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缘》 引子 “好啦~”窗台边,一个小姑娘一手拎一个自制的风铃,一手杵着头,乐呵呵地笑着瞧着那个风铃:用几根银线,上面栓了许多各色的贝壳。微风一吹,就发出好听的"叮叮"声,突然,她柳眉一皱,发现中间那根银线头上忘了栓贝壳了,想了一下,正要把脖子上那颗前几天一个老和尚送的紫色晶石拿下来拴上,却闻见一股糊味儿,她又努力嗅嗅,突然一拍头:“呀!糟了!饭糊了!刘叔和范姨回来又该骂我了!”她赶快放下风铃,跑向厨房,整理好后,一边择着菜,一边哼着“生日快乐”歌为自己庆祝生日… 她,北若霙,在二十一世纪享受的亲情少得可怜(基本没有),虽然天生拥有极美的容貌,却在五岁时被母亲以“红颜祸水、红颜命薄”等一系列名义用药水抹去了她绝美的姿色,只是一个看得上眼的容貌,但她很开朗,即使常被养父养母责打,逼她干活,却依然笑对生活。 晚上,北若霙在听到刘叔和范姨香甜的鼾声后,穿着睡衣坐到窗边,重新拎起那串自制的风铃,细细地瞧着,然后取下脖上紫色晶石开始想法子把晶石栓到风铃上,看到时间已经到晚上1点了,开心地低声开始唱: “祝我生日快乐, happybirthdaytome, 祝我生日快乐, 祝我生日快乐~ …” 看了下做好的风铃,她笑着把风铃拎起,让紫色的晶石对准窗外的月亮,紫色晶石泛出幽幽的光,喃喃道:“妈,你看得到吗?我现在很快乐哦,刘叔和范姨都对我很好,我这次期末又考了年级第一,前天我偷偷去参加古琴和古筝的比赛都得了第一,把那些评委都听痴了,呵呵…对了,妈,你知道么,我前几天陪刘叔和范姨去大樊寺烧香,那儿的老方丈见到我就说什么我是这块晶石的主人,就送了我这块莫名其妙的石头,不过嘛,还挺好看的,呵呵…”说完,北若霙用手杵住头,叹道:“唉~就是现在没有风,诶,有了,我可以吹蜡烛啊!”想到这儿,北若霙闭上眼睛许起了愿:嗯,希望爱我的人和我爱的人永远幸福快乐…许完,她鼓起腮帮子朝着风铃猛吹了一口气—— 突然,紫色的晶石中间闪出一个亮点,亮点渐渐地扩大,像吸收了所有的光芒,光芒越聚越多,最终冲裂了紫色晶石,向四周迸射出来,北若霙吓得连叫也叫不出来了,刺眼的光让她不得不紧紧闭上眼睛,双手交叉在眼前想挡住光,光芒越来越亮,光团越来越大,将北若霙紧紧包裹在中间… “死丫头,干嘛呀!半夜不睡觉!想死啊?!”范姨推开门大吼。 “还开那么大灯,我可警告你啊!再吵醒我们,你就给我滚出这里,到外面去睡,而且一个星期不准吃饭!”刘叔大吼着冲进北若霙的房间,范姨也恶狠狠地跟了进来,却发现光芒开始消散,渐渐消失,一切又归于平静,而窗边空荡荡,什么也没有了,桌脚边有一串碎了风铃和几块碎了的紫色的晶石… “嘿,那死丫头呢?!” “去哪儿了?” “不会出事了吧?” “管他呢,我们报我们的警,只要别把我们牵扯上就得,反正这丫头跟我们本来也就没什么关系…” “对,管他呢!她死了跟我们也没关系,走,报警去!” 穿了?! 北若霙感觉光线淡了些后,她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咦?这里是哪里?好像是在树林里…不对,刚才自己不还在房间里吗?“我在做梦?”北若霙问着,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嗷,好痛!”她惨呼着,看来不是在做梦。 可是,我怎么会在这?北若霙皱着眉头打量了一下四周,唔…高大的松树耸立在自己周围,身边的小草绿油油的,像打过蜡一样,摸起来毛绒绒的,呵呵,真好玩。北若霙心情舒畅地在草地上打了几个滚。 就在她想要站起来去周围看看,确认自己的位置的时候,她听到了一阵由远而近的马蹄声,她转过身,还没看清,就见一匹黑马从自己面前一闪而过,“咳咳…”飞扬起的浓浓的尘土将北若霙呛得拼命咳起嗽来,歇下来后,她气愤地转过头看着那匹飞驰远的马,涨红了脸大喊:“喂!谁啊?那么急干嘛去啊?!投胎啊?!咳咳…呛死我了…”还没从刚才的险境中缓过劲儿来,北若霙就听见从很远处又传过来一大堆脚步声、马蹄声和“追啊”的叫喊声。她又转回头去看,凭着北若霙5·3的好视力,她看清了,然后——“啊——”,惨叫完后,她掉头便向刚才那匹黑马奔去的方向全速跑去,她看到了什么?她看到一大群黑衣人,有骑着马的,有拿着刀的、拿着棍子跑的…那些人的目标——好像是自己这个方向!!! 跑着跑着,北若霙渐渐力不从心,肺就像要炸开了一样,痛得要命,要知道,她在学校里最怕的就是长跑。呜呜呜呜,她这是招谁惹谁了?一大清早,啊不,是从昨天晚上开始就不对劲儿,现在还被人追杀,等一下,被人追杀?那些人是来杀自己的?好像不太对吧…啊,好像是追骑在那匹黑马上的人的,是啊,那自己为什么要跑?! 这样想着,她慢慢减慢了速度,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双手杵着膝盖,好累…左看看,右看看,原来自己已经跑出了树林,到了一片空地上,右前方很远的地方隐约看得见一座类似城墙的东西,可是城墙怎么会在这儿呢?这不是古代建筑吗?怪了…边想,北若霙直起身重新打量四周——她正前方有一匹黑色的马——是刚才那匹,马上背对着她坐着一个人,这时,喊杀声已经越来越大了,她抿了抿嘴唇,朝他喊: “对不起,麻烦…”北若霙剩下的话被那人转过来的脸硬生生卡在了喉里——祸水,这是北若潇看到这张脸后的第一感觉,怎么会有那么漂亮的美男啊!他全身洒满了阳光潇洒的气息,唇边淡淡的微笑让人好似如沐春风。 “你穿得好怪…”北若霙直愣愣地冒出这一句没头没脑的话。那人一笑,调转马头,盯着她看很半天后,凤眼里探究的目光变为了看好戏的目光,慢慢地说: “你穿得不比我差…”说完,他一脸坏笑,北若霙听了这句话非常“感激”,她终于发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她居然还穿着睡衣!!!北若霙的脸顿时红到了耳根,吞吞吐吐地转移话题: “那个…你能不能带我一起走?” 祸水往她身后看了看,一副“与我无关”的样子,说: “那些人是追我,又不是追你,你跟着我跑什么?” “我……”北若霙咬了咬嘴唇,说不出话,是啊,谁叫她那么傻呢?祸水倍感兴趣地看着她,然后朝她勾了勾手指,笑道: “过来~”北若霙听了他的话后竟乖乖地走了过去,刚走到马腿边站好,祸水伸手把她拎上了马背,“喂…不要!”北若霙吓得脸色苍白——她怕骑马!非常怕骑马!而且以现在的情况看来——她必须和一个美得没天理的祸水一起骑马飞奔。北若霙一想到过一会儿的恐惧,她就挣扎着要从马背上跳下来,刚爬起来,肩膀却被一只手有力地按了回去,从耳上方传来这祸水较为柔和的声音:“你若不想被他们当做我的替罪羊,就坐好。”北若霙虽然吓得都紫了,但一看到跑的越来越近的黑衣人,就整个吓得瘫回了马鞍上。祸水道:“坐好,屏气!”“为什么?”北若霙有些奇怪,转过头看向祸水,就见祸水将手一扬,抛出一个东西,手榴弹?!北若霙惊异地看着那个被抛出的黑色的东西,接着就是一阵“轰”的声音,“好臭!”一股恶臭随着那个奇怪东西的爆炸,钻进了北若霙的鼻孔,臭!真的很臭!直臭得北若霙想呕吐!北若霙用手使劲捏住鼻子,脸憋得通红,她连呕了好几下才缓过来,祸水看着她的样子,忘记了屏气,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好笑地问: “不是叫你屏气的吗?” “你……我怎么知道你要扔‘臭气弹’?”她皱着眉,稍稍松开了一点儿鼻子,说完话后又马上捂住。 “‘臭气弹’?!谁告诉你它叫臭气弹?”祸水笑了好一会儿,完全忘记了旁边的臭气,眼角还笑出了一点眼泪。然后他直对上她冒火的眼睛,勾一勾嘴角,又道: “这是我新研究出的东西……‘臭气弹’……别说,这名字还蛮不错的!”北若霙瞪了他一眼,揉了揉鼻子,不说话。 “不过,姑娘,你是哪里的人,服装很奇特啊!” “你先告诉我你是谁?这里是哪里?”北若霙捏着鼻子反问。 “在下上官冽清,这里是靖宇都郊外。”上官冽清也学着她的样子捏住鼻子哼哼唧唧地说。 “靖宇都?什么地方啊?”北若霙皱着眉头问,她忽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上官冽清一怔,她难道不知道?想了一下,又答: “乾元王朝的都城。” “乾、元、王、朝!”北若霙一字一顿地念道,脸上是满满的震惊,如此种种奇遇,使她不得不相信她早就怀疑,却始终不敢相信的一个事实——她穿越了!而且穿越到了一个架空的王朝!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看的虚幻小说上,主角不是穿越后躺在床上疗伤,就是跟着仙人学艺,再或者就是遇到个什么大人物,等等等等…可为什么轮到自己穿越了,先是躺到树林里,然后被人追杀,再然后…“啊————上官冽清!放我下去!我不要骑马!我最怕骑马!不要不要!放我下去!”…… 靖宇城门外很远的地方,一匹黑马用两条后腿直立起来,仰天嘶鸣了一声,伴随着一个姑娘的惨叫声向城门奔去…… 第一章 恢复容颜,无悔穿越 “喂,到了。你要不要从马上下来?”上官冽清无奈地跳下马,拍拍那个正紧紧蜷缩在马背上的人,但她只是瑟瑟发抖,理都不理上官冽清,上官冽清嘴角一扬,吩咐客栈小二说: “小二,把马牵到马厩里吧,喂好点的饲料啊!” “可是…公子啊,这…马上还有个姑娘啊。” “啊~她啊,不管她了吧,算了算了,让她睡马厩里吧!”上官冽清故意很大声地说,让在恐惧中的北若霙足以听得到,小二正要牵马,马才刚刚挪动了一下步子,北若霙马上抬起头,她的脸色非常苍白,嘴唇发紫,额上有细细密密的汗珠,但还是结结巴巴地说: “谁…谁敢,我…我…我才不要睡马厩!” 上官冽清看着她这样子,轻轻一笑,道: “那你还不赶快下马。” “我…怕…”北若霙哆哆嗦嗦地说,眉头都拧到了一起。 “怕什么?来!”上官冽清好笑地摇摇头,把自己的手递给她,北若霙咬咬唇,把放在马鞍上的手抓得更紧了,她怕他,刚才相信了他,她差点被吓死。上官冽清邪邪一笑,用手抓住她的肩,稍一用力,把北若霙直接从鞍上提了起来,轻松地朝客栈内走去,北若霙吓得全身一颤,脑袋一片空白,半晌才反应过来:“放手,放手!你放手!上官…唔…”上官冽清把她放下,用手捂住她的嘴,皱眉说:“别乱叫!你当心又被追杀!”北若霙吓得赶紧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偷偷打量了下四周,见人们只是忙着自己的事,吃的吃,聊天的聊天,喝酒的喝酒… “还好还好,呼~”她拍拍胸,幸好幸好。 “公子,小姐,请问是打尖还是住店呢?”一个小二走上来陪笑问。 “嗯,两间客房,谢谢。”上官冽清微微一笑。北若霙顿时感到有好多火辣辣的目光朝自己射过来,她转过头去就见许多姑娘不是朝上官冽清抛媚眼,就是对自己抛来鄙视的目光——花痴! “咳咳……”北若霙轻咳了几声,那些目光消失了一些,她转过头对上上官冽清询问的眼神,笑道: “嘿嘿,肚子好像有点饿了,嘿嘿…”然后,她心虚地挠挠头。跟上上官冽清和小二的脚步到了房间门口。 “嗯,呐,小二,快点送吃的上来,要快!”上官冽清说完,推开房间门,走了进去,站在窗边,又笑着说: “有个人刚刚装得一点也不像。” “你怎么知道?”北若霙满脸惊讶,眼睛瞪得老大,他怎么会知道?难道他会“猜心术”? “呵,因为你那张脸就像白纸,有什么事全写在脸上。”上官冽清笑着转过脸看着她,从他在树林里那会儿就对这个傻丫头充满了兴趣,穿着奇装异服,还不知道自己身处何处。北若霙听罢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 “你还没告诉我你叫什么。”上官冽清说完继续盯着北若霙看。 “北若霙。”北若霙边说边趴到床上,唔…好软… “北若霙?很好听的名字,若霙…以后我可以这样叫你吗?”上官冽清喃喃地问,然后看着她把头埋到床上,还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 上官冽清摇摇头,说: “我出去一下,你今天就睡这个屋子吧,今天下午你最好跟我出去重新买套衣服。” “…………” “……” 好一会儿后,上官冽清回到了北若霙的房间,背后还跟着端着饭菜的小二,小二退下后,上官冽清坐到桌边,唤道:“若霙,吃饭了。”半天了,趴在床边的北若霙没反应。上官冽清又唤: “若霙?北若霙?” “北若霙?” “……” “喂!” “zzz……” “你…”上官冽清走过去,拍拍她,把她翻了个身,便非常荣幸地看到北若霙打着香酣,呼噜噜地做着美梦。上官冽清苦笑着低声叹道:“这样也能睡着?!”轻轻把她抱上床,拉上帷幔,转身,抬着饭菜出了房间。 时间已近黄昏,斜斜地透过床帷射在枕上,映出一张绝美精致的面孔,洁白的皮肤似乎吹弹可破,弯弯的娥眉,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两片红唇娇艳欲滴,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毫不夸张。这时,床上的人动了动,撇了撇嘴,揉了揉眼睛,从床上坐起来,然后“哎~痛死我了~上官冽清!我恨死你了!干什么不好,非要骑马,弄得我现在全身酸痛,嘶~”北若霙边说边用力伸了个懒腰,“咔嚓咔嚓”她听见自己的肩骨和腰椎发出的呻吟声,天哪,她再被上官冽清逼着骑一次马她就可以壮烈牺牲了! “若霙,你睡醒了没有啊?我可以进来了吗?”是上官冽清的声音。 “嗯呐~”北若霙边应着边揉了揉肩。上官冽清推门进来,走到床边,看到北若霙就怔住了——这还是刚才在树林里救的那个容貌平平的北若霙吗?难道现在坐在床上这个长得倾国倾城的美人是——她?如果这就是她的真身,不得不赞叹她的美貌,尤其是那双眼睛,就像一汪碧水一般水汪汪的,让人一看就会陷进去一样。可是,她怎么会…… “那个…若霙…你怎么…”上官冽清忍不住发问。“what?”北若霙不由自主地蹦出一句英文。 “瓦特?什么意思?”上官冽清皱眉。 “哦,就是‘什么’的意思。”北若霙敷衍了一句。 “你怎么变成这种样子?” “哪种?”北若霙边问边跳下床走到镜子旁边,当她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情不自禁地轻叹了一声“呵~我怎么变成这样了?”她把脸转向上官冽清,只见他一脸无辜,北若霙抿了抿嘴,苦想了一会儿后:“啊!我想起来了!一定是妈妈的药水失效了!”她一下子恍然大悟,但上官冽清依旧是一头雾水。 这时,北若霙看到上官冽清手上拎着一个包袱,就问:“那是什么?”上官冽清把包袱递给她,说:“你最好不要穿这种衣服上街。”说着,他指了指她的睡衣,留下满脸怒色的北若霙,转身走出了房间,关上了门。不知为什么,当上官冽清看到她的绝色时,竟有一种担心。 北若霙解开包袱,“哇哦!好漂亮!”她赞叹着看着包袱中那套白色的裙子。 说实在话,她一点儿不在乎这次奇妙的穿越,把裙子比到身上站到镜子前,想:即使是在二十一世纪,也没有多少人会在乎她这个丫头。刘叔和范姨也只不过是把自己当作一个使唤的对象罢了,不是吗?她就算是死了,想来他们也不会太在意,顶多报个警,再去孤儿院重新领养一个人当作使唤的人。穿越到这个架空了的乾元王朝,只不过是换了个生活环境,少了二十一世纪那些先进的科技,既然这个时代的人能用自己的方式像二十一世纪的人那样活得有滋有味,那么自己又为什么不行呢,她依旧是北若霙,基本上,没有任何改变。还能在有生之年体会一次古代生活,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想着,她脱下睡衣,将那白色的裙子穿到身上,看看镜中的自己,幸好从小就没剪过几次头发,而且头发总是长得很快,和古代人几乎没什么区别,因为参加过学校的戏剧社,演过几次古装戏,所以也可以随意挽几种简单的头发。 哈哈,看不出来,古代生活还挺适合自己的嘛! 第二章 行踪暴露,城外惊心 这几天过得很快,北若霙感到很开心,至少——比在二十一世纪要好得多,自己也慢慢地适应了这里的生活。上官冽清总是神秘兮兮的,而且不准她单独一人出客栈,即使有他相陪,也必须带着面纱,真是的,怕被发现行踪也不用那么谨慎吧?!今天他又刚好有事出去,一个人真的很闷啊!本来想跟他说自己想一个人去外面闯闯,离开这里,靠自己在这古代闯出一片天,不想跟他有太多交集,他的救命之恩他日一定会报答的,但上官冽清却说怕她会把他的行踪透露出去…切,她北若霙是那种人吗?! 夕阳下,北若霙趴在桌边看着大街上那个老爷爷卖糖葫芦,口水都要流下来了,好想吃……突然,她微微眯起了眼睛:那个乞丐已经在杂货摊旁边躺了好几天了,而且好像总是不时瞟着旁边一些过路的人,他没有摆任何供人施舍的东西,似乎只是在等着什么,他的衣服只是旧了些,并不是很破损,因为他总是把头勾着一些,头发又因为很长时间没有修剪,挡住了他的面容,所以北若霙从来没有看清过他的面容。这人有些蹊跷,北若霙想着,将目光转向别处,只用余光不时扫他一眼,因为长时间地盯着一个人,那个人会有感觉,这一点,北若霙很清楚。但她没有注意到,就在她将目光移开的那一瞬间,那个乞丐抬起头,深邃的蓝眼睛里透出一丝寒气,他直视着她那绝美的容颜,冷冷道:“北若霙……是个奇女子,聪明得出乎我的意料……”北若霙背脊一凉,奇怪,自己怎么会突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 “喂,丫头,发什么呆啊?” 北若霙回过头就见到了倚在门边,手拿两串糖葫芦的上官冽清,她惊喜地跳起来跑去,抢过糖葫芦就一嘴咬了下去,吃得正欢,她听见上官冽清哭笑不得的声音:“姑娘家的,你就不能斯文点儿?我又没让你饿着…”北若霙径自咬着自己的糖葫芦,她懒得理睬上官冽清,因为这样的话他已经说过不止一次了。这时,她想起来那个奇怪的乞丐,就抬起眼睛把关于乞丐的事告诉了上官冽清,上官冽清的眉头越皱越深,然后,他问: “你说的是真的?”北若霙肯定地点点头,答: “是,你不信可以去看看。”说罢,北若霙让开路,让上官冽清疾步走到窗边,而此时,窗下早已没有了乞丐的影子,上官冽清神色一凝,留下一句“不许离开”给北若霙就匆匆地下了楼,过了一会儿,他冲进北若霙的房间,拽起她就往外走: “若霙,快走,不能再待在这儿了!” “放手,发生什么事了你还没告诉我呢!”北若霙极不情愿地被上官冽清拖到马厩,她还没来得及惨叫,上官冽清就扳过她的肩膀,紧张地对她说: “若霙,待会儿若发生了什么事,我让你跑,你就骑上马跑!”北若霙大惊: “骑……马?!上官冽清,我真的还想多活几年啊!”一想到骑马,北若霙的舌头都有些打结了,她正要转身逃跑,被上官冽清一把拉回来,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严肃地说: “若霙,你无论害不害怕都要试一试,相信我,墨颜(他那匹黑马的名字)很温顺的,无论怎样,我都不希望你因为我的事被牵扯进去。”看着他眼中少有的认真,北若霙终于慢吞吞爬上马,下定决心:冒着生命危险再试一次。 上官冽清骑着马带着北若霙飞奔至城门外,就见十多个黑衣人齐刷刷地站在上次那个接近树林的地方,上官冽清皱了皱眉,跳下马,轻轻地笑问: “楚寒澈,既费尽心思将我引到这儿,又为何躲在暗处不肯出来?”话音刚落,便从黑衣人中走出一个人,此人身着蓝衣,深蓝色的眼睛就像是一个冰窟,会把人吸进去,薄薄的唇边泛着一丝嘲讽,俊美的脸上有一股冰寒的气息,让人不敢靠近,似乎只要有人靠近一点,就会被他浑身上下所散发出的寒气冰冻住。哇噻!又是一个祸水!北若霙想着,继续从上官冽清身后打量着这个被唤作“楚寒澈”的人。这古代人没事长那么漂亮干嘛?这两个美男放在二十一世纪不知要被那些花痴女追成什么样子,而且这两个人绝对是当明星的料,可是……想到在客栈时那些火辣辣的目光,北若霙叹了口气:好像他们在古代也一样啊~ “上官冽清,今天可以跟我走了吧?!”楚寒澈逼视着上官冽清,冰冷的话语不带一丝温度。冰山!一座大冰山!北若霙想着,偷偷朝他扮了个鬼脸。 “这样啊,”上官冽清扫了一眼那些黑衣人,淡淡一笑,又道“可以啊!有个条件——让她走。”他依然笑,唇边泛起的淡然有些耀眼。似乎早料到他会提出这种要求,楚寒澈道:“可以。” “不!我不走!”北若霙坚决地喊,双手交叉在胸前,一副坚定的样子。上官冽清转过头命令: “上马!马上走!你答应过我的!”不容置疑的口气吓了北若霙一跳,但她嘟了嘟嘴,反驳: “上官冽清,我是不会走的,如果你认为我北若霙是那种贪生怕死,一遇到危险就临阵脱逃,丢下朋友的人你就大错特错了!而且,我也根本没有答应过你这件事,我只是答应你‘骑马’,并没有答应你‘骑马走’。”北若霙把“走”字咬得很重。上官冽清的眉头此时已经皱得可以夹死苍蝇了。“啪啪啪啪”,响亮的几声掌声,楚寒澈面无表情的拍了拍手,凉凉地说: “我没有时间和你们浪费,要去要留商量快点。” “若霙!”上官冽清瞪着眼睛低声吼她,北若霙也毫不示弱地回瞪他: “你少吼我,我才不怕你呢!”只见他抿了抿嘴唇,无奈地问: “那,你要我怎么样你才肯走?” “不走!”北若霙把头昂得高高的,恨恨地答。上官冽清看了她一眼,把她提起放回马背上,北若霙还没反应过来,他又一拍马屁股,墨颜即刻撒开蹄子奔了出去。“喂——上官冽清——上官冽清——上官冽清——”北若霙的声音越来越小,直至跟着那匹飞驰的黑马在夕阳那头缩小成一个点,消失不见。 “那么,我们开始吧!”上官冽清说着,伸手从剑鞘中拔出剑——心逸。 楚寒澈幽蓝的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色彩,他一挥手:“你们都退下。”黑衣人退至树林。他“唰”地拔出自己的剑——离风。 第三章 夕阳剑影,恩恩怨怨 在靖宇都郊外很远的地方,两个身影在银白色的剑光中你来我往,震得四周黄土纷飞,两人却毫不介意地继续拼杀,白衣男子出招并不是很残忍,似乎只是在退让,有时又象征性地回击几下;但与他相击的那个蓝衣男子却招招致命,似乎与白衣男子有着深仇大恨,剑剑直逼白衣男子的要害,冰冷的眸子除了对世间一切的漠视与不屑以外还有一股杀气,他的剑——离风,充斥着一种霸王般的杀气。这时,蓝衣男子用力架住白衣男子的剑,蹙眉道: “楚寒澈——师兄!师傅确实不是我杀的!你不信可以去问影,还是,你已经问过了,但是依然不相信?!” “别叫我师兄,我师傅没有你这徒弟。那天我亲眼看见你把剑从师傅胸膛里拔出来。你还敢否认吗?!”楚寒澈冷冷地道完,用力一压,将上官冽清的剑挑开,继续用剑直逼上官冽清而去。上官冽清转身又用剑架住楚寒澈的离风: “师兄!你……虽然你不信,可——影,他,你总相信吧!”上官冽清紧盯着楚寒澈冰冷的眼睛,眼中竟有一丝无奈。 “影?!”楚寒澈听后竟冷笑了起来,随后,他以更加冰冷的口吻说:“影失踪了,就在师傅去世的第二天……你一定会说他的失踪也与你无关吧?!”楚寒澈的嘴角挂着嘲讽,冰冷的蓝眸似乎会把上官冽清盯得身上多出个洞来。上官冽清一惊,楚寒影失踪了?怎么会?!而且——楚寒澈还以为无论是师傅的死还有影的失踪都是自己干的;不对!这里面有误会!一定是有另一个人插入到中间了!想引发他们两个之间的误会……刚想着,他就见眼前银光一晃,他看到了楚寒澈冰冷的蓝眸,他可以以自己的轻功避开,但是他没有:既然,他有满心的怨愤要发泄;而且,他不相信自己,那就让他发泄一下吧! 上官冽清轻轻闭上了眼睛,唇边泛起一缕淡淡的笑,如桃花一般绽放开来,微笑的面容有一丝凄凉,楚寒澈怔了一下——他,为何不躲?以他的能力,完全可以避开啊!楚寒澈微犹豫了一下,冷冷地举剑向他刺去,如同慢镜头一般,他看到上官冽清缓缓张开眼睛,依旧是那双明媚如春光的眼睛,淡淡笑道: “澈——我希望你能——”楚寒澈看着他不知为何手一抖,剑偏了,刺进他的左肩,他的嘴角顿时溢出殷红的血,慢慢说:“相信我,师傅不是我杀的,影的失踪——也与我无关……”说完,他低头捂住被剑刺中的左肩,而后缓缓抬起头看向楚寒澈,他紧抿着嘴,脸上依然没有一点儿情绪,只见他转身冷冷道:“这次,我饶了你,一个星期以后,我若是再找不到影,我还会来找你,那时候,你休想再……我们走。”说完,他带着所有黑衣人离开了。 血一滴一滴地滴落在地上,他的眼神因失血过多已经有些涣散,朦胧中,他居然会看见北若霙那张担心的脸,呵呵,看来自己确实是有些恍惚了,他略带悲凉一笑,晕了过去…… “喂!喂!你怎么了?”北若霙看着朝自己悲凉一笑便晕过去的上官冽清差点儿气昏了,自己好不容易从那匹飞奔的马上跳了下来,摔得全身是伤,他怎么一看到自己就晕啊?算了,他左肩上的伤好像还挺重的,一定得想一个办法把他弄回那个客栈,找个大夫为他疗伤,不然他肯定要有生命危险。 北若霙这样想着,跪坐到地上,慢慢拉开上官冽清受伤的左肩上的衣服,看清楚了他肩上的伤口,接着掀起自己的白裙边,伸手用力扯下一缕长长的白色布纱,平铺在自己的大腿上,又扫了一眼四周,呀!太好了,没想到这里居然还长着三七草啊,这样就更好办了,她探过身子去扯下三七草,用手指小心翼翼地将三七草叶片上沾满的灰尘轻轻抹去,用裙角擦干净,把叶片放到嘴里咬碎,然后吐到从裙角扯下的白色布纱上,把三七草的残渣对准上官冽清肩上的伤轻轻按了下去,上官冽清显然被弄痛了,在因流血过多而引起的昏迷中,他不自觉地哼了一声,北若霙更加小心地帮他开始包扎——这是她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跟邻居的王奶奶学的,王奶奶是一个退休的老中医,也会一些西方的医术,北若霙在家里没人时经常到她那里去玩,也学到了不少东西,她们家还有一架古琴,一架古筝和一把琵琶,北若霙就是在那里,无师自通地学会了古琴和古筝的。 “呐,这样就好啦!”北若霙边说,边拍拍手,但马上又蹙起了眉——该怎么……把……这个……很沉的家伙……带回去……啊?这时,突然在北若霙的背后响起一声响亮的马儿的嘶鸣声,她惊喜地转过头去就看见那匹略显疲惫,两眼喷火的——墨颜…… “呵呵…嘿嘿…那个…帮帮我吧…”北若霙说着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墨颜的眼睛充斥着气愤与不满。 “拜托了……你只是匹马啊……大哥……不要那么小鸡肚肠嘛……”北若霙无奈道,不会吧,连匹马都有那么大的脾气啊~又睹了墨颜一眼,因为它的极度不满,又打了一个寒战,于是北若霙讨好地拍拍墨颜的面部,说: “呵呵,我知道我私自跳下马让你有一点儿……好吧,是很生气,可我摔得也不轻啊~何况我做那么多都是因为你主人嘛,如果你再不帮忙的话,我可不敢保证他能活多久啊……”墨颜仿佛是听得懂人话一般,闭了闭眼,睁开眼时,眼神变得缓和了好多,终于,两人齐心协力地把沉重的上官冽清移到了马背上。 于是,一个人和一匹驮着一个受重伤的人踏着夕阳,朝靖宇都城的方向走去。 远处树林边,一棵高大的松树树枝上,一个身着青衣,头戴面具的男子看着远去的北若霙,唇边泛起了一抹邪魅的笑容:“嗯呐,已经打起来了啊……那个女孩是谁,蛮聪明的啊!”说着,他开始玩弄起手中的一块紫色的晶石,继续说道:“这样又漂亮,又聪明可爱的女子,现在,已经越来越少了啊!” “可惜,这个女子是上官冽清的朋友,死了——真的是很可惜呢!” 第四章 伤势初愈,中秋将至 “大夫老伯,他的伤势怎么样啊?”坐在桌子旁的北若霙漫不经心地咬着糖葫芦问一个伏在床边正在为上官冽清看肩伤的老伯伯。 “啊~他肩上的伤的确比较重,但因为伤口及时得到了止血,所以应该不会有太大的问题。”老伯伯抬起身笑眯眯地看着这个脏兮兮的小姑娘。这时,北若霙起身,拿着一串还没吃过的糖葫芦递到老伯伯面前,甜甜地笑着说: “老伯伯,你辛苦了,都看了一夜了,休息一下吃点东西吧~”老伯伯呆呆地看着这个脸上脏乎乎,包括全身都脏乎乎的,用脏乎乎的手指捏着那串好像很美味的糖葫芦的女孩,不禁在满脸皱纹夹杂的疲惫中透出一丝笑意,接过她手中的糖葫芦,有些无奈:这……好像是小孩子吃的东西吧…… “老伯伯,要不你去休息吧,把方子给我,我去抓药就好啦,如果有事我会再去找你的。”大夫老伯显然对这个建议很赞同,他拿过纸笔,在宣纸上龙飞凤舞地写了几行字,交给北若霙,说: “呐,这就是药方,每天早晚服用一次,治疗内伤,当然,他自己也需用内力加速疗伤;后面的那几味药是每天晚上换一次的,是外用的,用的时候要把药捣碎再放到纱布上……”还没说完就被北若霙打断:“好的,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抓药。”说完,一溜烟儿就跑下楼梯不见了。大夫老伯笑着摇了摇头,走到床边又为上官冽清把了把脉,帮他掖好被子,也转身下了楼,边喃喃自语:“啧啧,真是个可爱的小丫头。” 一个多星期后。 “哇,月亮越来越圆了啊,应该马上就要到中秋节了。”趴在窗边的北若霙歪着头打量着夜空中的月亮,已经很晚了,这时大夫老伯推开北若霙的房门走了进来,说:“若霙啊,很晚了,你该睡了。”北若霙一看到老伯就眉开眼笑地跑过去,经过这几个星期的相处,在她看来,这位当初她在路边发现的,“抓”回来给上官冽清疗伤的“江湖郎中”(当时都城里的郎中一个二个都已经因为时间太晚关门了,只有这个老伯伯还坐在路边),就像她的爷爷一样亲,对她也很好,而且在他的治疗下,上官冽清好得很快,他还会每晚来给上官冽清换药。 “端木爷爷~”北若霙几乎是跳过去的。接着就问: “爷爷,中秋快到了吗?”一边问着,她把端木爷爷拽到了窗边指着天上的月亮。这个老伯姓端木,这是他无意间说的,至于他叫什么,北若霙就不得而知了。望着空中悬着的那轮明月,端木云泽愣了一下,随后笑眯眯地说: “是啊,还有两天就到了。”“后天么?” “嗯。”端木云泽应了一声又继续望着空中的那轮月,快到了,又快到那个时候了……北若霙看端木爷爷好像有些不太高兴就转移了话题: “爷爷,我哥哥的伤如何了啊?”虽然说北若霙觉得端木爷爷是个好人,但还是为了以防万一,她一直跟端木爷爷说上官冽清是自己的哥哥,到现在都没说出她和上官冽清的真实姓名。 “好得差不多了……他没跟你说吗?”端木云泽边答,边慈爱地拍了拍北若霙的肩。 “差、差、差不多了?!”北若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那么,那个家伙一天到晚哼哼唧唧——是怎么回事?!看着她惊讶的表情,端木云泽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乐呵呵地说: “八成是他跟你开了个小玩笑吧!” “哦?真是一个小——玩——笑——啊!”北若霙咬牙切齿地要冲出房间。 “算了,他已经睡了,你就别吵他了,你也该睡了哦。”端木云泽拉住北若霙,把她拖到床上,拍拍她的头,哄道:“好好睡,明天才有糖葫芦吃哦!”说罢,走出房间。 “哼!上官冽清……”北若霙愤愤地嘟囔着,脱下衣服,上了床。 翌日清晨。 “上官冽清!开门了!吃药了!”北若霙一手拼命敲着上官冽清的房门,一手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突然,肩膀上被使劲拍了一下,北若霙吓得手一抖,盛着汤药的碗在手上一滑,以自由落体的速度快速掉了下去,还没反应过来,一只手以难以想象的速度飞快接住了那碗汤药,然后两根修长的手指轻轻捏了捏她小巧的鼻子,笑道:“你还真的是好笨啊!”北若霙如释重负地呼出了一口气,嘟着嘴,用手揉了揉被上官冽清刚捏过的鼻子,气道: “拜托,你干嘛没事跑到外面来吓我啊?吓死我了。这种突然的事谁都会被吓到的吧?!”上官冽清听罢,笑得更加厉害了: “我吓你?!还吓死了?!若霙,你真是太好玩了……”看着他笑得泛起薄红色的面颊,北若霙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小声嘟囔说: “切,笑、笑、笑死你才好,还说我‘好玩’,我又不是玩具。” “话说,马上就要到中秋了,我要回家一趟,你跟我走吧!”北若霙闻言便抬起头,看见上官冽清那双一反常态的有些认真的眼神。这时,上官冽清想了一下,又补充道: “还有,如果不出我所料,那么我师兄估计还会来找我一次,我建议你先走。” “走?拜托——我尊敬的上官大哥,第一,我还没说我要跟你回去;第二,你家到底在哪儿啊?!”北若霙无奈地叹道。 “洛景城,我家在洛景城,到那儿以后,你只要说你是城主的朋友就好了~”上官冽清留下这一句话后,便端着汤药转身飘了房间。 城主?!哇!我的天哪!这个吊儿郎当的上官冽清居然还是个城主?! 呵呵,这个玩笑开大了啊…… 北若霙苦笑着摇着头退回了自己的房间,自己——到底要不要跟他去呢?自己在这里没有多少朋友,就算到现在也只是又上官冽清和端木爷爷罢了。中秋——大概和二十一世纪时的过法也差不多吧?二十一世纪时,自己,甚至还没有朋友的啊!母亲去世后,自己就被带到刘叔和范姨家,他们两个总是在中秋时到亲戚家去过,而自己则独自一人留在家中,望着夜空发呆啊~只是,如果自己中秋时跟上官冽清回他家——只怕不太好吧,想想也是,自己只是一个他在半路上“捡”来的女孩,只是因为不让自己透露他的行踪才让自己一直跟他呆在一起…… 呵呵,不过如果和自己在这个时代第一个交的朋友共度中秋——好像也不错哦! 第五章 终留客栈,仿常一人 最终,北若霙还是婉言拒绝了上官冽清的邀请,告诉他自己要独自留在客栈,并对天发誓:“我北若霙发誓,我若是透露了关于你上官冽清一丝一毫的情况或行踪,就让我吃饭噎着,喝水呛着,出门被打劫,雨天被天打五雷轰!”,发过誓后,她便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没有发现上官冽清眼中一闪而过的失落。 北若霙决定:这第一次不是自己过的中秋,她要和端木爷爷一起过——这个自母亲去世后的那么多年来为她带来第一次亲情感觉的人。 这样想着,她蹦跳着跑到端木爷爷的房门口,把这个想法告诉了端木云泽,端木云泽没有说话,只是从深深的皱纹透出了些许慈爱。 这是中秋节的早晨,上官冽清骑上墨颜,抬头看向坐在窗边朝他挥手的北若霙,还一边喊着奇怪的“拜拜”,他听不懂——这丫头,真的很奇怪……为什么?她不愿意跟自己走?还是…她还不够信任自己?这个丫头……他又朝她投去一个有些复杂的眼光,不知是为什么,他总有些不放心……不放心?自己什么时候对一个女人如此在意了?低下头苦笑了一下,应该不是吧,只是因为这个女孩比较奇怪;只是因为这个女孩和其他的女孩是那么的与众不同;只是因为这个女孩太过单纯——和她相处的这几日,他发现,她似乎脑袋里只有好人和坏人这两类人,而且好人就是她的朋友……上官冽清轻轻朝北若霙招招手,转身驾马向城门驰去。 看着上官冽清的背影渐渐缩小,北若霙兴奋地从窗户边的桌子上跳了下来,耶!太好了,这个啰嗦的男人终于走了,想起他临走时那大堆唠叨,她就真的好无奈…… “若霙,糖葫芦少吃点听见没?尽量别出客栈,出去的时候要戴面纱!喂,你到底听进去没有啊?”上官冽清微带怒气的看着正坐在床上咬着糖葫芦的北若霙。 “啊,听进去了……”北若霙嗯嗯啊啊地敷衍着,又咬下一块糖,好甜,古代的糖葫芦才叫正宗。 “拜托你能不能上心一点?中秋节完了过几天我会回来的。”上官冽清有些无奈地说。 “干嘛?你还要回来啊?”北若霙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瞅着上官冽清,上官冽清则马上皱起了剑眉,问: “废话,客栈的宿费你付?”说完又是一副玩世不恭的表情,好像在说“你付的话我也不是很介意哦~”,北若霙撇了撇嘴,嘟起嘴说: “你可以现在就把宿费结了啊,我也不想住这,何况……”何况我也不想跟你再有什么关系了,搞得好像我是你什么人似的。上官冽清皱眉看着她,猜到了她的想法,心里竟有了一丝恼怒和不满,压下这些情绪,他对北若霙说: “我这么做有我的原因。”接着,上官冽清便推门出去了,确实,自己也想不出自己这么做的原因…… “唉!他真的很啰嗦诶!”回忆完,北若霙仰面躺倒到了床上,悲叹着用手抚额。早知道自己当初就不该让他收留自己——现在自己连自由都保证不了,上官冽清真的很坏啊!于是,北若霙抱起身旁的枕头,使劲打着:“坏人!坏人!坏人!干嘛限制我的自由啊?!”正在发泄着,门吱呀一声开了,端木云泽进来,和蔼地笑着问: “若霙啊,发什么脾气呢?” “爷爷,上官冽清软禁我!”北若霙气呼呼地说道。 “他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啊,这怎么能叫软禁呢……”端木云泽坐到北若霙的旁边,轻轻揉了揉她软软的头发劝解道。 “啊?!爷爷!你袒护他?!”北若霙边委屈地呼着,边撇着嘴从端木云泽的手下钻出,跳到他的正前方大呼小叫。端木云泽愣了一下,随即便呵呵地笑了,转而问道: “那——若霙,你打算怎么度过这个中秋呢?” “爷爷,上官冽清跟我说这里中秋晚上时非常繁华,他也允许我今天晚上可以出去玩诶!”想起自己还有机会可以出去,北若霙就乐得眉开眼笑,满脸一副憧憬的样子。端木云泽看她这副样子,便心里有些不忍——如果告诉她自己不能再和她一起过中秋节,这丫头会失望的吧? “爷爷,我想要一套男装,好不好?”北若霙憧憬完后,就又满怀希望地望着端木云泽,眼睛里一闪一闪的。 “……好,若霙,你等一下,我这就去帮你看看。”端木云泽犹豫了一下,终究没有把这个情况跟她说,毕竟,不想扫了她此时如此高的兴致,还是帮她去看看她要的男装吧……这样想着,他转身走出了房间,走时却不想遗落了一封信,他自己没有察觉,而这一幕却被北若霙看得一清二楚,她待端木云泽走后,过去拾起那封掉落的信,只见上面只有寥寥几个字: 宫主旧病复发,请速回。 “速回?难道——爷爷也要走吗?唉!本来还以为可以和爷爷一起过一次不孤独的中秋节了呢!”北若霙心里充满了失落,如果自己装作什么也不知道,或许爷爷会因为不好跟我说而留下来陪自己……“诶诶诶…我怎么能这么自私呢?再怎么说爷爷也应该去救人啊!反正……我一个人也过惯了,何必非要让别人陪我呢?”这个中秋……还是像往常一样,独自一个人过吧!北若霙微微一笑,却看见端木爷爷已经走了进来,手上还抱着一套男装,她跑过去拿过男装,笑呵呵地说: “爷爷……嘿嘿……能不能……”端木云泽看她欲言又止的样子,以为又是想要糖葫芦便从身后掏出刚才顺便买的糖葫芦递给她,笑道: “要这个?”北若霙惊喜地拿过糖葫芦咬了一口,继续说: “谢谢,我只是想说……能不能……这个中秋……我是说……我想自己过……可以吗?”北若霙歉意地看着端木爷爷,端木云泽怔住,眼里闪过一丝释然,笑笑说:“好啊,若霙,我也正好有事……” “既然这样你就快走吧!”北若霙拼命地把端木云泽推出门外,端木云泽有些诧异——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啊?!眼神微微移开,他看到桌上那封信,他呆了一下,这孩子……为了不让自己难堪,竟然…… “若霙,谢谢你啊~”苍老的声音有些沙哑,眼里有些晶莹的东西在打转,这孩子——真的是既善良又通情达理……“对不起啊~”端木云泽回头歉疚地向正在将自己拼命往外推的女孩,门“砰”地关上,北若霙依靠着门,慢慢滑下,轻轻地笑:“爷爷要好好帮别人治病哦,我会自己玩得很好的!” 第六章 女扮男装,逛烟花楼 用过了午饭,北若霙拿出刚才端木爷爷给她留下的那套男装…… “唔……是白的啊……爷爷果然很了解我诶……”北若霙开心地跑到屏风后面将男装换上,忽然发现男装里还掉出一把折扇,“呵呵,这样的话,本公子就更加英俊潇洒了喔~”北若霙用折扇轻轻遮住自己的半张绝美的面容,轻轻扇了一下…… “嘿嘿……”从客栈的一个房间里传来了几声诡异的笑声。 大街上,许多人的目光都看着一个站在糖葫芦摊边笑语盈盈的白衣公子,因为这位白衣公子——实在是——太帅了!如果是个女人的话绝对是美得倾国倾城的仙女。他身上的那种出尘的气质就仿佛是误闯入凡间的仙人,一身白衣更加显出他的素雅与高洁,那双清丽得仿佛一潭秋水的美目则更加使他灵气逼人。好美啊!好帅啊!大街上的女人无论年龄大小都在朝他直抛媚眼,放送秋波。 北若霙浑身不自在地咬下一块糖葫芦后,边磨牙边想:早知道就按上官冽清的要求蒙着面纱出来了……没想到……造成的轰动那么——大!这样想着,她的眼睛开始到处寻找“避难”的地方,猛然间,她睹见一个地方,顿时,她全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了,整个人都处于极度的兴奋状态,这个地方便是——烟花楼(若晴:一个女人见到这种地方还那么兴奋……北若霙:要你管?!)。 烟花楼,或许就是那些女孩卖身的地方吧?!(这——就是传说中的青楼!)哇噻!真是不枉她这次“千年游”,居然还有幸遇到这种地方!嘿嘿,不去白不去!北若霙兴奋地搓了搓手,就向烟花楼走去。 刚走进去,就见一个身材丰满的胖女人朝她看了一眼,怔了好一会儿,便一摇一摆地晃过来,边晃还边谄媚地笑着说:“诶哟哟!这位俊俏公子,您是第一次来吧?”北若霙点了点头,继续打量这楼,中央有个大平台,台下有许多风流的男子…… “敢问公子如何称呼呢?” “上官若。”北若霙边答着,边歉疚地想:我错了,上官冽清,借一下你的姓,你不会介意的吧? “呐,上官公子需要哪位姑娘来陪陪呢?我们这的姑娘可都是各有千秋的……@¥#%&*¥#%#……”打断掉胖女人乱七八糟的介绍,北若霙僵硬地笑着问: “你们这的花魁是……”这胖女人还真是好啰嗦啊……胖女人犹豫了一下,说: “是韵尘姑娘,可是她只卖艺,不卖身……” “没事,我只是想跟她聊聊天。”说着,北若霙掏出一锭银子,放到胖女人的手上,胖女人顿时眉开眼笑,说: “是啊是啊!那上官公子请跟我上楼吧!”北若霙跟着胖女人上了楼梯,七拐八弯地绕到一个房间前,告诉她这就是韵尘姑娘的房间,北若霙又掏出一锭银子给了胖女人让她去弄些茶和好吃的,便推门进入。 “谁?”一个清丽的女子警惕地转头问推门进入的北若霙,漂亮的脸上有一丝冷漠。北若霙看了这个女子一眼就心想:不愧是花魁,的确有一种令人赞叹的美。她心里忽然有一种想要逗逗这个韵尘姑娘的想法,便坏笑着朝韵尘姑娘走去,边走还边扇着折扇,问: “本公子叫上官若,不知姑娘可愿今晚与我共赏秋月?” “韵尘有殊多不便,公子请回。”韵尘姑娘冷冷地抬眼瞟了北若霙便站起身要将她“请”出去,北若霙轻轻一笑,道: “姑娘若是不答应,本公子就只有坐此等待姑娘肯定的答复了。”北若霙说着就径自坐到韵尘姑娘起先坐的那个窗边的椅子上,漫不经心地摇着小扇,一副“没关系,我有的是时间跟你耗”的样子,韵尘姑娘一怔,又冷冷地说: “公子如此英俊,相信烟花楼里还有不少姐妹会愿意陪公子共度良宵,又何必非要纠缠小女子不放呢?”冰冷话语里的怒气与担心被北若霙听得清清楚楚,北若霙吐吐舌头,又假装严肃地问: “若是本公子执意如此呢?”韵尘吃惊地看着眼前这个公子的动作,这分明是一个女子的调皮动作啊,难道……她又仔细观察了一下眼前这位上官公子,确实,虽然穿着男装,看似一副吊儿郎当的贵公子模样,但举手投足之间的气息是她不曾在任何一个男子身上看到的,难道她是个女的?! 就在韵尘姑娘思考的时候,胖女人已吩咐了一个小丫头将几盘小吃和一壶茶、两个茶杯送了进来,一看到这个小丫头端着东西进来,韵尘姑娘就看到这位上官公子将折扇“啪”地放到桌上,跳起跑过去帮小丫头端过盘子…… 于是,韵尘姑娘百分百地确信这个自称上官若的俊美公子的人是一位如假包换的女子,她暗暗松了口气,问: “不知姑娘要在此坐到何时?”北若霙听了这话差点将刚喝进去的茶水喷出来,她被呛得咳起嗽来,韵尘姑娘更加确定她的性别了,哭笑不得地走过去帮她抚了抚背,缓下她的咳嗽又问: “为何女扮男装?” “……”天哪,这个女的也太聪明了吧?!北若霙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一改刚才的冷漠,反而变得温柔体贴的韵尘姑娘,半张着嘴巴。韵尘姑娘笑了,坐到她对面的椅子上,为自己倒了杯茶,悠悠地问: “姑娘,你的姓名是?” “北若霙,你就叫我若霙吧!”北若霙乖乖招供…… 一个时辰后。 “韵尘姐姐,‘城主’是个什么官啊?”北若霙眨着迷茫的眼睛问正在微笑着品茶的韵尘,因为她从没见过那本书上介绍过“城主”这种官,孰料,韵尘也一皱眉问: “城主?没听说过有这种官啊?若霙你从哪听来的啊?” “嗯……我只是听人说有个什么城主叫什么……上官冽清……”北若霙吞吞吐吐地说。 “上官冽清?他不是景王爷吗?”韵尘困惑地问。 “王爷?!”北若霙听到后眼睛都直了。韵尘想了一下,道: “其实这上官冽清并非什么王公贵族,只是他是当今圣上的同门师弟,又屡立战功,还手握一些兵权,于是皇上就封他做了景王爷,还把洛景城分封给他作他的封地,或许这就是你的那个什么‘城主’的由来吧……不过,最近好像听说皇上和景王爷有些不和……” 不是吧……王爷?那么那天的被上官冽清称为“师兄”的楚寒澈不就是…… 皇上! 好乱的关系! 既然楚寒澈贵为天子又何须亲自来追杀上官冽清啊?他发个命令……不就好了? 这样辛辛苦苦地追上官冽清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嘛…… 那楚寒澈定是心理有问题的人,而且是有严重心理问题! 第七章 中秋斗诗,大出风头 韵尘见北若霙一副愣愣出神的样子,好像想着什么事情出神得将茶杯里的茶都要泼出来了,她连忙帮她把茶杯扶正又轻轻推了推北若霙,问: “若霙,若霙,你傻啦?!”北若霙愣愣地回神,反问韵尘: “韵尘姐姐,你说……当今皇上是不是脑袋有问题?”韵尘吓了一跳,忙说: “若霙,你可别乱说,这是要掉脑袋的!” 北若霙看韵尘吓得脸都白了,赶忙说:“我错了,下次不说了……” 韵尘又喝了一口茶,脸色缓过了一些来,脸色有些悲伤地转移了一个话题: “若霙,你知道吗?或许今晚过后……你就再也见不到我了……” “怎么会?!”北若霙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我前阵子惹了这里的老鸨……她说,只要今晚给得价钱够多,就把我卖了……”此时韵尘的眼里已经泛起了一层薄薄的雾气,顿了一会儿,她又接着说: “若霙,其实,遇见你,我真的很高兴,我从没见过像你那么单纯的女孩子,简简单单的,多好……你有什么想法,全表现出来,如此真诚的人,也只有你了吧……你是自由的,不像我……从小就被卖进这里,命运都由别人掌控……”说到这儿,韵尘已经泣不成声了。 “韵尘姐姐……你不要这么难过……命运应该是由自己掌控的,只是你以前没有想到掌控的方法而已,”又想了一会儿,北若霙忽然眼里闪过一道亮光,她嫣然一笑,继续说:“韵尘姐姐,你等我一下,我有办法了!” 说着,北若霙从椅子上跳起来,跑了出去…… 北若霙回到客栈里自己的房间,翻箱倒柜,找出了上官冽清走时给自己留下的几张银票,数了数,好像还差点;她咬着嘴唇想了一会儿,有了!她坐到桌边拿起笔,蘸着墨在宣纸上设计了几套二十一世纪时的服装,尽量把服装设计得保守一些,不暴露,又显得新颖精致,画了好一会儿,总算是有了十几种样式,本来自己的画画水平就很好,应该看得懂…… 她又拿着这几张设计图纸跑到旁边卖衣服的店里给老板看,那老板一见如此新颖别致的衣服款式不由得呆了,愿意出高价买设计图纸,北若霙谢过老板,并承诺以后会经常设计一些给老板……于是此时北若霙手上已经有了一大把银票。 当北若霙风风火火地跑回韵尘的房间时,她的额头上布满了晶莹的汗珠,脸颊因为不断奔跑飞起了两道红光,她把银票往韵尘桌上一放,道: “韵尘姐姐,今晚我买你!”韵尘看她这副信誓旦旦的样子,不禁笑了,用手帕帮她轻轻擦着额头上的汗珠,苦笑着说: “若霙啊,我知道你的这份心意,可是,你怎么敢保证别人出的价钱不会比你高呢?” “韵尘姐姐,你……”北若霙附在韵尘耳边嘀嘀咕咕地“如此这般”了一番……韵尘笑了,这是她第一次会心地笑,这个叫北若霙的丫头,点子还真是多…… “若霙,那今晚你可要加油喔!”北若霙朝她比了个“v”字的手势,自信地说: “姐姐你放心吧!本人自诩文学水平还是很棒滴~” 韵尘又笑了,她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放心,但看北若霙到势在必得的神情,她的心也放下来不少。 北若霙倒是信心十足,她要韵尘到晚上时宣布“要每个想要买她的人(其中也自然包括北若霙)斗诗词文采,谁胜……”开玩笑,她北若霙可是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还怕斗不过这些古人?!她背过“诗仙”李白的佳作,“诗圣”杜甫的“诗史”,苏东坡苏先生的妙笔……这些好诗词还不是信手拈来?只是到时候就只好抄袭一下下了,各位诗人词人,北若霙就先赔个不是啦~ 韵尘和北若霙又喝了些茶,聊了会儿天,很快便到了晚上…… 北若霙到楼下坐好后,老鸨便将花魁韵尘姑娘“中秋斗诗”的事娓娓道出,台下的男子们听罢各个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一个满脸横肉的男人从座位上一跃而起,拍桌大吼: “好好好,既是韵尘姑娘的意思,那兄弟们可要好好表现了!” 北若霙禁不住偷笑,这种彪形大汉也有文采?有点难以相信啊…… “王生!你就别瞎起哄了,丢不丢人哪?!”下面的男人们一个个都笑弯了腰,不信任地看着这个叫“王生”的黑脸大汉起哄起来。王生一咬牙,又大吼: “老子还就他妈的不信了,我王生还不会作诗?”吼完便开始冥思苦想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又大吼: “有了!中秋月亮圆,斗诗烟花楼。谁要作得好,韵尘姑娘笑。” “噗——” “哈哈哈……” “王生,你这是什么诗啊?!” “王生,你这诗……恐怕连打油诗都算不得上吧?!” “这……是笑话吗……” …… 男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吵闹着,许多人都试着起来一试身手,他们的诗作得很糟糕,偶尔有一两句好的,却都前言不搭后语,让北若霙听得哈欠连连……就在北若霙打完第103个哈欠后,一个男人凶神恶煞地转过身,阴阳怪气地说: “哼!想来这位,公子定是文采过人,兄弟们,咱们来听听这位公子的好诗,如何?” 他的话音刚落,大厅里的人们便开始高声起哄,北若霙好笑地看着他,问: “这位大哥,若是我作出诗,只怕韵尘姑娘就要跟我走了,你——不后悔?” “大丈夫出言岂有后悔之恨?!请公子作诗一首,不过……作不出可不要说大话哟…” 北若霙不答话,用扇掩面一笑,吟起诗来: “中庭地白树栖鸦, 冷露无声湿桂花。 今夜月明人尽望, 不知秋思落谁家?” 吟完后,北若霙得意地看到这位前来挑衅的男子脸慢慢变成了青绿色,然后,他僵硬地抱了抱拳,说:“公子确实是才高八斗,小弟甘拜下风。” “承让承让。”北若霙浅笑着抱拳还礼,心里早已乐开了花:小子,不是我要给你难堪,谁叫你自己撞到枪口上来着?! 全场哗然,这位公子真的是有卓绝的文采啊~ 老鸨见状便说:“各位看来已分出胜负,上官公子,可跟我到后面商量商量价……” 话音未落,只见从人群中走出一个戴着面具的青衣男子,嘴角勾出一个邪魅的笑: “且慢,在下还未作诗。”说话间,面具下的那双漂亮的凤眼饶有兴趣地看向北若霙。 第八章 横出枝节,风波终息 “不知在下可否再作一首词呢?”依旧魅惑的语调。 “妖精!”北若霙忍不住暗骂,说话都那么勾魂。 “空悬月,夜似漆, 如墨空中点孤星。 雀归林,鸦止鸣, 圆月银辉洒江滨。 独坐静亭无思绪, 何处飘来故乡云?” …………………… 一柱香后。 …………………… 烟花楼里的男人们看着争执不休的两人: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楼兰竹中一场空。”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雨是桂花酒,风送夜来香。” ………… 这两个人今天是干上了! ………… “喂,你为什么非要和我争啊?!”北若霙气得小脸通红,瞪着眼前的“面具妖精”,殊不知她现在的样子尽显女儿家的娇美,因为灯光太暗,别人才没有看清,却被正在与她争论的“面具妖精”看得一清二楚。 “因为我也喜欢韵尘姑娘。” “那你能不能不和我争啊?”北若霙恳求,硬的不行来软的,她还就不信了…… “不行。”“面具妖精”把手指放到唇边摇了摇笑道。 “你……”北若霙正要发作,“面具妖精”又说:“除非……” “除非什么?”北若霙的眼睛被这一丝希望点燃了。“面具妖精”走到离她很近的地方,微微低下头,在她耳边轻声说: “除非你承认你是女的。” 北若霙睁大眼睛惊讶地看着他——他是怎么知道的?!咬了咬嘴唇,她问: “如果我不答应呢?” “那我就继续跟你争。”“面具妖精”又笑,笑得理所应当,这时,北若霙突然想到一个办法,她自信地一笑,说: “好啊,我们就来比比谁更聪明,我问你五个问题,你能回答得上一个,我就认输,如何?” “面具妖精”笑笑:“愿闻其详。” “第一个问题,一只鸟中了箭,为什么它还在继续飞?” “……什么?”这是什么怪问题啊?“面具妖精”僵了下,心想。 “因为它很坚强!”北若霙严肃地说,大厅里传来几声窃笑,“面具妖精”的脸上顿时出现三条黑线。 “下一个问题,另一只鸟中了箭,为什么它也还能继续飞?” “……为什么?”某人现在已经彻底被打败了。 “因为它反应很慢,嘿嘿~”北若霙一脸得意,哼哼,二十一世纪的脑筋急转弯,我就不信斗不过你。 大厅里的笑声更大了。 “第三个问题,剪不断的布是什么布?” “……答案……” “瀑布。”北若霙笑得一脸星光灿烂。 “你早上起来干的第一件事是什么?” “面具妖精”浅笑:“穿衣。” “错!是睁眼睛,不睁眼睛,你闭着眼睛穿衣给我看看。”北若霙笑得春风得意。 “最后一个问题,使人永远不死的方法是什么?” “面具妖精”轻咳了一声,算是认输了,问:“什么?” “屏住气,别断气。”北若霙开心地宣布完,说:“你输了,不许和我争了。” 看看大厅内,早已笑倒一片。 “上官公子果真是文采出众,寒某甘拜下风。”“面具妖精”抱拳说道。 “寒某?敢问公子姓名?” “寒无影。”话音刚落,大厅里便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还有低低的抽气声。 寒无影——近两年在江湖上出现的神秘男子,邪恶得犹如恶魔,武功深不可测,据说还是魔教主冷殇的弟子,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敢自报家门,他难道不知道朝廷正在花重金悬赏捉拿他?! 说起来,寒无影也被自己这样轻易地就报出自己真实姓名感到疑惑…… “寒无影?无影?无影……喂,你明明有影子,干嘛说自己无影啊?”北若霙满怀疑惑地绕着寒无影转了几圈,在确信他确实有影子后,狐疑地问。 寒无影低下头,凑在北若霙耳边说:“你见过我的事可不要乱讲哦~”下一秒便消失不见了,犹如从没有来过一般。北若霙呆呆地看着他消失的方向,低喃:“无影……原来是这么个无影啊~”古代的人武功果然都是高深莫测…… 第二天早上,客栈内。 “韵尘姐姐,你尝尝这种包子,可好吃了……”北若霙边说,边将一个包子夹到韵尘的碗里,韵尘轻轻一笑: “若霙,你为我赎身的恩我还没报,不如以后我做你的丫鬟吧?”韵尘实在是太感谢北若霙了,昨晚,她为她赎身,结束了她不能自主的生活,这种大恩大德,或许做丫鬟终身跟随她都报答不了的吧?! “不要,韵尘姐姐,你不知道吧,我其实跟你蛮像的,就差进青楼了,我从小便不知道我爹长什么样,我娘小时候去世了……我也是没有亲人,不如以后你就做我姐姐好不好,求求你了~你要真想报答我,就依了我吧…”韵尘的眼里溢了些泪水,这丫头…… “北韵尘姐姐好!”北若霙乐呵呵地站起身朝韵尘行了个礼。 “若霙……谢谢……”韵尘抱住她——这个新认的妹妹。 “姐,你怎么又语无伦次了,来,快点吃饭!” “嗯,说的也是!” “姐,以后有人欺负我你要帮我哦~” “那当然,谁欺负我家若霙,姐姐我跟他没完!” “姐姐大人英明,诶,吃这个,这个好吃!” “好吃,真的好吃…” 晚上。 “妈妈,我有姐姐了,我有姐姐了!”北若霙激动地趴在窗边,对着天空大喊。 “妈,我——有——姐——姐——了——”北若霙的脸,因激动变得通红,姐姐——她有姐姐了! 窗外,房檐上,寒无影站着,看着那个乐得眉开眼笑的女孩,低低叹了口气:“若你不是上官冽清的朋友……那该多好……这样就不用……” “宫主,神医端木云泽已经恭候多时,请少主回宫疗养……”一个黑影飞到他旁边,恭敬地说道。 “都说了本宫主没事,只是旧伤拉到了一下!”寒无影烦躁地说。 “回宫主,疗养一事也是教主的意思……” “知道了!你先回去吧,我随后就到。” 黑影离开,寒无影深深吸了口气,望向那个窗口,轻笑:“臭丫头,我们马上就会再见面的!”说罢,一跃而起,消失不见…… 第九章 寒无影再现,北若霙逼棋 隔日早晨,大街上。 “姐,我建议你啊,不如换身衣服,重新开始…”戴着面纱的北若霙边说,边捏起一块紫色的布料——自己最喜欢的颜色。 “若霙,我看我们还是回去休息吧,我看你房间昨晚蜡烛都没熄,是不是太兴奋啦?!”北韵尘温婉地笑着问她。 “不是,我从小就怕黑,睡觉都要点着蜡烛,要不然我会感觉毛骨悚然的…”北若霙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自从小时候有一次在孤儿院犯错,被关到一个小黑屋里,没有一点光亮,又冷又湿,整整一个星期,只有一些水和半块面包每天早晚送给她,她怕极了黑暗,怕极了那种似乎会把自己吸进去的黑暗,而且从那次以后,她只要一感到黑或害怕便会全身发冷……这种感觉……比骑马还要可怕…… “没关系,以后姐姐会把你哄睡着了再走……你要是中途醒来了害怕,就叫我。”北韵尘怔了一下,浅笑着拍了拍她的后背。 “好啊,姐姐说话可要算话。”北若霙灿烂地笑着,又用手捏起另一块雪白的布料,问:“话说回来——姐姐喜欢哪个颜色呢?” “嗯……”北韵尘侧头想了想,说:“就紫色吧!” “姐姐也喜欢紫色?!”北若霙的话里透着惊喜。 “是啊,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很高兴……” “呵呵,傻丫头……” 景王府内。 上官冽清懒懒地靠在华椅上,问:“那丫头现在在干嘛?” “回王爷,北姑娘前日女扮男装化名上官若,用重金在烟花楼买了那里的花魁——韵尘姑娘,并为了能在斗诗会上赢得韵尘姑娘与寒无影比诗……” “她还会作诗?!”上官冽清呆了一下,寒无影?是那个人?他怎么会去烟花楼? “是,而且北姑娘作的诗堪称精妙……”话音未落,堂下的人感觉怎么突然没了声音,小心翼翼地抬头一看——哪里还有王爷的身影…… 过了好几个时辰…… “好好吃的糖葫芦!这家的比客栈楼下的好吃!姐,我再去买,你等我一下。”北若霙说着,蹦跳跑向糖葫芦摊跑去,又买了五串,才心满意足地刚准备要咬上一口,一只手伸过来,夺走糖葫芦,有些怒气的声音: “说了让你少吃糖葫芦!”北若霙正要夺回糖葫芦,抬眼一瞧—— “骗子?!”她惊诧出声。 “你、叫、我、什么……?!!”上官冽清咬牙切齿地瞪着她。 “我……我说……上官大哥……你怎么来了……嘿嘿……”北若霙陪笑着说,边挠了挠头。 “为什么叫我骗子?!”上官冽清依旧不依不饶。 “哼!大王爷,你不会还以为我不知道吧?”北若霙恨恨地回瞪他。这下换上官冽清理亏了—— “哦呵呵,若霙,你不是要吃糖葫芦吗?给你——”说着便递上一串糖葫芦,边把头扭到了一边,北若霙喜滋滋地接过糖葫芦道: “嘿嘿……算你有见识,本姑娘就不和你计较了~”上官冽清刚想顶上一句,就见一个身着紫衣的姑娘朝这边走过来,见了他微微低头行了个礼,问北若霙:“发生什么事了?”上官冽清看出她很可能就是那位若霙赎回的韵尘姑娘,便道: “先回去吧!”语未出人现行,当北若霙和北韵尘反应过来是,上官冽清留给她们的已经只有背影了……两人对视一眼,北韵尘问: “他是谁啊?” “……怎么说呢?他可以说是一个很啰嗦还爱撒谎的男人。”北若霙说着,悠然自得地迈着小跳步往客栈的方向去,然后——“砰”地一声,北若霙撞上了一堵墙,准确地说——是一堵人墙。 “上官若公子,啊不,是姑娘,我们真有缘啊,又见面了……”妖娆的声音,想都不用想——寒无影!北若霙揉着头抬起头用喷火的眼睛与他对视,半晌后,挤出几个字: “寒、无、影!” “哎呀呀呀,一日不见,姑娘如何就变得说话不流畅了捏,难不成是受了什么刺激?!”寒无影咂着嘴摇头,还故作惋惜的样子。 “你来干嘛?还站这儿当人墙!”北若霙嘟着嘴,不满地嘀咕。 “哎呀呀呀,姑娘真是冤枉在下了,在下本在这儿闲哉,何曾想姑娘却一头撞了上来,姑娘倒是说说,这到底是谁的错啊?” “成成成,是我的错,行了吧?”北若霙撇撇嘴,承认。 “若霙,我们走吧!”韵尘走过来,拉了拉北若霙的衣袖,北若霙突然眼珠转了转,说: “姐,你先回去吧,我还有些事呢!”待韵尘走远后,北若霙拽住寒无影的衣袖,道: “公子前晚好文采,就是不知道——棋艺如何啊?”她一个如假包换的现代人居然和古人斗诗还险些输了,她倒要用自己擅长的另一门技术——棋艺和他赌一赌,看看谁赢得过谁! “姑娘,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先行一步了,斗棋之事,他日再谈吧!”寒无影说着就要走人,北若霙眼疾手快,重新抓住他的衣袖,笑道: “不和我比棋——你今天休想离开!”寒无影一怔,又道: “姑娘难道不知道我可以瞬间移动么?”他邪邪地笑,却笑得有些僵硬。 “知道,”北若霙点点头“只是……若我一直抓着你的手——你还施展得开吗?”说话间,北若霙用双手狠狠地、更加用力地抓住寒无影的手。 “姑娘请自重,大街上如此拉拉扯扯恐怕不好吧?!”寒无影强作镇定地说,额角却已冒出一滴冷汗,这丫头是如何知道这瞬间移动的绝术唯一的弱点就是除自身以外,身边不能带太重的东西,如今只有师傅能将这瞬间移动使得出神入化,带得动任何东西,包括大于自身重量的东西,而自己,却只能带动一些轻物……这个丫头真是聪明得有些——过分! “呐,我豁出去了!”北若霙说着,又加大了手上的力度,其实,她也是在赌——在二十一世纪时的图书馆里,她看到科幻书上说过这种瞬间移动的法术是轻功达到上上上上层才能使出的绝招,这唯一的弱点就是——嘿嘿嘿嘿…… “……你放手!”寒无影已有些无助。 “不放!”北若霙赖皮地笑道。 “你到底放还是不放?!” “不放!”北若霙回答得异常肯定。 “不放是吧?!好!”寒无影瞪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我跟你走。” “哈哈!我赢了!”北若霙开心地叫完,用力拉着满脸冰霜的寒无影朝不远处的一家棋社走去。 第十章 棋艺赛仍平,官府人搅局 棋社里,人们本三四成群地围聚在各张桌子旁边,不时发出低低的叹息或是轻轻的赞叹,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人们便都围聚到一张桌子旁,伸着脖子看,连原本下棋的人也都干脆围到桌边饶有兴味地观看起来—— 这张被众人注目的桌边坐着两个人,一女一男,女子用左手紧紧抓着男子的一只手,棋盘上的棋已经很多,只有“眼”了,男人带着面具,嘴角微微勾着,看不出是什么表情,但他的眼睛却似乎一直在紧紧盯着棋面;女孩面遮白纱,两指夹着一颗黑棋子犹豫不决地悬在半空,一会儿后,她似看到什么一般,无比肯定地将棋子落到棋盘上,又拿起两粒白子,轻笑: “哈哈,还是被我找到出路了!小影影,是不是感觉十分沮丧呢?”北若霙得意地笑着搓了搓手,寒无影打了个哆嗦,只感觉满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小影影”?!自己是说过让她不要叫自己寒无影,否则被官府的人带走了,她也甭想和他下棋了,只是——她干嘛这样叫?!平静了一下,他定睛看向此时的棋局,不禁微微皱了皱眉,这丫头的棋艺果然不错,自己从不曾遇到如此难缠的对手……她走的这步棋,是步妙棋,该如何是好呢,现在的棋盘上,白棋已比黑棋少了两粒,必须扳平!又寻思了一下…… “臭丫头高兴得也太早了吧?”寒无影嘴角轻扬,将白子轻轻落下,转而拿起两粒黑子,这下,棋盘上的白棋与黑棋又旗鼓相当了,而且此时——北若霙的娥眉微微皱了皱,白棋其实在似有若无地威胁着一粒黑子,教自己棋艺的邻居王奶奶曾告诉过自己:要珍惜每一粒棋子,它们为你拼杀,也是有生命的,任何一颗棋子都不该忽视……何况,这个寒无影的棋艺如此高,自己当然不能因为这仅仅是一粒棋子就不管! 这样想着,她将黑子放到白棋围住的空当,将那几粒白棋似有若无的威胁除去,刚落完此棋,人群里顿时传出了几声叹息——她知道是为什么,她若不出此棋,而出盘边上的一棋便可以将白棋的三粒棋子堵住一条路,寒无影必将会来救这三枚棋,虽可能被救到了,自己却可趁机发展自己的势力…… “丫头,你要不要再想想?我愿意让你悔棋一次。”寒无影微微怔了一下,就问北若霙,她如此高的棋艺,又如此聪明,怎会下出这步棋? “落子无悔,小影影,落子吧!”北若霙浅笑,面纱下的眼睛异常明亮,她要和他赌这一次! 寒无影顿了一下,又仔细看了下北若霙落子的地方,将一枚棋子落了下去。北若霙暗笑,原来如此,原来王奶奶让自己珍惜每一粒棋子的原因是这样,救人一命,别人即会报恩,棋子——也一样! 北若霙咯咯一笑,再看向寒无影的脸,他的嘴已经抿成了一条线,此时他面具下的眼睛正恨恨地瞪着北若霙:这丫头竟用看似无用的棋子让自己掉以轻心,忽略了她的真实用意,那颗刚刚下的看似是去救那枚黑棋的棋子,其实将边上的几粒棋子全都调动起来,将主权握到了她的手里,而他刚刚想发展自己而落下的棋子,现在看来竟变成了除边上那几粒被黑棋围攻的白棋的另一粒受威胁的棋子,她——果然聪明得可怕!只不过,幸好他在开始布棋局时就为自己留了一手,不然真会被这丫头逼住。 “姑娘好棋,不过……”寒无影边说边将棋子置到自己开始就留好的棋局上,北若霙仔细一瞧,嘟着嘴道: “小影影,没想到你那么狡猾,不过呢,我也是不会认输的!”说着便将一枚黑棋落到一处,拿出一粒白子。 “臭丫头,看好了!”寒无影扬眉落下一子,拿走一粒黑棋…… “哈哈,三粒!” “别得意,这儿!……嘿嘿,三粒!” ……………… 两个时辰后,棋面上黑白棋各剩十三粒……两人继续火拼…… “小影影,我下不动了,腰好痛,你认输好不好?!”北若霙哀嚎,同时还是不忘抓紧寒无影的那只手。 “哼,想得倒美,那你怎么不认输?!”寒无影恶狠狠地问完,继续看向棋局。 此时围观的人群已经完全变了,刚开始的那批人已经耐不住走了…… 突然,一个男人突然问:“咦?!这个人怎么和那寒无影的画像那么像啊?!” 人群骚动起来: “诶?你这一说……真的很像啊!” “是啊是啊,传闻中寒无影的棋艺也很高超啊!” “对对对,还戴着面具,肯定是他!” …… “不管是不是,我先去报官!那赏金我可想了好久了……”说着,一个男人挤出人群向门外跑去…… “等等等等……是我先发现的!” “是我!” …… 人群一哄而散,全都向门口挤去,寒无影朝北若霙怒道: “臭丫头,你又给我找麻烦!” “不管,先下棋!”北若霙不理他的话,又落下一子,边道“你那么厉害,到时候还不是逃得出来?!” “你……” 两人正争执间,就见十几名官府的人冲了进来,用刀尖指着寒无影,道: “你,跟我们走一趟!”“你们能奈我何?”寒无影冷冷问。 “你还以为你能逃得掉吗?!看看外面!”为首的那个身着官服的人轻蔑地问寒无影。 北若霙伸出头,努力朝窗外看了一眼——棋社的外面已经全是官府的人了。她禁不住轻喊: “哦~好大的阵势!” 寒无影却不以为然地说:“我要走,你们谁也拦不住我!”刚说完,他就感觉自己那只一直被北若霙抓着的手被她提了起来,“砰”地一声敲向了北若霙自己的头,然后就听北若霙惨呼一声,倒了下去,寒无影震惊,想要去拉她,却听到她小声说: “笨蛋!还不快走?下次再分胜负。”说罢,就将手从寒无影的手上故作无力地松开了,寒无影呆了一下,唇角微微上扬,看着北若霙闭上眼装昏,转过头道: “各位,寒某有事,先告辞了……”说罢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全场大惊,一个人问:“现在怎么办?”为首的人气急败坏地大吼: “把那个女的给我带回去!” 第十一章 牢中哼小调,盘问接踵来 北若霙一听就急了,她闭着眼愤愤地想:拜托!这关我什么事啊?!她克制住要跳起来的冲动,因为这样那些官府的人就会知道她是装晕,她就会更倒霉了…… 于是,我们可爱又无私的北若霙就被两个公差模样的人,一抬前,一抬后,朝棋社门外抬去,北若霙悲哀地想:苍天有眼,上官冽清,你来帮帮我吧~来个寒无影也好啊~ 牢内。 一间牢里,北若霙仰面倒在稻草堆上,一面用手抓起几根稻草编起草环,一面抬头问铁栏外的一个守卫: “我得被关多久?” “……” 北若霙见他不答,便又问: “敬爱的守卫大哥,请问小女子何罪之有?还要被关到何时?” “……” “那——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这你总能告诉我了吧?” “申时。”门外的人总算有了点动静。唉!看来跟这人是沟通不成了…… 北若霙揉揉刚才被扔进来时摔痛的后背,打量起这个牢房——四周是凸凹不平的石头堆砌的墙壁,靠里的墙上有一户脸面那么大的小窗户,地面也是凹凹凸凸的,有一些稻草垫着,铁栏已经生了锈,整个牢里还散发着一股腐气……好恶,北若霙好不容易忍住了想吐的冲动,不过——北若霙重新躺回稻草堆上——这稻草堆倒是挺软的!她倒是不急着出去,现在已是申时,若上官冽清等一会儿吃饭还不见她回去,应该会来找她的。 想到这儿,她不禁又精神起来,编着稻草环,还哼起了歌儿…… “猪!你的鼻子有两个孔,感冒时的你还挂着鼻涕扭扭 猪!你有着黑漆漆的眼,望呀望呀望也看不到边 猪!你的耳朵是那么大,呼扇呼扇也听不到我在骂你傻……” “咳咳咳……”奇怪的声音传来,北若霙狐疑地打量了下四周,可是在她停止唱歌后,这奇怪的声音又消失了,于是她耸耸肩,继续唱: “猪!你的尾巴是卷又卷,原来跑跑跳跳还离不开它,哦~~~ 猪头猪脑猪身猪尾巴,从来不挑食的乖娃娃,每天睡到日晒三杆后,从不刷牙,从不打架 猪!你的肚子是那么鼓,一看就知道受不了生活的苦猪! 你的皮肤是那么白,上辈子一定投在那富贵人家,哦~~~ 传说你的祖先有八钉耙,算命先生说他命中犯桃花,见到漂亮姑娘就嘻嘻哈哈,不会脸红,不会害怕…” “咳咳咳……嘿嘿……”奇怪的声音又出现了,北若霙尽量不去理会,继续唱: “猪头猪脑猪身猪尾巴,从来不挑食的乖娃娃,每天睡到日晒三杆后,从不刷牙,从不打架,哦~~~ 传说你的祖先有八钉耙,算命先生说他命中犯桃花,见到漂亮姑娘就嘻嘻哈哈,不会脸红,不会害怕,你很象他……” 某人唱的声音越来越大,唱的越来越忘乎所以,正唱得起劲儿,北若霙就听到了一种憋笑的声音:“吭吭吭……嗯……哼哼哼哼……” “哇!谁啊?!想笑就笑出来嘛,干嘛禁锢自己啊?!”北若霙实在受不了,瞪着眼睛环顾四周,就看到铁门外守卫背对着她——肩膀狂抖……北若霙走到他身后,扶着铁栏,小心翼翼地说: “喂,你……没事吧?!”守卫的肩膀继续狂抖,还不停发出难以抑制的憋笑声。北若霙又说: “那个……你想笑就笑出来吧……如果你怕你们管事儿的骂你,我不介意到时候说是我笑的……我可以帮你扛罪,你笑出来吧,憋着……会憋出病来的……而且……”话音未落,从某牢房里发出一阵爆笑声,声音之震撼,让刚要进牢审问的审官(相当于唐代的知府老爷)吓得腿一软,差点儿跌坐到地上,仿佛大地在震动一般…… 等审官回过神了,便马上吹胡子瞪眼地大吼:“该死的,给我马上提审那个从棋社带回来的女人!” “老爷,这笑声似乎是一个男人的……” 笑声继续,北若霙捂着耳朵蹲坐到离这个守卫最远的墙角,低声道:“早知道让他憋死算了,这人笑起来还没完了……” 笑声终于开始渐渐小了,可还是绵绵不绝,但相比刚才——北若霙还是松了口气,却听到了一阵渐渐大了的脚步声,她心想也许是提审她的人来了,便赶紧跑回铁栏边小声劝道: “喂,别笑了!” 笑声依旧。 “别笑了!我喊一二三,你快停下来啊!1——2——” 笑声依旧。 “有人来了!”北若霙威胁。 笑声又小了些,但还是无法停下来,那守卫的样子显然是到了喘不过气来的地步。 “你再笑我可不帮你扛罪了!”北若霙皱着眉使出杀手锏。 笑声戛然而止,北若霙被他的突然吓了一跳,这人还真是——笑得突然,停得也突然。再看向那守卫的脸——一副肃容,像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听着脚步声越来越近,北若霙赶忙跑回草垛躺好,若无其事的样子。 不多时,一个差役来到牢门口,用低沉的声音说:“你!跟我走!”他指着北若霙,又转头看向那个守卫:“你!也走!这是审官老爷的命令。” 一行三人来到大堂上,那里已经聚集了许多身着守卫服饰的人,刚才的那差役吩咐看守北若霙的那守卫过去和那些人站在一起,又让北若霙站在大堂的侧边等候,这才走上堂,单膝跪下,道: “老爷!所有守卫均已带到!” “你们刚才谁笑出那种声音?!”审官老爷怒斥。 一提到刚才的那阵笑声,人群中顿时传出一声声窃笑,罪魁祸首转过头来一脸委屈地看着北若霙,北若霙嘟着嘴把头扭到一边:有没有搞错?!他有什么好委屈的,受害者也有她好不好? “说啊!!不说是吧?来人哪,每人三十大板!”审官老爷又吼,一听这,守卫们一个个都止住了窃笑,嘀咕起来: “谁啊?” “就是!到底是谁啊!” “做事敢当,站出来啊!” “干嘛要连累我们啊?!” “是啊是啊,有种的站出来!” …… 北若霙有些为难,确实,不能因为他一个人就殃及别人,而且还是自己答应他帮他扛罪的……可那三十大板可不是好玩的啊……正思忖中,就见那罪魁祸首又转过头来,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北若霙脑袋一热,站出来,大喊道:“是我!” 全场寂静半秒,然后哄堂大笑,审官老爷低头问了旁边的差役一句什么,大概是问:她是谁。在得到答案后,便拍拍惊堂木,待安静下来后,又问北若霙: “这位姑娘,你的事本官还要呆会儿再审,现在请你别捣乱好吗?”疑问的语气,却带着不容质疑的意思。 “但是,当时笑的人确实是我。”北若霙豁出去了!那就帮他背一次黑锅吧! “可当时本官听的是男人的笑声……”审官老爷冷冷道,斜眯着这个戴着面纱的女孩。 “是啊,不信我再笑一次给你听——”北若霙深吸一口气,自己可是真的要豁出去了,想着,她扎了个极不标准的马步,双手叉腰,竖起声音,努力清了清嗓子: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全场静默了,又是半秒后: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 就连审官老爷也一副快要不行的样子,北若霙收住笑,撇撇嘴,瞪着这群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人。 第十二章 楚寒澈出现,救她亦绑她 “不要笑了!!!”北若霙大吼。 笑声渐止,审官老爷干咳了几声,整个大堂终于安静下来。 “罢了,这个……这件事,本官就不再追究了……这个,现在,升堂——” “威——武——” “将那从棋社带回的女子带上来!” 北若霙惊异地睁大眼睛看着两个差役把自己一脸严肃地推到大堂中央——这人变脸真是比四川的变脸还快…… “堂下何人?!见了本官为何不跪?!”审官老爷厉声喝那依旧站着的北若霙,北若霙在面纱下对审官扮了个鬼脸,答道: “哈!我好端端跟人家下棋,你们来搅局也就算了,还逼得他把我打晕又跑了;这样也就算了,还把我带到牢里呆了n个小时,这样也就算了,现在还要叫我下跪……喂!我说审官大老爷,你回忆一下,你们这官府还有那么一丁点仁道主义精神吗?!” “………………”审官老爷沉默了好一会儿,好似是在想怎么继续下去。接着他说:“堂下所跪……呃……站何人?!”北若霙听罢暗暗摇头:唉,一个审官,能当成他这种样子也算够窝囊了…… “民女姓北,名若霙,”说着抬眼看了看审官那极其不信任的眼神,她耸耸肩,道:“呐,信不信由你……” “北姑娘为何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审官却转移了话题。 “啊……这个嘛,那个啊,是因为我答应过我的一个朋友,到外面玩儿必须戴面纱。”北若霙如实地说。 “哈哈!其中必有隐情!来人哪!”审官一副“终于逮着你尾巴”的欠扁模样,叫上两个差役,伸手就来揭北若霙的面纱,北若霙心想:不是吧,来硬的啊?上官冽清,这回可不是我不听你的话了哦…… 面纱被揭开…… 一秒钟…… 一分钟…… 五分钟…… 全场寂静。 “哦~”审官老爷发出一声奇怪的声音,北若霙咬着嘴唇,慢慢将紧闭的眼睛睁开,环顾四周,全部的人都半张或全张着嘴巴,双眼圆溜溜地瞪着她,北若霙微微皱了皱眉头,看看自己的衣服——正常!又摸了摸自己的脸——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啊……为什么……想着想着,北若霙突然一拍脑袋,对了!是—— 差点忘了,自己的容貌现在是有些……“不正常”的……难道上官冽清让她戴面纱的原因是这个?!又看了一眼那些人直勾勾的眼睛,北若霙暗自想:果然是红颜祸水啊…… 好了,现在,自己,怎么,脱身呢?! “咳咳……”审官非常用力地咳了两声,打破了僵局,众差役忙满脸通红地收回目光。这时他又继续问: “总之,犯女北若霙一定与朝廷重犯寒无影有某种关系!北若霙,本官问你,寒无影现在人在何处?”说话间,他的眼却始终不敢飘向北若霙的脸,北若霙苦笑: “大哥啊,我也是刚好碰见他,不知道他是通缉犯,只是想和他切磋一下棋艺,我怎么会知道他在哪儿啊?” “大胆!竟敢对本官出言不敬!而且竟敢不招供实话!来人,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审官一面吹胡子瞪眼地吼着,一面气急败坏地扔下一个令牌。 转眼两个差役便疾步走上来,拽住北若霙的胳膊便往后拖,北若霙被重重地扔上一块垫子,还在恍惚间,左右的差役就手持大板朝她走来,北若霙吓得叫也叫不出声了,紧紧闭上眼睛,手指紧紧抓住垫子,左耳边似乎听到了一阵呼呼的风声,她只等着片刻后接受屁股上那阵痛的来临…… “慢。”老天啊!这是北若霙听过的最美妙的声音,虽然有点娘娘腔,但周围的感觉好像很熟悉——温度降低,不是上官冽清的,也不是寒无影的……是谁的呢? 因为屁股保住了,北若霙的胆子就又大了起来,睁开眼睛抬头看去,但她还未将人影看到,就见大堂上哗啦啦跪倒了一片,一片嘈杂的“万岁”声中,审官的声音尤为响亮: “微臣参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皇上?!(⊙o⊙)! 北若霙震惊,在感觉到大堂上更加浓烈的寒气后,北若霙的心一下子跌入谷底——怎么会是——楚寒澈?! 呵呵,老天真幽默…… 北若霙干脆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站起来,偷眼向楚寒澈看去,依旧是冰蓝色的眼眸,冰冷的脸,微微抿着的薄唇,只是换了身金灿灿的龙袍……在她观察之际,楚寒澈连瞟都没有瞟她一眼,他身边的一个小矮个又说:“请北若霙姑娘跟我们走,”接着,朝北若霙颔了颔首,北若霙哼了一声,抱着双臂往后退了一步,坚定地摇了摇头,意思好像是在宣告她不愿走的决心,小矮个儿又补充道:“这可是圣上的旨意!” 楚寒澈冷冷看她一眼,又漫不经心地瞟了一眼地上的令牌,瞟了一眼那两块被差役扔到地上的又厚又重又长的板子,重新抬头看向北若霙,北若霙咬了咬牙,皱着眉头瞪着楚寒澈,这人够阴的!够狠! 二十板啊,那可不是好玩的…… 这样想着,北若霙立马换了副表情,嬉笑着道:“哦呵呵呵呵呵,审官大哥,如此我就先走一步啦,哈哈,不用送我,后会有期哦……” 然后,她跑到楚寒澈身边,讨好地笑道:“嘿嘿嘿嘿,我们走吧……”尽管如此,北若霙在心里早就把楚寒澈骂了个遍,她也看到楚寒澈眼中一闪而过的得意。 ~~~~~~~~~~~~~ “什么?!你让我呆在这儿不出去?!”沐雪阁内,北若霙冲楚寒澈大吼。 “不愿意?”楚寒澈淡淡问着,眼睛却威胁地盯着北若霙。 “你这分明是软禁!软禁我!你绑架我!你不怕犯法?!”楚寒澈睹她一眼,转过身便走,顺风带给北若霙一句话: “这几天没有朕的允许,你不许出这沐雪阁,可以在院子里走走……” “喂!楚寒澈,你站住!不许走!我要告你!我要通过法院起诉你!” 第十三章 夜沉宫藏秘,皇宫故事多 倒霉!非常倒霉!北若霙真的是非常非常的倒霉! 她已经被囚禁了三天!三天!整整三天,而且除了有人跟她按时送饭以外,没有任何人陪她说话,除了第一天楚寒澈来问她关于为什么寒无影使不出“瞬间移动”的问题——北若霙自然没有说,然后,她听信楚寒澈的推荐去了这沐雪阁的院落里走了走——脏、乱、废弃,这就是北若霙对这院落的印象。荒废的院落一看就是七八年都没人管的,楚寒澈居然还敢叫这东西“院落”? 唉,她还是呆在房里好了,嗯……干点什么好呢?对了,风铃,风一吹,叮铃铃地响,好,她现在就要动手做风铃,要挂满整个房间……有了目标,北若霙开始满院子寻找可用材料——石头,薄木块……还差线……哪里有线……哦,床单!北若霙将床单边撕下一条,嗯,这床单的织线粗,正合适,嗯嗯嗯…… 不一会儿,从沐雪阁的主房里传出了一阵床单痛苦的呻吟声和某人得意的笑声……还哼着歌儿…… 夜沉宫。 “师傅,找徒儿何事?”寒无影微微躬身看着背对自己站在黄纱幔帐中的男人问。 “无影,听说你被人发现了?” “是,但没有其他延出的枝节。” “以你的功力不该被人发现啊~”冷殇的声音透着冷漠,如果说楚寒澈的冰冷是那种具有杀伤力的冷漠,那么,冷殇的冰冷就是一种对世界的排斥,似乎他对整个世界都毫不关心,漠视一切,心早已死了一般,但又带着一种刻骨铭心的仇恨。 “是……”是因为那个笨蛋!寒无影暗暗咬了咬牙,要不是因为北若霙,他又怎么会被发现?! “是因为那个姑娘?”冷殇侧过头,凝视着寒无影,寒无影微微一愣,随即答:“是。” “你应该知道——她是上官冽清的朋友。” “对不起,师傅。” “她叫什么?” “北若霙。”寒无影答完后,明显看到冷殇的身子一震,他第一次颤抖着声音问: “叫什么?” “北若霙。”寒无影诧异地看着冷殇又重复了一遍。 “居然……是她……?!她还活着?!”冷殇低喃着,语气里有掩饰不住的激动。 “师傅……可是要我将她带来?”寒无影问。 “不必了,她不该再卷入这些事情中来,你下去吧!” “……是。”寒无影迟疑了一下,退了下去。 黄纱幔帐中,冷殇深深吸了口气—— “沐允,我找到她了……可你想不到吧——她居然是上官冽清的朋友?!这是巧合吗?我……不会再让她卷入这些事中,她会安全的。或许吧,她希望和你一样过得普普通通……”冷殇叹了口气,望上墙上一幅画,画上是一个身着白衣的仙女般绝美的女子,站在白色的樱花树下,手扶着樱花树,似在摇晃着树……画的右下角写着一个名字——水沐允。 沐雪阁。 北若霙因为疲惫,已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着,这时,门突然被推开,带起的风将房檐上已经做好、挂好的风铃吹得叮当作响,北若霙被吵醒,抬头迷迷糊糊地朝门口望去: “……上官……冽清?!”她惊诧出声。门口的人灿然一笑: “很吃惊吗?” “哇!太棒了!我还以为你找不到我了!”北若霙激动得又蹦又跳,上官冽清好笑地看着她: “从没见你见到我这么开心过……” “开心!开心!哈哈哈哈,你来了,我终于可以自由了!”上官冽清听了以后,眼里闪过一丝歉意,说: “那个,我没说我要带你走……”北若霙皱眉: “你不带我走,那你来干什么?” “我是来问你——你究竟用了什么法子让寒无影使不出‘瞬间移动’的?”上官冽清脸上挂着少有的认真。 “哈!合着你们师兄弟俩跟我玩‘车轮战术’,嗯?”北若霙的眼睛好似能喷出火来,又问: “你不是和他不和吗?怎么,现在又联合起来对付我了?” “不是的,中秋节的第二天他就来找过我,后来,我们在夜沉宫的一处分支店里发现了影的东西,澈现在暂时相信了我,我们怀疑影的失踪和夜沉宫的人有关系,而寒无影又是夜沉宫的宫主……” “明白了,你们也要找他麻烦,却又对付不了他的瞬间移动?” “……”上官冽清默认。 “对不起,我不可以说,因为这毕竟关系到人家的安危,我可不喜欢当凶手……”这样说着,连北若霙自己也有些吃惊自己为什么会袒护那个妖精。看着上官冽清欲言又止,北若霙又转而说道: “上官冽清,你们想要打败别人,不一定要阻止他最强大的力量,打败他的方法有很多,阻止他,或是在另一个方面战胜他,别死脑筋……” “你……”上官冽清有些生气,但突然眼睛一亮,看着北若霙饶有深意地对着自己眨了眨眼——这丫头果然聪明。 “对了,上官冽清,这个院子里是不是发生过一些什么事情?”北若霙走出房间来到院子,转移了话题。 “是。”上官冽清眼里飞速地闪过了一丝异色,回答。 北若霙勾了勾嘴角,她刚看到这个院子就觉得有古怪,现在终于发现古怪在哪儿了:皇家人的院子,怎会如此破烂?尽管可能不是什么主院,又不在皇宫内,它不用装饰得太富丽堂皇,但,至少该打扫;再如果它只是一个不足轻重的院子,不用装饰,不用打扫,那么——又为何修建的如此之大呢?这岂不是有些浪费? “这是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你要听?”上官冽清歪头问她。 “嗯嗯嗯!”北若霙满脸的兴奋,听故事?!她最喜欢了! “但……这些故事,我只能说部分,因为有的东西,最好让它如石沉大海一般,永远没有人知道。”北若霙撇撇嘴——有没有搞错啊?又卖关子…… “你要为我的失眠负责……”北若霙瞪他。 “……再说吧!你到底听不听?” “听啊,当然听!好冽清,你就快说吧……” “你……以后就这样叫我吧!” “哪样?” “只叫名。” “嗯嗯嗯,快点讲故事!” “好,那是先皇时的事……” 第十四章 故事未说完,疯老头收徒 “澈的父皇其实……总之,他惹上了些仇家,在他游江南一带的时候,仇家找到了他,并将他刺杀成重伤,就在那些仇家要给先皇加上致命一击的时候,一个蒙面女子出现,她武功极高,出手解救了先皇,后来,先皇便收她为义妹……” 北若霙看得出来,上官冽清在讲到这个神秘女子的时候,眼里居然有种佩服的神色。 “可是,后来先皇对他的这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相貌美如天仙,又拥有绝世武功的义妹宠爱有加,引起了许多人的嫉妒,便有人为了要陷害她,想出了一个诬她为妖的办法……” 上官冽清的眼里闪过一丝凌厉,像是有很大的仇恨,北若霙有些吃惊他的愤怒,却听他又道: “那些卑鄙的小人……最终想办法用药废了她的武功,让那个昏君把她送上了刑场……但,那个女子在刑场上被一个她旧日江湖上的朋友救走了……” 讲到这儿,上官冽清停了下来,饶有深意地看着北若霙,北若霙被他看得奇怪,问: “接着讲啊!” 上官冽清不语。 “完了?!”北若霙惊诧。 上官冽清点头。 “你…………”北若霙怒极,这不是吊她的胃口吗?怎么讲到这儿就完了?! “我说过,有些事,应该让它永远成为秘密……”上官冽清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让北若霙十分不爽。看着北若霙渐渐由红变紫,由紫变青的脸,上官冽清深感不妙,马上挠着头,憨笑道: “嘿嘿,这个,今天就说到这里吧!如果没事的话,我先走了,寒无影的事我改天再找你聊哈!” 话音未落,上官冽清就轻轻一踩地,跃上树枝,渐渐跳远了…… “上官——冽——清——!!!”北若霙的脸已经彻底变成黑色了…… “哎呦呦呦,姑娘家的,怎么能这样大吼大叫的呢?” 谁?北若霙四下里望,这句幽幽的话让她想起了漫画里经常出现的——迷之音。当北若霙的视线移到了那片早已干涸的荷花池白石栏上时—— 那是一个脏兮兮的,有着很长很长的打卷儿的胡子,披散着很长很长头发的东西。要不是北若霙透过他那因为长时间不洗已经粘成一根一根粗线条的头发看到了他那双炯炯发光的眼睛,北若霙肯定不知道这是个人。 注意到北若霙的目光,这个脏兮兮的人用两根脏得附上了厚厚一层黑土的手指撩开脸前的那片头发(或者是胡子,分不清楚),露出了一张布满黑土,乱七八糟的脸,他的脸上除了那眼睛反着些光,牙齿是白的以外,其余的地方一律被黑土覆盖了。 “呃……刚才是你在说话吗?” “或者是我,或者不是我。”那老头儿咧开嘴,极其奇怪地笑了。 “这算什么回答啊?”北若霙不满地低喃,老头儿跳下白石栏杆,向她走来。 “你是乞丐?”北若霙后退一步,小心翼翼地问他,这老头儿虽然脏得很像乞丐,却不像其他大街上的乞丐那样,全身散发着恶臭。 “咚”,北若霙此话一出,那小老头儿居然踩到了自己的胡子(或是头发),把自己绊倒了,北若霙目瞪口呆,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过去扶他一把,这时,小老头儿却自己跳了起来,眼睛里闪烁着气愤的光芒,冲着北若霙怒斥: “你才是乞丐!你们全家都是乞丐!”北若霙愕然,结结巴巴地说: “那个,不是,对不起,我不知道……不好意思……” 小老头儿的眼神缓和了些,很酷地用手把脸前的头发忘脑后拨了拨,说: “算啦!你见识短,我不跟你计较!” 北若霙看见,他的手上因为拨了拨头发,粘上了更多的泥土,他搓搓手,把泥搓下了些来,北若霙看得感觉恶心,她咽了咽唾沫:好恶~ “诶,小孩子,不能以貌取人……”小老头儿边说,边摇摇头,继续道:“你怎么跟门口那几个看门狗一样?……” 看门狗? “你……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北若霙像突然醒悟了一般,门口的守卫不说是武功绝世的人,却也可算是一流的武功高手,这个脏兮兮的老头儿是怎么进来的? “哦,他们睡着了,我就进来了。”小老头儿说得理所应当。 睡着了?!怎么可能?! 北若霙狐疑地撇了一眼小老头儿,转身跑向大门,当她终于跑到门口时,她看到十个守卫都笔直地站立着,她绕到他们前面仔细看——这些人都闭着眼,似是在睡觉。 “看到了吧,我可没说谎。”老头儿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北若霙回头,就见那小老头儿坐在一根顶多只有一厘米粗的树枝上,晃荡着两只沾满泥土的光脚,悠闲得很。 “你你你……他他他们……”北若霙有些语无伦次。 “哼!我可是传说中五百年前风靡一世的神绝年!” 传说中?!五百年前?!神绝年?!这人不会是个疯子吧?!北若霙怔怔地盯着眼前这个貌似是在胡言乱语的老头儿,不禁发问:“那个……你这里……”北若霙指指头,问:“不会有问题吧?!” “什么意思?”老头儿有些疑惑。 “呃……就是……你是不是……疯子?”北若霙把“疯子”两个字说得很轻,生怕这个小老头儿生气。 “哈哈哈哈……终于有个聪明人了!”老头儿出人意料地仰天大笑,然后便严肃地跳下树梢,道: “你猜得不错,我是个疯子,我是因为练功练得走火入魔了,所以有时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真没想到——你一个小姑娘居然看了出来!不错不错!确实聪明!” 北若霙的冷汗涔涔地下,这个——好像谁都该看得出来吧?不过,好在这人还有点自知之明…… “但是!我确实是传说中五百年前风靡一世的神绝年!”北若霙心想:完了,这人没救了。却不曾想,这老头儿突然冒出一句: “看你如此聪颖,不如,我收你作徒弟吧!” 第十五章 荷池藏玄机,秘密的通道 “怎么样啊?做我徒弟吧!这样的好处可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哦~”神绝年絮絮叨叨地说着,从树上摘下一片树叶放在手里玩弄。 “鬼才稀罕……”北若霙小声嘟囔着,转身就要走,神绝年却自顾自地说道: “唉唉唉唉,本就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却又被拖入这样的恩恩怨怨中,真是有些可怜……” “你怎么……会知道的?”北若霙惊诧得张大了嘴巴,这老头说出这番话后,即使他有些神经,北若霙也不得不对他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嗯?我说了,我是神绝年,活了五百多岁,知晓古往今来的事,怎么样,小丫头,决定了没有啊?当不当我徒弟啊?” 北若霙此时已经完全吓呆掉了,老头走过来,用满是泥土的手按了按北若霙头,又自语道: “嗯,看来是同意了,徒弟,快叫师傅~” 北若霙突然灵光一闪,问: “你说你知晓许多事,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楚寒澈要用那种笨办法去追杀上官冽清啊?” 神绝年眼里闪过一丝赞许——聪明的丫头。既而,他答道: “天机不可泄露,不过看在你是我徒弟的份儿上,我就给你些暗示吧!一个皇上,没有办法按自己意愿行事有几种可能,一是他手上没有实权或是被别人捏着重要的把柄;二是他要做的事有须要保密的原因;三是他当皇上的权利并没有涉及到某方面,必须通过另一种力量或权利来达成他的心意……” 北若霙呆了,这个……貌似有点复杂啊……于是,她开始抱着脑袋,左想右想,冥思苦想…… “唉,丫头,别想了,以你那种平凡的脑袋,想个十天半个月也不可能想得出来!好了,嗯……好几天没洗澡了,徒儿,你们这儿可有热水?” “……” “徒儿啊,别发愣了,快去烧水!” 帮神绝年烧好水后,北若霙绕到后院,看到那个废弃了的荷花池,她禁不住停下脚步——自己来这里这么多天,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个荷花池底是个什么样,反正现在荷花池也是空的,不如下去看看。这么想着,北若霙就小心翼翼地攀着池岸爬了下去。 荷花池很大,池壁凸凹不平,池底有许多累积了许久的半湿半干淤泥,因为这里已荒废了很久,所以从淤泥里还长出了许多杂草和一些无名的小花,这些东西都呈现出了异常自然的状态,许多造型独特的石头此刻也正直愣愣地站着,看起来,好久都没有人来观望过它们了。 北若霙发现池壁虽然凸凹不平,但是看得出,在石壁上曾经被人很用心地雕刻出许多奇奇怪怪的图案,那些图案的线条断断续续,好似是一张画被抹掉了好多,她仔细辨认,却也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顺着石壁走,北若霙仔细观察着这里的环境和每片石壁上的图案,她突然顿住——她竟然恍惚看到了一个人的图案,北若霙忙凑到石壁前仔仔细细地观察,不错,的确是个人的脸,只是这个人的其他部分都被一些淤泥多多少少地遮住了些,所以,很难看得清楚。 北若霙眼睛一亮,诶?或许前面的图案也是被淤泥多多少少地遮了些,所以才会模糊得看不清楚。于是,北若霙从地上找来一根细树枝,小心谨慎地开始将石壁图案上凹槽中积存的淤泥或挑,或撬,或刮,或抹地弄出来,这种基本上只有考古学家才会挖空心思去干的事,把北若霙折磨得满头大汗却依旧兴致勃勃,她弄断了七八根细树枝才让这个人的样子初步有了些眉目。 看着自己的成果,北若霙高兴得蹦跳起来,却因为一直站着,腿有些麻了,于是,北若霙腿一软就“扑通”一声坐到了地上: “嗷,痛~”北若霙呻吟着,看着自己摔倒时习惯性支在地上的右手,她有些奇怪——疼的不是屁股,而是自己的右手,像是被什么东西刺到了,北若霙抬起右手,看看手掌,又看看那片地面,金光一闪,她惊讶地朝那儿看去——实而半湿的淤泥中似乎有个什么金属的东西在阳光下一闪一闪的,北若霙立刻忘了手掌的疼痛,徒手开始刨了起来,淤泥中的那金属的东西愈来愈大,当北若霙终于将它刨出来时,北若霙看清了,这是一块金属做成的正方体,且大得离谱——足有北若霙的两个手掌那么大,上面还刻着一个奇怪的图案,有些像一只鸡,可是,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呢? 北若霙疑惑地环顾四周,她突然想到了古代电视剧里经常出现的机关,或许这是一个机关?这么一想,北若霙顿时兴奋起来,这么大的东西一定是用于大的机关,或许是个石头做成的机关,这院里最大的东西也只能是这荷花池了,可是这机关究竟在哪儿呢?池底?不可能,水会漏进去。池中的岩石?不可能,太小了,最大的也才有一扇门那么大,配不上这个大东西……经过一番思索,北若霙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池壁上——只能是这儿了。 既然刚才自己绕着池壁走时都没有看到类似石门或机关的东西,那么一定是被淤泥封住了,这么想着,北若霙又开始顺着池壁走,荷池的一个角似乎是多出去的,而且是个高地,就像一个幽深的小巷——这引起了北若霙的注意,她快步跑到那个角里,这个角不朝阳,上面是茂密的树,这里地上的淤泥很湿很滑,四周寂静幽邃,让人感到有些凄清,北若霙不禁打了个寒颤,她抱着肩,小心翼翼地,一步一看地朝角落最深的地方走去。 角落的最底部是一块很大很平整的石壁——有戏!北若霙兴奋极了,把手里那块大东西东碰碰,西碰碰,想嵌入个什么地方,终于,她在石壁的右下角找到了和这个正方体对应的一个方孔。 北若霙蹲下身,激动地把大正方体放入那个方孔内,可是她刚放下,这个正方体上方便冒出了一个正方体,北若霙使劲将这个正方体按下去,结果出来了两个正方体,按下去,最下面的一个正方体又起来了……北若霙无语了半晌。 这时,她突然想起以前玩过的魔方、拼图……或许,这两者之间会有什么联系?! 她想起了几个玩魔方的公式,这只是一个单面的,但应该比魔方难得多,她又想起了一种拼图的玩法……北若霙突然想到:把这公式和玩法结合起来,或许对这个机关有效! 北若霙忙活起来,她把浑身解数都使了出来,却发现机关竟然越来越复杂,从开始的九个正方体,变成了十二个,十五个……真是的,是哪个高智商的人设计的机关?爱因斯坦?!气死她了! 北若霙把正方体分成九个一份,终于解到了最后一步,可是北若霙却发现——她所想象的最后一步和机关呈现出来的不同。那个上面有个鸡的图案的正方体本该在最下角,现在却在最左边,相反,她所设想的该在最左边的上面有个蛇的图案的正方体却在最下角,它们的位置刚好相反!北若霙想吐血,只差最后一步,难道她的推理错了吗?!不可能啊……要重新来过?!!!看着这两个正方体,北若霙怒不可遏,终于,她爆发了,她直接将两个正方体从方孔里拔出来,交换插了过去…… 当北若霙反应过来自己可能闯了大祸时,却发现石壁开始向右移动,她拼出的那个机关的所有小正方体向下陷了下去,伴随着轰隆隆的闷响声,石壁后方出现了一个黑漆漆的石洞。 北若霙呆住了,不知道该干什么,啥?机关还可以拔出来自己放进去?!这种也算?! 的确,老天有时候真的很幽默…… 第十六章 进入石暗道,奇诗连环洞 北若霙呆呆地看着这个露出来的洞口——进,还是,不进? 她左右看了一下,没人,又想:那神绝年(她根本没把他当做是自己的师傅…)身上那么多泥,洗也得洗半天吧,要不,就进去,反正也应该没什么事吧…… 这么想着,北若霙小心翼翼地走进了这个暗道,她刚一走进去,身后的石头便又伴随着一阵闷响声移回了原处,关上了,洞壁两边随着石门的关上也亮起了火把,一排地连向似乎没有底的洞的深处;这让正踌躇着要不要继续往前走的北若霙只好继续硬着头皮往前走,幸好,这里面有火把照明,不然也真够恐怖的……既然是个暗道,便会有出口,即使没有,也会让里面的人有出去的办法吧? 既来之,则安之。 北若霙暗暗地鼓励自己,深深地吸了口气——这里的空气不是那种被封闭了的空间所特有的腐闷之气,而是水汽蒸发后的清凉之气。这时,她听到了一阵“哗啦啦”的流水声,诶?有流水声,一定有另一个出口,北若霙心下松了一口气,寻着水声向洞更深处走去。 洞道越来越窄,洞壁也越来越凸凹不平,地下越来越滑,水声也渐渐听不见了,就在北若霙想放弃往回走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已走到了一个岔路口,连上自己刚刚走出的那个,一共有四个岔路,正中央有一块大石板,石板上有四行诗—— 心意已决无歌泣 金砖玉砌谁人惜 来去因果天定命 江湖怎及华笼险 “天才啊…”北若霙不禁感叹,四行诗字迹娟秀,看得出是个女子的笔迹,不是说古时候的女的没才华吗?这种人不是天才才怪! 只是现在自己应该怎么走呢?北若霙看着这些岔路犯了难,左?右?前?后——回去?又仔细去看这四行诗——竟是用血写的!北若霙惊出了一身冷汗——还真是“心意已决”啊…她后退几步,转而看向了四个岔路口,这才注意到,这四个岔路口旁的石壁上都有字,自己刚刚进来那个岔路口上写的是“合”,接下来从左到右依次是“悲”、“歡”(“欢”)、“離”(离)。 “悲欢离合?”北若霙默念,疑惑地蹙了蹙娥眉,看来必须得想一下了,要是走错暗道,暗道里肯定有机关……她吐吐舌头,开始低头沉思,时不时看看那首石板上的诗,又看看石壁上的四个字,很长时间后,忽然,她眼前一亮,嘴角轻轻上扬——原来是那里——北若霙看向那个标有“離”的岔路口。 诗中的“无歌泣”说的是“无悲无喜”,所以“悲”和“歡”(“欢”)两个岔路口就被否定了。 而看上去该对的“合”字,其实也不符合诗意,因为“合”字如果仔细地看,其实是像一个笼子,上面的“人”字加一横就像笼子的顶,而“口”字就像是封闭的笼子的主体,诗中有“华笼”二字后带“险”,更何况诗人都“心意已决”了,又怎么会走回头路呢? 至此,就只剩下“離”字,诗的主意其实就是想要离开这里,而且诗中有“谁人惜”三字,“谁”便是指诗人自己,“谁”字有“隹”字部,“離”字也有“隹”字部,既然诗人要走“離”道,应该不会有什么危险吧? 北若霙扬眉笑笑,捡起地上唯一的一颗石子,朝“合”道一扔,道内顿时有几十支箭朝那石子射去,道内石壁上的火把也顿时熄灭,从岔路口的下方升起一块石板堵住了原先的岔口。北若霙暗叹:果然是连后路都不给自己留……北若霙深吸一口气,朝“離”道走去,刚一走进去,就见“悲”和“歡”两道顶部轰然落下许多巨石,堵住了岔口,她拍拍胸口——幸好自己没走进去……然后转身朝石道深处走去。 和进入“合”道时一样,北若霙刚刚踏进去几步,就见两旁的火把亮了起来,远处也传来了渐响的“哗啦啦”流水声,北若霙看到远处有一个小亮点,便激动地向前跑去。 终于跑出来了,北若霙已是大汗淋漓,可是当她抬头看时,却差点没有哭出来,这里哪里是什么出口,只是一个露天的空地,更没有什么流动的水,那水声是从地下传来的,四围的石壁又高又陡,北若霙在下面往上看石壁围出的天空就是一个直径最多一米那么大的蓝色的圆……就好像自己在一个天大地大的“石头井”里。 “哭死我算了……早知道就不进来了……”北若霙欲哭无泪地自语道,正在她边埋怨边喘气的时候,后面的洞口又在霎时落下的巨石和轰鸣声中被封闭了。北若霙无言地看着被堵上的洞口,一屁股坐到地上——“你不想回去干我什么事啊?!干嘛走一截堵一截啊?!”她现在恨死那个写诗的人了,不过仔细想想,人家又没叫你来,是你自己找罪受……她只好苦着脸开始观察地形——石壁——石壁——石壁——还是石壁!好奇害死猫!这话一点没错! 顶部那块刚才还是亮蓝色的圆形天空此时已经布上黄昏的异彩,肚子饿得咕咕叫,北若霙急得想哭,她试了好几次想要从陡峭的石壁上找突出的岩石爬上去,却每次都被摔得哀哀叫痛,腿上和手臂上已经摔得青一块紫一块了,衣裙也被划破了好几个口子;她又试着喊叫,可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她累的精疲力竭,可听到的也只是自己回音。现在——她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而且手脚的疼痛也只允许她坐着。 坐了一会儿后,她又开始鼓足力气叫起来:“喂——有没有人——救——命——啊——喂!喂——” 还是没用,自己“喂——喂——”的回音倒是响得很…… 夜幕降临了,漆黑笼着四周,一种可怕的感觉浮上心头,这里又黑又冷——北若霙最怕的感觉,她发起抖来,好冷……好黑……北若霙将头埋到膝间,全身瑟瑟地发着抖,努力地不让自己哭出来,妈妈,我想回家……寒意自脚底满上全身,她想起小时候在孤儿院时被关进冰冷的小黑屋里几天不吃不喝的经历,全身冰凉…… 北若霙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眼泪掉下来,可眼泪还是不争气地往下落,滴落在地上,在寂静的空间里发出“啪”、“啪”的声音。她决定再试一次,她缓缓地抬起头,紧闭着眼睛大喊道:“有没有人——救命啊——”喊完后立刻埋下头,她的声音很小,带着些颤抖…… 北若霙感觉到自己的体温在慢慢的下降…… 四周漆黑一片,冰冷一片…… 北若霙感觉意志渐渐地开始模糊了——不能睡,可是她却没有办法再睁开疲惫的眼皮,好累,身上好痛,这里那么黑,那么冷,或许睡过去,还会好些吧…… 就在北若霙要放弃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若霙?” 第十七章 险后终获救,喜得清云膏 北若霙感觉自己像是睡了一个世纪那么长,一开始身上像掉进冰窟里那样冷,而后便渐渐暖和起来。 当她终于愿意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痛得厉害,全身像是被大象踩过那样,酸痛得动弹不得……她微微睁开眼睛,一道光便刺过来,北若霙不得不又闭上了眼睛。她边闭着眼睛边奇怪地想:奇怪了,我睡着之前不是还在那个该死的“石井”里吗?为什么现在却感觉……自己躺在舒适的床上?身上的衣服也好好地穿着——有些脏,有些破,北若霙觉得有些对不起这张床……对了,在睡着以前还听到谁叫自己的名字,自己还以为是幻觉,现在看来不是了…… “若霙?”有人敲门,北若霙吃力地睁开眼睛避开阳光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房门?接着她问: “谁?” 门开了,寒无影一副“我对你无语”的样子倚在门边,还是带着面具,一身黑衣,抬着一碗黑乎乎的东西,看来昨天在她睡着以前叫她名字的人就是他了,把自己带来这儿的家伙也就是他了。 “小影影?”北若霙有些惊异地上上下下打量他半天后,又问:“那个……昨天是你救我的?”寒无影鄙视:“你看呢?你还敢说‘昨天’?!你像蛰伏起来的猪那样睡了足有三天好不好…” 蛰伏?——冬眠? 那个,猪好像不会冬眠……寒无影他到底有没有点常识啊… “头还痛不痛?”寒无影打断她的乱想,问道。 “恩?哦…还有点。”北若霙揉着太阳穴回答。 寒无影把手上那碗黑乎乎的东西放到桌子上,说:“快点起来吃药。”说着便坐到了桌子旁,又问她: “对了,你怎么会跑到那个里面去的?” 北若霙撇撇嘴,吐了吐舌头,答:“走着走着就进去了。你怎么救我的?”北若霙回答着,撩开衣袖看了看手臂上的伤——没有发炎。 “走着走着?!小姐,你的游览地点未免也太特别了吧?”寒无影的语调明显是一副惊讶又幸灾乐祸的感觉,抱着双臂,面具下的那双眼睛似乎正睨着北若霙。接着又说:“我在那座山上练功,突然就听见有人在鬼哭狼嚎地喊‘救命’,过去一看,就看到你了,结果才叫了你一声,你就晕掉了,真不关我的事…” 鬼哭狼嚎?! 北若霙恨恨地瞪了满脸无辜的寒无影一眼。然后,她小心地下床,痛死了……北若霙皱着眉,咬紧牙,又连走了几步,痛得直冒冷汗,寒无影突然“唰”地出现在她旁边,轻轻提起她,放到桌边,又“唰”地坐回她对面的位置。“谢谢。”北若霙艰难地说,然后瞅着那碗药——黑乎乎——中药——苦——她讨好地抬头看着寒无影问: “影大侠,我可不可以不喝?” 寒无影伸出一根手指摇了摇,说:“不可以。” 北若霙皱起鼻子将药左瞧右瞧了好一番,额头上的冷汗一阵阵地冒—— “影大侠~”她恳求。 寒无影转头看向窗外。 “最最英勇的影大侠~” 寒无影似真非真地咳了两声。 “最最英勇无畏、可亲可敬、高高在上、潇洒不凡、帅气凌人……”北若霙顿住——没词了,接着道:“……的影大侠~” 寒无影憋住笑,强装严肃,哼道:“这招对我没用。”有些不忍地看了北若霙一眼,将药向她面前推了推:“喝吧,我放过糖的。” “真的?”北若霙欣喜地问。 “真的真的,不是真的我就当那只蛰伏的猪。”寒无影打趣她。北若霙被逗笑了,端起碗来,憋了一口气,一饮而尽——果然是甜的。没想到他居然也会细心。 北若霙嫣然一笑,看着寒无影说:“谢谢你。” 寒无影看着她的笑,莫名地有些慌张,转头说:“待会儿大夫会来帮你看伤,我要出去一下。”说完便转身走出了房间。 北若霙狐疑地看着他走出去,耸耸肩,试着想走回床上,可惜不行。手上的伤没有腿上的疼,于是北若霙干脆四肢着地,以最原始的方式,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是爬回了床边。她正要站起来,却听得又一阵敲门声——难道是大夫! 看看现在自己正四肢着地的状态,北若霙欲哭无泪——完蛋了——这回丢脸丢到太平洋去了! “姑娘,宫主让老夫……若霙?!” 北若霙惊讶地回头:“端木爷爷?!”这世界未免也太小了吧?!(⊙o⊙)! “你怎么趴在地上?”端木云泽此时的讶异丝毫不亚于北若霙。北若霙目瞪口呆,半晌才说:“我……我站不起来……” 端木云泽急忙走过来小心地扶起北若霙,听了前后经过后笑得差点儿背过气去。 “爷爷,这不好笑……”北若霙嘟起嘴巴。 “哈哈哈……好了好了,爷爷不跟你闹了……把臂上的伤给我看看。”端木云泽擦了擦笑出的泪花。 北若霙乖乖地拉起手袖,露出伤处给端木云泽看,端木云泽看罢皱了皱眉头,摇了摇头,轻笑说: “你也真是够笨的!把自己折磨成这样。” “爷爷……”北若霙撅起嘴看着似笑非笑的端木云泽。被寒无影嘲笑也就罢了,怎么连端木爷爷也笑成这样?! “你呀!就是自己找罪受!”端木云泽边责备地说,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子,从里面倒出些黏黏的亮绿色的东西抹到北若霙的伤处,北若霙感觉那东西凉凉的,抹在伤口处,一下就不痛了。她不禁惊叹道:“哇塞!爷爷,你真是神医啊~这药好神奇啊~” 说着,一脸崇拜地看着端木云泽。 端木云泽笑了笑,问:“身上其它地方的伤也都和这块伤差不多吧?” “恩。”北若霙边答边一脸向往地看着这个瓷制的小瓶子。 “呐,药给你,记得早上擦一次,晚上擦一次。”端木云泽将小药瓶递给北若霙并嘱咐她。 “给我?爷爷你太好了!”北若霙欣喜地接过瓶子,喜不自胜。 “好了,爷爷先出去,你先自己擦擦药,啊。” 端木云泽说罢,起身离开了。 北若霙拿着那药瓶,左瞧瞧,右瞧瞧,似乎是怎么也瞧不够,开始小心地倒出一点点,一点一点地抹在身上其它的伤处,抹到一半,无语了——背上的伤怎么办啊? 门外,端木云泽问并未走的寒无影: “宫主,你确定要把那个‘清云膏’送给她?” “恩,给她吧!”寒无影应着,看着北若霙的房门,嘴角浮上一个浅笑。 第十八章 月下箫声涩,怅然谁人知 夜,已至。寂静得没有一丁点儿声音。 北若霙依旧拄着头坐在窗边的蜡烛旁,端详着手中端木云泽上午赠送的药膏,心里乐滋滋的,怎么也平静不下来,说也奇怪,已经兴奋了一天了,自己却依旧兴致很高,还记得刚才吃饭时自己偷笑,惹得寒无影一副“你有问题”的样子看着自己,但是,得了“奇药”,又有谁会容易静得下来呢?(若晴:额……是你自己静不下来吧……) “哈哈哈,我会不会从今以后就成了神医了呢?药师?紧急的时候还可以…………哈哈哈!赚大了!北神医?呵呵哈哈!北若霙你真是太幸运了!”北若霙越笑声音越大,惊飞了窗外树上的两只鸟。 乐够了,北若霙又开始伤感起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上官冽清呢?——那毕竟是她来到这个时空后交到的第一个朋友,还有韵尘姐姐,自从被那个该死的楚寒澈绑架后就没有再见到她了,她过得怎么样?还有那个疯疯癫癫的,自诩为自己家师傅的神绝年,他徒弟都失踪了也不会着急…… 突然,一阵悠扬的箫声,传入了北若霙的耳朵。北若霙一怔,这是谁的箫声——婉转而凄凉,听起来悠扬、豪情满志,却又有悲伤,似乎是被奏箫人刻意压制着,却依然听得出他的惆怅与迷惘。 究竟是谁,竟能吹出如此复杂的箫声,北若霙的好奇心不禁开始蠢蠢欲动,她端上蜡烛,走出了房间。 北若霙循着声音,撑着墙,总算爬上了屋顶,但看到吹箫的人,她仍是惊讶得长大了嘴巴—— “寒,寒无影?!” 箫声止,寒无影低下头顿了一下,又转头看向她,用手拍了拍身旁的位置示意她坐下,北若霙迟疑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坐了下来——半晌,二人无语。片刻后,北若霙开口,问: “你……有什么心事吗?” 寒无影笑笑,不作答,出神地望着月亮。 北风那个吹啊吹,北若霙不禁打了个寒颤。寒无影扭头看着她,笑了笑,将衣服脱下披在她身上,问: “不冷了吧?” “恩…”北若霙答着,心里却在想:不想说话就放我回去吧!我还在发烧!发烧! “失过忆的人……是不是很可怜?”寒无影突然的发问把北若霙吓了一跳,她想了一会儿,抓抓头发说: “不能说是很可怜吧!”寒无影有些惊讶地看着她,北若霙继续说:“怎么能说很可怜呢?只能说是比较可惜吧!以前的记忆毕竟也是自己的一些东西,不论它是好是坏都是应该珍惜的;不过,也不排除有的记忆过于黑暗,忘记了,倒也好,一身轻松。但是,总的来说,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都是已经发生了的事,捡回来又有什么用,还不如当做是命运给了你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 “我倒是第一次听别人有这种解释。”寒无影失笑道,但心里却已经放下了许多。 “你失过忆?”北若霙有些惊诧地问他。 “还好,听了你的话,我倒是舒服了不少。”寒无影伸了个懒腰,将玉箫递给北若霙,问:“会吹吗?” 北若霙摇摇头,说:“不会,但是我会弹琴,古筝啊,古琴啊,都会的。” “你会弹琴?!”寒无影惊奇地看着她,眼睛里有一千一百个不相信。北若霙皱眉瞪向他:“喂,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啊?不要贬低除了你以外的人!” “好,那我带你去个地方,闭上眼。” 北若霙按照寒无影的话乖乖地闭上眼,她感到自己被寒无影提了起来,耳边有“呼呼”的风响。 “到了,睁开吧。”寒无影说着,将北若霙放到了地上。北若霙惊讶地看着眼前的景象——这是一片极其漂亮的樱树林,淡粉色和白色的花瓣,如雪,如蝶般,慢慢地飘落在地上,看上去竟像是到了冬季;似乎是在欢迎北若霙一般,花瓣们呼啦啦地落了她一身,北若霙小心翼翼地从肩上取下一片花瓣,生怕一用力,那花瓣便会像雪花一样融掉。 “漂亮吗?师傅说,这里是以前师娘弹琴的地方。”寒无影悄声说着,那银白色的面具也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得亮。 “哇!古筝!”北若霙惊喜地跑过去,看着那把由上好紫檀做成的古筝,爱不释手,精品啊,北若霙禁不住啧啧赞叹。她吹落弦上的花瓣,轻一拨弦,声音清脆悦耳,余音不绝。寒无影正要阻止她——毕竟是师娘的东西,怎可以轻易摆弄? 话未出口,却听得那一曲古筝如流泉般自北若霙指尖泻下,清新怡人的曲调,回旋如漩般的旋律,那股浓浓的情化于曲中连绵不绝。 北若霙弹的是《星月神话》,这是她在一个商店里偶然听到的声音,因为觉得乐曲感觉美,加上旋律朗朗上口,不出三遍,她便记下了曲调,再稍加自创,便更赋予了乐曲情感和更多的表情。《星月神话》勾起了些过去的回忆,北若霙不禁轻唱出声: “我的一生最美好的场景 就是遇见你 在人海茫茫中静静凝望着你 陌生又熟悉 尽管呼吸着同一天空的气息 却无法拥抱到你 如果转换了时空身份和姓名 但愿认得你眼睛……” 寒无影静静地听着,他感觉得到,北若霙此刻坐在那里,就仿佛是一个误入凡间的仙女,唱着离奇动听的歌,手指悠闲地拨弄着琴弦,风儿将花瓣洒落在她的头上、肩上和身上……北若霙唱了一遍又一遍,寒无影不能自已,拿起玉箫跟着琴声睡了起来: “千年之后的你会在哪里 身边有怎样风景 我们的故事并不算美丽 却如此难以忘记 如果当初勇敢地在一起 会不会不同结局 你会不会也有千言万语 埋在沉默的梦里 ……” 琴箫合奏,在寂静的夜里传响,如同悠远的声音,不绝于耳,使人倾心。 北若霙听得出,在寒无影瑟瑟的箫声里有令人难以察觉的怅然…… 第十九章 五子棋之争,景王寻若霙 景王府。 “找到没有?”上官冽清问眼前的黑衣男子。 “回王爷,已经找到了,在北部邵县的一家,属夜沉宫的客栈内。” “位置?”上官冽清沉声问。 “东街十二巷。” “二三,去告诉师兄,找到了。”上官冽清说完,脚尖一点,离开了。 待影二三再抬头去看时,上官冽清已经走了,影二三第一次感到有些好笑——算起来,这已经是王爷第二次因为那个姑娘把自己撇下了吧? …… “臭丫头!”上官冽清暗骂着,又提起一口气,从树枝上跳到房顶上,呆在一个地方也能失踪?!真是服了她了!还跑到邵县这么远的地方去……找到她以后一定要好好教训她一顿。 上官冽清抬头看了看日相,看来,就算自己再快,到邵县也只能尽量在天黑以前了。 ………… “一,二,三,四,五!哈!我又赢了!给钱!”北若霙得意地笑着,伸出手向寒无影要钱。在她严厉的目光下,寒无影郁闷地掏出五枚铜钱放到北若霙前方的桌子上——那里,已经有了一堆铜钱。北若霙点了点头,将棋盘上的白棋依依撤下,心里狂笑:没想到寒无影的围棋棋艺精湛,但这五子棋……嘿嘿……想她今天早上教他时,他还说这是低级游戏,哼哼…… “这到底是什么奇怪的游戏?”输的次数多了,寒无影也有些窝火了。 “这个游戏在我的家乡可是很流行的哦!几乎人人都会玩。”北若霙得意地下了颗白棋,将寒无影的三颗子堵住。 “这不公平!”寒无影站起来,又说:“我今早才学会!” 北若霙眨眨眼:“可是你是男人诶~” 寒无影转身要走,北若霙拉住他,哀求:“好好好,我让着你,行了吧?” 寒无影又坐下来…… 半柱香的时间…… “钱!”寒无影得意地伸出手,终于让他赢了一次了,真是太不容易了! 太过分了!北若霙在心里呐喊——每次都悔棋,这样她怎么可能下得赢他嘛~北若霙悲愤地从钱堆里挑出五枚长得很“对不起”她的铜钱拿给寒无影,寒无影倒是不计较,高高兴兴地接过了钱。 “咚咚咚”,三声敲门声响起。 “进来。”寒无影说着,将五枚铜钱小心翼翼地收入囊中。 进来的人是端木云泽,他有些惊讶——从没见过小宫主这么高兴过,虽然他戴着面具,却依旧可以感受到他的欢喜。 “何事?”寒无影问他。 “回小宫主,是……”端木云泽低声在他耳边道出了那个名字,寒无影一怔,随即,嘴角邪魅地一勾,冷道:“带我去见他。” “谁啊?”北若霙问他。 “没什么,你在这里等一等,我一会儿回来。”寒无影说着,转身朝门边走去。 “说嘛,是谁?”北若霙跑到门边拦住他的去路,问道,她隐约地感觉到,寒无影即将要去见的这个人,与自己有着莫大的关系。寒无影低声说:“让开,与你无关。” “我不信。我要跟你去。”北若霙赖皮地站在门边,丝毫没有要走的意思。 “不可能。”寒无影一口回绝。北若霙眯起眼:“你确定?” “恩。”寒无影看着她,淡淡地说。 “好!”北若霙轻轻一笑,随即大声叫道:“喂——那什么人听着,北若霙在这里!!这里——呜……”嘴巴被寒无影捂住——这臭丫头怪招还真是多……北若霙挣扎着,终于挣脱了寒无影的手,正准备继续大叫,却见——门,“嘭”地一声被撞开了。 门口立着一个修长银白的影子,来人正是上官冽清,他惊喜地望向房内,见是北若霙,当即无视了另两人,大步走了进来。 “景王爷?来得真快啊!”寒无影冷笑着,将北若霙向身后一拽,隔开了她和上官冽清。 听到寒无影的问话,上官冽清仿佛才发现房里还有其他人,他走向寒无影,还是以向来的吊儿郎当的腔调,轻笑:“这位,不会就是大名鼎鼎的寒无影吧?” “哟,没想到连王爷也认识我,在下真是受宠若惊啊~”寒无影勾着嘴角,妖媚地笑道。 “那你,是不是准备跟若霙一起,跟本王回去呢?”上官冽清直视着他,轻佻地问着,但眼里却有警惕——他知道这个人,很难对付。 “若霙怎可能跟你走?”寒无影说着,顺便把正在偷偷往门边靠的北若霙拖了回来。北若霙正郁闷着,上官冽清上前一步,将北若霙的另一只手臂抓住,又将她拖到自己身边。 寒无影冷笑一声,眼里似有寒光射出:“看来,王爷今天是非得见血了!”说着,手却没有松开若霙的手臂,冷冷地凝视着上官冽清。 上官冽清担心地看了北若霙一眼,随即说道:“本王不想让若霙见血。待本王将她送回家后,再与你一斗。” “家?!你居然敢管那儿叫‘家’?!”一提到北若霙被软禁的事,寒无影的一股无名火就“噌”地冒了起来。上官冽清也感到有些理亏,于是回答道:“总比待在你这儿强!” “好,那你问问她自己的意见——若霙,你跟不跟他走?!”寒无影看向北若霙。 而此时,看着两个大男人在自己面前吵架,一人拽着自己的一边拉来扯去的北若霙早就恼了: “你们之间有什么血海深仇我不管!但是干嘛把我拉进去?!” 此话一出,房间里一片寂静。 第二十章 神秘竹婆婆,遗失紫晶石 “丫头……” 上官冽清轻轻唤了北若霙一声,眼底划过了一丝无奈——他又何尝会希望这样纷纷扰扰,永无休止呢?但他们的恩怨是从上一辈就传下来的啊,岂是两三句就能够简简单单说清楚的?否则,师傅也不会……师傅的死是个谜,但…… “若霙,抱歉,把你卷了进来…只要你答应与他断绝交情,我保证,以后我们之间的事与你再无关系。”寒无影淡淡地说着,他本来就不愿与北若霙为敌,但是师傅说过—— …… “无影,你记住,上官冽清是我的仇人,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敌人,下场只有一个—— 死。”冷殇冰冷得毫无起伏的声音透出一股深深的仇恨,似乎是有着深入骨髓的恨意…… …… “我……”这下,换北若霙愣住了,她犹豫地看了看身旁的上官冽清,正想再次开口,上官冽清却先一步代她回答了:“你凭什么让她这样?!” 上官冽清似乎生气了——非常生气,他一下掀翻了棋盘,“哗啦啦”,棋子撒了一地,有几粒在地上滴溜溜地打着转,无奈地叹息着他的粗暴行为。北若霙被吓了一跳,她是第一次看到上官冽清发那么大的火……练武的人,果然不能惹!还没等北若霙反应过来,寒无影愤怒地反问: “那你想如何?再让她成为第二个水沐允吗?!” 一掌——寒无影把桌子击碎了…… 北若霙咽了口唾沫,往后面缩了缩,这些人都是不好惹的,要保持安全距离…… 屋子里静默得可怕,那个不能提的名字终究是被提出来了。上官冽清握紧了剑柄,寒无影也握紧了腰间的东西,房间里的气氛顿时紧张得连呼吸都有些困难了。 “终究是避免不了的。”寒无影淡淡地说着,语气里竟有一丝茫然。上官冽清紧紧地握着剑,紧到剑身也跟着瑟瑟地颤抖起来。北若霙又咽了口唾沫,你们要打可以,先让我出去吧!我发誓我再也不多管闲事了……(若晴:切,谁信你?你要是不多管闲事,太阳都得绕道走。寒无影、上官冽清、北若霙:这里已经够乱了!若晴:我只是想调节一下气氛,激动伤身体……众人:滚!) “多说无益,开始吧!” 心逸出鞘,阳光下,“唰”地,寒气阵阵。寒无影轻轻从腰间抽出他的武器——竟是那支玉箫……北若霙顿时心疼得直咂嘴:“唉!多好的箫!唉!可惜了!太可惜了!打了以后会不会造成内伤导致音律不准啊!你,你们真打呀?!喂!有话好好说嘛……喂……” 还未来得及等她再发出感叹,两道人影已经交于一起,然后……很邪门地,一道绿光快速地闪过,前面的两个人影眨眼间就定住了,北若霙只感觉脖颈一麻,瞬间便失去了知觉…… 一个时辰…… 两个时辰…… 上官冽清率先以内力打通了穴道,恢复了。他赶忙冲上前将正要打通穴道的寒无影又点了两下,于是可怜的寒无影只能再站一个时辰了……上官冽清看了看寒无影,道:“此次本王不想再与你再斗,也不会带你走,随你怎么理解,但——我得去找若霙。” 转身走了几步,上官冽清突然顿住——这样走了,自己岂不是很亏?!于是他折身走了回来,从动弹不得的寒无影腰间搜出了——那块紫色的晶石,拿在手里把玩了一番,道:“这个呢,就当作是给本王的回报!”感受到寒无影杀人般目光,上官冽清很大言不惭地说:“怎么?你说还要给我报酬啊?啊!不用了不用了,本王是很大度的!”说完,轻快地把紫晶石拿走了,人影很快消失在门边……(若晴:是“偷”不是“拿”。上官冽清:是“拿”不是“偷”!若晴:本来就是“偷”,不要欺骗读者。上官冽清:你、说、什、么?若晴:嘿嘿,天气真好……) 就在上官冽清转身后,寒无影顿感一种无力——那紫晶石,是师傅给的啊!师傅叮嘱过不准遗失,怎么办?该死的上官冽清!不要让他再见到他!! ………… 北若霙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一丝亮光便透了进来,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长得眉清目秀,但眼里却淡淡地透出一股不易接近的疏远气息,她看了看北若霙,说道: “姑娘醒了?我是秋霜,你可以叫我秋姑姑。” 北若霙环顾四周,却见自己身处一间竹屋,刚想说话,张了张嘴,却未能发出一点儿声音,她只能极无辜地朝秋霜眨眼。 “姑娘不用费神了,夫人已经点了你的哑穴。” 秋霜说着,声音毫无起伏,似乎与北若霙对话只是一项任务。这时,竹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一个老太太拄着拐棍缓步走了进来,唇边带着一抹似有似无的微笑,隐隐竟有佛相缭绕在她的眉宇之间,北若霙呆了一下,马上便感到此人有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场。秋霜马上起身鞠躬,低下头:“夫人。” 老太太含笑点头,继而将目光投向了北若霙,她就这么凝视着北若霙,一动也不动,约莫过了几分钟,她才用右手比了个手势。秋霜便转头对北若霙说: “夫人让我给你介绍一下,这里是极为隐蔽的墨竹林,是我和夫人修行的地方,夫人名号竹溪,你且唤她竹婆婆便是。”说完,便回看向这个老太太,老太太又比了几个手势,秋霜又转过头接着说: “夫人说让你不要乱跑——不过你也跑不出墨竹林,因为一些特殊关系,就烦请姑娘在此地小住几日。” 竹婆婆又比了几个手势,秋霜看罢,眼里露出惊异的神色,又对北若霙说:“夫人说,你面相好,有意收你作徒…” 北若霙听罢长叹:这年头流行收徒弟吗? 第二十一章 暂时的朋友,若霙学针灸 “多谢师傅。”寒无影恭恭敬敬朝冷殇一鞠躬,转身就要冲出去——上官冽清,我跟你没完!! “紫晶石丢了就算了吧。”冷殇淡淡的声音传来,还是那样的漠然,心已死,又怎么还会有在乎的呢?只是,他微微一闭眼——允儿,是不是我们真的注定无缘,你留给我的最后一件东西,我也没有办法留住?不过,还有她……于是冷殇睁开眼,眼里又是碎冰一般的漠然神色,吩咐寒无影道:“现在,无影你可有什么打算?” 寒无影抿了抿唇,执起手中的玉箫,想起樱树林中的琴箫合奏和那丫头的一颦一笑,“咚”地一声,跪在了冷殇面前:“对不起,师傅,徒儿……”知道她是上官冽清的朋友,也因此——“上官冽清是我的仇人,他的朋友就是我的敌人,下场只有一个——死。”师傅无情冷漠的话依然在他耳边回响,寒无影不知道,自己此刻的想法是否意味着是对师傅的背叛,对师傅,他是一直敬畏的,也很珍惜他们之间的师徒情意,对不起,师傅! “一起去找。”冷殇说完,转身离开,只留下寒无影在原地发呆——史无前例啊!师傅第一次能够接受上官冽清的朋友!这是不是指师傅原谅了自己这次的冒犯?师傅从一开始听到北若霙时的举止就很反常,难道,师傅和若霙时间有什么关系? 王府内。 “禀王爷,在沐雪阁里找到一个老头儿。” “带上来。”上官冽清把玩着手里的紫晶石——寒无影的眼光真不错,这么好的石头自己还是第一次见。不过,现在最重要的事不是玩石头,而是去找若霙,但找若霙的第一步就应该知道她是怎么做到呆在一个地方也能跟自己、师兄玩失踪的…… “哎呀,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能那么没有礼貌呢?你看看你看看,还是大内侍卫呢!一点规矩都不懂!是吧,老人在洗澡就不能这么毛毛躁躁地冲进来,哎呀呀,看看,衣服都没有穿好就被你们拖了出来,小小年纪,怎么一点规矩都不懂咧?你们的爹娘没教过你们要善待老人吗?这老人呀,大多都是老前辈啊,这经历也比你们要多,要尊重老人,善待老人,尤其是你,哈!我还没穿衣服你就冲进来,这像话吗?还有啊……(以下省略10000字)” 上官冽清揉了揉太阳穴——难道那丫头是受不了这糟老头才出走的?(北若霙<泪流满面>:“知音哪!”) “喂!臭老头!”上官冽清恶狠狠地打断他的唠叨,此人虽说疯一点,但似乎有种高深莫测的气息,又身在沐雪阁,大概是若霙的朋友,于是他又问:“你可知若霙现在身在何处?” 神绝年突然静了下来,他以一种神秘的语气说道:“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天下没有永远的敌人,只要有暂时相同的目的,便可以成为暂时的朋友。” 上官冽清若有所思…… 墨竹林。 “哇哈哈哈哈……太丰盛了!我要开动了!”北若霙摩拳擦掌,拿过筷子就要向离自己最近的那盘菜夹去,“啪”,一双竹筷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狠狠地敲在了北若霙的手背上,疼得她差一点就哭了出来,眼泪在眼眶里打着转,她哀怨地看向秋霜:“姑姑……” 秋霜没理她,很是斯文地夹起一片菜叶放到嘴中,细嚼……慢咽……北若霙顿时悲愤地趴在桌子上大叹:“唉!这样要吃到何年何月才算完啊?!”秋霜淡淡道:“记得下午还要学针灸。” 北若霙大哭:“妈!我要回家!” “啪”,一双筷子准确无误地找到了北若霙的头,狠狠地给了她一下,北若霙赶忙捂住头哀哀叫痛。 …………下午…………竹屋………… “……头维在这儿,阳白在这儿……迎香……地仓……人中……”北若霙对着铜镜用指头戳着自己头上的穴位:“百会……印堂……攒竹……外明……睛明……承泣……不对,承浆去哪儿了?”又仔细辨认了一下摊开在床上的图书,她百思不得其解地挠挠头——怪了,怎么找不到?难道自己的脑袋跟别人的不一样?也不对啊,又抓耳挠腮了一番,仔细翻了翻书,拍头,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我看错了呀!”(那你前面那些穴位会不会都是找错了?!)额……那前面那些穴位怎么办?北若霙犹豫起来,不管了,反正差不多就这样吧,再回去一个一个地找,她还不得找得吐血?!(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破罐子破摔!)嗯!好了,头上的完了,该手臂上了……(完了?你确定?) 正要开始找第一个穴位,“嘭”,北若霙捂住头,看着迎面走过来的竹婆婆,只见,她非常非常温柔地、微笑着,看着北若霙,北若霙赶忙把书翻到上面一页:“……头维在这儿,阳白在这儿……迎香……地仓……人中……” 上官冽清,寒无影……来个楚寒澈也好啊!救救我吧! 就这样,北若霙在哀嚎中度过了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但对针灸术,却好像早就学过一般,心领神会。就连竹婆婆有时也会对她露出惊异的神情,但是片刻后又会露出“早有预料”的神情,北若霙总是被她这种一下惊讶,一下了然的目光弄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北若霙也在与竹溪、秋霜二人的相处中渐渐发现了她们的一些特点…… 竹溪,竹婆婆,看起来平易近人,和蔼可亲,嘴角总是挂着微笑,甚至隐隐有佛相,但她似乎有很高傲,而且高深莫测,总是不愿意和“世俗”之人交流,弄得一开始北若霙还以为她是哑巴,直到她第一次愿意与北若霙说话,而且还是一句莫名奇妙的话:“嗯,果然如此。她能你也能。”北若霙迷茫了。 秋霜,秋姑姑,看起来对人淡漠疏远,但处久了,北若霙却发现她对她自己能信任的人愿意鼎力相助,其实也很好相处,另外,她对竹婆婆似乎很敬佩,但两人的关系既不是师徒又不是亲戚……于是,这个问题成为北若霙除了背那些该死的穴位以外的另一大难题。 第二十二章 酒楼立盟约,被逼学轻功 北部邵县,酒楼。 本来这家酒楼生意兴隆,今天,那是冷冷清清,还有一阵阵寒气从酒楼里飘出,而且一个人影也不见——额,等一下,好像……有……四个人……但……为什么他们都不说话咧? 这围坐在桌边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冷殇、寒无影、上官冽清和……神绝年老头。此刻,神绝年正悠闲地嗑着瓜子;冷殇坐着,散发着冰冷的气场,那种寒冷的杀气,使人未战先寒;寒无影抱着手臂坐在座位上,因为戴着面具,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上官冽清如常一般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双脚非常“江湖”地交叉放在桌面上…… 终于,上官冽清率先打破沉默:“喂!不是吧!这么坐着,很无聊诶!” “臭王爷,好像是你把我们约来这的吧?!”寒无影毫不留情地反驳。 “好啦!来这儿不就是为了找那臭丫头的吗?!现在我们有相同的目的,可不能起内讧啊!”神绝年说着,又扔了一把瓜子到嘴里,“咔嚓咔嚓”地嚼了起来。寒无影冷笑一声,问:“上官冽清,你师兄呢?他不是本事大吗?怎么?遇事倒躲起来了?” “谁告诉你他躲起来了?!他正在查那丫头的下落和那个绿衣人!”上官冽清回他。 “绿衣人?”神绝年狐疑地看着寒无影和上官冽清。 “嗯,当时我们什么也没有看清,就见一道绿光一闪,我们就被点住了,若霙也不见了……”上官冽清解释着,眼里有一丝不甘和恼羞——毕竟,自己如此骄傲的武功竟被别人无法反应地……而且自己竟也只看到此人衣服的颜色——此人功夫究竟高到何种境界……听他这么一说,不但寒无影不说话了,就连神绝年也停止了不停在嗑瓜子的嘴,冷殇的眼中则是飞速地掠过一丝难懂的色彩,这时候,上官冽清问: “这次的事闹得还真是大啊,竟连夜沉宫宫主也愿意亲赴约地。” 上官冽清对此一直很惊讶,这夜沉宫宫主虽说名气大,见过他的人却是少之又少,加之他本身的孤高神秘,见他一面简直比见皇上还难,他怎么…… “我师傅的事不用你来管!”寒无影怒视上官冽清,上官冽清耸耸肩,他也知道,自己最好离这个冷殇远点,据说他的功夫深不可测,而且,这个人对自己的敌意使他不寒而栗——自己好像没惹过他啊,但他自己看自己的眼神似乎就是刻意压制住的强烈的杀气。 桌上正陷入僵局,一只白鸽突然飞了进来,停在上官冽清的肩上,疲惫地用红喙梳理着自己的羽毛,上官冽清一把抓过它,取下它脚上绑着的纸条,展开来看:墨竹林,已至。 这么说,师兄已经到了,他究竟是怎么查到的? 看着上官冽清蹙眉思考的样子,寒无影早就等不及了,他急急地问:“丫头在哪里?” “墨竹林。”上官冽清吐出这个地点后,便又抬头问:“如何?你们几个到底去不去?” “去,当然去!”寒无影刚说完,就觉得自己好像激动得有些不太正常……看见另外三人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他尴尬地问:“呃…什么时候走?” “走吧,师兄已经到了。”说完,上官冽清站起来,顺便把神绝年拽了起来。 “先走一步。”冷殇淡淡说完这次会面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也就是第一句话)便不见了…… 墨竹林。 “哈哈哈哈哈哈……”秋霜不可抑止地狂笑着瘫在桌子上,竹婆婆微微惊诧地看着几乎从来不笑的她,又转头看了看北若霙手上的银针,瞬时明白了原因,她淡淡一笑,对北若霙说:“把她的穴解了。” 北若霙憋笑道:“师傅,你不觉得让她笑一下挺好吗?整天绷着脸,我看着都累…” 秋霜边狂笑边说:“哈哈哈…若霙……你……哈哈哈哈……死定了……哈哈哈……哈哈哈……” 北若霙无辜地对竹婆婆说:“师傅,你也听到了,我可不敢给她解了,否则我就惨了……” 竹婆婆无奈地摇摇头,看着北若霙一脸坏笑和正在狂笑的秋霜,秋霜一向与人疏远,如此大笑一番,倒也非一件坏事……但她还是忍笑给秋霜解了穴,只见解穴后的秋霜瞬间便冷下了脸:“北、若、霙!” “药……药草没了……我去……找点儿……”北若霙说完撒腿就想跑,可她哪里跑得过秋霜的轻功,才三步就被秋霜抓了回来,她哭丧着脸:“秋姑姑,你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呵呵…嘿嘿…”秋霜的冷笑让北若霙浑身的寒毛都立了起来,她小声地说:“不就仗着自己轻功好吗?呜呜呜呜……我也要学轻功……” 秋霜怔了一下,于是便很温柔地看着竹婆婆说:“夫人,她说她要学轻功,让我来教她吧!” “不要不要!师傅,不要!”北若霙惊慌地喊——废话,让她来教自己轻功,那她北若霙还不得英年早逝?! 不料,竹婆婆笑眯眯地说:“好啊,若霙,霜儿的轻功挺好的,你好好跟她学。”然后,转身就走了。 “若霙,你要学轻功是吗?”秋霜非常温柔地看着北若霙,北若霙浑身一颤——秋姑姑这种表情,绝对没好事!她赶忙说:“没有没有……呵呵……你听错了……嘿嘿……”秋霜却一把抓起她就“飞”到一片空地上,地上有十几个——梅花桩,不,不是梅花“桩”,是梅花“棍”,北若霙欲哭无泪地看着这些直径不到5厘米的梅花“棍”,秋霜又像变魔术一样掏出一个个瓶子,把里面黑色的液体倒到梅花“棍”之间,又走到梅花“棍”的尽头,然后非常好心地告诉北若霙:“好了,现在,你踩着梅花桩过来吧,我在这儿等你,不许绕道,也最好不要踩到下面,不然……呵呵……” 北若霙要哭了:妈妈!我要回家! 第二十三章 奇梦牵思量,太乙五行阵 ………… “怎么?不想喝么?”男子挑眉,邪邪地笑着,吊儿郎当地翘着二郎腿。北若霙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人看起来很眼熟…… “潋黎……”说话的人是一个很美的白衣女子,眼神有些涣散,娥眉下的一双美目透出一股浓浓的哀伤与无奈,她拿起男子递给她的酒杯,深深地凝视着,突然凄然地浅浅一笑:“你的酒我怎会不喝呢?” 北若霙慌了,不由自主地喊:“别喝!有毒!”说完以后,忙捂住自己的嘴,惊异极了——我是怎么知道有毒的? 女子仿佛没有听到似的,轻轻晃了晃酒杯,粲然一笑:“若能让你高兴……祝你幸福!”说着,一饮而尽。男子的笑容僵了一下,放在桌上的手微微抖了抖,眼眸里快速地划过一丝不明的情绪,然后站起身,淡淡地说了一句: “那么,郡主,微臣告退。” 男子足尖轻轻点地,跳上树枝,离开了。男子离开后,白衣女子“噗”地喷出一口黑血,眼角滴下一滴清澈的泪珠:“潋黎……你好狠……”说罢便倒在了檀木桌上。 ………… 北若霙惨叫着坐起来,却发现自己仍旧在小竹屋里,而自己身上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濡湿,北若霙用手抹了抹脸,却不是脸上那些水露究竟是泪还是汗……她赶紧用手拍了拍脸:“是梦是梦……若霙不怕……呼……” 用布巾擦了擦脸和身上,北若霙这才走出了竹屋。 “若霙?” 北若霙抬眼一看,吓得一下子从半睡半醒的状态完全清醒了过来:“秋姑姑!我错了!求你别再教我轻功了!”想她这几天学那所谓的轻功,不知被秋霜姑姑的那种剧毒药浸了多少次,摔过多少次,每次都只能在半死不活的情况下用针灸实施自救,她觉得自己的轻功没有长进多少,这医术倒是突飞猛进…… “好好好,那就算了,只不过……你也不用哭成这样啊……”秋霜姑姑怔怔地用惊异的眼光打量着北若霙,她可是从没有见过北若霙哭的…… “哭?我哪有……”北若霙疑惑地揉了揉眼——咦?没水啊!(水?!) “还没有,你看看,眼圈都是红红的……”秋霜抬起她的脸仔细地看着,北若霙吓了一跳:眼圈真的是红的?!我难道真的哭过了?! 突然,秋霜面容一肃:“有人来了!”然后转身就“飞”走了。 北若霙呆呆地看着她消失的方向:妈呀,这轻功可真的是够厉害的!不过,自己可是真的受不了那个苦……诶,不知道上官冽清和寒无影当时练轻功的时候受的苦是不是跟我一样多……呃……不会吧,人家是武学奇才嘛……怎么能跟自己这种武功白痴比呢? 竹婆婆在树枝上看着北若霙,微微一笑,秋霜被她改变了好多啊…… 墨竹林外。 几十个黑衣人站在一个男子身边,此人就是楚寒澈。 “这里被摆了一个石阵。”楚寒澈眼神淡淡的,瞟了一眼坐在树枝上正翘首望远的冷殇——他似乎根本没在听,也似乎根本就不想来这里,早已置身事外,只是……如果他不想来惹这摊闲事,他又怎么会来这里呢?他可是除了自己以外最早到的人啊……楚寒澈冷笑一声,继续观察墨竹林外的石头阵法。 “师兄,你确定若霙在竹林里?”上官冽清问楚寒澈。楚寒澈没理他,眼睛紧紧盯着石阵,若有所思。神绝年边嗑着瓜子,边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新奇地打量着石阵,东戳戳,西摸摸,楚寒澈皱着眉扫了他一眼,问上官冽清:“他是谁?” “啊!他是……额……”上官冽清无措地解释着,这个疯老头到底应该算什么人呢? “算了……”楚寒澈头疼地翻了个白眼,继续将注意力转会石阵上。 “哎呀呀,这里的风景真不错啊,是吧,臭小子?!”神绝年说着用肘轻轻捅了捅寒无影的胳臂,寒无影扶额,绕开他站到石阵的另一个方位观察。神绝年却并不生气他的不睬,而是自顾自地嗑着瓜子,随意地把瓜子皮吐了一地。(不环保啊不环保) “石阵的摆法倒有些意思。”上官冽清浅笑着摸了摸离自己最近的石头,寒无影冷笑: “是啊,这石头可不是普通的石头……青石,摆阵所用最好的一种石头……”上官冽清皱眉:“不对吧,我这里的这一块石头就不是青石。”寒无影一听,快步走到上官冽清的旁边仔细观察那块石头,石头确实不像青石那样呈现出青蓝色的光,而是透出如火的红色,但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颜色已经有些黯淡,是一种暗红的颜色。 “那是朱石。”楚寒澈瞟了一眼便做出判断,寒无影也皱眉想了一下说:“嗯,朱石,是传说女娲补天所用五彩石颜色的一种,也是摆阵的好材料。” “嗯呐……我记得好像在什么书上看过,必须要用到青石和朱石来摆阵的石阵好像叫什么……”神绝年嘟囔着抬起头,却撞上了其他人聚精会神的目光,他怔了下,问:“你们看着我做甚?” “接着说啊!”异口同声。 神绝年又抓耳挠腮地想了一番,才慢吞吞地说:“大概叫什么‘大乙五行’石阵吧?” “‘大乙五行’?”异口同声。“是太乙五行石阵。”冷殇淡淡地抛出一句,众人愣了一下,随即满脸黑线地看着神绝年。 这个,其实嘛,“大”字和“太”字虽然只差了一点,其实这差距还是蛮大的…… “师傅,您既识此阵,可有破解的方法?”寒无影恭敬地问冷殇。 冷殇连眼睛都不抬一下,突然低低地说:“此阵早已失传,现在唯一会这个阵法的人就只有……她了。”神绝年终于面色少有地一肃:“竹溪?她怎么会和这些事扯上关系?” 第二十四章 叙高岩珍石,遇神秘高手 “罢了,今晚就在这儿先休息吧!”楚寒澈说着,转身对一个黑衣人吩咐了几句,黑衣人躬身一鞠,就离开了。 “什么?露营啊?”上官冽清不满地咕哝了一句。 楚寒澈冷冷地扫了他一眼:“不愿意——自己走。” 上官冽清无趣地摸了摸鼻子,小心翼翼地道:“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啊,师兄,我的意思是说,我们几个好不容易才能聚在一起,不如喝点酒之类的……”楚寒澈理都不理他,淡漠地转身离开。上官冽清“唉”地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回身继续去研究石阵。 好久都没有开口说话的寒无影突然问身旁嗑瓜子的的神绝年:“前辈可有破阵之法?” 神绝年狡黠地一笑:“办法当然有。要以最快的速度破此阵,必须要去找……”说到这儿,他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仿佛置身事外的冷殇,寒无影狐疑地在神绝年和冷殇之间打量了一番,才追问道:“找什么?” “要找八颗石头——高岩珍石。”神绝年漫不经心地说着,眼睛却斜睨着冷殇的神色,冷殇果然脸色微微一变,俊眉一跳。 “那是什么石头?”上官冽清插嘴问神绝年。 “那是在苍山最高处上出现的一种石头,天下仅有八颗,传说是上古时期一个神仙入凡游玩时扔下的手杖断裂成八节化成的石头。这八块石头自摆一阵,守护着一种剧毒之蛊——同命连心蛊。只是,就在几年前,这八块神石被一个痴情之人所破,取走了‘同命连心蛊’。而且……从此以后那八块神石失踪得无影无踪……”寒无影怔怔地听着——这样的话,怎么才能破阵呢? 神绝年在漠不关心地嗑着瓜子,寒无影在低头苦思,于是只有上官冽清注意到冷殇的脸因为神绝年的话,有一瞬变得苍白。他微微挑眉——这件事,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是夜。 气温很低,上官冽清走出自己的睡帐,却见外面空地的火堆旁早已坐了一个人——寒无影。 在橘红的火焰映衬下,寒无影脸上那副银白色的泛出了少有的柔和色调,看到上官冽清走来,他勾了勾嘴角,招呼上官冽清:“过来坐。”说着,拍了拍自己身旁的地。上官冽清颇有些意外地坐到他身旁,刚一坐下,寒无影就面无表情地伸出手:“还我。” “什么?”上官冽清装傻。 “你从我这儿偷走的东西。”寒无影面具下的眼睛似乎瞪了上官冽清一眼。 “天地为证,我上官冽清什么时候偷过你的东西了?”上官冽清继续装傻。 “你……”寒无影气结,半晌憋出一句:“你果然没个王爷的样子!” “果然?”上官冽清边惊讶地问着,边捡起一根树枝扔到了火堆里。 “若霙说的。” 寒无影的话使上官冽清一怔,神色古怪地应了一句:“哦,是那个臭丫头……” 片刻的沉默,上官冽清问寒无影:“你怎么不待在帐里?” “那阁下您呢?”寒无影毫不客气地回他。 “太热了,闷。”上官冽清说话之余折断了一根较长的树枝丢到火堆里,寒无影十分“诚恳”地说:“今天晚上的气温很低……” 上官冽清瞪了他一眼,突然问:“那颗石头对你很重要?” “嗯。”寒无影说着,抿了抿嘴唇,虽然师傅似乎对他丢了那个紫色晶石表现得毫不介意,但他知道,那个石头对师傅来说非常重要…… 上官冽清突然坏笑着凑近:“莫不是哪个姑娘给你的定情信物?” “滚!” “承认吧,我很理解。” “上官冽清你想死。”寒无影对这一点非常肯定。 “阎王可舍不得收我……”上官冽清继续发扬他的嬉皮精神。 树叶忽然“沙沙”地响了起来。 寒无影警觉地站起来:“有人。” “我去看看!”上官冽清提剑向发声处靠近,猛然间,一道银光轻叱着朝他劈来,上官冽清慌忙避开,未等他看清,又一道银光劈来,上官冽清抽剑挡开,眼睛微微眯起——刚刚由光亮强的地方到黑暗的地方,确实是有些不适应…… 上官冽清突然眉头一皱,这里的空气不对,竟让自己的动作有些凝滞!就在他失神间,三声“嗖嗖”的声音向他飞速逼来,上官冽清定睛一看——是三个金色的暗器,他急速挥剑打掉前两个暗器,又用剑劈下第三个暗器,这一劈不好,金色的暗器竟裂开来,一阵毒烟自暗器里伴着“噼噼”的声音喷了出来。上官冽清一怔,随即屏住气息,用剑将暗器挑落在地。 寒无影疾步走到上官冽清身后,妖然一笑:“功夫不到家吧?!” 上官冽清回头瞪了他一眼,刚要开口,却觉得鼻腔一阵酸楚,似有水灌入,呛得他咳了一声,又觉得丹田处一阵凉意,他不禁心下里一惊,这是什么暗器,自己明明已经…… “喂!”寒无影迟疑地叫了他一声——这小子怎么会…… 两人正惊疑地互相望着,“呼”地一阵鞭风刮来,速度之快,两人竟无法闪避。突然两道狭长的气流如同石弹一般,准确地抵住了那一根细长的、正在疾速劈来的长鞭,那力道不大不小,刚刚好抵住长鞭上的力,长鞭见势马上向后一抽隐入夜色中再找不着了,那两道气流也顺势在空中回旋出两个小小的漩涡,然后便消失不见了。 上官冽清和寒无影彻底呆在原地,一动不动地站了好久,突然上官冽清身子一歪,倒在寒无影身上,寒无影正欲推开他,却见上官冽清兀地张口吐出一口黑血。寒无影惊道:“喂!……你……嘿……真够沉的……喂你别死啊!……” 夜幕中,墨竹林外的营帐有小小的骚乱,墨竹林最深处有两个人影。 “婧凝私自行动,请主上责罚。”女人跪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婧凝,你的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呢,要不是我阻止你……记住,小不忍则乱大谋,不过——”男人一笑:“这样才有趣……你去冰池自省吧!” 女人感激得往地上重重磕了几个响头,转身离开。一个人影步出,对刚才的男人说:“禀主上,发现门中的外邦探子了,不过,他确实还没有过任何不利我们的行动!那……” “还用我说吗?”男人假装头疼地揉了揉额,用手指抵住下颔,眼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 人影一颤,低头道:“是,主上。”说罢,转身对身后的树丛说:“传门主之意,将其砍断手脚,喂毒后抛入河中。”树丛顿时响起一阵阵“沙沙”声。 待一切静下来后,男人抬头眯起眼睛看了看月亮,用很轻很轻的声音说:“楚寒澈,看来……我们的游戏得提前开始了。”那眼里深深的恨意被一抹嗜血之光代替。 第二十五章 江湖祭云门,阴谋连环扣 楚寒澈静静地站在上官冽清身旁,微微蹙眉,怎么会突然晕倒呢?难道……他转头瞅向寒无影……寒无影刚触到这冰冷至极的眼神,连忙摆手:“喂,拜托,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啊!又不是我干的……” 楚寒澈冷冷将头转回去,掩住了眼底的一丝惊讶——刚才寒无影的动作,怎么看都像……不,不可能的…… 冷殇走了进来,淡淡地说道:“无影,何必救他。他若死了,才是应该的。”清冷的语气,漠不关心的表情,眼里依旧带着刻骨的恨意。 “师傅。”寒无影微微低头以示恭敬。 几个人正僵持着,忽听得外面的黑衣侍卫来报:“主上,帐外有位名叫端木云泽的神医求见。” “你还把端木云泽叫来了?”冷殇将冷眼扫向寒无影,语气里似乎没有怒气,但……室内气温又降了几度…… “师傅,我……”寒无影咬了咬牙,暗暗有些后悔,但他知道——师傅虽然一次一次给自己下这个奇怪的任务,但他却一直在拖,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让上官冽清死,自从自己遇到了北若霙那丫头……这种想法就更确定了……他总觉得自己和上官冽清,有一些…… 端木云泽尴尬地走了进来,怔怔地说:“宫主……” “……”冷殇随意地挥了挥手,冷着脸走了出去。 端木云泽和寒无影同时如释重负地呼出了口气,互相看了一眼,端木云泽耸了耸肩,寒无影歪了歪头,用唇语说了句什么,端木云泽又努了努嘴,皱眉向帐外偏了偏头,就见寒无影哀叹一声,认命似地走了出去。 端木云泽走到上官冽清身边,朝楚寒澈稍稍一鞠,便低头检查起上官冽清,接着,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他脸色苍白地微微扭头,问楚寒澈:“请问……他是……” “?”楚寒澈疑问的表情。 “他是怎么会中这种毒的?”端木云泽苍白着脸,继续补充:“这是……” “是这个吗?”寒无影的声音响起,是少有的严肃。他手上拿着那支被上官冽清用剑劈开的铜制暗器,轻轻摇了摇。 “…………没有解药么?”楚寒澈眼中闪过一丝担心。 “也不是没有,只是不为人知罢了,不过,用医术上的办法也可以暂时缓毒。令我惊讶的,是它的制造人……祭云门。”端木云泽面色凝重。 楚寒澈、寒无影皆大惊,楚寒澈问:“你现在有办法为他缓毒吗?” 端木云泽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请恕老夫愚钝,老夫已经尽力而为,但……也仍只能是稍微延缓一会儿,最多只能支撑——一天的时间左右而已……” 楚寒澈的手微微颤了一下,寒无影看着楚寒澈这副样子,又看了看在床上躺着的不省人事的上官冽清,不知怎的,心头突然一紧,咬了咬牙,把心一横,转身冲出了营帐。 …… “师傅,徒儿知道您一定有办法救上官冽清的对不对?徒儿恳求师傅……”寒无影跪在地上恳求冷殇。 冷殇冷眼看着他,清冷地说道:“上官冽清的死活与我无关。这是他的命数。” “师傅!”寒无影又恳求了一次。冷殇用那双冰冷的眼睛,久久注视着寒无影,突然静静地说道: “无影,我记得我跟你说过——我恨他。” 寒无影惊愕地抬起头看着冷殇——师傅从来没有用这种语气说过话,从来没有。但是,想起刚才帐内的情景,他没由来的心头一紧,又坚持道:“师傅!!” 冷殇干脆闭上眼,不再去看寒无影。寒无影有些恼怒地问:“师傅,既然你肯来找若霙,为什么不愿意救他一次呢?!” 冷殇身形一僵,却还是不说话。 “师傅,为什么你愿意放过若霙呢?”寒无影问出了自己一直想问的问题。 冷殇不语,身子却颤了一下。 等了很久,寒无影都没有得到自己想知道的答案,脸色越来越沉,不行,不能再等了——十二个时辰可不是很长! “徒儿——告退!” 冷殇在原地站了很久,直到一阵阵寒风将他的心磨得伤痕累累,其实,他的心早就已经痛得麻木了吧?至于北若霙那孩子——是自己欠她的。可她不是应该已经……罢了…… 无影他似乎也快要……罢了罢了,这些事情……已经不再是他能够掌控的了!痛楚地闭上眼,允儿……我果然和你一样——不适合这个尘世…… 随缘吧…… ………… 树林中。 黑衣男子神情复杂地看着那顶营帐,身旁的婧凝也同样神情复杂地看着他,男子冷笑一声,回头看向女子:“婧凝,看起来,昨天晚上的教训,你还没有受够啊?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眼里闪过一丝嗜血的光芒,婧凝惊得一颤——冰池的寒冷与痛苦,她简直连想都不敢再想了。 “属下不敢。属下知错。”婧凝慌慌忙忙地低下头,逃避开男子那嗜血的目光。 “算了,你快点回去吧,免得惹人怀疑了,别又给我惹麻烦!”黑衣男子好心情地摆摆手,示意她离开。 “谢门主,属下告退。”说罢,婧凝便匆匆离开了。 黑衣男子冷冷看了一眼那抹匆匆离开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看来,以后不能太过重用她了。接着,他又回头看向那个在营帐外走来走去的身影,扬了扬嘴角——好久不见了,影。 黑衣男子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掏出一封信,对准寒无影走来走去的身影,掷了过去。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扬了扬眉——游戏越来越有意思了啊,不过,上官冽清可不能死…… …… 营帐外。 寒无影正来回踱步想着可以就上官冽清的办法,忽然一封信“啪”地打在了他的肩上,他惊得一跳——自己居然没有发现!拿起信封拆开来看,他先是惊异,接着便欣喜地向墨竹林后方跑去。信封上只有几行字: “入口,竹林后方,既可寻北若霙,亦可救上官冽清。” 第二十六章 墨竹林血迹,还会再见面 当寒无影赶到墨竹林后方的时候,他着实吃了一惊,这里用石头摆成的太乙五行阵竟然被强制用内力打破了——寒无影想不到,也不敢去想,能够以自身内力强制打开这太乙五行阵的人,究竟有着怎样深厚的内力和功力…… 先找到若霙那丫头要紧…… 墨竹林里的风吹得竹叶“沙沙”响,那些高耸着的几乎长得差不多的竹木,加上已经有些肃冷的气息,寒无影不禁有些怀疑自己究竟能不能够在剩下的为数不多的时间里找到北若霙。环视了一遍竹林,寒无影竟看到一棵竹木上竟有——血迹?!难道北若霙……寒无影心头骤然一紧——不可以,不可以——那丫头绝不可以有事! 寒无影几步冲到那棵沾有血迹的竹木前,木然地站在那里,颤抖地用手抚上那触目惊心的血迹,良久,他垂下手——不会是她的,一定不会!正当寒无影准备继续开始寻找北若霙时,却猛然发现在不远处的几棵竹木上,竟然有更多的血迹!他被惊得居然有些踉跄,脑子忽然有一瞬间的空白……又几步跟了上去,看见了越来越多的血迹,他也渐渐地有些累,不是身体,而是心累……寒无影已经有些不敢往前了,他怕看到越来越多的血迹,也真的害怕自己找到北若霙时只能见到她冰冷的…… 呸呸!他在乱想些什么啊?这一定不是她的。 寒无影一边安慰着自己,却又一边不受控制地循着血迹跌跌撞撞地寻去。 走着寻着,他竟来到了一条河边,河边的草地上竟有一大滩触目惊心的血迹,河水微微泛红,寒无影的心头顿时一空,强撑了许久的神经终是支持不住——他跌坐在地上,胸口麻麻地痛着,眼神空洞地看着那摊血迹…… 他记得,北若霙和自己吟诗作对,气得满脸通红,娇美可爱…… 他记得,北若霙识破了自己“无影”的招数,在大街上不顾形象地拽着他的手,逼他和她比棋艺…… 他记得,在官兵来的时候,为了让自己离开,她假装晕倒,竟被官府的人抬了出去…… 他记得,自己悄悄去沐雪阁看她时,她正在开心地撕被单…… …… 心,阵阵地痛,是不是真的再也见不到她了? 这样坐了许久,久到他经常打坐的腿都麻木得不能动弹,他才吃力地想要站起身…… “寒、寒无影?!”熟悉的声音猛然响起,满含着震惊与欣喜。 寒无影呆怔片刻,不敢相信地摇了摇头。 “寒无影?是不是你?”不会错!寒无影狂喜地回过头去—— 北若霙一身白衣,素净美丽的面孔,长长的秀发简单地挽起。在阳光的照射下,她站在树林中,一瞬间,竟使人分不清是真是幻,美得惊心动魄。 “你没事?!”寒无影冲过去扶住她的肩,麻木的腿却在见到她以后再不麻木。 北若霙被吓了一跳,狐疑地问:“我能有什么事?” 寒无影激动得有些穿不过气来,好容易才缓过劲,问:“你这段时间如何?谁劫了你?他们有没有对你怎么样?……” 连珠炮似的问题把北若霙震得一愣一愣的,寒无影似乎也发现自己有些太过激动,过了好一会儿,才轻轻地说:“我……一直在找你。”北若霙又呆了呆——寒无影怎么有点不太正常? “当然,不只是我,还有上官冽清。”寒无影不自然地别过脸去。 “哦。谢谢你。”北若霙灿然一笑——又问:“你说还有上官冽清?那他人呢?” 听到她提到上官冽清,寒无影不知怎的有些不舒服,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上官冽清中毒的情况告诉了北若霙,北若霙听后脸色微变,问: “你说可以在竹林里找到救他的人呢?” “笨丫头!我刚进竹林就来找你了啊。”寒无影好笑地用手指轻敲北若霙的额头,却掩饰不住眼底的那一丝焦虑。 “那怎么办?”北若霙急了,想了一下,她抓起寒无影的手就走,寒无影愣住:“喂!你去哪儿?” “去救上官冽清!” 寒无影听罢彻底呆住——她会医术?不太可能…… 完全不可能…… “哎呀,死马当作活马医啦,快走!” 北若霙不是没有想过去找竹婆婆和秋姑姑帮忙,只是,与她们相处的这几日,北若霙发觉了她们不同于尘世中人的那份闲情,她不忍心打破。况且以她们孤傲清高,不与世俗同流合污的性格,也不会去救上官冽清,若是再去花费时间求她们,恐怕上官冽清也是支持不住的了。 跟着寒无影走到墨竹林后方的出口,北若霙却猛然地顿住脚步——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涌上心头,她竟犹豫了,不忍再向外走,刚来的时候想要离开,现在终于可以离开了,却发现自己再也割舍不下竹婆婆那看似温柔实则不怒自威的笑,再也割舍不下秋姑姑有些闷骚的话语,即使是那些早已背得滚瓜烂熟的医书竟也能使自己如此渴求再见一面…… 可是,上官冽清,是她到这个世界以来的第一个朋友…… “若霙?”寒无影唤她。 “我没事,我们赶快走吧!” 最后回首看了一眼墨竹林,心里荡漾着丝丝入扣的感激,却觉得并不只是这么简单,北若霙从怀里掏出一串风铃放在一棵竹子旁,又用一根树枝在旁边的地上留下了几行字: “不舍离,缘未尽,故情难言语。 风弄铃,缘系情,相思盼重叙。” 北若霙写完后,却见寒无影不以为然地看着自己,似乎感觉到北若霙好奇的目光,他淡淡浅笑:“你会有自己的目的。” 两人离去,竹林中快步走来一个人——秋霜,她拾起风铃,又看了地上留下的字,蓦然地,眼眶有些热,抿了抿唇,一向对人疏离的眼睛望着夕阳下的背影微微透出不舍。猛然,一只手轻轻搭上她的肩,耳边响起了竹溪轻柔的声音:“还会见面的。” 秋霜惊怔抬头,就见竹溪一双美目静静地望着自己,她突然松了口气,轻轻叹了一声——婆婆说的话,一向不会错,这一次,也绝对不会。 第二十七章 施针救景王,无影陷烦扰 墨竹林外,上官冽清帐内。 北若霙擦了擦额上密布的细汗,又往上官冽清的臂上扎下一针,那手臂上密布的银针在烛光下一闪一闪的,映衬着帐内的气氛也有些诡异。身旁的人皆是一脸惊愕,怔怔地看着她施针。 “小影影,麻烦你把他翻过来。”北若霙将上官冽清臂上的银针小心地撤下,伸了个懒腰对寒无影说道。寒无影回过神,神情复杂地走过来帮着她将上官冽清翻了个身,背朝上,又将上官冽清背上的单衣掀至颈部,站到一旁。 北若霙将银针捏到烛焰上燎了撩,用左手在上官冽清的背上比划了一下,又开始扎针。一针一针,不一会儿,上官冽清背上的银针也星罗棋布,北若霙抬起他的俊脸仔细看了看,就见他的脸上已经满是汗珠。 帐内的紧张气氛连呼吸声都很难听到,但却可以清晰地听到北若霙将针扎入上官冽清身上的声音。这时,北若霙活动了一下手指,将上官冽清背上的银针悉数撤下,然后一只手捏一根银针朝上官冽清背上的两个穴位一起扎下去—— 只听上官冽清闷哼了一声,接着便剧烈地咳嗽起来,然后兀地吐出一口黑血,又浑浑噩噩地复睡过去。 “你……把毒排完了?”端木云泽最先回过神来。 “恩!没有。”北若霙无比肯定地说完,就见众人一脸无语地看着自己,她无辜地说:“本来就不可能嘛,这种毒除非用解药,否则无论怎样做都只能排除大部分毒素,余毒只能留在体内,没办法消解的。不过他现在应该没事了,虽然还有一点点余毒在体内,只要他不过多地动用内力,一般不会有事的,不过我们还是得快点去找解药啊。” 寂静。 寂静。 北若霙无比委屈地揉着衣角:“我已经尽力了……”那个委屈啊,她直想躲到墙角去画圈圈了。 “若霙……你什么时候学的医术?还……”寒无影有点说不畅话了。 “那么精通。”端木云泽补充,眼里竟有一丝佩服——的确,他曾字号江湖第一神医,却不曾想一种自己倾尽全力却不敢尝试解的毒竟被一个小姑娘就这么破解了。确实,以端木云泽的医术其实也应该可以将毒解到这一步的,只是,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所以他只能做到最保险的一步,而北若霙——真不知道这丫头是对自己的医术非常自信,还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冷殇到这一刻才得以清清楚楚地观察早已听说过她“鼎鼎大名”的北若霙——白皙的皮肤,弯弯的娥眉,又长又浓密的睫毛,水灵灵眼睛让人一看仿佛就会陷进去,小而挺的鼻子,嫣红欲滴的红唇,摇曳的烛光下,竟似古画中走出的美人,这张精致的面容与水沐允确实是有些相似,是蛊的缘故吧?但两人的气质却完全不同呢…… 她为什么要如此用心地救上官冽清——她本不该如此的…… 楚寒澈一向冰霜的脸上也露出一丝惊异,看着北若霙的脸庞也微微有些动容。 寒无影说道:“解药的事,我们会尽快想办法的。若霙,你也累了,去休息吧!我已经找人帮你搭好帐子了,帐子里有蜡烛,足够点到天亮了,有事就叫我。” “啊!小影影!还是你最了解我了!爱死你了!”北若霙兴奋地一拍手,伸了个懒腰,旁若无人地大步走出了营帐,顺风送来一句话:“你们继续忙吧!我去睡觉了,忙了半天,困死我了…丫丫的,明天一定会腰酸背痛腿抽筋的……” 帐内人震惊地看着寒无影,寒无影极不自然地干咳了两声。 冷殇微微有些动容地看向寒无影,低低地叹了口气,神情有些复杂,还有些……担心。 翌日清晨。 “有你这么做师傅的吗?!你徒弟我失踪了也不会着急!哪有这样的师傅,是不是我失踪个个把月你也只会在这儿啃鸡腿啊?唉!我真是白拜你这个师傅了!……”帐外,北若霙对着神绝年一顿埋怨,终于把自己这几日的不爽全都发泄完毕,便气呼呼地瞪着神绝年。——她知道应该尊敬老人,特别是这类老革命……只是神绝年应该可以排除在外! 神绝年嬉皮笑脸地看着她:“诶哟,我的好徒儿,我这不是来找你了吗?你看你看,你起得那么晚,大家都吃了午饭了,喏,这是给你留的烤全鸡。”说着,递过一盘烤全鸡,只是—— “……嘿嘿嘿,我最最最可亲可爱又可敬的好师傅,您对我真是太好了,好到我都不知道怎么感谢你了,请问,您、能、告、诉、我——这只鸡的其它部分去哪儿了、吗?” 谁可以告诉她,为什么所谓的“烤全鸡”只有鸡屁股?!! “呃呃呃……”神绝年一边敷衍着,一边藏起了自己那只油乎乎的右手,咕哝着:“咳……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主帐离这儿这么远呢?” 北若霙翻出一个大大的白眼,只想仰天大喊几声。就在这时,寒无影走了过来:“若霙,上官冽清醒了。你……”还未说完,只见北若霙已经欢快地向上官冽清的营帐跑了过去,寒无影怔怔地站住,她的蹦跳的背影在阳光下有些刺眼,微微垂下眼帘,心里不知怎么的突然空空的,不是滋味…… “臭小子,盯着我徒儿看什么,再看她也不会停下来,干嘛不喊一声?” 神绝年把手搭上寒无影的肩,意味深长地说道。寒无影怔怔地看向神绝年——“喊一声?” “是啊,你不喊她,她怎么知道你在她后面等她?”神绝年轻描淡写地说着,拍了拍寒无影的肩:“好好想想吧!” 说着,神绝年便大摇大摆地走了。寒无影正在回味神绝年方才的话,猛然间醒悟,怒吼——“神——绝——年——!!” 寒无影左肩上的油渍在阳光下一闪一闪亮晶晶呀亮晶晶…… 第二十八章 冷殇决意离,无影之回去 “冽清……”北若霙撩开帐帘,走进内室,就见上官冽清脸色苍白,一脸懒散的模样穿着衣服半卧在榻上,右手上拿着一本书在百无聊赖地翻看着。一头黑发随意地披在肩上,俊美的容貌透出几分玩世不恭的气息。 看见北若霙来了,他的眼里透出一抹惊喜,稍稍正坐起身:“若霙!” 因为激动,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苍白的脸上微微泛起一点病态的潮红,北若霙赶紧从身旁的木桌上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一面帮他顺了顺气,待上官冽清缓和下来后,她问: “感觉好些了吗?” “没事……谢谢你。那臭老头都告诉我了……你……” 上官冽清轻笑着看着她,眼里有那么些惊讶——这个女孩给了他太多太多的惊讶,从他们第一次相遇她穿着奇装异服,在客栈里一觉醒来后绝美的姿色,到她在烟花楼里吟诗作对,到现在出色到令人咋舌的医术……她的智慧与才华无不令自己惊讶。她究竟,还有什么令自己惊讶的…… 北若霙就把在墨竹林里的奇遇都讲给了上官冽清,上官冽清听得云里雾里,不过有一点他倒是听懂了——这笨丫头显然对武功一窍不通。 对于北若霙学轻功的艰苦,上官冽清无法抑制地笑了出来,又呛得咳嗽起来,北若霙冷眼看着这个一副大病初愈的样子,却笑得眼角处冒出了晶亮液体的人——她有点后悔救了他! “你就不能忍一忍?我已经够惨了!”北若霙不高兴地一屁股坐在上官冽清身旁的床榻上,嘟起小嘴。 “哈哈……好,我不笑了……”上官冽清笑得瘫倒在榻上,好不容易忍住,擦干笑出的泪,直起身重新看向北若霙,然后:“……噗——哈哈哈哈……哈哈……不行……哈哈……实在是……哈哈哈哈……忍不住啊!哈哈哈哈……” 北若霙突然明白了根本没必要将眼前这个笑得就差在床榻上打滚的人当作病人,她一把抓起被褥往上官冽清头上一扔,无视掉某人从被褥里传出的闷笑,转身出帐。 在营帐门口,北若霙看见在不远处,冷殇和寒无影站在一起,似乎在说着什么事,寒无影有些激动,北若霙踌躇了一下,还是踮着脚尖靠近了些…… “师傅!无影知错了,求您不要走!”寒无影颤抖着声音说道。 “无影,为师并没有责怪你的意思,只是……为师累了,真的……累了……”冷殇抬眼望天,或许是真的累了,他才会愿意放过上官冽清,放过他——上官潋黎的儿子。允儿,再过几日便是你的祭日,那个上官潋黎会不会去看你呢?为什么愿意放过上官冽清?或许,本来自己就不应该把对上官潋黎的恨强加到他身上吧?想到这里,又想起了北若霙那双清澈的眸子——连她都不恨,自己还恨什么呢?有意无意地往北若霙藏身的草丛一睹。北若霙怕怕:他发现自己了吗,他真的真的发现自己了吗?可是这是为什么呢?(笨,人家连这都看不出来还能是学武的吗?人家只是懒得说而已……) “师傅!”寒无影再次出声挽留。 “无影,你该回去了。”冷殇轻声道。 回去?回哪儿去?寒无影和北若霙同时莫名其妙。 冷殇从袖中拿出一粒药丸给寒无影:“吃下它,你就可以回去。有事便到暮白山找我!” 说完,意味深长地看了寒无影一眼,然后便消失不见了。 北若霙呆了,又是瞬间移动,真是有其师必有其徒啊…… 寒无影垂着头,看着药丸,轻轻叹了一声,说道:“若霙,出来吧!” “啊哈,被你发现了,哈哈哈,真是巧啊,呃……啊,你也是来看太阳的吗?啊,真是星光灿烂啊!”(传说中的思路混乱。) “……喂……你……”北若霙被寒无影接下来的动作惊呆——他竟然……把……药丸……吃了…… 刚吞下药丸,寒无影便弯下身,剧烈咳嗽起来。 “小影影!”北若霙急得冲过去扶住他,紧张地问:“喂!寒无影你怎么样了?” “……咳咳,我没事……”寒无影安慰北若霙,声音有些哑,北若霙却发现他得声音变了,变得——更妖娆了——这个妖精! “我……我有些困……咳咳……先走了……”寒无影吃力地起身,咳嗽着说完,消失不见。 北若霙咬了咬唇——但愿他没事。 是夜。 寒无影捂着胸口坐起身,原来……师傅所谓得“回去”,是这个意思…… 他起身走出营帐,却见不远处站着一个在熟悉不过的人影,看到他的那一刻,寒无影简直激动得要跳起来了:“哥!” 楚寒澈听到声音,身子微微僵了一下,他缓缓转过身,震惊地看着寒无影:“影?!” 真的,是他?不会错!这个声音,他找了好久好久,久到他以为再也见不到他——楚寒影,自己的同胞弟弟。 “哥!”寒无影伸手从脸上摘下面具,楚寒澈微怔,继而微微勾起嘴角,一向冷漠的脸上拂过一丝笑意:“你回来了。” “是,我回来了。”寒无影笑了,面具下那张妖娆无比得脸在月色下竟然美得倾国倾城。 “回来,就好。”楚寒澈忽然感觉一身轻松。找到了,终于找到了,自己一直在寻找他,却直到现在才有结果,激动的神情却无法太过流露。 其实,多说已无益。 两人相见,实属不易,几年来的寻寻觅觅,几年来朝廷与夜沉宫的敌对使两人即使回眸即可相见,却仍是隔了那么远的距离,缘生缘,本来就该在一起的东西,永远都分不开,更别说是这血浓于水的亲情。 正所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此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第二十九章 祭云门,往事了了 乾元王朝,尧清三年。 都城靖宇。 满城的老百姓都知道当今圣上失踪了的同胞弟弟于一年前被找到了,长相极尽妖娆俊美,并被册封为影王爷,与此同时,夜沉宫也突然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不知为何,景王爷虽然与皇上同时回来了,却据说身中奇毒,很难再施展武功。 不过这些都不是老百姓最津津乐道的话题,而是那个随同回来的绝美的女子,她的医术高超,被百姓誉为“医仙”,被皇上册封为落雪郡主,也是……唯一一个不用任何令牌就可以在景王府、影王府,甚至皇宫来去自如的人。而落雪郡主府不仅是景王爷和影王爷经常光顾的地方,也是老百姓们有困难、有疾病时想到的第一个避难所。 落雪郡主府。 “喝!”楚寒影一拍桌子,将酒罐扔向上官冽清,把手中一片一片的纸牌丢给一脸无语的北若霙。北若霙接过纸牌,发着牢骚:“冽清你真的好笨啊,我府上的酒都不够你喝的……你和这妖孽一起学的,怎么就这么差劲儿呢?” “你叫谁是妖孽?”楚寒影一脸不爽地看着北若霙。 “你一个男的没事长得那么漂亮还不准人说啊?!怪不得以前要戴着面具,不然……”北若霙理所应当地说着,将手里洗好的牌放到桌子上,道:“开始吧!” 上官冽清将酒罐放下,懒洋洋地边摸牌,边笑道:“影啊影,男人嘛,最好还是别长得那么妖娆,否则呢……若霙,出牌。” “一对四,要不要?”北若霙将牌丢下。 “不要,影?”上官冽清应着,转而问向楚寒影,楚寒影怒道:“我告诉你们,少趁我师傅不在的时候乱说话,虽然说他去了暮白山,但我依然可以去找他。” “去啊去啊!慢走不送!这句话你都说了多少遍了都不见冷殇来。”上官冽清懒洋洋地说着,打了个哈欠。 “……你……一对五!”楚寒影甩下一对五。 北若霙身子一偏,对着上官冽清的耳朵悄声说道:“传说中的气急败坏。” 说罢,两人不禁同时大笑起来,楚寒影看着他们两个的样子,更加不爽,把牌一放就一副要跟上官冽清单挑的架势。 “慢着,我是伤病员。你得让着我。”上官冽清说着假装咳嗽起来,一副马上就要不行的样子。 北若霙站在旁边笑得前仰后合。 “哦,我说今早朝怎么都没来。” 乍来的寒意,冰冷刺骨,看都不用看——楚寒澈。 “哥。” “师兄。” 两人一见楚寒澈都敛下了方才的胡闹,乖乖地站在一旁,只有北若霙一脸兴奋地看着楚寒澈:“哎呀,冰山皇上,你也来了!我们在玩牌哪,你要不要也来玩?” 楚寒澈周围的寒气更冷了。他身后的几个侍卫都吓出了一身冷汗,这落雪郡主胆子也真是够大的,皇上的冷漠…… 谁知,楚寒澈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平息怒火——一定要习惯这丫头的无礼,一定要习惯她乱给别人起外号的习惯……自己这两个弟弟和师弟都可以忍受,自己一定……风度…… 睁开眼,楚寒澈冰蓝色的眸子淡淡地朝凌乱的石桌和地上倾侧的许多酒罐扫了一眼,一向冷漠的蓝眸里划过一丝嫌弃,冷冷地说了一句:“不用。” “哥,我今天真的是……”楚寒影赶紧为自己早上没上早朝的事辩解。 “师兄,别听他的,他好的很,你看我,我现在连武功都使不了,多可怜啊……”上官冽清接过话头为自己开脱。 “你断手断脚了吗?”楚寒澈毫无温度地问。 “……没有……”上官冽清低下头。 楚寒影一脸幸灾乐祸地站在旁边,北若霙一脸努力憋笑状。 “影?”楚寒澈冷冷地将冰眸转向楚寒影,楚寒影赶紧低头认错:“臣弟知错。” “若霙,冽清的毒如何了?”楚寒澈转身问北若霙,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在对北若霙说话时言语里的那一丝不同。 “他?很好啊,就是有余毒,没有清理干净,得找到解药……”北若霙慢吞吞地说着,对正在朝自己不断使眼色的上官冽清使了个鬼脸。 “若霙……”韵尘端着茶盘走过来,看见楚寒澈一堆人,忙跪倒地上:“奴婢韵尘参见皇上、景王爷、影王爷。” 楚寒澈面无表情地微微颔首,冰冷的表情没有一丝波澜。他转而对楚寒影说:“影,祭云门的事你查得如何了?” 楚寒影想了一下,说:“有一些眉目了,但解药的事还不清楚。” 说罢,他向楚寒澈使了一个眼色,北若霙了然,道:“好好好,我让位,唉,这到底是谁家啊!韵尘姐姐,我们走吧!去找那个臭老头玩去!” 说着,她拉着韵尘转身出了庭院,侍卫俯首:“恭送郡主。” 北若霙走后,楚寒澈示意楚寒影继续说,楚寒影说道:“祭云门本是先皇的丞相——上官潋黎在江湖上建的组织,”说到这儿,众人都沉默了一下,上官潋黎曾经为了扶当时的三皇子——楚风坐上太子之位,运用祭云门这一江湖势力发动了震惊全国的“白露之变”,被朝廷镇压下去后,祭云门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了,而上官潋黎则被流放,至今下落不明,而当时的三皇子楚风也莫名其妙地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再寻不到踪迹。 楚寒影继续说:“经过调查,现任祭云门门主不会是上官潋黎,所以,最有可能的就是——” “楚风。”楚寒澈眸光一闪,轻声念出这个被自己遗忘了许久的名字。 “喂,那个什么上官潋黎,怎么和我的姓一样,不会和我有什么关系吧?”上官冽清随意地问道。 “那最好,把你流放了,我和哥、若霙就清净了。”楚寒影一脸期盼,上官冽清抓起一块地上的石头朝他扔过去。 上官冽清不会想到,自己这句不经意的问话在楚寒澈心里惊起了千层巨浪,楚寒澈若有所思地看向上官冽清——是了,据说上官潋黎,是有一个儿子呢……只是失踪了…… 第三十章 平常事,心思暗涌 “韵尘姐姐,你觉得……他们在讲什么?”北若霙好奇地看向吟雪苑的方向。 “我也不清楚呢……”韵尘微微一笑,又沏了一杯茶给北若霙。 “要不……咱们去看看?”北若霙一脸坏笑,还没动脚,只觉头上一痛—— “臭丫头,非礼勿视,非礼勿听,你懂不懂啊?!”神绝年悠哉游哉地坐到桌边,很自觉地给自己沏了一杯茶,在北若霙恶狠狠的目光中响亮地咂着嘴巴。 “师傅……”北若霙嗲声唤着,惊得神绝年手一抖,茶杯差点儿掉下。北若霙拿着银针“嘿嘿”地笑着向神绝年靠近:“师傅可是心情太过紧张?且让徒儿为你放松放松……再放松……再再放松……再再再放松……” 神绝年咽了口茶水,跌跌撞撞地往后退,看着北若霙手里在阳光下闪闪发光的银针,神绝年连连摆手:“嘿,君子动手不动口,啊不对,君子动口不动手……更何况你一个姑娘家的……一点都不矜持,你当心以后嫁不出去……啊!你还真扎啊?!臭丫头,你以为你会扎针了不起啦?!啊!女大不中留!你怎么六亲不认啊?!啊!……” 神绝年被银针扎得哇哇乱叫,但眼里却有一丝莫名的笑意,韵尘也一脸好奇地看着神绝年——神绝年虽然平时嬉皮笑脸,但他的武功却深不可测。可为什么现在他明明可以躲,却要任着北若霙用银针扎呢?还有,平时,北若霙对神绝年时不时的恶作剧,神绝年都仿佛是根本没有反抗能力一般,任着北若霙整,骂骂咧咧,却一脸笑意…… 北若霙——还真是很特别呢! “若霙!若霙!想不想上街走走?”楚寒影一脸笑意地跑过来,一张妖娆的俊脸上满是笑容。 “若霙,我也去!”上官冽清也跑了过来。 “滚开!药罐!”楚寒影无比鄙夷地推开上官冽清,笑着凑近北若霙。北若霙刚扭头,就看见这张放大的特写俊脸,吓了一跳,她嘟着嘴,把楚寒影的脸拍开——“拜托你,作为一个妖孽,你能不能不要在白天出来吓人……” “好好好,走吧……药罐,你身体那么差,就好好在府上呆着喝药吧……” 说完,楚寒影拉着北若霙向府外走去。 “真的不带他去吗?”北若霙问道。 “我也想啊,但是皇兄刚刚交了个任务给他……”楚寒影摇头晃脑地撒谎。 “哦,那真是太可惜了……我们多买几串糖葫芦给他弥补一下好不好?” “那当然啦!”“……我们去上次那个老爷爷那儿买好不好?我觉得他好可怜啊,但是他做的糖葫芦却很好吃……” “好好好……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 看着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门边,上官冽清心里不知怎么的冒出一种很不爽的感觉。 “很不爽是吧?”神绝年弹弹衣上的泥沙,站到上官冽清旁边。 上官冽清懒得理他。 “想跟上去是吧?”神绝年又问。 上官冽清继续沉默。 “你就准备看着北若霙和他这样下去……?”神绝年不怕死地追问。 上官冽清攥紧了拳头。 “真是个可怜的孩子……”神绝年摇头评价。 上官冽清拳上的青筋一跳一跳。 “知道错了还不跟上去……”神绝年退后两步说道。 上官冽清一拳挥过去,神绝年早就跳开了,嬉皮笑脸地说道:“嘿嘿嘿嘿,打不着,打不着……” “冽清,回宫。”楚寒澈抓住正要追出门外的上官冽清。 “师兄……” “这是圣旨。”楚寒澈冷冷地说完。几个人拖住上官冽清向皇宫走去。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做事不要拖泥带水,要抓住时机……来,韵尘,再倒一杯,对了,把若霙一直珍藏着不给我喝的那个‘六月茗香’给我……”神绝年一边说着,一边坐下,若无其事地端起茶慢悠悠地品了起来。 “师傅,若霙藏东西,我也不知道藏在哪里,我还有事,先走了。”韵尘浅笑着转身离开。 神绝年若有所思地看着韵尘憋着笑匆匆离开的身影,意味深长地一笑:“是啊是啊,快点走吧!可不能迟到了,只是,希望你以后真的不会后悔……如果人人都能像若霙这样活得简简单单,自由自在多好啊!——额,不过,这样恐怕也不太好……容易受伤……” 饶有兴致地磕开几粒瓜子儿,神绝年摇摇头,开始欣赏天气。 大街上。 “若霙,若霙。”楚寒影拉了拉北若霙的手袖,很不是滋味地瞟了一眼直愣愣地盯着北若霙的容颜看得津津有味的路人。 “恩?什么?”北若霙不明所以然地咬着糖葫芦转过身疑问地看向楚寒影。 “那个……这里太吵了,我们去……”楚寒影环顾了一下四周,道:“凝香楼。” “去那儿干嘛?” “……吃饭。”北若霙感觉自己额上滴下了一滴冷汗。 “楚寒影,我记得你刚刚才吃过早饭诶!” “若霙,你不知道,这凝香楼的甜食可是全京城里最好吃的,就连皇兄都吃过好几次呢!” “真的?”北若霙将信将疑,终于还是跟着楚寒影向凝香楼走去。 凝香楼二楼的包房内。 “门主。”婧凝恭敬地立在黑衣男子面前。 “楚寒澈那边可是有什么动静?”男子问道。 “是。他们已经查到了祭云门的相关事情,也查到了与祭云门有关的——‘白露之变’、过去三皇子楚风和叛臣上官潋黎的事……” “啪”。清脆的一声,男子一掌扇在婧凝的脸上,打得婧凝侧过脸去,嘴角流出一丝殷红的血,男子眼里一片冰冷:“上官潋黎不是叛臣。若是我再听到你提他的一丝不好,你便自废手脚。” 婧凝瑟瑟发抖:“属下不敢,属下只是如实汇报。” “滚。”男子冷哼一声,吓得婧凝一鞠躬便慌慌张张地退了出去。 黑衣男子冷静了片刻,而后嗜血地笑了:“楚寒澈,真是小看你了呢!这种游戏玩着才有意思……真希望能再快一点看到你痛苦的样子……” 黑衣男子随意地往窗下一望,见北若霙正咬着糖葫芦跟在楚寒影身后,他意味深长地一笑:“恩……楚风……好久……都没有用这个名字了吧?” 第三十一章 神秘人,不凡酒楼 “两位客官,可有预订?”一进凝香楼,在一屋子惊艳的目光下,一个店小二率先晃过神凑上来搭讪。 寒无影也不答话,只是拿出一张玉鉴递给小二,店小二用眼一扫,呆了一下,随即献媚地笑道:“原来是‘天上人间’的贵客,两位楼上请。” 跟着小二在名为‘天上人间’的厢房内坐定,北若霙拉了拉楚寒影的衣袖,小心翼翼地悄声问: “影,你不会把我们的身份告诉他了吧?” “自然没有,只是我经常来这凝香楼里,所以也就顺便包下了一间厢房,刚才那个玉鉴,只是证明的东西。”楚寒影轻声笑道。 顺便包下?北若霙撇撇嘴,看这凝香楼里坐的都是有势有钱的人,非富即贵,挤得整个楼里满满当当,想来在这楼里吃东西定是要花不少银子的,还是在楼下熙熙攘攘的大厅,更别提在这里常年包下一间上好的厢房了。 皇室到底有多少钱?!! “想吃点什么?”楚寒影问她。 “呃…你经常来这里,比较熟,还是你点吧。”北若霙托着香腮,摇头晃脑地道。 “恩,好。三溪雪、隔阳飞白鹭、漠荒血、子规泪……各上一份,另外,再去楼下的那位老大爷那儿买五串糖葫芦。”说完,楚寒影摆摆手,拿了点银子给小二,小二笑眯眯地退出去了。 北若霙怔了怔,呆呆地看着楚寒影——他居然专门又让人下去给她买糖葫芦……其实,寒无影和楚寒影都是一样的,只是名字不同而已,换了个身份,他对自己的细心仍是没有变…… “怎么了?”楚寒影问正神游太虚的北若霙。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你……没变……”北若霙慌慌张张地解释道。 楚寒影若有所思地看着北若霙,妖娆地一笑,美得罪过…… “怎么会变?只要你愿意,我还是寒无影——一样还会跟你斗诗,一样还会跟你下棋,一样还会给你吹箫……”楚寒影轻笑。 “……”北若霙惊讶得都说不出话了。 “不说了,你来尝尝这个,这叫三溪雪……”楚寒影夹起一片白色的东西放到北若霙的碗里。 北若霙怔怔地看着那片东西,踌躇了半天,才用筷子夹起那片白色的东西,小心翼翼地咬下去—— “这,这是……梨?!” “是啊……只是抹上了一些特制的白色奶浆而已。”楚寒影微微一笑,又从另一个盘子里夹起一片红白相间的薄片放到北若霙碗里,道:“你再尝尝这个……” “恩……好甜啊……真好吃,是什么?”北若霙舔了舔红唇,问道。 “隔阳飞白鹭。是用红仁南瓜抹在一种来自西域的名叫‘露果’的上面做成的,再尝尝这个。” “恩……怎么那么红……哇!番茄酱!” “什么?番茄酱?什么东西……”楚寒影狐疑地问道。 “呃,不是不是,我是问这是叫什么?” “漠荒血。” “噗……”北若霙听到后,差点儿一口把番茄酱吐了出来。 “怎么了,若霙?”楚寒影赶忙为她顺了顺气,着急地问道。 “没,只是觉得,这东西倒是好吃,就是这名字怎么那么……”凄惨。北若霙大大地咂了下嘴巴。 “……暂时不讨论这个,你尝尝这个……子规泪。” “呃……恩……!!太好吃了,哇,到底是什么做的?居然是透明的!” “呵呵,你是不是准备放弃你的糖葫芦了?”楚寒影从刚回来的小二的手里接过五根糖葫芦,妖娆一笑,递给北若霙。 北若霙开心地接过,张口就咬,边吃边啧啧赞叹,央求楚寒影把那个老爷爷接到自己府里做厨子。而楚寒影却只是笑而不语。 两人说笑着过了一个多时辰,突然小二进来,报道:“公子,小姐,这是方才有位公子让我转交给二位的东西。”说着,便递上一个长约3、4寸,宽约2、3寸的精致小盒子。 “公子?”楚寒影皱眉接过小盒子,挥挥手,让小二退下了。 “是什么啊?”北若霙从一堆食物中狐疑地抬起头,莫名其妙地问道。 楚寒影没有答,皱眉轻轻打开了盒子,突然脸色大变,‘啪“地一声合上盒子,肃然起身,唤来店小二,怒斥道:“小二,这个盒子到底是谁给你的?!” “……客……客官……这,小的,真的不知道啊……那个黑衣男子把盒子给了我,小的就……直接拿给您了……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啊……”小二惊慌失措地解释着,脸色惨白。 “影,他大概是真的不知道啊……你就别吓他了……”北若霙走上前去,轻轻拉了拉楚寒影的衣袖,有些不忍地劝,又问道:“那里面到底放了什么啊?” 楚寒影看见是北若霙,脸色缓和了些,有些沉重地说:“是祭云门的暗器,上次伤了上官冽清那种……” “啊?难道刚才那个黑衣男子是……祭云门的人?!”北若霙惊讶地轻声喊出。 “可能是吧,我现在还不能确定……若霙,这样,你先回去,我先去找人去查一下,马上回去。” “可是……说不定祭云门的人就在外面等着你呢……他们……”北若霙着急地正要说,楚寒影突然伸出一根修长白皙的食指,轻轻地点在北若霙嫣红的唇上,止住了她下面的话,北若霙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接着,楚寒影那张妖娆的俊脸忽然凑近,薄唇一张一合:“怎么,你担心我?” 北若霙呆呆地看着这张特写的俊脸,怔怔地把自己的头扭开,结结巴巴地说道:“……恩……是又怎么样……你要是出事了,我怎么跟冰山交代啊?” “我会小心的。”楚寒影终于直起身,轻声说完,转身离开。 北若霙呆住,看着楚寒影渐行渐远的风骚的背影,突然感觉呼吸有些停滞,终于明白看着一个人的背影渐行渐远是怎样的一件悲哀的事…… 第三十二章 小乞丐,孤儿之苦 北若霙又看了一眼一片狼籍的餐桌,轻声唤回正想开溜的小二:“结账吧。” “姑娘,刚才那位公子的一个随从已经在大厅付过了。”小二说道。 北若霙一愣,点点头,道:“那好,麻烦问一下……” 北若霙又打量了一遍餐桌上的剩食,咽了口唾沫,问:“可以打包带走吗?” “……?啊?” 抛下惊讶的小二,北若霙快步离开——真丢人,自己果然不适合过奢侈的生活…… 走出凝香楼,就见到一个破衣烂衫的小男孩正坐在街边的拐角处,用一双亮得出奇的眸子打量着路过的行人,隐隐透出倔强之情。 北若霙觉得好笑,这是乞讨吗?放不下自尊怎么乞讨? 她笑嘻嘻地走过去,蹲在男孩旁边,问道:“小弟弟,你是在乞讨吗?” 男孩瞪向她,眼里有怒火。北若霙连忙摆手:“no,no,no,我可不是在鄙视你,我只是觉得你身为一个乞讨的人,没有一点专业知识可不行……” 男孩继续瞪着她。北若霙微微一笑——乞讨?自己可是有一套的,想当年妈妈去世后,自己还没来得及被送去孤儿院,于是穿梭于大街小巷之中,练就了一身前有古人,后有来者的旷世绝学——乞讨,人送外号——“小乞丐”! 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的小男孩,头发乱糟糟的,脸庞很俊秀,衣衫破烂,但并不十分脏——大概刚入行不久。北若霙惋惜地拍拍他的肩:“唉,你不是当乞丐的料,省省吧!”像他这样放不下自尊的人,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乞丐,自己当年可是一个响当当的演技派呢! 小男孩终于开口了:“你要干什么?”满眼是警惕之色。 “我?”北若霙指指自己的鼻子,说:“随便走走,看你好像有点孤独,来陪陪你说话。” 小男孩白他一眼,重新转过头看着来来往往的行人。 “你叫什么,我可以知道吗?”北若霙不甘被忽视,拉拉小男孩的手袖继续问道。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男孩倔强地问。 “凭……就凭我会买糖葫芦给你吃。”北若霙利诱。 “不稀罕。”男孩皱皱鼻子,说道。 “好吧,我叫北若霙,你呢?”北若霙伸出手,放在男孩面前。 男孩怔怔地看着北若霙那一脸灿然的笑意,终于说道:“我叫阿夜。” “阿……夜……很好听啊,交个朋友吧,你跟我走,我们家还有个老乞丐呢!”北若霙轻笑说。 阿夜怀疑地瞅着她,北若霙双手合十,道:“我发誓,我绝没有其他目的和阴谋,真的只是想和阿夜交朋友!怎么样?现在可以跟我走了吧?”北若霙笑嘻嘻地再次朝他伸出手,阿夜看了她好久,突然笑了…… 落雪郡主府。 “你是落雪郡主?!”阿夜惊怔地看向北若霙——自己总觉得那些自以为有权有势的人高高在上,自以为是,所以当京城里的百姓到处传颂落雪郡主的功德云云时,自己总是不以为然,没想到…… “怎么,不像么?”北若霙轻笑。 第三十三章 忆故去,思情万千 “孤儿院?”上官冽清挑眉。 “是啊,那是一个对没有父母的孩子们来说很美好的地方……虽然,在我们的家乡,有一些所谓的孤儿院收养了一些可怜的孤儿后,却不好好照顾他们,但我一定不会的,我要办的孤儿院,是孤儿们真正的家……”北若霙抿了抿嘴,很认真地说。 “……你……”上官冽清微微皱眉看着北若霙——原来,她是孤儿吗? “是啊,以前我在的那个孤儿院啊,真的很可怕……我怕黑又怕冷就是在那个时候形成的啦……”北若霙苦着脸坐上池边的白石栏杆,但上官冽清看着她皱着的小脸,却觉察不出十分的难过——的确啊,若霙就是这种人,即使在异常恶劣的情况下,也可以以一颗平常的心来对待,只是,究竟是因为她可以乐观地对待,还是因为她是不想将那些痛苦表现出来,让别人担心……对了…… “若霙,你的脸难道也是在那时候……”上官冽清突然拉过北若霙的肩,仔细地打量起那张绝美的面容。他还记得自己在第一次见到若霙的时候,她的面容平庸无奇,在一觉醒来过后就美得似真似幻,难道,她的脸就是被那个孤儿院里的那些人…… “不是的啦……”北若霙摆摆手,轻声说道:“我以前脸上的药水是在我进孤儿院以前,我娘临终前给我涂上的……” “你娘?”上官冽清震惊——怎么会有这种母亲……?! “娘,是为我好……”北若霙闭了闭眼,似乎在回忆什么:“我爹,是因为我娘的美貌才和娘在一起的,”北若霙跳下白石栏杆,开始沿着栏杆往前慢慢地走:“后来,我爹却离开了,娘,等了我爹一辈子……就因为我爹离开前说了一句话,说是要去再找回爱娘的感觉,可是娘等来的,却是我爹和另一个女人成亲的消息……很可笑对不对?” 北若霙微微苦笑,低头道:“所以说,我娘是个笨蛋啊……所以她才不希望她的女儿和她走一样的路。娘是自尽的,她临终前跟我说,除了感情,每一样东西都有有效期——容貌、青春……如果是依靠这些东西得到的感情,就会依附在这些东西上,跟着时间一起跑掉……娘给我涂上药水的时候说是‘红颜命薄’、‘红颜祸水’,但我知道,她是想告诉我,如果不能找到真正的感情,即使有再美的容貌也没用,单凭美貌找到的感情总是会逝去的……” 好久,北若霙都沉默地不肯说一句话,突然,上官冽清将手轻轻地搭在她的肩上,微微低下头在她耳边说:“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很特别。”“呃?”北若霙稍稍一怔,惊诧地回过头,却刚好撞上上官冽清略微担心的目光,她的脸小小地红了一下,有些懊恼地扭回头,用手捶了捶头——真是,好不容易制造出来的伤春悲秋的情怀被他一个打岔就破坏掉了! “你和我师傅有些像……可是,感觉上却又不一样……”上官冽清饶有兴味地看着她用一只脏兮兮爪子捶着自己的头,情不自禁地脱口而出。 “你师傅?!怎么可能!我是女的好不好!”北若霙微怒。 “谁告诉你我师傅是男的?”上官冽清挑起剑眉,一脸好笑地瞅着她。 “女的?!”北若霙惊讶极了,那个……不是……古代都是女人地位低下吗? “是啊!我师傅可是女中豪杰呢,可漂亮,武功可厉害了!还会那轻什么功,到处飞来飞去的呢!”上官冽清有意无意地学着北若霙的口气说话,北若霙嘴角抽了抽,汗,这种口气的话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转念之间,北若霙突然开心地一笑:“冽清!你说我像她?哪里像?哪里像?” 是漂亮呢,还是武功厉害呢?呃,武功是不可能了,那一定是漂亮了!!北若霙得意地简直要翘尾巴了。 上官冽清故意卖关子地清了清嗓子:“……嗯哼……你和她像么……嗯……” 北若霙不满地拽着上官冽清的袖子:“哎呀,快点说啦!” 第三十四章 受重伤,过去回忆 影王府内,彻夜灯火通明。 “怎么回事?”楚寒澈的声音一响起,全场立刻是一片冷寂。 太医呆呆地抖了抖手中的药瓶——瓶盖没盖,“哗啦啦”,药粉一下子倒落在楚寒影的伤口处,楚寒影漂亮的脸庞顿时皱了起来,轻轻“嘶”地吸了一口凉气。 楚寒澈刀一般的冰冷目光扫向那个太医。 太医的手抖啊抖,抖啊抖,全身都在抖……谁不知道,当今皇上最宠的就是这个弟弟,花了几年的时间将他找到……完了完了……自己的小命这回是真的玩完了。 “哥,你别这么瞪着张太医,你看他都怕成这样了……”楚寒影苍白地笑了笑,吃力地想坐起身来,楚寒澈皱了皱眉,快步走去,将楚寒影扶回床上躺好,冷声说:“你躺好。” 楚寒影不愧是楚寒影,受伤严重依然……楚寒影眨眨眼,妖娆一笑:“哥~你在关心我吗?我好开心……”楚寒澈脸色一僵,神色淡淡,摸了摸楚寒影的头,居然微微笑了,说:“不要再和若霙玩了。” 楚寒影看着楚寒澈的一张千年不动的冰脸突然回春,吓了一跳:“啊?” 楚寒澈又笑,说:“你已经被她带坏了……”说罢,一张笑脸顿时冷掉。 整个屋子里弥漫起一种诡异的气氛。 张太医心想:落雪郡主还真的是无处不在又处处都在啊!对了,以郡主的医术,何必要他这个七老八十的人来看皇上的冷脸……郡主,以前是我怕你抢了我的饭碗,是我不好,救救我吧…… “怎么不让若霙来给你看看?”楚寒澈看了眼楚寒影胸前触目惊心的伤口,略微皱起眉,伸出手轻轻抚了一下,楚寒影顿时疼得皱起眉头,低低地抽了一口凉声:“哥,疼啊,是肉做的!!” 楚寒澈眉头皱得更紧了:“知道痛还那么逞强。” “我本来以为可以多查到一点祭云门的事的……哥,你应该表扬我的……”楚寒影苦着一张漂亮得让女人嫉妒的脸,一副哀怨的神情。 “……”楚寒澈站起身,转移话题:“上官冽清呢?怎么还不回来?” 说曹操曹操到,上官冽清在门外一片“参见王爷”的呼声和跪倒声中,急急地走了进来:“来了来了,师兄,影的伤没事吧?” 楚寒澈正要说话,楚寒影便慌忙插话:“喂,药罐,你没让若霙知道吧?” 上官冽清坏笑着凑近:“你说呢?妖孽?” “不许叫我妖孽!” “就叫就叫,现在你也受伤了,看你怎么欺负我?”上官冽清嬉皮笑脸。 “我哪有欺负你。”楚寒影回嘴,但明显底气不足。 “你要了我的十三!”上官冽清理直气壮。 “那是因为你先要了我的一对八。”楚寒影怒瞪他。 “拜托,一对八谁都能要好不好?!” 第三十五章 欢迎会,府外遇险 落雪郡主府。 “圣旨到——”尖而细的嗓音划破寂静的早晨,格外刺耳。 北若霙睡眼蒙眬地从北苑内走出:“干嘛,冰山怎么又来乱发‘传单’了,大清早的,我还没睡够呢……”她揉着眼睛,左摇摇、右摆摆地摇着过来了。 终于摇到太监刘公公的面前,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终于跪了下来:“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域啻玄国与本朝乃友邻为邦,三日之后,啻玄国使臣即出使我朝……#¥%&*……” 该死的文言文,自己最讨厌这种听不懂的东西了,楚寒澈那个冰山虽然答应给自己的圣旨会写的浅显一点,哦不,是明白一点,但自己还是…………听不懂啊听不懂!! 也不知道一张小小的圣旨,那个冰山是怎么编出那么多废话来的,北若霙连哈欠都懒得打了,她开始用手在面前乱抓——夏天已经过了……蚊子苍蝇还是很多啊……“嗡嗡嗡”的……确实很吵哎…… “&*%¥#……钦——此——”刘公公拖着长长的尾音。 北若霙不爽地皱皱鼻子——你说你“钦”就“钦”呗,你还“此”个什么劲儿啊? 不爽归不爽,北若霙还是无奈地说道:“若霙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接过那卷金黄色的“传单”,北若霙笑眯眯地对刘公公说:“刘公公,谢谢你啊,只是……能不能麻烦你帮忙翻译一下呢?” 刘公公义正言辞地说:“皇上还让奴才转告郡主殿下——您的文学水平实在太低,皇上希望您能学会‘意会’。”说完,这该死的刘公公居然一脸严肃的扬长而去。 “死冰山,臭冰山,皇上了不起啊,皇上就可以欺负人家不懂文言文啊?!!”北若霙恶狠狠地暗骂着,又笑眯眯地转向韵尘:“姐,给我解释一下吧……” 韵尘浅笑,温柔得要溺出水来:“好啊……”于是她接过圣旨,边看边说:“其实,圣旨也就是说,西域的啻玄国这一次要在三日之后派遣使者出使来我朝,皇上邀请所有王室成员及大臣权贵们参加对其使者的……”韵尘停顿了一下,似乎在想怎么跟北若霙解释,又轻笑说:“欢迎会。” “完了?”北若霙惊讶。 “是啊。”韵尘把圣旨还给她。 北若霙两眼无神,仰头看苍天——为什么,这么短的事情……冰山要写这么多呢?……是时间出了问题吗? “所以哦,若霙,你到时候可不能再穿着一身白衣服去了。”韵尘微笑。 “为什么?” “因为,那样可能会让别人觉得你不太礼貌呢……”韵尘扶住不服气得差点摔跤的北若霙解释道。 “那要穿什么?”北若霙不高兴地撇着嘴。 韵尘笑笑:“那就要你自己挑喽。” “不能穿白色吗?”北若霙赌气地问。 “若霙不穿白色也很漂亮啊~”韵尘安慰她。 “…………”可是,我根本不知道还能穿什么嘛!!北若霙疲惫地扯了扯嘴角,往府外走去,韵尘唤道:“若霙,你去哪儿?” 第三十六章 设机关,啻玄危机 “喂!你别走啊,告诉我这是哪儿?!喂!”北若霙扑过去想拉住那个送饭的臭小子,那臭小子却只是转身就跑,消失在门边,“嘭”的一声,房门关上,房间里又恢复了一片寂静。 北若霙看着刚送来的摆满了一桌的丰盛的饭菜,忽觉一阵头大——自己醒来便被关在这小屋里,屋里倒是亮堂,自己也不怎么害怕,只是不知道自己这么一睡,到底睡了多久,那什么该死的欢迎会有没有过掉……冰山该不会算自己抗旨不尊吧? 醒来的这几个时辰里。北若霙一直在诅咒那个诱拐未成年少女的人,也一直在找办法逃出去,可屋子被锁上了,房间里有窗户,却是用铁栏杆筑的,完全打不开;透过窗子,可以看到外面灿烂的阳光,四周的环境看起来不错,显然不是在喧闹的京城里;屋里的设备简单而实用,有一张床,一张圆形的红木桌和四把红木椅,靠窗的角落里,还有一架雕刻得普普通通的琴。 北若霙是类似于幽闭恐惧症的患者,但自己现在想的却是要马上离开这里,如果不参加那个欢迎会,冰山很可能会发自己再把那些个无聊的经书抄一遍;而且这一次的欢迎会还是相关两国关系的重要“访谈”,真奇怪,自己什么时候这么负责任了?北若霙想着,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树叶在风中摇来摆去,突然萌生了一个美妙的想法…… 使劲把绳子拉紧,北若霙从房梁上跳下,看着一房梁上悬挂着的汤匙、筷子和碗碟,眼里露出一种兴奋,不知道待会儿来给自己送水的臭小子会不会吓到呢?要知道,这一屋子的工具,可是牵一发动全身,他只要一开门进来,自己就会用总控制绳把事先放在房梁上的工具放下,这悬于空中摇来晃去的碗碟便可以做一个简易的阵法,吓他一下,说不定自己运气好,还可以趁他愣怔间跑出去呢……诶,对了,不淋他个落汤鸡怎么对得起自己忙活这么大半天? 于是北若霙又把那些刚刚倒入脸盆里的汤汤水水,连着脸盆端上了桌子,用绳子把脸盆紧紧拴好,把桌子推到门边,自己拿着绳子像刚才一样,从床边粗壮床柱上吃力地爬上房梁,又小心翼翼地爬到门的上头,用那根绳子从身下的桌子上把脸盆摇摇晃晃地提起,终于把脸盆吊到房梁上,她喘着粗气,把脸盆小心翼翼地放稳在房梁上,把连着盆的绳子从房梁上抛下,待盆里的汤水平静后,她才从房梁上重新爬下,把绳子拴在门把上,又多绕了几圈,使绳子绷紧,这才把桌子推回原处,阴笑着坐在床边等那个可怜的倒霉蛋……嘿嘿嘿嘿……(如果你要问绳子从哪儿来,请看被撕得一片狼藉的床铺……) 这边北若霙在信心十足地准备自己宏伟的逃跑计划,那边,宫里、景王府、影王府和落雪郡主府早已乱成了一锅粥。 落雪郡主府。 韵尘抿紧嘴唇,支持着不让自己哭出来,她跪在地上,颤着声音说:“陛下,是奴婢的错,奴婢不该让郡主出府的……” 楚寒澈淡淡说:“与你无关,若霙倔起来,谁也拦不了她。” “师兄,现在我们应该先想想会是谁带走了若霙。”上官冽清皱着眉说道。 “不会是……祭云门的人吧?”上官冽清突然说,然后被自己吓了一跳。 “应该不会。”楚寒影虚弱的声音从上官冽清身后传来:“祭云门现在,应该还不想和朝廷正面为敌。” “影,你怎么起来了?”楚寒澈好看的眉头拢起,显然很不高兴。 “哥,我没事。”楚寒影一边说,一边继续分析道:“我觉得,更有可能是啻玄国的人。” 在上官冽清和楚寒澈的静默中,楚寒影继续说:“啻玄国当时答应与先皇立下合约时,并不是心甘情愿的,而且近几年来,他们对我朝西部边疆地区的城镇也开始产生一些不大也不小的骚乱,虽然每一次都被镇压回去了,但我朝边疆的士兵与百姓其实也已经开始疲惫不堪。” 第三十七章 探口风,整蛊错人 “诶,景王爷,您亲自来访,真是让本王受宠若惊啊!” 啻玄二王子笑眯眯地起身,看着上官冽清从门外缓步走进来,又慢悠悠地冲身边的侍从点了点头,侍童便躬身下去倒茶。 上官冽清有些心不在焉地说:“脱里王子到了,本王现在才来拜访,是本王失礼才对。”上官冽清心里话:真是懒得跟你废话,明明是你绑架了若霙,还好意思一副悠闲的样子,要不是师兄之前叮嘱过,我早把你@#¥%&*……话说,师兄虽然是来了,但他居然在马车里说什么不方便和脱里见面,说是叫自己先来探探脱里的口风…… “景王爷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呢……”脱里淡淡浅笑着接过侍童递过来的茶,又慢条斯理地将茶放到上官冽清面前,上官冽清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王子客气了。本王不过在想一些事而已。”说着,上官冽清有一下没一下地用茶杯盖在茶水面儿上打着旋儿,把浮在上面的茶叶随意地拨来拨去;心里想着:这脱里王子真的是个很奇怪的人,你不会觉得他对你不礼貌,但绝对不会觉得他很友善,他的那双浅笑的眼睛像一潭深不可测的墨水,真不知道,他的浅笑下似乎隐藏了太多太多的东西…… “既然景王爷在忙,那本王就不送了……”说完,脱里就起身,一副彬彬有礼的送客姿态。 上官冽清一窒:这人真狡猾,本想等他问自己“是什么事”的时候,自己再问他北若霙的事情,也不会显得失礼,若是自己一开始单刀直入地问他,说不定他会说什么乾元王朝的王爷诬陷好人呢! “那……便在三天后的大会上再与二王子详谈吧,告辞。”说着,上官冽清便转身离开。 看着上官冽清的背影消失在门边,脱里微微一笑,偏头轻声问身边的侍童:“那个郡主如何了?” “回殿下,她在房间里不知道干嘛,刚才小的去给她送饭时,她还想抓着我问我‘这是哪里’。” “嗯,我知道了,下去吧。”脱里淡淡一笑,温文尔雅地落座,端起茶杯仔细地看着,轻轻笑道:“楚门主的消息确实是可靠呢…… ”他看了看门外“叮当”作响离开的马车,轻轻摇了摇头:“其实,楚门主,您太抬举他了呢,还如此大费周章地跟他斗,像楚寒澈这样为了个女子就自己从宫里跑出来的皇帝,又何必让你如此费心呢?” “王子不必多言,我心中自有打算。”黑暗中,一个人的声音略带沙哑地响起,隐隐带着嗜血的意味。 “对了,”脱里浅笑着看向声音响起的方向:“楚门主,你是如何知道这个郡主可以让楚寒澈这个冰山自己出宫的呢?” “楚寒澈……我最了解他…总是喜欢隐藏自己的情感,既然想压抑对那个女人的情,我就想看看他怎样继续用一副冰冷的样子伪装自己……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等一下,楚门主……楚……”脱里叫了两声,摇摇头笑道:“又走了啊,武功高就是好呢……三两下就没了踪影,不过……你不也一样么,用外表隐藏自己……”脱里淡淡一笑,看着渐渐染上红色霞光的天色,脸上习惯性温柔的微笑已经消失,他若有所思地念出那个名字:“北……若霙么?” 落雪郡主府。 “我要去!”楚寒影像个闹脾气的小孩,气鼓鼓地坐在楚寒澈的对面,楚寒澈瞟也没有瞟他一眼:“不可能。” “哥……”楚寒影漂亮的眼睛流露出撒娇的成分。 “你的伤还没好,你看,连我这个药罐都可以去,我还真是替你可惜呢……”上官冽清嬉皮笑脸地说。 “哥,他不会武功,他怎么可以去?”楚寒影立刻不高兴了,眼里有着明显的不爽。 楚寒澈面无表情地看了上官冽清一眼,清冷的声音响起:“冽清,我没说你可以去。” 话音刚落,楚寒影立刻得意地冲着上官冽清笑。 上官冽清哭丧着脸:“师兄,怎么能这样?” “你是想让若霙知道你这两天都没吃药的事?”楚寒澈勾着嘴角问他。 上官冽清臭着脸坐下来:“不想。” 第三十八章 遭禁足,永恒诺言 皇宫,延曦殿。 “为什么不让我回郡主府……”北若霙嘟着小嘴,百无聊了地靠在椅子上,看到楚寒澈一记眼刀扫过来,只好又“嘿嘿”地干笑道:“其实……住在皇宫里也还蛮不错的啊……哈哈哈……” 她僵硬地笑着,抓了抓头发:“……啊哈……今晚月色不错……”怪冷的……她没敢把这句话说出来…… 楚寒澈一脸冰冷地顶着一头湿漉漉的刚洗干净的黑发坐在龙案边批阅奏折,闻言,他微微把眉毛抬了一抬,淡淡说:“啻玄的使臣来访召开使臣会之前,你不许离开皇宫。刘公公,带她去沐雪阁。” 刘公公走过来:“郡主,那就请您跟老奴走吧……” “可是……”沐雪阁不是不在皇宫里吗?北若霙惊讶。 楚寒澈顿了顿毛笔:“宫里也有一个沐雪阁。”——师傅的住处,在宫内和宫外都有。 北若霙撇撇嘴,转身跟着刘公公正要出去,却见楚寒澈提起毛笔,两道漂亮的剑眉略带担心地皱起: “别再在里面乱设机关。” 北若霙吐吐舌头,调皮地一鞠躬:“是啦,遵命陛下,今天真的是……不好意思……” 想起楚寒澈被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汤汤水水泼得浑身透湿的狼狈样,到现在北若霙还是想笑……只是——她想过可能是上官冽清,也想过是楚寒影……来救自己,却,怎么也没有想到是他…… 北若霙跟着刘公公走了好长一段路,因为是夜,周围的景物都看不太清楚,北若霙记得,自己第一次来皇宫是在一年前,自己从墨竹林里回来,楚寒澈决定以义郡主的身份加封于自己——免得自己再乱跑。后来,他说: “若霙么?就封为落雪郡主吧……霙,应该是‘雪’的意思。” 这冰山的文学水平还不错……一般没多少人认识这个“霙”字…… 不过,这冰山也怪能编的,居然说自己是他一个已经去世的皇叔的义女……欺君是要杀头的,那如果皇上自己撒谎了来?北若霙听到他宣布自己的身份时,她差点没笑喷出来,幸好上官冽清和楚寒影一左一右赶紧拉着自己跪下,嘴里高呼“皇上圣明……”……真是让人难以相信,原来,自己到这个时空一年多的时间,竟然就这么糊里糊涂地混了个郡主! 北若霙好笑地摇摇头,刘公公狐疑地撇了她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郡主殿下,皇上要老奴告诉您,这回要抄的经书已经送到书房里了,殿下要抓紧时间,在使臣会之前抄完。”“小气鬼。”北若霙从鼻孔里哼了一声——就知道他不会那么轻易地放了自己。 “?”刘公公惊诧地瞅她。北若霙忙笑笑敷衍说:“没事没事。”心里则暗道:喝凉水,见到老虎张大嘴! 前面刘公公那一扭一扭的屁股终于停下,他提着灯笼侧过身,做了个“请”的手势:“殿下,到了,请进吧……如果没有事的话,老奴就先告退了。” 说完,他便躬着身子退了下去。 北若霙耸耸肩,看了看道路两旁树上挂着的灯笼,从其中一棵树上拿下一个烛蜡显然还剩很多的灯笼,小心翼翼地照着路,靠近那扇红色的大门—— “……沐雪阁……”北若霙轻声念出匾额上的大字。 “这里就是沐雪阁啊……咳咳……真够老的……咳咳……怎么一个人也没有啊……那么黑……我觉得我最好还是……冰山,救我……”北若霙正吓得哆嗦起来,这时,从内屋里走出一个提着灯笼的人—— “姐?”北若霙惊诧地看着韵尘。 韵尘深叹了一声,丢下灯笼冲过来紧紧抱住北若霙:“幸好,幸好你没事,若霙,你真的吓死我了……答应我,别再随便跑出去了……” “姐……姐,我……呼吸……”北若霙挣扎着:“呼……姐,对不起,让你担心了。”北若霙有些惭愧地抓抓头,眼睛突然有些湿湿的——从来,都没有人这样担心过自己吧? “真是让人不省心。”一个声音响起。 北若霙转过头去看,就见阿夜抱着臂站在韵尘旁边,皱着小眉头,一脸的不爽,俨然一派小大人的样子。 “哦,阿夜,住得还习惯吗?”北若霙笑笑问他。 “那当然,我困死了,要去睡觉了……”阿夜转身就走了,仿佛不以为然。 “切,这小鬼,明明是担心我,还要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真够别扭的……”北若霙嘟着嘴,又转头看着韵尘,笑眯眯:“我说的对吗?姐,你们都担心我……” “是啊,但是,不要再让我担心了……”韵尘抚着她的脸。 北若霙轻轻抱住她:“姐,真的对不起,或许是我自私,但,我真的好开心,有人能为我担心。”被韵尘反抱住,若霙的声音闷闷的: “曾经,我以为,这个世界上或许多我一个,少我一个,不会有什么改变。直到我遇见了你们……我才觉得,原来我还可以让别人为我担心……你知道,有时候,一个人存在的证明并不在于自己,而在于别人;没有被担心过的人,是真正没有存在感的人……我那么开心,或许只是因为新奇——对,新奇,第一次被别人担心的感觉……确实很不错!” 说着,北若霙吐了吐舌头,韵尘笑着捧起她的脸:“世上少你一个,怎么会没有改变?卖糖葫芦的老伯可能就会收入大减;京城里的百姓有困难就会没有倾诉的对象;皇上的经书可就没人抄了;景王爷和影王爷早上就没地方打牌了;更重要的是……我就不会有个如此完美的妹妹……” “姐……谢谢姐姐……”北若霙把脸埋到她的怀里:“姐,你永远是我姐姐,无论发生什么事,这个诺言都不会改变。” 韵尘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光:“真的吗?不后悔?” 北若霙歪头,灿烂一笑:“北若霙做事,绝不后悔!你见过哪一片雪花飘落了还会再回到天上去?” 韵尘摇头轻笑,轻轻用指尖点了点北若霙小巧的鼻尖—— 好多年以后,她想起北若霙的这个承诺,仍旧会感慨万千,也会有隐隐的心疼……她们有着极相似的经历,却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 第三十九章 抄经文,夜遇刺客 北若霙这两天张口闭口都是“佛曰…”“善哉…”等等词语,弄得整个沐雪阁的人都整天人心惶惶的,生怕她一个想不开就出家当了尼姑。 此时此刻,她正眼神涣散地瞅着桌上的一堆竹简和已经抄好的部分经文,嘴里念念有词,若是凑近些可以听到她在不断地重复一句话: “佛曰,我辈需以慈悲为怀,楚寒澈实属于十恶不赦之罪人,我确欲先杀之而后快,鉴于佛祖之至理名言,惟心清可消除污秽与杀戮之念,况且女子有好生之德,望此人能在今后的日子里,弃恶从善,下辈子做牛做马以报答我不杀之恩。佛曰,我辈需以慈悲为怀,楚寒澈实属于十恶不赦之罪人…” 一遍又一遍,越来越咬牙切齿,到最后就变成了: “佛曰,我辈需以慈悲为怀,楚寒澈实属于十恶不赦之罪人,我欲遵从江湖之规矩,将其诛杀以为民除害,望佛祖能放下汝那套歪理,不要再阻止我的宏伟梦想。” 说完,北若霙提起笔来,在宣纸上那个“佛曰”后面工工整整地写下三个大字:"汝放屁。"使臣会前夜,一声长叹中,若霙结束了那一箩筐经文的抄写,在夜风的吹拂下,她突然变得多愁善感起来: “月亮啊月亮,你说我明天到底穿什么好呢?” ——方媛那儿的衣服也不知到底做好与否。 “若霙!”韵尘敲了敲门,走了进来:“方媛让人把衣服送进宫来了,你要不要试试?” 北若霙闻言转头看过去—— 主衣的颜色稍深,但也只是上半身,是海水深处的那种蓝色;洁白如雪的裙边和袖口是淡淡的青紫色,像缓缓勾勒出的那种水墨画;外面套一层淡蓝色薄纱,宛如月亮前半掩的云雾;并不是华丽得惹眼的那种服装,却让人一看就难以将视线移开。 于是北若霙就不可抑制地哭了:“我为这套衣服是花了多少心血啊!专门出宫订做!然后被可恶的绑架犯关了半天!害得我错整楚寒澈!现在被罚抄经书!!为什么啊?!!” 号了一阵后,北若霙有气无力地扯过衣服,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带着哭腔说:“恩,不错,就它了。” 天地良心,就算不合适,此刻也由不得她来改吧? 韵尘浅浅一笑,把经书整理一番,从她手里接过衣服,挂到柜里,轻轻说:“你也累了,早些歇息吧!”话未说完,就听见隔壁传来阿夜的怒吼: “疯女人!半夜三更你号个什么劲儿啊!吵死了!!” 北若霙抓起床头的枕头朝身边的墙上砸去:“臭小子!睡你的觉,管我作甚?” 阿夜又嘟哝了句什么,夜又归于寂静。北若霙往床上一倒,作挺尸状,也再不吭声。韵尘笑笑,提醒她:“没有枕头。” 若霙的头埋在被子里,声音闷闷的:“我不在乎,佛曰,修行应不以环境之艰苦,若以诚心相对,佛祖必能为其指引迷津。” 韵尘摇头失笑,若霙这回怕是真的太累了。她悄然吹灭主灯,点上蜡烛,退了出去。 北若霙才将了周公的军,正喜滋滋地向他要钱,周公突然一拍脑袋,叫道:“抓刺客!!” 然后呢? 然后北若霙就醒了,看着点点的烛光,颇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的感觉。 北若霙正在想自己是一睡睡过了使臣会呢,还是半夜三更被周公因为想赖账从梦境里丢了出来,一把明晃晃的刀就架在了自己刚刚睡得落枕的脖子上。这时她才听见外面正应景地喊着:“抓刺客!” 她终于有些醒了,颤颤巍巍地说:“能不能,麻烦您…不要…坐着我的脚?” 那人微微一愣,从她身旁站起身,刀还是紧紧地压在北若霙的脖子上,北若霙抖抖被这人坐得生疼的脚,带着哭腔继续说:“能不能…麻烦你不要把我的头往左按?我落枕了…” 脖子上的刀稍微松了松,北若霙赶紧把头往右歪了歪,顺便抬起手,把那把刀又重新压到自己脖子上,她觉得这凉丝丝的感觉不错。 那人的手顿了一顿,有些沙哑的声音充满磁性地响起:“你就是落雪郡主?”北若霙不答反问:“你是刺客?”那人不说话,北若霙却感到有一双嗜血的眼睛正在黑夜里紧盯着自己。 “你杀了楚寒澈没?”北若霙继续问。 “没有。”这人冷冷地说。 “唉!可惜!”北若霙看看满桌子的经文,心里一阵失落。 众侍卫在他们对话间,已经到了沐雪阁外,大声问:“郡主!请恕属下深夜叨扰,皇上的寝宫方才出现一名刺客,不知郡主可有线索?” “没有!谁能帮我把经书抄完,本郡主赏银十两!!”北若霙大吼。 外面顿时一片寂静。一个人小小声声地问:"郡主此言当真?"北若霙突然想起有一本经书还没抄,自己只是很工整地在“佛曰”后面写上了“汝放屁”三个字,顿时一惊,可还未等她答话,外面的一个人就说: “嘿,傻瓜,你忘了?皇上不是跟我们说,只要我们不帮郡主,他就每人赏五十两给我们!”“是哦是哦,那郡主,奴才们先走了…” 北若霙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地念道:“楚…寒…澈…” 在一阵轰隆隆的脚步声中,侍卫们走了。 那个刺客可能觉得自己被忽略了太久,略感不爽地说:“我并没有让你帮我隐瞒。” 北若霙耸耸自己的肩,蛮不在乎地说:“你没有杀楚寒澈,所以你既不是我的敌人也不是我的盟友,你的存在与我无关。现在你爱走不走,我得把经文抄完。” 说着,北若霙用蜡烛点上灯,坐到桌子旁,开始奋笔疾书,真的再也不理刺客了,过了好久,刺客正要翻窗走人,北若霙叫住他:“喂!你不是宫里的人,吸了楚寒澈寝宫里的龙涎香是会中毒的,这是解药,两天一次,吃三次就好。” 说着,北若霙从怀里甩出一瓶药丢过去,也不管人家接到没接到就继续埋头抄经文了。 一阵风声中,窗边已没有一个人影,只在窗台处留有一根玉签,北若霙拾起来看: 祭云门。 兴许是头昏昏沉沉的,北若霙竟完全没反应过来这是什么意思,面无表情地将这个东西揣到怀里——抄经文…… 过了半晌,沐雪阁里传出一声惊叫:“祭云门!!” 第四十章 免处罚,装束噩梦 当清晨的第一盏晨曦点亮了皇城的上空,暖暖的阳光铺洒在每一幢雕梁画栋的建筑上,沐雪阁里也很“配合”地一大清早就响起了争吵声: “早上只吃了这么一点儿怎么行?!” “要你管?!” “哎呀,臭小子,还不许人管了?!早就告诉你要多吃蔬菜,你居然只吃肉啊!” “吃肉有什么不好?我在长身体,明明就很需要补充营养啊!” “什么嘛?即使吃肉,营养也太单一了,不补充点膳食纤维或者维生素a、b、c、d……你肯定会得夜盲症、脚气病、坏血病、软骨病、骨质疏松症……” “啊——够了!乱七八糟的!疯女人!我要去读书了!” “臭小子,你才是疯女人!你给我站住——” “就不就不,你还不赶紧去抄皇上罚你的经书,这次韵尘姐可不会帮你哦~” “臭小子!站住——否则中午休想吃我的红烧肉!” “啊呀呀,反正韵尘姐会留给我的!” “啊————臭小子!!弹弓是谁给你的?!疼死我了……” 北若霙在院中捂着额头“嗷嗷”直叫,无可奈何地看着阿夜兴高采烈地跑走,同时还朝着自己得意地做着鬼脸,北若霙气得要爆了—— 那个弹弓到底是谁给他的?!! 韵尘?不可能,她不会帮这个缺德的娃娃。 上官冽清?楚寒影?更不可能,除非他们想让自己把他们两个逃早朝的全过程给楚寒澈一个完美的报告。 那么,究竟是谁呢?最后的可能……冰山?!不会吧…… “你还真的是到哪里,哪里就不会安宁啊……” 北若霙循着声音回头——哇,不是吧,她有念力?怎么想到谁,谁就来了?! 北若霙干干地笑道:“呵呵呵,皇上,您过奖过奖……” 楚寒澈盯着她看了一会儿,眉头微微皱起:“你的头是怎么了?” 北若霙揉了揉额头,气呼呼地说:“还不是因为阿夜的弹弓,对了,阿夜的弹弓是不是你给的?” 楚寒澈淡淡瞥了她一眼:“是。” “为什么要给他那种东西?!小孩子玩弹弓是很危险的!”北若霙不满地发问。 “他说他无聊。”楚寒澈依旧淡淡的。 北若霙看着他那双严肃的眸子——彻底无语了。 突然,北若霙似乎想起什么,马上得意地狂笑:“对了,冰山,我的经书已经抄完了!所以说,这么一点事是绝对难不倒我的。” 楚寒澈只是专注地看着北若霙的眼睛,把北若霙看得直发毛:“你……看什么?” “有黑眼圈……”楚寒澈面无表情地道破天机。 北若霙定定地看了他好久,终于确定此人是来找茬儿的。 “去睡觉。”楚寒澈冷冷地命令。 “?”北若霙瞪着一双困倦的大眼睛,痛苦地看着楚寒澈——他怎么了? 楚寒澈的语气软了些:“去睡觉,你精神会好些。” 北若霙继续痛苦地瞪着他:“还不是你让我抄经文的!” “……其实,朕今天早上来,就是想跟你说,朕也觉得布置给你的任务太多,想……” “别告诉我你愿意免掉你的惩罚!”北若霙咬牙切齿地说。 楚寒澈耸耸肩,意思是:事实就是如此。 北若霙木然地站在原地好久好久,终于笑了,笑得很开心,她高兴地对楚寒澈说:“妈妈我要睡觉。” 楚寒澈一脸淡然地直视她,北若霙笑嘻嘻地想:你说你一刺客,跑进宫来不把皇上杀了,你怎么当的刺客啊?!怎么当的刺客啊!!只要你愿意……北若霙继续开心地想着:下次进宫时跟我打个招呼,本小姐一定挥动着一面小红旗在后面支持你!杀了他吧! 楚寒澈轻叹一声,又轻轻拍了拍北若霙的头,意思是:可怜的孩子。 然后就笑着转身走了,北若霙怒了,大喊一声:“姐!锄头在哪?” “若霙?”韵尘惊诧地看着她。 “我、要、葬、花。” 这几个字,是北若霙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为什么?”韵尘实在想不出“葬花”是什么,终于明白这是一项优雅的小姐活动,可她还是实在想象不出北若霙“葬花”的模样。 “重要的是意境,此乃修身养性的健身活动。”说完,北若霙就扛起锄头,唱着“你挑着担,我牵着马……”走了。 于是乎,北若霙葬了一个早上的花,沐雪阁的人在她身旁……看了一个早上的笑话。 午膳过后,一群的人围着北若霙开始为晚上的使臣会作准备,北若霙被折磨得头昏脑胀,只想抱一块枕头席地而睡。 “郡主,您别低头啊……” “郡主,衣服在这里……” “呀,不是应该先穿衣服吗?算了,最后再说吧……”“小红,把那个递给我……” “郡主,您别有气无力的,快!打起精神来!!” “郡主,你闭着眼睛我没法把这个东西抹上去啊……” 忽然一片寂静—— “嘘——你们听,谁在哼哼啊?” “是啊,我也听见了,到底是谁啊?” “呀!郡主怎么睡着了?” “……没事儿没事儿,姐妹们,咱们继续吧,等郡主醒来,给她一个惊喜!” “恩!郡主对我们这么好,我们一定要让她满意!” “对!姐妹们,开始吧……” ……众人群起而攻之,阿夜从房间门口路过,心里微微一凉——不知道北若霙醒来以后是会尖叫还是惨叫,还真是令人期待啊~随即,他见怪不怪地笑笑:“什么样的主子有什么样的下人……我要习惯……习惯……”如此念念叨叨地离开,阿夜的嘴角带着一丝诡异的微笑。 待北若霙悠悠转醒,已是未时左右,北若霙揉揉眼睛,抬起头,然后她就震惊了—— 镜子里那个眼如熊猫,粉腮如猴,脸色惨白的人是谁?北若霙跌坐到地上,眼神涣散。 别告诉我是芙蓉姐姐! 北若霙踉踉跄跄地从地上爬起,却听见门“吱呀”一声开了—— “若……霙?” 北若霙僵硬地转过头,就见楚寒影一脸目瞪口呆地站在门口——毁了……我的形象啊!!北若霙内心悲愤地呼喊着向内室奔去,一边喊着:“等我三秒!” 楚寒影不知道“三秒”是什么概念,只知道北若霙过了一会儿就湿淋淋地冲了出来,看着自己傻笑,楚寒影眨了眨眼,说:“若霙,你还没准备好么?皇兄让我来催催你……” 北若霙哭丧着脸:“她们不会弄,我也不会弄,弄出来好可怕……” 楚寒影突然微微一笑,说:“我来帮你。” 第四十三章 急转弯,偶遇同途 “问吧问吧……殿下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可别装傻,装着装着就成真傻了……”北若霙站起来把满是葡萄汁液的手随意拍了拍,拍得“水花”四溅——楚寒影和上官冽清同时咳了一声,目光移向别处。 “脱里倒是确实还有几个问题要向郡主请教一二……”脱里王子还是一脸云淡风轻的温和表情。 北若霙咬咬牙:“又是什么问题让我们的王子殿下装傻了呢?”这句话,北若霙是凑到脱里的耳边说的,脱里微笑一僵——这女孩子胆子怎么这么大…… “说呀,你是不是就是不想让我舒服,恩?”北若霙秀眉轻挑。 恍然间,脱里已经转会神来,温和一笑:“郡主多虑了,只不过是几个小问题,相信以郡主的聪明才智定是不会觉得太难的……” 北若霙耸耸肩:“王子殿下如此聪明的脑袋都想不出个结果,想必若霙这个女子也定是无法排解了。”北若霙说话时,把“女子”两个字咬得很重,唬得脱里脸色微微一青。 “那么,就请王子殿下出题吧!”北若霙退后几步,歪头瞅着脱里,觉得他青色的表情很是有喜感。 “郡主请听题:如果有一辆马车,那么这辆是谁的?” 脱里的问题已经问出,北若霙却瞬间雷死在原地…… 这个这个这个……这个是21世纪的脑筋急转弯吧?!! 台下已窃窃私语起来: “这这这,谁知道是谁的啊……” “这个脱里殿下未免太嚣张了!” “幸好,落雪郡主是女子,输了也不见得丢人。” …… 高台上,楚寒澈的剑眉已微微蹙起,深蓝的眸里飞快地划过一丝……担心? 正当大家议论纷纷时,却见那落雪郡主走近脱里几步,又打量了他一番,最后眼里闪过一丝疑惑和激动,莫非有人和自己一样穿了过来?难道是这个脱里王子?她扬了扬嘴角:“那辆马车当然是‘如果’的。” 寂静一片,然后就见到不少大臣嘴角抽搐。 可以这么简单吗?众人担心地看着北若霙。 就是这么简单,脱里的眼中浮现诧异,又在一瞬间恢复了原来云淡风轻的表情:“郡主果真灵慧。下一题:请教郡主,树上有两只鸟,猎人开枪打死了一只,请问树上还有几只鸟……” 北若霙癫狂了,她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绪,得意地说:“如果剩下那只鸟是笨蛋,被打死的鸟没有被挂在树杈上,那么树上就还有一只鸟;如果剩下那只鸟是笨蛋,被打死的鸟还挂在树上,那么树上就还有两只鸟;如果剩下那只鸟不是笨蛋,被打死的鸟还挂在树上,那么树上就还有一只鸟;如果剩下那只鸟不是笨蛋,被打死的鸟也没有被挂在树杈上,那么树上就是一只鸟也没有了!” 众人大囧,再次开始议论,担心地看着北若霙:可以这么复杂吗? 就是有这么复杂。 脱里微微一愣,眼里十分复杂,最后淡淡一笑:“郡主聪颖灵慧,脱里甘拜下风,不过……” 北若霙不耐烦地挥挥手:“王子殿下,一直都在你问我,本郡主天资愚钝,不过侥幸回答出几道题,不过本郡主倒想试试究竟是殿下装傻还是真傻,不如殿下与我来一场比试——输的人便要付赢的人五十两纹银——如何?” 脱里微笑:“愿闻其详。” 北若霙故作愁苦地说:“不过殿下既为男子,赢了我未免也有些胜之不武,不如这样,你问我一个问题,我答不出来,我给你五十两纹银;我问你一个问题,你答不出来就给我一百两纹银——如何?” “不用,若郡主答不出我的问题,郡主只付我十两纹银即可,若我答不出郡主的问题,我再付郡主一百两纹银。”脱里微笑。 北若霙乐得眉开眼笑:“殿下果然豪气,就这么说定了,既然我已占了便宜,便让殿下先出题吧!” 脱里微笑,看着一脸得意的北若霙暗想:看来那个人教的什么“现代问题”,这个女子全都会,传言落雪郡主思维古怪,果然不假,既然如此,便赌上一赌,换一种问题…… 脱离眯眼微笑:“请郡主说说《祭河四图》的配文究竟何解?” 谁知道什么《祭河四图》究竟是个什么狗屁玩意儿啊!?北若霙心里骂着,脸上挂上谄媚至极的微笑:“脱离王子的问题只是太难了,若霙愚钝,不知为何,这一局,若霙认输,刘公公烦您记上,落雪郡主欠下脱里王子十两纹银——脱里王子殿下,这回轮到若霙出题了——请问有一个东西,脖子软软方方的,脸上有三个眼睛,两张嘴巴,四个鼻子,请问,这是什么东西?” 脱里皱眉,台下大臣们也一片茫然,僵持了一会儿,脱里总算甘拜下风:“落雪郡主,脱里实在不知道这是什么……请刘公公记上吧……” 再看北若霙一副得意的翘起尾巴的样子:就知道你猜不到…… 脱里大汗:“郡主,脱里的下一个问题,便是请问郡主,方才那东西是什么?”他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长得那么奇怪。 谁知北若霙一摊手,一脸坦然地说:“我也不知道呀,刘公公,记上吧,落雪郡主再欠脱里殿下十两纹银,总共欠殿下二十两,殿下欠我一百两,于是殿下总共欠我八十两纹银……” 台下哄堂大笑,脱里一愣,随即苦笑:“落雪郡主确实聪敏过人,既然如此脱里认输。”接着,脱里又转向楚寒澈:“陛下,实不相瞒,方才的问题都是一个小姑娘为臣出的,如今她也随臣来到贵国,不知皇上可愿一见?” “要要要,当然要!!”北若霙冲上前,一把扯住脱里——果然,她是可以遇到同途的人的吗?!! “咳。”上官冽清猛咳一声,北若霙慌忙松开手,却依旧一脸兴奋地看着楚寒澈。 楚寒澈被她那种星星眼看得噎了一下,喝了一口茶,才说:“恩,那就带上来吧!”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四十四章 再相见,人是物非 一个装饰华丽的木柜被抬了上来。 呃……木柜? 北若霙呆住。 可这不是让她最震惊的。 当北若霙看到, 木柜打开, 那个在木柜里睡得酣甜的, 粉雕玉琢的, 似乎是只有, 五六岁的, 小女孩, 的时候, 北若霙彻彻底底呆在原地说不出话了…… 那个人……那个人……那个人……那个人…… 脱里正要开口说话,忽听北若霙一声惊叫:“凌——嬿——子——?!” 接着,北若霙飞速冲到柜旁从柜里揪出那个女孩,不停地摇晃:“凌嬿子?嬿子?嬿子?!嬿子!你个死丫头,睡毛线睡睡睡啊!!”小女孩一个小巴掌拍在了北若霙的脸上,小樱嘴吐了个泡泡:“别吵,还要睡觉呢……” 台下的人石化。 北若霙转了转眼珠,对着那女孩的耳朵大吼:“有苹果!……” 小女孩一下子就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眯起眼四处看:“恩!恩?哪里?恩!恩?…………哇……!小姐你谁啊干嘛揪着我不放啊?啊喂!男女授受不亲啊……女女也一样……啊喂!我说啦,放手啊……” “别扭!嬿子,嬿子是我啊!是我!” 小女孩停下,狐疑地睁大可爱的眼睛:“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还有你到底谁啊这么自来熟……” 北若霙一把把她抱到怀里:“臭丫头!若霙,我是若霙啊!!” “若霙?”小女孩一怔,又仔仔细细地打量她一番,一晃小脑袋,拽拽地说:“切,想骗我,你还嫩着呢!我家若霙可丑了,才不像你那么漂亮呢!” 台下继续石化。 “……恩?等一下,那个……你怎么会认识若霙?你也是穿越来的?你在现代还认识若霙?”小女孩呆呆地问。 看着北若霙越来越铁青的脸,小女孩小小地咽了口唾沫:“……呃……等一下……好像……有一种穿法……好像可以穿魂不穿身……是……吧……?” “……”北若霙青着脸。 “……那个……你真的……是若霙姐?”小女孩怔怔对戳食指ing,用眼睛偷偷瞄着北若霙的脸色。 “……你……说……呢……”北若霙咬着牙齿,一字一句恶狠狠地说。 “恩……是吧……嘿嘿……”小女孩的眼神漂移开来。 又忽地垂下头……继续对戳食指:“呃……那个……谁让你要不把身子穿过来的……不能怪我认不出你来……而且……你也看到啦,我穿过来都变回那种小屁孩儿的模样了……看在这个份儿上你就饶了我吧……” “哼……你这张小时候的脸,我可是记得一清二楚啊……”北若霙恶狠狠地说。 ………… ……………… “抓住她——快——” 杂乱的脚步声中,北若霙藏入路边的一个垃圾房,手里紧紧攥着两个刚偷的包子。 忽然,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搭上了北若霙的肩,一声笑嘻嘻的声音传来:“这位姐姐,你跑来垃圾房里吃包子是不是感觉特香呢?” 北若霙一吓,手上一松,那两个包子便从手中落下,骨碌碌地滚了几圈,停在了一堆恶心的不明物上。 “啊……”北若霙终于惊叫出声。那只脏兮兮的小手却又准确地找到了她的嘴——捂住——“姐姐不要出声哦,被发现是很危险的呢……” 外面人群跑过。 北若霙这才转头看见那个站在自己身后的女孩——五六岁的样子,身上穿着一件老旧脏的巨大的男式t恤,显然大得离谱,上衣的下摆一直长到女孩的膝盖下面,脚上绑着两个塑料袋,脏兮兮的,手也脏兮兮的,脸也是脏兮兮的,但是看得出,是个长得粉雕玉琢的女孩子——大大的眼睛,娇俏的鼻子,小小的樱桃嘴——那双大眼睛此刻正笑弯成月牙…… “你……我的包子……”北若霙已经愣得说话都不畅了。 小女孩耸耸肩:“赔你两个就是了……”小女孩说着转身走了出去。 “啊喂,你叫什么?”北若霙愣了一愣,追上去。 “凌嬿子,你叫我嬿子就好了……” “臭小孩,刚才干嘛吓我?!” “哼,你也只是比我大一两岁的样子,干嘛叫我小孩,还有我可是救了你一次啊,以后要报恩哪~” …… 从那次认识起,两个孩子就认识了,一起混迹于大街小巷,装乞丐,骗吃喝……这样一直有几个月…… “喂,我看你比我还小很多啊,嬿子你怎么会知道那么多事啊……”北若霙咬着刚骗来的的鸡腿问凌嬿子。 “你又为什么也知道那么多呢?这样的话,你也应该知道原因啊……”凌嬿子眨巴着大眼睛。 北若霙看看天,不觉一笑,凌嬿子又问:“那么,若霙姐姐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知道那么多的呢?” “……一年前吧,我妈妈去世的时候,就是那个时候,我成了孤儿的……” …… “那……嬿子,对不起,我先走了啊……”北若霙紧张地揉搓着自己的衣角。 凌嬿子“哇”地一声哭开来,双手推搡着北若霙:“哇……你走你走你走,答应过我要陪着我的,现在又要跟这个刘叔叔走了……你走你走你走我讨厌你,答应过的话不做到……” “……我……很抱歉……”北若霙踌躇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凌嬿子却忽地笑了,鼻涕眼泪还耷拉着:“哈哈,笨蛋,住了那么久孤儿院,试验一下我的表演能力有没有衰退啊,看来还是像以前一样好啊……若霙姐姐,既然要到一个新的家里去了,以后要记得给我多带苹果啊……” …… ………… 楚寒澈用食指轻轻敲了敲桌子:“既然郡主仿佛与这位贵国来的神童是旧识,不如就留在宫里住一段时间吧……脱里王子以为如何?” “臣不胜荣幸。”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四十五章 疑虑升,游戏开始 “诶哟,瞧瞧这可爱的小脸蛋,还真是好捏啊,小时候我就特别喜欢捏,穿越过来以后肤质居然没变呢……”北若霙双手拉扯着凌嬿子的小脸,可怜嬿子一张水嫩的小脸被拉得红肿,嘴里还嚼着苹果,含糊不清地哭喊:“疼,疼死啦~” 北若霙终于放下手,戳戳凌嬿子鼓鼓囊囊的腮帮:“喂,丫头,居然敢说我以前丑?活腻了吧?” “可是若霙姐以前的样子和现在比起来确实丑好多啊——痛痛痛——” 沐雪阁外,楚寒影微微一愣,转头看向上官冽清,微笑:“这丫头倒是越来越有玩的了……” “是啊……”上官冽清玩世不恭地一笑,眼里却依稀有些复杂的情绪。 楚寒影似有所察觉,停住脚步:“怎么了?” 上官冽清皱皱眉:“总觉得那个女孩不会那么简单,我担心……” “你怀疑,那个叫凌嬿子的女孩是啻玄国派来的细作?”楚寒影了然地问。 上官冽清默然地点点头,又开口:“你不觉得很奇怪吗,若霙也就十五岁左右,怎么会认识这么小的女孩子?而且看她们两个的样子就有……好像是经历过生离死别的人……咳,这么说好像有点过,但是却真的会给我类似的感觉——她们两个年龄并不大的女孩会经历过什么事情让她们给别人这样的感觉?而且那个凌嬿子知道的事未免也太多了,除了有时候会做些让人哭笑不得的孩子气的事,有时候显得有些傻,她的知识量根本不像一个小孩子……她们两个分开后少说也该在几度春秋以上,若霙又何以在见到凌嬿子的第一时间认出她来?还有……” “好啦好啦,药罐你未免怀疑的也太多了,淡定一点啊,既然皇兄让她留下了,必然会有其自己的想法,也一定会对若霙有相关的保护的。”楚寒影轻轻拍了拍上官冽清的肩。 “淡定?”上官冽清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遍,想起这是北若霙经常挂在嘴边的话,便忍不住扬了扬嘴角,轻叹一声:“或许我是该淡定一点啊……毕竟若霙在宫里也是无聊极了,给她找个玩伴也好……走吧走吧,我们还要去找师兄呢,他不是说有事要商议么?” 上官冽清走了几步,却发现楚寒影没有跟上来,他狐疑地唤道:“影?妖孽?” 楚寒影垂着头,影子在阳光下拉得并不长,却似乎有些犹豫,他没有动,忽然开口:“呐……药罐,我问你个问题啊……” “什么?” “……为什么当初,你第一次见到若霙的时候,你根本对她完全一无所知却还是把她带在身边,在对一个人底细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还与她靠得那么近,不是很危险的一件事么?为什么……你当初愿意冒这么大的风险和她走那么近呢?” 上官冽清僵住,怔怔地看着楚寒影,张了张嘴,却没有吐出字来。此时,楚寒影却妖娆一笑,抬起头来:“要是让皇兄等久了,不知道是会惩罚我还是惩罚你呢?” 上官冽清又一愣,“哼”了一声,扭头大步向前走。 楚寒影依旧立在原地,微微蹙了蹙眉,轻叹一声,抬头看天:“与其说是问你,不如说是问我自己吧……为什么愿意违抗冷殇师傅的命令也要和她做朋友呢……这个问题,真是好难回答啊,若是问问皇兄,怕是他也答不上来吧……——……谁在那里!?”楚寒影警觉地扭头看向一旁的树丛,观察了一会儿后,揉揉额角,转身,离开。 他的身后,树丛中,一片黑色的衣角一闪而过。 延曦殿。 “臣弟上官冽清叩见皇上。” “坐吧,来得很慢。”楚寒澈一成不变的冷脸此刻有些严肃。 上官冽清也不敢造次,乖乖坐到一旁,瞥了瞥楚寒澈的冷脸,开始设想无数种受罚可能性。 抄书?甩甩头,上官冽清告诉自己,那是惩罚北若霙的专用方法。 挨板?若霙说过自己功力尽失后不能受到任何体罚……师兄应该会看在若霙的面子上不这么体罚自己吧? 禁足?也可以啊,反正府里还有几副若霙的扑克和飞行棋,和手下下个两三个月应该不成问题。 ……就在上官冽清想入非非,脑里的小人人跑来跑去的时候,楚寒澈冷声问:“影呢?” “臣弟叩见皇兄。”说曹操曹操到,楚寒影已然坐到楚寒澈另一侧的席上,拿起手边的一封信看了起来。 “咳……那个……师兄,急召入宫是发生什么事了?”屡次递眼色被楚寒影故意忽视后,上官冽清无奈开口问。 楚寒澈淡淡道:“影,念出来。” “啊?哦……”楚寒影愣了愣,又看向第二页信封……脸色一变:“这个……”镇定了一下,他继续念道: “乾元先皇净白露,朝南朝北骨肉离。 风归靖都忆百草,浩然苍穹云重起。 节气寒露跟白露,露却不更寒更甚。 箸折玉方成何以,成王败寇当成定。” “这是……”上官冽清惊诧地问。 “这是今天朕的影卫在街上时,听到一些孩子唱的童谣。”楚寒澈负手而立。 “童谣?!”楚寒影和上官冽清异口同声地惊叫出声。 楚寒澈点点头:“朕的影卫去询问时,那些孩子只说是个男人教他们唱的童谣……” “这……”这明明就是叛党的宣战书啊…… “他回来了。”楚寒澈淡淡地说。 “哥,你是说……”楚寒影眼里惊骇满满。 “嗯。就是他。” 楚寒影和上官冽清对视一眼,心中了然。 “‘乾元先皇净白露,朝南朝北骨肉离’,指的该是先皇镇压下当时丞相上官潋黎携江湖祭云门发起的‘白露之变’,于是上官潋黎所支持的三皇子被送往北方的北漠流放,而为了巩固皇权,先皇向南迁都至靖都的事。”上官冽清说。 楚寒影点头说:“‘风归靖都忆百草,浩然苍穹云重起’,指的大概是时隔多年,他回到靖都,回忆起北漠的荒凉,决心重修祭云门,重掀风雨。他自信这一回的成功,也相信不会像上次一样败得惨烈——这是‘节气寒露跟白露,露却不更寒更甚’所指之事。” “最后两句……”上官冽清蹙眉。 楚寒澈低哑的声音响起:“‘箸折’是古时‘兄弟齐心折箸’之事,自此之后,‘箸’逐渐在某方面成为兄弟的象征,这里的‘箸折’指的不是‘兄弟齐心’之意,而是斩断兄弟情分的意思,‘玉方’……指的是玉做成的方形传国玉玺,……‘成王败寇当成定’……” “他……”楚寒影呆住:“真的不顾一丝兄弟情分了吗?我记得他当初……”他当初是一个很温柔很平和,甚至有些懦弱的男孩啊……怎么会……说得出那么嗜血的话来…… “可能发生了什么事吧!”楚寒澈揉揉额角。 “所以,他是真的回来了,是吗师兄?”上官冽清问。 “恩。楚风……三弟,你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楚寒澈喃喃自语。 “呵……这是,在向朕宣战了。”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第四十六章 目的悬,忘我惹罚 “别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北若霙恶狠狠咬着鸡翅看向凌嬿子。 凌嬿子可怜巴巴地摊摊小手:“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嘛……” “还嘴硬!说,脱里这次来靖都到底有什么目的,你现在可以保持沉默,但你所说的话将会作为呈堂供证!”鸡翅指向凌嬿子,北若霙觉得自己此时颇有香港警察的架势。 “你是不是香港电影看多了?”凌嬿子边说边把小手贼兮兮地伸向苹果盘,北若霙仗着人高手长,一把抓过盘子,移开,抬高。 “若霙姐~”凌嬿子甜甜地笑。 “嘿嘿……你帮他想了那么多折磨我的好办法,我不坏坏他的好事怎么对得起自己,哈?是吧?亲爱的……”北若霙阴森森地笑。 凌嬿子哭丧了脸:“若霙姐你饶了我吧,我是真的不知道……虽然这回来靖都那个乌龟王八蛋确实也告诉过我原因——只不过我觉得他只是忽悠我的啦~” 北若霙用小刀划下一块苹果递给她,这丫头这辈子学到最狠的话就是骂某人是乌龟王八蛋了,没想到现在居然用在那个脱里王子身上,莫非那个脱里王子真是把她折磨得够呛,于是她贼笑着继续问:“那个乌龟王八蛋说什么啦?” 凌嬿子接过苹果,一口咬到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说是什么……啻玄国的十三王子失踪了,说是靖都有人见过他,所以就来靖都找他喽!” 北若霙若有所思地又重新递了一块苹果给凌嬿子,凌嬿子接过,又咬了一口,凑近若霙说:“喂,知道我为什么说他是忽悠我的吗?” 北若霙点头看向她,见凌嬿子艰难而着急地咽下一口苹果后小声说:“因为我听说啊,那个十三王子根本就不是那个乌龟王八蛋同父同母的兄弟,他是王贵妃的儿子,而十三王子是王后的小儿子,你想想,封建时代的宫廷竞争是那么激烈,他怎么可能去救一个王后的小儿子,若说是他想卖个人情给王后也就算了,关键是王后根本就不疼这个小儿子,所以,我觉得这个乌龟王子是在借这个理由蒙我!” 凌嬿子咬牙切齿地嚼了嚼嘴里的苹果,脆声响动,北若霙看着她鼓鼓囊囊的两颊,笑着伸出手戳了戳,笑眯眯地:“没看出来嘛,穿过来以后,你反而变聪明了……” 凌嬿子先是一愣,小脸随即摆出一副老成有谋,苦大仇深的样子,状似十分无奈地叹道:“世道无常,世事沧桑,我其实已经长大了。” “噗”——北若霙一口没憋住,那口茶便喷了出来,擦擦嘴,北若霙轻拍凌嬿子的肩:“嬿子你越来越幽默得可爱了。对了……那个……你说的那个十三王子是叫什么名字啊?”凌嬿子终于趁北若霙方才呛了一口水的机会,从她手旁夺过了苹果,大口大口地啃咬起来,好久才眨着眼睛:“呃……好像是叫什么……赤那,对,是叫赤那王子,赤那——吃哪,诶,名字好好玩哦……”凌嬿子笑弯了眼,像月牙。 北若霙也笑笑,若有所思地抓过一个苹果捏在手里,似乎是很仔细地开始打量起来。 “皇上驾到——影王爷到——景王爷到——” 北若霙还在沉思中,凌嬿子啃苹果十分忘我。 北若霙拿着一只十分普通的苹果,用一只手支着头,似乎正在一脸认真地对这个苹果进行深刻的思考;旁边凌嬿子正大口大口地啃右手上的一个苹果……核,左手揽着一个盛满苹果的盘子,生怕别人抢了她的似的——这,就是楚寒澈进入沐雪阁正厅时看到的景象。 伸手,制止上官冽清和楚寒影的咳嗽,楚寒澈十分好心情地看着这两个神奇女子。 旁边的一干宫女太监轻轻在心里叹了一声,目光瞥向厅角里那方檀桌——不知道这次郡主要抄的是《道德经》还是《易经》而或是《菩提心经》。 “五个铜板,我赌《道德经》。”小红抽动嘴角对阿兰低声说。 “我赌《菩提心经》。《易经》郡主已经抄过七遍了。”阿兰用更低的声音说。 “十个铜板,我赌那女人这次抄的是《女戒》。”声音从小红和阿兰的腰旁传来,两人低头,见是一脸窃笑的阿夜。 “赌了。”小红同意。 阿兰几不可见地点点头。 三人一致饶有兴致地继续看戏。 过了一会儿,楚寒澈冷冷地问:“你们很喜欢苹果么?” 北若霙手中的苹果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凌嬿子的嘴张得大大的,定格在苹果皮上。 一瞬间,极有经验的北若霙反应过来,挠头笑着将凌嬿子从椅子上拎起来:“啊,冰山你来了,真是,小福子你真讨厌,都不通报一声。” 小福子愣了愣,苦着脸低下头,在楚寒澈的眼神中如蒙大赦地退了下去。 楚寒澈冷冷的眼神忽然如利剑一般扫过凌嬿子那张不明所以的小脸,薄唇轻启:“啻玄二王子有事与女使凌嬿子相商。” 凌嬿子被他那种冷冰冰、透着探究与不信任的眼神吓了一跳,可怜兮兮地拉拉北若霙的衣角,小声说:“我不想去找那个乌龟王八蛋。” 楚寒澈还是听见了,饶有趣味地挑了挑眉,楚寒影奇道:“谁是乌龟王八蛋?” 北若霙连忙将凌嬿子护在身后,答道:“就是那个脱里二王子。我家嬿子自从穿……落到他手上后,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的……反正就是很惨,那个……能不能麻烦冰……皇上您老人家跟那个乌……脱里王子说一声,就说嬿子这久忙着陪我,没空回去。” 瀑布汗,一席话,北若霙几经改口,看来真的不能再给这些人随便取绰号了。 “唔,朕是有事来与你谈谈,不如先让啻玄女使回避一下。” 楚寒澈冷冷说完,还不等北若霙反应过来,两个侍卫已上前,一左一右将凌嬿子架起—— “等一下!”凌嬿子说着,从两个侍卫肩上跳下,蹦蹦跳跳跑到桌边端起一盘子苹果,这才高兴地对侍卫大哥点头:“好啦,我们走吧。” 很欢乐地离开。 厅里的人寂静。 “呵……嘿嘿呵,那个,咳咳,为了针对这次啻玄国前来的目的,为了救乾元王朝于水深火热之中——我与嬿子正在商量对策呢……我们……嗯……很投入,很忘我。”北若霙辩解。 楚寒澈淡淡道:“朕来找你,有两件重要的事,都很重要。第一,为了救你于水深火热之中,朕希望你能将《女戒》一书抄习……恩,《女戒》有些长,抄三遍就好了。” 楚寒澈仁慈地说。 北若霙眼前一黑,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厅旁,小红与阿兰各咬牙切齿地掏出十个铜板放到阿夜手中,阿夜迅速收拢指头。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