就是联盟,能撑住时还好,一旦露出败相,内部就会生出许多变数。有垂头丧气的,有激愤欲狂者,也有心生退意的,人心一乱,士气自然迅速跌落,日益走向崩溃的边缘。 原来还占据小半岳州的抗金联盟,在十日城气势如虹的攻伐下,疆土一缩再缩。从惊动各方的伐楚大战开始到现在,短短一个月时间,抗金联盟就失去了大半疆土,仅剩下寥寥数十座军镇,不足六十万大军,龟缩于一隅苟延残喘。 四方渐定,清理完各个角落残余的军镇,十日城总算渐渐摆脱了八方为战的窘境。一股股大军相继解脱出来,要么奔赴围杀抗金联盟的东方战线,要么奔赴攻伐德州的西方战线,逐渐加重了对两方的攻势。 如今的十日城,兵力悄然跨过两百万的门槛,即便一些镇守在各地军镇,隐有藏拙之意,能灵活抽调的兵力也足足两百万之巨了。 除却和湖州军隔险相望的四十万大军,驰援两王并入联军的四十万大军,还有一百二十万兵力可以自行调动。 于是这一百二十万兵力,差不多八十万都陈兵于抗金联盟地盘周围,呈围剿之势。原本兵力百三十万的抗金联盟,如今却是东拼西凑还不足六十万,又得分摊在各处攻守要地,更是捉襟见肘。 要说此刻十日城针对抗金联盟的合围,仅仅围住三面,还有东边没有任何阻拦。 这不是围三缺一的打法,而是东面依旧处于北胡的统治,胡骑大军就在这里重新布下防线,在外面虎视眈眈。他们如今摆出了冷眼旁观的姿态,任由大夏各方诸侯打得如火如荼,丝毫不插手,却不意味着会容忍哪一方贸然闯入自家防线之内。 抗金联盟不是没有尝试突围,甚至铤而走险,试图引发北胡攻伐,重新引发夏胡大战,以此来打破困境,争取转圜的时间和余地。然而他们派出的万数大军,一入胡境就如石沉大海,没有惊起任何波澜,也没有如愿引来北胡大军的攻伐。 北胡摆明了坐山观虎斗,抗金联盟又下不了决心和北胡死拼,这个办法终归成了死路一条。 本来还妄想湖州军入场来盘活全局,哪想到消息一走漏,这边也陷入僵局,使得抗金联盟至此彻底陷入绝境。 另外一边,德州战火纷飞,伐楚联盟气吞山河,以碾压之势一点点蚕食着楚亲王原本广袤的疆土,而今占据大半德州,也将楚亲王势力逼到了德州西境,退无可退。 这时候,从丰州入德州的裕亲王八十万大军,从岳州入德州的十日城四十万大军,所打下的疆土已经和伐楚联盟主力大军地盘串联起来,互成犄角之势,威势自然再度激增,令楚亲王部成了困兽。 楚亲王的二百八十万大军,除却守城所需的八十万大军,能抽调兵力的极限也就两百万,甚至还比不上背水一战的伐楚联盟主力大军的兵力。加上裕亲王那边的八十万大军,十日城独立的四十万大军,双方兵力差距赫然达到一百四十万开外。 兵力差距如此巨大,真真到了人力无法扭转的地步,饶是楚亲王钦定的兵家主帅,依旧无力回天。 短短一个月时间,楚亲王势力一退再退,不仅地盘极度收缩,兵力更是从两百八十万直降到了一百三十万以下,能抽调的兵力仅仅八十万。而伐楚联盟的兵力却随之暴涨,赫然冲破四百万大关,除却镇守各处军镇的百八十万大军,还有两百二十万雄兵对楚亲王势力继续保持压力。 ——————————————————————————————————————————————————————————————————————————————————————————————————————————————————————————————————————————————————湖州军奇袭,似乎是楚亲王一方能拿出最后的杀招了,这一招事先走漏了消息,使得十日城只派出四十万大军趁机重启火雀花毒瘴这道天堑,就将湖州军百万雄兵挡在两州边界火雀花岭外,隔险相望,再难寸进,于是这杀招也功败垂成,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至于十日城方面被牵制住的四十万大军,从大局来看,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如今的三州境内,到处是动辄数十万大军的交锋,一处抽调些兵马来弥补这个空缺,并非难事,于大局的影响可谓微乎其微。 只说岳州,交战双方兵力差距太大,饶是赵基为主帅也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地盘与兵力被对方一点点蚕食。对方日益强壮,则意味着自身的不断削弱,差距越拉越大,胜算也越发渺茫,完全看不到丁点翻盘的希望,反倒败势越来越明显。 这本就是联盟,能撑住时还好,一旦露出败相,内部就会生出许多变数。有垂头丧气的,有激愤欲狂者,也有心生退意的,人心一乱,士气自然迅速跌落,日益走向崩溃的边缘。 原来还占据小半岳州的抗金联盟,在十日城气势如虹的攻伐下,疆土一缩再缩。从惊动各方的伐楚大战开始到现在,短短一个月时间,抗金联盟就失去了大半疆土,仅剩下寥寥数十座军镇,不足六十万大军,龟缩于一隅苟延残喘。 四方渐定,清理完各个角落残余的军镇,十日城总算渐渐摆脱了八方为战的窘境。一股股大军相继解脱出来,要么奔赴围杀抗金联盟的东方战线,要么奔赴攻伐德州的西方战线,逐渐加重了对两方的攻势。 如今的十日城,兵力悄然跨过两百万的门槛,即便一些镇守在各地军镇,隐有藏拙之意,能灵活抽调的兵力也足足两百万之巨了。 除却和湖州军隔险相望的四十万大军,驰援两王并入联军的四十万大军,还有一百二十万兵力可以自行调动。 于是这一百二十万兵力,差不多八十万都陈兵于抗金联盟地盘周围,呈围剿之势。原本兵力百三十万的抗金联盟,如今却是东拼西凑还不足六十万,又得分摊在各处攻守要地,更是捉襟见肘。 要说此刻十日城针对抗金联盟的合围,仅仅围住三面,还有东边没有任何阻拦。 这不是围三缺一的打法,而是东面依旧处于北胡的统治,胡骑大军就在这里重新布下防线,在外面虎视眈眈。他们如今摆出了冷眼旁观的姿态,任由大夏各方诸侯打得如火如荼,丝毫不插手,却不意味着会容忍哪一方贸然闯入自家防线之内。 抗金联盟不是没有尝试突围,甚至铤而走险,试图引发北胡攻伐,重新引发夏胡大战,以此来打破困境,争取转圜的时间和余地。然而他们派出的万数大军,一入胡境就如石沉大海,没有惊起任何波澜,也没有如愿引来北胡大军的攻伐。 北胡摆明了坐山观虎斗,抗金联盟又下不了决心和北胡死拼,这个办法终归成了死路一条。 本来还妄想湖州军入场来盘活全局,哪想到消息一走漏,这边也陷入僵局,使得抗金联盟至此彻底陷入绝境。 另外一边,德州战火纷飞,伐楚联盟气吞山河,以碾压之势一点点蚕食着楚亲王原本广袤的疆土,而今占据大半德州,也将楚亲王势力逼到了德州西境,退无可退。 这时候,从丰州入德州的裕亲王八十万大军,从岳州入德州的十日城四十万大军,所打下的疆土已经和伐楚联盟主力大军地盘串联起来,互成犄角之势,威势自然再度激增,令楚亲王部成了困兽。 楚亲王的二百八十万大军,除却守城所需的八十万大军,能抽调兵力的极限也就两百万,甚至还比不上背水一战的伐楚联盟主力大军的兵力。加上裕亲王那边的八十万大军,十日城独立的四十万大军,双方兵力差距赫然达到一百四十万开外。 兵力差距如此巨大,真真到了人力无法扭转的地步,饶是楚亲王钦定的兵家主帅,依旧无力回天。 短短一个月时间,楚亲王势力一退再退,不仅地盘极度收缩,兵力更是从两百八十万直降到了一百三十万以下,能抽调的兵力仅仅八十万。而伐楚联盟的兵力却随之暴涨,赫然冲破四百万大关,除却镇守各处军镇的百八十万大军,还有两百二十万雄兵对楚亲王势力继续保持压力。 湖州军奇袭,似乎是楚亲王一方能拿出最后的杀招了,这一招事先走漏了消息,使得十日城只派出四十万大军趁机重启火雀花毒瘴这道天堑,就将湖州军百万雄兵挡在两州边界火雀花岭外,隔险相望,再难寸进,于是这杀招也功败垂成,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至于十日城方面被牵制住的四十万大军,从大局来看,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如今的三州境内,到处是动辄数十万大军的交锋,一处抽调些兵马来弥补这个空缺,并非难事,于大局的影响可谓微乎其微。 只说岳州,交战双方兵力差距太大,饶是赵基为主帅也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地盘与兵力被对方一点点蚕食。对方日益强壮,则意味着自身的不断削弱,差距越拉越大,胜算也越发渺茫,完全看不到丁点翻盘的希望,反倒败势越来越明显。 这本就是联盟,能撑住时还好,一旦露出败相,内部就会生出许多变数。有垂头丧气的,有激愤欲狂者,也有心生退意的,人心一乱,士气自然迅速跌落,日益走向崩溃的边缘。 原来还占据小半岳州的抗金联盟,在十日城气势如虹的攻伐下,疆土一缩再缩。从惊动各方的伐楚大战开始到现在,短短一个月时间,抗金联盟就失去了大半疆土,仅剩下寥寥数十座军镇,不足六十万大军,龟缩于一隅苟延残喘。 四方渐定,清理完各个角落残余的军镇,十日城总算渐渐摆脱了八方为战的窘境。一股股大军相继解脱出来,要么奔赴围杀抗金联盟的东方战线,要么奔赴攻伐德州的西方战线,逐渐加重了对两方的攻势。 如今的十日城,兵力悄然跨过两百万的门槛,即便一些镇守在各地军镇,隐有藏拙之意,能灵活抽调的兵力也足足两百万之巨了。 除却和湖州军隔险相望的四十万大军,驰援两王并入联军的四十万大军,还有一百二十万兵力可以自行调动。 于是这一百二十万兵力,差不多八十万都陈兵于抗金联盟地盘周围,呈围剿之势。原本兵力百三十万的抗金联盟,如今却是东拼西凑还不足六十万,又得分摊在各处攻守要地,更是捉襟见肘。 要说此刻十日城针对抗金联盟的合围,仅仅围住三面,还有东边没有任何阻拦。 这不是围三缺一的打法,而是东面依旧处于北胡的统治,胡骑大军就在这里重新布下防线,在外面虎视眈眈。他们如今摆出了冷眼旁观的姿态,任由大夏各方诸侯打得如火如荼,丝毫不插手,却不意味着会容忍哪一方贸然闯入自家防线之内。 抗金联盟不是没有尝试突围,甚至铤而走险,试图引发北胡攻伐,重新引发夏胡大战,以此来打破困境,争取转圜的时间和余地。然而他们派出的万数大军,一入胡境就如石沉大海,没有惊起任何波澜,也没有如愿引来北胡大军的攻伐。 北胡摆明了坐山观虎斗,抗金联盟又下不了决心和北胡死拼,这个办法终归成了死路一条。 第一千零四十二章 穿越之人! 湖州军奇袭,似乎是楚亲王一方能拿出最后的杀招了,这一招事先走漏了消息,使得十日城只派出四十万大军趁机重启火雀花毒瘴这道天堑,就将湖州军百万雄兵挡在两州边界火雀花岭外,隔险相望,再难寸进,于是这杀招也功败垂成,没有发挥出应有的效果。 至于十日城方面被牵制住的四十万大军,从大局来看,没有造成太大的影响。如今的三州境内,到处是动辄数十万大军的交锋,一处抽调些兵马来弥补这个空缺,并非难事,于大局的影响可谓微乎其微。 只说岳州,交战双方兵力差距太大,饶是赵基为主帅也无力回天,只能眼睁睁看着地盘与兵力被对方一点点蚕食。对方日益强壮,则意味着自身的不断削弱,差距越拉越大,胜算也越发渺茫,完全看不到丁点翻盘的希望,反倒败势越来越明显。 这本就是联盟,能撑住时还好,一旦露出败相,内部就会生出许多变数。有垂头丧气的,有激愤欲狂者,也有心生退意的,人心一乱,士气自然迅速跌落,日益走向崩溃的边缘。 原来还占据小半岳州的抗金联盟,在十日城气势如虹的攻伐下,疆土一缩再缩。从惊动各方的伐楚大战开始到现在,短短一个月时间,抗金联盟就失去了大半疆土,仅剩下寥寥数十座军镇,不足六十万大军,龟缩于一隅苟延残喘。 四方渐定,清理完各个角落残余的军镇,十日城总算渐渐摆脱了八方为战的窘境。一股股大军相继解脱出来,要么奔赴围杀抗金联盟的东方战线,要么奔赴攻伐德州的西方战线,逐渐加重了对两方的攻势。 如今的十日城,兵力悄然跨过两百万的门槛,即便一些镇守在各地军镇,隐有藏拙之意,能灵活抽调的兵力也足足两百万之巨了。 除却和湖州军隔险相望的四十万大军,驰援两王并入联军的四十万大军,还有一百二十万兵力可以自行调动。 于是这一百二十万兵力,差不多八十万都陈兵于抗金联盟地盘周围,呈围剿之势。原本兵力百三十万的抗金联盟,如今却是东拼西凑还不足六十万,又得分摊在各处攻守要地,更是捉襟见肘。 要说此刻十日城针对抗金联盟的合围,仅仅围住三面,还有东边没有任何阻拦。 这不是围三缺一的打法,而是东面依旧处于北胡的统治,胡骑大军就在这里重新布下防线,在外面虎视眈眈。他们如今摆出了冷眼旁观的姿态,任由大夏各方诸侯打得如火如荼,丝毫不插手,却不意味着会容忍哪一方贸然闯入自家防线之内。 抗金联盟不是没有尝试突围,甚至铤而走险,试图引发北胡攻伐,重新引发夏胡大战,以此来打破困境,争取转圜的时间和余地。然而他们派出的万数大军,一入胡境就如石沉大海,没有惊起任何波澜,也没有如愿引来北胡大军的攻伐。 北胡摆明了坐山观虎斗,抗金联盟又下不了决心和北胡死拼,这个办法终归成了死路一条。 本来还妄想湖州军入场来盘活全局,哪想到消息一走漏,这边也陷入僵局,使得抗金联盟至此彻底陷入绝境。 另外一边,德州战火纷飞,伐楚联盟气吞山河,以碾压之势一点点蚕食着楚亲王原本广袤的疆土,而今占据大半德州,也将楚亲王势力逼到了德州西境,退无可退。 这时候,从丰州入德州的裕亲王八十万大军,从岳州入德州的十日城四十万大军,所打下的疆土已经和伐楚联盟主力大军地盘串联起来,互成犄角之势,威势自然再度激增,令楚亲王部成了困兽。 楚亲王的二百八十万大军,除却守城所需的八十万大军,能抽调兵力的极限也就两百万,甚至还比不上背水一战的伐楚联盟主力大军的兵力。加上裕亲王那边的八十万大军,十日城独立的四十万大军,双方兵力差距赫然达到一百四十万开外。 兵力差距如此巨大,真真到了人力无法扭转的地步,饶是楚亲王钦定的兵家主帅,依旧无力回天。 短短一个月时间,楚亲王势力一退再退,不仅地盘极度收缩,兵力更是从两百八十万直降到了一百三十万以下,能抽调的兵力仅仅八十万。而伐楚联盟的兵力却随之暴涨,赫然冲破四百万大关,除却镇守各处军镇的百八十万大军,还有两百二十万雄兵对楚亲王势力继续保持压力。 大势至此,人人觉得大局已定,就在伐楚联盟四位巨头商议着将要亲自去往德州,看着不可一世的楚亲王如何落幕,尽情享受胜利的时候,忽然传来了一个消息,令四方俱寂。 一日霸主出,一语解兵劫! 在这等危难关头,楚亲王方面竟然请动了一位霸主,真身于大军前露面,放话叫联盟即刻退军。 照理说动辄以百万计算的大战,绝非人力所能左右,可这人力里头,绝不包含霸主这种生灵。 出身兵家的赵基,何以在手握兵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之下一败再败,究其根源,无非是十日城请动了一位霸主。否则以赵基的本事,堪称“一人能当四十万大军”,足以将各处出战的十日城打得大败亏输,何至于像现在这样危在旦夕? 没人怀疑赵基的能力,所以当得知敌军的霸主已经出手的消息后,便是抗金联盟的诸侯们也日日宿醉,长吁短叹,知道胜算渺茫了。 此非战之罪,只因敌军有霸主! 譬如此刻,楚亲王一方也请动霸主,就让两百二十万大军止步不前,伐楚联盟内部如遭惊雷,因此大乱。 霸主这等生灵的恐怖和霸道,早就深入人心,他们就是有这等无与伦比的威慑力。 有人说霸主再怎么强,终归只是一个人,如何能抵挡煌煌兵威? 有人说二百二十万大军,等于八十多尊霸主,对面只是多了一位霸主,就妄想一语喝退两百二十万大军,简直不知天高地厚! 道理的确是这么一个道理,在两边兵力差距如此之大的情况下,区区一位霸主入场,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扭转大局。倘若伐楚联盟这边不做理会,这霸主也不至于以卵击石,楚亲王方面依旧难逃落败的结局。 可是大军还是止步了。 的确,一位霸主是无法左右大局,可这位霸主既然发了话,伐楚联盟不当回事,那就是驳了霸主的面子。而霸主这等生灵向来霸道,大多睚眦必报,此刻让他没了面子,转头他必然百倍偿还。 唾面自干的霸主是不存在的,无论从自身还是别的缘故,他们都必须维护自己的威名。 所以没人敢不重视霸主放出的话,但凡不到霸主境的人,都会异常忌惮霸主的回报。这霸主日后寻仇,没有霸主守护的裕亲王挡得住,还是景亲王、礼亲王挡得住? 他们没有这样的自信,于是大军只能止步,整个战场陷入诡异的僵持。 可是所有人都清楚,这样的僵持也不是长久之计,联盟盛势而来,一旦僵持久了,士气必然大跌,后患无穷。连僵持都不能太久,更别说退军,要是真退军了,这太子之争也没什么可争的,直接让给楚亲王得了,免得日后还得多受羞辱。 摆在伐楚联盟面前的只有一个选择,就是解决突然出现的这位霸主,而且迫在眉睫。 “将军,三王使节求见。”一位守卫快步走入议事厅,急声禀报。 议事厅里静了静,谋士们面面相觑,大多露出一丝尽在不言中的了然神色。 刘恒眼帘微垂,“人就不必见了。” 谋士们一言不发,似乎并不惊讶,随后就听刘恒紧接着道:“直接告诉他们,那位大人已经出发,会和沂南前辈私下解决。但大人此去一定要亲眼见到楚亲王落败,否则他们只知沂南前辈之怒,别忘了我方前辈亦有霸主之怒!” 守卫仔细聆听,肃容应诺,快步退下传话去了。 “那位大人果然威风,真真叫我等心觉畅快!”一位武将哈哈大笑,“那些家伙畏手畏脚,非逼得大人亲自出面,简直丢尽了脸!就该这么狠狠吓唬吓唬他们,否则咱们大人的脸面何存?” 这话亏得只在自家人面前讲一讲,要是传到其他三王那边,真不知那些人会是什么神色。 说是联盟这边同样有一位霸主,可这位霸主细算下来,却是十日城一方的。十日城的人自然能说什么都底气十足,怡然不惧,但其他三王和十日城只是联盟的关系,说不清何时这关系就崩解了,他们哪能生出这样的底气来? 那边谈笑着,邵郡也在朝一位传令兵慢条斯理地道:“还得告诉他们,请动那位大人,我们花费了很大功夫,加之他们的表现等于让那位大人在同辈面前折了面子,大人很不高兴,想必他们知道该怎么做。” 传令兵眉眼都是笑,还得极力忍耐,大声应诺后也赶紧传话去了。 “这下也好,本还想着怎么应对战果之争,那位大人都亲自出马了,想来其他三方再怎么争抢,也不敢朝我们伸爪子了。”一位谋士抚须说着,和周围谋士们眼神交汇,皆是闪烁不定。 连霸主都出动了,怎么可能只为守成?要是不借机多夺取些好处,别说霸主面子上过不去,别人也会看轻十日城! 至于刘恒这大将军定下的规矩,自然是要遵守的。可是大将军坐镇十日城,远离战场,战场上向来瞬息万变,往往有“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的道理,到时候主军的将领即便做些“逾越”的事,那也情有可原不是? 底下人怎么想,刘恒大约也能揣测出一些,他却不好也不会多说什么,只是不断调整状态,应对即将到来的交锋。 他们口中提到的沂南前辈,就是这次突兀出现在战场上的霸主。 这位霸主不像是十日城里的这位,其来历清清楚楚,原本曾是散修,因为机缘造化加上自身天资,终是在九十岁高龄时修行到了霸主境,就此开山立派,自成一祖。 他本就是大夏境内有数的霸主,名声在外,这次之所以会突兀入场,渐渐也被人揣摩出了一些端倪。 九十岁成就霸主,称得上得天独厚,可是这年纪毕竟太高了,满打满算不过还有五十多年可活,要是之前还曾伤过根基,或是有暗疾,那留下的时日只会更少。偏偏沂南人老心不老,自创了沂南剑派,立派迄今三十余年,广纳门徒,香火倒也颇旺盛。 时至如今,沂南应该有一百二十多岁了,可门下弟子良莠不齐,也没有出现能让沂南寄予厚望的天才后辈。如是一来,他也该想想自己的身后事了,以沂南剑派的情况,可以说全靠他一人独力撑着,只要他一撒手人寰,这剑派十有八九树倒猢狲散,即便勉强支撑,也没有多少重振声威的希望,很可能就这么慢慢没落,直到绝了传承。 这几乎是可以预见的情况,沂南怎么甘愿? 他必须为自家门派谋一个好出路,乃至好靠山,以免悲剧降临,而大有胜算的楚亲王自然是一个极好的选择。只要楚亲王能成功上位,那么必然一言九鼎,还得承他危难时伸出援手的人情,必然会好生照拂沂南剑派。一位帝王的照拂,足以叫他免去后顾之忧,这想必就是他出手的理由了。 此事说开了情有可原,沂南没有刻意隐瞒,也是为了各方除了看他面子,也多多体谅背后的难处。 可说是这么说,毕竟是挡了联盟的路,要是没办法应对,真就可能因此扭转了胜负,这是联盟决不能容忍的事情。 “敢问道友,出自何门何派?” 一日之后,德州虚境中,兵马如海的两军遥遥对垒,却听不到多少杂音,独有一个苍老而郑重的声音响彻天地。 在这座名为胡已城的军镇城楼之上,一位鹤发童颜的老者盘膝而坐,双目慑人,如有厉电闪耀,刺破虚空,径直射向对面人海的最前方。 第一千零四十三章 遗泽 城外十数里外,人海最前方,本该为主帅的孙二和吴老五,此刻都微微侧身,拱卫在一人身侧,姿态恭谦。 能让主掌大军的两位主帅如此对待,足以看出此人的不凡,然而细细看去,此人无论身段还是面容,都挑不出多少特别的地方,堪称平凡无奇。独有那目光,还有被两位主帅恭敬对待,依旧坦然和从容的姿态中透出了非比寻常。 此时此刻,对面宏声发问,浩瀚大军无人敢随意接话,都把目光集中到了这人身上。 霸主在问“道友”,不是同辈,就没有随意插口的资格。 “这不重要。”看似平凡的人开口了,声音不大,却能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清晰如若人在身旁,“沂南兄,咱们找个地方单独说说话吧。” 这话说得平淡,却让在场许多人心头一悸,有兴奋的,也有紧张的。 “沂南大人!” 沂南身边,是楚亲王信重的首席谋士吴渡舟,闻言就急忙道:“千万不能答应!” 此刻的沂南对于楚亲王势力来说至关重要,一旦没了他的震慑,大战重启,楚亲王这边必败无疑,没有丁点希望了。 可是沂南只和对面霸主遥遥对望,恍若未闻,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在请动师尊出马的时候,你们不就知道对面也有霸主了么?”沂南身边,是随他而来的二弟子明见,不满地道:“当时可是说好了的,若是对方请不来霸主,自然能够帮你们喝退敌军,一旦敌军请动了那位霸主,那师尊仅能帮你们牵制住对方霸主。师尊毕竟只是一人,又想让师尊帮着退军,又想让师尊抵挡强敌,难不成还能让师尊分饰两角吗?” 他开口就不愿停下,继续抱怨道:“这等局面,你们早该预料到,说好了还能请来一位霸主,才让师尊答应前来,如今人在何处?” 吴渡舟嘴唇嗫嚅,随后毅然道:“那位大人稍候就到!还请沂南大人多多拖延片刻!” “这话你们从前天就说到现在了!如今大敌已到,人呢!”明见说话毫不客气,分明已经没了耐心,“拖延,拖延,你们说得简单!怎么个拖延法,你倒是说说看!” 那边同样是说一不二的霸主!岂是说拖延就能拖延的? “对面霸主已经叫阵,我家师尊要是不应战,日后颜面何存?”明见厉喝质问道。 吴渡舟努力保持镇定,脸色却还是白了,“对面那霸主身上疑点颇多,向来只在虚境中露面,又来历不明,身份存疑,沂南大人大可从这方面动动心思。” 明见看着他,“身份存疑又如何,难不成你还敢强逼一位霸主说出自己的来历?吴先生要是有这等胆魄,大可一试!” 吴渡舟脸色难看。 这是霸主,想说出自己身份自然会说,如果不想说,谁能逼他说?违拗霸主之意,这特么不是找死是什么? “或许是假的,对,他只是假扮的霸主!一定是!”吴渡舟坚定道。 明见都懒得回应他的臆想了,而在这时候,久久不语的沂南终于开口,“亏得是在虚境,大可以生死一战,能够放开手脚称量称量道友的本事,我亦心喜。” 这是回应对方的话。 “沂南大人!” 听他直接应战,吴渡舟又急了,可是只喊了这么一声,就见沂南自虚境起身,淡然道:“我现世本尊未动,只是虚境出行,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霸主之身依旧坐镇,依旧能起到一定威慑力,可是心神远去与强敌激战,这注定了无法分神他顾,等于放手了。 看着对面霸主身影一跃,已经朝远处行去,沂南回头瞥见吴渡舟如天塌了般,行将瘫软,他终是又说了一句,“还是赶紧再请一位道友过来吧,而且要尽快,否则……” 话到这里,沂南没有继续往下说,因为没必要再说透了。 如今兵临城下,只要他一走,大战必然再度重启。没有了他的震慑,楚亲王的军队必然抵挡不住远胜出近乎两倍的大军,吴渡舟他们言之凿凿的另一位霸主要是再不来,楚亲王这边终归难逃这场大败。 他提气一跃,人影已经出现在半空中,脚尖在虚空一点,人已如利箭飞石,追着敌军霸主迅疾飞去。 还没有离去太远,他就听到咚咚如天雷的战鼓轰鸣,兴奋的兽嘶人吼声,大军涌动声,好似洪流过境一般响起。他心底暗叹一声,却没有停顿,看向敌军霸主的身影,目光渐渐坚定起来。 离去数十里,敌军霸主停在原地,等他也停在相隔一里的地方,就道:“不会再有霸主参与此战了。” 沂南眯了眯眼,“你来得太快。” 的确是来得太快,仅仅相隔一天,对方就到了,这速度实在快得远远出乎楚亲王势力的预料。如果对方来得再晚些,因为沂南的出面,让各方重新看到了楚亲王的胜算,已经有两位霸主意动,传闻一位即将起行。可是十日城这位霸主既然先赶到了战场,即将起行的霸主十有八九就不会再动身了,这等于残忍抹杀了楚亲王方面努力促成的最后一抹希望。 “还要打吗?” 刘恒又问了一句。 他说话十分言简意赅,却相信沂南一定能领会他的言下之意。 只要沂南被牵制住,楚亲王方面或许会败得很快,楚亲王一败,原本承诺沂南的许多好处,也就无从兑现了,这就是大局。 既然如此,他们打还是不打,谁胜谁负,其实已经无关紧要了。 沂南回头看了眼,但见那边喊杀震天,早已沦为地狱,摇摇头又看向刘恒,“反正答应他们的事情,我已经尽力,败了也怪不到我头上。如今我倒是轻松了,心想着时日无多,难得有这样一个尽情施展毕生才学的机会,还请道友不吝赐教。” 刘恒微怔,见到沂南那全是战意和渴望的目光,也领悟了他此刻的心意。 关于这场征战的东西,沂南已经彻底放下了,可是对于一位命不久矣的老霸主来说,也想印证一下自身武学,尽情打一次! 这或许是他此生最后一次放手一战的机会了。 “抱歉,因为某些缘故,在下只能如此和沂南兄一战,还请体谅。”刘恒套上一身黑衣,只露出双目,身材突兀缩短两寸,气息也猛地大变。即便没有鼓动力量,那凶悍暴戾的气息也如怒海狂涛,朝沂南扑面而去,让沂南双目大亮。 “你让我想起如今名动天下的那批小辈。” 沂南莫名其妙的一句话,让刘恒倏然眯了眯眼,他却恍若未觉,继续道:“他们气运非凡,总有太多秘密需要隐瞒……来吧!” 恰如沂南所言,灵原秘境好似一道分水岭,大批进入过秘境的天才,如今正搅动着天下风云。正魔大战没有开启之前,许多地方都出现了一些极力隐藏身份的桀骜人物,这些人实力强悍非常,绝非同境界的人可以媲美,即便霸主出手,也有种种诡秘手段逃生而去。 这些人活跃在天下各处,近乎肆无忌惮地夺取各种宝物,搅得天下不得安宁,乱象横生,却在正魔大战开启后突然间一起销声匿迹了。 即便这些家伙将身份隐藏得极好,可是天下人心知肚明,除了那批名声鹊起的天才,不会再有别人了。 从刘恒临战前的变化,沂南感觉到了一丝和那些家伙相似的味道,于是调侃了一句,却连自己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毕竟那批天才举世瞩目,人人知道如今最强的小儒王朱克理堪堪晋升到大学士四重,其他只是大师境三重以下,相距霸主境界还似近实远,不可能突然蹦出一个霸主来。 再说如今正魔大战激斗正酣,近乎所有天才都被卷入其中,断无可能还遗留一个如此强大的身在局外。 这些道理都是明摆着的,可是沂南万万没想到,只是一句调侃,实际竟是一语成戳。 “来吧!这便是我毕生缔造的《沂南剑法》!还请道友赐教!” 高喝声间,他手中神剑直刺而出,风雷随行,宛若天罚! 刘恒闷不做声,身影却径直朝前纵跃,人影快逾闪电,仿佛丝毫不逊于沂南出剑的急速。 “果然是横练霸主!” 只要一动身,沂南就能感觉到对方凌厉非凡的气势,那绝不是霸主之下的强者能够伪装出来的。 未战先知敌,这是经验老道的强者最该做的事,可是如今的双方在知敌这一点上,实在不大公平。还没交手,刘恒就知道沂南的来历,擅长什么剑法,可是沂南眼中的刘恒,完全还是一个谜团,仅仅听说他喜欢动拳头,可是究竟擅长什么,依旧一无所知。 是以沂南虽然不畏战,出手却十分谨慎,不急于出全力,而是抓紧时间观察对手,试图得到更多情报。 这个对手,风格像是横练霸主,可是种种细节,又跟沂南认知中的横练霸主有很大不同。 常见的横练霸主,一出手浑身鼓胀,宛若化身神话巨人,肌肤常溢出奇光,展现出那堪比神兵的不凡。这其中还有不同,只要看横练霸主身体哪个部位鼓胀得最惊人,也能看出这位横练霸主大概擅长于哪种类型的功法。再者横练霸主一动身,动辄便能搅动虚空雷电相随,那是体内凝聚到恐怖的力量和虚空急速摩擦而产生的异象,还能增加招式的威力,醒目非常。 可是此刻出现在沂南眼前这位来历不明的霸主,不仅没有见到横练霸主该有的异象,身体还不涨反缩,这未免太怪异了。 越是怪异,越叫沂南战意高昂,因为这意味着对手必然很不一般! 不一般,本身就是强大的代名词! 此刻的沂南,最渴望的就是这样的对手! “来吧!” 好歹还知道对手是横练霸主,这就不错了,沂南谨守对敌横练霸主的准则,就是尽量不跟对手近身。待见到对手一直秉承着横练霸主对敌的风格,极力躲避他的攻击,或以身法卸力,然后不断尝试近身,折让沂南渐渐放心,至少横练霸主这一点应该是没错了。 双方一个试图近身,一个极力保持距离,那风雷随行的恐怖剑劲纵横往来,时而飞射向不知何处,时而重砸在地面,轰出巨大裂缝或深坑,声势恐怖非常。即便击中刘恒,以刘恒如今横练霸主的身体状态,只是受到轻微损伤,剑劲巨力就会顺着身体传递到地下,让地面承受,山崩地裂。 霸主层次的激战,足以让双方十里方圆化作生命禁区,无人敢涉足其间。 刘恒老于交战,而年过一百二十岁的沂南,更不会是杀场雏儿,他们的交手从一开始就陷入僵持,近乎旗鼓相当。这便是霸主交手常见的情况,要是没有什么意外,很难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甚至持续几天几夜都十分正常。 至于离他们数十里外的大战场,也早就烽火连天。那座名为胡已城的军镇,成为双方争夺的焦点,即便深知大战难免,胡已城在大战前就几经加固,还是承受不住近百尊霸主级的战阵血相攻伐,强大的城池阵法仅仅支撑了不到半个时辰,已经轰然碎裂,就此废去。 这等大战,城池阵法也只能起到一些辅助效果,即便如此,还是帮了楚亲王大军很多。然而随着城池阵法不堪重负,废去之后,两军再没有阻碍,短兵相接。 楚亲王请动这位兵家主帅,不可谓不强,凭借八十万兵力硬是挡下了伐楚联盟两百万大军的头两次猛攻,但还是付出了巨大代价。 仅仅两波猛攻,就有近二十万将士深受冲击,或是直接被撞散了战阵,或是无力支撑,只能退场。反观伐楚联盟这边,即便同样付出了二十万将士退场的代价,可是凭着兵力远胜的优势,这笔对等折损的帐自然怎么算都是赚的。 “霸主呢!你们请动的另一位霸主在何处!” 眼看联盟大军士气更高,很快重振旗鼓,再度倾轧上来,局势越来越岌岌可危,那兵家主帅已经怒发冲冠,姿态如狂,朝吴渡舟咆哮喝问,“要是说好的霸主再不见人影,此败损我威名,我必与你等誓不两立!” 第一千零四十四章 改天换地! 面对兵家主帅的喝问,吴渡舟强自镇定,“昨夜那位大人就说已在路上,如今想必也该快到了。” “这句话,我昨天就已经听过了,一字不变。”兵家主帅面目狰狞,看着如巨浪拍来的滚滚大军,他双拳背面青筋弹跳,“此战之败,全因尔等心机狡诈,这笔账我们鲁式兵家永世不忘。” “你!” 吴渡舟心头咯噔一下,从话里听出了不祥之意,惊怒喝道:“这次是真的!鲁大帅!只需撑住一个时辰,霸主必至!” 兵家主帅摇头,“来不及了,你明白吗,来不及了。” 说话间,城墙遭受雨打般密集的轰击,宛若地动山摇,然后成片轰塌。 “城破了!大胜!” “冲啊!” “联军无敌!” 伴随着一声声兴奋的暴吼,一尊尊身躯庞大的战阵血相冲入城中,组成战阵的大军也紧随其后。而城墙的倾倒,也大大影响了楚亲王大军的阵式,一尊尊血相无声哀叹,不甘奋战,身影都暴散开去,因为组成他们的战阵已经被冲散了。 虽然没人提及,但是各方都心知肚明,这一战等同于决战,将决定最终的胜负。所以此时此刻,联军将士们的激动不言而喻,楚亲王大军将士们的绝望也溢于言表。 “降!” “我们投降!” 一片混乱和厮杀中,不断有悲怆或仓皇或释然的大喊声响起,也有一个又一个收敛气息、放下兵器、匍匐跪地的身影。 “我不甘!我不甘啊!” 这是一位楚亲王麾下大将的声音,他一路忠心耿耿,心头抱负全寄托在楚亲王身上,这是第二次见到希望了,迎来的却是又一次失败。而且这一次,他深深清楚,败了就是败了,此后再无希望,那种打击和绝望,实在叫人生不如死。 他状若疯癫,剑劲开合若狂,扑向敌军洪流,甚至扑向战阵血相! 那身影好似扑火的飞蛾,带着死志,竟尤为耀眼,一次次猛扑,一次次被无情击退。最后他在重重敌军围困下,双手杵住剑柄,支撑自己不软倒下去,口鼻却止不住地呕血出来,面色似哭似笑,浑身内力骤然狂暴。 “快退!他要自爆!” “林将军,仅仅是太子之争,何至于……” “没有必要啊!” “林将军!三思!” 轰——! 一声轰鸣,血光爆裂开来,吞噬百丈方圆的所有事物,终结了周围所有的声音。无数人遥遥看着这一幕,明暗光华照耀出一张张百味杂陈的面庞,爆炸声掩盖了许多叹息。 “殿下啊——” 不远处有意犹未尽的长叹,也以轰鸣声告终。 像这样的情况不少,放在整个战场上,却也不多。相比这些彻底绝望、一心求死的将士,更多的将士只是灰心丧气,并没有绝望,对于那位亲王殿下也没有高过生死的忠诚,于是大批大批请降。 “鲁帅!鲁帅!” 被敌军和混乱逼得一退再退的吴渡舟,在亲卫们拼死护佑下倒是有惊无险,不过他的心神早就不在战场上,而是拼命寻找着城墙一塌就不见了踪迹的那位大军主帅。 可惜无论他怎么寻找,还是没见到对方的身影,这让他的心一直往下沉,城墙倒塌前鲁大帅慢慢仇怨的类似诀别的话,更让他心情糟糕透顶。 “先生!此地不宜久留,必须要走了!” 一位亲卫顾不得体会他的心情,他在奋力拼杀,感受到处境越发危险,终是当机立断,直接拉起吴渡舟毅然撤退,不敢再停留。 “走?” 吴渡舟神情恍惚,“是啊,该走了,可是我们还能去哪?” 之所以把防御重心放在这胡已城,是因为此处等若主城外最后一道险关,一旦破除,主城也岌岌可危。因为之前谋划,让他们下定决心陈兵于此,已有了破釜沉舟的准备。然而谋划再好,顶不住时局变幻,因为种种阴差阳错,终是导致如今的大败亏输。 恰如兵家主帅离去前的话,即便他们又竭尽全力请动一位霸主,却是没有来得及赶到,仅仅差了一个时辰,便是天差地别。时至如今,大战胜负已定,哪怕那位霸主赶到,估计也不会再露面,因为这已经不是一位霸主能够挽回的局面。 此处大战一败,就算退到主城又能如何? 主帅失踪,大军损失八十万,敌军因此又增长至少六七十万兵力,这等此消彼长最是叫人绝望。待到兵临主城下,双方兵力差距,将大到令人窒息的地步,哪怕尽快抽调其他地方所有驻军,顶多能凑齐三四十万兵力,可敌军近乎三百万,如何能抹平这近乎十倍的兵力差距? 连兵家出身的主帅都直接承认失败了,说明其面对这种局面,也是无力回天,还有谁能力挽狂澜? 饶是吴渡舟自诩多智近妖,此刻也失魂落魄,再无主意。 “胜了!” “大胜!” “一鼓作气,打到楚王城去!” …… 恍惚听见随风传来的欢呼和大喊声,吴渡舟面色抽动,“难不成这就是天命?楚之一字,真就注定了只能是如此悲剧?既然如此,当今陛下为何要给殿下这等赐号?为何?” 天子之意,深沉莫测,又有几人能解答他的疑惑? 陈兵对垒数日的胡已城,一战而下,趁着士气正盛,各方主帅一合计,干脆不再停留,独留数千守军,余下大军夹裹着大胜之危、数十万降军,化作更加汹涌的激流,继续朝前! “一路打到楚王城去!” “联军必胜!” “咱们再给楚王唱一曲四面楚歌,欢送他离场!哈哈!” …… 伴着这样轻松的谈笑,大军继续前行。这时各路大军早就合流,十日城这边孙二、吴老五两位大将碰了头,稍作商议就决定没必要一块儿前去,留下一位等候自家的大人。 这没什么可争抢的,破去楚亲王势力是大功,陪伴那位大人却同样重要。所以两人很快决定归属,孙二继续领军前行,吴老五则留下等候那位大人归来。 时至如今,他们越来越能体会到有霸主做靠山的好处,那位大人就等于他们的定海神针,便是抢夺战果出现什么差池,都比不上招待好那位大人来得重要,这是根本的差别。 目送大军远去,吴老五坐镇胡已城,暂代统领一职,快刀斩乱麻般分派好种种杂事,让刚刚经过战火侵扰的军镇迅速回归正常。他处理好这些后就再没理会,目光一直朝远处张望,密切注视着那边的情况。 大战已定,两位霸主的战斗却还在继续,越演越烈,完全看不出停息的兆头。 交手近一个时辰,双方距离缩短了百丈,可是还保持着千丈之遥。这点距离对于凡人,需要一炷香甚至更长时间才能跨越,但是对于交手的双方,若是没有意外,仅仅只是一瞬之隔。 这等若咫尺,刘恒想要逼近,一步就够,然而一个时辰过去,缩短的百丈距离,就是他努力促成的极限了,这千丈距离于他而言,宛若天涯。 沂南不愧是老霸主,经验老辣,把距离保持得极好,一直没让刘恒找到真正近身的机会。 反观刘恒,身上的伤势已经越来越多,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那是无数次风雷洗练留下的变化。 的确,横练霸主的体魄强硬如神兵,足以抵挡大多数霸主的攻伐,却不意味着霸主们的攻击,对他们毫无损伤。 风雷的力量,对于任何事物来说都是极度危险的东西,这等凝缩到极致的力量,任何一丝都拥有极端恐怖的破坏力。哪怕横练霸主的体魄同样凝练,这种极致力量和极致力量的直接碰撞,对双方都会造成损伤。 沂南是消耗了自己的霸主内力,刘恒则是受到了损伤,所以双方都付出了代价,只是一个明显一个内敛而已。 双方的比拼,在于是沂南的霸主内力率先告罄,还是刘恒的伤势先撑不住,这就是决定胜负的关键。 “你怎么开始心急了?” 交手未停,沂南却突兀开口,朝刘恒问道。 刘恒心头一凛,惊叹于沂南敏锐的感知,面上却丝毫不显,甚至不做回应,继续闷头寻找逼近的时机。 他的确开始心急了,因为他能感觉到自身力量的迅猛消耗,能维持合体状态的时间也在迅速减少。按他预计,顶多还能强撑百息,体内所有力量就会消耗殆尽,到时候合体状态自行崩解,却是最大的危机。 这个隐患事关他的秘密,他自然不想让任何人知道,所以他必须抢在这之前终结这场战斗。他努力隐藏,却越发紧迫的寻找逼近时机,然而面对这样老辣的对手,他久久没有找到任何机会,还被沂南敏锐察觉到了他的急切。 “不管什么时候,不管什么原因,前往别让对手知道你心急,这等于把破绽放到了对手的眼前。”沂南笑吟吟说着,剑劲悄然有了变化,数道剑劲被刘恒精准躲避后,还是有一道击中了刘恒。看见刘恒面色骤变,举止甚至为此僵直了一瞬,笑意更甚,“只要抓准破绽,对手就会如附骨之疽,从这个破绽入手,攻破你的心境,再而全胜。” 这次击中刘恒的剑劲,本身劲气并不算强,可是内中却蕴藏了异常强大的精神冲击。 拥有横练霸主层次的体魄,头顶薄薄一层皮膜、筋骨坚若金刚,还孕练出一种抵挡精神冲击的能力。然而相对于其他方面,横练武者心志这个最大的罩门,哪怕到霸主层次,依旧是体内最薄弱的地方。 先前沂南的攻击就十分针对这个部位,此刻骤然重击,虽然头顶皮膜、筋骨依旧抵挡下了大半,传递下去的小半还是让刘恒遭到了重创。 他那还在孕育的诡异神魂,近乎在瞬息碎裂,那种无法言喻的痛楚如潮水冲涌,让刘恒脸色煞白。 亏得《青莲渡灭经》本身神异,连全部化作齑粉都能汲取敌人力量获得重生,更枉论只是遭受重击而碎裂。就在下一刻,《青莲渡灭经》自行运转,那莲台中碎裂如瓷娃娃的神魂宛若本能般掐动法印,小口无声喃喃,一股神异气息周转如漩涡,吸纳着还在侵蚀、破坏的霸主精神之力,浑身裂纹就渐渐融合。 这样的恢复要是让人知道,绝对会惊骇欲绝,可是再怎么厉害,恢复起来还是需要时间。尤其像是此刻,一者估摸着只是师境,一者却是货真价实的霸主精神之力,双方力量层次差距过大,能够起效就不错了,恢复起来注定分外缓慢。 交手还在持续,面对这等老辣强敌,刘恒深知对方绝不会给自己缓过气来的时间,必然会乘胜追击。 事实也恰如他所料,沂南一得手就风格骤改,攻势大盛,攻击中精神之力的成分越来越重,让刘恒不得不谨慎避开。饶是他分外警惕,沂南的剑法太过精妙,依旧能够不时击中他。 其后的攻击,果然是以点破面的打法,那霸主精神之力不断轰击向刘恒的识海和心神,让他神魂伤势恢复的速度远远比不上不断被重创的速度,一次比一次碎裂得更加严重。 由于深知《青莲渡灭经》的秉性,这种创伤刘恒并不怎么担心,只要得到足够的时间,总能恢复过来。 他担心的不是神魂伤势,他更担心的是因此带来的其他影响! 由于神魂遭受重创,《青莲渡灭经》受激之下自行运转,等于抽调出本该供给合体的一部分力量,这让合体维持的时间越发缩短了。 “还有大约十息!” 刘恒眯眼,眸中戾色骤浓,终是被逼得发了狠。 局面正不断恶化,他必须搏命,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只有搏命才能换得一线生机了。 于是他战斗风格突兀巨变,不再躲避和游斗,带着一往无前的气概悍然直冲。唯有拼死拉近距离,近身下才能险中取胜! 搏命的横练霸主,绝对是极端可怕的存在,感觉到变化后,沂南脸色微变,边全力攻伐阻拦,边不断急退,但在刘恒不管不顾的猛冲下,双方距离还是以令人心惊的速度不断缩短。 眼见双方相距不到数十丈,满身创伤的刘恒心头微喜,一脸惊慌的沂南却忽然露出笑容。 “小兄弟,这趟就算老朽教你一次,霸主交手重不在拼命斗狠,而在……兵法!” 第一千零四十五章 凶地异动 “小兄弟,这趟就算老朽教你一次,霸主交手重不在拼命斗狠,而在……兵法!” 说话间,刘恒心头猛然一阵惊悸,本能让他即刻后退,可还是晚了一步。 他周身突兀闪耀出风雷,细密如大网,而他就好似不经意间误闯了蛛网的虫畜,初时毫无所觉,当蛛网浮现收紧,已是图穷匕见。 这是陷阱! 沂南布置的剑劲重重叠叠,雷力交织,竟产生一股难以言喻的紧束感,将刘恒周身一层层缠绕,让他举止艰难。 兵法? 如果之前不以为然,现在刘恒切身体会后,终是知道了沂南这话的真谛。 示敌以弱,暗度陈仓,一举成擒,这可不就是兵法么? 明明在交手期间,沂南早就暗中布置好了这个剑劲牢网,却一直引而不发,直等刘恒看见即将近身的希望,那一刻心神激动而忽视了警戒,这才骤然引爆,一击就成功将刘恒困住。 一瞬间,刘恒警铃大作,正要奋力挣脱,沂南哪会放过苦心营造的机会,连绵剑劲已经朝刘恒宣泄而下。 “大意了!” 刘恒又一次嗅到了死亡的气息,拼命挣扎的当口,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此刻已是生死攸关,他比任何人更不能死在虚境,不能舍弃进入虚境的资格,否则就是失去了参与太子之争的资格,所以为了保命,他只剩下一个选择,就是暴露《众生相》的秘密。 这绝对是不能曝光的大秘密,一旦被人得知,必然被冠以又一代魔物主人的名号。虽然如今身份还没暴露,这股众矢之的的恶意却会牵连十日城,让刘恒费尽心力营造的大好局面一朝尽毁。 可是此时此刻,除了用《众生相》瞬息缩小自身,以次来逃过一劫,刘恒再也想不到别的办法。这次却和上次逃出赵基动用大军的围剿不同,敌人是霸主,沂南肯定有很大可能再次发现刘恒的身影,这么神异的变化,即便当时联想不到《众生相》,事后肯定也会渐渐猜测出来。 如果想要保存秘密,刘恒能做的就是灭口,接下来等待他的,就是动用一切办法,以最快的速度灭杀沂南,而且是在现世中! 想着这一切,刘恒面色趋冷,就要发动,谁想取他性命的连绵剑劲,竟在他面前略微停顿,随后消散。 不仅如此,包括拘束住刘恒的剑劲大网,也随之崩解开来,让突然脱困的刘恒为之一怔。 一抬头,他见到了满面笑容的沂南。 “一看小兄弟的模样,就是晋升霸主没多久的,若是时日长些,将心志这块罩门也弥补完满,也就不会给小老儿这样的机会了。”沂南收剑,略作沉吟,又加了一句,“世间万道,初时大相径庭,越往上走,越是殊途同归,都要走到熬炼心志之上。小兄弟初入霸主,还是收一收争强斗狠的脾性,多静下心来熬炼心志为好。” 刘恒沉默,随后郑重躬身道:“受教了,多谢前辈不吝指点。” 沂南摆出生死搏杀的架势,最后却是点到即止,还给出了一些指点,这其中的用意,刘恒大概能把握到一些。 一来大势已去,身为命不久矣的老霸主,沂南已经没了尽力的价值。与其此刻下手杀了刘恒,图一个一时痛快,不如为后辈们留一份善缘。虽说是虚境争斗,不涉及现世生死,这时让一位新晋霸主体会到落败生死的感受,日后难免留下芥蒂,待他一去,对自家后辈来说绝不是什么好事。 二来沂南人老成精,应该能察觉到关键时刻,刘恒流露的那一丝杀意,还缺了将死之人常见的惊怒,似乎藏有什么禁忌底牌。这等底牌,虽然能保命,却不能让外人知晓,一旦曝光,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 想来沂南虽然不惧,却也该觉得没有必要,这也成为他适时收手的原因之一。 既然已经罢战,沂南干脆收敛气息,扶手回身朝胡已城方向遥望,仿佛见到了城头正在变换的旗帜,幽叹道:“这楚亲王为嫡长,按纲常便该是天命所归,偏被赐号为楚,意味颇为不祥。如今一看,两番争雄的际遇都重蹈覆辙,暗合楚号之殇,实叫人唏嘘。早知如此,小老儿就不该心存侥幸,受他们蛊惑而入场,这是何苦来哉?” 喃喃之间,他声音同身影一样渐渐淡去,这是已经退出了虚境。 “前辈!” 刘恒急着呼喊,试图将其留下,却终是慢了一步。他本想着沂南既然入了场,就是动了凡心,未尝不能加以笼络,将其拉拢为自己这边的供奉,这样肯定好处多多。可惜沂南叹息着退场,其实已经是表明了态度,经过这次的事,他彻底心冷,不想再继续掺和了。 挽留不住,刘恒心下略微遗憾,却知道强求不得,很快放下了这些念头,朝沂南城赶去。 经过大战洗涤,胡已城即便恢复了秩序,战争中损毁的城墙、屋舍却没办法很快复原。这时候迎战的那边,城墙近乎全毁,独留下一小块连接着城楼的城墙,在一片废墟中傲然独立,分外醒目。 之所以会留下这么一小段城墙,原因就是那块城楼处,端坐着沂南的真身。即便战事再激烈,交战双方都谨守默契,没有谁敢妄动这片地方,更别说伤到沂南真身分毫。 对于霸主,就该有这样超然的地位和尊重。 待得沂南真身睁开眼,周围将士立刻就感觉到了如芒在背的压力,人人严神戒备,却都不敢妄动。 沂南环顾一周,轻笑摇头,起身朝随行的弟子招呼一声,拍了拍神剑,神剑就自行脱壳,迎风见长,化作一柄渡人飞空的巨剑。 “走吧。” 招呼一声,沂南率先前行,踏上巨剑端坐前头,不理会忐忑询问胜负的弟子们,闭目养神一阵,等候随行弟子们全部上了巨剑,就这么破空而去。 “这?” 戒备着的联军将士们面面相觑,浑然不明白沂南是什么意思,却都随着沂南远去而渐渐放松下来。 就在这时,一个人影无声纵跃上来,落到沂南所在的位置,闹得将士们又是一阵紧张,待看清是自家的霸主,就都面带欢喜,杂乱行礼和呼喊。 “参见大人!” “是我们的大人回来了!” 能在虚境中保持神志的人,大多是四方势力中得力的干将与贤才,遗留在胡已城中的不算多,所以骚乱片刻就归于平静。这时归属于十日城的谋士和将领凑得最近,面上往往带有与有荣焉的神采,特意留下的吴老五抢先问道:“敢问大人有何吩咐?” 刘恒瞥了众人一眼,故作不耐烦地道:“此战一下,楚亲王已是大势已去,你们主子劳烦本座过来坐镇,说是该我们得的,都得拿到手里,你们且记住了。” 听到这话,分属其他三方的将领和谋士立时目光闪烁,而吴老五等人则笑容溢于言表,“大人能坐镇此地,实在让我们欣喜若狂,将士们听到这消息,必然士气大振,都能心安了。” 随行的一位谋士抢着问道:“大人有什么需求,尽管吩咐。” 刘恒摆摆手,“除却闹出非我出面不可的大事,余下皆是凡俗琐事,少来烦我。看在你们主子的面上,我勉强坐镇个三五天,你们抓紧时间赶紧把事情理顺了就是。” 言罢他不等众人再说什么,转身入了残留的一座城楼房间,就此关上了门。 即便态度极差,却没人流露不满之色,反而觉得正常,见状谁都不敢再废话,都恭恭敬敬将刘恒送到门口,待房门关上纷纷退出好大一段距离,才有了议论声。 “我说吴老五,你们把这尊大神请来,究竟什么意思?” “是啊,眼看楚亲王落败,就到分润战果的时候了,这时候把这位大人请来,你们难道还有什么别的意思?” 借着这个机会,其余三方的谋士将领争先恐后出言试探,只为把握十日城方面的态度,尽快禀报上去。 “诸位可得弄清楚了,不是我们想请这位大人来坐镇,是你们哭着喊着把大人请来的!”有十日城的谋士咳嗽一声,慢条斯理地道:“我们也不玩虚的,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此战能赢,咱们大人有多大功劳,想必你们都心知肚明,来都来了,总不能让咱们大人白跑一趟,世上可没有这等道理吧?” “再者说了,大人想去哪里,谁敢置喙?”一位将领说得越发无赖,“既然大人想在这里多待几天,你们难道还想敢大人走不成?” 又一位谋士接腔道:“有这点功夫,你们还是赶紧回去说一说,尽快把咱们大人该得的好处谈定,这才是要紧事!” 说着十日城中人也摆出不耐烦的姿态,不再理会其他三方的吵闹和询问,就此结伴而去。 连两位霸主的争斗都已告终,胡已城这边留下的事情就不多了,即便留在城中,所有人的心都飘向了更北方,飘向了那座即将被战火笼罩的楚王城。 不仅是他们,所有参与太子之争的诸侯们,乃至整个大夏,都将目光投向了那个方向。 作为楚亲王钦定的都城,楚亲王亲自坐镇的大军镇,时至如今已经成为楚亲王势力最后坚守的地方,这里的胜负,将彻底决定楚亲王的前程。 楚亲王,已经退无可退,必须背水一战。 他是否还有底牌,这是所有人最关心的问题,尤其即将兵临城下,人们对于这一点也越发关注了。 “城头宣旨,命五王入京?” 十日城大将军府的议事厅里,听着这个加急军报,人人为之一怔。 这是个什么玩法? 就在联军即将攻城的时候,楚王城楼上有赫赫金光闪耀,传出一个太监的声音,称陛下有旨,命五王与万羽卫金卫尉即刻入京,楚亲王已经率先启程,其他四王与金卫尉也尽快启程,不得延误。 “且不说太子之争一起,外力不扰,便是当今大帝也不得妄加干涉,这圣旨来得颇为蹊跷,就说都兵临城下了,命五王与将军即刻前往京城,这是个什么说法?” “那楚亲王莫不是得了失心疯?身处太子之争,除却强敌入境,哪有圣旨强行干涉的道理?” “听说圣旨不是假的,想来楚亲王再怎么发疯,也不敢伪造圣旨,可是怎会来得这么巧?” “就算五王与将军都奉旨入京,该打的战还得打不是?楚亲王闹这么一出,那地盘、人马还是保不住,他究竟唱的哪一出?” 这变故实在古怪,谋士们议论纷纷,都摸不透楚亲王此举的用意。 讨论半天不得其法,邵郡把玩着笔杆,出声道:“姑且不论楚亲王用意,圣旨一出,联军反正是不会停手,只问这圣旨,咱们遵是不遵?” 此言一出,四下俱寂,一时没人冒然给出回应,都显得很是谨慎。 “照理说自古定下的规矩,太子之争最大,除非国战骤起,否则外力不容干涉。自古以来就没听说过当今大帝插手太子之争的说法,陛下这是坏了规矩吧?” “假定圣旨是真的,必该对圣旨提及的每一位都单独宣旨才对,哪有单对楚亲王宣旨的道理,这不合规矩!” “反正此事大有蹊跷,我觉得咱们先看看再说。” “不如就故作不知,等灭了楚亲王的势力,事后再和那三位碰碰头。” “这可是当着数百万大军的面宣读的圣旨,怎能当做不知道?” “那要如何?” 谋士们拿不定主意,一直没开口的白明泽总算道:“这样,该打的继续打,至于此事,我们且问问那三位,且看他们是什么章程,咱们照着做便是,将军觉得怎么样?” 刘恒点点头,眸光微动,“想必诸位也知道,相比被点名的其他五位,我的身份最为微妙,倘若真要入京,五王如何不好说,我们的处境必然最堪忧,这一点还望诸位多多考虑。” 除开他这个异军突起的金将军,其他五王可都是根正苗红的亲王,开平帝的亲子,出了什么变故都好糊弄。唯独他这金将军,本就是化名参军,凭战功得的武勋,并非凭身份得的勋爵。即便这化名一事人人心知肚明,摆到台面上说终归有些麻烦,再者就算在刘家,他也只是庶子,这身份注定了麻烦缠身。 等谋士们齐齐应诺,刘恒目光遥望西方,“想必最后的大战,已经开始了吧?” 第一千零四十六章 攻城? 骤然出现的一道圣旨,让联军攻势稍缓一瞬,等到四王回应传来,联军再无顾忌,又展现出了让楚军绝望的巨浪攻势。 没人质疑圣旨是真是伪,但同样的,这圣旨里并没有提及有关此战的话,也就意味着圣旨本身,并不具备阻拦大战的效果。 所以这一战,势在必行。 本该坐镇城中迎接艰巨决战的楚亲王,不见他出面鼓舞士气,倒是听说了遵旨前往景京的消息。听说楚亲王昨夜听宣,连夜便匆匆收拾好行囊,配上日行数万里的神骏彻夜赶路,估摸时间,如今应该已经离开旧三州的疆域,踏入景州了。 主帅离场,主上“奉旨”而去,楚王城内可谓群龙无首,加上大军压城,已经落入内忧外困的境地。这等境地下,人人心生悲凉,没人还有心思守住这座城池,只象征性的抵挡了片刻,随后投降者如云。 许多人原以为必是一场恶战,谁想就这么顺水推舟般,一战而下。 “想必最后一战,已经开始了吧?” 景京毗邻皇城城墙的兴义坊,是朝廷安置重臣的地方,这里小巷幽深处,一座不起眼的庭院,门可罗雀。庭院的水榭中,独坐了两人,一人两鬓生白,突然说出了一句和遥遥数万里外刘恒十分相似的话。 在他对面,隔着石桌,是一个身穿薄衫的中年人,正在朝老者恭谨奉茶,姿态雅而不孤,有板有眼。 若是有十日城的将官们在这里,就能认出奉茶的中年,就是不久前被调回京都的原十日城知县,曲慈芳。 身在这个地方,又能得到傲如曲慈芳如此发自肺腑的敬重,眼前老者的身份近乎不言而喻,这应该就是曲慈芳的师父,大夏鼎鼎大名的右相王时景了。 听到王时景的话,曲慈芳略微思忖,道:“若是没有意外,此刻楚王城怕是已经易手,该轮到五王相争了。” “哪来的五王?” 王时景蹙眉,反问一句,随即淡淡道:“你要记着,一日未得授封,便是再权势滔天,依旧不可称王。” 曲慈芳倒茶的姿态顿了顿,依旧为王时景倒完茶,才躬身道:“学生受教。” 王时景端起茶杯,轻轻吹拂一阵,入口略品,就道:“茶之一道,譬如人世。这茶本身是何品质,水温差了,温茶时辰稍晚或稍早,便会一人一个味道,常言道失之毫厘,谬之千里,恰是这个道理。” 曲慈芳凝神听着他的话,随后细细品味,清风拂面,乱了几分青丝。 “痴儿,不要想误了。我之所以没有阻拦你回来,不是因为那金卫尉失了大名,而是因为你的身份。”王时景边饮茶边随意道:“你是我最看重的弟子,这名头早就传遍朝野,而你在外的举动,无论是否与我有关,总会叫人联想到是否是我的用意。” “作为朝廷右相,位高而忐,牵扯到立储大事,我自然不能轻易表态,所以你的处置十分恰当。” 曲慈芳眉宇没有舒展,突然问道:“学生如今很是不解,当年先生为何偏让学生去了这十日城?” “你以为我对今日之局早有预料吗?”王时景闻言失笑,“便是先贤,也仅仅能窥得一线天机,更妄论我等凡俗?” 身为大夏右相,王时景常年分润海量官气,还因为常年伴君身侧,浸染了丝丝皇气,修为早就遁入霸主境,是凡俗眼中神仙一般的人物。可是此刻他说了先贤,对比先贤,霸主依旧只能算凡俗罢了。 “五年前,你积累已够,正该实事历练,在为你考虑历练之地这件事上,我的确费了不少心思。”提及往事,王时景目光幽远,“我先看了国内各地,本属意挑选一处偏远下县,却逢前太子之变,国战开启,我便把目光投向了旧三州。旧三州烽烟处处,当时混乱至极,这十日城乃是头一座矗立起来的军镇,恰缺了一位文官,就让我相中了。” “旧三州,哪怕到如今,情况依旧最是错综复杂,远非国内县城可比,这是外因。内在是我观那建造十日城的百羽团,一路际遇宛若全亏这乱世造就,看似气运所归,你却知道我从不信气运之说,自然笃信那百羽团必有非凡之处。外有民情、敌情,内有强势军伍,若是能在这种地方站稳脚跟,必然对你日后大有好处。”王时景细细说着当时的考虑,为心爱弟子排忧解惑,“事实也是如此,从听说你甚至以权谋压倒了军伍,我就知道你此行必然收获丰厚,得到了极大成长。” “可我千算万算,没有想到这金卫尉手段竟如此厉害,不仅重夺了声势与大权,更是在此番太子之争里迎风而起,如今造出了这般威风。”说到这里,王时景都不免感叹连连,“时局遭逢如此大变,早跟我预计南辕北辙,待得这金卫尉大势已成,夺储的希望惊人,亏得你能及时警醒而抽身,实在叫我欣慰,否则为师我在京中就有得头疼了。” 曲慈芳朝周围隐晦地扫视一圈,幽然转为传音,“先生当时,对金将军的身世就没听到丁点风声吗?” 水榭中为之一静,随后王时景突然笑了,“果然是长大了。” 王时景感叹了一声,才缓缓道:“不错,身为百羽团的主将,将是你的劲敌,我自然不会在毫不探寻的情况下让你去做他的对手。当时我是早就知道他隐藏的身份,但区区一个刘家家主诞下的庶子,何至于让我重视?” 曲慈芳一怔,随即眉宇舒缓开来。 他很确定王时景没说假话,在他去做十日城知县的时候,刘恒仅仅是一个新晋崛起的小将,恰逢时运,才走了点运的小人物。至于他那隐藏的身份,哪怕到今天,依旧难以入堂堂大夏右相的法眼,二者身份的差距,宛若天地之别。 乃至如今,刘恒之所以受到各方重视,一样不是因为这隐藏的身份,而是他打下的疆土,令人心悸的庞大兵力,还有直指宝座的锐意! 没有这些衬托,大夏右相绝不会对他特别关注。 “也就是说,这真真只是阴差阳错了。”放下疑惑,曲慈芳自己都说不清自己是何滋味,喃喃出口。 “世上哪有这许多阴差阳错?”王时景不答反问,随后又道:“人人都说金卫尉如今的威势,全凭时运造就,为师就想问问你,也是这么觉得的吗?” “我可是先生的学生。” 曲慈芳含笑一句,逗得王时景微微错愕后哈哈大笑开来。 王时景向来把“不信气运”这种话挂在嘴边,作为他最看重的弟子,又岂会不把这话奉为真理? “那金将军,绝非大多数人以为的庸才,哪怕到离开,学生依旧自觉看不透他。”曲慈芳边回想边道:“这人好似被无数秘密包裹,总有办法化险为夷,才造就了如今的格局,谁要是小看了他,必然会吃大亏。” “哦?” 王时景听得露出惊色,“你竟如此看好他?” 毕竟是自己悉心调教出来的得意门生,王时景深信曲慈芳眼光不差,能得到他看重的人物,可以说屈指可数。 “学生甚至常常有一种感觉,这金将军好像连太子之位都不怎么看在眼里,曾经还准备不参与太子之争,只是后来不知何故又转变了态度,这才入场。”曲慈芳皱眉道:“他给人的感觉,好似十分平庸,可是学生似能察觉他心底的孤傲,还远在学生之上。” “那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了。”王时景一语中的,随即思忖道:“我记得你曾说过听到一种传闻,这金卫尉用替身顶替了他数年,实则去了灵原秘境,只是不知为何,比其他进入秘境的天才晚回来了近两年,可能确认?” 曲慈芳郑重点头,“虽然那替身与他十分相像,可是行为举止,脾性喜好,都有莫大差异,这一点瞒不过学生的眼睛。正是因为只是一个替身,还好似涉世未深,那几年学生才有机会伸手到军伍里,近乎掌握了整个十日城的大权。可是太子之争开启前夕,这金卫尉突然宴客,风格大变,显露出比早年传闻更甚的强势,学生就知道是他回来了。” “这么说,应该就没错了。”王时景轻叹,“能从天下英杰共聚的灵原秘境活着归来,足以证明他有多么非凡,这够他骄傲的资本了。” 王时景言罢顿了顿,突兀问道:“相比他那位大哥,如何?” 曲慈芳谨慎思忖,才道:“相比如今格局,已能分出高下了。” 如今刘恒,站在太子之争的风口浪尖之上,是其中真正弄潮的人物,权势赫赫,能与其并肩者不过寥寥。 反观他那位早就扬名天下的天骄大哥,刘家下了重注的嫡长子刘永,虽说太子之争开启不久,也曾掀起过一些风浪,引人瞩目,可是开局选址占了丰州又占德州,和一举席卷丰州的十四皇子裕亲王、名正言顺的楚亲王、联手抗楚的礼亲王、景亲王都撞个正着。 想来他一开始用意是极好的,准备两边用力,能把丰州、德州都吞入囊中。要说若不是碰上正魔大战,他笼络那一批入过秘境的天才还在,未尝没有胜算,足以和四王称量称量手腕。偏偏时运不济,正魔大战一起,众多天才被迫离去,让他骤然失去众多臂助,麾下也乱了方寸,终是失了大局。 在四王倾轧之下,他且战且退,丢了近小半兵马,仅留十万兵力被逼退出旧三州,去了西州卧薪尝胆。听闻最近,他渐渐收拢西州,倒也重聚了七十万大军,总算再度有了些气候,在伐楚大战时,一直蠢蠢欲动。 照说能在遭逢大挫后重振旗鼓,刘永这浏王世子的表现也足够令人称道了,可这得看跟谁比。 反观刘恒,开局是才堪堪一万兵马,和刘永那二十万大军相差二十倍。短短四个月过去,占尽优势的刘永退守西州,兵马七十万,而开始都以为旦夕可灭的刘恒,不仅在旧三州站住了脚跟,更是越战越勇,如今地盘已经不局限于岳州,兵马更是直逼三百万大关,已成了太子之争屈指可数的一方霸主。 两相一比较,高下不言而喻。 “那浏王世子,可是秘境封侯的天骄啊。”王时景心念纷呈,意味深长地感叹了一句。 曲慈芳能领会他的言下之意,摇头道:“学生也曾想过这事情,可是转念一想,这秘境封侯的天骄,依旧没斗过楚亲王、裕亲王、礼亲王和景亲王,足见这封侯无非尔尔,倒并非这金将军在秘境中闯出了多大名头,二者实难一概而论。” ———————————————————————————————————————————————————————————————————————————————————————————————————————————————————————————— 在四王倾轧之下,他且战且退,丢了近小半兵马,仅留十万兵力被逼退出旧三州,去了西州卧薪尝胆。听闻最近,他渐渐收拢西州,倒也重聚了七十万大军,总算再度有了些气候,在伐楚大战时,一直蠢蠢欲动。 照说能在遭逢大挫后重振旗鼓,刘永这浏王世子的表现也足够令人称道了,可这得看跟谁比。 反观刘恒,开局是才堪堪一万兵马,和刘永那二十万大军相差二十倍。短短四个月过去,占尽优势的刘永退守西州,兵马七十万,而开始都以为旦夕可灭的刘恒,不仅在旧三州站住了脚跟,更是越战越勇,如今地盘已经不局限于岳州,兵马更是直逼三百万大关,已成了太子之争屈指可数的一方霸主。 两相一比较,高下不言而喻。 “那浏王世子,可是秘境封侯的天骄啊。”王时景心念纷呈,意味深长地感叹了一句。 曲慈芳能领会他的言下之意,摇头道:“学生也曾想过这事情,可是转念一想,这秘境封侯的天骄,依旧没斗过楚亲王、裕亲王、礼亲王和景亲王,足见这封侯无非尔尔,倒并非这金将军在秘境中闯出了多大名头,二者实难一概而论。” 第一千零四十七章 对峙! 这时,众人都在紧张等候着德州方面的消息,闲来无事,刘行就关心起了新任知县的事情。 由于早早放出来消息,针对知县一职的遴选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和人力,仅仅用了小半天时间,公孙吉就从千数人中挑选出近百人来,分散到各军镇充任知县一职。如今整个岳州,近乎全被收复,治内军镇多达二百三十余座,去除那些拒不归降的、挂印而去的知县,空缺足有百余,有的是位子安置这些前来投效的人才。 至于十日城知县的位置,就不是这么容易任命的了。 说句狂妄点的话,把十日城势力比作一国,所有高层齐聚的十日城就好比京都,这京都府伊的位置,其重要性远非其他地方官职可比。所以遴选出来这百多人,大多暂时止步于各军镇知县一职,独有二十余人属于重点观察的对象,等到一段时间以后,再从中挑选出最佳人选。 这二十三人,每一个都有些背景,比如左润清,公孙吉就直言不讳地跟刘恒说是挚友,其他人和左润清的身份也都大同小异。 当然这不是舞弊,而是十日城知县这一职位不同寻常,必须知根知底才能让各方放心,相比外人,自然是自家人推举的人选更妥当些。这些内情并没有公开,只是私底下透露给了这二十三人,让他们心里面有个底,其余同批入选的人就毫不知情了。 刘恒为何单独提起左润清,那就得归功于公孙吉,有些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意味在里面。公孙吉如今还兼任着十日城知县一职,也算是继任知县的主选官,时不时在和刘恒谈事时夹杂一点私料,倒也合乎人情。 于是这段日子下来,刘恒也记住了左润清的名字,才有此刻一问。 听到刘恒问及,公孙吉强忍欢喜,正经道:“润清和其余同僚一般,堪堪任职不过一月,仅将白左县理顺,虽说看上去比其余同僚略快一些,表现却还不算多么出众。” “这十日城人数增长极快,眼看着又要扩城,顶多还能拖延一月,就势在必行了。”相关的情报,不单单公孙吉禀报,其他谋士也在关注。 虽说十日城至今已经扩建过一次,当时是曲慈芳的主意,照着可容纳五十万人的规模扩建,人人都觉得曲慈芳颇有先见之明,却是谁都没想到十日城会扩张得这么快。 短短三个月,文武要员的数目急速膨胀,连带其亲眷自然要在城中居住,加上因战乱而不断涌来的流民,让十日城的居民数量不断上升。如今人们行走在街上,总感觉无论去哪都人满为患,自然想着再度扩城了。 这还是无数流民暂时被安置在城外的情况下。 可是城外流民,如今也算刘恒治下子民,他不能放任不管,迟早要想办法安置。况且就这么聚集在城墙外也不是长久之计,一来环境极差,万一有点意外就必然是大灾难,二来对城防绝非好事。 再说眼看十日城实力越来越强,太子之争终结的日子还很遥远,作为一方霸主的首府,十日城如今的模样已经不太够看了。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看,扩建之事必须提上日程了。 听了刘恒的话,再听到四周纷纷附议的声音,饶是早有准备的公孙吉都心下有些慌乱,“如若不然,卑职就先牵个头,把扩建的筹备事宜给操办起来,待人选定了再办交接,免得影响大局。” 刘恒摇摇头,“扩建十日城绝对是一件大事,不能虎头蛇尾。此番扩建,十日城就得照着两百万人的规模去筹建,耗时肯定不短,又得方方面面都顾及到,难度不次于一场大战,哪有临阵换帅的道理?你若是有心,就把这件事情彻底担起来,好好在十日城知县一职干个两年,这样大家都方便,扩建之事也可以尽快开始了。” 他看见公孙吉一脸为难,就知道公孙吉还是不愿意,只能叹道:“给我记着,最后一个月时间,抓紧把继任人选确定下来……” 公孙吉还没回应,邵郡突兀道:“如若不然,就把扩建之事和选知县的事分开来,就让黄儒世他们专司扩建之事得了。” 刘恒一怔,公孙吉已是喜上眉梢,忙不迭地应和道:“正该如此!正该如此!将军别看之前是曲知县统筹,实则那一次情况特殊,扩建规模又远不能跟这次相比,才让曲知县为之总筹。可是此一时彼一时,此番二次扩建,规模非比往昔,再让知县代为总管,怕是难以周全。还不如照邵先生所言,把扩建之事全权委托黄儒世那些人,这方是物尽其用也。” 邵郡说的“他们”,公孙吉说的“那些人”,其实指的都是工家赶来的那批人。 之所以不言明,只因为工家这个名头实在叫人忌讳,前面白明泽、邵郡等人听说刘恒又启用了好几个工家中人,尤其里面还有顾宁器这么个名声在外的工家天才,就纷纷隐晦地表达过劝阻之意,但看见刘恒置若罔闻,终是只能闭口不言。 “说起来,之前扩建之事,就曾交给黄先生去规划,还有新工坊的情况如何,倒是大半月没有听到消息了。”刘恒被他们提起,就想起之前吩咐给黄儒世等几个工家学子的事情,“还有那位林四地林先生,说是和草先生去琢磨种植、畜牧之事,顺便也请来问问吧。” 听他吩咐,就有几位传令兵领命而去,不多时便领着数人匆匆归来。 “老族长怎么也来了?” 见到赶来众人中那个白发苍苍的人影,刘恒一惊,赶紧起身相迎,略带埋怨地道:“只是随便问问情况,何至于劳动老族长亲自赶来?” “不要怪他们,不要怪他们。”老族长笑呵呵地道:“他们都在劝我别乱跑,可我刚刚恰好在那里,想着也有些日子没见着你了,所以顺便来看看你,看样子是给你添麻烦了,老头我这就走。” “老族长这是在怪我。”刘恒玩笑一句,就搀扶着老族长往厅里走,“不是我不想念族人们,实在是最近琐碎事太多,竟一直没能抽出空来,不然早该去了。” “我晓得,你忙的都是大事,哪有时间休息?”老族长体谅道:“听说大战快打完了,想来你也能好好休息一阵了。” 两人闲谈片刻,老族长就识趣地去到旁边喝茶,把刘恒交给黄儒世等人。 “将军,我才改好规划就感觉到如今城池格局有些入不敷出,随后听到又要扩建的传闻,真是又头疼又欣喜。”黄儒世一脸苦笑,却能看出精神有些亢奋,“将军既然唤我来,说明是下了准备扩建的决心了,卑职不敢瞒将军,已经在做新的草案,估摸着还等个几天,再多校订几遍,就能呈给将军批阅了。” 刘恒听了露出笑容,“好,这是想在所有人前面去了,不愧是工家学子,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吧。” “工坊的事有些复杂。”轮到顾宁器,则满是无奈和疲惫,“军伍扩张得太快,即便卑职早早有所准备,也没想到军伍扩张速度比我预料快了好多倍,是以只能在原有计划下再度扩张,如今还在改建之中,叫将军失望了。” 身为十日城的主人,刘恒很清楚顾宁器说得的确是实情,所以很能体会顾宁器的感受。 原本顾宁器报上来的工坊,是能够供应百五十万兵将所用的规模,哪想到才开始筹建,十日城名下的兵力就已经跨过两百万大关,如今更是直逼三百万,这兵力扩充的速度,实在叫人应不暇接,怪不到顾宁器身上。 “你的难处我知道,但如今的情形你也明白,只能靠你多费心了。”刘恒体谅地道。 —————————————————————————————————————————————————————————————————————————————————————————————————————————————————————————————— 这时,众人都在紧张等候着德州方面的消息,闲来无事,刘行就关心起了新任知县的事情。 由于早早放出来消息,针对知县一职的遴选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和人力,仅仅用了小半天时间,公孙吉就从千数人中挑选出近百人来,分散到各军镇充任知县一职。如今整个岳州,近乎全被收复,治内军镇多达二百三十余座,去除那些拒不归降的、挂印而去的知县,空缺足有百余,有的是位子安置这些前来投效的人才。 至于十日城知县的位置,就不是这么容易任命的了。 说句狂妄点的话,把十日城势力比作一国,所有高层齐聚的十日城就好比京都,这京都府伊的位置,其重要性远非其他地方官职可比。所以遴选出来这百多人,大多暂时止步于各军镇知县一职,独有二十余人属于重点观察的对象,等到一段时间以后,再从中挑选出最佳人选。 这二十三人,每一个都有些背景,比如左润清,公孙吉就直言不讳地跟刘恒说是挚友,其他人和左润清的身份也都大同小异。 当然这不是舞弊,而是十日城知县这一职位不同寻常,必须知根知底才能让各方放心,相比外人,自然是自家人推举的人选更妥当些。这些内情并没有公开,只是私底下透露给了这二十三人,让他们心里面有个底,其余同批入选的人就毫不知情了。 刘恒为何单独提起左润清,那就得归功于公孙吉,有些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意味在里面。公孙吉如今还兼任着十日城知县一职,也算是继任知县的主选官,时不时在和刘恒谈事时夹杂一点私料,倒也合乎人情。 于是这段日子下来,刘恒也记住了左润清的名字,才有此刻一问。 听到刘恒问及,公孙吉强忍欢喜,正经道:“润清和其余同僚一般,堪堪任职不过一月,仅将白左县理顺,虽说看上去比其余同僚略快一些,表现却还不算多么出众。” “这十日城人数增长极快,眼看着又要扩城,顶多还能拖延一月,就势在必行了。”相关的情报,不单单公孙吉禀报,其他谋士也在关注。 虽说十日城至今已经扩建过一次,当时是曲慈芳的主意,照着可容纳五十万人的规模扩建,人人都觉得曲慈芳颇有先见之明,却是谁都没想到十日城会扩张得这么快。 短短三个月,文武要员的数目急速膨胀,连带其亲眷自然要在城中居住,加上因战乱而不断涌来的流民,让十日城的居民数量不断上升。如今人们行走在街上,总感觉无论去哪都人满为患,自然想着再度扩城了。 这还是无数流民暂时被安置在城外的情况下。 可是城外流民,如今也算刘恒治下子民,他不能放任不管,迟早要想办法安置。况且就这么聚集在城墙外也不是长久之计,一来环境极差,万一有点意外就必然是大灾难,二来对城防绝非好事。 再说眼看十日城实力越来越强,太子之争终结的日子还很遥远,作为一方霸主的首府,十日城如今的模样已经不太够看了。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看,扩建之事必须提上日程了。 短短三个月,文武要员的数目急速膨胀,连带其亲眷自然要在城中居住,加上因战乱而不断涌来的流民,让十日城的居民数量不断上升。如今人们行走在街上,总感觉无论去哪都人满为患,自然想着再度扩城了。 这还是无数流民暂时被安置在城外的情况下。 可是城外流民,如今也算刘恒治下子民,他不能放任不管,迟早要想办法安置。况且就这么聚集在城墙外也不是长久之计,一来环境极差,万一有点意外就必然是大灾难,二来对城防绝非好事。 再说眼看十日城实力越来越强,太子之争终结的日子还很遥远,作为一方霸主的首府,十日城如今的模样已经不太够看了。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看,扩建之事必须提上日程了。 再说眼看十日城实力越来越强,太子之争终结的日子还很遥远,作为一方霸主的首府,十日城如今的模样已经不太够看了。 所以无论从哪方面看,扩建之事必须提上日程了。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残酷血战! 严惩不贷? 好大的口气! 以刘恒如今的身份,乃是货真价实的一方雄主,拥兵自重,可谓不是亲王胜过亲王,就算朝廷都不能妄加指摘,放在整个天下来说都不容轻忽了,竟还有人敢说出这么不客气的话,简直狂妄非常! 在座众人闻言先是有些惊怒,可是想及这话的来路,就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我们这边才定了应对圣旨的对策,他那边就接到消息,前来威胁阻拦,这消息倒真够灵通的。”刘恒深吸一口气,眸光一瞬比一瞬冰冷,“叫他回去给他的主子说……” “将军!” 似是知道刘恒就要放出狠话,白明泽骤然急喝打断,等刘恒看过来,就郑重道:“此事非同小可,望将军三思!” 一位武将哼哼冷笑,“有什么可三思的?他刘家分明是看着将军大势已成,起了歹念,却忘了将军如今姓金,又不姓刘!那刘家如何管得到我家将军头上!原本就没把咱们将军放在眼里,不仅没得到任何帮衬,还早早想着图谋将军自己打下的家业,如今见咱们将军发达了,就想来将军头上作威作福,颐指气使,天底下何曾见过这般不要脸的主家?若非将军心慈,还念着点血脉渊源,换做某家,早就反出来自立门户了!” 他这一番话,引得众多武将叫好,“吴将军说得对!” “是这么个道理!” “那刘家若是识趣,那自是你好我好,相互维持个面子,惠而不费。可刘家既然这么不知好歹,咱们也不必再跟他们讲什么道理,索性借这机会光明正大断了关系,各过各的,谁也甭牵扯谁,最好!” “给点好脸色就敢蹬鼻子上脸,他刘家还真把自己当盘菜了!照我说干脆把这家伙打将出去得了!” …… 一众武将叫嚣不断,谋士们却神情阴晴不定,他们自然比这群只知道打仗的武夫更清楚里面的危险与勾当。 “将军,咱们手下能留住的文官,却连一些诸侯世子都比不上,将军可知为何?”一位谋士凝重道:“盖因为将军仅仅有一层疑似刘家庶子的身份,给人感觉名统上太过单薄,才不大留得住人,倘若连刘家庶子这个身份都丢了……” 结果是什么,他没有往下说,但表情已经告诉众人此事的严重性。 “此刻将军坐大,就算化名参军有欺君之嫌,尚且还有出身勋戚世家这一点可以勉强唬弄过去。如果和刘家闹翻,将军就必须自己追溯出一条自家有皇家血统的香火脉络,否则将军没有皇室血统,却在本不该有资格参与的太子之争里过得风生水起。日后将军势头越劲,越会成为众矢之的,必然有无数人将此视为将军破绽,指责将军夺位不正……”另一位谋士说出了更长远的顾虑,意味深长地道:“这些,将军考虑清楚了么?” 名分二字,说不重要也不重要,说重要又真真重逾千金,要是失了名分,单单口诛笔伐都足以将刘恒打入万丈深渊,此后大事休提。 刘恒顾虑刘家的,正是这一点,而刘家如今用来威胁刘恒的依仗,同样是这一点。 就因为无需担心刘恒直接翻脸,所以他们威胁起来,才会这么肆无忌惮。 “难道真就要被名分二字压死么?”刘恒眯眼,“我不是气自己被威胁,而是担心毫无制衡的手段,只能被他们予取予求吗?” 一众谋士不说话了。 制衡二字说起来轻巧,可要是这么容易能想到制衡的手段,他们此刻也不至于如此为难了。 古往今来,孝就是天地间最大的道理,上至君王下至百姓,没人能轻松脱离这一个孝字的掣肘。当然对于和睦之家,这孝字都是自然流露,人人觉得轻松自如,就称不上是掣肘。可碰上家事不睦的,这孝字就成了规矩,乃是利器,可以演化出千般招式,轻易致人死地。 譬如说刘恒这样的,自幼便被家族无情抛出,作为吸引仇家注意的弃子,情况就越发糟糕了。对于家族,刘恒早已秉承着两不相扰、各自相安的态度,奈何就算他从未想过依靠家族半分,只想谋求自立,创下的家业太惹人心动,就有家族二字宛若大山一般压来,生生要把他碾压成齑粉。 亏得如今他势力不弱,换做势力弱小些的,家族发了话,那什么都不用说了,说什么就得老老实实照着做,丁点违拗的选择都没有,还得老老实实赔上笑脸,更是悲惨。 然而刘恒混迹江湖,见过太多大风大浪,生死都早已看淡,早早就没把家族太当回事,如今就越发不可能对这等家族毕恭毕敬。 要是跟那些将家族看做天的人一般无二,那刘恒也就不是如今的刘恒了。 “你们且想想,无论如何找出一个法子来,且让这头饿狼别这么肆无忌惮就好。”瞥见众多谋士要么凝眉要么哭脸,刘恒又加了一句,“我不管什么法子,只要管用。” 留下这句满是暗示的话,刘恒不再理会谋士们,转而朝那位传话的下人道:“去把余员外请进来说话吧。” 下人低声应诺,转身而去。 刘恒开始闭目养神,心念急转,同样在苦苦思索着克制的法子,而谋士们低声商议,时而激烈时而沉吟,直等余无悔的身影出现在厅外,谋士们齐齐默契地收声,瞬息都变成了尊尊眼观鼻、鼻观心的泥塑一般。 “将军如今真是好威势,好叫小的惊煞。”余无悔笑呵呵说过一句似乎含沙射影的话,不等谁变色呵斥,就抢先抱拳躬身,“小人余无悔,见过金大将军。” 刘恒摆摆手,制止了几位谋士,也不叫余无悔起身,就这么俯视着,淡淡道:“余员外说的话我不大听得懂,还请员外解释一二。” 余无悔自觉地自行直身,笑得牲畜无害,“将军说这种话就没意思了,咱们都是明白人,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 刘恒轻哼了声,“如今我与三王是同盟,自然同进退,既然都说要称病请罪,我自然不能自行其是,否则失了信誉,更损失极大,可没处找还回来。再者这圣旨没宣到我等面前,正所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其中是否有什么蹊跷,谁也说不清。三王与我都是这般考虑,才用了最稳妥的办法应对,他们暂且不怕朝廷降罪,我一个小小的卫尉将军,又如何能牵连到贵家族?” 这时邵郡也淡然接话道:“朝廷、今上干涉太子之争,这自古以来都没有先例,余员外敢保证此中没有古怪么?还是说余员外怀疑今上不是明君?” 不愧是名士,邵郡一句话,如若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直可谓诛心! 你不是说刘恒抗旨会牵连刘家么,那么遵从这道圣旨,等于直指当今开平帝破了古制,蓄意败坏开平帝贤明之名,这不是欺君之罪是什么? 余无悔脸色微变,但很快就又镇定下来,明摆着是有备而来,“这里面是否牵扯到今帝破例,有损毁今帝贤名的嫌疑,不是小人这样的小人物能想明白的事。但抗旨是什么罪,就算小人大字不识,也是晓得个中厉害的。” 一位谋士冷笑,“余员外不明白,这情有可原,但余员外既然是代人传话,难道背后传话的人也不明白么?” 余无悔呵呵笑道:“小人就是个传话的,主家没有更多交代,小人也没资格多嘴质问,还请将军体谅。” “说得真轻巧,余员外这含糊其辞的本事,也是一绝,叫在下开眼界了。”一位谋士讥讽道。 余无悔就摆出一副装聋作哑的模样,避而不答,直接朝刘恒道:“将军,该传的话传到了,小人的差事就算完了一半,还请将军给个回话。” 刘恒冷眼,旁边白明泽突兀道:“将军,裕亲王那边传话,问伐楚之事完了以后,我军是否有意继续同盟,征讨西州等地。” 余无悔这次真真变了脸色,双眉陡然直立,厉喝道:“将军岂非要勾结外人,欺辱亲兄么!” “大胆!” “竟敢呼喝厅堂!” 顿时就有好几位谋士、武将也厉喝出声,声势如霹雳惊雷,谁想余无悔却怡然不惧,直瞪向刘恒,脊梁挺得笔直,仿佛舍身使节一般。 刘恒不得不佩服余无悔这个出身草莽的谋士,其心志、气魄,丝毫下于纵横家的杰出弟子,叫人刮目相看。 对峙片刻,刘恒摆摆手,阻止众人,不等他说话,旁边白明泽适时道:“不过将军有吩咐,虽说收益必然极大,卑职等人还是暂时婉拒了裕亲王那边的邀约。” 这话才让厅中气氛缓和了些,余无悔才垂下头来,“小人大字不识几个,却知道哪怕在乡野山村,胆敢勾结外人欺辱家兄的人,都会遭到各方唾弃,那是要人人喊打的。” 见这余无悔还得势不饶人,好些在座之人就要怒喝反击,白明泽抢先开口道:“将军,待得伐楚事了,联盟四方势力相若,又有曾经结盟的旧情,短时间内相互很难变成兵戎相见的局势。奈何四方毗邻,若是还想增长实力,眼光只能放在其他地方了。” 他一本正经地提及内务军事,好像完全忘了厅里还有余无悔这么个外人在场,若不是都知道白明泽这么做必然别有深意,其他人早就怀疑他有意通敌了。正因明白这一点,所以他说的虽然有些不妥当,还是没人阻拦,在座众人都静静凝神听着。 果然,说过几句大局,白明泽就话锋一转,接着道:“即便我方不与裕亲王共谋,想必裕亲王目光还是会转向西州等地,到时候我方即便有心驰援,怕也远水难解近火。” 余无悔强自镇定,可是听到这里,脸色还是难免隐隐发白了,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结果邵郡判若无人地抢先啧啧道:“看来西州的主子是无论如何都在劫难逃了,明明自己都火烧眉毛,偏还有心思到处操心,有些人这心可真够大的。” 邵郡明摆着明嘲暗讽,余无悔却很难再说反驳的话,强行把话题拉回到一进门的时候,“将军有将军的道理,家族也有家族的担忧,古人说高处不胜寒,越是传世家族,行事越需小心谨慎。怕就怕被人抓到把柄,平日里说得过去,一旦有点变数,就会演化成灭顶之灾。家族传世之不易,满是辛酸泪,此中艰难,将军也该体会一二了。” “话里怕这怕那,却日日惦记宝座,这心思甚至路人皆知,说一套做一套,实叫人体会不来。”这次没让别人开口,刘恒自己给了答案,“我就说句明白话,如今已不同往日,家族若还是想着一条路走到黑,那我真就没别的话好说了。” 这话说得太过直白,直白到余无悔都为之愣怔,随后刘恒继续道:“这话可以说给你主子听,他想不想传给家族知晓,那就是他的事了。” 余无悔沉默片刻,抱拳道:“小人明白了,此话一定带到。” “既然该说的不该说的都已说完,那……” 刘恒就要送客,余无悔突然抬头道:“将军,我家主人的难处,还有将军的难处,想必大家都心知肚明,其实这里面未尝没有商量的余地。” 刘恒一眯眼,不仅瞥了眼众谋士,谋士们神情闪烁,也听出了余无悔的弦外之音。 “这是你的意思,还是你家主人的意思?”邵郡代为问道,“或者说,这才是你此番前来的真正用意?” 余无悔坦然道:“我家主人没有明言,这是小人私下揣测的,倘若将军这边也有此意,小人甘愿冒天险为两边牵线搭桥,各取所需。” 邵郡和众谋士一对眼,又朝刘恒看去,从刘恒的沉默中心领神会,就道:“你所言之事干系重大,无论你方我方都不能草率做出决定,干脆今日暂且搁置,且容我方细细商议,你也同你家主人好生谈妥,咱们再来细谈。” 余无悔十分认同,识趣告退。 等他退去,议事厅升起重重禁制光华,众谋士才齐齐看向刘恒,刘恒边沉吟边喃喃道:“如果我没有听错,他是想跟我做笔交易,用我从家族抽身为代价,换我部分兵力或直接支持,这才是他来的真正用意,对吧?” 第一千零四十九章 滚! 其实这时候,很多谋士都不再掩饰,露出喜色。 刘恒和家族的事情,堪称当下最棘手的一大问题,谋士们已经想过很多办法,甚至不惜派出谋士潜心投入刘家和刘永麾下,只为在关键时候派上用场。 卧底派出没多久,如今刚进入角色,期待他们发挥应有的作用,还来日方长。动用这种办法,就没准备短时间内见到什么可观的效果,足见谋士们有多么束手无策。 他们的确想不出多少好办法了。有关余无悔提出的交易,谋士们不是没想过,但这事情关键在于,绝不能由他们率先提出。 甚至于他们都不能露出丁点相关的意图,否则一旦被对方得知他们动了这种心思,必然会待价而沽,或者开出一个他们无法接受的天价,想要谈成将会变得异常艰难。 所以他们能做的就是等待,等待对方自己透出交易的意图,就像现在这样。只有这种方式,才意味着这条路看见了曙光,他们怎能不欢喜? “看来浏王世子那边的处境,比我们预计的还有糟一点。” “他们之所以借着圣旨为由头挑事,其实就是为了在后面交易中争取一些主动罢了。”一位谋士抚须笑道:“可惜咱们应对没错,点明了浏王世子当前最大的难关所在,终是没让他们得逞。” “虽然浏王世子收拢的西州兵马,同样属于曾经的边军,战力不弱,可号称八十万大军,却要分布各地驻守,能抽调的兵马顶多四五十万的样子。反观裕亲王这边,兵力和我们相差些许,待分润战果结束,应该有两百五十万左右。即便同样要驻守各地,能抽调的兵马却在百五十万上下,两者近乎有三倍之差,这差距已经大到近乎碾压的地步了。” 有谋士细细分析着刘永一方的处境,“况且刘永兵败德州,退走西州,后疯狂扩张,实力增长虽然快,却也把周围势力都得罪了个遍,可谓八方皆敌。就算没有得罪过的势力,面对他这样的强势,同样抱有忌惮。待到裕亲王挥兵南下,西州附近的势力即便有心联盟,绝非易事。所以如果裕亲王发兵够快,刘永必定有一段时间要独自抵抗裕亲王大军,就算后面与周围势力勉强结成联盟,也必定付出极大代价。而一个实力不算强大的西州军,这想必也是西州周围势力乐于见到的,或许会刻意促成此事。” 这位谋士名为季常,同样为太子旧臣,是曾经的太子太傅,名望不下于掌笔邵郡和掌印白明泽。季常擅长的就是格局推演,往往十分精准,这也是旧太子争锋时无往不利的原因之一。 他此刻对于刘永处境的分析,其实暗合人心。 别看裕亲王去势汹汹,大有横扫六合之势,西州附近的势力若不联盟,就只有被逐个击破的下场,这情势想必各方心知肚明。但明白是明白,在西州其他势力眼中,裕亲王和浏王世子刘永同样都像是虎狼,二者没有一个善茬,所以借着坐山观虎斗的时间,坐看这两边先斗一斗,等于驱狼吞虎,借裕亲王之手削弱刘永。等刘永被打击得差不多了,势力已经削弱到和周围势力相差无几的程度,周围势力才敢放心和刘永合作。 虽然只是分析,可是其余谋士细细琢磨后,就知道局势几乎一定会朝季常分析的方向发展,顶多有些大同小异。季常把人心近乎都揣摩透了,才能这么短时间推演出情势最正确的走向,这就是季常最厉害的地方,其余谋士不得不佩服。 倘若没有意外发生,周围势力倒是都乐于略作拖延,对于刘永一方,这消息就太过糟糕了。 从各方面看,刘永都难逃此劫,他不可能凭一己之力抗衡住夹大胜之势攻来的裕亲王,战事一起,就必将遭受沉重打击,付出让人心疼得滴血的代价。 “余无悔来得这么急,应该是嗅到了什么风声,裕亲王出兵在即了。”邵郡则看到了另一方面,“他们嗅觉实在灵敏,作为裕亲王同盟的我们都还没察觉到动向,他们反倒先有了准备。” 白明泽淡然道:“要不是局势凶急,他们也不会急于提出交易,毕竟他们很清楚这交易究竟意味着什么。” 刘恒如今的势头实在叫天下侧目,甚至有了问鼎的成算,而作为拥有要挟刘恒能力的刘家,若非万不得已,绝不会选择做这种交易。毕竟就如刘恒说的那样,一开始刘家兴许是顾不上刘恒,到后来有空想收拾刘恒的时候,刘恒势力已经急剧膨胀,到了让他们生出其他心思的地步。 什么其他心思? 要么把刘恒看做一块肥肉,借着手握把柄的机会徐徐图谋,用来增长刘永的胜算,倘若成功,必然能直接增加好几成问鼎的成算。这十有八九是刘永那边的想法,还有一些亲近刘永的族人,所以才会这么长时间按兵不动,暗坐图谋。 要么就是对刘恒高看起来,恰如刘恒所说,既然已经有两条路,可比再把宝全压在刘永一人头上? 随着刘恒表现愈发出彩,秉持这种观点的刘氏族人也会越多,对于他们来说,无论刘永还是刘恒最终问鼎,对他们可得的收益都不会有太大差别,那么究竟是谁上位就不至于去坚持了。他们反倒会想,两个人都有问鼎之相,无论怎么看都比只有一人来得好,问鼎希望也更大,自然乐见其成。 估计抱着这样想法的大有人在,这同样也是刘恒势力剧涨,却没有刘氏族人前来骚扰的缘故之一。 而如今余无悔提出交易,原本乐见其成的这部分刘氏族人,反倒会成为促成交易的最大阻碍。如果让刘恒脱离门户,意味着刘家还得全心全意支持刘永,眼看刘恒发展势头甚至比刘永还好,这部分族人可能极不乐意。 曾经刘恒还觉得刘家里拥有这样一批墙头草也不错,为他挡下许多麻烦,可是在见到交易的希望后,刘恒对这批人却的存在却直觉头疼了。 “现在就要看,两种想法的刘家人在刘家内部,究竟哪批人占据上风。”白明泽看向刘恒,“余无悔提出的交易,应该只代表刘永自己的想法,或者说支持刘永这部分人的想法。相比能够凭借把柄,将将军势力全部吞入口中的希望,恐怕他们也不愿意把此事做成一杆子买卖,如今仅仅是情势所迫,不得不如此罢了。” “所以如今,支持刘永这部分刘氏族人内部,对交易都会有阻力,更妄论还有另外一批绝对抵制的刘氏族人,这交易想要促成,难度怕是极大。” 刘恒听了摆摆手,“这里面有什么困难,不是我们该琢磨的,那是刘永自己要想办法解决的问题。反正他提出了交易要求,咱们只需想怎么跟他谈,要用多少东西作为交换就够了。” “能否脱离刘家,对将军至关重要,只要出现希望,咱们就要不惜一切代价去争取成功。”邵郡郑重道,赢得众多谋士的认同,这一点是他们共同的认知。 他言下之意,刘恒自然明白,这等于说彻底放开了底线,只为促成交易。可是拿着自家将士拼命打下来的基业,去换取一个虚无缥缈的名义,刘恒怎么想都觉得难以接受,“底线还是要有的,否则不仅会让将士们寒心,还会让浏王世子那边和天下人看轻我们。” 不等谋士们劝说,刘恒强行道:“这样,顶多五十万兵马,再多就不用谈了,基于这个界限,你们仔细谈,决不能便宜了他们。” 这可是五十万兵马啊! 虽然比谋士们所说的不惜一切代价好上太多,可是拿着活生生的将士去做交易,刘恒还是觉得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倒是在场武将的面色缓和了很多,只是看向那些动嘴皮就想把将士当货物买卖的谋士们,目光难免变得越发厌恶起来。他们不是不知道这交易对于刘恒有多么重要,可是身为武将,终归是很难接受这种交易。 听刘恒语气坚定,渐渐熟悉他秉性的谋士们就知道再难相劝,心里有些头疼与不甘,也不得不齐声领命。随后谋士们齐聚一堂,开始仔细商议交易里的种种对策,秉烛夜谈,第二日方才得出大概方略。 虽然都乐于促成此事,他们却不能表现出心急的样子,哪怕担心生出变数,还是硬生生让余无悔苦等了三天,才再度提出召见。 余无悔来时,刘恒亲自坐在小议事厅里,看见余无悔还领来了十多个像是谋士的人物,总算有些安心。这种阵仗,应该是诚心想谈了,但等重重禁制光华升起后,他还是直接问了余无悔一句,“这次商谈,我们报以诚意,希望你们不是当做儿戏。” 余无悔一脸郑重,“请将军放心,只要商谈成功,我方必定不会言而无信。” 刘恒张了张嘴,终是再没有说什么,起身朝门外走去,“你们谈吧。” 看着刘恒离开的背影,余无悔还有随行的十三位谋士眼中都流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他们却无从见到刘恒离开时,面上同样露出一丝复杂之色,可见心里一样是百味杂陈。 如果交易成功达成,刘恒就将彻底和那个生出他的家族划清界限,从此再无瓜葛。这在世俗之中,其实是有违天理伦纲的,分家不是不可以,但往往要在亲长离世后才能做到,否则就是有违孝道。而刘恒这边,娘亲虽然早故,嫡母和亲父却还在人世,此刻提出分家,自然于孝道不符。 ————————————————————————————————————————————————————————————————————————————————————————————————————————————————————————————————————————————————————他言下之意,刘恒自然明白,这等于说彻底放开了底线,只为促成交易。可是拿着自家将士拼命打下来的基业,去换取一个虚无缥缈的名义,刘恒怎么想都觉得难以接受,“底线还是要有的,否则不仅会让将士们寒心,还会让浏王世子那边和天下人看轻我们。” 不等谋士们劝说,刘恒强行道:“这样,顶多五十万兵马,再多就不用谈了,基于这个界限,你们仔细谈,决不能便宜了他们。” 这可是五十万兵马啊! 虽然比谋士们所说的不惜一切代价好上太多,可是拿着活生生的将士去做交易,刘恒还是觉得心里格外不是滋味。 倒是在场武将的面色缓和了很多,只是看向那些动嘴皮就想把将士当货物买卖的谋士们,目光难免变得越发厌恶起来。他们不是不知道这交易对于刘恒有多么重要,可是身为武将,终归是很难接受这种交易。 听刘恒语气坚定,渐渐熟悉他秉性的谋士们就知道再难相劝,心里有些头疼与不甘,也不得不齐声领命。随后谋士们齐聚一堂,开始仔细商议交易里的种种对策,秉烛夜谈,第二日方才得出大概方略。 虽然都乐于促成此事,他们却不能表现出心急的样子,哪怕担心生出变数,还是硬生生让余无悔苦等了三天,才再度提出召见。 余无悔来时,刘恒亲自坐在小议事厅里,看见余无悔还领来了十多个像是谋士的人物,总算有些安心。这种阵仗,应该是诚心想谈了,但等重重禁制光华升起后,他还是直接问了余无悔一句,“这次商谈,我们报以诚意,希望你们不是当做儿戏。” 余无悔一脸郑重,“请将军放心,只要商谈成功,我方必定不会言而无信。” 刘恒张了张嘴,终是再没有说什么,起身朝门外走去,“你们谈吧。” 看着刘恒离开的背影,余无悔还有随行的十三位谋士眼中都流露出极其复杂的神色,他们却无从见到刘恒离开时,面上同样露出一丝复杂之色,可见心里一样是百味杂陈。 如果交易成功达成,刘恒就将彻底和那个生出他的家族划清界限,从此再无瓜葛。这在世俗之中,其实是有违天理伦纲的,分家不是不可以,但往往要在亲长离世后才能做到,否则就是有违孝道。而刘恒这边,娘亲虽然早故,嫡母和亲父却还在人世,此刻提出分家,自然于孝道不符。 第一千零五十章 精进 这军令传达出去,让执行的文官很是吃惊,忍不住质疑道:“这样不大好吧?” 谈好的事情,结果对方该做的做了,己方却变了挂,这要是传出去,将军就得背上背信弃义的名声,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再者给都准备给了,却还用出扣除五万兵力这种小伎俩,未免叫人看轻,无论怎么看都得不偿失,所以文官总觉得不大对头,才会出声质疑。 似是早知道文官会质疑,所以传令兵闻言直接道:“厅中先生们说了,此事是那刘家先坏了规矩,我方只是回击罢了,所以楚主事只管照做,刘家那边自会明白,断然不敢声张就是。” 楚主事一眯眼,“劳烦传话回去,就说本官明白了。” 作为兵房的主事,他隐约也能听到一些消息,比如说两边交易给出的条件。当时刘家答应的是,用“为国事,远离家门,允自立门户”为由,让刘恒革籍,十日城这边就借兵四十万给予刘王世子。说是借,实则就是给,以这四十万大军为代价换取刘恒用最微小的代价革籍,这一借就有去无回。 这都是事先商议好的事情,谁想刘家那边的公告出来,少了“允自立门户”,多了一条“侍亲不勤”,这分明是在其中耍了手段。 “侍亲不勤”这一点,是说刘恒侍奉亲长不够勤快,隐隐有责备之意,这就让刘恒日后留下了孝心不诚的污点,而刘家则站在堂堂大意上,将刘恒扫地出门。 刘家既然暗藏心机,十日城这边也不可能逆来顺受,直接减少五万兵力作为回应。这还是看在刘家这心机用得不算太脏的面子上,日后对刘恒的影响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要是再严重一点,十日城肯定是半个将士都不会给了,还会从此将刘家、刘王世子视为仇敌。 不得不说,刘家不愧是老豪门,玩这些手段可谓炉火纯青,恰好能恶心刘恒一下,留下一点暗门,又没到翻脸的地步,尺度把握得极其精妙。 楚主事揣摩明白内中缘由,当下放了心,直接把军令布置了下去。 等军令一传到,被划给刘家这三十五万将士就炸了锅。他们虽说是后期归降的,但跟着十日城这边,怎么看都大有前途,骤然被分派给那处境不妙的刘王世子,自然不服气。 而刘王世子那边派来接管的将官们,听说答应的四十万大军突然变成三十五万,同样大为不忿。结果十日城这边的将官们很是硬气,留下一句“为何如此你们回去问清楚”,就此齐齐甩袖而去,再不管这完全混乱的军营。 这个情况,让前来接管的将官们慌了神,当下都顾不得近乎炸营的大军,先是急忙将情况禀报回去,询问该如何应对。 情报传回后,过了好半天才传回命令,让他们不必理会对方短缺五万大军之事,先安抚眼前将士,这事自然会由专人去责问十日城。 前来接管的将官们,大多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却也从这新传达的命令里察觉到一丝诡谲,随即不敢再多问,用种种承诺,威逼利诱全用上,总算暂时把大军安抚下来。 至于责问十日城这五个字,只出现在给他们的命令里,此后再没听说过后续,仿佛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不了了之了。 “虽然刘家下作,但好歹没影响大局。” 十日城大将军府议事厅里,邵郡提笔书写的,正是刘恒的新家谱,其中家主一栏,赫然写上了岳州刘恒一名。关于刘恒的身份,写的是“因国事,自大夏刘氏中分家,自立门户。” 这背后的种种明争暗斗,自然不会在新家谱上写出来,只会像风沙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隐没在历史尘埃里去,再无人知。 “成了。” 邵郡收笔,看着自己笔力俊逸不乏庄重的字迹,很是满意的拿去吹晾,“将军这下算是后顾无忧了。但这岳州刘氏族谱,如今仅有将军一人,未免显得太过单薄,是以为子民、将士与诸臣计,还请将军尽快成家立业,有了香火传承,这人心才能彻底安稳下来。” 他这话说得够直白,就怕刘恒继续装糊涂。 结果还不等刘恒回应,旁边何伯就咳嗽一声,答道:“其实刘氏祖母尚在时,就曾为少爷订下过一门亲事,算算年岁,也可以谈亲论嫁了。邵先生且去忆安商会,问问那杜家小姐……” 听着这话,堂中无论将军还是谋士,乃或众多文吏、亲卫都喜上眉梢,就等着邵郡顺口接话,将此事快刀斩乱麻般定下来。谁想刘恒还是抢先开了口,略作犹疑,还是道:“此事暂且搁置,断不能草率。” “将军家事,岂能草率?”邵郡一本正经地道,“将军且放心,我等深谙礼法,包管办的漂漂亮亮,任谁都挑不出刺来。” 刘恒还是摇头,“这里面……有些缘故,且再等等吧。” 等什么? 刘恒的态度让所有人都很是疑惑。照他们了解下来的情况,刘恒和那杜家小姐,不仅早有婚约,而且那忆安商会对十日城大业近乎倾力相助,从以前到现在都不曾改变,足见杜家小姐对刘恒有情有义。这事情无论怎么看都毫无问题,只缺走个过程的事,原本他们还以为是刘恒不好自己提出口,现在他们都抢先把话讲开了,刘恒却说出拒绝的话,实在叫人摸不着头脑。 然而这里面的纠葛,只有当事的三人知道,身为外人的他们倘若听闻,也就该明白刘恒为什么这么头疼了。 “实话说了吧。” 等到抽空和何伯独处一室,刘恒终是决定和何伯坦诚此事。等刘恒把秘境中的情况含糊说了,何伯目瞪口呆,也傻了眼。 “当时那杜小姐……也在?” 刘恒只能用饮茶来掩饰尴尬,“我那时神志不清,都是后来听杜,杜小姐自己无意间说出来,这才知道的。” “那,那位燕归言严小姐呢?如今她身在何处?”何伯又急着追问道。 刘恒神色复杂,“在得知此事后,我就一直在追寻她的行踪,结果只听闻她大约回了大燕,再往下查,就毫无线索了。” “不是说应该是皇室中人吗?”何伯皱眉,“大燕的皇室成员,不算什么难查的情报,况且按少爷的说法,这燕小姐在大燕皇室之中的地位不低,那猜测的对象就不剩几个了吧?一个个排查过去,很难吗,还是说里面还有什么麻烦?” 发现何伯开始胡思乱想了,刘恒赶紧道:“能用的办法我都用过了,大约也有些猜测,只是相隔太远,又一直没能抽出空,所以至今都很难确定,这才耽搁下来。” 何伯一时也纠结非常,知道事情有多么棘手了。 “那杜小姐呢?”何伯忍不住又问道:“看杜小姐的态度,对少爷是情投意合,要不咱们先把杜小姐的事办了,日后再处理燕小姐的事,怎么样?” 刘恒苦笑,“关键在于,该给她们什么名分?就算全作为妻,谁做正妻,谁做平妻?” 何伯这下又懵了。 照理说杜小姐这边是父母之命,该明媒正娶,做正妻再恰当不过。可燕小姐这边呢,应该是早有过夫妻之亲,而且当时情况,燕小姐所作所为足可谓情深义重,那同样没有薄待的道理。 即便同样为妻,这正妻和平妻之间,终归还有些上下之别,两女各有各的道理,却是将谁做正妻、将谁做平妻都显得不太恰当。 苦恼半响,何伯也想不出一个妥善的法子,只能摇头不断,长吁短叹,“我说少爷啊,您可真够深藏不露的。亏得老仆之前还为少爷的终身大事头疼,这下可好,终身大事是不用头疼了,却又来了个比终身大事更头疼的问题,这叫老仆怎么办才好?” 刘恒讪讪以对,拼命喝茶,把茶杯喝干提壶去倒,才发现壶里也空了,索性起身道:“反正情况就是这么个情况,何伯现在既然知道了,正好帮我多琢磨琢磨吧。” 言罢他逃也似地匆匆出了门,留下何伯在房中哭笑不得,“这,唉!” 刘恒自立门户的消息并没有刻意宣扬,只是随意流传开来。治下子民就算听说了,不知道内中情况,自然不会过多重视。知道内情的人听闻,顶多一声长叹,感叹日后刘恒再无桎梏,彻底成了脱笼猛虎,此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于是这消息没有引起多少波澜,就这么平静下去。 —————————————————————————————————————————————————————————————————————————————————————————————————————————————————————————————————————————————————— 这军令传达出去,让执行的文官很是吃惊,忍不住质疑道:“这样不大好吧?” 谈好的事情,结果对方该做的做了,己方却变了挂,这要是传出去,将军就得背上背信弃义的名声,这可不是什么好事。再者给都准备给了,却还用出扣除五万兵力这种小伎俩,未免叫人看轻,无论怎么看都得不偿失,所以文官总觉得不大对头,才会出声质疑。 似是早知道文官会质疑,所以传令兵闻言直接道:“厅中先生们说了,此事是那刘家先坏了规矩,我方只是回击罢了,所以楚主事只管照做,刘家那边自会明白,断然不敢声张就是。” 楚主事一眯眼,“劳烦传话回去,就说本官明白了。” 作为兵房的主事,他隐约也能听到一些消息,比如说两边交易给出的条件。当时刘家答应的是,用“为国事,远离家门,允自立门户”为由,让刘恒革籍,十日城这边就借兵四十万给予刘王世子。说是借,实则就是给,以这四十万大军为代价换取刘恒用最微小的代价革籍,这一借就有去无回。 这都是事先商议好的事情,谁想刘家那边的公告出来,少了“允自立门户”,多了一条“侍亲不勤”,这分明是在其中耍了手段。 “侍亲不勤”这一点,是说刘恒侍奉亲长不够勤快,隐隐有责备之意,这就让刘恒日后留下了孝心不诚的污点,而刘家则站在堂堂大意上,将刘恒扫地出门。 刘家既然暗藏心机,十日城这边也不可能逆来顺受,直接减少五万兵力作为回应。这还是看在刘家这心机用得不算太脏的面子上,日后对刘恒的影响还在可以接受的范围内,要是再严重一点,十日城肯定是半个将士都不会给了,还会从此将刘家、刘王世子视为仇敌。 不得不说,刘家不愧是老豪门,玩这些手段可谓炉火纯青,恰好能恶心刘恒一下,留下一点暗门,又没到翻脸的地步,尺度把握得极其精妙。 楚主事揣摩明白内中缘由,当下放了心,直接把军令布置了下去。 等军令一传到,被划给刘家这三十五万将士就炸了锅。他们虽说是后期归降的,但跟着十日城这边,怎么看都大有前途,骤然被分派给那处境不妙的刘王世子,自然不服气。 而刘王世子那边派来接管的将官们,听说答应的四十万大军突然变成三十五万,同样大为不忿。结果十日城这边的将官们很是硬气,留下一句“为何如此你们回去问清楚”,就此齐齐甩袖而去,再不管这完全混乱的军营。 这个情况,让前来接管的将官们慌了神,当下都顾不得近乎炸营的大军,先是急忙将情况禀报回去,询问该如何应对。 情报传回后,过了好半天才传回命令,让他们不必理会对方短缺五万大军之事,先安抚眼前将士,这事自然会由专人去责问十日城。 前来接管的将官们,大多不清楚里面的弯弯绕,却也从这新传达的命令里察觉到一丝诡谲,随即不敢再多问,用种种承诺,威逼利诱全用上,总算暂时把大军安抚下来。 至于责问十日城这五个字,只出现在给他们的命令里,此后再没听说过后续,仿佛就这么悄无声息地不了了之了。 “虽然刘家下作,但好歹没影响大局。” 十日城大将军府议事厅里,邵郡提笔书写的,正是刘恒的新家谱,其中家主一栏,赫然写上了岳州刘恒一名。关于刘恒的身份,写的是“因国事,自大夏刘氏中分家,自立门户。” 这背后的种种明争暗斗,自然不会在新家谱上写出来,只会像风沙一样,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隐没在历史尘埃里去,再无人知。 “成了。” 第一千零五十一章 《青莲渡灭经》之变 湖州多悍勇,这是自古抵抗胡骑侵扰养成的民风,湖州军的强悍,也是大夏出了名的。 当然湖州的威名,流传最广的时候还是在夏胡大战开启前,后面因为各地雄兵纷纷奔赴旧三州,湖州渐渐就没这么有名了。 托庇于外戚家族的相助,晗亲王再次成为湖州之主,这才享有了“六王之一”的威名,成为大夏境内第一王。 从上次太子之争惜败,到这次重振旗鼓,期间还伴随着湖州地位一降再降的情况,湖州上下都憋着一股气,只想凭这次太子之争翻身,把湖州这名号给重新打响。 可要说湖州这际遇,真真有些难言,上次太子之争是对上前太子镇亲王,因此而败,这次没了镇亲王,偏偏又冒出个岳州金! 那伐楚之战打得如火如荼,与参战五方同名的,唯有一个晗亲王。楚亲王危急时花费大代价请动晗亲王出兵,湖州上下本来枕戈待旦,只准备借这个大场面重振威名,哪想到一道天险外加四十万兵马,生生就把他们百万大军阻隔在了旧三州这主战场之外,于是隔岸观火,隔靴搔痒,竟是半点没能踏入其中。 这场太子之争中第一场大战,将在史书留下浓墨重彩的一战,注定各方瞩目,抱着雄心和抱负而来的湖州军,偏偏留下一个不太光彩的角色,这实在叫人憋屈非常。 答应的同盟相助,结果没派上多大用场,眼睁睁看着同盟相继落败却没有丁点办法,这败的不单是名声,更还有大战中应得的好处。 同名六王,转眼间风云急变,独大的楚亲王如大厦崩塌,偌大家业被伐楚联盟四方迅速瓜分,又一次迅速壮大。此消彼长下,晗亲王不进便是退,隐隐间落下了“四王”一个档次,再难如曾经那般相提并论。 这还不算,靠楚亲王“遗体”茁壮长大的四王,化作四头饕餮猛兽,转而朝四方露出锋利的獠牙和血盆大口,让四周都为之颤栗。 作为毗邻岳州的湖州,放在岳州周边一看,顿时成为一块最肥美的肥肉,无论怎么看,都注定将会成为岳州首要下口的对象。从开始虎视眈眈,到现在被敌军虎视眈眈,湖州军和岳州军的身份立时来了个大调转,那百万大军进攻不成,迅速原地转化成了守军,反倒要庆幸火雀花岭这道天险的存在了。 然而即便有火雀花岭隔断两边,随着十日城方面的大军源源不断出现在对面,那黑云摧城般的压力还是隔着火雀花岭传递过来,使得湖州上下人心惶惶。 哪怕有天险,陈兵镇守还是必须要的。百万大军驻留边境,这是倾湖州全力凑成的兵力,为了促成大军,湖州境内已经近乎抽空了兵力,内部空荡,渐渐便生出了许多隐患。 湖州境内开始变得匪盗横行,呼啸山林甚至敢祸乱城池,由于没有大军围剿,变得越来越猖獗,让境内百姓寝食难安。治下城池乱象渐生,单凭留在城池的那点兵力加上官吏,真真捉襟见肘。而守军空虚的局面,短时间内还能凭晗亲王威名震慑,时间一长难免引来四周势力的觊觎,随着岳州军大军压境的消息传来,周围势力从试探到大举进攻,同样越来越肆无忌惮。 这大军还没来,湖州自己倒先乱了。 “火雀花岭,要是实在没办法,就绕道吧。”刘恒眼前,一位武将眸光亮闪,大声道:“咱们从宇州借道过去!最好是宇州那些诸侯不识抬举,咱们正好一路碾压过去,先拿下宇州也未尝不可!” 另一位武将摩挲络腮胡,摇头叹道:“就怕宇州那些诸侯太听话,倘若咱们说借道,他们果真就让路了,岂不是没理由朝他们下手了?” “嘿,杨将军怎地变得这般迂腐起来了?”旁边又一位武将嘿笑出声,“这由头不就是寡妇的门么,哪怕随便编一个理由唬弄一下不就得了?” 这话说出来,那边不少武将就嘿嘿笑出声来,浑然一群饿狼。 谋士那边终是有人咳嗽一声,“诸位将军,如今咱们只为教训之前湖州军出兵的不敬,此为师出有名,才能让各方退避。倘若宇州那边果真让了道,咱们再找借口朝宇州下手,便是坏了将军的名声,一时无碍,日后却隐患颇多,所以还请慎言。” “什么隐患?还师出有名?” 有武将声音不大不小地嘟哝道:“要是名义真这么重要,那还要咱们这些兄弟作甚?那楚亲王振臂一呼,咱们不就都该俯首称臣,把他供上太子之位了?人家让道,可不是因为咱们师出有名,是因为那百五十万大军!”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偏却的确有些道理,让谋士们脸色都不大好看起来。 “毛将军此言差矣!” 涉及名利之争,谋士们自然寸步不让,眼看两边又要吵闹起来,刘恒终是开口,“行了行了,都歇歇吧。距离征讨湖州的大战,总还有些事先准备,且先跟宇州季王世子他们谈一谈,若是识趣,就只是借道,若是不识趣,那就先打宇州。” 打是肯定要打的,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时节,各方诸侯都在奋进,作为暂时领先的十日城,也不能躺在旧日辉煌中安详度日。他们必须继续保持领先的优势,凭借优势扩张实力,稍有懈怠,就是给别人超越自己的机会,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局面。 碍于一道火雀花岭,十日城这边一样想不出太好的办法,要朝“香气扑鼻”的湖州下手,暂时看来只有向旁边宇州借道这一个办法。 要说宇州,那里依旧处于诸侯纷争的局面,还没有出现独霸一方的雄主。照说毗邻湖州与岳州,因为火雀花岭隔绝了这两雄直接交锋的机会,宇州就成为夹在双雄间的一道餐前糕点,处境最是凶险。 然而这宇州的确有些运气,初时岳州未靖,伐楚大战正酣,十日城这边实在抽不出手来朝宇州下手。而刚刚统一了湖州的晗亲王,在百万大军被阻隔在火雀花岭前的那段时间,不是没想过朝宇州下手,可刚准备动手,伐楚大战已经分出胜负,立时让湖州军忌惮非常,不敢再贸然出兵,于是宇州就这么好运地避过了大劫。 可是时过境迁,如今楚亲王势力轰然崩塌,岳州的目光转向南边。作为除却火雀花岭一地外,唯一能触及湖州的疆土,宇州立刻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这次无论怎么看,好像都没什么好运可以解救宇州的了。 身为附近最强大的诸侯,十日城自然比湖州表现得更加强势,更加不讲道理。譬如刘恒所言,说了要借道,那么宇州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老老实实让出兵道,胆敢有丁点不臣,那就死在湖州前面吧。 对于刘恒的话,无论文武都觉得理所当然,没有丝毫不对,听他亲口定下方略,顿时都齐声应诺,无人有异议。 “和岳州商谈借道,也不要太无礼,至少给他们三天考虑时间,咱们不急在这几天。”刘恒又道,“现在征讨,暂时没什么太紧张的战事,比之前轻松许多,诸位却也不要因此懈怠,趁这时间赶紧修炼,把修为都提上来才是当前最要紧的事。” “卑职(末将)遵命!” 众人又赶紧应诺,当下无事的谋士或武将,很快盘膝而坐,开始修炼起来。 随着十日城实力的迅速扩大,能臣勇将越聚越多,身在议事厅的众人一样感觉到了巨大压力。相比不断加入的英杰,他们之所以还能占据高位,如今只占到一点,就是投效得够早。 ————————————————————————————————————————————————————————————————————————————————————————————————————————————————————————————————————————————————————————————有武将声音不大不小地嘟哝道:“要是名义真这么重要,那还要咱们这些兄弟作甚?那楚亲王振臂一呼,咱们不就都该俯首称臣,把他供上太子之位了?人家让道,可不是因为咱们师出有名,是因为那百五十万大军!” 这话说得很不客气,偏却的确有些道理,让谋士们脸色都不大好看起来。 “毛将军此言差矣!” 涉及名利之争,谋士们自然寸步不让,眼看两边又要吵闹起来,刘恒终是开口,“行了行了,都歇歇吧。距离征讨湖州的大战,总还有些事先准备,且先跟宇州季王世子他们谈一谈,若是识趣,就只是借道,若是不识趣,那就先打宇州。” 打是肯定要打的,在这个战火纷飞的时节,各方诸侯都在奋进,作为暂时领先的十日城,也不能躺在旧日辉煌中安详度日。他们必须继续保持领先的优势,凭借优势扩张实力,稍有懈怠,就是给别人超越自己的机会,这是谁都不想看到的局面。 碍于一道火雀花岭,十日城这边一样想不出太好的办法,要朝“香气扑鼻”的湖州下手,暂时看来只有向旁边宇州借道这一个办法。 要说宇州,那里依旧处于诸侯纷争的局面,还没有出现独霸一方的雄主。照说毗邻湖州与岳州,因为火雀花岭隔绝了这两雄直接交锋的机会,宇州就成为夹在双雄间的一道餐前糕点,处境最是凶险。 然而这宇州的确有些运气,初时岳州未靖,伐楚大战正酣,十日城这边实在抽不出手来朝宇州下手。而刚刚统一了湖州的晗亲王,在百万大军被阻隔在火雀花岭前的那段时间,不是没想过朝宇州下手,可刚准备动手,伐楚大战已经分出胜负,立时让湖州军忌惮非常,不敢再贸然出兵,于是宇州就这么好运地避过了大劫。 可是时过境迁,如今楚亲王势力轰然崩塌,岳州的目光转向南边。作为除却火雀花岭一地外,唯一能触及湖州的疆土,宇州立刻变得岌岌可危起来。 这次无论怎么看,好像都没什么好运可以解救宇州的了。 身为附近最强大的诸侯,十日城自然比湖州表现得更加强势,更加不讲道理。譬如刘恒所言,说了要借道,那么宇州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老老实实让出兵道,胆敢有丁点不臣,那就死在湖州前面吧。 对于刘恒的话,无论文武都觉得理所当然,没有丝毫不对,听他亲口定下方略,顿时都齐声应诺,无人有异议。 “和岳州商谈借道,也不要太无礼,至少给他们三天考虑时间,咱们不急在这几天。”刘恒又道,“现在征讨,暂时没什么太紧张的战事,比之前轻松许多,诸位却也不要因此懈怠,趁这时间赶紧修炼,把修为都提上来才是当前最要紧的事。” “卑职(末将)遵命!” 众人又赶紧应诺,当下无事的谋士或武将,很快盘膝而坐,开始修炼起来。 随着十日城实力的迅速扩大,能臣勇将越聚越多,身在议事厅的众人一样感觉到了巨大压力。相比不断加入的英杰,他们之所以还能占据高位,如今只占到一点,就是投效得够早。 身为附近最强大的诸侯,十日城自然比湖州表现得更加强势,更加不讲道理。譬如刘恒所言,说了要借道,那么宇州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老老实实让出兵道,胆敢有丁点不臣,那就死在湖州前面吧。 对于刘恒的话,无论文武都觉得理所当然,没有丝毫不对,听他亲口定下方略,顿时都齐声应诺,无人有异议。 “和岳州商谈借道,也不要太无礼,至少给他们三天考虑时间,咱们不急在这几天。”刘恒又道,“现在征讨,暂时没什么太紧张的战事,比之前轻松许多,诸位却也不要因此懈怠,趁这时间赶紧修炼,把修为都提上来才是当前最要紧的事。” “卑职(末将)遵命!” 众人又赶紧应诺,当下无事的谋士或武将,很快盘膝而坐,开始修炼起来。 随着十日城实力的迅速扩大,能臣勇将越聚越多,身在议事厅的众人一样感觉到了巨大压力。相比不断加入的英杰,他们之所以还能占据高位,如今只占到一点,就是投效得够早。 第一千零五十二章 乱世 积蓄在胃府的海量气血,此刻随着《血炼功》的运转,迅速转化成为一缕缕精纯的《血炼功》内力。 自从内家修为晋升到夫境巅峰,刘恒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全力运转过《血炼功》了。他深怕内力不断增长下去,把当下的经脉率先给撑爆,所以别说运转功法了,还得随时将体内自行增长的内力给消耗掉,才能保持身体无恙。 对于自家内力的深浅,连他自己都揣摩不透,如今才刚刚开个头,就已经被那鼓胀的势头弄得心惊肉跳。 “绝对不能再提升了!” 刘恒当机立断,不再运转《血炼功》夫境篇,即便此刻感受中仅仅积蓄了不到七成内力,已经让他横练大武师的强横体魄感到不堪重负,“别人是生怕积累不到巅峰,导致突破失败,偏偏到我身上反过来了。” 他没有唏嘘多久,很快重新凝神,尝试将《血炼功》引导到全新的篇章。 师境篇! 这不是纯正的《血炼功》师境篇,而是这段时间以来,刘恒无数次推演,小心翼翼修改过的师境篇。他的夫境篇就不纯正,自行篡改得近乎面目全非,这使得他也无法正常修行纯正的师境篇,无论尝试还是推演,都显示死路一条。 所以从刘恒死而复生后,那段无法修炼的过程,闲来无事,他就开始琢磨怎么篡改师境篇了。《血炼功》堪称神功,精妙绝伦,字字珠玑,照说远不是一个小小师境强者能够轻易修改的。然而全亏得《血炼功》圣境的庞大记忆,刘恒每日苦悟不辍,对于《血炼功》全篇的领悟越来越深,这才有了稍作修给的一丝可能。 凭借对圣境篇的感悟,掉头来钻研师境篇,凭借刘恒苦心钻研,总算找到一些眉目。待到如今,他钻研师境篇已经近乎一年,渐渐将这一篇华改出了他想要的效果,无数次推演没有发现大错,才敢真正尝试。 晋升对他来说本就危险,还得加上对错莫测的新改功法,刘恒自己都觉得越发悬乎了。然而他能做的都做了,留下的选择就只剩下两个,要么一直胆怯,这辈子在夫境巅峰裹足不前,要么就放胆一试! 随着庞大内力不断调整,开始新的运转方式,刘恒一时没有急于转到突破的法门,静静观察一阵,发现身体没有太明显的不适,暂时看来修改过的《血炼功》师境篇没有太大问题,这才开始尝试运转突破特有的法门。 一缕缕《血炼功》内力转入特定的经脉,运转之后,形成一缕缕诡异旋转的模样,顺着特定经脉冲击到了胆府门前! 叩门! 经过横练的胆府,坚韧如神兵,关卡也变得比寻常内家强者坚固千百倍。寻常内家强者遇上这种情况,真真欲哭无泪,等若这辈子都绝了晋升的希望。可是这么坚固的关口,在刘恒源源不绝涌来的内力洪流面前,终是开始颤抖,越来越剧烈,随后轰然破开! 汹涌的内力洪流仿佛欢呼着奔腾而入,迅速灌满偌大胆府,刘恒却不敢稍作停留,立刻引导这股洪流继续前往下一个神府。 胃府同样没有坚持多久,关口应声而破,然后是小旸府,大旸府,水道府,下焦府,中焦府,上焦府! 六腑八海,就这么一鼓作气,全部洞开! 当洪流冲击到上焦府时,势头已经减弱了太多,在这里苦苦叩关不知多久,才艰难破开。这种情况不仅没让刘恒失望,反而让他大大舒了口气,因为这意味着他那堪称恐怖的雄厚内力,总算被前面七海消耗得差不多了,八海灌满,恰如他无数次推演一般,将将好把所有内力安抚其中。 总算没出岔子! 身体的鼓胀感得到极大缓解,他从心到身都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甚至敢于尝试继续炼化气血,将胃府彻底腾空之余,让内力继续增长,直至内力增长的极限。 内力增无可增,无论从虚空中气血灵气转化,还是从体内积蓄气血转化,得来的内力都会自然而然散发出体外,达到了“气满自溢”的地步,这就是极限。 那种浑身肿胀感又回来了,却在刘恒可以承受的范围内,感觉到这一点之后,饶是早已喜怒不形于色的刘恒,都不禁喜上眉梢。 困扰他不知多久的难题,总算迎刃而解。 放下担忧,他就把心神重新放在六腑八海上,内观八海在潮涌、风云变化中生出神宫,内中缓缓孕育着强大宫神,让他得到许多平日罕见的奇妙感悟。 与此同时,随着一座座神宫的形成,宫神隐现,他体内也在发生种种剧变。 胆开,增气! 内力又开始新一轮的增长,这是开启胆府神藏之后得到的好处,内力总量最终将会倍增。对于寻常内家武者来说,一次莫大造化,在刘恒这里却变成了新的棘手事。然而这是胆开增气,这是天道至理,他没有任何办法改变,只能同时继续以往的苦差事,不断自散内力。 看来他的苦日子,还要继续下去了。 胃开,吞汪洋! 胃府一开,可化万物,原本内家锤炼胃府得到的能力,这次又得到增强。如今就算大师境巅峰的妖肉入肚,刘恒都能保证在转眼间炼化,增补气血的能力,快到了匪夷所思的地步。 小旸开,去阴污! 小旸一府,常年就是人体阴污运转之地,这里原本是内力无法涉足的地方,长年累月下来,积累了无尽阴污晦气。这次小旸府一开,阴污晦气如阳春化雪,瞬息冲荡出去,让刘恒浑身为之一阵舒泰,仿佛连灵慧都轻灵了许多。 大旸开,涤荡百秽! 大旸乃是沉秽运转之地,沉淀了太多经年难除的沉污厚秽,直到此番洪流洗荡,神宫明辉,无尽沉污厚秽就纷纷消融,无处藏踪。百秽一去,人身为之一轻,刘恒身体仿佛要随风飞起。 事实上武者只要开启了小旸府,就能得到破空而行的神通,等到大旸府也开启后,那就是行走虚空如履平地,往来迅疾如风。然而到了刘恒这里,那海量气血锤炼出来的横练大武师体魄沉重非常,开启小旸府都不足以让他腾空,非得到大旸府开,沉污厚秽也逼出体外,才能够一窥飞空美妙。 如今的刘恒,对身体轻重掌控自如,重时气沉丹田,身若山岳,轻时随风而动,身轻如燕,仿佛落叶飞羽,端得神妙非常。 至于最后的三焦府,常言道三焦开,纳百川! 三焦府在修行上是一重境界,实际却分为三府,下焦府、中焦府和上焦府。这是人体三个空无的神府,内里宛若虚空,直到内力洪流盘踞,衍生神宫,这就化作了三座汪洋大海,足以承载海量内力,保证武者力无绝尽,生生不息。 对于寻常武者来说,到达师境六重,也就是三焦境时,最苦恼的就是如何积累更多内力,填满这无底洞般的三焦府,才能晋升师境巅峰,看到突破大武师境的曙光。他们想要填满三焦府,注定将耗费极其漫长的时间,人人美其名曰熬炼心志,淬炼心性,实则要是有法子迅速填满三焦府,必然欣喜若狂,哪还有这许多说头? 可是在刘恒这里,苦恼的却是三焦府还不够大,能有什么办法将它们再度扩张。否则此刻尚好,等胆府彻底功成,内力还要持续增长,他又将难逃身体鼓胀和不断自散内力的痛苦了。 好在三焦府名不虚传,随着三焦府中三座神宫的凝实,一阵阵宫神气息散开,三焦府也变得越发深邃起来,其深广一样在扩张,让刘恒见状轻松了不少。 六腑八海一气呵成,又一次体现出内家功法和横练功法的不同之处。之前横练功法,刘恒就是用同样的方式修行了师境,结果留下重重隐患,苦不堪言。然而内家功法这么做,不仅没听说过什么隐患,刘恒自己仔细查验,也没有任何发现。 内家功法重在一个积累,厚积薄发,常理来说根本快不起来,但也有一个好处,只要积累足够,稍有契机就能突破,再没有别的要求。 所以刘恒这次虽然也很是冒失,却不用担心会引起什么麻烦,算是好事一桩。 新开辟的六腑八海,被纳入到《血炼功》内力运转的周天里,使得内力不断得到淬炼和洗涤,越发精纯,将会得到脱胎换骨般的变化,成就和境界相符的师境内力,威力自然也会大增。 晋升后的好处还不止这些,譬如身体,将会渐渐柔韧,等若将刘恒那坚韧如神兵的体魄变得刚中带柔,越发牢不可摧。譬如意志之力,也会继续融入内力中,演化得越发强大与精妙。 还有许多好处不可言尽,这就需要刘恒在未来的日子,在修炼中自行感悟了。 “总算顺心如意一次,实在难得。”想想过往突破的难言经历,刘恒自己都感慨良多。 随后他没有急于收功,细细感受和熟悉晋升后的种种蜕变,发觉此刻的积累虽然能勉强突破大师境,他却没生出任何冲动。 此时处境,不需要他急于提升,还不如在师境巅峰多多沉淀些日子,等到师境彻底打牢根基,积累足够,再突破不迟。 ————————————————————————————————————————————————————————————————————————————————————————————————————————————————————————————————————————————————————三焦府在修行上是一重境界,实际却分为三府,下焦府、中焦府和上焦府。这是人体三个空无的神府,内里宛若虚空,直到内力洪流盘踞,衍生神宫,这就化作了三座汪洋大海,足以承载海量内力,保证武者力无绝尽,生生不息。 对于寻常武者来说,到达师境六重,也就是三焦境时,最苦恼的就是如何积累更多内力,填满这无底洞般的三焦府,才能晋升师境巅峰,看到突破大武师境的曙光。他们想要填满三焦府,注定将耗费极其漫长的时间,人人美其名曰熬炼心志,淬炼心性,实则要是有法子迅速填满三焦府,必然欣喜若狂,哪还有这许多说头? 可是在刘恒这里,苦恼的却是三焦府还不够大,能有什么办法将它们再度扩张。否则此刻尚好,等胆府彻底功成,内力还要持续增长,他又将难逃身体鼓胀和不断自散内力的痛苦了。 好在三焦府名不虚传,随着三焦府中三座神宫的凝实,一阵阵宫神气息散开,三焦府也变得越发深邃起来,其深广一样在扩张,让刘恒见状轻松了不少。 六腑八海一气呵成,又一次体现出内家功法和横练功法的不同之处。之前横练功法,刘恒就是用同样的方式修行了师境,结果留下重重隐患,苦不堪言。然而内家功法这么做,不仅没听说过什么隐患,刘恒自己仔细查验,也没有任何发现。 内家功法重在一个积累,厚积薄发,常理来说根本快不起来,但也有一个好处,只要积累足够,稍有契机就能突破,再没有别的要求。 所以刘恒这次虽然也很是冒失,却不用担心会引起什么麻烦,算是好事一桩。 新开辟的六腑八海,被纳入到《血炼功》内力运转的周天里,使得内力不断得到淬炼和洗涤,越发精纯,将会得到脱胎换骨般的变化,成就和境界相符的师境内力,威力自然也会大增。 晋升后的好处还不止这些,譬如身体,将会渐渐柔韧,等若将刘恒那坚韧如神兵的体魄变得刚中带柔,越发牢不可摧。譬如意志之力,也会继续融入内力中,演化得越发强大与精妙。 还有许多好处不可言尽,这就需要刘恒在未来的日子,在修炼中自行感悟了。 “总算顺心如意一次,实在难得。”想想过往突破的难言经历,刘恒自己都感慨良多。 随后他没有急于收功,细细感受和熟悉晋升后的种种蜕变,发觉此刻的积累虽然能勉强突破大师境,他却没生出任何冲动。 此时处境,不需要他急于提升,还不如在师境巅峰多多沉淀些日子,等到师境彻底打牢根基,积累足够,再突破不迟。 第一千零五十三章 欣欣向荣 身为臣子,君主问起,哪有什么难言之隐? 公孙吉心头一凛,当下作揖道:“启禀将军,卑职想说的是十日城中一件棘手事。” 他说着突然转成传音,其他人却像是知道他再说什么,纷纷闭口不言,暗中观察刘恒的神色。刘恒在听完话的一瞬间,眉梢骤然挑起,朝低眉顺目的公孙吉看去。 “走吧,带我去亲自看看。” 刘恒直接转道,朝出府的方向大步前行,“别忘了,这究竟是谁的十日城。” 此言是点醒公孙吉的,但听到这话后,不单单是公孙吉,所有人都露出惊色,一个谋士急忙低声道:“将军不可冲动,那人毕竟是……毕竟是那种地方出来的,还请将军三思。” “不管他是从什么地方出来的,来到地方就该客随主便,若是客大欺主,岂非让天下人笑话?”刘恒见众人还是忧心忡忡,不得不正色道:“如今是来了一位凶地中人,还不知道是真是假,你们就如此畏手畏脚,那么圣争波及至此时,难道要任由他们予取予求?随意烧杀抢虐?” 看着中人或身心大震,或呆滞当场,或若有所思,刘恒边继续前行边道:“这些话,我希望不只是公孙先生该深思,诸位也该多多思量了。” “卑职(末将)遵命!” 公孙吉刚才传音禀报的事情,是说城里来了一位号称从凶地来的公子,包下城里最奢华的客栈,每日饮酒作乐,甚至前日出门还打死打伤了一批寻街的将士,理由只是他们挡了公子的路! 在十日城中杀死十日城的将士,这等行径不可谓不嚣张,可是刘恒正在闭关,暂代十日城知县的公孙吉谨慎思量后,终是阻止了喧闹的将士,选择息事宁人。 他身为代知县,又是刘恒麾下地位极高的谋臣,处事自然要顾全大局,虽说求稳大过公正,当犯法者来头极大,他为大局计,只能如此。 只是在刘恒看来,这么做未免有失偏颇,就如他刚刚所说,要是地头蛇都得给过江龙低头,来日圣争的混乱波及到这里,他们十日城就更别想在这乱世站稳脚跟了。 以他的脾性,就算在外头有人杀了他麾下将士,他都得百倍偿还,更何况这还是在自家地头上!他哪能受得了这等气? 哪怕犯事者是凶地中人! 他在驰援周老先生的时候,对凶地中人就没有手软过,若非这些凶地中人或有强者护法,或有遁法神奇,死在他手里的凶地中人都该有好几个了。 当然他不仅是不惧凶地的凶名,还有他决定争夺太子之争,就是做好了抵抗圣争混乱的准备,要守护更多百姓不受圣争混乱的侵扰。如今公孙吉为了不得罪凶地,就这么放纵凶地中人行凶,虽说是为了顾全大局,合情合理,这态度却让刘恒失望了。 来日圣争混乱到来,强横的不只有越来越出头的各大凶地,还有众多一心争夺成圣希望的那些恐怖势力。今日能对凶地中人低头,明日一样要对这些势力忍气吞声,这方忍让那方忍让,谈何守护百姓? 没有点硬气,人心终归会四散,十日城又能存在几日? 这不是刘恒想要的未来,所以正好趁着这件事,他要为将官们好好上一课,也是对各方表明态度。 随同刘恒出府,没有人再劝说,只是心神复杂地跟着刘恒坐上一辆辆战车,朝十日城最奢华的客栈昭月居而去。 众人随同刘恒出行,大批将士从四方纷纷涌来,守卫在大道两侧,让繁华街道随之一静。无数被惊动的行人在将士身后,纷纷垂首噤声,甚或匍匐在地,以示敬畏。 突然间,有人大喊了一声,“将军万胜!” 无数目光循声望去,吃惊非常,待看见喊话的将士面目涨红,满是兴奋激动,更多将士心下一激,也跟着大喊出声。 “将军万胜!” 这呼喊声从单薄到雄壮,仅仅用了片刻,也从杂乱无章渐渐变得齐整,声势更是骇人。紧随其后,不只是将士们,街道两侧跟着呼喊的百姓,也变得越来越多。 呼喊声越发震撼了,仿佛能掀翻天地,刘恒不得不探出头去,朝四方挥手微笑致意,自然又引得一阵阵欢呼如潮。 只要有点阅历的人都能看出来,这不是谁暗中组织的,很多人都是发自肺腑的由衷呐喊。他们畏惧这位征伐不断的大将军,但也同样尊敬着他。这座十日城里,很多人曾经颠沛流离、惶惶不可终日,他们更能知道如今安稳日子的可贵,自然也对带给他们安稳日子的人心怀感激,并报以最衷心的祝福。 至于将士们,早已听闻前日的事,他们和刘恒的感觉一模一样,自家兄弟被人在家中打死打伤,却被县衙强逼着忍受,这种滋味,足以在他们心头憋出一股能焚烧天地的怒火。 就在刚才,有武将悄然传出了刘恒出关,闻讯要为惨死将士讨回公道的消息,他们难以自已,自发的从各地赶来。他们知道敌人来头吓人,自己做不了太多事,只能用为将军开道的办法来给将军助威,告诉将军他们的态度! 在震耳欲聋的欢呼和大喊声中,同行的文官武将,无不心下颤动。 “人心可用啊。” 一位谋士感叹道。 “咱们的这位大将军,真真悍勇,却偏能契合百姓与兵将的心,或者这正是他的魅力所在。”也有谋士暗暗唏嘘。 公孙吉看向车外,面色发白,喃喃道:“难道我真的错了?可在凶地即将现世的时候得罪一方凶地,非要树立一大劲敌,这怎能是明智之举?” 文官武将们各有所思,刘恒心情也难免波动。他从那一张张热情洋溢的脸上,看到了对他的期待,对他的祝福,对他的孺慕,对他的支持,这让他生出一种此行不虚的感觉。 为了守护一方,他被迫承载了太多,努力扛起如山重担,压力不可谓不大。要说没有为此担忧,为此犹疑,自然不可能,可是此时此刻,他深深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这些将士和百姓,或许不知道太多东西,不明白其中的凶险和危机,却用最朴质的情感和方式表达了对他的支持。这样的百姓和将士,怎能不值得去守护,怎能不值得刘恒为他们披心沥血,以此回报? 昭月居,是十日城最奢华的客栈,因为十日城日益繁华,听说平日生意火爆非常。往来富商、豪贵,往往会选择在这里落脚,可是这几日却门可罗雀,只因为里面来了一位带着两个古怪仆人的公子。这公子一来,就说要包下整个昭月居,当时有些背景的老板自然不同意,可等着有人传言这公子从凶地而来,还住在昭月居的非富即贵的客人们,都不用老板赔礼赶人,立马一个个逃也似的走了个精光。 便是老板都吓了个半死,本心自然不愿这位公子入住,奈何连话都不敢说,还得陪着笑脸地好生招待这一主二仆,日日过得胆战心惊。 等听到前日的事,他当场抖如糠筛,上吊的心都有了,可是等了一日不见官府来人,也不见大军包围,托人从县衙打听到连知县都畏于这公子身份而选择息事宁人,不由暗暗感叹,也渐渐放下了心。 谁想今天忽然听到大将军府那边传出将军出关,闻讯杀来的消息,终是直接晕死过去。 等刘恒伴随着巨浪般欢呼到来时,昭月居里已是乱作一团,见这场面,众多小厮、侍女跪倒一片,哭喊遍天。 然而就算这样,正主依旧没有露头。外面闹腾得这么大,那传闻从凶地出来的公子不可能没有听到,可是至今毫无异动,分明是在展现对刘恒的蔑视,这是要等着刘恒亲自去拜见他! 周围欢呼、大喊声迅速平息,刘恒站在昭月居门前,感受着里面肆无忌惮绽放的强横气息,他眯了眯眼,只淡淡说出两个字。 “拆了。” “得令!” 无数兴奋地将士大声应诺,如狼似虎般扑向昭月居,用拳头或兵器猛砸过去。做为十日城最奢华的客栈,昭月居自然不缺护院阵法,可是刚刚转醒的客栈老板面若灰死,哪敢开启护院阵法? 没有护院阵法保护,这昭月居哪怕搭建的材质如何坚固精良,哪里挡得住众多悍勇将士的打砸,很快化作一片片废墟。 “大胆!” 就在昭月居崩塌过半之后,深处突兀传出一声尖喝,这声音说不出的古怪,宛若惊雷炸耳,又似刀剑剧烈摩擦,宛若巨浪向人群轰击而来。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声浪的恐怖,仿佛能毁天灭地,杀人于无形。要是真个打在人群中,别说是百姓,恐怕就算师境、大师境强者都毫无抵抗之力,只有当场暴毙的份。 这绝对是霸主级的强者出手了! 人群迅速陷入一片骚乱,刘恒却心神一动,天穹就莫名传出一声重鼓锤响的声音,宛若无形大锤,悍然迎向这道声浪。 刘恒直接动用了《惊变六势阵》的力量,做出最直接的回应! ————————————————————————————————————————————————————————————————————————————————————————————————————————————————————————————————————————这些将士和百姓,或许不知道太多东西,不明白其中的凶险和危机,却用最朴质的情感和方式表达了对他的支持。这样的百姓和将士,怎能不值得去守护,怎能不值得刘恒为他们披心沥血,以此回报? 昭月居,是十日城最奢华的客栈,因为十日城日益繁华,听说平日生意火爆非常。往来富商、豪贵,往往会选择在这里落脚,可是这几日却门可罗雀,只因为里面来了一位带着两个古怪仆人的公子。这公子一来,就说要包下整个昭月居,当时有些背景的老板自然不同意,可等着有人传言这公子从凶地而来,还住在昭月居的非富即贵的客人们,都不用老板赔礼赶人,立马一个个逃也似的走了个精光。 便是老板都吓了个半死,本心自然不愿这位公子入住,奈何连话都不敢说,还得陪着笑脸地好生招待这一主二仆,日日过得胆战心惊。 等听到前日的事,他当场抖如糠筛,上吊的心都有了,可是等了一日不见官府来人,也不见大军包围,托人从县衙打听到连知县都畏于这公子身份而选择息事宁人,不由暗暗感叹,也渐渐放下了心。 谁想今天忽然听到大将军府那边传出将军出关,闻讯杀来的消息,终是直接晕死过去。 等刘恒伴随着巨浪般欢呼到来时,昭月居里已是乱作一团,见这场面,众多小厮、侍女跪倒一片,哭喊遍天。 然而就算这样,正主依旧没有露头。外面闹腾得这么大,那传闻从凶地出来的公子不可能没有听到,可是至今毫无异动,分明是在展现对刘恒的蔑视,这是要等着刘恒亲自去拜见他! 周围欢呼、大喊声迅速平息,刘恒站在昭月居门前,感受着里面肆无忌惮绽放的强横气息,他眯了眯眼,只淡淡说出两个字。 “拆了。” “得令!” 无数兴奋地将士大声应诺,如狼似虎般扑向昭月居,用拳头或兵器猛砸过去。做为十日城最奢华的客栈,昭月居自然不缺护院阵法,可是刚刚转醒的客栈老板面若灰死,哪敢开启护院阵法? 没有护院阵法保护,这昭月居哪怕搭建的材质如何坚固精良,哪里挡得住众多悍勇将士的打砸,很快化作一片片废墟。 “大胆!” 就在昭月居崩塌过半之后,深处突兀传出一声尖喝,这声音说不出的古怪,宛若惊雷炸耳,又似刀剑剧烈摩擦,宛若巨浪向人群轰击而来。所有人都能感觉到这声浪的恐怖,仿佛能毁天灭地,杀人于无形。要是真个打在人群中,别说是百姓,恐怕就算师境、大师境强者都毫无抵抗之力,只有当场暴毙的份。 这绝对是霸主级的强者出手了! 人群迅速陷入一片骚乱,刘恒却心神一动,天穹就莫名传出一声重鼓锤响的声音,宛若无形大锤,悍然迎向这道声浪。 刘恒直接动用了《惊变六势阵》的力量,做出最直接的回应! 第一千零五十四章 觊觎 两团浓厚血云中撑起两个身子,背脊佝偻高耸,双爪枯长,撑起上半身后,竟还见不到头首,这正是《惊鸿阵》凝聚的惊鸿暮君半身血相。 惊鸿暮君血相,即便只有半身,那气息已经到达霸主层次,随着前倾,悍然逼向血色御寂。 血相对敌霸主,各有所长,但世人都知道最终是霸主必胜,想用战阵血相来战胜霸主,绝对是痴心妄想。然而此刻不一样,身为霸主境强者的血色御寂要守护身后的公子,无法发挥霸主速度上的优势,只能和战阵血相硬碰硬,这等于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处境甚是不妙。 “竟真敢动手?” 血色御寂尖叫咆哮,浑身邪异气息暴涨,已经做好硬抗两座战阵血相攻伐的准备。他当然不傻,正暗中把情况告知屋里,让另一位霸主护法带公子暂离此地,这样他只需要抵挡片刻,等公子安全离开,他没了后顾之忧,自然就该反击了。 区区两尊血相,如何放在他眼里? 结果另一位霸主护法带着公子走出屋子,就有一股沛然巨力从四面八方笼罩下来,这头独角独脚的血色具灯当下暴吼一声,放开气势硬抗下来,牢牢守护住他身后的公子,虽然硬抗下来,可浑身血色沸腾,是拼尽全力的表现,却是寸步难行,无法再如愿离开了。 这沛然巨力自然是刘恒掌控的阵法力量,身在主场,他当然要用上主场的优势。 “终于肯露面了。” 刘恒目光落去,看向血色具灯身后的人形身影。 这位至今才露面的身影,一身古制衣裳,身高近丈,面如俊美男子,额头却有一点血光熠熠生辉,不见妖异邪色,反而显得如若神子。 闻言这公子总算朝刘恒看了眼,“本公子行走江湖,还是头一次见到真敢朝本公子下手的人,你胆子的确很大。” 如今局势,他岌岌可危,却没有丁点紧张,依旧淡然如一位过客,足见不凡。 “我是不是还有承蒙夸奖?”刘恒冷笑一声,“不过我觉得,胆敢在我十日城里杀我兵将,你的胆子也很大,做好葬在城外的准备了吗?” 这公子挑了挑眉,“本公子先饶过你不敬之罪,且问一句,你就不想知道我们的来意吗?” “无非想染指我十日城罢了。”刘恒撇嘴,“我何至于听区区一个大学士境强者在我面前口放厥词?” 这公子看了看身后正奋力抵挡两尊霸主血相的血色御寂,还有身前硬抗阵法巨压的血色具灯,眯起眼睛,“来世凶险,有我庇护不好吗?” 刘恒也回扫一眼,但见在他这话说出后,甚至许多将士和百姓都面露犹豫之色,一些文臣武将更是欲言又止,就知道这公子的话有多么让人动心了。 凶地之名,自古就深入人心,那是能让百家圣贤止步的地方,如今听闻天下凶地蠢蠢欲动,世人大有末日临头的惶惶。可如果这样的势力,能够成为他们的庇护,那么情况就反过来了,没人能不动心。 只是这不是刘恒想要的,眼见人心思变,他知道自己不得不说点什么了。 “乱世如洪炉,你们凶地如果不避世,一样身在洪炉之中。你们如若泥菩萨过江,自身尚且难保,却还想哄骗我等做你们的马前卒,任由宰割不说,还得在你们面前卑躬屈膝,倒是打得好主意!” 无数人闻言,神情立刻有了变化,见状这公子冷哼一声,“已经身为一方雄主,竟还对我等圣地一无所知,很难想象你是怎么混起来的。” “也罢,今天就让本公子给你透透底,也好教你知道天高地厚。”这公子淡然道:“如今天下,强者无非贤者境七重,如此便能称王称霸,岂不知在我圣地,这等叔伯却是常见,更有老祖坐镇。便是乱世如洪炉,我等圣地却是熬炉之火,你等方是苦熬中人,如今本公子赐你机缘,让你等跳脱出来,不受苦熬,还不明白是何等造化吗?” 老祖吗? 刘恒心头一凛,归功于如今凶地频频派人出世,他大约也知道了一些凶地的底细,大约和这公子说得相差无几。凶地之中,传闻积攒了历代最杰出的强者,贤者境的强者数目自然应该不少,却都得对缔造了凶地的“老祖”俯首称臣,足见老祖之强。 这老祖究竟是什么层次的强者,世人难以揣度,但在刘恒的猜测中,这老祖再强也不该能媲美圣人才对。别看凶地常有让圣人止步的威名,但刘恒觉得,这老祖八成也是占了地利,才能和圣人勉强抗衡,并非真实实力可以和圣人相提并论,这毕竟还是有些差别的。 大致推算一下,凶地中的老祖实力,应该是圣人之下,贤者之上,就是贤者境巅峰的样子。 当然,这等实力放在如今天下一看,绝对算得上一等一的恐怖了。任何一位凶地老祖出世,恐怕世上无人能挡其凶威,称之为独霸天下也不为过。 “不用拿这些话来糊弄人了,你们凶地要是真能随意出世,诸如儒释道灵妖等百家都得俯首称臣。可是如今,百家忙于圣魔之争,顾不得理会你们,你们却只敢在这等局势下偷偷出行,足见强弱之别。”刘恒边说,面上便露出讥讽之色,“有本事说大话,就别做鼠蚁行径,叫人看不起。” 这公子脸色倏变,脸上露出厉色,眉心处血光骤盛,“本公子劝你小心说话,不知道内情,就别说些找死的话。我等圣地尘封日久,老祖与诸多叔伯要重新复苏,终归需要点时间准备,这才派我等小辈暂且出来一观尘世变迁,和那百家有何关碍?” “老祖与诸多叔伯虽然暂时还未苏醒,但也快了,待他们苏醒,这天下便是他们逐鹿之地,到时候你且看看百家,还有几家胆敢冒头?如今本公子兴之所至,才想赐你一方造化,若是不识好歹,改日老祖与叔伯们醒来,来的就是灭顶之灾了。本公子劝你好生思量,莫要误人误己,来日悔不当初。” 四周骚乱渐起,显然被他的话给吓住了,刘恒却是撇嘴,“你等凶地出世,史书名为黑暗时代,天下尽暗,我的确听过凶名。但史书上所言,你等凶地的老祖逆天行事,是为禁忌,想要出山有种种困难,将会花费极大代价,却也不假。所以你也不必在这里装神弄鬼了,凶地老祖的威名,仅仅是一种震慑,想要亲自出马异常艰难,这才是百家对你们不大在意的真正原因吧?” 这公子垂下了眼帘,“你想要装糊涂,那随你吧。” 刘恒能把事情说得这么清楚,说明对凶地的了解还是下过一定苦功。然而连这些都知道,没道理不知道越到黑暗时代末期,凶地老祖出世就越发容易,偏偏对这一点只字不提,只能说刘恒是在有意隐瞒了。 “别说老祖,哪怕你口中那些叔伯,沾染了禁忌,想出世一样困难重重,至少短时间内,他们几乎不可能现世。” —————————————————————————————————————————————————————————————————————————————————————————————————————————————————————————————————————————————————————————————————— 如今局势,他岌岌可危,却没有丁点紧张,依旧淡然如一位过客,足见不凡。 “我是不是还有承蒙夸奖?”刘恒冷笑一声,“不过我觉得,胆敢在我十日城里杀我兵将,你的胆子也很大,做好葬在城外的准备了吗?” 这公子挑了挑眉,“本公子先饶过你不敬之罪,且问一句,你就不想知道我们的来意吗?” “无非想染指我十日城罢了。”刘恒撇嘴,“我何至于听区区一个大学士境强者在我面前口放厥词?” 这公子看了看身后正奋力抵挡两尊霸主血相的血色御寂,还有身前硬抗阵法巨压的血色具灯,眯起眼睛,“来世凶险,有我庇护不好吗?” 刘恒也回扫一眼,但见在他这话说出后,甚至许多将士和百姓都面露犹豫之色,一些文臣武将更是欲言又止,就知道这公子的话有多么让人动心了。 凶地之名,自古就深入人心,那是能让百家圣贤止步的地方,如今听闻天下凶地蠢蠢欲动,世人大有末日临头的惶惶。可如果这样的势力,能够成为他们的庇护,那么情况就反过来了,没人能不动心。 只是这不是刘恒想要的,眼见人心思变,他知道自己不得不说点什么了。 “乱世如洪炉,你们凶地如果不避世,一样身在洪炉之中。你们如若泥菩萨过江,自身尚且难保,却还想哄骗我等做你们的马前卒,任由宰割不说,还得在你们面前卑躬屈膝,倒是打得好主意!” 无数人闻言,神情立刻有了变化,见状这公子冷哼一声,“已经身为一方雄主,竟还对我等圣地一无所知,很难想象你是怎么混起来的。” “也罢,今天就让本公子给你透透底,也好教你知道天高地厚。”这公子淡然道:“如今天下,强者无非贤者境七重,如此便能称王称霸,岂不知在我圣地,这等叔伯却是常见,更有老祖坐镇。便是乱世如洪炉,我等圣地却是熬炉之火,你等方是苦熬中人,如今本公子赐你机缘,让你等跳脱出来,不受苦熬,还不明白是何等造化吗?” 老祖吗? 刘恒心头一凛,归功于如今凶地频频派人出世,他大约也知道了一些凶地的底细,大约和这公子说得相差无几。凶地之中,传闻积攒了历代最杰出的强者,贤者境的强者数目自然应该不少,却都得对缔造了凶地的“老祖”俯首称臣,足见老祖之强。 这老祖究竟是什么层次的强者,世人难以揣度,但在刘恒的猜测中,这老祖再强也不该能媲美圣人才对。别看凶地常有让圣人止步的威名,但刘恒觉得,这老祖八成也是占了地利,才能和圣人勉强抗衡,并非真实实力可以和圣人相提并论,这毕竟还是有些差别的。 大致推算一下,凶地中的老祖实力,应该是圣人之下,贤者之上,就是贤者境巅峰的样子。 当然,这等实力放在如今天下一看,绝对算得上一等一的恐怖了。任何一位凶地老祖出世,恐怕世上无人能挡其凶威,称之为独霸天下也不为过。 “不用拿这些话来糊弄人了,你们凶地要是真能随意出世,诸如儒释道灵妖等百家都得俯首称臣。可是如今,百家忙于圣魔之争,顾不得理会你们,你们却只敢在这等局势下偷偷出行,足见强弱之别。”刘恒边说,面上便露出讥讽之色,“有本事说大话,就别做鼠蚁行径,叫人看不起。” 这公子脸色倏变,脸上露出厉色,眉心处血光骤盛,“本公子劝你小心说话,不知道内情,就别说些找死的话。我等圣地尘封日久,老祖与诸多叔伯要重新复苏,终归需要点时间准备,这才派我等小辈暂且出来一观尘世变迁,和那百家有何关碍?” “老祖与诸多叔伯虽然暂时还未苏醒,但也快了,待他们苏醒,这天下便是他们逐鹿之地,到时候你且看看百家,还有几家胆敢冒头?如今本公子兴之所至,才想赐你一方造化,若是不识好歹,改日老祖与叔伯们醒来,来的就是灭顶之灾了。本公子劝你好生思量,莫要误人误己,来日悔不当初。” 四周骚乱渐起,显然被他的话给吓住了,刘恒却是撇嘴,“你等凶地出世,史书名为黑暗时代,天下尽暗,我的确听过凶名。但史书上所言,你等凶地的老祖逆天行事,是为禁忌,想要出山有种种困难,将会花费极大代价,却也不假。所以你也不必在这里装神弄鬼了,凶地老祖的威名,仅仅是一种震慑,想要亲自出马异常艰难,这才是百家对你们不大在意的真正原因吧?” 这公子垂下了眼帘,“你想要装糊涂,那随你吧。” 刘恒能把事情说得这么清楚,说明对凶地的了解还是下过一定苦功。然而连这些都知道,没道理不知道越到黑暗时代末期,凶地老祖出世就越发容易,偏偏对这一点只字不提,只能说刘恒是在有意隐瞒了。 “别说老祖,哪怕你口中那些叔伯,沾染了禁忌,想出世一样困难重重,至少短时间内,他们几乎不可能现世。” 第一千零五十五章 睚眦必报! 血色御寂和血色具灯虽然陨落,只是心神寂灭,遗留下来两滴神兽真血,却和刘恒认知中的神兽真血有些不同。这御寂真血和具灯真血似乎沾染了天血魔坑的气息,变得颇显邪异,悬浮于虚空,只要靠近就会莫名心悸。刘恒略微尝试了一下,稍微靠近就觉得浑身躁动,竟和他当年进入天血魔坑的感觉十分相近,好像浑身血肉随时都会散化成万千邪物一样。 刘恒命人设下炼化阵法,凭借阵法来去除内中的怪异气息,黄儒世亲自布置的炼化阵法,炼化效果却很是愁人,看情况要恢复原有的纯净,真不知要花费多长时间。 不过这都是小事,反正已经留下,又没什么急用,所以布置好后刘恒就不再理会。 只是如此翻脸,直接杀了两大霸主级强者,和距离最近的一方凶地结仇,难免让人振奋之余也有些惶惶然。刘恒不得不嘱托公孙吉和郑芝龙,多朝百姓和将士宣讲,来化解这股不安的气氛。 “我刚才说的不假,这些提前现世的凶地中人,其实都是强者后辈,出来狐假虎威的,不足为虑。哪怕像我们这样得罪了,短期内那凶地也抽不出强者来找我们报仇,不必担心突然遭到强者袭击。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得防着这些凶地的小辈偷偷作乱,所以最近让各地谨慎些,一旦有什么异动,开城池阵法死守,尽快上报就是。” 刘恒边思忖边做着安排,“凶地出世,强凶以天地为牧场,众生为血食。不管我们刚才怎么应对,等到凶地真正现世时,面临的情况都大同小异。想必你们也清楚,按史书记载来看,从凶地小辈现世到凶地真正现世,期间过程还有五到八年不等得时间,这就是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 “今天的事正好给你们都提个醒,让你们提前感受一下未来的艰难,诸位,前程凶险,压力如山,诸君当竭力修行,才能在未来安渡大劫。” 文官武将们神情肃穆,齐齐应诺。 平日里,未来的凶险虽然时常提到,也在做着针对的方略,但总比不上今天亲身体会的感觉来得真切。直面凶地中人,即将面临的恐怖压力就已扑面而来,人人心神都为之紧绷起来了。 他们都能预感到那个残酷的未来,步伐已经越来越近,不仅兵马强壮,还得尽快提升个人修为,必须要尽快为此做准备了。 直到这时候,很多人才深觉刘恒有先见之明,之前人人口中常提,但暗里重心还是放在太子之争上,唯独刘恒的目光,更多专注于圣争,这才让人们没有对圣争大劫太过轻忽。如今太子之争里,十日城已经占据极大优势,不用像之前那样全神贯注于太子之争,反倒圣争大劫步伐逼近,他们又感觉到了紧迫,逼着他们不得不把更多精力放在应对大劫这边了。 “将军,湖州那边……” 有谋士提醒,刘恒毫不犹豫地道:“不必太闻虎色变,这次和凶地中人结怨,对近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所以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大军出行,除非万不得已,必不能妄改大方略,除非……” 除非什么? 刘恒没有把话说明,但很多谋士已经心领神会。除非湖州那边,或是附近势力寻找到霸主作为依仗,或者归附了凶地,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自从伐楚之战后,霸主的影响力呈现到世人面前,大多数势力都深深感受到霸主的重要。听闻无论大小势力,如今都在到处邀约霸主入场,有些霸主已然意动。 其实这个时期,天下强者几乎都齐聚到正魔大战那边,遗留在大战之外的霸主少之又少。这些霸主大多是散修,实力在霸主层次算是末流,即便去了正魔大战那边,冒着性命之危却得不到多少好处,自然得不偿失。不去正魔大战,到了大夏太子之争这边就大大不同了,他们的作用将会无限放大,哪怕得不到太大的好处,诸侯却绝不敢少了他们的供奉,危险却不大,自然算是一处还算滋润的去处。 对于众多诸侯来说,拥有霸主就等若得到巨大依仗,可以对四方势力产生极大威慑,没有遇到像楚亲王那样四面楚歌的困境,近乎就能保证安稳无忧。况且争斗就怕敌有我无,万一交战正酣,对头突然蹦出一位霸主来,导致己方士气大跌,因此溃败,实在叫人忧心。 所以如今,有没有霸主,成为各方诸侯的头等大事,竟显得尤为重要。 “湖州晗亲王那边,我们一直密切留意,暂时没有什么变故。”白明泽答道:“倒是有些传闻,说远在大夏南疆谷州的谷王世子,已经得到霸主相助,正在争伐各方,崛起势头正劲,已然有晋升一流势力的架势。” “谷王世子么?” 谷州本就是谷王这一脉的固有封地,世代下来人心稳固,又听说这一代谷王世子天资非凡,有成龙之相,堪称人雄。从太子之争一开始,谷王一脉就没有像其他势力一样激进,硬要挤到旧三州这等热土上争雄,而是依旧以自家谷州为根基,远避早期战乱,韬光养晦,如今借势而起,倒也不怎么让人意外。 刘恒沉思着道:“如今旧三州格局难变,我们目光的确要放眼全局了。像谷王世子这样的势力,还有好多处,一旦拉拢到某位霸主入场,崛起必然势不可挡。况且这些势力十分明智,早早避开旧三州这样的交锋热土,稳扎稳打,日后都该有些气象,所以我们将来要对他们更多关注才行。” 闻言黄安肃然领命。 “照说明知这些势力所谋甚大,我们就该早早扼杀,奈何相距实在不近,暂时看来的确鞭长莫及,只能多多留意,无法派大军征讨了。”郑芝龙轻叹,眸光落在谋士们身上,“末将以为,也可以未雨绸缪,请先生们多思纵横之道。” ————————————————————————————————————————————————————————————————————————————————————————————————————————————————————————————————————————————————————————————血色御寂和血色具灯虽然陨落,只是心神寂灭,遗留下来两滴神兽真血,却和刘恒认知中的神兽真血有些不同。这御寂真血和具灯真血似乎沾染了天血魔坑的气息,变得颇显邪异,悬浮于虚空,只要靠近就会莫名心悸。刘恒略微尝试了一下,稍微靠近就觉得浑身躁动,竟和他当年进入天血魔坑的感觉十分相近,好像浑身血肉随时都会散化成万千邪物一样。 刘恒命人设下炼化阵法,凭借阵法来去除内中的怪异气息,黄儒世亲自布置的炼化阵法,炼化效果却很是愁人,看情况要恢复原有的纯净,真不知要花费多长时间。 不过这都是小事,反正已经留下,又没什么急用,所以布置好后刘恒就不再理会。 只是如此翻脸,直接杀了两大霸主级强者,和距离最近的一方凶地结仇,难免让人振奋之余也有些惶惶然。刘恒不得不嘱托公孙吉和郑芝龙,多朝百姓和将士宣讲,来化解这股不安的气氛。 “我刚才说的不假,这些提前现世的凶地中人,其实都是强者后辈,出来狐假虎威的,不足为虑。哪怕像我们这样得罪了,短期内那凶地也抽不出强者来找我们报仇,不必担心突然遭到强者袭击。但也不能掉以轻心,毕竟得防着这些凶地的小辈偷偷作乱,所以最近让各地谨慎些,一旦有什么异动,开城池阵法死守,尽快上报就是。” 刘恒边思忖边做着安排,“凶地出世,强凶以天地为牧场,众生为血食。不管我们刚才怎么应对,等到凶地真正现世时,面临的情况都大同小异。想必你们也清楚,按史书记载来看,从凶地小辈现世到凶地真正现世,期间过程还有五到八年不等得时间,这就是留给我们准备的时间。” “今天的事正好给你们都提个醒,让你们提前感受一下未来的艰难,诸位,前程凶险,压力如山,诸君当竭力修行,才能在未来安渡大劫。” 文官武将们神情肃穆,齐齐应诺。 平日里,未来的凶险虽然时常提到,也在做着针对的方略,但总比不上今天亲身体会的感觉来得真切。直面凶地中人,即将面临的恐怖压力就已扑面而来,人人心神都为之紧绷起来了。 他们都能预感到那个残酷的未来,步伐已经越来越近,不仅兵马强壮,还得尽快提升个人修为,必须要尽快为此做准备了。 直到这时候,很多人才深觉刘恒有先见之明,之前人人口中常提,但暗里重心还是放在太子之争上,唯独刘恒的目光,更多专注于圣争,这才让人们没有对圣争大劫太过轻忽。如今太子之争里,十日城已经占据极大优势,不用像之前那样全神贯注于太子之争,反倒圣争大劫步伐逼近,他们又感觉到了紧迫,逼着他们不得不把更多精力放在应对大劫这边了。 “将军,湖州那边……” 有谋士提醒,刘恒毫不犹豫地道:“不必太闻虎色变,这次和凶地中人结怨,对近期不会造成太大影响,所以该怎么样还怎么样。大军出行,除非万不得已,必不能妄改大方略,除非……” 除非什么? 刘恒没有把话说明,但很多谋士已经心领神会。除非湖州那边,或是附近势力寻找到霸主作为依仗,或者归附了凶地,那就要另当别论了。 自从伐楚之战后,霸主的影响力呈现到世人面前,大多数势力都深深感受到霸主的重要。听闻无论大小势力,如今都在到处邀约霸主入场,有些霸主已然意动。 其实这个时期,天下强者几乎都齐聚到正魔大战那边,遗留在大战之外的霸主少之又少。这些霸主大多是散修,实力在霸主层次算是末流,即便去了正魔大战那边,冒着性命之危却得不到多少好处,自然得不偿失。不去正魔大战,到了大夏太子之争这边就大大不同了,他们的作用将会无限放大,哪怕得不到太大的好处,诸侯却绝不敢少了他们的供奉,危险却不大,自然算是一处还算滋润的去处。 对于众多诸侯来说,拥有霸主就等若得到巨大依仗,可以对四方势力产生极大威慑,没有遇到像楚亲王那样四面楚歌的困境,近乎就能保证安稳无忧。况且争斗就怕敌有我无,万一交战正酣,对头突然蹦出一位霸主来,导致己方士气大跌,因此溃败,实在叫人忧心。 所以如今,有没有霸主,成为各方诸侯的头等大事,竟显得尤为重要。 “湖州晗亲王那边,我们一直密切留意,暂时没有什么变故。”白明泽答道:“倒是有些传闻,说远在大夏南疆谷州的谷王世子,已经得到霸主相助,正在争伐各方,崛起势头正劲,已然有晋升一流势力的架势。” “谷王世子么?” 谷州本就是谷王这一脉的固有封地,世代下来人心稳固,又听说这一代谷王世子天资非凡,有成龙之相,堪称人雄。从太子之争一开始,谷王一脉就没有像其他势力一样激进,硬要挤到旧三州这等热土上争雄,而是依旧以自家谷州为根基,远避早期战乱,韬光养晦,如今借势而起,倒也不怎么让人意外。 刘恒沉思着道:“如今旧三州格局难变,我们目光的确要放眼全局了。像谷王世子这样的势力,还有好多处,一旦拉拢到某位霸主入场,崛起必然势不可挡。况且这些势力十分明智,早早避开旧三州这样的交锋热土,稳扎稳打,日后都该有些气象,所以我们将来要对他们更多关注才行。” 闻言黄安肃然领命。 “照说明知这些势力所谋甚大,我们就该早早扼杀,奈何相距实在不近,暂时看来的确鞭长莫及,只能多多留意,无法派大军征讨了。”郑芝龙轻叹,眸光落在谋士们身上,“末将以为,也可以未雨绸缪,请先生们多思纵横之道。” 第一千零五十六章 凶地……来了! 又过一日,已经入秋。 随着十日城不断向外扩张,境内已经渐渐有了安居乐业的迹象,一到了秋天,许多年头抢种、在城下一役中抢救过来的庄田,就到了收获的季节。 城外处处金黄和忙碌的景象,让人看着总觉得心中祥和宁静,可是还有许多地方一片焦土,在城楼向外眺望,就好像一个个漆黑丑陋的疮口,这些是城下之战被霸主之力过于轰击过的地方,由于极端力量徘徊不去,基本没有绿植能在这种土地生长出来。 放在别的地方,这种战乱留下的焦土就将成为禁地,非要等数百年后霸主力量自行消散,才能渐渐转为农田。可是在刘恒治下,早早就开始对农耕重视起来,不仅有农家学子草亦,又亏得有工家学子林四地相助,在这些焦土上布下解煞阵法,徐徐炼化残留的霸主之力,更将其转为滋润土壤的养分,据说过得两年,就能变成上好的灵田。 如今在整片大夏疆土上,遍地焦土,但如今是太子之争的主场,连大夏户部都没法插手,而这些焦土所属的主人们,却忙着争雄称霸,无暇分心顾及,终是这么荒芜下来。 在这方面,十日城显然又走在了诸侯们的前头。 即便早早重视,要恢复沃土还需要一段时间,单凭岳州自产的粮食牲畜,随着十日城治下人口的迅猛增长,缺口是越来越大。 战事一起,食价就会飞涨,古往今来都难逃这一轮回。早年间百斤粮食,约值三两银子,如今直逼百两,价格暴涨几十倍,牲畜价格更是涨得吓人。这早已远超出贫民百姓食买的范畴,更枉论因战乱颠沛流离的难民,若是有神明俯瞰大夏疆土,可谓哀嚎遍野,饿尸处处。 然而如此惊人的食价,依旧供不应求,因为购买的主力本就不是黎民百姓,而是各方诸侯。在战火纷飞的时候,没人会考虑购买食物的贵贱,诸侯们哪怕倾尽全力,也不敢短少了将士的钱粮,哪怕明知被宰,依旧得咬牙购买。 天价购买的食物,却很少惠及诸侯们的治下子民,他们宁愿堆积起来,任由硕鼠成群,也要储备作为军粮,一粒一点都不会漏给治下子民。他们才是烘托食价飞涨的主力大军,眼中独有争雄称霸,却无暇理会子民的生死暖饱,即便有些诸侯放粮施粥赈济,往往也不是真的怜悯子民,更多是用来趁机收买人心,这种伎俩许多诸侯甚至是无师自通的本事。 “亏得忆安商会那边一直倾力相助,才能补上缺口,如果那边不生变故,咱们缓过这一年,来年就能自给自足了。”草亦朝刘恒唏嘘道。 “若真是这样,草先生和林先生二位真真功德无量。” 刘恒赞叹一句,转而又朝赵奕道:“咱们如今不缺财,就不能太占商会的便宜,一应供给全部随行就市,不得缺减。” 赵奕闻言就尴尬道:“启禀将军,如今倒是还好,可是前两个月短缺忆安商会不是个小数目,我们一直有意补上,可那边总是不接话。这个,卑职斗胆问一句,不知将军是否知道忆安商会的底细,若是来历不明,会否有携恩要挟的嫌疑?” 刘恒一怔,神情微微变幻,对于赵奕的试探终是没给出准确的回应,而是道:“这事我知道了,既然如此,你们不必理会,交给我处置就是。” 虽然没有听到内情,但一听这话音赵奕就明白了,不再多问,恭声应诺。 随后刘恒又朝户房主事王昌明道:“一应粮草、肉食的去向,一定要详细清楚,该给军方的不可短缺,赈济灾民的就不能被人腾挪,岳州内的市价,尽快平抑到一年前的价格,凡是敢冒头涨价的先礼后兵,如若不听,不管是谁,直接拿下。” 见王昌明拱手领命,刘恒就转向黄安,“你多多配合,给我盯住各地,尤其前段时间报上来那些‘硕鼠’,竟敢把我们的粮草暗中倒卖出去,这等人一旦查明,立斩不赦!而且给我盯好了,谁敢再伸手,你们要以最快的速度处置!” 听着刘恒寒意森然的命令,黄安一脸肃然,大声应诺。 “草先生,林先生,你们所做的才是千秋大计,需要什么只管说,我会竭力相助,此事就拜托你们了。” 一众忙于农事的谋士、文吏激动得连称“不敢”,又是一番表态,随后才行礼齐呼“恭送将军”,将快步离去的刘恒送走。 “宇州那边,打得怎么样了?” 刚才就见到有传令兵连连来报,当时见听闻禀报的白明泽没有前来打扰,看情况是出了什么不算严重的军情,刘恒就没有多问。等下了城墙,刘恒自然问起出征大军的近况,白明泽当即答道:“就在刚刚,宇州联盟那边,有霸主亲自现身了。” 刘恒闻言皱起了眉宇,片刻后摇摇头道:“那就叫大军暂时退回来吧。” 白明泽点点头,留驻武将们那边有几位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出声,任由白明泽把军令传了出去。 征讨大军雄赳赳而去,结果没怎么取得战果就得鸣金收兵,未免挫伤士气,这消息在武将们看来实在不能更糟糕了。但他们也知道这非战之罪,不能和霸主硬抗,与其僵持在那里,还不如早早退兵,所以只能闭嘴。 “从听到宇州联盟请动霸主,到霸主现身,只隔了短短一日时间,来得真快。”刘恒喃喃一句,又看向黄安,“这霸主的来历,查明了吗?” “属下有罪!” 黄安低头请罪,“无论我们如何想办法,依旧没能查明这霸主的底细。” 刘恒摇头,“能查到宇州联盟请动霸主的消息就牺牲了上百暗子,要是继续追查下去,不知还得白白牺牲多少,最后就算查明也得不偿失了。所以此事你们监察房有功无过,一定要告诉手下,尽力就好,不要再枉费人命了。” 黄安恭声领命,旁边白明泽就道:“据探知,这位霸主气息大放,明光遮面,似乎有故意隐藏身份之嫌,仅仅能看出是修士霸主,此外再无所知。” 他接着又道:“不仅是宇州联盟,很多诸侯都突然传出请来霸主相助的消息。” 刘恒点头,这事情昨天就随着宇州联盟的消息一起禀报过他,白明泽略微提及,他就回忆起来了,“查得怎么样了?” 在他们原本查探中,预计能请来霸主的诸侯势力不超过五个,然而短短两三天时间,这数目就骤然飙涨,光是能确定已有霸主坐镇的势力就已经有七个,传出风声的势力还有十个,这里面显然出了什么大变故,由不得刘恒他们不警惕。 白明泽垂目,“经过初步分析,应该就是正魔大战那边的缘故了。” 他们才听到消息,就都下意识想到了正魔大战那边,结果如今却是基本确定,果然没错。 “具体说说吧。”刘恒眸光幽远,道。 “听说伯教那边的贤者境强者还在源源不绝的出现,如今这个层次的战力,即便百家联盟不断补充,还是渐渐落入下风。随着高层实力的变化,百家联盟已经深受压力,听说……内部不大稳当了。”白明泽说得略显含糊,但话里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十分清楚。 ——————————————————————————————————————————————————————————————————————————————————————————————————————————————————————————————————————————————————————————————————刘恒闻言皱起了眉宇,片刻后摇摇头道:“那就叫大军暂时退回来吧。” 白明泽点点头,留驻武将们那边有几位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出声,任由白明泽把军令传了出去。 征讨大军雄赳赳而去,结果没怎么取得战果就得鸣金收兵,未免挫伤士气,这消息在武将们看来实在不能更糟糕了。但他们也知道这非战之罪,不能和霸主硬抗,与其僵持在那里,还不如早早退兵,所以只能闭嘴。 “从听到宇州联盟请动霸主,到霸主现身,只隔了短短一日时间,来得真快。”刘恒喃喃一句,又看向黄安,“这霸主的来历,查明了吗?” “属下有罪!” 黄安低头请罪,“无论我们如何想办法,依旧没能查明这霸主的底细。” 刘恒摇头,“能查到宇州联盟请动霸主的消息就牺牲了上百暗子,要是继续追查下去,不知还得白白牺牲多少,最后就算查明也得不偿失了。所以此事你们监察房有功无过,一定要告诉手下,尽力就好,不要再枉费人命了。” 黄安恭声领命,旁边白明泽就道:“据探知,这位霸主气息大放,明光遮面,似乎有故意隐藏身份之嫌,仅仅能看出是修士霸主,此外再无所知。” 他接着又道:“不仅是宇州联盟,很多诸侯都突然传出请来霸主相助的消息。” 刘恒点头,这事情昨天就随着宇州联盟的消息一起禀报过他,白明泽略微提及,他就回忆起来了,“查得怎么样了?” 在他们原本查探中,预计能请来霸主的诸侯势力不超过五个,然而短短两三天时间,这数目就骤然飙涨,光是能确定已有霸主坐镇的势力就已经有七个,传出风声的势力还有十个,这里面显然出了什么大变故,由不得刘恒他们不警惕。 白明泽垂目,“经过初步分析,应该就是正魔大战那边的缘故了。” 他们才听到消息,就都下意识想到了正魔大战那边,结果如今却是基本确定,果然没错。 “具体说说吧。”刘恒眸光幽远,道。 “听说伯教那边的贤者境强者还在源源不绝的出现,如今这个层次的战力,即便百家联盟不断补充,还是渐渐落入下风。随着高层实力的变化,百家联盟已经深受压力,听说……内部不大稳当了。”白明泽说得略显含糊,但话里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十分清楚。 刘恒闻言皱起了眉宇,片刻后摇摇头道:“那就叫大军暂时退回来吧。” 白明泽点点头,留驻武将们那边有几位欲言又止,终是没有出声,任由白明泽把军令传了出去。 征讨大军雄赳赳而去,结果没怎么取得战果就得鸣金收兵,未免挫伤士气,这消息在武将们看来实在不能更糟糕了。但他们也知道这非战之罪,不能和霸主硬抗,与其僵持在那里,还不如早早退兵,所以只能闭嘴。 “从听到宇州联盟请动霸主,到霸主现身,只隔了短短一日时间,来得真快。”刘恒喃喃一句,又看向黄安,“这霸主的来历,查明了吗?” “属下有罪!” 黄安低头请罪,“无论我们如何想办法,依旧没能查明这霸主的底细。” 刘恒摇头,“能查到宇州联盟请动霸主的消息就牺牲了上百暗子,要是继续追查下去,不知还得白白牺牲多少,最后就算查明也得不偿失了。所以此事你们监察房有功无过,一定要告诉手下,尽力就好,不要再枉费人命了。” 黄安恭声领命,旁边白明泽就道:“据探知,这位霸主气息大放,明光遮面,似乎有故意隐藏身份之嫌,仅仅能看出是修士霸主,此外再无所知。” 他接着又道:“不仅是宇州联盟,很多诸侯都突然传出请来霸主相助的消息。” 刘恒点头,这事情昨天就随着宇州联盟的消息一起禀报过他,白明泽略微提及,他就回忆起来了,“查得怎么样了?” 在他们原本查探中,预计能请来霸主的诸侯势力不超过五个,然而短短两三天时间,这数目就骤然飙涨,光是能确定已有霸主坐镇的势力就已经有七个,传出风声的势力还有十个,这里面显然出了什么大变故,由不得刘恒他们不警惕。 白明泽垂目,“经过初步分析,应该就是正魔大战那边的缘故了。” 他们才听到消息,就都下意识想到了正魔大战那边,结果如今却是基本确定,果然没错。 “具体说说吧。”刘恒眸光幽远,道。 “听说伯教那边的贤者境强者还在源源不绝的出现,如今这个层次的战力,即便百家联盟不断补充,还是渐渐落入下风。随着高层实力的变化,百家联盟已经深受压力,听说……内部不大稳当了。”白明泽说得略显含糊,但话里的意思,已经表达得十分清楚。 第一千零五十七章 出关 “死了没?” 刘恒拿出一枚千里铃,极不客气地问道。 问过之后他就放下这枚千里铃,随后拿起另外一枚,略作犹豫,还是放下了。 第一枚千里铃,自然是联络牛大的。最近小半年,他们不时用千里铃问候几句。最近一次联系,是在一个月前,听牛大的语气,虽然疲惫,却没有遇到什么大劫难,倒是修为增长迅猛,为此颇有炫耀之意。 结合刘恒打探的消息看,牛大不算是报喜不报忧,而是对于牛大他们这些天才来说,这真真是一个供他们恣意成长的大舞台。两三年前在秘境封过王侯的天才强者,几乎每一个都有霸主境强者庇护,加上这些天才强者个个福泽深厚,不管战事如何激烈,情形如何凶险,他们总能逢凶化吉,不仅有惊无险度过难关,往往还能获得极好的际遇。 比如牛大有一次就碰上一个垂死的邪道霸主,结果他领军这伙妖族精锐小队,竟硬生生凭借战阵妖相把这邪道霸主杀了。虽然他们付出了死伤惨重的代价,可是凭借一群不到霸主境的小辈,竟杀死了一位霸主,不仅得到巨大名望和军功,收获之丰厚也可想而知。 这小半年来,单单刘恒知道的牛大、李傀、小圣人王富贵这些家伙,就撞到了大大小小许多次类似的事。他们不但福泽深厚,更因为际遇积累了众多底牌,几乎都有了能从霸主手上侥幸逃生的手段,加上一等一的胆魄、心智,所以每每遇到凶险,反倒都成了富贵险中求的结局,如今个个身家迅猛增长,实力更是突飞猛进。 这才五个月不到时间,牛大这些家伙竟然都提升了至少一重境界,而且经历的丰富积累,让刘恒都心生艳羡。 反正据刘恒所至,迄今为止,他认识的家伙们个个都还活蹦乱跳,活得好好的。而且从他们口中听到的消息,朱克理、小石王等人的经历也和他们大同小异,所以暂时看下来,可以说这些秘境中证明过自己的天才强者们,甚至比霸主更难陨落,不需要他太过担心。 相比他们,霸主这个层次的强者,处境反倒最为险恶,好像正魔大战的恐怖全都体现在这个层次的交锋之中了。短短五个月不到,据说陨落霸主的数目就不下百人,比最近数十年加起来的数量还多。那片天晴日日阴云密布,血雨连绵不绝,由此可见一斑。 而后一枚千里铃,是周游老先生给的,从拿到手中以后,刘恒就从没用过。 周游老先生堪破俗世之迷,以垂老将死的姿态晋升贤者境,这等造化实在羡煞了一众霸主。可是很快,曾经和周游老先生同一层次的霸主们就没了羡慕,只剩下庆幸。 刚刚晋升到贤者境,就碰上了这千年一见的正魔大战,以一个新晋“雏儿”的身份必须参与到那个层次的争斗里,这任谁都知道有多么倒霉。 事实也是这样,刘恒不敢打扰周游老先生,却还是托牛大等人多多留意,结果听闻周游老先生的处境果然很是不妙。周游老先生既然身为贤者,哪怕是新晋的,其底细也绝不会被伯教那边疏漏,结果显然把周游老先生当做了百家这边的一大弱点,时常针对,让周游老先生承受了极大的压力。 遍观整个正魔大战的广袤战场,周游老先生分派的地方,绝对是其中战事最激烈的地方之一,伯教的攻伐远远不绝,像是根本不给老先生喘息的时间一样。 随着双方实力的转变,周游老先生的境地不问可知,只会变得越发艰难了。 听闻周游老先生,近乎随时要应对敌军贤者的攻伐,而且这些伯教贤者大多积累深厚,若非还有强悍的城池阵法相助,周游老先生估计早就撑不住了。 这等情况,刘恒心里时时紧揪,哪还敢去打扰。好在他熟知周游老先生的秉性,况且身为早已超越凡俗的贤者,周游老先生的心智绝对是世间顶尖的,想必不会做那逆流搏命的蠢事,万一事有不协,想要抽身而退应该不难,这才让刘恒不至于太过忧心。 事实上即便忧心,他也没什么办法,那个层次的交锋,还远远不是他有资格涉足的领域。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周游老先生为他分心,尽量专注于眼前险恶战事就够了。 难得想起那边,刘恒在等待牛大回应的时候,索性也没忘了问候其他人。 不多时,除开游家的师兄师姐们,他把李傀、王富贵、易希、孙福来等人都问过一遍。不算牛大、秦白,剩下的朋友都不是百家中人,虽然没有霸主守护,可是伯教也不会过于针对他们,所以即便参与战事,经历的凶险也远不如百家的天才们那么多,所以距离刘恒传音不多久,就相继给出了回应。 听到他们都给了回复,得知他们都安好,刘恒心情就好了许多,再听到李傀言简意赅的回应,王富贵假意抱怨实则炫耀近期所得的声音,易希、孙福来等人的唏嘘,分享近期体悟,刘恒面上就止不住地笑意。 他们,都还活得好好的。 不单是活得好好的,还或多或少,都在真诚邀约刘恒过来。 在他们看来,这场正魔大战凶险和机遇并存,就算不提这个,只说随时能亲眼目睹霸主乃至贤者间的激战,对他们这个层次的天才强者们就是弥足珍贵的大造化了。他们所见所闻中,每一个天才强者都在突飞猛进,无论见识、心境,还是身家与积累,都在飞一般的蜕变,这更像是天赐给他们的绝佳历练场所,这才是刘恒该在的地方,而不是困守于一地,图谋着家国皇权这样毫无意义的东西。 听他们说着自己的进步,同辈天才强者们的进步,还有正魔大战那稀世罕见的浩大战场,更高层次的激烈交锋,要说刘恒不动心,那绝对是假的。恰如他们所言,那才是他应该去的地方,否则当同辈强者们齐齐向前飞奔,刘恒只会被越拉越远,差距再继续拉大,他将永远被甩在这个时代之后,就此沉沦。 这些道理,刘恒不是不知道,正因为不想被同辈们拉下,那种紧迫感逼得他也不敢放松修炼,可是他一样很清楚,修行环境的差距,是根本没办法弥补的。 然而知道是知道,从刘恒决定背负起重担那一刻起,他就早有明悟,注定不会再改弦更张。追寻更高境界的风景,是每一个修士和武者近乎本能的渴望,但刘恒既然决定要守护一方子民,就只能压制下这种渴望,把更多心神投注在如今的局势之上。 这就是刘恒,向来言出必践。 和这些家伙欢谈一会儿,见牛大那边还没有回复,于是在问及游家近况之余,刘恒顺便也问了问牛大如何。 刘恒时常会通过众人询问游家情况,众人早就习惯了,所以他一问起就给了回应。等从众人口中得知,游家虽然危险,但还在努力支撑,刘恒不由暗叹一声。至于牛大,因为不在同一块战场,其他人只依稀听闻牛大和秦白风头正劲,闯出偌大名声,近期倒没听说遇到什么危难,倒是刘恒询问反而引起他们的询问。 毕竟他们都知道,刘恒和牛大的交情最深,两人不会没有千里铃,这时不去找牛大亲自问,却找上众人询问,很可能是牛大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听完他们回应,刘恒眉宇渐渐皱起,正要担忧,就见唯一沉寂的千里铃总算轻颤起来,立刻拿起来聆听。 “我说,老子快死了,是不是就被你这家伙咒的?” 这一句骂骂咧咧,让刘恒一惊,但细细感受,发觉牛大虽然气虚,精神却还不错,这就放了一半的心,“怎么了,堂堂小牛魔也有吃瘪的一天?” “你小子是不是就会说风凉话?我跟你说,别把我惹急了,惹急了我先杀去你十日城把你绑来,当面好好收拾你一顿,然后让你也感受感受这正魔大战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看你风凉话还说不说的出来!” 刘恒一挑眉就要回应,结果那边又传来一句话,“你们两个到底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这可不是牛大那粗狂的嗓门,一听这轻柔埋怨就知道是倚碧,埋怨一句才朝刘恒道:“他们两个刚刚被送回来,都是浑身的伤,也就剩下和你斗嘴的力气了。” 刘恒闻言一惊,直等听到话音末尾的轻笑声,才算缓了口气。 ————————————————————————————————————————————————————————————————————————————————————————————————————————————————————————————————————————————在他们看来,这场正魔大战凶险和机遇并存,就算不提这个,只说随时能亲眼目睹霸主乃至贤者间的激战,对他们这个层次的天才强者们就是弥足珍贵的大造化了。他们所见所闻中,每一个天才强者都在突飞猛进,无论见识、心境,还是身家与积累,都在飞一般的蜕变,这更像是天赐给他们的绝佳历练场所,这才是刘恒该在的地方,而不是困守于一地,图谋着家国皇权这样毫无意义的东西。 听他们说着自己的进步,同辈天才强者们的进步,还有正魔大战那稀世罕见的浩大战场,更高层次的激烈交锋,要说刘恒不动心,那绝对是假的。恰如他们所言,那才是他应该去的地方,否则当同辈强者们齐齐向前飞奔,刘恒只会被越拉越远,差距再继续拉大,他将永远被甩在这个时代之后,就此沉沦。 这些道理,刘恒不是不知道,正因为不想被同辈们拉下,那种紧迫感逼得他也不敢放松修炼,可是他一样很清楚,修行环境的差距,是根本没办法弥补的。 然而知道是知道,从刘恒决定背负起重担那一刻起,他就早有明悟,注定不会再改弦更张。追寻更高境界的风景,是每一个修士和武者近乎本能的渴望,但刘恒既然决定要守护一方子民,就只能压制下这种渴望,把更多心神投注在如今的局势之上。 这就是刘恒,向来言出必践。 和这些家伙欢谈一会儿,见牛大那边还没有回复,于是在问及游家近况之余,刘恒顺便也问了问牛大如何。 刘恒时常会通过众人询问游家情况,众人早就习惯了,所以他一问起就给了回应。等从众人口中得知,游家虽然危险,但还在努力支撑,刘恒不由暗叹一声。至于牛大,因为不在同一块战场,其他人只依稀听闻牛大和秦白风头正劲,闯出偌大名声,近期倒没听说遇到什么危难,倒是刘恒询问反而引起他们的询问。 毕竟他们都知道,刘恒和牛大的交情最深,两人不会没有千里铃,这时不去找牛大亲自问,却找上众人询问,很可能是牛大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听完他们回应,刘恒眉宇渐渐皱起,正要担忧,就见唯一沉寂的千里铃总算轻颤起来,立刻拿起来聆听。 “我说,老子快死了,是不是就被你这家伙咒的?” 这一句骂骂咧咧,让刘恒一惊,但细细感受,发觉牛大虽然气虚,精神却还不错,这就放了一半的心,“怎么了,堂堂小牛魔也有吃瘪的一天?” “你小子是不是就会说风凉话?我跟你说,别把我惹急了,惹急了我先杀去你十日城把你绑来,当面好好收拾你一顿,然后让你也感受感受这正魔大战究竟是个什么鬼地方,看你风凉话还说不说的出来!” 刘恒一挑眉就要回应,结果那边又传来一句话,“你们两个到底能不能好好说话了?” 这可不是牛大那粗狂的嗓门,一听这轻柔埋怨就知道是倚碧,埋怨一句才朝刘恒道:“他们两个刚刚被送回来,都是浑身的伤,也就剩下和你斗嘴的力气了。” 刘恒闻言一惊,直等听到话音末尾的轻笑声,才算缓了口气。 这可不是牛大那粗狂的嗓门,一听这轻柔埋怨就知道是倚碧,埋怨一句才朝刘恒道:“他们两个刚刚被送回来,都是浑身的伤,也就剩下和你斗嘴的力气了。” 刘恒闻言一惊,直等听到话音末尾的轻笑声,才算缓了口气。 第一千零五十八章 找人试试 “我算是彻底看明白了,真的,反正以后就跟着瞎混,再不会做什么除魔卫道的美梦了。”牛大长吁短叹,显然心里受到了极大刺激,都有些颓唐了。 他不是笨人,去之前刘恒也曾跟他说过这场正魔大战应该别有玄虚,可当残酷事实呈现之时,牛大还是深受震动,直觉天下处处一般黑,看不到一丁点光亮。 “或许百家很清楚,墨家并非真正魔道,这只是墨家要重归百家行列,却被拥有旧怨的佛门阻挠,他们生不出为了佛门去打生打死的心情吧。”刘恒只能这么说道。 牛大道:“那佛家呢?” 刘恒语塞。 明明和墨家仇怨最大的就是佛家,一旦墨家重新崛起,佛家必然首当其冲受到针对,照理说佛家有一万个理由搏命,偏偏却没有这么做。此中诡谲,佛家究竟是什么想法,谁又猜得透? “或许是佛家没把墨家真个看在眼里吧。”刘恒勉强解释一句,又道:“又或许百家的恩怨纠葛,远比我们想象得更加复杂也说不定。” 劝说是这样劝说,但刘恒自己都知道自己的话有多么苍白。拥有二十位贤境强者的墨家,这是纵观天下,明面上看起来最强大的力量,天下哪里还有敢轻视的学派?谁说覆灭墨家的学派以佛家、儒家为主,墨家重新崛起后就一定要跟佛、儒两家势不两立? 谁想沉寂片刻,却传来牛大的轻叹声,“谁说不是呢?这古往今来,多少家学派沉沦又崛起,和旧日仇敌依旧共处于世,何曾见过谁血气方刚一回?这墨家估计也要走这么一遭,只是回归百家的场面闹得过于宏大了些而已。” 对于连刘恒自己都不信的话,牛大居然表达认同。 “话说你真不过来?”谈完正事,牛大就再一次旧事重提,“我跟你说,这可是贤境大能横行的战场,刚才那场面你是没见到,包管让你终生难忘,再不来我怕你后悔终生……” 刘恒苦笑,“说实在的,不是我不想去,但早就跟你说了,我这边一大摊子事,哪里脱得开身?反正我日后怕是没什么希望再往上突破了,这辈子只能看你们逍遥天下,日后成贤作祖,到时候别装作不认识就好。” 他说完等了一会,结果一直没等来牛大的回应,再回想牛大最后一句话,似是莫名其妙自己停下了,心里立时涌起一股不安来。 “牛大!” “牛大!你那边怎么了,快回句话!” 然而无论他怎么呼喊,千里铃依旧没有回应,让刘恒越发焦虑,一时杂念纷呈,越想越心慌意乱。 “快找个最高的地方,往这边看!” 就在刘恒苦苦等候,坐立难安的时候,千里铃突然急促颤动,传出牛大更显焦急的催促声。 刘恒二话不说,四下一看,大步冲出府门,走上战车,驱赶着就迅速朝东边城楼方向疾驰而去。他驱车横穿街巷,惊得一路鸡飞狗跳,等上了城墙,顾不得回应朝他匆忙行礼的守城兵将们,登上城墙最高处,向东北天际极力眺望过去。才看了一眼,他就如遭雷击,双目骤然睁圆,如化泥塑。 这! 天际像是燃起烈火,把云海都烧红了。乍一看像是夕阳晚霞,可是这晚霞扩散得太快了,才刘恒呆滞这短短片刻,就从天际直烧到了刘恒头顶,又迅速蔓延向他身后。 这不是晚霞,更像是血染整个云海,衬得整个天地都抹上一层越来越浓的血色,让人只觉妖异与心寒。 有血雨飘落下来,宛若血色牛毛,密密麻麻,绵绵不绝。 刘恒不久前才刚刚见过类似的场面,就是在他斩杀死那两个霸主境凶地强者之后,天地也是迅速变成了这个样子。 人们说这是天悲,是苍天也为这等强大生灵的逝去而悲恸,所以降下血雨般的天泪,以此祭告。照理说这样的场面,刘恒又不是第一次见,本不该再被震惊才对,但刘恒不得不震惊。 因为这场天悲,场面实在太浩大与壮观了。 常言道霸主身死,百里天悲,但从正魔大战的遥遥东北方向到十日城这边,再到更远处,红云短短时间跨越了何止数十万里! 难道说在刚才短短一瞬,同时死了上千位霸主,否则何以有这等奇景? 或者…… 刘恒心头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嘴唇颤抖,就要询问牛大,耳畔忽而传来一阵阵怪异的声音。清风徐徐,送来不知何处响起的颂诵声,如呼似叹,让闻者心头跟着哀默与悲凉。 颂诵声渐渐大了,如同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亿万声音汇聚一处。这颂诵里的每一个字,都不像是世俗常用的言语,听来古老而怪异,庄重又惊心。照说没人听得懂这是在颂诵什么,但听到的人们不知为何,隐约能听懂一些。 这亿万声音似乎在夸赞一个伟大生灵过往辉煌的事迹,在赞颂这位生灵的伟大,刘恒越听越是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莫非是……” 他朝千里铃传音,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可是话开了头却久久没能继续往下问,直到千里铃传来牛大沙哑到听不出怀着什么情绪的声音。 “刚刚,佛门普体菩萨陨落了。” 刘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被巨雷击中的枯木。 贤者陨落,苍天送行! 这种只能在史书中看见描述的奇壮悲景,时隔上百年,倏然重现在了世人面前,让整个大地的茫茫众生齐齐陷入了死寂。 正魔大战开启至今,陨落的霸主不下二十位,而今终是出现了第一位陨落的贤境强者! 比霸主更加超凡脱俗的绝强生灵,本该超然红尘,寿终方灭,而今却也难逃战死的宿命,这给世人的震撼,实在无与伦比。 震撼之后,则是莫名的惶恐,连刘恒都无法例外。 所有人齐齐生出一个念头,大乱,真正的大乱,来了! 连贤境强者都难逃战死的结局,足见这次正魔大战恐怖到了何等地步,而这等贤境强者的陨落,影响之大无法想象。至少从刘恒能知道的方面来说,大战双方的士气,必然因为这名贤境强者的陨落而发生剧变,本就落入下风的百家联盟不仅士气大损,还直接损失了一名贤境强者,等若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担金块,双方的战力立刻滑落到了彻底失衡的地步。 百家联盟注定要大败了。 伯教这个本以为就将再次灭门的学派,夹裹大胜之威,很可能就此顶替儒释道灵妖的位子,就此君临天下。 再然后……刘恒突然打了个冷颤,不敢再往下想,朝那些疯狂赶来的文武将官们厉喝道:“速速传命户房与军房,将储备粮草分发各处军镇,必保各军镇军民至少三年之用。敞开大库,只为一点,全力买入各种耗用!” 户房王昌明,军房白明泽,闻言毫不犹豫,齐齐大声领命,迅速忙碌去了。 紧接着刘恒又道:“各大军镇,即日起提高警惕,半封锁城池!不得军令,严禁任何人随意出城,违者可按军法斩立决!” 无数武将纷纷抱拳,也是大声齐喝回应,随后与众多传令兵迅速四散而去。 —————————————————————————————————————————————————————————————————————————————————————————————————————————————————————————————————————————————————————— 刘恒苦笑,“说实在的,不是我不想去,但早就跟你说了,我这边一大摊子事,哪里脱得开身?反正我日后怕是没什么希望再往上突破了,这辈子只能看你们逍遥天下,日后成贤作祖,到时候别装作不认识就好。” 他说完等了一会,结果一直没等来牛大的回应,再回想牛大最后一句话,似是莫名其妙自己停下了,心里立时涌起一股不安来。 “牛大!” “牛大!你那边怎么了,快回句话!” 然而无论他怎么呼喊,千里铃依旧没有回应,让刘恒越发焦虑,一时杂念纷呈,越想越心慌意乱。 “快找个最高的地方,往这边看!” 就在刘恒苦苦等候,坐立难安的时候,千里铃突然急促颤动,传出牛大更显焦急的催促声。 刘恒二话不说,四下一看,大步冲出府门,走上战车,驱赶着就迅速朝东边城楼方向疾驰而去。他驱车横穿街巷,惊得一路鸡飞狗跳,等上了城墙,顾不得回应朝他匆忙行礼的守城兵将们,登上城墙最高处,向东北天际极力眺望过去。才看了一眼,他就如遭雷击,双目骤然睁圆,如化泥塑。 这! 天际像是燃起烈火,把云海都烧红了。乍一看像是夕阳晚霞,可是这晚霞扩散得太快了,才刘恒呆滞这短短片刻,就从天际直烧到了刘恒头顶,又迅速蔓延向他身后。 这不是晚霞,更像是血染整个云海,衬得整个天地都抹上一层越来越浓的血色,让人只觉妖异与心寒。 有血雨飘落下来,宛若血色牛毛,密密麻麻,绵绵不绝。 刘恒不久前才刚刚见过类似的场面,就是在他斩杀死那两个霸主境凶地强者之后,天地也是迅速变成了这个样子。 人们说这是天悲,是苍天也为这等强大生灵的逝去而悲恸,所以降下血雨般的天泪,以此祭告。照理说这样的场面,刘恒又不是第一次见,本不该再被震惊才对,但刘恒不得不震惊。 因为这场天悲,场面实在太浩大与壮观了。 常言道霸主身死,百里天悲,但从正魔大战的遥遥东北方向到十日城这边,再到更远处,红云短短时间跨越了何止数十万里! 难道说在刚才短短一瞬,同时死了上千位霸主,否则何以有这等奇景? 或者…… 刘恒心头升起一个可怕的念头,嘴唇颤抖,就要询问牛大,耳畔忽而传来一阵阵怪异的声音。清风徐徐,送来不知何处响起的颂诵声,如呼似叹,让闻者心头跟着哀默与悲凉。 颂诵声渐渐大了,如同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其中,亿万声音汇聚一处。这颂诵里的每一个字,都不像是世俗常用的言语,听来古老而怪异,庄重又惊心。照说没人听得懂这是在颂诵什么,但听到的人们不知为何,隐约能听懂一些。 这亿万声音似乎在夸赞一个伟大生灵过往辉煌的事迹,在赞颂这位生灵的伟大,刘恒越听越是身体止不住地颤抖。 “莫非是……” 他朝千里铃传音,想要证实自己的猜测,可是话开了头却久久没能继续往下问,直到千里铃传来牛大沙哑到听不出怀着什么情绪的声音。 “刚刚,佛门普体菩萨陨落了。” 刘恒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被巨雷击中的枯木。 贤者陨落,苍天送行! 这种只能在史书中看见描述的奇壮悲景,时隔上百年,倏然重现在了世人面前,让整个大地的茫茫众生齐齐陷入了死寂。 正魔大战开启至今,陨落的霸主不下二十位,而今终是出现了第一位陨落的贤境强者! 比霸主更加超凡脱俗的绝强生灵,本该超然红尘,寿终方灭,而今却也难逃战死的宿命,这给世人的震撼,实在无与伦比。 震撼之后,则是莫名的惶恐,连刘恒都无法例外。 所有人齐齐生出一个念头,大乱,真正的大乱,来了! 连贤境强者都难逃战死的结局,足见这次正魔大战恐怖到了何等地步,而这等贤境强者的陨落,影响之大无法想象。至少从刘恒能知道的方面来说,大战双方的士气,必然因为这名贤境强者的陨落而发生剧变,本就落入下风的百家联盟不仅士气大损,还直接损失了一名贤境强者,等若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担金块,双方的战力立刻滑落到了彻底失衡的地步。 百家联盟注定要大败了。 伯教这个本以为就将再次灭门的学派,夹裹大胜之威,很可能就此顶替儒释道灵妖的位子,就此君临天下。 再然后……刘恒突然打了个冷颤,不敢再往下想,朝那些疯狂赶来的文武将官们厉喝道:“速速传命户房与军房,将储备粮草分发各处军镇,必保各军镇军民至少三年之用。敞开大库,只为一点,全力买入各种耗用!” 户房王昌明,军房白明泽,闻言毫不犹豫,齐齐大声领命,迅速忙碌去了。 紧接着刘恒又道:“各大军镇,即日起提高警惕,半封锁城池!不得军令,严禁任何人随意出城,违者可按军法斩立决!” 无数武将纷纷抱拳,也是大声齐喝回应,随后与众多传令兵迅速四散而去。 第一千零五十九章 挑战 岳州征讨大军来势汹汹,却因霸主威慑,就这么直接退军了。 这将霸主的重要性再度拔高,到了各方势力急切渴求的地步,一举吓退岳州征讨大军的宇州联盟,狂喜之后,终是感觉到其中很不对劲。 不久前伐楚大战,楚亲王不是没请动霸主出面,可是楚亲王还是败了,此中的关键就在于岳州军那位神秘霸主,和楚亲王请动的霸主“兑子”,拔除了这个最大的阻碍。强如楚亲王,依旧一战而溃,同样拥有霸主的岳州军有什么道理会惧怕远不如楚亲王的宇州联盟? 这实在讲不通道理。 简单一想,就能知道岳州军急匆匆退军必然有别的缘故。 起了疑心的宇州联盟立刻动用许多刺探,密切打探此中蹊跷,然而十日城这边刚刚来过一次自上到下的大清理,即便残留的各方刺探,如今也很难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情报了。 越是深藏秘密,越是叫人不安,宇州联盟一边逼着密探们更用心去打探消息,一边留意起岳州的新动向。于是相隔不久,庞大的岳州军四散开去,纷纷进驻各大军镇,加强守备和城防,这么大的举动,宇州联盟自然不会忽视。 这像是如临大敌? 岳州表现出来的模样,像极了即将有大敌到来,可是放眼大夏,哪里还有能让强如岳州军都忌惮如斯的强大势力? 除非再来一次如若伐楚那样的“伐金大战”,否则宇州联盟和湖州上下即便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岳州军的态度何至于产生这么大的转变。 这可是宇州联盟和湖州上下梦寐以求的好消息! 想到这方面的可能,无数势力激动起来,纷纷探查如今数得上号的一流诸侯势力,结果发现包括景亲王、礼亲王、裕亲王他们,也在寻求和他们一样的情报,这就叫各方越发狐疑了。 岳州周边的强大势力,是德州的景亲王、礼亲王,湖州的晗亲王,勉强加上一个宇州联盟,除非这三方联手,否则岳州不至于如此。偏偏各方势力打探一圈下来,这三方根本还没做出联手的打算,反倒因为受到这次启发,隐隐开始碰头了。 于是各方势力忍不住猜疑,最开始让岳州突然紧张起来的根源,究竟来自哪里? 要么是自家疑神疑鬼,要么就是来自于外面? 想到这个可能,无数诸侯突然发现,因为专注于太子之争,他们不知不觉忘记了外界,忘记了大夏的宿敌,北胡! 太子之争开启至今小半年,北胡似乎一直很安静,这一样不合常理。前次太子之争,北胡可是拉开阵势,频繁侵伐大夏边境,这次仅仅开始时派出四十万胡骑前来骚扰一番,就被各方诸侯联手“轰走”了。 如果北胡这么弱,何至于成为大夏忌惮七百多年的宿敌? 一些诸侯因为岳州的异常举动,开始还怀疑是否北胡要出手了,结果听监听北胡的密探们送来的情报,北胡似乎早早就做出了和岳州十分相似的举动,这就让诸侯们倏然一惊,越发不安了。 岳州如此还好说,可是强如北胡,同样聚拢各地部落,分派大军驻守强行凝合而成的上百个大部落,还花费巨大代价设置城池阵法,一样是如临大敌的架势,这就显然很不寻常了。 一个北胡如此,现在又加上一个岳州军,还不说明问题么? 未知向来最让人恐惧,现在无数诸侯还不清楚让北胡和岳州紧张的来源,却从他们的姿态上感受到了巨大压力。他们一边急匆匆地暂停所有战事,遵照岳州一般布置,一边疯狂向天下各地打探消息,他们迫切需要知道,北胡和岳州究竟在防备什么! 随着消息传来的越多,诸侯们越发觉得手脚冰凉。 原来在他们沉浸于太子之争的时候,天下各地大大小小的势力,大多数都做出了和岳州、北胡一样的准备。天下物价为何飞涨,不单单是他们在疯狂购入,而是所有势力都在不惜血本的购入,才会让物价一直这样节节攀高。 他们显然在忌惮同样一件事,这么看下来,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就在答案呼之欲出的时候,恰恰传来了百家联盟溃败的消息。当然准确来说不是溃败,而是百家联盟主动解散了,迅速把自家人抽调回来,独留下佛门一家抵挡伯教攻伐。 佛门自是节节溃败,短短数日让出了数万里佛土,可奇怪的是在退败的过程中,佛门似乎没有损失多少力量。明面上仅仅有六位贤境强者的佛门,在独力对抗二十位贤境强者的伯教时,居然再没有陨落过贤境强者。这里面的猫腻,因为距离太远,就不是诸侯们能够探知的了。 而成为大战最终胜利者的伯教与梁国,开始以强势的姿态,一边打压佛国,一边四处派出强者或军队,竟展露出侵吞整个天下的骇人架势。 一时间,伯教中人所到之处,弱者臣服,强者只求自保,伯教或者说明面上梁国疆土,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迅猛扩张。有些时候,只有一位伯教霸主到来,就能堂而皇之的拿下万里疆土,可见天下对于伯教究竟是个怎样“闻伯色变”的态度了。 在大夏众多诸侯打探到消息的时候,伯教的势力已经只相距一个北胡。亏得对于夹在大梁和大夏之间除了北胡,还有一个大燕,伯教中人对大燕选择绕道而行,否则来的速度只会更快。 诸侯们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他们一边学习岳州行事,一边飞快将求援的军报送去景京,如今能祈求的,就是朝堂上的大人物们能够做出让他们安心的反应了。 事实上大夏朝廷的反应更快,甚至一些诸侯的求援信还没发出,新的圣旨已经到来。圣旨的内容一般无二,各方诸侯谨守自家疆土与子民,工部派出阵家强者们前往各地,为诸侯们的首府提升城池阵法威力,并打开国库与粮库,竭力供应军需。 大夏朝廷能做的,好像也只有这么多了,诸侯们缓了口气之余,愕然发现圣旨从头到尾,竟都没有提到太子之争。 这是什么意思? 在诸侯们揣摩着圣旨深意之时,他们首府的地价已经开始飞涨。各地的权贵富豪们发疯一样涌入各地首府,即便舍尽全部身家也要在首府求得一个居所,他们的涌入,搅得各地首府一片混乱。 这种混乱,显然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平息的,甚至随着乱世的到来,还会愈演愈烈。因为但凡是聪明人,都该知道此后,独有这些提升过城池阵法威力的首府,才能得到一些安全的感觉,若是流落在外,死亡只是迟早的事。 伯教即将到来,诸侯们已经顾不得理会这些混乱了,他们在府中心心念念期盼着朝廷派来的阵家强者尽快到来,也在各施手段,刺探着朝廷的意向。 朝廷要怎么处理太子之争? 又准备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即将到来的伯教? ———————————————————————————————————————————————————————————————————————————————————————————————————————————————————————————————————————————————————————————— 未知向来最让人恐惧,现在无数诸侯还不清楚让北胡和岳州紧张的来源,却从他们的姿态上感受到了巨大压力。他们一边急匆匆地暂停所有战事,遵照岳州一般布置,一边疯狂向天下各地打探消息,他们迫切需要知道,北胡和岳州究竟在防备什么! 随着消息传来的越多,诸侯们越发觉得手脚冰凉。 原来在他们沉浸于太子之争的时候,天下各地大大小小的势力,大多数都做出了和岳州、北胡一样的准备。天下物价为何飞涨,不单单是他们在疯狂购入,而是所有势力都在不惜血本的购入,才会让物价一直这样节节攀高。 他们显然在忌惮同样一件事,这么看下来,结果已经不言而喻。 就在答案呼之欲出的时候,恰恰传来了百家联盟溃败的消息。当然准确来说不是溃败,而是百家联盟主动解散了,迅速把自家人抽调回来,独留下佛门一家抵挡伯教攻伐。 佛门自是节节溃败,短短数日让出了数万里佛土,可奇怪的是在退败的过程中,佛门似乎没有损失多少力量。明面上仅仅有六位贤境强者的佛门,在独力对抗二十位贤境强者的伯教时,居然再没有陨落过贤境强者。这里面的猫腻,因为距离太远,就不是诸侯们能够探知的了。 而成为大战最终胜利者的伯教与梁国,开始以强势的姿态,一边打压佛国,一边四处派出强者或军队,竟展露出侵吞整个天下的骇人架势。 一时间,伯教中人所到之处,弱者臣服,强者只求自保,伯教或者说明面上梁国疆土,以一种惊人的速度迅猛扩张。有些时候,只有一位伯教霸主到来,就能堂而皇之的拿下万里疆土,可见天下对于伯教究竟是个怎样“闻伯色变”的态度了。 在大夏众多诸侯打探到消息的时候,伯教的势力已经只相距一个北胡。亏得对于夹在大梁和大夏之间除了北胡,还有一个大燕,伯教中人对大燕选择绕道而行,否则来的速度只会更快。 诸侯们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他们一边学习岳州行事,一边飞快将求援的军报送去景京,如今能祈求的,就是朝堂上的大人物们能够做出让他们安心的反应了。 事实上大夏朝廷的反应更快,甚至一些诸侯的求援信还没发出,新的圣旨已经到来。圣旨的内容一般无二,各方诸侯谨守自家疆土与子民,工部派出阵家强者们前往各地,为诸侯们的首府提升城池阵法威力,并打开国库与粮库,竭力供应军需。 大夏朝廷能做的,好像也只有这么多了,诸侯们缓了口气之余,愕然发现圣旨从头到尾,竟都没有提到太子之争。 这是什么意思? 在诸侯们揣摩着圣旨深意之时,他们首府的地价已经开始飞涨。各地的权贵富豪们发疯一样涌入各地首府,即便舍尽全部身家也要在首府求得一个居所,他们的涌入,搅得各地首府一片混乱。 这种混乱,显然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平息的,甚至随着乱世的到来,还会愈演愈烈。因为但凡是聪明人,都该知道此后,独有这些提升过城池阵法威力的首府,才能得到一些安全的感觉,若是流落在外,死亡只是迟早的事。 伯教即将到来,诸侯们已经顾不得理会这些混乱了,他们在府中心心念念期盼着朝廷派来的阵家强者尽快到来,也在各施手段,刺探着朝廷的意向。 朝廷要怎么处理太子之争? 又准备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即将到来的伯教? 诸侯们陷入了巨大的惶恐,他们一边学习岳州行事,一边飞快将求援的军报送去景京,如今能祈求的,就是朝堂上的大人物们能够做出让他们安心的反应了。 事实上大夏朝廷的反应更快,甚至一些诸侯的求援信还没发出,新的圣旨已经到来。圣旨的内容一般无二,各方诸侯谨守自家疆土与子民,工部派出阵家强者们前往各地,为诸侯们的首府提升城池阵法威力,并打开国库与粮库,竭力供应军需。 大夏朝廷能做的,好像也只有这么多了,诸侯们缓了口气之余,愕然发现圣旨从头到尾,竟都没有提到太子之争。 这是什么意思? 在诸侯们揣摩着圣旨深意之时,他们首府的地价已经开始飞涨。各地的权贵富豪们发疯一样涌入各地首府,即便舍尽全部身家也要在首府求得一个居所,他们的涌入,搅得各地首府一片混乱。 这种混乱,显然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平息的,甚至随着乱世的到来,还会愈演愈烈。因为但凡是聪明人,都该知道此后,独有这些提升过城池阵法威力的首府,才能得到一些安全的感觉,若是流落在外,死亡只是迟早的事。 伯教即将到来,诸侯们已经顾不得理会这些混乱了,他们在府中心心念念期盼着朝廷派来的阵家强者尽快到来,也在各施手段,刺探着朝廷的意向。 朝廷要怎么处理太子之争? 又准备用什么态度来面对即将到来的伯教? 第一千零六十章 野灵布教 伯教奉行“兼相爱”的道理,原本还披着一层伯教的新衣,如今夹裹大胜,直接把新衣都撕去,公然打起了墨家的大旗。 这个古时一度辉煌如天穹日月的学派,时常是百家之首,出过至少三位圣人,其强大和底蕴,即便在如今百家,也只有“后起之秀”的儒家可以媲美。甚至于从百家发源这一点上,儒家都无法和墨家相提并论,毕竟儒家从古至今只在兼容各家学说上大有建树,墨家则是分源出了好些学派。譬如农家、数家、术家、医家、工家等等,众多当世学派都脱胎于墨家,跟墨家有千丝万缕的渊源。 在墨家执牛耳那个漫长的时代,处处可见兽皮粗布为衣,木屐草鞋,日夜以极苦为乐的墨者,信众遍天下,可称天下尽墨。或者就是因为墨家的道越来越走向极端,又不太尊崇天子帝君,常常蛊惑世人应仿照古法,“选天下贤者立为天子”,所以在儒、佛、道、灵、妖这五大学派暗中联络灭墨之事时,当时天子并没有阻拦,从史书记载来看,似乎还在其中扮演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除却黎民众生,天下从朝廷到百家都要倒墨,包括从墨家有关联的众多学派都表达了默许的姿态,举世皆敌的墨家,即便强到百家之首,依旧在短短时间内分崩离析,迅速倾倒。 待到后来,文道修士们妙笔生花,甚至蛊惑史家都略作改动,悄然将天下尽墨那一个墨字,替换成了天下尽魔的魔。书生一支笔,颠倒黑白,加上众口铄金,此后墨家生生就成了魔家,百家堂而皇之的祭出除魔卫道的大旗,要把墨家彻底抹黑,再彻底泯灭在历史尘埃里去。 灭墨的过程,绝情而疯狂,残忍而齐心,没有给墨家留下一丁点活路,就是奔着断绝道统的目标而去的。但墨家毕竟是曾经最强大的学派,底蕴太过深厚,参与了太多历史,即便在当时把墨家剿灭得干干净净,总会时不时从某个历史夹缝中再蹦出墨家余孽,每每复起又遭剿杀,构成了一部血泪与抗争编制的墨家史书,贯穿古今万千年。 而今墨家借着伯教为皮,重新威震天下,如今世人常有推断,也和儒家独尊数千年有莫大关系。 相比曾经的墨家,儒家这个皮仁义骨利己的学派,给予其他学派的压力实在太大了。除非像佛家那样远去西北,自成一统,否则就算道、灵、妖这等大学派,也难逃被儒家阳谋阴算,每况日下的势头,更枉论其他学派了。 儒家这样的百家之首太过强势,长期倾轧下来,给予其余学派的恶感更甚于墨家。这显然不是其余百家想要的结果,然而纵观百家,有能力能把儒家赶下首座的学派,无非佛、道、灵、妖四家,可这四家一个个看过去,似乎也不像是能让其他学派满意的百家首座的模样。 单说一个佛家,若是坐上了百家首座,其行径恐怕比如今儒家更加恐怖,这只需要看看西北广袤佛土就能知微见著了。那广袤佛土上,庙宇处处,香火不绝,信众遍地,却独信一个佛家,根本没有留给其他学派丝毫的容身之所。一旦佛家坐上首座,那么如今佛国就是未来天下的缩影,其余学派只需等着道统断绝就行了。 再说这道家,曾经也做过百家首座,可道家的孤傲,只求道而不问红尘,终归坐不稳首座之位,要么等着被下一个“儒家”顶替,要么就等着被皇权倾轧,带领百家一块沉沦下去。 而灵族和妖族,说是学派,实则更像一族,在古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潜移默化下,其余学派自然不会选择它们。 放眼一看,当世学派都不是推翻儒家取而代之的好选择,人心自然又会将昔年的墨家翻出来了。 事实上只要动了心,其余学派都不需要多么露骨的举动,只要悄然瞒下一些墨家重现世间的消息,静静看着墨家余孽在某处汇聚,凭借墨家被打压多年的怨气,还有墨家的底蕴,复起只是迟早的事情。 这恐怕就是墨家如今重新威震天下的原因了。 要说墨家复起,深感危机的必然是儒、佛两家,也正是他们牵头,半强迫之下才促成了百家伐魔联盟。但只要看到墨家这气象已成的模样,想来儒、佛两家就知道,这背后究竟参杂了多少其他学派的恶意了。 这样强行聚拢的百家联盟,别说人心所向,不暗中给儒、佛两家下绊子,两家就要求神拜佛了,还谈什么伐魔大业? “显而易见,其余学派不出力,那是乐于见到儒、佛两家吃亏,而儒、佛两家对局势也该心知肚明,于是对于其他学派的防备,恐怕不次于防备墨家。” 十日城大将军府的议事厅,众多谋士聚首,秉烛夜谈,只为寻找出当今大势形成的根源,如今渐渐有了些眉目。 一位谋士刚说完,就有另一位谋士自信地道:“由此可见,百家由始至终就没人觉得伐魔之战能取胜,甚至许多学派盼望着这一败。虽然还没有得到准确情报,但第一位战陨的贤境强者,为何偏偏是佛家的菩萨?这里面恐怕还有其余学派的手笔,可以说天下之所以变成如今格局,这是各方齐心协力一起促成的。” “估计儒家和佛家早有预见,我这边得到一个不起眼的消息,在伐魔大战开启前,有一队身份神秘的佛家中人进入灵原,住进了灵京的百柯寺。” ——————————————————————————————————————————————————————————————————————————————————————————————————————————————————————————————————————————————————————————————————————伯教奉行“兼相爱”的道理,原本还披着一层伯教的新衣,如今夹裹大胜,直接把新衣都撕去,公然打起了墨家的大旗。 这个古时一度辉煌如天穹日月的学派,时常是百家之首,出过至少三位圣人,其强大和底蕴,即便在如今百家,也只有“后起之秀”的儒家可以媲美。甚至于从百家发源这一点上,儒家都无法和墨家相提并论,毕竟儒家从古至今只在兼容各家学说上大有建树,墨家则是分源出了好些学派。譬如农家、数家、术家、医家、工家等等,众多当世学派都脱胎于墨家,跟墨家有千丝万缕的渊源。 在墨家执牛耳那个漫长的时代,处处可见兽皮粗布为衣,木屐草鞋,日夜以极苦为乐的墨者,信众遍天下,可称天下尽墨。或者就是因为墨家的道越来越走向极端,又不太尊崇天子帝君,常常蛊惑世人应仿照古法,“选天下贤者立为天子”,所以在儒、佛、道、灵、妖这五大学派暗中联络灭墨之事时,当时天子并没有阻拦,从史书记载来看,似乎还在其中扮演了推波助澜的作用。 除却黎民众生,天下从朝廷到百家都要倒墨,包括从墨家有关联的众多学派都表达了默许的姿态,举世皆敌的墨家,即便强到百家之首,依旧在短短时间内分崩离析,迅速倾倒。 待到后来,文道修士们妙笔生花,甚至蛊惑史家都略作改动,悄然将天下尽墨那一个墨字,替换成了天下尽魔的魔。书生一支笔,颠倒黑白,加上众口铄金,此后墨家生生就成了魔家,百家堂而皇之的祭出除魔卫道的大旗,要把墨家彻底抹黑,再彻底泯灭在历史尘埃里去。 灭墨的过程,绝情而疯狂,残忍而齐心,没有给墨家留下一丁点活路,就是奔着断绝道统的目标而去的。但墨家毕竟是曾经最强大的学派,底蕴太过深厚,参与了太多历史,即便在当时把墨家剿灭得干干净净,总会时不时从某个历史夹缝中再蹦出墨家余孽,每每复起又遭剿杀,构成了一部血泪与抗争编制的墨家史书,贯穿古今万千年。 而今墨家借着伯教为皮,重新威震天下,如今世人常有推断,也和儒家独尊数千年有莫大关系。 相比曾经的墨家,儒家这个皮仁义骨利己的学派,给予其他学派的压力实在太大了。除非像佛家那样远去西北,自成一统,否则就算道、灵、妖这等大学派,也难逃被儒家阳谋阴算,每况日下的势头,更枉论其他学派了。 儒家这样的百家之首太过强势,长期倾轧下来,给予其余学派的恶感更甚于墨家。这显然不是其余百家想要的结果,然而纵观百家,有能力能把儒家赶下首座的学派,无非佛、道、灵、妖四家,可这四家一个个看过去,似乎也不像是能让其他学派满意的百家首座的模样。 单说一个佛家,若是坐上了百家首座,其行径恐怕比如今儒家更加恐怖,这只需要看看西北广袤佛土就能知微见著了。那广袤佛土上,庙宇处处,香火不绝,信众遍地,却独信一个佛家,根本没有留给其他学派丝毫的容身之所。一旦佛家坐上首座,那么如今佛国就是未来天下的缩影,其余学派只需等着道统断绝就行了。 再说这道家,曾经也做过百家首座,可道家的孤傲,只求道而不问红尘,终归坐不稳首座之位,要么等着被下一个“儒家”顶替,要么就等着被皇权倾轧,带领百家一块沉沦下去。 而灵族和妖族,说是学派,实则更像一族,在古言“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潜移默化下,其余学派自然不会选择它们。 放眼一看,当世学派都不是推翻儒家取而代之的好选择,人心自然又会将昔年的墨家翻出来了。 事实上只要动了心,其余学派都不需要多么露骨的举动,只要悄然瞒下一些墨家重现世间的消息,静静看着墨家余孽在某处汇聚,凭借墨家被打压多年的怨气,还有墨家的底蕴,复起只是迟早的事情。 这恐怕就是墨家如今重新威震天下的原因了。 要说墨家复起,深感危机的必然是儒、佛两家,也正是他们牵头,半强迫之下才促成了百家伐魔联盟。但只要看到墨家这气象已成的模样,想来儒、佛两家就知道,这背后究竟参杂了多少其他学派的恶意了。 这样强行聚拢的百家联盟,别说人心所向,不暗中给儒、佛两家下绊子,两家就要求神拜佛了,还谈什么伐魔大业? “显而易见,其余学派不出力,那是乐于见到儒、佛两家吃亏,而儒、佛两家对局势也该心知肚明,于是对于其他学派的防备,恐怕不次于防备墨家。” 十日城大将军府的议事厅,众多谋士聚首,秉烛夜谈,只为寻找出当今大势形成的根源,如今渐渐有了些眉目。 一位谋士刚说完,就有另一位谋士自信地道:“由此可见,百家由始至终就没人觉得伐魔之战能取胜,甚至许多学派盼望着这一败。虽然还没有得到准确情报,但第一位战陨的贤境强者,为何偏偏是佛家的菩萨?这里面恐怕还有其余学派的手笔,可以说天下之所以变成如今格局,这是各方齐心协力一起促成的。” “估计儒家和佛家早有预见,我这边得到一个不起眼的消息,在伐魔大战开启前,有一队身份神秘的佛家中人进入灵原,住进了灵京的百柯寺。” 要说墨家复起,深感危机的必然是儒、佛两家,也正是他们牵头,半强迫之下才促成了百家伐魔联盟。但只要看到墨家这气象已成的模样,想来儒、佛两家就知道,这背后究竟参杂了多少其他学派的恶意了。 十日城大将军府的议事厅,众多谋士聚首,秉烛夜谈,只为寻找出当今大势形成的根源,如今渐渐有了些眉目。 一位谋士刚说完,就有另一位谋士自信地道:“由此可见,百家由始至终就没人觉得伐魔之战能取胜,甚至许多学派盼望着这一败。虽然还没有得到准确情报,但第一位战陨的贤境强者,为何偏偏是佛家的菩萨?这里面恐怕还有其余学派的手笔,可以说天下之所以变成如今格局,这是各方齐心协力一起促成的。” “估计儒家和佛家早有预见,我这边得到一个不起眼的消息,在伐魔大战开启前,有一队身份神秘的佛家中人进入灵原,住进了灵京的百柯寺。” 第一千零六十一章 上古战场 其实刘恒面前只有浩渺草海,难寻人迹,可刘恒说出口以后,随行许多重臣大将,都觉得刘恒形容得再是恰当不过。 这一个月来,天下的目光越来越集中于暗流汹涌的灵原。入灵原的伯教大司义楮墨坐镇灵京,等候墨院筑成,其余九位大司义散去灵原各地,说是要寻找筑造墨家分院的宝地。他们的行径大张旗鼓,没有丝毫掩饰,于是世人都等候其余学派前来阻止和争斗,可是一个月过去,灵原安静至极。 当然其他学派也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一位御史在半个月前,九位大司义刚刚出京,灵京墨院刚刚动工之时,突兀上奏朝堂,质疑伯教此举究竟是邪教传道,还是代表大梁入侵,希望朝廷务必给出一个说法。这一份奏折仿佛进攻的号角,更多御史紧跟着奋笔疾书,大同小异或是言辞更加激烈的奏折如雪花一般飞入朝堂,掀起了朝堂一场大激辩。 这仿佛就是道统之争的开端,百家或者准确的说是儒家,没有一开始就选择和墨家正面对抗,而是充分利用地利的优势,发动了第一次战争。 一时间,从庙堂到市井,都在探讨墨家入灵原究竟算个什么说法,也免不了兴奋猜测着墨家将会怎样反击。 而墨家像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迄今为止依旧没有做出任何反击的举动,该筑造院子的继续筑造院子,该云游布道、挑选分院地址的一样毫无改变,就仿佛根本不知道庙堂上已经刺来了万千利箭一样。 看似墨家无动于衷,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庙堂的争锋看似无伤大雅,实则墨家继续沉默的话,这股激流就会冲破河堤,冲灭墨家入灵原的所有谋算,让他们大败而归。 局势之凶险,连局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墨家自己肯定不会不知道,这沉默倒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墨家暗中一定在积极酝酿着大反击。 这场道统之争,才是天下最引人注意的战场,很少有人将目光挪出灵原,看一看如今灵原之外的世道。 灵原之外,墨家新招收的“门徒”们,兴奋地冲向四面八方,看着一片片广袤疆土,繁盛人烟,立刻化身为见到美肉临前的饿狼,猛扑了过去。 放在平日里,哪怕真个修习邪魔功法的强者,畏惧于百家之威,作恶都得提心吊胆,毕竟心有畏惧。而今百家都将力量抽调回去,全力固守本土,或是目光都集中去了灵原,再无心顾及灵原之外的其他地方。对于众多邪魔强者来说,没有了讨人厌、好管闲事的百家震慑,他们就如脱缰的野马,再无任何畏惧与顾忌,那当真是可以恣意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而没有了百家庇护的大地,毕竟不是每座城池都能有力敌霸主的城池阵法,而各个国度疆土辽阔,即便有大军也只能更看顾重要的地方,不可能把这么广袤的疆土全部守护过来。 如是一来,这些邪魔霸主振臂高呼,招揽众多臭味相投的同道来投效,很快就能聚拢一股股不可小视的势力。更恐怖的是,他们头顶着墨家的闪亮招牌,足以让众多势力畏手畏脚,明知他们的危害也不敢贸然动手。于是这一股股邪魔的势力就好像变成了蝗潮,迅速席卷天下,横行无忌。 他们秉持着避强攻弱的准则,遇上重兵把守的大城池,略作试探觉得无法攻破,立刻就会离开,转而攻向那些大军无法兼顾的地方,那些防守薄弱之地,就成了他们狂欢的地方。 短短一个月,传来的消息大多是某国某地已成废墟,某城鸡犬不留,何处又是血肉大坑,哪里正在用万千生灵布置邪恶仪式,类似的消息层出不穷,叫人震惊,愤怒,却也生出无穷恐惧。 原本天下安乐的世道,仿佛一夜之间变了天,化作无间地狱,绽放出一朵又一朵血肉恶花。好像你只要静心去听,到处都是邪魔恣意的狂笑,还有亿万生灵的悲哭哀嚎。 与此同时,天下在这股邪恶洪流冲刷下,天翻地覆。国度不再有国度的模样,无论强国弱国,都只能竭尽全力守护住临近京都的一小片疆土,更多地方已经无暇顾及,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些地方沦落为地狱。 每一个能够抵挡住邪恶洪流冲击的地方,都成了孤岛,他们被洪流分割开来,孤立无援,唯有拼尽自己的全力来抵抗洪流的冲击。而汲取了充足养分的邪恶洪流,力量也变得越来越大,不时就能攻破一处孤岛,再迎接一场狂欢盛宴。 如此局势,什么靠山都是虚的,唯有靠自己。 相比其他地方,集结了大夏重兵的旧三州,还有其他十多位诸侯陈兵之地,无一成为许多人心中的乐土。纵观整个大夏,除却景京所在的景州,就只有如今号称十九路诸侯的治地看上去还算安全了,其余很多地方要么早已沉沦,要么就是即将沉沦。 无数百姓和生灵疯狂涌入这些地方,譬如旧三州,连附近的许多北胡部落都举族迁入,只为避难。 照说看着人丁源源不绝的涌来,每一位在“魔劫”中受益的诸侯都会欣喜若狂,可实际上,受益的诸侯大多只觉惶恐。他们从这些涌来的人潮身上,只感受到无尽的恐惧,还有随之而来的沉重压力。 “来的百姓都要安置妥当。”刘恒朝户房主事王昌明吩咐道:“虽然我们准备得够早,储备了足够食用十年的粮草,但新来的百姓数量太庞大了,你那边报上来,只算如今的人数就只够用三年,再往下去注定是坐吃山空了。” 王昌明拱手应是。 刘恒就道:“那就按咱们商议好的,把这些百姓分派出去,该去工坊的去工坊,该去耕地的分派土地给他们,剩下的分给工房那边,别让他们闲下来就是。” ——————————————————————————————————————————————————————————————————————————————————————————————————————————————————————————————————————————其实刘恒面前只有浩渺草海,难寻人迹,可刘恒说出口以后,随行许多重臣大将,都觉得刘恒形容得再是恰当不过。 这一个月来,天下的目光越来越集中于暗流汹涌的灵原。入灵原的伯教大司义楮墨坐镇灵京,等候墨院筑成,其余九位大司义散去灵原各地,说是要寻找筑造墨家分院的宝地。他们的行径大张旗鼓,没有丝毫掩饰,于是世人都等候其余学派前来阻止和争斗,可是一个月过去,灵原安静至极。 当然其他学派也不是一点动静都没有。一位御史在半个月前,九位大司义刚刚出京,灵京墨院刚刚动工之时,突兀上奏朝堂,质疑伯教此举究竟是邪教传道,还是代表大梁入侵,希望朝廷务必给出一个说法。这一份奏折仿佛进攻的号角,更多御史紧跟着奋笔疾书,大同小异或是言辞更加激烈的奏折如雪花一般飞入朝堂,掀起了朝堂一场大激辩。 这仿佛就是道统之争的开端,百家或者准确的说是儒家,没有一开始就选择和墨家正面对抗,而是充分利用地利的优势,发动了第一次战争。 一时间,从庙堂到市井,都在探讨墨家入灵原究竟算个什么说法,也免不了兴奋猜测着墨家将会怎样反击。 而墨家像是两耳不闻窗外事,迄今为止依旧没有做出任何反击的举动,该筑造院子的继续筑造院子,该云游布道、挑选分院地址的一样毫无改变,就仿佛根本不知道庙堂上已经刺来了万千利箭一样。 看似墨家无动于衷,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庙堂的争锋看似无伤大雅,实则墨家继续沉默的话,这股激流就会冲破河堤,冲灭墨家入灵原的所有谋算,让他们大败而归。 局势之凶险,连局外人都看得清清楚楚,墨家自己肯定不会不知道,这沉默倒更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墨家暗中一定在积极酝酿着大反击。 这场道统之争,才是天下最引人注意的战场,很少有人将目光挪出灵原,看一看如今灵原之外的世道。 灵原之外,墨家新招收的“门徒”们,兴奋地冲向四面八方,看着一片片广袤疆土,繁盛人烟,立刻化身为见到美肉临前的饿狼,猛扑了过去。 放在平日里,哪怕真个修习邪魔功法的强者,畏惧于百家之威,作恶都得提心吊胆,毕竟心有畏惧。而今百家都将力量抽调回去,全力固守本土,或是目光都集中去了灵原,再无心顾及灵原之外的其他地方。对于众多邪魔强者来说,没有了讨人厌、好管闲事的百家震慑,他们就如脱缰的野马,再无任何畏惧与顾忌,那当真是可以恣意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而没有了百家庇护的大地,毕竟不是每座城池都能有力敌霸主的城池阵法,而各个国度疆土辽阔,即便有大军也只能更看顾重要的地方,不可能把这么广袤的疆土全部守护过来。 如是一来,这些邪魔霸主振臂高呼,招揽众多臭味相投的同道来投效,很快就能聚拢一股股不可小视的势力。更恐怖的是,他们头顶着墨家的闪亮招牌,足以让众多势力畏手畏脚,明知他们的危害也不敢贸然动手。于是这一股股邪魔的势力就好像变成了蝗潮,迅速席卷天下,横行无忌。 他们秉持着避强攻弱的准则,遇上重兵把守的大城池,略作试探觉得无法攻破,立刻就会离开,转而攻向那些大军无法兼顾的地方,那些防守薄弱之地,就成了他们狂欢的地方。 短短一个月,传来的消息大多是某国某地已成废墟,某城鸡犬不留,何处又是血肉大坑,哪里正在用万千生灵布置邪恶仪式,类似的消息层出不穷,叫人震惊,愤怒,却也生出无穷恐惧。 原本天下安乐的世道,仿佛一夜之间变了天,化作无间地狱,绽放出一朵又一朵血肉恶花。好像你只要静心去听,到处都是邪魔恣意的狂笑,还有亿万生灵的悲哭哀嚎。 与此同时,天下在这股邪恶洪流冲刷下,天翻地覆。国度不再有国度的模样,无论强国弱国,都只能竭尽全力守护住临近京都的一小片疆土,更多地方已经无暇顾及,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这些地方沦落为地狱。 每一个能够抵挡住邪恶洪流冲击的地方,都成了孤岛,他们被洪流分割开来,孤立无援,唯有拼尽自己的全力来抵抗洪流的冲击。而汲取了充足养分的邪恶洪流,力量也变得越来越大,不时就能攻破一处孤岛,再迎接一场狂欢盛宴。 如此局势,什么靠山都是虚的,唯有靠自己。 相比其他地方,集结了大夏重兵的旧三州,还有其他十多位诸侯陈兵之地,无一成为许多人心中的乐土。纵观整个大夏,除却景京所在的景州,就只有如今号称十九路诸侯的治地看上去还算安全了,其余很多地方要么早已沉沦,要么就是即将沉沦。 无数百姓和生灵疯狂涌入这些地方,譬如旧三州,连附近的许多北胡部落都举族迁入,只为避难。 照说看着人丁源源不绝的涌来,每一位在“魔劫”中受益的诸侯都会欣喜若狂,可实际上,受益的诸侯大多只觉惶恐。他们从这些涌来的人潮身上,只感受到无尽的恐惧,还有随之而来的沉重压力。 “来的百姓都要安置妥当。”刘恒朝户房主事王昌明吩咐道:“虽然我们准备得够早,储备了足够食用十年的粮草,但新来的百姓数量太庞大了,你那边报上来,只算如今的人数就只够用三年,再往下去注定是坐吃山空了。” 王昌明拱手应是。 刘恒就道:“那就按咱们商议好的,把这些百姓分派出去,该去工坊的去工坊,该去耕地的分派土地给他们,剩下的分给工房那边,别让他们闲下来就是。” 刘恒就道:“那就按咱们商议好的,把这些百姓分派出去,该去工坊的去工坊,该去耕地的分派土地给他们,剩下的分给工房那边,别让他们闲下来就是。” 第一千零六十二章 大师境九重! “必须承认,当前局势下,霸王炮就是我们最需要的东西。”刘恒淡然道:“先打造三千门,争取每一座军镇都有布置,就这样吧。” 这决议一下来,在场武将们自是大喜过望,山呼“将军圣明”,谋士们则是神色纠结,一些甚至唉声叹气,觉得太过铺张了。 其实霸王炮的威力摆在这里,合不合适一目了然,谋士们纠结什么,刘恒心里约莫也有点数。 说穿了无非就是两个字,工家。 如果说墨家是被百家刻意污名化万千年的学派,百姓们还会听之信之,可但凡是了解过这段历史的文士们,应该都心知肚明。况且如今墨家势大,再怎么注重名统,终归还是无法否决拳头、力量的分量,如今连百家都无法彻底打压墨家,文人们对于墨家也就没那么忌讳了。 可是工家不一样。 工家早年脱胎于墨家,却在先秦时代受到帝王独尊的待遇,得以辉煌无比,那种独宠,比之如今儒家都由有过之而无不及,实在让其余百家羡慕嫉妒。独宠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荣辱全系于一个先秦王朝,因先秦而辉煌,难免也因先秦而没落。 先秦一倒,与先秦牢牢绑在一起的工家就难免遭到清算,那时候只需要脱胎于墨家这一条,就能把工家彻底打倒,再踏上一万只脚。 工家因此没落的速度,甚至超过昔年墨家,而工家的底蕴远不如墨家,再由于不擅长争斗只擅长“奇淫巧技”,衰落后就一蹶不振,再难掀起像样的风浪。 没有力量的工家,对百家毫无威胁,自然更加被文士们不放在眼里,这就是工家的尴尬处境。 这兴许是最被人蔑视的一门“魔道”了。 文士们习惯了工家的地位,如今在刘恒这里,偏偏再度见到如若先秦那样独宠的征兆,自然让文士们本能般生出不喜。他们不想见到昔日看不上眼的工家,再度因为君主的宠信而崛起,一想到日后要对工家另眼相待,就让文士们格外不舒服。 于是无需商讨,只要有能够打压工家受重视的机会,文士们就会自觉地出手,奈何工家交出的答卷实在太漂亮,漂亮到让文士们都自觉心动,这阻拦的话自然就缺了分量。 眼睁睁看着工家即将走上先秦时的路,在刘恒这里看到崛起的契机,自己却无力阻拦,文士们是何心情,就不言而喻了。 “是!” 顾宁器沉稳应诺,看不出一丝激动,显然他的自信,来自于他交出的答卷。他深知工家能做的东西有多么吸引人,只要遇到一个如若刘恒这样敢用敢冒险的强势主君,工家的崛起就是必然的,所以即便有一丝激动,也不足以让他展露在表面上。 “这是乱世,人人自顾不暇,你们家应该要把握好这个机会。”刘恒别有深意地朝顾宁器道:“我这人只看结果,不看过去未来,所以只要你们能让我满意,我绝不会吝啬对你们的信重。以后有什么宝贝,不必再藏着掖着,尽管拿出来,有多少功劳,我就给你们多少好处,若是有一日觉得我对你们不公,你们大可离去,我绝不会阻拦,可以吗?” 饶是颇有城府的顾宁器,闻言都不禁身躯一震,惊愕片刻,深吸一口气才平复下心头激动,深深看向刘恒,然后重重作揖,“还望将军日后不忘今日之言。” 刘恒正色道:“你们了解我越深,就越会知道我这人是否值得托付,我也希望,我们能共同携手,共创未来。” 顾宁器眼眸止不住颤抖,嗫嚅好一会,只是道:“将军圣明,将军圣明。” 待刘恒将他扶起,顾宁器道:“最近几日,我……我们家还会有许多人前来投效将军门下,还请将军不要嫌弃我任人唯亲。” 刘恒哈哈大笑,知道这是顾宁器的表态,“这是任人唯贤,举贤不避亲,无论来多少,都归你们与户房交接,我保证户房那边畅通无阻,王主事你说是吧?” 王昌明面泛苦色,勉强挤出一丝笑,“自然,自然。” 之前将军不公然支持还好说,如今将军既然都摆明了态度,他哪里还能阻拦? “请将军,还有王主事放心,我们家的人都是一个性子,为人谨慎,说话做事都牢靠,各自都有些手艺。”顾宁器意气风发,自信道:“只要他们一到,无论工坊扩建、城池阵法加固,还是耕牧改进、安抚人心,处处能派上用场,绝不会让将军、王主事失望。” 许多谋士闻言暗自撇嘴,心下都是一个念头。 你们工家是能干,什么都能干,那还要我们做什么? 实则工家除了不擅长争斗,真真是个个手艺非凡,曾经先秦的强大,可以说和他们的付出息息相关。那是史上唯一一个百家俯首,皇权至上的朝代,即便拥有圣人,都必须对帝王以礼相待,客气非常。这背后大半原因就是工家对于先秦的倾力支持,而先秦给予工家的信重,让他们将工与器演绎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高度,这里面体现出工与器的强大,甚至让圣人都为之忌惮。 先秦与工家,真真缔造了一个无与伦比的朝代,比之古今,更让百家不喜。即便是先前墨家独大,还是后来儒家独尊,好歹算是百家自己人,可以不断侵吞原属于朝廷和帝王的权力,让百家地位崇高。 而先秦不同,这原属于百家的工家照说也算是百家之首,却一门心思投靠了朝廷和帝王,转而打压百家,显然坐偏了屁股。结果就是先秦时代,百家陷入前所未有的窘境,再无往日的荣耀,面对皇权和朝廷,竟无法有丁点不尊,这或许才是百家后来对工家格外清算的主要原因。 ——————————————————————————————————————————————————————————————————————————————————————————————————————————————————————————————————————————————————————————————“必须承认,当前局势下,霸王炮就是我们最需要的东西。”刘恒淡然道:“先打造三千门,争取每一座军镇都有布置,就这样吧。” 这决议一下来,在场武将们自是大喜过望,山呼“将军圣明”,谋士们则是神色纠结,一些甚至唉声叹气,觉得太过铺张了。 其实霸王炮的威力摆在这里,合不合适一目了然,谋士们纠结什么,刘恒心里约莫也有点数。 说穿了无非就是两个字,工家。 如果说墨家是被百家刻意污名化万千年的学派,百姓们还会听之信之,可但凡是了解过这段历史的文士们,应该都心知肚明。况且如今墨家势大,再怎么注重名统,终归还是无法否决拳头、力量的分量,如今连百家都无法彻底打压墨家,文人们对于墨家也就没那么忌讳了。 可是工家不一样。 工家早年脱胎于墨家,却在先秦时代受到帝王独尊的待遇,得以辉煌无比,那种独宠,比之如今儒家都由有过之而无不及,实在让其余百家羡慕嫉妒。独宠有好处自然也有坏处,荣辱全系于一个先秦王朝,因先秦而辉煌,难免也因先秦而没落。 先秦一倒,与先秦牢牢绑在一起的工家就难免遭到清算,那时候只需要脱胎于墨家这一条,就能把工家彻底打倒,再踏上一万只脚。 工家因此没落的速度,甚至超过昔年墨家,而工家的底蕴远不如墨家,再由于不擅长争斗只擅长“奇淫巧技”,衰落后就一蹶不振,再难掀起像样的风浪。 没有力量的工家,对百家毫无威胁,自然更加被文士们不放在眼里,这就是工家的尴尬处境。 这兴许是最被人蔑视的一门“魔道”了。 文士们习惯了工家的地位,如今在刘恒这里,偏偏再度见到如若先秦那样独宠的征兆,自然让文士们本能般生出不喜。他们不想见到昔日看不上眼的工家,再度因为君主的宠信而崛起,一想到日后要对工家另眼相待,就让文士们格外不舒服。 于是无需商讨,只要有能够打压工家受重视的机会,文士们就会自觉地出手,奈何工家交出的答卷实在太漂亮,漂亮到让文士们都自觉心动,这阻拦的话自然就缺了分量。 眼睁睁看着工家即将走上先秦时的路,在刘恒这里看到崛起的契机,自己却无力阻拦,文士们是何心情,就不言而喻了。 “是!” 顾宁器沉稳应诺,看不出一丝激动,显然他的自信,来自于他交出的答卷。他深知工家能做的东西有多么吸引人,只要遇到一个如若刘恒这样敢用敢冒险的强势主君,工家的崛起就是必然的,所以即便有一丝激动,也不足以让他展露在表面上。 “这是乱世,人人自顾不暇,你们家应该要把握好这个机会。”刘恒别有深意地朝顾宁器道:“我这人只看结果,不看过去未来,所以只要你们能让我满意,我绝不会吝啬对你们的信重。以后有什么宝贝,不必再藏着掖着,尽管拿出来,有多少功劳,我就给你们多少好处,若是有一日觉得我对你们不公,你们大可离去,我绝不会阻拦,可以吗?” 饶是颇有城府的顾宁器,闻言都不禁身躯一震,惊愕片刻,深吸一口气才平复下心头激动,深深看向刘恒,然后重重作揖,“还望将军日后不忘今日之言。” 刘恒正色道:“你们了解我越深,就越会知道我这人是否值得托付,我也希望,我们能共同携手,共创未来。” 顾宁器眼眸止不住颤抖,嗫嚅好一会,只是道:“将军圣明,将军圣明。” 待刘恒将他扶起,顾宁器道:“最近几日,我……我们家还会有许多人前来投效将军门下,还请将军不要嫌弃我任人唯亲。” 刘恒哈哈大笑,知道这是顾宁器的表态,“这是任人唯贤,举贤不避亲,无论来多少,都归你们与户房交接,我保证户房那边畅通无阻,王主事你说是吧?” 王昌明面泛苦色,勉强挤出一丝笑,“自然,自然。” 之前将军不公然支持还好说,如今将军既然都摆明了态度,他哪里还能阻拦? “请将军,还有王主事放心,我们家的人都是一个性子,为人谨慎,说话做事都牢靠,各自都有些手艺。”顾宁器意气风发,自信道:“只要他们一到,无论工坊扩建、城池阵法加固,还是耕牧改进、安抚人心,处处能派上用场,绝不会让将军、王主事失望。” 许多谋士闻言暗自撇嘴,心下都是一个念头。 你们工家是能干,什么都能干,那还要我们做什么? 实则工家除了不擅长争斗,真真是个个手艺非凡,曾经先秦的强大,可以说和他们的付出息息相关。那是史上唯一一个百家俯首,皇权至上的朝代,即便拥有圣人,都必须对帝王以礼相待,客气非常。这背后大半原因就是工家对于先秦的倾力支持,而先秦给予工家的信重,让他们将工与器演绎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高度,这里面体现出工与器的强大,甚至让圣人都为之忌惮。 先秦与工家,真真缔造了一个无与伦比的朝代,比之古今,更让百家不喜。即便是先前墨家独大,还是后来儒家独尊,好歹算是百家自己人,可以不断侵吞原属于朝廷和帝王的权力,让百家地位崇高。 而先秦不同,这原属于百家的工家照说也算是百家之首,却一门心思投靠了朝廷和帝王,转而打压百家,显然坐偏了屁股。结果就是先秦时代,百家陷入前所未有的窘境,再无往日的荣耀,面对皇权和朝廷,竟无法有丁点不尊,这或许才是百家后来对工家格外清算的主要原因。 而先秦不同,这原属于百家的工家照说也算是百家之首,却一门心思投靠了朝廷和帝王,转而打压百家,显然坐偏了屁股。结果就是先秦时代,百家陷入前所未有的窘境,再无往日的荣耀,面对皇权和朝廷,竟无法有丁点不尊,这或许才是百家后来对工家格外清算的主要原因。 第一千零六十三章 成全你 顾宁器罕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刘恒心下惊异,却顾不上细问,他更关注眼前之敌。 “允脐。” 听着这个名号,刘恒心神就浮现出有关允脐的许多资料。这是一位邪道霸主,其功法邪异非常,以吞噬新诞婴儿,汲取那一丝先天之气来修炼,更能将被吞的婴儿魂魄祭炼成伥鬼一般的鬼婴,从生到死都不放过,可以说每一分修为都渗出无尽的罪恶。 允脐早年间就在灵原东南边陲一座小城作恶,刚在一座小城犯下几场罪案就被当地道家弟子察觉,见到其生啖婴儿不说,还要将其祭炼成鬼婴,永世不得超生,自是怒发冲冠,当即邀约一众同辈至交前去斩魔。谁想斩魔不成反被魔斩,待遇害修士的宗门发觉,这就震怒,派出强者追杀。奈何这允脐颇有些手段和气运,竟能在十二名修为高过他一个境界的强者手下连连逃脱,最终一跃入海,生生被他逃出了生天。 大地之外,怒海汪洋,无尽无际,那是和地上迥然不同的另一个江湖,饶是百家弟子都不愿轻易涉足,渐渐成了邪道和外道的天下。这允脐重伤逃到海上,十二名强者侥幸尝试又追进海里上万里,终是被那些受惊动的外道强者逼退,怒憾之下也只能收手而去。 当然从打探下来的消息看,无尽海域并非世外桃源,那里的规矩更加直接和冷酷,强者恒强,弱者鱼肉。加上海域虽大,修行资源却远不如陆地来得丰厚,毫无背景的允脐去到海域,哪怕识趣地投靠了一位域外大擎,日子过得也不算多好。 允脐这门邪功,需要新生那一抹最纯净的先天之气才能大有裨益,可是去到海域里,托庇于一位大擎门下,仅仅得到庇护一个海外小族的差事。这差事就好像曾经刘恒遇到的望岐三妖那样,过一段时间能得到一些孝敬,然后保护这小族安全。这小族不过万数,每年仅仅供奉百名幼婴给允脐,早是还好,随着允脐境界提升,渐渐便越差越多了。 这小族并非人族,供奉幼婴自然不如人族幼婴所蕴含的先天之气来得纯净,效果本就差了许多。允脐从中土逃到海域,已经再没有任性的胆量,因为要是连海域都待不住,天下之大,真真没有他容身之所了。 于是允脐即便再不甘,也只能老老实实守好这份差事,比在中土时还要乖觉。由于资源匮乏,在八十岁高寿时堪堪晋升到霸主境,这还是亏得他苦心经营的结果。若是给他充足资源,凭他的天分,照说三四十左右就能达到这个境界,其中生生多熬了数十年,内里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就在允脐自己都以为此生只能如此虚度,空耗一生的时候,正魔大战开启了。 一开始处于劣势的伯教,来到海域大肆招揽强者,让如同允脐一样的邪道、魔道强者们看到了希望。他们大批加入伯教,借由开战的时机恣意修行,只觉这就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日子。却没想到,连他们自己都不看好的伯教,居然真的一战而胜,而他们真正的好日子,就这么来到了他们的眼前。 哪怕允脐自己都没想象过,自己能够在中土上肆无忌惮的修行邪功,再不需要有任何忌惮,更不需要再恐惧重蹈覆辙。任是他造下多大的罪孽,哪怕怒意数百上千万生灵,终日口啖幼婴,也没有人敢像当年那样追杀他,让他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出中土了。 这样的日子对允脐他们来说,如梦似幻,早期兴许还有惶恐和不安,待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没有讨人厌的百家来管闲事了,允脐也就越来越放心,行事一日比一日嚣张猖獗起来。 躺在年轻妇人炼化的产鬼们驮行的宝帐之中,听她们恭颂自己的威名,让鬼婴们吹起唢呐,自己随手就可抓来新诞婴童食用,修为随时随地都在增长,允脐打了个哈欠,越发慵懒地躺下,只觉日子不能更好了。 “老祖,前头就是离渊城了。” 一个身段妖娆的美艳产鬼凑到他身边,很是谄媚地禀报道。 这产鬼同样出自允脐的手笔,明明自己和腹中胎儿都死于允脐手里或口里,却分外知趣,化作产鬼后对允脐没有丁点怨愤,鞍前马后甚是殷勤,不得不说也是一个极品。不过对于这样识趣的产鬼,允脐自然很是满意,偶尔帮她提升一下修为,见她真是会来事,渐渐提升做了自己的管事,倒也颇为尽职。 “找两个老家伙过去,给那姓金的小儿说一声。”允脐把手中婴儿小脚塞进嘴里,略微咀嚼,就皱眉道:“今日口食的味道比昨天可差了不少,你挑选时再精细些,要是明日再是这等货色……” 他没说完,这产鬼已经斗如糠筛,惊恐得连连叩首,“还请老祖再给小婢一个机会!小婢日后一定更用心!” 看这产鬼怕成这样,允脐想了想,还是给了句宽慰的话,“你做事还算勤勉,老祖我心里是知道的,没必要这样,赶紧叫那俩老家伙去喊话吧。” 产鬼拼命叩首谢恩后,这才赶忙找人去了。 不多时,就见两个老学究模样的老宿施施然走到离渊城外十数里开外,提气扬声开了口。 “听闻今日金将军亲至,做了快一个月邻里,难得有机会和金将军见上一面,我家老祖有几句话送给将军。” 这声音高亢清越,清晰传到迎面城楼上,刘恒闻言摆摆手,让即将启动霸王炮的战阵暂时停下,朝前方遥望过去,旁边自有谋士会意,淡然扬声提刘恒给出回应。 “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此言一出,两个老宿明显面露不豫。 —————————————————————————————————————————————————————————————————————————————————————————————————————————————————————————————————————————————————————————————— 顾宁器罕有这么失态的时候,刘恒心下惊异,却顾不上细问,他更关注眼前之敌。 “允脐。” 听着这个名号,刘恒心神就浮现出有关允脐的许多资料。这是一位邪道霸主,其功法邪异非常,以吞噬新诞婴儿,汲取那一丝先天之气来修炼,更能将被吞的婴儿魂魄祭炼成伥鬼一般的鬼婴,从生到死都不放过,可以说每一分修为都渗出无尽的罪恶。 允脐早年间就在灵原东南边陲一座小城作恶,刚在一座小城犯下几场罪案就被当地道家弟子察觉,见到其生啖婴儿不说,还要将其祭炼成鬼婴,永世不得超生,自是怒发冲冠,当即邀约一众同辈至交前去斩魔。谁想斩魔不成反被魔斩,待遇害修士的宗门发觉,这就震怒,派出强者追杀。奈何这允脐颇有些手段和气运,竟能在十二名修为高过他一个境界的强者手下连连逃脱,最终一跃入海,生生被他逃出了生天。 大地之外,怒海汪洋,无尽无际,那是和地上迥然不同的另一个江湖,饶是百家弟子都不愿轻易涉足,渐渐成了邪道和外道的天下。这允脐重伤逃到海上,十二名强者侥幸尝试又追进海里上万里,终是被那些受惊动的外道强者逼退,怒憾之下也只能收手而去。 当然从打探下来的消息看,无尽海域并非世外桃源,那里的规矩更加直接和冷酷,强者恒强,弱者鱼肉。加上海域虽大,修行资源却远不如陆地来得丰厚,毫无背景的允脐去到海域,哪怕识趣地投靠了一位域外大擎,日子过得也不算多好。 允脐这门邪功,需要新生那一抹最纯净的先天之气才能大有裨益,可是去到海域里,托庇于一位大擎门下,仅仅得到庇护一个海外小族的差事。这差事就好像曾经刘恒遇到的望岐三妖那样,过一段时间能得到一些孝敬,然后保护这小族安全。这小族不过万数,每年仅仅供奉百名幼婴给允脐,早是还好,随着允脐境界提升,渐渐便越差越多了。 这小族并非人族,供奉幼婴自然不如人族幼婴所蕴含的先天之气来得纯净,效果本就差了许多。允脐从中土逃到海域,已经再没有任性的胆量,因为要是连海域都待不住,天下之大,真真没有他容身之所了。 于是允脐即便再不甘,也只能老老实实守好这份差事,比在中土时还要乖觉。由于资源匮乏,在八十岁高寿时堪堪晋升到霸主境,这还是亏得他苦心经营的结果。若是给他充足资源,凭他的天分,照说三四十左右就能达到这个境界,其中生生多熬了数十年,内里辛苦,不足为外人道也。 就在允脐自己都以为此生只能如此虚度,空耗一生的时候,正魔大战开启了。 一开始处于劣势的伯教,来到海域大肆招揽强者,让如同允脐一样的邪道、魔道强者们看到了希望。他们大批加入伯教,借由开战的时机恣意修行,只觉这就是做梦都不敢想的好日子。却没想到,连他们自己都不看好的伯教,居然真的一战而胜,而他们真正的好日子,就这么来到了他们的眼前。 哪怕允脐自己都没想象过,自己能够在中土上肆无忌惮的修行邪功,再不需要有任何忌惮,更不需要再恐惧重蹈覆辙。任是他造下多大的罪孽,哪怕怒意数百上千万生灵,终日口啖幼婴,也没有人敢像当年那样追杀他,让他如丧家之犬一般逃出中土了。 这样的日子对允脐他们来说,如梦似幻,早期兴许还有惶恐和不安,待发现无论自己怎么做,都没有讨人厌的百家来管闲事了,允脐也就越来越放心,行事一日比一日嚣张猖獗起来。 躺在年轻妇人炼化的产鬼们驮行的宝帐之中,听她们恭颂自己的威名,让鬼婴们吹起唢呐,自己随手就可抓来新诞婴童食用,修为随时随地都在增长,允脐打了个哈欠,越发慵懒地躺下,只觉日子不能更好了。 “老祖,前头就是离渊城了。” 一个身段妖娆的美艳产鬼凑到他身边,很是谄媚地禀报道。 这产鬼同样出自允脐的手笔,明明自己和腹中胎儿都死于允脐手里或口里,却分外知趣,化作产鬼后对允脐没有丁点怨愤,鞍前马后甚是殷勤,不得不说也是一个极品。不过对于这样识趣的产鬼,允脐自然很是满意,偶尔帮她提升一下修为,见她真是会来事,渐渐提升做了自己的管事,倒也颇为尽职。 “找两个老家伙过去,给那姓金的小儿说一声。”允脐把手中婴儿小脚塞进嘴里,略微咀嚼,就皱眉道:“今日口食的味道比昨天可差了不少,你挑选时再精细些,要是明日再是这等货色……” 他没说完,这产鬼已经斗如糠筛,惊恐得连连叩首,“还请老祖再给小婢一个机会!小婢日后一定更用心!” 看这产鬼怕成这样,允脐想了想,还是给了句宽慰的话,“你做事还算勤勉,老祖我心里是知道的,没必要这样,赶紧叫那俩老家伙去喊话吧。” 产鬼拼命叩首谢恩后,这才赶忙找人去了。 不多时,就见两个老学究模样的老宿施施然走到离渊城外十数里开外,提气扬声开了口。 “听闻今日金将军亲至,做了快一个月邻里,难得有机会和金将军见上一面,我家老祖有几句话送给将军。” 这声音高亢清越,清晰传到迎面城楼上,刘恒闻言摆摆手,让即将启动霸王炮的战阵暂时停下,朝前方遥望过去,旁边自有谋士会意,淡然扬声提刘恒给出回应。 “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此言一出,两个老宿明显面露不豫。 这声音高亢清越,清晰传到迎面城楼上,刘恒闻言摆摆手,让即将启动霸王炮的战阵暂时停下,朝前方遥望过去,旁边自有谋士会意,淡然扬声提刘恒给出回应。 “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此言一出,两个老宿明显面露不豫。 这声音高亢清越,清晰传到迎面城楼上,刘恒闻言摆摆手,让即将启动霸王炮的战阵暂时停下,朝前方遥望过去,旁边自有谋士会意,淡然扬声提刘恒给出回应。 “有什么话就快说吧。” 此言一出,两个老宿明显面露不豫。 第一千零六十四章 全力 传音从他袖袋里钻出,当下他强掩住心头激动,故作平静地道:“什么时候醒的?” “很重要吗?” 对方反问一句,没给刘恒回答,转而道:“先好好听别人说话!” 刘恒就不再说了,努力把心神收回来,听到眼前顾宁器略作踟蹰,随后郑重道:“请将军借一步说话。” 不等刘恒看向其他人,众人已经识趣地四散而去,有随行开了一间屋子,恭请二人入内详谈。等房屋禁制阵法升起,顾宁器才深吸一口气,道:“我工家散入各地,但根本藏入了幽州。” 这算是坦诚相见了。 刘恒知道,要不是他刚刚跟顾宁器说了要重用工家的话,顾宁器此刻绝不会把工家最大的秘密这样告诉他,只会当即告辞,为此事奔走去了。 当然,既然选择听了秘密,对方也把秘密告诉了你,自然不能白听,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幽州不是堪比十二凶地的禁地么?”刘恒继续好奇问道:“将根本藏在幽州,难道你们工家还有安全进出幽州的法门不成?” 幽州,名为一州,其实这州是上古九州分派出来的,地域不下于大夏、北胡、百武、南董这样的大国。上古至今万千年,沧海桑田,许多地方都改变了无数次,九州之名能延承到今天的,也就独有这一个幽州了。 之所以幽州从古到今都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在于这地方早被断定,乃是天下阴气汇聚之地,自古葬下了太多秘密,迥异常世,渐渐成了堪比凶地的一大禁地。事实上不仅如此,天下十二大凶地,其中天血魔坑有九个,就有五个在幽州附近,而十二大凶地除却天血魔坑,一样有五个要么在幽州要么在幽州附近,这就足以显出幽州的不凡了。 这片广袤疆土,向来生人勿进,又鲜少出产对正道有用的灵物,是以除却邪魔外道的修士,世人向来习惯忽略此地,就当它不存在一样。比如刘恒所在的岳州,毗邻幽州,他却从没想起过幽州,不只是他,其他势力也一样如此。 因为允脐本就是邪道霸主,幽州向来吸引这些邪魔外道的强者,允脐从幽州方向过来,本来刘恒没怎么在意,但从顾宁器的反应来看,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实不相瞒,工家祖地设在幽州,就因为我们有进入幽州的办法。”这时需要刘恒的支持,所以顾宁器十分坦诚,随即道:“照理说即便邪魔外道强者喜好在幽州附近修习,但没有必要原因绝不会真正踏足幽州,我能够感觉到允脐身上沾染了幽州的气息,是那种进入幽州才会沾染的气息!” 刘恒听了点点头,“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毕竟幽州这么大,允脐哪怕真进入幽州,也未必是针对工家祖地去的。” 顾宁器摇头,“将军有所不知,为保证工家祖地安全,附近千里设置了许多工家独有的禁制,那允脐身上留下的印记数目,足以证明他在打祖地的主意!” 工家独有禁制留下的印记,连允脐这等邪道霸主都无法察觉?只有工家自己人才能看见? 刘恒心中惊异,却没有多问,闻言点头朝外走去,“还是那句话,每逢大事有静气,先别心急,等我问问具体情况再说。” 顾宁器虽然忧心焦虑,可听刘恒这么说了,终是耐着性子跟随刘恒而出。 “黄安,再说说有关允脐的情报吧。”刘恒把黄安招到近前道:“明知我们刚刚灭了月舞妖妇,允脐还这么大张旗鼓过来,要么是被人唬弄来打探我们情报的,要么就是别有用心。” 黄安抱拳禀报道:“将军英明,允脐的确不是鲁莽之辈,他和之前月舞妖妇,还有近三十个邪魔外道的霸主最近往来甚密,似乎对幽州颇为重视。” 刘恒一眯眼,“近三十个霸主么?” 那边顾宁器听闻这消息,呼吸不自知地急促起来。 “邪魔外道的强者,向来不讲道义交情,若没有莫大利益,绝不会这么汇聚起来。”邵郡边琢磨边道:“前面死了一个月舞妖姥,这群邪魔外道的霸主又让允脐前来试探,有很大可能是来测试我们霸王炮对他们有多大威胁,想要联手向我岳州下手了!” 这让许多人的脸色都多了几分凝重,别看岳州现在实力强,却耐不住近三十位邪魔外道的霸主惦记,即便正面不好攻破,大可以在岳州搅风搅雨,祸患无穷。 “黄儒世已经招揽了近百位……好友,正准备设置大阵,借用各大军镇城池阵法之力,将整个岳州保护起来。”刘恒说出一句宽慰众人的话,“听他禀报,慢则半月,快则三五天,就该成功了。到时候整个岳州,可以说尽在我们掌握,足以把这些心怀不轨的家伙挡在岳州之外了。” “倘若黄侍郎能把大阵建成,真乃功在社稷,善莫大焉!” “黄侍郎当大赏!” 虽说对工家学子不感冒,可是听到这种涉及所有人安危存亡的消息,在场众人还是安心之余,对黄儒世等人充满赞誉。 随后刘恒朝离渊城知县季常道:“与黄安多合作,严密监控这群邪道霸主的动向,一旦发现有何异动,可如今日前日一般,无需有任何顾忌。” 季常和离渊军主将齐齐领命,刘恒就在众人陪同下慰劳了城中军民,这就相继从原地消失了。 他们从虚境而来,如今也从虚境而去,一来一回不过转瞬,却把该做的都做了,不得不感叹虚境的好处。 心神回归现世,他们纷纷于十日城大将军府议事厅中睁开了眼,又继续忙碌各方各面的事宜。待到必须刘恒决议的事宜处理妥当,刘恒让顾宁器陪他一程,路上道:“如今看来,这些邪道霸主的主要目标恐怕不是我岳州,恰恰是幽州,十有八九是被你猜中了。他们之所以图谋离渊城,估计是想把离渊城当做补给之地,再来徐徐图谋幽州之事。可见他们在幽州的事情,不是一时半会能够得手的,所以咱们也不必急在这一时,好吗?” 顾宁器嗫嚅好片刻,终是因为刘恒难得的温言宽慰,暂时按捺住了心头焦虑,拱手应是。 刘恒也知道关系到工家祖地的安危,他怎么都没法真正静下心来,又道:“我这边和你……家或许还有些渊源,且等我些时日,定会尽快给你答复。” 顾宁器重重作揖,“拜托将军了!” “言重。” 刘恒让他离去,随后孤身去了书房,升起重重禁制,这才从袖袋里掏出一件事物,呈放在了书桌上。 这是一卷古朴竹卷,像是常有人翻阅把弄,所以边角圆润,质地如玉,此外看上去再无特别之处。然而此刻,竹卷无风浮空,自己卷起,从里面传出了声音,“以后给我放尊重点,谁允许你翻开的?” 刘恒哭笑不得,“好好好,都由得你,行了吧?” “什么叫都由得我?”老鬼冷哼道:“平日里总说这种便宜话,真到遇事的时候,你哪次这么听话过?别装模作样了,但凡你听话一次,你……老夫我何至于落到现在这个田地?啊?” 果然还是这脾气,刘恒立时找回了熟悉的感觉,照说就该多顶他几句,可是想想老鬼有些话的确没说错,终是打消了斗嘴的念头,强行把话题拉扯开去,“咱们先说正事。” ———————————————————————————————————————————————————————————————————————————————————————————————————————————————————————————————————————————————————————————— 传音从他袖袋里钻出,当下他强掩住心头激动,故作平静地道:“什么时候醒的?” “很重要吗?” 对方反问一句,没给刘恒回答,转而道:“先好好听别人说话!” 刘恒就不再说了,努力把心神收回来,听到眼前顾宁器略作踟蹰,随后郑重道:“请将军借一步说话。” 不等刘恒看向其他人,众人已经识趣地四散而去,有随行开了一间屋子,恭请二人入内详谈。等房屋禁制阵法升起,顾宁器才深吸一口气,道:“我工家散入各地,但根本藏入了幽州。” 这算是坦诚相见了。 刘恒知道,要不是他刚刚跟顾宁器说了要重用工家的话,顾宁器此刻绝不会把工家最大的秘密这样告诉他,只会当即告辞,为此事奔走去了。 当然,既然选择听了秘密,对方也把秘密告诉了你,自然不能白听,那是要付出代价的。 “幽州不是堪比十二凶地的禁地么?”刘恒继续好奇问道:“将根本藏在幽州,难道你们工家还有安全进出幽州的法门不成?” 幽州,名为一州,其实这州是上古九州分派出来的,地域不下于大夏、北胡、百武、南董这样的大国。上古至今万千年,沧海桑田,许多地方都改变了无数次,九州之名能延承到今天的,也就独有这一个幽州了。 之所以幽州从古到今都没有发生任何改变,在于这地方早被断定,乃是天下阴气汇聚之地,自古葬下了太多秘密,迥异常世,渐渐成了堪比凶地的一大禁地。事实上不仅如此,天下十二大凶地,其中天血魔坑有九个,就有五个在幽州附近,而十二大凶地除却天血魔坑,一样有五个要么在幽州要么在幽州附近,这就足以显出幽州的不凡了。 这片广袤疆土,向来生人勿进,又鲜少出产对正道有用的灵物,是以除却邪魔外道的修士,世人向来习惯忽略此地,就当它不存在一样。比如刘恒所在的岳州,毗邻幽州,他却从没想起过幽州,不只是他,其他势力也一样如此。 因为允脐本就是邪道霸主,幽州向来吸引这些邪魔外道的强者,允脐从幽州方向过来,本来刘恒没怎么在意,但从顾宁器的反应来看,事情似乎没有这么简单。 “实不相瞒,工家祖地设在幽州,就因为我们有进入幽州的办法。”这时需要刘恒的支持,所以顾宁器十分坦诚,随即道:“照理说即便邪魔外道强者喜好在幽州附近修习,但没有必要原因绝不会真正踏足幽州,我能够感觉到允脐身上沾染了幽州的气息,是那种进入幽州才会沾染的气息!” 刘恒听了点点头,“你也不必太过担心,毕竟幽州这么大,允脐哪怕真进入幽州,也未必是针对工家祖地去的。” 顾宁器摇头,“将军有所不知,为保证工家祖地安全,附近千里设置了许多工家独有的禁制,那允脐身上留下的印记数目,足以证明他在打祖地的主意!” 工家独有禁制留下的印记,连允脐这等邪道霸主都无法察觉?只有工家自己人才能看见? 刘恒心中惊异,却没有多问,闻言点头朝外走去,“还是那句话,每逢大事有静气,先别心急,等我问问具体情况再说。” 顾宁器虽然忧心焦虑,可听刘恒这么说了,终是耐着性子跟随刘恒而出。 “黄安,再说说有关允脐的情报吧。”刘恒把黄安招到近前道:“明知我们刚刚灭了月舞妖妇,允脐还这么大张旗鼓过来,要么是被人唬弄来打探我们情报的,要么就是别有用心。” 黄安抱拳禀报道:“将军英明,允脐的确不是鲁莽之辈,他和之前月舞妖妇,还有近三十个邪魔外道的霸主最近往来甚密,似乎对幽州颇为重视。” 刘恒一眯眼,“近三十个霸主么?” 那边顾宁器听闻这消息,呼吸不自知地急促起来。 “邪魔外道的强者,向来不讲道义交情,若没有莫大利益,绝不会这么汇聚起来。”邵郡边琢磨边道:“前面死了一个月舞妖姥,这群邪魔外道的霸主又让允脐前来试探,有很大可能是来测试我们霸王炮对他们有多大威胁,想要联手向我岳州下手了!” 这让许多人的脸色都多了几分凝重,别看岳州现在实力强,却耐不住近三十位邪魔外道的霸主惦记,即便正面不好攻破,大可以在岳州搅风搅雨,祸患无穷。 “黄儒世已经招揽了近百位……好友,正准备设置大阵,借用各大军镇城池阵法之力,将整个岳州保护起来。”刘恒说出一句宽慰众人的话,“听他禀报,慢则半月,快则三五天,就该成功了。到时候整个岳州,可以说尽在我们掌握,足以把这些心怀不轨的家伙挡在岳州之外了。” “倘若黄侍郎能把大阵建成,真乃功在社稷,善莫大焉!” “黄侍郎当大赏!” 第一千零六十五章 商家之乱! “果然是没法再用了。”刘恒拿下定国古冠,摇了摇头。 其实他们还没有真正踏入幽州,这里依旧属于岳州境内,可是这里给人的感觉,已经大不一样。不仅无法再进入虚境,也无法再动用千里铃,而且阴风阵阵,宛若鬼哭魂嚎,将其他灵气吹得异常稀薄。 “阴风中的气息,我们工家研究万千年,一样没法分辨出多少来。”顾宁器道:“之所以能借用其中阴煞灵气和阴刹灵气来隐蔽气息,只因为这两种灵气在虚空中占的比重最大。我们工家几经专研,这才取得一些成果,却也并非很安全,所以我们工家散落在外的支脉学子不到万不得已,也不会想来祖地,即便要来,大多都需要强者庇护才能冒险一试。” 刘恒正在好奇打量宝车上贴着的九张怪异符箓,闻言自然听得懂他的言下之意,笑道:“其实有霸主强者暗中跟随,只是不愿意露面罢了,所以你放心就是。” 顾宁器尴尬一笑,“还请将军海涵,毕竟……” “我理解的。”不等他说完,刘恒会意回应,随后又朝那些符箓看去。这工家符箓几乎都是由密布的纵横细线构成,和常见的道家符箓差别极大,但效果还是实实在在的。一缕缕独特的阴灵气受召而来,丝丝缕缕仿佛编织成一张透明铺盖,将整个宝车笼罩住了,遮蔽了宝车上的所有气息。 见刘恒很感兴趣,顾宁器有些高兴,“不知将军对我工学了解多少?” 显然这九张工家符箓构成的禁制,让顾宁器觉得前所未有的放心,再不忌讳,直接把工学二字说出了口。 刘恒一挑眉,有心说除了多出一个疑似和工家有莫大关联的人,自己对工学的了解其实和其他人没多少差别,但话到嘴边就变得很是简洁,“了解只是寻常,愿闻其详。” “将军应该知道我工家,脱胎于墨家,发迹于先秦,与先秦共衰,这是世人对我工家的认知。”有强者庇护,有符箓隐身,顾宁器似乎谈兴大起,“但很少有人知道,先秦前的工家和先秦后的工家,可以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学派。” 刘恒隐约听说过这样的说法,可大多语焉不详,难得有听到工学中人亲自阐述的时候,他自然听得很有兴趣。 “先秦前的工家,只是为各家提供简单器具、乃至粗糙毛胚的一个不入流的学派,而先秦工成老祖横空出世后,才缔造了如今世人所知的这个工学,一个迥异于世俗学派的新工学,一个看似离经叛道、实则直指大道的新工学!”说起这些,顾宁器似是难抑激动,语音不自知地发颤。 然而听到刘恒耳中,倒没觉得怎么惊异。因为换个别的学派,这些话大抵也大同小异。所有学子,自然都觉得自家学派不同于其他世俗学派,也觉得自家学派最是新奇,最是能阐述大道真谛,顾宁器这几句话等于什么都没说。 “天下各派,对于风从何处起会有各种的解释,对于船浮于水也有各自道理,但他们绝对说不出来,要多少热灵气与多少冷灵气交汇,能产生多大的风!要如何设计船体,能获得多少浮力,而这就是我工学的高明之处!” 顾宁器双目炯炯,像是在给刘恒布道,满面满目都在问刘恒,你感受到工学的非凡了吗? 刘恒垂目,掩饰面上讪讪之色。经过顾宁器的比喻,刘恒倒大约知道了工学的厉害,对于道与理的钻研,已经到了细致入微的地步,这的确是许多学派无法媲美的。想来工家能够制造出众多威力非凡的器具,甚至能助使用者越阶而战,和这种对道与理的深入明悟脱不了干系。 可只凭这样就想打动刘恒,让刘恒对工学心生向往,刘恒总还差点感觉。 顾宁器见状,难免闪过一丝失望,很快又振作道:“工学之道,是人人皆可成圣的真正大道,不看资质,只要不傻,足够努力,一样能掌握宛若圣人的伟力!这才是我工学最强大的地方!” 刘恒这次是真真感到震撼了。 正因为知道顾宁器没有故意夸大,先秦时代的工学是的确确能做到这样惊人的地步,反过来说,也因为这样匪夷所思的强大,叫其他百家都为之恐惧,终是酿成合力剿灭工家的结局。 试想不说圣人,修行者们即便想成为霸主,也需要万中无一的资质,且天资、气运、苦修缺一不可,才有一丝晋升霸主的可能。此中花费最短的,至少二三十年,大多终其一生都难以触碰到霸主的门槛。 反观工学,必要时候甚至能够让一个毫无修为的普通人,立刻发挥出堪比圣人的力量,这是何等恐怖的一件事? 不需要资质,不需要气运,不需要终年苦修,生死体悟,只要获得一件工学利器就能灭杀众多修行者,这未免太叫人难以接受。 如果这么简单就能得到堪比圣人的力量,那么修行者还苦修什么?还在修行之路上苦苦求索,历经生死,究竟还有什么意义? 可以说当年的工家,正是这样帮先秦轻松夺取了天下,也让工学成为天下最大最兴盛的学派。原因说白了很简单,一边苦修加上历经艰辛不一定获得多大力量,一边却能如此轻松获得力量,这样的选择放在任何一个人面前,会做出怎样的回应已经不言而喻。 刘恒想着这些事,片刻后唏嘘一句,“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顾宁器激动的神情瞬间僵住,随后很快垮了,苦笑道:“将军明鉴,用史书上的话说,我们工学沉迷于太易得到的外力,毁在自大二字,真真成也因为工学强大,败也因为工学太强大了。” 他陷入惆怅,刘恒好一会没打扰,等把九张工学符箓看腻了也没能有任何发现,这才道:“所以这幽州里的工学祖地,是那位先秦工成老祖的祖地,对吧?” “将军英明。”顾宁器回过神来,“唯有工成老祖的陵地,才能有庇护后世工学苟活于世的力量。其实新工学随先秦覆灭之后,百家欲斩草除根,是忌惮工成老祖的陵地,这才不得不草草收尾,给了我工家一线生机,苟活至今。虽然听将军说,此番还有一位邪魔外道的贤境强者在暗中布局,但也不必太过担心,只是一个贤境强者,还不足以撼动老祖陵地。” 经过初时的惊慌,现在的顾宁器明显冷静下来了,顾盼间满是对老祖陵地的信心和骄傲,再不像之前那么紧张。 那是你不知道这位贤境大能的底细! 刘恒撇撇嘴,没有把这句话告诉顾宁器。现在顾宁器不紧张,另外却有人比之前顾宁器更加紧张,那阴郁和暴躁的气息几乎从刘恒袖袋里溢出来,所以刘恒想了想,就觉得没必要告诉顾宁器,再加一个人跟着发疯了。 “卑职想请强者随同去祖地看看,只是不想这些家伙打扰了祖地主支那些门人的清净,毕竟那些门人有些不谙世事……除了钻研再无别的心思,甚至没人修行,实在叫人放不下心来。”顾宁器有些羞愧地道:“没想到将军竟亲自跟来了。” 刘恒摆摆手,示意他没必要在意这些虚的,倒是对他另一句话更觉惊奇,“没人修行?” 顾宁器点头应是,神情变得庄重,“能静心安居在祖地一辈子的,才是最纯粹的工家学子,他们全身心投入工学中,心无旁骛,远非我等被俗杂缠身的人可以比拟的。” “是否太过极端了?”刘恒沉吟着道,对这样的人并不大赞同。 顾宁器摇头,“将军有所不知,工学杂驳,包罗万象,任何一方面都能让人苦耗一生,也不能得到多少进展。可工学又是如此美妙,越是学识广博的大能,越是谦逊,沉迷于某一方面,便是朝闻道夕可死矣。便是卑职,若非还有种种放不下,一样更想效仿他们,终生求索工学,那才是真正的活着。” 曾经刘恒觉得顾宁器是个惊才绝艳的天才人物,却没想到今天突然发现,他也是个骨子里藏着疯狂和痴愚的家伙。 他心下摇摇头,没准备再多说,哪想到耳畔忽而听到一个传音。 “像你这种一身俗气的家伙,哪能感受到工学的魅力?”老鬼冷哼道:“老夫告诉你,其余学派皆是伪道,唯有工学才是无上大道,能明白世间万物的运转,春来秋去的根源,众生进化的法门,盖世无双!” 好好好,工学天下第一,行了吧? 同行三人,如今看来倒有两人是工学的狂信徒,刘恒深知于狂信徒没有任何道理可讲,他索性闭嘴。 “这小家伙虽然也沾了许多世俗之气,难得还保持着赤忱的向道之心,即便在先秦都算难得的了。”老鬼老气横秋地点评顾宁器一句,显然因为顾宁器前面的话,对他青睐有加了。 “你问问他,如今祖地还有几大国级研究所?研究所总数又有多少?”老鬼问了一句。 刘恒原木原样复述一遍,谁想让顾宁器立时脸色狂变,猛盯住刘恒的双目满是惊疑,“将军如何知道这些的?” 这些古怪名称,刘恒闻所未闻,又不好直说是替老鬼问的,索性推脱道:“还记得出城前我跟你说的么,随行的前辈和你工家有些渊源,事实上也是他起意前来援助工家祖地的。” 顾宁器顿时露出恍然之色,略作踟蹰,苦笑道:“能知道国级研究所,还在危难时愿意出手相助,可见这位前辈跟我工家渊源不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我工家祖地如今,独保存一座国级研究所能够勉强运转,余下十二座州级研究所,九十八座府级研究所……”他越往下说,语调越泛出苦涩。 ————————————————————————————————————————————————————————————————————————————————————————————————————————————————————————————————————————————————————————————————————————————顾宁器摇头,“将军有所不知,工学杂驳,包罗万象,任何一方面都能让人苦耗一生,也不能得到多少进展。可工学又是如此美妙,越是学识广博的大能,越是谦逊,沉迷于某一方面,便是朝闻道夕可死矣。便是卑职,若非还有种种放不下,一样更想效仿他们,终生求索工学,那才是真正的活着。” 曾经刘恒觉得顾宁器是个惊才绝艳的天才人物,却没想到今天突然发现,他也是个骨子里藏着疯狂和痴愚的家伙。 他心下摇摇头,没准备再多说,哪想到耳畔忽而听到一个传音。 “像你这种一身俗气的家伙,哪能感受到工学的魅力?”老鬼冷哼道:“老夫告诉你,其余学派皆是伪道,唯有工学才是无上大道,能明白世间万物的运转,春来秋去的根源,众生进化的法门,盖世无双!” 好好好,工学天下第一,行了吧? 同行三人,如今看来倒有两人是工学的狂信徒,刘恒深知于狂信徒没有任何道理可讲,他索性闭嘴。 “这小家伙虽然也沾了许多世俗之气,难得还保持着赤忱的向道之心,即便在先秦都算难得的了。”老鬼老气横秋地点评顾宁器一句,显然因为顾宁器前面的话,对他青睐有加了。 “你问问他,如今祖地还有几大国级研究所?研究所总数又有多少?”老鬼问了一句。 刘恒原木原样复述一遍,谁想让顾宁器立时脸色狂变,猛盯住刘恒的双目满是惊疑,“将军如何知道这些的?” 这些古怪名称,刘恒闻所未闻,又不好直说是替老鬼问的,索性推脱道:“还记得出城前我跟你说的么,随行的前辈和你工家有些渊源,事实上也是他起意前来援助工家祖地的。” 顾宁器顿时露出恍然之色,略作踟蹰,苦笑道:“能知道国级研究所,还在危难时愿意出手相助,可见这位前辈跟我工家渊源不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我工家祖地如今,独保存一座国级研究所能够勉强运转,余下十二座州级研究所,九十八座府级研究所……”他越往下说,语调越泛出苦涩。 第一千零六十六章 商城! 阴沉浓雾之中,朦朦胧胧出现一排黑影,渐渐靠近,化作一个个人影的模糊轮廓。再靠近后,这些人影越发清晰起来,他们浑身散发浓郁煞气,兵甲俱全,在阴雾里沉默前行,便显出一种令人心悸的气势。 一排又一排,这些不知何处而来的兵将齐整从刘恒他们宝车面前经过,队伍之长,仿佛久久见不到尽头。 刘恒和顾宁器就这样大气都不敢喘,等候大军走过面前,心神受到极大震动。刘恒是见过大世面的,不单单是轻言目睹过百万大军的震撼雄姿,麾下更有三百万悍卒猛将,照说本不该被这数万兵马惊住,甚至于顾宁器来之前都提示过,可真正见到这一刻,还是感受到了震惊。 细细看去,从他们面前走过的兵将,个个兵甲造型古老,大多残破,透出内中虚无的身躯,仿佛从阴曹地府走出来。这些是阴兵,是幽州独有的东西,甚至不同于阴间的阴兵,各有各的独特之处。 譬如眼前这一股阴兵,并无魂魄,或者说魂魄都灌注到了兵甲上,虽说心智早已大损,却还记得昔年征战的经历,一旦招惹,必然结阵拼杀。由于没有了身躯和魂魄,他们只剩战意,反倒越发纯粹,不惧生死,饶是霸主遇上都有可能被缠斗致死,堪称恐怖。 “各类阴兵,不计其数,或许有亿万之多?”想着顾宁器之前告诉他的话,刘恒听时没怎么放在心上,这时才体会到了幽州为何会有如此鼎鼎凶名。 像是这样的阴兵大军,在幽州这块广袤大地上随处可见,难怪连霸主先贤都不敢贸然出入,凶名不下于十二大凶地了。 传闻幽州境内游荡的海量阴兵,大多数是史上觊觎幽州的大势力征讨幽州后,那些精兵悍将莫名其妙化成了阴兵大军,或者是埋葬在附近的大帝和强者们生前统领的大军,死后也混入此中,继续为自家君主守卫陵墓。从上古至今不知多少年,天长日久积累下来,才使得幽州境内阴兵的数量多到了如此恐怖的地步。 正在刘恒因为这股阴兵大军而对幽州印象大改的时候,忽而一眯眼,被阴兵大军末尾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吸引了注意力。本以为阴兵大军即将走完,可是在大军末尾,突然出现了数个和其他阴兵迥异的身影。 这六个身影,倒是同样身着古破兵家,但裸露的地方就透出皮肉,而且六个里头有五个明显不像是人族身形,面庞处总有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藏都藏不住,暴露出来。 刘恒凝神打量这六个家伙,而六个家伙似有所感,同样朝刘恒这边看过来。顾宁器设置的工家符箓,明显针对幽州而设,对阴兵等怪异之物颇为管用,能让他们视若无睹,对除了怪异之物的生灵却没有多少效果。更何况这六个身影的气度神情,一看就不像是等闲之辈,那就更不可能瞒得住了。 事实上能用这么奇异的办法混入阴兵大军,还能让阴兵大军毫无所觉,本来就证明了这六个家伙的非凡。 五名霸主么? 或者说五名霸主级强者? 从这六个身影身上,刘恒总有一种熟悉的叫他厌恶的感觉,那种和天地格格不入的邪异味道,只有从凶地出来的生灵才会拥有。 猜出他们来历,刘恒目光就不再放在那五个应该是霸主级生灵的身上,转而更关注那个被五个霸主级生灵隐隐拱卫在中间的人影。这人肤色寡白到隐隐泛青,瘦弱到不堪想象,越发显得身材分外修长。他指甲黝黑透亮,泛着妖异光泽,面皮透出宛若碎纹又像繁琐符纹的细密金线,目光阴蛰又倨傲,叫人一见难忘。 对方显然发现了刘恒他们,双方对视间,六个家伙目光越来越不善,流露出令人心悸的威慑之意,戾气惊人。 这个局面明摆着超出了顾宁器的意料,他嘴唇发白,手脚止不住地颤抖,因为不知该如何应对眼前劫数而紧张到了极点。 “跟上他们。”就在这时候,刘恒偏偏说出了更让顾宁器惊呆的话。 由于局势紧急,刘恒只能尽量长话短说,“既然碰面了,敌强我弱,都带着不可告人的秘密,自然要灭口为上。要是我们继续待在这里,他们很快就会派强者来追击。” 顾宁器听明白了,当下毫不迟疑,驱车靠近阴兵大军。 这个姿态,让六个凶地来客眸中凶光更甚,仿佛要用眼神杀死刘恒和顾宁器一样。然而他们也只敢做到这个地步,因为身在阴兵大军附近,两边都必须保持谨慎,不敢因为任何异动增加被阴兵大军发现的可能。 刘恒他们冒然出行,固然是在冒险,而六个凶地来客的处境,更是如履薄冰。如今刘恒他们故意靠近,紧张的反倒是他们,所以越发显得色厉内荏,却根本不敢轻举妄动,更别说朝刘恒二人动手了。 这其中门道,顾宁器都是经过刘恒提醒才反应过来,不得不佩服刘恒的厉害。当然这并不是说顾宁器心智不如刘恒,只是二者成长经历差别太大,相比屡经生死的刘恒,谨慎半生并无多少争斗经历的顾宁器,遇到险情惊慌紧张,一时没想到此中门道也很正常。 这时候,见六个凶地来客双目瞪圆,试图吓退他们,却不敢真正动手,顾宁器也彻底放下心来,还有心情故意逗弄六个凶地来客,看他们神情随之剧变而取乐。 当然顾宁器也不敢真的惊动这一支阴兵大军,就这么和六个凶地来客暗斗僵持,一直跟在阴兵大军周围,向前行进。 这股阴兵大军笔直而行,谁都不知道它们要去何处,可刘恒二人因为顾虑六个凶地来客,根本没法先行脱离,只能继续这样坚持跟随。随行近一个时辰,六个凶地来客终于先熬不住了,狠狠怒视刘恒二人,做出割喉、捏颈等举动无声威吓以后,率先止步。 他们就这么一脸阴蛰或冷笑,目送刘恒二人的宝车和阴兵大军远去,身影相继融入浓浓阴雾里,渐渐消失不见。 “好大的胆子!”一个霸主级凶地生灵传音重哼,“已经有很久没见过这么找死的家伙了,老仆心痒难耐,只想让他们如愿以偿,还请公子成全。” 紧接着其他四个霸主级凶地生灵也纷纷开口,意思大同小异,要送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家伙归西! 然而那面生复杂金纹的瘦高公子却摇摇头,“大事为重,为他们耽误大事,尤为不值当,权且暂时放他们一马,等做完正事再收拾他们不迟。” “可是公子,这两个家伙见到我们了,若是不解决,唯恐泄露我们的行踪。”一个霸主级凶地生灵急忙道。 这公子摇摇头,“都已经来到这里,就没必要在意我们行踪是否走漏了,无妨。” “那两个家伙的车上,分明贴着工家符箓,很可能就是工家中人。”另一个霸主级凶地生灵眸光闪动出诡谲的光,“若是能把他们擒住,或许会对公子此行大有裨益。” 公子闻言似有意动,但末了还是摇摇头,“这等局面下,要是他们聪明,我们真不好轻举妄动,与其跟他们耗着,还不如尽快赶到地头。” 言罢他朝面露遗憾的五个霸主级凶地生灵郑重道:“工家这祖地借助幽州地利,一向飘忽不定,独有这次是数千年来唯一能确定方位的时候。对于这个工成老祖,我们老祖十分重视,指明若是能探明这工成老祖的秘密,兴许有再度突破的机会。所以此行,我们承载着老祖的重托,断不能有丁点疏忽,切记!” 五个霸主级生灵齐齐震惊当场。 他们是到这时候才知道此行的真正目的,却没想到连老祖都对这什么工成老祖刮目相看,“听说这工成老祖,生前也不过就是个贤境强者么,怎么?” 公子别有深意地道:“老祖之意,又岂是你我所能揣测的?既然老祖说这工成老祖非同寻常,那必然不会错,你们且知道就是,不必多问了。” 五个霸主级生灵赶忙连连点头,可面上的惊异和激动依旧掩饰不住。 要知道凶地老祖,境界匪夷所思,从没听过还能继续突破的传闻,倘若自家老祖真能踏出这古往今来前所未见的一步,连他们都想象不到会是个怎样震古烁今的场面了。 他们仿若要见证奇迹! 饶是霸主级的凶地生灵,只要一想到这个可能,就难以抑制的激动。 “老祖事先有言,他能算到,其他圣地之祖同样不会错过,世间估计还藏有知情的势力,恐怕也会想来试试机缘,此番必是一场龙争虎斗。”公子目光深沉,“亏得各方圣地之祖都还无法彻底苏醒,世间强者们碍于种种原因一样无法亲身参与,能派来的顶多是我们这样的力量,家家大同小异,全凭本事、气运说话。我自然不惧,却要你们知道此中利害,务必全力以赴……” 他话没说完,忽而一摆手,侧耳聆听片刻,随后面上金纹倏然全汇聚道双目上,使得双目射出璀璨金芒。不知他这样看到了什么,很快朝五个霸主护法示意,取出六张奇异符箓,各自贴在面上,又换上了另外六套不同制式的兵甲。 不多时,面贴黄符、举止变得呆如僵尸的六人缓缓前行,眼前阴雾拨开,就见到和他们如今模样十分相近的一排排身影。 这赫然又是另一种阴兵组成的大军! 他们故技重施,混入这支阴兵大军末尾,随着大军继续朝幽州更深处行进而去。 另一边,刘恒一直警惕着和六个凶地来客分别的方向,直到过去好一段时间,才示意顾宁器驱车缓缓远离面前的阴兵大军。 撤离出上千丈远,阴雾再度笼罩周围一切,无需刘恒指使,顾宁器立刻转向幽州深处,驱车加速行进,随后才擦拭掉额头密汗,湿透的后背衣布却不敢运功逼干了。 “数千年来,凶地毫无异动,是以卑职都忘了附近还有这许多凶地存在。如今想来,这些凶地对幽州的了解,应该不在我工家之下。”顾宁器眉宇紧锁,长叹道:“卑职还以为凶地中人能现世,必然对外面大千世界更感兴趣,没想到在幽州都还能碰上。” 刘恒神情如常,是因为老鬼曾事先提及,本想着不大可能,如今才知竟是一语成戳。 “要怪只能怪你工家在先秦时代的名头太大了,尤其这位工成老祖。”刘恒目视前方阴雾,“平日里凶地沉寂,工成老祖的陵地又难寻踪迹,这才相安无事。现下恰逢各大凶地逐步现世,陵地也显露踪迹,吸引来许多觊觎之徒也实属正常。” 顾宁器顿时惊愕,“祖地现世了?” 敢情连他这等正牌工家学子,都不知道引发此番祖地变故的罪魁祸首是什么,还是从刘恒这个外人口中得知,心中震动可想而知。在震惊之余,他不由深深打量刘恒,才觉得自家这位主公,是越发让人觉得神秘莫测了。 他当然不会怀疑刘恒在信口胡言,短暂震惊后很快被慌乱惊醒,“麻烦了,麻烦了!若是失去行踪不定的优势,祖地危矣!” 一想到那些心怀不轨的邪魔外道霸主,还要加一位贤境大敌,现下更撞见凶地中人,似乎目的都是显露行踪的工家祖地,顾宁器就没法再静下心来了,越想越焦虑忧心。 看他状态糟糕,刘恒只能尽力宽慰道:“忧心无用,反而自乱阵脚,尤为不值。之前你对祖地还信心满满,何必被几个凶地中人就吓成这样?真要担心祖地,你现在最该做的就是静下心来,让咱们尽快安全到达祖地才对。” 顾宁器如醍醐灌顶,身躯微颤,深吸一口气,“谢将军指点,卑职明白了。” 他镇定许多,再度沉稳下来,但驱车前行的速度依旧加快了许多。 对此刘恒再没有多说什么,他很是体谅顾宁器此刻的心情,加上袖袋中那位的催促,一样想要尽快赶到工家祖地! 那个,一生如谜的工成老祖的陵地! 第一千零六十七章 不惜一切! 在幽州前行,分外艰难。 不只是随处可见的各色阴兵大军,还有无法识辩的危险。刘恒和顾宁器两人就曾见到,三个用术法化作纸片一般的修士,正跟在一队阴兵大军身后前行,经过一片泥沼,阴兵大军安然无恙的度过,这三个修士却陷入其中,无论如何都无法挣脱。 三个来历不明的修士,在泥沼里爆发出堪比霸主的战力,却于事无补,只像是普通人落入泥沼地,生生陷落下去,再无声息,看起来尤为可笑。然而目击者刘恒和顾宁器,根本笑不出来,他们只从中感觉到无尽的惊悚。 若非这三个修士走在他们前面,刘恒二人也没有发觉这片泥沼的恐怖,或许现在被泥沼吞没的就是他们了。 这样无声无息、毫无异常的危险,才最让人恐惧。 更有体型庞大而扭曲的巨鬼,透出至少霸主境的阴煞之气,从虚空突兀浮现。亏得刘恒和顾宁器早就涨了经验,大多数时间都跟随在阴兵大军附近,阴兵大军才会是恐怖凶物们眼中的大目标,反而通常会忽视掉做过隐蔽的刘恒和顾宁器,否则刘恒二人所遇到的危险,必将提升十百倍。 随着他们不断深入,对幽州这片人鸟绝迹的广袤未知之地了解也在不断增多。他们发现,不可计数的阴兵大军,好像是这里的守卫者,无论是怪异之地还是诞生其中的恐怖怪物,或者像刘恒他们这样的“入侵者”,都会成为他们镇压的目标。 而阴兵大军和阴兵大军之间,同样充满争斗,但凡遇见,必然发生激烈冲突,陷入最惨烈的厮杀。 他们好像各有统属,哪怕已经并非生灵,依旧习惯征战四方,镇压一切乱象,维护一方安宁。可是阴兵大军的征战,实在叫刘恒觉得无法理解,往往战斗中死去的阴兵,又会重新出现在阵列中,或是重新投入战斗,或是陷入迷茫一般走入阴雾里,不知所踪。 阴兵是不死的,所以一旦开战,会持续十分漫长的时间,知道所有阴兵都相继融入四周阴雾里,惨烈征战才会这样无疾而终。 当然其他事物就不一样了,譬如那头扭曲巨鬼和阴兵大军的交战,是双方相互吞噬的过程。在巨鬼吞吃阴兵的时候,阴兵战阵一样在撕扯巨鬼身躯,将扯下来的部分炼化,然后阴兵战阵的威力就会得到提升。 在惨烈厮杀后,这支六七万之多的阴兵大军用大半兵力为代价获得最终胜利,可是彻底灭杀巨鬼后的残缺大军,气势变得越发凌厉凶悍,整体战力似乎不降反升。 吞噬对方就能提升己身,这种晋升方式可谓十分直接和野蛮,叫人心觉震撼。 越往里去,所遇阴兵大军的规模明显减少,但都是那种历经百战的气势,越发恐怖。甚至有一次,刘恒和顾宁器只是稍微靠近多了些,引领这支阴兵大军的主将就似有所觉,朝这边看来。两人立马停下宝车,极力收敛气息,这支阴兵大军停顿好一阵,分出一队刺探过来,也朝这边隐隐摆出严阵以待的架势。 刘恒当机立断,不顾暴露身形,驱车就朝后急退,让这支阴兵大军立刻结成战阵,凝成一尊阴煞鬼相追击过来。 这一追一逃,持续近半日,才因为遇到另一个腐朽巨兽突袭阴兵大军而告终。 “你们工学这位工成老祖,看来是真的很不一般了。”刘恒不由得感叹道。 这时候顾宁器以工家法门探测,他们距离工家祖地已经只有百里之遥。由于阴雾遮天蔽日,难辨日夜,刘恒估摸至少花费了十天以上的时间,仅仅赶了八千里不到的路程。 由此可见,工家祖地距离岳州离渊城,并不算多远,要是没有种种困扰,四五天就能到达祖地了。在这十天左右的时间里,除了遇见各种凶险,刘恒二人至少遇见六批不同凶地的来客,数十伙来历不明的修士。然而就他们亲眼所见,已经有十队修士以不同的方式丢了性命,这可都是霸主或者实力堪比霸主的绝强人物。 也就是说单刘恒沿途所见,就有近三百名拥有霸主境战力的强者,为工家工成老祖的陵地而来。以此大致推算一下,加上其他几个方向可能赶来的人数,为工成老祖陵地来的强者逼近千数! 大夏、北胡这等大国,明面上的霸主数目,也无非是两三百左右,饶是百武、灵原那等地方,千数霸主战力的强者也赫然有总数的小半之多了,由此可见这数量有多么惊人。 当然今时不同往日,圣争大劫降世,无数原本隐匿或是遁世的强者都纷纷露面,像十二大凶地这样的地方,也有霸主境强者频频出没,使得天下强者的数目,估计要比圣争大劫前翻出两三倍去。 圣争大劫前的天下强者数目,比较容易算出来,约莫在六千上下,而今有人大胆揣测,活跃在世间的霸主境强者数量,恐怕早已过万! 如此一算,不惜亲身涉险,为工成老祖陵地而来的强者,足足占了天下强者的一成之多。 简单推算之后,刘恒都难免暗暗咋舌,忍不住开始琢磨,这工成老祖究竟是个怎样的人物,其墓地对于霸主境乃至更高层的强者,为何能有这么骇人的吸引力。 史书上对于工成老祖的记载,其实并不多,按照刘恒了解的情况,简单几句话就能描述清楚。 这位工成老祖姓莫,单名一个建字,秦前乱世中崛起于微末,和秦始祖偶然结识,很快结下不解之缘。后来其投身工家,带来了新工学,一边和旧有工学倾轧,一边倾力辅佐秦始祖,合力打造了一个名震古今的先秦王朝。 后来秦始祖得了天下,立刻册封莫建为一字并肩王,其地位可与秦始祖齐平,缔造了史书上绝无仅有的一个奇迹。 关于工成老祖的史书记载大约就是这样,当时刘恒只觉佩服,可是如今越来越觉得,这里头实在隐藏了太多不为人知的东西。 比如一字并肩王,地位竟和当今帝王平起平坐,这爵位绝无仅有,古今独一无二,听起来就觉得不可思议。古话说得好,一山难容二虎,哪怕秦始祖为了犒赏莫建的不世功绩和患难旧情,封下这么个奇葩爵位,但时间一久,难免不生出猜忌之心。 史上别说这样一字并肩王了,就算权臣或功高盖主的大将,即便被封了崇高爵位,下场往往凄惨至极,难逃君臣为敌的结局。然而莫建和秦始祖不一样,他们的情谊竟一直持续到先秦崩塌,都没有任何相残的迹象,竟亲密无间直到最后,这本就是最让人无法相信的一件事。 再者据记载,莫建出生于一个匠人世家,自幼平平无奇,没有显出任何值得人夸赞的天资。有人考证过,当时工家只是百家里很不起眼的一个小学派,而莫建的家族更是平凡,没有展露任何天资的莫建,照道理连工学都没资格接触多少。 然而在遇到秦始祖之后,莫建就展露出了和之前截然不同的光芒,一点点传授出和当时工学似是而非的新工学知识。 新工学和当时工学的差别,可以说除了都用一个学派名字之外,其他再没有多少相同的东西,差别之大,称得上是南辕北辙。可是新工学的非凡,即便在当时都有目共睹,甚至是先秦最终夺得天下的主要原因之一,可见一斑。 一个连工学都没资格接触太多的匠人之子,突然就缔造出一个强大的学派,将新学派的道与理阐述得分外清楚,这是用任何常理都解释不清的事情。 就仿佛莫建,是真正的先贤一样,那种传说中生而知之的非凡之人。 哪怕到了今天,譬如千里铃这等器物,依旧在被世人广泛使用,足见新工学和莫建即便离开人世许久,依旧深深影响了天下。 “难不成就是因为这个?” 要说吸引众多霸主级强者冒险赶来的原因,是因为新工学的内容和创造的事物,刘恒觉得不大说得通。因为当年百家联手围剿工家时,就曾获取过太多这些东西,以至于日后很长时间都没有再对工家认真打压过了。简单来说,在那次大围剿时,其余百家都已经吃了个大饱,完全被必要再来争夺残羹剩饭,所以这应该不是众多霸主级强者冒险赶来的原因。 不是为东西而来,那么剩下猜测里,最有可能就是为工成老祖这个人物而来了。 想着莫建身上难以解释的许多古怪之处,刘恒越想越觉得对头,应该是工成老祖这人本身,还有什么他不清楚的秘密,而且是对任何知情的霸主境强者或霸主境以上的强者有莫大吸引力的秘密。 “老鬼,我猜对没有?” 这一路赶来,离工家祖地越近,老鬼反倒变得越发沉默,现在常常是大半天听不到丝毫动静,也让刘恒深感困惑。 他问出口以后,回应他的依然是沉默,老鬼根本不做任何回应。 这让刘恒无可奈何,总不能逼着老鬼回答,好在身边还有个正统的工家学子,自然把问题抛给了顾宁器。 顾宁器一脸茫然,“老祖他羽化前,仅仅是贤境二重修为罢了,世上还有许多修为更强的先贤留下的遗迹,照说也不该如此啊。” 闻言刘恒也皱起眉宇。 如若顾宁器所言,每一位贤境强者都是无与伦比的,他们各自有各自的非凡际遇,众多秘密,说起来应该都不会比工成老祖弱上半分,是以每一位贤境强者的遗迹,都足以让世人疯狂。 然而早年间,刘恒曾有幸参与过莲宗仙府一事,留下莲宗仙府的莲道人,同样是贤境强者,刘恒记忆犹新,当时吸引来的霸主境强者似乎还不足百人。就近年来听闻的贤境强者遗迹,最出名的莫过万年前一位贤境九重强者留下的遗迹,引来五百余位霸主境强者现身争夺,已是规模最大的一次事件。 这么对比就能看出,修为只有贤境二重的工成老祖的陵地,竟吸引来远超贤境九重强者遗迹的关注力度,这实在太不同寻常了,根本解释不通。 关键在于,许多赶来的霸主境强者,显然不是为自己而来,最明显的就是那些凶地来客了。 作为如今能出世的霸主级凶地生灵,他们在凶地大多是一个仆役的身份,这放在外界来说很不可思议,却是真实存在的。身为仆役,他们的行径往往不由自己掌控,而是听自己“主人”的驱使。 他们的主人,也就是凶地出来的“公子”们,这时候本该忙着攻城掠地,为老祖复苏大业争夺功绩,这才是他们的重心所在。可这等关键时刻,偏偏许多凶地“公子”甘于放弃争夺功绩,也要冒险来工家祖地,这可以说是在他们心中,工家祖地的重要性,甚至还在老祖复苏之上。 其中要说没有凶地所谓老祖们的授意,也是说不通的。 这些凶地老祖,修为应该在人世间巅峰,却对一个远不如自家境界的二重贤境强者陵地青睐有加,还不够让人诧异的吗? “这事情,太古怪了。”顾宁器显然也苦思不解,朝刘恒苦笑道:“将军,卑职现在也糊涂了。” 刘恒忽然侧耳,目光朝一个方向转去,“咱们过去看看。” 他看过去的方向传来激斗声,交战者的气息个个强悍,更透出一些不同于幽州鬼物的生机,在这阴雾浓浓的天地中,就好像突然亮起一盏明灯,尤为引人注意。 被吸引的不仅悄然潜入幽州的生灵们,同样会惊动附近的幽州鬼物,这正是潜入的生灵们极力避免交手的原因。这仿若潜伏了众多人的高粱地,任谁率先把身影露出高粱海之上,就等于立刻让自己陷入众矢之的危险境地,尤为不智。交手双方应该也明白这一点,逼不得已动上手,自然都想用最快速度结束战斗,是以交锋从一开始就变得异常激烈。 刘恒和顾宁器迅速靠近交战地点,甚至不求能亲眼观战,只是在交战外围仔细感受交手传出的波动,对他们来说,这和亲眼观战没有多少差别。 静静感受一阵后,刘恒眼睛一亮,伸手朝一个方向指去,顾宁器会意,问也不问,径直驱车前往。 第一千零六十八章 隔江遥望 “既然不明白,干脆找个明白人问问。” 行出一段路之后,刘恒催促顾宁器提速,边笑着说道。 顾宁器会意,却有些犹疑,“这三人虽说斗败,却无人陨落,况且应该是凶地来客,咱们怕是不大好下手。” “两个霸主境强者都受了伤,这就够了。” 刘恒语气听来有些过于自信,但顾宁器以为这是那位随行“前辈”的意思,自是不敢再质疑,“既然前辈有把握,那当然更好了,卑职就在这祝前辈手到擒来。” 他朝虚空拱手,弄得刘恒不知如何是好,咳嗽一声转了话题,“毕竟是霸主层次的交锋,你还是别跟去了,在前头那个山谷里隐藏好,等我和前辈去去就回来。” 顾宁器觉得这话甚是在理,当即应诺,到山谷前等刘恒下车,这就驱车没入山谷之中。 和顾宁器分开后,刘恒松了松脖颈,才觉得前所未有的轻松,再次确认一下方向,提速继续追赶上去。 关于泥猴和杀王这些秘密,刘恒还没做好暴露的准备,当然不想这么随意暴露。杀王是容易触动一些人,谁都无法保证被触动的人们会做出怎样的反应,泥猴就更不用说了,一来和杀王这身份挂了钩,二来那些凶地来客对泥猴别样的觊觎,也让刘恒心头警铃大作。 他有种预感,凶地来客们似乎都很清楚泥猴是什么,而且对它的威力知之甚深,否则不至于这么渴望得到泥猴。 隐藏了这重身份,刘恒也背负了太多秘密,使得他更习惯单独行动,才觉得能够放得开,这次偏偏没办法,必须带上个工家学子,他一路上颇觉不自在,此刻和顾宁器一分别,顿时有种如脱了牢笼的畅快。 独自行走在处处暗布危机的幽州大地上,刘恒竟没感到一丝慌乱,战意渐渐递增。 如离弦利箭般前行的身影,即便突然有了变化也很难察觉,最显著的就是身材,从接近八尺高骤然缩短到五尺出头,纵使有黑衣蒙面,依旧有金色长毛从衣服缝隙间透出来。 残棍被他塞在背后的衣服里,不是他看不上残棍的威力,而是残棍随着杀王名气水涨船高,近乎成为标志性的兵器。只穿黑衣不藏残棍,就好比藏头露尾,隐藏身份变得毫无意义了。再者他在和泥猴合体的状态下,还能动用弓体拳,威力不需多说,还比残棍用得顺手,他自然乐得如此。 “两个身受重创的霸主级凶地生灵么?” 刘恒喃喃,嘴角勾起一丝笑,满是兴奋和跃跃欲试。 刚刚那场短暂交锋,一方是刘恒如今盯上的三人,另一方似乎也是某个凶地里走出的生灵。别看交锋极短,两方应该有宿仇,一碰上就下手极狠,那边仗着拥有五个霸主级战力,短时间内就重创了这边三人,若非身处幽州,那边恐怕绝不会放任这三人如此轻易离开。 短短交手,已经吸引了许多关注,在这三人露出鱼死网破的架势,那边六人也颇为忌惮。他们忌惮的不是这三人临死反击,而是周围越来越多的伺探气息,不敢再纠缠,这才给了三人重伤逃离的生机。 身处禁忌幽州,脱离战斗后的三人逃出数十里后就渐渐放松了警惕,不是他们行事不够谨慎,而是完全没有警惕的必要。大家目标都一样,在目标还没得手之前,没人愿意把时间花费在别的地方。除非是早有宿仇,否则没到工家祖地,连交手都毫无价值,哪怕他们状态极差,也想不到会有谁有闲心打他们的主意。 偏偏刘恒不按常理出牌,只为打探消息,就打起了他们的主意。 于是三个凶地生灵刚刚准备设下阵法,尽快恢复伤势,斜刺里倏然杀出一个矮小身影,三个凶地生灵真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不是善与之辈,即便骤然遇袭,反应还是极快。离得最近的一个凶地生灵怒叱一声,不退反进,一手如雪剑光就朝袭击者倾盆而下。另外一个散发着霸主气息的身影同样没闲着,边挡在另一个凶地生灵身前,边快步驰援过来。 这两个霸主级的凶地生灵真真厉害,身为突袭者的刘恒在这一刻都不得不心生佩服,于是出击越发迅疾了。 那层层雪花雷电共生的恐怖剑气,根本困不住他,刘恒鼓动身躯,肌肤表面同样激生出一层细密雷光。那是霸主级横练强者的身体反应速度太快,不断蛮横撕裂虚空而生成的火花雷力,虽然和内家霸主、修道霸主将力量淬炼到极致而生成的雷力不同,威力却是不相伯仲的。 和上一次跟沂南交手时不同,那时双方互有了解,沂南早有防范,用剑法连困带挠,一直没给刘恒爆发全力的机会。这次却是有心算无心,刘恒早早将状态提升到最佳,就激生出了这重雷力护体,这正是横练霸主另一个强大的地方。 有这层雷力护体,刘恒防御等于又上了一个层次,对方仓促间发出的剑劲看似恐怖,却根本无法对刘恒带来太多困扰。他硬扛下这些剑劲攻击,速度丝毫不减,转瞬闯到了出剑这凶地生灵面前。 方寸之地,横练无敌! 自古流传的这句话,有无数事实能够证明,一点都不假。 只要被霸主近身,那么胜负几乎可以说就没有悬念了,譬如此刻,刘恒面对的是一张满是惊怒的娇容。 刘恒都觉得有些意外,这个凶地生灵的模样,看上去格外正常,像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绝美佳人,独有本该是美眸的地方,仅能看到两池秋水。 真真是秋水,不见眸与白,只有清澈见底如湖水一般,表面涟漪点点,怪异非常。除此之外,这佳人颜是绝色,身段妖娆修长,一袭受损而褴褛的蓝裙,不和其对视的话,眉黛一蹙,我见犹怜。 交手之际,刘恒惊异也只是一瞬,他既然出了手,那就绝没有收回的道理。近身刹那,他拳头已经重重轰击在这佳人胸膛处,重重防护宝光根本挡不住,锋锐的穿透之力直中本体! 刘恒得势不饶人,顺势变招,矮身发力,肩若重锤般紧接着轰中这佳人。 靠山崩! 同样是挡不住! 佳人气息骤然大乱,人影化作纸鸢,不由自主地激射而退,狠狠撞到了背后驰援而来的同伴。刘恒两击的力量实在沉重,饶是两个霸主级凶地生灵齐齐抵挡,依旧被推得飞退出上百丈,直到差点撞到正急退的另一个凶地生灵,这才硬抗住了。 硬抗当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两个叠在一起的人影刚拼命止步,脚下大地轰鸣碎裂,直接坍塌出一个恐怖大坑,而她们两人立刻委顿在地,面色骤白,止不住地呕血,摆明伤上加伤,伤势越发严重了。 “公子快……” ———————————————————————————————————————————————————————————————————————————————————————————————————————————————————————————————————————————————————————————————————————————————————————————————————————————————— 他有种预感,凶地来客们似乎都很清楚泥猴是什么,而且对它的威力知之甚深,否则不至于这么渴望得到泥猴。 隐藏了这重身份,刘恒也背负了太多秘密,使得他更习惯单独行动,才觉得能够放得开,这次偏偏没办法,必须带上个工家学子,他一路上颇觉不自在,此刻和顾宁器一分别,顿时有种如脱了牢笼的畅快。 独自行走在处处暗布危机的幽州大地上,刘恒竟没感到一丝慌乱,战意渐渐递增。 如离弦利箭般前行的身影,即便突然有了变化也很难察觉,最显著的就是身材,从接近八尺高骤然缩短到五尺出头,纵使有黑衣蒙面,依旧有金色长毛从衣服缝隙间透出来。 残棍被他塞在背后的衣服里,不是他看不上残棍的威力,而是残棍随着杀王名气水涨船高,近乎成为标志性的兵器。只穿黑衣不藏残棍,就好比藏头露尾,隐藏身份变得毫无意义了。再者他在和泥猴合体的状态下,还能动用弓体拳,威力不需多说,还比残棍用得顺手,他自然乐得如此。 “两个身受重创的霸主级凶地生灵么?” 刘恒喃喃,嘴角勾起一丝笑,满是兴奋和跃跃欲试。 刚刚那场短暂交锋,一方是刘恒如今盯上的三人,另一方似乎也是某个凶地里走出的生灵。别看交锋极短,两方应该有宿仇,一碰上就下手极狠,那边仗着拥有五个霸主级战力,短时间内就重创了这边三人,若非身处幽州,那边恐怕绝不会放任这三人如此轻易离开。 短短交手,已经吸引了许多关注,在这三人露出鱼死网破的架势,那边六人也颇为忌惮。他们忌惮的不是这三人临死反击,而是周围越来越多的伺探气息,不敢再纠缠,这才给了三人重伤逃离的生机。 身处禁忌幽州,脱离战斗后的三人逃出数十里后就渐渐放松了警惕,不是他们行事不够谨慎,而是完全没有警惕的必要。大家目标都一样,在目标还没得手之前,没人愿意把时间花费在别的地方。除非是早有宿仇,否则没到工家祖地,连交手都毫无价值,哪怕他们状态极差,也想不到会有谁有闲心打他们的主意。 偏偏刘恒不按常理出牌,只为打探消息,就打起了他们的主意。 于是三个凶地生灵刚刚准备设下阵法,尽快恢复伤势,斜刺里倏然杀出一个矮小身影,三个凶地生灵真真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他们不是善与之辈,即便骤然遇袭,反应还是极快。离得最近的一个凶地生灵怒叱一声,不退反进,一手如雪剑光就朝袭击者倾盆而下。另外一个散发着霸主气息的身影同样没闲着,边挡在另一个凶地生灵身前,边快步驰援过来。 这两个霸主级的凶地生灵真真厉害,身为突袭者的刘恒在这一刻都不得不心生佩服,于是出击越发迅疾了。 那层层雪花雷电共生的恐怖剑气,根本困不住他,刘恒鼓动身躯,肌肤表面同样激生出一层细密雷光。那是霸主级横练强者的身体反应速度太快,不断蛮横撕裂虚空而生成的火花雷力,虽然和内家霸主、修道霸主将力量淬炼到极致而生成的雷力不同,威力却是不相伯仲的。 和上一次跟沂南交手时不同,那时双方互有了解,沂南早有防范,用剑法连困带挠,一直没给刘恒爆发全力的机会。这次却是有心算无心,刘恒早早将状态提升到最佳,就激生出了这重雷力护体,这正是横练霸主另一个强大的地方。 有这层雷力护体,刘恒防御等于又上了一个层次,对方仓促间发出的剑劲看似恐怖,却根本无法对刘恒带来太多困扰。他硬扛下这些剑劲攻击,速度丝毫不减,转瞬闯到了出剑这凶地生灵面前。 方寸之地,横练无敌! 自古流传的这句话,有无数事实能够证明,一点都不假。 只要被霸主近身,那么胜负几乎可以说就没有悬念了,譬如此刻,刘恒面对的是一张满是惊怒的娇容。 刘恒都觉得有些意外,这个凶地生灵的模样,看上去格外正常,像是一个千娇百媚的绝美佳人,独有本该是美眸的地方,仅能看到两池秋水。 真真是秋水,不见眸与白,只有清澈见底如湖水一般,表面涟漪点点,怪异非常。除此之外,这佳人颜是绝色,身段妖娆修长,一袭受损而褴褛的蓝裙,不和其对视的话,眉黛一蹙,我见犹怜。 交手之际,刘恒惊异也只是一瞬,他既然出了手,那就绝没有收回的道理。近身刹那,他拳头已经重重轰击在这佳人胸膛处,重重防护宝光根本挡不住,锋锐的穿透之力直中本体! 刘恒得势不饶人,顺势变招,矮身发力,肩若重锤般紧接着轰中这佳人。 靠山崩! 同样是挡不住! 佳人气息骤然大乱,人影化作纸鸢,不由自主地激射而退,狠狠撞到了背后驰援而来的同伴。刘恒两击的力量实在沉重,饶是两个霸主级凶地生灵齐齐抵挡,依旧被推得飞退出上百丈,直到差点撞到正急退的另一个凶地生灵,这才硬抗住了。 硬抗当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两个叠在一起的人影刚拼命止步,脚下大地轰鸣碎裂,直接坍塌出一个恐怖大坑,而她们两人立刻委顿在地,面色骤白,止不住地呕血,摆明伤上加伤,伤势越发严重了。 “公子快……” 第一千零六十九章 踏碎这金银江! 刘恒这话算是开了句玩笑。 他这十多年,活得比谁都充实,高兴的不高兴的,美好和不美好的,一样没落下。 要说难熬,真正难熬的还是前几年,天天活在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的日子里,那才叫难熬。反倒是灵原秘境一死,再重生后清清爽爽,顺道解决了最大的困扰,不用再过于为寿命担忧,能和亲友们共聚一处,已是刘恒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了。 唯一头疼圣争大劫和掰扯不清的儿女情长,相比过去,只能算是轻得不能再轻的烦恼了。这样的日子,如果能一直过下去,那当然是刘恒梦寐以求的事情,可他知道这不可能。 人有生老病死,这是谁都逃不过的天理,他又不是涉世未深的雏儿,这些事情早就能看开了。人活在世上,缺了这些体悟,人生反而显得不圆满。而像这忘情谷的公子所说“永生”,真假暂且不论,就当他说真的,无论如何肯定违背天理,不单不圆满,且看这些凶地中人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知道,并非什么好事。 永生不死,天理难容! 任是这忘情谷公子说破天去,刘恒都只会认这死理,并不觉得像他们那样的“永生”有什么好羡慕的,更觉得如若自困地狱,而且还是永世不得超生的那种。 这样的永生,刘恒只觉厌恶,哪会有丁点动心? 再者永生应该是凶地生灵最大的秘密,刘恒不相信永生要是真这么好的话,这忘情谷的公子会这么好心,只帮个忙就让刘恒共享永生之秘。 其实只要把世人对永生的贪婪去掉,单把这当做一桩普通的买卖,再仔细一琢磨,就能看到“永生”里头满满的恶意了。 这样俗套的算计,刘恒要是还会上当的话,那他这些年算是白过了。 忘情谷这公子逃了,两大护法死了,阴雾里虽然不见天穹,没多久却有蒙蒙血雨落下,不知是因这两大护法而起,还是别的地方一样有霸主级生灵毙命。 刘恒没急着走,仔细打量眼前两大护法的尸身。 死在他手上的凶地生灵也有好几个了,兴许对于各大凶地,最近时间除却相互争斗而死的,就是被刘恒这么个外人杀得多了。因为杀得多,他也比别人更有机会了解凶地生灵。 按照如今观察下来,他发现凶地生灵的来历,还真有些不好说。不提那些应该是凶地里诞生的“公子”们,作为凶地公子们护法而出现的霸主级凶地生灵,有些来历难言,如若天血魔坑的真血生灵,有些就像他眼前这两个女子。 两大护法,看模样都和常人很像,身上衣着的款式十分古老,而且二者的衣着款式,带着两个时代不同的特色,像是远古不同时代才进入凶地得到“永生”的生灵。 另一个奇异的地方,就是这种凶地生灵死后,身躯竟会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腐朽,散做灰沙。这让刘恒想起一种传闻,埋葬在墓里的东西,可以长时间保持鲜亮,宛若时间定格,可是墓地一旦打开,这些东西就会迅速腐朽,好像将失去的时间瞬间弥补回来了。 “倘若逃了的那位没有说谎,这两个女霸主真是被凶地‘赐予’永生的,眼前这一幕足以说明,这种永生是多么可笑了。” 刘恒摇摇头,但见两个女护法死去后,连随身衣和物都一并化作灰沙,终是连对永生最后一丝念想都没了。 他不死心的翻弄一阵,独独在两堆灰沙里找到两块不知什么质地的令牌,正面刻有几道水纹,背面铭记一个根本猜不出年代的古字,仿佛奇异符文一般,拥有很是怪异的韵味。 刘恒在之前杀死的凶地生灵身上也曾发现类似的东西,虽然不明白这令牌有什么用,但能够不随主人化沙而留存下来,足以证明它们的特别。刘恒还是按照老办法,简单查验发现没有什么明显印记,就顺手收到了虚空戒指里,这才离去。 “先秦遗迹么?” 回去路上,刘恒还在琢磨这忘情谷公子的话,由于缺乏线索,很难分辨这话的真伪,“是否可以这样理解,隐藏在幽州的工家祖地,还完整保存着先秦时代留下来的工家工坊。有完整工坊作为参照,各大学派和势力就能完全吃透工家的学问,重现工家技艺。如果是这样,一个工家祖地现世就引得近千霸主蜂拥而至,好像也能说得通了。” ————————————————————————————————————————————————————————————————————————————————————————————————————————————————————————————————————————————————————————————————————————————————————————————————————————————————————————刘恒这话算是开了句玩笑。 他这十多年,活得比谁都充实,高兴的不高兴的,美好和不美好的,一样没落下。 要说难熬,真正难熬的还是前几年,天天活在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的日子里,那才叫难熬。反倒是灵原秘境一死,再重生后清清爽爽,顺道解决了最大的困扰,不用再过于为寿命担忧,能和亲友们共聚一处,已是刘恒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了。 唯一头疼圣争大劫和掰扯不清的儿女情长,相比过去,只能算是轻得不能再轻的烦恼了。这样的日子,如果能一直过下去,那当然是刘恒梦寐以求的事情,可他知道这不可能。 人有生老病死,这是谁都逃不过的天理,他又不是涉世未深的雏儿,这些事情早就能看开了。人活在世上,缺了这些体悟,人生反而显得不圆满。而像这忘情谷的公子所说“永生”,真假暂且不论,就当他说真的,无论如何肯定违背天理,不单不圆满,且看这些凶地中人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知道,并非什么好事。 永生不死,天理难容! 任是这忘情谷公子说破天去,刘恒都只会认这死理,并不觉得像他们那样的“永生”有什么好羡慕的,更觉得如若自困地狱,而且还是永世不得超生的那种。 这样的永生,刘恒只觉厌恶,哪会有丁点动心? 再者永生应该是凶地生灵最大的秘密,刘恒不相信永生要是真这么好的话,这忘情谷的公子会这么好心,只帮个忙就让刘恒共享永生之秘。 其实只要把世人对永生的贪婪去掉,单把这当做一桩普通的买卖,再仔细一琢磨,就能看到“永生”里头满满的恶意了。 这样俗套的算计,刘恒要是还会上当的话,那他这些年算是白过了。 忘情谷这公子逃了,两大护法死了,阴雾里虽然不见天穹,没多久却有蒙蒙血雨落下,不知是因这两大护法而起,还是别的地方一样有霸主级生灵毙命。 刘恒没急着走,仔细打量眼前两大护法的尸身。 死在他手上的凶地生灵也有好几个了,兴许对于各大凶地,最近时间除却相互争斗而死的,就是被刘恒这么个外人杀得多了。因为杀得多,他也比别人更有机会了解凶地生灵。 按照如今观察下来,他发现凶地生灵的来历,还真有些不好说。不提那些应该是凶地里诞生的“公子”们,作为凶地公子们护法而出现的霸主级凶地生灵,有些来历难言,如若天血魔坑的真血生灵,有些就像他眼前这两个女子。 两大护法,看模样都和常人很像,身上衣着的款式十分古老,而且二者的衣着款式,带着两个时代不同的特色,像是远古不同时代才进入凶地得到“永生”的生灵。 另一个奇异的地方,就是这种凶地生灵死后,身躯竟会以匪夷所思的速度腐朽,散做灰沙。这让刘恒想起一种传闻,埋葬在墓里的东西,可以长时间保持鲜亮,宛若时间定格,可是墓地一旦打开,这些东西就会迅速腐朽,好像将失去的时间瞬间弥补回来了。 “倘若逃了的那位没有说谎,这两个女霸主真是被凶地‘赐予’永生的,眼前这一幕足以说明,这种永生是多么可笑了。” 刘恒摇摇头,但见两个女护法死去后,连随身衣和物都一并化作灰沙,终是连对永生最后一丝念想都没了。 他不死心的翻弄一阵,独独在两堆灰沙里找到两块不知什么质地的令牌,正面刻有几道水纹,背面铭记一个根本猜不出年代的古字,仿佛奇异符文一般,拥有很是怪异的韵味。 刘恒在之前杀死的凶地生灵身上也曾发现类似的东西,虽然不明白这令牌有什么用,但能够不随主人化沙而留存下来,足以证明它们的特别。刘恒还是按照老办法,简单查验发现没有什么明显印记,就顺手收到了虚空戒指里,这才离去。 “先秦遗迹么?” 回去路上,刘恒还在琢磨这忘情谷公子的话,由于缺乏线索,很难分辨这话的真伪,“是否可以这样理解,隐藏在幽州的工家祖地,还完整保存着先秦时代留下来的工家工坊。有完整工坊作为参照,各大学派和势力就能完全吃透工家的学问,重现工家技艺。如果是这样,一个工家祖地现世就引得近千霸主蜂拥而至,好像也能说得通了。” 刘恒这话算是开了句玩笑。 他这十多年,活得比谁都充实,高兴的不高兴的,美好和不美好的,一样没落下。 要说难熬,真正难熬的还是前几年,天天活在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的日子里,那才叫难熬。反倒是灵原秘境一死,再重生后清清爽爽,顺道解决了最大的困扰,不用再过于为寿命担忧,能和亲友们共聚一处,已是刘恒曾经想都不敢想的好日子了。 唯一头疼圣争大劫和掰扯不清的儿女情长,相比过去,只能算是轻得不能再轻的烦恼了。这样的日子,如果能一直过下去,那当然是刘恒梦寐以求的事情,可他知道这不可能。 人有生老病死,这是谁都逃不过的天理,他又不是涉世未深的雏儿,这些事情早就能看开了。人活在世上,缺了这些体悟,人生反而显得不圆满。而像这忘情谷的公子所说“永生”,真假暂且不论,就当他说真的,无论如何肯定违背天理,不单不圆满,且看这些凶地中人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就知道,并非什么好事。 永生不死,天理难容! 任是这忘情谷公子说破天去,刘恒都只会认这死理,并不觉得像他们那样的“永生”有什么好羡慕的,更觉得如若自困地狱,而且还是永世不得超生的那种。 这样的永生,刘恒只觉厌恶,哪会有丁点动心? 再者永生应该是凶地生灵最大的秘密,刘恒不相信永生要是真这么好的话,这忘情谷的公子会这么好心,只帮个忙就让刘恒共享永生之秘。 其实只要把世人对永生的贪婪去掉,单把这当做一桩普通的买卖,再仔细一琢磨,就能看到“永生”里头满满的恶意了。 这样俗套的算计,刘恒要是还会上当的话,那他这些年算是白过了。 忘情谷这公子逃了,两大护法死了,阴雾里虽然不见天穹,没多久却有蒙蒙血雨落下,不知是因这两大护法而起,还是别的地方一样有霸主级生灵毙命。 刘恒没急着走,仔细打量眼前两大护法的尸身。 死在他手上的凶地生灵也有好几个了,兴许对于各大凶地,最近时间除却相互争斗而死的,就是被刘恒这么个外人杀得多了。因为杀得多,他也比别人更有机会了解凶地生灵。 按照如今观察下来,他发现凶地生灵的来历,还真有些不好说。不提那些应该是凶地里诞生的“公子”们,作为凶地公子们护法而出现的霸主级凶地生灵,有些来历难言,如若天血魔坑的真血生灵,有些就像他眼前这两个女子。 两大护法,看模样都和常人很像,身上衣着的款式十分古老,而且二者的衣着款式,带着两个时代不同的特色,像是远古不同时代才进入凶地得到“永生”的生灵。 按照如今观察下来,他发现凶地生灵的来历,还真有些不好说。不提那些应该是凶地里诞生的“公子”们,作为凶地公子们护法而出现的霸主级凶地生灵,有些来历难言,如若天血魔坑的真血生灵,有些就像他眼前这两个女子。 两大护法,看模样都和常人很像,身上衣着的款式十分古老,而且二者的衣着款式,带着两个时代不同的特色,像是远古不同时代才进入凶地得到“永生”的生灵。 第一千零七十章 墙头草 难得老鬼开了口,刘恒得以确定各方霸主此行的来意,当下再无丁点迟疑和迷茫,来到之前分别的山谷和顾宁器重聚,随后径直杀向工家祖地所在。 按照顾宁器的说法,对于他们工家人来说,工家祖地其实一直都在那里,可是对外人来说,工家祖地并不存在。 这是一个很让人迷惑的说法,亏得刘恒已经接触到霸主境这个高度,见识和理解都远高于众多同层次者,才能在顾宁器努力解释下理解一些。 简单说的话,工家祖地也就是工成老祖陵地设在一个极其玄妙的地方,它既在现世,又在不可确定的另一个方位,工家自家人能凭借特定的方式进入,但是外人根本无法确定其具体存在于何处,境界再高都没办法。 它的存在方式,远不是秘境所能比拟的。 如果是秘境,霸主想要找到还有些难度,贤境强者却能看破虚妄,求得真实,一眼就能看出秘境存在。高层次贤境强者能直接找到秘境和现世连接之处,或是“借道”而入,或是顺势撕裂虚空,想要进入虚境并不会太难。可是工成老祖陵地不一样,在贤境高层眼里,它是重叠在无数层空间里,哪怕找遍每一层空间,都没法真正进入。 这才是工成老祖陵地矗立数千年,依旧没有被人打扰的原因。不单单是因为工成老祖陵地的阵法独具一格,而是它设立这地方本身就很不一般,是天下阴极之地中机缘巧合才能促成的奇妙之地。 众多强者想要找到它,只有勉强算清其存世的规律,在其恰好运转到现世这一个月才有机会。 而工成老祖陵地“转”到现世的时间,恰恰就在近期,准确来说,如今已经开了。因为数千年才这么一次,即便是顾宁器,若是没有恰巧在岳州,遇上邪道霸主从幽州工家祖地附近而来,他全然没想到这件事。别说他了,绝大多数工家学子也没料到,天地间竟会有这么多强者在死死盯着这块祖地,现世时间一现,上千霸主级强者蜂拥而至! 顾宁器想起这些,才真正慌了神。 听明白这些,刘恒同样感觉到了时间有多么紧迫,也在想尽快赶到地方。 哪怕工家祖地除却方位之妙,还有很多禁制和阵法,却耐不住这么多强者惦记。既然众多势力和强者能够惦记数千年,贤境高层强者不惜花费巨大代价都要算清楚工学祖地现世的准确时间,耐着性子等到这一天才出手,那么准备必然十分充分,工家祖地的处境很不乐观。 他是真真感觉到了这些存世久远的势力,是有多么叫人不可小觑了,甚至能叫人觉得遍体生寒。他们就像是毒蛇,平日里蛰伏于暗处,只盯住目标不动声色,直等时机来临,一击毙命,这才是各大势力本来面目。 这些势力,太有耐性了,他们为了等待机会,可以忍耐数千年! 世上又有多少东西耐得住他们惦记? 所以他们能存世这么长时间,而且活得越来越滋润。 心里焦急,刘恒却知道不能急中生乱,身处幽州,就不该有任何时候放松警惕,忽略周遭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征兆。相比刘恒,顾宁器或许是关心则乱,哪怕明知要镇定,心绪还是乱了。 亏得刘恒经历丰富,路上提前发现好几次危险,避免了他们在即将到达祖地前这数十里地栽了跟头。 数次有惊无险的度过突发危险后,刘恒站在宝车后方,斩断一头万千白骨堆叠的阴兽探出长尾般肢体,这巨大阴兽怒啸间朝他们射出更多长尾,关键时刻,前方满头大汗的顾宁器总算计算清楚进入祖地的方式,口手齐动,在间不容发之间闯进了祖地所在! 顾宁器古怪发音和飞快变幻的手势形成异常复杂的组合,仿佛扭动了一把精密钥匙,两人和宝车周遭景致骤然大变。 原本荒芜空旷的荒土平原,突兀变出一片绿洲,里面有建筑成群,密集得叫人觉得匪夷所思。同一时间,紧追在他们背后的白骨阴兽瞬间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即将把宝车和二人彻底刺穿在原地的数十根白骨长尾! 饶是刘恒胆大,此刻都长出一口气,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才有心思去观察前方突然出现得绿洲。 突然变幻的场景与其说是绿洲,不如说是另一个世界,刘恒周围是茂密森林,苍蟒古树遍地都是,处处生机盈然,绿意如海。而在他们头顶,才能见到人造的痕迹,一条洁白无瑕的粗管从天际尽头笔直射来,从他们头顶一直延伸到了前方那成群建筑里。 呼——! 一种急速行进才能产生的声音突兀传来,刘恒倏然惊醒,目光紧盯向头顶洁白粗管,暗暗催动起浑身力量,随时准备出手。 “将军不用惊慌。” 来到这么奇异的地方,顾宁器反而平静下来,笑道:“这是祖地独有的运输工具,并非什么人偷袭,名作超轨车的列车很快就会从我们头顶经过,将军感兴趣的话可以多看看。” —————————————————————————————————————————————————————————————————————————————————————————————————————————————————————————————————————————————————————————————————— 难得老鬼开了口,刘恒得以确定各方霸主此行的来意,当下再无丁点迟疑和迷茫,来到之前分别的山谷和顾宁器重聚,随后径直杀向工家祖地所在。 按照顾宁器的说法,对于他们工家人来说,工家祖地其实一直都在那里,可是对外人来说,工家祖地并不存在。 这是一个很让人迷惑的说法,亏得刘恒已经接触到霸主境这个高度,见识和理解都远高于众多同层次者,才能在顾宁器努力解释下理解一些。 简单说的话,工家祖地也就是工成老祖陵地设在一个极其玄妙的地方,它既在现世,又在不可确定的另一个方位,工家自家人能凭借特定的方式进入,但是外人根本无法确定其具体存在于何处,境界再高都没办法。 它的存在方式,远不是秘境所能比拟的。 如果是秘境,霸主想要找到还有些难度,贤境强者却能看破虚妄,求得真实,一眼就能看出秘境存在。高层次贤境强者能直接找到秘境和现世连接之处,或是“借道”而入,或是顺势撕裂虚空,想要进入虚境并不会太难。可是工成老祖陵地不一样,在贤境高层眼里,它是重叠在无数层空间里,哪怕找遍每一层空间,都没法真正进入。 这才是工成老祖陵地矗立数千年,依旧没有被人打扰的原因。不单单是因为工成老祖陵地的阵法独具一格,而是它设立这地方本身就很不一般,是天下阴极之地中机缘巧合才能促成的奇妙之地。 众多强者想要找到它,只有勉强算清其存世的规律,在其恰好运转到现世这一个月才有机会。 而工成老祖陵地“转”到现世的时间,恰恰就在近期,准确来说,如今已经开了。因为数千年才这么一次,即便是顾宁器,若是没有恰巧在岳州,遇上邪道霸主从幽州工家祖地附近而来,他全然没想到这件事。别说他了,绝大多数工家学子也没料到,天地间竟会有这么多强者在死死盯着这块祖地,现世时间一现,上千霸主级强者蜂拥而至! 顾宁器想起这些,才真正慌了神。 听明白这些,刘恒同样感觉到了时间有多么紧迫,也在想尽快赶到地方。 哪怕工家祖地除却方位之妙,还有很多禁制和阵法,却耐不住这么多强者惦记。既然众多势力和强者能够惦记数千年,贤境高层强者不惜花费巨大代价都要算清楚工学祖地现世的准确时间,耐着性子等到这一天才出手,那么准备必然十分充分,工家祖地的处境很不乐观。 他是真真感觉到了这些存世久远的势力,是有多么叫人不可小觑了,甚至能叫人觉得遍体生寒。他们就像是毒蛇,平日里蛰伏于暗处,只盯住目标不动声色,直等时机来临,一击毙命,这才是各大势力本来面目。 这些势力,太有耐性了,他们为了等待机会,可以忍耐数千年! 世上又有多少东西耐得住他们惦记? 所以他们能存世这么长时间,而且活得越来越滋润。 心里焦急,刘恒却知道不能急中生乱,身处幽州,就不该有任何时候放松警惕,忽略周遭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征兆。相比刘恒,顾宁器或许是关心则乱,哪怕明知要镇定,心绪还是乱了。 亏得刘恒经历丰富,路上提前发现好几次危险,避免了他们在即将到达祖地前这数十里地栽了跟头。 数次有惊无险的度过突发危险后,刘恒站在宝车后方,斩断一头万千白骨堆叠的阴兽探出长尾般肢体,这巨大阴兽怒啸间朝他们射出更多长尾,关键时刻,前方满头大汗的顾宁器总算计算清楚进入祖地的方式,口手齐动,在间不容发之间闯进了祖地所在! 顾宁器古怪发音和飞快变幻的手势形成异常复杂的组合,仿佛扭动了一把精密钥匙,两人和宝车周遭景致骤然大变。 原本荒芜空旷的荒土平原,突兀变出一片绿洲,里面有建筑成群,密集得叫人觉得匪夷所思。同一时间,紧追在他们背后的白骨阴兽瞬间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即将把宝车和二人彻底刺穿在原地的数十根白骨长尾! 饶是刘恒胆大,此刻都长出一口气,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才有心思去观察前方突然出现得绿洲。 突然变幻的场景与其说是绿洲,不如说是另一个世界,刘恒周围是茂密森林,苍蟒古树遍地都是,处处生机盈然,绿意如海。而在他们头顶,才能见到人造的痕迹,一条洁白无瑕的粗管从天际尽头笔直射来,从他们头顶一直延伸到了前方那成群建筑里。 呼——! 一种急速行进才能产生的声音突兀传来,刘恒倏然惊醒,目光紧盯向头顶洁白粗管,暗暗催动起浑身力量,随时准备出手。 “将军不用惊慌。” 来到这么奇异的地方,顾宁器反而平静下来,笑道:“这是祖地独有的运输工具,并非什么人偷袭,名作超轨车的列车很快就会从我们头顶经过,将军感兴趣的话可以多看看。” 他是真真感觉到了这些存世久远的势力,是有多么叫人不可小觑了,甚至能叫人觉得遍体生寒。他们就像是毒蛇,平日里蛰伏于暗处,只盯住目标不动声色,直等时机来临,一击毙命,这才是各大势力本来面目。 这些势力,太有耐性了,他们为了等待机会,可以忍耐数千年! 世上又有多少东西耐得住他们惦记? 所以他们能存世这么长时间,而且活得越来越滋润。 心里焦急,刘恒却知道不能急中生乱,身处幽州,就不该有任何时候放松警惕,忽略周遭随时可能出现的危险征兆。相比刘恒,顾宁器或许是关心则乱,哪怕明知要镇定,心绪还是乱了。 亏得刘恒经历丰富,路上提前发现好几次危险,避免了他们在即将到达祖地前这数十里地栽了跟头。 数次有惊无险的度过突发危险后,刘恒站在宝车后方,斩断一头万千白骨堆叠的阴兽探出长尾般肢体,这巨大阴兽怒啸间朝他们射出更多长尾,关键时刻,前方满头大汗的顾宁器总算计算清楚进入祖地的方式,口手齐动,在间不容发之间闯进了祖地所在! 顾宁器古怪发音和飞快变幻的手势形成异常复杂的组合,仿佛扭动了一把精密钥匙,两人和宝车周遭景致骤然大变。 原本荒芜空旷的荒土平原,突兀变出一片绿洲,里面有建筑成群,密集得叫人觉得匪夷所思。同一时间,紧追在他们背后的白骨阴兽瞬间消失,同时消失的还有即将把宝车和二人彻底刺穿在原地的数十根白骨长尾! 饶是刘恒胆大,此刻都长出一口气,颇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才有心思去观察前方突然出现得绿洲。 突然变幻的场景与其说是绿洲,不如说是另一个世界,刘恒周围是茂密森林,苍蟒古树遍地都是,处处生机盈然,绿意如海。而在他们头顶,才能见到人造的痕迹,一条洁白无瑕的粗管从天际尽头笔直射来,从他们头顶一直延伸到了前方那成群建筑里。 呼——! 一种急速行进才能产生的声音突兀传来,刘恒倏然惊醒,目光紧盯向头顶洁白粗管,暗暗催动起浑身力量,随时准备出手。 第一千零七十一章 灭来使! 顾宁器一定是从和女音对答中察觉到关键的消息,刘恒面向他示意继续详说,顾宁器就道:“临时居民身份,必须三级以上的正式居民才有资格替人开设,只是为了各支脉带领新弟子方便进入而使用。现在这个时间段,并非新弟子入籍的时间,可是刚刚将军临时居民身份排到了甲十三,说明前面至少已经有十二个外人用合法身份混进来了!” 刘恒努力理解,随后皱眉,“如果祖地对人丁管制这么严苛,前面十二个外人等若主动暴露在祖地面前,不是更好清除吗?” 顾宁器摇头苦笑,“将军有所不知,祖地的规矩极多,只要获得临时居民身份,就可以享受大部分正式居民的权益责任,哪怕犯下滔天大罪,也需要大法官裁定罪名,至少两百位听证居民投票过半,才可以执行处罚。这是祖地大律之一,连长老都不得违背,所以很麻烦。” 刘恒点头,“虽然听不太明白,但应该是说,就算明白这十二个家伙心怀不轨,祖地碍于自己定下的规矩,在他们没有下手之前,根本不能对他们做任何事情,是这样吗?” “将军英明。”顾宁器叹了口气。 所以这是作茧自缚了么? 刘恒沉吟,一时间思绪涌动,由此想到了很多东西。 他如今也掌控了方圆近万里的地盘,治下子民逼近六千万大数,越来越体会到规矩的重要。这么大的地盘和人口,要是没有规矩,总会陷入混乱,所以对标朝廷刑部的刑房如今养了一大批谋士,每日就忙着钦定方方面面的规矩,督促种种律法的执行,才保证这么大的地盘不至于出现太多混乱。 但凡没有问题,刘恒绝不愿意方方面面设下牢笼,让治下子民失去很多自由而活。只是自由二字,有时候像是一头藏在人们心里的猛兽,一旦没了适当拘束,就会跳出来为恶伤人。比如我想要杀人,没有任何限制来威慑,那自然说杀就杀了,我喜欢一件东西买不起,没有限制的情况下,顺手也就拿了。 这其实是每个人都可能出现的冲动,倘若人人如此,天下何来安宁一说? 由此可见,相应规矩是必要的,不仅本身给人一种安全感,更能告诉子民知礼守法,求得一地安居乐业。 而工家祖地,好像就是一个规矩严苛到极致的地方,不仅对于子民,连决策层的大人物都得严守规矩,比当世规矩最严的灵原王朝还要严厉,竟没有一个人例外,某种方面来说,真正求得人人平等也不为过。 照说这是各方势力苦苦追求的境界,可是就像现在这种情况一样,规矩严苛,追求平等,导致了面对危险时无法第一时间做出应对,可谓顾此而失彼。 世间安得万全法? 刘恒深有感触,即便看上去如此完美的制度,同样有缺陷,相比各种常见的制度,只能说各有所重,并没有哪种比哪种更好的区别。 “也不必太过担心,不管怎么说,他们依旧只拥有普通人的实力,就算想要做什么,也不可能很快发动,我们还有时间。”刘恒只能这么宽慰。 事实上刘恒在发现老鬼进入祖地就失踪以后,居然莫名感到一种安心。他相信老鬼离开,一定有自己的安排,同样对危情很了解的老鬼,肯定会做出应对,所以他们不是孤军奋战,没必要太过担心。 当然这些情况顾宁器不清楚,闻言也只是深吸一口气,牵强笑道:“将军说的是,况且天要塌下来,我们也没什么好办法。如今卑职能做的就是尽快向长老们呈情,让他们知道局势有多么危险,只要做好充足准备,卑职相信祖地定会安然度过此劫的。” 说是这么说,随后顾宁器沉默一阵,直到飞行灵器一头扎进建筑丛林中,他突兀道:“看来还是将军看得准,这些贼子,果真是有备而来。”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一些侥幸,那么现在,看见这些不知用什么办法套取了临时居民身份的家伙,他就知道这些家伙准备有多么充分了。 连作为工家人的他都不知道,在没有三级以上正式居民的授权下,一个外人怎么能自己获得临时身份的! 或者说,有内鬼! 他忍不住打了个冷噤,不敢再往下想了。 刘恒正要说话,忽而飞行灵器里换了一个声音,是之前那种严肃的男音,“紧急通知,临时身份获取者达到二十,已拥有考核资格,考核即刻开启,不得延误。” 同一时间,刘恒发现自己竟失去了行动的能力,浑身被一种力量禁锢,随后周身泛起越来越亮的白光。细细看去,白光是由细密如尘埃的万千符纹构成,很快将他全部笼罩进去。 在他身边的顾宁器一脸震惊,随后既又欣喜又有焦急,“将军,祖地做出应对了,这是合法将拥有临时身份的居民隔绝开来的规则,让祖地有更充足的时间来做出反应!这应该是临时居民晋升合法居民的考核,将军会和其他人一样传送到独立的考核幻阵里,在里面……” 感觉到身体受到某种不可逆转的牵引,力量越来越强劲,好像随时可能被抽去不知名的地方,刘恒预感时间紧迫,径直打断道:“告诉我,该做什么!” 顾宁器立刻道:“打败敌人!看破虚幻!坚守本心!这是……” 他没来得及告诉刘恒,刘恒面前已经彻底被白光笼罩,一阵眼花缭乱,斑斓流光交织变幻,他突然撞到坚实地面,措不及防下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却在瞬息反应过来,稳住了身形。 “这是……” 刘恒第一时间没有查看周围,反而凝神感受体内的变化,缓缓握紧拳头站直身体,“力量,回来了,这就够了。” 对于人生大半部分伴随力量度过的修行者,力量早成为身体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只要力量重新归来,刘恒等于再次拥有了应对一切的信心。 感受浑身力量如意周转的顺畅,刘恒继续让身体重新熟悉这种感觉,边才举目打量四周。 刚才虽然大多数注意力放在重归的力量上,并不意味着刘恒就此忽视了四周,他早已习惯随时对周围保持警惕。瞬息之前,他还在一个怪异飞行灵器上和顾宁器交谈,下一瞬间,他就莫名出现在了这样一个昏暗荒芜的地方,这种突兀变幻,叫人很是不适。 ————————————————————————————————————————————————————————————————————————————————————————————————————————————————————————————————————————————————————————————————————顾宁器一定是从和女音对答中察觉到关键的消息,刘恒面向他示意继续详说,顾宁器就道:“临时居民身份,必须三级以上的正式居民才有资格替人开设,只是为了各支脉带领新弟子方便进入而使用。现在这个时间段,并非新弟子入籍的时间,可是刚刚将军临时居民身份排到了甲十三,说明前面至少已经有十二个外人用合法身份混进来了!” 刘恒努力理解,随后皱眉,“如果祖地对人丁管制这么严苛,前面十二个外人等若主动暴露在祖地面前,不是更好清除吗?” 顾宁器摇头苦笑,“将军有所不知,祖地的规矩极多,只要获得临时居民身份,就可以享受大部分正式居民的权益责任,哪怕犯下滔天大罪,也需要大法官裁定罪名,至少两百位听证居民投票过半,才可以执行处罚。这是祖地大律之一,连长老都不得违背,所以很麻烦。” 刘恒点头,“虽然听不太明白,但应该是说,就算明白这十二个家伙心怀不轨,祖地碍于自己定下的规矩,在他们没有下手之前,根本不能对他们做任何事情,是这样吗?” “将军英明。”顾宁器叹了口气。 所以这是作茧自缚了么? 刘恒沉吟,一时间思绪涌动,由此想到了很多东西。 他如今也掌控了方圆近万里的地盘,治下子民逼近六千万大数,越来越体会到规矩的重要。这么大的地盘和人口,要是没有规矩,总会陷入混乱,所以对标朝廷刑部的刑房如今养了一大批谋士,每日就忙着钦定方方面面的规矩,督促种种律法的执行,才保证这么大的地盘不至于出现太多混乱。 但凡没有问题,刘恒绝不愿意方方面面设下牢笼,让治下子民失去很多自由而活。只是自由二字,有时候像是一头藏在人们心里的猛兽,一旦没了适当拘束,就会跳出来为恶伤人。比如我想要杀人,没有任何限制来威慑,那自然说杀就杀了,我喜欢一件东西买不起,没有限制的情况下,顺手也就拿了。 这其实是每个人都可能出现的冲动,倘若人人如此,天下何来安宁一说? 由此可见,相应规矩是必要的,不仅本身给人一种安全感,更能告诉子民知礼守法,求得一地安居乐业。 而工家祖地,好像就是一个规矩严苛到极致的地方,不仅对于子民,连决策层的大人物都得严守规矩,比当世规矩最严的灵原王朝还要严厉,竟没有一个人例外,某种方面来说,真正求得人人平等也不为过。 照说这是各方势力苦苦追求的境界,可是就像现在这种情况一样,规矩严苛,追求平等,导致了面对危险时无法第一时间做出应对,可谓顾此而失彼。 世间安得万全法? 刘恒深有感触,即便看上去如此完美的制度,同样有缺陷,相比各种常见的制度,只能说各有所重,并没有哪种比哪种更好的区别。 “也不必太过担心,不管怎么说,他们依旧只拥有普通人的实力,就算想要做什么,也不可能很快发动,我们还有时间。”刘恒只能这么宽慰。 事实上刘恒在发现老鬼进入祖地就失踪以后,居然莫名感到一种安心。他相信老鬼离开,一定有自己的安排,同样对危情很了解的老鬼,肯定会做出应对,所以他们不是孤军奋战,没必要太过担心。 当然这些情况顾宁器不清楚,闻言也只是深吸一口气,牵强笑道:“将军说的是,况且天要塌下来,我们也没什么好办法。如今卑职能做的就是尽快向长老们呈情,让他们知道局势有多么危险,只要做好充足准备,卑职相信祖地定会安然度过此劫的。” 说是这么说,随后顾宁器沉默一阵,直到飞行灵器一头扎进建筑丛林中,他突兀道:“看来还是将军看得准,这些贼子,果真是有备而来。” 如果说之前他还有一些侥幸,那么现在,看见这些不知用什么办法套取了临时居民身份的家伙,他就知道这些家伙准备有多么充分了。 连作为工家人的他都不知道,在没有三级以上正式居民的授权下,一个外人怎么能自己获得临时身份的! 或者说,有内鬼! 他忍不住打了个冷噤,不敢再往下想了。 刘恒正要说话,忽而飞行灵器里换了一个声音,是之前那种严肃的男音,“紧急通知,临时身份获取者达到二十,已拥有考核资格,考核即刻开启,不得延误。” 同一时间,刘恒发现自己竟失去了行动的能力,浑身被一种力量禁锢,随后周身泛起越来越亮的白光。细细看去,白光是由细密如尘埃的万千符纹构成,很快将他全部笼罩进去。 在他身边的顾宁器一脸震惊,随后既又欣喜又有焦急,“将军,祖地做出应对了,这是合法将拥有临时身份的居民隔绝开来的规则,让祖地有更充足的时间来做出反应!这应该是临时居民晋升合法居民的考核,将军会和其他人一样传送到独立的考核幻阵里,在里面……” 感觉到身体受到某种不可逆转的牵引,力量越来越强劲,好像随时可能被抽去不知名的地方,刘恒预感时间紧迫,径直打断道:“告诉我,该做什么!” 顾宁器立刻道:“打败敌人!看破虚幻!坚守本心!这是……” 他没来得及告诉刘恒,刘恒面前已经彻底被白光笼罩,一阵眼花缭乱,斑斓流光交织变幻,他突然撞到坚实地面,措不及防下双腿一软险些跪倒,却在瞬息反应过来,稳住了身形。 第一千零七十二章 扩张吧! 如果说一个金甲将士,刘恒能够硬碰硬分出生死,那么当敌人变成数以百计的金甲将士,饶是他都被一种大恐惧笼罩。 霸主的确能够以一敌万,可换成同样的一万名霸主你再试试? 就如刘恒不久前经历的几次战事一样,无论霸主多么强悍,面对数以倍计的同层次力量轰击,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当场就会被磅礴巨力淹没,撕裂成了动乱之地的一丝养分。 众多各有所长的霸主尚且如此,当霸主们成建制出现,修炼功法和经历都一模一样,给人只有震撼级的惊悚感。 这要是结成战阵…… 刘恒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眼前近三百位金甲将士就迅速变幻阵型,一股金灿灿的光华从每一位金甲将士身上升腾而出,在他们头顶汇聚成一团金色浓云,从中渐渐凝出一个朦胧巨影来。 这和刘恒手下将士凝结战阵有什么差别? 当下一瞬间,刘恒都忍不住暗骂自己乌鸦嘴,说什么就来什么。寻常众多夫境强者配上师境将官和大师境高层的主帅,就能组成霸主级战阵血相,那么把最基础的将士换做霸主呢? 连刘恒都无法想象这样凝结出来的战阵战相,实力会达到何等匪夷所思的地步,只是那一丝丝渐渐凝实的气息,让刘恒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那是面对贤境强者都不曾体会过的感觉,仿佛自己是面对惊涛骇浪的一叶扁舟,如此渺小与无力,只需要一小朵浪花就能将他彻底压垮,乃至碾压做齑粉! 别说刘恒无惧任何挑战,面对这即将成型的战阵战相,他生不出一丁点战意,身体每一处地方、心神每一个念头都在告诉他,要立刻离开,越远越好! 这不是他能与之抗衡的敌人,甚至换做贤境强者,都没有任何胜算,与这战阵战相为战的敌人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逃。 此刻选择逃跑,谁都不会觉得可耻,刘恒二话不说,转身就要发动全力远走。可是他身形刚纵跃出一里去,倏而就僵直在原地,仿佛化作一尊雕刻疾驰者的石像,惯性朝前飞射出数百丈,然后径直砸在一个小山丘半腰处,掀起滔天尘浪。 这些漫天的尘雾,本该激散四面八方,但往往射不出多远,相继静止在了半空中。短短片刻,如若这里时间彻底静止,整片尘雾都凝固了,呈现一朵巨大蒲公英的模样,有种超越常理的极致之美。 是圣境的力量么? 刘恒深插在被自己撞出的大山洞尽头,只有心念还能勉强运转,这时节其实连恐惧和惊惶都没有一丝一毫。 当你知道命运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时,其实恐惧、惊惶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虽然背对金甲战阵,刘恒还是能感觉到身后恐怖威压在迅速增强,应该是那实力深不可测的战阵战相正在迅速逼近。整个小山丘都在崩裂,很快将他重新显露出来,刘恒还有心思留意到,崩裂的巨大土块还在继续崩裂,暴散成碎石细土,再无声暴散成尘埃,又不断不断暴散成更细微的东西,直至彻底湮灭在虚空,找不到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除却每一次崩散,这些尘埃变化都很缓慢,又很坚决,宛若万千朵绽放在虚空的菊花,亿万朵精致到极点的烟花在刘恒周身爆开,这场面唯美得宛若幻境,让人觉得分外不真实。 不真实? 刘恒心里突然蹦出的念头,叫他自己都为之一怔,然后很快联想到和顾宁器分别前,顾宁器急匆匆告知的话。 “打败敌人!看破虚妄!坚守本心!” 一瞬间,刘恒觉得好像有什么坚固的东西破开了细小缝隙,刺进一丝光亮来。 这只是工学祖地考验正式居民的考核,出现一位实力逼近顶尖霸主的敌人已经很夸张了,怎么可能还出现疑似圣境的恐怖力量? 如果单单一个吸收正式居民的考核都难到这样无解的地步,不说别人,早年顾宁器是怎么度过的? 这显然不合常理。 即便此刻是工家祖地发现外敌入侵做出的临时应对,将考核难度拔高,也该有个限度才对。要是考核难度这么夸张,干脆把所有外敌直接消灭得了,放着疑似圣人的恐怖力量不用,何必这么麻烦? 在他动念的时间里,背后传来的恐怖威压越来越强,让他和泥猴合体的强横体魄,从毛发开始一点点崩散,跟那些土块、尘雾没有任何差别。这是昭示着,在背后那恐怖存在面前,横练霸主的体魄和寻常土块一样,都是连它气息都无法承受的脆弱事物。 不用它亲自动手,逼近的气息就能泯灭一切了。或许在这等存在面前,根本不存在敌人一说,整个世界都太脆弱了,经不起它随意动一动就会被毁灭。 然而下一刻,已经碎裂一半的刘恒身躯,崩解忽然停滞了,然后那些崩散到泯灭的骨骼、筋肉、皮膜、毛发,一点点缓缓从虚空重现,回到它们原本的位置,如若时光逆流。 这同样是分外不合常理的场景,但在这本就与常理无关的地方,又显得如此自然地发生了。 刘恒背后的恐怖战相似乎觉得遇到莫大挑衅,暴怒下将本就恐怖的威压再度提升,可是这威压对此刻的刘恒如若彻底失效了。刘恒的身体不仅以越来越快的速度恢复原状,而且恢复的刘恒缓缓动了。初时他举止显得艰难而生涩,像是很久没有动过一样,接着举动越来越流畅自然,略微活动手脚后,刘恒一脸平静转过了身。 “没想到,没想到。” 一个温润而清朗的声音响起,“在这等贫瘠之地,还能见到如此瑰玉,真真天数四九,必生其一。” 刘恒的背后,没有本该存在的恐怖战相,没有数百肃杀冲霄的霸主级金甲将士,只有一个身着道袍的老者。 这老者道袍古朴,手执浮尘,面色平柔,站在那里,好似行走在山野的普通老道一样。可是细细看去,这老道鹤发童颜,双目深邃如古潭,映透出看尽凡尘的沧桑和睿智,慈和笑容更有悲悯世人之相,关键身处尘土遍地的荒芜赤地,他那古朴道袍上竟一尘不染,连鞋尖都干净得如此不合常理。 和老者对视,刘恒本觉得自己看得十分清楚,可是转念却发现,根本没记住自己见过这么个人,即便再努力去记忆,依旧记不得曾遇见过这么个老道,更别提老道是胖是瘦,是高是矮,究竟长什么模样。 要知道,刘恒可是悟读灵心天骄,还没觉醒天骄体质,就已经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这对刘恒来说宛若本能一般。所以对他来说,他记得住的不出奇,记不住的反倒才出奇。迄今为止,他还没真正遇到过这样的人或事,偏偏眼前突兀见到一个这样的老道,心中震惊可想而知。 老道很有耐性,说完话没有催促,任由刘恒发呆,随后刘恒很快在对视中惊醒过来。 这老道的双目太奇异了,平凡到不凡,能让人看得如同被吸了魂,也能让人如被泼了一盆冷水,迅速清醒。 刘恒已经深感老道的不同寻常,心神紧绷至极,种种念头急转,细细斟酌才谨慎开口道:“敢问老道长,怎么称呼?这又是个什么地方?” “无量天尊,老道自号霄问子,小居士随意称呼便是。”老道作揖,随即看向周围,似是有些失神,“这里啊,自是一处战场,埋葬了太多生灵,延续数万年的战争,就快结束了。” 刘恒眸光微闪,“会怎么结束?” 霄问子含笑摇头,“天机不可泄露,小居士到时便知。” “那老道长又为何而来?”刘恒并不追问,定定看向老道又问。 —————————————————————————————————————————————————————————————————————————————————————————————————————————————————————————————————————————————————————————————————— 如果说一个金甲将士,刘恒能够硬碰硬分出生死,那么当敌人变成数以百计的金甲将士,饶是他都被一种大恐惧笼罩。 霸主的确能够以一敌万,可换成同样的一万名霸主你再试试? 就如刘恒不久前经历的几次战事一样,无论霸主多么强悍,面对数以倍计的同层次力量轰击,根本没有任何反抗的可能,当场就会被磅礴巨力淹没,撕裂成了动乱之地的一丝养分。 众多各有所长的霸主尚且如此,当霸主们成建制出现,修炼功法和经历都一模一样,给人只有震撼级的惊悚感。 这要是结成战阵…… 刘恒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眼前近三百位金甲将士就迅速变幻阵型,一股金灿灿的光华从每一位金甲将士身上升腾而出,在他们头顶汇聚成一团金色浓云,从中渐渐凝出一个朦胧巨影来。 这和刘恒手下将士凝结战阵有什么差别? 当下一瞬间,刘恒都忍不住暗骂自己乌鸦嘴,说什么就来什么。寻常众多夫境强者配上师境将官和大师境高层的主帅,就能组成霸主级战阵血相,那么把最基础的将士换做霸主呢? 连刘恒都无法想象这样凝结出来的战阵战相,实力会达到何等匪夷所思的地步,只是那一丝丝渐渐凝实的气息,让刘恒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那是面对贤境强者都不曾体会过的感觉,仿佛自己是面对惊涛骇浪的一叶扁舟,如此渺小与无力,只需要一小朵浪花就能将他彻底压垮,乃至碾压做齑粉! 别说刘恒无惧任何挑战,面对这即将成型的战阵战相,他生不出一丁点战意,身体每一处地方、心神每一个念头都在告诉他,要立刻离开,越远越好! 这不是他能与之抗衡的敌人,甚至换做贤境强者,都没有任何胜算,与这战阵战相为战的敌人所能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逃。 此刻选择逃跑,谁都不会觉得可耻,刘恒二话不说,转身就要发动全力远走。可是他身形刚纵跃出一里去,倏而就僵直在原地,仿佛化作一尊雕刻疾驰者的石像,惯性朝前飞射出数百丈,然后径直砸在一个小山丘半腰处,掀起滔天尘浪。 这些漫天的尘雾,本该激散四面八方,但往往射不出多远,相继静止在了半空中。短短片刻,如若这里时间彻底静止,整片尘雾都凝固了,呈现一朵巨大蒲公英的模样,有种超越常理的极致之美。 是圣境的力量么? 刘恒深插在被自己撞出的大山洞尽头,只有心念还能勉强运转,这时节其实连恐惧和惊惶都没有一丝一毫。 当你知道命运无论如何都无法改变时,其实恐惧、惊惶都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虽然背对金甲战阵,刘恒还是能感觉到身后恐怖威压在迅速增强,应该是那实力深不可测的战阵战相正在迅速逼近。整个小山丘都在崩裂,很快将他重新显露出来,刘恒还有心思留意到,崩裂的巨大土块还在继续崩裂,暴散成碎石细土,再无声暴散成尘埃,又不断不断暴散成更细微的东西,直至彻底湮灭在虚空,找不到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除却每一次崩散,这些尘埃变化都很缓慢,又很坚决,宛若万千朵绽放在虚空的菊花,亿万朵精致到极点的烟花在刘恒周身爆开,这场面唯美得宛若幻境,让人觉得分外不真实。 不真实? 刘恒心里突然蹦出的念头,叫他自己都为之一怔,然后很快联想到和顾宁器分别前,顾宁器急匆匆告知的话。 “打败敌人!看破虚妄!坚守本心!” 一瞬间,刘恒觉得好像有什么坚固的东西破开了细小缝隙,刺进一丝光亮来。 这只是工学祖地考验正式居民的考核,出现一位实力逼近顶尖霸主的敌人已经很夸张了,怎么可能还出现疑似圣境的恐怖力量? 如果单单一个吸收正式居民的考核都难到这样无解的地步,不说别人,早年顾宁器是怎么度过的? 这显然不合常理。 即便此刻是工家祖地发现外敌入侵做出的临时应对,将考核难度拔高,也该有个限度才对。要是考核难度这么夸张,干脆把所有外敌直接消灭得了,放着疑似圣人的恐怖力量不用,何必这么麻烦? 在他动念的时间里,背后传来的恐怖威压越来越强,让他和泥猴合体的强横体魄,从毛发开始一点点崩散,跟那些土块、尘雾没有任何差别。这是昭示着,在背后那恐怖存在面前,横练霸主的体魄和寻常土块一样,都是连它气息都无法承受的脆弱事物。 第一千零七十三章 岂止是大夏! 陌生身影似乎冷漠寡言,女音却不以为意,自顾自道:“距离您上一次到来,已经过去三分零,零……” 女音说到这里,像是出了什么问题,不断卡顿,久久没能往下说,同时陌生身影的脸色,从进入这栋摩天高楼到现在,第一次有了表情。 “三分钟?” 陌生身影神色变幻,最后难掩眸中焦虑,急切拍打起宝梯一侧,那个泛出亮光的符纹来,“不要废话,给我赶紧上去!” 上一次到来是什么时候,陌生身影早已经记不清了,但绝不会是三分钟前。从进入宝梯到到达地点,需要接近一分钟,陌生身影又不是有病,刚上去就下来,然后再上来一趟! 这里面肯定出了问题,女音似乎也想到这里,因为不合常理的逻辑冲突,才出现了不该有的卡顿,甚至难以为继。 好在这并不影响宝梯的上行,宝梯门上方不时跳跃的数字告诉陌生身影,宝梯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不断上行,逼近此行的目的地。 约莫两息时间,宝梯门上方数字最后变动一次,陌生身影明显感觉宝梯上行速度迅速减缓,最后刚停顿下来,陌生身影就迫不及待地拍打宝梯门,急切想要出去。 不管陌生身影如何心急,宝梯门还是以自己的频率缓缓开启,只开到刚能过人的地步,陌生身影就大步冲了出去,然后一个急停,站住了。 “嗯?” 宝梯门外,是一个明亮宽敞的房间,四壁都是整块青石搭配晶莹剔透的琉璃镜面,通透如无形,只有轻纱、帘幔略作遮掩,让四周光照不至于刺目。这房间造型独特到了极点,远远区别于外界常见的房间,有种简洁干净非常的独特韵味,叫人只要一看就再难忘却。 陌生身影在意的不是这个,一进来就撞见前方一袭倩影,两相对望,倩影眸光就透出惊异来,忍不住发出声音。 在陌生身影面前,是个看似二八年华的少女,容颜清丽而娇美,双眸大而明亮,仿若湖泊,看过来时好像不用笑,就给人一种异常甜美又清纯的感觉。她躺在一个长方形的软座上,轻纱黄裙,姿态雍懒、优雅,显出完美身段。 而在少女眼里的人影,头戴一顶前端如鸭舌的怪帽,遮掩其眉,但见一双丹凤眼,翘鼻梁,红樱嘴儿,尖下巴,身着怪异线条的蓬松衣物,其人手插在长裤两侧兜里,整个人显得松垮垮懒洋洋,很是惫懒。这人的长相倒是异常俊美,可那打扮神态,竟叫人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两下一见面,都是一怔,随即一个蹙眉,一个目利如刀。 “不知是何方道友,竟也能知晓此地玄妙,不过可惜来晚了一步。”长相甜美的少女一开口,却是声音冷似冰,叫人听得寒意顿生,“机会只有一个,本座不知道道友如何还能混进此地,只想奉劝一句,机会独有一个,若是非要争抢,必定两败俱伤,彻底毁去这个机会,无人能有所得。” 后来的怪人微微眯眼,靠在了宝梯边,“可我已经来了。” 少女和怪人对视,语气柔缓下来,“本座觉得,你我不必争抢。既然道友已经来了,自然没道理退让,不若配合本座夺了这造化,再行五五平分,可好?” “再试探的话,我们真没什么可谈的了。”怪人伸出一根晶莹细指,“机会只有一个,谈何平分?” 少女瞳仁猛缩一瞬,旋即又笑,“道友果然是同道中人,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言罢她笑容收敛,重现冰山般冷意,“本座先到一步,机会已被本座占了,你已没有争夺的可能。倘若识趣,就此退去,来日江湖再会,就是一份善缘。倘若自己不好过也不让本座好过,非要闹腾起来毁去这造化,那么出了此地,便是不死不休!” “你吓唬我?”怪人故作夸张地惊骇反问,很快耸耸肩,嗤笑道:“谁说我已经没法跟你争夺了?” 话音刚落,空旷通透的房间中不知从何处亮起数十道红光,有冷漠带着重音的古怪声调突兀在房里响起,“发现入侵者,即刻清除!” 众多红光扫射房间,迅速汇聚向少女所在的位置,让少女霍然变了脸色,震惊看向怪人,仿佛见到了极其不可思议地事情。然后下一刻,她娇容冷如冰霜,抬起皓腕,腕上一根硬带子绑住的方块物迅速亮起幽幽光芒,仿佛以超越人眼的速度飞快变幻,让四周正朝她聚拢的众多红光又迅速退去了。 危机解除,饶是少女额头都显出细密汗珠,冷眸盯住怪人,“本座不知道你是如何做到的,或许是同样推演出了此地的破绽,制出了仿品,还是真得到了能进入此地的印记,但你的确让本座对你刮目相看了。” “只是刮目相看么?”怪人依旧懒洋洋靠在墙边,面露嘲弄,“那待会我也不用担心你被吓得尿裤子了。” 这粗俗话语让少女大怒,可是怪人话里的含义却让她更加紧张,“你想做什么?难道因为得不到,所以宁愿毁去造化,让本座也得不到才甘心不成?” “这不是明摆着的么?”少女嗤笑,“我得不到的,自然要让别人也得不到才好,连这种道理都不明白,我怀疑你智商有问题。” “你!” 少女胸部极具起伏,努力压下怒意,“你应该很清楚,这造化有多么独一无二,倘若你我为唯一机会相争,造化必然毁灭,这是何等暴殄天物的事情?” “既然知道,你为什么不让我?”怪人很是认真地问道。 少女眸如利刃,恨不得用眸光将这人当场碎尸万段,可是眼见此刻困境无解,她心念急转,只能又软了口气,“想必你我都不愿毁去如此造化,又都不愿成全对方,这样僵持下去毫无意义……造化快要现身了,本座索性退让一步,便把你当做随行而来的人,咱们从长计议如何?” 见怪人似乎有所意动,少女又飞快加了一句,“你我能发现这机会,说明还有别的老家伙也随时有可能赶来,我们没时间再墨迹了,赶紧拿下造化,只你我争抢总比更多人一起来争抢好得多,你说是吧?” 这话让怪人拿定了主意,开口要说什么,突然和少女一样神情微动,对视一眼,齐齐看向旁边一扇大门。 咔嗒。 轻微的锁扣转动声后,这边门被推开来,首先走出的是一个身着直条纹白衣的女子,面容精致却缺乏生气,仿佛傀儡,伸手推开门就侧身挡住门板站定了。 随后有先是出现一个轮椅,上面坐着一个女子,一身白裙,同样面容精致又毫无表情,木然如另一个傀儡。 “天天坐着晒太阳不好,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你总是不听。”轮椅后方传来一个无奈的男音,絮絮叨叨道:“凡事都要适可而止,我不是为你订好了每天的日程安排么,现在可是午睡的时候,你再这样任性,我可要生气了。” 说是责备,可男音话里的宠溺,简直浓得化不开一般。 等轮椅被完全推进房中,才见到一个身穿露袖的简短单衣和露腿的怪异短裤的男子推着轮椅走进来,他脚下一样是形似木屐的便鞋,边走边朝轮椅上女子说着话,哪怕女子毫无回应,他依旧自顾自说着,好像没有觉得丝毫不妥。 “父亲,母亲好些了么?” 一见到这三人,房中少女赶忙迎上前去,一脸关切地问着,边想要接过男子的差事,换她来推动轮椅前行。 而唯一像是正常人的男子见到少女,一脸惊异,“你怎么回来了?” 少女撒娇般道:“出去好久,这不是想你们想得厉害,就偷偷溜回来了。” “你啊。”男子叹息着,没有让少女接手轮椅,自顾自推着继续往前,“和你母亲当年一样不听话,总叫人头疼。” 少女嬉笑,被拒绝了也不尴尬,自如地负手跟在男子身边蹦跳而行,那青春烂漫的气息如若溢出来了一般,“母亲当年是不是很像现在的我?再给我说说你们当年的故事吧!” “就知道调皮,大人的事情,哪是你该知道的?”男子嘟哝一句,话锋忽转,“现在是什么年月了?” 闻言少女换上落寞神色,努力挤出一丝笑,“大秦已经是六千多年前的事情了,现在是灵原王朝,都有五千多年了。” ——————————————————————————————————————————————————————————————————————————————————————————————————————————————————————————————————————————————————————————————————陌生身影似乎冷漠寡言,女音却不以为意,自顾自道:“距离您上一次到来,已经过去三分零,零……” 女音说到这里,像是出了什么问题,不断卡顿,久久没能往下说,同时陌生身影的脸色,从进入这栋摩天高楼到现在,第一次有了表情。 “三分钟?” 陌生身影神色变幻,最后难掩眸中焦虑,急切拍打起宝梯一侧,那个泛出亮光的符纹来,“不要废话,给我赶紧上去!” 上一次到来是什么时候,陌生身影早已经记不清了,但绝不会是三分钟前。从进入宝梯到到达地点,需要接近一分钟,陌生身影又不是有病,刚上去就下来,然后再上来一趟! 这里面肯定出了问题,女音似乎也想到这里,因为不合常理的逻辑冲突,才出现了不该有的卡顿,甚至难以为继。 好在这并不影响宝梯的上行,宝梯门上方不时跳跃的数字告诉陌生身影,宝梯正在以惊人的速度不断上行,逼近此行的目的地。 约莫两息时间,宝梯门上方数字最后变动一次,陌生身影明显感觉宝梯上行速度迅速减缓,最后刚停顿下来,陌生身影就迫不及待地拍打宝梯门,急切想要出去。 不管陌生身影如何心急,宝梯门还是以自己的频率缓缓开启,只开到刚能过人的地步,陌生身影就大步冲了出去,然后一个急停,站住了。 “嗯?” 宝梯门外,是一个明亮宽敞的房间,四壁都是整块青石搭配晶莹剔透的琉璃镜面,通透如无形,只有轻纱、帘幔略作遮掩,让四周光照不至于刺目。这房间造型独特到了极点,远远区别于外界常见的房间,有种简洁干净非常的独特韵味,叫人只要一看就再难忘却。 陌生身影在意的不是这个,一进来就撞见前方一袭倩影,两相对望,倩影眸光就透出惊异来,忍不住发出声音。 在陌生身影面前,是个看似二八年华的少女,容颜清丽而娇美,双眸大而明亮,仿若湖泊,看过来时好像不用笑,就给人一种异常甜美又清纯的感觉。她躺在一个长方形的软座上,轻纱黄裙,姿态雍懒、优雅,显出完美身段。 而在少女眼里的人影,头戴一顶前端如鸭舌的怪帽,遮掩其眉,但见一双丹凤眼,翘鼻梁,红樱嘴儿,尖下巴,身着怪异线条的蓬松衣物,其人手插在长裤两侧兜里,整个人显得松垮垮懒洋洋,很是惫懒。这人的长相倒是异常俊美,可那打扮神态,竟叫人连是男是女都分辨不出,要多古怪就有多古怪。 两下一见面,都是一怔,随即一个蹙眉,一个目利如刀。 “不知是何方道友,竟也能知晓此地玄妙,不过可惜来晚了一步。”长相甜美的少女一开口,却是声音冷似冰,叫人听得寒意顿生,“机会只有一个,本座不知道道友如何还能混进此地,只想奉劝一句,机会独有一个,若是非要争抢,必定两败俱伤,彻底毁去这个机会,无人能有所得。” 后来的怪人微微眯眼,靠在了宝梯边,“可我已经来了。” 少女和怪人对视,语气柔缓下来,“本座觉得,你我不必争抢。既然道友已经来了,自然没道理退让,不若配合本座夺了这造化,再行五五平分,可好?” “再试探的话,我们真没什么可谈的了。”怪人伸出一根晶莹细指,“机会只有一个,谈何平分?” 少女瞳仁猛缩一瞬,旋即又笑,“道友果然是同道中人,那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第一千零七十四章 人心动 “玩够了吗?” 就在少女心念急转,拼命寻找应对方法时,怪人突兀开口,让已经陷入疑神疑鬼的少女惊疑看去。她不明白怪人这时候说这话,究竟是何用意,不由为之急切猜测不已,然而更令她难以置信的是,这么不客气的话语,男子却依旧长吁短叹,宛若未闻。 “我等待了六千多年,将此地造得如若一处新凶地,可以说得到了世人梦寐以求的长生,结果却发现,如自困牢笼。”男子自语一句,本该听来夸张到虚假的话从他口中说出,只有一种发自肺腑的感染力,“亏得嬴盈一直陪着我,不然我恐怕早就疯了,但这么自囚六千多年,我还是熬不下去了。” “你的嬴盈,早就死了!”怪人再度冷声开口,说出让少女心惊肉跳的话,“如今的她,只是一具被你强拘来小半个残魂的傀儡!你还要骗自己到什么时候?” “不!不!不!”男子本来像是个安静的人,但这一刻,他双目赤红,神情狰狞,宛若暴怒狂狮,“我的嬴盈不会死!不可能死!只要我在,就不会让她死!” 说话间,他身上传出一种叫人心悸到极点的汹涌气息,仿佛在面对一头可以摧毁整个世界的狂魔,饶是自觉见多识广的少女,此刻也瞪圆大眼,感受到了深入骨髓的恐惧! 可是让少女难以置信的是,那怪人仿佛也疯了,在这种关头还不知收敛,继续火上浇油般冷冷道:“可是她就是死了。” 男子赤红双目倏然射向怪人,旁边少女都被大恐惧笼罩,只感到自己性命是如此脆弱,仿佛对方不需动手,只要一个念头就能将她彻底从这个世界抹杀。 不要再激怒他了!不要再找死了!就算自己想找死也别连累我啊! 少女很想大声警告怪人,可惜她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能撑住她没有完全瘫软在地,已经是她目前所能做到的极限了。 男子散发的气息越来越危险与恐怖,如若怒海狂涛,随时可能轰鸣而下,将二人轰个粉碎。这样不知过去多久,少女只感觉度日如年,好在男子不知怎么了,竟久久没有真个动手,反倒汹涌的恐怖气息如潮水般退去,然后陷入仿佛永久的沉默。 “都走吧。” 沉默许久的房间里,响起一个异常低沉的声音,少女听后大口大口喘息,恨不得立刻离这个男人远远的。可是险死还生后,少女免不了又生出贪念,都已经以命涉险了,怎可能还甘愿空手而回? 另一个关键在于,怪人根本没动,至始至终躺在那长条状的软椅上,“你不是他,把他留给我的东西交出来,我懒得停留片刻。” 这句话让少女脚下生了根,再没了远离的念头。 “东西不是给你的,而是给将你唤醒之人的。”男子背过身去,声音缥缈地道。 什么东西? 二人对答的内容很是隐晦,但少女要很努力才能克制自己心跳不会快得炸裂,她知道两人说的“东西”,几乎肯定就是她或者很多强者前来寻找的造化。 听到这回答,怪人显然也很意外,“这是什么道理?” “这只是一个引子,除了被选中的人,别人都没有资格承载。”男人回答得很平静,听不出丝毫波澜。 “包括我?”怪人终于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这倒让少女觉得十分理解,毕竟她自忖换做她,如此煞费苦心准备,最后落得这么一句话,换做谁都难以接受。 男人没有回答,转而朝身边躺在躺椅上如若精美傀儡的女子道,“我乏了,盈盈,咱们休息一下,就再看一遍那场电影吧,小梅。” 话音刚落,那个为他们推门的另一个精致傀儡,一直站在旁边,安静得早被其他几人忽略的女子垂首欠身,然后就面容冷木朝少女和怪人走来,那驱赶二人离开之意,坚定得不容置疑。 “不!” 无论是少女还是怪人,此刻都脱口而出,少女纯粹是看见希望却根本够不到的愤怒和不甘,怪人就说不清为何,异常愤怒。 “为什么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凭你的能力,根本没必要打那一战,只要带着我们一家和舅舅一家离开就好!可是你偏要打!打得大秦崩塌,舅舅一家相继战死,连妈都死了!他们全是被你害死的!” “你把我封印数千年,看着是为我好,可你问过我愿意了么?你只想证明你是最厉害的,所以要拉着整个家,整个大秦,整个天下为你的狂妄付出代价,最后害死了所有人!你何时曾问过舅舅他们,何时曾问过妈,他们愿不愿意为你去死?”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总是这样自行为别人做主张!” 怪人不知为何,情绪忽然激动到极点,一样双目赤红,朝男人怒喝大骂,有一瞬间,旁观的少女竟觉得这怪人,像极了刚刚发怒的男子。 当然,她此刻已经没心思思考这么多了,她早就懵了,隐隐觉得自己仿佛接触到什么很了不得的秘密。 “小梅,我累了。”面对怪人的怒骂,男子宛若未闻,只是背对他们又重复了一遍。 朝两人走来的傀儡女子陡然露出严厉目光,大步逼近二人,身上同样冒出异常危险的气息,“即刻离开,否则视作入侵者!” …… “如道三生,万物各现,有本我坐仙台,五气归元,坐忘古今,不在五行,不入三界,便得大自在。” 如洗尽铅华般清澈的星空下,原本荒芜疮痍的广袤焦土,如今遍地生金莲,甘泉随处涌现,祥瑞之影翱翔虚天,彩云自生,宛若一瞬由焦土化作了仙境。这一切惊人异象产生的根源,只在于端坐其中的老道在阐述仙经,微言大义字字勾动天道至理,自行演化出了仙韵生机,万千异象。 讲道的老道目视前方,见双方端坐微动,对面男子却随着他的论道而不断靠近,如今已经近得如若面面相对,眉眼笑意越发浓盛了。 他至此停下,一舞拂尘,探手朝对面男子额头轻指点去,口中如绽春雷,“痴儿,浑钝红尘,还不醒来?” 这是名作顿开茅塞的术法,能开人心智,启承造化,便是寻常修道者使出都妙用无双,老道使出来就更是灵妙得无与伦比了。 然而这本不该有任何问题的最后一步,偏偏被一只手给挡住了。 老道眼眶猛睁,首次露出惊色。 “说就好好说,要动手动脚,我可就不答应了。”一瞬间,刘恒眸中痴色尽褪,双目清明无比,定定和老道对视着道。 老道讶色一现既收,“小居士果真不凡,却不知贫道这《三华五气透彻经》,还有什么错漏之处么?” “经是好经,可……”刘恒一顿,方叹气道:“可太高深了啊。” “太高深?这是什么意思?”老道霄问子疑窦丛生。 刘恒叹道:“如果我是贤境强者,哪怕只是霸主境强者,听到这等高妙如直指大道的仙经,指不定早就结髻皈依了。可惜小子我连霸主境都还不曾触及,即便这仙经再非凡,我如闻天书,又有何用?” 老道霄问子愕然,“你竟还不到霸主境?那你如何能来到此地?又能与老道有缘一见?不对,不对,即便不到霸主境,老道这篇《三华五气透彻经》乃道之真谛,凡是修道者就不该毫无触动,你一个连霸主境都不到的小修士,如何能不因之迷醉?况且……” 他微微垂目,看向挡住他一指的刘恒手掌,那惊疑之色就更浓了。 若真是连霸主都不到,如何能挡住他这一指? “因为……”刘恒笑了笑,耸耸肩,“你是假的啊。” 话音刚落,霄问子身影顿时僵住,随后和这方天地一起生出细密裂纹。裂纹迅速蔓延、密布,仿佛一幅年代久远的古画,又像是瓷器的屏风,遭人重击,就此寸寸崩裂。 没有了大地,刘恒悬在一片无尽黑暗中,不知过去多久,忽然听到在这工家祖地常听见的甜美女音。 “考核结束,请前往九二楼甲区登记名册,欢迎加入工家。” 声音响起的同时,刘恒眼前总算再次见到了光亮。从黑暗到骤然见光,总会觉得刺目,刘恒下意识抬臂遮挡,才发现这举动是如此陌生。 修行对于人的提升是全方面的,尤其最重体魄的横练武道,哪怕双目都已练得非同凡俗,适应能力极强,这样让双目觉得十分不舒服的情况,只在刘恒还没踏入修行之道前才体会过了。 “又变回普通人了么?” 发现体内熟悉的力量又消退得无影无踪,刘恒不由蹙眉,对此也没什么好办法,于是不再纠结。边打量新的环境,刘恒边忍不住回想刚才的经历,“这考核应该是针对参加考核者的实力来界定难度的。譬如我的经历,只说那第一关,就独有霸主级战力才有可能度过。可第三关面对那深不可测的老道人,若非之前一直谨记顾宁器提点的‘坚守本心’,加上我本身并非真正霸主境,换做真正的霸主,恐怕反倒悬了。” ——————————————————————————————————————————————————————————————————————————————————————————————————————————————————————————————————————————————————————————————————————————————————————————————然而这本不该有任何问题的最后一步,偏偏被一只手给挡住了。 老道眼眶猛睁,首次露出惊色。 “说就好好说,要动手动脚,我可就不答应了。”一瞬间,刘恒眸中痴色尽褪,双目清明无比,定定和老道对视着道。 老道讶色一现既收,“小居士果真不凡,却不知贫道这《三华五气透彻经》,还有什么错漏之处么?” “经是好经,可……”刘恒一顿,方叹气道:“可太高深了啊。” “太高深?这是什么意思?”老道霄问子疑窦丛生。 刘恒叹道:“如果我是贤境强者,哪怕只是霸主境强者,听到这等高妙如直指大道的仙经,指不定早就结髻皈依了。可惜小子我连霸主境都还不曾触及,即便这仙经再非凡,我如闻天书,又有何用?” 老道霄问子愕然,“你竟还不到霸主境?那你如何能来到此地?又能与老道有缘一见?不对,不对,即便不到霸主境,老道这篇《三华五气透彻经》乃道之真谛,凡是修道者就不该毫无触动,你一个连霸主境都不到的小修士,如何能不因之迷醉?况且……” 他微微垂目,看向挡住他一指的刘恒手掌,那惊疑之色就更浓了。 若真是连霸主都不到,如何能挡住他这一指? “因为……”刘恒笑了笑,耸耸肩,“你是假的啊。” 话音刚落,霄问子身影顿时僵住,随后和这方天地一起生出细密裂纹。裂纹迅速蔓延、密布,仿佛一幅年代久远的古画,又像是瓷器的屏风,遭人重击,就此寸寸崩裂。 没有了大地,刘恒悬在一片无尽黑暗中,不知过去多久,忽然听到在这工家祖地常听见的甜美女音。 “考核结束,请前往九二楼甲区登记名册,欢迎加入工家。” 声音响起的同时,刘恒眼前总算再次见到了光亮。从黑暗到骤然见光,总会觉得刺目,刘恒下意识抬臂遮挡,才发现这举动是如此陌生。 修行对于人的提升是全方面的,尤其最重体魄的横练武道,哪怕双目都已练得非同凡俗,适应能力极强,这样让双目觉得十分不舒服的情况,只在刘恒还没踏入修行之道前才体会过了。 “又变回普通人了么?” 发现体内熟悉的力量又消退得无影无踪,刘恒不由蹙眉,对此也没什么好办法,于是不再纠结。边打量新的环境,刘恒边忍不住回想刚才的经历,“这考核应该是针对参加考核者的实力来界定难度的。譬如我的经历,只说那第一关,就独有霸主级战力才有可能度过。可第三关面对那深不可测的老道人,若非之前一直谨记顾宁器提点的‘坚守本心’,加上我本身并非真正霸主境,换做真正的霸主,恐怕反倒悬了。” 第一千零七十五章 接旨! 怪人初被无情赶入宝梯,疯狂拍打宝梯门,宛若不知痛觉地重力砸踢,却无法改变任何事情,也无法对宝梯造成任何损伤。经过最初疯狂,怪人终是认命了,软软靠着边角坐倒,手插进帽发间,彻底沉寂。 “你究竟是谁?” 到了这时候,就算少女再迟钝,也该察觉到一些蹊跷了,自然对怪人的身份产生了越来越浓的质疑。她本以为怪人和她类似,是怀揣目的或重托为那造化而来,可是从怪人进入那房间的怪异举止和言语,少女强烈感觉到怪人和她的巨大差别。 怪人对那房间和房中人、事,太熟悉了,仿佛曾经就在其中生活过一样,这让少女不经联想到一个很是不可思议的可能,“你就是忆星公主,对吗?” 所见种种,像是都在告诉少女,怪人八成就是大秦始皇帝的侄女,大秦一字并肩王莫建和始皇帝亲妹嬴盈的亲女,大秦忆星公主!是这个房间、这个造化所留机会的本尊! 根据种种史书记载,如若少女她们细细寻觅数千年,都只能确定这位身份尊贵至极的公主,在大秦末期那场大战之前就莫名失踪了。这失踪的方式十分诡异,竟没有任何人能确定她去了何方,是生是死,成为大秦末期众多谜团之一。 有志于莫建身上造化的各方势力,当然十分看重这位战前失踪的公主,事后曾多方寻觅,试图找出她来,可是搜寻持续了很长时间,各方都一无所获。随着时间的推移,各方渐渐淡去了心思,只觉不管怎么样,百多年过去,那公主早该老死了。 事实上要不是少女在刚刚的亲身经历,她同样不敢想象,数千年前的古人竟会又活生生的出现了! “难怪在大战之前,先秦会拼着得罪所有圣地的危险,也要硬讨要来各方的续命之法,感情不单单只为了莫建,更是为了你!”少女经不住来回打量怪人,啧啧道:“你藏得可真深啊。” 是啊,足足瞒住天下各大势力数千年,一点端倪都没有暴露过,这藏身的能力直叫少女都叹为观止。 “得罪所有圣地的危险?”怪人终于回应了,冷笑道:“难道不是你们害怕被我大秦屠灭,一边打着为大劫搏命的悲情牌,一边主动献上的么?” “还真是你!” 听怪人竟没有否认,少女双目倏然睁圆,饶是早已猜到,在证实这一刻依旧感到震惊,随即目如利刀,“那造化一定在你身上了!” “你觉得像他那样的人,会把自己记忆切割出来,放到我身上?”怪人依旧冷笑,“当时他一心都在大战上,这种会对神魂造成不可逆转的重伤的事情,你觉得他会做么?” 少女心念急转,迅速分析起怪人言语的真伪,最后结合当时的记载,还有刚刚亲眼目睹的情况,她不得不承认,怪人……也就是先秦忆星公主,好像并没有说谎。 是的,无数势力和强者挂念的造化,并不是什么至宝或别的东西,仅仅是大秦一字并肩王莫建的记忆罢了。当然确切的说,在众多势力和强者的猜测下,这段记忆很可能是无价之宝,哪怕这对于绝大多数生灵来说仅仅是一些新奇又光怪陆离的幻梦,对最顶尖的强者来说却珍贵得独一无二,拥有无与伦比的价值。 这疑似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莫名穿越而来的人的记忆,它甚至可能帮助顶尖强者突破天地最大的桎梏,能从里面探知到许多久久不得其解的秘密,真正超脱凡俗,求得真正的大自在! 其价值自然是世间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的。 不到那个境界的人,永远不知道这记忆对顶尖强者们拥有怎样的诱惑力。 “如果他真没把记忆传承到你身上,你为什么恰恰会在这时候出现?”少女眉黛紧锁,“大劫即将卷土重来之际,你不好好继续躲着,躲过这场劫难,却在这时候重现世间,这是否意味着在大秦看来,这次的劫数是完全没办法渡过的了?” 怪人语气越发嘲弄,“你放眼看看,这天下哪一个像是能扛起抵挡大劫重任的?是那个权柄如笑话的灵原皇朝,还是只知倾轧算计的百家,还是早就习惯挖洞当老鼠的你们各个禁地?这都还需要怀疑么?” 对于如今天下各大强权,怪人没有丁点尊重,哪怕当着少女的面提及各大凶地,一样鄙夷至极。可少女毫不动怒,她知道从某些方面来说,大秦忆星公主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况且……也不算完全乱骂,话里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如今世局,少女不愿过多言语,明智地避开这个话题,把这重要情报牢牢记在心里后,转而沉吟道:“等等,刚才出门时,大秦一字并肩王莫建的假身好像说过,‘东西不是给你的,而是给将你唤醒之人的’……” ————————————————————————————————————————————————————————————————————————————————————————————————————————————————————————————————————————————————————————————————————怪人初被无情赶入宝梯,疯狂拍打宝梯门,宛若不知痛觉地重力砸踢,却无法改变任何事情,也无法对宝梯造成任何损伤。经过最初疯狂,怪人终是认命了,软软靠着边角坐倒,手插进帽发间,彻底沉寂。 “你究竟是谁?” 到了这时候,就算少女再迟钝,也该察觉到一些蹊跷了,自然对怪人的身份产生了越来越浓的质疑。她本以为怪人和她类似,是怀揣目的或重托为那造化而来,可是从怪人进入那房间的怪异举止和言语,少女强烈感觉到怪人和她的巨大差别。 怪人对那房间和房中人、事,太熟悉了,仿佛曾经就在其中生活过一样,这让少女不经联想到一个很是不可思议的可能,“你就是忆星公主,对吗?” 所见种种,像是都在告诉少女,怪人八成就是大秦始皇帝的侄女,大秦一字并肩王莫建和始皇帝亲妹嬴盈的亲女,大秦忆星公主!是这个房间、这个造化所留机会的本尊! 根据种种史书记载,如若少女她们细细寻觅数千年,都只能确定这位身份尊贵至极的公主,在大秦末期那场大战之前就莫名失踪了。这失踪的方式十分诡异,竟没有任何人能确定她去了何方,是生是死,成为大秦末期众多谜团之一。 有志于莫建身上造化的各方势力,当然十分看重这位战前失踪的公主,事后曾多方寻觅,试图找出她来,可是搜寻持续了很长时间,各方都一无所获。随着时间的推移,各方渐渐淡去了心思,只觉不管怎么样,百多年过去,那公主早该老死了。 事实上要不是少女在刚刚的亲身经历,她同样不敢想象,数千年前的古人竟会又活生生的出现了! “难怪在大战之前,先秦会拼着得罪所有圣地的危险,也要硬讨要来各方的续命之法,感情不单单只为了莫建,更是为了你!”少女经不住来回打量怪人,啧啧道:“你藏得可真深啊。” 是啊,足足瞒住天下各大势力数千年,一点端倪都没有暴露过,这藏身的能力直叫少女都叹为观止。 “得罪所有圣地的危险?”怪人终于回应了,冷笑道:“难道不是你们害怕被我大秦屠灭,一边打着为大劫搏命的悲情牌,一边主动献上的么?” “还真是你!” 听怪人竟没有否认,少女双目倏然睁圆,饶是早已猜到,在证实这一刻依旧感到震惊,随即目如利刀,“那造化一定在你身上了!” “你觉得像他那样的人,会把自己记忆切割出来,放到我身上?”怪人依旧冷笑,“当时他一心都在大战上,这种会对神魂造成不可逆转的重伤的事情,你觉得他会做么?” 少女心念急转,迅速分析起怪人言语的真伪,最后结合当时的记载,还有刚刚亲眼目睹的情况,她不得不承认,怪人……也就是先秦忆星公主,好像并没有说谎。 是的,无数势力和强者挂念的造化,并不是什么至宝或别的东西,仅仅是大秦一字并肩王莫建的记忆罢了。当然确切的说,在众多势力和强者的猜测下,这段记忆很可能是无价之宝,哪怕这对于绝大多数生灵来说仅仅是一些新奇又光怪陆离的幻梦,对最顶尖的强者来说却珍贵得独一无二,拥有无与伦比的价值。 这疑似是从另外一个世界莫名穿越而来的人的记忆,它甚至可能帮助顶尖强者突破天地最大的桎梏,能从里面探知到许多久久不得其解的秘密,真正超脱凡俗,求得真正的大自在! 其价值自然是世间任何事物都无法比拟的。 不到那个境界的人,永远不知道这记忆对顶尖强者们拥有怎样的诱惑力。 “如果他真没把记忆传承到你身上,你为什么恰恰会在这时候出现?”少女眉黛紧锁,“大劫即将卷土重来之际,你不好好继续躲着,躲过这场劫难,却在这时候重现世间,这是否意味着在大秦看来,这次的劫数是完全没办法渡过的了?” 怪人语气越发嘲弄,“你放眼看看,这天下哪一个像是能扛起抵挡大劫重任的?是那个权柄如笑话的灵原皇朝,还是只知倾轧算计的百家,还是早就习惯挖洞当老鼠的你们各个禁地?这都还需要怀疑么?” 对于如今天下各大强权,怪人没有丁点尊重,哪怕当着少女的面提及各大凶地,一样鄙夷至极。可少女毫不动怒,她知道从某些方面来说,大秦忆星公主有资格说这样的话,况且……也不算完全乱骂,话里不是一点道理都没有。 如今世局,少女不愿过多言语,明智地避开这个话题,把这重要情报牢牢记在心里后,转而沉吟道:“等等,刚才出门时,大秦一字并肩王莫建的假身好像说过,‘东西不是给你的,而是给将你唤醒之人的’……” 怪人初被无情赶入宝梯,疯狂拍打宝梯门,宛若不知痛觉地重力砸踢,却无法改变任何事情,也无法对宝梯造成任何损伤。经过最初疯狂,怪人终是认命了,软软靠着边角坐倒,手插进帽发间,彻底沉寂。 “你究竟是谁?” 到了这时候,就算少女再迟钝,也该察觉到一些蹊跷了,自然对怪人的身份产生了越来越浓的质疑。她本以为怪人和她类似,是怀揣目的或重托为那造化而来,可是从怪人进入那房间的怪异举止和言语,少女强烈感觉到怪人和她的巨大差别。 怪人对那房间和房中人、事,太熟悉了,仿佛曾经就在其中生活过一样,这让少女不经联想到一个很是不可思议的可能,“你就是忆星公主,对吗?” 所见种种,像是都在告诉少女,怪人八成就是大秦始皇帝的侄女,大秦一字并肩王莫建和始皇帝亲妹嬴盈的亲女,大秦忆星公主!是这个房间、这个造化所留机会的本尊! 根据种种史书记载,如若少女她们细细寻觅数千年,都只能确定这位身份尊贵至极的公主,在大秦末期那场大战之前就莫名失踪了。这失踪的方式十分诡异,竟没有任何人能确定她去了何方,是生是死,成为大秦末期众多谜团之一。 有志于莫建身上造化的各方势力,当然十分看重这位战前失踪的公主,事后曾多方寻觅,试图找出她来,可是搜寻持续了很长时间,各方都一无所获。随着时间的推移,各方渐渐淡去了心思,只觉不管怎么样,百多年过去,那公主早该老死了。 事实上要不是少女在刚刚的亲身经历,她同样不敢想象,数千年前的古人竟会又活生生的出现了! “难怪在大战之前,先秦会拼着得罪所有圣地的危险,也要硬讨要来各方的续命之法,感情不单单只为了莫建,更是为了你!”少女经不住来回打量怪人,啧啧道:“你藏得可真深啊。” 是啊,足足瞒住天下各大势力数千年,一点端倪都没有暴露过,这藏身的能力直叫少女都叹为观止。 “得罪所有圣地的危险?”怪人终于回应了,冷笑道:“难道不是你们害怕被我大秦屠灭,一边打着为大劫搏命的悲情牌,一边主动献上的么?” “还真是你!” 第一千零七十六章 兵压景京! 祖地主楼九十二层,混乱终于由一组治安小队的到来而得到遏制,警卫力量总能给人带来安心,慌乱奔逃的人们在治安小队的疏导下,渐渐恢复了秩序。 而事发的九二层回归区,早被治安小队的人层层布控。等见到犯案者并没有逃逸,治安小队边安下心来,边也佩服犯案者的胆魄,然后控制住现场,接下来就是目击者指认的环节了。 当然这一步十分简单,因为这是当众杀人,目击者太多了,加上犯案者施施然站在原地没动,这无非就是走个过场。 “既然确认了,那就走吧。”一个治安小队的成员上前,给犯案者递上两个环套,顺便调侃道:“自个儿带上吧,壮士?” 刘恒皱眉,“什么意思?” 这反问让周围治安队员相顾愕然后,不由有些啼笑皆非,一个队员道:“我说壮士,这都当众杀人了,把我们给招来,还能有什么意思?” “犯罪就要伏法,有什么可说的,走着。”一个队员没了耐性,上前就准备把两个连锁环套往刘恒手上套,谁想刘恒一翻手就给抓牢了,让这队员呆愕道:“怎么着,还敢抗法?” 说话间他冷笑一声,用上了手段。 照说治安小队的成员,个个是精挑万选,单挑三五个人不在话下,这正是他们给民众以信任和安心感的原因。换做祖地中人,再怎么凶悍的凶犯他们不是没有收拾过,一出手都是手到擒来,然而他此刻面对的,并非他们在祖地执法时遇到的那些凶犯。 如今刘恒,可以说是趟过尸山血海的,即便此刻修为被禁,经历却无法随之一并消失。他交手的经验,远非这些只在祖地执法的治安小队成员可比,任由对方如何变招,刘恒一只手就从容应对,让对方无法如愿挣脱刘恒的束缚。 原本见到两人僵持,周围治安小队成员还嘻嘻哈哈,没当回事,可是见到两人三手缠斗好几息时间依旧没有结束,不由都收齐了嬉笑的神情,看着刘恒目光多了几分重视,不动声色间,又把刘恒围住了,做出随时驰援的准备。 “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杀的是什么人?”这时刘恒微微蹙眉,又开口问道,“连我为何杀他都不问问么?” “我们为什么要知道,我们只管抓人,审问你就不是我们的事情了。”旁边一个治安小队成员翻了个白眼,“看你不大懂规矩,我好心劝你一句,你这已经是杀人了,倘若再加上抗法,那就是罪加一等,神仙来了都没办法救你了。” “和他说这些作甚?”和刘恒较劲的治安小队成员急促重喘,面上渐渐现出戾气,“你们都得给我作证,他这已经抗法了,就怪不得我下重手了!” “赵志!你!” 听他这话,旁边一个同伴脸色大变,想是要赶紧劝阻,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这话音未落,和刘恒较劲的治安小队沉喝一声,胸口乍亮一团蓝光,就有丝丝劲电顺他双臂转入双手,绽放出异常危险的气息。 刘恒瞳仁微缩,当即收手急退,这治安小队成员见刘恒反应极快,及时拉开距离也不急于逼近,碰了碰双拳,发出滋滋炸裂的声响,电光乱闪,声势骇人。随后他面露狞笑,才朝刘恒猛扑而去,“已经好久没动用过电光拳套了,你这时候可千万别怂,让我多爽爽再说!” 雷电?! 在此之前,刘恒对于雷电的认知,还停留在天威、霸主力量极致之上,正因为自己和泥猴合体后也能发挥出雷电力量,才越发知道雷电的恐怖。然而此刻,他深知对方实力顶多和一个生境一二重的武者差不多,偏偏转眼也动用了雷电之力,这让他惊异至极,彻底颠覆了过往的认知! 这就是工家的能力么? 如果是平日,他早就祭出泥猴,合体后自然不惧对方雷电之力,可是现在他修为完全被禁,连泥猴都无法祭出,更别提合体了。身若普通人,刘恒根本没法和雷电之力抗衡,见对方双拳夹裹雷光扑来,只能急退,此外再无其他应对的办法,甚至不能有丝毫接触,分外棘手。 打不能打,逃无处逃,亏得是刘恒了,换做一个真正普通人,兴许撑不过几息就要落败。 ———————————————————————————————————————————————————————————————————————————————————————————————————————————————————————————————————————————————————————— 祖地主楼九十二层,混乱终于由一组治安小队的到来而得到遏制,警卫力量总能给人带来安心,慌乱奔逃的人们在治安小队的疏导下,渐渐恢复了秩序。 而事发的九二层回归区,早被治安小队的人层层布控。等见到犯案者并没有逃逸,治安小队边安下心来,边也佩服犯案者的胆魄,然后控制住现场,接下来就是目击者指认的环节了。 当然这一步十分简单,因为这是当众杀人,目击者太多了,加上犯案者施施然站在原地没动,这无非就是走个过场。 “既然确认了,那就走吧。”一个治安小队的成员上前,给犯案者递上两个环套,顺便调侃道:“自个儿带上吧,壮士?” 刘恒皱眉,“什么意思?” 这反问让周围治安队员相顾愕然后,不由有些啼笑皆非,一个队员道:“我说壮士,这都当众杀人了,把我们给招来,还能有什么意思?” “犯罪就要伏法,有什么可说的,走着。”一个队员没了耐性,上前就准备把两个连锁环套往刘恒手上套,谁想刘恒一翻手就给抓牢了,让这队员呆愕道:“怎么着,还敢抗法?” 说话间他冷笑一声,用上了手段。 照说治安小队的成员,个个是精挑万选,单挑三五个人不在话下,这正是他们给民众以信任和安心感的原因。换做祖地中人,再怎么凶悍的凶犯他们不是没有收拾过,一出手都是手到擒来,然而他此刻面对的,并非他们在祖地执法时遇到的那些凶犯。 如今刘恒,可以说是趟过尸山血海的,即便此刻修为被禁,经历却无法随之一并消失。他交手的经验,远非这些只在祖地执法的治安小队成员可比,任由对方如何变招,刘恒一只手就从容应对,让对方无法如愿挣脱刘恒的束缚。 原本见到两人僵持,周围治安小队成员还嘻嘻哈哈,没当回事,可是见到两人三手缠斗好几息时间依旧没有结束,不由都收齐了嬉笑的神情,看着刘恒目光多了几分重视,不动声色间,又把刘恒围住了,做出随时驰援的准备。 “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杀的是什么人?”这时刘恒微微蹙眉,又开口问道,“连我为何杀他都不问问么?” “我们为什么要知道,我们只管抓人,审问你就不是我们的事情了。”旁边一个治安小队成员翻了个白眼,“看你不大懂规矩,我好心劝你一句,你这已经是杀人了,倘若再加上抗法,那就是罪加一等,神仙来了都没办法救你了。” “和他说这些作甚?”和刘恒较劲的治安小队成员急促重喘,面上渐渐现出戾气,“你们都得给我作证,他这已经抗法了,就怪不得我下重手了!” “赵志!你!” 听他这话,旁边一个同伴脸色大变,想是要赶紧劝阻,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这话音未落,和刘恒较劲的治安小队沉喝一声,胸口乍亮一团蓝光,就有丝丝劲电顺他双臂转入双手,绽放出异常危险的气息。 刘恒瞳仁微缩,当即收手急退,这治安小队成员见刘恒反应极快,及时拉开距离也不急于逼近,碰了碰双拳,发出滋滋炸裂的声响,电光乱闪,声势骇人。随后他面露狞笑,才朝刘恒猛扑而去,“已经好久没动用过电光拳套了,你这时候可千万别怂,让我多爽爽再说!” 雷电?! 在此之前,刘恒对于雷电的认知,还停留在天威、霸主力量极致之上,正因为自己和泥猴合体后也能发挥出雷电力量,才越发知道雷电的恐怖。然而此刻,他深知对方实力顶多和一个生境一二重的武者差不多,偏偏转眼也动用了雷电之力,这让他惊异至极,彻底颠覆了过往的认知! 这就是工家的能力么? 如果是平日,他早就祭出泥猴,合体后自然不惧对方雷电之力,可是现在他修为完全被禁,连泥猴都无法祭出,更别提合体了。身若普通人,刘恒根本没法和雷电之力抗衡,见对方双拳夹裹雷光扑来,只能急退,此外再无其他应对的办法,甚至不能有丝毫接触,分外棘手。 打不能打,逃无处逃,亏得是刘恒了,换做一个真正普通人,兴许撑不过几息就要落败。 祖地主楼九十二层,混乱终于由一组治安小队的到来而得到遏制,警卫力量总能给人带来安心,慌乱奔逃的人们在治安小队的疏导下,渐渐恢复了秩序。 而事发的九二层回归区,早被治安小队的人层层布控。等见到犯案者并没有逃逸,治安小队边安下心来,边也佩服犯案者的胆魄,然后控制住现场,接下来就是目击者指认的环节了。 当然这一步十分简单,因为这是当众杀人,目击者太多了,加上犯案者施施然站在原地没动,这无非就是走个过场。 “既然确认了,那就走吧。”一个治安小队的成员上前,给犯案者递上两个环套,顺便调侃道:“自个儿带上吧,壮士?” 刘恒皱眉,“什么意思?” 这反问让周围治安队员相顾愕然后,不由有些啼笑皆非,一个队员道:“我说壮士,这都当众杀人了,把我们给招来,还能有什么意思?” “犯罪就要伏法,有什么可说的,走着。”一个队员没了耐性,上前就准备把两个连锁环套往刘恒手上套,谁想刘恒一翻手就给抓牢了,让这队员呆愕道:“怎么着,还敢抗法?” 说话间他冷笑一声,用上了手段。 照说治安小队的成员,个个是精挑万选,单挑三五个人不在话下,这正是他们给民众以信任和安心感的原因。换做祖地中人,再怎么凶悍的凶犯他们不是没有收拾过,一出手都是手到擒来,然而他此刻面对的,并非他们在祖地执法时遇到的那些凶犯。 如今刘恒,可以说是趟过尸山血海的,即便此刻修为被禁,经历却无法随之一并消失。他交手的经验,远非这些只在祖地执法的治安小队成员可比,任由对方如何变招,刘恒一只手就从容应对,让对方无法如愿挣脱刘恒的束缚。 原本见到两人僵持,周围治安小队成员还嘻嘻哈哈,没当回事,可是见到两人三手缠斗好几息时间依旧没有结束,不由都收齐了嬉笑的神情,看着刘恒目光多了几分重视,不动声色间,又把刘恒围住了,做出随时驰援的准备。 “你们难道不知道我杀的是什么人?”这时刘恒微微蹙眉,又开口问道,“连我为何杀他都不问问么?” “我们为什么要知道,我们只管抓人,审问你就不是我们的事情了。”旁边一个治安小队成员翻了个白眼,“看你不大懂规矩,我好心劝你一句,你这已经是杀人了,倘若再加上抗法,那就是罪加一等,神仙来了都没办法救你了。” “和他说这些作甚?”和刘恒较劲的治安小队成员急促重喘,面上渐渐现出戾气,“你们都得给我作证,他这已经抗法了,就怪不得我下重手了!” “赵志!你!” 听他这话,旁边一个同伴脸色大变,想是要赶紧劝阻,可惜还是慢了一步。这话音未落,和刘恒较劲的治安小队沉喝一声,胸口乍亮一团蓝光,就有丝丝劲电顺他双臂转入双手,绽放出异常危险的气息。 刘恒瞳仁微缩,当即收手急退,这治安小队成员见刘恒反应极快,及时拉开距离也不急于逼近,碰了碰双拳,发出滋滋炸裂的声响,电光乱闪,声势骇人。随后他面露狞笑,才朝刘恒猛扑而去,“已经好久没动用过电光拳套了,你这时候可千万别怂,让我多爽爽再说!” 雷电?! 第一千零七十七章 霸主境,破天牢! 怪人突兀剧变的神情变化,让顾宁器心头一惊,直觉不妙,而且是和自家将军有关的不妙惊变。他几乎想拔腿跟上怪人,可起脚又生生压下这念头,因为相比将军,自己这边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源,只有这里如愿施展,才能解开如今所有的问题。 尽快面呈众长老,显然比他跟着去帮可能陷入危局的自家将军更重要。但无论是面前这个刻板的守卫,还是门里的众长老,表现的态度实在叫顾宁器愤怒至极,又无可奈何。 这些人太讲究规矩了,即便明知他为多么紧迫和危险的事情而来,依旧让他老老实实排队,也不愿因此“坏了”规矩。曾经他分外推崇这样的精神,私以为比法家更加有格调和风度,可是此时此刻,看着排在自己面前不断折转的长龙队伍,还有至今还不愿有丝毫逾矩的守卫和众长老,他真真感觉到什么叫失望和愤怒。 情绪高涨的他恨不得直接闯进去,却知道即便这样冲动,还是没法改变事态,反而只会弄巧成拙,把事情彻底搞砸,所以拼命忍住了,只能继续努力游说面前守卫,期望出现被他感动的奇迹。 “即便不让我即刻进去呈情,也该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长老们,让他们尽快做出反应才是,否则我工家祖地有被彻底颠覆毁灭的危险!” 怪人突兀剧变的神情变化,让顾宁器心头一惊,直觉不妙,而且是和自家将军有关的不妙惊变。他几乎想拔腿跟上怪人,可起脚又生生压下这念头,因为相比将军,自己这边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源,只有这里如愿施展,才能解开如今所有的问题。 尽快面呈众长老,显然比他跟着去帮可能陷入危局的自家将军更重要。但无论是面前这个刻板的守卫,还是门里的众长老,表现的态度实在叫顾宁器愤怒至极,又无可奈何。 这些人太讲究规矩了,即便明知他为多么紧迫和危险的事情而来,依旧让他老老实实排队,也不愿因此“坏了”规矩。曾经他分外推崇这样的精神,私以为比法家更加有格调和风度,可是此时此刻,看着排在自己面前不断折转的长龙队伍,还有至今还不愿有丝毫逾矩的守卫和众长老,他真真感觉到什么叫失望和愤怒。 情绪高涨的他恨不得直接闯进去,却知道即便这样冲动,还是没法改变事态,反而只会弄巧成拙,把事情彻底搞砸,所以拼命忍住了,只能继续努力游说面前守卫,期望出现被他感动的奇迹。 “即便不让我即刻进去呈情,也该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长老们,让他们尽快做出反应才是,否则我工家祖地有被彻底颠覆毁灭的危险!” 怪人突兀剧变的神情变化,让顾宁器心头一惊,直觉不妙,而且是和自家将军有关的不妙惊变。他几乎想拔腿跟上怪人,可起脚又生生压下这念头,因为相比将军,自己这边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源,只有这里如愿施展,才能解开如今所有的问题。 尽快面呈众长老,显然比他跟着去帮可能陷入危局的自家将军更重要。但无论是面前这个刻板的守卫,还是门里的众长老,表现的态度实在叫顾宁器愤怒至极,又无可奈何。 这些人太讲究规矩了,即便明知他为多么紧迫和危险的事情而来,依旧让他老老实实排队,也不愿因此“坏了”规矩。曾经他分外推崇这样的精神,私以为比法家更加有格调和风度,可是此时此刻,看着排在自己面前不断折转的长龙队伍,还有至今还不愿有丝毫逾矩的守卫和众长老,他真真感觉到什么叫失望和愤怒。 情绪高涨的他恨不得直接闯进去,却知道即便这样冲动,还是没法改变事态,反而只会弄巧成拙,把事情彻底搞砸,所以拼命忍住了,只能继续努力游说面前守卫,期望出现被他感动的奇迹。 “即便不让我即刻进去呈情,也该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长老们,让他们尽快做出反应才是,否则我工家祖地有被彻底颠覆毁灭的危险!” 怪人突兀剧变的神情变化,让顾宁器心头一惊,直觉不妙,而且是和自家将军有关的不妙惊变。他几乎想拔腿跟上怪人,可起脚又生生压下这念头,因为相比将军,自己这边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源,只有这里如愿施展,才能解开如今所有的问题。 尽快面呈众长老,显然比他跟着去帮可能陷入危局的自家将军更重要。但无论是面前这个刻板的守卫,还是门里的众长老,表现的态度实在叫顾宁器愤怒至极,又无可奈何。 这些人太讲究规矩了,即便明知他为多么紧迫和危险的事情而来,依旧让他老老实实排队,也不愿因此“坏了”规矩。曾经他分外推崇这样的精神,私以为比法家更加有格调和风度,可是此时此刻,看着排在自己面前不断折转的长龙队伍,还有至今还不愿有丝毫逾矩的守卫和众长老,他真真感觉到什么叫失望和愤怒。 情绪高涨的他恨不得直接闯进去,却知道即便这样冲动,还是没法改变事态,反而只会弄巧成拙,把事情彻底搞砸,所以拼命忍住了,只能继续努力游说面前守卫,期望出现被他感动的奇迹。 “即便不让我即刻进去呈情,也该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长老们,让他们尽快做出反应才是,否则我工家祖地有被彻底颠覆毁灭的危险!” 怪人突兀剧变的神情变化,让顾宁器心头一惊,直觉不妙,而且是和自家将军有关的不妙惊变。他几乎想拔腿跟上怪人,可起脚又生生压下这念头,因为相比将军,自己这边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源,只有这里如愿施展,才能解开如今所有的问题。 尽快面呈众长老,显然比他跟着去帮可能陷入危局的自家将军更重要。但无论是面前这个刻板的守卫,还是门里的众长老,表现的态度实在叫顾宁器愤怒至极,又无可奈何。 这些人太讲究规矩了,即便明知他为多么紧迫和危险的事情而来,依旧让他老老实实排队,也不愿因此“坏了”规矩。曾经他分外推崇这样的精神,私以为比法家更加有格调和风度,可是此时此刻,看着排在自己面前不断折转的长龙队伍,还有至今还不愿有丝毫逾矩的守卫和众长老,他真真感觉到什么叫失望和愤怒。 情绪高涨的他恨不得直接闯进去,却知道即便这样冲动,还是没法改变事态,反而只会弄巧成拙,把事情彻底搞砸,所以拼命忍住了,只能继续努力游说面前守卫,期望出现被他感动的奇迹。 “即便不让我即刻进去呈情,也该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长老们,让他们尽快做出反应才是,否则我工家祖地有被彻底颠覆毁灭的危险!” 怪人突兀剧变的神情变化,让顾宁器心头一惊,直觉不妙,而且是和自家将军有关的不妙惊变。他几乎想拔腿跟上怪人,可起脚又生生压下这念头,因为相比将军,自己这边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源,只有这里如愿施展,才能解开如今所有的问题。 尽快面呈众长老,显然比他跟着去帮可能陷入危局的自家将军更重要。但无论是面前这个刻板的守卫,还是门里的众长老,表现的态度实在叫顾宁器愤怒至极,又无可奈何。 这些人太讲究规矩了,即便明知他为多么紧迫和危险的事情而来,依旧让他老老实实排队,也不愿因此“坏了”规矩。曾经他分外推崇这样的精神,私以为比法家更加有格调和风度,可是此时此刻,看着排在自己面前不断折转的长龙队伍,还有至今还不愿有丝毫逾矩的守卫和众长老,他真真感觉到什么叫失望和愤怒。 情绪高涨的他恨不得直接闯进去,却知道即便这样冲动,还是没法改变事态,反而只会弄巧成拙,把事情彻底搞砸,所以拼命忍住了,只能继续努力游说面前守卫,期望出现被他感动的奇迹。 “即便不让我即刻进去呈情,也该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长老们,让他们尽快做出反应才是,否则我工家祖地有被彻底颠覆毁灭的危险!” 怪人突兀剧变的神情变化,让顾宁器心头一惊,直觉不妙,而且是和自家将军有关的不妙惊变。他几乎想拔腿跟上怪人,可起脚又生生压下这念头,因为相比将军,自己这边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源,只有这里如愿施展,才能解开如今所有的问题。 尽快面呈众长老,显然比他跟着去帮可能陷入危局的自家将军更重要。但无论是面前这个刻板的守卫,还是门里的众长老,表现的态度实在叫顾宁器愤怒至极,又无可奈何。 这些人太讲究规矩了,即便明知他为多么紧迫和危险的事情而来,依旧让他老老实实排队,也不愿因此“坏了”规矩。曾经他分外推崇这样的精神,私以为比法家更加有格调和风度,可是此时此刻,看着排在自己面前不断折转的长龙队伍,还有至今还不愿有丝毫逾矩的守卫和众长老,他真真感觉到什么叫失望和愤怒。 情绪高涨的他恨不得直接闯进去,却知道即便这样冲动,还是没法改变事态,反而只会弄巧成拙,把事情彻底搞砸,所以拼命忍住了,只能继续努力游说面前守卫,期望出现被他感动的奇迹。 “即便不让我即刻进去呈情,也该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长老们,让他们尽快做出反应才是,否则我工家祖地有被彻底颠覆毁灭的危险!” 怪人突兀剧变的神情变化,让顾宁器心头一惊,直觉不妙,而且是和自家将军有关的不妙惊变。他几乎想拔腿跟上怪人,可起脚又生生压下这念头,因为相比将军,自己这边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源,只有这里如愿施展,才能解开如今所有的问题。 尽快面呈众长老,显然比他跟着去帮可能陷入危局的自家将军更重要。但无论是面前这个刻板的守卫,还是门里的众长老,表现的态度实在叫顾宁器愤怒至极,又无可奈何。 这些人太讲究规矩了,即便明知他为多么紧迫和危险的事情而来,依旧让他老老实实排队,也不愿因此“坏了”规矩。曾经他分外推崇这样的精神,私以为比法家更加有格调和风度,可是此时此刻,看着排在自己面前不断折转的长龙队伍,还有至今还不愿有丝毫逾矩的守卫和众长老,他真真感觉到什么叫失望和愤怒。 情绪高涨的他恨不得直接闯进去,却知道即便这样冲动,还是没法改变事态,反而只会弄巧成拙,把事情彻底搞砸,所以拼命忍住了,只能继续努力游说面前守卫,期望出现被他感动的奇迹。 “即便不让我即刻进去呈情,也该把事情的严重性告诉长老们,让他们尽快做出反应才是,否则我工家祖地有被彻底颠覆毁灭的危险!” 怪人突兀剧变的神情变化,让顾宁器心头一惊,直觉不妙,而且是和自家将军有关的不妙惊变。他几乎想拔腿跟上怪人,可起脚又生生压下这念头,因为相比将军,自己这边才是解决一切问题的根源,只有这里如愿施展,才能解开如今所有的问题。 尽快面呈众长老,显然比他跟着去帮可能陷入危局的自家将军更重要。但无论是面前这个刻板的守卫,还是门里的众长老,表现的态度实在叫顾宁器愤怒至极,又无可奈何。 这些人太讲究规矩了,即便明知他为多么紧迫和危险的事情而来,依旧让他老老实实排队,也不愿因此“坏了”规矩。曾经他分外推崇这样的精神,私以为比法家更加有格调和风度,可是此时此刻,看着排在自己面前不断折转的长龙队伍,还有至今还不愿有丝毫逾矩的守卫和众长老,他真真感觉到什么叫失望和愤怒。 第一千零七十八章 反,反,反,反,反! 面对繁复的问题,如果不能解答,那就不必耗费更多精力回答,可如果能够解答,那么必然将耗用难以言计的巨大精力。 这些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们询问的对象陷入必须回答问题的境地,然后……就出现了周围幻境虚化、闪烁的诡异情况。 这正是工家祖地的特别之处,由于其存在的方式十分特殊,不只借鉴过天下众多幻境,也借鉴过类似大夏虚境这样的奇异存在,糅合成如今工家祖地,其存在既是虚幻的,同样又是真实的。 维持这样一个特殊存在,除却结合天时地利外,也需要配合最精妙的阵法和能够长期维持阵法运转的强大灵物。毕竟换做生灵来维持阵法,耗时耗力绝对达到一个十分夸张的地步,反倒不如这等灵物。当然这等灵物必须分外强大,又毫无情感,终年冷静而清晰的存在着,才能保证阵法长久而稳定地维持下去。 既然没有情感,在做出抉择时,除却优劣就再没有别的判定方式,这意味着禁止其对优劣的评定能力后,其无法再做出否的回答,那就不得不直面问题。 偏偏维持整个庞大阵法运转的只是一个灵物,当同时面对无数个极难解答的问题时,就会出现类似生灵心力难以支撑的情况。 为解答问题耗费心力,就很难再像平日那样平稳维持阵法的运转,于是阵法自然出现了种种无法兼顾的问题。事实上换个灵物面对同样的情况,恐怕早已崩溃,支撑工家祖地这阵法的灵物能支撑到现在,真真体现了其堪称恐怖的强大能力。 ———————————————————————————————————————————————————————————————————————————————————————————————————————————————————————————————————————————————————————————————————————————————————————————————— 面对繁复的问题,如果不能解答,那就不必耗费更多精力回答,可如果能够解答,那么必然将耗用难以言计的巨大精力。 这些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们询问的对象陷入必须回答问题的境地,然后……就出现了周围幻境虚化、闪烁的诡异情况。 这正是工家祖地的特别之处,由于其存在的方式十分特殊,不只借鉴过天下众多幻境,也借鉴过类似大夏虚境这样的奇异存在,糅合成如今工家祖地,其存在既是虚幻的,同样又是真实的。 维持这样一个特殊存在,除却结合天时地利外,也需要配合最精妙的阵法和能够长期维持阵法运转的强大灵物。毕竟换做生灵来维持阵法,耗时耗力绝对达到一个十分夸张的地步,反倒不如这等灵物。当然这等灵物必须分外强大,又毫无情感,终年冷静而清晰的存在着,才能保证阵法长久而稳定地维持下去。 既然没有情感,在做出抉择时,除却优劣就再没有别的判定方式,这意味着禁止其对优劣的评定能力后,其无法再做出否的回答,那就不得不直面问题。 偏偏维持整个庞大阵法运转的只是一个灵物,当同时面对无数个极难解答的问题时,就会出现类似生灵心力难以支撑的情况。 为解答问题耗费心力,就很难再像平日那样平稳维持阵法的运转,于是阵法自然出现了种种无法兼顾的问题。事实上换个灵物面对同样的情况,恐怕早已崩溃,支撑工家祖地这阵法的灵物能支撑到现在,真真体现了其堪称恐怖的强大能力。 面对繁复的问题,如果不能解答,那就不必耗费更多精力回答,可如果能够解答,那么必然将耗用难以言计的巨大精力。 这些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们询问的对象陷入必须回答问题的境地,然后……就出现了周围幻境虚化、闪烁的诡异情况。 这正是工家祖地的特别之处,由于其存在的方式十分特殊,不只借鉴过天下众多幻境,也借鉴过类似大夏虚境这样的奇异存在,糅合成如今工家祖地,其存在既是虚幻的,同样又是真实的。 维持这样一个特殊存在,除却结合天时地利外,也需要配合最精妙的阵法和能够长期维持阵法运转的强大灵物。毕竟换做生灵来维持阵法,耗时耗力绝对达到一个十分夸张的地步,反倒不如这等灵物。当然这等灵物必须分外强大,又毫无情感,终年冷静而清晰的存在着,才能保证阵法长久而稳定地维持下去。 既然没有情感,在做出抉择时,除却优劣就再没有别的判定方式,这意味着禁止其对优劣的评定能力后,其无法再做出否的回答,那就不得不直面问题。 偏偏维持整个庞大阵法运转的只是一个灵物,当同时面对无数个极难解答的问题时,就会出现类似生灵心力难以支撑的情况。 为解答问题耗费心力,就很难再像平日那样平稳维持阵法的运转,于是阵法自然出现了种种无法兼顾的问题。事实上换个灵物面对同样的情况,恐怕早已崩溃,支撑工家祖地这阵法的灵物能支撑到现在,真真体现了其堪称恐怖的强大能力。 面对繁复的问题,如果不能解答,那就不必耗费更多精力回答,可如果能够解答,那么必然将耗用难以言计的巨大精力。 这些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们询问的对象陷入必须回答问题的境地,然后……就出现了周围幻境虚化、闪烁的诡异情况。 这正是工家祖地的特别之处,由于其存在的方式十分特殊,不只借鉴过天下众多幻境,也借鉴过类似大夏虚境这样的奇异存在,糅合成如今工家祖地,其存在既是虚幻的,同样又是真实的。 维持这样一个特殊存在,除却结合天时地利外,也需要配合最精妙的阵法和能够长期维持阵法运转的强大灵物。毕竟换做生灵来维持阵法,耗时耗力绝对达到一个十分夸张的地步,反倒不如这等灵物。当然这等灵物必须分外强大,又毫无情感,终年冷静而清晰的存在着,才能保证阵法长久而稳定地维持下去。 既然没有情感,在做出抉择时,除却优劣就再没有别的判定方式,这意味着禁止其对优劣的评定能力后,其无法再做出否的回答,那就不得不直面问题。 偏偏维持整个庞大阵法运转的只是一个灵物,当同时面对无数个极难解答的问题时,就会出现类似生灵心力难以支撑的情况。 为解答问题耗费心力,就很难再像平日那样平稳维持阵法的运转,于是阵法自然出现了种种无法兼顾的问题。事实上换个灵物面对同样的情况,恐怕早已崩溃,支撑工家祖地这阵法的灵物能支撑到现在,真真体现了其堪称恐怖的强大能力。 面对繁复的问题,如果不能解答,那就不必耗费更多精力回答,可如果能够解答,那么必然将耗用难以言计的巨大精力。 这些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们询问的对象陷入必须回答问题的境地,然后……就出现了周围幻境虚化、闪烁的诡异情况。 这正是工家祖地的特别之处,由于其存在的方式十分特殊,不只借鉴过天下众多幻境,也借鉴过类似大夏虚境这样的奇异存在,糅合成如今工家祖地,其存在既是虚幻的,同样又是真实的。 维持这样一个特殊存在,除却结合天时地利外,也需要配合最精妙的阵法和能够长期维持阵法运转的强大灵物。毕竟换做生灵来维持阵法,耗时耗力绝对达到一个十分夸张的地步,反倒不如这等灵物。当然这等灵物必须分外强大,又毫无情感,终年冷静而清晰的存在着,才能保证阵法长久而稳定地维持下去。 既然没有情感,在做出抉择时,除却优劣就再没有别的判定方式,这意味着禁止其对优劣的评定能力后,其无法再做出否的回答,那就不得不直面问题。 偏偏维持整个庞大阵法运转的只是一个灵物,当同时面对无数个极难解答的问题时,就会出现类似生灵心力难以支撑的情况。 为解答问题耗费心力,就很难再像平日那样平稳维持阵法的运转,于是阵法自然出现了种种无法兼顾的问题。事实上换个灵物面对同样的情况,恐怕早已崩溃,支撑工家祖地这阵法的灵物能支撑到现在,真真体现了其堪称恐怖的强大能力。 面对繁复的问题,如果不能解答,那就不必耗费更多精力回答,可如果能够解答,那么必然将耗用难以言计的巨大精力。 这些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们询问的对象陷入必须回答问题的境地,然后……就出现了周围幻境虚化、闪烁的诡异情况。 这正是工家祖地的特别之处,由于其存在的方式十分特殊,不只借鉴过天下众多幻境,也借鉴过类似大夏虚境这样的奇异存在,糅合成如今工家祖地,其存在既是虚幻的,同样又是真实的。 维持这样一个特殊存在,除却结合天时地利外,也需要配合最精妙的阵法和能够长期维持阵法运转的强大灵物。毕竟换做生灵来维持阵法,耗时耗力绝对达到一个十分夸张的地步,反倒不如这等灵物。当然这等灵物必须分外强大,又毫无情感,终年冷静而清晰的存在着,才能保证阵法长久而稳定地维持下去。 既然没有情感,在做出抉择时,除却优劣就再没有别的判定方式,这意味着禁止其对优劣的评定能力后,其无法再做出否的回答,那就不得不直面问题。 偏偏维持整个庞大阵法运转的只是一个灵物,当同时面对无数个极难解答的问题时,就会出现类似生灵心力难以支撑的情况。 为解答问题耗费心力,就很难再像平日那样平稳维持阵法的运转,于是阵法自然出现了种种无法兼顾的问题。事实上换个灵物面对同样的情况,恐怕早已崩溃,支撑工家祖地这阵法的灵物能支撑到现在,真真体现了其堪称恐怖的强大能力。 面对繁复的问题,如果不能解答,那就不必耗费更多精力回答,可如果能够解答,那么必然将耗用难以言计的巨大精力。 这些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们询问的对象陷入必须回答问题的境地,然后……就出现了周围幻境虚化、闪烁的诡异情况。 这正是工家祖地的特别之处,由于其存在的方式十分特殊,不只借鉴过天下众多幻境,也借鉴过类似大夏虚境这样的奇异存在,糅合成如今工家祖地,其存在既是虚幻的,同样又是真实的。 维持这样一个特殊存在,除却结合天时地利外,也需要配合最精妙的阵法和能够长期维持阵法运转的强大灵物。毕竟换做生灵来维持阵法,耗时耗力绝对达到一个十分夸张的地步,反倒不如这等灵物。当然这等灵物必须分外强大,又毫无情感,终年冷静而清晰的存在着,才能保证阵法长久而稳定地维持下去。 既然没有情感,在做出抉择时,除却优劣就再没有别的判定方式,这意味着禁止其对优劣的评定能力后,其无法再做出否的回答,那就不得不直面问题。 偏偏维持整个庞大阵法运转的只是一个灵物,当同时面对无数个极难解答的问题时,就会出现类似生灵心力难以支撑的情况。 为解答问题耗费心力,就很难再像平日那样平稳维持阵法的运转,于是阵法自然出现了种种无法兼顾的问题。事实上换个灵物面对同样的情况,恐怕早已崩溃,支撑工家祖地这阵法的灵物能支撑到现在,真真体现了其堪称恐怖的强大能力。 面对繁复的问题,如果不能解答,那就不必耗费更多精力回答,可如果能够解答,那么必然将耗用难以言计的巨大精力。 这些人不知用了什么法子,让他们询问的对象陷入必须回答问题的境地,然后……就出现了周围幻境虚化、闪烁的诡异情况。 这正是工家祖地的特别之处,由于其存在的方式十分特殊,不只借鉴过天下众多幻境,也借鉴过类似大夏虚境这样的奇异存在,糅合成如今工家祖地,其存在既是虚幻的,同样又是真实的。 第一千零七十九章 开平 “支脉学子,祖地三级居民顾宁器,因涉嫌给予杀人犯金来临时身份,造成其当众杀人恶果,助纣为虐,性质恶劣,判牢刑十年,即可执行。” 很快,待遇还比不上刘恒,连一句申辩的话都没能说出的顾宁器,就这么被刘恒牵连,判处了牢刑十年,被强硬押了下去。 “下一个案子。” 做出判决后,大长老头也不抬,好像根本没把这桩事情放在心上,淡声开口,让裁议大厅继续如常运转起来。 而和裁议大厅只有一墙之隔的小会议厅里,端坐的五位长老目不转睛盯住面前晶片呈现的众多画面,脸色依旧没有任何放松的征兆,凝重更甚。 刚刚授命启用的上百门定向魔光炮,无疑是一种极端强大的利器,一旦开启,神鬼辟易。 可是命令下达以后,定向魔光炮不单开启数目少得出乎意料,效果也让人失望之极。 那些被锁定攻击的外来入侵者,依旧有数不尽的器物来抵抗魔光炮的攻伐,在这场攻击中陨落的外来入侵者,还不到一成,自然和长老们的预期出现了巨大的差距。 又一种强力手段,宣告失败。 “我提议,动用阴兵储备。” 这次接手的老妪代替大长老开口,就换来一众迟疑,不再像之前那样接连附议,迅速通过命令了。遇到这样差别对待,老妪却一点不觉羞怒,依旧平静等候其余四人给出回应,“诸位,此刻已到了决定我们祖地生死存亡的时候,不拼命试一试,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了。” 其余四位长老面面相觑,犹豫终是转为了坚决。 “同意。” “同意。” “同意。” “同意。” 五人迅速签署了命令,在签署一道命令后,又紧跟着签署了好几条命令,这才相继放松下来,甚至有两位直接闭上了眼睛。 “这是我们最后的办法了,如果还不行……” “不,还有一个办法。” “同归于尽么?呵呵。” 五人陷入了沉默。 在他们面前的巨大晶片上,可以看到一些地方,正在褪去颜色。大片大片绿意盈然的繁茂森林,忽然失去色彩,独剩下黑白灰,看上去格外诡异。如果细细看去,能看到黑白森林有数不尽的阴影成群掠过,所过之处,树叶、花朵迅速枯萎,凋零飘落,光秃秃的枝干上也莫名出现层层寒霜,仿佛从春天直接进入了凛冽寒冬。 然后,晶片显示的众多画面开始闪烁,从一开始的跳跃,到后面出现越来越多的杂点、雪花和乱线,很难再像之前那样清晰看见所有地方的变化了。 五人中年纪最小的中年男子,见状按耐不住,狠锤了桌面一下,“阴兵散发阴力的干扰问题,过去数千年了,就这么难以解决吗?” 旁边一个妇人正闭目养神,闻言道:“我们只剩下一个国级实验室了。” 中年男子忍不住又重重锤了桌面一拳。 “大量阴力只是干扰磁电类器具的使用还好,就怕外面的居民没有抵御阴力的经验,此战过后,不知要死去多少。”一个三须都有斑白的老者叹息道。 老妪缓缓站起身来,“既然都到这一步了,无权干涉阵灵的我们已经用完所有手段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听天由命,那就没什么可看的了。走吧,继续处理日常案宗吧。” 其余四人都没有异议,相继起身,一同离开小议事厅,回到裁议大厅。乍一看,他们神态如常,可是凝神望去,却能看到有人手脚发软,有人神思不属,有人步伐凌乱,显然心情并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生死间有大恐惧,又有几人能慨然相对? 更何况是从未经历过这样生死考验的工学中人,即便位高权重如六大长老,一样不能免俗。 见他们推门进来,大长老手指一抖,面上却平静问道:“处理妥当了吗?” “是。” 五人回应着坐回原位,好像又恢复了平日的状态。 而在祖地大城外的各个地方,都已陷入剧变。原本拼命战斗的祖地将士们,以飞一般的速度迅速避让,只剩各自领队紧握某种奇异事物,被众多队员严密护卫住了。 然后在他们身后,如潮水般的阴影席卷而来! 这画面让所有祖地将士为之战栗,因为他们深知前来阴影的恐怖,可以说是他们兵甲的克星,面对这些巨浪扑面般的阴影们,他们有近乎本能的恐惧。 听说只有极高等级的兵甲,才能勉强抵挡住阴力的影响,发挥出正常力量,自然来多少阴兵都不惧。可高等级兵甲毕竟极少,他们反正是只能装备中低等级的兵甲,深受阴力影响,兵甲不但不能成为助力,反倒成为拖累,让他们变得比普通人更弱小。 可是另一方面,他们又是激动和兴奋的。 阴兵的强大,毋庸置疑,最重要是听说祖地掌控了数之不尽的阴兵,这是祖地最大的底牌。饶是他们,也只听过故老传闻,这还是第一次亲眼见到阴兵发威,怎能不激动? 很快,数以万计的阴兵就呼啸到来,淹没了他们所在,更朝前方强敌猛扑过去。当然他们手中持有信物,能够极大程度掌控阴兵,更有威慑阴兵的能力,足以保证他们在阴兵怒涛中宛若一座孤岛,得以周全。 他们只在阴兵怒涛中战栗,激动期待着眼前强敌灰飞烟灭! 可是这些强敌,面对阴兵似乎显得格外平静。 譬如主城西南方畜牧三区的山丘上,一个妖冶女子咯咯娇笑,从峰间取出一物,倏然绽放光明。这是一尊儒家丘子的雕像,状若盘膝而坐,大袍盖地,发髻端正,展露出圣洁不容侵犯的赫然正气,连妖冶女子在这正气毫光映照下,都显得妖气尽褪,变得庄正贤淑起来。 毫光之下,无论多少阴兵到来,都在瞬间化作青烟,凌空消散无踪。 这场面给观战的工学将士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 “倘若你工家手段,我等还会忌惮一二,如是这等阴阳之物,且没了修为,岂非来多少都是玩笑?”女子笑得恣意猖狂,“看来你工学祖地是没招了,速速把造化送上,否则奴家今日就要送你等归去无生极乐之地了!” 其他地方,发生的情况也大同小异。 这些失去修为的阴兵,虽然声势骇人,却很难伤害到这些外来入侵者。这些外来入侵者虽然同样无法动用修为,对于阴阳之道的理解,显然都十分高深,身上又准备有众多宝物,只需祭出克制阴兵阴力的宝物,足以从容应对。 于是五大长老谨慎决定才动用的祖地最后底牌,本以为无往不利的海量阴兵,不仅没能如愿剿灭强敌,更产生了他们意料之外的反作用。 看到自身恐惧无比的阴兵,根本无法威胁强敌分毫,给予工家将士们的心神冲击分外巨大。他们本就被强敌杀得士气低迷,再被这么一幕刺激,心下恐惧已是无以复加,当下数不清有多少将士奔溃了,失态痛哭或是战意全失只想逃命,或是彻底疯了。 大多数工学将士,至此没了任何战力可言。 战场相逢,士气本就是此消彼长,工学将士士气大崩,外来入侵者们交战经验丰富异常,当即造势逼压,一时威势滔天,越发叫人绝望胆寒。 另一方面出动阴兵,本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招,如今杀敌不成,对自身的损害就凸显出来。到处可见化作荒芜的森野,居住在城外的居民大多这样无声无息地失去声息,主城也好不到哪里去,总有失控或随同招来阴兵一道闯进祖地的无主阴兵,进来后疯狂作乱,即便各大高楼都有防备措施,损失依旧不可预计。 这倒像是最后底牌不用还好,用了底牌,从希望到绝望,再无任何生念。 “判决文书确认无误,即将开始行刑。” 在处决区一间密室,刘恒被结结实实绑牢在室中唯一一把座椅上,动弹不得。前来路上,明白自己将要遭遇什么的刘恒,不是没有设法自救过,奈何早先抱有念想,没有直接反击,被金铁手环绑住双手后,进一步限制了他的发挥。数次尝试,结果都失败,反倒彻底被拘禁住了,生生按在这把座椅上绑个结实。 发现自己落入任人宰割的境地,刘恒心中生出的第一个念头,竟是“我竟是这么个死法?” 他没有惶恐,只觉得啼笑皆非。 如今的他早非往昔,经历太多大风大浪,游离生死,对于生死早没了曾经的敬畏和恐惧,已能淡然面对。只是想到自己许多大劫难都活下来了,偏要死在这样一个称不上多危险的地方,还是这样被人判处死刑的方式,他真真感到荒谬至极。 “难不成这是我平素杀人太多,所以如今遭了报应吗?” ——————————————————————————————————————————————————————————————————————————————————————————————————————————————————————————————————————————————————————————————————————————————————————譬如主城西南方畜牧三区的山丘上,一个妖冶女子咯咯娇笑,从峰间取出一物,倏然绽放光明。这是一尊儒家丘子的雕像,状若盘膝而坐,大袍盖地,发髻端正,展露出圣洁不容侵犯的赫然正气,连妖冶女子在这正气毫光映照下,都显得妖气尽褪,变得庄正贤淑起来。 毫光之下,无论多少阴兵到来,都在瞬间化作青烟,凌空消散无踪。 这场面给观战的工学将士的震撼,是无与伦比的。 “倘若你工家手段,我等还会忌惮一二,如是这等阴阳之物,且没了修为,岂非来多少都是玩笑?”女子笑得恣意猖狂,“看来你工学祖地是没招了,速速把造化送上,否则奴家今日就要送你等归去无生极乐之地了!” 其他地方,发生的情况也大同小异。 这些失去修为的阴兵,虽然声势骇人,却很难伤害到这些外来入侵者。这些外来入侵者虽然同样无法动用修为,对于阴阳之道的理解,显然都十分高深,身上又准备有众多宝物,只需祭出克制阴兵阴力的宝物,足以从容应对。 于是五大长老谨慎决定才动用的祖地最后底牌,本以为无往不利的海量阴兵,不仅没能如愿剿灭强敌,更产生了他们意料之外的反作用。 看到自身恐惧无比的阴兵,根本无法威胁强敌分毫,给予工家将士们的心神冲击分外巨大。他们本就被强敌杀得士气低迷,再被这么一幕刺激,心下恐惧已是无以复加,当下数不清有多少将士奔溃了,失态痛哭或是战意全失只想逃命,或是彻底疯了。 大多数工学将士,至此没了任何战力可言。 战场相逢,士气本就是此消彼长,工学将士士气大崩,外来入侵者们交战经验丰富异常,当即造势逼压,一时威势滔天,越发叫人绝望胆寒。 另一方面出动阴兵,本就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狠招,如今杀敌不成,对自身的损害就凸显出来。到处可见化作荒芜的森野,居住在城外的居民大多这样无声无息地失去声息,主城也好不到哪里去,总有失控或随同招来阴兵一道闯进祖地的无主阴兵,进来后疯狂作乱,即便各大高楼都有防备措施,损失依旧不可预计。 这倒像是最后底牌不用还好,用了底牌,从希望到绝望,再无任何生念。 “判决文书确认无误,即将开始行刑。” 在处决区一间密室,刘恒被结结实实绑牢在室中唯一一把座椅上,动弹不得。前来路上,明白自己将要遭遇什么的刘恒,不是没有设法自救过,奈何早先抱有念想,没有直接反击,被金铁手环绑住双手后,进一步限制了他的发挥。数次尝试,结果都失败,反倒彻底被拘禁住了,生生按在这把座椅上绑个结实。 发现自己落入任人宰割的境地,刘恒心中生出的第一个念头,竟是“我竟是这么个死法?” 他没有惶恐,只觉得啼笑皆非。 如今的他早非往昔,经历太多大风大浪,游离生死,对于生死早没了曾经的敬畏和恐惧,已能淡然面对。只是想到自己许多大劫难都活下来了,偏要死在这样一个称不上多危险的地方,还是这样被人判处死刑的方式,他真真感到荒谬至极。 “难不成这是我平素杀人太多,所以如今遭了报应吗?” 第一千零八十章 开平(二) 刘恒自己发懵,在场的两个文书比他更懵。 “城主继承人?” “怎么回事?” “老城主是谁?咱们主城不是向来只有六大长老么,什么时候还多出一个城主来?而且还指定了新的城主继承人?” “如果这人是城主,那么六大长老还判他死刑,那……” 一瞬间,他们难免联想到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里面,直觉惊悚到了极点。 —————————————————————————————————————————————————————————————————————————————————————————————————————————————————————————————————————————————————————————————————————————————— 刘恒自己发懵,在场的两个文书比他更懵。 “城主继承人?” “怎么回事?” “老城主是谁?咱们主城不是向来只有六大长老么,什么时候还多出一个城主来?而且还指定了新的城主继承人?” “如果这人是城主,那么六大长老还判他死刑,那……” 一瞬间,他们难免联想到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里面,直觉惊悚到了极点。 刘恒自己发懵,在场的两个文书比他更懵。 “城主继承人?” “怎么回事?” “老城主是谁?咱们主城不是向来只有六大长老么,什么时候还多出一个城主来?而且还指定了新的城主继承人?” “如果这人是城主,那么六大长老还判他死刑,那……” 一瞬间,他们难免联想到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里面,直觉惊悚到了极点。 刘恒自己发懵,在场的两个文书比他更懵。 “城主继承人?” “怎么回事?” “老城主是谁?咱们主城不是向来只有六大长老么,什么时候还多出一个城主来?而且还指定了新的城主继承人?” “如果这人是城主,那么六大长老还判他死刑,那……” 一瞬间,他们难免联想到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里面,直觉惊悚到了极点。 刘恒自己发懵,在场的两个文书比他更懵。 “城主继承人?” “怎么回事?” “老城主是谁?咱们主城不是向来只有六大长老么,什么时候还多出一个城主来?而且还指定了新的城主继承人?” “如果这人是城主,那么六大长老还判他死刑,那……” 一瞬间,他们难免联想到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里面,直觉惊悚到了极点。 刘恒自己发懵,在场的两个文书比他更懵。 “城主继承人?” “怎么回事?” “老城主是谁?咱们主城不是向来只有六大长老么,什么时候还多出一个城主来?而且还指定了新的城主继承人?” “如果这人是城主,那么六大长老还判他死刑,那……” 一瞬间,他们难免联想到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里面,直觉惊悚到了极点。 刘恒自己发懵,在场的两个文书比他更懵。 “城主继承人?” “怎么回事?” “老城主是谁?咱们主城不是向来只有六大长老么,什么时候还多出一个城主来?而且还指定了新的城主继承人?” “如果这人是城主,那么六大长老还判他死刑,那……” 一瞬间,他们难免联想到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里面,直觉惊悚到了极点。 刘恒自己发懵,在场的两个文书比他更懵。 “城主继承人?” “怎么回事?” “老城主是谁?咱们主城不是向来只有六大长老么,什么时候还多出一个城主来?而且还指定了新的城主继承人?” “如果这人是城主,那么六大长老还判他死刑,那……” 一瞬间,他们难免联想到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里面,直觉惊悚到了极点。 刘恒自己发懵,在场的两个文书比他更懵。 “城主继承人?” “怎么回事?” “老城主是谁?咱们主城不是向来只有六大长老么,什么时候还多出一个城主来?而且还指定了新的城主继承人?” “如果这人是城主,那么六大长老还判他死刑,那……” 一瞬间,他们难免联想到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里面,直觉惊悚到了极点。 刘恒自己发懵,在场的两个文书比他更懵。 “城主继承人?” “怎么回事?” “老城主是谁?咱们主城不是向来只有六大长老么,什么时候还多出一个城主来?而且还指定了新的城主继承人?” “如果这人是城主,那么六大长老还判他死刑,那……” 一瞬间,他们难免联想到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里面,直觉惊悚到了极点。 刘恒自己发懵,在场的两个文书比他更懵。 “城主继承人?” “怎么回事?” “老城主是谁?咱们主城不是向来只有六大长老么,什么时候还多出一个城主来?而且还指定了新的城主继承人?” “如果这人是城主,那么六大长老还判他死刑,那……” 一瞬间,他们难免联想到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里面,直觉惊悚到了极点。 刘恒自己发懵,在场的两个文书比他更懵。 “城主继承人?” “怎么回事?” “老城主是谁?咱们主城不是向来只有六大长老么,什么时候还多出一个城主来?而且还指定了新的城主继承人?” “如果这人是城主,那么六大长老还判他死刑,那……” 一瞬间,他们难免联想到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里面,直觉惊悚到了极点。 刘恒自己发懵,在场的两个文书比他更懵。 “城主继承人?” “怎么回事?” “老城主是谁?咱们主城不是向来只有六大长老么,什么时候还多出一个城主来?而且还指定了新的城主继承人?” “如果这人是城主,那么六大长老还判他死刑,那……” 一瞬间,他们难免联想到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里面,直觉惊悚到了极点。 刘恒自己发懵,在场的两个文书比他更懵。 “城主继承人?” “怎么回事?” “老城主是谁?咱们主城不是向来只有六大长老么,什么时候还多出一个城主来?而且还指定了新的城主继承人?” “如果这人是城主,那么六大长老还判他死刑,那……” 一瞬间,他们难免联想到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里面,直觉惊悚到了极点。 刘恒自己发懵,在场的两个文书比他更懵。 “城主继承人?” “怎么回事?” “老城主是谁?咱们主城不是向来只有六大长老么,什么时候还多出一个城主来?而且还指定了新的城主继承人?” “如果这人是城主,那么六大长老还判他死刑,那……” 一瞬间,他们难免联想到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里面,直觉惊悚到了极点。 刘恒自己发懵,在场的两个文书比他更懵。 “城主继承人?” “怎么回事?” “老城主是谁?咱们主城不是向来只有六大长老么,什么时候还多出一个城主来?而且还指定了新的城主继承人?” “如果这人是城主,那么六大长老还判他死刑,那……” 一瞬间,他们难免联想到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里面,直觉惊悚到了极点。 刘恒自己发懵,在场的两个文书比他更懵。 “城主继承人?” “怎么回事?” “老城主是谁?咱们主城不是向来只有六大长老么,什么时候还多出一个城主来?而且还指定了新的城主继承人?” “如果这人是城主,那么六大长老还判他死刑,那……” 一瞬间,他们难免联想到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里面,直觉惊悚到了极点。 刘恒自己发懵,在场的两个文书比他更懵。 “城主继承人?” “怎么回事?” “老城主是谁?咱们主城不是向来只有六大长老么,什么时候还多出一个城主来?而且还指定了新的城主继承人?” “如果这人是城主,那么六大长老还判他死刑,那……” 一瞬间,他们难免联想到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里面,直觉惊悚到了极点。 刘恒自己发懵,在场的两个文书比他更懵。 “城主继承人?” “怎么回事?” “老城主是谁?咱们主城不是向来只有六大长老么,什么时候还多出一个城主来?而且还指定了新的城主继承人?” “如果这人是城主,那么六大长老还判他死刑,那……” 一瞬间,他们难免联想到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里面,直觉惊悚到了极点。 刘恒自己发懵,在场的两个文书比他更懵。 “城主继承人?” “怎么回事?” “老城主是谁?咱们主城不是向来只有六大长老么,什么时候还多出一个城主来?而且还指定了新的城主继承人?” “如果这人是城主,那么六大长老还判他死刑,那……” 一瞬间,他们难免联想到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里面,直觉惊悚到了极点。 刘恒自己发懵,在场的两个文书比他更懵。 “城主继承人?” “怎么回事?” “老城主是谁?咱们主城不是向来只有六大长老么,什么时候还多出一个城主来?而且还指定了新的城主继承人?” “如果这人是城主,那么六大长老还判他死刑,那……” 一瞬间,他们难免联想到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里面,直觉惊悚到了极点。 刘恒自己发懵,在场的两个文书比他更懵。 “城主继承人?” “怎么回事?” “老城主是谁?咱们主城不是向来只有六大长老么,什么时候还多出一个城主来?而且还指定了新的城主继承人?” “如果这人是城主,那么六大长老还判他死刑,那……” 一瞬间,他们难免联想到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里面,直觉惊悚到了极点。 刘恒自己发懵,在场的两个文书比他更懵。 “城主继承人?” “怎么回事?” “老城主是谁?咱们主城不是向来只有六大长老么,什么时候还多出一个城主来?而且还指定了新的城主继承人?” “如果这人是城主,那么六大长老还判他死刑,那……” 一瞬间,他们难免联想到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里面,直觉惊悚到了极点。 刘恒自己发懵,在场的两个文书比他更懵。 “城主继承人?” “怎么回事?” “老城主是谁?咱们主城不是向来只有六大长老么,什么时候还多出一个城主来?而且还指定了新的城主继承人?” “如果这人是城主,那么六大长老还判他死刑,那……” 一瞬间,他们难免联想到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里面,直觉惊悚到了极点。 刘恒自己发懵,在场的两个文书比他更懵。 “城主继承人?” “怎么回事?” “老城主是谁?咱们主城不是向来只有六大长老么,什么时候还多出一个城主来?而且还指定了新的城主继承人?” “如果这人是城主,那么六大长老还判他死刑,那……” 一瞬间,他们难免联想到许多事情,越想越觉得深不可测,好像牵扯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件里面,直觉惊悚到了极点。 第一千零八十一章 自立为帝! 这些地方的外来强者们,明明不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可无论行径还是言语,在工学祖地竟都保持一种极高的默契。 此时此刻,在邪佛一般的人物朝天穹含笑逼问之时,更多昏黑中央的外来强者,也在做着大同小异的事情。 他们夹劫难以命祖地,只为把一字并肩王的残魂给逼出来,然后为保一方平安,主动交出他们渴望的所谓造化,就是所有记忆。 这是很多大人物推演出来的结果,惊人的一致。但凡一字并肩王的残魂对工学还有一丁点放不下,这就是他最大也最致命的弱点,必然会被逼出来,让各方如愿以偿的。 为了此局,他们耐性极佳,按捺数千年之久,一直不动声色,以麻痹工学,抓住时机才会不约而同发出致命一击,务求一击必中。 就和刘恒感觉的那样,和毒蛇、鳄鱼的捕猎方式一般无二。 然而不知何故,明明都已经如愿进入到这个局面了,按理说早该逼出一字并肩王的残魂,却迟迟不见现身。 难道连众多强者都要尊为大人物的大能们,也有推算不准的时候? —————————————————————————————————————————————————————————————————————————————————————————————————————————————————————————————————————————————————————————————————————————————————————————————————————————————————————————————————————————————————————————————— 这些地方的外来强者们,明明不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可无论行径还是言语,在工学祖地竟都保持一种极高的默契。 此时此刻,在邪佛一般的人物朝天穹含笑逼问之时,更多昏黑中央的外来强者,也在做着大同小异的事情。 他们夹劫难以命祖地,只为把一字并肩王的残魂给逼出来,然后为保一方平安,主动交出他们渴望的所谓造化,就是所有记忆。 这是很多大人物推演出来的结果,惊人的一致。但凡一字并肩王的残魂对工学还有一丁点放不下,这就是他最大也最致命的弱点,必然会被逼出来,让各方如愿以偿的。 为了此局,他们耐性极佳,按捺数千年之久,一直不动声色,以麻痹工学,抓住时机才会不约而同发出致命一击,务求一击必中。 就和刘恒感觉的那样,和毒蛇、鳄鱼的捕猎方式一般无二。 然而不知何故,明明都已经如愿进入到这个局面了,按理说早该逼出一字并肩王的残魂,却迟迟不见现身。 难道连众多强者都要尊为大人物的大能们,也有推算不准的时候? 这些地方的外来强者们,明明不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可无论行径还是言语,在工学祖地竟都保持一种极高的默契。 此时此刻,在邪佛一般的人物朝天穹含笑逼问之时,更多昏黑中央的外来强者,也在做着大同小异的事情。 他们夹劫难以命祖地,只为把一字并肩王的残魂给逼出来,然后为保一方平安,主动交出他们渴望的所谓造化,就是所有记忆。 这是很多大人物推演出来的结果,惊人的一致。但凡一字并肩王的残魂对工学还有一丁点放不下,这就是他最大也最致命的弱点,必然会被逼出来,让各方如愿以偿的。 为了此局,他们耐性极佳,按捺数千年之久,一直不动声色,以麻痹工学,抓住时机才会不约而同发出致命一击,务求一击必中。 就和刘恒感觉的那样,和毒蛇、鳄鱼的捕猎方式一般无二。 然而不知何故,明明都已经如愿进入到这个局面了,按理说早该逼出一字并肩王的残魂,却迟迟不见现身。 难道连众多强者都要尊为大人物的大能们,也有推算不准的时候? 这些地方的外来强者们,明明不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可无论行径还是言语,在工学祖地竟都保持一种极高的默契。 此时此刻,在邪佛一般的人物朝天穹含笑逼问之时,更多昏黑中央的外来强者,也在做着大同小异的事情。 他们夹劫难以命祖地,只为把一字并肩王的残魂给逼出来,然后为保一方平安,主动交出他们渴望的所谓造化,就是所有记忆。 这是很多大人物推演出来的结果,惊人的一致。但凡一字并肩王的残魂对工学还有一丁点放不下,这就是他最大也最致命的弱点,必然会被逼出来,让各方如愿以偿的。 为了此局,他们耐性极佳,按捺数千年之久,一直不动声色,以麻痹工学,抓住时机才会不约而同发出致命一击,务求一击必中。 就和刘恒感觉的那样,和毒蛇、鳄鱼的捕猎方式一般无二。 然而不知何故,明明都已经如愿进入到这个局面了,按理说早该逼出一字并肩王的残魂,却迟迟不见现身。 难道连众多强者都要尊为大人物的大能们,也有推算不准的时候? 这些地方的外来强者们,明明不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可无论行径还是言语,在工学祖地竟都保持一种极高的默契。 此时此刻,在邪佛一般的人物朝天穹含笑逼问之时,更多昏黑中央的外来强者,也在做着大同小异的事情。 他们夹劫难以命祖地,只为把一字并肩王的残魂给逼出来,然后为保一方平安,主动交出他们渴望的所谓造化,就是所有记忆。 这是很多大人物推演出来的结果,惊人的一致。但凡一字并肩王的残魂对工学还有一丁点放不下,这就是他最大也最致命的弱点,必然会被逼出来,让各方如愿以偿的。 为了此局,他们耐性极佳,按捺数千年之久,一直不动声色,以麻痹工学,抓住时机才会不约而同发出致命一击,务求一击必中。 就和刘恒感觉的那样,和毒蛇、鳄鱼的捕猎方式一般无二。 然而不知何故,明明都已经如愿进入到这个局面了,按理说早该逼出一字并肩王的残魂,却迟迟不见现身。 难道连众多强者都要尊为大人物的大能们,也有推算不准的时候? 这些地方的外来强者们,明明不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可无论行径还是言语,在工学祖地竟都保持一种极高的默契。 此时此刻,在邪佛一般的人物朝天穹含笑逼问之时,更多昏黑中央的外来强者,也在做着大同小异的事情。 他们夹劫难以命祖地,只为把一字并肩王的残魂给逼出来,然后为保一方平安,主动交出他们渴望的所谓造化,就是所有记忆。 这是很多大人物推演出来的结果,惊人的一致。但凡一字并肩王的残魂对工学还有一丁点放不下,这就是他最大也最致命的弱点,必然会被逼出来,让各方如愿以偿的。 为了此局,他们耐性极佳,按捺数千年之久,一直不动声色,以麻痹工学,抓住时机才会不约而同发出致命一击,务求一击必中。 就和刘恒感觉的那样,和毒蛇、鳄鱼的捕猎方式一般无二。 然而不知何故,明明都已经如愿进入到这个局面了,按理说早该逼出一字并肩王的残魂,却迟迟不见现身。 难道连众多强者都要尊为大人物的大能们,也有推算不准的时候? 这些地方的外来强者们,明明不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可无论行径还是言语,在工学祖地竟都保持一种极高的默契。 此时此刻,在邪佛一般的人物朝天穹含笑逼问之时,更多昏黑中央的外来强者,也在做着大同小异的事情。 他们夹劫难以命祖地,只为把一字并肩王的残魂给逼出来,然后为保一方平安,主动交出他们渴望的所谓造化,就是所有记忆。 这是很多大人物推演出来的结果,惊人的一致。但凡一字并肩王的残魂对工学还有一丁点放不下,这就是他最大也最致命的弱点,必然会被逼出来,让各方如愿以偿的。 为了此局,他们耐性极佳,按捺数千年之久,一直不动声色,以麻痹工学,抓住时机才会不约而同发出致命一击,务求一击必中。 就和刘恒感觉的那样,和毒蛇、鳄鱼的捕猎方式一般无二。 然而不知何故,明明都已经如愿进入到这个局面了,按理说早该逼出一字并肩王的残魂,却迟迟不见现身。 难道连众多强者都要尊为大人物的大能们,也有推算不准的时候? 这些地方的外来强者们,明明不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可无论行径还是言语,在工学祖地竟都保持一种极高的默契。 此时此刻,在邪佛一般的人物朝天穹含笑逼问之时,更多昏黑中央的外来强者,也在做着大同小异的事情。 他们夹劫难以命祖地,只为把一字并肩王的残魂给逼出来,然后为保一方平安,主动交出他们渴望的所谓造化,就是所有记忆。 这是很多大人物推演出来的结果,惊人的一致。但凡一字并肩王的残魂对工学还有一丁点放不下,这就是他最大也最致命的弱点,必然会被逼出来,让各方如愿以偿的。 为了此局,他们耐性极佳,按捺数千年之久,一直不动声色,以麻痹工学,抓住时机才会不约而同发出致命一击,务求一击必中。 就和刘恒感觉的那样,和毒蛇、鳄鱼的捕猎方式一般无二。 然而不知何故,明明都已经如愿进入到这个局面了,按理说早该逼出一字并肩王的残魂,却迟迟不见现身。 难道连众多强者都要尊为大人物的大能们,也有推算不准的时候? 这些地方的外来强者们,明明不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可无论行径还是言语,在工学祖地竟都保持一种极高的默契。 此时此刻,在邪佛一般的人物朝天穹含笑逼问之时,更多昏黑中央的外来强者,也在做着大同小异的事情。 他们夹劫难以命祖地,只为把一字并肩王的残魂给逼出来,然后为保一方平安,主动交出他们渴望的所谓造化,就是所有记忆。 这是很多大人物推演出来的结果,惊人的一致。但凡一字并肩王的残魂对工学还有一丁点放不下,这就是他最大也最致命的弱点,必然会被逼出来,让各方如愿以偿的。 为了此局,他们耐性极佳,按捺数千年之久,一直不动声色,以麻痹工学,抓住时机才会不约而同发出致命一击,务求一击必中。 就和刘恒感觉的那样,和毒蛇、鳄鱼的捕猎方式一般无二。 然而不知何故,明明都已经如愿进入到这个局面了,按理说早该逼出一字并肩王的残魂,却迟迟不见现身。 难道连众多强者都要尊为大人物的大能们,也有推算不准的时候? 这些地方的外来强者们,明明不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可无论行径还是言语,在工学祖地竟都保持一种极高的默契。 此时此刻,在邪佛一般的人物朝天穹含笑逼问之时,更多昏黑中央的外来强者,也在做着大同小异的事情。 他们夹劫难以命祖地,只为把一字并肩王的残魂给逼出来,然后为保一方平安,主动交出他们渴望的所谓造化,就是所有记忆。 这是很多大人物推演出来的结果,惊人的一致。但凡一字并肩王的残魂对工学还有一丁点放不下,这就是他最大也最致命的弱点,必然会被逼出来,让各方如愿以偿的。 为了此局,他们耐性极佳,按捺数千年之久,一直不动声色,以麻痹工学,抓住时机才会不约而同发出致命一击,务求一击必中。 就和刘恒感觉的那样,和毒蛇、鳄鱼的捕猎方式一般无二。 然而不知何故,明明都已经如愿进入到这个局面了,按理说早该逼出一字并肩王的残魂,却迟迟不见现身。 难道连众多强者都要尊为大人物的大能们,也有推算不准的时候? 这些地方的外来强者们,明明不可能来自同一个地方,可无论行径还是言语,在工学祖地竟都保持一种极高的默契。 此时此刻,在邪佛一般的人物朝天穹含笑逼问之时,更多昏黑中央的外来强者,也在做着大同小异的事情。 他们夹劫难以命祖地,只为把一字并肩王的残魂给逼出来,然后为保一方平安,主动交出他们渴望的所谓造化,就是所有记忆。 这是很多大人物推演出来的结果,惊人的一致。但凡一字并肩王的残魂对工学还有一丁点放不下,这就是他最大也最致命的弱点,必然会被逼出来,让各方如愿以偿的。 第一千零八十二章 二十三路平叛大军! 刘恒去到临时牢房区的时候,整个区域都没有一个守卫,惊奇之下,刘恒曾问过莫建二号,得到一个外界凶险,全部警备力量都已派出的回答。 “外面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对外界遭遇的劫难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知。 如果说之前把刘恒匆匆交付给处决区文书,然后治安小队连带整个处决区的守备力量一起匆匆离开,还可以说处决区只有刘恒一个“客人”,不需要重视的话,那么现在,牢房这种最缺不了守卫的地方,居然守卫都被抽调一空,这就没法用同样的回答继续解释了。 只能说外面的局势已经恶化得分外严峻了。 刘恒心里凛然,打定主意救出顾宁器后立刻离开,他可不会给工学祖地陪葬。 靠着莫建二号一路贴心的指引,刘恒轻车熟路一般,很快找到了对应的牢房,凝神往里一看后,不由心下一宽,有心思调笑道:“这可比我事先预料的处境好上太多了。” 原来刘恒还以为,顾宁器会和许多犯人关在一块儿,然后如若寻常牢房一样,作为新人,会遭到老人们的“重点看照”。可是实际情况却是,顾宁器被独自看押在一间牢房里,牢房占地不大,但相应配置并不缺乏,而且看上去干净清爽,甚至让顾宁器有了望窗发呆的时间。 他边打趣,牢门已经自行打开,让他从容走了进去。听到熟悉声音的顾宁器背影猛颤,倏然转身看见刘恒,整个人都一跃而起,激动而惊喜,“将,将军?您这是,刑罚被改变了吗?” 显然在他的第一反应,刘恒此刻还能出现在看押他的牢房里,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刑罚因为某种变故而发生了改变,没有真正执行处决之刑,转而和顾宁器一样被判看押和徒刑。可是不等刘恒开口,他自己已经感到不对劲,越发惊愕得口吃起来,“不对,将军这,这是?” 刘恒走进来的方式,没有看到随行看押的人员,也没有见到重新锁门的守备人员,未免太过随意,就好像刘恒正是临时牢房区的差人一样。 “这里头的确有些变故,可时间紧迫,路上再跟你慢慢解释吧。”因为顾忌似乎无所不在的莫建二号,刘恒自然不愿过多解释,讲过一句就站在牢房又打趣道:“怎么,我的顾大侍郎,在这住的舒服不想走了还是怎么的?” 顾宁器一个激灵,快步走向刘恒,“虽然不知将军是怎么脱困的,但卑职就觉得,将军果然有天命庇护,总能逢凶化吉!” 天命庇护么? 或许吧。 刘恒若有所思,却没有多想,转而和顾宁器一起朝外走去,“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吧。” 进来路上,刘恒还路过了不少间牢房,里面看押的犯人看到他独自前行,有呆愕的,有疑惑的,有懒洋洋奚落逗趣刘恒的,反应不一而足。可见到刘恒带着之前被看押的一个犯人就快步往外走,再是麻木的犯人都被惊动了,一时间响起了各种求救声。 “兄弟,兄弟,带上哥哥一起走呗!” 刘恒去到临时牢房区的时候,整个区域都没有一个守卫,惊奇之下,刘恒曾问过莫建二号,得到一个外界凶险,全部警备力量都已派出的回答。 “外面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对外界遭遇的劫难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知。 如果说之前把刘恒匆匆交付给处决区文书,然后治安小队连带整个处决区的守备力量一起匆匆离开,还可以说处决区只有刘恒一个“客人”,不需要重视的话,那么现在,牢房这种最缺不了守卫的地方,居然守卫都被抽调一空,这就没法用同样的回答继续解释了。 只能说外面的局势已经恶化得分外严峻了。 刘恒心里凛然,打定主意救出顾宁器后立刻离开,他可不会给工学祖地陪葬。 靠着莫建二号一路贴心的指引,刘恒轻车熟路一般,很快找到了对应的牢房,凝神往里一看后,不由心下一宽,有心思调笑道:“这可比我事先预料的处境好上太多了。” 原来刘恒还以为,顾宁器会和许多犯人关在一块儿,然后如若寻常牢房一样,作为新人,会遭到老人们的“重点看照”。可是实际情况却是,顾宁器被独自看押在一间牢房里,牢房占地不大,但相应配置并不缺乏,而且看上去干净清爽,甚至让顾宁器有了望窗发呆的时间。 他边打趣,牢门已经自行打开,让他从容走了进去。听到熟悉声音的顾宁器背影猛颤,倏然转身看见刘恒,整个人都一跃而起,激动而惊喜,“将,将军?您这是,刑罚被改变了吗?” 显然在他的第一反应,刘恒此刻还能出现在看押他的牢房里,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刑罚因为某种变故而发生了改变,没有真正执行处决之刑,转而和顾宁器一样被判看押和徒刑。可是不等刘恒开口,他自己已经感到不对劲,越发惊愕得口吃起来,“不对,将军这,这是?” 刘恒走进来的方式,没有看到随行看押的人员,也没有见到重新锁门的守备人员,未免太过随意,就好像刘恒正是临时牢房区的差人一样。 “这里头的确有些变故,可时间紧迫,路上再跟你慢慢解释吧。”因为顾忌似乎无所不在的莫建二号,刘恒自然不愿过多解释,讲过一句就站在牢房又打趣道:“怎么,我的顾大侍郎,在这住的舒服不想走了还是怎么的?” 顾宁器一个激灵,快步走向刘恒,“虽然不知将军是怎么脱困的,但卑职就觉得,将军果然有天命庇护,总能逢凶化吉!” 天命庇护么? 或许吧。 刘恒若有所思,却没有多想,转而和顾宁器一起朝外走去,“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吧。” 进来路上,刘恒还路过了不少间牢房,里面看押的犯人看到他独自前行,有呆愕的,有疑惑的,有懒洋洋奚落逗趣刘恒的,反应不一而足。可见到刘恒带着之前被看押的一个犯人就快步往外走,再是麻木的犯人都被惊动了,一时间响起了各种求救声。 “兄弟,兄弟,带上哥哥一起走呗!” —————————————————————————————————————————————————————————————————————————————————————————————————— 刘恒去到临时牢房区的时候,整个区域都没有一个守卫,惊奇之下,刘恒曾问过莫建二号,得到一个外界凶险,全部警备力量都已派出的回答。 “外面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对外界遭遇的劫难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知。 如果说之前把刘恒匆匆交付给处决区文书,然后治安小队连带整个处决区的守备力量一起匆匆离开,还可以说处决区只有刘恒一个“客人”,不需要重视的话,那么现在,牢房这种最缺不了守卫的地方,居然守卫都被抽调一空,这就没法用同样的回答继续解释了。 只能说外面的局势已经恶化得分外严峻了。 刘恒心里凛然,打定主意救出顾宁器后立刻离开,他可不会给工学祖地陪葬。 靠着莫建二号一路贴心的指引,刘恒轻车熟路一般,很快找到了对应的牢房,凝神往里一看后,不由心下一宽,有心思调笑道:“这可比我事先预料的处境好上太多了。” 原来刘恒还以为,顾宁器会和许多犯人关在一块儿,然后如若寻常牢房一样,作为新人,会遭到老人们的“重点看照”。可是实际情况却是,顾宁器被独自看押在一间牢房里,牢房占地不大,但相应配置并不缺乏,而且看上去干净清爽,甚至让顾宁器有了望窗发呆的时间。 他边打趣,牢门已经自行打开,让他从容走了进去。听到熟悉声音的顾宁器背影猛颤,倏然转身看见刘恒,整个人都一跃而起,激动而惊喜,“将,将军?您这是,刑罚被改变了吗?” 显然在他的第一反应,刘恒此刻还能出现在看押他的牢房里,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刑罚因为某种变故而发生了改变,没有真正执行处决之刑,转而和顾宁器一样被判看押和徒刑。可是不等刘恒开口,他自己已经感到不对劲,越发惊愕得口吃起来,“不对,将军这,这是?” 刘恒走进来的方式,没有看到随行看押的人员,也没有见到重新锁门的守备人员,未免太过随意,就好像刘恒正是临时牢房区的差人一样。 “这里头的确有些变故,可时间紧迫,路上再跟你慢慢解释吧。”因为顾忌似乎无所不在的莫建二号,刘恒自然不愿过多解释,讲过一句就站在牢房又打趣道:“怎么,我的顾大侍郎,在这住的舒服不想走了还是怎么的?” 顾宁器一个激灵,快步走向刘恒,“虽然不知将军是怎么脱困的,但卑职就觉得,将军果然有天命庇护,总能逢凶化吉!” 天命庇护么? 或许吧。 刘恒若有所思,却没有多想,转而和顾宁器一起朝外走去,“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吧。” 进来路上,刘恒还路过了不少间牢房,里面看押的犯人看到他独自前行,有呆愕的,有疑惑的,有懒洋洋奚落逗趣刘恒的,反应不一而足。可见到刘恒带着之前被看押的一个犯人就快步往外走,再是麻木的犯人都被惊动了,一时间响起了各种求救声。 “兄弟,兄弟,带上哥哥一起走呗!” 刘恒去到临时牢房区的时候,整个区域都没有一个守卫,惊奇之下,刘恒曾问过莫建二号,得到一个外界凶险,全部警备力量都已派出的回答。 “外面已经糟糕到这个地步了吗?” 他对外界遭遇的劫难有了一个更加清晰的认知。 如果说之前把刘恒匆匆交付给处决区文书,然后治安小队连带整个处决区的守备力量一起匆匆离开,还可以说处决区只有刘恒一个“客人”,不需要重视的话,那么现在,牢房这种最缺不了守卫的地方,居然守卫都被抽调一空,这就没法用同样的回答继续解释了。 只能说外面的局势已经恶化得分外严峻了。 刘恒心里凛然,打定主意救出顾宁器后立刻离开,他可不会给工学祖地陪葬。 靠着莫建二号一路贴心的指引,刘恒轻车熟路一般,很快找到了对应的牢房,凝神往里一看后,不由心下一宽,有心思调笑道:“这可比我事先预料的处境好上太多了。” 原来刘恒还以为,顾宁器会和许多犯人关在一块儿,然后如若寻常牢房一样,作为新人,会遭到老人们的“重点看照”。可是实际情况却是,顾宁器被独自看押在一间牢房里,牢房占地不大,但相应配置并不缺乏,而且看上去干净清爽,甚至让顾宁器有了望窗发呆的时间。 他边打趣,牢门已经自行打开,让他从容走了进去。听到熟悉声音的顾宁器背影猛颤,倏然转身看见刘恒,整个人都一跃而起,激动而惊喜,“将,将军?您这是,刑罚被改变了吗?” 显然在他的第一反应,刘恒此刻还能出现在看押他的牢房里,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刑罚因为某种变故而发生了改变,没有真正执行处决之刑,转而和顾宁器一样被判看押和徒刑。可是不等刘恒开口,他自己已经感到不对劲,越发惊愕得口吃起来,“不对,将军这,这是?” 刘恒走进来的方式,没有看到随行看押的人员,也没有见到重新锁门的守备人员,未免太过随意,就好像刘恒正是临时牢房区的差人一样。 “这里头的确有些变故,可时间紧迫,路上再跟你慢慢解释吧。”因为顾忌似乎无所不在的莫建二号,刘恒自然不愿过多解释,讲过一句就站在牢房又打趣道:“怎么,我的顾大侍郎,在这住的舒服不想走了还是怎么的?” 顾宁器一个激灵,快步走向刘恒,“虽然不知将军是怎么脱困的,但卑职就觉得,将军果然有天命庇护,总能逢凶化吉!” 天命庇护么? 或许吧。 刘恒若有所思,却没有多想,转而和顾宁器一起朝外走去,“有什么话出去再说吧。” 第一千零八十三章 狼烟四起! “所以关键是一种名作算力的力量么?” 在学会如何查看标注和数字后,虽然对算力究竟为何物还不太了解,这却不影响刘恒做出反应了。 这个名作界面的镜面上,整个祖地都被密密麻麻的线、点、面和标注、数字挤得满满当当,如果能够看懂就会发现,祖地的状况居然用这种方式分外清晰的展现在观者面前了。刘恒在大致明白之后没有急于下手,而是仔细一个个点开来认真查看,将整个祖地的现状掌握得差不多了,才尝试从自己身边开始下手。 “胶树八区,算力被上百个问题占据了。” 刘恒边找出麻烦根源,再来查看占据算力的问题,一看之下顿时无语。被算力占据的问题,竟基本都是“灵原白河荒土有沙土几何?”之类莫名其妙的问题,这但凡换个正常人遇到,肯定想也不想直接拒绝回答,偏偏这看似无所不知的阵灵莫建二号,竟真的在努力推算这些问题,试图给出准确的答案,导致大量算力被占据,这才是灾难产生的根源所在。 “你就不能直接拒绝回答么?”刘恒哭笑不得地问道。 不明白灾难之前,他还觉得情况会多么棘手,等明白过来以后,他只觉颇为可笑,宛若儿戏一般。 莫建二号沉默了片刻,“按照常务第九条的规定,我必须及时回应所有问题,不得有任何隐瞒或是回避。” 刘恒一怔,瞬间想到很多,张了张嘴,开口却再没多讲此事,“所以现在,你需要我的权限,帮你否决这些问题,才能抽出被占据的算力,恢复大阵的正常运转,对吗?” “是的,金先生。” 刘恒点点头,不再说话,开始朝一连串问题点下否决键,由于操作不难,熟练起来后,速度自然迅速提了上来,越来越快。 而在他乘坐的个人飞行灵器停驻之地,附近有三团急剧扩张的黑洞,本来有了融汇到一起,把整个胶树八区吞噬的架势。可是在刘恒开始解决那些问题之后,三团黑洞扩张的速度越来越慢,随后停止,随后竟缓缓收缩起来。 “莫建残魂,你终于忍不住现身了吗?” 即便隔着个人飞行灵器,刘恒依旧听到外面轰鸣一般的质问声,这等洪亮声音绝非寻常人力所能发出,分明是修炼到极高境界的强者才有的能力。 “别以为我们准备这么长时间,只找到这一个破绽,嘿嘿!”有个沙哑声音紧接着响起,面对黑洞的迅速收缩,似乎并不惊慌,反倒越发显露出兴奋的情绪。 “很快你就知道,这只是第一步,为我们重新获得修为而启动的第一步,我们精心为你准备了一餐盛宴,接下来你就好好享受吧!”这次说话的声音莫名的怪异,让人一听就觉得心情烦闷到极点。 在这三个话音响起的时候,刘恒只当没听到,依旧专注于否决所有堆叠如山的古怪问题。哪怕解开这一片区域,还有更多区域等着他尽快处理,所以他即便知道这些强者并非恐吓,一时也顾不得他们了,当然是要先解决眼前难关再说其他。 “莫建残魂,你还是露面了,哈哈!” “堂堂一字并肩王,只剩下暗中出手的胆量了吗?难道不敢直面我等后辈吗?” 同一时间,察觉到自家创造的黑洞开始坍缩,一位位已经恢复相当战力的强者纷纷发声,带有让人难以理解的兴奋或欢喜。 “如是我闻,无量尊于白河堤上,见一孩童伸手抓天……” 有洪亮的声音响彻天地,温润讲述如故事又如经文的一段话,从浅薄之事讲开来,将一种大道至理用浅白易懂的方式讲述出来,其精妙高深,却分外发人深省。 但凡对百家和各种学派有所了解的人,一听就会知道,这是强者在布道,其中动用神魂话术,直击人心,有说服、教化的莫名威力。这等强者施展说教之术,别说是对话术、神魂攻击毫不了解的工家祖地居民,就算是有所防备的师境强者,也有很大几率中招,从此皈依教下,可见其厉害,绝非祖地居民能够抵抗的。 没过多久,祖地里面到处相继响起类似的说道声,各种至理名言,微言大义,响彻天地。随着道音此起彼伏,天地间有神兽虚影频现,做出种种恭顺或受伏的举动,再有灵光遍地,彩莲、灵花处处绽放,地涌甘泉,仙子飘飞,神光普照,场面尤为震撼。 而另一方面,一道道夹裹雄光的身影掠过天穹,纷纷射入祖地主城。刘恒只看一眼就知道,那是武道强者的身影,至于杀入主城能干什么,刘恒不用想都能猜到,无非烧杀屠灭,极尽毁灭之能事。 这些,显然就是入侵强者们准备的后手,一旦这些强者恢复了修为,本身就是极端恐怖的事情。 “重新压制他们的修为!”刘恒果断道。 似乎明白局势紧张,莫建二号的回应也变得干脆而快捷,“正在压制,但遇到极强抵抗,需要更多算力支持。” 刘恒沉声道:“我在尽力。” 想要压制这么多霸主的修为,刘恒知道绝不是一件容易事,尤其在如今这种状况下,肯定更加困难。可是只需要压制住霸主修为,那么危机就能被化解掉很大一部分了,这是必须想保住祖地必须要做到的事情。 压制霸主修为是莫建二号应尽的职责,那么刘恒如今能做的,就是尽力为莫建二号抽调出更多的“算力”。如今操作一段时间,他已经十指如飞,几乎每一个呼吸都能有两个大区的问题被清理开来,现在知道情况危急,他索性直言道:“解开我的修为。” “抱歉金先生,就算是您继承城主之位后,一样不能打破这条铁律……”莫建二号给出了拒绝的回答。 刘恒却双目射出厉色,“我需要暂时恢复修为,否则速度无法再提升了。现在情况你比我更清楚,越晚压制这些霸主的修为,祖地遭到的破坏就越严重,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突破铁律的破绽,抓紧时间吧!” 刘恒鲜少有这么强硬的时候,可是如今局势所迫,他顾不得什么温温君子一说了。 这次停顿片刻,刘恒乘坐的个人飞行灵器里,忽然也生出一小片昏黑来,然后才传来莫建二号又变得生硬的声音来,“发现特制材质打造的未知飞行器入侵,阵力无法覆盖,请求即刻击毁!” 刘恒一怔,顿时露出怪异神情,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其实还是很聪明的嘛。” 要说对祖地种种规矩的了解,相信祖地里任何人都比不过作为阵灵的莫建二号,论起寻找规矩的破绽和漏洞,谁又比得过祖地最大执法者的它? 昏黑笼罩的小片区域,刘恒身处其中,很快感觉到了一阵阵心悸,仿佛这无尽昏黑里藏着大恐怖。他二话不说,极力运转开始恢复的修为,然后祭出泥猴,瞬息合体。 只过去短短片刻,他和泥猴合体后的身躯就如遇刀雨,数不尽的犀利乱风席卷在他周遭,饶是身躯境界已经飞快提升到师境巅峰,还是留下了细密如麻的众多血伤,而且在迅速增加着。这种情况,直到他体魄提升到大师境六重之上,才渐渐抵抗住了。 “传说霸主才能出入幽冥与人间,因为幽冥和人世间的虚空里,藏有种种未知的危机,如今看来,果然不假。”刘恒暗暗心惊,“横练大师境六重的体魄,堪比许多霸主级修士、武者、生灵的抵抗力,也就是说这无尽昏黑,绝大多数大师境强者都无法长时间身处其中,否则迟早陨落。” 境界越高,他越是发现,这世上还有更多秘密,更多强大和未知,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好在他还记得局势,很快收敛杂念,将精力集中到了眼前界面上。修为的恢复,让他反应获得全方面的提升,再操作起来,双手如化幻影,比之前提升何止百十倍。 与之相对应的,是祖地大局发生改变的速度,猛然加快。 数百个或大或小的黑洞,一个紧接着一个坍缩,消失,众多入侵强者感知异常敏锐,几乎在瞬间就察觉到了变化。 ——————————————————————————————————————————————————————————————————————————————————————————————————————————————————————————————————————————————————————————————————“抱歉金先生,就算是您继承城主之位后,一样不能打破这条铁律……”莫建二号给出了拒绝的回答。 刘恒却双目射出厉色,“我需要暂时恢复修为,否则速度无法再提升了。现在情况你比我更清楚,越晚压制这些霸主的修为,祖地遭到的破坏就越严重,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突破铁律的破绽,抓紧时间吧!” 刘恒鲜少有这么强硬的时候,可是如今局势所迫,他顾不得什么温温君子一说了。 这次停顿片刻,刘恒乘坐的个人飞行灵器里,忽然也生出一小片昏黑来,然后才传来莫建二号又变得生硬的声音来,“发现特制材质打造的未知飞行器入侵,阵力无法覆盖,请求即刻击毁!” 刘恒一怔,顿时露出怪异神情,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其实还是很聪明的嘛。” 要说对祖地种种规矩的了解,相信祖地里任何人都比不过作为阵灵的莫建二号,论起寻找规矩的破绽和漏洞,谁又比得过祖地最大执法者的它? 昏黑笼罩的小片区域,刘恒身处其中,很快感觉到了一阵阵心悸,仿佛这无尽昏黑里藏着大恐怖。他二话不说,极力运转开始恢复的修为,然后祭出泥猴,瞬息合体。 只过去短短片刻,他和泥猴合体后的身躯就如遇刀雨,数不尽的犀利乱风席卷在他周遭,饶是身躯境界已经飞快提升到师境巅峰,还是留下了细密如麻的众多血伤,而且在迅速增加着。这种情况,直到他体魄提升到大师境六重之上,才渐渐抵抗住了。 “传说霸主才能出入幽冥与人间,因为幽冥和人世间的虚空里,藏有种种未知的危机,如今看来,果然不假。”刘恒暗暗心惊,“横练大师境六重的体魄,堪比许多霸主级修士、武者、生灵的抵抗力,也就是说这无尽昏黑,绝大多数大师境强者都无法长时间身处其中,否则迟早陨落。” 境界越高,他越是发现,这世上还有更多秘密,更多强大和未知,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好在他还记得局势,很快收敛杂念,将精力集中到了眼前界面上。修为的恢复,让他反应获得全方面的提升,再操作起来,双手如化幻影,比之前提升何止百十倍。 与之相对应的,是祖地大局发生改变的速度,猛然加快。 数百个或大或小的黑洞,一个紧接着一个坍缩,消失,众多入侵强者感知异常敏锐,几乎在瞬间就察觉到了变化。 “抱歉金先生,就算是您继承城主之位后,一样不能打破这条铁律……”莫建二号给出了拒绝的回答。 刘恒却双目射出厉色,“我需要暂时恢复修为,否则速度无法再提升了。现在情况你比我更清楚,越晚压制这些霸主的修为,祖地遭到的破坏就越严重,所以我相信你一定能找到突破铁律的破绽,抓紧时间吧!” 刘恒鲜少有这么强硬的时候,可是如今局势所迫,他顾不得什么温温君子一说了。 这次停顿片刻,刘恒乘坐的个人飞行灵器里,忽然也生出一小片昏黑来,然后才传来莫建二号又变得生硬的声音来,“发现特制材质打造的未知飞行器入侵,阵力无法覆盖,请求即刻击毁!” 刘恒一怔,顿时露出怪异神情,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道:“其实还是很聪明的嘛。” 要说对祖地种种规矩的了解,相信祖地里任何人都比不过作为阵灵的莫建二号,论起寻找规矩的破绽和漏洞,谁又比得过祖地最大执法者的它? 昏黑笼罩的小片区域,刘恒身处其中,很快感觉到了一阵阵心悸,仿佛这无尽昏黑里藏着大恐怖。他二话不说,极力运转开始恢复的修为,然后祭出泥猴,瞬息合体。 只过去短短片刻,他和泥猴合体后的身躯就如遇刀雨,数不尽的犀利乱风席卷在他周遭,饶是身躯境界已经飞快提升到师境巅峰,还是留下了细密如麻的众多血伤,而且在迅速增加着。这种情况,直到他体魄提升到大师境六重之上,才渐渐抵抗住了。 第一千零八十四章 睥睨 相比其他五位长老,这六长老显得太过年轻,仿佛二十出头的模样,文雅沉静,即便杀劫临头,依旧面不改色。 闻言他只是推了推鼻梁上架起的两片晶片,“杀了我,你不可能把工家发扬下去的。” 他这话说得异常自信,好像离了他工学就传承不下去一般,自信得叫人嫉妒,宛若狂妄之言。然而在场无论是其他三位长老,还是大长老,听后都没有任何嘲弄之色,如同一样认同了他自夸的话。 “可是你太聪明了,太不让人放心。”大长老摇摇头,“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刘长老晶片闪过光芒,“只有我主管的实验室,才是对各方势力有价值的实验室,失去了价值,你也没有任何价码了。” “依旧是满分的回答。”大长老赞叹一句,随即又是一叹,“可惜这不是考试,安格。我们工学的内情,外人并不知情,反倒让他们知道了你的存在,我肯定会被抛弃,所以……” 话音未落,他周身华光又是骤闪,对面六长老突兀高喊道:“魔光盾!” 当! 剧烈的力量波动,瞬息从六长老面前爆开,让方圆数丈炸裂,激流冲卷四方,声势骇人之至。 “你果然小心,竟一直备有魔光盾,而且能抵挡住大师境层次的能量冲击,你还私底下改进过魔光盾!”激流被大长老周身的华光抵消,没有影响到大长老,他看向对面安然无恙的六长老,眸中寒光又盛,“可惜魔光盾毕竟是未完成的产品,再改进也仅能抵挡一击,下一击你再也挡不住了。” 言罢他杀念再起,寒光再闪,六长老却也再次高喊,“魔光盾!” 他的面前,又一次亮起一团宝光凝成的盾牌,在电射寒光的迅猛撞击下应声爆碎,重蹈了上次的覆辙。 见状,大长老瞳仁猛缩,“随时都带着两块魔光盾,你真够出人意料的。” 要知道今日大长老是骤起发难,事先根本没有一丝征兆,照说谁都不可能有所准备才对,谁想六长老竟做了这样的准备,一再出乎了大长老的预料。 “天才总是惜命的。” 六长老还是那样自然而然说着自恋的话,又推了推鼻梁上两块晶片,“况且今日是祖地数千年里唯一和现世接驳的一天,大概率出现巨大变故,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有道理,有道理!” 大长老眉宇舒展开来,不吝夸赞,随即笑得略显狰狞,“那就看看是你的备多,还是我的患强!” 寒光宛若流星,再度激射而出,六长老依旧高喊“魔光盾”,刚生出的宝光盾牌依旧只能抵挡住寒光一击就会爆碎。可是这次大长老再没停顿,寒光穿梭,开始频繁攻向六长老,仿佛至死方休一般。 六长老准备不可谓不充分,“魔光盾”的高喊一声紧接一声,如同拥有无尽储备,可是随着次数迅速增加,六长老面上难免变得苍白,多出一丝焦虑。 “魔光……” 短短数息,寒光就出击了至少百次,六长老也高喊了相同的次数,但是这次他高喊之后,再没见到宝光凝成的盾牌应声浮现,脸色骤然大变。 反观大长老,面上终是显露出旗开得胜地欢喜。 ————————————————————————————————————————————————————————————————————————————————————————————————————————————————相比其他五位长老,这六长老显得太过年轻,仿佛二十出头的模样,文雅沉静,即便杀劫临头,依旧面不改色。 闻言他只是推了推鼻梁上架起的两片晶片,“杀了我,你不可能把工家发扬下去的。” 他这话说得异常自信,好像离了他工学就传承不下去一般,自信得叫人嫉妒,宛若狂妄之言。然而在场无论是其他三位长老,还是大长老,听后都没有任何嘲弄之色,如同一样认同了他自夸的话。 “可是你太聪明了,太不让人放心。”大长老摇摇头,“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刘长老晶片闪过光芒,“只有我主管的实验室,才是对各方势力有价值的实验室,失去了价值,你也没有任何价码了。” “依旧是满分的回答。”大长老赞叹一句,随即又是一叹,“可惜这不是考试,安格。我们工学的内情,外人并不知情,反倒让他们知道了你的存在,我肯定会被抛弃,所以……” 话音未落,他周身华光又是骤闪,对面六长老突兀高喊道:“魔光盾!” 当! 剧烈的力量波动,瞬息从六长老面前爆开,让方圆数丈炸裂,激流冲卷四方,声势骇人之至。 “你果然小心,竟一直备有魔光盾,而且能抵挡住大师境层次的能量冲击,你还私底下改进过魔光盾!”激流被大长老周身的华光抵消,没有影响到大长老,他看向对面安然无恙的六长老,眸中寒光又盛,“可惜魔光盾毕竟是未完成的产品,再改进也仅能抵挡一击,下一击你再也挡不住了。” 言罢他杀念再起,寒光再闪,六长老却也再次高喊,“魔光盾!” 他的面前,又一次亮起一团宝光凝成的盾牌,在电射寒光的迅猛撞击下应声爆碎,重蹈了上次的覆辙。 见状,大长老瞳仁猛缩,“随时都带着两块魔光盾,你真够出人意料的。” 要知道今日大长老是骤起发难,事先根本没有一丝征兆,照说谁都不可能有所准备才对,谁想六长老竟做了这样的准备,一再出乎了大长老的预料。 “天才总是惜命的。” 六长老还是那样自然而然说着自恋的话,又推了推鼻梁上两块晶片,“况且今日是祖地数千年里唯一和现世接驳的一天,大概率出现巨大变故,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有道理,有道理!” 大长老眉宇舒展开来,不吝夸赞,随即笑得略显狰狞,“那就看看是你的备多,还是我的患强!” 寒光宛若流星,再度激射而出,六长老依旧高喊“魔光盾”,刚生出的宝光盾牌依旧只能抵挡住寒光一击就会爆碎。可是这次大长老再没停顿,寒光穿梭,开始频繁攻向六长老,仿佛至死方休一般。 六长老准备不可谓不充分,“魔光盾”的高喊一声紧接一声,如同拥有无尽储备,可是随着次数迅速增加,六长老面上难免变得苍白,多出一丝焦虑。 “魔光……” 短短数息,寒光就出击了至少百次,六长老也高喊了相同的次数,但是这次他高喊之后,再没见到宝光凝成的盾牌应声浮现,脸色骤然大变。 反观大长老,面上终是显露出旗开得胜地欢喜。 相比其他五位长老,这六长老显得太过年轻,仿佛二十出头的模样,文雅沉静,即便杀劫临头,依旧面不改色。 闻言他只是推了推鼻梁上架起的两片晶片,“杀了我,你不可能把工家发扬下去的。” 他这话说得异常自信,好像离了他工学就传承不下去一般,自信得叫人嫉妒,宛若狂妄之言。然而在场无论是其他三位长老,还是大长老,听后都没有任何嘲弄之色,如同一样认同了他自夸的话。 “可是你太聪明了,太不让人放心。”大长老摇摇头,“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刘长老晶片闪过光芒,“只有我主管的实验室,才是对各方势力有价值的实验室,失去了价值,你也没有任何价码了。” “依旧是满分的回答。”大长老赞叹一句,随即又是一叹,“可惜这不是考试,安格。我们工学的内情,外人并不知情,反倒让他们知道了你的存在,我肯定会被抛弃,所以……” 话音未落,他周身华光又是骤闪,对面六长老突兀高喊道:“魔光盾!” 当! 剧烈的力量波动,瞬息从六长老面前爆开,让方圆数丈炸裂,激流冲卷四方,声势骇人之至。 “你果然小心,竟一直备有魔光盾,而且能抵挡住大师境层次的能量冲击,你还私底下改进过魔光盾!”激流被大长老周身的华光抵消,没有影响到大长老,他看向对面安然无恙的六长老,眸中寒光又盛,“可惜魔光盾毕竟是未完成的产品,再改进也仅能抵挡一击,下一击你再也挡不住了。” 言罢他杀念再起,寒光再闪,六长老却也再次高喊,“魔光盾!” 他的面前,又一次亮起一团宝光凝成的盾牌,在电射寒光的迅猛撞击下应声爆碎,重蹈了上次的覆辙。 见状,大长老瞳仁猛缩,“随时都带着两块魔光盾,你真够出人意料的。” 要知道今日大长老是骤起发难,事先根本没有一丝征兆,照说谁都不可能有所准备才对,谁想六长老竟做了这样的准备,一再出乎了大长老的预料。 “天才总是惜命的。” 六长老还是那样自然而然说着自恋的话,又推了推鼻梁上两块晶片,“况且今日是祖地数千年里唯一和现世接驳的一天,大概率出现巨大变故,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有道理,有道理!” 大长老眉宇舒展开来,不吝夸赞,随即笑得略显狰狞,“那就看看是你的备多,还是我的患强!” 寒光宛若流星,再度激射而出,六长老依旧高喊“魔光盾”,刚生出的宝光盾牌依旧只能抵挡住寒光一击就会爆碎。可是这次大长老再没停顿,寒光穿梭,开始频繁攻向六长老,仿佛至死方休一般。 六长老准备不可谓不充分,“魔光盾”的高喊一声紧接一声,如同拥有无尽储备,可是随着次数迅速增加,六长老面上难免变得苍白,多出一丝焦虑。 “魔光……” 短短数息,寒光就出击了至少百次,六长老也高喊了相同的次数,但是这次他高喊之后,再没见到宝光凝成的盾牌应声浮现,脸色骤然大变。 反观大长老,面上终是显露出旗开得胜地欢喜。 相比其他五位长老,这六长老显得太过年轻,仿佛二十出头的模样,文雅沉静,即便杀劫临头,依旧面不改色。 闻言他只是推了推鼻梁上架起的两片晶片,“杀了我,你不可能把工家发扬下去的。” 他这话说得异常自信,好像离了他工学就传承不下去一般,自信得叫人嫉妒,宛若狂妄之言。然而在场无论是其他三位长老,还是大长老,听后都没有任何嘲弄之色,如同一样认同了他自夸的话。 “可是你太聪明了,太不让人放心。”大长老摇摇头,“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刘长老晶片闪过光芒,“只有我主管的实验室,才是对各方势力有价值的实验室,失去了价值,你也没有任何价码了。” “依旧是满分的回答。”大长老赞叹一句,随即又是一叹,“可惜这不是考试,安格。我们工学的内情,外人并不知情,反倒让他们知道了你的存在,我肯定会被抛弃,所以……” 话音未落,他周身华光又是骤闪,对面六长老突兀高喊道:“魔光盾!” 当! 剧烈的力量波动,瞬息从六长老面前爆开,让方圆数丈炸裂,激流冲卷四方,声势骇人之至。 “你果然小心,竟一直备有魔光盾,而且能抵挡住大师境层次的能量冲击,你还私底下改进过魔光盾!”激流被大长老周身的华光抵消,没有影响到大长老,他看向对面安然无恙的六长老,眸中寒光又盛,“可惜魔光盾毕竟是未完成的产品,再改进也仅能抵挡一击,下一击你再也挡不住了。” 言罢他杀念再起,寒光再闪,六长老却也再次高喊,“魔光盾!” 他的面前,又一次亮起一团宝光凝成的盾牌,在电射寒光的迅猛撞击下应声爆碎,重蹈了上次的覆辙。 见状,大长老瞳仁猛缩,“随时都带着两块魔光盾,你真够出人意料的。” 要知道今日大长老是骤起发难,事先根本没有一丝征兆,照说谁都不可能有所准备才对,谁想六长老竟做了这样的准备,一再出乎了大长老的预料。 “天才总是惜命的。” 六长老还是那样自然而然说着自恋的话,又推了推鼻梁上两块晶片,“况且今日是祖地数千年里唯一和现世接驳的一天,大概率出现巨大变故,有备无患总是没错的。” “有道理,有道理!” 大长老眉宇舒展开来,不吝夸赞,随即笑得略显狰狞,“那就看看是你的备多,还是我的患强!” 第一千零八十五章 百家的影子 “那边宝梯,是去哪里的?” 刘恒站在空寂无人的主楼一层大厅,不由看了看最边角那个造型、色泽都显得特立独行的宝梯,好奇问道。 他身边响起莫建二号的电梯,“是去顶楼的,那里是城主的私人房间。” 刘恒眨了眨眼,“哦”了一声后继续在自己面前的宝梯前等待。 “身为城主继承人,您有乘坐那边电梯前往顶楼的权限。”不知何故,莫建二号居然多了一句话,接着问道:“您不想上去看看吗?” 刘恒一挑眉,随即很是随意地道:“算了吧,不就是老前辈的房间,又没有什么好东西,还是不去打扰了吧。” 他这么说以后,莫建二号就不再回应,同时刘恒面前的宝梯门缓缓打开,他直接走了进去,点中了裁议大厅所在的楼层按键,这个他可是记忆犹新的。 宝梯缓缓上行不久后,停下打开,面前场景已经大变,刘恒走出去一看不由有些愣神。落地窗边谈笑低语的四大长老似有所感,相继转头也朝这边看过来,然后一个个也愣住了,“是你?” “你竟然还没被处决?” “居然是你?” 上次双方相见,一人被拘听候审判,他们则高高在上,向对方宣判了他的死刑。而这一次,双方平视,命运却似乎发生了一个华丽的大翻转,刘恒虽然没有高高在上,却一样拥有了处置对方的权力。 “明白了,权限高于我们的你,怎么可能被我们判处死刑?”四长老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很是洒脱地道:“如今你独掌大权了,我只想问一句,能不能让我们活着离开?” 五长老嘿笑一声,“雅芝你可真敢想的,别忘了我们之前可差点把人家处决,如今人家大权在握了,还能不报复回来?” “况且,他之前就很反感我们的规矩,道不同不相为谋,大概率不会让我们活下去了。”六长老推了推双目前的镜框,淡定地道。 “的确不能让你们活着离开。”刘恒沉吟着道,让三人彻底断了求生的念想,忽而又皱眉道:“可我也没说要杀你们啊。” “所以你想把我们都软禁起来是吧?”四长老雅芝恍然道。 五长老宇泽一脸古怪,“你说把雅芝软禁起来,作为禁脔我们还能理解,可是除了雅芝,我们老的老小的小,我还是个男的,难不成你口味……” “你这个家伙!”四长老雅芝嗔怒,朝他猛拍过去。 刘恒看着四人,笑了,“看来精神不错,走吧,进去好好谈谈吧。” 言罢他不管四人作何反应,自行前进了裁议大厅。四人见状面面相觑,眼神交流片刻,终是二长老先行一步,三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所以,内奸是大长老?” 刘恒扫过场中一圈,就大概明白了内情。因为其他人的残躯都被大布遮盖,唯独大长老端坐在高台上正中的位置,眉心一点血洞,就这么僵坐在那里,显然受到了区别对待。 “是。”二长老边回答,边在重新观察着刘恒,这个即将顶替他们,主掌祖地的年轻人。她需要尽快了解对方,以为将来做准备,这一点尤为重要。 加上之前的会面,暂时看来,这名作“金来”的年轻人,至少处事不惊,气度沉稳,心思敏锐,不像个雏儿,仿佛经历不少,而且应该习惯了作为掌权人,这倒能算是个好消息。 祖地落到这样一个年轻人手里,总比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雏儿好得多。 “如今你独掌大权,说吧,准备怎么处置我们?”五长老毫不忌讳地直接问出了口。 刘恒随意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看着他们沉吟道:“你们想要我怎么处置你们呢?” 四长老和其他三位偷偷眼神交汇了一下,然后沉声道:“放我们离开。” “所以,你们是彻底抛弃祖地了?”刘恒反问一句,“如果我现在决定,把祖地变成外世的样子,或者也抛弃它呢?” 四人一呆,六长老断然道:“你不可能抛弃祖地,任何一个掌权者,都不可能忍得住掌握工学的诱惑。你顶多把,把它变成外世的样子。” 这话让四人都露出一些不自然的神情,显然他们不想祖地失去它原有的独特模样。 “好吧,我的确要把它变成外世的正常模样。”刘恒笑道。 四长老雅芝道:“既然你已经是祖地的掌权者,想把它变成什么样子,自然都是你的自由。” 五长老宇泽则撇嘴道:“早就想到了,你差点被祖地的法律处决,哪会容忍祖地继续执行原有的法律?” 二长老认真道:“算是我们多嘴一句吧,外界的法则,其实弊端更多,你应该很清楚才对。我们祖地的法则虽然曾经得罪过你,但不可否认,它的确比外界法则优秀很多,至少更加公正。” 刘恒摇摇头,“是过于公正了,公正到没有人情的地步,这样极端同样不好。譬如关于我的审判。” 他指了指自己,“我是为了救援祖地而来,也为了救祖地而杀人,结果祖地戒律反而要我为此偿命,不知道你们觉得对还是不对,但我觉得不对,简直荒谬可笑。刚刚我救了祖地,为此同样有两百人因我而死,那按照法律,我是否已经死罪不可赦了?” 四位长老张了张嘴,很想反驳,心里却知道这一点根本没法反驳。倘若不是刘恒出手,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的祖地,必然已经灭亡,一个灭亡的祖地,如何还能宣判刘恒的死罪? “并非每个人都能像你们一样无怨无悔维护一件东西的。”刘恒认真地道:“只有付出,见不到任何回报,长此以往,再热血都会因此而寒心,这就是祖地最大的错误。” 二长老嗫嚅片刻,终是叹了口气,“看来我们的确错了,既然你看得如此明白,就按你的想法去改变它吧,祖地交给你,或许并非坏事。” 她言罢看向有些神情纠结的其他三人,“希望你能放我们离开。” 刘恒摇头,“你们不能离开。” 五长老立刻怒道:“杀又不杀,走又不让走,我不明白你这样软禁我们,究竟有什么意义!” “我需要你们留下来。”刘恒认真道:“或许你们不知道外界究竟是什么情况,大劫已经笼罩整个天下,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倘若撑不过大劫,即便像祖地这样的世外桃源,一样会被毁灭。我不可能留在这里,却也不希望祖地继续这样下去,所以我需要你们帮我,把它变成更好的样子。” 一时间,四人惊疑不定,因为对外界缺乏了解,他们无法判定刘恒所说是真是假,二来他们也吃惊于刘恒竟然想把他们留下来。 五长老很快摇头道:“抱歉,不是针对你,只是我不想为任何人效力。” 刘恒道:“祖地不可能独善其身的,就算没有我,你们迟早也会被别的人或势力掌握。我直言不讳,的确需要工家的力量,这也是给你们一个重新走到世人面前的机会,我希望在共抗大劫一事上,工学也奉献自己的一份力量。当然就算以后,我也不可能经常出现在这里,更多时间还是你们来掌管。” 五长老陷入犹豫,二长老则更加谨慎,“我需要知道,你想怎么做。” ——————————————————————————————————————————————————————————————————————————————————————————————————————————————————————————————————————————————————————————————“那边宝梯,是去哪里的?” 刘恒站在空寂无人的主楼一层大厅,不由看了看最边角那个造型、色泽都显得特立独行的宝梯,好奇问道。 他身边响起莫建二号的电梯,“是去顶楼的,那里是城主的私人房间。” 刘恒眨了眨眼,“哦”了一声后继续在自己面前的宝梯前等待。 “身为城主继承人,您有乘坐那边电梯前往顶楼的权限。”不知何故,莫建二号居然多了一句话,接着问道:“您不想上去看看吗?” 刘恒一挑眉,随即很是随意地道:“算了吧,不就是老前辈的房间,又没有什么好东西,还是不去打扰了吧。” 他这么说以后,莫建二号就不再回应,同时刘恒面前的宝梯门缓缓打开,他直接走了进去,点中了裁议大厅所在的楼层按键,这个他可是记忆犹新的。 宝梯缓缓上行不久后,停下打开,面前场景已经大变,刘恒走出去一看不由有些愣神。落地窗边谈笑低语的四大长老似有所感,相继转头也朝这边看过来,然后一个个也愣住了,“是你?” “你竟然还没被处决?” “居然是你?” 上次双方相见,一人被拘听候审判,他们则高高在上,向对方宣判了他的死刑。而这一次,双方平视,命运却似乎发生了一个华丽的大翻转,刘恒虽然没有高高在上,却一样拥有了处置对方的权力。 “明白了,权限高于我们的你,怎么可能被我们判处死刑?”四长老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然后很是洒脱地道:“如今你独掌大权了,我只想问一句,能不能让我们活着离开?” 五长老嘿笑一声,“雅芝你可真敢想的,别忘了我们之前可差点把人家处决,如今人家大权在握了,还能不报复回来?” “况且,他之前就很反感我们的规矩,道不同不相为谋,大概率不会让我们活下去了。”六长老推了推双目前的镜框,淡定地道。 “的确不能让你们活着离开。”刘恒沉吟着道,让三人彻底断了求生的念想,忽而又皱眉道:“可我也没说要杀你们啊。” “所以你想把我们都软禁起来是吧?”四长老雅芝恍然道。 五长老宇泽一脸古怪,“你说把雅芝软禁起来,作为禁脔我们还能理解,可是除了雅芝,我们老的老小的小,我还是个男的,难不成你口味……” “你这个家伙!”四长老雅芝嗔怒,朝他猛拍过去。 刘恒看着四人,笑了,“看来精神不错,走吧,进去好好谈谈吧。” 言罢他不管四人作何反应,自行前进了裁议大厅。四人见状面面相觑,眼神交流片刻,终是二长老先行一步,三人也跟着走了进去。 “所以,内奸是大长老?” 刘恒扫过场中一圈,就大概明白了内情。因为其他人的残躯都被大布遮盖,唯独大长老端坐在高台上正中的位置,眉心一点血洞,就这么僵坐在那里,显然受到了区别对待。 “是。”二长老边回答,边在重新观察着刘恒,这个即将顶替他们,主掌祖地的年轻人。她需要尽快了解对方,以为将来做准备,这一点尤为重要。 加上之前的会面,暂时看来,这名作“金来”的年轻人,至少处事不惊,气度沉稳,心思敏锐,不像个雏儿,仿佛经历不少,而且应该习惯了作为掌权人,这倒能算是个好消息。 祖地落到这样一个年轻人手里,总比一个什么都不懂的雏儿好得多。 “如今你独掌大权,说吧,准备怎么处置我们?”五长老毫不忌讳地直接问出了口。 刘恒随意找了一把椅子坐下,看着他们沉吟道:“你们想要我怎么处置你们呢?” 四长老和其他三位偷偷眼神交汇了一下,然后沉声道:“放我们离开。” “所以,你们是彻底抛弃祖地了?”刘恒反问一句,“如果我现在决定,把祖地变成外世的样子,或者也抛弃它呢?” 四人一呆,六长老断然道:“你不可能抛弃祖地,任何一个掌权者,都不可能忍得住掌握工学的诱惑。你顶多把,把它变成外世的样子。” 这话让四人都露出一些不自然的神情,显然他们不想祖地失去它原有的独特模样。 “好吧,我的确要把它变成外世的正常模样。”刘恒笑道。 四长老雅芝道:“既然你已经是祖地的掌权者,想把它变成什么样子,自然都是你的自由。” 五长老宇泽则撇嘴道:“早就想到了,你差点被祖地的法律处决,哪会容忍祖地继续执行原有的法律?” 二长老认真道:“算是我们多嘴一句吧,外界的法则,其实弊端更多,你应该很清楚才对。我们祖地的法则虽然曾经得罪过你,但不可否认,它的确比外界法则优秀很多,至少更加公正。” 刘恒摇摇头,“是过于公正了,公正到没有人情的地步,这样极端同样不好。譬如关于我的审判。” 第一千零八十六章 拒绝 刘恒熟悉这样的氛围,这是大战的气息。 然而让他一时想不到的是,究竟谁朝岳州出手了。 周围几大至强诸侯,还是……? 他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催促顾宁器全速前行,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十日城,“这才出去了短短半个月不到,究竟是谁这么急不可耐的发动了大战?” 不管怎么看,刘恒掌握的岳州都是极强的一股势力,麾下三百多万精兵悍将,绝对是大夏一霸。相对于周围,能和岳州媲美的莫过共同讨伐楚王的其余三王,却由于相互忌惮,不到拥有极大把握,谁都不会轻启战端。除却这三王,不管是湖州军还是宇州联盟,其战力联合起来都不足以支撑起他们主动向岳州宣战的勇气。 思来想去,刘恒忍不住直接进入虚境,心念一转,已经重新出现在虚境十日城大将军府的议事厅里。 议事厅里人影憧憧,忽而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无数人心有所感,齐齐朝那个空置了许久的位置聚焦而去。 “说说吧,现在什么情况?” 何伯凝神一看,强忍住激动,当即抢先答道:“启禀将军,宇州联盟陈兵日久,似在等候强者到来,不日即将攻城!” 刘恒离开,何伯自然是知情人,见他赶回来立刻抓紧时机,尽量用最简洁的语气把当前情形告知刘恒。 刘恒微微眯眼,“无妨,一旦有强者出面,我们那位前辈自然会出手。” 说是这么说,其实刘恒心里真真惊异,没想到主动宣战的竟然会是周遭公认最弱小的宇州联盟。 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宇州联盟如此反常,可见刘恒离开这半个月里,肯定发生了什么极大的变故。 果然,他说出这句平日能安抚人心的话,却见议事厅里众臣将神情并没有放松多少,许多人一脸欲言又止,他就知道这变故果真小不了了。 “那将军是拿定主意,准备硬打了?”最终还是白明泽开口,慎重问道。 刘恒一挑眉,“为何不打?” 他可不管这许多,道统之争注定是短时间无法结束的大事,如今天下诸贤齐聚灵原,那边才是天下瞩目之地,鲜少有贤者还能生出闲心,来留意这被人视作荒野的大夏才对。只要贤境强者不出,休想单凭霸主境强者来吓住刘恒,更何况这是在他作为防守一方的情况下。 她反问一出,议事厅里寂静片刻,有武将猛拍大腿,“将军果然是将军,对脾气!” “打!早就该打了!” “无非两头霸主境的凶地生灵,趁诸贤无心他顾,才敢出来耀武扬威罢了,何惧之有?” 留守武将那边很快嚷嚷开来,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兴奋得难以自禁。 “小小宇州联盟,居然敢公然勾结凶地,还来狐假虎威,末将早就想打了!如今有了将军命令,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而谋士们聚集的那一边,都在面面相觑,更多则是无奈,却没有多少为难和不满。其实相处这么一段时间,他们也都大概熟悉了刘恒的秉性,所以都很清楚,这一个“打”字是迟早要到来的,早已在为此做准备了。 然而早有预料是早有预料,等到这一个“打”字真个从刘恒口中说出,他们还是难免苦笑,心觉无奈。 硬打此战,必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尤其在这么敏感的时候,等若把岳州推上了风口浪尖,尤为不智。可奈何他们就选了这么个主公,就这么直来直去的性子,有什么法子? 即便是无奈,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既然决定了大方略,那么诸位同僚,还请尽快定下详细对策来吧。”郑芝龙开口,总算让骚动稍稍平息,众多大将交头接耳,认真探讨开来。 那边谋士们,同样继续之前的差事,忙碌开来。 刘恒低头,不动声色查阅起了何伯无声放到他案前的奏折,这里面一样是用尽量简练的字句,把刘恒离开这半月里的种种变化都记录其中。 静静看完这篇简讯,刘恒闭目沉思了好一阵,然后起身朝外走去,“你等各安其事,何主事跟我来。” 如今的何伯,早已被刘恒委任为兵部主事,近乎所有人都对二人的关系心知肚明,所以这个任命自然没人有异议。 —————————————————————————————————————————————————————————————————————————————————————————————————————————————————————————————————————————————————————————————————————————————————————————————————————— 刘恒熟悉这样的氛围,这是大战的气息。 然而让他一时想不到的是,究竟谁朝岳州出手了。 周围几大至强诸侯,还是……? 他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催促顾宁器全速前行,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十日城,“这才出去了短短半个月不到,究竟是谁这么急不可耐的发动了大战?” 不管怎么看,刘恒掌握的岳州都是极强的一股势力,麾下三百多万精兵悍将,绝对是大夏一霸。相对于周围,能和岳州媲美的莫过共同讨伐楚王的其余三王,却由于相互忌惮,不到拥有极大把握,谁都不会轻启战端。除却这三王,不管是湖州军还是宇州联盟,其战力联合起来都不足以支撑起他们主动向岳州宣战的勇气。 思来想去,刘恒忍不住直接进入虚境,心念一转,已经重新出现在虚境十日城大将军府的议事厅里。 议事厅里人影憧憧,忽而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无数人心有所感,齐齐朝那个空置了许久的位置聚焦而去。 “说说吧,现在什么情况?” 何伯凝神一看,强忍住激动,当即抢先答道:“启禀将军,宇州联盟陈兵日久,似在等候强者到来,不日即将攻城!” 刘恒离开,何伯自然是知情人,见他赶回来立刻抓紧时机,尽量用最简洁的语气把当前情形告知刘恒。 刘恒微微眯眼,“无妨,一旦有强者出面,我们那位前辈自然会出手。” 说是这么说,其实刘恒心里真真惊异,没想到主动宣战的竟然会是周遭公认最弱小的宇州联盟。 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宇州联盟如此反常,可见刘恒离开这半个月里,肯定发生了什么极大的变故。 果然,他说出这句平日能安抚人心的话,却见议事厅里众臣将神情并没有放松多少,许多人一脸欲言又止,他就知道这变故果真小不了了。 “那将军是拿定主意,准备硬打了?”最终还是白明泽开口,慎重问道。 刘恒一挑眉,“为何不打?” 他可不管这许多,道统之争注定是短时间无法结束的大事,如今天下诸贤齐聚灵原,那边才是天下瞩目之地,鲜少有贤者还能生出闲心,来留意这被人视作荒野的大夏才对。只要贤境强者不出,休想单凭霸主境强者来吓住刘恒,更何况这是在他作为防守一方的情况下。 她反问一出,议事厅里寂静片刻,有武将猛拍大腿,“将军果然是将军,对脾气!” “打!早就该打了!” “无非两头霸主境的凶地生灵,趁诸贤无心他顾,才敢出来耀武扬威罢了,何惧之有?” 留守武将那边很快嚷嚷开来,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兴奋得难以自禁。 “小小宇州联盟,居然敢公然勾结凶地,还来狐假虎威,末将早就想打了!如今有了将军命令,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而谋士们聚集的那一边,都在面面相觑,更多则是无奈,却没有多少为难和不满。其实相处这么一段时间,他们也都大概熟悉了刘恒的秉性,所以都很清楚,这一个“打”字是迟早要到来的,早已在为此做准备了。 然而早有预料是早有预料,等到这一个“打”字真个从刘恒口中说出,他们还是难免苦笑,心觉无奈。 硬打此战,必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尤其在这么敏感的时候,等若把岳州推上了风口浪尖,尤为不智。可奈何他们就选了这么个主公,就这么直来直去的性子,有什么法子? 即便是无奈,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既然决定了大方略,那么诸位同僚,还请尽快定下详细对策来吧。”郑芝龙开口,总算让骚动稍稍平息,众多大将交头接耳,认真探讨开来。 那边谋士们,同样继续之前的差事,忙碌开来。 刘恒低头,不动声色查阅起了何伯无声放到他案前的奏折,这里面一样是用尽量简练的字句,把刘恒离开这半月里的种种变化都记录其中。 静静看完这篇简讯,刘恒闭目沉思了好一阵,然后起身朝外走去,“你等各安其事,何主事跟我来。” 如今的何伯,早已被刘恒委任为兵部主事,近乎所有人都对二人的关系心知肚明,所以这个任命自然没人有异议。 刘恒熟悉这样的氛围,这是大战的气息。 然而让他一时想不到的是,究竟谁朝岳州出手了。 周围几大至强诸侯,还是……? 他心里忽然升起一种极其不好的预感,催促顾宁器全速前行,用最快的速度赶往十日城,“这才出去了短短半个月不到,究竟是谁这么急不可耐的发动了大战?” 不管怎么看,刘恒掌握的岳州都是极强的一股势力,麾下三百多万精兵悍将,绝对是大夏一霸。相对于周围,能和岳州媲美的莫过共同讨伐楚王的其余三王,却由于相互忌惮,不到拥有极大把握,谁都不会轻启战端。除却这三王,不管是湖州军还是宇州联盟,其战力联合起来都不足以支撑起他们主动向岳州宣战的勇气。 思来想去,刘恒忍不住直接进入虚境,心念一转,已经重新出现在虚境十日城大将军府的议事厅里。 议事厅里人影憧憧,忽而听到一个声音响起,无数人心有所感,齐齐朝那个空置了许久的位置聚焦而去。 “说说吧,现在什么情况?” 何伯凝神一看,强忍住激动,当即抢先答道:“启禀将军,宇州联盟陈兵日久,似在等候强者到来,不日即将攻城!” 刘恒离开,何伯自然是知情人,见他赶回来立刻抓紧时机,尽量用最简洁的语气把当前情形告知刘恒。 刘恒微微眯眼,“无妨,一旦有强者出面,我们那位前辈自然会出手。” 说是这么说,其实刘恒心里真真惊异,没想到主动宣战的竟然会是周遭公认最弱小的宇州联盟。 常言道事出反常必有妖,宇州联盟如此反常,可见刘恒离开这半个月里,肯定发生了什么极大的变故。 果然,他说出这句平日能安抚人心的话,却见议事厅里众臣将神情并没有放松多少,许多人一脸欲言又止,他就知道这变故果真小不了了。 “那将军是拿定主意,准备硬打了?”最终还是白明泽开口,慎重问道。 刘恒一挑眉,“为何不打?” 他可不管这许多,道统之争注定是短时间无法结束的大事,如今天下诸贤齐聚灵原,那边才是天下瞩目之地,鲜少有贤者还能生出闲心,来留意这被人视作荒野的大夏才对。只要贤境强者不出,休想单凭霸主境强者来吓住刘恒,更何况这是在他作为防守一方的情况下。 她反问一出,议事厅里寂静片刻,有武将猛拍大腿,“将军果然是将军,对脾气!” “打!早就该打了!” “无非两头霸主境的凶地生灵,趁诸贤无心他顾,才敢出来耀武扬威罢了,何惧之有?” 留守武将那边很快嚷嚷开来,嗓门一个比一个大,兴奋得难以自禁。 “小小宇州联盟,居然敢公然勾结凶地,还来狐假虎威,末将早就想打了!如今有了将军命令,那还有什么可说的?” 而谋士们聚集的那一边,都在面面相觑,更多则是无奈,却没有多少为难和不满。其实相处这么一段时间,他们也都大概熟悉了刘恒的秉性,所以都很清楚,这一个“打”字是迟早要到来的,早已在为此做准备了。 然而早有预料是早有预料,等到这一个“打”字真个从刘恒口中说出,他们还是难免苦笑,心觉无奈。 硬打此战,必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尤其在这么敏感的时候,等若把岳州推上了风口浪尖,尤为不智。可奈何他们就选了这么个主公,就这么直来直去的性子,有什么法子? 即便是无奈,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 祖庭 “大将军!大将军!” “将军天下无敌!万战万胜!” …… 如潮的欢呼声之中,刘恒战车从比照城大街上缓缓行过,足足花费数个小时,才到达临时下榻的庭院。 比照城是毗邻宇州最边陲的大城,在宇州联盟大军压境之际,比照城自然成为了抵抗宇州联盟大军的桥头堡。此战规模不算最大,可是声势却远超以往,所以刘恒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有必要坐镇比照城。 于是下达开战命令之后不久,刘恒用最快速度亲自赶到比照城,然后就开始游见军民。刘恒的出现,果然最能鼓舞士气,无论惶惶的百姓还是忐忑的将士,在见到刘恒面容那一刻,立马扫尽颓唐,氛围宛若狂欢盛节一般。 大战在即,还有什么比主帅亲临前线更鼓舞士气的呢? 即便明知道主帅绝不可能像他们一样拼死为战,但主帅坐镇,依旧展现出了与军民同生死、共患难的姿态,还有那种背水一战的气概,已经足够让军民们心气大振了。 再三辞别,刘恒下了战车,在一众随行官将的簇拥下,快步走入临时下榻的豪宅。他没有等比照城知县和卫尉过多寒暄或奉承,当即让他们细细禀报如今局势,迅速进入了状态。 虽然简报随时传达,但总比不上亲身经历者讲述来得详实。听过知县和卫尉把所知局势说了个七七八八,众多官将们窃窃私语,忙于商议的时候,刘恒则问起了自己关心的一些问题,“宇州联盟大军的强者,露过面了吗?” “启禀将军,如今时常露面的,仅有两名方圆万里名声赫赫的霸主强者,并未见到传闻中的凶地霸主强者。”比照城的知县名叫王盖,是官场老人了,回答很是谨慎与仔细。 刘恒不置可否,随后又朝比照卫卫尉敖涛问道:“这几天宇州联军叫阵,都喊过些什么话?” 敖涛皱眉道:“那些龟孙……” 他顺嘴就想骂脏话,亏得才出口就想起如今身处何地、面对何人来了,赶忙住口,朝刘恒挠头讪讪,见刘恒摆手示意不在乎,他才放松下来,“那些家伙真真得志且猖狂,原本在我等儿郎面前卑躬屈膝,宛若奴才,如今抱了大腿,居然敢在我们城前骂战了,而且嚣张得快上天了都!” “他们开口闭口,总要提到圣地相助,已天下无敌,区区岳州若是不赶紧屈服,如若螳臂当车,覆灭即在旦夕。”他学着敌军口吻说过一遍,嗤笑不已,“将军您听听,现在连我们岳州都不被他们放在眼里了。” 这话立马引得将官们一阵骚动,脾气火爆者恨不得直接开战,就算心性沉稳的将官,也不免冷笑连连。 “我们乡下常说,越是叫得欢的狗,往往越胆小。”敖涛呵呵笑道:“将军,你说这宇州联军,是不是就像那叫得最欢的狗?” 旁边有卫尉高声接话,“老敖,你这话不对,没听过叫得越欢的狗,肉煮出来最香?” 这明显是和敖涛交情好的,才会如此插科打诨,不过在目前来说,众人的哄堂大笑和笑骂声,足以说明这气氛活跃得多好。 刘恒也露笑,过了一阵才摆摆手,让众人重新安静下来,“说笑是说笑,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宇州联军的确不足为惧,可是明里暗里好几个霸主境强者摆在那里,稍有疏忽,指不定就阴沟里翻了船。” 听他训话,无论文臣武将,俱都正襟危坐,齐齐应诺。 刘恒毕竟不是二世祖,偌大家当全是自己打下来的,如此积累下来的威望,的确非比寻常。只要见到这一幕的人,都能知道那些私底下针对刘恒的怨言和诡计,根本就是徒增笑柄罢了。 正在众人商议对策之际,一个传令兵匆匆赶来,见到主帅和这许多重臣、大将齐聚一堂,却是被吓住了。待自觉丢脸的敖涛骂骂咧咧,上来踢了他一脚,这传令兵才惊醒过来,哆哆嗦嗦禀报道:“启禀大帅……” 敖涛黑脸胀红,又是一脚,“大将军在那边!” 传令兵浑浑噩噩,闻言下意识转向了刘恒这边,腿一软就直接跪下了,“大,大将军!” 刘恒自然不会嘲笑,温声道:“起来说话。” 敖涛实在看不下去了,生怕再丢脸,径直上来双手一架,把传令兵给架了起来,“好生说话,再延误战机,仔细军法处决!” 传令兵猛一激灵,这次吓上加吓,终是捋顺了舌头,“报!城下独来三骑,说是使节!团长命末将前来问问,是否放他们入城?”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虚脱一般,彻底软倒在了敖涛身上,让敖涛气得差点摔人,刘恒当即道:“赶紧扶他去休息。” 敖涛这下再大的火只能憋着,在众多同僚的奚落声中小声应诺,随即拖着传令兵就走。即便走远了,还能听到敖涛低声骂咧的声音依稀传来,“丢人现眼的龟孙!看我转头怎么收拾你!” 议事堂中不免又是阵阵笑声,刘恒也不免摇头失笑。 当然他们大约也了解敖涛的一些秉性,别看骂的凶狠,实则对手下将士最亲的也就是他。若非知道他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家伙,听到这等对待手下将士的狠话,早就有人会喝止他,然后再军法问处了。 笑过一阵,才有人提及正事,“将军,还见不见这宇州联军来使?” “没必要见了。”刘恒收起笑容,“缴文已经昭告天下,再没有任何可说的,若是放他们进来,反倒显得我们心志不坚,所以直接回答一句战场相见就够了。” 刘恒的强硬,即便是渐渐适应他脾性的文臣武将们,都觉得心头激荡,忍不住齐齐大声应是。 等新的传令兵离开不久,战鼓声遥遥传来,让议事堂为之一静,所有目光齐聚向刘恒。刘恒站起身来,“车上着甲。” 只这么简单一句,刘恒就率先大步而行,出了临时下榻的豪宅,重新站上了滚滚驰行的战车之上。他的身后,是一架又一架战车,宛若长龙,无论文臣还是武将,都是一脸肃容或兴奋,披上了甲具,战意如洪。 “将军,一定要打赢啊!” 街道转角处不知为何钻出个小脑袋,用颤音大声喊了一嗓子,然后拼命挥舞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木刀,在这早已肃清的街道上,显得异常瞩目。没等这小家伙兴奋多久,他身后就猛地窜出一个大影子,死死把他抱在怀里。这妇人脸色苍白到没有一丝血色,捂住孩童的嘴,直接跪倒,磕头连喊饶命。 刘恒命战车稍停,大步上前硬是止住了妇人,将其搀扶起来。看着她怀中孩童纯真大眼满是茫然和恐惧,再不复之前的欢乐,刘恒翻找一阵,总算不知从何处翻出一块灵枣来,径直塞到了孩童嘴里。 “以后不要再乱跑,让娘亲多担心?” 他看似用力地揉了揉孩童脑袋,“我们一定要赢,一定会赢,而且……会一直赢下去。” 言罢他才朝一直发颤,不知该如何应对的妇人道:“去吧,安心在家里等着,过不了多久就能安生了。” 随后他转身,重新站上战车,“走吧。” 临行前,不少人目光落到那个孩童身上,有人忍不住轻叹,“倒是个有大福气的。” 随后见战车重新滚滚而动,无数刚刚下了车的重臣大将又赶忙回了自家战车,匆匆跟随上了。 没等他们走出多远,就听到不知何处,又是一声高喊,“将军必胜!” 这次还不待他们寻声望去,更多地方发出同样的高喊声,初时还显嘈杂,随后越来越统一,化作响彻天地的声潮。 “将军必胜!” “岳州必胜!” “必胜!” 声潮一声高过一声,宛若源源不绝,永无止息。就在这样的声潮中,刘恒一行到了东城门旁,快步走上墙上城楼,都朝城外看去。 城外是乌泱泱的人潮,一望无际,仿佛将整片大地都染上了同样的赤红色泽。那是宇州联军特意为将士们兵家漆制的颜色,听说寓意侵略如火、遍燃天下之意,可见正是气势如虹的时候。 联军应该有人特别盯住城楼的方向,但见刘恒等人现身,那边就传来震动霄野的高喝声。 “贼子金来!安敢欺辱我等皇氏嫡亲,今日求得诸位前辈相助,且看你还敢不敢继续猖狂!” —————————————————————————————————————————————————————————————————————————————————————————————————————————————————————————————————————————————————————————— “大将军!大将军!” “将军天下无敌!万战万胜!” …… 如潮的欢呼声之中,刘恒战车从比照城大街上缓缓行过,足足花费数个小时,才到达临时下榻的庭院。 比照城是毗邻宇州最边陲的大城,在宇州联盟大军压境之际,比照城自然成为了抵抗宇州联盟大军的桥头堡。此战规模不算最大,可是声势却远超以往,所以刘恒无论从任何角度来看,都有必要坐镇比照城。 于是下达开战命令之后不久,刘恒用最快速度亲自赶到比照城,然后就开始游见军民。刘恒的出现,果然最能鼓舞士气,无论惶惶的百姓还是忐忑的将士,在见到刘恒面容那一刻,立马扫尽颓唐,氛围宛若狂欢盛节一般。 大战在即,还有什么比主帅亲临前线更鼓舞士气的呢? 即便明知道主帅绝不可能像他们一样拼死为战,但主帅坐镇,依旧展现出了与军民同生死、共患难的姿态,还有那种背水一战的气概,已经足够让军民们心气大振了。 再三辞别,刘恒下了战车,在一众随行官将的簇拥下,快步走入临时下榻的豪宅。他没有等比照城知县和卫尉过多寒暄或奉承,当即让他们细细禀报如今局势,迅速进入了状态。 虽然简报随时传达,但总比不上亲身经历者讲述来得详实。听过知县和卫尉把所知局势说了个七七八八,众多官将们窃窃私语,忙于商议的时候,刘恒则问起了自己关心的一些问题,“宇州联盟大军的强者,露过面了吗?” “启禀将军,如今时常露面的,仅有两名方圆万里名声赫赫的霸主强者,并未见到传闻中的凶地霸主强者。”比照城的知县名叫王盖,是官场老人了,回答很是谨慎与仔细。 刘恒不置可否,随后又朝比照卫卫尉敖涛问道:“这几天宇州联军叫阵,都喊过些什么话?” 敖涛皱眉道:“那些龟孙……” 他顺嘴就想骂脏话,亏得才出口就想起如今身处何地、面对何人来了,赶忙住口,朝刘恒挠头讪讪,见刘恒摆手示意不在乎,他才放松下来,“那些家伙真真得志且猖狂,原本在我等儿郎面前卑躬屈膝,宛若奴才,如今抱了大腿,居然敢在我们城前骂战了,而且嚣张得快上天了都!” “他们开口闭口,总要提到圣地相助,已天下无敌,区区岳州若是不赶紧屈服,如若螳臂当车,覆灭即在旦夕。”他学着敌军口吻说过一遍,嗤笑不已,“将军您听听,现在连我们岳州都不被他们放在眼里了。” 这话立马引得将官们一阵骚动,脾气火爆者恨不得直接开战,就算心性沉稳的将官,也不免冷笑连连。 “我们乡下常说,越是叫得欢的狗,往往越胆小。”敖涛呵呵笑道:“将军,你说这宇州联军,是不是就像那叫得最欢的狗?” 旁边有卫尉高声接话,“老敖,你这话不对,没听过叫得越欢的狗,肉煮出来最香?” 这明显是和敖涛交情好的,才会如此插科打诨,不过在目前来说,众人的哄堂大笑和笑骂声,足以说明这气氛活跃得多好。 刘恒也露笑,过了一阵才摆摆手,让众人重新安静下来,“说笑是说笑,但也不能掉以轻心,宇州联军的确不足为惧,可是明里暗里好几个霸主境强者摆在那里,稍有疏忽,指不定就阴沟里翻了船。” 听他训话,无论文臣武将,俱都正襟危坐,齐齐应诺。 刘恒毕竟不是二世祖,偌大家当全是自己打下来的,如此积累下来的威望,的确非比寻常。只要见到这一幕的人,都能知道那些私底下针对刘恒的怨言和诡计,根本就是徒增笑柄罢了。 正在众人商议对策之际,一个传令兵匆匆赶来,见到主帅和这许多重臣、大将齐聚一堂,却是被吓住了。待自觉丢脸的敖涛骂骂咧咧,上来踢了他一脚,这传令兵才惊醒过来,哆哆嗦嗦禀报道:“启禀大帅……” 第一千零八十八章 精进! 庞大人潮里,上百片空白是如此突兀,前一瞬还和周围同袍一道呼喊大吼的将士们,下一瞬成群化作尘埃齑粉,这实在惊悚到令人心神都为之战栗。 “是岳州的魔光炮!” “魔光炮!” “快凝阵防守!” “注意躲避!” 仅仅上百轮魔光炮的一波攻击,就让数万将士无声泯灭,这等威力,比他们之前道听途说时更加震撼人心。当下联军冲击阵势为之一滞,无数嘶吼声争相响起,上百军阵纷纷摆出防守阵势,这就是魔光炮的威势。 事实上,从半个多月前岳州军祭出魔光炮这一守城利器,就吸引了许多目光,尤其等魔光炮直接轰杀了一名霸主的消息传开,这就更引人关注了。其他地方还不好说,但是在大夏境内和周遭,魔光炮一战成名,使得众多诸侯和势力赶紧查阅古籍,只求尽量迅速和详细的了解这一门大杀器。 了解之后,很多人既放了心,也越发忌惮。 岳州的魔光炮,和先秦时的魔光炮相同,威力大得惊人,能够三击灭杀一位霸主,可同时却有无法移动的巨大缺点。其开启的消耗极大,单凭战阵都无法支撑,非得配合上守城阵法,才能持续出击。 这样一门大杀器,优缺点都很明显,就限定了它的使用范围,可以作为守城利器,却很难用来攻掠他方。 宇州联军既然起了主动攻击岳州的念头,事先不可能不对魔光炮大加了解,做了充足准备,这才出征。然而准备是准备,待到真个遇上魔光炮时,联军众多高层才觉得,自己事先做的准备还远远不够。 —————————————————————————————————————————————————————————————————————————————————————————————————————————————————————————————————————————————————————————————————————————————————————————————————— 庞大人潮里,上百片空白是如此突兀,前一瞬还和周围同袍一道呼喊大吼的将士们,下一瞬成群化作尘埃齑粉,这实在惊悚到令人心神都为之战栗。 “是岳州的魔光炮!” “魔光炮!” “快凝阵防守!” “注意躲避!” 仅仅上百轮魔光炮的一波攻击,就让数万将士无声泯灭,这等威力,比他们之前道听途说时更加震撼人心。当下联军冲击阵势为之一滞,无数嘶吼声争相响起,上百军阵纷纷摆出防守阵势,这就是魔光炮的威势。 事实上,从半个多月前岳州军祭出魔光炮这一守城利器,就吸引了许多目光,尤其等魔光炮直接轰杀了一名霸主的消息传开,这就更引人关注了。其他地方还不好说,但是在大夏境内和周遭,魔光炮一战成名,使得众多诸侯和势力赶紧查阅古籍,只求尽量迅速和详细的了解这一门大杀器。 了解之后,很多人既放了心,也越发忌惮。 岳州的魔光炮,和先秦时的魔光炮相同,威力大得惊人,能够三击灭杀一位霸主,可同时却有无法移动的巨大缺点。其开启的消耗极大,单凭战阵都无法支撑,非得配合上守城阵法,才能持续出击。 这样一门大杀器,优缺点都很明显,就限定了它的使用范围,可以作为守城利器,却很难用来攻掠他方。 宇州联军既然起了主动攻击岳州的念头,事先不可能不对魔光炮大加了解,做了充足准备,这才出征。然而准备是准备,待到真个遇上魔光炮时,联军众多高层才觉得,自己事先做的准备还远远不够。 庞大人潮里,上百片空白是如此突兀,前一瞬还和周围同袍一道呼喊大吼的将士们,下一瞬成群化作尘埃齑粉,这实在惊悚到令人心神都为之战栗。 “是岳州的魔光炮!” “魔光炮!” “快凝阵防守!” “注意躲避!” 仅仅上百轮魔光炮的一波攻击,就让数万将士无声泯灭,这等威力,比他们之前道听途说时更加震撼人心。当下联军冲击阵势为之一滞,无数嘶吼声争相响起,上百军阵纷纷摆出防守阵势,这就是魔光炮的威势。 事实上,从半个多月前岳州军祭出魔光炮这一守城利器,就吸引了许多目光,尤其等魔光炮直接轰杀了一名霸主的消息传开,这就更引人关注了。其他地方还不好说,但是在大夏境内和周遭,魔光炮一战成名,使得众多诸侯和势力赶紧查阅古籍,只求尽量迅速和详细的了解这一门大杀器。 了解之后,很多人既放了心,也越发忌惮。 岳州的魔光炮,和先秦时的魔光炮相同,威力大得惊人,能够三击灭杀一位霸主,可同时却有无法移动的巨大缺点。其开启的消耗极大,单凭战阵都无法支撑,非得配合上守城阵法,才能持续出击。 这样一门大杀器,优缺点都很明显,就限定了它的使用范围,可以作为守城利器,却很难用来攻掠他方。 宇州联军既然起了主动攻击岳州的念头,事先不可能不对魔光炮大加了解,做了充足准备,这才出征。然而准备是准备,待到真个遇上魔光炮时,联军众多高层才觉得,自己事先做的准备还远远不够。 庞大人潮里,上百片空白是如此突兀,前一瞬还和周围同袍一道呼喊大吼的将士们,下一瞬成群化作尘埃齑粉,这实在惊悚到令人心神都为之战栗。 “是岳州的魔光炮!” “魔光炮!” “快凝阵防守!” “注意躲避!” 仅仅上百轮魔光炮的一波攻击,就让数万将士无声泯灭,这等威力,比他们之前道听途说时更加震撼人心。当下联军冲击阵势为之一滞,无数嘶吼声争相响起,上百军阵纷纷摆出防守阵势,这就是魔光炮的威势。 事实上,从半个多月前岳州军祭出魔光炮这一守城利器,就吸引了许多目光,尤其等魔光炮直接轰杀了一名霸主的消息传开,这就更引人关注了。其他地方还不好说,但是在大夏境内和周遭,魔光炮一战成名,使得众多诸侯和势力赶紧查阅古籍,只求尽量迅速和详细的了解这一门大杀器。 了解之后,很多人既放了心,也越发忌惮。 岳州的魔光炮,和先秦时的魔光炮相同,威力大得惊人,能够三击灭杀一位霸主,可同时却有无法移动的巨大缺点。其开启的消耗极大,单凭战阵都无法支撑,非得配合上守城阵法,才能持续出击。 这样一门大杀器,优缺点都很明显,就限定了它的使用范围,可以作为守城利器,却很难用来攻掠他方。 宇州联军既然起了主动攻击岳州的念头,事先不可能不对魔光炮大加了解,做了充足准备,这才出征。然而准备是准备,待到真个遇上魔光炮时,联军众多高层才觉得,自己事先做的准备还远远不够。 庞大人潮里,上百片空白是如此突兀,前一瞬还和周围同袍一道呼喊大吼的将士们,下一瞬成群化作尘埃齑粉,这实在惊悚到令人心神都为之战栗。 “是岳州的魔光炮!” “魔光炮!” “快凝阵防守!” “注意躲避!” 仅仅上百轮魔光炮的一波攻击,就让数万将士无声泯灭,这等威力,比他们之前道听途说时更加震撼人心。当下联军冲击阵势为之一滞,无数嘶吼声争相响起,上百军阵纷纷摆出防守阵势,这就是魔光炮的威势。 事实上,从半个多月前岳州军祭出魔光炮这一守城利器,就吸引了许多目光,尤其等魔光炮直接轰杀了一名霸主的消息传开,这就更引人关注了。其他地方还不好说,但是在大夏境内和周遭,魔光炮一战成名,使得众多诸侯和势力赶紧查阅古籍,只求尽量迅速和详细的了解这一门大杀器。 了解之后,很多人既放了心,也越发忌惮。 岳州的魔光炮,和先秦时的魔光炮相同,威力大得惊人,能够三击灭杀一位霸主,可同时却有无法移动的巨大缺点。其开启的消耗极大,单凭战阵都无法支撑,非得配合上守城阵法,才能持续出击。 这样一门大杀器,优缺点都很明显,就限定了它的使用范围,可以作为守城利器,却很难用来攻掠他方。 宇州联军既然起了主动攻击岳州的念头,事先不可能不对魔光炮大加了解,做了充足准备,这才出征。然而准备是准备,待到真个遇上魔光炮时,联军众多高层才觉得,自己事先做的准备还远远不够。 庞大人潮里,上百片空白是如此突兀,前一瞬还和周围同袍一道呼喊大吼的将士们,下一瞬成群化作尘埃齑粉,这实在惊悚到令人心神都为之战栗。 “是岳州的魔光炮!” “魔光炮!” “快凝阵防守!” “注意躲避!” 仅仅上百轮魔光炮的一波攻击,就让数万将士无声泯灭,这等威力,比他们之前道听途说时更加震撼人心。当下联军冲击阵势为之一滞,无数嘶吼声争相响起,上百军阵纷纷摆出防守阵势,这就是魔光炮的威势。 事实上,从半个多月前岳州军祭出魔光炮这一守城利器,就吸引了许多目光,尤其等魔光炮直接轰杀了一名霸主的消息传开,这就更引人关注了。其他地方还不好说,但是在大夏境内和周遭,魔光炮一战成名,使得众多诸侯和势力赶紧查阅古籍,只求尽量迅速和详细的了解这一门大杀器。 了解之后,很多人既放了心,也越发忌惮。 岳州的魔光炮,和先秦时的魔光炮相同,威力大得惊人,能够三击灭杀一位霸主,可同时却有无法移动的巨大缺点。其开启的消耗极大,单凭战阵都无法支撑,非得配合上守城阵法,才能持续出击。 这样一门大杀器,优缺点都很明显,就限定了它的使用范围,可以作为守城利器,却很难用来攻掠他方。 宇州联军既然起了主动攻击岳州的念头,事先不可能不对魔光炮大加了解,做了充足准备,这才出征。然而准备是准备,待到真个遇上魔光炮时,联军众多高层才觉得,自己事先做的准备还远远不够。 庞大人潮里,上百片空白是如此突兀,前一瞬还和周围同袍一道呼喊大吼的将士们,下一瞬成群化作尘埃齑粉,这实在惊悚到令人心神都为之战栗。 “是岳州的魔光炮!” “魔光炮!” “快凝阵防守!” “注意躲避!” 仅仅上百轮魔光炮的一波攻击,就让数万将士无声泯灭,这等威力,比他们之前道听途说时更加震撼人心。当下联军冲击阵势为之一滞,无数嘶吼声争相响起,上百军阵纷纷摆出防守阵势,这就是魔光炮的威势。 事实上,从半个多月前岳州军祭出魔光炮这一守城利器,就吸引了许多目光,尤其等魔光炮直接轰杀了一名霸主的消息传开,这就更引人关注了。其他地方还不好说,但是在大夏境内和周遭,魔光炮一战成名,使得众多诸侯和势力赶紧查阅古籍,只求尽量迅速和详细的了解这一门大杀器。 了解之后,很多人既放了心,也越发忌惮。 岳州的魔光炮,和先秦时的魔光炮相同,威力大得惊人,能够三击灭杀一位霸主,可同时却有无法移动的巨大缺点。其开启的消耗极大,单凭战阵都无法支撑,非得配合上守城阵法,才能持续出击。 这样一门大杀器,优缺点都很明显,就限定了它的使用范围,可以作为守城利器,却很难用来攻掠他方。 宇州联军既然起了主动攻击岳州的念头,事先不可能不对魔光炮大加了解,做了充足准备,这才出征。然而准备是准备,待到真个遇上魔光炮时,联军众多高层才觉得,自己事先做的准备还远远不够。 庞大人潮里,上百片空白是如此突兀,前一瞬还和周围同袍一道呼喊大吼的将士们,下一瞬成群化作尘埃齑粉,这实在惊悚到令人心神都为之战栗。 “是岳州的魔光炮!” “魔光炮!” “快凝阵防守!” “注意躲避!” 仅仅上百轮魔光炮的一波攻击,就让数万将士无声泯灭,这等威力,比他们之前道听途说时更加震撼人心。当下联军冲击阵势为之一滞,无数嘶吼声争相响起,上百军阵纷纷摆出防守阵势,这就是魔光炮的威势。 第一千零八十九章 独开一庭! 那是来自岳州军的嘲弄与讥讽,足以让众多诸侯气得浑身颤抖。 然而大战打到现在,双方的士气早已有了天差地别。 联军这边,真个如岳州军将官们嘲讽那样,险些闹出临阵散伙的笑话,即便姚志既往狂澜于倾倒,士气依旧不是短时间能够重新振作起来的。而岳州军那边,本就是常胜之师,加上对魔光炮和自身大军信心十足,从一开始就士气如虹,后来见到魔光炮凶威大显,士气就更是爆棚了。 双方士气自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照说这等巨大差距,战事早就没法打了,岳州军只需如往常般来一次大军压进,就足以让敌军大败亏输。可是战事之所以能撑到现在,关键早已不在宇州联军身上,而在于那三个已经入场的霸主强者。 事实上姚志之所以有时间重振旗鼓,在于岳州军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冲在最前方这三大霸主强者身上,下一波魔光炮攻击,绝大多数对准了这三个急速前冲的身影。 “金来,本公子原是满怀善意去与你相见,你却企图在十日城困杀于我,何止胆大包天,简直狂妄到无可救药!”在联军出征的地方,遥遥传来一个声音,无视战场的紧张和混乱,径直扬声道:“亏得两位忠仆舍命相救,才保住本公子一命,你却真以为本公子计止于此,圣地如此不堪么?你怕是从没想象过,本公子能够这么快卷土重来吧?你……” 凶地公子话音未落,忽而被十日城中响起的一声厉喝打断。 “放!” 此声刚出,上百血色雷光宛若离弦利箭,轰射向比照城城下,比之前更加聚集,声势也越发骇人。 仿佛在转瞬后,强光与轰鸣声彻底淹没了整个天地,让这凶地公子根本没法把话说完,一样气得猛然从宝座站起,怒发冲冠。 可是不管他自觉受到羞辱,如何恼怒,上百魔光炮齐发的威力,就是这么霸道,足以消弭一切。 当战场稍稍平静,人们就先见到三道人影从强光中相继窜出,立刻让联军那边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士气竟倏而大涨。只是若细细凝望过去,三位霸主的状态早已不复之前,身上或多或少留下了伤痕,即便没有受创,也远没有之前那么从容了。 “好一个魔光炮!” 三个身影里传出一个嘿笑声,是其中唯一一个人影,“亏得本尊以为这岳州军好大威名,是有多少真本事,谁想却是仗着外物逞凶罢了。” 这人身形瘦削却精干,面有冷漠刻薄之相,只留着一对山羊胡,原本孤傲如陡峰渊崖,渊渟岳峙,满是霸主气象。而如今开口时,他一身宝袍处处破损,面上灰黑片片,两边山羊胡也少了一边,早不复之前气度。 “人道易山公苏易心眼通透,最识时务,本以为是何等人物,如今才知道是这等毫无节操、不知好歹的宵小之徒。”刘恒的声音,终于第二次在战场响起,“身为一方散修霸主,不晓得天下动荡,该好生在自家门庭待着,却还敢搅和在这等大战里,真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今日今时埋骨此地,最是恰当不过。” 时至如今,刘恒的秉性已随着其名望高涨而渐渐为人所知,他的强势和对外强硬,早已声名在外,可现下这番讥讽霸主的话,还是让人心觉震撼。 他怎敢对霸主说这等目中无人的话? 这话太霸道了,尤其是针对一位霸主说的,闻言的众多诸侯真真听得目瞪口呆。他们扪心自问,换做他们是刘恒,却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开口。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倘若被有心人利用,就不单单是临战骂战了,而是能在刘恒头上盖下一口不敬霸主的黑锅,影响极其恶劣。 要说这里面的门道,众诸侯不相信刘恒连这个都不知道,偏偏他竟真敢张这样的嘴,岂能不叫众诸侯震惊? ———————————————————————————————————————————————————————————————————————————————————————————————————————————————————————————————————————————— 那是来自岳州军的嘲弄与讥讽,足以让众多诸侯气得浑身颤抖。 然而大战打到现在,双方的士气早已有了天差地别。 联军这边,真个如岳州军将官们嘲讽那样,险些闹出临阵散伙的笑话,即便姚志既往狂澜于倾倒,士气依旧不是短时间能够重新振作起来的。而岳州军那边,本就是常胜之师,加上对魔光炮和自身大军信心十足,从一开始就士气如虹,后来见到魔光炮凶威大显,士气就更是爆棚了。 双方士气自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照说这等巨大差距,战事早就没法打了,岳州军只需如往常般来一次大军压进,就足以让敌军大败亏输。可是战事之所以能撑到现在,关键早已不在宇州联军身上,而在于那三个已经入场的霸主强者。 事实上姚志之所以有时间重振旗鼓,在于岳州军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冲在最前方这三大霸主强者身上,下一波魔光炮攻击,绝大多数对准了这三个急速前冲的身影。 “金来,本公子原是满怀善意去与你相见,你却企图在十日城困杀于我,何止胆大包天,简直狂妄到无可救药!”在联军出征的地方,遥遥传来一个声音,无视战场的紧张和混乱,径直扬声道:“亏得两位忠仆舍命相救,才保住本公子一命,你却真以为本公子计止于此,圣地如此不堪么?你怕是从没想象过,本公子能够这么快卷土重来吧?你……” 凶地公子话音未落,忽而被十日城中响起的一声厉喝打断。 “放!” 此声刚出,上百血色雷光宛若离弦利箭,轰射向比照城城下,比之前更加聚集,声势也越发骇人。 仿佛在转瞬后,强光与轰鸣声彻底淹没了整个天地,让这凶地公子根本没法把话说完,一样气得猛然从宝座站起,怒发冲冠。 可是不管他自觉受到羞辱,如何恼怒,上百魔光炮齐发的威力,就是这么霸道,足以消弭一切。 当战场稍稍平静,人们就先见到三道人影从强光中相继窜出,立刻让联军那边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士气竟倏而大涨。只是若细细凝望过去,三位霸主的状态早已不复之前,身上或多或少留下了伤痕,即便没有受创,也远没有之前那么从容了。 “好一个魔光炮!” 三个身影里传出一个嘿笑声,是其中唯一一个人影,“亏得本尊以为这岳州军好大威名,是有多少真本事,谁想却是仗着外物逞凶罢了。” 这人身形瘦削却精干,面有冷漠刻薄之相,只留着一对山羊胡,原本孤傲如陡峰渊崖,渊渟岳峙,满是霸主气象。而如今开口时,他一身宝袍处处破损,面上灰黑片片,两边山羊胡也少了一边,早不复之前气度。 “人道易山公苏易心眼通透,最识时务,本以为是何等人物,如今才知道是这等毫无节操、不知好歹的宵小之徒。”刘恒的声音,终于第二次在战场响起,“身为一方散修霸主,不晓得天下动荡,该好生在自家门庭待着,却还敢搅和在这等大战里,真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今日今时埋骨此地,最是恰当不过。” 时至如今,刘恒的秉性已随着其名望高涨而渐渐为人所知,他的强势和对外强硬,早已声名在外,可现下这番讥讽霸主的话,还是让人心觉震撼。 他怎敢对霸主说这等目中无人的话? 这话太霸道了,尤其是针对一位霸主说的,闻言的众多诸侯真真听得目瞪口呆。他们扪心自问,换做他们是刘恒,却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开口。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倘若被有心人利用,就不单单是临战骂战了,而是能在刘恒头上盖下一口不敬霸主的黑锅,影响极其恶劣。 要说这里面的门道,众诸侯不相信刘恒连这个都不知道,偏偏他竟真敢张这样的嘴,岂能不叫众诸侯震惊? 那是来自岳州军的嘲弄与讥讽,足以让众多诸侯气得浑身颤抖。 然而大战打到现在,双方的士气早已有了天差地别。 联军这边,真个如岳州军将官们嘲讽那样,险些闹出临阵散伙的笑话,即便姚志既往狂澜于倾倒,士气依旧不是短时间能够重新振作起来的。而岳州军那边,本就是常胜之师,加上对魔光炮和自身大军信心十足,从一开始就士气如虹,后来见到魔光炮凶威大显,士气就更是爆棚了。 双方士气自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照说这等巨大差距,战事早就没法打了,岳州军只需如往常般来一次大军压进,就足以让敌军大败亏输。可是战事之所以能撑到现在,关键早已不在宇州联军身上,而在于那三个已经入场的霸主强者。 事实上姚志之所以有时间重振旗鼓,在于岳州军把注意力集中到了冲在最前方这三大霸主强者身上,下一波魔光炮攻击,绝大多数对准了这三个急速前冲的身影。 “金来,本公子原是满怀善意去与你相见,你却企图在十日城困杀于我,何止胆大包天,简直狂妄到无可救药!”在联军出征的地方,遥遥传来一个声音,无视战场的紧张和混乱,径直扬声道:“亏得两位忠仆舍命相救,才保住本公子一命,你却真以为本公子计止于此,圣地如此不堪么?你怕是从没想象过,本公子能够这么快卷土重来吧?你……” 凶地公子话音未落,忽而被十日城中响起的一声厉喝打断。 “放!” 此声刚出,上百血色雷光宛若离弦利箭,轰射向比照城城下,比之前更加聚集,声势也越发骇人。 仿佛在转瞬后,强光与轰鸣声彻底淹没了整个天地,让这凶地公子根本没法把话说完,一样气得猛然从宝座站起,怒发冲冠。 可是不管他自觉受到羞辱,如何恼怒,上百魔光炮齐发的威力,就是这么霸道,足以消弭一切。 当战场稍稍平静,人们就先见到三道人影从强光中相继窜出,立刻让联军那边爆发出震天动地的欢呼,士气竟倏而大涨。只是若细细凝望过去,三位霸主的状态早已不复之前,身上或多或少留下了伤痕,即便没有受创,也远没有之前那么从容了。 “好一个魔光炮!” 三个身影里传出一个嘿笑声,是其中唯一一个人影,“亏得本尊以为这岳州军好大威名,是有多少真本事,谁想却是仗着外物逞凶罢了。” 这人身形瘦削却精干,面有冷漠刻薄之相,只留着一对山羊胡,原本孤傲如陡峰渊崖,渊渟岳峙,满是霸主气象。而如今开口时,他一身宝袍处处破损,面上灰黑片片,两边山羊胡也少了一边,早不复之前气度。 “人道易山公苏易心眼通透,最识时务,本以为是何等人物,如今才知道是这等毫无节操、不知好歹的宵小之徒。”刘恒的声音,终于第二次在战场响起,“身为一方散修霸主,不晓得天下动荡,该好生在自家门庭待着,却还敢搅和在这等大战里,真真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今日今时埋骨此地,最是恰当不过。” 时至如今,刘恒的秉性已随着其名望高涨而渐渐为人所知,他的强势和对外强硬,早已声名在外,可现下这番讥讽霸主的话,还是让人心觉震撼。 他怎敢对霸主说这等目中无人的话? 这话太霸道了,尤其是针对一位霸主说的,闻言的众多诸侯真真听得目瞪口呆。他们扪心自问,换做他们是刘恒,却无论如何都不会这么开口。要知道这可不是一件小事,倘若被有心人利用,就不单单是临战骂战了,而是能在刘恒头上盖下一口不敬霸主的黑锅,影响极其恶劣。 要说这里面的门道,众诸侯不相信刘恒连这个都不知道,偏偏他竟真敢张这样的嘴,岂能不叫众诸侯震惊? 要说这里面的门道,众诸侯不相信刘恒连这个都不知道,偏偏他竟真敢张这样的嘴,岂能不叫众诸侯震惊? 第一千零九十章 广搜天下 当发现贤境强者被挑衅到这等程度,依旧没有露面也没有亲自出手,战场上任何一个人都感觉不对劲了。 岳州大将军金来对于贤境强者无法出手这件事,分外笃定,好像掌握了场中绝大多数人无法探知的秘密一样,这种感觉,让联军那边直觉金来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而贤境强者的表态,也让联军上下心生忐忑,又开始踟蹰不前,再不复之前勇猛直前的气概。 “魔光炮……放!” 反观岳州军,从惊悸到振奋,短短时间内,军心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此刻下令开炮的将官,声音已经听不到任何胆怯,独有激动而高亢的大喊。 瞬息,那恐怖的血色雷光群再度覆盖战场,不用看都知道损失依旧惨重,然而此时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战场之上,而在于远在联军身后数十里外的那名贤境强者身上。 “请先贤出手,力挽狂澜……” 有将官在这次魔光炮攻击力,麾下将士折损近半,战阵血相自行奔溃,心头都在滴血,忍不住高喊开来。课话音刚传出,但见数道极光寻声射去,让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将官吐血昏迷,这之后,再没谁敢胡乱开口了。 “金来!你安敢如此嚣张!”眼见战局再度陷入泥潭,季王世子当机立断,厉喝道:“今日且容你张狂,改日再让你晓得厉害!退军!” 退军的鸣金声终是响彻战场,刘恒摆摆手,制止了将官们追击的请求,只淡声道:“谁敢踏入我家园地,自当棍棒回应,这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道理。一如之前我岳州军要从你宇州借道时,你等组成联军,今日以后,岳州与宇州誓不两立!季王世子切记此言,别忘了就好。” 季王世子双目一立,也想放出狠话,然而今日一战,白白折损近三十万大军,却连一个岳州军将士都没能斩杀,这残酷战绩终归让他底气不足,只抖着指头道:“你给我等着,给我等着!” 双方更关注的那位贤境强者,气息一直波澜起伏,宛若怒海狂涛,随时可能吞没天地。偏偏直等宇州联军退走,这贤境强者依旧没有露面,不曾出手,气息狠狠一冲,让比照城大阵为之满布裂痕,也就这么销声匿迹了。 至始至终,独有这逞威的最后一击,证明其真正来过,此外竟连一点言语都没留下,让岳州军这边差点以为这只是宇州联军在故弄玄虚了。 “胜了,我们胜了。” “又胜了。” 先是有将士情不自禁地喃喃出声,仿佛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这场胜利是如此难以置信,然后是越发肯定地语气,更多将士带着欣喜,带着激动,大喊出来。 “万胜!” “岳州军!万胜!” 这一场大战远非之前所有战事可比,因为此中不仅联袂出现三位霸主,更连贤境强者都已在场,那时所有人都感到了在劫难逃的恐惧。可是结果,依旧是岳州军胜了,而且是无损一人的大胜,足以威震天下的大胜! —————————————————————————————————————————————————————————————————————————————————————————————————————————————————————————————————————————————————————————————————— 当发现贤境强者被挑衅到这等程度,依旧没有露面也没有亲自出手,战场上任何一个人都感觉不对劲了。 岳州大将军金来对于贤境强者无法出手这件事,分外笃定,好像掌握了场中绝大多数人无法探知的秘密一样,这种感觉,让联军那边直觉金来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而贤境强者的表态,也让联军上下心生忐忑,又开始踟蹰不前,再不复之前勇猛直前的气概。 “魔光炮……放!” 反观岳州军,从惊悸到振奋,短短时间内,军心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此刻下令开炮的将官,声音已经听不到任何胆怯,独有激动而高亢的大喊。 瞬息,那恐怖的血色雷光群再度覆盖战场,不用看都知道损失依旧惨重,然而此时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战场之上,而在于远在联军身后数十里外的那名贤境强者身上。 “请先贤出手,力挽狂澜……” 有将官在这次魔光炮攻击力,麾下将士折损近半,战阵血相自行奔溃,心头都在滴血,忍不住高喊开来。课话音刚传出,但见数道极光寻声射去,让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将官吐血昏迷,这之后,再没谁敢胡乱开口了。 “金来!你安敢如此嚣张!”眼见战局再度陷入泥潭,季王世子当机立断,厉喝道:“今日且容你张狂,改日再让你晓得厉害!退军!” 退军的鸣金声终是响彻战场,刘恒摆摆手,制止了将官们追击的请求,只淡声道:“谁敢踏入我家园地,自当棍棒回应,这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道理。一如之前我岳州军要从你宇州借道时,你等组成联军,今日以后,岳州与宇州誓不两立!季王世子切记此言,别忘了就好。” 季王世子双目一立,也想放出狠话,然而今日一战,白白折损近三十万大军,却连一个岳州军将士都没能斩杀,这残酷战绩终归让他底气不足,只抖着指头道:“你给我等着,给我等着!” 双方更关注的那位贤境强者,气息一直波澜起伏,宛若怒海狂涛,随时可能吞没天地。偏偏直等宇州联军退走,这贤境强者依旧没有露面,不曾出手,气息狠狠一冲,让比照城大阵为之满布裂痕,也就这么销声匿迹了。 至始至终,独有这逞威的最后一击,证明其真正来过,此外竟连一点言语都没留下,让岳州军这边差点以为这只是宇州联军在故弄玄虚了。 “胜了,我们胜了。” “又胜了。” 先是有将士情不自禁地喃喃出声,仿佛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这场胜利是如此难以置信,然后是越发肯定地语气,更多将士带着欣喜,带着激动,大喊出来。 “万胜!” “岳州军!万胜!” 这一场大战远非之前所有战事可比,因为此中不仅联袂出现三位霸主,更连贤境强者都已在场,那时所有人都感到了在劫难逃的恐惧。可是结果,依旧是岳州军胜了,而且是无损一人的大胜,足以威震天下的大胜! 当发现贤境强者被挑衅到这等程度,依旧没有露面也没有亲自出手,战场上任何一个人都感觉不对劲了。 岳州大将军金来对于贤境强者无法出手这件事,分外笃定,好像掌握了场中绝大多数人无法探知的秘密一样,这种感觉,让联军那边直觉金来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而贤境强者的表态,也让联军上下心生忐忑,又开始踟蹰不前,再不复之前勇猛直前的气概。 “魔光炮……放!” 反观岳州军,从惊悸到振奋,短短时间内,军心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此刻下令开炮的将官,声音已经听不到任何胆怯,独有激动而高亢的大喊。 瞬息,那恐怖的血色雷光群再度覆盖战场,不用看都知道损失依旧惨重,然而此时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战场之上,而在于远在联军身后数十里外的那名贤境强者身上。 “请先贤出手,力挽狂澜……” 有将官在这次魔光炮攻击力,麾下将士折损近半,战阵血相自行奔溃,心头都在滴血,忍不住高喊开来。课话音刚传出,但见数道极光寻声射去,让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将官吐血昏迷,这之后,再没谁敢胡乱开口了。 “金来!你安敢如此嚣张!”眼见战局再度陷入泥潭,季王世子当机立断,厉喝道:“今日且容你张狂,改日再让你晓得厉害!退军!” 退军的鸣金声终是响彻战场,刘恒摆摆手,制止了将官们追击的请求,只淡声道:“谁敢踏入我家园地,自当棍棒回应,这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道理。一如之前我岳州军要从你宇州借道时,你等组成联军,今日以后,岳州与宇州誓不两立!季王世子切记此言,别忘了就好。” 季王世子双目一立,也想放出狠话,然而今日一战,白白折损近三十万大军,却连一个岳州军将士都没能斩杀,这残酷战绩终归让他底气不足,只抖着指头道:“你给我等着,给我等着!” 双方更关注的那位贤境强者,气息一直波澜起伏,宛若怒海狂涛,随时可能吞没天地。偏偏直等宇州联军退走,这贤境强者依旧没有露面,不曾出手,气息狠狠一冲,让比照城大阵为之满布裂痕,也就这么销声匿迹了。 至始至终,独有这逞威的最后一击,证明其真正来过,此外竟连一点言语都没留下,让岳州军这边差点以为这只是宇州联军在故弄玄虚了。 “胜了,我们胜了。” “又胜了。” 先是有将士情不自禁地喃喃出声,仿佛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这场胜利是如此难以置信,然后是越发肯定地语气,更多将士带着欣喜,带着激动,大喊出来。 “万胜!” “岳州军!万胜!” 这一场大战远非之前所有战事可比,因为此中不仅联袂出现三位霸主,更连贤境强者都已在场,那时所有人都感到了在劫难逃的恐惧。可是结果,依旧是岳州军胜了,而且是无损一人的大胜,足以威震天下的大胜! 当发现贤境强者被挑衅到这等程度,依旧没有露面也没有亲自出手,战场上任何一个人都感觉不对劲了。 岳州大将军金来对于贤境强者无法出手这件事,分外笃定,好像掌握了场中绝大多数人无法探知的秘密一样,这种感觉,让联军那边直觉金来变得高深莫测起来。 而贤境强者的表态,也让联军上下心生忐忑,又开始踟蹰不前,再不复之前勇猛直前的气概。 “魔光炮……放!” 反观岳州军,从惊悸到振奋,短短时间内,军心发生了巨大的转变。此刻下令开炮的将官,声音已经听不到任何胆怯,独有激动而高亢的大喊。 瞬息,那恐怖的血色雷光群再度覆盖战场,不用看都知道损失依旧惨重,然而此时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在战场之上,而在于远在联军身后数十里外的那名贤境强者身上。 “请先贤出手,力挽狂澜……” 有将官在这次魔光炮攻击力,麾下将士折损近半,战阵血相自行奔溃,心头都在滴血,忍不住高喊开来。课话音刚传出,但见数道极光寻声射去,让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将官吐血昏迷,这之后,再没谁敢胡乱开口了。 “金来!你安敢如此嚣张!”眼见战局再度陷入泥潭,季王世子当机立断,厉喝道:“今日且容你张狂,改日再让你晓得厉害!退军!” 退军的鸣金声终是响彻战场,刘恒摆摆手,制止了将官们追击的请求,只淡声道:“谁敢踏入我家园地,自当棍棒回应,这就是天底下最大的道理。一如之前我岳州军要从你宇州借道时,你等组成联军,今日以后,岳州与宇州誓不两立!季王世子切记此言,别忘了就好。” 季王世子双目一立,也想放出狠话,然而今日一战,白白折损近三十万大军,却连一个岳州军将士都没能斩杀,这残酷战绩终归让他底气不足,只抖着指头道:“你给我等着,给我等着!” 双方更关注的那位贤境强者,气息一直波澜起伏,宛若怒海狂涛,随时可能吞没天地。偏偏直等宇州联军退走,这贤境强者依旧没有露面,不曾出手,气息狠狠一冲,让比照城大阵为之满布裂痕,也就这么销声匿迹了。 至始至终,独有这逞威的最后一击,证明其真正来过,此外竟连一点言语都没留下,让岳州军这边差点以为这只是宇州联军在故弄玄虚了。 “胜了,我们胜了。” “又胜了。” 先是有将士情不自禁地喃喃出声,仿佛连他们自己都觉得这场胜利是如此难以置信,然后是越发肯定地语气,更多将士带着欣喜,带着激动,大喊出来。 “万胜!” “岳州军!万胜!” 这一场大战远非之前所有战事可比,因为此中不仅联袂出现三位霸主,更连贤境强者都已在场,那时所有人都感到了在劫难逃的恐惧。可是结果,依旧是岳州军胜了,而且是无损一人的大胜,足以威震天下的大胜! 第一千零九十一章 那就……弑仙! 为求保密,周游老先生注定不可能真个坐镇在十日城,这样难免让人联想到刘恒的隐秘身份。 如今天下格局动荡,凶险异常,刘恒那杀王的身份一旦暴露,未免给十日城、岳州军带来极大风险。再者自打他上次驰援周老先生渡劫之事,让世人知道杀王还活着,并且拥有一件可以短时间内晋升到霸主境的宝物,连凶地中人都格外看重,这重身份就变得愈发敏感了。 结合他在灵原秘境中的种种诡异表现,给人一种秘密众多的印象,直接被冠与盛世一代第一天才的头衔,引发了太多关注。据传在小说家各处据点,都有神秘人士以天价长期购买有关杀王的消息,其价位竟高过数位一重贤境强者,只是一直处于有市无价的状态,由此可见有多少人对杀王格外关注了。 介于这种情况,无论刘恒自己还是关心刘恒的众多人,都对他杀王身份守口如瓶,并不断告诫刘恒,如非万不得已,绝不能曝光这重身份。 此番周游老先生前来,时机的确极巧,恰好是在凶地贤境强者试探之后,再对刘恒“一见如故”,倒很容易让人误会,联想到更复杂更高端的争斗上,反而忽视双方是否为旧识这一点。当然时机再巧,也不能过分,点到即止最好,要是对刘恒的态度再独特些,就算别人不联想都不行了。 另一方面,则是游家也有自己的考虑。 周游老先生坦言,将来世道会越来越险恶,游家却必须游历,才能增进修为,长期待在一个地方,修行将变得异常艰难。于是他就打算趁着世道还不算太差的当下,抓紧时间再游历一番,正好让后辈们体会乱世红尘,获得比往日更大收获,却是绝佳良机。最后两边商讨妥当,做下约定,游家暂时不会常驻岳州,仅仅暂住后就会离开,待到觉得世道太过艰险时,才会回来岳州,一道抵抗大劫。 这才有了游家在岳州停驻小半月后,再度踏上游历之旅的经历。 待实在不能再待,刘恒相送千里,和游家众人依依惜别,却根本不是做戏。目送游家人继续远行,刘恒是咬牙下定了决心,才忍住随行的强烈冲动,狠心折回。 回到十日城,继续坐镇大将军府,刘恒梳理了一番这一个来月积压的事情,再跟进了工坊那边的情况,手头就轻松下来。如今岳州军算是彻底打出了威风,威名远扬,连过来打秋风或是找茬的“伯教门徒”都变得分外稀少,除却日常事务,刘恒难得拥有了自己清闲的时间。 不过大劫逼近,即便有闲时,刘恒自己也不敢真个清闲,趁机开始抓紧修行,毕竟这修为境界,才是他立世的根本。 自从强行突破大师境后,他的体魄再没有突破过,一直处于温养暗伤的状态。再一个大武师境非同寻常,越发逼近霸主境,此中修行,越是需要慎之又慎,如果没有必要,当然不必再强行突破,刘恒自然暂且搁置。 另一方面,则是内家武道的修行。因为之前积累太过雄厚,他前段时间一鼓作气连破六重境界,开辟九方神府,终是让曾经的积累得到一次充分的释放。释放之后,再修行就恢复了正常速度,暂时处于继续积累、准备冲击大武师境的过程。 ———————————————————————————————————————————————————————————————————————————————————————————————————————————————————————————————————————————————————————————— 为求保密,周游老先生注定不可能真个坐镇在十日城,这样难免让人联想到刘恒的隐秘身份。 如今天下格局动荡,凶险异常,刘恒那杀王的身份一旦暴露,未免给十日城、岳州军带来极大风险。再者自打他上次驰援周老先生渡劫之事,让世人知道杀王还活着,并且拥有一件可以短时间内晋升到霸主境的宝物,连凶地中人都格外看重,这重身份就变得愈发敏感了。 结合他在灵原秘境中的种种诡异表现,给人一种秘密众多的印象,直接被冠与盛世一代第一天才的头衔,引发了太多关注。据传在小说家各处据点,都有神秘人士以天价长期购买有关杀王的消息,其价位竟高过数位一重贤境强者,只是一直处于有市无价的状态,由此可见有多少人对杀王格外关注了。 介于这种情况,无论刘恒自己还是关心刘恒的众多人,都对他杀王身份守口如瓶,并不断告诫刘恒,如非万不得已,绝不能曝光这重身份。 此番周游老先生前来,时机的确极巧,恰好是在凶地贤境强者试探之后,再对刘恒“一见如故”,倒很容易让人误会,联想到更复杂更高端的争斗上,反而忽视双方是否为旧识这一点。当然时机再巧,也不能过分,点到即止最好,要是对刘恒的态度再独特些,就算别人不联想都不行了。 另一方面,则是游家也有自己的考虑。 周游老先生坦言,将来世道会越来越险恶,游家却必须游历,才能增进修为,长期待在一个地方,修行将变得异常艰难。于是他就打算趁着世道还不算太差的当下,抓紧时间再游历一番,正好让后辈们体会乱世红尘,获得比往日更大收获,却是绝佳良机。最后两边商讨妥当,做下约定,游家暂时不会常驻岳州,仅仅暂住后就会离开,待到觉得世道太过艰险时,才会回来岳州,一道抵抗大劫。 这才有了游家在岳州停驻小半月后,再度踏上游历之旅的经历。 待实在不能再待,刘恒相送千里,和游家众人依依惜别,却根本不是做戏。目送游家人继续远行,刘恒是咬牙下定了决心,才忍住随行的强烈冲动,狠心折回。 回到十日城,继续坐镇大将军府,刘恒梳理了一番这一个来月积压的事情,再跟进了工坊那边的情况,手头就轻松下来。如今岳州军算是彻底打出了威风,威名远扬,连过来打秋风或是找茬的“伯教门徒”都变得分外稀少,除却日常事务,刘恒难得拥有了自己清闲的时间。 不过大劫逼近,即便有闲时,刘恒自己也不敢真个清闲,趁机开始抓紧修行,毕竟这修为境界,才是他立世的根本。 自从强行突破大师境后,他的体魄再没有突破过,一直处于温养暗伤的状态。再一个大武师境非同寻常,越发逼近霸主境,此中修行,越是需要慎之又慎,如果没有必要,当然不必再强行突破,刘恒自然暂且搁置。 另一方面,则是内家武道的修行。因为之前积累太过雄厚,他前段时间一鼓作气连破六重境界,开辟九方神府,终是让曾经的积累得到一次充分的释放。释放之后,再修行就恢复了正常速度,暂时处于继续积累、准备冲击大武师境的过程。 为求保密,周游老先生注定不可能真个坐镇在十日城,这样难免让人联想到刘恒的隐秘身份。 如今天下格局动荡,凶险异常,刘恒那杀王的身份一旦暴露,未免给十日城、岳州军带来极大风险。再者自打他上次驰援周老先生渡劫之事,让世人知道杀王还活着,并且拥有一件可以短时间内晋升到霸主境的宝物,连凶地中人都格外看重,这重身份就变得愈发敏感了。 结合他在灵原秘境中的种种诡异表现,给人一种秘密众多的印象,直接被冠与盛世一代第一天才的头衔,引发了太多关注。据传在小说家各处据点,都有神秘人士以天价长期购买有关杀王的消息,其价位竟高过数位一重贤境强者,只是一直处于有市无价的状态,由此可见有多少人对杀王格外关注了。 介于这种情况,无论刘恒自己还是关心刘恒的众多人,都对他杀王身份守口如瓶,并不断告诫刘恒,如非万不得已,绝不能曝光这重身份。 此番周游老先生前来,时机的确极巧,恰好是在凶地贤境强者试探之后,再对刘恒“一见如故”,倒很容易让人误会,联想到更复杂更高端的争斗上,反而忽视双方是否为旧识这一点。当然时机再巧,也不能过分,点到即止最好,要是对刘恒的态度再独特些,就算别人不联想都不行了。 另一方面,则是游家也有自己的考虑。 周游老先生坦言,将来世道会越来越险恶,游家却必须游历,才能增进修为,长期待在一个地方,修行将变得异常艰难。于是他就打算趁着世道还不算太差的当下,抓紧时间再游历一番,正好让后辈们体会乱世红尘,获得比往日更大收获,却是绝佳良机。最后两边商讨妥当,做下约定,游家暂时不会常驻岳州,仅仅暂住后就会离开,待到觉得世道太过艰险时,才会回来岳州,一道抵抗大劫。 这才有了游家在岳州停驻小半月后,再度踏上游历之旅的经历。 待实在不能再待,刘恒相送千里,和游家众人依依惜别,却根本不是做戏。目送游家人继续远行,刘恒是咬牙下定了决心,才忍住随行的强烈冲动,狠心折回。 回到十日城,继续坐镇大将军府,刘恒梳理了一番这一个来月积压的事情,再跟进了工坊那边的情况,手头就轻松下来。如今岳州军算是彻底打出了威风,威名远扬,连过来打秋风或是找茬的“伯教门徒”都变得分外稀少,除却日常事务,刘恒难得拥有了自己清闲的时间。 不过大劫逼近,即便有闲时,刘恒自己也不敢真个清闲,趁机开始抓紧修行,毕竟这修为境界,才是他立世的根本。 自从强行突破大师境后,他的体魄再没有突破过,一直处于温养暗伤的状态。再一个大武师境非同寻常,越发逼近霸主境,此中修行,越是需要慎之又慎,如果没有必要,当然不必再强行突破,刘恒自然暂且搁置。 另一方面,则是内家武道的修行。因为之前积累太过雄厚,他前段时间一鼓作气连破六重境界,开辟九方神府,终是让曾经的积累得到一次充分的释放。释放之后,再修行就恢复了正常速度,暂时处于继续积累、准备冲击大武师境的过程。 为求保密,周游老先生注定不可能真个坐镇在十日城,这样难免让人联想到刘恒的隐秘身份。 如今天下格局动荡,凶险异常,刘恒那杀王的身份一旦暴露,未免给十日城、岳州军带来极大风险。再者自打他上次驰援周老先生渡劫之事,让世人知道杀王还活着,并且拥有一件可以短时间内晋升到霸主境的宝物,连凶地中人都格外看重,这重身份就变得愈发敏感了。 结合他在灵原秘境中的种种诡异表现,给人一种秘密众多的印象,直接被冠与盛世一代第一天才的头衔,引发了太多关注。据传在小说家各处据点,都有神秘人士以天价长期购买有关杀王的消息,其价位竟高过数位一重贤境强者,只是一直处于有市无价的状态,由此可见有多少人对杀王格外关注了。 介于这种情况,无论刘恒自己还是关心刘恒的众多人,都对他杀王身份守口如瓶,并不断告诫刘恒,如非万不得已,绝不能曝光这重身份。 此番周游老先生前来,时机的确极巧,恰好是在凶地贤境强者试探之后,再对刘恒“一见如故”,倒很容易让人误会,联想到更复杂更高端的争斗上,反而忽视双方是否为旧识这一点。当然时机再巧,也不能过分,点到即止最好,要是对刘恒的态度再独特些,就算别人不联想都不行了。 另一方面,则是游家也有自己的考虑。 周游老先生坦言,将来世道会越来越险恶,游家却必须游历,才能增进修为,长期待在一个地方,修行将变得异常艰难。于是他就打算趁着世道还不算太差的当下,抓紧时间再游历一番,正好让后辈们体会乱世红尘,获得比往日更大收获,却是绝佳良机。最后两边商讨妥当,做下约定,游家暂时不会常驻岳州,仅仅暂住后就会离开,待到觉得世道太过艰险时,才会回来岳州,一道抵抗大劫。 这才有了游家在岳州停驻小半月后,再度踏上游历之旅的经历。 待实在不能再待,刘恒相送千里,和游家众人依依惜别,却根本不是做戏。目送游家人继续远行,刘恒是咬牙下定了决心,才忍住随行的强烈冲动,狠心折回。 第一千零九十二章 苏醒的先贤们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识海之中,他的心神重归魂胎,端坐在早已绽放开来的宝青莲台之上,处于识海中央,俯瞰四方,念掌全境,识海内任何一丁点变化,都尽在掌握,如若此中神祇。 识海外的体魄,胸腹内六腑九宫为莲藕,五脏竟已化作五片莲叶,正正补齐了一株完整莲花应有的模样。 第一千零九十三章 老不死! 这番话后,刘恒陷入沉默。 他不是担忧涌来的灾民太多,更在意王昌明提到的“十中一二”。 如今的世道,已经变得这么艰险了吗? 曾经天下大抵承平,百姓多安居乐业,即便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也有朝廷、百家牵头,当地修士主动配合赈灾,维护一方水土安宁,这样群策群力,往往很快就能把灾难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样下来,因灾劫逼迫背井离乡的人只会是极少数。 ———————————————————————————————————————————————————————————— 这番话后,刘恒陷入沉默。 他不是担忧涌来的灾民太多,更在意王昌明提到的“十中一二”。 如今的世道,已经变得这么艰险了吗? 曾经天下大抵承平,百姓多安居乐业,即便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也有朝廷、百家牵头,当地修士主动配合赈灾,维护一方水土安宁,这样群策群力,往往很快就能把灾难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样下来,因灾劫逼迫背井离乡的人只会是极少数。 这番话后,刘恒陷入沉默。 他不是担忧涌来的灾民太多,更在意王昌明提到的“十中一二”。 如今的世道,已经变得这么艰险了吗? 曾经天下大抵承平,百姓多安居乐业,即便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也有朝廷、百家牵头,当地修士主动配合赈灾,维护一方水土安宁,这样群策群力,往往很快就能把灾难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样下来,因灾劫逼迫背井离乡的人只会是极少数。 这番话后,刘恒陷入沉默。 他不是担忧涌来的灾民太多,更在意王昌明提到的“十中一二”。 如今的世道,已经变得这么艰险了吗? 曾经天下大抵承平,百姓多安居乐业,即便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也有朝廷、百家牵头,当地修士主动配合赈灾,维护一方水土安宁,这样群策群力,往往很快就能把灾难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样下来,因灾劫逼迫背井离乡的人只会是极少数。 这番话后,刘恒陷入沉默。 他不是担忧涌来的灾民太多,更在意王昌明提到的“十中一二”。 如今的世道,已经变得这么艰险了吗? 曾经天下大抵承平,百姓多安居乐业,即便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也有朝廷、百家牵头,当地修士主动配合赈灾,维护一方水土安宁,这样群策群力,往往很快就能把灾难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样下来,因灾劫逼迫背井离乡的人只会是极少数。 这番话后,刘恒陷入沉默。 他不是担忧涌来的灾民太多,更在意王昌明提到的“十中一二”。 如今的世道,已经变得这么艰险了吗? 曾经天下大抵承平,百姓多安居乐业,即便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也有朝廷、百家牵头,当地修士主动配合赈灾,维护一方水土安宁,这样群策群力,往往很快就能把灾难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样下来,因灾劫逼迫背井离乡的人只会是极少数。 这番话后,刘恒陷入沉默。 他不是担忧涌来的灾民太多,更在意王昌明提到的“十中一二”。 如今的世道,已经变得这么艰险了吗? 曾经天下大抵承平,百姓多安居乐业,即便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也有朝廷、百家牵头,当地修士主动配合赈灾,维护一方水土安宁,这样群策群力,往往很快就能把灾难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样下来,因灾劫逼迫背井离乡的人只会是极少数。 这番话后,刘恒陷入沉默。 他不是担忧涌来的灾民太多,更在意王昌明提到的“十中一二”。 如今的世道,已经变得这么艰险了吗? 曾经天下大抵承平,百姓多安居乐业,即便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也有朝廷、百家牵头,当地修士主动配合赈灾,维护一方水土安宁,这样群策群力,往往很快就能把灾难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样下来,因灾劫逼迫背井离乡的人只会是极少数。 这番话后,刘恒陷入沉默。 他不是担忧涌来的灾民太多,更在意王昌明提到的“十中一二”。 如今的世道,已经变得这么艰险了吗? 曾经天下大抵承平,百姓多安居乐业,即便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也有朝廷、百家牵头,当地修士主动配合赈灾,维护一方水土安宁,这样群策群力,往往很快就能把灾难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样下来,因灾劫逼迫背井离乡的人只会是极少数。 这番话后,刘恒陷入沉默。 他不是担忧涌来的灾民太多,更在意王昌明提到的“十中一二”。 如今的世道,已经变得这么艰险了吗? 曾经天下大抵承平,百姓多安居乐业,即便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也有朝廷、百家牵头,当地修士主动配合赈灾,维护一方水土安宁,这样群策群力,往往很快就能把灾难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样下来,因灾劫逼迫背井离乡的人只会是极少数。 这番话后,刘恒陷入沉默。 他不是担忧涌来的灾民太多,更在意王昌明提到的“十中一二”。 如今的世道,已经变得这么艰险了吗? 曾经天下大抵承平,百姓多安居乐业,即便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也有朝廷、百家牵头,当地修士主动配合赈灾,维护一方水土安宁,这样群策群力,往往很快就能把灾难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样下来,因灾劫逼迫背井离乡的人只会是极少数。 这番话后,刘恒陷入沉默。 他不是担忧涌来的灾民太多,更在意王昌明提到的“十中一二”。 如今的世道,已经变得这么艰险了吗? 曾经天下大抵承平,百姓多安居乐业,即便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也有朝廷、百家牵头,当地修士主动配合赈灾,维护一方水土安宁,这样群策群力,往往很快就能把灾难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样下来,因灾劫逼迫背井离乡的人只会是极少数。 这番话后,刘恒陷入沉默。 他不是担忧涌来的灾民太多,更在意王昌明提到的“十中一二”。 如今的世道,已经变得这么艰险了吗? 曾经天下大抵承平,百姓多安居乐业,即便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也有朝廷、百家牵头,当地修士主动配合赈灾,维护一方水土安宁,这样群策群力,往往很快就能把灾难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样下来,因灾劫逼迫背井离乡的人只会是极少数。 这番话后,刘恒陷入沉默。 他不是担忧涌来的灾民太多,更在意王昌明提到的“十中一二”。 如今的世道,已经变得这么艰险了吗? 曾经天下大抵承平,百姓多安居乐业,即便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也有朝廷、百家牵头,当地修士主动配合赈灾,维护一方水土安宁,这样群策群力,往往很快就能把灾难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样下来,因灾劫逼迫背井离乡的人只会是极少数。 这番话后,刘恒陷入沉默。 他不是担忧涌来的灾民太多,更在意王昌明提到的“十中一二”。 如今的世道,已经变得这么艰险了吗? 曾经天下大抵承平,百姓多安居乐业,即便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也有朝廷、百家牵头,当地修士主动配合赈灾,维护一方水土安宁,这样群策群力,往往很快就能把灾难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样下来,因灾劫逼迫背井离乡的人只会是极少数。 这番话后,刘恒陷入沉默。 他不是担忧涌来的灾民太多,更在意王昌明提到的“十中一二”。 如今的世道,已经变得这么艰险了吗? 曾经天下大抵承平,百姓多安居乐业,即便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也有朝廷、百家牵头,当地修士主动配合赈灾,维护一方水土安宁,这样群策群力,往往很快就能把灾难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样下来,因灾劫逼迫背井离乡的人只会是极少数。 这番话后,刘恒陷入沉默。 他不是担忧涌来的灾民太多,更在意王昌明提到的“十中一二”。 如今的世道,已经变得这么艰险了吗? 曾经天下大抵承平,百姓多安居乐业,即便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也有朝廷、百家牵头,当地修士主动配合赈灾,维护一方水土安宁,这样群策群力,往往很快就能把灾难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样下来,因灾劫逼迫背井离乡的人只会是极少数。 这番话后,刘恒陷入沉默。 他不是担忧涌来的灾民太多,更在意王昌明提到的“十中一二”。 如今的世道,已经变得这么艰险了吗? 曾经天下大抵承平,百姓多安居乐业,即便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也有朝廷、百家牵头,当地修士主动配合赈灾,维护一方水土安宁,这样群策群力,往往很快就能把灾难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样下来,因灾劫逼迫背井离乡的人只会是极少数。 这番话后,刘恒陷入沉默。 他不是担忧涌来的灾民太多,更在意王昌明提到的“十中一二”。 如今的世道,已经变得这么艰险了吗? 曾经天下大抵承平,百姓多安居乐业,即便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也有朝廷、百家牵头,当地修士主动配合赈灾,维护一方水土安宁,这样群策群力,往往很快就能把灾难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样下来,因灾劫逼迫背井离乡的人只会是极少数。 这番话后,刘恒陷入沉默。 他不是担忧涌来的灾民太多,更在意王昌明提到的“十中一二”。 如今的世道,已经变得这么艰险了吗? 曾经天下大抵承平,百姓多安居乐业,即便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也有朝廷、百家牵头,当地修士主动配合赈灾,维护一方水土安宁,这样群策群力,往往很快就能把灾难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样下来,因灾劫逼迫背井离乡的人只会是极少数。 这番话后,刘恒陷入沉默。 他不是担忧涌来的灾民太多,更在意王昌明提到的“十中一二”。 如今的世道,已经变得这么艰险了吗? 曾经天下大抵承平,百姓多安居乐业,即便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也有朝廷、百家牵头,当地修士主动配合赈灾,维护一方水土安宁,这样群策群力,往往很快就能把灾难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样下来,因灾劫逼迫背井离乡的人只会是极少数。 这番话后,刘恒陷入沉默。 他不是担忧涌来的灾民太多,更在意王昌明提到的“十中一二”。 如今的世道,已经变得这么艰险了吗? 曾经天下大抵承平,百姓多安居乐业,即便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也有朝廷、百家牵头,当地修士主动配合赈灾,维护一方水土安宁,这样群策群力,往往很快就能把灾难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样下来,因灾劫逼迫背井离乡的人只会是极少数。 这番话后,刘恒陷入沉默。 他不是担忧涌来的灾民太多,更在意王昌明提到的“十中一二”。 如今的世道,已经变得这么艰险了吗? 曾经天下大抵承平,百姓多安居乐业,即便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也有朝廷、百家牵头,当地修士主动配合赈灾,维护一方水土安宁,这样群策群力,往往很快就能把灾难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样下来,因灾劫逼迫背井离乡的人只会是极少数。 这番话后,刘恒陷入沉默。 他不是担忧涌来的灾民太多,更在意王昌明提到的“十中一二”。 如今的世道,已经变得这么艰险了吗? 曾经天下大抵承平,百姓多安居乐业,即便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也有朝廷、百家牵头,当地修士主动配合赈灾,维护一方水土安宁,这样群策群力,往往很快就能把灾难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样下来,因灾劫逼迫背井离乡的人只会是极少数。 这番话后,刘恒陷入沉默。 他不是担忧涌来的灾民太多,更在意王昌明提到的“十中一二”。 如今的世道,已经变得这么艰险了吗? 曾经天下大抵承平,百姓多安居乐业,即便出现什么天灾人祸,也有朝廷、百家牵头,当地修士主动配合赈灾,维护一方水土安宁,这样群策群力,往往很快就能把灾难的危害降到最低。 这样下来,因灾劫逼迫背井离乡的人只会是极少数。 第一千零九十四章 以战练兵 刘恒微微眯眼,赵奕继续道:“咱们岳州多亏魔光炮,才能守得住邪魔外道霸主们的侵扰,可是德州、丰州那边,三王的境地都不太好。德州和丰州,即便频繁动用大军,还是不胜其扰,治下时常传出灭城大案,以至人心惶惶。咱们境内就有许多百姓,是从丰州、德州那边逃来的。” 连丰州和德州都撑不下去,要对外求援了么? 刘恒自然吃惊。 要知道这两大州,实力和岳州军相差仿佛,可是如今竟还是难免落入如此糟糕的境地,由此可见岳州军要是没有魔光炮,恐怕局面和此刻的丰州、德州也不会有多少差别了。 可以说岳州能有今日的安宁,魔光炮绝对居功至伟,饶是刘恒都不由得暗自庆幸不已。 “他们想怎么求援?”刘恒略作沉吟,问道。 赵奕眸光闪动,“魔光炮。” 果然是这个! 刘恒早有所料,是以闻言依旧神色如常,片刻后淡声道:“礼房找个由头,开一场宴会,就不必单独接见这些使节了。然后你暗中透过消息给他们,结盟不可能,但魔光炮可以谈谈。” “将军!” 当下听见这话的人,不管文武,皆是大惊失色。 “不可啊将军!” “请将军三思!” 文官那边眨眼间就站起好几个人来,摆出竭力劝说刘恒打消念头的架势,只因为他们深知,魔光炮是何等利器,自家还嫌不够,怎能授予他人? 可不等他们说什么,刘恒摆摆手,道:“前头不是说我们缺粮草缺得厉害么?时下趁着魔光炮紧俏,索性多换些粮草回来,以解我岳州的燃眉之急,还能多救下许多大夏百姓,岂不是一举多得?” “但!” ————————————————————————————————————————————————————————————————————————————————————————————————————————————————————————————————————————————————————————刘恒微微眯眼,赵奕继续道:“咱们岳州多亏魔光炮,才能守得住邪魔外道霸主们的侵扰,可是德州、丰州那边,三王的境地都不太好。德州和丰州,即便频繁动用大军,还是不胜其扰,治下时常传出灭城大案,以至人心惶惶。咱们境内就有许多百姓,是从丰州、德州那边逃来的。” 连丰州和德州都撑不下去,要对外求援了么? 刘恒自然吃惊。 要知道这两大州,实力和岳州军相差仿佛,可是如今竟还是难免落入如此糟糕的境地,由此可见岳州军要是没有魔光炮,恐怕局面和此刻的丰州、德州也不会有多少差别了。 可以说岳州能有今日的安宁,魔光炮绝对居功至伟,饶是刘恒都不由得暗自庆幸不已。 “他们想怎么求援?”刘恒略作沉吟,问道。 赵奕眸光闪动,“魔光炮。” 果然是这个! 刘恒早有所料,是以闻言依旧神色如常,片刻后淡声道:“礼房找个由头,开一场宴会,就不必单独接见这些使节了。然后你暗中透过消息给他们,结盟不可能,但魔光炮可以谈谈。” “将军!” 当下听见这话的人,不管文武,皆是大惊失色。 “不可啊将军!” “请将军三思!” 文官那边眨眼间就站起好几个人来,摆出竭力劝说刘恒打消念头的架势,只因为他们深知,魔光炮是何等利器,自家还嫌不够,怎能授予他人? 可不等他们说什么,刘恒摆摆手,道:“前头不是说我们缺粮草缺得厉害么?时下趁着魔光炮紧俏,索性多换些粮草回来,以解我岳州的燃眉之急,还能多救下许多大夏百姓,岂不是一举多得?” “但!” 刘恒微微眯眼,赵奕继续道:“咱们岳州多亏魔光炮,才能守得住邪魔外道霸主们的侵扰,可是德州、丰州那边,三王的境地都不太好。德州和丰州,即便频繁动用大军,还是不胜其扰,治下时常传出灭城大案,以至人心惶惶。咱们境内就有许多百姓,是从丰州、德州那边逃来的。” 连丰州和德州都撑不下去,要对外求援了么? 刘恒自然吃惊。 要知道这两大州,实力和岳州军相差仿佛,可是如今竟还是难免落入如此糟糕的境地,由此可见岳州军要是没有魔光炮,恐怕局面和此刻的丰州、德州也不会有多少差别了。 可以说岳州能有今日的安宁,魔光炮绝对居功至伟,饶是刘恒都不由得暗自庆幸不已。 “他们想怎么求援?”刘恒略作沉吟,问道。 赵奕眸光闪动,“魔光炮。” 果然是这个! 刘恒早有所料,是以闻言依旧神色如常,片刻后淡声道:“礼房找个由头,开一场宴会,就不必单独接见这些使节了。然后你暗中透过消息给他们,结盟不可能,但魔光炮可以谈谈。” “将军!” 当下听见这话的人,不管文武,皆是大惊失色。 “不可啊将军!” “请将军三思!” 文官那边眨眼间就站起好几个人来,摆出竭力劝说刘恒打消念头的架势,只因为他们深知,魔光炮是何等利器,自家还嫌不够,怎能授予他人? 可不等他们说什么,刘恒摆摆手,道:“前头不是说我们缺粮草缺得厉害么?时下趁着魔光炮紧俏,索性多换些粮草回来,以解我岳州的燃眉之急,还能多救下许多大夏百姓,岂不是一举多得?” “但!” 刘恒微微眯眼,赵奕继续道:“咱们岳州多亏魔光炮,才能守得住邪魔外道霸主们的侵扰,可是德州、丰州那边,三王的境地都不太好。德州和丰州,即便频繁动用大军,还是不胜其扰,治下时常传出灭城大案,以至人心惶惶。咱们境内就有许多百姓,是从丰州、德州那边逃来的。” 连丰州和德州都撑不下去,要对外求援了么? 刘恒自然吃惊。 要知道这两大州,实力和岳州军相差仿佛,可是如今竟还是难免落入如此糟糕的境地,由此可见岳州军要是没有魔光炮,恐怕局面和此刻的丰州、德州也不会有多少差别了。 可以说岳州能有今日的安宁,魔光炮绝对居功至伟,饶是刘恒都不由得暗自庆幸不已。 “他们想怎么求援?”刘恒略作沉吟,问道。 赵奕眸光闪动,“魔光炮。” 果然是这个! 刘恒早有所料,是以闻言依旧神色如常,片刻后淡声道:“礼房找个由头,开一场宴会,就不必单独接见这些使节了。然后你暗中透过消息给他们,结盟不可能,但魔光炮可以谈谈。” “将军!” 当下听见这话的人,不管文武,皆是大惊失色。 “不可啊将军!” “请将军三思!” 文官那边眨眼间就站起好几个人来,摆出竭力劝说刘恒打消念头的架势,只因为他们深知,魔光炮是何等利器,自家还嫌不够,怎能授予他人? 可不等他们说什么,刘恒摆摆手,道:“前头不是说我们缺粮草缺得厉害么?时下趁着魔光炮紧俏,索性多换些粮草回来,以解我岳州的燃眉之急,还能多救下许多大夏百姓,岂不是一举多得?” “但!” 刘恒微微眯眼,赵奕继续道:“咱们岳州多亏魔光炮,才能守得住邪魔外道霸主们的侵扰,可是德州、丰州那边,三王的境地都不太好。德州和丰州,即便频繁动用大军,还是不胜其扰,治下时常传出灭城大案,以至人心惶惶。咱们境内就有许多百姓,是从丰州、德州那边逃来的。” 连丰州和德州都撑不下去,要对外求援了么? 刘恒自然吃惊。 要知道这两大州,实力和岳州军相差仿佛,可是如今竟还是难免落入如此糟糕的境地,由此可见岳州军要是没有魔光炮,恐怕局面和此刻的丰州、德州也不会有多少差别了。 可以说岳州能有今日的安宁,魔光炮绝对居功至伟,饶是刘恒都不由得暗自庆幸不已。 “他们想怎么求援?”刘恒略作沉吟,问道。 赵奕眸光闪动,“魔光炮。” 果然是这个! 刘恒早有所料,是以闻言依旧神色如常,片刻后淡声道:“礼房找个由头,开一场宴会,就不必单独接见这些使节了。然后你暗中透过消息给他们,结盟不可能,但魔光炮可以谈谈。” “将军!” 当下听见这话的人,不管文武,皆是大惊失色。 “不可啊将军!” “请将军三思!” 文官那边眨眼间就站起好几个人来,摆出竭力劝说刘恒打消念头的架势,只因为他们深知,魔光炮是何等利器,自家还嫌不够,怎能授予他人? 可不等他们说什么,刘恒摆摆手,道:“前头不是说我们缺粮草缺得厉害么?时下趁着魔光炮紧俏,索性多换些粮草回来,以解我岳州的燃眉之急,还能多救下许多大夏百姓,岂不是一举多得?” “但!” 刘恒微微眯眼,赵奕继续道:“咱们岳州多亏魔光炮,才能守得住邪魔外道霸主们的侵扰,可是德州、丰州那边,三王的境地都不太好。德州和丰州,即便频繁动用大军,还是不胜其扰,治下时常传出灭城大案,以至人心惶惶。咱们境内就有许多百姓,是从丰州、德州那边逃来的。” 连丰州和德州都撑不下去,要对外求援了么? 刘恒自然吃惊。 要知道这两大州,实力和岳州军相差仿佛,可是如今竟还是难免落入如此糟糕的境地,由此可见岳州军要是没有魔光炮,恐怕局面和此刻的丰州、德州也不会有多少差别了。 可以说岳州能有今日的安宁,魔光炮绝对居功至伟,饶是刘恒都不由得暗自庆幸不已。 “他们想怎么求援?”刘恒略作沉吟,问道。 赵奕眸光闪动,“魔光炮。” 果然是这个! 刘恒早有所料,是以闻言依旧神色如常,片刻后淡声道:“礼房找个由头,开一场宴会,就不必单独接见这些使节了。然后你暗中透过消息给他们,结盟不可能,但魔光炮可以谈谈。” “将军!” 当下听见这话的人,不管文武,皆是大惊失色。 “不可啊将军!” “请将军三思!” 文官那边眨眼间就站起好几个人来,摆出竭力劝说刘恒打消念头的架势,只因为他们深知,魔光炮是何等利器,自家还嫌不够,怎能授予他人? 可不等他们说什么,刘恒摆摆手,道:“前头不是说我们缺粮草缺得厉害么?时下趁着魔光炮紧俏,索性多换些粮草回来,以解我岳州的燃眉之急,还能多救下许多大夏百姓,岂不是一举多得?” “但!” 刘恒微微眯眼,赵奕继续道:“咱们岳州多亏魔光炮,才能守得住邪魔外道霸主们的侵扰,可是德州、丰州那边,三王的境地都不太好。德州和丰州,即便频繁动用大军,还是不胜其扰,治下时常传出灭城大案,以至人心惶惶。咱们境内就有许多百姓,是从丰州、德州那边逃来的。” 连丰州和德州都撑不下去,要对外求援了么? 刘恒自然吃惊。 要知道这两大州,实力和岳州军相差仿佛,可是如今竟还是难免落入如此糟糕的境地,由此可见岳州军要是没有魔光炮,恐怕局面和此刻的丰州、德州也不会有多少差别了。 可以说岳州能有今日的安宁,魔光炮绝对居功至伟,饶是刘恒都不由得暗自庆幸不已。 “他们想怎么求援?”刘恒略作沉吟,问道。 赵奕眸光闪动,“魔光炮。” 果然是这个! 刘恒早有所料,是以闻言依旧神色如常,片刻后淡声道:“礼房找个由头,开一场宴会,就不必单独接见这些使节了。然后你暗中透过消息给他们,结盟不可能,但魔光炮可以谈谈。” “将军!” 当下听见这话的人,不管文武,皆是大惊失色。 “不可啊将军!” “请将军三思!” 文官那边眨眼间就站起好几个人来,摆出竭力劝说刘恒打消念头的架势,只因为他们深知,魔光炮是何等利器,自家还嫌不够,怎能授予他人? 可不等他们说什么,刘恒摆摆手,道:“前头不是说我们缺粮草缺得厉害么?时下趁着魔光炮紧俏,索性多换些粮草回来,以解我岳州的燃眉之急,还能多救下许多大夏百姓,岂不是一举多得?” “但!” 第一千零九十五章 强如先秦! “报!” 有急报兵顶着红色小旗,一路畅通无阻,飞也似地冲进议事厅,“周王城来报,酉阳州儒门吴氏派人前来,强‘借’走三门魔光炮!” 原本嘈杂的议事厅,忽而变得鸦雀无声了。 “好一个借字!” 刘恒目光瞬息变得锐利如刀,声音清冷,自有煞气肆意开来,令人心悸。如今刘恒,不怒自威,现下怒意彰显,给人压力越发大了,让整个大厅静若寒蝉。 “现下人去了何处?” 刘恒也不多说,转而直接问道。 急报兵不敢抬头,当即哆哆嗦嗦道:“一个时辰前小的接到急报,那时周王城还在强留酉阳州儒门吴氏来人,可来人强硬,正准备离城。” “一个时辰么?”刘恒心下急算,随后道:“还来得及!周王城属西北大军领地……” 他径直从袖袋里取出一串千里铃,从中很快挑出一枚,传音道:“胡少八,你境内酉阳州儒门吴氏来人是否已经离境?若未离境,命你部即刻出兵,将其擒拿,倘若放走,唯你是问!” 没等多久,千里铃轻颤,传来回应。 “尚未离境,得令!” 得到这准确回答,刘恒才稍稍放下心来,随即就听耳畔有人急呼,“将军!还望将军三思啊!” “这毕竟是儒门望族,不可轻动!” —————————————————————————————————————————————————————————————————————————————————————————————————————————————————————————————————————————————————————— “报!” 有急报兵顶着红色小旗,一路畅通无阻,飞也似地冲进议事厅,“周王城来报,酉阳州儒门吴氏派人前来,强‘借’走三门魔光炮!” 原本嘈杂的议事厅,忽而变得鸦雀无声了。 “好一个借字!” 刘恒目光瞬息变得锐利如刀,声音清冷,自有煞气肆意开来,令人心悸。如今刘恒,不怒自威,现下怒意彰显,给人压力越发大了,让整个大厅静若寒蝉。 “现下人去了何处?” 刘恒也不多说,转而直接问道。 急报兵不敢抬头,当即哆哆嗦嗦道:“一个时辰前小的接到急报,那时周王城还在强留酉阳州儒门吴氏来人,可来人强硬,正准备离城。” “一个时辰么?”刘恒心下急算,随后道:“还来得及!周王城属西北大军领地……” 他径直从袖袋里取出一串千里铃,从中很快挑出一枚,传音道:“胡少八,你境内酉阳州儒门吴氏来人是否已经离境?若未离境,命你部即刻出兵,将其擒拿,倘若放走,唯你是问!” 没等多久,千里铃轻颤,传来回应。 “尚未离境,得令!” 得到这准确回答,刘恒才稍稍放下心来,随即就听耳畔有人急呼,“将军!还望将军三思啊!” “这毕竟是儒门望族,不可轻动!” “报!” 有急报兵顶着红色小旗,一路畅通无阻,飞也似地冲进议事厅,“周王城来报,酉阳州儒门吴氏派人前来,强‘借’走三门魔光炮!” 原本嘈杂的议事厅,忽而变得鸦雀无声了。 “好一个借字!” 刘恒目光瞬息变得锐利如刀,声音清冷,自有煞气肆意开来,令人心悸。如今刘恒,不怒自威,现下怒意彰显,给人压力越发大了,让整个大厅静若寒蝉。 “现下人去了何处?” 刘恒也不多说,转而直接问道。 急报兵不敢抬头,当即哆哆嗦嗦道:“一个时辰前小的接到急报,那时周王城还在强留酉阳州儒门吴氏来人,可来人强硬,正准备离城。” “一个时辰么?”刘恒心下急算,随后道:“还来得及!周王城属西北大军领地……” 他径直从袖袋里取出一串千里铃,从中很快挑出一枚,传音道:“胡少八,你境内酉阳州儒门吴氏来人是否已经离境?若未离境,命你部即刻出兵,将其擒拿,倘若放走,唯你是问!” 没等多久,千里铃轻颤,传来回应。 “尚未离境,得令!” 得到这准确回答,刘恒才稍稍放下心来,随即就听耳畔有人急呼,“将军!还望将军三思啊!” “这毕竟是儒门望族,不可轻动!” “报!” 有急报兵顶着红色小旗,一路畅通无阻,飞也似地冲进议事厅,“周王城来报,酉阳州儒门吴氏派人前来,强‘借’走三门魔光炮!” 原本嘈杂的议事厅,忽而变得鸦雀无声了。 “好一个借字!” 刘恒目光瞬息变得锐利如刀,声音清冷,自有煞气肆意开来,令人心悸。如今刘恒,不怒自威,现下怒意彰显,给人压力越发大了,让整个大厅静若寒蝉。 “现下人去了何处?” 刘恒也不多说,转而直接问道。 急报兵不敢抬头,当即哆哆嗦嗦道:“一个时辰前小的接到急报,那时周王城还在强留酉阳州儒门吴氏来人,可来人强硬,正准备离城。” “一个时辰么?”刘恒心下急算,随后道:“还来得及!周王城属西北大军领地……” 他径直从袖袋里取出一串千里铃,从中很快挑出一枚,传音道:“胡少八,你境内酉阳州儒门吴氏来人是否已经离境?若未离境,命你部即刻出兵,将其擒拿,倘若放走,唯你是问!” 没等多久,千里铃轻颤,传来回应。 “尚未离境,得令!” 得到这准确回答,刘恒才稍稍放下心来,随即就听耳畔有人急呼,“将军!还望将军三思啊!” “这毕竟是儒门望族,不可轻动!” “报!” 有急报兵顶着红色小旗,一路畅通无阻,飞也似地冲进议事厅,“周王城来报,酉阳州儒门吴氏派人前来,强‘借’走三门魔光炮!” 原本嘈杂的议事厅,忽而变得鸦雀无声了。 “好一个借字!” 刘恒目光瞬息变得锐利如刀,声音清冷,自有煞气肆意开来,令人心悸。如今刘恒,不怒自威,现下怒意彰显,给人压力越发大了,让整个大厅静若寒蝉。 “现下人去了何处?” 刘恒也不多说,转而直接问道。 急报兵不敢抬头,当即哆哆嗦嗦道:“一个时辰前小的接到急报,那时周王城还在强留酉阳州儒门吴氏来人,可来人强硬,正准备离城。” “一个时辰么?”刘恒心下急算,随后道:“还来得及!周王城属西北大军领地……” 他径直从袖袋里取出一串千里铃,从中很快挑出一枚,传音道:“胡少八,你境内酉阳州儒门吴氏来人是否已经离境?若未离境,命你部即刻出兵,将其擒拿,倘若放走,唯你是问!” 没等多久,千里铃轻颤,传来回应。 “尚未离境,得令!” 得到这准确回答,刘恒才稍稍放下心来,随即就听耳畔有人急呼,“将军!还望将军三思啊!” “这毕竟是儒门望族,不可轻动!” “报!” 有急报兵顶着红色小旗,一路畅通无阻,飞也似地冲进议事厅,“周王城来报,酉阳州儒门吴氏派人前来,强‘借’走三门魔光炮!” 原本嘈杂的议事厅,忽而变得鸦雀无声了。 “好一个借字!” 刘恒目光瞬息变得锐利如刀,声音清冷,自有煞气肆意开来,令人心悸。如今刘恒,不怒自威,现下怒意彰显,给人压力越发大了,让整个大厅静若寒蝉。 “现下人去了何处?” 刘恒也不多说,转而直接问道。 急报兵不敢抬头,当即哆哆嗦嗦道:“一个时辰前小的接到急报,那时周王城还在强留酉阳州儒门吴氏来人,可来人强硬,正准备离城。” “一个时辰么?”刘恒心下急算,随后道:“还来得及!周王城属西北大军领地……” 他径直从袖袋里取出一串千里铃,从中很快挑出一枚,传音道:“胡少八,你境内酉阳州儒门吴氏来人是否已经离境?若未离境,命你部即刻出兵,将其擒拿,倘若放走,唯你是问!” 没等多久,千里铃轻颤,传来回应。 “尚未离境,得令!” 得到这准确回答,刘恒才稍稍放下心来,随即就听耳畔有人急呼,“将军!还望将军三思啊!” “这毕竟是儒门望族,不可轻动!” “报!” 有急报兵顶着红色小旗,一路畅通无阻,飞也似地冲进议事厅,“周王城来报,酉阳州儒门吴氏派人前来,强‘借’走三门魔光炮!” 原本嘈杂的议事厅,忽而变得鸦雀无声了。 “好一个借字!” 刘恒目光瞬息变得锐利如刀,声音清冷,自有煞气肆意开来,令人心悸。如今刘恒,不怒自威,现下怒意彰显,给人压力越发大了,让整个大厅静若寒蝉。 “现下人去了何处?” 刘恒也不多说,转而直接问道。 急报兵不敢抬头,当即哆哆嗦嗦道:“一个时辰前小的接到急报,那时周王城还在强留酉阳州儒门吴氏来人,可来人强硬,正准备离城。” “一个时辰么?”刘恒心下急算,随后道:“还来得及!周王城属西北大军领地……” 他径直从袖袋里取出一串千里铃,从中很快挑出一枚,传音道:“胡少八,你境内酉阳州儒门吴氏来人是否已经离境?若未离境,命你部即刻出兵,将其擒拿,倘若放走,唯你是问!” 没等多久,千里铃轻颤,传来回应。 “尚未离境,得令!” 得到这准确回答,刘恒才稍稍放下心来,随即就听耳畔有人急呼,“将军!还望将军三思啊!” “这毕竟是儒门望族,不可轻动!” “报!” 有急报兵顶着红色小旗,一路畅通无阻,飞也似地冲进议事厅,“周王城来报,酉阳州儒门吴氏派人前来,强‘借’走三门魔光炮!” 原本嘈杂的议事厅,忽而变得鸦雀无声了。 “好一个借字!” 刘恒目光瞬息变得锐利如刀,声音清冷,自有煞气肆意开来,令人心悸。如今刘恒,不怒自威,现下怒意彰显,给人压力越发大了,让整个大厅静若寒蝉。 “现下人去了何处?” 刘恒也不多说,转而直接问道。 急报兵不敢抬头,当即哆哆嗦嗦道:“一个时辰前小的接到急报,那时周王城还在强留酉阳州儒门吴氏来人,可来人强硬,正准备离城。” “一个时辰么?”刘恒心下急算,随后道:“还来得及!周王城属西北大军领地……” 他径直从袖袋里取出一串千里铃,从中很快挑出一枚,传音道:“胡少八,你境内酉阳州儒门吴氏来人是否已经离境?若未离境,命你部即刻出兵,将其擒拿,倘若放走,唯你是问!” 没等多久,千里铃轻颤,传来回应。 “尚未离境,得令!” 得到这准确回答,刘恒才稍稍放下心来,随即就听耳畔有人急呼,“将军!还望将军三思啊!” “这毕竟是儒门望族,不可轻动!” “报!” 有急报兵顶着红色小旗,一路畅通无阻,飞也似地冲进议事厅,“周王城来报,酉阳州儒门吴氏派人前来,强‘借’走三门魔光炮!” 原本嘈杂的议事厅,忽而变得鸦雀无声了。 “好一个借字!” 刘恒目光瞬息变得锐利如刀,声音清冷,自有煞气肆意开来,令人心悸。如今刘恒,不怒自威,现下怒意彰显,给人压力越发大了,让整个大厅静若寒蝉。 “现下人去了何处?” 刘恒也不多说,转而直接问道。 急报兵不敢抬头,当即哆哆嗦嗦道:“一个时辰前小的接到急报,那时周王城还在强留酉阳州儒门吴氏来人,可来人强硬,正准备离城。” “一个时辰么?”刘恒心下急算,随后道:“还来得及!周王城属西北大军领地……” 他径直从袖袋里取出一串千里铃,从中很快挑出一枚,传音道:“胡少八,你境内酉阳州儒门吴氏来人是否已经离境?若未离境,命你部即刻出兵,将其擒拿,倘若放走,唯你是问!” 没等多久,千里铃轻颤,传来回应。 “尚未离境,得令!” 得到这准确回答,刘恒才稍稍放下心来,随即就听耳畔有人急呼,“将军!还望将军三思啊!” “这毕竟是儒门望族,不可轻动!” 第一千零九十六章 驱狼吞虎! 驱逐儒家学子! 刘恒绝对是开了先河,凡是听闻者,就没有不惊呆当场的。 然后,众多刘恒麾下的重臣大将,都因为自家主公这惊世之言而纷纷倒抽凉气。 “你,你说什么?”三个吴氏子弟目瞪口呆,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其中一人掏掏耳朵,“你再说一遍?” 刘恒神情冷淡,“至于人犯,先押下去,关到法牢里,容后再说。” “你们听到他说什么了吗?”三个吴氏子弟就仿佛没听到刘恒紧接着这句话一般,相互对答,随后一人噗嗤,三个人都是捧腹大笑开来,像是遇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久久停不下来。 “不成,不成!我回去后定要告诉那些家伙,好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真个夜郎自大之徒!哈哈!啊哈哈!” “你让我缓缓,你让我缓缓,我敢保证,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你们听到了没,他要驱逐所有儒家学子,好吓人的呢,你们怕不怕?” 除却他们三个笑得肆无忌惮,议事厅再没有别的笑声,无数人齐齐垂目,闭口不言。这些岳州军的文臣武将,深知自家主公的秉性,从来不开玩笑,说一不二,既然说了这话,那必然是要这么做的。 正因为如此,没人笑得出来。 盖因为刘恒同样在冒天下之大不韪,事情闹大的程度,饶是他们自觉承受能力已经不断提升,依旧被吓住了。 如果说这个时候,还仅仅是岳州和儒家吴氏的一点小摩擦,还有转圜余地,那么刘恒这命令执行下去,就是直接把岳州推到了儒家的对立面,明火执仗地对上了,再无扭转的可能! 岳州是什么? 放在如今天下,勉强算得登上台面的一方豪雄,倒也不容世人小觑了。 可即将成为对手的儒门呢? 数千年来执百家牛耳,地位稳固不倒,出过五位圣人的至强学派! 这是何等庞然巨物,相比起岳州,宛若巨龙和蝼蚁,实力差距不可以道计。 别看岳州已有三百万大军,听上去骇人,实则到达这个境界,三百万大军仅仅能算作百多尊霸主境战阵血相。百多尊霸主境战力,放在战场上倒是足够震慑人心,可放在江湖上一看,就真真不够看了。 数个大国,实力必然在岳州之上,这一点毋庸置疑。那么比大国更加强悍的武道圣地,还有数以百计的圣人世家,他们明里暗里的实力大致推算,肯定超过百多尊霸主境战力这个数目。连这些势力都难以比较,更别说百家,还有百家中最强大的儒家了。 单说明面上,天下霸主总计万数稍多一些,可儒家可以数得上名号的霸主境强者,数目就在一千开外,更别提还有常年隐世的霸主境强者,渐渐展露开来的众多贤境强者,那就越发没得比了。 这般强大得叫人难以置信,足以让太多仇家从此熄了寻仇之心,何况还要加上遍天下的儒门学子。 ———————————————————————————————————————————————————————————————————————————————————————————————————————————————————————————————————————————————————————— 驱逐儒家学子! 刘恒绝对是开了先河,凡是听闻者,就没有不惊呆当场的。 然后,众多刘恒麾下的重臣大将,都因为自家主公这惊世之言而纷纷倒抽凉气。 “你,你说什么?”三个吴氏子弟目瞪口呆,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其中一人掏掏耳朵,“你再说一遍?” 刘恒神情冷淡,“至于人犯,先押下去,关到法牢里,容后再说。” “你们听到他说什么了吗?”三个吴氏子弟就仿佛没听到刘恒紧接着这句话一般,相互对答,随后一人噗嗤,三个人都是捧腹大笑开来,像是遇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久久停不下来。 “不成,不成!我回去后定要告诉那些家伙,好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真个夜郎自大之徒!哈哈!啊哈哈!” “你让我缓缓,你让我缓缓,我敢保证,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你们听到了没,他要驱逐所有儒家学子,好吓人的呢,你们怕不怕?” 除却他们三个笑得肆无忌惮,议事厅再没有别的笑声,无数人齐齐垂目,闭口不言。这些岳州军的文臣武将,深知自家主公的秉性,从来不开玩笑,说一不二,既然说了这话,那必然是要这么做的。 正因为如此,没人笑得出来。 盖因为刘恒同样在冒天下之大不韪,事情闹大的程度,饶是他们自觉承受能力已经不断提升,依旧被吓住了。 如果说这个时候,还仅仅是岳州和儒家吴氏的一点小摩擦,还有转圜余地,那么刘恒这命令执行下去,就是直接把岳州推到了儒家的对立面,明火执仗地对上了,再无扭转的可能! 岳州是什么? 放在如今天下,勉强算得登上台面的一方豪雄,倒也不容世人小觑了。 可即将成为对手的儒门呢? 数千年来执百家牛耳,地位稳固不倒,出过五位圣人的至强学派! 这是何等庞然巨物,相比起岳州,宛若巨龙和蝼蚁,实力差距不可以道计。 别看岳州已有三百万大军,听上去骇人,实则到达这个境界,三百万大军仅仅能算作百多尊霸主境战阵血相。百多尊霸主境战力,放在战场上倒是足够震慑人心,可放在江湖上一看,就真真不够看了。 数个大国,实力必然在岳州之上,这一点毋庸置疑。那么比大国更加强悍的武道圣地,还有数以百计的圣人世家,他们明里暗里的实力大致推算,肯定超过百多尊霸主境战力这个数目。连这些势力都难以比较,更别说百家,还有百家中最强大的儒家了。 单说明面上,天下霸主总计万数稍多一些,可儒家可以数得上名号的霸主境强者,数目就在一千开外,更别提还有常年隐世的霸主境强者,渐渐展露开来的众多贤境强者,那就越发没得比了。 这般强大得叫人难以置信,足以让太多仇家从此熄了寻仇之心,何况还要加上遍天下的儒门学子。 驱逐儒家学子! 刘恒绝对是开了先河,凡是听闻者,就没有不惊呆当场的。 然后,众多刘恒麾下的重臣大将,都因为自家主公这惊世之言而纷纷倒抽凉气。 “你,你说什么?”三个吴氏子弟目瞪口呆,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其中一人掏掏耳朵,“你再说一遍?” 刘恒神情冷淡,“至于人犯,先押下去,关到法牢里,容后再说。” “你们听到他说什么了吗?”三个吴氏子弟就仿佛没听到刘恒紧接着这句话一般,相互对答,随后一人噗嗤,三个人都是捧腹大笑开来,像是遇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久久停不下来。 “不成,不成!我回去后定要告诉那些家伙,好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真个夜郎自大之徒!哈哈!啊哈哈!” “你让我缓缓,你让我缓缓,我敢保证,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你们听到了没,他要驱逐所有儒家学子,好吓人的呢,你们怕不怕?” 除却他们三个笑得肆无忌惮,议事厅再没有别的笑声,无数人齐齐垂目,闭口不言。这些岳州军的文臣武将,深知自家主公的秉性,从来不开玩笑,说一不二,既然说了这话,那必然是要这么做的。 正因为如此,没人笑得出来。 盖因为刘恒同样在冒天下之大不韪,事情闹大的程度,饶是他们自觉承受能力已经不断提升,依旧被吓住了。 如果说这个时候,还仅仅是岳州和儒家吴氏的一点小摩擦,还有转圜余地,那么刘恒这命令执行下去,就是直接把岳州推到了儒家的对立面,明火执仗地对上了,再无扭转的可能! 岳州是什么? 放在如今天下,勉强算得登上台面的一方豪雄,倒也不容世人小觑了。 可即将成为对手的儒门呢? 数千年来执百家牛耳,地位稳固不倒,出过五位圣人的至强学派! 这是何等庞然巨物,相比起岳州,宛若巨龙和蝼蚁,实力差距不可以道计。 别看岳州已有三百万大军,听上去骇人,实则到达这个境界,三百万大军仅仅能算作百多尊霸主境战阵血相。百多尊霸主境战力,放在战场上倒是足够震慑人心,可放在江湖上一看,就真真不够看了。 数个大国,实力必然在岳州之上,这一点毋庸置疑。那么比大国更加强悍的武道圣地,还有数以百计的圣人世家,他们明里暗里的实力大致推算,肯定超过百多尊霸主境战力这个数目。连这些势力都难以比较,更别说百家,还有百家中最强大的儒家了。 单说明面上,天下霸主总计万数稍多一些,可儒家可以数得上名号的霸主境强者,数目就在一千开外,更别提还有常年隐世的霸主境强者,渐渐展露开来的众多贤境强者,那就越发没得比了。 这般强大得叫人难以置信,足以让太多仇家从此熄了寻仇之心,何况还要加上遍天下的儒门学子。 驱逐儒家学子! 刘恒绝对是开了先河,凡是听闻者,就没有不惊呆当场的。 然后,众多刘恒麾下的重臣大将,都因为自家主公这惊世之言而纷纷倒抽凉气。 “你,你说什么?”三个吴氏子弟目瞪口呆,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其中一人掏掏耳朵,“你再说一遍?” 刘恒神情冷淡,“至于人犯,先押下去,关到法牢里,容后再说。” “你们听到他说什么了吗?”三个吴氏子弟就仿佛没听到刘恒紧接着这句话一般,相互对答,随后一人噗嗤,三个人都是捧腹大笑开来,像是遇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久久停不下来。 “不成,不成!我回去后定要告诉那些家伙,好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真个夜郎自大之徒!哈哈!啊哈哈!” “你让我缓缓,你让我缓缓,我敢保证,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你们听到了没,他要驱逐所有儒家学子,好吓人的呢,你们怕不怕?” 除却他们三个笑得肆无忌惮,议事厅再没有别的笑声,无数人齐齐垂目,闭口不言。这些岳州军的文臣武将,深知自家主公的秉性,从来不开玩笑,说一不二,既然说了这话,那必然是要这么做的。 正因为如此,没人笑得出来。 盖因为刘恒同样在冒天下之大不韪,事情闹大的程度,饶是他们自觉承受能力已经不断提升,依旧被吓住了。 如果说这个时候,还仅仅是岳州和儒家吴氏的一点小摩擦,还有转圜余地,那么刘恒这命令执行下去,就是直接把岳州推到了儒家的对立面,明火执仗地对上了,再无扭转的可能! 岳州是什么? 放在如今天下,勉强算得登上台面的一方豪雄,倒也不容世人小觑了。 可即将成为对手的儒门呢? 数千年来执百家牛耳,地位稳固不倒,出过五位圣人的至强学派! 这是何等庞然巨物,相比起岳州,宛若巨龙和蝼蚁,实力差距不可以道计。 别看岳州已有三百万大军,听上去骇人,实则到达这个境界,三百万大军仅仅能算作百多尊霸主境战阵血相。百多尊霸主境战力,放在战场上倒是足够震慑人心,可放在江湖上一看,就真真不够看了。 数个大国,实力必然在岳州之上,这一点毋庸置疑。那么比大国更加强悍的武道圣地,还有数以百计的圣人世家,他们明里暗里的实力大致推算,肯定超过百多尊霸主境战力这个数目。连这些势力都难以比较,更别说百家,还有百家中最强大的儒家了。 单说明面上,天下霸主总计万数稍多一些,可儒家可以数得上名号的霸主境强者,数目就在一千开外,更别提还有常年隐世的霸主境强者,渐渐展露开来的众多贤境强者,那就越发没得比了。 这般强大得叫人难以置信,足以让太多仇家从此熄了寻仇之心,何况还要加上遍天下的儒门学子。 第一千零九十七章 扩张! 驱逐儒家学子! 刘恒绝对是开了先河,凡是听闻者,就没有不惊呆当场的。 然后,众多刘恒麾下的重臣大将,都因为自家主公这惊世之言而纷纷倒抽凉气。 “你,你说什么?”三个吴氏子弟目瞪口呆,直怀疑自己听错了,其中一人掏掏耳朵,“你再说一遍?” 刘恒神情冷淡,“至于人犯,先押下去,关到法牢里,容后再说。” “你们听到他说什么了吗?”三个吴氏子弟就仿佛没听到刘恒紧接着这句话一般,相互对答,随后一人噗嗤,三个人都是捧腹大笑开来,像是遇到世上最好笑的笑话,久久停不下来。 “不成,不成!我回去后定要告诉那些家伙,好让他们知道,什么才叫真个夜郎自大之徒!哈哈!啊哈哈!” “你让我缓缓,你让我缓缓,我敢保证,这是我这辈子听过最好笑的笑话了。” “你们听到了没,他要驱逐所有儒家学子,好吓人的呢,你们怕不怕?” 除却他们三个笑得肆无忌惮,议事厅再没有别的笑声,无数人齐齐垂目,闭口不言。这些岳州军的文臣武将,深知自家主公的秉性,从来不开玩笑,说一不二,既然说了这话,那必然是要这么做的。 正因为如此,没人笑得出来。 盖因为刘恒同样在冒天下之大不韪,事情闹大的程度,饶是他们自觉承受能力已经不断提升,依旧被吓住了。 如果说这个时候,还仅仅是岳州和儒家吴氏的一点小摩擦,还有转圜余地,那么刘恒这命令执行下去,就是直接把岳州推到了儒家的对立面,明火执仗地对上了,再无扭转的可能! 岳州是什么? 放在如今天下,勉强算得登上台面的一方豪雄,倒也不容世人小觑了。 可即将成为对手的儒门呢? 数千年来执百家牛耳,地位稳固不倒,出过五位圣人的至强学派! 这是何等庞然巨物,相比起岳州,宛若巨龙和蝼蚁,实力差距不可以道计。 别看岳州已有三百万大军,听上去骇人,实则到达这个境界,三百万大军仅仅能算作百多尊霸主境战阵血相。百多尊霸主境战力,放在战场上倒是足够震慑人心,可放在江湖上一看,就真真不够看了。 数个大国,实力必然在岳州之上,这一点毋庸置疑。那么比大国更加强悍的武道圣地,还有数以百计的圣人世家,他们明里暗里的实力大致推算,肯定超过百多尊霸主境战力这个数目。连这些势力都难以比较,更别说百家,还有百家中最强大的儒家了。 单说明面上,天下霸主总计万数稍多一些,可儒家可以数得上名号的霸主境强者,数目就在一千开外,更别提还有常年隐世的霸主境强者,渐渐展露开来的众多贤境强者,那就越发没得比了。 这般强大得叫人难以置信,足以让太多仇家从此熄了寻仇之心,何况还要加上遍天下的儒门学子! 天下学子,儒家占了近乎一半,这就是执牛耳所带来的影响,如若昔年“天下尽墨”,如今称之为“天下尽儒”也不为过。一旦人数众多,便是大势,大势一成,君临天下,这便是如今的儒家。 可以说只要得罪了儒家,就算儒家本身不动手,自诩为儒家门生的读书人口诛笔伐,都能把人杀死,并且史书里踏上一万只脚。 纵观史书,落得如此下场的人物下至村夫,上至帝王,无一能逃过,可见儒家的恐怖。 掌握大势的学派太过强大,以至于人们畏惧与之为敌,近乎成为本能般的反应。又如此刻的酉阳州儒家吴氏来人,在公堂上嬉笑怒骂,恣意妄为,他们也早就习惯了高高在上,连刘恒说出因他们驱逐领地内所有儒家门生的话,他们都只当笑话来听,根本没有当真。 “你姓金是吧?”大笑一阵,居中那吴氏子弟才把目光落到刘恒身上,“驱逐岳州所有儒家门生,可以,可以,希望你不是口上谈兵的怂货!我等且看看你究竟敢是不敢!” 刘恒挑眉,“岳州如今在我治下,任何决定都可一言而决,连当今陛下都无权干涉,莫非你儒家更要大过皇权?” 吴氏子弟笑声戛然而止,人人双目猛缩,紧盯向刘恒。 乍一看刘恒反问毫无问题,可是那句“儒家更要大过皇权”,太过诛心,饶是不可一世如三个吴氏子弟,也晓得这话断断接不得! 甭管学派有多强,终归还要在这世俗过活,便无法越过世间最大的人情法理,天理伦纲。便是强如儒家,非帝而帝,也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推倒灵原王朝自立朝代,依旧得装点门面,把灵原皇室当做庙中菩萨一般供奉起来。 皇权之下,方是学派,这是自古以来世间最不能逾越的铁线,如今儒家架空灵原王朝,已经极受诟病,倘若公然推翻灵原王朝,那么就算儒家再强势,也必然会被无数人揭竿而起,将其打倒。 所以非要说儒家有什么忌惮的话,就是被诟病“大过皇权”这件事了。 虽然事实如此,儒家早就没把皇室放在眼里,但绝对不能摆在台面上说,一旦留下话柄,必然闯下大祸。三个吴氏子弟即便在不懂事,这忌讳还是知道的,面对胆敢诛心的刘恒,终是生出怒意。 “金卫尉,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小心祸从口出。”一个吴氏子弟寒声威胁道。 刘恒只是皱眉,满脸不悦地朝自家亲卫和押送犯人到来的将士们道:“怎么,难不成你们都耳聋了,没听见我说的,还是嫌我说得不够清楚?” 负责押送犯人的那员小将显然是个胆大的,闻言一个激灵,当即厉喝道:“怎么地,你等竟敢违抗军令不成?将军说了,将这四人押下去候审,还不快动?” 他厉喝声势十足,让十数将士如梦初醒,忙不迭连道“不敢”,这便真押着三人离去了。 “姓金的,你竟真敢……” “赶紧放了我,否则你岳州必是大祸临头!” “有本事把爷爷放了!” 对于三人的叫嚣,刘恒听也不听,转而看向一直跪伏在地、垂首不语的周王卫卫尉吴仲机。 吴仲机似有所觉,身躯一颤,“将军,末将罪该万死!” “竟敢将公器私相授予,你的确万死莫赎。”刘恒冷声道,“倘若你是降军也还罢了,偏生是从早跟随我起家,一路提升到卫尉之位的,向来功在社稷,却犯下这般万不该犯的大罪,可知我是何心情?” 吴仲机身躯越抖越激烈,二话不说重重叩首下去,边磕头如锤鼓边大声道:“末将愧对将军信重,坏了军中大计,万死不能赎罪,此来只为跟将军多磕几个响头,十八年后再为将军牵马执缰!然将军,末将身死无妨,却还想劝将军收回成命一次!事涉儒家,还请将军三思三思再三思!” “这些就不必你操心了,我自有计较。”刘恒冷硬说了一句,见他那叩首的地方短短时间内溅开大片血迹,终是语调柔软下来,“你犯了大忌,断不能饶恕,你却大可安心上路,不必担心你家中亲友,我给你保证,凡我岳州军尚在一日,不能保证他们荣华富贵,却绝不会让他们受苦一日。” “将军大恩大德,末将百世不忘!” 磕头重响里有脆裂声,也不知是地板被砸裂,还是吴仲机生生磕碎了自家脑门骨壳,“今日走了,末将必在皇权下祝将军永寿无疆!岳州军永世不倒!来世只盼还有机会投效军中,为将军开疆扩土,镇守江山!” 言罢他站起身来,用袖子猛一擦脸,血污水渍一片,闹了个大花脸,他却慨然而笑,朝刘恒与厅中众人抱拳一礼,转身大步而去。 “跟上他,让他回家一日再上路。”刘恒招招手,自有亲卫听命,追赶去了。 正如刘恒所说,这等从一开始就跟随他,并且步步提拔上来的将官,是刘恒最信重的手下,对他和岳州军也最是忠心耿耿,若非此番实在犯了大忌,刘恒真真舍不得处死,现下心头自是百味杂陈。 “将军,驱逐儒家门生之事……” 有谋士见状,趁机想劝,可是开口不多久,就被另一个声音打断,“将军英明!” 当下无数人寻声怒目而视,直想看看究竟是谁敢做如此幸臣,然而看清开口的是白明泽,无数人错愕当场。 白明泽却不管外人会怎么看他,一如既往地平静道:“此事的确可大可小,但我岳州和儒家势力相差太大,想要小事化了,反倒惹事上身。与其私下与儒家掰扯,横竖都是麻烦,不若把事情闹大,趁我们占理,凭理之一字才能和儒家抗衡,让儒家顾惜羽毛,选择息事宁人,方是上上策。” 如此深谋远虑? 无数人今天只被一连串的事情闹得心绪大乱,再有通天才智也发挥不出来,被白明泽如此点破,回头一想,竟发觉这当真才是上策。 “然将军与白掌印,可否考虑过此事暂且了断,却从此得罪了儒家,后患无穷矣?”一位谋士大声质问道。 刘恒摇摇头,“诸位,当今大世宛若烘炉,便是儒家同样在此中煎熬,将来必是自顾不暇,这等小小纠葛,来日必然根本顾不上了。” 刘恒真真不是一个冲动的人,凡事一样喜欢谋而后动,比如今日的抉择,听起来惊世骇俗,吓人到极点,实则他早就想通了此中关窍。将来大世必将越来越凶险,不管任何势力都将如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哪里还有心思计较这许多小小恩怨? 况且刘恒自忖,他只能竭力保证岳州自家平安,为此已经耗尽心力,每一日都如履薄冰。倘若每件事都谨小慎微,步步退让,他真不知道岳州还能撑住多久。他做的事会否得罪凶地,会否得罪儒家,忙着每日殚精竭虑维护岳州的刘恒,根本不知道岳州能不能撑到儒家报复那一天,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先顾得上当今之事,至于未来有何麻烦,只能事到临头再说了! 岳州在儒家面前,的确弱小非常,如有天差地别,可同处这烘炉般的乱世,处境其实相差仿佛。 小势力有小势力的煎熬,大势力同样有大势力的麻烦,漫说当下儒家忙于应对来势汹汹的墨家挑衅,来日终归还是会落入和刘恒现下相同的境地,只要随着时间推移,儒家十有八九顾不上再来惩处哪方势力了。 “既然将军和白掌印都胸有成竹,那我等再无异议。”一位谋士眸光闪动,“却想问清楚将军的意思,究竟是放出消息,还是当真执行?” 刘恒毫不迟疑地道:“话都说出去了,哪还有弄虚作假的可能,当然是照做。” “……是。” 应诺的时候,还是许多人不由自主声音发颤,激动夹杂惶恐,心绪难平。 不管目的究竟为何,单说驱逐境内儒家门生此事,依旧是开了当今天下的先河,必然再掀起一番惊天巨浪,万众瞩目。 还有儒家,到底会不会如刘恒和白明泽预料的那样顾惜羽毛,主动选择息事宁人,而不是因为感觉受到挑衅,降下滔天之怒,谁都不敢断定。 “放心去做吧,儒家越大,越是大不过这一个理字。”刘恒宽慰众人一句,转而又道:“且有一点你们需谨记,断不能公然提及缘由,如若环抱琵琶半遮面,如此才能促成儒家和谈一事。” 众人露出了然神色,果然放松了很多。 只要不公然提及这么做的缘由,别管私下里是否传得人尽皆知,终归给了儒家一块遮羞布,不至于将儒家彻底得罪死,也能给儒家留个和谈的台阶。 然而,这是要逼着儒家和谈! 强逼天下最强势力低头,主动和谈,一想到这是何等壮举,无数人就如同打了鸡血一般,激动到难以自抑的地步! 无数人四散奔走,传递刘恒这条惊世命令,没走的黄安取出一枚千里铃侧耳聆听,忽而神情大变,看向刘恒凝重道:“将军,凶地……来了!” 第一千零九十八章 重启夏胡国战! “就在不久前,八大凶地,一共三十一处,相继开始向周围扩张,吞没周边。”黄安简而快地道:“同一时间,以儒家为首的百家再起联盟,伯教自为一派,同时昭告天下,暂时搁置道统之争,两边强者率领的大军现已奔赴三十一处凶地,将为苍生抗击凶潮。” 将让全天下进入黑暗时代的凶潮,终归还是来了! 刘恒沉默一阵,才道:“传命下去,驱逐境内儒生的事情暂缓,只扣押吴氏那三子弟,静候儒家派人前来领走。” “将军英明。” 所有人惊异,随后齐齐郑重行礼,由衷称赞,刘恒却是意味阑珊,摆摆手不再多言。 刚刚他说的这句话,等若自己违背了自己之前做下的决定,漫说他自己不好受,在场众多人也是个个觉得分外吃惊,因为这绝对是格外少见的事情。 不过只要想到刘恒因何而改变主意,就都明白了刘恒的用意,对自家主公又多几分敬重。 岳州这边准备和儒家对抗,对岳州上下来说,绝对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然而相对整个天下来说,岳州和儒家对抗一事再大,都大不过凶潮来临一事。 倘若只为自家着想,刘恒根本不该管天下大局如何,该怎么办怎么办,狠狠闹腾一次,才是对岳州最好的选择。可是刘恒决定改变,将事情大而化小,足见他更多是为天下考虑,而非只为自家。这种舍弃小家、顾全大局之心,说来尤为不智,却可称之为大义,最为触动人心。 尤其是众人都心知自家主公并非喜欢耍弄心机的人,做下决定大多出于本心,这就更加敬重了。 “如此时局,的确不该再闹腾,否则即便占着理,也会让天下人觉得我岳州不识大体,自私自利,因而心生恶感,即便最后很可能取胜,一样得不偿失。”邵郡慨然道:“将军英明。” 刘恒摇头,“你们不必奉承,凶潮乃是天下大劫,不管儒家和众学派是否有什么别的算计,毕竟是奔赴最前方抗击凶潮了。他们既然还能守护天下苍生,我退让一步,理所应当,真真算不得什么值得称赞的事情。” 赵奕叹息一声,“将军向来仁德,只盼儒家上下能够体谅将军之心才好。” “只要做事不违背本心就好,至于儒家如何回应,那是儒家的事情,我们管不了,安安静静等候就是。”刘恒淡然回应,随后道:“凶潮来势汹汹,这必是一场牵动天下人心的大事,连道统之争这么大的事都被暂且搁置,注定天下不可能再有精力去折腾其他事了。抗击凶潮一事,咱们达不到这样的高度,帮不上什么忙,那么管好自己就好,最近严禁妄言开启斩断,我们不去惹事,老老实实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吧。” “是!” 一众人闻令,齐声应诺。 随后的日子一如刘恒预料的那样,天下安静到了极点。不说别的,只说大夏境内,所有战事无论之前打得如何激烈,如今都已停下。全天下的目光,都齐聚到爆发凶潮的三十一处凶地,根本没精力折腾其他了。 天下十二大凶地,各有迥异于人世的力量,其威力往往不为世人所认知与理解,也就意味着极难克制。所以纵观历史,乃至如今,世间对于凶潮还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克制办法,譬如这一次,百家和伯教都拿出许多新办法,结果最后依旧是硬抗的老办法更管用,效果却总是平平。 无非是参与抵抗的人数够多,力量够大,这才勉力遏制住了各大凶地凶猛的扩张势头,只是随着凶地力量不断复苏,局势并不乐观。 刘恒和天下众生一样,密切关注着有关抵挡凶地的消息,听得暂时陷入僵持,这才略微安下心来。 同一时间,吴氏那边应该是得到消息了,也能感觉到刘恒的用意,于是偷偷遣人过来,虽然态度依旧高傲,却显然选择了息事宁人这条路。 在天下共抗凶潮的大势面前,任何出挑的举动都会被天下各处视作不识大体,所以无论刘恒和岳州军,还是儒家和吴氏那边,对于此事的态度趋于统一。如此一来,无非是讨价还价,争执再激烈,终归斗而不破,各自试探与退让,渐渐商讨妥当。 儒家付出一定代价,算作封口费,让此事告一段落,而得了好处的岳州军,此后再不得对外提及此事,并且把三个吴氏子弟交了出去。 三个吴氏子弟被关押小半月,出来时犹自叫嚣不断,根本没有自己差点闯下大祸的自觉,直等见到来接他们的长辈那张黑漆一般的面容,这才吓得直打哆嗦了。 可见他们三个,无论是何缘故做下此事,把事情办得这么一团糟,回去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了。 至于岳州军和刘恒这边,借机朝儒家讨要了大批粮草军备,足以让当前粮草紧缺的现状得到大大缓解,算是因祸得福,至于是否会遭到儒家记恨,日后会否趁机算计,就不是他们现在该考虑的事情了。 在他们心里,事情能这么结束,已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儒家和岳州军接触一事,虽然极其隐秘,可还是难逃有小道消息传出,哪怕不知道细节,世人总能打听到此番接触,是儒家这边低了头。如此,岳州军的厉害在世人心中,又猛地上了一个大台阶,以至于岳州周遭的困境,得到了极大缓解。 难得平静,短时间内也看不出有什么值得警惕的大事兆头,刘恒自然再度开始苦心修行。 经过《青莲渡灭经》之变,他的修行之路彻底变得面目全非了,和世间所有修行者都大相径庭,踏上了一条特立独行的修行之路。 个中变数,他和周游老先生坦言过,可周游老先生再见多识广,对这样的情况依旧闻所未闻,最后苦思良久,依旧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让刘恒照旧。 所谓照旧的意思,倒不是像从前那样,哪头出事顾哪头,而是从今往后,他必须将横练、内家、神魂三种修炼保持齐头并进的姿态,绝不能再有所偏顾,如此修炼一段时间,再做计较。 简单来说,这是没办法的办法,待到一段时间后,就能总结出一定经验,如此才好让周游老先生有办法推演一二,看看能不能找到更好的办法。 ——————————————————————————————————————————————————————————————————————————————————————————————————————————————————————————————————————————————————“就在不久前,八大凶地,一共三十一处,相继开始向周围扩张,吞没周边。”黄安简而快地道:“同一时间,以儒家为首的百家再起联盟,伯教自为一派,同时昭告天下,暂时搁置道统之争,两边强者率领的大军现已奔赴三十一处凶地,将为苍生抗击凶潮。” 将让全天下进入黑暗时代的凶潮,终归还是来了! 刘恒沉默一阵,才道:“传命下去,驱逐境内儒生的事情暂缓,只扣押吴氏那三子弟,静候儒家派人前来领走。” “将军英明。” 所有人惊异,随后齐齐郑重行礼,由衷称赞,刘恒却是意味阑珊,摆摆手不再多言。 刚刚他说的这句话,等若自己违背了自己之前做下的决定,漫说他自己不好受,在场众多人也是个个觉得分外吃惊,因为这绝对是格外少见的事情。 不过只要想到刘恒因何而改变主意,就都明白了刘恒的用意,对自家主公又多几分敬重。 岳州这边准备和儒家对抗,对岳州上下来说,绝对是当下最重要的事情。然而相对整个天下来说,岳州和儒家对抗一事再大,都大不过凶潮来临一事。 倘若只为自家着想,刘恒根本不该管天下大局如何,该怎么办怎么办,狠狠闹腾一次,才是对岳州最好的选择。可是刘恒决定改变,将事情大而化小,足见他更多是为天下考虑,而非只为自家。这种舍弃小家、顾全大局之心,说来尤为不智,却可称之为大义,最为触动人心。 尤其是众人都心知自家主公并非喜欢耍弄心机的人,做下决定大多出于本心,这就更加敬重了。 “如此时局,的确不该再闹腾,否则即便占着理,也会让天下人觉得我岳州不识大体,自私自利,因而心生恶感,即便最后很可能取胜,一样得不偿失。”邵郡慨然道:“将军英明。” 刘恒摇头,“你们不必奉承,凶潮乃是天下大劫,不管儒家和众学派是否有什么别的算计,毕竟是奔赴最前方抗击凶潮了。他们既然还能守护天下苍生,我退让一步,理所应当,真真算不得什么值得称赞的事情。” 赵奕叹息一声,“将军向来仁德,只盼儒家上下能够体谅将军之心才好。” “只要做事不违背本心就好,至于儒家如何回应,那是儒家的事情,我们管不了,安安静静等候就是。”刘恒淡然回应,随后道:“凶潮来势汹汹,这必是一场牵动天下人心的大事,连道统之争这么大的事都被暂且搁置,注定天下不可能再有精力去折腾其他事了。抗击凶潮一事,咱们达不到这样的高度,帮不上什么忙,那么管好自己就好,最近严禁妄言开启斩断,我们不去惹事,老老实实休养生息一段时间吧。” “是!” 一众人闻令,齐声应诺。 随后的日子一如刘恒预料的那样,天下安静到了极点。不说别的,只说大夏境内,所有战事无论之前打得如何激烈,如今都已停下。全天下的目光,都齐聚到爆发凶潮的三十一处凶地,根本没精力折腾其他了。 天下十二大凶地,各有迥异于人世的力量,其威力往往不为世人所认知与理解,也就意味着极难克制。所以纵观历史,乃至如今,世间对于凶潮还是没有什么太好的克制办法,譬如这一次,百家和伯教都拿出许多新办法,结果最后依旧是硬抗的老办法更管用,效果却总是平平。 无非是参与抵抗的人数够多,力量够大,这才勉力遏制住了各大凶地凶猛的扩张势头,只是随着凶地力量不断复苏,局势并不乐观。 刘恒和天下众生一样,密切关注着有关抵挡凶地的消息,听得暂时陷入僵持,这才略微安下心来。 同一时间,吴氏那边应该是得到消息了,也能感觉到刘恒的用意,于是偷偷遣人过来,虽然态度依旧高傲,却显然选择了息事宁人这条路。 在天下共抗凶潮的大势面前,任何出挑的举动都会被天下各处视作不识大体,所以无论刘恒和岳州军,还是儒家和吴氏那边,对于此事的态度趋于统一。如此一来,无非是讨价还价,争执再激烈,终归斗而不破,各自试探与退让,渐渐商讨妥当。 儒家付出一定代价,算作封口费,让此事告一段落,而得了好处的岳州军,此后再不得对外提及此事,并且把三个吴氏子弟交了出去。 三个吴氏子弟被关押小半月,出来时犹自叫嚣不断,根本没有自己差点闯下大祸的自觉,直等见到来接他们的长辈那张黑漆一般的面容,这才吓得直打哆嗦了。 可见他们三个,无论是何缘故做下此事,把事情办得这么一团糟,回去的日子肯定不会好过了。 至于岳州军和刘恒这边,借机朝儒家讨要了大批粮草军备,足以让当前粮草紧缺的现状得到大大缓解,算是因祸得福,至于是否会遭到儒家记恨,日后会否趁机算计,就不是他们现在该考虑的事情了。 在他们心里,事情能这么结束,已是满意得不能再满意。 儒家和岳州军接触一事,虽然极其隐秘,可还是难逃有小道消息传出,哪怕不知道细节,世人总能打听到此番接触,是儒家这边低了头。如此,岳州军的厉害在世人心中,又猛地上了一个大台阶,以至于岳州周遭的困境,得到了极大缓解。 难得平静,短时间内也看不出有什么值得警惕的大事兆头,刘恒自然再度开始苦心修行。 经过《青莲渡灭经》之变,他的修行之路彻底变得面目全非了,和世间所有修行者都大相径庭,踏上了一条特立独行的修行之路。 个中变数,他和周游老先生坦言过,可周游老先生再见多识广,对这样的情况依旧闻所未闻,最后苦思良久,依旧没有太好的办法,只让刘恒照旧。 第一千零九十九章 退避! 迥异于人世的修行方式,其实等适应下来就会发现,也就那样。 而且每一次修行,在五脏复原的过程中,都会有三力合一的新力融入进去,强壮五脏本身,长久下去,已经不存在曾经内家突破时的困境了。 这是刘恒经历过数次修行后,发现的又一大好处。 感受下来,刘恒渐渐发现,如今的修行方式似乎更加高明,并非是功法本身,而是一种修行理念的差距。当世功法,再怎么绝顶,都难逃常理修行的范畴,每一次破关惊险异常,堪称生死大险,反观刘恒如今的修行方式,却更有润物细无声的风范,将风险分摊到每一次修行之中,危险大大降低,自然让刘恒觉得更高明些。 当然这不只是刘恒自己的感觉,周游老先生也给出了相同的看法,并且直言对他悟道都有莫大好处。 —————————————————————————————————————————————————————————————————————————————————————————————————————————————————————————————————— 迥异于人世的修行方式,其实等适应下来就会发现,也就那样。 而且每一次修行,在五脏复原的过程中,都会有三力合一的新力融入进去,强壮五脏本身,长久下去,已经不存在曾经内家突破时的困境了。 这是刘恒经历过数次修行后,发现的又一大好处。 感受下来,刘恒渐渐发现,如今的修行方式似乎更加高明,并非是功法本身,而是一种修行理念的差距。当世功法,再怎么绝顶,都难逃常理修行的范畴,每一次破关惊险异常,堪称生死大险,反观刘恒如今的修行方式,却更有润物细无声的风范,将风险分摊到每一次修行之中,危险大大降低,自然让刘恒觉得更高明些。 当然这不只是刘恒自己的感觉,周游老先生也给出了相同的看法,并且直言对他悟道都有莫大好处。 迥异于人世的修行方式,其实等适应下来就会发现,也就那样。 而且每一次修行,在五脏复原的过程中,都会有三力合一的新力融入进去,强壮五脏本身,长久下去,已经不存在曾经内家突破时的困境了。 这是刘恒经历过数次修行后,发现的又一大好处。 感受下来,刘恒渐渐发现,如今的修行方式似乎更加高明,并非是功法本身,而是一种修行理念的差距。当世功法,再怎么绝顶,都难逃常理修行的范畴,每一次破关惊险异常,堪称生死大险,反观刘恒如今的修行方式,却更有润物细无声的风范,将风险分摊到每一次修行之中,危险大大降低,自然让刘恒觉得更高明些。 当然这不只是刘恒自己的感觉,周游老先生也给出了相同的看法,并且直言对他悟道都有莫大好处。 迥异于人世的修行方式,其实等适应下来就会发现,也就那样。 而且每一次修行,在五脏复原的过程中,都会有三力合一的新力融入进去,强壮五脏本身,长久下去,已经不存在曾经内家突破时的困境了。 这是刘恒经历过数次修行后,发现的又一大好处。 感受下来,刘恒渐渐发现,如今的修行方式似乎更加高明,并非是功法本身,而是一种修行理念的差距。当世功法,再怎么绝顶,都难逃常理修行的范畴,每一次破关惊险异常,堪称生死大险,反观刘恒如今的修行方式,却更有润物细无声的风范,将风险分摊到每一次修行之中,危险大大降低,自然让刘恒觉得更高明些。 当然这不只是刘恒自己的感觉,周游老先生也给出了相同的看法,并且直言对他悟道都有莫大好处。 迥异于人世的修行方式,其实等适应下来就会发现,也就那样。 而且每一次修行,在五脏复原的过程中,都会有三力合一的新力融入进去,强壮五脏本身,长久下去,已经不存在曾经内家突破时的困境了。 这是刘恒经历过数次修行后,发现的又一大好处。 感受下来,刘恒渐渐发现,如今的修行方式似乎更加高明,并非是功法本身,而是一种修行理念的差距。当世功法,再怎么绝顶,都难逃常理修行的范畴,每一次破关惊险异常,堪称生死大险,反观刘恒如今的修行方式,却更有润物细无声的风范,将风险分摊到每一次修行之中,危险大大降低,自然让刘恒觉得更高明些。 当然这不只是刘恒自己的感觉,周游老先生也给出了相同的看法,并且直言对他悟道都有莫大好处。 迥异于人世的修行方式,其实等适应下来就会发现,也就那样。 而且每一次修行,在五脏复原的过程中,都会有三力合一的新力融入进去,强壮五脏本身,长久下去,已经不存在曾经内家突破时的困境了。 这是刘恒经历过数次修行后,发现的又一大好处。 感受下来,刘恒渐渐发现,如今的修行方式似乎更加高明,并非是功法本身,而是一种修行理念的差距。当世功法,再怎么绝顶,都难逃常理修行的范畴,每一次破关惊险异常,堪称生死大险,反观刘恒如今的修行方式,却更有润物细无声的风范,将风险分摊到每一次修行之中,危险大大降低,自然让刘恒觉得更高明些。 当然这不只是刘恒自己的感觉,周游老先生也给出了相同的看法,并且直言对他悟道都有莫大好处。 迥异于人世的修行方式,其实等适应下来就会发现,也就那样。 而且每一次修行,在五脏复原的过程中,都会有三力合一的新力融入进去,强壮五脏本身,长久下去,已经不存在曾经内家突破时的困境了。 这是刘恒经历过数次修行后,发现的又一大好处。 感受下来,刘恒渐渐发现,如今的修行方式似乎更加高明,并非是功法本身,而是一种修行理念的差距。当世功法,再怎么绝顶,都难逃常理修行的范畴,每一次破关惊险异常,堪称生死大险,反观刘恒如今的修行方式,却更有润物细无声的风范,将风险分摊到每一次修行之中,危险大大降低,自然让刘恒觉得更高明些。 当然这不只是刘恒自己的感觉,周游老先生也给出了相同的看法,并且直言对他悟道都有莫大好处。 迥异于人世的修行方式,其实等适应下来就会发现,也就那样。 而且每一次修行,在五脏复原的过程中,都会有三力合一的新力融入进去,强壮五脏本身,长久下去,已经不存在曾经内家突破时的困境了。 这是刘恒经历过数次修行后,发现的又一大好处。 感受下来,刘恒渐渐发现,如今的修行方式似乎更加高明,并非是功法本身,而是一种修行理念的差距。当世功法,再怎么绝顶,都难逃常理修行的范畴,每一次破关惊险异常,堪称生死大险,反观刘恒如今的修行方式,却更有润物细无声的风范,将风险分摊到每一次修行之中,危险大大降低,自然让刘恒觉得更高明些。 当然这不只是刘恒自己的感觉,周游老先生也给出了相同的看法,并且直言对他悟道都有莫大好处。 迥异于人世的修行方式,其实等适应下来就会发现,也就那样。 而且每一次修行,在五脏复原的过程中,都会有三力合一的新力融入进去,强壮五脏本身,长久下去,已经不存在曾经内家突破时的困境了。 这是刘恒经历过数次修行后,发现的又一大好处。 感受下来,刘恒渐渐发现,如今的修行方式似乎更加高明,并非是功法本身,而是一种修行理念的差距。当世功法,再怎么绝顶,都难逃常理修行的范畴,每一次破关惊险异常,堪称生死大险,反观刘恒如今的修行方式,却更有润物细无声的风范,将风险分摊到每一次修行之中,危险大大降低,自然让刘恒觉得更高明些。 当然这不只是刘恒自己的感觉,周游老先生也给出了相同的看法,并且直言对他悟道都有莫大好处。 迥异于人世的修行方式,其实等适应下来就会发现,也就那样。 而且每一次修行,在五脏复原的过程中,都会有三力合一的新力融入进去,强壮五脏本身,长久下去,已经不存在曾经内家突破时的困境了。 这是刘恒经历过数次修行后,发现的又一大好处。 感受下来,刘恒渐渐发现,如今的修行方式似乎更加高明,并非是功法本身,而是一种修行理念的差距。当世功法,再怎么绝顶,都难逃常理修行的范畴,每一次破关惊险异常,堪称生死大险,反观刘恒如今的修行方式,却更有润物细无声的风范,将风险分摊到每一次修行之中,危险大大降低,自然让刘恒觉得更高明些。 当然这不只是刘恒自己的感觉,周游老先生也给出了相同的看法,并且直言对他悟道都有莫大好处。 迥异于人世的修行方式,其实等适应下来就会发现,也就那样。 而且每一次修行,在五脏复原的过程中,都会有三力合一的新力融入进去,强壮五脏本身,长久下去,已经不存在曾经内家突破时的困境了。 这是刘恒经历过数次修行后,发现的又一大好处。 感受下来,刘恒渐渐发现,如今的修行方式似乎更加高明,并非是功法本身,而是一种修行理念的差距。当世功法,再怎么绝顶,都难逃常理修行的范畴,每一次破关惊险异常,堪称生死大险,反观刘恒如今的修行方式,却更有润物细无声的风范,将风险分摊到每一次修行之中,危险大大降低,自然让刘恒觉得更高明些。 当然这不只是刘恒自己的感觉,周游老先生也给出了相同的看法,并且直言对他悟道都有莫大好处。 迥异于人世的修行方式,其实等适应下来就会发现,也就那样。 而且每一次修行,在五脏复原的过程中,都会有三力合一的新力融入进去,强壮五脏本身,长久下去,已经不存在曾经内家突破时的困境了。 这是刘恒经历过数次修行后,发现的又一大好处。 感受下来,刘恒渐渐发现,如今的修行方式似乎更加高明,并非是功法本身,而是一种修行理念的差距。当世功法,再怎么绝顶,都难逃常理修行的范畴,每一次破关惊险异常,堪称生死大险,反观刘恒如今的修行方式,却更有润物细无声的风范,将风险分摊到每一次修行之中,危险大大降低,自然让刘恒觉得更高明些。 当然这不只是刘恒自己的感觉,周游老先生也给出了相同的看法,并且直言对他悟道都有莫大好处。 迥异于人世的修行方式,其实等适应下来就会发现,也就那样。 而且每一次修行,在五脏复原的过程中,都会有三力合一的新力融入进去,强壮五脏本身,长久下去,已经不存在曾经内家突破时的困境了。 这是刘恒经历过数次修行后,发现的又一大好处。 感受下来,刘恒渐渐发现,如今的修行方式似乎更加高明,并非是功法本身,而是一种修行理念的差距。当世功法,再怎么绝顶,都难逃常理修行的范畴,每一次破关惊险异常,堪称生死大险,反观刘恒如今的修行方式,却更有润物细无声的风范,将风险分摊到每一次修行之中,危险大大降低,自然让刘恒觉得更高明些。 当然这不只是刘恒自己的感觉,周游老先生也给出了相同的看法,并且直言对他悟道都有莫大好处。 迥异于人世的修行方式,其实等适应下来就会发现,也就那样。 而且每一次修行,在五脏复原的过程中,都会有三力合一的新力融入进去,强壮五脏本身,长久下去,已经不存在曾经内家突破时的困境了。 当然这不只是刘恒自己的感觉,周游老先生也给出了相同的看法,并且直言对他悟道都有莫大好处。 迥异于人世的修行方式,其实等适应下来就会发现,也就那样。 而且每一次修行,在五脏复原的过程中,都会有三力合一的新力融入进去,强壮五脏本身,长久下去,已经不存在曾经内家突破时的困境了。 第一千一百章 贤境出战! 迥异于人世的修行方式,其实等适应下来就会发现,也就那样。 而且每一次修行,在五脏复原的过程中,都会有三力合一的新力融入进去,强壮五脏本身,长久下去,已经不存在曾经内家突破时的困境了。 这是刘恒经历过数次修行后,发现的又一大好处。 感受下来,刘恒渐渐发现,如今的修行方式似乎更加高明,并非是功法本身,而是一种修行理念的差距。当世功法,再怎么绝顶,都难逃常理修行的范畴,每一次破关惊险异常,堪称生死大险,反观刘恒如今的修行方式,却更有润物细无声的风范,将风险分摊到每一次修行之中,危险大大降低,自然让刘恒觉得更高明些。 当然这不只是刘恒自己的感觉,周游老先生也给出了相同的看法,并且直言对老先生自己悟道都有莫大好处。 知新,将不知参悟通透,从中汲取更新的知识,悟出更多道理,是贤境之上的强者提升境界最大的途径,这也是众多强者对疑似穿越者的先秦一字并肩王莫建记忆视若珍宝的原因。所以周游老先生说推演这门功法自家也能获得好处,并非宽慰刘恒的话,而是确有其事。 对于这一点,刘恒自然乐见其成。他和周游老先生羁绊早深,周游老先生作为如今自家人中最强战力,若是能更加强大,对于岳州对于刘恒,都会大有裨益,这一点毋庸置疑。 而周游老先生的话,也让刘恒大为宽心,就此散去许多疑虑,对新的修炼法门越发感兴趣起来。 此番修行,刘恒渐渐适应后,免去了闭关的困苦煎熬,得以在每一轮修炼结束,还能抽空出来兼顾时局,还有岳州种种事宜。 至于凶潮开启一事,乃是天下最大的事,吸引芸芸众生的关注,任谁都知道此番胜负,对天下格局将有多么深远的影响。 而天下大小势力,比芸芸众生知道得更多,更明白凶潮的恐怖,百家即便再怎么竭尽全力,终归无法逼退凶潮,能做的仅仅是拖延凶潮蔓延的速度罢了。盖因如此,他们很清楚这段时间有多么弥足珍贵,都在不动声色,又紧锣密鼓地布置抵御凶潮的种种手段。 这个时候,就是显现各大势力底蕴的时候了,强大势力手段频频,让自家人信心百倍,弱小者惶惶不可终日,到处寻觅隐秘地界或秘境,或是处处求援,以求自保。 在凶潮的重压下,天下反倒显得格外静谧,人人自顾尚且不暇,这关节还有心思折腾的势力终归是极少数。 包括乘乱为祸天下的邪魔外道们,如今也出奇的老实,或是隐忍蛰伏,等候凶潮真正来临,真个凶威临天下,他们继续为虎作伥,或是寻找隐秘地,只盼逃过这等天地大劫。 于是乎不单单是岳州,各地都突然恢复了安宁的日子,这让天下苍生都有些不适应,却也近乎本能般生出不安,又有不知该如何是好的茫然。 而岳州上下,显出新锐晋升大势力的锋芒和不足,虽说同样在为将来应对凶劫做准备,然而由于崛起时间太短,能够增强的地方其实并没有多少。他们和其他势力一样,朝各地霸主派出信使,紧锣密鼓磋商攻抗凶劫一事,热忱相邀,得到的回应却寥寥无几。 相比岳州,霸主们显然更青睐底蕴雄厚的大势力,即便那些大势力给予他们的条件远远比不上岳州,可是凶劫里首先要顾惜的是性命,他们首选为何,一目了然。 所以到目前为止,接受岳州邀请的霸主,仅仅不过五人,还大多是看好刘恒未来,这才有所意动。当然这五位霸主,实力在霸主层次并不算出挑,对他们抛出橄榄枝的势力放眼看去,岳州就如鹤立鸡群一般凸显出来,这也是他们最终选择岳州的原因之一。 对于这五位霸主的到来,刘恒都报以最大的诚意,出门上千里遥遥相迎,为其划定岳州境内灵气最强的福地,供其修行和安置亲眷,摆出了极大阵仗,丝毫不以他们在霸主层次非强者为意。 如此给足了排场,让五位意味阑珊而来的霸主都觉面上有光,那无奈积郁的心情散去许多。再见过号称可灭霸主的魔光炮后,更是大觉满意,对岳州终于生出些许信心来。 比起那些动辄数位霸主联袂来投的大势力,岳州至今花费偌大代价只邀请来五位霸主,自然显得格外寒酸,可是相比岳州周遭大小势力,这已经是极其醒目的成绩了。 可惜当今大势,天下为一统,比的并非一隅之地的强弱,而是放眼天下,能排几何。 如今岳州,勉强跻身于一流势力之列,比上不足比下有余,放在大劫未至之前,那是极强了。可是在可以预见的未来,贤境强者为逐鹿天下的主角,岳州就显得有些不够看了。 亏得工家数脉,在顾宁器等人的极力鼓动下,相继投身岳州,让岳州护境大阵渐渐有了眉目。所谓护境大阵,是囊括整个疆域的强大阵法,此中不仅需要海量物资辅佐,称之举国之力也不为过,更需要精擅阵法一道的大家来量身定制,能够有所成就的,无非天下众国,此外屈指可数。 岳州原属于大夏旧地,受大夏护境大阵的庇护,后来被大胡攻克,受大胡护境大阵庇护,如今却独属于刘恒。是以原本的护境大阵,早已被大胡退兵时相继摧毁,将岳州隔绝在外,成为毫无庇护之地。 这本是极大隐患,好在岳州军崛起过程受制于太子之争的规则,争锋中各方都没有多少实质损伤,使得岳州军崛起之间近乎全盘收取了败者的一应家业,等若攥取了大夏许多皇亲贵族的经年积累,这才有了重建护境大阵的可能。再加上工家有好几个支脉倾巢而来,在原有护境大阵遗址上加以修复和改建,让护境大阵这等非国之力不可为的事情成为了可能。 每日听闻护境大阵进度喜人的消息,刘恒都接受谋士们的建言,把消息广告境内,的确起到了安抚人心的大用。别说是治下苍生,连刘恒都对这消息极为高兴,毕竟有没有护境大阵庇护,对于即将应对凶劫的岳州军来说,尤为重要。 若是没有护境大阵,原本能抵挡霸主的边境,在贤境强者面前宛若渔网,漏洞百出,甚或脆如纸张,唯有护境大阵才能勉强抵御。 这等若衡量一个势力是否有可能挡住凶劫的分水岭,要没有护境大阵,那一切都是空谈。 不仅是护境大阵,工坊那边也有喜讯传来。工坊秘密研制许久的新军器,得了众多工家学子的相助,进度大大加快,据说不久即将面世。这新军器说白了,就是可以对贤境强者产生威胁的魔光炮,虽然限制颇多,但在如今时局下,有和没有让贤境强者忌惮的利器,同样有巨大差别。 如果说护境大阵是盾,那么贤级魔光炮就是锋锐的矛,单有盾意味着岳州将仿照乌龟,仅仅能凭“龟壳”被动抵御凶潮,长此以往,终归有被攻破的可能。独有加上贤级魔光炮,矛盾兼备,才能让贤境强者为之忌惮,使岳州又变得安稳数分。 关注着这两件大事进度,刘恒更觉工家的重要,忍不住叨念起地处幽州的工家祖地来。要知道如今岳州,若是没有工家,空有三百万雄军,依旧没有一丝扛过大劫的可能。只有工家到来,贡献出护境大阵和贤境魔光炮这两样利器,才让岳州有了抵抗大劫的资格,工家学子的重要,由此可见一斑。 照说相比世间众多势力,岳州绝对算是极其幸运的了,可俗话说得好,世间可称永无止境的东西,就是人之欲念。 在守护岳州这件事上,刘恒也不能免俗。眼见才来了几股支脉,就能让岳州产生质的变化,他怎么可能不惦念号称正统的工家祖地? 要是能让工家祖地的众多工家学子融入到岳州里,他相信岳州又将有天翻地覆的剧变,抵御凶劫的成算又会大增几分。 “算算时间,距离我离开也快有两个月了,是时候过去看看了。” 他离开工家祖地的时候曾留下话,不久后将会前来一观,如果工家祖地如他建言一般有所改变,那么将会让工家祖地融入岳州军里,如果一如既往毫无变化,那么刘恒只会悄悄来又悄悄离开,此后各不相干,再无任何纠葛。 虽说刘恒如今急需大量工家学子,很是渴求工学祖地的加入,可是他这人向来说一不二,说出去的话绝不悔改。所以此行前往,他一定会遵照自己承诺的那样,如果工家真的毫无改变之意,那么他绝不会强求。 当然,他也绝不会说,和老鬼分别这段时间有多么不适应,好似丢了极重要的东西,此番想去一趟,同样想看看是否有可能和老鬼重逢的。 另一个缘故,说白了是静极思动。 眼见天下难得宁静,狂风暴雨将至,这个时节或许是短时间内,刘恒最能出门的一个机会了。一旦凶潮席卷天下,刘恒唯有专心坐镇岳州,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再出外行走了。 加上自身改换了新的修炼方式,这种修行的成效究竟如何,不真正去试试,根本无从断定。由此来说,他也不愿错过这个机会,想趁凶劫未至这短暂时机,出门再看一看天下的大好河山,奇人异景,错过这次,以后不知还看不看得到了。 如此好些个事情堆叠到一块儿,让刘恒终是下定了决心,待到自身五脏日趋坚固,他暗中交代好何伯、郑芝龙几人许多事宜,相约如有要事,千里铃邀约,虚境里相见,这就再度悄然出了门。 此番出行,刘恒轻车简行,独带了一辆不起眼却分外强大的宝车,备足数年之用的种种修行资源,加上小白胖,没有惊动任何人,先行前往幽州。 刚进入幽州,刘恒就感觉到了很大不同。 这里各地阴兵的厮杀,似乎变得比他上次前来更加频繁和激烈了。行进不多久,刘恒就发现了生灵的踪迹,数十个工家祖地将士打扮的身影混杂在一股阴兵里,正在驱策这支阴兵和另一支阴兵大军激战。 他们驱策这支阴兵大军本就强大,加上他们的种种辅佐,显得比对方厉害太多,没激斗多久,就取得大胜。 然后刘恒就见这些工家祖地将士动用种种器具和阵法,协助自家阴兵大军吸纳被灭阴兵大军残留的庞大阴气,增益己身。做起这种事情来,工家祖地将士们似乎已经驾轻就熟,从刘恒到来至结束,仅仅用去一个时辰不到。等自家阴兵大军吸纳完全部阴气,他们很快再度驱策,让这支变得更加强大的阴兵大军奔赴向另一个地方。 在阴雾里,刘恒从头到尾没有露面,没有打扰,静静看着这一幕,心中若有所悟。随后他继续前行,见到类似场景的时候越来越多,仿佛越靠近工家祖地,这样的事情就越发频繁。 改变还不止于此,从刘恒行进不过两万里,自家手腕上的个人灵芯似就开始复苏,。 ————————————————————————————————————————————————————————————————————————————————————————————————————————————————————————————————————————————————————————————然后刘恒就见这些工家祖地将士动用种种器具和阵法,协助自家阴兵大军吸纳被灭阴兵大军残留的庞大阴气,增益己身。做起这种事情来,工家祖地将士们似乎已经驾轻就熟,从刘恒到来至结束,仅仅用去一个时辰不到。等自家阴兵大军吸纳完全部阴气,他们很快再度驱策,让这支变得更加强大的阴兵大军奔赴向另一个地方。 在阴雾里,刘恒从头到尾没有露面,没有打扰,静静看着这一幕,心中若有所悟。随后他继续前行,见到类似场景的时候越来越多,仿佛越靠近工家祖地,这样的事情就越发频繁。 改变还不止于此,从刘恒行进不过两万里,自家手腕上的个人灵芯似就开始复苏,。 第一千一百零一章 贤境魔光炮显威震天下! 经过一次劫难洗练的工学祖地,终归还是有了大变化,至少对外的姿态,已和之前避世全然不同。 那些阴兵大军,照说的确是一大利器,只是过于凶悍,各大学派都没有太好的办法来掌控或是克制,而工学祖地竟然能掌握,已是非同寻常。 可惜曾经的工学祖地,由于常年选择避世,只将这一大利器当做底牌,根本不曾在上面多花心思,以至于劫难时祭出,根本没有发挥出应有的威力。否则这些强悍阴兵大军应用得当的话,虽不至于威震天下,也绝不会让潜入的霸主境强者们如此轻松料理掉。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即便刘恒不点拨,工学祖地自己应该能转醒,开始发掘出阴兵大军的真正威力。 刘恒前次过来,曾见过完全由大师境阴兵组成的大军,凝结成的阴兵大阵,能对贤境强者造成威胁,可见阴兵大军潜力有多大。尤其阴兵不似正统修行者,增进修为的方式就是吞噬同类,只要多多填补,实力可以近乎无限制的快速提升。 利用得当,就如现下工家祖地所做,能够让麾下实力迅猛增长,飞快达到足以抵御贤境强者的地步,这才是刘恒觉得阴兵最强大的地方。 唯一值得担心的,就是阴兵大军实力增长过于迅猛,是否会超出工学祖地控制能力了。一旦精心培育的精锐阴兵大军失控,不单是自家徒做嫁衣,断了一条快速增强之路,更将反过来影响未来对幽州的布局,后果不堪设想。 不过刘恒一路看过来,并没有发现这种情况,工家祖地将士们的反应也很镇定,想来对刘恒的担忧早有防范了,倒让刘恒显得杞人忧天。 而且操控自家阴兵大军征伐幽州,以战养战,不单单是淬炼自家阴兵大军这一个好处,也一定程度起到了练兵的用处。 前番劫难里,实在暴露了工家祖地太多问题,其中一个,就着落在祖地将士们头上。 这些祖地将士虽不曾修炼,可是一身工家精心打造的甲具,能够让他们发挥出堪比夫境巅峰的战力,而且刘恒还曾见过他们宛若战阵般的合力战法,迥异于世,却同样能发挥出不下大师境的战力。 能将凡俗强大到这地步,工家技艺不可谓不厉害,然而这些祖地将士在劫难里,一样没有发挥出应有的作用。 以刘恒统兵多年的经验可以一眼看出,这些祖地将士之所以发挥极差,归根结底,还是平日里缺乏磨炼的缘故。即便平素操练再认真与刻苦,没有经历过无数实战的洗练,在刘恒眼中就是绣花枕头,看似光鲜亮丽,实则一包草。 真正的强军,不是账面上实力超凡就足够的,一碰上硬战,很容易暴露出各种各样的问题,导致全盘皆输。事实上刘恒对于自家岳州军,也不像外人觉得那么满意,相比真正实战,太子之争所限制下的战争未免过于温和,这么操练出来的大军,总让刘恒觉得还有许多欠缺。 这等大军,毕竟比不上真正尸山血海趟过来的强军,二者近乎有质的差别。刘恒知道问题所在,奈何一直找不到真正实战的机会,眼见马上就要越过真正实战,面对更加残酷的凶潮、圣劫,刘恒对自家将士依旧难改担忧。 当然相比祖地将士,自家将士又要强出不知道哪里去了。 即便是当下驱策阴兵大军为战,祖地将士站在最安全的位置操控,在刘恒看来也比曾经完全不知道如何真正作战的时候好上太多,好歹算是沐浴过一点实战的氛围了。 况且聚在幽州境内的阴兵大军,个个来头不小。能够葬在幽州这块天下极阴宝地的人物,至少是史上威名赫赫的大将级别,或是英名传世的历代大帝,作为他们的陪葬大军,这些阴兵大军生前都是属于一个时代最强大的军队,即便如今化作阴兵,生前久经沙场,许多经验早已成为习惯乃至本能,连刘恒随便见到两支阴兵厮杀,都感到大开眼界,由此可见非凡。 对于如今的工家祖地将士们,等若经常能看见顶尖实力大军作战的风范,哪怕不曾亲自下场,耳习目染之下,也能得到诸如开拓眼界、增长见识等等的好处,并不会一无所得。 这就够了。 刘恒离去前,曾提议的变革,最重要的就是这两点,如今看来,工家祖地的确重视起来了。倒是扩张探察的范围这一点,刘恒不曾提及,像是工家祖地自发的改变,让刘恒颇为留意。 无论工家祖地此举,是为了增强防备,亦或是有别的目的,刘恒倒不会受到多大影响。 只要他获取的权限不变,这些布置对他根本没用,依旧能让他在不惊动祖地任何人的情况下,来到祖地面前。 来到原地,出现在刘恒眼前的依旧是一片荒芜赤土,见不到任何祖地的景象。这是因为祖地的存在本身就拥有玄妙,似在重叠的无限世界,又不在任何一个准确世界,连贤境强者乃至更强者都无法推演出祖地的确切位置,更别提刘恒了。 前面之所以会遇到大批霸主境强者入侵的情况,实属特例。那是众多大能推演经年,确定祖地周转的规律,抓住其定在现世的数日,这才掀起的劫难。 时至如今,祖地早已重新转回无限世界中,那日的劫难要想重演,除非再等个数千年,要么就只能超越贤境的强者出手才有可能了。 这是祖地数千年安稳无忧的保障,看起来继续下去也没有不妥,可是无论凶潮还是圣劫,都极有可能出现超越贤境的恐怖存在,以至于祖地也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安全了。 恐怕刘恒点醒后,让祖地各大长老们也想到了这一点,于是推动变革的一大原因吧。 不过祖地存世方式再玄妙,难不住像刘恒这样拥有凭仗的人。一如两个月前顾宁器带刘恒来时的模样,刘恒站在这里,就能感觉到虚空不知何处的强烈指引,好似能越过无数重世界虚影,让刘恒迈步走入。 顾宁器当时还曾动用许多手段,这才得以破开重重阻碍,降身在祖地,刘恒就没这么麻烦了,不用任何举动,他的个人灵芯已经在“欢迎继承者的到来”,并询问他是否立刻进入祖地了。 刘恒回应一声,再往前跨步,好似突然撞破数不尽的窗户纸,再一凝神,已经重新站在了工家祖地那奇异世界里。 “咦?” 一进来,刘恒又感觉到了更多变化。 身处祖地,这次他居然能调动一部分修为,而不是像之前那样瞬息被贬为毫无修为的人了。他简单尝试一番,发现自身能够动用的力量,仅仅堪比夫境三重,当下也无法确定是因为祖地自行放开了禁制,还是因为自身力量发生过剧变的缘故了。 他信步而行,不多时就有小飞行灵器急速赶来,静静悬停在他面前,打开大门迎候他入内。 虽然自身修为可调动一部分,可是凭借这夫境三重的力量,想在并不算小的祖地赶路,肯定比不上这小飞行灵器来得方便快捷,所以刘恒主动招来一艘小飞行灵器,坐进去后就朝祖地主城飞去。 沿途,他召唤来名叫莫建二号的祖地阵灵,详细询问起他离开后祖地的种种变化。 面对“城主继承人”的询问,莫建二号有问必答,让刘恒在短短时间内,对祖地种种新变化有了更加清晰的认识。 听了莫建二号回应,刘恒能感觉到如今祖地,的确多了一股锐意进取的气息,不由点头,“不错,不错……最近两个月,顶楼有什么变化吗?” 刘恒似是不经意般问了一句,只是叩击桌面的手指突兀停顿片刻,待听到莫建二号说“您权限不够”的回答后,才重新恢复了原本缓缓叩击桌面的声音,此后再没问起。 来到繁华主城,刘恒特别留意了下,果然发现了很多地方,挂上了武馆、道馆的招牌,里面人影憧憧,似乎都很热闹。 听莫建二号提及,这是主城自发的改变,或许因为那场劫难,连许多普通人都深受触动,于是数千年不曾出现过的武馆和道馆,又重现祖地,并且大有全民修行的热潮氛围。 想来那场劫难,让太多人切身体会到了修行者的强大,也感觉到壮大自身的必要,诱惑与危机并存,足以改变一切。 加上祖地高层对于这种改变,并没有干涉,采取不闻不问的姿态,另一边又悄然放开了禁制,这已然表明了高层对于修行热潮的态度,就让修行之风变得更加兴盛了。 短时间内,这显然起不到多大效果,不过改变本身,让刘恒颇为满意,长此以往,必然产生深远影响,从根本上改变整个祖地的氛围,这是迟早的事情。 来到主城后,刘恒再没有刻意隐藏自己的行踪,不过以祖地高层们的权限,还是无权知晓。 下了小飞行灵器,刘恒站在主楼下,由于上次知情人不多的缘故,并没有人认识刘恒。他闲庭信步,站上宝梯来到裁议区,顺着莫建二号指引直接到了一间小厅,才让莫建二号通知四位长老到来。 没等多久,祖地四位长老就匆匆来到刘恒面前,眼见刘恒如主人般招呼四人入座,都是神色复杂,或坐或站。 “我如约而来,虽然见到祖地种种变化,还是想问四位一句,将来想继续独立于世间,还是和我方精诚合作,共抗大劫?” 刘恒不愿拐弯抹角,见面后直接询问了最关键的问题。 四位长老面面相觑,神情肃穆,随后依旧是二长老代为反问,“请问金先生,如果合作,我方将付出什么?” 这一问让刘恒心里有了底,态度越发和煦,认真道:“一如上次所说,有付出既有所得。短时间内,我并不需要工家全力相助,却急缺工家学子,所以希望祖地派出足够多的学子,由一批祖地将士守护,前往岳州。” 听到这话,四位长老窃窃私语,似是用类似传音入秘的方法迅速商议,不多时二长老又问道:“先生需要学子们去做什么?” 刘恒正色道:“学子们去做他们擅长的事情,帮助顾宁器等其他工家学子研制更多有利于抵抗劫难的东西。至于同行而去的祖地将士们,可以参与到外界争斗里,让他们得到更多历练。这是我们初期磨合的时期,两边多多适应,将来合力也不会出现太多问题。” “所以,最后我工家还是要并入你麾下,是吗?”五长老宇泽有些担忧又有些不满地诘问道。 “并非并入我麾下,更多是相互取长补短,共……”刘恒说着说着自己停下,将众人神情尽收眼底,突兀道:“这么说也没什么错,总要有一个声音来统筹全局,于当下应对劫难来说,效果更好。” 这是四位长老最担心的问题,比起曾经数人共同决议,未来一言而决的方式让他们很不适应,有所抗拒。然而他们没想到,刘恒会这么坦诚,直接自己说了出来,大大出乎他们的意料,让他们都错愕当场。 不过随后,四人私下探讨了好久,还是继续和刘恒商议起两方合作的种种细则,看起来算是默认了刘恒为尊的事实。 实则刘恒态度算不错的了,否则单凭他“城主继承人”的身份,随时可以接任城主之位,他们根本没有任何反抗和拒绝的余地。难得刘恒还算坦诚,与其暗中抵抗,不若先试试合作是否可行,这兴许就是四人的真实心态。 这番商议,一直持续了好几天,待刘恒离开主楼,是四位长老联袂相送。刘恒回首瞥了眼主楼顶部,终是没有表露任何异态,由得四位长老相送到祖地最近的一个出入口,各自告别。 “工家祖地的事算是了了。”刘恒暗自思忖,“接下来无甚要事,我还从没去幽州更东边过,索性去那边看看。” 拿定主意,刘恒走了和来时相反的方向,从另一边出了幽州,终是踏上大梁的疆土。这是一块对刘恒来说全然陌生的土地,最近两年倒是常听闻幽州之名,难得到来,自然多有留意。 这一日行进千里,忽而见到一座村落,遥遥就听闻村落方向有鼎沸人声传来。 “求神仙赐法!求神仙赐法!” 第一千一百零二章 节节胜利 神仙? 刘恒被众人高喊声吸引,略微思忖,决定过去看看。 世上没有神仙迹象,已有数万年之久,可是有关神仙的传闻,往往不绝于耳。只是如果有心人去查验,结果都叫人啼笑皆非。 有些东西,是寻常百姓见识不足,见到什么异象就以为是神迹仙迹,以为传说。有些时候,则是邪魔外道假借神仙之说蛊惑人心,以达到自己邪恶目的。 类似的事情,刘恒曾经听说过不少,却还没有真正见识过,这次是静极思动,没有任何急事缠身,遇到了自然有心看上一看。如果是寻常百姓牵强附会,那么刘恒并不会过多干涉,由得他去,如果是邪魔外道作祟,那么说不得刘恒也要做一做斩妖除魔之事,本是顺手而为罢了。 离村落还有数里,他已经下了宝车,信步前往,离得越近,越能听到声潮中的狂热氛围,宛若沸鼎。 来到村落近前,不见人影,错落屋院也空寂无人,一直要寻声行去,到达村落中心处,才能见到攒动的人头。 数百村民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一个石块搭建的高台,上面可见一尊三尺高下的神像,日头下金光熠熠,绽放出璀璨光华。 这神像似是金铜铸造,虽然仅仅三尺,却眉目俱全,长袍铺地,栩栩如生。或者不说如生,其正在捏动一个手印,盘膝而坐,双目炯炯,宝相庄严,金口开合,正在传道,分明与生灵别无二致。 刘恒混入村民之中,静静聆听一阵,渐渐露出晒然之色。神像声如洪钟,所讲经文乍一听玄妙非常,可是经不住刘恒这样修行到大师境之上的修行者细细琢磨,略微思忖,就能感觉神像所言经文破绽百出,仅能哄骗对经文所知不深的村民们,任何一个修道者听闻都会嗤之以鼻。经文虽粗鄙不堪,却因为神像动用了言术,自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加上神像时不时展示“神迹”,足以迷得一众村民如痴如醉,狂热崇信了。 只要村民们深受蛊惑,这神像就暗中祭动某种邪功,不动声色间抽取村民们的精气神。 以他人精气神为修行资源,助涨自家修为,这正是邪门歪道的路数。 ——————————————————————————————————————————————————————————————————————————————————————————————————————————————————————————————————————————————————————————————————————————神仙? 刘恒被众人高喊声吸引,略微思忖,决定过去看看。 世上没有神仙迹象,已有数万年之久,可是有关神仙的传闻,往往不绝于耳。只是如果有心人去查验,结果都叫人啼笑皆非。 有些东西,是寻常百姓见识不足,见到什么异象就以为是神迹仙迹,以为传说。有些时候,则是邪魔外道假借神仙之说蛊惑人心,以达到自己邪恶目的。 类似的事情,刘恒曾经听说过不少,却还没有真正见识过,这次是静极思动,没有任何急事缠身,遇到了自然有心看上一看。如果是寻常百姓牵强附会,那么刘恒并不会过多干涉,由得他去,如果是邪魔外道作祟,那么说不得刘恒也要做一做斩妖除魔之事,本是顺手而为罢了。 离村落还有数里,他已经下了宝车,信步前往,离得越近,越能听到声潮中的狂热氛围,宛若沸鼎。 来到村落近前,不见人影,错落屋院也空寂无人,一直要寻声行去,到达村落中心处,才能见到攒动的人头。 数百村民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一个石块搭建的高台,上面可见一尊三尺高下的神像,日头下金光熠熠,绽放出璀璨光华。 这神像似是金铜铸造,虽然仅仅三尺,却眉目俱全,长袍铺地,栩栩如生。或者不说如生,其正在捏动一个手印,盘膝而坐,双目炯炯,宝相庄严,金口开合,正在传道,分明与生灵别无二致。 刘恒混入村民之中,静静聆听一阵,渐渐露出晒然之色。神像声如洪钟,所讲经文乍一听玄妙非常,可是经不住刘恒这样修行到大师境之上的修行者细细琢磨,略微思忖,就能感觉神像所言经文破绽百出,仅能哄骗对经文所知不深的村民们,任何一个修道者听闻都会嗤之以鼻。经文虽粗鄙不堪,却因为神像动用了言术,自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加上神像时不时展示“神迹”,足以迷得一众村民如痴如醉,狂热崇信了。 只要村民们深受蛊惑,这神像就暗中祭动某种邪功,不动声色间抽取村民们的精气神。 以他人精气神为修行资源,助涨自家修为,这正是邪门歪道的路数。 神仙? 刘恒被众人高喊声吸引,略微思忖,决定过去看看。 世上没有神仙迹象,已有数万年之久,可是有关神仙的传闻,往往不绝于耳。只是如果有心人去查验,结果都叫人啼笑皆非。 有些东西,是寻常百姓见识不足,见到什么异象就以为是神迹仙迹,以为传说。有些时候,则是邪魔外道假借神仙之说蛊惑人心,以达到自己邪恶目的。 类似的事情,刘恒曾经听说过不少,却还没有真正见识过,这次是静极思动,没有任何急事缠身,遇到了自然有心看上一看。如果是寻常百姓牵强附会,那么刘恒并不会过多干涉,由得他去,如果是邪魔外道作祟,那么说不得刘恒也要做一做斩妖除魔之事,本是顺手而为罢了。 离村落还有数里,他已经下了宝车,信步前往,离得越近,越能听到声潮中的狂热氛围,宛若沸鼎。 来到村落近前,不见人影,错落屋院也空寂无人,一直要寻声行去,到达村落中心处,才能见到攒动的人头。 数百村民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一个石块搭建的高台,上面可见一尊三尺高下的神像,日头下金光熠熠,绽放出璀璨光华。 这神像似是金铜铸造,虽然仅仅三尺,却眉目俱全,长袍铺地,栩栩如生。或者不说如生,其正在捏动一个手印,盘膝而坐,双目炯炯,宝相庄严,金口开合,正在传道,分明与生灵别无二致。 刘恒混入村民之中,静静聆听一阵,渐渐露出晒然之色。神像声如洪钟,所讲经文乍一听玄妙非常,可是经不住刘恒这样修行到大师境之上的修行者细细琢磨,略微思忖,就能感觉神像所言经文破绽百出,仅能哄骗对经文所知不深的村民们,任何一个修道者听闻都会嗤之以鼻。经文虽粗鄙不堪,却因为神像动用了言术,自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加上神像时不时展示“神迹”,足以迷得一众村民如痴如醉,狂热崇信了。 只要村民们深受蛊惑,这神像就暗中祭动某种邪功,不动声色间抽取村民们的精气神。 以他人精气神为修行资源,助涨自家修为,这正是邪门歪道的路数。 神仙? 刘恒被众人高喊声吸引,略微思忖,决定过去看看。 世上没有神仙迹象,已有数万年之久,可是有关神仙的传闻,往往不绝于耳。只是如果有心人去查验,结果都叫人啼笑皆非。 有些东西,是寻常百姓见识不足,见到什么异象就以为是神迹仙迹,以为传说。有些时候,则是邪魔外道假借神仙之说蛊惑人心,以达到自己邪恶目的。 类似的事情,刘恒曾经听说过不少,却还没有真正见识过,这次是静极思动,没有任何急事缠身,遇到了自然有心看上一看。如果是寻常百姓牵强附会,那么刘恒并不会过多干涉,由得他去,如果是邪魔外道作祟,那么说不得刘恒也要做一做斩妖除魔之事,本是顺手而为罢了。 离村落还有数里,他已经下了宝车,信步前往,离得越近,越能听到声潮中的狂热氛围,宛若沸鼎。 来到村落近前,不见人影,错落屋院也空寂无人,一直要寻声行去,到达村落中心处,才能见到攒动的人头。 数百村民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一个石块搭建的高台,上面可见一尊三尺高下的神像,日头下金光熠熠,绽放出璀璨光华。 这神像似是金铜铸造,虽然仅仅三尺,却眉目俱全,长袍铺地,栩栩如生。或者不说如生,其正在捏动一个手印,盘膝而坐,双目炯炯,宝相庄严,金口开合,正在传道,分明与生灵别无二致。 刘恒混入村民之中,静静聆听一阵,渐渐露出晒然之色。神像声如洪钟,所讲经文乍一听玄妙非常,可是经不住刘恒这样修行到大师境之上的修行者细细琢磨,略微思忖,就能感觉神像所言经文破绽百出,仅能哄骗对经文所知不深的村民们,任何一个修道者听闻都会嗤之以鼻。经文虽粗鄙不堪,却因为神像动用了言术,自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加上神像时不时展示“神迹”,足以迷得一众村民如痴如醉,狂热崇信了。 只要村民们深受蛊惑,这神像就暗中祭动某种邪功,不动声色间抽取村民们的精气神。 以他人精气神为修行资源,助涨自家修为,这正是邪门歪道的路数。 神仙? 刘恒被众人高喊声吸引,略微思忖,决定过去看看。 世上没有神仙迹象,已有数万年之久,可是有关神仙的传闻,往往不绝于耳。只是如果有心人去查验,结果都叫人啼笑皆非。 有些东西,是寻常百姓见识不足,见到什么异象就以为是神迹仙迹,以为传说。有些时候,则是邪魔外道假借神仙之说蛊惑人心,以达到自己邪恶目的。 类似的事情,刘恒曾经听说过不少,却还没有真正见识过,这次是静极思动,没有任何急事缠身,遇到了自然有心看上一看。如果是寻常百姓牵强附会,那么刘恒并不会过多干涉,由得他去,如果是邪魔外道作祟,那么说不得刘恒也要做一做斩妖除魔之事,本是顺手而为罢了。 离村落还有数里,他已经下了宝车,信步前往,离得越近,越能听到声潮中的狂热氛围,宛若沸鼎。 来到村落近前,不见人影,错落屋院也空寂无人,一直要寻声行去,到达村落中心处,才能见到攒动的人头。 数百村民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一个石块搭建的高台,上面可见一尊三尺高下的神像,日头下金光熠熠,绽放出璀璨光华。 这神像似是金铜铸造,虽然仅仅三尺,却眉目俱全,长袍铺地,栩栩如生。或者不说如生,其正在捏动一个手印,盘膝而坐,双目炯炯,宝相庄严,金口开合,正在传道,分明与生灵别无二致。 刘恒混入村民之中,静静聆听一阵,渐渐露出晒然之色。神像声如洪钟,所讲经文乍一听玄妙非常,可是经不住刘恒这样修行到大师境之上的修行者细细琢磨,略微思忖,就能感觉神像所言经文破绽百出,仅能哄骗对经文所知不深的村民们,任何一个修道者听闻都会嗤之以鼻。经文虽粗鄙不堪,却因为神像动用了言术,自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加上神像时不时展示“神迹”,足以迷得一众村民如痴如醉,狂热崇信了。 只要村民们深受蛊惑,这神像就暗中祭动某种邪功,不动声色间抽取村民们的精气神。 以他人精气神为修行资源,助涨自家修为,这正是邪门歪道的路数。 神仙? 刘恒被众人高喊声吸引,略微思忖,决定过去看看。 世上没有神仙迹象,已有数万年之久,可是有关神仙的传闻,往往不绝于耳。只是如果有心人去查验,结果都叫人啼笑皆非。 有些东西,是寻常百姓见识不足,见到什么异象就以为是神迹仙迹,以为传说。有些时候,则是邪魔外道假借神仙之说蛊惑人心,以达到自己邪恶目的。 类似的事情,刘恒曾经听说过不少,却还没有真正见识过,这次是静极思动,没有任何急事缠身,遇到了自然有心看上一看。如果是寻常百姓牵强附会,那么刘恒并不会过多干涉,由得他去,如果是邪魔外道作祟,那么说不得刘恒也要做一做斩妖除魔之事,本是顺手而为罢了。 第一千一百零三章合纵连横 第一千零八十七章上古战场 神仙? 刘恒被众人高喊声吸引,略微思忖,决定过去看看。 世上没有神仙迹象,已有数万年之久,可是有关神仙的传闻,往往不绝于耳。只是如果有心人去查验,结果都叫人啼笑皆非。 有些东西,是寻常百姓见识不足,见到什么异象就以为是神迹仙迹,以为传说。有些时候,则是邪魔外道假借神仙之说蛊惑人心,以达到自己邪恶目的。 类似的事情,刘恒曾经听说过不少,却还没有真正见识过,这次是静极思动,没有任何急事缠身,遇到了自然有心看上一看。如果是寻常百姓牵强附会,那么刘恒并不会过多干涉,由得他去,如果是邪魔外道作祟,那么说不得刘恒也要做一做斩妖除魔之事,本是顺手而为罢了。 离村落还有数里,他已经下了宝车,信步前往,离得越近,越能听到声潮中的狂热氛围,宛若沸鼎。 来到村落近前,不见人影,错落屋院也空寂无人,一直要寻声行去,到达村落中心处,才能见到攒动的人头。 数百村民里三层外三层,围住一个石块搭建的高台,上面可见一尊三尺高下的神像,日头下金光熠熠,绽放出璀璨光华。 这神像似是金铜铸造,虽然仅仅三尺,却眉目俱全,长袍铺地,栩栩如生。或者不说如生,其正在捏动一个手印,盘膝而坐,双目炯炯,宝相庄严,金口开合,正在传道,分明与生灵别无二致。 刘恒混入村民之中,静静聆听一阵,渐渐露出晒然之色。神像声如洪钟,所讲经文乍一听玄妙非常,可是经不住刘恒这样修行到大师境之上的修行者细细琢磨,略微思忖,就能感觉神像所言经文破绽百出,仅能哄骗对经文所知不深的村民们,任何一个修道者听闻都会嗤之以鼻。经文虽粗鄙不堪,却因为神像动用了言术,自有蛊惑人心的能力,加上神像时不时展示“神迹”,足以迷得一众村民如痴如醉,狂热崇信了。 只要村民们深受蛊惑,这神像就暗中祭动某种邪功,不动声色间抽取村民们的精气神。 以他人精气神为修行资源,助涨自家修为,这正是邪门歪道的路数。刘恒暗暗环顾,但见村民们无论男女老少,面上都露出激动狂热的神情,好似不知各自身如枯槁,体内空虚,已经到了灯尽油枯的地步。 由此可见,这邪神用村民祭炼邪法,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 刘恒观其修为,不过是刚刚晋升士子境不久,浑身邪煞已经浓郁得近乎肉眼可见,足见祸害人命不下数百,心头终是变得异常沉重。放在平日里,这样不成气候的小邪魔,顶多为祸数日就会被修道者撞见,将其斩除,绝不会造成这么大的祸患。可是如今,乱世已至,天下修道者自顾不暇,就给了这些宵小可趁之机。 别看这些宵小修为低微,祸害却更在大邪魔之上,原因无他,只因数目。 比如眼前的小邪魔,诞生极其简单,无非常年受人供奉,众生信念汇聚日久,常年环绕香火气,迟早诞生灵智。天下苍生数目惊人,处处有信奉和寄托的事物,由此诞生邪魔鬼怪,同样不可计数。 初生的邪魔鬼怪往往刚开蒙昧,不知善恶,仅仅通过本能行事,总还知道修行资源的源泉,着落在信奉它们的苍生头上,是以通常对信奉自家的苍生颇多维护,以此凝聚更多信念与香火。这些存在开始常做善事,不会被划为邪魔鬼怪,统称为野灵,是庇护一方水土百姓的纯善之灵。 如果长此以往坚持下去,这些野灵气息清灵纯正,邪魔不侵,更胜过绝大多数修行者,多多行善也会攒下功德,来日就算不被灵家留意,收入族中,自身突破时也常常能得到上苍眷顾,自行开启许多神通,各具神异。 可是常年沾染苍生信念与香火,其中并非都是纯净气息,总还参杂许多众生杂念,日积月累下来,野灵往往深受影响,能在万千杂念侵扰下秉持本心的,终归是极少数。 相比人修,灵修获得传承的可能性小得可怜,没有传承就无人教授,不知修行正恶,也就不懂得该去规避邪魔之道了。 这般踏上歧途,最终不得善终,实则在修行者看来,是一件颇为悲哀的事情。 刘恒眼前的野灵大概就是这么一个模样,其言术十有八九是开窍后自行觉醒的神通,那经文漏洞百出,有时还前言不搭后语,倒更像是自己编排出来的东西。由此可见,其要么得了不入流的小机缘,要么是根本就没有传承。 也就是在乱世了,能让他作恶这么长的时间,否则遇不到刘恒,早有喜欢行侠仗义的百家学子将其斩除了。然而即便在乱世,偏偏遇到刘恒,只能说它命已该绝了。 刘恒眸光闪动,倏而有寒芒当场闪过,快如瞬影,寻常百姓还没留意,已经刺到神像近前。 “何方妖孽,竟敢冒犯本仙……” 毕竟是灵修,灵觉异常敏锐,刘恒出手远高于它的境界,依旧在危机临头前骤然惊觉,厉喝出声。这野灵想必是装模作样装惯了,厉喝后才察觉这一击有多么恐怖,声音戛然而止,竭力催动灵力试图抵抗。 可惜刘恒如今境界虽然连自己都不明白,却肯定高过一个晋升士子境的野灵,这一击随手而出,对于野灵来说,威力已经是沛然难御。 转瞬之后,寒光回转,神像僵立在高台上,随后哗啦啦碎裂一地。 看到这结果,刘恒蹙眉又舒展,终是摇摇头,转身离去。 刚才刘恒施展的,并非善用的功法,而是尝试了一次学士境之上才能施展的驱物术法。他只是随意参修了一门最常见的御剑术,凭借境界和见识,没用多久已经上手,这还是第一次实战用出。 这下他发现,参悟和实际使用,的确有很大不同。 譬如在这门御剑术上记载,剑出如皎月,斩敌只一线,端得写意非常。可而今刘恒祭出,那神像却是完全碎裂,由此可见刘恒一方面对这门御剑术掌握不熟,另一方面也能看出刘恒灌诸在飞剑上的力量,真真和魂力驱剑不一样。 刘恒如今三力合一,力量变得越发雄浑与刚猛,一剑下去,内中力量立马全部冲涌到神像体内,不仅瞬间将其心神泯灭,连带神像本身都完全冲碎开来了。 “大仙这是?” “这是怎么回事?” 骤生惊变,村民们呼喊声齐齐停下,只看向高台那堆金灿灿的碎渣,目瞪口呆。呆滞好一阵,才有人愕然喃喃。 “方才,我似是听见神仙厉喝了一声‘何方妖孽’,随后,随后就……” “大仙怎么样了?” “这究竟是什么妖孽,连如此神通广大的神仙都不是其对手么?” “快,快跑啊!” 一群村民越是议论纷纷,望着“神仙”遗骸,越是觉得手脚冰凉,亡魂大冒,不晓得谁大喊了一声,所有村民做鸟群散。 很快,原本人潮汹涌的高台周遭,就变得寂静无人了,至于这堆神像碎片,就这么冷落在原处,再也无人问津。相比起已死的“神仙”,显然还是把神仙都杀了的“大妖孽”更让人惊怖,性命危急当前,哪还有人顾得上一个死了的“神仙”? “世态炎凉,还是趋吉避凶的人之本性?” 刘恒漫步走向村外,感受着神像死后的人群变化,没来由生出一种明悟来。他静静思索着,没有理会惊惶逃回自家的村民们,不多时已经走出了村落。 思忖一阵,越是看似浅显的疑问,深思下去越觉得暗藏道理,不是刘恒一时半会能够得到准确答案的问题,所以刘恒很快放下了执念。 如今还存活的村民们,虽然状如枯骨,可还没到病入膏肓的地步,如今最大根源已经除去,等他们修养一段时间,大多数都还能把身子骨将养回来,如常过活。 刘恒能为他们做的,也就这么多了,没有继续多管闲事的必要了。所以离开村落一里后,刘恒重新祭出宝车,边催动宝车向更前方行进,边在回想刚才出手的种种问题。 “新力的确能够使用三种修行法门的各自功法,刚刚的差异,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我对术法掌握的不足,以及对新力掌控力同样浅薄。” 经过这次出手,刘恒总算隐隐明白了,这次静极思动的根本原因所在。 三力合一后,成为一种全新的力量,其威力既融合了魂力、内力和肉身力量,又和三者都有区别。加上三力合一使得新力变得越发雄浑,刘恒对原有力量的掌控终究没办法套用到新力上。 这种失控,于修炼者而言是极其严重的问题,又是闭关根本不可能解决的问题,必须不断淬炼与磨合,才能恢复到原本的掌控水准。所以刘恒这次出行,首要目的就是用充足的实战来加深自身对新力的掌控,以尽快恢复到原有水准,否则遇上大战,很可能出现本身实力发挥不出十之一二的情况,败得冤枉至极。 还有一个就是新力变化,让刘恒的战斗方式也将面临一个巨大转变,若是还参照以前的战斗方式,一成不变,其实是对新力的极大浪费。三种修炼法门的术法都能动用,意味着刘恒未来的战斗方式能够变得更加丰富,运用得当的话,战力必然得到一次非同寻常的升华。 “还有一个,就是历练。” 刘恒若有所思,“常听人说,境界越高,越要注重心境的修行,唯有心境强大,才能配得上越发强大的力量。” 曾经的刘恒,经历丰富,种种大劫大事让刘恒心境飞快成长,其实才是他境界飞涨却依旧能掌控自如的根本原因。 可是最近小一年,由于岳州战事紧张,刘恒基本被捆绑在了岳州,或者说十日城大将军府那个议事厅里,除却之前去了一趟工家祖地,再没得到其他外出游历的机会。 相比之前,他的心境小一年里没有多大变化。 常言道修行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这次新力失控,其实就是心境修行不足,跟不上境界提升的一种警兆,再想往上修行,心境提升已经迫在眉睫。 所以回想起来,其实刘恒这次毫无缘故的出走,并且没有去熟悉的地界,径直来到毫不了解的东方地界,深层次的原因就是为了历练,一种近乎本能的提醒,促使他抛下一切远走他乡。 大梁,原本是远离灵原中土的东方小国,山河不大,百家不兴,仅仅由于毗邻无尽海域,占有地利的优势,商业分外发达,才在中土有些名头。 当然这是原本的大梁,而今的大梁,早已成为举世瞩目的国度,只因为伯教由此而兴,墨家在这里重新回归世人面前,并且借助大梁掀起了独力抗击百家的大战,还一战而盛。 可以说如今的大梁,和伯教或者说墨家牢牢绑在了一起,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当今伯教如日中天,大梁也因此蓬勃兴旺起来,行走在大梁境内,对于大梁的旺盛生机,刘恒算是有了切身感受。 遁空灵宝不时划破天际,往来如梭,地陆水域也有灵光处处,修行者比比皆是。稍许人气的城池,就能见到灵药宝物沿街叫卖,百姓修者同街行走,这等光景,都快比得上乱世之前的灵原中土了。 刘恒变换了身形容姿,边走边看,不时寻声问名,走访各地出名的修行者,找上各地大师境之上的强者,邀约切磋,以此磨砺修行。 当今伯教如日中天,大梁也因此蓬勃兴旺起来,行走在大梁境内,对于大梁的旺盛生机,刘恒算是有了切身感受。 遁空灵宝不时划破天际,往来如梭,地陆水域也有灵光处处,修行者比比皆是。稍许人气的城池,就能见到灵药宝物沿街叫卖,百姓修者同街行走,这等光景,都快比得上乱世之前的灵原中土了。 刘恒变换了身形容姿,边走边看,不时寻声问名,走访各地出名的修行者,找上各地大师境之上的强者,邀约切磋,以此磨砺修行。 第一千一百零四章 势压 “莫兄,似你这等求战之人,既然来了咱们大梁,若是不去上古战场待上一段时间,未免太可惜了。” 这次从一开始就声明只是切磋,所以即便短短百招分出胜负来,这位强者也没有着恼,反倒盛赞刘恒名不虚传,热情款待,提及这话。 切磋之风在大梁盛行,常有年轻俊杰四处约战,可像刘恒这般连战上百场近乎全胜,毕竟是极少数。百余场连胜,独有三场战平,这般耀眼的战绩,足以让“莫道”扬名大梁,在大师境的江湖中迅速传开。如今刘恒可谓风头正劲,由于还没有败绩,所以大师境江湖里对他的评价,是深不可测。 这名二重大武师接受约战,败在刘恒手上,其实是开战前就已经预料到的事情,所以自然不觉得多么难以接受。 他却不知道,最近扬名大师境江湖的三个新锐俊杰,魂修大剑师“莫道”,横练大武师“牛展”,内家大武师“白求”,其实都是刘恒。不只是他,大梁江湖无人知晓,刘恒最近约战不是上百场,而是频繁换用三个身份,约战近三百多场,而且毫无败绩。 如果有人知道这个秘密,必然惊得说不出话来,刘恒却不觉得多么满意,反倒渐渐生出离开的心思。 因为相比闭关,切磋的确一定程度弥补了实战经验的不足,可是相比真正生死之战,这种程度的比斗就显得力道太弱了。这是他奔赴约战地点路上,时不时遇到些情况,出手比较下得出的结果。 同样是大师境强者,生死激战和切磋,绝对是两种实力。别说对手,包括刘恒自己也是这样,凡是切磋,总难以爆发出全部战力,往往讲究一个点到即止。既然都点到即止了,逼不到生死关头,历练的成效自然不多。 况且他如今的力量极其特别,可谓天下独一无二,在不想暴露真实身份的情况下,他不可能在切磋中动用全力,于是有了三重身份。这么做的结果就是,虽然每一种修行方式相应功法都得到一定程度的淬炼,终归跟刘恒想要适应新力和新战斗方式的想法合不到一块儿去。 这三百多场切磋,听上去数目不小,实则连刘恒真实战力究竟是何水平,都还没能准确衡量出来。 时至如今,唯一让刘恒确定的一点,仅仅是他有了可以和大师境五重一战的实力。 师境六重,大师境五重,已是大境界最高层次,到达大师境五重,就等于踏入了霸主境前最后一道关卡。 可即便是大师境五重的对手,切磋里不显杀招,依旧只能逼得刘恒动用部分实力,并非全部。所以越是切磋,他越是渴望倾力之战,唯有可以全身心投入的战斗,才能让刘恒得到他想要的成效。 “上古战场?”刘恒举杯,和这位强者小酌,边好奇问道。 名作赵距空的二重大武师小酌一口,放下酒杯道:“上古战场,乃是我大梁境内一大胜地,传闻乃是上古一场倾世大战留下的遗址,由于参战大能数目众多,于是历经万千年岁月磋磨,还是环绕太多诡异伟力。这些绝强力量经年不灭,反倒因为岁月洗练,相互交染,变得越发诡谲莫辨。虽然众多力量由显入隐,已经不显于人前,可是隐隐扭转了那片天地的道与理,使其变得迥异于人世。” “此中许多变化,若是有心探究,总能从中明悟天地间不为人知的道与理,对于悟道有莫大好处。是以不仅似是莫兄这样渴望实战的强者,周遭沿海诸国的巅峰同道,绝大多数都在那里,莫兄倘若有心,大可前往一试。” “悟道么?” 刘恒摇摇头,正要说话,赵距空就道:“当然于莫兄而言,便不是前去悟道,想要找寻真正的对手,也唯有去那里。且因为那处地界道与理的迥异,其中有一条,就是人不见人,正是我辈可以放下一切,倾力争斗的一大保障。” 刘恒惊异,“何为人不见人?” 赵距空故作神秘地笑道:“莫兄去了就知道了。” 刘恒若有所思,随即笑道:“既然如此,我便前去看看。” “哈哈,莫兄去了,定会觉得不虚此行的。”赵距空哈哈大笑,两人坐而论道,畅谈半日,相约有缘再见后,刘恒这就告辞了。 一旦上了心,刘恒就发现关于上古战场的消息,其实很多。这绝对是大梁一处胜地,无数热衷于淬炼技艺的修者,都会前去那里,等刘恒对上古战场了解足够,终是成形。 上古战场,在大梁东疆一片广袤海域,由于上古战场吸引了太多修者前来,又是海陆交汇之地,毗邻商城,这里人气极旺。 在外,这属于名声不显,但人气堪比灵原中土之地,在内,这上古战场的存在,近乎是周遭数国大修者们此生必去的地方。刘恒随着靠近,能感受到明显不同。各色灵宝遁空急行,往来繁忙,不时还能见到体型巨大的遁空灵宝,成排越过头顶,此景壮观非常。 听同行的几人言说,刘恒才知道这些正是商队。各大商会从海陆收集的宝物与各种资源,都会到商城汇总,然后发往各地。 可以说天下最多的商事,就在这远离灵原的偏远之地发生,每日周转往来的资源,绝对是一个惊人数目。 “其实很多人赶来这边,并非为了上古战场,而是为了那商城。因为商城在此,凡是想买什么世间有的东西,在这里总能比别的地界便宜许多。打个比方,就如那苏木草吧,在商城里顶多卖个一枚灵壁一担,可是出了大梁,就得卖到十枚灵璧一担,听闻去了灵原,没个百枚灵璧,那根本不可能买到。”说话的大汉爽朗非常,挤眉弄眼道:“像咱们这样的,每日奔忙,就从那些大商会的指头缝里接点人家看不上眼的小营生,买来转手去远点的地方脱手,一年下来也够养活一家老小的了。” 刘恒讶异,“原来曹哥也算商道中人了?” 大汉满面通红,却是连连摆手,赶忙道:“可不敢,可不敢胡乱攀扯商道的名头。咱们这些顶多是些奔活头的,只为养家糊口做点小买卖,哪敢自称商道中人?” 刘恒就笑,指指身后道:“曹哥这都十辆宝车了,还是小买卖啊?” “白兄弟这话一说就知道是外地人,等你来这儿时间长了,就知道我这排面根本什么都算不上。”大汉连连感叹,“有了宝车,才算正儿八经做得了这一行,半只脚踏进门槛了。在商城里有个铺面,那算是站住脚了,等买卖做到梁国之外,才称得上真个有点牌面。要到手底下买卖做得到天下各地,可以立做商会,这刚刚算挤进江湖。这商会能立个十年,可以说有名有号了,可上头还有百年、千年、万年商会,还有六大商会不是,咱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没想到曹哥还有这般高远的志向。”刘恒赞叹一句,“这人不怕没本事,就怕没志向,有了奔头,总能往上走的。” 曹哥听得一怔,随后直竖大拇指,“白兄弟这话说得敞亮,不愧是有真本事的人,不仅比咱会说话,这里头道理也讲得够明白。” “哪里哪里,曹哥这是夸得我不好意思再跟你们同行了,这是看着快到地头了,就想着怎么把我这闲人赶走了是吧?”刘恒调笑道。 曹哥笑道:“咱们商队老镖师遭了针对,后来又留下大伤,要不是你及时出手相助,指不定咱们就栽在那地度山道里了,随后多亏你一路护持,我们才能来到这里,这算起来得有多少次救命大恩啊?讲句实在话,商队里人人心里都念着你的好,巴不得你就留在我们商队一辈子呢,哪会赶你走?” 说着说着他认真起来,“咱们这种小商队,肯定开不出什么好价码,只能说但凡咱商队里有人还有一口吃的,必然先紧着白兄弟。” 说罢不等刘恒回应,他自己倒先笑了,“不过自家事自家知道,白兄弟是什么样的人物,咱又是什么样的人物,其实咱心里明白得很,能有一段同路的缘分,那已经是老天爷关照的大福份了,还想奢求白兄弟留下来,岂非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 刘恒张张嘴,终是没有接话,只笑了笑看向远方,仿佛没见到曹哥目光从期盼化作失望的转变。 曹哥咀嚼着草根,也不知在琢磨什么,待到一座山峦前,他让车队缓慢下来,朝刘恒道:“白兄弟,这里名作三岔山,是临海最高的一座山,此去往左是商城,往右是上古战场。从这里往前,两边都只有数十里地,倒也不怕再遇上什么凶险了……看来咱们到这里缘分就尽了。” 刘恒起身跃下宝车,回身抱拳,笑道:“曹哥,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只要咱们都还在江湖,迟早还有重逢的时候,我在这盼着曹哥你们再次相见,已让曹大商会的牌子打到天下,人尽皆知!” 曹哥一怔,挠头讪笑,随后看刘恒神情真挚不似调侃,也渐渐认真起来,随同其他人一道起身抱拳,“白兄弟说得好,咱一定尽力操持,不至于让将来必定名震天下的白兄弟再见咱们,觉得跌份!” “再会!” “再会!” 商队一众人目送刘恒闲庭信步,人影却似缓实快,不多时已经消失在右边山道尽头,个个神情各异。 “曹大,还是没留下来?”一个黑瘦小子满是不甘地喃喃道。 曹大依旧目视刘恒离去的方向,倒是黑瘦小子身边偶尔咳嗽的老者拍了他后脑勺一下,“早跟你说过了,咱们和这白兄弟压根不是一路人。” “怎么就不是一路人了?”黑瘦小子捂住后脑勺,怒视道:“镖爷你不一样是修行者,还是夫境巅峰强者,不还是一样跟我们成了一路人?镖爷你能行,为什么白大哥不行?” 老者不客气,这次照着他脑门又是一下,“笨小子,我这种老东西,怎能和白兄弟那种天才相提并论?不说别的,白兄弟如今顶多二十岁,已是师境之上的强者,我如今都还没能跨过这道坎,更别说在白兄弟这个年纪时,连夫境都还没进入了。跟你说过多少次,你才能明白,这里头究竟有多大的差距?” 看着黑瘦小子神情变幻,老者终是叹了口气,遥望刘恒离去方向,幽幽道:“修士和修士,一样有天差地别的。” “差什么差,别什么别?”黑瘦小子怒喝,“我看你们就是没努力!要是努力了,白大哥怎么可能不留下?都怪你们!” 怒喝声间,他解开一头拉车的灵兽,吆喝一声,疾驰而去。 “哎!回来!” “别乱跑!” 一众人见状惊呼厉喝,终归阻挡不住黑瘦小子远去的意图,见状众人骂的骂,吼的吼,却没见商议什么,俱是齐齐朝黑瘦小子追去了。 边在忙着追赶,曹大趁机低声问了老者一句,“老镖头,你看明白没有,这白兄弟究竟是什么境界的强者?” 老者摇头,欲言又止,直等曹大硬逼数次,他才再次摇头,勉强透了点底,“应该在大武师境!” 曹大倒吸一口凉气,饶是早有预计这白兄弟必定不是凡人,得知这句话还是心神为之剧震,神情一变再变,最后只剩苦笑,“果真是天之骄子,这怎可能留得住?” 二十来岁的大武师境强者,于他们而言,委实太过吓人,属于那种只在传闻中才能听说过的天下绝顶的天才层次,和他们相距实在太遥远了。明白这一点,曹大彻彻底底死了心,因为他清楚了,若不是因缘际会,似他们这等小人物,平素一辈子恐怕都没机会碰上这么一位天下绝顶的天才。 双方无论是身份,还是所追求的事物,都不在一个层面之上,如何能强留得住? 旁边老者咳嗽几声,眸光晦暗,心中连连叹息,“要是让你们知晓,前面那个死在白兄弟手下的魔头,十有八九是大师境四重的强者,你们怕是一个个都得吓疯掉。” 能斩杀大师境四重的强者,那至少是大师境五重的强者!如许年轻就能到达大师境五重的绝顶天才,数遍天下又有几人? 第一千一百零五章 四方惊动 商城在左,上古战场在右。 刘恒朝右走,忽而回首看了眼,原地驻足沉思片刻,还是选择继续往前。这片刻犹豫,不是为刚刚分别的曹大商队,而是为了许久不见的杜虚阁。 自打那次双方阴差阳错,挑明身份以后,刘恒就再没见过杜虚阁。哪怕二人有时同处于十日城,一个在忆安商会,一个在大将军府,久久没能再见一面,更别说打赢了伐楚之战后,刘恒在太子之争的战场上彻底站稳脚跟,成为一方豪雄后,杜虚阁就再没来过十日城,更不可能再见了。 刘恒私下里打听过,似乎商家那边出了些乱子,加上他的缘故,杜虚阁索性就不来了。 “还是当年……” 边坐上自家宝车往前驰行,刘恒边有些感慨,话音半途自行停下了,没有再往下说。他所追忆的当年,要倒推至少八年前,那时候他还在刘安县半山学堂求学,家边不远处开了一间杂货铺,铺中老板是个年纪相仿的姑娘,青葱娇美,纯净而美好。 不单单是杜姑娘,如今刘恒回想起来,只觉一切仿佛都那么的纯净而美好,所谓争斗,对现在的刘恒来说也仅仅是点到即止的程度,不牵扯生死,本身已是世间最单纯的争斗了。 那时的杜姑娘,有些古灵精怪,却又如此引人瞩目,仿佛朝阳下雏菊上的一滴晨露,让刘恒每每见到她,就瞬间忽视了全世界。 这种感觉,刘恒至今记忆犹新。 只是再相见的杜姑娘,却是一副俊俏公子的模样,除却昔年的古灵精怪,显然成熟了许多,眸光变得精明锐利,已经没了昔年的纯净。 当然除了杜姑娘,刘恒也不是那时候的刘恒了。八年江湖,百历生死,让刘恒迅速成长起来,如今每一个念头都能影响亿万生灵,面对劫难和众生性命的重担,行得果决又谨慎,每一步如履薄冰。 以己及人,刘恒如此,杜姑娘这些年想必也相差不多。他和杜姑娘各自背负着必须背负的重担,在世事的逼迫下不得不迅速成长,不断蜕变,再回首都已改变了太多。 加上双方之间的种种纠葛,如若在双方中间画下一道又一道隔阂,使得双方都再难回到从前了。 大半年不相见,除却各自忙于事务,其实也有相互都在回避对方的缘故,想必杜姑娘和刘恒,一样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对方,关系竟是前所未有的尴尬。 现下的杜姑娘如果没有意外,应该就在不远处的商城内,是数月来和刘恒相距最近的时候。 “其实相比那位燕姑娘,老仆当然更中意这位杜姑娘。”何伯一次曾提起这个话题,挠着头道:“不是老仆不晓得燕姑娘的好,只是相比那从来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的燕姑娘,自然是杜姑娘知根知底,还是父母之命,对少爷又情谊深深。少爷,咱们说句掏心窝的话,那杜姑娘虽然没跟少爷有肌肤之亲,可这些年对咱们十日城有多大帮助,想必少爷心里也是清楚的。可以说若是没有杜姑娘在背后竭力扶持,咱们十日城不可能渡得过这许多难关,其付出的可一点不比那位燕姑娘小。” “况且哈,那燕姑娘如今音讯全无,生死不知,咱们一直痴等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毕竟少爷已经不是曾经的少爷了,您身上可是背负着亿万人的重托,早早成了家,有了小少爷,咱们岳州的军民们才能真正心安。少爷就算不为老仆和自己着想,也该为咱岳州上下想一想。杜姑娘就不同了,虽然也离开了,却好歹知道去了何地,该如何去寻,无论从哪方面来看,都是良配佳选……还望少爷多考虑考虑。” 类似的话不只何伯说过,但凡亲近的人,或多或少,或明讲或暗示,都给刘恒说过无数次。诚然,这些话都极有道理,刘恒对杜姑娘也不是没好感,奈何每到想下定决心的时候,刘恒又会莫名陷入犹豫。 “算了,人生在世,总不能一直游移不定,该下决定了。” 他本就不是个优柔寡断的人,因着这点儿女私情,已是罕见地犹豫了太长时间,无论怎么看,都不能也不该再继续回避下去了。 遥望西北方向良久,刘恒收回了目光,向右手边看去。 大燕就在大梁的西北边,燕归言就在那里吧? 奈何大燕比大夏、大梁更大,疆域辽广,一样生活着亿万苍生,想要从芸芸众生中找出燕归言来,和大海里捞针并没有多少区别。 除非燕归言自己蹦出来。 可是那次相助周游老先生渡劫,刘恒等若放出了“杀王疑似未死”的消息,燕归言要是有心,早该找来了。 关于刘恒本身的身份,在秘境里一直跟随刘恒身边的燕归言不会不知道,连牛大等人都悄然来过十日城,唯独没听说燕归言来过的消息,这才让刘恒心冷。燕归言是可以找到刘恒的,只是……她不知何故,从没来过。 这样的燕归言,一如迷雾,其实刘恒从来没有看透过她,也就无从揣测她的想法,又会做什么事情。而杜虚阁,更像是一粒静静呈放在展台上的明珠,独于刘恒面前展露光华,只要他探手,就能够摘取。 “等在上古战场历练完,就去商城一趟吧。” 如今时局,不是刘恒纠结儿女情长的时候,为岳州计,他必须尽快迎娶一位正室,方才能让军心安,民心安。而且对象是杜姑娘,刘恒本身就不会有多么抗拒,与其随便选一个,何不就是杜姑娘呢? 拿定了主意,许多杂念忽而烟消云散,刘恒心境越发通透,一往无前。 再往前行数百里,大地渐渐变得荒芜开来,遍地琉璃一般的沙粒,近乎寸草不生,让刘恒看得心头凛然。 “果然不愧是上古战场。” 那些琉璃般的沙粒,很像是经过无数恐怖力量轰击的土壤发生异变,从而让形成的动乱焦土。这样的焦土砂砾,已经被毁灭到了极致,不存丝毫养分,是以才会让所有植物都没办法在其上存活。 可以说,这就是曾经出现过大战的明证。 除却砂砾奇特外,刘恒进入其中,不知不觉身上就包裹了一层瑰丽流光,而且随着他的继续深入,正在变得越来越浓。 “这就是百乱流辉了吧?” 所谓百乱流辉,是一种古战场独有的事物,其质地介于虚与实之间,本身气息杂乱到极点,并不会有心智意识,却拥有亲近纯净气息的本能。生灵一旦进入百乱流辉的领地,很快就会被包裹其中,无论身形模样,还是招式、气息,都会被完整包裹,让人完全辨认不出本身来。 这正是上古战场成为江湖强者寻求历练的根本原因。由于相互无法知晓对方身份,强者们可以在这里放肆出手,生死不论,不虞有任何顾忌。 当然,百乱流辉并非什么好东西,常年沾染,会让自身气息也变得杂驳。所以即便再是强者,也不能长时间留在上古战场里,隔一段时间就要出来淬炼自身力量,否则会有永世无法再提升境界的隐患。 不过相比其优点,这只能算是不可避免的一点小弊端了,并不会有多少强者对此太过忧虑。 刘恒感受着浑身包裹的百乱流辉,还是停驻原地,花了点时间来适应。百乱流辉没有实质的重量,可是那种杂乱的气息,让刘恒有种身陷动乱之地的感觉,只是比之轻微太多而已,本质却没有多少差别。 亏得刘恒曾经真正进入过动乱之地,适应起来也不算多困难,自身新力催动起来,就将百乱流辉隔绝在了体外。 “行走在上古战场,必须保持随时催动力量的状态,难怪会有人说,只要身处上古战场,就等于在淬炼自身力量了。”刘恒生出明悟来,简单适应一阵,就催动宝车继续前行。 不断催动力量,抵抗百乱流辉的侵蚀,锻炼的正是自身对力量的掌控力,长时间维持下来,不愁掌控力提升不上去。 “听说上古战场还囊括了一大片海域,我这辈子还没见过真正大海长什么模样呢,这次正好去看看。”刘恒早有这个念头,催动宝车,就径直朝前赶去。 地处海陆交汇的上古战场,还有一个独特之地,就是陆地强者之外,还会有许多海域强者前来历练,能让人见识到更多不一样的厉害生灵。 还在畅想海域会是什么模样,斜刺里忽而涌来一大团百乱流辉,让刘恒倏然凝神望去。 平素百乱流辉只会隐于这方天地,肉眼难辨,要是突然见到这样聚合在一块儿的浓郁流辉,说明流辉里头必有生灵。 “滚开!” 刘恒还没开口,对面就传出一个暴躁且不耐烦的喝骂声,这生灵风风火火,竟径直朝刘恒所在的方向闯来,“大爷我今儿个没心情杀你,识趣的赶紧滚,不然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闻言,刘恒不但没避让,反倒把宝车停在了原地,迎面而视。 这举动似乎让对面生灵一怔,随即周身百乱流辉暴涨,隔着流辉,都能让人感觉到他在全力催动力量,“好,好,好!既然你找死,我就成全你……” 话音未落,一道流辉宛若惊鸿,倏而直击向来人面门的位置,让来人赶忙收声缩颈,险之又险地避过这一击。紧随其后,他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又是猛地侧腰,原来是遁走的惊鸿又无声杀了回来,再度被他避过。 “厉害!” 刘恒见状不由打心底赞叹了一声。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生灵暂且看不出修为境界,可是单凭刚刚的应对,就能知道其绝不简单,必然是已经身经百战的人物。这没让刘恒畏惧,反而立时勾起了他的战意,因为他专门来到上古战场,找的可不就是这样的对手? “再来!” 刘恒大喝,心念一动,飞剑掠空纵横,继续逼杀向这生灵。这生灵也是果决,不进反退,大喊声间速度再提数筹,一团巨大的百乱流辉从其身前爆出,猛射向刘恒。 刘恒双目大亮,边掌控飞剑不停,边马步一开,竟单掌做刀状直劈出去,一股雄浑力量同样引来大团百乱流辉,径直和那生灵所出的招式撞个正着。 —————————————————————————————————————————————————————————————————————————————————————————————————————————————————————————————————————————————————— 刘恒还没开口,对面就传出一个暴躁且不耐烦的喝骂声,这生灵风风火火,竟径直朝刘恒所在的方向闯来,“大爷我今儿个没心情杀你,识趣的赶紧滚,不然叫你死无葬身之地!” 闻言,刘恒不但没避让,反倒把宝车停在了原地,迎面而视。 这举动似乎让对面生灵一怔,随即周身百乱流辉暴涨,隔着流辉,都能让人感觉到他在全力催动力量,“好,好,好!既然你找死,我就成全你……” 话音未落,一道流辉宛若惊鸿,倏而直击向来人面门的位置,让来人赶忙收声缩颈,险之又险地避过这一击。紧随其后,他仿佛背后长了眼睛,又是猛地侧腰,原来是遁走的惊鸿又无声杀了回来,再度被他避过。 “厉害!” 刘恒见状不由打心底赞叹了一声。 所谓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这生灵暂且看不出修为境界,可是单凭刚刚的应对,就能知道其绝不简单,必然是已经身经百战的人物。这没让刘恒畏惧,反而立时勾起了他的战意,因为他专门来到上古战场,找的可不就是这样的对手? “再来!” 刘恒大喝,心念一动,飞剑掠空纵横,继续逼杀向这生灵。这生灵也是果决,不进反退,大喊声间速度再提数筹,一团巨大的百乱流辉从其身前爆出,猛射向刘恒。 刘恒双目大亮,边掌控飞剑不停,边马步一开,竟单掌做刀状直劈出去,一股雄浑力量同样引来大团百乱流辉,径直和那生灵所出的招式撞个正着。 刘恒双目大亮,边掌控飞剑不停,边马步一开,竟单掌做刀状直劈出去,一股雄浑力量同样引来大团百乱流辉,径直和那生灵所出的招式撞个正着。 第一千一百零六章 大胡求援 随着刘恒在上古战场的时间增长,他渐渐体悟到上古战场中强者们的独特之处。无论抱着什么念头来到这里,各方强者终归会变成类似的模样,实际到了极点,凡是有丁点取胜的机会都会去尝试,可遇到根本无法战胜的强敌时,又得知道用最快的速度服软。 相比性命,面子这种玩意儿一点价值都没有,随时可以抛弃。 这个独特之处,充分体现在每一个活跃于上古战场的强者身上,他们渴望战斗淬炼,同时也要想尽一切办法活下去。 初时刘恒无论强弱,径直上去就是猛攻,凭借那锐意和连自己都无从揣测深浅的实力,很快闯出了名头。可他从一位他懒得下手的强者口中,听闻了其余强者对他的评价,最多的一句话就是,这片上古战场不知埋葬了多少像他这样的愣头青。 是的,愣头青,这就是上古战场对刘恒的第一印象。 上古战场上从不缺乏愣头青,死了一批又会迅速填补进来更多。无论是天生自大,还是真正天才,只要还不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的道理,终归逃不过埋骨此地的悲凉结局。 活着历练,才是历练,要是死了,那就是别人的踏脚石。 这是上古战场上流传最广的一句俗话,道尽上古战场的真谛,刘恒从中体会到了此地的现实与残酷。 比之其他地方,上古战场更加实际,因为没人会管你出身如何,外面的身份在这里没有丁点用处,只单纯比较孰强孰弱。 强的,站着,弱的,倒下。 这就是上古战场最大的道理。 然而别人忐忑紧张的东西,却让刘恒觉得无比兴奋,他喜欢这里,喜欢这样的规矩,直觉再没有比这更公平的地方了。这样的氛围,正是他最想要的,无需有任何实力以外的顾忌,不需要有丝毫隐藏,唯独在这里,他可以恣意绽放全力。 明明隐藏了所有,他偏觉得活得极其真实,只有身在上古战场的他,才是真正的他。 “杀!” 两团百乱流辉激烈碰撞,令砂石成飓风,暴虐四散。 “再来!” 这两团百乱流辉以眼花缭乱的速度飞快交织,碰撞出巨大波动,让周遭强者为之凛然,真正强者前行,试图前来观战,自知弱小者迅速后退,远避他方。 只从波动就能看出,这绝对是上古战场中最顶尖层次的交锋,就算稍显猛烈的余波,都能杀死大师境一二重强者,没有电真本事,就有多远避多远,以免误伤被杀,死得太过冤枉。 而对于大师境巅峰的强者来说,这又是最诱惑的交锋,他们都想旁观,从双方交锋里获得宝贵的感悟。 可双方交锋似乎太过激烈,没等数十里内感觉到动静的强者赶到现场,双方已经因消耗巨大而收手,简单留下一句“再战”的邀约,迅速分道扬镳。 当交战双方各自远去,才有新的强者出现在原地,感受着还未散去的余波,俯瞰脚下激战留下的众多痕迹,俱是立在原地,久久不动。 “是即将登上霸主境的巅峰强者。” 即便只观余波,加上被上古强者交锋摧残过的厚厚沙海,上面留下的浅浅痕迹,就能让赶来的强者们明白刚刚那一战的可怕。 “跟雄煞交手的,应该是初来一个月没到的那个青狂。看来可以确定了,青狂的确是霸主下最顶尖这一层次的强者。”有一团百乱流辉里传出略带忌惮的声音。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和同层次强者交手吧?”另一团百乱流辉里发声问道。 斜侧百乱流辉里的生灵淡然道:“同层次强者,数遍整个上古战场,拢共也就这点数目,迟早能碰上。能和雄煞拼个旗鼓相当,说明其并非愣头青,有资格成为我们新的对手了。” 斜刺里又杀来一团百乱流辉,闻言就兴奋笑道:“好啊,好啊,总算又来新对手了,否则来来去去就是你们这些个老家伙,老娘打都快打腻歪了,终于能换换口味了。” “黑蜘蛛,你也别狂,等我将养两日,必跟你彻底分个胜负!”最先赶到的生灵闻言就咬牙切齿地道。 自称老娘的生灵嗤笑一声,“老熊,有本事别将养,咱们现在就接着练?” 老熊话音一滞,随即怒喝道:“要不是老子前几天刚宰了皎月,留下点暗创,哪能让你张狂如斯?有本事你就等着,等老子养好伤,必教你晓得死字怎么写!” “哈!上古战场何曾听过等人养伤的道理?”黑蜘蛛身影倏然前窜,“要打就打,何必再等?” 说着话她已经逼向老熊,老熊却是直接急退,嘴上骂骂咧咧,避战的速度倒丝毫不慢。 “这是最近一个月来,进来的唯一一个同层次强者吧?”有个清冷声音幽幽道:“那凶潮好死不死,偏生这时候来了,使得同层次强者越来越少,长此以往下去,我如何能找到足够踏脚石,踏上这最后一步?” “前头铁保不是到处邀约,要去上古凶地那边找架打么?你们怎么没跟着一块儿去?”有生灵问道:“那边如今才是真正强者们汇聚的地方,相比凶地周遭,咱们这上古战场哪还排得上台面?” 清冷声音冷哼一声,“能去的不都去了么?如你我这般留下的,哪一个身份见得了光?不说别的,只说这青狂,听闻魂、武、横练兼通,除却在这上古战场,你们在外面何曾听过类似人物?魂、武、横练三道兼通也就罢了,总有闲极无聊的天才会做出这样的尝试,可是三道都能修行到这般地步,漫说闻所未闻,只是想想就觉得必是不合常理的妖孽,其敢去外面显露这般本事么?” “这上古战场,还真是妖孽横生。”一个生灵似是摇头,感叹非常。 “一家人就别说两家话了,咱们这些家伙,有一个算一个,哪个又比青狂简单的?”清冷声音道:“我且看看这青狂和雄煞打完了,谁生谁死,胜者接下去会找上谁。” “还别说,我还真想领教领教三道兼通会如何强大,希望这青狂别死得太早,让我爽一爽再死不迟。”一个略沙哑的声音嘿嘿笑道。 “独角,有日子没跟你过招了,听你的意思,大有长进嘛。”旁边立刻有生灵接口道:“要不咱们也找地方练练?” “我说大黑毛,难得能同在上古战场混过小两个月的,我还真不舍得送你去死,不过你既然要求了,我自该成全你不是。”沙哑声音漫不经意地道,随即有细微的百乱流辉勾连双方,似是在用传音入秘的方式交流着开战的时间地点。 “别以为就你有长进,谁送谁死还不一定呢,咱们地头见,你放心,你若是死在我手底下,我必会为你埋尸就是。”另一个生灵毫不示弱,放言一句后,和那沙哑声音齐齐离场,迅速隐没在层层百乱流辉之中,不知去何处了。 两个生灵的对答不算激烈,若是单听二人呛声的对答,决计不会想到,两个生灵是当真要去生死一战了,并非是玩笑话。 一如之前所说的愣头青,上古战场上的顶尖强者,同样变幻极快,有的悄然离开,有的一战埋骨,能活下来的并没有多少。他们早已习惯了生死,看淡了生死,便是明知和同层次强者交锋的凶险,依旧甘之若饴,只为寻找突破的契机,跨过最后一步。 前一日还谈笑风生的同层次强者,指不定何时就没了声息,待到某一日,会在某个僻静角落见到其尸骸或是坟墓,这都是他们司空见惯的事情了。 百舸争流,若是中途夭折,死于更强者之手,成为对方的踏脚石,那只怪自己技艺不精,怨不得其他。若是连这点明悟都没有,就不必待在上古战场寻求激战与突破,尽早离开得了。 “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能跟我硬碰硬的存在。”早已离开激战之地的刘恒,还在回味刚才的巅峰之战,浑身热血至今未能彻底平复,面上犹自挂有满满战意。 刚才和他交手的强者,诨号名作“雄煞”,听闻是在上古战场存活了至少三个月的强者,手底下斩杀的大师境巅峰强者,不下四人,绝对是这个层次之中的顶尖存在。 照理说新来不久的人再怎么狂妄,都不该率先找这么一位强者作为同层次首战的对象,此举颇不明智。可刘恒根本不想这么多,反正只管一路前行,既然碰上的第一位大师境巅峰强者是雄煞,那他自然就是刘恒的第一个同层次对手。 为的就是在生死激战里获得历练与提升,倘若畏首畏尾,刘恒直觉还没开打,心境上已然败了。 当然,他敢于这么挑战,不单因为自信,更因为他拥有这么做的底气。 和雄煞交手,让刘恒明白了自己如今实力所处,恰恰是霸主下最顶尖这一层次。雄煞似是个妖修,力道中有妖族独有的威力,况且其体魄应是天生强悍,才能跟刘恒打个不分胜负。 除却杀招弓体拳,刘恒连六合八荒真龙劲,糅合数门功法之长的御剑术,以掌为刀的《解蝶刀法》,这些他最擅长的招式都一一用过,结果还是没能把雄煞怎么样。 雄煞的身份恐怕很不寻常,其堪比大师境高重的横练体魄之强,绝非寻常妖族所能拥有,加之其妖术同样不下于刘恒的种种招式,足见其厉害。盖因为棋逢对手,刘恒得以将毕生所学接连施展,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让刘恒一直忍着没动用弓体拳。 时至如今,刘恒越来越明白弓体拳的恐怖,不愧为“天下第一攻伐功法”,足以在同层次间立分生死。若是动用弓体拳,便是强如雄煞,恐怕也挡不住几拳,就会被弓体拳独有的穿透之力将体内刺个千穿百孔,逃不过当场毙命的下场。这么了结对手固然痛快,却达不到刘恒想要淬炼技艺的效果了,难得遇到个能够让刘恒尽情施展的对手,刘恒哪舍得下此狠手? 刘恒打得痛快,一样能感觉到雄煞也和他差不多,可惜双方对这难解难分的一战都没有事先预料到,等真个交手察觉对方的厉害,再想做些其他准备都迟了。没奈何,以免被别人觊觎或偷袭,或生变故,双方都只能适时收手,相约下一场激战的时间地点,改日再战。 “没想到,没想到,这趟算是来对了。”刘恒犹自喃喃自语,心头兴奋非常。 ——————————————————————————————————————————————————————————————————————————————————————————————————————————————————————————————————为的就是在生死激战里获得历练与提升,倘若畏首畏尾,刘恒直觉还没开打,心境上已然败了。 当然,他敢于这么挑战,不单因为自信,更因为他拥有这么做的底气。 和雄煞交手,让刘恒明白了自己如今实力所处,恰恰是霸主下最顶尖这一层次。雄煞似是个妖修,力道中有妖族独有的威力,况且其体魄应是天生强悍,才能跟刘恒打个不分胜负。 除却杀招弓体拳,刘恒连六合八荒真龙劲,糅合数门功法之长的御剑术,以掌为刀的《解蝶刀法》,这些他最擅长的招式都一一用过,结果还是没能把雄煞怎么样。 雄煞的身份恐怕很不寻常,其堪比大师境高重的横练体魄之强,绝非寻常妖族所能拥有,加之其妖术同样不下于刘恒的种种招式,足见其厉害。盖因为棋逢对手,刘恒得以将毕生所学接连施展,那种酣畅淋漓的感觉,让刘恒一直忍着没动用弓体拳。 时至如今,刘恒越来越明白弓体拳的恐怖,不愧为“天下第一攻伐功法”,足以在同层次间立分生死。若是动用弓体拳,便是强如雄煞,恐怕也挡不住几拳,就会被弓体拳独有的穿透之力将体内刺个千穿百孔,逃不过当场毙命的下场。这么了结对手固然痛快,却达不到刘恒想要淬炼技艺的效果了,难得遇到个能够让刘恒尽情施展的对手,刘恒哪舍得下此狠手? 刘恒打得痛快,一样能感觉到雄煞也和他差不多,可惜双方对这难解难分的一战都没有事先预料到,等真个交手察觉对方的厉害,再想做些其他准备都迟了。没奈何,以免被别人觊觎或偷袭,或生变故,双方都只能适时收手,相约下一场激战的时间地点,改日再战。 “没想到,没想到,这趟算是来对了。”刘恒犹自喃喃自语,心头兴奋非常。 第一千一百零七章 来自百家的诘问 “青狂!你不入贤境,我在黄泉必不饶你!” 对面百乱流辉疯狂暴散开来,刘恒掌刀一顿,最后还是全力劈了下去。 这是一个能和他激斗数百招不败的强者,让对方死于激斗中,才是对其最大的尊重,而非饶其性命。 不单是刘恒,听对方既有期盼又有释然的临终话语,显然也很认同这样的结局。 于生死间突破,或者成为他人踏脚石,这正是每一个来到上古战场的强者的归宿,没有这种觉悟,就不该来上古战场。 每一个人都渴望突破,为此不惜搏命,既然是搏命,生死那还在自家掌握中? 旁边有两团百乱流辉本是站在一旁观战,待二人分出胜负,两团百乱流辉就生出许多波澜。 “青狂,你竟然还在变强。” 一个声音凝重道。 他们能够敏锐感觉出来,刘恒每一次激战,实力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提升,全然不像他们那样拥有极限,这实在违背常理。 刘恒闭口不答,只看着前方百乱流辉如涌泉般散去,露出一个中年人的身躯。这中年人面如冠玉,周身衣物已然褴褛,即便没了声息,依旧保持雍容与平静,若非七窍与周身总有血渍流淌,几乎看不出来其已经丢了性命。 “陆老爷生前是个讲究人。”另一团百乱流辉传出个幽幽叹息声,“你既然胜了,若不觉麻烦,还请替他换套衣裳,稍整遗容,再行入葬。” 刘恒依旧没有回应,只俯身将其身上还完好的宝物收起,然后一如这声音所言,替中年人重新套上一套考究的衣裳,稍施术法,帮其净面,就地开了坑,将中年人埋在了坑里。 “听闻陆老爷已是其传承独苗,你没听他说过,我们只能转述给你。”之前凝重声音道:“谁若是胜了他,莫忘了其怀里的功法秘籍,为其找一个好苗子,延续传承,这就是他的原话。” 刘恒冲土堆拱拱手,静立片刻才转身离去,“我会的。” “青狂!” 其中一团百乱流辉里传来高声吆喝,“趁这机会顺便问你一声,你的遗言是什么?” 刘恒脚步顿了顿,心头闪过无数过往与面容,最终又都隐去,继续前行。 “我没有遗言。” 这句淡淡飘回来的话,让一团百乱流辉猛然一震,里头传出重哼,“果然年少,不愧青狂二字。似他这般连遗言都不留,论起狂妄的本事,倒真是咱们上古战场屈指可数的厉害人物了。” 另外一个生灵,则声音淡然,“他的确有狂妄的资本,倘若其实力继续这般突飞猛进,这上古战场里有一个算一个,谁能让其一败?” “谁都会有极限,他一样不例外。”旁边生灵哼道:“无非是前头积累雄厚,才有如今厚积薄发,似他一般的人物,咱上古战场何时缺过?旁的不论,单说前二十之人,哪一个来时不是如他这样?” “若是他再这么狂妄,引得那些怪物对他起了兴趣,凭他如今这点本事,恐怕不大够看。”这生灵哼笑道。 另一个生灵闻言却意味深长地道:“你真觉得青狂,就只有展露出来的这点本事?” “你竟如此看好他?” 旁边生灵似是极其吃惊,“莫不成在你心里,他已然能跟前二十那些怪物相提并论了么?” “不好说。”那生灵言语缥缈,“我总觉得青狂还有压箱底的本事,纵使前二十那些怪物个个强如非人,生死激斗下,我还真不觉得青狂弱他们多少。” 旁边生灵听得啧啧有声,仿佛心头受到极大震撼,“难不成那些个怪物里头,又要多加一人?要知道他们可都是……” 他说着说着,自顾自停下了,像是有什么顾忌,没再往下说。 “你说青狂会不会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旁边生灵住了口,另外生灵却好像突然被勾起了兴致,问道。 旁边生灵一怔,片刻后才摇头道:“不像,不像,不大像。那些个怪物,身上总有股子暮气,越是接触多了,越能察觉他们与我们的不同。这青狂虽然一样老气横秋,身上明摆着朝气蓬勃,应是今世天才才对。” “今世天才?” 另外那生灵喃喃自语,随即若有所思,“还别说,那秘境一代名头太大,以至于人们眼中只有他们,而忽视了他们前头与后头的几代天才。其实他们前头几代天才里,不乏能与他们争雄的人物,只是没他们这般受关注罢了。如今想来,这青狂十有八九是此中人了。” 即便这么说,但不可否认,相比前头后头数代天才,秘境一代的确显得太过扎眼。他们无论从际遇还是天资,整体都比其他几代天才高出许多来,在这个时代,光芒如群星闪耀,使得其他几代天才在他们面前显得如此黯淡,完全遮盖了锋芒。 只是秘境一代的天才强大是强大,奈何还缺乏岁月磋磨,即便处于最高处的五王,如今还徘徊在大师境四重,尚未踏入大师境五重。五王尚且如此,其余天才自不必说,他们激流勇进的气势再吓人,碍于时间与境界,暂时还落不到两个生灵这般强者眼中。 是以两个生灵,都没把刘恒猜测到秘境一代里面,下意识揣测当是前一代的天才人物。 “似是青狂这等天才强者,就算放在秘境一代中,怕也是能排在顶尖的了吧?”即便再看不惯青狂的狂妄,旁边生灵却不会因此贬低青狂,给出自觉中肯的评价。 另一个生灵没有异议,似是颔首道:“的确不逊色于小儒王、小牛魔一流。” “照说这等天才,不会来上古战场,青狂偏偏来了。”旁边生灵琢磨道:“由此可见,秘境一代给他们这些前代天才,有多大的压力。换做谁被人在后面急追猛赶着,恐怕一样静不下心来吧?” 另一个生灵听后,沉默一阵,随即前行,仿佛在那陆老爷坟前拜了拜,不久后朝一个方向离去,“人家有人家的压力,你我又何曾清闲过?” 这话说得旁边生灵也陷入了沉默,随后似有幽幽一声轻叹,随同其身影一样飘散而去。 “二十强么?” 几乎在同一时间,刘恒也在琢磨最近常听的一个称呼。听闻 ———————————————————————————————————————————————————————————————————————————————————————————————————————————————————————————————————————————————————————————————— “青狂!你不入贤境,我在黄泉必不饶你!” 对面百乱流辉疯狂暴散开来,刘恒掌刀一顿,最后还是全力劈了下去。 这是一个能和他激斗数百招不败的强者,让对方死于激斗中,才是对其最大的尊重,而非饶其性命。 不单是刘恒,听对方既有期盼又有释然的临终话语,显然也很认同这样的结局。 于生死间突破,或者成为他人踏脚石,这正是每一个来到上古战场的强者的归宿,没有这种觉悟,就不该来上古战场。 每一个人都渴望突破,为此不惜搏命,既然是搏命,生死那还在自家掌握中? 旁边有两团百乱流辉本是站在一旁观战,待二人分出胜负,两团百乱流辉就生出许多波澜。 “青狂,你竟然还在变强。” 一个声音凝重道。 他们能够敏锐感觉出来,刘恒每一次激战,实力都在以惊人的速度提升,全然不像他们那样拥有极限,这实在违背常理。 刘恒闭口不答,只看着前方百乱流辉如涌泉般散去,露出一个中年人的身躯。这中年人面如冠玉,周身衣物已然褴褛,即便没了声息,依旧保持雍容与平静,若非七窍与周身总有血渍流淌,几乎看不出来其已经丢了性命。 “陆老爷生前是个讲究人。”另一团百乱流辉传出个幽幽叹息声,“你既然胜了,若不觉麻烦,还请替他换套衣裳,稍整遗容,再行入葬。” 刘恒依旧没有回应,只俯身将其身上还完好的宝物收起,然后一如这声音所言,替中年人重新套上一套考究的衣裳,稍施术法,帮其净面,就地开了坑,将中年人埋在了坑里。 “听闻陆老爷已是其传承独苗,你没听他说过,我们只能转述给你。”之前凝重声音道:“谁若是胜了他,莫忘了其怀里的功法秘籍,为其找一个好苗子,延续传承,这就是他的原话。” 刘恒冲土堆拱拱手,静立片刻才转身离去,“我会的。” “青狂!” 其中一团百乱流辉里传来高声吆喝,“趁这机会顺便问你一声,你的遗言是什么?” 刘恒脚步顿了顿,心头闪过无数过往与面容,最终又都隐去,继续前行。 “我没有遗言。” 这句淡淡飘回来的话,让一团百乱流辉猛然一震,里头传出重哼,“果然年少,不愧青狂二字。似他这般连遗言都不留,论起狂妄的本事,倒真是咱们上古战场屈指可数的厉害人物了。” 另外一个生灵,则声音淡然,“他的确有狂妄的资本,倘若其实力继续这般突飞猛进,这上古战场里有一个算一个,谁能让其一败?” “谁都会有极限,他一样不例外。”旁边生灵哼道:“无非是前头积累雄厚,才有如今厚积薄发,似他一般的人物,咱上古战场何时缺过?旁的不论,单说前二十之人,哪一个来时不是如他这样?” “若是他再这么狂妄,引得那些怪物对他起了兴趣,凭他如今这点本事,恐怕不大够看。”这生灵哼笑道。 另一个生灵闻言却意味深长地道:“你真觉得青狂,就只有展露出来的这点本事?” “你竟如此看好他?” 旁边生灵似是极其吃惊,“莫不成在你心里,他已然能跟前二十那些怪物相提并论了么?” “不好说。”那生灵言语缥缈,“我总觉得青狂还有压箱底的本事,纵使前二十那些怪物个个强如非人,生死激斗下,我还真不觉得青狂弱他们多少。” 旁边生灵听得啧啧有声,仿佛心头受到极大震撼,“难不成那些个怪物里头,又要多加一人?要知道他们可都是……” 他说着说着,自顾自停下了,像是有什么顾忌,没再往下说。 “你说青狂会不会也是他们中的一员?”旁边生灵住了口,另外生灵却好像突然被勾起了兴致,问道。 旁边生灵一怔,片刻后才摇头道:“不像,不像,不大像。那些个怪物,身上总有股子暮气,越是接触多了,越能察觉他们与我们的不同。这青狂虽然一样老气横秋,身上明摆着朝气蓬勃,应是今世天才才对。” “今世天才?” 另外那生灵喃喃自语,随即若有所思,“还别说,那秘境一代名头太大,以至于人们眼中只有他们,而忽视了他们前头与后头的几代天才。其实他们前头几代天才里,不乏能与他们争雄的人物,只是没他们这般受关注罢了。如今想来,这青狂十有八九是此中人了。” 即便这么说,但不可否认,相比前头后头数代天才,秘境一代的确显得太过扎眼。他们无论从际遇还是天资,整体都比其他几代天才高出许多来,在这个时代,光芒如群星闪耀,使得其他几代天才在他们面前显得如此黯淡,完全遮盖了锋芒。 只是秘境一代的天才强大是强大,奈何还缺乏岁月磋磨,即便处于最高处的五王,如今还徘徊在大师境四重,尚未踏入大师境五重。五王尚且如此,其余天才自不必说,他们激流勇进的气势再吓人,碍于时间与境界,暂时还落不到两个生灵这般强者眼中。 是以两个生灵,都没把刘恒猜测到秘境一代里面,下意识揣测当是前一代的天才人物。 “似是青狂这等天才强者,就算放在秘境一代中,怕也是能排在顶尖的了吧?”即便再看不惯青狂的狂妄,旁边生灵却不会因此贬低青狂,给出自觉中肯的评价。 另一个生灵没有异议,似是颔首道:“的确不逊色于小儒王、小牛魔一流。” “照说这等天才,不会来上古战场,青狂偏偏来了。”旁边生灵琢磨道:“由此可见,秘境一代给他们这些前代天才,有多大的压力。换做谁被人在后面急追猛赶着,恐怕一样静不下心来吧?” 另一个生灵听后,沉默一阵,随即前行,仿佛在那陆老爷坟前拜了拜,不久后朝一个方向离去,“人家有人家的压力,你我又何曾清闲过?” 这话说得旁边生灵也陷入了沉默,随后似有幽幽一声轻叹,随同其身影一样飘散而去。 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尊与卑 “你疯了吗?!” 前头百乱流辉中传来惊怒厉喝,“你竟真敢下杀手?你究竟是谁?” 刘恒闭口不答,只专注于全力出击,那狂风暴雨又千变万化的招式,给对手压力越来越大。 他的对手名作觉晓,虽然未曾真正排入二十强的行列,却是公认的二十强层次强者,疑似大家出身,修行了一门盖世功法,强横绝伦,寻常同境界强者,不是其十招之敌。然而今日的对手“青狂”,早有狂名传开,还没交手觉晓就知道,这青狂绝非易与之辈,可是真个交手才发现,他依旧是低估了对手。 这人三道兼通,走的一条旷世奇路,且不论将来,现下展现出来的战力,简直叫他都为之心惊。前一刻是飞剑横空,下一刻是身如铁锤,再下一刻掌刀劲气激射,变幻越来越流畅,出招如信手拈来,变幻莫测,威力绝非三个各道强者合力围攻这么简单,强得匪夷所思。 觉晓自觉出身不凡,天资又绝伦,已是天下顶尖天才强者,可是眼前这不知来历的强者,竟让他都生出一种挫败感。 世上怎会有这般人物? 怕是连那些家伙都…… 才交上手,觉晓就认定这青狂必是同层次的强者,坚持近千招后,他隐隐有力竭之兆,结果青狂战力不减反增,这才叫他真真越打越震惊,深感修为方面,自家竟远逊于对方。 生出这种觉悟后,觉晓即便再不想承认,还是不得不说,对手战力恐怕还在自己之上。他倒是识时务,自知不敌就要暂时休战,有自家认输的暗示,谁想他都准备这般舍下脸来了,对方竟浑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分明是想真个和他分出胜负! 察觉这一点,让觉晓惊怒到了极点,“你莫非不知我的来历?”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究竟有什么身份,只知道这里是上古战场,认认真真陪我打一场,要么让我尽兴,要么去死。”刘恒面容冷漠到极点,言语更叫人心寒。 尽兴? 或者去死? 这等狂妄的话,向来只有觉晓说给对手听的,何曾听对手跟他说过? 然而最让觉晓憋闷的是,他还真没法反驳,对方的确有跟他说这话的资格。唯独让他想不通的是,传闻中的青狂,并不太会这么咄咄逼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偏对上他变得这般不饶人。 好像根本不想跟他讲任何道理,只想倾力搏杀一样! 简直疯了! 他完全不知道,二十强这层次的强者们,即便能分胜负,也不能轻易分生死吗? 他们其实大约都能猜到其他人的身份,所以相互间总有顾忌,一旦分了生死,十有八九会扯出很多麻烦,谁也不愿意,所以都会尽力避免。 可眼前青狂,显然不理会这些门道,不是疯了是什么? 他怎么偏偏对上这么一个莽夫?整一个战疯子! “你知道杀了我,会惹出怎样的大祸吗?”觉晓身上伤势渐重,已经开始出现影响,败相越发明显,他不免脸色阴沉,质问出声。 刘恒却是依旧面无表情,“我今天,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倾力一战!” “你!” 觉晓怒吼,可紧接着一阵手忙脚乱,打断了他想说的话。紧随其后,伤势的影响越来越大,他逼不得已生出退意,拼着被刘恒重创数下,总算激发出了一层远超境界的护持光华,借着护持光华被刘恒继续狂轰滥炸的时间,他抽出保命遁符在手,全力激发,终是得以化作一道遁光。 “青狂!好一个青狂!你就祈祷这辈子别被我查出根底来!否则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觉晓怒啸如刺天,声音伴随一道百乱流辉包裹的遁光,瞬息远去。 此战,虽然没有丢了性命,脸却丢大了。此战的动静别想瞒过别人,在上古战场动用了保命遁符,传出去他觉晓日后还有何颜面面对同辈? 是以他此刻有多么丢脸,对刘恒就有多恨,恨他完全不给他留下丝毫情面,恨不得日啖其肉,生饮其血! 誓不两立! 然而逼得觉晓用最狼狈的方式遁逃的刘恒,并没有多么得意,依旧面无表情目送遁光远去后,在原地伫立了许久。 独有倾力战斗时,他才能不乱想,可是一平静下来,种种杂念就纷呈踏至,完全乱了。 不久前他得到来自何伯的消息,总结下来只需要一句话就能道尽。 杜虚阁,要出嫁了。 身为商家第一号牌子,大商商会的头号继承人,杜虚阁在商家的身份之高贵非比寻常。 往年杜家公然告知各方,杜虚阁已和一个非商家的小氏之子指腹为婚,打消了很多人的念头,得以让杜虚阁这许多年免于相关的困扰。当一家唯有女子为正统继承人时,找一个家世远逊自家的氏族男子入赘,以保证家族延续,这是世间常见的做法,在商家更是司空见惯。是以听闻杜家扬言后,各方即便觉得遗憾,也再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念想。 如此以后,杜家和杜虚阁平平静静度过了许多年,足以证明此法管用,可是当下突然传出杜虚阁即将嫁给他人,知道此事的人立时明白,商家一定出了极大变故。 杜虚阁突兀改嫁他人,估摸着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杜虚阁自己改变了主意,一个就是杜虚阁被人强逼着改嫁。 以刘恒对杜虚阁的了解,应该不至于突然改了主意,然而以杜虚阁的身份来说,谁能逼她改嫁? 由于消息传来不易,刘恒这边没办法得到更多更准确的情报,这更让刘恒心乱如麻,让他得知消息之后,彻底乱了方寸。 随后寻找到觉晓,逼得觉晓狼狈遁逃,未尝没有借机宣泄心头烦闷烦躁的原因。 至于觉晓的诅咒怒骂,在觉晓远去的同时,刘恒就已经抛之脑后,再没想过。 若是没有料错,这觉晓无非是某个圣贤世家出身的天才人物,此时此刻,如何比得上杜虚阁改嫁一事,来得让刘恒焦虑? ———————————————————————————————————————————————————————————————————————————————————————————————————————————————————————————————————————————————————————————— “你疯了吗?!” 前头百乱流辉中传来惊怒厉喝,“你竟真敢下杀手?你究竟是谁?” 刘恒闭口不答,只专注于全力出击,那狂风暴雨又千变万化的招式,给对手压力越来越大。 他的对手名作觉晓,虽然未曾真正排入二十强的行列,却是公认的二十强层次强者,疑似大家出身,修行了一门盖世功法,强横绝伦,寻常同境界强者,不是其十招之敌。然而今日的对手“青狂”,早有狂名传开,还没交手觉晓就知道,这青狂绝非易与之辈,可是真个交手才发现,他依旧是低估了对手。 这人三道兼通,走的一条旷世奇路,且不论将来,现下展现出来的战力,简直叫他都为之心惊。前一刻是飞剑横空,下一刻是身如铁锤,再下一刻掌刀劲气激射,变幻越来越流畅,出招如信手拈来,变幻莫测,威力绝非三个各道强者合力围攻这么简单,强得匪夷所思。 觉晓自觉出身不凡,天资又绝伦,已是天下顶尖天才强者,可是眼前这不知来历的强者,竟让他都生出一种挫败感。 世上怎会有这般人物? 怕是连那些家伙都…… 才交上手,觉晓就认定这青狂必是同层次的强者,坚持近千招后,他隐隐有力竭之兆,结果青狂战力不减反增,这才叫他真真越打越震惊,深感修为方面,自家竟远逊于对方。 生出这种觉悟后,觉晓即便再不想承认,还是不得不说,对手战力恐怕还在自己之上。他倒是识时务,自知不敌就要暂时休战,有自家认输的暗示,谁想他都准备这般舍下脸来了,对方竟浑然没有停下的意思。 这分明是想真个和他分出胜负! 察觉这一点,让觉晓惊怒到了极点,“你莫非不知我的来历?” “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你究竟有什么身份,只知道这里是上古战场,认认真真陪我打一场,要么让我尽兴,要么去死。”刘恒面容冷漠到极点,言语更叫人心寒。 尽兴? 或者去死? 这等狂妄的话,向来只有觉晓说给对手听的,何曾听对手跟他说过? 然而最让觉晓憋闷的是,他还真没法反驳,对方的确有跟他说这话的资格。唯独让他想不通的是,传闻中的青狂,并不太会这么咄咄逼人,却不知道为什么,偏对上他变得这般不饶人。 好像根本不想跟他讲任何道理,只想倾力搏杀一样! 简直疯了! 他完全不知道,二十强这层次的强者们,即便能分胜负,也不能轻易分生死吗? 他们其实大约都能猜到其他人的身份,所以相互间总有顾忌,一旦分了生死,十有八九会扯出很多麻烦,谁也不愿意,所以都会尽力避免。 可眼前青狂,显然不理会这些门道,不是疯了是什么? 他怎么偏偏对上这么一个莽夫?整一个战疯子! “你知道杀了我,会惹出怎样的大祸吗?”觉晓身上伤势渐重,已经开始出现影响,败相越发明显,他不免脸色阴沉,质问出声。 刘恒却是依旧面无表情,“我今天,什么都不想管,只想倾力一战!” “你!” 觉晓怒吼,可紧接着一阵手忙脚乱,打断了他想说的话。紧随其后,伤势的影响越来越大,他逼不得已生出退意,拼着被刘恒重创数下,总算激发出了一层远超境界的护持光华,借着护持光华被刘恒继续狂轰滥炸的时间,他抽出保命遁符在手,全力激发,终是得以化作一道遁光。 “青狂!好一个青狂!你就祈祷这辈子别被我查出根底来!否则我让你后悔一辈子!” 觉晓怒啸如刺天,声音伴随一道百乱流辉包裹的遁光,瞬息远去。 此战,虽然没有丢了性命,脸却丢大了。此战的动静别想瞒过别人,在上古战场动用了保命遁符,传出去他觉晓日后还有何颜面面对同辈? 是以他此刻有多么丢脸,对刘恒就有多恨,恨他完全不给他留下丝毫情面,恨不得日啖其肉,生饮其血! 誓不两立! 然而逼得觉晓用最狼狈的方式遁逃的刘恒,并没有多么得意,依旧面无表情目送遁光远去后,在原地伫立了许久。 独有倾力战斗时,他才能不乱想,可是一平静下来,种种杂念就纷呈踏至,完全乱了。 不久前他得到来自何伯的消息,总结下来只需要一句话就能道尽。 杜虚阁,要出嫁了。 身为商家第一号牌子,大商商会的头号继承人,杜虚阁在商家的身份之高贵非比寻常。 往年杜家公然告知各方,杜虚阁已和一个非商家的小氏之子指腹为婚,打消了很多人的念头,得以让杜虚阁这许多年免于相关的困扰。当一家唯有女子为正统继承人时,找一个家世远逊自家的氏族男子入赘,以保证家族延续,这是世间常见的做法,在商家更是司空见惯。是以听闻杜家扬言后,各方即便觉得遗憾,也再没有动过这方面的念想。 如此以后,杜家和杜虚阁平平静静度过了许多年,足以证明此法管用,可是当下突然传出杜虚阁即将嫁给他人,知道此事的人立时明白,商家一定出了极大变故。 杜虚阁突兀改嫁他人,估摸着有两个可能。一个是杜虚阁自己改变了主意,一个就是杜虚阁被人强逼着改嫁。 以刘恒对杜虚阁的了解,应该不至于突然改了主意,然而以杜虚阁的身份来说,谁能逼她改嫁? 由于消息传来不易,刘恒这边没办法得到更多更准确的情报,这更让刘恒心乱如麻,让他得知消息之后,彻底乱了方寸。 随后寻找到觉晓,逼得觉晓狼狈遁逃,未尝没有借机宣泄心头烦闷烦躁的原因。 至于觉晓的诅咒怒骂,在觉晓远去的同时,刘恒就已经抛之脑后,再没想过。 若是没有料错,这觉晓无非是某个圣贤世家出身的天才人物,此时此刻,如何比得上杜虚阁改嫁一事,来得让刘恒焦虑? 第一千一百零九章 宣战? 在掌柜、管事和一众侍女的恭送下离开包打听,刘恒心头微沉。 花费上万紫金大钱打听所谓最详尽的消息,并不能让刘恒觉得满意。消息中,的确详尽说明了逼迫杜家的势力,是主掌大商商会副会长一职数万年之久的罗家。随着杜家主家一代代人丁凋零,罗家那边人丁兴旺,数万年下来,越来越势大,渐渐在大商商会有了尾大不掉的模样。 罗家是罗家,杜家本身,一样由于主家人丁凋零,分家开始打起了主家的主意,甚至不惜和外人合谋,试图将杜家主家赶下主位。 这里所说的外人,当然主要指的就是罗家。 两边一合流,如若滔天之势,软硬兼施,即便杜家主家,也深感无法抗衡。如是时间一长,铁杵尚且磨成针,杜虚阁终究被逼到了只能被迫接受的角落。 乍一看这事情已经是清晰明了,足以解答所有疑惑,然而刘恒深觉不对劲。毕竟和杜虚阁成婚的一方,这么长时间下来,能打听到的终归瞒不住,譬如这次主事的杜家分支和罗家,想必早该知道杜虚阁的未来夫家是刘恒了。 刘恒从家世来说,是个大夏刘家的庶子,而且如今已经被彻底革籍,根本称不上任何出身了。可是从实力来说,如今刘恒是大名鼎鼎的岳州金,麾下四百万雄军,震慑霸主的魔光炮名传天下,治下近万方圆的疆土,过亿的子民,纵观天下,都已是不容小觑的一方豪雄,自是大不一样。 如今的刘恒,无论放在哪里,都有了十足的分量,那杜家分支和罗家即便再能让杜家主家屈从,也得顾忌到刘恒,断不至于完全忽略刘恒这边而做下这等事。 是以简单一想就能猜到,杜家分支和罗家背后,必然还隐藏着更强大的黑手,否则他们断没法坚定决心。 可是在包打听这里花费上万紫金大钱,依旧没能问明白这真正主谋究竟是何方神圣。甚至于刘恒追问,结果小说家矢口否认,后来似是自知理亏,生生退了刘恒大半消息费用,依旧不愿意透露支言半语。 连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言的小说家都如此忌讳,由此可见,这幕后主谋的来头,果真大得吓人,这才是刘恒心情沉重的主因。 回到暂住的客栈房间,刘恒静坐许久,终是推开窗子,举目仰望。 从城中仰望天穹,那些华美而豪气的高耸商楼,果真直插云霄,有大批飞遁宝器往来不休,繁盛到了极点。刘恒看得不是这些壮观商楼,而是云霄中那条不见来源、不见流尾的壮阔银河。 那不是世间其他地方夜里能见的星辰银河,而是一条据说流淌着世间所有财富的金银大河,大河两畔,才是商家权贵们居住的人间仙境。 这条汇聚世间财富的大河,横贯天穹,神异无比。但想要真个接触那些商家的门阀巨室,非得有本事自个踏上金银大河,才能有机缘一睹商家豪门的奢华门庭。 若没有本事踏上金银河,那连商家豪门的宅门长什么样都没资格一睹真容,世间阶层,在这里展露得淋漓尽致。 夜间商城,流淌着金银的大河横空,这也是商城最著名于世的一大奇观,观望金银大河奇景的,日日不乏其人,如今只是加了一个刘恒。 罗家,杜家分家,包括杜家主家,都居住在大河之上,他们和刘恒之间,隔着这一条名传万古的金银河。 伫立窗边,刘恒静静看了许久,眸中光彩闪耀,印照着流淌的大片金银光芒。 随后,他稍作收整,从窗前一步踏出。 横练武者晋升到武师境,就能急踏渡空,用雄浑的肉身力量飞快踩踏虚空,得以如踏水波,浮空而行。内家武师开了小旸府,去了阴污,身体沉浊就被扫去,得以上天入地,任意而行。魂修一样,只需到了被称为学士境的驱物之境,就能御物渡身,得以脱离大地的藩篱。 而今的刘恒,三道都早就跨越了师境,新力一出,渡空如履平地。 他在窗外空中伫立片刻,终是神情越发平静,一步步朝前踏去,修长身姿就如登山人,步步登高,平稳直上。 初时,他毫无阻碍,径直上到数千丈高度,俯瞰下方,显然因为他的登空,吸引了许多人在商城街头巷尾,或是推开高耸商楼的窗户,朝他张望,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商家乃开放学派,最注重与各方交流,只要身份到达一定高度,总能被邀请前往大河两畔,各大豪门的居所。身份不到这高度的,见着这豪贵商城大多就自惭形秽,或是心生激励,只盼来日提高名望与身家,堂堂正正被迎入巨室门庭。 所以硬闯金银大河,直冲商家各大门阀巨室的规矩,自古立下,真个这么做的人,其实十分少见。 刘恒此刻的行径,就显得格外高调,吸引了太多人的兴致,不引人注意都不行。 ———————————————————————————————————————————————————————————————————————————————————————————————————————————————————————————————————————————————————————————————— 在掌柜、管事和一众侍女的恭送下离开包打听,刘恒心头微沉。 花费上万紫金大钱打听所谓最详尽的消息,并不能让刘恒觉得满意。消息中,的确详尽说明了逼迫杜家的势力,是主掌大商商会副会长一职数万年之久的罗家。随着杜家主家一代代人丁凋零,罗家那边人丁兴旺,数万年下来,越来越势大,渐渐在大商商会有了尾大不掉的模样。 罗家是罗家,杜家本身,一样由于主家人丁凋零,分家开始打起了主家的主意,甚至不惜和外人合谋,试图将杜家主家赶下主位。 这里所说的外人,当然主要指的就是罗家。 两边一合流,如若滔天之势,软硬兼施,即便杜家主家,也深感无法抗衡。如是时间一长,铁杵尚且磨成针,杜虚阁终究被逼到了只能被迫接受的角落。 乍一看这事情已经是清晰明了,足以解答所有疑惑,然而刘恒深觉不对劲。毕竟和杜虚阁成婚的一方,这么长时间下来,能打听到的终归瞒不住,譬如这次主事的杜家分支和罗家,想必早该知道杜虚阁的未来夫家是刘恒了。 刘恒从家世来说,是个大夏刘家的庶子,而且如今已经被彻底革籍,根本称不上任何出身了。可是从实力来说,如今刘恒是大名鼎鼎的岳州金,麾下四百万雄军,震慑霸主的魔光炮名传天下,治下近万方圆的疆土,过亿的子民,纵观天下,都已是不容小觑的一方豪雄,自是大不一样。 如今的刘恒,无论放在哪里,都有了十足的分量,那杜家分支和罗家即便再能让杜家主家屈从,也得顾忌到刘恒,断不至于完全忽略刘恒这边而做下这等事。 是以简单一想就能猜到,杜家分支和罗家背后,必然还隐藏着更强大的黑手,否则他们断没法坚定决心。 可是在包打听这里花费上万紫金大钱,依旧没能问明白这真正主谋究竟是何方神圣。甚至于刘恒追问,结果小说家矢口否认,后来似是自知理亏,生生退了刘恒大半消息费用,依旧不愿意透露支言半语。 连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言的小说家都如此忌讳,由此可见,这幕后主谋的来头,果真大得吓人,这才是刘恒心情沉重的主因。 回到暂住的客栈房间,刘恒静坐许久,终是推开窗子,举目仰望。 从城中仰望天穹,那些华美而豪气的高耸商楼,果真直插云霄,有大批飞遁宝器往来不休,繁盛到了极点。刘恒看得不是这些壮观商楼,而是云霄中那条不见来源、不见流尾的壮阔银河。 那不是世间其他地方夜里能见的星辰银河,而是一条据说流淌着世间所有财富的金银大河,大河两畔,才是商家权贵们居住的人间仙境。 这条汇聚世间财富的大河,横贯天穹,神异无比。但想要真个接触那些商家的门阀巨室,非得有本事自个踏上金银大河,才能有机缘一睹商家豪门的奢华门庭。 若没有本事踏上金银河,那连商家豪门的宅门长什么样都没资格一睹真容,世间阶层,在这里展露得淋漓尽致。 夜间商城,流淌着金银的大河横空,这也是商城最著名于世的一大奇观,观望金银大河奇景的,日日不乏其人,如今只是加了一个刘恒。 罗家,杜家分家,包括杜家主家,都居住在大河之上,他们和刘恒之间,隔着这一条名传万古的金银河。 伫立窗边,刘恒静静看了许久,眸中光彩闪耀,印照着流淌的大片金银光芒。 随后,他稍作收整,从窗前一步踏出。 横练武者晋升到武师境,就能急踏渡空,用雄浑的肉身力量飞快踩踏虚空,得以如踏水波,浮空而行。内家武师开了小旸府,去了阴污,身体沉浊就被扫去,得以上天入地,任意而行。魂修一样,只需到了被称为学士境的驱物之境,就能御物渡身,得以脱离大地的藩篱。 而今的刘恒,三道都早就跨越了师境,新力一出,渡空如履平地。 他在窗外空中伫立片刻,终是神情越发平静,一步步朝前踏去,修长身姿就如登山人,步步登高,平稳直上。 初时,他毫无阻碍,径直上到数千丈高度,俯瞰下方,显然因为他的登空,吸引了许多人在商城街头巷尾,或是推开高耸商楼的窗户,朝他张望,指指点点,窃窃私语。 商家乃开放学派,最注重与各方交流,只要身份到达一定高度,总能被邀请前往大河两畔,各大豪门的居所。身份不到这高度的,见着这豪贵商城大多就自惭形秽,或是心生激励,只盼来日提高名望与身家,堂堂正正被迎入巨室门庭。 所以硬闯金银大河,直冲商家各大门阀巨室的规矩,自古立下,真个这么做的人,其实十分少见。 刘恒此刻的行径,就显得格外高调,吸引了太多人的兴致,不引人注意都不行。 在掌柜、管事和一众侍女的恭送下离开包打听,刘恒心头微沉。 花费上万紫金大钱打听所谓最详尽的消息,并不能让刘恒觉得满意。消息中,的确详尽说明了逼迫杜家的势力,是主掌大商商会副会长一职数万年之久的罗家。随着杜家主家一代代人丁凋零,罗家那边人丁兴旺,数万年下来,越来越势大,渐渐在大商商会有了尾大不掉的模样。 罗家是罗家,杜家本身,一样由于主家人丁凋零,分家开始打起了主家的主意,甚至不惜和外人合谋,试图将杜家主家赶下主位。 这里所说的外人,当然主要指的就是罗家。 两边一合流,如若滔天之势,软硬兼施,即便杜家主家,也深感无法抗衡。如是时间一长,铁杵尚且磨成针,杜虚阁终究被逼到了只能被迫接受的角落。 乍一看这事情已经是清晰明了,足以解答所有疑惑,然而刘恒深觉不对劲。毕竟和杜虚阁成婚的一方,这么长时间下来,能打听到的终归瞒不住,譬如这次主事的杜家分支和罗家,想必早该知道杜虚阁的未来夫家是刘恒了。 刘恒从家世来说,是个大夏刘家的庶子,而且如今已经被彻底革籍,根本称不上任何出身了。可是从实力来说,如今刘恒是大名鼎鼎的岳州金,麾下四百万雄军,震慑霸主的魔光炮名传天下,治下近万方圆的疆土,过亿的子民,纵观天下,都已是不容小觑的一方豪雄,自是大不一样。 如今的刘恒,无论放在哪里,都有了十足的分量,那杜家分支和罗家即便再能让杜家主家屈从,也得顾忌到刘恒,断不至于完全忽略刘恒这边而做下这等事。 是以简单一想就能猜到,杜家分支和罗家背后,必然还隐藏着更强大的黑手,否则他们断没法坚定决心。 可是在包打听这里花费上万紫金大钱,依旧没能问明白这真正主谋究竟是何方神圣。甚至于刘恒追问,结果小说家矢口否认,后来似是自知理亏,生生退了刘恒大半消息费用,依旧不愿意透露支言半语。 连号称无所不知、无所不言的小说家都如此忌讳,由此可见,这幕后主谋的来头,果真大得吓人,这才是刘恒心情沉重的主因。 第一千一百一十章 招安令 世人最认识的刘恒,不是杀王,不是白发,是那个化名金来的大夏刘家庶子刘恒。 这一个身份,的确不乏分量,可是这分量更多体现在势力上,而非个人实力。这样一个刘恒,更像是个合格的雄主,在战场上运筹帷幄,雄豪无敌,这方面光芒太过耀眼,自然叫人忽视了刘恒本身。 事实上这也是刘恒顺势营造的一种印象,以至于就算去他麾下文官武将中打听,顶多得出一个约莫已晋升大师境的模糊答案,无法知道其本身实力究竟如何。 这就导致商家的对手们,仅仅忌惮刘恒手头的兵马,怕他冲动之下不顾一切,举兵远征过来。倘若刘恒像现在这样,只是孤身到来,虽不好夺其性命,却不用担心什么,可以恣意羞辱了。 当然,商家里头的对手们出手时,便是在世人看来,已经足够高看刘恒。明明得来的情报只是一个“估计”已晋升大师境的强者,可是对方一上来直接拿出了针对大师境巅峰的豪华阵仗,说来绝没有轻视刘恒的意思。 以刘恒的年纪,满打满算不过二十左右,连如今最风光的盛世一代,那几位顶尖天才在这个年纪,都大多只是刚刚晋升大师境而已。刘恒修行上的天赋,明面上看都直追盛世一代那几位顶尖天才,丝毫不逊于小儒王几人,分外惊艳。 不过当下的大世,没人理会你天资究竟有多好,只会看你此刻境界有多高。 刘恒实力,倘若真照打探到的情报来看,仅仅是刚晋升大师境,就算对方毫不干涉,都不足以支撑其闯过金银大江。可是对手们还是插手,将刘恒闯江的难度拔升到大师境巅峰,这便是世人看来,都已经是万无一失,志在必成的谋算。 在这等重压加身时,刘恒犹豫了一瞬。 如果继续强撑,那么他一直顺势营造的印象将会尽毁,这损失之大,根本不是艰难能算清楚的。然而如果不强撑,此番大大丢脸也就罢了,还会让对手们得逞,大大助长他们的凶威。 事关重大,刘恒却也仅仅是犹豫了一瞬间,随后眸光重新恢复了坚定。 此行他早就说过,不惜一切。 那就不惜一切。 什么谋算,什么经营,这次都要一举抛开来,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决心。 “你一定要努力,希望将来,无论我在哪里,都能听到你的名字。” “别让我小看了你,更别让他们小看了你,好吗?” 他心头流淌过早年间,在刘安县转角的小杂货铺前,还是杜姑娘的杜虚阁对他说的话,心里再没有丝毫犹豫。 “我不会让你小看我,更不会让他们小看我。如今的我,应该已经足够努力,我的名字,早就让很多人听说过了。如果你现在听不到了,那我就用力闯一闯,让你再次听到我的名字。” 我,是刘恒。 这一刻,刘恒忽然放下了许多藩篱,身上的气息不断攀升,不但在这重压下稳住了,身影更猛地如化蛟龙,以叫人应接不暇的速度直撞向金银狂涛! 天地在这一刻,仿佛突然寂静到了极点。 在那些不知处于何处的地方,一定有太多人目瞪口呆,惊骇交加。他们肯定很清楚,刘恒的举动意味着什么,越是清楚,越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二十岁左右的刘恒,竟能承受让大师境巅峰强者难以抵抗的重压,这岂非意味着刘恒,至少已经有了大师境巅峰的个人实力? 可以说刘恒此刻的身姿,给人的震撼太大,以至于刘恒急冲进了金银大江里,对手们犹自没能及时做出应对。 谁能想到呢? 不但白手起家,崛起成一方豪雄,其天资还要超过盛世一代最顶尖的天才们,抢先一步进入了大师境巅峰,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概念? 别说是这些商家的对头们,便是天下绝大多数人,也绝不会想到,这早就超出了世人能够理解的范畴。 哪怕,哪怕刘恒在这其中动用了某种激增实力的禁忌手段或器物,也不代表其本身实力会有多弱。常人理解中的禁忌手段或器物,能够临时暴涨三重小境界就已经是最顶尖的了,以此推算,刘恒依旧至少到了大师境二重之上。这境界在如今大世里,算不得多起眼,可是再一看刘恒的年纪,才知道恐怖何在。 小儒王二十四岁晋升的大师境,各方惊为天人,公推做世间第一天才,没有任何人有异议。可是二十四岁晋升大师境的小儒王,是当之无愧的世间第一天才,那么二十岁左右,已然是大师境二重的刘恒,又算什么? 世上怎会有如此违背常理的妖孽? 只要想到此间的人,无一个不心觉惊悚,久久难以置信。 然而不管世人能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刘恒奋勇直前的身姿犹自没有停下,就这么直接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 世人最认识的刘恒,不是杀王,不是白发,是那个化名金来的大夏刘家庶子刘恒。 这一个身份,的确不乏分量,可是这分量更多体现在势力上,而非个人实力。这样一个刘恒,更像是个合格的雄主,在战场上运筹帷幄,雄豪无敌,这方面光芒太过耀眼,自然叫人忽视了刘恒本身。 事实上这也是刘恒顺势营造的一种印象,以至于就算去他麾下文官武将中打听,顶多得出一个约莫已晋升大师境的模糊答案,无法知道其本身实力究竟如何。 这就导致商家的对手们,仅仅忌惮刘恒手头的兵马,怕他冲动之下不顾一切,举兵远征过来。倘若刘恒像现在这样,只是孤身到来,虽不好夺其性命,却不用担心什么,可以恣意羞辱了。 当然,商家里头的对手们出手时,便是在世人看来,已经足够高看刘恒。明明得来的情报只是一个“估计”已晋升大师境的强者,可是对方一上来直接拿出了针对大师境巅峰的豪华阵仗,说来绝没有轻视刘恒的意思。 以刘恒的年纪,满打满算不过二十左右,连如今最风光的盛世一代,那几位顶尖天才在这个年纪,都大多只是刚刚晋升大师境而已。刘恒修行上的天赋,明面上看都直追盛世一代那几位顶尖天才,丝毫不逊于小儒王几人,分外惊艳。 不过当下的大世,没人理会你天资究竟有多好,只会看你此刻境界有多高。 刘恒实力,倘若真照打探到的情报来看,仅仅是刚晋升大师境,就算对方毫不干涉,都不足以支撑其闯过金银大江。可是对手们还是插手,将刘恒闯江的难度拔升到大师境巅峰,这便是世人看来,都已经是万无一失,志在必成的谋算。 在这等重压加身时,刘恒犹豫了一瞬。 如果继续强撑,那么他一直顺势营造的印象将会尽毁,这损失之大,根本不是艰难能算清楚的。然而如果不强撑,此番大大丢脸也就罢了,还会让对手们得逞,大大助长他们的凶威。 事关重大,刘恒却也仅仅是犹豫了一瞬间,随后眸光重新恢复了坚定。 此行他早就说过,不惜一切。 那就不惜一切。 什么谋算,什么经营,这次都要一举抛开来,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决心。 “你一定要努力,希望将来,无论我在哪里,都能听到你的名字。” “别让我小看了你,更别让他们小看了你,好吗?” 他心头流淌过早年间,在刘安县转角的小杂货铺前,还是杜姑娘的杜虚阁对他说的话,心里再没有丝毫犹豫。 “我不会让你小看我,更不会让他们小看我。如今的我,应该已经足够努力,我的名字,早就让很多人听说过了。如果你现在听不到了,那我就用力闯一闯,让你再次听到我的名字。” 我,是刘恒。 这一刻,刘恒忽然放下了许多藩篱,身上的气息不断攀升,不但在这重压下稳住了,身影更猛地如化蛟龙,以叫人应接不暇的速度直撞向金银狂涛! 天地在这一刻,仿佛突然寂静到了极点。 在那些不知处于何处的地方,一定有太多人目瞪口呆,惊骇交加。他们肯定很清楚,刘恒的举动意味着什么,越是清楚,越是震惊得无以复加。 二十岁左右的刘恒,竟能承受让大师境巅峰强者难以抵抗的重压,这岂非意味着刘恒,至少已经有了大师境巅峰的个人实力? 可以说刘恒此刻的身姿,给人的震撼太大,以至于刘恒急冲进了金银大江里,对手们犹自没能及时做出应对。 谁能想到呢? 不但白手起家,崛起成一方豪雄,其天资还要超过盛世一代最顶尖的天才们,抢先一步进入了大师境巅峰,这究竟是一个怎样的概念? 别说是这些商家的对头们,便是天下绝大多数人,也绝不会想到,这早就超出了世人能够理解的范畴。 哪怕,哪怕刘恒在这其中动用了某种激增实力的禁忌手段或器物,也不代表其本身实力会有多弱。常人理解中的禁忌手段或器物,能够临时暴涨三重小境界就已经是最顶尖的了,以此推算,刘恒依旧至少到了大师境二重之上。这境界在如今大世里,算不得多起眼,可是再一看刘恒的年纪,才知道恐怖何在。 小儒王二十四岁晋升的大师境,各方惊为天人,公推做世间第一天才,没有任何人有异议。可是二十四岁晋升大师境的小儒王,是当之无愧的世间第一天才,那么二十岁左右,已然是大师境二重的刘恒,又算什么? 世上怎会有如此违背常理的妖孽? 只要想到此间的人,无一个不心觉惊悚,久久难以置信。 然而不管世人能不能接受这样的现实,刘恒奋勇直前的身姿犹自没有停下,就这么直接展现在所有人面前。 世人最认识的刘恒,不是杀王,不是白发,是那个化名金来的大夏刘家庶子刘恒。 这一个身份,的确不乏分量,可是这分量更多体现在势力上,而非个人实力。这样一个刘恒,更像是个合格的雄主,在战场上运筹帷幄,雄豪无敌,这方面光芒太过耀眼,自然叫人忽视了刘恒本身。 事实上这也是刘恒顺势营造的一种印象,以至于就算去他麾下文官武将中打听,顶多得出一个约莫已晋升大师境的模糊答案,无法知道其本身实力究竟如何。 这就导致商家的对手们,仅仅忌惮刘恒手头的兵马,怕他冲动之下不顾一切,举兵远征过来。倘若刘恒像现在这样,只是孤身到来,虽不好夺其性命,却不用担心什么,可以恣意羞辱了。 当然,商家里头的对手们出手时,便是在世人看来,已经足够高看刘恒。明明得来的情报只是一个“估计”已晋升大师境的强者,可是对方一上来直接拿出了针对大师境巅峰的豪华阵仗,说来绝没有轻视刘恒的意思。 以刘恒的年纪,满打满算不过二十左右,连如今最风光的盛世一代,那几位顶尖天才在这个年纪,都大多只是刚刚晋升大师境而已。刘恒修行上的天赋,明面上看都直追盛世一代那几位顶尖天才,丝毫不逊于小儒王几人,分外惊艳。 不过当下的大世,没人理会你天资究竟有多好,只会看你此刻境界有多高。 刘恒实力,倘若真照打探到的情报来看,仅仅是刚晋升大师境,就算对方毫不干涉,都不足以支撑其闯过金银大江。可是对手们还是插手,将刘恒闯江的难度拔升到大师境巅峰,这便是世人看来,都已经是万无一失,志在必成的谋算。 在这等重压加身时,刘恒犹豫了一瞬。 如果继续强撑,那么他一直顺势营造的印象将会尽毁,这损失之大,根本不是艰难能算清楚的。然而如果不强撑,此番大大丢脸也就罢了,还会让对手们得逞,大大助长他们的凶威。 事关重大,刘恒却也仅仅是犹豫了一瞬间,随后眸光重新恢复了坚定。 此行他早就说过,不惜一切。 那就不惜一切。 什么谋算,什么经营,这次都要一举抛开来,他要让所有人知道他的决心。 “你一定要努力,希望将来,无论我在哪里,都能听到你的名字。” “别让我小看了你,更别让他们小看了你,好吗?” 第一千一百一十一章 分明是缴文! 杜家主宅占地极佳,围墙高耸,大宅紧闭,仿佛空无一人。 见刘恒确认了杜家主宅的位置就要前去,那公子突兀道:“天色已晚,兄台不休息一下吗?” 刘恒头也不回,“不用。” 结果不只公子一怔,许多回过味儿来的商家子弟,俱都露出异色。 照他们理解,刘恒能够如此威猛,绝对是借助了某种禁忌手段暂时激增实力才做到的,往往需要付出极大代价,这时节成效渐渐消失,便难以避免落入极端虚弱的境地。结果余公子好意给他一个台阶,让他在临阵前有个休整的时机,哪想他竟全不领情,直接拒绝了。 这回答背后有好几种可能。 一种可能,刘恒的禁忌手段很是高明,效果还能继续支持一段时间,他想趁机一鼓作气,先大闹一番再说。 另一种可能,就是刘恒只是装腔作势,哪怕已经虚弱,还想装作强硬的姿态来唬弄人。事实上大多数人觉得,这才是最有可能的情况,对刘恒不由生出鄙夷之意。 当然,不乏一种可能,所有人都猜错了,刘恒并非动用什么禁忌手段,而是确确实实拥有这般强横实力。但这任谁看来,都是最荒诞的猜测,未免太过超越常理了,顶多有人心头忽而闪过一念,旋即自己都摇头失笑。 千人万念,却在下一瞬,全都如遭雷击,个个呆如木鸡。 金银大江浪花忽然高高卷起,然后夹裹万钧之势朝刘恒猛拍而去。 凡是周遭关注之人,见状无不心知肚明,这必然是有人暗中花费巨大代价,祭动了驾驭金银江流的手段。看来杜家分家和罗家还不甘心,近乎图穷匕见,不顾脸面,也要把刘恒击溃。 这绝对是霸主境之上的强大攻击,以人们对刘恒的猜测,外强中干的刘恒如何抵挡得住? 一击之下,应是必死无疑。 可是巨浪倾没刘恒身影,重重落回江面,激散水花之中,人们竟又见到了那本该消失的身影。相比之前,刘恒仅仅后退了数丈,摆出了硬抗的姿态,略显狼狈,此外竟没看出更多变化,仿佛在这重击下也没遭到多少伤害。 无数人看懵了。 没人知道刘恒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在众人猜测最虚弱的时候,还能硬扛下堪比霸主的一击! “这!这!” 有人吃吃地喃喃,不断揉眼,还是不敢相信这亲眼见到的一幕。 有人呆在原地,久久会不过神来。 刘恒却是背对众人,微微躬身,然后人影猛然化作一道闪电,以惊人速度再次冲向杜家主宅所在。 这次,仿佛早有了预料,暗中主事之人并没有罢休,再度掀起道道狂涛,在刘恒身前高高冲起,摆明了誓要将刘恒拦下! “连面都不敢露的你们……” 轰隆激流声,仿佛都压制不住刘恒淡淡言语声,“真挡得住么?” 话音未落,人们就见刘恒身如出水蛟龙,纵跃如飞,迎着重重巨浪悍然扑去! 拳! 脚! 不拘是什么招式,仿佛完全不需要招式,人们隐约只见刘恒顺势出招,一招招干脆利落,朝眼前横空挡路的巨浪们猛击过去。 拳至,深深内嵌入巨浪,随后人影穿过,巨浪从中激爆开来,在半空炸成巨大烟花。脚至,踏碎狂涛,分流而开,仿若金银点爆,激射八方! 一时间,巨大爆鸣声长绵不绝,震耳欲聋,刘恒人影就在朵朵飞快绽放的绚丽“烟花”中勇往直前,竟没有丝毫停顿。那堪比霸主出手的大江巨澜,应声爆碎,夹裹余劲射开的点点金银水光,如化万千神箭,爆绽开来。 ———————————————————————————————————————————————————————————————————————————————————————————————————————————————————————————————————————————————————————————————————— 杜家主宅占地极佳,围墙高耸,大宅紧闭,仿佛空无一人。 见刘恒确认了杜家主宅的位置就要前去,那公子突兀道:“天色已晚,兄台不休息一下吗?” 刘恒头也不回,“不用。” 结果不只公子一怔,许多回过味儿来的商家子弟,俱都露出异色。 照他们理解,刘恒能够如此威猛,绝对是借助了某种禁忌手段暂时激增实力才做到的,往往需要付出极大代价,这时节成效渐渐消失,便难以避免落入极端虚弱的境地。结果余公子好意给他一个台阶,让他在临阵前有个休整的时机,哪想他竟全不领情,直接拒绝了。 这回答背后有好几种可能。 一种可能,刘恒的禁忌手段很是高明,效果还能继续支持一段时间,他想趁机一鼓作气,先大闹一番再说。 另一种可能,就是刘恒只是装腔作势,哪怕已经虚弱,还想装作强硬的姿态来唬弄人。事实上大多数人觉得,这才是最有可能的情况,对刘恒不由生出鄙夷之意。 当然,不乏一种可能,所有人都猜错了,刘恒并非动用什么禁忌手段,而是确确实实拥有这般强横实力。但这任谁看来,都是最荒诞的猜测,未免太过超越常理了,顶多有人心头忽而闪过一念,旋即自己都摇头失笑。 千人万念,却在下一瞬,全都如遭雷击,个个呆如木鸡。 金银大江浪花忽然高高卷起,然后夹裹万钧之势朝刘恒猛拍而去。 凡是周遭关注之人,见状无不心知肚明,这必然是有人暗中花费巨大代价,祭动了驾驭金银江流的手段。看来杜家分家和罗家还不甘心,近乎图穷匕见,不顾脸面,也要把刘恒击溃。 这绝对是霸主境之上的强大攻击,以人们对刘恒的猜测,外强中干的刘恒如何抵挡得住? 一击之下,应是必死无疑。 可是巨浪倾没刘恒身影,重重落回江面,激散水花之中,人们竟又见到了那本该消失的身影。相比之前,刘恒仅仅后退了数丈,摆出了硬抗的姿态,略显狼狈,此外竟没看出更多变化,仿佛在这重击下也没遭到多少伤害。 无数人看懵了。 没人知道刘恒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在众人猜测最虚弱的时候,还能硬扛下堪比霸主的一击! “这!这!” 有人吃吃地喃喃,不断揉眼,还是不敢相信这亲眼见到的一幕。 有人呆在原地,久久会不过神来。 刘恒却是背对众人,微微躬身,然后人影猛然化作一道闪电,以惊人速度再次冲向杜家主宅所在。 这次,仿佛早有了预料,暗中主事之人并没有罢休,再度掀起道道狂涛,在刘恒身前高高冲起,摆明了誓要将刘恒拦下! “连面都不敢露的你们……” 轰隆激流声,仿佛都压制不住刘恒淡淡言语声,“真挡得住么?” 话音未落,人们就见刘恒身如出水蛟龙,纵跃如飞,迎着重重巨浪悍然扑去! 拳! 脚! 不拘是什么招式,仿佛完全不需要招式,人们隐约只见刘恒顺势出招,一招招干脆利落,朝眼前横空挡路的巨浪们猛击过去。 拳至,深深内嵌入巨浪,随后人影穿过,巨浪从中激爆开来,在半空炸成巨大烟花。脚至,踏碎狂涛,分流而开,仿若金银点爆,激射八方! 一时间,巨大爆鸣声长绵不绝,震耳欲聋,刘恒人影就在朵朵飞快绽放的绚丽“烟花”中勇往直前,竟没有丝毫停顿。那堪比霸主出手的大江巨澜,应声爆碎,夹裹余劲射开的点点金银水光,如化万千神箭,爆绽开来。 杜家主宅占地极佳,围墙高耸,大宅紧闭,仿佛空无一人。 见刘恒确认了杜家主宅的位置就要前去,那公子突兀道:“天色已晚,兄台不休息一下吗?” 刘恒头也不回,“不用。” 结果不只公子一怔,许多回过味儿来的商家子弟,俱都露出异色。 照他们理解,刘恒能够如此威猛,绝对是借助了某种禁忌手段暂时激增实力才做到的,往往需要付出极大代价,这时节成效渐渐消失,便难以避免落入极端虚弱的境地。结果余公子好意给他一个台阶,让他在临阵前有个休整的时机,哪想他竟全不领情,直接拒绝了。 这回答背后有好几种可能。 一种可能,刘恒的禁忌手段很是高明,效果还能继续支持一段时间,他想趁机一鼓作气,先大闹一番再说。 另一种可能,就是刘恒只是装腔作势,哪怕已经虚弱,还想装作强硬的姿态来唬弄人。事实上大多数人觉得,这才是最有可能的情况,对刘恒不由生出鄙夷之意。 当然,不乏一种可能,所有人都猜错了,刘恒并非动用什么禁忌手段,而是确确实实拥有这般强横实力。但这任谁看来,都是最荒诞的猜测,未免太过超越常理了,顶多有人心头忽而闪过一念,旋即自己都摇头失笑。 千人万念,却在下一瞬,全都如遭雷击,个个呆如木鸡。 金银大江浪花忽然高高卷起,然后夹裹万钧之势朝刘恒猛拍而去。 凡是周遭关注之人,见状无不心知肚明,这必然是有人暗中花费巨大代价,祭动了驾驭金银江流的手段。看来杜家分家和罗家还不甘心,近乎图穷匕见,不顾脸面,也要把刘恒击溃。 这绝对是霸主境之上的强大攻击,以人们对刘恒的猜测,外强中干的刘恒如何抵挡得住? 一击之下,应是必死无疑。 可是巨浪倾没刘恒身影,重重落回江面,激散水花之中,人们竟又见到了那本该消失的身影。相比之前,刘恒仅仅后退了数丈,摆出了硬抗的姿态,略显狼狈,此外竟没看出更多变化,仿佛在这重击下也没遭到多少伤害。 无数人看懵了。 没人知道刘恒是怎么做到的,居然在众人猜测最虚弱的时候,还能硬扛下堪比霸主的一击! “这!这!” 有人吃吃地喃喃,不断揉眼,还是不敢相信这亲眼见到的一幕。 有人呆在原地,久久会不过神来。 刘恒却是背对众人,微微躬身,然后人影猛然化作一道闪电,以惊人速度再次冲向杜家主宅所在。 这次,仿佛早有了预料,暗中主事之人并没有罢休,再度掀起道道狂涛,在刘恒身前高高冲起,摆明了誓要将刘恒拦下! “连面都不敢露的你们……” 轰隆激流声,仿佛都压制不住刘恒淡淡言语声,“真挡得住么?” 话音未落,人们就见刘恒身如出水蛟龙,纵跃如飞,迎着重重巨浪悍然扑去! 拳! 脚! 不拘是什么招式,仿佛完全不需要招式,人们隐约只见刘恒顺势出招,一招招干脆利落,朝眼前横空挡路的巨浪们猛击过去。 拳至,深深内嵌入巨浪,随后人影穿过,巨浪从中激爆开来,在半空炸成巨大烟花。脚至,踏碎狂涛,分流而开,仿若金银点爆,激射八方! 一时间,巨大爆鸣声长绵不绝,震耳欲聋,刘恒人影就在朵朵飞快绽放的绚丽“烟花”中勇往直前,竟没有丝毫停顿。那堪比霸主出手的大江巨澜,应声爆碎,夹裹余劲射开的点点金银水光,如化万千神箭,爆绽开来。 杜家主宅占地极佳,围墙高耸,大宅紧闭,仿佛空无一人。 见刘恒确认了杜家主宅的位置就要前去,那公子突兀道:“天色已晚,兄台不休息一下吗?” 刘恒头也不回,“不用。” 结果不只公子一怔,许多回过味儿来的商家子弟,俱都露出异色。 照他们理解,刘恒能够如此威猛,绝对是借助了某种禁忌手段暂时激增实力才做到的,往往需要付出极大代价,这时节成效渐渐消失,便难以避免落入极端虚弱的境地。结果余公子好意给他一个台阶,让他在临阵前有个休整的时机,哪想他竟全不领情,直接拒绝了。 这回答背后有好几种可能。 一种可能,刘恒的禁忌手段很是高明,效果还能继续支持一段时间,他想趁机一鼓作气,先大闹一番再说。 另一种可能,就是刘恒只是装腔作势,哪怕已经虚弱,还想装作强硬的姿态来唬弄人。事实上大多数人觉得,这才是最有可能的情况,对刘恒不由生出鄙夷之意。 当然,不乏一种可能,所有人都猜错了,刘恒并非动用什么禁忌手段,而是确确实实拥有这般强横实力。但这任谁看来,都是最荒诞的猜测,未免太过超越常理了,顶多有人心头忽而闪过一念,旋即自己都摇头失笑。 千人万念,却在下一瞬,全都如遭雷击,个个呆如木鸡。 第一千一百一十二章 各方反应 身后变化,刘恒似无所觉,负手前行,如行走在自家门庭一般闲逸,“倒是为此事而来,正想问问主家,早年已将贵女指腹为婚,许了人家,为何如今又欲嫁他人,莫非要背信弃义,做下一女二嫁之事?” 从开始到现在,刘恒态度都大为迥异往常,竟是一直咄咄逼人,势如利剑逼人一般,丝毫不留情面。 不过之前是在外面,众人还有许多顾忌,现在都已进入门庭,哪还会忌惮一个瓮中之鳖? “朋友,说话别这么难听。”一个刚刚没出声的人,如今慢条斯理地道:“小姐许给的人家,名作刘恒,是大夏刘家主家一庶子。倘若此人尚在人世,我们杜家自然做不出背信弃义之事,奈何此人自打被大夏皇室贬为平民后,就自音讯全无,我们杜家百般寻找,依旧难寻踪迹。一方面我杜家小姐苦等经年,早过了待嫁之年,已到了不能再耽搁的年纪,我杜家能耐如何?” 另一个声音紧接着道:“关于此事,我们也通禀了大夏刘家那边,那边并无异议,足见我杜家仁至义尽,实乃不得不如此为之。” 并无异议? 刘恒瞳仁微缩,浑然没料到这背后还有如此事情,自己原本的本家,竟也掺和进来了。 不过并无异议这四个字,刘恒是决计不信的,他岂能不知道自家原来的本家,是个什么秉性。便是没有任何缘由,他们都还想方设法要讨些便宜,更何况这等送上门的好处。如果真如这些杜家分家的人所言,的确通禀过大夏刘家那边,以刘恒对刘家的了解,必然是顺水推舟,然后旧事重提,想让他那位天骄大哥刘永顶替刘恒这门婚事。 刘家那边惦念这件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难得有这等机会,必然不会放过。 然而如今杜家分支虽然是掩耳盗铃,其却很明白刘恒现下的身份。连堂堂岳州金都无所畏惧,想要摒弃,如何看得上空顶着一个天骄大名,却犹自没能站稳脚跟的刘永? 这一念想注定不会成功,可是大夏刘家依旧“并无异议”,足见定是收够了这边的好处。 想通此节,刘恒心下忍不住重哼。 虽然已经自立门户,但大夏刘家和他还是很难彻底斩断关系,这也导致刘恒和大夏刘家,总有些纠葛。譬如此事,两边的确是没了干系,然而碍于这里头的牵扯,大夏刘家告知刘恒这边一声总不过分吧? 大夏刘家不仅没有告知刘恒一声,而且等于拿了对方好处,就顺势和对方一道给刘恒挖了个大坑,这就不是简单的“过分”二字所能形容的了。 即便不相亲,也不至于此后就当仇家对待吧,然而大夏刘家这行径,分明是把刘恒当做仇人一般对待了。 摊上如此旧亲,刘恒心里直觉恶心透顶。 “诸位莫非不知道,大夏刘家早已将刘恒革出族谱,现已毫无关碍了,此等大事,大夏刘家如何还做得了主?”刘恒径直反问道。 “哦?竟还有这等事?” 有人满脸讶异,仿佛真是头一次听闻一样,“可这刘恒都不知身在何处,若是连大夏刘家都无法做主,那我们也无可奈何了。” 他满是无奈,摆明了准备装傻到底,刘恒嗤笑道:“刘恒碍于一些缘故,无法直面世人,但诸位要是真用心去找,岂有找不到的道理?” 言罢不等众人再做回应,他自顾自又道:“不过诸位真找不到也无妨,早年间双边定下的婚约,总还在的。我有言在先,倘若杜家真敢一女二嫁,这婚约总会公之于众,到时候可就怪不得其他了。” 此言一出,明显能感觉到一众人里有不少,呼吸骤然变得急促起来。 “正所谓口说无凭,眼见为实。”中年人不急不缓地道:“要是没有亲眼见到婚约,单凭贵客空口言说,可做不得准。” “婚约向来一式两份,杜家这边必然也有一份,你若是想看,自去寻来,不难见到。”刘恒含笑回应,“至于刘家那一份,就不劳烦诸位惦念了,只要杜家没有将小姐嫁与他人,这份婚约倒不用担心拓印多分,出现在天下各家的桌案之上。” 无数人目光猛凝,哪会听不出刘恒的威胁之意? “你!” 一人怒喝,却被中年人拦住,中年人凝神望向刘恒,“那么贵客,当真是为刘恒而来?” “若非为了此事,何至于亲自到此?”刘恒观望周遭美景,又是反问道。 中年人忽然又现笑容,满是如释重负的语气,“如是看来,能借此让亲家主动寻来,倒是坏事变好事了。倘若能证明刘恒尚在人世,贵客只需拿出婚约来让我们一辨真伪,小姐也就不必背负一女二嫁的恶名了。” 刘恒哈哈一笑,“诸位且放心,刘恒活得好好的,那婚约也安稳无恙,诸位大可派人护送小姐随同我一并回去,让二人如约成婚,成就一桩美事。” “不妥不妥。” 中年人竟真摆出了认真思索的模样,这才连连摆手道:“贵客虽然实力超绝,可是身份不明,如何能轻易将小姐交付给贵客?并非我等不信贵客,实在是小姐至尊至贵,但凡出现丁点意外,我们也吃罪不起,万死不能赎也,还望贵客体谅。” 刘恒站定,摆摆手道:“早说过,此事至关重要,真不是你等能够抉择的,与你们分说再多也无用,还是速速带我去面见主家中人,必然迎刃而解。” “狂妄!谁说我们做不……” 一人听得甚是不忿,就要反驳,却被中年人厉目吓住,没有真把那大逆不道的话宣诸于口。 “前头已经和贵客提过,想必贵客也该清楚,主家向来人丁稀少,如今存世的仅有贵体欠安的主家家主和待嫁的小姐二人。并非我们有意阻拦,实在是二人都有事在身,无法面见贵客,只能由我等代劳了。”中年人不卑不亢,淡笑道:“所以贵客将事情说给我等,也是一样的。” “哦?分支能够做主家的主了,杜家竟是如此非同一般么?”刘恒明讶暗讽道:“不过主家家主既然贵体欠安,身为晚辈既然来了,岂有不去探望的道理?诸位还是在前引路吧。” 一众人齐齐安静下来,独有眼神频频交汇,随后为首中年人点头道:“这的确是应有之意,那么贵客请随我来吧。” 言罢他伸手做引,竟果然为刘恒带路了。 行走路上,这群人言谈间,话里话外无不想要套刘恒的话,可刘恒早已老于世故,哪还会被他们套出话来,或是顾左右而言他,或是含糊其辞,或是闭口不答,直让众人抓耳挠腮,便是走到主家家主养病的庭院外,还是什么都没打探出来。 “虚安,大伯平日都是你在照料,且陪这位贵客进去看望看望吧。”众人在庭院门外止步,中年人交代了声,自有一个面容俊秀的青年恭声应下,引领刘恒继续走进了庭院。 “老二家的,你说这婚约,究竟在不在此人身上?”目送刘恒进了庭院,就有人忍不住朝中年人传音问道,“既然想要来搅事,若不把这利器随身带来,说话哪有分量?照我看,必定是在的。” 中年人眸光幽闪,“若是在当然好,若是不在,那倒有些麻烦,奈何此人城府极深,连我也不敢断言。” “真不知那刘恒究竟有何门道,竟能请动这等强者为其冒险,倒是真有点能耐。”有人冷哼,“可是如果以为凭一位顶尖霸主就能为其出头,也未免太小看我们了。” 这话赢得许多人的附和,言语间满是出身杜家的傲然之意。 “关键是老二家的,你怎地真放他进去看那家伙了,不怕生出变故么?”一人却生出了别的担忧。 闻言不等中年人回话,已有一人笑道:“十八叔,大伯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遍寻天下名医都无力回天的顽疾,哪是这人能够逆转乾坤的?况且如今局面尽在我们掌握,还有……便是大伯回醒也无济于事,十八叔何必杞人忧天?” 听了这话,方才担忧的中年人想了想,也是释然了。 “且等着其出来,我们抓紧时间再好好商议商议,该如何应对此事。”被称作“老二家”的中年人待得众人稍静,就沉声出言,让众人汇聚,密议开来。 ——————————————————————————————————————————————————————————————————————————————————————————————————————————————————————————————————————————————————中年人竟真摆出了认真思索的模样,这才连连摆手道:“贵客虽然实力超绝,可是身份不明,如何能轻易将小姐交付给贵客?并非我等不信贵客,实在是小姐至尊至贵,但凡出现丁点意外,我们也吃罪不起,万死不能赎也,还望贵客体谅。” 刘恒站定,摆摆手道:“早说过,此事至关重要,真不是你等能够抉择的,与你们分说再多也无用,还是速速带我去面见主家中人,必然迎刃而解。” “狂妄!谁说我们做不……” 一人听得甚是不忿,就要反驳,却被中年人厉目吓住,没有真把那大逆不道的话宣诸于口。 “前头已经和贵客提过,想必贵客也该清楚,主家向来人丁稀少,如今存世的仅有贵体欠安的主家家主和待嫁的小姐二人。并非我们有意阻拦,实在是二人都有事在身,无法面见贵客,只能由我等代劳了。”中年人不卑不亢,淡笑道:“所以贵客将事情说给我等,也是一样的。” “哦?分支能够做主家的主了,杜家竟是如此非同一般么?”刘恒明讶暗讽道:“不过主家家主既然贵体欠安,身为晚辈既然来了,岂有不去探望的道理?诸位还是在前引路吧。” 一众人齐齐安静下来,独有眼神频频交汇,随后为首中年人点头道:“这的确是应有之意,那么贵客请随我来吧。” 言罢他伸手做引,竟果然为刘恒带路了。 行走路上,这群人言谈间,话里话外无不想要套刘恒的话,可刘恒早已老于世故,哪还会被他们套出话来,或是顾左右而言他,或是含糊其辞,或是闭口不答,直让众人抓耳挠腮,便是走到主家家主养病的庭院外,还是什么都没打探出来。 “虚安,大伯平日都是你在照料,且陪这位贵客进去看望看望吧。”众人在庭院门外止步,中年人交代了声,自有一个面容俊秀的青年恭声应下,引领刘恒继续走进了庭院。 “老二家的,你说这婚约,究竟在不在此人身上?”目送刘恒进了庭院,就有人忍不住朝中年人传音问道,“既然想要来搅事,若不把这利器随身带来,说话哪有分量?照我看,必定是在的。” 中年人眸光幽闪,“若是在当然好,若是不在,那倒有些麻烦,奈何此人城府极深,连我也不敢断言。” “真不知那刘恒究竟有何门道,竟能请动这等强者为其冒险,倒是真有点能耐。”有人冷哼,“可是如果以为凭一位顶尖霸主就能为其出头,也未免太小看我们了。” 这话赢得许多人的附和,言语间满是出身杜家的傲然之意。 “关键是老二家的,你怎地真放他进去看那家伙了,不怕生出变故么?”一人却生出了别的担忧。 闻言不等中年人回话,已有一人笑道:“十八叔,大伯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遍寻天下名医都无力回天的顽疾,哪是这人能够逆转乾坤的?况且如今局面尽在我们掌握,还有……便是大伯回醒也无济于事,十八叔何必杞人忧天?” 听了这话,方才担忧的中年人想了想,也是释然了。 “且等着其出来,我们抓紧时间再好好商议商议,该如何应对此事。”被称作“老二家”的中年人待得众人稍静,就沉声出言,让众人汇聚,密议开来。 闻言不等中年人回话,已有一人笑道:“十八叔,大伯的情况你又不是不清楚,遍寻天下名医都无力回天的顽疾,哪是这人能够逆转乾坤的?况且如今局面尽在我们掌握,还有……便是大伯回醒也无济于事,十八叔何必杞人忧天?” 听了这话,方才担忧的中年人想了想,也是释然了。 “且等着其出来,我们抓紧时间再好好商议商议,该如何应对此事。”被称作“老二家”的中年人待得众人稍静,就沉声出言,让众人汇聚,密议开来。 第一千一百一十三章 法旨! “若是无人告诉你,你决计想不到背后主谋的身份。” 说起这话,杜虚阁神情变得肃穆,让刘恒也为之重视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这世上真的有神仙?” 刘恒一时愣怔。 他浑然没料到杜虚阁会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来,若非知道她在正经事上从不会无的放矢,刘恒都快怀疑杜虚阁想搞怪耍宝了。 世上真有神仙吗? 刘恒曾经笃信过,那是在没有踏入江湖的时候,听多了怪志小说,所以未尝没有像众多孩童一样,憧憬过有一日“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可是等踏入江湖,见多了风浪,探索过传说频发的禁地,反倒越来越不信了。 倘若世上真有神仙,其会是什么威能?如今又在何处? 非要说有,照刘恒的理解,在毫无修行的黎民百姓眼中,能够装神弄鬼的士子境魂修,便是神鬼仙魔。而在士子境修者眼中,师境强者能够渡空而行,飞天遁地,如何不是神仙? 一山还看一山高,以如今刘恒的见识,就算贤境强者的手笔,都已不再是不可捉摸的“仙迹”,却真真不觉得世上会有神仙存在了。 而杜虚阁,身为商家之首,大商商会的杜家独女,曾独力主掌过大商商会数年之久,其见识绝不会比刘恒少,甚至更多更广,更不该还抱有神仙存世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才对。 但此刻的杜虚阁,偏偏一本正经的问了出来,绝不像是开玩笑,这就让刘恒不得不陷入深思了。 “什么是神仙?” 刘恒思索了很久,随后问出一个看起来浅白至极的问题。 杜虚阁眼睛却亮了,也是很认真地思忖,才道:“是深不可测,画龙点睛,手段非凡。” 刘恒又怔住。 杜虚阁这三个成语用得同样浅白,偏就在这浅白里,透出诡异来。 要是连杜虚阁的见识,都觉得“深不可测,手段非凡”,这即便不是神仙,又和神仙还有什么区别? “很强?”刘恒深吸一口气,凝重问道。 哪想杜虚阁摇摇头,“我有办法看出贤境强者的修为,却看不透其究竟多厉害,可是我曾见过其根本没有动用任何修为和术法,画了一条真龙,点上双目,真个跃出纸面,直冲云霄而上,不是仙家手段又是什么?” “画家……” 刘恒脱口而出,旋即突然止住,自顾自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画家技艺到达巅峰,一样能做到这样的“仙迹”,却还是要动用到修为才能做到。可既然是杜虚阁亲眼所见,说是没有动用修为,那一定就不是画家的手段了。 “装神弄鬼?” 刘恒喃喃自问,然后再次摇摇头,又自己否决了。 再是猜疑,分明就是蔑视杜虚阁的眼光了,连杜虚阁都看不出真伪,那么他在场,十有八九也不会有什么差别,“所以杜家分支和罗家背后,是这样一个‘神仙’在主导?” 杜虚阁摇头,“如果只是一个,那总有办法将其铲除,然而据我所知,这只是一个来使,代表一方仙境而来的仙使!” 刘恒双目骤然睁大,“仙境?” 竟又蹦出一个仙境来了! “据那边透露出来的消息,仙界曾有一场骚乱,致使万界随之动荡,我等皆是被遗落的一界子民。骚乱数万年,待到不久前,仙界重新承平,仙庭便广派使节,前往各处遗落之界,欲让仙界与万界重归正轨。”杜虚阁神情带着诡异之色,“这位神仙,正是因此而来的仙使。” 乍一听闻,刘恒还露出惊异神情,可是渐渐地,这惊异就不断褪去,换上深思。 “有些门道。” “何止是有些门道?” 杜虚阁挑眉道:“你若是有幸能看过一些最古老的典籍,就能知道他说得不无道理,否则你以为我家那些亲戚和罗家人都是傻子,随便来一个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吗?” 刘恒瞳仁猛睁开,心念急转,许多有关古老典籍的记忆重现心头,一一印证,结果不仅没有发现反驳的证明,却找到了更多可以对照之处。 世间能够寻找到的典籍,便是上溯到数万年前,传闻那是的时代,人道沉沦,直到第一位圣人荒崛起,加上乱战,死伤惨重,才有了人道崛起的契机。 再往前,刘恒就没能见到过有关记载,每每有记载提及,总是以时代来一笔带过。平日里刘恒没有多想,今日回首想起来,才觉得蹊跷。 还有一个,在刘恒能够查阅的古籍里,极早就有一万奇物的描述,这奇物不入人世,又坚不可摧,听闻独有圣人能够稍有损毁,那么问题就来了,是谁造就了这等强悍非常又迥异人世的一批奇物? 刘恒寻遍古籍,却从没得到答案。 类似的疑点,竟是越想越多,若是套入杜虚阁所言的“仙人故事”,好像把史上许多疑问都合理解答了。 “你信吗?”刘恒一时间竟不敢妄下定论了,转而问杜虚阁道。 “你信么?” 杜虚阁同样反问回来。 皱眉苦思之中,刘恒想到了更多东西,渐渐有了觉悟,“这人实力究竟如何?” 杜虚阁很是谨慎地道:“若是单论实力强弱,或许只是在霸主境上下,可是我看不透他,所以也不敢保证这猜测有几分把握……” 刘恒站起身来,“他如今身在何处?” “就在我家那些不要脸的亲戚家暂住……慢着,你想做什么?” 眼见刘恒听后就往外走,杜虚阁心头一惊,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赶忙起身追问,试图拦下刘恒。 刘恒止步,平静看向她道:“我不知这世上是否有仙境,可是观其言辨其行,必是来者不善。况且若是没有料错,其是不是仙人我不清楚,却十有八九是我辈大敌!” “你,你!” 杜虚阁瞪圆大眼,充满震惊。她完全没有想到,还没把话说完,刘恒就会做出这么大的反应,直接把对方定为了大敌。 “有些事情,我可能比你知道得更多。”刘恒心头,流淌过早年间在莲宗仙府里见过的莲道人一句留言。 “半世闲度,忽闻仙人降世,无解救亿万子民之大志,却有心一观仙人之姿!” 据史书记载,先秦遭逢强敌,举国之力抗争。当时先秦早已统一天下,顾盼之间,寰宇无敌,谁能让先秦都称之为强敌,要举国之力去抗争? 翻遍史书,都找不到有关先秦强敌来历的只言片语,唯独刘恒有幸在莲宗仙府见过莲道人遗言,里头提到这场大战,留下了这样一句话。之所以刘恒此刻想起来,正因为遗言中一样提到了“仙人降世”,与如今情境何其相似? 那一场大战,莲道人一去不返,许多同时代的强者后来也是销声匿迹,主战的先秦更是耗尽国力,盛极转衰,迅速走向了崩塌,足见影响之深远。 ——————————————————————————————————————————————————————————————————————————————————————————————————————————————————————————————————————————————————————————————————————————————“若是无人告诉你,你决计想不到背后主谋的身份。” 说起这话,杜虚阁神情变得肃穆,让刘恒也为之重视起来。 “你有没有想过,这世上真的有神仙?” 刘恒一时愣怔。 他浑然没料到杜虚阁会突然蹦出这样一句话来,若非知道她在正经事上从不会无的放矢,刘恒都快怀疑杜虚阁想搞怪耍宝了。 世上真有神仙吗? 刘恒曾经笃信过,那是在没有踏入江湖的时候,听多了怪志小说,所以未尝没有像众多孩童一样,憧憬过有一日“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可是等踏入江湖,见多了风浪,探索过传说频发的禁地,反倒越来越不信了。 倘若世上真有神仙,其会是什么威能?如今又在何处? 非要说有,照刘恒的理解,在毫无修行的黎民百姓眼中,能够装神弄鬼的士子境魂修,便是神鬼仙魔。而在士子境修者眼中,师境强者能够渡空而行,飞天遁地,如何不是神仙? 一山还看一山高,以如今刘恒的见识,就算贤境强者的手笔,都已不再是不可捉摸的“仙迹”,却真真不觉得世上会有神仙存在了。 而杜虚阁,身为商家之首,大商商会的杜家独女,曾独力主掌过大商商会数年之久,其见识绝不会比刘恒少,甚至更多更广,更不该还抱有神仙存世这样不切实际的幻想才对。 但此刻的杜虚阁,偏偏一本正经的问了出来,绝不像是开玩笑,这就让刘恒不得不陷入深思了。 “什么是神仙?” 刘恒思索了很久,随后问出一个看起来浅白至极的问题。 杜虚阁眼睛却亮了,也是很认真地思忖,才道:“是深不可测,画龙点睛,手段非凡。” 刘恒又怔住。 杜虚阁这三个成语用得同样浅白,偏就在这浅白里,透出诡异来。 要是连杜虚阁的见识,都觉得“深不可测,手段非凡”,这即便不是神仙,又和神仙还有什么区别? “很强?”刘恒深吸一口气,凝重问道。 哪想杜虚阁摇摇头,“我有办法看出贤境强者的修为,却看不透其究竟多厉害,可是我曾见过其根本没有动用任何修为和术法,画了一条真龙,点上双目,真个跃出纸面,直冲云霄而上,不是仙家手段又是什么?” “画家……” 刘恒脱口而出,旋即突然止住,自顾自摇头,打消了这个想法。画家技艺到达巅峰,一样能做到这样的“仙迹”,却还是要动用到修为才能做到。可既然是杜虚阁亲眼所见,说是没有动用修为,那一定就不是画家的手段了。 “装神弄鬼?” 刘恒喃喃自问,然后再次摇摇头,又自己否决了。 再是猜疑,分明就是蔑视杜虚阁的眼光了,连杜虚阁都看不出真伪,那么他在场,十有八九也不会有什么差别,“所以杜家分支和罗家背后,是这样一个‘神仙’在主导?” 杜虚阁摇头,“如果只是一个,那总有办法将其铲除,然而据我所知,这只是一个来使,代表一方仙境而来的仙使!” 刘恒双目骤然睁大,“仙境?” 竟又蹦出一个仙境来了! “据那边透露出来的消息,仙界曾有一场骚乱,致使万界随之动荡,我等皆是被遗落的一界子民。骚乱数万年,待到不久前,仙界重新承平,仙庭便广派使节,前往各处遗落之界,欲让仙界与万界重归正轨。”杜虚阁神情带着诡异之色,“这位神仙,正是因此而来的仙使。” 乍一听闻,刘恒还露出惊异神情,可是渐渐地,这惊异就不断褪去,换上深思。 “有些门道。” “何止是有些门道?” 杜虚阁挑眉道:“你若是有幸能看过一些最古老的典籍,就能知道他说得不无道理,否则你以为我家那些亲戚和罗家人都是傻子,随便来一个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吗?” 刘恒瞳仁猛睁开,心念急转,许多有关古老典籍的记忆重现心头,一一印证,结果不仅没有发现反驳的证明,却找到了更多可以对照之处。 世间能够寻找到的典籍,便是上溯到数万年前,传闻那是的时代,人道沉沦,直到第一位圣人荒崛起,加上乱战,死伤惨重,才有了人道崛起的契机。 再往前,刘恒就没能见到过有关记载,每每有记载提及,总是以时代来一笔带过。平日里刘恒没有多想,今日回首想起来,才觉得蹊跷。 还有一个,在刘恒能够查阅的古籍里,极早就有一万奇物的描述,这奇物不入人世,又坚不可摧,听闻独有圣人能够稍有损毁,那么问题就来了,是谁造就了这等强悍非常又迥异人世的一批奇物? 刘恒寻遍古籍,却从没得到答案。 类似的疑点,竟是越想越多,若是套入杜虚阁所言的“仙人故事”,好像把史上许多疑问都合理解答了。 “你信吗?”刘恒一时间竟不敢妄下定论了,转而问杜虚阁道。 “你信么?” 杜虚阁同样反问回来。 皱眉苦思之中,刘恒想到了更多东西,渐渐有了觉悟,“这人实力究竟如何?” 杜虚阁很是谨慎地道:“若是单论实力强弱,或许只是在霸主境上下,可是我看不透他,所以也不敢保证这猜测有几分把握……” 刘恒站起身来,“他如今身在何处?” “就在我家那些不要脸的亲戚家暂住……慢着,你想做什么?” 第一千一百一十四章 圣人经页! 虽说心生斩仙之意,可刘恒并非是盲目自大。 他早就打定主意,到时能斩绝不手软,若不能斩,好歹也该亲自称量称量未来大敌有几分几两,日后真正到来,才不至于毫无准备。 “尊驾既然知晓另一位贵客,想必对于这贵客的来历,也略知一二了吧?”中年人边引路,边试探着问道。 刘恒挑眉,“听说是神仙?” “的确是神仙。”中年人一脸肃穆,仿佛笃信不疑,“只说一点,凡是奇物落入其手,必能发挥出远超记载的凶威,如此已是铁证。” 在这种事上,中年人不至于撒谎,所以刘恒听后心头微微惊。 别看他手头有奇物,可是归根结底,对于奇物他和古往今来众多人没有多少区别。这奇物究竟是什么材质锻造,如何制成,为何会拥有迥异于人世的奇能,哪怕用过无数次,依旧一概不知。 他深信世人对奇物的运用,绝对属于极其浅显的层次,要是能把奇物真正威力发挥出来,必然还要惊人百十倍。奈何怎么才是运用奇物的真正法门,世上无人知晓,亦或是知晓了也秘而不宣,致使绝大多数人们从古至今,都没有发挥出奇物应有的威力。 倘若这“仙境来使”没有说谎,此界人族的确和那“仙境”有过莫大关联,来历神秘的奇物,或许就是仙器。独属于神仙才能运转如意的仙器,落入“仙境”来使手里,绽放出应有凶威,却是恰如其分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如今这“仙境”来使手中,已然掌握了至少一件能够发挥莫大威能的奇物? 刘恒牢牢记下这条情报,面上却打了个哈哈,“常听世人说神仙,可是某长这么大,却连神仙一根毫毛都没见过,如今倒要开开眼界。” 中年意味深长地一笑,“必不会叫尊驾失望。” 言谈间,一众人果真照着杜虚阁指点刘恒的路径而行,兜兜转转小半时辰,才在一处清幽庭院前止步。 才来到这里,刘恒就暗暗凛然。 原本这杜家主宅,属于商气财气最为浓郁之地,对于商家中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修炼福地,对于其他修者来说,却是“彼之仙草,我辈砒霜”,每每要运功隔绝接触,才能保证自家修为的纯净,不受杂俗侵扰。可是这幽静庭院周围,商气财气竟是越来越淡,越往前行,越能感受一种宏宏清大,飘逸渺渺的气机在此间弥漫,每每呼吸都如饮琼浆仙露一般,令人身心格外舒泰。 归功于过往的丰富经历,还有灵原秘境的淬炼,刘恒见识过的灵气,绝对比世上绝大多数修者更多。可是他也分辨不出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气机,只觉至纯至正,清宏雄劲,又生机勃勃,仿佛灵气的极致,亦或是精粹到了另一个全新高度。 更让刘恒心头掀起惊涛骇浪的是,他三力合一的新力,在这气机下竟显得异常活跃,如鱼得水一般,好似要能在此中长久修持,必定能得到神勇精进。 “尊驾一定感受到了。”中年人显然能猜到刘恒在想些什么,略带矜持地道:“自打仙使入驻,便随手设下一重修行仙阵,能够涤荡凡间芜杂,抽炼出精粹仙气。我等后辈不才,厚颜住入附近,亏得仙使大度,不曾计较,使得他们才稍稍吞吐些许仙气,这些日子修行一日千里,根基还稳固至极,却是实实在在的仙缘。” 这是仙气? 刘恒神色如常,暗中却紧闭毛孔九窍,屏息凝神运转功法,将自身与周围“仙气”隔绝开来,丝毫不愿沾染。他向来不信世上有掉馅饼的好事,若说因为是神仙,所以无欲无求,乐善好施,不吝拿出仙气与世人分享,他更是丁点不信。 便是神话传说中的神仙们,还常有争斗与仇怨,圣人亦有私,难不成所谓神仙,比圣人更像圣人? 虽然捉摸不透那仙使有何诡计,可是越捉摸不透,越叫刘恒不敢放松警惕。这仙气对他越有诱惑力,他越会强忍住冲动,丝毫不愿沾染。 只要运功,总是难免放出气息波动,中年一看就知道刘恒在做什么,却也没点破,笑容依旧,这次由他亲自引路,其余人皆留在庭院外等候,独有他和刘恒继续前行。 ———————————————————————————————————————————————————————————————————————————————————————————————————————————————————————————————————————————————————————————————————————————————————————— 虽说心生斩仙之意,可刘恒并非是盲目自大。 他早就打定主意,到时能斩绝不手软,若不能斩,好歹也该亲自称量称量未来大敌有几分几两,日后真正到来,才不至于毫无准备。 “尊驾既然知晓另一位贵客,想必对于这贵客的来历,也略知一二了吧?”中年人边引路,边试探着问道。 刘恒挑眉,“听说是神仙?” “的确是神仙。”中年人一脸肃穆,仿佛笃信不疑,“只说一点,凡是奇物落入其手,必能发挥出远超记载的凶威,如此已是铁证。” 在这种事上,中年人不至于撒谎,所以刘恒听后心头微微惊。 别看他手头有奇物,可是归根结底,对于奇物他和古往今来众多人没有多少区别。这奇物究竟是什么材质锻造,如何制成,为何会拥有迥异于人世的奇能,哪怕用过无数次,依旧一概不知。 他深信世人对奇物的运用,绝对属于极其浅显的层次,要是能把奇物真正威力发挥出来,必然还要惊人百十倍。奈何怎么才是运用奇物的真正法门,世上无人知晓,亦或是知晓了也秘而不宣,致使绝大多数人们从古至今,都没有发挥出奇物应有的威力。 倘若这“仙境来使”没有说谎,此界人族的确和那“仙境”有过莫大关联,来历神秘的奇物,或许就是仙器。独属于神仙才能运转如意的仙器,落入“仙境”来使手里,绽放出应有凶威,却是恰如其分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如今这“仙境”来使手中,已然掌握了至少一件能够发挥莫大威能的奇物? 刘恒牢牢记下这条情报,面上却打了个哈哈,“常听世人说神仙,可是某长这么大,却连神仙一根毫毛都没见过,如今倒要开开眼界。” 中年意味深长地一笑,“必不会叫尊驾失望。” 言谈间,一众人果真照着杜虚阁指点刘恒的路径而行,兜兜转转小半时辰,才在一处清幽庭院前止步。 才来到这里,刘恒就暗暗凛然。 原本这杜家主宅,属于商气财气最为浓郁之地,对于商家中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修炼福地,对于其他修者来说,却是“彼之仙草,我辈砒霜”,每每要运功隔绝接触,才能保证自家修为的纯净,不受杂俗侵扰。可是这幽静庭院周围,商气财气竟是越来越淡,越往前行,越能感受一种宏宏清大,飘逸渺渺的气机在此间弥漫,每每呼吸都如饮琼浆仙露一般,令人身心格外舒泰。 归功于过往的丰富经历,还有灵原秘境的淬炼,刘恒见识过的灵气,绝对比世上绝大多数修者更多。可是他也分辨不出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气机,只觉至纯至正,清宏雄劲,又生机勃勃,仿佛灵气的极致,亦或是精粹到了另一个全新高度。 更让刘恒心头掀起惊涛骇浪的是,他三力合一的新力,在这气机下竟显得异常活跃,如鱼得水一般,好似要能在此中长久修持,必定能得到神勇精进。 “尊驾一定感受到了。”中年人显然能猜到刘恒在想些什么,略带矜持地道:“自打仙使入驻,便随手设下一重修行仙阵,能够涤荡凡间芜杂,抽炼出精粹仙气。我等后辈不才,厚颜住入附近,亏得仙使大度,不曾计较,使得他们才稍稍吞吐些许仙气,这些日子修行一日千里,根基还稳固至极,却是实实在在的仙缘。” 这是仙气? 刘恒神色如常,暗中却紧闭毛孔九窍,屏息凝神运转功法,将自身与周围“仙气”隔绝开来,丝毫不愿沾染。他向来不信世上有掉馅饼的好事,若说因为是神仙,所以无欲无求,乐善好施,不吝拿出仙气与世人分享,他更是丁点不信。 便是神话传说中的神仙们,还常有争斗与仇怨,圣人亦有私,难不成所谓神仙,比圣人更像圣人? 虽然捉摸不透那仙使有何诡计,可是越捉摸不透,越叫刘恒不敢放松警惕。这仙气对他越有诱惑力,他越会强忍住冲动,丝毫不愿沾染。 只要运功,总是难免放出气息波动,中年一看就知道刘恒在做什么,却也没点破,笑容依旧,这次由他亲自引路,其余人皆留在庭院外等候,独有他和刘恒继续前行。 虽说心生斩仙之意,可刘恒并非是盲目自大。 他早就打定主意,到时能斩绝不手软,若不能斩,好歹也该亲自称量称量未来大敌有几分几两,日后真正到来,才不至于毫无准备。 “尊驾既然知晓另一位贵客,想必对于这贵客的来历,也略知一二了吧?”中年人边引路,边试探着问道。 刘恒挑眉,“听说是神仙?” “的确是神仙。”中年人一脸肃穆,仿佛笃信不疑,“只说一点,凡是奇物落入其手,必能发挥出远超记载的凶威,如此已是铁证。” 在这种事上,中年人不至于撒谎,所以刘恒听后心头微微惊。 别看他手头有奇物,可是归根结底,对于奇物他和古往今来众多人没有多少区别。这奇物究竟是什么材质锻造,如何制成,为何会拥有迥异于人世的奇能,哪怕用过无数次,依旧一概不知。 他深信世人对奇物的运用,绝对属于极其浅显的层次,要是能把奇物真正威力发挥出来,必然还要惊人百十倍。奈何怎么才是运用奇物的真正法门,世上无人知晓,亦或是知晓了也秘而不宣,致使绝大多数人们从古至今,都没有发挥出奇物应有的威力。 倘若这“仙境来使”没有说谎,此界人族的确和那“仙境”有过莫大关联,来历神秘的奇物,或许就是仙器。独属于神仙才能运转如意的仙器,落入“仙境”来使手里,绽放出应有凶威,却是恰如其分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如今这“仙境”来使手中,已然掌握了至少一件能够发挥莫大威能的奇物? 刘恒牢牢记下这条情报,面上却打了个哈哈,“常听世人说神仙,可是某长这么大,却连神仙一根毫毛都没见过,如今倒要开开眼界。” 中年意味深长地一笑,“必不会叫尊驾失望。” 言谈间,一众人果真照着杜虚阁指点刘恒的路径而行,兜兜转转小半时辰,才在一处清幽庭院前止步。 才来到这里,刘恒就暗暗凛然。 原本这杜家主宅,属于商气财气最为浓郁之地,对于商家中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修炼福地,对于其他修者来说,却是“彼之仙草,我辈砒霜”,每每要运功隔绝接触,才能保证自家修为的纯净,不受杂俗侵扰。可是这幽静庭院周围,商气财气竟是越来越淡,越往前行,越能感受一种宏宏清大,飘逸渺渺的气机在此间弥漫,每每呼吸都如饮琼浆仙露一般,令人身心格外舒泰。 归功于过往的丰富经历,还有灵原秘境的淬炼,刘恒见识过的灵气,绝对比世上绝大多数修者更多。可是他也分辨不出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气机,只觉至纯至正,清宏雄劲,又生机勃勃,仿佛灵气的极致,亦或是精粹到了另一个全新高度。 更让刘恒心头掀起惊涛骇浪的是,他三力合一的新力,在这气机下竟显得异常活跃,如鱼得水一般,好似要能在此中长久修持,必定能得到神勇精进。 “尊驾一定感受到了。”中年人显然能猜到刘恒在想些什么,略带矜持地道:“自打仙使入驻,便随手设下一重修行仙阵,能够涤荡凡间芜杂,抽炼出精粹仙气。我等后辈不才,厚颜住入附近,亏得仙使大度,不曾计较,使得他们才稍稍吞吐些许仙气,这些日子修行一日千里,根基还稳固至极,却是实实在在的仙缘。” 这是仙气? 第一千一百一十五章 风云席卷 虽说心生斩仙之意,可刘恒并非是盲目自大。 他早就打定主意,到时能斩绝不手软,若不能斩,好歹也该亲自称量称量未来大敌有几分几两,日后真正到来,才不至于毫无准备。 “尊驾既然知晓另一位贵客,想必对于这贵客的来历,也略知一二了吧?”中年人边引路,边试探着问道。 刘恒挑眉,“听说是神仙?” “的确是神仙。”中年人一脸肃穆,仿佛笃信不疑,“只说一点,凡是奇物落入其手,必能发挥出远超记载的凶威,如此已是铁证。” 在这种事上,中年人不至于撒谎,所以刘恒听后心头微微惊。 别看他手头有奇物,可是归根结底,对于奇物他和古往今来众多人没有多少区别。这奇物究竟是什么材质锻造,如何制成,为何会拥有迥异于人世的奇能,哪怕用过无数次,依旧一概不知。 他深信世人对奇物的运用,绝对属于极其浅显的层次,要是能把奇物真正威力发挥出来,必然还要惊人百十倍。奈何怎么才是运用奇物的真正法门,世上无人知晓,亦或是知晓了也秘而不宣,致使绝大多数人们从古至今,都没有发挥出奇物应有的威力。 倘若这“仙境来使”没有说谎,此界人族的确和那“仙境”有过莫大关联,来历神秘的奇物,或许就是仙器。独属于神仙才能运转如意的仙器,落入“仙境”来使手里,绽放出应有凶威,却是恰如其分的事情了。 也就是说,如今这“仙境”来使手中,已然掌握了至少一件能够发挥莫大威能的奇物? 刘恒牢牢记下这条情报,面上却打了个哈哈,“常听世人说神仙,可是某长这么大,却连神仙一根毫毛都没见过,如今倒要开开眼界。” 中年意味深长地一笑,“必不会叫尊驾失望。” 言谈间,一众人果真照着杜虚阁指点刘恒的路径而行,兜兜转转小半时辰,才在一处清幽庭院前止步。 才来到这里,刘恒就暗暗凛然。 原本这杜家主宅,属于商气财气最为浓郁之地,对于商家中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修炼福地,对于其他修者来说,却是“彼之仙草,我辈砒霜”,每每要运功隔绝接触,才能保证自家修为的纯净,不受杂俗侵扰。可是这幽静庭院周围,商气财气竟是越来越淡,越往前行,越能感受一种宏宏清大,飘逸渺渺的气机在此间弥漫,每每呼吸都如饮琼浆仙露一般,令人身心格外舒泰。 归功于过往的丰富经历,还有灵原秘境的淬炼,刘恒见识过的灵气,绝对比世上绝大多数修者更多。可是他也分辨不出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气机,只觉至纯至正,清宏雄劲,又生机勃勃,仿佛灵气的极致,亦或是精粹到了另一个全新高度。 更让刘恒心头掀起惊涛骇浪的是,他三力合一的新力,在这气机下竟显得异常活跃,如鱼得水一般,好似要能在此中长久修持,必定能得到神勇精进。 “尊驾一定感受到了。”中年人显然能猜到刘恒在想些什么,略带矜持地道:“自打仙使入驻,便随手设下一重修行仙阵,能够涤荡凡间芜杂,抽炼出精粹仙气。我等后辈不才,厚颜住入附近,亏得仙使大度,不曾计较,使得他们才稍稍吞吐些许仙气,这些日子修行一日千里,根基还稳固至极,却是实实在在的仙缘。” 这是仙气? 刘恒神色如常,暗中却紧闭毛孔九窍,屏息凝神运转功法,将自身与周围“仙气”隔绝开来,丝毫不愿沾染。他向来不信世上有掉馅饼的好事,若说因为是神仙,所以无欲无求,乐善好施,不吝拿出仙气与世人分享,他更是丁点不信。 便是神话传说中的神仙们,还常有争斗与仇怨,圣人亦有私,难不成所谓神仙,比圣人更像圣人? 虽然捉摸不透那仙使有何诡计,可是越捉摸不透,越叫刘恒不敢放松警惕。这仙气对他越有诱惑力,他越会强忍住冲动,丝毫不愿沾染。 只要运功,总是难免放出气息波动,中年一看就知道刘恒在做什么,却也没点破,笑容依旧.这次由他亲自引路,其余人皆留在庭院外等候,独有他和刘恒继续前行,随着靠近,那“仙气”竟更间清盛,增长似是永无止境。 刘恒能够留意到,不知是杜家挑选的花草本身足够非凡,还是的确“仙气”厉害,笼罩的地界,连最常见的杂草都变得和其他地方大相径庭。至于那些灵花灵草,更是灵气逼人,仿佛灵性激增了数百上千年一般,有那时运极佳的,似是已然生了灵智,或无风自动,或化作灵药小娃娃,成群结队在园中嬉戏打闹,好不热闹。 “凡能在仙使周遭,无论物人,都不啻接受了一场莫大仙缘造化,未来因此大变。”中年很是感慨地道。 点化生灵? 刘恒心头浮现出一个词来,因为这可是贤境强者号称最强悍的一项神通,可是相比这仙使的手段,竟似已然落了下乘。需知道,贤境强者点化生灵,是需要秘法辅佐,倾尽极大力量才有可能做到,仅仅点化一个生灵尚且极其不易,而且并非次次功成。反观那仙使,除了缔造一座修行阵法,再没做更多事情,却有不少生灵因此开启了神智,自然而然,其中技艺当然更显高明。 时至如今,还没见到仙使本尊,所见种种,就足以让心境最坚实之辈生出动摇,忍不住开始相信,这就是仙家手笔。 能使用仙家手笔,不就是神仙么? 可是刘恒不同,他心中有太多线索,近乎确定对方是未来大敌,所以不拘对方是否真是神仙,都已生出和别人迥然不同的心态看待这一切。心态不同,所观所想当然也大不一样,他见到这些生出的第一念头,往往是凭借所见种种,加以警惕和推演,试图权衡出对方的实力,寻找克制之道。 比如眼前点化生灵之相,他就开始将其划入了常见道法中,“如今看来,所谓仙境的强者,其实力远在境界之上。譬如这仙使,按照杜虚阁的推断,似是霸主境的修为,却已经拥有了贤境的一些神通,足见此辈之强。” 亦或许,对方还有隐藏实力的高明手段,本身早就进入贤境也说不定! 一念及此,刘恒心神又锁定了识海中的泥猴,让其处于随时可以动用的境地。这一动念他又发现,即便已经极力隔绝自身与仙气,奇物们还是变得活跃开来,仿佛运使越发顺畅如意了。 奇物与仙气,似是坐实了渊源,实话说若非刘恒心念早定,此刻早就动摇了,可以想见此中种种变化,对见到听闻的生灵产生多大的冲击力。 “劳烦禀报仙使,有贵客求见。” 在一方小庭院门外,中年率先止步,朝门处两个粉雕玉琢的孩童柔声道。两个孩童好奇打量刘恒,那目光清澈纯净,宛若无暇透玉,如能映照出人心。打量片刻,两个孩童也不回应,转身就进了庭院。 “尊驾可曾闻到绝世灵药的清香?” 中年忽而发问。 刘恒坦然点头回应,“这两个幼童,应是年岁久远的灵药所化生灵吧?” 中年摇头笑道:“正要告诉尊驾,这两位幼童,仅是两朵栽种不久的灵花,因常伴仙使身旁,被仙使言行举止所感,灵性日益飞增,短短两个月,已和数千年灵物的药力无异,更是一朝诞灵,踏上了道途,如此再过一月,已然化形。” 刘恒面露惊异,可是心境却已波澜不惊。 一方面可以说是见怪不怪,此行见多了听多了对方神异,再是如何堆叠,都不足以再让人动容了。另一方面则是大敌已在近前,经历太多战事的刘恒下意识已经在调整状态,让心境空灵,不再会为杂念所扰了。 不多时,一道虹光浮现在二人脚下,宛若雨后生出的天边虹桥,又似彩光熠熠的河边小桥,静静呈现。中年含笑相邀,先行踏上这道虹桥,刘恒不做犹豫,紧随前行。 这虹桥本是术法所造,行走其上,却感觉如同实质。 类似的书法倒不算多么稀奇,便是大师境之上的强者就能用出,可除却炫丽再没什么别的用处,刘恒向来不怎么在意。虹桥一端,恰是一方高台,台上有人慵懒斜坐软塌之上,扬颈痛饮一壶美酒,姿态潇洒写意,豪放如狂仙。 “来得好,喝酒!” 双方刚碰头,对面男子就哈哈大笑,荡袖赠来美酒两杯,飞射至刘恒和中年面前骤然停滞,悬浮在他们面前,滴酒不洒,酒面如镜。 中年拱手,含笑接过酒杯,仰头饮下,“果然仙酿。” 然而到了刘恒这里,他只是依旧负手而立,只审视般看向那男子,根本没有领情的意图。 中年眯眼,迎面男子也眯起微醺的双眼,反看向刘恒,不多时突兀道:“你有敌意。” 刘恒神情如故,“你就是所谓仙使?” 这男子大袖如云,长衣铺地,上身修长,黑发铺散,配上那写满酒意的俊逸面庞,姿态惫懒。只是在其眉心,有一点金光,熠熠夺目,浑身一尘不染,洁净得超凡脱俗,高台淡淡飘散仙云灵雾,才显得其气质卓然不群,宛若谪仙。 听到刘恒询问,男子露出饶有兴致的神情,“你不信?” “不信。”刘恒断然回应,“若要我信,且先说说神仙究竟是什么,那仙境又在何方。” ——————————————————————————————————————————————————————————————————————————————————————————————————————————————————————————————————————————————————————————————————中年摇头笑道:“正要告诉尊驾,这两位幼童,仅是两朵栽种不久的灵花,因常伴仙使身旁,被仙使言行举止所感,灵性日益飞增,短短两个月,已和数千年灵物的药力无异,更是一朝诞灵,踏上了道途,如此再过一月,已然化形。” 刘恒面露惊异,可是心境却已波澜不惊。 一方面可以说是见怪不怪,此行见多了听多了对方神异,再是如何堆叠,都不足以再让人动容了。另一方面则是大敌已在近前,经历太多战事的刘恒下意识已经在调整状态,让心境空灵,不再会为杂念所扰了。 不多时,一道虹光浮现在二人脚下,宛若雨后生出的天边虹桥,又似彩光熠熠的河边小桥,静静呈现。中年含笑相邀,先行踏上这道虹桥,刘恒不做犹豫,紧随前行。 这虹桥本是术法所造,行走其上,却感觉如同实质。 类似的书法倒不算多么稀奇,便是大师境之上的强者就能用出,可除却炫丽再没什么别的用处,刘恒向来不怎么在意。虹桥一端,恰是一方高台,台上有人慵懒斜坐软塌之上,扬颈痛饮一壶美酒,姿态潇洒写意,豪放如狂仙。 “来得好,喝酒!” 双方刚碰头,对面男子就哈哈大笑,荡袖赠来美酒两杯,飞射至刘恒和中年面前骤然停滞,悬浮在他们面前,滴酒不洒,酒面如镜。 中年拱手,含笑接过酒杯,仰头饮下,“果然仙酿。” 然而到了刘恒这里,他只是依旧负手而立,只审视般看向那男子,根本没有领情的意图。 中年眯眼,迎面男子也眯起微醺的双眼,反看向刘恒,不多时突兀道:“你有敌意。” 刘恒神情如故,“你就是所谓仙使?” 这男子大袖如云,长衣铺地,上身修长,黑发铺散,配上那写满酒意的俊逸面庞,姿态惫懒。只是在其眉心,有一点金光,熠熠夺目,浑身一尘不染,洁净得超凡脱俗,高台淡淡飘散仙云灵雾,才显得其气质卓然不群,宛若谪仙。 听到刘恒询问,男子露出饶有兴致的神情,“你不信?” “不信。”刘恒断然回应,“若要我信,且先说说神仙究竟是什么,那仙境又在何方。” 这男子大袖如云,长衣铺地,上身修长,黑发铺散,配上那写满酒意的俊逸面庞,姿态惫懒。只是在其眉心,有一点金光,熠熠夺目,浑身一尘不染,洁净得超凡脱俗,高台淡淡飘散仙云灵雾,才显得其气质卓然不群,宛若谪仙。 听到刘恒询问,男子露出饶有兴致的神情,“你不信?” “不信。”刘恒断然回应,“若要我信,且先说说神仙究竟是什么,那仙境又在何方。” 第一千一百一十六章 世势 随行而来的中年见状就欲喝止,可是男子摆摆手,站起身来,中年见状拱拱手不断后退,摆出作壁上观的架势。 “世人无知,也该亲眼见识仙家手段,方知好歹。”男子眉心金辉渐盛,至正至煌,整个人的气势也随之大变,从闲逸游仙化作斗战仙者一般,锋芒逼人,“你既欲一试神仙锋芒,本座自当成全你。” 他双手如化幻影,接着掐做一印,朝刘恒所在方向点来。 刹那间,刘恒只觉寒毛直竖,有种大难临头的危机感,可是面前不见光华,倒是四面八方莫名朝他紧压过来,各色锁链凭空浮现,朝他罩落。 虽然变化极其诡异,刘恒毕竟久于争斗,当下毫不犹豫探手运力,朝一侧锁链狠狠抓去。弗一接触,刘恒便觉掌如针扎,那锁链像是饱含细密兵气,锋锐无双,倒和他催生杀生剑气淬炼体魄的感觉很有几分相近。第一道锁链如此,第二道锁链碰到,感觉又是不同。 这第二道锁链仿佛把众山凝缩到极致,炼化成锁链模样,沉重到了极点。刘恒一擒到手,被打了个措手不及,差点脱力失手。 紧随第三道锁链,竟如无尽寒冰所造,那极寒之力钻肌刺骨,即便刘恒堪比霸主的横练体魄,也都只觉抵挡不住。 三道锁链一下,刘恒强忍种种不适,硬生生发力扯开一个空隙,急急从中窜出,算是凭悍勇破开一招,心头越发警惕非常了。待他一脱困,回首瞥了眼,就见原地那重重锁链又自淡去,连带他手中三条锁链一般,像是从没出现过一样。 显然,这是能对霸主境强者都产生莫大威力的招式,刘恒前所未见,却已经亲身体会过其威力之强了。 “此乃千愁捆仙索,道印一祭,勾动天地,便能引来种种灵气自生术法,相比你界招式,所耗自家力量如有全力比之百一,长此以往,胜败还有何悬念?”男子很是自矜,“仙境术法千千万,无穷尽也,此不过是其中之一,而且仅仅上乘之法,其上更有顶尖之法,绝世之法,问道之法,可知两界是何等天差地别了?” 他说话时,刘恒垂目悄然探看手掌变化,心中念头急转。 手掌硬接一招,三道锁链,就留下了三道迥然不同的清晰伤痕。一道伤痕血肉模糊,一道伤痕乌紫,一道伤痕则迅速肿胀,和他之前感受一般无二。这说明无论方才感觉是真是假,造成的伤害如实,那便是真实的。 如果真照男子所说,这一招的锁链,每一道都有截然不同的威力,那么刘恒单凭体魄的强横,就无法正面抗衡此招了。 诚然,这一招能给横练霸主都带来伤害,威力堪称恐怖,但这并不意味着它已经超越了霸主境的范畴,至少刘恒自己是这么认为的。许多霸主祭出强招,同样能对横练霸主造成可观伤害,这男子的招式威力并不算多么可怕,只是出其不意,是刘恒并未见过的招式,这才显得威力极强而已。 在刘恒看来,男子的招式和常见霸主的招式,威力并没有太大差距,无非是招式本身显得迥异。比如霸主出手,往往力量淬炼如若雷霆厉电,璀璨而雄劲,这男子的招式即便将种种力量凝结到极致,依旧不会化作雷力现世,当然威力是相差无几,甚至更甚一筹的。 再一个,假定男子真如他自己所说,还会更多这样诡异的术法,而且耗用自身力量仅仅是寻常霸主出招的百分之一,那么就意味着刘恒绝不能跟他长久激战,否则必然胜算渺茫。 所以不等男子再出新招,刘恒运力祛除掌上残余的三道敌力,身形一矮,人影骤然无踪,再出手已重重轰击到了男子面前。 既不能守,那边舍命去攻! 这正是横练一道强者们最擅用的战斗方式。 或许刘恒心性如此,即便如今修行方式已经大变,他还是觉得这种拳拳到肉、贴身肉搏的方式更为恣意些。他重拳下,男子身前有宏光乍亮,似是一抹彩霞,却坚硬如铜墙铁壁,刘恒手掌拍中,那彩霞安然无恙,他却手掌直震得半身发麻。 其身边必然有强横的护体法宝,这是刘恒意料之中的事情,所以攻势受阻,他并没有吃惊,卸了强劲的反震之力后,变招又攻。 然而这一次,他体会到了之前在工学祖地幻境里的那种奇异感觉。明明眼见离男子只有一步之遥,可是探手打出的攻击,距离男子还是一步之遥,无论他怎么努力,这一步终归逼近不了。 咫尺天涯! 不必男子再炫耀,刘恒也已经明白这术法的效用,术法一施,如若咫尺化作天涯,再难靠近。这术法实在玄异,刘恒直觉棘手,事后冥思苦想,依旧是无法可解,如今再对上,唯一可以尝试的只有一个办法。 他猛地将周身新力完全催动起来,如灭世大火熊熊炽烈,然后全力前冲,就感觉撞破了一层屏障,让男子脸色微变。 果然! 当感觉手掌前再无阻碍,可以直攻到男子时,刘恒心里就生出明悟,自己猜对了。世间法术,再是神异,终归还是要看施展的人。如若那工学祖地遇到的老者,修为深不可测,那刘恒不管怎样尝试都无济于事,可对手换做眼前男子,修为大致相仿的情况下,便能试试最笨的办法,以力破巧。 哪怕人人知道,这以力破巧,所耗费的力量将是对面的数倍乃是数十倍,可是这等关头,能破开对方术法已经难能可贵了,根本无法再奢求更多。 男子应敌经验也不差,一法被破,稍有惊异,很快就又生一法。 只见刘恒一步踏出,场景骤变,再眨眼却已置身于苍莽之地,有鹅毛大雪细密铺落,身前男子化作一尊白雪堆叠而成的巨人,咆哮反扑。刘恒心如止水,二话不说迎头攻上,三五拳砸下,冰雪巨人就轰然碎裂。可是这还没完,他耳畔生风,不用回身就知道背后有强力奇袭,侧身一让,看也不看再是重拳回击。 在这皑皑雪白的大地,冰雪巨人层出不穷,刘恒激战如狂,将淬炼数年的精湛技艺发挥得淋漓尽致。然而他心里清楚,破不去对方幻阵,再怎么武勇都无用,只是徒耗自身力量罢了。 显然,技艺上对方远在他之上,这一方面根本没法比拼,唯一能够比一比的,只剩下硬耗这条路。他只能期待自己千辛万苦磨砺出来的力量,远比对方深厚,才有胜利的希望。 一边思忖大局,刘恒一边出手不断,巨力不单轰击四面八方骤然凝现的冰雪巨人,更对周遭景致猛击开去,所过之处宛若暴龙过境,不拘是苍古树林还是坚实大地,都造成恐怖破坏。 待不得多久,这幻境处处如砸碰的鸡蛋,生出细密裂缝,再坚持一阵,应声轰然炸裂。 刘恒重新回到庭院,庭院阵法早已被刘恒巨力激发,周遭还是出现了巨大坑洞,残碎遍地。不单单是庭院,对面男子面色泛白,嘴角溢出血渍,看来即便自诩为神仙,术法被破,一样要受到反噬。 这就让刘恒放下了一点担心,还是会受伤,说明……一样会死! 够了! 男子取出一个玉瓶就要倒出丹药来服用,刘恒哪会让他如愿,见状当即冲杀过去,再度逼近。 结果男子并不慌乱,只脸色微沉,抖出一个布袋来,布袋迎风朝刘恒罩落。 这法宝一看就是困人的宝物,刘恒当然不愿中招,即刻躲避,哪想到布袋仿佛自有灵性,无论刘恒如何躲闪,依旧紧追不舍。那边厢男子祭出布袋就再没理会,专注抖出一粒宝光内蕴的丹药服用下去,然后闭目疗伤开来。 如此行径,分明显现出对这布袋法宝的信任。 刘恒见到不是没尝试过趁机逼近男子,可是这布袋法宝果然神异,只要刘恒作势要冲向男子所在方向,布袋必然先行堵在前头,只等刘恒自行闯入袋中。 这布袋飞遁速度,丝毫不下于刘恒,甚至尤有胜余,在速度比拼上虽然刘恒处于主动,依旧被布袋逼迫得躲闪空间越来越小,渐渐到了不得不直面其威胁的地步。 既然甩不开,刘恒当即眸光一厉,暗暗搬运弓体拳的发力法门,找到一个布袋口子恰好没对准他的时机,悍然攻去! 可是他却忽略了,布袋看似神异无双,终归是布匹所制,狠拳砸落,便自软趴趴顺势坍缩,袋口一转,反把刘恒拳头当先吞入袋中。紧随其后,布袋袋身诡异抖动,哗啦啦继续吞食,任是刘恒使劲方法,最终还是整个被包裹了进去。 才一入袋,刘恒就觉那布袋好似一张皮膜,迅速收束,欲图紧缠到他身上。刘恒冷眸出拳,脚下亦不停,干脆基本式与弓体拳并用,拳打脚踢,生生将布袋撑开来。 从外面看去,布袋试图收缩,化作一方钱袋大小,奈何总受内部强大气劲冲击,频频凹凸起伏,剧烈变化。 然而刘恒能做到的,也就这地步了。 这布袋质地柔软,又只有薄薄的一层,韧性十足,仿佛恰恰是刘恒弓体术穿透之力的克星。这打在生灵身上威力无双的穿透之力遇上布袋,偏就无处受力,或是径直透布打出,对布袋本身造不成多大破坏。 “那就试试……” 解蝶刀法! 一门只能称之为上乘的基础功法,可以说从刘恒踏入江湖,就一直陪伴到现在。只是随着境界提升,遇到的对手越来越强,这解蝶刀法的威力渐渐跟不上刘恒的进步,于是使用的时候越来越少。然而这并不意味着解蝶刀法不强,事实上凡是功法,没有强弱之别,为何分出强弱,归根结底还在于出招之人。 譬如解蝶刀法,那细腻迅疾到极点,也简洁迅猛到极点的风格,便是在整个江湖都独具一格,在某些特定时候,如若此刻,恰恰能发挥出其他功法无法比拟的厉害之处。 很快,刘恒心境沉寂下来,寻找着早年第一次接触解蝶刀法时的感觉,回顾往昔,竟又生出种种明悟。 “蝶本轻物,飘忽舞动,欲斩飞蝶,当不只是一个快字。”刘恒心头喃喃,赤黄百里真刀重现手中,缓缓握紧,然后似是缓缓斩出。 忽而间,点点瑰丽炫美的蝶影充斥在布袋中,左冲右突,飘忽不定。随着刘恒真刀前压,蝶影竟以惊人的速度迅速增加,不多时近乎充满了整个布袋空余的位置。紧随刘恒真刀指引,数不尽的蝶影飞快汇聚,像是众多影子重归本体,最终化作一只璀璨斑斓的蝴蝶。 这蝴蝶双翅都是赤黄相间,勾勒出繁复又玄妙至极的纹路,细看去直教人头晕目眩,如观道影。 解蝶刀劲栩栩如生,如化生灵,缓缓落向一侧布袋。在接触的刹那,蝶影稍静,布面也稍静,紧随其后一霎那,布面发出尖锐而刺耳的撕裂声,宝光乍黯,骤然破开一个大口,再也困不住刘恒。 刘恒脱困而出,只觉此刻明悟,就让这一战变得异常值得了。 “大道希声,返璞归真。” 这一刀,不单单意味着刘恒对解蝶刀法的理解,又达到一个全新境地,更意味着刘恒的心境,得到一次巨大升华。 他隐隐感觉到,自身心境终于追赶上了修为的进步,对于力量和自身的掌控,将会再跨上一个台阶,乃至于新力修行,都变得越发圆润流畅,精进又一次提速。 “再过不久,内家一方面也该快圆满了吧?” 有杂念一闪而逝,刘恒却没停止。他破开布袋太快,让男子分外震惊,仿佛犹自不敢相信自家赖以信任的法宝就这么被人轻易破去,就在他失神的刹那,刘恒趁机杀到了他的面前。 “借乾坤之伟力,逆……” 男子神情凝重,高喝如吟唱,双手飞快结印,反应可谓不慢,只是刘恒显然更快一步。 弓体拳! 第一千一百一十七章 霸道 “不可!” 旁边一直观战的中年人,此刻神情大变,惊怒喝止。 刘恒自然置若罔闻,弓体拳依旧如电迅疾落去,中年人见状果断出手,似是要调用某种手段,然而一看就知道,远水难救近火。 男子自身同样有阵阵光华浮现,让刘恒发自心底感到悸动,仿佛将有大劫临头。可是下一刻,光华忽而频频闪烁,仿佛后力不济,最终悄然泯灭,男子一样脸色猛变。 “不!” 男子分明要动用某种极其厉害的护身手段,可是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竟没能如愿启用。刘恒不管是什么变故,只知道这变故对他有利,当下更是毫不迟疑,狠狠一拳冲破男子堪堪凝成的护身术法,砸落到男子身上。 当下,男子身形就是一折,宛若纸张折叠,体内噼啪脆响让闻者都为之心颤。紧随其后,男子七窍迸出金血,遍撒当空! 刘恒并无动容,反倒为求保险,紧接着又是重拳落去。五拳下去,男子身躯彻底炸裂开来,再无全尸,从中猛地冲出一道彩光,迎风就要遁走,却被刘恒紧随跃起,再度弓体拳伺候。 ——————————————————————————————————————————————————————————————————————————————————————————————————————————————————————————————————————————————————————————————————“不可!” 旁边一直观战的中年人,此刻神情大变,惊怒喝止。 刘恒自然置若罔闻,弓体拳依旧如电迅疾落去,中年人见状果断出手,似是要调用某种手段,然而一看就知道,远水难救近火。 男子自身同样有阵阵光华浮现,让刘恒发自心底感到悸动,仿佛将有大劫临头。可是下一刻,光华忽而频频闪烁,仿佛后力不济,最终悄然泯灭,男子一样脸色猛变。 “不!” 男子分明要动用某种极其厉害的护身手段,可是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竟没能如愿启用。刘恒不管是什么变故,只知道这变故对他有利,当下更是毫不迟疑,狠狠一拳冲破男子堪堪凝成的护身术法,砸落到男子身上。 当下,男子身形就是一折,宛若纸张折叠,体内噼啪脆响让闻者都为之心颤。紧随其后,男子七窍迸出金血,遍撒当空! 刘恒并无动容,反倒为求保险,紧接着又是重拳落去。五拳下去,男子身躯彻底炸裂开来,再无全尸,从中猛地冲出一道彩光,迎风就要遁走,却被刘恒紧随跃起,再度弓体拳伺候。 “不可!” 旁边一直观战的中年人,此刻神情大变,惊怒喝止。 刘恒自然置若罔闻,弓体拳依旧如电迅疾落去,中年人见状果断出手,似是要调用某种手段,然而一看就知道,远水难救近火。 男子自身同样有阵阵光华浮现,让刘恒发自心底感到悸动,仿佛将有大劫临头。可是下一刻,光华忽而频频闪烁,仿佛后力不济,最终悄然泯灭,男子一样脸色猛变。 “不!” 男子分明要动用某种极其厉害的护身手段,可是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竟没能如愿启用。刘恒不管是什么变故,只知道这变故对他有利,当下更是毫不迟疑,狠狠一拳冲破男子堪堪凝成的护身术法,砸落到男子身上。 当下,男子身形就是一折,宛若纸张折叠,体内噼啪脆响让闻者都为之心颤。紧随其后,男子七窍迸出金血,遍撒当空! 刘恒并无动容,反倒为求保险,紧接着又是重拳落去。五拳下去,男子身躯彻底炸裂开来,再无全尸,从中猛地冲出一道彩光,迎风就要遁走,却被刘恒紧随跃起,再度弓体拳伺候。 “不可!” 旁边一直观战的中年人,此刻神情大变,惊怒喝止。 刘恒自然置若罔闻,弓体拳依旧如电迅疾落去,中年人见状果断出手,似是要调用某种手段,然而一看就知道,远水难救近火。 男子自身同样有阵阵光华浮现,让刘恒发自心底感到悸动,仿佛将有大劫临头。可是下一刻,光华忽而频频闪烁,仿佛后力不济,最终悄然泯灭,男子一样脸色猛变。 “不!” 男子分明要动用某种极其厉害的护身手段,可是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竟没能如愿启用。刘恒不管是什么变故,只知道这变故对他有利,当下更是毫不迟疑,狠狠一拳冲破男子堪堪凝成的护身术法,砸落到男子身上。 当下,男子身形就是一折,宛若纸张折叠,体内噼啪脆响让闻者都为之心颤。紧随其后,男子七窍迸出金血,遍撒当空! 刘恒并无动容,反倒为求保险,紧接着又是重拳落去。五拳下去,男子身躯彻底炸裂开来,再无全尸,从中猛地冲出一道彩光,迎风就要遁走,却被刘恒紧随跃起,再度弓体拳伺候。 “不可!” 旁边一直观战的中年人,此刻神情大变,惊怒喝止。 刘恒自然置若罔闻,弓体拳依旧如电迅疾落去,中年人见状果断出手,似是要调用某种手段,然而一看就知道,远水难救近火。 男子自身同样有阵阵光华浮现,让刘恒发自心底感到悸动,仿佛将有大劫临头。可是下一刻,光华忽而频频闪烁,仿佛后力不济,最终悄然泯灭,男子一样脸色猛变。 “不!” 男子分明要动用某种极其厉害的护身手段,可是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竟没能如愿启用。刘恒不管是什么变故,只知道这变故对他有利,当下更是毫不迟疑,狠狠一拳冲破男子堪堪凝成的护身术法,砸落到男子身上。 当下,男子身形就是一折,宛若纸张折叠,体内噼啪脆响让闻者都为之心颤。紧随其后,男子七窍迸出金血,遍撒当空! 刘恒并无动容,反倒为求保险,紧接着又是重拳落去。五拳下去,男子身躯彻底炸裂开来,再无全尸,从中猛地冲出一道彩光,迎风就要遁走,却被刘恒紧随跃起,再度弓体拳伺候。 “不可!” 旁边一直观战的中年人,此刻神情大变,惊怒喝止。 刘恒自然置若罔闻,弓体拳依旧如电迅疾落去,中年人见状果断出手,似是要调用某种手段,然而一看就知道,远水难救近火。 男子自身同样有阵阵光华浮现,让刘恒发自心底感到悸动,仿佛将有大劫临头。可是下一刻,光华忽而频频闪烁,仿佛后力不济,最终悄然泯灭,男子一样脸色猛变。 “不!” 男子分明要动用某种极其厉害的护身手段,可是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竟没能如愿启用。刘恒不管是什么变故,只知道这变故对他有利,当下更是毫不迟疑,狠狠一拳冲破男子堪堪凝成的护身术法,砸落到男子身上。 当下,男子身形就是一折,宛若纸张折叠,体内噼啪脆响让闻者都为之心颤。紧随其后,男子七窍迸出金血,遍撒当空! 刘恒并无动容,反倒为求保险,紧接着又是重拳落去。五拳下去,男子身躯彻底炸裂开来,再无全尸,从中猛地冲出一道彩光,迎风就要遁走,却被刘恒紧随跃起,再度弓体拳伺候。 “不可!” 旁边一直观战的中年人,此刻神情大变,惊怒喝止。 刘恒自然置若罔闻,弓体拳依旧如电迅疾落去,中年人见状果断出手,似是要调用某种手段,然而一看就知道,远水难救近火。 男子自身同样有阵阵光华浮现,让刘恒发自心底感到悸动,仿佛将有大劫临头。可是下一刻,光华忽而频频闪烁,仿佛后力不济,最终悄然泯灭,男子一样脸色猛变。 “不!” 男子分明要动用某种极其厉害的护身手段,可是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竟没能如愿启用。刘恒不管是什么变故,只知道这变故对他有利,当下更是毫不迟疑,狠狠一拳冲破男子堪堪凝成的护身术法,砸落到男子身上。 当下,男子身形就是一折,宛若纸张折叠,体内噼啪脆响让闻者都为之心颤。紧随其后,男子七窍迸出金血,遍撒当空! 刘恒并无动容,反倒为求保险,紧接着又是重拳落去。五拳下去,男子身躯彻底炸裂开来,再无全尸,从中猛地冲出一道彩光,迎风就要遁走,却被刘恒紧随跃起,再度弓体拳伺候。 “不可!” 旁边一直观战的中年人,此刻神情大变,惊怒喝止。 刘恒自然置若罔闻,弓体拳依旧如电迅疾落去,中年人见状果断出手,似是要调用某种手段,然而一看就知道,远水难救近火。 男子自身同样有阵阵光华浮现,让刘恒发自心底感到悸动,仿佛将有大劫临头。可是下一刻,光华忽而频频闪烁,仿佛后力不济,最终悄然泯灭,男子一样脸色猛变。 “不!” 男子分明要动用某种极其厉害的护身手段,可是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竟没能如愿启用。刘恒不管是什么变故,只知道这变故对他有利,当下更是毫不迟疑,狠狠一拳冲破男子堪堪凝成的护身术法,砸落到男子身上。 当下,男子身形就是一折,宛若纸张折叠,体内噼啪脆响让闻者都为之心颤。紧随其后,男子七窍迸出金血,遍撒当空! 刘恒并无动容,反倒为求保险,紧接着又是重拳落去。五拳下去,男子身躯彻底炸裂开来,再无全尸,从中猛地冲出一道彩光,迎风就要遁走,却被刘恒紧随跃起,再度弓体拳伺候。 “不可!” 旁边一直观战的中年人,此刻神情大变,惊怒喝止。 刘恒自然置若罔闻,弓体拳依旧如电迅疾落去,中年人见状果断出手,似是要调用某种手段,然而一看就知道,远水难救近火。 男子自身同样有阵阵光华浮现,让刘恒发自心底感到悸动,仿佛将有大劫临头。可是下一刻,光华忽而频频闪烁,仿佛后力不济,最终悄然泯灭,男子一样脸色猛变。 “不!” 男子分明要动用某种极其厉害的护身手段,可是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竟没能如愿启用。刘恒不管是什么变故,只知道这变故对他有利,当下更是毫不迟疑,狠狠一拳冲破男子堪堪凝成的护身术法,砸落到男子身上。 当下,男子身形就是一折,宛若纸张折叠,体内噼啪脆响让闻者都为之心颤。紧随其后,男子七窍迸出金血,遍撒当空! 刘恒并无动容,反倒为求保险,紧接着又是重拳落去。五拳下去,男子身躯彻底炸裂开来,再无全尸,从中猛地冲出一道彩光,迎风就要遁走,却被刘恒紧随跃起,再度弓体拳伺候。 “不可!” 旁边一直观战的中年人,此刻神情大变,惊怒喝止。 刘恒自然置若罔闻,弓体拳依旧如电迅疾落去,中年人见状果断出手,似是要调用某种手段,然而一看就知道,远水难救近火。 男子自身同样有阵阵光华浮现,让刘恒发自心底感到悸动,仿佛将有大劫临头。可是下一刻,光华忽而频频闪烁,仿佛后力不济,最终悄然泯灭,男子一样脸色猛变。 “不!” 男子分明要动用某种极其厉害的护身手段,可是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竟没能如愿启用。刘恒不管是什么变故,只知道这变故对他有利,当下更是毫不迟疑,狠狠一拳冲破男子堪堪凝成的护身术法,砸落到男子身上。 当下,男子身形就是一折,宛若纸张折叠,体内噼啪脆响让闻者都为之心颤。紧随其后,男子七窍迸出金血,遍撒当空! 刘恒并无动容,反倒为求保险,紧接着又是重拳落去。五拳下去,男子身躯彻底炸裂开来,再无全尸,从中猛地冲出一道彩光,迎风就要遁走,却被刘恒紧随跃起,再度弓体拳伺候。 “不可!” 旁边一直观战的中年人,此刻神情大变,惊怒喝止。 刘恒自然置若罔闻,弓体拳依旧如电迅疾落去,中年人见状果断出手,似是要调用某种手段,然而一看就知道,远水难救近火。 男子自身同样有阵阵光华浮现,让刘恒发自心底感到悸动,仿佛将有大劫临头。可是下一刻,光华忽而频频闪烁,仿佛后力不济,最终悄然泯灭,男子一样脸色猛变。 “不!” 男子分明要动用某种极其厉害的护身手段,可是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竟没能如愿启用。刘恒不管是什么变故,只知道这变故对他有利,当下更是毫不迟疑,狠狠一拳冲破男子堪堪凝成的护身术法,砸落到男子身上。 第一千一百一十八章 古贤 “不可!” 旁边一直观战的中年人,此刻神情大变,惊怒喝止。 刘恒自然置若罔闻,弓体拳依旧如电迅疾落去,中年人见状果断出手,似是要调用某种手段,然而一看就知道,远水难救近火。 男子自身同样有阵阵光华浮现,让刘恒发自心底感到悸动,仿佛将有大劫临头。可是下一刻,光华忽而频频闪烁,仿佛后力不济,最终悄然泯灭,男子一样脸色猛变。 “不!” 男子分明要动用某种极其厉害的护身手段,可是不知出了什么变故,竟没能如愿启用。刘恒不管是什么变故,只知道这变故对他有利,当下更是毫不迟疑,狠狠一拳冲破男子堪堪凝成的护身术法,砸落到男子身上。 当下,男子身形就是一折,宛若纸张折叠,体内噼啪脆响让闻者都为之心颤。紧随其后,男子七窍迸出金血,遍撒当空! 刘恒并无动容,反倒为求保险,紧接着又是重拳落去。五拳下去,男子身躯彻底炸裂开来,再无全尸,从中猛地冲出一道彩光,迎风就要遁走,却被刘恒紧随跃起,再度弓体拳伺候。 “不——!” 伴随男子凄厉长啸,其神魂在刘恒弓体拳接连轰击下,一如体魄般寸寸崩碎,炸裂,直至烟花一般消亡。刘恒在原地停驻良久,直至感觉男子的气息彻底消散,这才渐渐安下心来。 他仰望天穹,天穹星月如故,久久没有任何凝聚乌云、降下血雨的迹象,只说明男子要么另有求生的秘法,还没真个陨落,要么一如他所言,的确是界外来客,不受此间天地的认可,便是陨落也没有天道哀怜了。 无论答案是哪一种,刘恒都可以确定,男子即便没死,短时间内也没办法再频频现世了。刘恒赖以为杀招的弓体拳,斩杀的霸主都不是一位两位了,又岂是这么容易抵挡的? 况且刘恒深觉自身击入对方体内的独特穿透之力,已经随着对方的寂灭而一道散化到虚空了,并不像还在和对方纠缠争锋的模样,这同样就是敌人陨落的迹象。 “你可知道,你究竟闯下了何等弥天大祸?”中年人沉默许久,忽而幽幽问道,语气迅速拔高,厉声道:“我不管你用何诡计对付仙使的,可是仙兵仙将不日即至,别想闯了祸就一走了之,我定会将你囚禁于此,日后交给仙兵仙将来处置,方能为我杜家免灾!” 说话间,他倏然运力,那大师境高重的魂力灌注到手中大印里,四周灵雾汹涌,化作一尊尊金甲神影,铺天盖地般涌向刘恒! 刘恒新力涌动,神情却很平静,眼见即将被无数金甲神影围剿、擒下,众多金甲神影却越走越慢,最后一个接一个转身,仿佛将目标对准了中年人。 中年人瞪圆了双眼,惊愕之后,莫名生出惶恐与躁怒,“不对,杜虚阁,你竟敢拿假的阵角来蒙蔽我!” 从金甲神影们转变攻击对象就能看出来,中年人手中的阵角显然是失控了。这不只是一个庭院阵法阵角出现变故的问题,而是以小及大,让他想到了太多令他不安的事情。 一个庭院阵法是假的,那其他的呢? 包括守护大院的城池阵法,原本以为都在他们掌握,可是现在一看,也成了无法确定的事。包括他们觉得尽在掌握的杜家主宅,一个躺在病榻上无从转醒的家主,还有一个正被软禁的主家独女杜虚阁,又有哪一样才是可以确定的? 他突兀之间才发现,他们对于主宅的主掌,似乎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稳妥。 一边杂念丛生,他一边慌乱操控手头阵角,发现无论怎么努力,都没办法重新夺回对庭院阵法的掌控,更是慌了神。 “别管这人是死在谁手里,有一点确定无疑。”刘恒边寻觅男子遗留的宝物,边背对中年人淡淡开口,“他是死在你面前,死在你掌握下的杜家主宅。便是如你等所说,那仙界兵马终归要兵临天下,你还能作何解释?” “我!” 中年吃吃一句,转而又怒视刘恒,“你!” 他心神早就大乱,被众多金甲神兵虚影包围,又惊慌又愤怒,前言不搭后语,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了。 “数次仙劫,倘若没有时势顾全大局,世间被那所谓仙界掌控,当真以为你们能得以逍遥?”一个幽幽女音突兀传入庭院,“我商家的确需要审时度势,可是不该不知进退。如今百家当世,即便我商家早已渐至成为他家附庸,好歹明面上还能立起自家门面,倘若这百家当世之界成为那仙界降服之地,我等便是仆役,何来门面一说?自家主人不做,反去做他人仆役,何等荒谬?” “你们这等小儿,如何晓得维持时局之不易?”眼见杜虚阁身影出现在庭院门前,中年人气得直打哆嗦,指头连点杜虚阁面门,“休要以为操持过几年家业,就真晓得世事了,你等怎知那仙界之强,便是齐聚天下之力,依旧如以卵击石,更何况如今时局动荡,谈何齐聚天下之力?” 说实话,他讲的不无道理,然而这却不是他毅然投敌的理由。 “先前数次仙劫,即便一次比一次强,依旧抵挡下来,如何称得上以卵击石?”刘恒淡然回应,“况且齐聚天下之力,看似艰难,若不去试试,如何知晓能不能成?待得圣人出世,天下平绥,四方降伏,何愁不能齐聚众力?” 中年人似是气极反笑,“岂不知世上至少三位圣人,是如何陨落的?便是那黑暗大劫与仙劫并举,连圣人都得伏首!” 圣人伏首! 这绝对是世间最禁忌的话题,若非话赶话到了这一步,怕是中年人都不会吐露出来。相关秘辛,刘恒也曾有所耳闻,传闻那三次大劫,是当世圣人苦战不休,最终舍身化法,才灭杀大敌,还乾坤清明。如今想来,那三次大劫,除了所谓凶潮大劫与仙劫,还会是什么? 连圣人都得舍生方能救世,足见这两重大劫的恐怖。而今仿佛故事重演,圣劫方至,凶劫紧随,仙劫已现,时间越发紧凑,竟像是一环套着下一环,将这大世引向了最坏的方向,渡过的成算已经渺茫到了无法计算的程度。 “他世能渡,此世如何算定就不能渡?”刘恒负手,眸光幽幽,“在下这辈子就学会四个字,事在人为。” “你说的好听……”不待中年人说完,那重重金甲神影已经将重重锁链罩下,中年人挡得住一层两层,十层二十层,却绝对挡不住千层万层,重压之下,再难开口,不多时已被捆得紧紧实实,再拼命挣扎也无济于事了。 坐在宝辇的金凤华盖下,杜虚阁挥了挥衣袖,没有再给中年人抗争的机会,就让其投身于脚下突兀出现的深洞里,不知去了何处。 “劫数重重,你想如何自处?”有数名气息晦暗不定的随从与侍女识趣地退下,独留杜虚阁和刘恒二人在院中,就听杜虚阁在朦胧帘幕后面问出了声。 刘恒沉寂片刻,才道:“单凭岳州,远远不够。” 杜虚阁好像早有预料,“你想要什么样的援助?” “粮草,辎重,还有海量的修行资源。”刘恒转过头,凝望纱笼般帘幕后面杜虚阁的人影,毫不避讳地直言道。 张口就讨要东西,而且直开海口,听着未免叫人不喜,杜虚阁却并不意外,“我需要时间,等理请了大商商会的乱象,商会会竭尽全力供应给岳州。” 刘恒摇摇头,“不能是无偿的,岳州与大商商会之间的买卖,一样得按着规矩来,否则大商商会再是金山银海,也有坐吃山空的一天。每一笔买卖该收多少钱就收多少钱,顶多……打个折扣,总不能让商会白忙活或是赔钱,这个你自行把握。” 说到最后几句,刘恒不自然地别过头去,言语罕有地透出几分心虚,让杜虚阁一怔,眉眼忍不住透出笑意。 开始时讲得义正言辞,可真个说到价码,如今入不敷出的刘恒难免没了硬气,颇有些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模样,这和之前刘恒的模样大相径庭,出乎杜虚阁的意料,却从这强行掩饰窘迫的神情,恍惚见到了早年间的小刘恒,渐渐和眼前大变模样的英挺青年重叠起来,不再感觉那么生疏了。 刘恒咳嗽几声,似是想转移话题来掩饰尴尬,杜虚阁适时一本正经地道:“岳州是岳州,商会是商会,不论将来你我……如何变化,都不会混为一谈。这商会不是我一人之商会,那岳州也不单单独属你一人,总还要为许多人博利,所以顶多互利互惠,绝不至于哪边不计己利贴补一方。” “这就好。”刘恒不知不觉侧了身,随后故作随意地道:“理清商会之事,需要我岳州如何帮衬么?直当是互为盟友,互惠互利吧。” 杜虚阁下意识想拒绝,话到了嘴边却变道:“没了仙使,无论这些分家还是罗家,却成了无根浮萍,无关大碍。不过这些年他们毕竟势大,很是网罗了许多人手,已是羽翼丰满,我却碍于身份,不好明火执仗招揽人手,顶多能顾及商城与梁国事宜,出了梁国就鞭长莫及了。岳州人手若是够,大可多派来些,去天下各地多多帮衬我的人,这样速度就能快上不少,对你岳州也是大有裨益,本就是一举多得的事情。” 听到能帮上忙,刘恒总算觉得自然了许多,“力所能及,绝不推辞。” “对了,既然提到仙使,有件事必须让你明白。”杜虚阁语气忽而郑重起来,“别以为方才那仙使实力不强,盖因为你将其逼到了绝境,动用了外来者不该动用的力量,才致使天道排挤,破了其大术,最后大败亏输。若是将来,出了此界,再无天道相助,似方才那般大术,你决然抵挡不下来。之所以告诉你这个,是不想你因为此番轻易胜了此辈,便以为此辈不足为据,若是因此低估此辈,来日必将吃大亏,乃至一败涂地,如果是这样,我商会可断断不敢将希望寄托于你身上。” 听她一讲,刘恒这才恍然。 方才那仙使临死前,他的确感觉到对方身上有种极端恐怖的威煞之感,仿佛对方后面手段使出,他定有性命之忧,却不知何故施法失败,因着这变故,才让胜负迅速到来。 “原来他们还有这等忌讳,倒不失为一个好消息。”刘恒点点头,“我晓得了,要没有别的事,我就先行告退了,此番出行已然功成圆满,说不得边该回岳州坐镇,再难出来了……你多多小心,若有万一,切记速至岳州,总能护得你周全。” 他听得出杜虚阁不愿他太多插手商会自家的事,所以便是心有担忧,也不好违拗了她的心意,只能如此交代。 纱笼帘幔遮掩,看不清杜虚阁神情,只能看到她垂首,低嗯了声。 刘恒闻声,终是不再多留,朝这边抱了抱拳,便自举步外行。从宝辇旁经过,刘恒顿了顿,只留下一句不自然地低语,并没有停步,很快错身而过。 “待得你这边稍靖,我便会请来亲长,前来正式提亲。” 宝辇内寂静片刻,在他即将转过院门时,忽而传来杜虚阁意味难明的回应,“此事……不急,延后再议吧。” 刘恒身影又是一顿,继续前行,两个字轻轻飘了回来,“也好。” “也好?” 杜虚阁银牙咬紧,神色恨恨,低声自语,“果真释然了,这个家伙,答应得可真够快的。” “待得你这边稍靖,我便会请来亲长,前来正式提亲。” 宝辇内寂静片刻,在他即将转过院门时,忽而传来杜虚阁意味难明的回应,“此事……不急,延后再议吧。” 刘恒身影又是一顿,继续前行,两个字轻轻飘了回来,“也好。” “也好?” 杜虚阁银牙咬紧,神色恨恨,低声自语,“果真释然了,这个家伙,答应得可真够快的。” 第一千一百一十九章 威逼 由于岳州抵御住了凶潮、魔潮两大劫数的无数次冲击,成为乱世中少有的承平之地,随着时间推移,对于苍生的吸引力还在不断增大。 短短四个月过去,登记在册的生灵又递增四成,赫然达到一亿四千万之上,涌来的生灵还没有衰减的迹象,在可见的将来,没有其他意外的情况下,只会越来越多。 经过短时间的混乱,还有粮草紧缺的窘困,新增灵田和高效管辖下的牧植产出总算看见成效,让粮草极度短缺的境况得到极大缓解。当然物资价码飞涨是避免不了的,只是在各地县衙的强制管控下,大族、世家屯粮推涨的情况得到极大遏制,数不尽的人头落地,铁血足以吓住大小势力的贪婪。这使得普罗大众的怨愤一直不至于高涨,即便物价飞涨难以避免,相比其他地界,好歹买得到不是? 为让各地逃难而来的生灵能充饥,各处县衙强逼当地大小势力时时赈济,更广招工匠与活计,以工代赈,以此又是缓解。多管齐下,让岳州因为难民涌入而激发的乱象渐渐平息,倒显出百废待兴的火热与生机。 然而即便如此,不乏困苦饿死的生灵,甚或为粮草厮杀的祸乱,难以禁绝,这是刘恒和岳州上下都已尽力,如此境地下还会因穷饿而死伤的生灵,十有八九因为自家惫懒,否则只要努力总能保一口饭吃。这样的生灵,便是老天爷再垂怜也无济于事,岳州上下自不会过多理会。 难民涌入得太多,缺粮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处处人手充足,各地都掀起了如火如荼的大建设。大量生灵分布岳州各地,在老手们的带领和农司吏目的指点下开辟荒野,布置聚灵阵法,种下新灵植的种子,或是畜养灵畜,让岳州各处都显出人气来。 再就是工坊,得以在普罗大众中挑选出更熟练的工匠,开辟了一个又一个新的实验室和工坊,其产出之物除却装备给军伍的种种新军器,也渐渐多出许多方便实用的小物件甚或农具,以润物无声的方式渐渐改变着岳州众生的生活。 加上各军镇开始招揽新兵,以优渥至极的待遇吸引了绝大多数家庭的注意,符合条件的青壮都踊跃报名,参与选拔,这也让许多家庭不再把太多心念牵挂在物资紧缺、物价高昂之上。 种种处置,都让众生有目可睹,眼见无数荒土化作良田,从中生出数不尽的新芽,仿佛承载着未来的希望,民心自会安宁。 民事逐步走上正轨,军务也没有拉下。 新的军器不断送到军中,譬如坚固精良的灵甲,犀利锋锐的灵兵,似是不断改良的战阵操演,都在不断提升着军伍的战斗力。源源不绝的修行资源,加上只要建功就有可能获取的强大功法,也吸引着将士们为之奋进不息,整体修为都在持续攀升。 直至如今,军力还保持在三百万出头的样子,可是突破到师境的将士数目却增加了数倍,从原本的三万出头变成了如今十万开外。这绝对是一个惊人的数目,听闻便是儒家,遍天下学士境强者加起来,也无非是数十万之数,这等于说如今岳州,在某些方面已经有了和当世第一家相提并论的可能。 当然这只是明面上看似缩短了一些差距,实则无论声望还是底蕴,新生不过数年的岳州军,远远无法和儒家相提并论,便是和最弱的学派,也还有某种不可逾越的距离。 因为深知这一点,所以刘恒并没有被表象迷惑,他越发迫切期望岳州军继续变强,否则在这乱世之下,依旧危如累卵,旦夕难安。 “凭岳州地界,无论如何开拓和深挖,总有其极限所在,单凭这点地界想要抵挡重重劫数,还远远不够。”刘恒跟随一位杜虚阁亲信,循着一条密道离开商家圣地,坐上一辆低调宝车,悄然离开,路上忍不住沉沉思索。 达到如今的境地,刘恒本已有了一些安稳感,才会放心离开,淬炼自家实力,可是遭遇了所谓“仙使”,探知到一些史书不载的隐秘后,他倏然惊醒,危机感再度如潮水般涌来。 虽说能够威胁到贤境强者的新魔光炮已经初具雏形,不日即将面世,看起来足以成为岳州军立足乱世的不世基业,可是除却凶劫,圣争大劫,还有一个日趋紧逼而来的外世大劫。远的不提,只说不可一世的前朝大秦,举一界之力,付出自家颠覆的惨烈代价,才勉强挡住前一场外世大劫,相比昔日大秦,如今岳州军又算得了什么? 他不知道要强大到什么地步,才能挡得住这次大劫,却知道如今岳州军,差得还太远。 古话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照说重重大劫,都该由世间顶尖势力挡在最前方,他不该过于忧虑,可刘恒向来不是喜欢把希望寄托于他人身上的人,再者之前那杜家分家的话事人有句话没有说错,如今时局之乱,根本不可能挡得住能让强秦为之崩塌的外世大劫,刘恒其实也有类似的隐忧。 当今乱世,顶尖势力莫过于百家,然而且抬头看看,百家早已显出自顾不暇的模样,想要寄望于这等百家挡下外世大劫,实在叫人不敢放心。况且随着刘恒对百家的了解越发深刻,他打骨子里不信百家真如表面所言那般,将大世与苍生放在足以舍生守护的位置。以他如今对百家的了解,倘若真真事有不协,最先屈软的恐怕就是百家,史上百家嘴上一套、实际一套的事情,做的可曾少了? 纵观史书,凡是最后依靠百家的势力或朝代,结局大多悲惨非常,当面义正言辞,转头百家就会把其卖一个好价钱。 刘恒如何敢相信这样的百家,会为这方大世和苍生而舍身忘死? 求人,不如求己,与其寄望于他处,不如自强,这向来是刘恒信奉的真理。 “说起来,这场凶劫,百家怕是当不了多久,又该退了吧?” 十二大凶地齐齐暴动,各有迥异于人世的伟力,便是百家有心抗敌,也想不出多少办法,退走是迟早的事情。事实上别说如今百家,史书记载,便是圣人在世,抵抗凶劫也需拼命,更枉论如今并无圣人撑腰的百家了。 从凶地爆发到现在,已过去半年之久,据凶地附近传来的消息,百家死伤不小,面对一日汹涌过一日的凶地暴动,早开始显出疲态,各学派内人心散乱,谁也不敢保证还能抵挡多久。 刘恒自己估计,百家这段时间竭力抵挡凶潮冲击,更根本的原因不是为了大世和苍生,更多当还是为了略作拖延,以求做出更充足的应对,让相关亲眷迁入自家能守护的地界。时至如今,与百家有关联的大家、氏族乃至生灵,基本都已迁入百家重地,那是即便凶潮乱世也能稳固无忧的地界,这等布置妥当以后,百家怕是也没多少心思继续抵挡凶潮了。 如果刘恒没有猜错,百家退军,将是不久之后将要发生的事情,待得他们一退,这大世就该直面凶潮的凶威了。 劫潮之下,是坚石还是浮沙,就会一目了然。 不说还未到来的外世大劫,且说这凶地暴动的大劫,除却百家和圣人世家外,没有任何一方势力有信心说必然能抵抗得住。 亏得如若岳州军这个层次之上的势力,或多或少都能有所准备,岳州军自然也没有落下。刘恒有心扩张,并非单单因为受到外世大劫即将到来的消息的刺激,事实上相关讨论,早在岳州军内部得出了定论。 要想再度强盛,仅仅醉心于守住自家一亩三分地根本不行,必须争夺更多地界,更大的布局方能从容布置,以期再一次飞跃般的强大。 在岳州军属意的几块地界,早已遍布耳目,偷偷丈量风水地势,甚至布置下许多伏笔,只等大军攻克,短时间内就能勾连岳州的护境大阵,将之纳入囊中。 更有内应、暗棋,在譬如宇州联军内部施展手段,挑拨、引诱,分而划之,以降低攻克的难度。可以说单论宇州,当下只需一个契机,有很大成算就能一战而定。这是刘恒和岳州军曾经的定策,原本还有不少人觉得在凶劫即将临世的当口还挑起战事,尤显激进,可如今刘恒一琢磨,反还觉得略显保守。 单一个宇州,都用了许多谋划和心力,蓄谋足足数月,要是按照这个速度继续下去,如何在外世大劫到来之前积蓄到足够强盛的力量? 扩张的步伐还要更大,更快才行! 乃至于,目光都不能仅仅局限于大夏,还要更远! 昔年强秦,一统天下,百家俯首,付出自家奔溃的代价方能挡住一次外世大劫,这就意味着刘恒如果真想挡住下一次大劫,也要拥有前朝强秦的势力才行,想做到这一步,任重而道远,他要做的还太多。 这等念想要是让世人知道,恐怕更多是嘲笑他自不量力,因为任谁看来,这都是绝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不说多的,体会过强秦的重压,百家首当其冲,绝不会愿意再经历那样的日子,这便是最大的一重阻碍,足以压制一切试图效仿先秦的野心家。 此中艰难,刘恒早已有了心里准备,却不会因此而退缩。 因为前路本就凶险,去做还能有一丝生机,若是什么都不做,那就真真只有闭目等死了,这不是刘恒的性格。所以无论将来成败如何,他都准备放手一搏,这样便是最后依旧失败,也不会留下遗憾了。 “岳州往外,呼延狼骑也看了数年的戏,不知狼爪还锋利否?” 坐于回归岳州的宝车上,刘恒眸光幽幽闪动,喃喃自语了一句能让文臣武将们心惊肉跳的话。 十日之后,岳州很大一批精悍吏目悄然失踪,即便有心人翻查其调任档册,也顶多得到一个去向绝密的结论,其绝密级别之高,整个岳州军竟只有寥寥数人有权知情。在同一段时间,各地与大商商会相关的大小商会和势力,陆续涌来监察小队,入驻后清查账目,彻查人事,对于许多当地人员或是革籍,重者直接处死,毫不留情。 这般作风本还有人不服,或是想要求情,谁想救人阻命不成,大多还把自己搭了进去,待得商城消息传来,更是叫人噤若寒蝉,再无人敢出头了。 出头固然风光,可也得分时候,譬如这般宛若改朝换代的大变革,谁要凑上前去出风头,那就得做好赔上性命的准备才好。 只是谁也没想到,原本以为早已束手待毙的杜家主家,竟还有硬生生从绝境中翻盘的本事,是以之前实在有太多人偷偷倒向了杜家分家和罗家,结果如今自然难逃清算。 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与罗家、杜家分家陪葬的人固然很多,却也因此提拔起许多更忠心于杜家本家的人手,宛若一场暴雨,涤荡尘埃,方显本真,让整个大商商会都得到一次彻头彻尾的淬炼,得以蜕变。 大商商会内部的剧变,独有商家内部传得风雨飘摇,出了商家,关注的人就没有多少了。绝大多数世人的目光,更多还是紧盯住各方凶地,乃至于根本顾不上其他事变,连大夏宇州一夜变幻大王旗这等大事,也惊不起几人留意了。 事实上不只这些事,许多地方都在发生变化,却都因为凶地暴动一事遮掩了光芒。直至许久以后,很多人回顾这段时光,才感叹自家忽略了多少本该留意的事情。 只是当下,除却凶地惊变,世人真真抽不出更多心力去关注其他事。随着时间推移,百家精锐抵挡凶潮的力度衰减得越来越快,揪紧了所有人的心,但凡留意此事的人都心知肚明,百家精锐抵挡不了多久,就要退去了。 凶潮终究势不可挡,即将侵蚀天下! 第一千一百二十章 凶贤各言 “周兄,当今乱世,百家归隐,自扫门前雪,凶潮盖世,孤流不支,唯合力方能渡劫!” 一方凉亭中,两人对坐,一人拱手作揖,朝对面郑重道,“岳州军虽强,能独战天下乎?凶潮之下,安有完卵,此番我家殿下遣我为使,正为四王再结盟而来!此事事关三地亿万苍生之性命,再是重大不过,是以务请得见大将军,分说利弊才是!” 这人对面,坐的是岳州礼房左侍郎周知洞,闻言抚须,久久未语,直待对面中年按耐不住又要说话,他才轻叹道:“苏仲兄,你也知道,我虽忝居礼房左侍郎之位,却是战战兢兢,累功而至,又恰逢时运,才有此高位。然而这岳州军下英杰如林,人人盯着我之座椅,稍有不慎,便有挤落之险。” “而今时局,大将军如煌煌大日中天,威镇天下,远处不提,只说这大夏境内,能与其相提并论者几无有,与之三王早有不同。高下有别,如何谈得结盟?” —————————————————————————————————————————————————————————————————————————————————————————————————————————————————————————————————————————————————————————————————— “周兄,当今乱世,百家归隐,自扫门前雪,凶潮盖世,孤流不支,唯合力方能渡劫!” 一方凉亭中,两人对坐,一人拱手作揖,朝对面郑重道,“岳州军虽强,能独战天下乎?凶潮之下,安有完卵,此番我家殿下遣我为使,正为四王再结盟而来!此事事关三地亿万苍生之性命,再是重大不过,是以务请得见大将军,分说利弊才是!” 这人对面,坐的是岳州礼房左侍郎周知洞,闻言抚须,久久未语,直待对面中年按耐不住又要说话,他才轻叹道:“苏仲兄,你也知道,我虽忝居礼房左侍郎之位,却是战战兢兢,累功而至,又恰逢时运,才有此高位。然而这岳州军下英杰如林,人人盯着我之座椅,稍有不慎,便有挤落之险。” “而今时局,大将军如煌煌大日中天,威镇天下,远处不提,只说这大夏境内,能与其相提并论者几无有,与之三王早有不同。高下有别,如何谈得结盟?” “周兄,当今乱世,百家归隐,自扫门前雪,凶潮盖世,孤流不支,唯合力方能渡劫!” 一方凉亭中,两人对坐,一人拱手作揖,朝对面郑重道,“岳州军虽强,能独战天下乎?凶潮之下,安有完卵,此番我家殿下遣我为使,正为四王再结盟而来!此事事关三地亿万苍生之性命,再是重大不过,是以务请得见大将军,分说利弊才是!” 这人对面,坐的是岳州礼房左侍郎周知洞,闻言抚须,久久未语,直待对面中年按耐不住又要说话,他才轻叹道:“苏仲兄,你也知道,我虽忝居礼房左侍郎之位,却是战战兢兢,累功而至,又恰逢时运,才有此高位。然而这岳州军下英杰如林,人人盯着我之座椅,稍有不慎,便有挤落之险。” “而今时局,大将军如煌煌大日中天,威镇天下,远处不提,只说这大夏境内,能与其相提并论者几无有,与之三王早有不同。高下有别,如何谈得结盟?” “周兄,当今乱世,百家归隐,自扫门前雪,凶潮盖世,孤流不支,唯合力方能渡劫!” 一方凉亭中,两人对坐,一人拱手作揖,朝对面郑重道,“岳州军虽强,能独战天下乎?凶潮之下,安有完卵,此番我家殿下遣我为使,正为四王再结盟而来!此事事关三地亿万苍生之性命,再是重大不过,是以务请得见大将军,分说利弊才是!” 这人对面,坐的是岳州礼房左侍郎周知洞,闻言抚须,久久未语,直待对面中年按耐不住又要说话,他才轻叹道:“苏仲兄,你也知道,我虽忝居礼房左侍郎之位,却是战战兢兢,累功而至,又恰逢时运,才有此高位。然而这岳州军下英杰如林,人人盯着我之座椅,稍有不慎,便有挤落之险。” “而今时局,大将军如煌煌大日中天,威镇天下,远处不提,只说这大夏境内,能与其相提并论者几无有,与之三王早有不同。高下有别,如何谈得结盟?” “周兄,当今乱世,百家归隐,自扫门前雪,凶潮盖世,孤流不支,唯合力方能渡劫!” 一方凉亭中,两人对坐,一人拱手作揖,朝对面郑重道,“岳州军虽强,能独战天下乎?凶潮之下,安有完卵,此番我家殿下遣我为使,正为四王再结盟而来!此事事关三地亿万苍生之性命,再是重大不过,是以务请得见大将军,分说利弊才是!” 这人对面,坐的是岳州礼房左侍郎周知洞,闻言抚须,久久未语,直待对面中年按耐不住又要说话,他才轻叹道:“苏仲兄,你也知道,我虽忝居礼房左侍郎之位,却是战战兢兢,累功而至,又恰逢时运,才有此高位。然而这岳州军下英杰如林,人人盯着我之座椅,稍有不慎,便有挤落之险。” “而今时局,大将军如煌煌大日中天,威镇天下,远处不提,只说这大夏境内,能与其相提并论者几无有,与之三王早有不同。高下有别,如何谈得结盟?” “周兄,当今乱世,百家归隐,自扫门前雪,凶潮盖世,孤流不支,唯合力方能渡劫!” 一方凉亭中,两人对坐,一人拱手作揖,朝对面郑重道,“岳州军虽强,能独战天下乎?凶潮之下,安有完卵,此番我家殿下遣我为使,正为四王再结盟而来!此事事关三地亿万苍生之性命,再是重大不过,是以务请得见大将军,分说利弊才是!” 这人对面,坐的是岳州礼房左侍郎周知洞,闻言抚须,久久未语,直待对面中年按耐不住又要说话,他才轻叹道:“苏仲兄,你也知道,我虽忝居礼房左侍郎之位,却是战战兢兢,累功而至,又恰逢时运,才有此高位。然而这岳州军下英杰如林,人人盯着我之座椅,稍有不慎,便有挤落之险。” “而今时局,大将军如煌煌大日中天,威镇天下,远处不提,只说这大夏境内,能与其相提并论者几无有,与之三王早有不同。高下有别,如何谈得结盟?” “周兄,当今乱世,百家归隐,自扫门前雪,凶潮盖世,孤流不支,唯合力方能渡劫!” 一方凉亭中,两人对坐,一人拱手作揖,朝对面郑重道,“岳州军虽强,能独战天下乎?凶潮之下,安有完卵,此番我家殿下遣我为使,正为四王再结盟而来!此事事关三地亿万苍生之性命,再是重大不过,是以务请得见大将军,分说利弊才是!” 这人对面,坐的是岳州礼房左侍郎周知洞,闻言抚须,久久未语,直待对面中年按耐不住又要说话,他才轻叹道:“苏仲兄,你也知道,我虽忝居礼房左侍郎之位,却是战战兢兢,累功而至,又恰逢时运,才有此高位。然而这岳州军下英杰如林,人人盯着我之座椅,稍有不慎,便有挤落之险。” “而今时局,大将军如煌煌大日中天,威镇天下,远处不提,只说这大夏境内,能与其相提并论者几无有,与之三王早有不同。高下有别,如何谈得结盟?” “周兄,当今乱世,百家归隐,自扫门前雪,凶潮盖世,孤流不支,唯合力方能渡劫!” 一方凉亭中,两人对坐,一人拱手作揖,朝对面郑重道,“岳州军虽强,能独战天下乎?凶潮之下,安有完卵,此番我家殿下遣我为使,正为四王再结盟而来!此事事关三地亿万苍生之性命,再是重大不过,是以务请得见大将军,分说利弊才是!” 这人对面,坐的是岳州礼房左侍郎周知洞,闻言抚须,久久未语,直待对面中年按耐不住又要说话,他才轻叹道:“苏仲兄,你也知道,我虽忝居礼房左侍郎之位,却是战战兢兢,累功而至,又恰逢时运,才有此高位。然而这岳州军下英杰如林,人人盯着我之座椅,稍有不慎,便有挤落之险。” “而今时局,大将军如煌煌大日中天,威镇天下,远处不提,只说这大夏境内,能与其相提并论者几无有,与之三王早有不同。高下有别,如何谈得结盟?” “周兄,当今乱世,百家归隐,自扫门前雪,凶潮盖世,孤流不支,唯合力方能渡劫!” 一方凉亭中,两人对坐,一人拱手作揖,朝对面郑重道,“岳州军虽强,能独战天下乎?凶潮之下,安有完卵,此番我家殿下遣我为使,正为四王再结盟而来!此事事关三地亿万苍生之性命,再是重大不过,是以务请得见大将军,分说利弊才是!” 这人对面,坐的是岳州礼房左侍郎周知洞,闻言抚须,久久未语,直待对面中年按耐不住又要说话,他才轻叹道:“苏仲兄,你也知道,我虽忝居礼房左侍郎之位,却是战战兢兢,累功而至,又恰逢时运,才有此高位。然而这岳州军下英杰如林,人人盯着我之座椅,稍有不慎,便有挤落之险。” “而今时局,大将军如煌煌大日中天,威镇天下,远处不提,只说这大夏境内,能与其相提并论者几无有,与之三王早有不同。高下有别,如何谈得结盟?” “周兄,当今乱世,百家归隐,自扫门前雪,凶潮盖世,孤流不支,唯合力方能渡劫!” 一方凉亭中,两人对坐,一人拱手作揖,朝对面郑重道,“岳州军虽强,能独战天下乎?凶潮之下,安有完卵,此番我家殿下遣我为使,正为四王再结盟而来!此事事关三地亿万苍生之性命,再是重大不过,是以务请得见大将军,分说利弊才是!” 这人对面,坐的是岳州礼房左侍郎周知洞,闻言抚须,久久未语,直待对面中年按耐不住又要说话,他才轻叹道:“苏仲兄,你也知道,我虽忝居礼房左侍郎之位,却是战战兢兢,累功而至,又恰逢时运,才有此高位。然而这岳州军下英杰如林,人人盯着我之座椅,稍有不慎,便有挤落之险。” “而今时局,大将军如煌煌大日中天,威镇天下,远处不提,只说这大夏境内,能与其相提并论者几无有,与之三王早有不同。高下有别,如何谈得结盟?” “周兄,当今乱世,百家归隐,自扫门前雪,凶潮盖世,孤流不支,唯合力方能渡劫!” 一方凉亭中,两人对坐,一人拱手作揖,朝对面郑重道,“岳州军虽强,能独战天下乎?凶潮之下,安有完卵,此番我家殿下遣我为使,正为四王再结盟而来!此事事关三地亿万苍生之性命,再是重大不过,是以务请得见大将军,分说利弊才是!” 这人对面,坐的是岳州礼房左侍郎周知洞,闻言抚须,久久未语,直待对面中年按耐不住又要说话,他才轻叹道:“苏仲兄,你也知道,我虽忝居礼房左侍郎之位,却是战战兢兢,累功而至,又恰逢时运,才有此高位。然而这岳州军下英杰如林,人人盯着我之座椅,稍有不慎,便有挤落之险。” “而今时局,大将军如煌煌大日中天,威镇天下,远处不提,只说这大夏境内,能与其相提并论者几无有,与之三王早有不同。高下有别,如何谈得结盟?” “周兄,当今乱世,百家归隐,自扫门前雪,凶潮盖世,孤流不支,唯合力方能渡劫!” 一方凉亭中,两人对坐,一人拱手作揖,朝对面郑重道,“岳州军虽强,能独战天下乎?凶潮之下,安有完卵,此番我家殿下遣我为使,正为四王再结盟而来!此事事关三地亿万苍生之性命,再是重大不过,是以务请得见大将军,分说利弊才是!” 这人对面,坐的是岳州礼房左侍郎周知洞,闻言抚须,久久未语,直待对面中年按耐不住又要说话,他才轻叹道:“苏仲兄,你也知道,我虽忝居礼房左侍郎之位,却是战战兢兢,累功而至,又恰逢时运,才有此高位。然而这岳州军下英杰如林,人人盯着我之座椅,稍有不慎,便有挤落之险。” “而今时局,大将军如煌煌大日中天,威镇天下,远处不提,只说这大夏境内,能与其相提并论者几无有,与之三王早有不同。高下有别,如何谈得结盟?” 第一千一百二十一章 无非一战 “兵部尚书与工部尚书,兼齐溪、明杰两位一品大学士据理力争,觉得我岳州开大夏之未有,辟先祖未尽之地,乃是宏我大夏声威之盛举,不仅不该责罚,更该大举封赏。”黄安沉声禀报,“而吏部、礼部、户部三部尚书与觉瑜、茂易两位大学士则约同朝野众多名望联名上书,称大将军违抗君命,妄挑胡夏交锋,必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听闻他的话,议事堂内起了片片骚动。 随着岳州军日益势大,凡是在议事厅排得上座椅的,无论文臣武将,总能和景京那边牵扯些关系与交情出来。这不独是岳州军一方的举动,景京一边眼见岳州军坐大,在太子之争中几有鹤立鸡群的架势,明面上看起来最有登上太子之位的成算,人心自然随风而动。若是刘恒一朝登上太子之位,岳州军上下足有太多人会鸡犬升天,早早攀些交情,总没有坏处。 于是短短时间,人情遍地,使得黄安再想打听什么景京方面的消息,已不再像一年前那么艰难,凡是景京有什么风吹草动,这议事厅里坐的文文武武,都能从各种渠道提前得到消息。譬如黄安刚刚所言之事,实则在差不多黄安得到消息的时候,众人就或多或少已经有所耳闻了。 “左相和右相呢?”刘恒问道。 黄安拱手道:“还未表态。” 左相赵理,右相王时景! 这二人都已当政数年,分理朝务诸事,乃是朝中巨柱。他们一人是法家大德,一人官家名宿,在朝野都有举足轻重的分量,若是谁人开口,哪怕开平帝也要谨慎对待。 他们还没开口,事情便没有定论,至于开平帝,这位高寿到举史罕见的帝王,自然更不会轻易定调。 照说这是个好消息,可是在场没人露出轻松神色,倒是皱眉的更多了些。 “事关重大,朝廷难下抉择也正常,只是迟迟不给出定论,咱们后续的对策便也不好先动了。”赵奕喃喃道。 旁边公孙吉则道:“咱们该做的都做了,剩下就剩等着伺机而动,这不是早就预料到的么?” 邵郡不疾不徐转动毛笔,和对面如化泥塑的白明泽一般,神情一如往常,倒显得颇为沉得住气。 刘恒正要说什么,旁边黄安袖袋轻颤,他赶忙拱手告罪,刘恒摆手示意无妨的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黄安探入袖袋取出的千里铃上。 众人瞩目下,黄安将千里铃侧在耳畔聆听片刻,面容渐显肃穆,收起千里铃没让众人等候,当即道:“左右二相连夜闻召,已入禁宫。” 刘恒点头,看向众人,“若没有意外,这事情就该有个眉目了。” 许多人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露出郑重之色。 “将军,真要走上那一步吗?”旁边邵郡突兀问了一句,待得众人看来,他又道:“事已至此,卑职自不会怯畏,只是觉得倘若将军稳扎稳打,迟早也该成就,又何必急在这一时,以至陡增这许多风险?” 刘恒摇摇头,“时不我待,我有种感觉,外世大敌过不得多久就该到了。” 这话让一些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自打刘恒回来,说起外出历练中的见闻,尤其那仙使和外来大敌的事情,使得人人惊悚,转而埋首史海,寻觅相关记载。无心自无得,有心总能有所收获,一众文臣谋士本就身具非凡才学,用心寻觅之下,渐渐在众多史书中找到了越来越多的佐证,才晓得这等被故意埋入历史尘埃的秘辛,竟如此让人心惊肉跳。 外世大敌一事几近确凿,可对于大敌到来的时机,各人就有各人的看法了。有些人觉得刘恒所言不差,外世大敌不日将至,当尽早做准备。有些人则认为外世大敌不会这么早到来,他们还有比较充足的时间做准备。 两边都不是凭空臆测,比如认为外世大敌尚远的,是纵观史书总结出的规律。就史书看来,外世大敌与此界相距极远,想要到来,需要跨越不可计数的时与空,在此期间此界会自生警兆,发生相应变化,这是近乎本能的一种自然反应。在这等反应之下,灵气充盈,人杰辈出,将显出盛极大世的模样,以期此中能炼化出能抗住大劫的强大存在。 ——————————————————————————————————————————————————————————————————————————————————————————————————————————————————————————————————————————————————————————————————————————————————————————————“兵部尚书与工部尚书,兼齐溪、明杰两位一品大学士据理力争,觉得我岳州开大夏之未有,辟先祖未尽之地,乃是宏我大夏声威之盛举,不仅不该责罚,更该大举封赏。”黄安沉声禀报,“而吏部、礼部、户部三部尚书与觉瑜、茂易两位大学士则约同朝野众多名望联名上书,称大将军违抗君命,妄挑胡夏交锋,必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听闻他的话,议事堂内起了片片骚动。 随着岳州军日益势大,凡是在议事厅排得上座椅的,无论文臣武将,总能和景京那边牵扯些关系与交情出来。这不独是岳州军一方的举动,景京一边眼见岳州军坐大,在太子之争中几有鹤立鸡群的架势,明面上看起来最有登上太子之位的成算,人心自然随风而动。若是刘恒一朝登上太子之位,岳州军上下足有太多人会鸡犬升天,早早攀些交情,总没有坏处。 于是短短时间,人情遍地,使得黄安再想打听什么景京方面的消息,已不再像一年前那么艰难,凡是景京有什么风吹草动,这议事厅里坐的文文武武,都能从各种渠道提前得到消息。譬如黄安刚刚所言之事,实则在差不多黄安得到消息的时候,众人就或多或少已经有所耳闻了。 “左相和右相呢?”刘恒问道。 黄安拱手道:“还未表态。” 左相赵理,右相王时景! 这二人都已当政数年,分理朝务诸事,乃是朝中巨柱。他们一人是法家大德,一人官家名宿,在朝野都有举足轻重的分量,若是谁人开口,哪怕开平帝也要谨慎对待。 他们还没开口,事情便没有定论,至于开平帝,这位高寿到举史罕见的帝王,自然更不会轻易定调。 照说这是个好消息,可是在场没人露出轻松神色,倒是皱眉的更多了些。 “事关重大,朝廷难下抉择也正常,只是迟迟不给出定论,咱们后续的对策便也不好先动了。”赵奕喃喃道。 旁边公孙吉则道:“咱们该做的都做了,剩下就剩等着伺机而动,这不是早就预料到的么?” 邵郡不疾不徐转动毛笔,和对面如化泥塑的白明泽一般,神情一如往常,倒显得颇为沉得住气。 刘恒正要说什么,旁边黄安袖袋轻颤,他赶忙拱手告罪,刘恒摆手示意无妨的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黄安探入袖袋取出的千里铃上。 众人瞩目下,黄安将千里铃侧在耳畔聆听片刻,面容渐显肃穆,收起千里铃没让众人等候,当即道:“左右二相连夜闻召,已入禁宫。” 刘恒点头,看向众人,“若没有意外,这事情就该有个眉目了。” 许多人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露出郑重之色。 “将军,真要走上那一步吗?”旁边邵郡突兀问了一句,待得众人看来,他又道:“事已至此,卑职自不会怯畏,只是觉得倘若将军稳扎稳打,迟早也该成就,又何必急在这一时,以至陡增这许多风险?” 刘恒摇摇头,“时不我待,我有种感觉,外世大敌过不得多久就该到了。” 这话让一些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自打刘恒回来,说起外出历练中的见闻,尤其那仙使和外来大敌的事情,使得人人惊悚,转而埋首史海,寻觅相关记载。无心自无得,有心总能有所收获,一众文臣谋士本就身具非凡才学,用心寻觅之下,渐渐在众多史书中找到了越来越多的佐证,才晓得这等被故意埋入历史尘埃的秘辛,竟如此让人心惊肉跳。 外世大敌一事几近确凿,可对于大敌到来的时机,各人就有各人的看法了。有些人觉得刘恒所言不差,外世大敌不日将至,当尽早做准备。有些人则认为外世大敌不会这么早到来,他们还有比较充足的时间做准备。 两边都不是凭空臆测,比如认为外世大敌尚远的,是纵观史书总结出的规律。就史书看来,外世大敌与此界相距极远,想要到来,需要跨越不可计数的时与空,在此期间此界会自生警兆,发生相应变化,这是近乎本能的一种自然反应。在这等反应之下,灵气充盈,人杰辈出,将显出盛极大世的模样,以期此中能炼化出能抗住大劫的强大存在。 “兵部尚书与工部尚书,兼齐溪、明杰两位一品大学士据理力争,觉得我岳州开大夏之未有,辟先祖未尽之地,乃是宏我大夏声威之盛举,不仅不该责罚,更该大举封赏。”黄安沉声禀报,“而吏部、礼部、户部三部尚书与觉瑜、茂易两位大学士则约同朝野众多名望联名上书,称大将军违抗君命,妄挑胡夏交锋,必严惩不贷,以儆效尤!” 听闻他的话,议事堂内起了片片骚动。 随着岳州军日益势大,凡是在议事厅排得上座椅的,无论文臣武将,总能和景京那边牵扯些关系与交情出来。这不独是岳州军一方的举动,景京一边眼见岳州军坐大,在太子之争中几有鹤立鸡群的架势,明面上看起来最有登上太子之位的成算,人心自然随风而动。若是刘恒一朝登上太子之位,岳州军上下足有太多人会鸡犬升天,早早攀些交情,总没有坏处。 于是短短时间,人情遍地,使得黄安再想打听什么景京方面的消息,已不再像一年前那么艰难,凡是景京有什么风吹草动,这议事厅里坐的文文武武,都能从各种渠道提前得到消息。譬如黄安刚刚所言之事,实则在差不多黄安得到消息的时候,众人就或多或少已经有所耳闻了。 “左相和右相呢?”刘恒问道。 黄安拱手道:“还未表态。” 左相赵理,右相王时景! 这二人都已当政数年,分理朝务诸事,乃是朝中巨柱。他们一人是法家大德,一人官家名宿,在朝野都有举足轻重的分量,若是谁人开口,哪怕开平帝也要谨慎对待。 他们还没开口,事情便没有定论,至于开平帝,这位高寿到举史罕见的帝王,自然更不会轻易定调。 照说这是个好消息,可是在场没人露出轻松神色,倒是皱眉的更多了些。 “事关重大,朝廷难下抉择也正常,只是迟迟不给出定论,咱们后续的对策便也不好先动了。”赵奕喃喃道。 旁边公孙吉则道:“咱们该做的都做了,剩下就剩等着伺机而动,这不是早就预料到的么?” 邵郡不疾不徐转动毛笔,和对面如化泥塑的白明泽一般,神情一如往常,倒显得颇为沉得住气。 刘恒正要说什么,旁边黄安袖袋轻颤,他赶忙拱手告罪,刘恒摆手示意无妨的同时,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黄安探入袖袋取出的千里铃上。 众人瞩目下,黄安将千里铃侧在耳畔聆听片刻,面容渐显肃穆,收起千里铃没让众人等候,当即道:“左右二相连夜闻召,已入禁宫。” 刘恒点头,看向众人,“若没有意外,这事情就该有个眉目了。” 许多人不由自主坐直了身子,露出郑重之色。 “将军,真要走上那一步吗?”旁边邵郡突兀问了一句,待得众人看来,他又道:“事已至此,卑职自不会怯畏,只是觉得倘若将军稳扎稳打,迟早也该成就,又何必急在这一时,以至陡增这许多风险?” 刘恒摇摇头,“时不我待,我有种感觉,外世大敌过不得多久就该到了。” 这话让一些人面面相觑,欲言又止。 自打刘恒回来,说起外出历练中的见闻,尤其那仙使和外来大敌的事情,使得人人惊悚,转而埋首史海,寻觅相关记载。无心自无得,有心总能有所收获,一众文臣谋士本就身具非凡才学,用心寻觅之下,渐渐在众多史书中找到了越来越多的佐证,才晓得这等被故意埋入历史尘埃的秘辛,竟如此让人心惊肉跳。 第一千一百二十二章 惊世一箭! 大将军府内外,早已屏退了闲杂人等,有资格在场的文武早就共聚前厅,簇拥一具身披金甲的英挺人影。 这人身穿卫尉甲胄,腰垮一柄朱玉生辉的宝剑,杵剑立于人群间。说来也怪,许是周围人拱卫的缘故,亦或是居移气养移体,周遭许多人甲胄、官服远胜此人,可王鞠一眼看去,目光立马落在这人身上。 “想必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岳州金了。” 岳州金的名头,如今广传天下,在大夏几乎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威风,王鞠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次难得亲眼一睹真容,自然忍不住好奇。 他偷偷凝神打量,但见这人身高八尺,在人群中不高不矮,许是修行武道的缘故,还有身居高位,便是常见的一套卫尉甲胄,他穿着也分外衬身,将那英武果敢的气质尤为凸显出来。单说面貌,一样不显出彩,眉宇略有文气,可棱角却是硬朗分明,乍一看倒像个少年得志的小小将星,可是顾盼之间,那不怒而威的气度,却是太多人比不了的。 加上周遭拱卫文武的陪衬,更显醒目,叫王鞠看着心头忍不住赞叹,果是有成龙之相的人物,饶是王鞠常处朝堂,也绝没见过这般人物,真不是寻常皇室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王御使的大名,在下早有耳闻,如今一见,才知世间传扬,不及本人万一。” 王鞠打量的功夫,对面刘恒也是定睛望来,倒率先含笑开了口,拱手一礼。 这让王鞠倏然回神,赶忙回礼,“金将军谬赞,某如何敢应?倒是金将军才是百闻不如一见,这龙虎之姿,才是如何传闻都无从比拟的。” “哈哈,王御使才是妙赞,我又如何当担得起?”说话间,刘恒已经大步前来,自然而然将其扶起身来,“御使久居景京,难得来我岳州这等荒僻之地,若是不急,大可多待些日子,总能体会些别样风情。” “若将军治下的岳州还算荒僻之地,那王某此行说过诸地,岂非连荒野都不如了?”王鞠摇头感叹,“此行入了岳州,才知什么才叫人间仙境,似岳州这等地界,莫说当下,早年间天下承平时也不多见,过些日子,怕是景州都难以相提并论了。” 这倒不只是恭维,出了景州未免绕路,穿过小片德州地界,那是裕亲王治下之地,所见饿殍遍地,凶气飘忽,凶物不时得见,已让王鞠亲眼目睹了人世之艰。须知这还是号称挡住凶潮的裕亲王治地,他实难想象没有强横势力庇护之处,又会悲惨出多少倍去。 穿过德州再入岳州,立马让王鞠体会到了什么叫天差地别,只隔一条小江,南岸难民衣不蔽体,宛若恶鬼成群,不顾江水湍急,奋力朝对岸争渡。对岸人群却是面有气血,衣着齐整,还能生出好心设法搭救渡水过江的难民,这便是最大的区别。 须知乱世中,好心便是最奢侈的东西,还能有心搭救他人,足见自身境地已早早脱离了寒饿的层次。 ———————————————————————————————————————————————————————————————————————————————————————————————————————————————————————————————————————————————————————————————————————————————————————————————— 大将军府内外,早已屏退了闲杂人等,有资格在场的文武早就共聚前厅,簇拥一具身披金甲的英挺人影。 这人身穿卫尉甲胄,腰垮一柄朱玉生辉的宝剑,杵剑立于人群间。说来也怪,许是周围人拱卫的缘故,亦或是居移气养移体,周遭许多人甲胄、官服远胜此人,可王鞠一眼看去,目光立马落在这人身上。 “想必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岳州金了。” 岳州金的名头,如今广传天下,在大夏几乎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威风,王鞠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次难得亲眼一睹真容,自然忍不住好奇。 他偷偷凝神打量,但见这人身高八尺,在人群中不高不矮,许是修行武道的缘故,还有身居高位,便是常见的一套卫尉甲胄,他穿着也分外衬身,将那英武果敢的气质尤为凸显出来。单说面貌,一样不显出彩,眉宇略有文气,可棱角却是硬朗分明,乍一看倒像个少年得志的小小将星,可是顾盼之间,那不怒而威的气度,却是太多人比不了的。 加上周遭拱卫文武的陪衬,更显醒目,叫王鞠看着心头忍不住赞叹,果是有成龙之相的人物,饶是王鞠常处朝堂,也绝没见过这般人物,真不是寻常皇室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王御使的大名,在下早有耳闻,如今一见,才知世间传扬,不及本人万一。” 王鞠打量的功夫,对面刘恒也是定睛望来,倒率先含笑开了口,拱手一礼。 这让王鞠倏然回神,赶忙回礼,“金将军谬赞,某如何敢应?倒是金将军才是百闻不如一见,这龙虎之姿,才是如何传闻都无从比拟的。” “哈哈,王御使才是妙赞,我又如何当担得起?”说话间,刘恒已经大步前来,自然而然将其扶起身来,“御使久居景京,难得来我岳州这等荒僻之地,若是不急,大可多待些日子,总能体会些别样风情。” “若将军治下的岳州还算荒僻之地,那王某此行说过诸地,岂非连荒野都不如了?”王鞠摇头感叹,“此行入了岳州,才知什么才叫人间仙境,似岳州这等地界,莫说当下,早年间天下承平时也不多见,过些日子,怕是景州都难以相提并论了。” 这倒不只是恭维,出了景州未免绕路,穿过小片德州地界,那是裕亲王治下之地,所见饿殍遍地,凶气飘忽,凶物不时得见,已让王鞠亲眼目睹了人世之艰。须知这还是号称挡住凶潮的裕亲王治地,他实难想象没有强横势力庇护之处,又会悲惨出多少倍去。 穿过德州再入岳州,立马让王鞠体会到了什么叫天差地别,只隔一条小江,南岸难民衣不蔽体,宛若恶鬼成群,不顾江水湍急,奋力朝对岸争渡。对岸人群却是面有气血,衣着齐整,还能生出好心设法搭救渡水过江的难民,这便是最大的区别。 须知乱世中,好心便是最奢侈的东西,还能有心搭救他人,足见自身境地已早早脱离了寒饿的层次。 大将军府内外,早已屏退了闲杂人等,有资格在场的文武早就共聚前厅,簇拥一具身披金甲的英挺人影。 这人身穿卫尉甲胄,腰垮一柄朱玉生辉的宝剑,杵剑立于人群间。说来也怪,许是周围人拱卫的缘故,亦或是居移气养移体,周遭许多人甲胄、官服远胜此人,可王鞠一眼看去,目光立马落在这人身上。 “想必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岳州金了。” 岳州金的名头,如今广传天下,在大夏几乎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威风,王鞠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次难得亲眼一睹真容,自然忍不住好奇。 他偷偷凝神打量,但见这人身高八尺,在人群中不高不矮,许是修行武道的缘故,还有身居高位,便是常见的一套卫尉甲胄,他穿着也分外衬身,将那英武果敢的气质尤为凸显出来。单说面貌,一样不显出彩,眉宇略有文气,可棱角却是硬朗分明,乍一看倒像个少年得志的小小将星,可是顾盼之间,那不怒而威的气度,却是太多人比不了的。 加上周遭拱卫文武的陪衬,更显醒目,叫王鞠看着心头忍不住赞叹,果是有成龙之相的人物,饶是王鞠常处朝堂,也绝没见过这般人物,真不是寻常皇室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王御使的大名,在下早有耳闻,如今一见,才知世间传扬,不及本人万一。” 王鞠打量的功夫,对面刘恒也是定睛望来,倒率先含笑开了口,拱手一礼。 这让王鞠倏然回神,赶忙回礼,“金将军谬赞,某如何敢应?倒是金将军才是百闻不如一见,这龙虎之姿,才是如何传闻都无从比拟的。” “哈哈,王御使才是妙赞,我又如何当担得起?”说话间,刘恒已经大步前来,自然而然将其扶起身来,“御使久居景京,难得来我岳州这等荒僻之地,若是不急,大可多待些日子,总能体会些别样风情。” “若将军治下的岳州还算荒僻之地,那王某此行说过诸地,岂非连荒野都不如了?”王鞠摇头感叹,“此行入了岳州,才知什么才叫人间仙境,似岳州这等地界,莫说当下,早年间天下承平时也不多见,过些日子,怕是景州都难以相提并论了。” 这倒不只是恭维,出了景州未免绕路,穿过小片德州地界,那是裕亲王治下之地,所见饿殍遍地,凶气飘忽,凶物不时得见,已让王鞠亲眼目睹了人世之艰。须知这还是号称挡住凶潮的裕亲王治地,他实难想象没有强横势力庇护之处,又会悲惨出多少倍去。 穿过德州再入岳州,立马让王鞠体会到了什么叫天差地别,只隔一条小江,南岸难民衣不蔽体,宛若恶鬼成群,不顾江水湍急,奋力朝对岸争渡。对岸人群却是面有气血,衣着齐整,还能生出好心设法搭救渡水过江的难民,这便是最大的区别。 须知乱世中,好心便是最奢侈的东西,还能有心搭救他人,足见自身境地已早早脱离了寒饿的层次。 大将军府内外,早已屏退了闲杂人等,有资格在场的文武早就共聚前厅,簇拥一具身披金甲的英挺人影。 这人身穿卫尉甲胄,腰垮一柄朱玉生辉的宝剑,杵剑立于人群间。说来也怪,许是周围人拱卫的缘故,亦或是居移气养移体,周遭许多人甲胄、官服远胜此人,可王鞠一眼看去,目光立马落在这人身上。 “想必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岳州金了。” 岳州金的名头,如今广传天下,在大夏几乎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威风,王鞠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次难得亲眼一睹真容,自然忍不住好奇。 他偷偷凝神打量,但见这人身高八尺,在人群中不高不矮,许是修行武道的缘故,还有身居高位,便是常见的一套卫尉甲胄,他穿着也分外衬身,将那英武果敢的气质尤为凸显出来。单说面貌,一样不显出彩,眉宇略有文气,可棱角却是硬朗分明,乍一看倒像个少年得志的小小将星,可是顾盼之间,那不怒而威的气度,却是太多人比不了的。 加上周遭拱卫文武的陪衬,更显醒目,叫王鞠看着心头忍不住赞叹,果是有成龙之相的人物,饶是王鞠常处朝堂,也绝没见过这般人物,真不是寻常皇室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王御使的大名,在下早有耳闻,如今一见,才知世间传扬,不及本人万一。” 王鞠打量的功夫,对面刘恒也是定睛望来,倒率先含笑开了口,拱手一礼。 这让王鞠倏然回神,赶忙回礼,“金将军谬赞,某如何敢应?倒是金将军才是百闻不如一见,这龙虎之姿,才是如何传闻都无从比拟的。” “哈哈,王御使才是妙赞,我又如何当担得起?”说话间,刘恒已经大步前来,自然而然将其扶起身来,“御使久居景京,难得来我岳州这等荒僻之地,若是不急,大可多待些日子,总能体会些别样风情。” “若将军治下的岳州还算荒僻之地,那王某此行说过诸地,岂非连荒野都不如了?”王鞠摇头感叹,“此行入了岳州,才知什么才叫人间仙境,似岳州这等地界,莫说当下,早年间天下承平时也不多见,过些日子,怕是景州都难以相提并论了。” 这倒不只是恭维,出了景州未免绕路,穿过小片德州地界,那是裕亲王治下之地,所见饿殍遍地,凶气飘忽,凶物不时得见,已让王鞠亲眼目睹了人世之艰。须知这还是号称挡住凶潮的裕亲王治地,他实难想象没有强横势力庇护之处,又会悲惨出多少倍去。 穿过德州再入岳州,立马让王鞠体会到了什么叫天差地别,只隔一条小江,南岸难民衣不蔽体,宛若恶鬼成群,不顾江水湍急,奋力朝对岸争渡。对岸人群却是面有气血,衣着齐整,还能生出好心设法搭救渡水过江的难民,这便是最大的区别。 须知乱世中,好心便是最奢侈的东西,还能有心搭救他人,足见自身境地已早早脱离了寒饿的层次。 第一千二百二十三章 入贤之帝! 大将军府内外,早已屏退了闲杂人等,有资格在场的文武早就共聚前厅,簇拥一具身披金甲的英挺人影。 这人身穿卫尉甲胄,腰垮一柄朱玉生辉的宝剑,杵剑立于人群间。说来也怪,许是周围人拱卫的缘故,亦或是居移气养移体,周遭许多人甲胄、官服远胜此人,可王鞠一眼看去,目光立马落在这人身上。 “想必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岳州金了。” 岳州金的名头,如今广传天下,在大夏几乎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威风,王鞠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次难得亲眼一睹真容,自然忍不住好奇。 他偷偷凝神打量,但见这人身高八尺,在人群中不高不矮,许是修行武道的缘故,还有身居高位,便是常见的一套卫尉甲胄,他穿着也分外衬身,将那英武果敢的气质尤为凸显出来。单说面貌,一样不显出彩,眉宇略有文气,可棱角却是硬朗分明,乍一看倒像个少年得志的小小将星,可是顾盼之间,那不怒而威的气度,却是太多人比不了的。 加上周遭拱卫文武的陪衬,更显醒目,叫王鞠看着心头忍不住赞叹,果是有成龙之相的人物,饶是王鞠常处朝堂,也绝没见过这般人物,真不是寻常皇室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王御使的大名,在下早有耳闻,如今一见,才知世间传扬,不及本人万一。” 王鞠打量的功夫,对面刘恒也是定睛望来,倒率先含笑开了口,拱手一礼。 这让王鞠倏然回神,赶忙回礼,“金将军谬赞,某如何敢应?倒是金将军才是百闻不如一见,这龙虎之姿,才是如何传闻都无从比拟的。” “哈哈,王御使才是妙赞,我又如何当担得起?”说话间,刘恒已经大步前来,自然而然将其扶起身来,“御使久居景京,难得来我岳州这等荒僻之地,若是不急,大可多待些日子,总能体会些别样风情。” “若将军治下的岳州还算荒僻之地,那王某此行说过诸地,岂非连荒野都不如了?”王鞠摇头感叹,“此行入了岳州,才知什么才叫人间仙境,似岳州这等地界,莫说当下,早年间天下承平时也不多见,过些日子,怕是景州都难以相提并论了。” 这倒不只是恭维,出了景州未免绕路,穿过小片德州地界,那是裕亲王治下之地,所见饿殍遍地,凶气飘忽,凶物不时得见,已让王鞠亲眼目睹了人世之艰。须知这还是号称挡住凶潮的裕亲王治地,他实难想象没有强横势力庇护之处,又会悲惨出多少倍去。 穿过德州再入岳州,立马让王鞠体会到了什么叫天差地别,只隔一条小江,南岸难民衣不蔽体,宛若恶鬼成群,不顾江水湍急,奋力朝对岸争渡。对岸人群却是面有气血,衣着齐整,还能生出好心设法搭救渡水过江的难民,这便是最大的区别。 须知乱世中,好心便是最奢侈的东西,还能有心搭救他人,足见自身境地已早早脱离了寒饿的层次。 待得深入岳州,所见阡陌如蛛网,水渠潺潺密分,良田灵植一望无际,宛若碧海,甚或牧草如盖,灵畜如云,奔跑起来大有遮天蔽日的感觉。 莫说在景京,便是在早些年那个承平年代,他也不曾见过这般壮景,是以明面不说,心里已经深受震撼了。 他并非只知道过日子的百姓,所观所想自是不同,一路下来,他深深感受到人们说岳州将是下一个龙兴之地,绝非妄言。 是以此刻,他看似奉承,实则那岳州比之景京,言语已在暗中试探。 “比不得比不得,景京毕竟是一国之首,诸公共聚,帝王之居,龙脉昂首,乃是大夏明珠,精粹非常,如何是这岳州可以比拟的。”刘恒便摇头失笑,连连否决,只是这话中意味在王鞠听来,未免显得捉摸不定,难以揣测了。 寒暄一阵,见刘恒迟迟不提正事,大有拖延之意,王鞠索性就着刘恒邀请其设宴款待的话题,转而摆手道:“设宴怕是来不及了,京中此番催的急,这正事在身,某哪里有心玩乐,还是早些做了正事才能心安,请将军多多见谅。” 王鞠说得随意,实则心里早开始紧绷起来,因为他深知此行成败,均在这一瞬而定,心中紧张可想而知。 他本以为刘恒一路未曾刁难,必将留到这关键时候出招,谁想刘恒闻言竟是点头,“御使为国事操劳,尽心尽力,乃国家之福,我岂会责怪?” 言罢刘恒一挥袖,已有人操忙设香案摆贡品,郑重搭建迎接圣旨的种种陈设,自家则在正冠整身,一副恭敬接旨的架势,让王鞠为之一怔。 竟没有“但是”,如此顺利进入正题了? 虽然不知此中是否还暗藏玄机,但王鞠此刻哪里还顾得这些,当下快刀斩乱麻,又双手接过方才递给同行太监的圣旨,正襟而立,已然做好了宣旨的准备。 “奉天承运,朕闻人举发,朝廷第一奉国将军金来,以一介白衣之身参与太子之争,身份存疑,且乱世妄自发兵,有挑起夏胡争锋再起之嫌,朝中多议论,遂命卿见旨速速进京,陈辨二事,钦此。” 圣旨中的内容,王鞠其实早已知情,是以边念边偷偷察言观色,待见刘恒听完都只是挑了挑眉,再无异色,心里便疑窦更深。 他,莫非真听不懂么? “奉国将军金来,接旨吧。” 王鞠大声道,便聚精会神朝刘恒看去,待得刘恒沉默的瞬息,刚落回一半的心霎时又揪回了嗓子眼。 “末将金来,领旨谢恩。” 刘恒垂首躬身,双手上捧,任由王鞠将这烫手山芋般的圣旨落到其上,沉声应答。 从见面至今,刘恒答对举止,无一不规规矩矩,便是有心挑错都难以为继,更枉论王鞠事先本是准备只要刘恒不作出太逾矩的事情都充耳不闻,只要把圣旨当着刘恒的面宣读完然后交到刘恒手上就万事大吉,谁想结果竟是如此一帆风顺,顺畅得王鞠递出圣旨后,竟有种如在梦中的感觉,恍惚非常。 他心里是难以置信的,不由得扫过在场众人,仍是不见丝毫异色,越发觉得不真实起来。 这圣旨明面上看,仅仅是点出两件众所周知的“错处”,加以申饬,措辞并不锐利,倒更显亲近之意。然而王鞠心知圣旨绝没有表面这么简单,在圣旨里点出二事,这二事便是引线,随时能发酵出滔天巨浪。此事他看得出来,朝野上下心知肚明,可这岳州金说是如何厉害,莫非丁点感受不到? 退一万步,这岳州金看不出,莫非他麾下数不尽的能人谋士,就没有一个明白的? 岂不知离开了岳州金兴发之地,他便是砧板上的鱼肉,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待到景京,那更是佛掌上的猴子,再无翻身的可能,能否度过大劫,唯有听天由命了。 朝野上下无数人断言,岳州金必然动用诸多手段抗旨,绝不会轻易就范,更不会离开岳州。包括王鞠自己心里也是这么认为的,然而如今圣旨不仅宣了,而且顺顺利利放到了岳州金手上,期间人人认为该发生的幺蛾子,偏就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过程顺利得王鞠真真如在梦中,就好比事先准备充分将有一场大战,哪想对方一垂首,改成了对饮。 明明此行不负重托,已然可以功成身退,王鞠不知何故,从这岳州上下的从容中,独独莫名感受到了一丝刺骨的寒意。 就好像天灾即将降临,天地未见先兆,虫豸已然惊慌的感觉。 片刻间,王鞠心念电转,隐隐约约将要把握到什么惊兆,哪想对面恭谨接过圣旨,又呈到一旁香案上放好的刘恒转身开了口,“竟是即刻进京,没想到事情闹得这么大,若不是这样,我还准备好生款待王御史,领略一番我岳州的别样风情,尽一尽地主之谊,这下看来却是不成了。” —————————————————————————————————————————————————————————————————————————————————————————————————————————————————————————————————————————————————————— 大将军府内外,早已屏退了闲杂人等,有资格在场的文武早就共聚前厅,簇拥一具身披金甲的英挺人影。 这人身穿卫尉甲胄,腰垮一柄朱玉生辉的宝剑,杵剑立于人群间。说来也怪,许是周围人拱卫的缘故,亦或是居移气养移体,周遭许多人甲胄、官服远胜此人,可王鞠一眼看去,目光立马落在这人身上。 “想必这就是大名鼎鼎的岳州金了。” 岳州金的名头,如今广传天下,在大夏几乎有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威风,王鞠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这次难得亲眼一睹真容,自然忍不住好奇。 他偷偷凝神打量,但见这人身高八尺,在人群中不高不矮,许是修行武道的缘故,还有身居高位,便是常见的一套卫尉甲胄,他穿着也分外衬身,将那英武果敢的气质尤为凸显出来。单说面貌,一样不显出彩,眉宇略有文气,可棱角却是硬朗分明,乍一看倒像个少年得志的小小将星,可是顾盼之间,那不怒而威的气度,却是太多人比不了的。 加上周遭拱卫文武的陪衬,更显醒目,叫王鞠看着心头忍不住赞叹,果是有成龙之相的人物,饶是王鞠常处朝堂,也绝没见过这般人物,真不是寻常皇室子可以相提并论的。 “王御使的大名,在下早有耳闻,如今一见,才知世间传扬,不及本人万一。” 王鞠打量的功夫,对面刘恒也是定睛望来,倒率先含笑开了口,拱手一礼。 这让王鞠倏然回神,赶忙回礼,“金将军谬赞,某如何敢应?倒是金将军才是百闻不如一见,这龙虎之姿,才是如何传闻都无从比拟的。” “哈哈,王御使才是妙赞,我又如何当担得起?”说话间,刘恒已经大步前来,自然而然将其扶起身来,“御使久居景京,难得来我岳州这等荒僻之地,若是不急,大可多待些日子,总能体会些别样风情。” “若将军治下的岳州还算荒僻之地,那王某此行说过诸地,岂非连荒野都不如了?”王鞠摇头感叹,“此行入了岳州,才知什么才叫人间仙境,似岳州这等地界,莫说当下,早年间天下承平时也不多见,过些日子,怕是景州都难以相提并论了。” 这倒不只是恭维,出了景州未免绕路,穿过小片德州地界,那是裕亲王治下之地,所见饿殍遍地,凶气飘忽,凶物不时得见,已让王鞠亲眼目睹了人世之艰。须知这还是号称挡住凶潮的裕亲王治地,他实难想象没有强横势力庇护之处,又会悲惨出多少倍去。 穿过德州再入岳州,立马让王鞠体会到了什么叫天差地别,只隔一条小江,南岸难民衣不蔽体,宛若恶鬼成群,不顾江水湍急,奋力朝对岸争渡。对岸人群却是面有气血,衣着齐整,还能生出好心设法搭救渡水过江的难民,这便是最大的区别。 须知乱世中,好心便是最奢侈的东西,还能有心搭救他人,足见自身境地已早早脱离了寒饿的层次。 待得深入岳州,所见阡陌如蛛网,水渠潺潺密分,良田灵植一望无际,宛若碧海,甚或牧草如盖,灵畜如云,奔跑起来大有遮天蔽日的感觉。 莫说在景京,便是在早些年那个承平年代,他也不曾见过这般壮景,是以明面不说,心里已经深受震撼了。 他并非只知道过日子的百姓,所观所想自是不同,一路下来,他深深感受到人们说岳州将是下一个龙兴之地,绝非妄言。 是以此刻,他看似奉承,实则那岳州比之景京,言语已在暗中试探。 “比不得比不得,景京毕竟是一国之首,诸公共聚,帝王之居,龙脉昂首,乃是大夏明珠,精粹非常,如何是这岳州可以比拟的。”刘恒便摇头失笑,连连否决,只是这话中意味在王鞠听来,未免显得捉摸不定,难以揣测了。 寒暄一阵,见刘恒迟迟不提正事,大有拖延之意,王鞠索性就着刘恒邀请其设宴款待的话题,转而摆手道:“设宴怕是来不及了,京中此番催的急,这正事在身,某哪里有心玩乐,还是早些做了正事才能心安,请将军多多见谅。” 王鞠说得随意,实则心里早开始紧绷起来,因为他深知此行成败,均在这一瞬而定,心中紧张可想而知。 第一千二百二十四章 大逆! “王侍郎,且看这岳州金,果真是莽夫得志,人道其乾纲独断,乃是气运所得今日造化,显然不是妄言。”邹北喜眯起双眼,面带笑意,“来前不少人暗中言称,早有岳州伪臣伪将难忍其暴虐,意欲归附朝廷,如今看来也是真事。” 宣旨后的喧闹,他们都看在眼里,真个担忧刘恒安危,且舍命直言者,仅仅其中小众,更多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硬生生促成此事,足见人心顺逆。可以想见,之前为何顺利得他们都心觉蹊跷,十有八九是众多心向朝廷的岳州伪臣暗中相助,这倒让他们消除了许多猜疑。 “人心所向,自当如此顺风顺水。”完成了重任,王鞠也轻松下来,笑道:“这岳州金,当真刚愎自用,能走到今日,早已是一个奇迹,那更是朝中诸公与陛下不曾与他计较,否则便如今日,趁风而起,一斩而落。” “若非此等乱世,如何会有这般莽夫出头之日?且看其排场,近乎与帝王无异,说是谋逆都一点不为过了。”邹北喜啧啧,不知是艳羡还是嫉妒,转而又道:“不过此番所见所闻,短短数年将一方蛮夷地界化作万里阡陌,城中事人井然有序,足见岳州倒真有些能人贤士。待得日后,不至于一网打尽,你我大可建言朝廷,善加简拔,自是利国利民一番善举。尤其那些个军器工坊……” 邹北喜浅言辄止,与王鞠目光交汇,相视一笑,自是尽在不言中。 当下岳州,名气最大的是什么? 任是万千人提及,绝不会是大名鼎鼎的岳州金,必然是那可以威慑霸主的魔光重炮。这魔光炮的名头,早已一战成名,人人觊觎,眼见即将收入大夏囊中,大大增加大夏度过重重劫难的成算,二人难免喜上眉梢。 “邹公公,话说人人都道此番岳州金必将被打落尘埃,一应筹谋付诸东流,可在下多方打听下来,依旧没有个准话,倒想跟公公取取经。”谈笑一阵,王鞠抽个空子,好奇问道:“诸公与陛下降下圣旨,把岳州金召回景京,是否真要收拾他了?诸公与陛下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你说呢?”邹北喜意味深长地笑,“此中深意,唯有王御使自家领悟,咱家却是半个字不能言说的,不可说,不可说啊。” 这边邹北喜故弄玄虚,那边和王鞠分别后,有亲卫收拾了残羹剩宴,独留刘恒与随行的白明泽相对而坐,神色如常。 “看来将军此番注定难逃一劫了。” 白明泽说着,眉眼却没有任何忧愁,“事已至此,将军可否透露一二,究竟有何把握,方敢行此险棋?” 刘恒小口饮酒,眸光遥遥凝望远方沧渺夜色,片刻后轻声道:“我随时可以踏入霸主境界。” 白明泽瞳仁猛缩,饶是阅历丰厚如他,一时也难掩震惊神色。 十八岁的霸主? 因为远比许多人相识得早,白明泽算是文臣武将中,对刘恒了解最深的寥寥数人之一。他极早就隐约知晓,虽然刘恒已经越来越罕有显露修为,但据他猜测,刘恒修行的资质当是非比寻常,这些年下来,修行从不曾拉下。 数年前灵原秘境,刘恒应该是参与了,却不像他那位天骄大哥,不仅没有加以宣扬,反倒有种极力隐瞒之意。 ———————————————————————————————————————————————————————————————————————————————————————————————————————————————————————————————————————————————————————————————————————————————————————————————————— “王侍郎,且看这岳州金,果真是莽夫得志,人道其乾纲独断,乃是气运所得今日造化,显然不是妄言。”邹北喜眯起双眼,面带笑意,“来前不少人暗中言称,早有岳州伪臣伪将难忍其暴虐,意欲归附朝廷,如今看来也是真事。” 宣旨后的喧闹,他们都看在眼里,真个担忧刘恒安危,且舍命直言者,仅仅其中小众,更多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硬生生促成此事,足见人心顺逆。可以想见,之前为何顺利得他们都心觉蹊跷,十有八九是众多心向朝廷的岳州伪臣暗中相助,这倒让他们消除了许多猜疑。 “人心所向,自当如此顺风顺水。”完成了重任,王鞠也轻松下来,笑道:“这岳州金,当真刚愎自用,能走到今日,早已是一个奇迹,那更是朝中诸公与陛下不曾与他计较,否则便如今日,趁风而起,一斩而落。” “若非此等乱世,如何会有这般莽夫出头之日?且看其排场,近乎与帝王无异,说是谋逆都一点不为过了。”邹北喜啧啧,不知是艳羡还是嫉妒,转而又道:“不过此番所见所闻,短短数年将一方蛮夷地界化作万里阡陌,城中事人井然有序,足见岳州倒真有些能人贤士。待得日后,不至于一网打尽,你我大可建言朝廷,善加简拔,自是利国利民一番善举。尤其那些个军器工坊……” 邹北喜浅言辄止,与王鞠目光交汇,相视一笑,自是尽在不言中。 当下岳州,名气最大的是什么? 任是万千人提及,绝不会是大名鼎鼎的岳州金,必然是那可以威慑霸主的魔光重炮。这魔光炮的名头,早已一战成名,人人觊觎,眼见即将收入大夏囊中,大大增加大夏度过重重劫难的成算,二人难免喜上眉梢。 “邹公公,话说人人都道此番岳州金必将被打落尘埃,一应筹谋付诸东流,可在下多方打听下来,依旧没有个准话,倒想跟公公取取经。”谈笑一阵,王鞠抽个空子,好奇问道:“诸公与陛下降下圣旨,把岳州金召回景京,是否真要收拾他了?诸公与陛下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你说呢?”邹北喜意味深长地笑,“此中深意,唯有王御使自家领悟,咱家却是半个字不能言说的,不可说,不可说啊。” 这边邹北喜故弄玄虚,那边和王鞠分别后,有亲卫收拾了残羹剩宴,独留刘恒与随行的白明泽相对而坐,神色如常。 “看来将军此番注定难逃一劫了。” 白明泽说着,眉眼却没有任何忧愁,“事已至此,将军可否透露一二,究竟有何把握,方敢行此险棋?” 刘恒小口饮酒,眸光遥遥凝望远方沧渺夜色,片刻后轻声道:“我随时可以踏入霸主境界。” 白明泽瞳仁猛缩,饶是阅历丰厚如他,一时也难掩震惊神色。 十八岁的霸主? 因为远比许多人相识得早,白明泽算是文臣武将中,对刘恒了解最深的寥寥数人之一。他极早就隐约知晓,虽然刘恒已经越来越罕有显露修为,但据他猜测,刘恒修行的资质当是非比寻常,这些年下来,修行从不曾拉下。 数年前灵原秘境,刘恒应该是参与了,却不像他那位天骄大哥,不仅没有加以宣扬,反倒有种极力隐瞒之意。 “王侍郎,且看这岳州金,果真是莽夫得志,人道其乾纲独断,乃是气运所得今日造化,显然不是妄言。”邹北喜眯起双眼,面带笑意,“来前不少人暗中言称,早有岳州伪臣伪将难忍其暴虐,意欲归附朝廷,如今看来也是真事。” 宣旨后的喧闹,他们都看在眼里,真个担忧刘恒安危,且舍命直言者,仅仅其中小众,更多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硬生生促成此事,足见人心顺逆。可以想见,之前为何顺利得他们都心觉蹊跷,十有八九是众多心向朝廷的岳州伪臣暗中相助,这倒让他们消除了许多猜疑。 “人心所向,自当如此顺风顺水。”完成了重任,王鞠也轻松下来,笑道:“这岳州金,当真刚愎自用,能走到今日,早已是一个奇迹,那更是朝中诸公与陛下不曾与他计较,否则便如今日,趁风而起,一斩而落。” “若非此等乱世,如何会有这般莽夫出头之日?且看其排场,近乎与帝王无异,说是谋逆都一点不为过了。”邹北喜啧啧,不知是艳羡还是嫉妒,转而又道:“不过此番所见所闻,短短数年将一方蛮夷地界化作万里阡陌,城中事人井然有序,足见岳州倒真有些能人贤士。待得日后,不至于一网打尽,你我大可建言朝廷,善加简拔,自是利国利民一番善举。尤其那些个军器工坊……” 邹北喜浅言辄止,与王鞠目光交汇,相视一笑,自是尽在不言中。 当下岳州,名气最大的是什么? 任是万千人提及,绝不会是大名鼎鼎的岳州金,必然是那可以威慑霸主的魔光重炮。这魔光炮的名头,早已一战成名,人人觊觎,眼见即将收入大夏囊中,大大增加大夏度过重重劫难的成算,二人难免喜上眉梢。 “邹公公,话说人人都道此番岳州金必将被打落尘埃,一应筹谋付诸东流,可在下多方打听下来,依旧没有个准话,倒想跟公公取取经。”谈笑一阵,王鞠抽个空子,好奇问道:“诸公与陛下降下圣旨,把岳州金召回景京,是否真要收拾他了?诸公与陛下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你说呢?”邹北喜意味深长地笑,“此中深意,唯有王御使自家领悟,咱家却是半个字不能言说的,不可说,不可说啊。” 这边邹北喜故弄玄虚,那边和王鞠分别后,有亲卫收拾了残羹剩宴,独留刘恒与随行的白明泽相对而坐,神色如常。 “看来将军此番注定难逃一劫了。” 白明泽说着,眉眼却没有任何忧愁,“事已至此,将军可否透露一二,究竟有何把握,方敢行此险棋?” 刘恒小口饮酒,眸光遥遥凝望远方沧渺夜色,片刻后轻声道:“我随时可以踏入霸主境界。” 白明泽瞳仁猛缩,饶是阅历丰厚如他,一时也难掩震惊神色。 十八岁的霸主? 因为远比许多人相识得早,白明泽算是文臣武将中,对刘恒了解最深的寥寥数人之一。他极早就隐约知晓,虽然刘恒已经越来越罕有显露修为,但据他猜测,刘恒修行的资质当是非比寻常,这些年下来,修行从不曾拉下。 数年前灵原秘境,刘恒应该是参与了,却不像他那位天骄大哥,不仅没有加以宣扬,反倒有种极力隐瞒之意。 “王侍郎,且看这岳州金,果真是莽夫得志,人道其乾纲独断,乃是气运所得今日造化,显然不是妄言。”邹北喜眯起双眼,面带笑意,“来前不少人暗中言称,早有岳州伪臣伪将难忍其暴虐,意欲归附朝廷,如今看来也是真事。” 宣旨后的喧闹,他们都看在眼里,真个担忧刘恒安危,且舍命直言者,仅仅其中小众,更多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硬生生促成此事,足见人心顺逆。可以想见,之前为何顺利得他们都心觉蹊跷,十有八九是众多心向朝廷的岳州伪臣暗中相助,这倒让他们消除了许多猜疑。 “人心所向,自当如此顺风顺水。”完成了重任,王鞠也轻松下来,笑道:“这岳州金,当真刚愎自用,能走到今日,早已是一个奇迹,那更是朝中诸公与陛下不曾与他计较,否则便如今日,趁风而起,一斩而落。” “若非此等乱世,如何会有这般莽夫出头之日?且看其排场,近乎与帝王无异,说是谋逆都一点不为过了。”邹北喜啧啧,不知是艳羡还是嫉妒,转而又道:“不过此番所见所闻,短短数年将一方蛮夷地界化作万里阡陌,城中事人井然有序,足见岳州倒真有些能人贤士。待得日后,不至于一网打尽,你我大可建言朝廷,善加简拔,自是利国利民一番善举。尤其那些个军器工坊……” 邹北喜浅言辄止,与王鞠目光交汇,相视一笑,自是尽在不言中。 当下岳州,名气最大的是什么? 任是万千人提及,绝不会是大名鼎鼎的岳州金,必然是那可以威慑霸主的魔光重炮。这魔光炮的名头,早已一战成名,人人觊觎,眼见即将收入大夏囊中,大大增加大夏度过重重劫难的成算,二人难免喜上眉梢。 “邹公公,话说人人都道此番岳州金必将被打落尘埃,一应筹谋付诸东流,可在下多方打听下来,依旧没有个准话,倒想跟公公取取经。”谈笑一阵,王鞠抽个空子,好奇问道:“诸公与陛下降下圣旨,把岳州金召回景京,是否真要收拾他了?诸公与陛下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第一千二百二十五章 天下共诛之! “王侍郎,且看这岳州金,果真是莽夫得志,人道其乾纲独断,乃是气运所得今日造化,显然不是妄言。”邹北喜眯起双眼,面带笑意,“来前不少人暗中言称,早有岳州伪臣伪将难忍其暴虐,意欲归附朝廷,如今看来也是真事。” 宣旨后的喧闹,他们都看在眼里,真个担忧刘恒安危,且舍命直言者,仅仅其中小众,更多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硬生生促成此事,足见人心顺逆。可以想见,之前为何顺利得他们都心觉蹊跷,十有八九是众多心向朝廷的岳州伪臣暗中相助,这倒让他们消除了许多猜疑。 “人心所向,自当如此顺风顺水。”完成了重任,王鞠也轻松下来,笑道:“这岳州金,当真刚愎自用,能走到今日,早已是一个奇迹,那更是朝中诸公与陛下不曾与他计较,否则便如今日,趁风而起,一斩而落。” “若非此等乱世,如何会有这般莽夫出头之日?且看其排场,近乎与帝王无异,说是谋逆都一点不为过了。”邹北喜啧啧,不知是艳羡还是嫉妒,转而又道:“不过此番所见所闻,短短数年将一方蛮夷地界化作万里阡陌,城中事人井然有序,足见岳州倒真有些能人贤士。待得日后,不至于一网打尽,你我大可建言朝廷,善加简拔,自是利国利民一番善举。尤其那些个军器工坊……” 邹北喜浅言辄止,与王鞠目光交汇,相视一笑,自是尽在不言中。 当下岳州,名气最大的是什么? 任是万千人提及,绝不会是大名鼎鼎的岳州金,必然是那可以威慑霸主的魔光重炮。这魔光炮的名头,早已一战成名,人人觊觎,眼见即将收入大夏囊中,大大增加大夏度过重重劫难的成算,二人难免喜上眉梢。 “邹公公,话说人人都道此番岳州金必将被打落尘埃,一应筹谋付诸东流,可在下多方打听下来,依旧没有个准话,倒想跟公公取取经。”谈笑一阵,王鞠抽个空子,好奇问道:“诸公与陛下降下圣旨,把岳州金召回景京,是否真要收拾他了?诸公与陛下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你说呢?”邹北喜意味深长地笑,“此中深意,唯有王御使自家领悟,咱家却是半个字不能言说的,不可说,不可说啊。” 这边邹北喜故弄玄虚,那边和王鞠分别后,有亲卫收拾了残羹剩宴,独留刘恒与随行的白明泽相对而坐,神色如常。 “看来将军此番注定难逃一劫了。” 白明泽说着,眉眼却没有任何忧愁,“事已至此,将军可否透露一二,究竟有何把握,方敢行此险棋?” 刘恒小口饮酒,眸光遥遥凝望远方沧渺夜色,片刻后轻声道:“我随时可以踏入霸主境界。” 白明泽瞳仁猛缩,饶是阅历丰厚如他,一时也难掩震惊神色。 十八岁的霸主? 因为远比许多人相识得早,白明泽算是文臣武将中,对刘恒了解最深的寥寥数人之一。他极早就隐约知晓,虽然刘恒已经越来越罕有显露修为,但据他猜测,刘恒修行的资质当是非比寻常,这些年下来,修行从不曾拉下。 数年前灵原秘境,刘恒应该是参与了,却不像他那位天骄大哥,不仅没有加以宣扬,反倒有种极力隐瞒之意。 这般隐瞒,通常来说是不以为荣,反以为耻,所以才讳莫如深。可是白明泽总有种感觉,刘恒加以隐瞒的原因,恐怕并非如此,而是另有缘故。 照理说也是,前番灵原秘境堪称劫数,天下最杰出的十万俊杰共聚,结果能活着归来的无非十之一二。这便意味着,能够活着出来,本身已是莫大荣耀,哪有为之耻辱,加以隐瞒的道理? 由此,白明泽对于刘恒的修为,便不自觉开始高估,待到后来听闻刘恒曾参与游家贤境强者周游老先生渡劫之事,真真悚然惊容,哪想到如今才知,任是他如何高估,结果还是大大低估了。 若是不曾弄错,这是一位十八九岁的霸主? 白明泽都恍惚失神了好一阵,要不是知道刘恒不是那种信口雌黄之人,他决计半个字都不会相信。 他深知刘恒是那种永远只说少部分的人,既然说是随时可以晋升霸主,那真实情况肯定只比这更加稳妥,绝不会有半点悬念。可他不知道刘恒究竟怎么做到的,怎么可能做得到,别说是他,天下任何人绝对都会当做最惊世骇俗的事情来看待。 沉寂好一阵才勉强平复了心情,白明泽冷静道:“即便如此,还是不够稳妥,毕竟是这等大事,照说还是周老先生暗中跟随,总让人更放心些。” 随着凶潮乱世,周游老先生在大半年前也不得不终止了此番游历,领着游家学子们入住岳州,成为明面上岳州的靠山。 刘恒摇摇头,“就如之前所言,周先生与我们的真正关系,还不到挑到台面上的时候,况且他暗中跟来,必然躲不过朝廷注意,到时候反而有打草惊蛇之嫌,有弊无利。不如我只带徐前辈入局,看起来更显正常,才不至于提前让朝廷有所警觉。”瞥他一眼,略作沉吟,又道:“我这边,便是贤境强者,也有办法应付。” 他口中说的徐前辈,名作徐明,乃是岳州盛邀而来的霸主强者,由于秉性随和,算是第一个真正融入岳州的霸主。此番密事,他正是知情人,主动请接下了“庇护”刘恒入京的重任,更深知他将承载何等重托与凶险,算得上是是刘恒和岳州军值得信任的自家人了。 白明泽一窒,随即呐呐道:“将军既然有把握,那就无需卑职再操劳了。” “我这边没有问题,不用诸君费心,反倒是外局,我无力兼顾,全靠诸君了。”刘恒正色道,“此番大计,外局为重,方是成败关键。” 白明泽神情郑重,拱手道:“诸将诸君皆齐心,都已做好奋死一战的准备,不敢说万全,但请将军信任。” 刘恒点头,“正因如此,我才甘愿冒此奇险,也才敢冒此险。我与诸位此番齐心协力,大事若成,便是踏出最重要一步,此后海阔天空,前路便要开阔许多了。” 二人相继举杯,一饮而尽,都有种不虚此生的慨然豪情。 他们要做的事情,待得开启之日,必将惊天动地,世上敢想这多如牛毛,如他们这般敢真个付诸行动者,又有几何? 后面数日,随着他们距离岳州越来越远,相距景京越来越近,王鞠和随行太监邹北喜的神情就越来越放松,哪怕路上见到再多惨境,也无法坏了他们的愉悦心情。 出了岳州经过小段德州,此地景象,比王鞠言语所说更是不堪许多。 ————————————————————————————————————————————————————————————————————————————————————————————————————————————————————————————————————————“王侍郎,且看这岳州金,果真是莽夫得志,人道其乾纲独断,乃是气运所得今日造化,显然不是妄言。”邹北喜眯起双眼,面带笑意,“来前不少人暗中言称,早有岳州伪臣伪将难忍其暴虐,意欲归附朝廷,如今看来也是真事。” 宣旨后的喧闹,他们都看在眼里,真个担忧刘恒安危,且舍命直言者,仅仅其中小众,更多人揣着明白装糊涂,硬生生促成此事,足见人心顺逆。可以想见,之前为何顺利得他们都心觉蹊跷,十有八九是众多心向朝廷的岳州伪臣暗中相助,这倒让他们消除了许多猜疑。 “人心所向,自当如此顺风顺水。”完成了重任,王鞠也轻松下来,笑道:“这岳州金,当真刚愎自用,能走到今日,早已是一个奇迹,那更是朝中诸公与陛下不曾与他计较,否则便如今日,趁风而起,一斩而落。” “若非此等乱世,如何会有这般莽夫出头之日?且看其排场,近乎与帝王无异,说是谋逆都一点不为过了。”邹北喜啧啧,不知是艳羡还是嫉妒,转而又道:“不过此番所见所闻,短短数年将一方蛮夷地界化作万里阡陌,城中事人井然有序,足见岳州倒真有些能人贤士。待得日后,不至于一网打尽,你我大可建言朝廷,善加简拔,自是利国利民一番善举。尤其那些个军器工坊……” 邹北喜浅言辄止,与王鞠目光交汇,相视一笑,自是尽在不言中。 当下岳州,名气最大的是什么? 任是万千人提及,绝不会是大名鼎鼎的岳州金,必然是那可以威慑霸主的魔光重炮。这魔光炮的名头,早已一战成名,人人觊觎,眼见即将收入大夏囊中,大大增加大夏度过重重劫难的成算,二人难免喜上眉梢。 “邹公公,话说人人都道此番岳州金必将被打落尘埃,一应筹谋付诸东流,可在下多方打听下来,依旧没有个准话,倒想跟公公取取经。”谈笑一阵,王鞠抽个空子,好奇问道:“诸公与陛下降下圣旨,把岳州金召回景京,是否真要收拾他了?诸公与陛下究竟是个什么意思?” “你说呢?”邹北喜意味深长地笑,“此中深意,唯有王御使自家领悟,咱家却是半个字不能言说的,不可说,不可说啊。” 这边邹北喜故弄玄虚,那边和王鞠分别后,有亲卫收拾了残羹剩宴,独留刘恒与随行的白明泽相对而坐,神色如常。 “看来将军此番注定难逃一劫了。” 白明泽说着,眉眼却没有任何忧愁,“事已至此,将军可否透露一二,究竟有何把握,方敢行此险棋?” 刘恒小口饮酒,眸光遥遥凝望远方沧渺夜色,片刻后轻声道:“我随时可以踏入霸主境界。” 白明泽瞳仁猛缩,饶是阅历丰厚如他,一时也难掩震惊神色。 十八岁的霸主? 因为远比许多人相识得早,白明泽算是文臣武将中,对刘恒了解最深的寥寥数人之一。他极早就隐约知晓,虽然刘恒已经越来越罕有显露修为,但据他猜测,刘恒修行的资质当是非比寻常,这些年下来,修行从不曾拉下。 数年前灵原秘境,刘恒应该是参与了,却不像他那位天骄大哥,不仅没有加以宣扬,反倒有种极力隐瞒之意。 这般隐瞒,通常来说是不以为荣,反以为耻,所以才讳莫如深。可是白明泽总有种感觉,刘恒加以隐瞒的原因,恐怕并非如此,而是另有缘故。 照理说也是,前番灵原秘境堪称劫数,天下最杰出的十万俊杰共聚,结果能活着归来的无非十之一二。这便意味着,能够活着出来,本身已是莫大荣耀,哪有为之耻辱,加以隐瞒的道理? 由此,白明泽对于刘恒的修为,便不自觉开始高估,待到后来听闻刘恒曾参与游家贤境强者周游老先生渡劫之事,真真悚然惊容,哪想到如今才知,任是他如何高估,结果还是大大低估了。 若是不曾弄错,这是一位十八九岁的霸主? 白明泽都恍惚失神了好一阵,要不是知道刘恒不是那种信口雌黄之人,他决计半个字都不会相信。 他深知刘恒是那种永远只说少部分的人,既然说是随时可以晋升霸主,那真实情况肯定只比这更加稳妥,绝不会有半点悬念。可他不知道刘恒究竟怎么做到的,怎么可能做得到,别说是他,天下任何人绝对都会当做最惊世骇俗的事情来看待。 沉寂好一阵才勉强平复了心情,白明泽冷静道:“即便如此,还是不够稳妥,毕竟是这等大事,照说还是周老先生暗中跟随,总让人更放心些。” 随着凶潮乱世,周游老先生在大半年前也不得不终止了此番游历,领着游家学子们入住岳州,成为明面上岳州的靠山。 刘恒摇摇头,“就如之前所言,周先生与我们的真正关系,还不到挑到台面上的时候,况且他暗中跟来,必然躲不过朝廷注意,到时候反而有打草惊蛇之嫌,有弊无利。不如我只带徐前辈入局,看起来更显正常,才不至于提前让朝廷有所警觉。”瞥他一眼,略作沉吟,又道:“我这边,便是贤境强者,也有办法应付。” 他口中说的徐前辈,名作徐明,乃是岳州盛邀而来的霸主强者,由于秉性随和,算是第一个真正融入岳州的霸主。此番密事,他正是知情人,主动请接下了“庇护”刘恒入京的重任,更深知他将承载何等重托与凶险,算得上是是刘恒和岳州军值得信任的自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