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袭爱伤》 第1卷 殇城梦临 殇残梦,是一条修炼了五千年的金蛇妖,因生性善良不伤生灵,而得玉帝赞誉。从而命殇残梦守护回浦县{古临海称谓}一方百姓的平安,只待功德圆满便可位列仙班。 殇残梦虽然经历了人间五千年的生死离别,心也平静的像一潭不会被任何惊扰起涟漪的湖水。但她的心却没有真正的活过一天,因为她不知道什么是爱。她向往着,也期待着。 夏侯临城,泾阳国太子,一个原本生性善良的孩子。在15岁那年亲眼目睹亲生母亲荣皇后,惨遭妖妃陷害被自己的父皇酷刑处死。便变得冷酷无情,以毒辣的手段的得到皇位,继位后无所不用其极的报复以前伤害过母亲的人。 殇残梦一直向往着能在凡间最后的一百年里知道什么是爱情,也这样期待着。直到有一天,平日里那些她所守护着的善良百姓带来一个生命垂危的男子。秉承着心中的善念,她收留了他,并以修炼了千年的灵为他医治。当男子醒来,身边时一袭飘逸白衫惊为天人。在发现自己失去了一切的记忆,无奈之下残梦只能继续收留他,并为他取名为重生。 他们的前世今生就这样的邂逅了初遇,只是命运注定了他们的相遇就是哀伤的开始。 是爱上,也是哀伤。 第2卷 妖精 三月的江南是最美的时候。 细雨串成珠般静静的在湖面上点出一卷卷的涟漪,微风连成线似的在楼宇中缠绵袭人的暖意。 江南两岸的春是那样的别致。如梦般的烟柳垂垂,风轻轻的吹过,于是又一片的氤氲。云雨点点滴滴的落在青石板上,只是曼妙了这东湖的委婉。 我在这里已经有三百年了吧。从这临海郡东湖未建成时,我就已经在这里了。三百年的春秋夏冬原来也可以过得这么快。转眼间我已是要位列仙班了,只是为什么我快乐不起来呢? 我叫殇残梦,我是一条蛇,一天全身被纯金色鳞片包裹的金蛇。 金蛇是蛇族中最高贵也最毒的蛇,它的鳞片是蛇中最耀眼的,它的毒是蛇中最阴狠毒辣的,能在瞬间让一头大象倒下,化为脓水。千年一篇的定率,胜者为王,败者为寇。 而我是蛇王最骄傲的子嗣,我的金鳞让我一出生就得到了无与伦比的尊贵。只因我的鳞片是那种夺人心魄的冶金,华丽的残忍。染血时的点点殷红在我的身上蜿蜒,犹如一条腾飞的龙。 而这生来的与众不同让我的修炼及其简单,只需静心打坐,调息体内的灵便拥有莫大的法力。 我是毒蛇却不伤生灵。那种养育了蛇族千千万万后裔的食物是我一直厌恶的,我不食荤腥,只因我受不了那种血腥的味道。 看着那些华丽的红,会让我想到我的母亲是如何用她的鲜血孕育了我。于是就算我十日不食不饮,虚弱的只剩一丝真气护身也决计不要那些所谓的长生灵药。 由于我的倔强,族里的长老不能也不敢逼迫他们未来的王,更加不会放任千年难得一遇的金蛇王饿死,他们也只能由着我食花草,饮甘露。 想来可笑,我是一条冷血的蛇却独独爱上冰冷的冬。我爱冬,只因在冬天我才会觉得我是活着的。 在白雪翩翩的腊月,银装素裹了大地。蛇族中的蛇受不住冬的寒冷,早早的陷入冬眠。而我却不同,不食血腥的身子,因终年只食天地自然物而得获温润的体质使我不惧怕寒冷。此时,我不用顾及我蛇王的地位,我只是天地间一个自由的灵魂,殇残梦。 凿开结成晶莹的湖面,揽起如雪长裙,将冰洁的足放入水中,沁着寒意,贪恋着这一刻的自在。 这样的随意才是我想要的。 第3卷 神仙 我是妖不是吗?玉帝竟要我位列仙班,这对我的蛇族来说是何其的风光,可是这对我来说又是何其的讽刺。 我只想做天地间一条自由自在的蛇,逍遥人生,对酒当歌。现在的恩赐是赋予了我无边的光荣,还是禁锢了我潇洒的步伐呢?这对我来说,是福还是祸呢? 尤记得玉帝封神那天,本当是万物寂寥的冬,却有了不该有的百花争艳。 那时的冬,山寒水冷,白雪皑皑。天地间一片雪白,一袭雪衣融入这冰清中,唯有齐腰乌丝为着一切留着颜色。正醉在这般雪景的我没有在意突如其来的一切。 刹那间的万里无云,一瞬间的万紫千红,眨眼间的春回大地。身边的一切发生的太快,再回首只有我一身素雅立于此间,仿佛置身于千年之后。 “咦!奇怪,怎么突然就变暖了呢?不是刚入冬吗?” “好热啊!我受不了了,我要出洞穴了。” 、、、、、、 突然变的暖和的天气惊扰了正处于冬眠的蛇族同伴,他们纷纷钻出洞穴一探究竟。 “残梦啊!发生什么事了吗?怎么突然变暖了呢?”蛇族的长老跑来询问于我,我不怕冷的秘密也只有他知道。 “我也不知道,突然间就变成这样了?” “该不是玉帝又有什么恩赐,才让这春来的快些?”见多识广的长老喃喃自语着,语气中满是羡慕。 我笑意盎然,对长老的羡慕无动于衷。回转过身,在同伴们赞叹声中只身飞到绿意葱葱的山头去一探究竟。 玉帝的恩赐吗?那于我又有何干,我只想自由自在的恣意快乐。那些恩赐与我不过一些过眼繁华罢了。 一身云雾似地的轻纱白衣,隐在这片烂漫花开中。 山的那边还是一座座的雪峰,可见唯独我这座山有了变化,似那凡尘里的一座桃花源,净土无尘。 “长老爷爷,”我乘风落在长老身前:“四周的山还是一片雪白,唯独我们这座山是春意盎然。您见多识广,可知为何?” “难不成是天神要降临?”长老那暗沉了几百年的眼突然间有了生气。 果不其然,很快的一朵祥云飘至我们居住的括苍山,云上面有一个满面红光,长眉毛的的老者。他正对着我们慈祥的笑,还叫我丫头。 这也是后来,我听长老说的,那个老人便是太上老君。 第4卷 荣耀 括苍山蛇族蛇王殇残梦,虽生身为蛇,却不杀生灵,不沾血腥。为妖千年,曾救赎千万生灵。故恩赐殇残梦为回临海郡梦仙子,佑临海郡百姓平安。待功德圆满之时,可位列仙班。 这是何等的的荣耀啊!在我们妖界里,这是莫大的光环。只要守护好一方百姓的平安,就可以位列仙班,这是多少妖修炼几千年都修不到的福分。而如今这样的殊荣却轻而易举的降临在我身上,成为众矢之的只是早晚的事。 “残梦,真的吗?这是真的吗?”长老长须的脸因喜悦一下一下的抖动着,看来他真的很开心。毕竟他的心愿已了。 轻拍长老紧握我的手,我柔声笑着:“是真的,是真的。” “玉帝真的降旨了,要恩赐我们蛇族!”期盼已久的事真的来到,长老一时却不敢接受。 “是啊!玉帝都派了太上老君来降旨,你还有什么不信的呢?” “真的恩赐了!真的降旨了!主上保佑啊!”长老不敢相信这一天终于被他盼来了,一直以来蛇族和虎族、狐族一样在妖界都属大族。只是其它一些大族都曾得过玉帝一些大大小小的恩赐,只有我们蛇族几万年来一直不被关注。蛇族各界长老在任时的心愿,都是希望可以在自己在任时可以获得玉帝的恩赐。现如今我得到玉帝那么大的恩赐,长老自然要欣喜若狂了。 “长老,恭喜你终于如愿了。”我浅浅笑着,事不关己的淡然。 “残梦啊!我要去给主上们上香,跟他们禀告这一好消息。” “好的,你去吧!顺便帮我跟主上请一个安,我今天忘了去看看他们。”顽皮的吐着舌,和疼爱我的长老撒娇。笑意盈盈,只是这笑无关我的欢喜。 慈爱的刮了一些我的鼻子,长老笑得眼睛都看不到了:“你呦,真是的。我要去见主上了,你顾一下。” 不曾等到我的回答,长老已经跑去蛇族圣地,储灵阁。 目光凝视着太上老君刚刚停留过的那一片云,我拧眉叹息。 事情绝非长老所见的那么简单。 几万年来玉帝一直对蛇族不闻不问,怎么会因为我的不杀生灵而突然对蛇族那么关心,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看着长老开心的背影,我无奈的叹口气。 算了,不管是福是祸,总是要面对的。既来之则安之,现在就让长老好好的开心。 第5卷 欢歌白雪 已是晨曦了,蛇族里还是欢声笑语,大家跳着舞唱着歌记录着盼了已久的荣耀。从昨天长老禀告主上之后一直到现在,大家一直都在庆贺祝福。 只是我眼角的惆怅似一把金锁,紧紧的锁在我的心头。与那火红的欢笑形成强烈的对比。 恩赐即已传递,便不再是春意盎然,自太上老君传旨离去时,括苍山又是雪花漫舞。 现在的括苍山很美,很美。一轮红日从汹涌澎湃的大海中喷薄欲出,晨曦浅浅的洒在雪痕上。太阳自山的那边一跃而起,顿时红霞满天,景色壮观。 雪花在阳光的照耀下肆意的飘洒在天地间,袅袅云雾缭绕着括苍山,涓涓泉水在白云深处旋绕着向人间而来,胜似锦带飘舞,与碧海、蓝天相映,正是“身缠丝绢半遮脸,娇娜异常惹人爱”的一派山海奇观。 冬季的梅已经在枝头绽放,娇艳芳菲。株株殷红衬着皑皑白雪,飘渺着雾在括苍山上,曼妙着优雅的舞姿。 突然很想起舞,除却这才下眉头,又上心头的愁。 于是洁白的天地便添了一抹灵动的雪白。寒风中的飘飘衣袂,晶莹白雪映着婀娜的舞姿,绰约的身影婉约一袭纷飞的蝶,莫不都像是天上的仙女姐姐们那般踏五色祥云,捧灿烂花枝。 “你又在起舞,有什么烦心事吗?”括苍山的山神羽轩竹手握一支翠绿的玉笛,腾云出现在我面前。 “竹哥哥,你怎么来了?”停下起舞的身姿,翩翩飞至竹哥哥的云雾上。他不是去赴墨梅姐姐的宴会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为我拂去耳边那屡调皮的发,轩竹哥哥笑着:“墨梅的宴会无外乎是那些节目,我就先回来了。” “我看你是受不住那一群花姐姐们在那边争妍斗丽吧?”我开着竹哥哥的玩笑。 “是啊!还是喜欢你的钟灵毓秀,白衣如雪。”羽轩竹倒也爽快的承认了。 我掩袖盈盈一笑:“竹哥哥又在取笑人家,我一条小蛇妖怎么能和姐姐们比呢?” “怎么了?又有什么事让你心烦吗?” 我指着喧嚣热闹的蛇族宴会:“你看!” “蛇族现在不是应该在冬眠吗?怎么那么喜庆?发生什么事了吗”羽轩竹迷惑的看着我。 “玉帝来降旨了!” “来降旨?降什么旨意?” “玉帝降旨要我去守护临海郡,等到我功德圆满之时便可位列仙班。” “这是好事,你怎么不开心呢?” “竹哥哥你也认为这是好事吗?” 第6卷 来之安之 “你觉得是坏事?”羽轩竹不答反问展开手中的纸扇,于白色苍茫天地间绝尘的玉绿色。 我偏首细想着竹哥哥的话,却始终参不透这层话语的意思:“竹哥哥认为这是好事?” “我不认为这是好事!”羽轩竹淡淡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扇着绘有墨竹的纸扇继续言道:“但也不认为是一件坏事!” “竹哥哥何以这么说?” “往日机灵的梦儿,怎么今日这般的糊涂!”合起纸扇,宠溺的放在我的鼻尖一点,竹哥哥一如竹子的潇洒俊逸。也该是这样的羽轩竹,才会痴了那些花神姐姐们的心。 扶手轻抚竹哥哥刚刚停留过的鼻尖,一股淡雅的清香扑面而来。我泛起浅浅的笑靥:“竹哥哥就不要再戏耍梦儿了。” “也罢!”羽轩竹转身指着位于东北方向的临海郡:“那里便是你将来要去的地方!” 顺着竹哥哥的纸扇地方瞧去,舒卷的云海下若隐若现的尘世逐渐的清晰。那里犹如东海之滨的璀灿明珠,风光秀丽,依山傍水,风景绝佳。 “很美丽的一个地方!”不置可否,临海郡是一个山水秀丽的地方。 “比起括苍山如何?”羽轩竹再问道。 “更美,也更秀。” “临海郡是一个人杰地灵的地方,那里物产丰富,繁荣昌盛。是一个好去处!” 竹哥哥怎么对那里那么了解?我不解的看着他,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丝忧愁。 “我曾在那里修炼过一段时间,那里的百姓为人和善,淳朴善良,热情好客。你若是去那里,我便也放心了。”像是在回答我的疑问,也似是在喃喃自语着。 “竹哥哥好像很喜欢那个地方?”能将临海郡与括苍山相比,可见临海郡在竹哥哥的心里的分量。 “是很喜欢!”喜欢是因为爱上那里的一个人。羽轩竹在心里补上了一句话。 那里真的有那么好吗?临海郡美则美矣,怕是竹哥哥夸大了:“竹哥哥何以认为梦儿会喜欢那里呢?” “你会喜欢的!”羽轩竹肯定的笑容里带着神秘。 微微皱起柳眉,竹哥哥的话让我不解。何以竹哥哥如此肯定? “梦儿,既来之则安之。玉帝已降旨,无法改变的事实倒不如欣慰的接受。何况这也不全是一件坏事!”竹哥哥一语中的,解了我的烦琐。 是啊!来之,安之。我又何必固执呢! 第7卷 爱 扶风的弱柳围着一面皎洁的湖,静静的醉在这如画的山水里。湖中心一座耸立的楼宇,是我这百年来居住的地方。四周悠悠然一片葱葱的绿,缀于殷红的缤纷和袅娜的白丽。 窗边揽镜梳妆,菱花镜印着一张不老不变的朱颜。发如漆,肌肤如玉,美目流盼,面凝鹅脂,唇不点而含丹,眉不画而横翠。美而不妖,艳而不俗,清扬婉兮,明媚娇艳颜如玉,琼姿花貌气如兰。美不胜收,仪态不可方物,见之忘俗。 只是这倾城倾国美貌,却无人赏析。为完成蛇族千万年来的心愿,为保回浦县百姓平安,几百年不出回浦县一步,我当真也成了这水墨画里的怡人风景。 自离开括苍之后,我再也没笑过。终日愁容淡淡,柳眉深锁,不得一丝一毫的自由。于括苍山时我只是一条涉世未深的蛇妖,现如今我见惯了人世间的生老病死,从最初的以泪洗面,到后来的习惯再到现在的麻木。我的心似是一潭原本清澈见底的湖,迁徙到了雪山上,经历百年的沉寂,终究成了冷彻肌肤的寒冰。 只是有一种名为爱的火焰一直在温暖我的心,甚至灼疼了护体的灵。夜里辗转反侧,难以入眠。在人间已百年的我,对于爱的理解还是一筹莫展。为何凡间的男女会姻缘相牵?为何只羡鸳鸯不羡仙?为何白蛇素贞姐姐可以那样的义无反顾留在人间,只为那个负心的许郎? 想爱!却怕爱! “梦仙子!梦仙子!”百姓们在湖岸上唤着我,断了我的沉思。 “何事?” 岸上的百姓们穿着蓑衣,打着伞,神色焦急的向我求助:“梦仙子,清晨肖潇去山里砍柴,救了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这个男子现在气若游丝,怕是支撑不住了。” 推开虚掩的门扉,我于回廊中眺望湖岸,百姓们正抬着一个受了重伤,胸口还在不停流血的男子,性命堪危。 “梦仙子是世外仙人,想必定有办法救他,还请仙子能够救他一命。”临海郡守钱暄抱拳相求与我。 一挥似雪衣袖,我翩翩飞过碧绿东湖,随着朦胧烟雨中落在人群里。立身于男子身前,查看他的病情。 “仙子可能救他。” 我黔首。能救,修炼的千年的灵有起死回生之效,何况是救一个尚有一丝气息的人。 “我们该做什么?” “回去过你们的日子,将他交与我便可。” 不待众人言语,我抱起男子,回到我的画中。 第8卷 脱俗蛇妖 是夜,寂静的夜。一卷醉人的烟雨山水画,教这黑夜洗去了所有的颜色。苍茫大地只留泼墨漆黑,更加的噬人心神。 这样的夜,我已不知过了多少年。天上的繁星让我一颗一颗数了个尽,梦里的思念已让我游遍了三山五岳。 又是一支红烛印窗台的夜,只是今夜我不寂静。我要救一个人,一个可有可无的过客。 运功吐出白金色的灵,混入平日采摘的甘露,打入男子的胸。行弦音法(以瑶琴弹奏的琴音,而成的法术)游走于男子奇经八脉,治他的伤,护他的真气。不消一盏茶的功夫,那男子伤已大好。 抚上陪伴了千年的瑶琴,指尖华丽的弹奏着忧伤的音律。红烛燃尽,光也渐渐的隐去,唯有洒在地上的月光,凝神聆听我的故事。 “伤似一记零落的娇,爱着待放的美,弃最终的憔悴。点点珠泪落心中,梨花梦中忆当初。可怜红颜老去,一片痴心换薄幸。”轻启樱唇皓齿,我徐徐唱着调里的词。 “姑娘是人还是仙?”黑夜中低沉的声音,不似真切的询问。 纤手依旧抚着瑶琴,雪衣在月光下平静着:“公子何以如此相问?” “姑娘如仙子下凡,不食烟火,纤尘不染。” “我非人也非仙!”登徒浪子无外乎恋我的貌,若知我是蛇妖恐怕又是一个负心的郎。 男子低头含笑道:“非人非仙,姑娘莫不是妖!” “我若真是妖,公子可会怕我?”瑶琴声声,静着千年的心。 “若是这般冰清玉洁的女子也是妖,我看世间已无称仙的女子了。” “公子怕是言之尚早,我是妖,一条喝人血,食人肉的蛇妖。”我恶化了我的狠毒,试探男子的反应。 男子不语,只是静静的瞧着我。琴声婉约吟唱着我的与世隔绝,一袭雅致清丽白衣曳地,静若娇花照月。 “你若是妖,我也不惧。” “公子可愿近前瞧我。”不怕我,怕是没有见过我的本尊吧。 男子跨步近前,我云袖一挥,现了本尊。 月光斜斜照在我的脸上,分不清究竟是月色照亮了我,还是我照亮了明月。我的脸如我的琴声一般淡远寂寞,仿佛旷野烟树,空谷幽兰。长发倾垂,遮住一身雪白肌肤,双眉如画,眼波似水,浅浅的一抹微笑。从发梢下望著他,如碧叶卷莲、烟波垂柳,一个风华绝代的美貌女子。只是长发遮处,那纤纤蛮腰到了丰臀处竟逐渐变为金色的蛇尾。 蛇尾缠上男子的身,我妖娆一笑:“公子现在可还不惧我?” 第9卷 月光彼岸花 烟月徐徐的宣泄着光,映上了东湖缠绵了千年的静。 而我的金色鳞片在银光下闪烁着鬼魅般的莹亮,缠住了男子强壮的体魄。我百媚千娇的嫣然一笑:“公子,我是不是美若天仙啊?” 男子的脸庞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同那千年平静的东湖水不起任何的波澜。就这月色静静的看我,说不出的忧郁哀伤。 洁净的云也叫这夜染上了颜色,遮掩了云该有的洁白。随着顽皮的微风起舞,遮去了所谓的暮云收尽溢清寒,银汉无声转玉盘{出于《中秋月》苏轼}。也一起盖住了我的耀眼金鳞和仙姿玉色。 玩味的等待着男子的下文,今夜的我又是那个括苍山上自在蛇妖。 “公子怎么不说话了?我可还等着公子的回答呢。”媚眼如丝,我盈盈笑着,静待着男子的张慌失措。 男子别具深意的看着我,仿佛在看一朵绽放的花朵。好惆怅的眼神,迷乱了我的冰心。 “姑娘很像一朵花!” 我不解,皱起如烟柳眉,怎么他好像不怕我:“我是蛇妖,不是那些争春的姹紫嫣红。” 男子摇头,在我禁锢下却犹如身处平境般的怡然自得:“姑娘像是一朵彼岸花。” 彼岸花?我淡下了巧笑,似在打量天边月一样的看着男子。 男子向往的注视着沁凉如水的夜,娓娓道着:“彼岸花生长在地狱的那端,以奈河里无数鬼魂的怨恨灌注,铸就了一条通往爱情的不归之路。姑娘就是一朵白色的彼岸花。” “彼岸花是以鲜血来浇灌,才得以存活的,公子可愿意以自己的生命来维持吗?”蛇尾在男子身上似有若无的游移,紧紧的缠绕着男子。 “白色彼岸花是天上开的花,白色而柔软,见此花者,恶自去除。如我有幸为白色彼岸花浇灌,是我的荣幸。” 蛇尾攀上了男子的颈脖,慢慢的收紧。我巧笑倩兮对男子含情脉脉,像极了那生长在地狱的白色彼岸花。 男子平稳的气息逐渐变得急促,脸色也慢慢的紫绀,只是唇角的那抹自在的笑,触动了我沉浸千年的淡然。 “姑娘,如若我的鲜血能换的彼岸花的芬芳妖娆,还望姑娘能一生珍爱。” 我的心已彻底的乱了,他怎么能在性命堪危的时候还想着我的事。又怎么能一眼望清我对凡尘的了无牵挂,无心无魄? “公子何以认为我不珍爱彼岸花呢?”毕竟没有女人不爱花不是吗? “姑娘不是不珍爱彼岸花,而是不懂的爱自己。” 第10卷 月西下 “公子何以认为我不爱我自己?” 男子困难的喘着气:“似姑娘这般月里嫦娥,不该如此冷漠如冰。” 月里嫦娥吗?我抬首透过轻扣的窗扉去看屋外的夜,眼眸慢慢的定格在天上的白玉盘,不知何时这调皮的圆月儿已从天的这一边,嬉戏到了云的那一端。只有玉桂里的柔美飘逸、婀娜多姿的身影,在梨花带雨,蝉露秋枝。 “嫦娥应悔偷灵药,碧海青天夜夜心。就算是月貌花容的嫦娥,面对千年不变的广寒宫,也会心如止水的。”我似是自语,有似是在回应着男子的话。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男子幽幽的叹着一句诗。 我回过头,眼里已没有刚才的自怜自珍,取而代之的是决裂的狠: “话说完了吗?” 男子别有深意的望了我一眼,似有说不尽道不完的话,随后泛起似笑非笑的笑,便闭上那双好看的冬夜寒星般瞳眸。 蛇尾收的越发的紧迫,金色的鳞片摇裔发光,在月下投射出近乎于纯白的颜色。闪耀着夺人心魄的华丽,毒辣着含蓄内敛的妖冶。 男子的气息更加紊乱,全身不住的颤抖着,几近昏厥。 “姑娘,不论你是不是妖,爱上便是爱上了。无怨无悔!” 好一句爱上便是爱上,好一句无怨无悔。我怕是粉身碎骨,也决计杀不了眼前这个于我论爱的男子了。 我无力的放开男子,犹自舔舐着从寒冷冰山里挖出来的心。 男子没了我的束缚也少了支撑,一下子坐在地上,不住的咳嗽。只是唇边的笑,还是那样的顾盼神飞。 待男子气息平稳,我挥手示意男子离去:“你走吧!” “姑娘不想杀我了?” 想,怎么不想!可是我又怎么下的了手呢?能将我心中的那面无风无澜的静湖扰乱成这样圈圈涟漪的人,这世界怕已没有第二人了。 “滚!”现在我只想让他离去,还我如初的平静。 男子不惧我的恶声恶语,走进我身边,查看着我的不同寻常:“姑娘怎么了?是身子不适吗?” 我要杀他,他却还、、、、、、 一团白色的光四溢,照亮了房间的每一个角落。一瞬间我恢复成人的肉身,我依旧是那个世外仙姝般的梦仙子:“我没事!” 男子缩回伸出的手,放在身前,眼中却还是数不清的担忧。 “姑娘无碍便好,无碍便好,我放心了!” 放心,恐怕是我的心再也无法从你身上放下了。 第11卷 花自飘零水自流 涓涓细流,席卷着依稀的回忆缠绵着千年的诗情画意。绵绵烟波,烂漫着残缺的往昔吟唱出古城的日思夜念。 一瓣瓣梦中的素雅玲珑堪落缤纷,一抹抹风里的明艳烂漫乱落如雨。点点滴滴描绘出的,是三月江南的花嫁。 “斜风细雨映春晓,花红柳绿忖生机。三月江南明媚景,泼墨山水画中游。”这是我调里的词,也是我吟就的诗。 静静的一袭白衣,于这天地自然画中,抚着琢就的瑶琴在湖边缓缓弹奏。纤纤玉手在弦上徘徊游走,铮铮琴音为这一千年的花开花落添了一份乐趣。 瑶琴有六忌七不弹,一忌大寒,二忌大暑,三忌大风,四忌大雨,五忌迅雷,六忌大雪。七不弹指闻丧者不弹,奏乐不弹,事冗不弹,不净身不弹,衣冠不整不弹,不焚香不弹,不遇知音者不弹。 我已琼露沐浴,熏香祷告,静心养性。只是我已有谦恭的心态和纯净的思想,为何我的心还是如此不安呢? 我今日弹琴不为其他,只为湖边嬉戏的那群孩儿。他们是我琴韵的知音,是我一直的纯净。 一滴、两滴汇成涓涓细流,再融入奔泻的大江大海……旅途上遇见的一种名为缘分的美好,不断的为这股细流注入欢歆。 看来我的选择是对的,沉寂的东湖不能让我的心得到真正的平静。反而那些沾惹了许多尘俗的平凡才能让我可以微笑着寒冷的冰魄。 柔柔的静下一曲的得获,指尖的悸动笑了无数的浮云。琴架上的紫炉燃尽了余辉,留下一地的痕。 “好美的画,好愁的人儿啊!”男子的声音打破了这偷得浮生半日闲的惬意。 我抱起琴起身,不想见到这个扰了我心的男子。 “仙子慢走,我有话要说。”男子拦住我的去路,自那夜之后此已三月有余,他伤已痊愈。只是忘却了原先的记忆,如同一个未曾涉世的孩童般纯净。与回浦县的人在一起,歌尽了红尘笑尽了人生。 我绕过男子,不想与他有任何的牵连。 男子锲而不舍的追上了:“仙子请留步!” 我抬起眼望着男子,沉默不语,待着他的下一句。 “仙子为何总要躲我?”男子问的诚恳。 “我没有!”我是在躲他,躲他的无怨无悔。只是我不敢承认。 男子继续言道:“既然仙子没有躲我,为何一见我就避之不见呢?譬如今日,仙子一知是我,扭头就走。” “我不善言语!” “请仙子不要骗我!” “公子非花,怎能自以为花。” 第12卷 泪眼问花花不语, 乱红飞过秋千去 留下一句话,我迈开步伐离开。映在百卉含英照碧湖里的,是一袭绝尘的白净。 “仙子留步。”男子追上前来抓住我的手,悸了我的心。 忙不迭的收回手,我防备的看着男子。微敛黛眉,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怎么又颤动了呢? “在下逾矩,请仙子见谅。”男子朝我一抱拳:“只是我有件事还望仙子相助。” 我本就是为了这些凡人的烦难而来,相助他本是分内之事。稍稍静下紊乱的心,我神情冷冽:“何事?” “仙子可知我失去以往的记忆。” 微微黔首。曾从百姓的口中得知,他醒来之后什么也记不住了。在他脑海中唯一存在的影像,是月光红烛下对他微笑的我。 男子闻言,双眸一亮:“请仙子为我回复以前的记忆。” “不行!” “仙子是回浦县守护神,有千年的修为,这对仙子来说不是轻而易举的吗?”男子不解的看着我,剑眉深锁。 我不愿他不开心,只是我又无能为力。昨夜我观星宿,看卦象,无不显示出他失忆是命中所定。我虽有千年修为,却不能违背天意。那会毁了我的功德牌,我便不能完成长老爷爷的嘱托。 “这与我的修为无关,是不能帮。”环抱着瑶琴,我半遮神女颜不愿看到他眼中的失望。 男子急了,竟揽起蓝袍跪倒在地。 我连连后退,直退到花攒锦簇中,朵朵百媚千娇衬着飘逸白裙,也映着我的雪白娇容。我欲上前搀起男子,可是男女有别。更何况我是一条通体冰冷的蛇,不能触碰人的身体,那会灼伤我的。 “公子请起。” 男子直挺挺的跪着,毫无起身之意,眉间尽是固执:“仙子一定可以做到,请仙子为我恢复记忆,我愿以我的一生回报仙子的大恩大德。” 我以真心相待,他却如此误解我。匆匆拾起慌乱的心,正视着男子,一字一句的吐出:“你失忆乃是天注定,我虽有千年法力,可不能违反天意。恕我无能为力!” 风吹过一碧万顷的东湖,卷过我的风髻雾鬓,在男子身上围绕一圈,继续它们的旅程。留下相视无言的我们。 “仙子若不愿帮我,我便跪死在这里!” 想不到他竟如此相逼,胸口隐隐作痛,泪在心里愁出一道道的痕。这便是那个与我言爱的男子,枉我还未他、、、、、、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乾,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公子,你自便吧。” 在抬首,已无云群月披。可怜丛芳摇落,徒落满地的红,却无人为你垂泪。 第13卷 东湖 我身着胜雪白衣,没半处繁饰,纤尘不染。于湖心亭三层望着这座小西湖,此处飞檐八出,高瓴流瓦,翘角滴翠,构造精巧,为全湖览胜佳处。 徽墨沾了些许的清水,在歙砚台上晕染出漆黑的墨。取来紫毫笔,在宣纸上描绘出名园依绿水。 画中,有着湖面平波,亭台楼宇,中悬洲渚,堤隔桥连,春风秋月,流光溢萌,湖光山色,交相辉映。缀以星星点点的翠竹黄花,依靠着碧玉妆成的万条垂下。 真是好一幅四壁云山天上下,一亭风月水中央。 四面轩窗宜小坐,一湖风月此平分。这是我题在画上的诗,可惜这画虽美,却只能静静的垂在壁上伴着我,得不到任何的赞赏。只剩一缕云烟袅袅,叹不尽生生世世的忧郁。 那日之后,男子倒也不再缠我,只是每天站在湖的那边看我,似是有说不完的话。也不知当时我是否伤了他的心,曾几何时,我会对一个人这么的在心。 雾似的雨,悄而无声的落下,像是无数只蚕儿吐出的银丝。千千万万的丝丝缕缕,荡漾在半空中,迷迷漫漫的轻纱,给东湖挂上一面朦胧的珠帘。 他还是一身深蓝色的袍服,发以一条蓝巾高高束起。这身衣服是若松借给他穿的,想不到如此简单的装扮服饰还是遮不住他的与众不同。他长的的极为好看,遥遥若高山之独立,目如郎星,眉聚风云,相貌堂堂,令人过目难忘。胸脯横阔,有万夫难敌之威风。天生一股高俊秀贵,是那些平常百姓所不能极的。 习习杨柳风,纵横交织成杏花雨。一件如丝,如绢,如雾,如烟的雨纱盖在他身上,湿了他的蓝衫,他不躲不遮,透过断线珍珠瞧我,似是要将我的心瞧个真切。 “哥哥,雨下大了。我们回吧!”肖潇撑着伞寻到了他。 他无动于衷,还是一如既往的站在那里。 肖潇随着他的视线看到了湖心亭上的我,我祥装不知,继续绘我的画。 “梦仙子,打扰了。”肖潇小心的陪着不是,怕扰了我的清修。 着素手轻摆云袖,我示意他们离去。不愿再被男子那火一般炽热的眼神看着,心已大乱,我需要真正的静修。 肖潇福一福身,拉起男子的手就走:“哥哥你就不要固执了,仙子说不行便是不行。雨大了,凡事咱们回去再商议,小心身子。” 本以为他们会留我一片清静地,那知道男子竟挣脱肖潇的手朝着湖心亭跑来。 很快的,男子气喘吁吁的站在我跟前:“仙子,我今日前来是为前些日子的事向您赔罪。” 第14卷 重生 停下起舞的笔,我沉默的看着男子,他不求我帮他恢复记忆了吗? “在下知道自己的要求过于无理,给仙子添了麻烦。今日特来向仙子请罪。还请仙子原谅。”男子说的真诚。 而肖潇也在一边帮腔着:“仙子请您看在哥哥不知者无罪,原谅哥哥吧。他知道错了。” 我面对着悠悠东湖,没让他们瞧见我的颦眉:“我没有怪你,勿需原谅。” 像玉镜一样的湖水照出了蓝天白云的倒影,也照出了亭中的白衣飘飘翩然出尘。身后久久没有传来声音,他们还在原地吗?怎么还不离开,我不是说不怪他们了吗? “仙子,哥哥他只是一时心急才会出此下策,不是有意要惊扰仙子的。”肖潇的再次解释着,看来肖潇对这个突然出现的男子很信任。不然也不会为了他来到我的住处,毕竟很少有人会不怕我的冷若冰霜。 “是我扰了仙子的清修,得罪了仙子,于他人无关。请仙子不要怪罪他人,我愿一力承担。” 我背对着男子,看不到此时此刻他脸上的表情。不过可想而知,他现在一定是神色焦急。 “噗通。”一记扎实的声音。 接着是肖潇的惊呼:“哥哥,你、、、、、、” 木板的震动让我猜到了男子的举动,他又跪下了吗?这是他第二次跪我。看了他真的误会我了。 “上次我下跪是我有事相求,今日我下跪是请仙子不要迁怒他人。” 我回转过身,衣袖一挥男子已被我扶起:“我没有怪你,也不会责怪他人。” 肖潇许是看的我痴了吧,不过这也难怪。回浦县百姓一直不敢正面看我,每次都垂着头唯唯诺诺。他们只知道我性情冷漠,静若止水,不出东湖一步,也不会与百姓们交谈。若有事相求,只需到东湖对岸喊上几喊,我便会从天上落下为他们解了所有的烦恼,难事。 “你们回吧。”款步姗姗,离开湖心亭,留下的痴了的肖潇与那位男子。 男子在我来到繁华深处时,在湖心亭上大喊着:“如若仙子真的不怪罪,就请仙子为我赐名。我方才相信仙子所言。” 我于繁花似锦丛中回眸,看到了男子急切的样子。 男子看着我的眼睛说:“请仙子赐名。” 也罢,既然如此也只能依了他们方才能让他们安心:“重生。”这是我为他取就的名。 “什么,仙子你说什么?”肖潇没听真切,代男子问着。 “你既已忘了一切,不如摈弃过去,一切重新来够,重生将来。” 一阵烟霞笼罩,恍入仙境,带烟散雾稀时,已无了白衫冰雪梦仙子。 第15卷 盛年不再来,岁月不待人 又是一年的春来到,又是一年的花开放。 三月春日的江南是我梦里的天堂,也会是我最终的归宿。远处的群山连绵起伏,云雾在层层叠叠巍峨的群山中尽情的嬉戏,白净缭绕着翠绿似一条系在山间的飘带。袅袅的雾儿自天上垂落到人间,丝丝缕缕似玉女臂上的轻纱,似蚕儿口吐的细丝飘逸着窈窕。 春雨连绵,洒在院里的梧桐树细细的描绘着初春的画。雨珠儿在树枝、花瓣上翩翩起舞,顽皮的缠着这些花儿叶儿们玩耍。雨时而如线般的直线滑落,时而跟随着微风飘洒,留下如烟、如雾、如纱、如丝的倩影,飞溅的雨花仿佛是瑶琴铉上的纤纤素手,吟奏出绕梁三日的旋律。 这是我来到这里的第几年了,已无从算起。只知日子一天天的过去,东湖还是一如最初的安静。一片落叶,一缕清风都圈不起湖面的涟漪,只有在今日这样的雨天,才有了春日迟迟,卉木萋萋。仓庚喈喈,采蘩祁祁。 清幽的夜色中,薄薄的雾霭,樵云阁边上一棵沐浴了风雨几千年光景的古树。斜斜的垂在湖面上,似是在揽镜自照,又像是与沉默的东湖叙述,如同一位多情的男子陪伴着他的情人终日厮守。 我倚在这棵树上,望着湖中自在的鱼儿,片片花瓣追着雨的步伐也铺满了清澈的湖镜。 缥缈的自然明媚景,脱尘的仙灵殇残梦,眼角悠悠江南水乡般烟雨斜阳,寂寞无奈的消融在清冷岁月华彩中。 “鱼儿,你说江南美吗?东湖美吗?我美吗?”我洒了一把米饭粒于水中,引起一群鱼儿的追逐。 “我想自然是美的,人们都说江南的美是清雅秀丽的,东湖的美是恬淡洁净,那么我的美又是什么呢?冰冷淡漠吗?”我自嘲的一笑。 鱼儿们只自顾自的吃食,完全忽略了疑惑的我。想来倒也可笑,我的这些问题怎么能问鱼儿们,它们又怎么知道我的烦恼。 万物终有生有死,人自然也是。从我初来回浦县时到如今,早已人面挑花,物是人非了。那时与我一起嫣然巧笑,嬉戏吵闹的玩伴儿也早已落入轮回中。唯独留我一人在世上,守着这块生灵。 从当年那位陌生男子的到来,已有三年了。三年前我在湖心亭为他取名,痴迷了肖潇的心后,又回到了寂静。当初曾为他悸动的心,也终究被这清净的修炼给磨平了。我看今生今世,我已是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只等着成仙那一日的到来,园了长老的心愿,光耀了蛇族,便与这东湖一起作伴至日转星移。 第16卷 夜半更惊人 “咚——咚!咚!咚!”一慢三快的更声自湖畔传来,逐渐的清晰明朗。 丑时已到,夜深了!更敲罢四遍。只是今夜的我依旧无眠,总是习惯伴着那弯梨花月,倾听着嫦娥的殷殷切切。 “梦仙子安好。”两个更夫一搭一档脚步已近,一人手中提着锣,一人手中握梆,此时俩人皆双手抱拳俯身于我。 夜风习习,风过柳拂花,也让我的衣衫随风在夜幕中飘扬一笔突兀的白。 轻轻转过身子,我背对着更夫。众然已在凡间百年,我仍旧不谙世事,不懂尘世的客舍往来,独自在我的仙境里过活着我的孤芳自赏。 更夫敲着梆打着锣离开,我倚在美人栏,静听凌波荡漾东湖的倾述。白虎儿弯弓徐徐走来,趴在我的腿上,任我细细的扶着它的背脊。 弯弓是我一个月前拾到的白虎,那日我在回浦县周围巡查,确保一切安全无误后回到东湖。途中不知为何我的心突如其来的一阵慌乱,失手伤了一只白虎儿性命。不得已我只好带这只虎儿回来,为这只虎儿疗伤,本想虎儿伤愈之后将它送回山林。没想到它赖在这里不肯走,硬是缠着我要与我作伴,掐指一算,此乃天意。我只好留下了这只白虎,并为它取名弯弓。 悠悠叹出一口气,我俯身去聆听东湖的沉吟。从清澈见底的水里,我看到了我的轻纱白衣和一张朦胧的看不清脸的一抹紫色身影。 不知从何时开始,我总觉得这面湖已不似我刚来时的那般的平静了,这几日湖面竟然屡起波澜,好几次都搅得湖里的鱼儿,四处逃窜,不得安宁。无奈之下,我只能以瑶琴上的一根琴弦稳住着日益烦躁的东湖。 这个东湖是人造湖,却在我来此之前早已存在多年,就连县里最老的老人都说是从小在湖边长大。可见这个湖的历史已达百年之久,湖垸不同寻常,应当有一个属于它的故事。 “梦仙子,不好了,出事了。”更夫们去而复返不停敲打锣着而且脚步杂且乱。是出了什么大事,不然不会连这平日里见惯了世事的更夫也这般惊慌。 微微的侧身,素手依旧在弯弓的身上来回,我静静等待着更夫的通报。 更夫们弯腰一俯身:“仙子刚刚我二人打更来到泉井洋处,看见有一个人躺在地上,我二人上前查看,却发现那人已无鼻息。” “可知是何人?” “那人血肉模糊,十分可怕,我等不及细看便匆匆过来。”更夫的声音颤抖着,可见那人的死相之可怕。 第17卷 钩吻 我在弯弓脖间轻拍几下,弯弓溢出一声满足的叹息,身子更向我这边挪来,还不时的磨砂着我的衣袖。 嫣嫣然一声巧笑,我掩袖遮面:“弯弓乖,我去去就回,你不可随处乱走。落进水里,我可不会救你。” 这东湖分前湖和后湖,湖中有洲渚。洲上多亭阁,四处皆临水,若没有几十年的功力,无法在湖中行动自如。更何况一只小小的虎儿,哪懂的这么许多。 “仙子,仙子可曾听的我两说话。”岸上的更夫显得不耐烦了,这到也不奇怪,以前我总是一知有事,便立刻动身,哪像今日这般磨蹭。 冷浸溶溶月,凌波滟滟湖,拽地的白衣在漆黑夜中如风拂玉树,雪裹琼苞越过平湖十顷。翩翩然轻灵曼妙的落在更夫们身前。 “你们勿需着急,先去通知钱暄,我这就前去泉井洋查看。”吩咐完事情,我转身朝泉井洋方向飞去。 漆黑的夜空,一轮弯月与几点繁星在云中若隐若现,那误入凡间的仙子乘着微风,绝尘而去。 “仙子真不愧仙子,比那春日里的百花还要美。”一更夫在我离去后喃喃着。 另一个更夫也附和道:“是啊!三年前肖潇说自己看见了九天玄女,我还以为他在说笑,今夜一见我才知道什么九天玄女,凌波仙子都不足以与仙子的美貌匹敌。” 两人对着我的背影呆呆的瞧了许久,痴痴笑着不能自拔。直到手中锣掉落湖中,才惊了痴迷的神志。 等我飞至泉井洋时,眼前所见便是如更夫所言的。地上一滩诡异的血,一人躺与血泊之中,面目全非,只有那只眼珠子死死盯着前方,死相甚是恐怖。看不见那人的相貌,我只能依照他身上所穿衣服来辨别他的身份。 看他的衣物,都是一些平常百姓所着服饰,看来他应该是回浦县的百姓。施飘零术(飘零术,顾名思义是除却一切烦琐,还本来纯净)除去尸体身上的血迹杂物,立即现了本来面貌。现在只待暄疏带着众人来到,识别那人的身份。 四处观察着,看看有无什么线索。在井边我发现一些粉末,粘在手指上放在鼻尖轻闻。一股奇香隐隐而来,这香味好奇怪似是断肠钩吻。 此花又名为断肠草,全株有剧毒,根、嫩叶尤毒,杀人于无形。入人畜腹内,即粘肠上,半日则黑烂。钩吻在江浙地区都有生产,我曾怕临海郡民误食此花,特意摘除了许多,今日怎有会出现在这里?临海郡与那人究竟有什么冤仇,要置临海郡百姓于死地。 第18卷 梦仙子 正当我沉思之际,暄疏带着百姓们赶来。每人手中各拿一把火把,竟把这夜幕照的如同白昼一般。火光逐渐逼近,也让我的雪衣在灯火通明中印的更加的清逸淡雅。 我转过身背对着百姓,不喜看漫天的红光。呈现着似真似幻的雪白轻纱,黑暗才是永远属于我的唯一。 钱暄走到我身侧,抱拳俯身:“仙子安好。” “不必多礼,你只管做事。” 钱暄一声恭敬的答应:“是。”随即抬起头,在抬头时若松眼里凝结了莫大的惊讶。 见钱暄久不动身,只是望着我出神,略颦秀眉:“你还有何事?” 钱暄猛然回神,怕唐突了佳人小心翼翼道:“在下失礼了,请仙子莫怪。” 我不理会钱暄的赔礼,径自走到尸体边,指着尸体道:“你们中可有人识得此人?” 百姓们闻言盈盈囔囔一股脑的涌上,纷纷来辨识尸体的身份。我略一后退,太多的尘世喧嚣让我不自觉掩鼻。 “看他的衣裳,好像是江莫?早晨我在自家门前扫地看到他匆匆往城外走去,叫了他好几声都没有回应。我只道他有什么急事,急着出城。怎么现在会变成这样?”一名农妇拍拍惊魂未定的的心,对着钱暄说道。 临海郡里的城管拿着记录人口的档案簿走过来,翻看着簿上面的名字:“我已经对照过了,现在在场的百姓已有大半,只除了一些不便行动的老弱妇孺。照这样来算,如无意外此人应该便是江莫。” “仙子,依大家所言,此人就是江莫了。” “你们可知江莫为人如何?平日有无与人结怨?” 抬起嗪首,第一次让百姓们看到了我的容貌。一瞬间此起彼伏的惊呼声。 一层轻烟薄雾笼罩着的出尘如仙立在大家眼前,绝色盖世的容颜,白璧无暇的肤色,清澈绝俗的双目,空谷幽兰的身姿,出水芙蓉的气质,脱俗细腻的莺音。瞧痴了众人,也看羞了万物,只是倾心美貌却过于冷如冰霜,令人生畏。 “姐姐你是天上下来的仙女吗?”孩童扯着我的裙衫,天正无邪的问我。 我摇着头说:“我不是。” “那你是从画里走出里的吗?” 我淡淡一笑,为这孩子的单纯:“也不是。” 小孩儿怔怔的看着我,痴痴的笑着:“仙女姐姐你笑起来好美哦!” 明艳无伦的一笑,增添了一份袅娜妩然,少了一份冷漠,胜却天上不知多少仙姿玉色。 “仙女姐姐等我长大了,你做我的娘子好吗?” 我抚摸孩儿的发:“好啊!只要你不嫌我老,我便做你的娘子。” 第19卷 妖孽 “不可以。”人群里一记凌厉的声音,随后跑出一名农夫。他把小孩儿紧紧护在怀里,防备的看着我,他眼里有着深深的厌恶。 这便是我最无奈,最无能为力的悲哀。我虽守护了临海郡五百年,保临海郡五百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可是百姓们却忌惮我蛇妖的身份,始终防着我,就怕我哪一日兽性大发会害了他们的性命。 想起我初到临海郡时,也是同现在一样正是风光最美的春天。那日临海郡的百姓们纷纷出来踏青,一些文人雅士,公子小姐们正在郊外一片桃花烂漫中游玩对诗,好不快哉。 我身着云雾白衫乘着清风,全身雪白的在一片桃花飞舞漫天中,降临在这临海郡。游玩的人们伫足似是在欣赏一朵娇艳的花儿,注视着我一点点的朝他们走近。 “谁是临海郡守?”环视了一下众人,我轻启丹唇。 众人只是呆呆的看着我,并不言语。 见无人回答,我再次问道:“我问你们话,你们怎么不答?难道你们竟不识得你们的郡守?” 一个大概五十几岁的人从人群中走出,走到我身前道:“临海郡守钱陆质在此,请问高人有何指点?” “我叫殇残梦,玉帝降旨封我为梦仙子,要我守护临海郡。”我取出旨意,递于陆质:“这是玉帝的旨意,你自去瞧来。” 陆质接过谕旨阅读,再从怀中掏出一张纸比对着。那张纸是临海郡的土地交与陆质以便来核对的,仔细确认是谕旨无疑,陆质微微笑道:“不错,正是玉帝的谕旨。” 我环顾四周,遍地生机,一副鲜明的秀丽山水图。此处与括苍不同,比括苍更包罗万象,却无括苍的清净灵雅。若说括苍的美是飘然仙境,令人心旷神怡。那临海的秀便是繁花似锦,一派的欣欣向荣。 竹哥哥说的对,我会喜欢这里的。半山灵气,半城花苑。形胜东南冠。这样的一个人间桃花源有谁见了不爱呢? “咦,这旨意上怎么有一条金蛇呢?” 谕旨乃是玉帝宣读在凡间的圣物,本就具有灵性,是以能让读旨者更能明白谕旨的前因后果。 “那条蛇是指我,我乃是括苍千年修炼的蛇妖。”我不懂人情世故,是故以直言相告。 陆质呀的一声,旨意掉落在地,睁大了双眼惊讶的指着我:“你、、、、、、你是,蛇妖、、、、、、” 弯身拾起掉在地上的谕旨,我再次递于陆质。他却惊恐的看着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我担忧的询问着:“你怎么了?” 不料我前进一步,陆质便后退一步。 第20卷 零落江南不自由 陆质的惊恐我看不透,也不愿看透。我的责任是守护这些百姓平安,其他与我无关。只是这旨意是玉帝玉笔亲提,代表着他的威严。虽说我对玉帝并无好感,却也不容许有人对他不敬。这滔天大罪一旦降下,岂是一个小小的临海郡可以担当起的。 “谕旨乃是天庭圣物,岂容你这般亵渎。快快接去,小心玉帝知道。”我语气略加责备,要陆质懂得分寸。 陆质被这我一吓,伸出颤抖的手颤颤巍巍的接过谕旨,连退数步离的我远远。 疑惑淡扫蛾眉,我不解问道:“我有话要说,你离的这么远,怎么听的到呢?” “我、、、、、、你,你是、、、、、、”陆质结结巴巴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我?我怎样?” 陆质不停摇头,脸上尽是苍白:“你是蛇妖?” 我依然不知为何,继续问着:“我是蛇妖,又待如何?” “你是蛇妖,会吃了我们。怎么能守护我们平安呢?”陆质不答,反而是那些寻常百姓们出言指责。 “对啊!恐怕我们都活不过明天,尽葬于你是蛇腹之中了。” “这玉帝怎如此糊涂呢?竟让一蛇妖来保我们临海郡。” 百姓们议论不停,话语全都是都我的质疑。 看着这些百姓,我不懂,真的不懂。我是蛇妖又怎样?我只吸风饮露,自然不会食吃这些凡人肉身。更何况我只是守护临海郡,不会去管其他的俗世,这与我是不是蛇妖有什么相干? 轻轻一句微风似的话语道着:“我只是保你们平安,你们为何要管我是何人?” “这自然是要管,我可不敢将我的性命交与一只蛇妖。”一个公子装扮的人回答着。 我移步上前,欲与他们解释清楚,可也只是我进一步他们退一步。 “你不要过来,我可识的道行高深的道士,小心我叫他来收了你。”那人拿着手中扇子护身继续言道。 我只是淡淡一笑,这些凡人真是好笑。我有千年的修为,练的又是极其纯净的法术,纵然是天上的神仙也不能将我收复。可是这些好笑,却让我不甚哀怨,他们不相信我,只因我不能改变的生身为蛇。 “你们不必担忧,我不会害你们性命。我是玉帝赐封的,如若我害了你们,不用道士前来我已沦入万劫不复。”我不再解释,只是想众人说明了是非厉害。 这些人听罢面面相觑,已不是刚才的惧怕,而是一些不尽信。 “我只要保你们平安无事便可成仙,你们不用惧怕,以后有事只管找我。”一语言罢,一瞬间不见我的身影,只留下殷红片片点莓苔。 第21卷 守护仙子 自那一天后,我便伴着东湖独揽菱花三百年。 “仙子,小孩子不懂事得罪你了,请您勿要责怪。”那人说着恭敬的话,眼里却全无尊敬。 我淡下笑靥,不再理会这些我誓死保护着的百姓的戒心:“你们可知江莫为人怎样?近日有无得罪一些人?” 钩吻是至毒之花,花粉亦有剧毒。平常人都不敢接近,只有一些医术高明的大夫才会去采摘以此来入药。那人竟将这毒物投入临海郡百姓饮用的的井水中,也未太过阴狠毒辣了。 “据我所知江莫是一名大夫,此人待人坦诚,性情善良,是人人称赞的好人,也没有与什么人结怨。”钱暄回忆着。 钱暄所言不假,对于江莫我也久有耳闻,只道他医术高超,悬壶济世是一位难得的好人。这样的人怎会与人结怨,这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知仙子可知江莫死因如何?为何而死?” 我指着井言道:“井里被人投了毒物钩吻,江莫的嘴角还余留着一些白色粉末。那些粉末是钩吻研磨而成的,至于真正的死因还需仵作检验。” “钩吻,可是害了神农性命的断肠草!”钱暄大惊言道。 我点头称是,随后言道:“你们今后饮食要小心谨慎,切勿误食断肠草。此草毒性极强,一旦误食,性命堪忧。” 百姓们一个个张慌失措,脸色铁青,相信他们对于钩吻知之甚多。 “仙子可有相救之法。”钱暄环抱希望的问我,百姓也期待的看着。只有在这个时候我才是他们心中的仙子,而非蛇妖。 “没有。”冷冷的两个字,彻底的毁了他们的希望。 钱暄的脸一下子没了血色,肩膀无力的垂下。有些百姓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好像下一个遭到灭顶之灾的就是他。 其实他们大可不必如此悲观,他们还有我。我是临海郡的守护,就算拼了我的性命也要保他们平安无事。现在只是一株小小的断肠草,奈何不了我千年的修行。跟他们说我无能为力,只是想引出投毒之人,早一日解了这钩吻危难。 “你不是临海郡的守护仙子吗?你怎会没有办法呢?你一定会有办法的!”一名百姓怒气冲天的跑到我面前来质问我。 想来他还真是惜命之人,居然会为了自己的性命来质问,难道他忘了我是蛇妖吗? “我是守护仙子又如何?这钩吻之毒是奇毒,我一时半会儿解不了,只能靠你们自己小心。”话语冷彻肌肤,一如我现寒冷的心。 第22卷 一样晓风残月,而今触绪添愁 “你!”那名百姓暴跳如雷指着我,却骂不出一句话来。看来他被我气的不轻,只是忌惮我的身份不敢太过放肆。 一拂清雅衣袖,我详装嗔怒:“我言尽于此,接下来只能靠你们自己了。夜深了,先各自回去歇息吧!”说罢就要飘然离去。 “仙子,”钱暄唤住了我,深深一鞠躬:“眼下也只能依仙子所言了,接下来全靠仙子了。” 他的话中有话,似是看穿我的计谋。钱暄别有深意的望了我一眼,随后言道:“仙子辛苦了!” 钱暄不亏是临海郡守,才高八斗、足智多谋。有此人助我,临海郡百姓可安然无忧了。 略微黔首,飘逸白衣乘着微风翩然离去。待我回到东湖,已是鸡鸣三遍,天大亮了。 提起竹编竹篮,于东湖里采撷的一些朝露花瓣。回房中焚香,温水,撒入一些花瓣于水中。花瓣上留着露珠,点点透亮。水粼粼,映着花瓣的的袅娜,也映着我的幽幽善感。 我解下了衣衫,雪白衣裳在地上绽放出一朵花开的绚丽。将终年寒冷的身子浸入温水,感受这一刻的舒适。泼一些水在手上,看着花瓣儿游到我的手掌中,两颊笑涡水光荡漾。 身子在温水中还是一如既往的苍白,没有被暖成粉白黛绿。于水盆中的映红朵朵相映成趣。 弯弓踏着慵懒的步子走来,伏在我的浴盆边,犹自眯着双眼假寐。 在菱花镜里看到风致天然的琼姿花貌,我的眼里却只有悲伤:“弯弓,我好累啊!” 弯弓依旧附在那里,不理会我的自哀自怜。 “我守护他们已经三百年了,这三百年来临海郡风调雨顺,每年都是五谷丰登。我保的他们如此,可为何还是不相信我呢?难道三百年的时间还不能消除他们对我的戒心吗?既然如此,我又何必把他们看到比我性命更重呢?”一声叹息,道尽了无处话凄凉的无奈。 拈起一片花瓣,放在掌中细细欣赏:“凄凄切切,惨淡黄花节。梦里砧声浑未歇,那更乱蛩悲咽。尘生燕子空楼,抛残弦索床头。一样晓风残月,而今触绪添愁!(出于纳兰词,清平乐)。” 弯弓终于睁开它的眼,看着镜子里的我。垂下白皙玉臂,抚上弯弓的头,柔顺的毛发稍稍静下我的愁魂。 也罢!我闭上双眼,享受这一刻的惬意。 我已在此三百年,百姓们心中所想哪样瞒的过我。他们这样戒备已不是一天两天了,我又何必因此惨淡愁容。于其在此愁绪锁清秋,还不如去查探是谁在以钩吻害人,早早解了眼下的困扰。 第23卷 绝世容颜 避开百姓们的喧嚣,我孤身一人驾云前往临海郡的边界。在朵朵云轻如棉的空中肆意的来回,一身结白的衣衫在云中若隐若现,真是瞧不清哪个是白云,哪个又是我。 真的很羡慕这些悠闲自在的云儿,可以自由自在的的游玩,不被约束,也不用扛起千斤重的担子。如有来世真的很想成为一朵云,在无边的天上快乐的自由者。 在一块大石头上停下我的步伐,我终究不是云,羡慕也只能是羡慕!对于我真正想要,永远都是望而叹息罢了。 赏着这些自然泼墨绘画而成的山水景物,沉淀着这些日子以来的黯然,不免觉得心旷神怡。 桃红柳绿的江南小镇,碧水连天的雅致景色。真真是一片梦中的桃花源,只在午夜徘徊里出现。 山水钟灵毓秀,松林葱翠浓郁,池塘波光粼粼,岚霭悠悠萦绕在山间,这里的山连着天,水连着山,山水草木、……都在淳朴自然的环境中灵动着。 云袖翩翩,现出一把别致的瑶琴。玉手纤纤在琴弦上游走,弹奏着江南的高山流水。 指尖流淌出声音如展翅欲飞的蝴蝶,扑闪着灵动的翅膀,清亮亮的流淌着,以臻化境,沉淀着清澄的光。琴声时而舒缓如流泉,时而急越如飞瀑,时而清脆如珠落玉盘,时而低回如呢喃细语。 山林中的风应和着我的琴音,翩翩起舞着。吹拂起我洁白无瑕的衣裳,似一个白色的仙子在随风而舞,舞姿优雅高贵;又像一朵朵耀目的彼岸花在次第开放,飘逸出悠然的芳香。 “锦城丝管日纷纷,半入江风半入云。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能得几回闻(出于杜甫,【七绝】。”一老妇从地底里慢慢的起来,来到我的身前。 “你来了。”我依旧着我的手指动作,只是一句云谈风情的问候。我要等的人已经来,雪肤花貌掀起了一抹微笑。 那老妇向我一掬身:“临海郡土地见过梦仙子,仙子安好。” 扶着颤动的琴弦,缓缓的回转起身,回以土地一福身:“土地婆婆,残梦见过,问婆婆身子安康。” “真不亏是被赞以比天仙还美的梦仙子,今日一见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不仅琴声委婉连绵,容貌也是天上仅有,人间绝无的天香国艳。我老婆子活了几千年了,还没见过像仙子这般的美人儿。”土地围着我转了几圈,啧啧称赞着。 还是那样清丽的笑,我只是淡淡言道:“婆婆说笑了,我只是一蛇妖,没有婆婆说的那般好”。 第24卷 土地婆婆 土地婆婆盈着笑意看着我:“仙子太过于谦虚了!老婆子人老嘴拙的,只是实话实说罢了,哪有什么夸奖不夸奖的!” “婆婆,残梦此次前来是有一事相求与婆婆。” “仙子前来可是为了钩吻之毒!”土地婆婆的语气不是疑问,而是肯定。 我直直望着土地婆婆的眼,她是怎么知晓的。据我所知,土地没有掐指卜卦的能力。我装作不知问道:“婆婆知道此事?” 土地婆婆朝着临海郡的方向出神着:“我是临海郡的土地,因临海郡而生。我的一切已与临海郡紧紧联系在一起了,临海郡有什么事是我不知道的。” “既然如此,请婆婆慈悲,看在临海郡千百条性命的份上赐药与我。我代临海郡百姓,谢过婆婆的大恩大德。” 土地婆婆拧眉看我:“临海郡百姓如此对待仙子,仙子为何要以性命相护,这值得吗?” 颊扁梨涡微现,我看着山清水秀的临海郡:“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的,临海郡我守护了三百年。那里的每个百姓都是我伴着长大的,如同我的孩子一般,哪有母亲与孩子斤斤计较的。” “哈哈哈~~~”土地婆婆突然仰天大笑着,震的林中的鸟儿纷纷飞出林子,在蓝天上展翅。 我不解着道:“婆婆何以大笑,残梦哪里说错了吗?” “仙子别误会,老婆子没有此意。我只是为了临海郡百姓有仙子这样的守护感到开心,有仙子守护临海郡,我老婆子已没有什么可担心了。”土地婆婆慈祥的笑着。 抬纤手拂着被风吹乱的青丝:“残梦理当如此,不知婆婆对钩吻一事有何见解?” 土地婆婆从衣袖里拿出一株花:“此花便是钩吻,也可说是断肠草。” 我上前细细凝视,一盆娇艳欲滴的花儿绽放着着幽幽的花香。只见缠绕常绿藤本,枝光滑。叶对生,卵形至卵状披针形,顶端渐尖,基部渐狭或近圆形,全圆。聚伞花序顶生或腋生;花淡黄色;花冠漏斗状,内有淡红色斑点。 细闻花香,果然与此前闻到的味道一样:“花香和我在泉井洋处闻到的香味一样,都有一种甜甜的静谧。” “钩吻是剧毒,可迅速致人于死地。一旦毒发,无药可救。” 看她的神色好似知道方法一般,难道她有解药:“婆婆可知解救之法?” 土地婆婆点头却有摇头道:“知道!可也不知道!” “婆婆何处此言?知道便是知道,不知道便是不知道!”柳眉颦蹙,疑惑的问着。 第25卷 日月既往,不可复追 清晖一轮正当空,浮云千缕绕星辰。 白衣凌波沁凉夜,离愁一片在心头。 随着一缕随意的风,飘飘乎似轻云逐月,四处漂泊着我的蹙蹙。星天云海中,一阙衣袂蹁跹。趺坐于云端,飘摇在这一片如墨天地间,任风儿将我的青丝吹散,映着我的白衣胜雪。 土地婆婆最后的那句话,在我脑海不时的徘徊着。乱不尽的烦琐,消不完的红尘。 知道,是我晓得怎样才能消除这份劫难;不知道,即使我晓得,也无济于事。 婆婆何出此言? 钩吻花于临海郡的桃渚镇开的最是繁盛,若要破了这一难,仙子当需去一趟桃渚镇。只是、、、、、、 只是什么?请婆婆明言。 要查明钩吻毒花一事,还要一人能够出手相助。 是谁? 临海郡的前守护仙,现在的括苍山山神羽轩竹。 竹哥哥,此事于他有何干? 他有一位旧识,那人便是钩吻花仙,花妃姒。要解钩吻之毒,非她莫属。 竹哥哥,经土地婆婆一言,我才想起那一身绿衣风度翩翩的羽轩竹。如玉般儒雅万分,却又潇洒倜傥的竹哥哥,会温柔唤我梦儿的竹哥哥。 想来真是满怀的惆怅无处言,自那一日于轩哥哥在括苍一别,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晃眼睛三百年的春夏秋冬萧萧然而过,东湖也从最初的一滩小塘,拓建成现在平波十顷的碧湖。每日我点缀在画中,守着我的临海郡。 再相见时,又该是怎样的话语秋风。 还记得在括苍山时的历历幕幕,他吹竹笛,我抚瑶琴,琴声随着笛声,绕着云雾缭绕,时隐时现的仙岛。当竹哥哥舞银剑时,我便起飞舞,晶莹的雪花在我们的身边一瓣一瓣的纷飞,像轻盈的玉蝴蝶在翩翩起舞,零落了他的绿衣与我的白衫。 两岸悬崖峭壁,奇峰挺拔、瀑布飞扬,涧深水清,白裙伴着绿裳,羡煞了旁人。飞瀑涧流,怪石奇岩,松树呤风,竹笛缠着瑶琴,歌尽了伤愁。 我的竹哥哥,会为我掬起一把泉水;为我种植一株花;为我续起一根弦;为我抚去一朵雪。也只有我的竹哥哥,才能让我如此的安心的将蛇族交托于他,孤身一人来到临海郡只为我的位列仙班。 月还是那样的明,一如那晚括苍上上的月。徐徐的叹息着,想去触摸那月,却只是徒增伤感。 也该是回一趟括苍的时候了,不知长老怎么样了?不知我的那一株曼陀沙华开的如何了,是否与那绿叶相见了。 第26卷 桃花依旧笑春风 我回来了! 站在括苍山山脚,风吹起白裙,徐徐的绽放着一朵白色彼岸花的绚烂。抬起头仰视着括苍,还是登之见沧海,以其色苍苍然接海。 唤来一片云彩,轻移莲步踏上了回家的行程。 一点一点,括苍慢慢的告诉了我三百年的岁月带给这座山的礼物。这座梦中等待着我的括苍山,一如既往的屹立在那里深沉的守护着生存在这里的一切生灵。 括苍山是江浙第一大山,也是我心中幸福欢乐来源的天堂。 今日不是我离开括苍时滴水成冰的冬,而是飞花点翠的春天。自然没有风雨任疯狂,冰雪随骄傲(出于郭沫若的咏梅)的一株寒梅,只有一片满树和娇烂漫红,万枝丹彩灼春融(出于吴融的桃花)的桃花园。 “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出于崔护的题都城南庄)”下了浮云,立于纷飞在宜人春风中的桃花坞,只是我不是唐晏,也不是那位又摘桃花换酒钱的桃花仙。 衣裙被风吹得似是要飞起来一般,朵朵桃花飘逸,轻红约我的云纱一起欢笑。只是我早已不是这里的自在的残梦,而是身负临海郡百万条性命的梦仙子。万般的身不由己,却也只能无奈的叹一声桃花依旧,人面不再了。 “花浅深处,似匀深浅妆。春风助肠断,吹落白衣裳(出于元稹的桃花)。”桃红深处,一声声的竹笛声缓缓传来,一个绿色的身影也点着一瓣瓣飞英,细逐着桃花落在我的眼前。 泪,湿了衣衫,也湿了心。好久不见,竹哥哥。 羽轩竹吹着那根我曾擦拭了千万遍的玉笛,一步一步的走到我的眼前。那抹天地间无双的绿,那个世界唯一的羽轩竹。不知是桃花乱了我的视线,还是泪水模糊了颜色,我只知道我看不清竹哥哥的脸。一如在我的梦中,只有那婉约的笛声,却不见吹笛人的相貌。 终于,一曲尽。一双手抚上我的脸,温暖了我的玉骨冰肌。 “梦儿,是你吗?”好不真切的询问。 慢慢的覆上那一双温暖的手,我轻轻的点头:“竹哥哥,梦儿回来了。” 羽轩竹小心谨慎的摸过我脸上的每一寸肌肤,待到我嘴角泛起一抹微笑时,他一把把我抱在怀中:“我的梦儿,是你。真的是你!只有你,才会有这样无奈。” 将脸放在竹哥哥的肩头,一滴泪自我的眼角的滑落,顺着我的清丽姿容滴在了竹哥哥的绿衣上。晕染出一寸寸的思念,化不出的哀愁。 “竹哥哥,梦儿想你。” 第27卷 物是人非事事休,欲语泪先流。 仿佛是回到了三百年前,我与他一起站在括苍山顶,瞧尽了凡俗的红尘。 一身翠衣飘飘,一袭素裙翩翩,脚下漫山红绿相间。绚拦夺目的清秀景色历历在目,时而隐没云海之中。 可是再怎么像也终究不是了,如今的我的白衣已经染尽了世界万般的颜色,配不上他的未染一丝尘埃。三杯两盏淡酒,怎敌他晚来风急?雁过也,正伤心,却是旧时相识。(出于李清照的声声慢)这样的无奈,只能是心头的说不出的愁。 “梦儿,我们有多久没有见面了。”竹哥哥背对着我,悠悠然的一句叹息。 我走至他的身侧,与他一起看着不只看了几遍的人世:“三百年了。” 竹哥哥不再言语,只是静静的望着那一轮红日出神。他眼角散不去的惨淡愁容,我心疼了。想去抚平他的忧愁,可是我又怎能去污了这个如玉般的羽轩竹呢?只能是捂紧了袖中的手,强迫自己是无心之人了。 无际的云海,奔腾舒卷,一座座山峰正如孤岛,漂浮隐现,变幻无穷。括苍山山高水长,冰奇村野,恰似水上翻飞的彩色蜻蜒,欲上蓝天,云蒸霞蔚。 羽轩竹转过身子,凝视着我,眼里似有说不尽的幽怨。最终也只是叹了一句:“梦儿当初我让你去临海郡,究竟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啊!” 我拂袖掩面一笑,实则是藏去来不及掩饰的泪。我的竹哥哥,你永远是梦儿的哥哥,你怎么会是害了梦儿呢?梦儿去临海郡,不悔,!只是三百年的守护等不来临海郡百姓一句真诚的感谢,却是等来了你的载不动许多愁。 “竹哥哥,梦儿喜欢临海郡。哥哥是帮了梦儿。” 竹哥哥也只能摇头叹笑道:“但愿如梦儿所言吧。” 我极力挥去眉间的寸寸伤愁,皎如秋月的脸上笑着一朵绣幕芙蓉:“竹哥哥今日梦儿前来是有事相求,还望竹哥哥能出手相助。” “梦儿,曾几何时你也学会了这一套客家话?”羽轩竹拧眉看我。 一抹浅笑着道:“三百年的红尘俗世,我都看惯了。只这一点,我又怎么学不会呢?” “梦儿!”这一生魂牵梦绕的梦儿,直叫的我心字已成灰。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夜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出于纳兰性德的木兰花令)” 我与他就这样静静的站了好久,似有一个世纪长。中间隔着的是一条线,一条三百年的线。无论是我亦或是他,终究是跨不过去了。 第28卷 桃渚镇 只一炷香燃尽时,我与竹哥哥已乘着风踏着云来到了这座海上仙子园,桃渚镇。 桃渚的岩峰绝壁如削,巍峨雄险,蔚之壮观,由峰丛、峰墙、天生桥、洞林、峰柱、峰林景观构成独具一格的万柱山、千柱峰、百柱崖、珊栏壁、卧龙谷等引人入胜的石林奇观,真是令人叹为观止。 山比括苍险峻,却也只是凌然壮观,没有云秀装扮,终究只是一处奇山罢了。我与他静静的立在这连绵的山上,望着桃渚的山水连天,泼墨晕染。我与竹哥哥两人竟是久久的相对无言,早三百年前在括苍时,我便已知他的一些人间所事堪惆怅。只是他不待明说,我也就随了他没有相问。只是在一些妖精们的口中得知,竹哥哥在人间曾有过一段情浓。还道他有一个故人住与桃渚,那故人现在想来便该是土地婆婆口中的钩吻花仙,花妃姒。 “竹哥哥,”唤住走在我前方的羽轩竹,我行至他身前:“梦儿到此便可,接下来就全托与竹哥哥了。” 羽轩竹不解的看着我:“为何不去?” 我只是抬眼远望道:“梦儿累了,想歇息一会。竹哥哥若要找梦儿可吹竹叶,梦儿便会前来。” 我既已到桃渚,没有道理要亲自见到花妃姒。这保不全竹哥哥的颜面,也会让我陷入两难境界。再则竹哥哥知我如此,他一定会办妥我交托与他的事,我勿需为此担忧。 “梦儿是怕我为难吗?”羽轩竹突然笑道。 我也只是一笑,随即低下了头吟诗道“庭院深深深几许,云窗雾阁常扃,柳梢梅萼渐分明,春归秣陵树,人老建康城。感月吟风多少事,如今老去无成,谁怜憔悴更雕零,试灯无意思,踏雪没心情。(出于李清照的临江仙)” 羽轩竹还是那一句问:“梦儿为何不一起前往?” 竹哥哥你明知为何,有何必苦苦追问呢?心里所想终不能说出口,也只能说着:“竹哥哥有些事自己缅怀便可,不待与旁人言!故人相见,定要话要说,梦儿不便打扰了。” “梦儿你又何须如此呢?我与妃姒相识已久,自她还是一朵花的时候便已经认识了。我的什么事她都知晓,梦儿不用怕我为难。” 闻得竹哥哥此言,心里只一阵的忧闷。我只记住他一人,他心里装的却有其他。一抹再无奈不过的笑着:“既然如此,那梦儿便随竹哥哥一起前往。” 第29卷 花妃姒 钩吻花,一眼望不到边的钩吻花。金黄色的花瓣,绿色的枝叶,遍布山野每一寸的土地。一簇簇嫩绿的的爬藤,点缀着似一丛丛金银花样的花蕾,却是世界最毒之物。 一红衣女子就这样静静的伫立在这一边漫山遍野的金黄中,这无外乎是世界最决裂的眼色了。那女子一袭血红衣裙随风起舞,犹如一抹燃烧火焰。 竹哥哥与我来到女子的身边,一素白一玉绿也立在这一片金黄中。 “妃姒,我来了。你、、、、、、你还好吗?”竹哥哥欲上前去,却止步不前只是在在原地有礼的询问着。 花妃姒转过身面对着我们,她红纱蒙面,看不见的容颜。只见右眼角一滴殷红的朱色泪痣,犹如一滴血。血色的群衫,掩面的红纱,红色的泪痣,只是一身抢眼的红掩不住她的艳色绝世,反而更加映的她冰肌莹彻,楚楚可人。体态丰盈窈窕、掩映生姿当真是窈窕无双,当的起花仙姐姐们赞她为花中最美的仙子了。 “谢竹哥哥关心,妃姒一切都好。”花妃姒盈盈一俯身,一股天生成的媚态如风。 她唤他竹哥哥,我心中一阵的诧异。原来,我唤了几百年的竹哥哥不只是我一人的。 羽轩竹一时语塞,竟是不知该如何作答。此时的羽轩竹是我从没有见过,一直以来竹哥哥都是爽朗清举。没有似今日这般手足无措,看来这这花妃姒当真是竹哥哥心里放不下的一个人。 我移步上前,对着花妃姒一福:“临海守护殇残梦见过钩吻花仙,问妃姒姐姐安康!” “你就是竹哥哥口中的梦儿,当真是至真至纯、般般入画。” 我只是一笑:“妃姒姐姐说笑了,梦儿小小蛇妖怎及的上妃姒姐姐仪态万千呢?” “心如止水,清澈如水,也只有你当得起神似仙女胜似仙女这句夸!” 娥眉蹙蹙,我与花妃姒从未见过,她怎会知道这些。眼角扫到羽轩竹时心里便明了,这些想是竹哥哥与她说的。 羽轩竹上前一步说道:“妃姒,我与梦儿此次前来是有事相求!” “何事?我能帮的一定帮!” 俯身轻轻扶过脚边这些钩吻,惹人怜爱的花儿在我手中轻颤。不自禁的赞道:“好美的花儿,只是太美的事物总是令人生畏的。”这话说得是钩吻,也是我自己。 “钩吻花乃世间奇毒,普通人不敢接近,也才使的生长如此茂盛。这是它的幸运,也是它的悲哀。古今千万年来,又有哪位窈窕淑女是希望世人对她们望而生畏的呢?”花妃姒说的是我心中最无奈的凄凉。 第30卷 仙子临凡 我与竹哥哥、花妃姒三人立于浮云上,细细端详着临海郡的一切。 台州府文庙规模宏伟,堂堂儒家气像。清秀险峻的自然山水,远山如黛、波光似镜,美的厚重醇的浓烈。繁荣昌盛的城镇,熙熙攘攘的行人,一片欣欣向荣之景。只可惜不久之后,这里将处于一片水深火热之中。百姓们民不聊生,生活苦不堪言,所到之处无不是白骨阴森。 眼前所见一切,幕幕触动我的心。不禁的泪洒衣襟,愁容惨淡不堪幽怨。这些百姓均是我用性命保护着的,现在我却只能任由他们惨遭钩吻花毒而死。这叫我怎么舍得,如何忍心啊! 羽轩竹与花妃姒只能任着我呜咽无声,却说不出一声劝。 “梦仙子回来了!大家快看,是梦仙子回来了。”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声,百姓们纷纷抬起头看。 素手轻抬除却脸上点滴泠泠,下了云端:“这几日临海郡可好?” 钱暄带着百姓们均停下手中工作,向我深深一鞠躬:“临海郡百姓问梦仙子安好!临海郡这几日一切都好,只是又有三人不小心沾上了钩吻花毒。” 我一袭犹似身在烟中雾里的白纱立于凡尘中,惹不上一丝丝的人间烟火。与那日在括苍山上起舞的殇残梦,是一个样的清雅绝俗。 听得钱暄说起钩吻花毒,想起了桃渚山中一簇簇的钩吻花。钩吻花蕊真的很美,不容人忽略的璀璨春华,一如花妃姒身著的红衣,那般的妍丽。 “梦儿请妃姒仙子临凡!”心中虽有柔肠一寸愁千缕,我也只能当做不知,仰首唤着霞蔚上的花妃姒。 红衣便如一只蝴蝶,自淡云上飘落人间。风吹起她的裙衫、朱纱,蓝天黑地间仿佛只剩她这一抹颜色了。 似九天仙女下凡来到了我姗姗雪缕身边,于是乎又一片片的惊呼声起。只见摩肩接踵的闹市中,两位仙子翩然立于人间,怎不教众人看痴了。 梦仙子一袭飘逸缟素,远看幽影飘渺,仿佛出尘,姿容如玉,神韵脱俗,恍如临凡仙子。而身旁那位仙子却是一身明艳朱裙,如火红衣曳地,眉淡如烟,眼如秋水,细润如脂,虽教面纱遮去了容貌,可也不难看出她的艳美绝俗。 这两位都是人间绝无,天上少有的绝代之丽。梦仙子冰雪出尘之姿,不食人间烟火,令人不敢逼视。朱裳仙子珠纱遮面,摇曳风华绝代,旷千载而特生。此时竟一起出现在临海郡百姓面前,当真是占尽风流、羞尽天仙了。 第31卷 世故计策 钱暄楞了好久之后,才慌忙低下自己的头恭敬问着:“请问这位仙子是?” 羽轩竹也缓缓降至在众人眼前,我徐徐介绍着:“红衣仙子便是钩吻花仙,妃姒仙子。绿服仙人是括苍山神,此次前来相助与我的解去钩吻之毒的。你们各自拜见。” 钱喧再次带着百姓们躬身问候:“临海郡百姓见过妃姒仙子,括苍山神。” “大家都散去,做各自的事情去吧。”有些事还没有到给他们知晓的时候。 钱喧面露难色:“可那几名百姓的钩吻之毒、、、、、、” 我字字珠玑的道:“你自退下,钩吻之毒我已有解决之法。” 钱喧便带着百姓们抱拳离去,望着百姓们离去的身影。只觉得心却一寸一寸的往下落,该如何是好呢?这些生灵真的救不了了吗? “梦儿。”羽轩竹柔柔的唤着我,语气里满满的关怀。 回转过身,看见竹哥哥还是站在我的身后,一如往初。真好,便是日转星移,他永远都会在。 抿唇浅笑道:“竹哥哥,梦儿很好。” 羽轩竹回以我一声笑:“梦儿长大了,知道何为人情世故了,我也就放心了。” 无奈的苦苦一笑,竹哥哥忘了我已在凡间三百年。这三百年的人间历练,该学会的都会了,这些最普通的人情世故怎能学不会呢?就算与当初那个会葬花落泪,与飞雨起舞的梦儿如何相似,也终究不是了。 花妃姒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我们,不喜不忧不语不笑,此情此景与那日在桃渚我看着她与竹哥哥时是何其相似。 “妃姒姐姐,让你见笑了。” 花妃姒含笑着摇头:“该离开的人已经离开了,接下来要做什么呢?” “请竹哥哥与妃姒姐姐移步,到梦儿的东湖一坐。” 不亏是竹哥哥念念不忘之人,好一个心思机敏的花妃姒,竟将我的心思看的一清二楚。我是故意要在这闹市中领着竹哥与花妃姒现身,将他二人在临海郡的事闹的沸沸扬扬。我要告诉那下毒之人,钩吻花仙要来助我,让他不敢再犯。 羽轩竹也懂了我的所做之意,便与我说起笑来:“梦儿的东湖吗?那一定是一个极其幽静秀美之地,方才配的上我清绝雅淡的梦儿。” “竹哥哥尽会开梦儿的玩笑,有妃姒姐姐在此说我秀美,也不怕人家笑话。”婉转清音一声嗤笑。 花妃姒也脸露笑意道:“你竹哥哥说的哪里错了,有什么笑话不笑话的。秀美二字你哪里当不起了。“ 第32卷 泡茶 我与花妃姒俩人坐于小西湖中的湖心亭,赏湖吟诗、品茗弹琴,竹哥哥于浣月洲吹笛,笛声婉婉,好不雅致。 今日所泡之茶是白茶,因其主要品种有白牡丹、白毫银针。白牡丹何以冠此高雅之芳名?白牡丹因其绿叶夹银白色毫心,形似花朵,冲泡后绿叶托着嫩芽,宛如蓓蕾初放,故得美名。白茶特点毫色银白,素有“绿妆素裹”之美感,且芽头肥壮,汤色黄亮,滋味鲜醇,叶底嫩匀。白茶为六大茶之一,(茶分六种:红茶、绿茶、黑茶、黄茶、青茶(乌龙茶)和白茶。)素为茶中珍品,历史悠久,其清雅芳名。 白茶的主要品种有银针、白牡丹、贡眉、寿眉等。今日跑掉的便是白毫银针,全是披满白色茸毛的芽尖,形状挺直如针,在众多的茶叶中,它是外形最优美者之一,令人喜爱。汤色浅黄,鲜醇爽口,饮后令人回味无穷。 茶道是一种以茶为媒的礼仪,也是修身养性的一种方式。茶道讲究五境之美,即茶叶、茶水、火候、茶具、环境,同时配以情绪等条件,以求“味”和“心”的最高享受。茶礼为廉、美、和、敬,将儒、道、佛三家的思想溶在一起。而茶德便是理、敬、清、融。品茶便是修心修性,能静心、静神,去除杂念,是我修炼时必不可少的一门学问。 要泡好白茶,需得选好茶叶、水、茶具。拣起一芽二叶初展,干茶翠绿鲜活略带金黄色,香气清高鲜爽,外形细秀、匀整的茶叶。 “梦儿真是能干,不仅人常的美,茶也泡的醇。这几日倒叫我享受到了。”与花妃姒相处久了,也才知她是个心无城府之人,嘴里说的是什么,心里想的便是什么。 泡茶的水最佳选择事境内黄浦江源头水,将水煮沸倒在玻璃壶中备用:“如若妃姒姐姐爱吃梦儿泡的茶,梦儿每日泡与你吃便是,又何来取笑我。” 花妃姒倚在美人栏手摇罗扇,望着远处的青山喃喃念道:“天上的云飘渺如画,地上的山峰峦雄伟,那里该是神仙住的地方。” 水一备好,接下来是观水了,取黄浦江源头水,高冲于观水瓶中,再插入白茶鲜叶枝条,泉水清彻,枝条在水中漂浮:“姐姐的桃渚不是比那里美多了,又何必羡慕那里呢?” “桃渚虽美,却不是我归根之处。” 玉手一顿,我抬起头看着于白云青山相映的一袭红衣:“我们不是人间的主宰,哪里会有归根呢?东湖我已居住三百年,最终也不是我的家。” 第33卷 美人相并立琼轩 按部就班的赏鲜叶、温杯、置茶、浸润泡、运茶遥香、冲泡,接下来要做的是奉茶了。 走到花妃姒的身边:“姐姐,茶好了,且品吧。” 花妃姒仍自望着那处的山出神:“世间之大,真的无容我之处吗?” “姐姐何必忧愁呢,我们的去处不是在一开始便已安排好了吗?”生身为妖,不是做妖便是为神。既便你修炼成人,也只是一只妖,世间正道永远也容不得你。 花妃姒转过身细细的看我,莞尔笑道:“我在人间的时间比你久,却还是看不穿红尘。你短短三百年竟看到如此通透,我真是及不上你的一丝。” “姐姐何须如此呢?世间万物皆有其定律,各人各安天命,何必去羡慕自己没有的呢?” 花妃姒除下了眼角的愁绪,对我投以感激的一笑:“去叫你的竹哥哥过来饮茶吧,他可爱极了你泡的茶。” 望着在浣月洲吹笛的竹哥哥,一袭翠衣立映在湖里,似一缕清泉在山间流淌,他沁入了我的心:“竹哥哥,茶泡好了,且来品吧。” 羽轩竹收起笛子,乘着一缕风来到我们身边:“梦儿今日泡的是什么茶啊?” “一盏白茶,略表心意。”用茶盘将刚沏好的安吉白茶奉送到竹哥哥面前。 啐一口茶,羽轩竹笑道:“香气清新,汤色淡黄,滋味鲜爽,果然是白茶中的极品。” 花妃姒走到我们身边坐下也饮了一口:“千里马也要有伯乐,极品的茶叶若无梦儿这般巧手,你焉能品到。” “妃姒说的极是,我谢过梦儿的巧手了。”羽轩竹爽朗的笑着,好明媚的笑容啊。 为自己斟了一杯茶,我也坐将下来:“竹哥哥的这句谢,我还真的当地起。” 湖心亭又一片旖旎风光!这半月以来为了稳住临海郡百姓的,我们三人就在这小瀛洲里琴瑟和鸣、欢度时光。心中虽十分焦虑,倒也不是度日如年,只是这钩吻之毒一日不除我便一日不能心安。好在那使毒之人也着了我的偷梁换柱之计,不敢再下毒手。再则身旁有羽轩竹与花妃姒相陪,心中倒也解了几分苦闷。 羽轩竹品着白茶突然抬起头来瞧我,又看看花妃姒,突然笑着说道:“都说品白菜都如在品女人,此话果真不假!” 花妃姒不明所以于是问着:“怎讲?” 羽轩竹放下杯子,指着杯中的茶:“有道是品茶须观形、色,闻香,论境,品女人也是如此。和、清、静、怡、寥寥数字就勾勒出一个温柔文静、清雅脱俗的纤纤白茶女子轮廓。” “倒也有几分意思,梦儿你说是吧?”花妃姒转头问着我, 第34卷 人生若只如初见 闻言仔细端详着白茶,掩袖一笑道:“竹哥哥此言倒也不假,白茶论姿、论色、论香、论意境。就这四种而言,确也不差。” 花妃姒只淡淡笑道:“太多的道理我不懂,我只晓得若说白茶如女人,世界只梦儿才配的上恬淡清雅、秀丽闲适,没有丝毫浊气的白茶。” 羽轩竹展开纸扇,一株墨竹跃然纸上,清淡高雅细细香:“从来佳茗似佳人,妃姒这句话真是说到我的心坎了。” “梦仙子不好了,出大事了。”湖岸上一男子突然大声叫喊着,听声音甚是焦炉。 探首遥望之见岸边人声鼎沸,却不见钱喧在此。心中猛地一震,不好有事发生了。 回首看着羽轩竹,他也是剑眉皱起:“一壶好茶就这样毁了,真是可惜。” 轻叹一声,回身喝道:“你们切勿焦急,细细道来。” 人群中走出一蓝衣男子,看男子身形甚是熟希,好似在哪里看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了。那男子提气一跃,在湖面脚尖轻轻几点,脸不变色心不惊的飞过东湖十顷。落地时稳稳当当的立住,身子晃也不晃竟如泰山压顶般稳妥。 “好轻功。”身后的羽轩竹一声惊呼。 其实何止竹哥哥惊奇,我也很是佩服。好厉害的轻功,要知当初得天独厚的我练此轻功也煞费苦心与时光。这平凡男子竟有如此功力,凡间实属不多见。临海郡何时出现如此神人,我怎会不知。难道、、、、、、 男子借以顶梁之柱,几下便跃上了湖心亭。作揖跪下:“重生鲁莽惊扰了仙子雅兴,请仙子见谅。” 重生!是他,三年前三番两次轻易扰我清修的人。短短三年时光他怎变得如此厉害,我记得三年前他还是个不谙世事的人。 想来可笑,三年了,一千零九十五个日子,就这样悄而无息的走了。再相见菱花镜里还是那张不老的容颜,只是他已非起初的那个他了。 “你是有急事,才如此失礼,起来说话。” 重生起身对花妃姒和羽轩竹各作了一揖才说道:“今日我与肖潇去后山打猎,见一人行踪诡异便跟了上去。岂料被那人发现,肖潇不慎中了钩吻之毒。” “你可看见那人是何人?” 重生摇头:“那人脸上蒙着面纱,我瞧不见她的脸。只是我与那人动过手,依那人的身形来看是个女子。” 花妃姒走到重生面前问道“女子?你肯定?” 重生点点头,神色凝重的说道:“我肯定就是女子,不会看错的。” 我心神猛的一晃,突然不安起来。不知为何,只觉得将有大事要发生了。 第35卷 似曾相识雁归来,心有灵犀一点通 人,很多很多的人。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将位于清幽竹林中的“幽篁竹斋”围的水泄不通,也团团围住了我与羽轩竹,花妃姒三人。 羽轩竹扣着肖潇的脉搏,重生则拿着不停手巾拭着肖潇额头的汗。剑眉皱起,担忧不自觉的流露。好想抚平他眉间的忧愁,看着他笑意盎然的样子。 我与花妃姒静静的站在窗边,等待着竹哥哥的诊断。只是时间多过一分,我就少了一份把握。 竹屋里很静,很静。静的能清楚的听见围绕在竹屋外百姓的议论声。 “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梦仙子会在这里?肖潇也中了断肠草毒吗?” “是啊!听说是清晨和重生一起到山里,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阿弥陀佛,菩萨保佑哦!千万要保佑我们家人的平安哦!” “肖潇这么好的人,也被害成这样!老天无眼哦,如今这世道啊!” 、、、、、、 屋外的百姓们你一言我一句众说纷纭,甚至有人已经在哪了骂起苍天了。现在不止是他,连潇洒如竹的竹哥哥也忍不住皱起了眉。 轻移莲步走出竹屋,声音不重却掷地有声的说:“大家且静下来,我们正在寻找医治钩吻花毒的法子。你们这般大声说话,会扰了我们的思绪。” 百姓们惊慌失措的住了嘴,一个个面面相觑的看着我说不出一句话来。 胸口开始隐隐作痛了,如同千万只虫子在啃噬我的心。不动声色的凝神护住身体,不让太多的体温侵袭我冰冷的身子。从我们来到片竹林已过了三个时辰,人太多了,时间也太长了。我的千年修为还是不够,忍受不了长时间被很多人围住的窒息感。 “你们都先回去吧。我一定会救回肖潇,也会守护好临海郡的。就算是拼了我的命,也会保你们平安无事的。”这是数百年来,我第一次在百姓们面前说出我的心里话。只是不知他们信还是不信。 众人听完这番话却迟迟不离开,而是低着头不言语。 心里一阵无奈的涟漪激荡,想不到我是这般不令人信任的。三百年的做人修为,想必是最失败不过的。面对百姓们的无动于衷,我也只能拂袖回屋:“你们要留下可以,只是不能打扰到我们。” 回到屋中,一抬眸便对上了他那双关怀备至的眼瞳。他眼里深深的心疼醉了我的心,我知道我的努力付出不是没有人知道的。心里的难受好似轻了点,胸口也没有刚才那么闷了。 我与他相识至今已三年,却见面几许。但他懂我,懂我千年的愁绪,这便够了。 第36卷 相思豆 羽轩竹拧着眉起身道:“妃姒你来瞧瞧。” 花妃姒坐到在床边,伸出玉手搭在肖潇的脉上细细的切脉。朱红面纱遮不住的秀眉蹙蹙,一双明仁还不是观着肖潇的面色,却不停叹气。 “妃姒姐姐,怎么了吗?肖潇难道命不久矣?” 我注意到我在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已不是愁眉,化成深深的惊讶。 花妃姒幽幽的叹口气,摇着头道:“非也,肖潇中的毒不深,只是?” “只是什么?” 竹屋里响起两个人的声音,一个声音是我的,另一个声音则是深沉的隐忍。 花妃姒看了看我,又别具深意的看了看重生,无奈的摇头叹气着。 回过头去看竹哥哥,与花妃姒是一样的神情,我心绪又一阵的恍惚。难道,难道钩吻之毒还没解,又有什么劫难要将在临海郡? 咬咬牙道,我走到花妃姒的面前眼神坚定:“请姐姐但说无妨,梦儿承受的住。” 花妃姒的视线越过我直接看着我身后的羽轩竹,后者轻轻的点了点头。 “其实肖潇中的不是钩吻毒。” 这句话如我所料,心中没有太多的讶异,只是平端的多处许多的沉闷。 花妃姒顿了顿,小心看着我的脸色。她不敢再说下去,怕爱临海郡甚于自己生命的我一时承受不住。 我无奈的苦笑道:“请妃姒姐姐继续说下去吧,梦儿、、、、、、梦儿听着。” 花妃姒犹豫着,担忧的看着我,却不再言语。 重生虽担心肖潇的伤势,却也碍于我在场,不敢相问。 等不到花妃姒的回答,我只能去问羽轩竹。 “竹哥哥,请你告诉梦儿肖潇中的毒是什么?不管是什么,梦儿都有权利知道。” 羽轩竹深知我的脾性,展开那把绘着翠竹的纸扇:“肖潇中的毒脉象上看不是钩吻花毒,而是中了一种名为相思豆的毒。” “相思豆?”我低头细思忖:“是传说是心有相思之苦的人,落泪树下,难以化解,最终凝结而成的相思豆吗?” 羽轩竹点头称是:“中了相思豆的人会发生腹泻,恶心,呕吐,昏迷,再依照肖潇中毒的时间推算,正是中了相思豆之毒无疑。” “可有解法?” 花妃姒徐徐说道:”相思豆虽毒,却不比钩吻花毒,能解。” 能解,却只是摇头叹气,莫不是又有什么疑难:“如何解法?” “要止吐止泻,再给患者补充一些体液便可。” “就只是这样?” 花妃姒肯定道:“就只是这样。” “那为何你们不直言相告,而是唉声叹气。” “因为这与钩吻花毒的解药有关。” 第37卷 解药 有羽轩竹和花妃姒在,肖潇的毒在一炷香之内就清的干干净净了。只是身体还有点虚弱需要多卧床休息,所以他现在没有和我们在一起面对临海郡所有的百姓。 我从没有一次性见过那么多的人,东湖也从来没有容纳过这么多人的嘈杂。人,果然还是惜命的,此刻倒不怕与我这个妖孽站在一起。 “梦仙子,临海郡的百姓已全部到场了。”钱喧在我面前恭敬的俯身说道。 望着熙熙囔囔的人群,唇角泛着一抹苦笑。也该到了我说出真相的时候,竹哥哥说的是,不管未来如何,百姓们都有权利知道这里发生的一切。 一朵朵花瓣袅袅在我眼前笑暖春风,旋转着恍然落在了凡尘地。这就是花儿的命运吧,一缕香魂寄俗世。也许这也会是我最终的归宿。 拈起一片飘落在我白衣素裙上的花儿一笑,终究还是逃不出命运的安排。想自己决定自己的命运,不过是在人生里不停的逗着圈子。 我站在湖的边缘,如雪白衣在倚风杨柳摇曳中花影飞舞:“今日要大家聚集在这里,是为了前些日子发生的江莫一事。我仔细想过,我是该给大家一个交代了。” 湖面的水已经被风吹得动容了,一圈一圈的泛着涟漪。就像我现在的心一样,正是伤春时节处处愁。 “江莫是喝了泉井洋的泉水才会中毒身亡,水里被人下了断肠草。中了这种毒,世间无药可解。”最后的几个字抽光了我所有的力气,我不知道我接下来该说什么,只能默默的站在那里。 “无药可解?那就是说现在中毒的几名百姓,必死无疑了。”钱喧不敢相信的问。 面对着百姓们的询问,我答不出口,也说不出话。因为无论怎么回答,我都无疑是在毁灭他们心中最后的希望。 钱喧竟揽起他的衣袍跪在我的面前:“仙子,钱喧求仙子一句实话。” “我、、、、、、我不知道。”这是我的声音吗?怎么如此的陌生。 钱喧摇着头笑道:“仙子是临海郡的守护,临海郡内有什么事会是仙子不知道的。仙子既然决定事实相告,请仙子就不要再有所隐瞒了。” 拂袖转身,气不平心不静,东湖也被风扰乱了一池离骚。此刻我不想看见这些人,只愿独倚琼轩,冷落碎黄昏,愁一种梦魂凄凄。 “断肠草毒,世间无药可解。我无能无力!” 第38 回报 身后瞬间变得喧闹起来,人声鼎沸,一点都不安静。也实在是静不住了,试问世间谁又能在知道自己快死的时候,还能坦然处之,一笑而过呢?这种人很少,就算有也早已羽化成仙了。 “你说的是实话?”一百姓问道,听他的语气好像要将我扒皮抽筋。要害他的又不是我,他为何要生我的气呢? 我点头承认道:“我何时骗过你们?” “那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回过身,一个秀才模样的男子正怒目横眉正咬牙切中的看着我。模样甚是可怕,只是我不怕。因为他的话让我好奇:“你认为我还有什么话要说?” “你身为临海郡守护,发生了事情让我们自生自灭,置我们没于水深火热中不顾。你如此玩忽职守,难道你无话可说。” 那男子说的头头是道,出口成章。连我都觉得他说的很对,只是他似乎忘记了一件事。 我冁然而笑道:“你说的很对,只是你忘记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们何时当我是临海郡守护?在你们的心里我不过是一条时刻危害着你们生命的蛇妖。”我从没有像现在这么平静过,从没有过。至少在这三百年里没有。 那男子看着我,嘴巴张了又张却说不出一句话来。在场的百姓被我这一句话堵的安静了,东湖恢复了如初的平和。 钱喧也没有刚刚的正气凛然,面露惭愧道:“临海郡百姓以往有对不住仙子的地方,钱喧在这里替大家陪不是了。还请仙子能摈弃那些的往事,毕竟现在不是回忆的时候。” 他竟将这三百年我心中的哀怨,几句话轻描谈写的带过。替临海郡百姓赔不是,我以性命相搏的平安只是要换一句赔不是。钱喧啊钱喧,枉你坐在临海郡守这个位置,现在居然和我说起官话,你也休怪我了。 我冷冷的道:“话已至此,无药可解便是无药可解,恕我不奉陪了。” “你这蛇妖,我们供你吃供你住,现在临海郡大难临头了,你恕不奉陪。想走,做梦。”正要乘风离去时,一名壮汉冲到我前面拦住我的去路。 百姓们立时将我团团围住,一个个怒目相向。看他们的神情真是巴不得喝我的血,吃我的肉,好像我就是那个投毒害人的凶手。 “你们要做什么?”我的声音还是那样的声音轻柔,如击玉磐。眼波盈盈扫视众人,无奈的苦笑,这些人便是我看到比我生命还重要。 一名妇人怒目切齿的走到我面前冷冷一笑道:“做什么,我要回报你!”话毕就撩起袖子,扬起了手掌。 第39卷 风雨欲来 我在等,等那只手掌扬起来落下的那一瞬间,在我的脸上印下一只五个手指的印。 只是我还没有听见打在我脸上清脆的声音,反而先看见了一个人抓住那名农妇的手。 “梦仙子面前,岂容你们放肆。”很威严庄重的声音,给人的感觉像是在三月的春季那般的舒适宁和。 农妇涨红着一张脸,几次想将手从重生的手里抽回来,却是使尽了力气还是拿重生无可奈和。只能狠狠的盯着我:“我打这个妖孽,你插什么手?” 重生只是微微一笑道:“你不要忘记你口中的妖孽,就是守护了你们三百年的人。” “那你是要跟我们全临海郡的百姓为敌是不是?你不要忘了她是只妖,总有一天她会吃了你的。”农妇碍于手还在重生的手里,只得好言相劝。 此言一出,在场的百姓无不握紧手里的农具,对我们虎视眈眈。 重生还是那样的站在我的身前,不为所动的背影,挡住了临海郡百姓对我的憎恨。那双好看的手紧紧的握住了农妇的手:“重生不敢,只是重生这条命是仙子所救,就算仙子要我的命,我也毫无怨言。” “你、、、、、、你是不是迷上了这个妖孽。”农妇看着我的云淡风轻,竟恼羞成怒道:“你看上了这个妖孽,被她迷住了。想想也对,三年前你曾和这个妖孽共度一宿,这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还不是干柴碰上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一道如火的虹影掠过十顷湖面,碧绿的湖映出红群飘逸,瞬间轻飘飘的落在身边。 “啪!”很清脆的一记耳光,只是没有打在我脸上。 农妇的脸侧在一边,是被花妃姒打歪的。她脸上的怒气被花妃姒吓的不翼而飞了,只有五道红红的手指印印在那里。 花妃姒那张蒙着朱砂的玉容上载满了怒气:“放肆!你等小小凡人,竟敢在玉帝赐封的梦仙子面前如此无礼。小心我要了你们的脑袋。” 很多人都静下来了,他们不得不静下来。因为他们都吓坏了,那个张牙舞爪的农妇现在居然吓得尿了裤子,失去重生的支撑后瘫坐在地上。 羽轩竹脚尖一点,也来到了湖畔上。一把纸扇摇着,还是一副潇洒飘逸的翩翩公子,只是青筋爆出的手陷落了他的愤怒。 第40卷 唯情而已 大家都静下来了,没有人敢说话,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我听见了柳絮纷飞的声音,还有碧水被吹的发愁的声音。 悠悠的叹口气,越过重生的走到百姓的前面:“我对你们是无话可说了,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要对我说的。” 百姓们个个低着头,有的是刚刚被花妃姒吓到,有的是自知理亏满脸惭愧,有的则是碍于我们的身份敢怒不敢言,一脸的怒气。 “对于这些无知百姓,梦儿你何必如此慈善。就算你现在离开临海郡,玉帝也绝不会怪罪你的。”花妃姒睥睨着百姓们,怒不可遏的对我说道。 羽轩竹也摇着头叹息道:“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这是他们自己种下的因,不该由你来承担。” 扫视了一眼低着头不说话的众人,羽轩竹接着说道:“梦儿,妃姒说的对。不如你与我一起回去括苍,就此不管临海郡的事。玉帝知道此事,也绝不会怪罪你的。毕竟这不是你守护不当,而是有些人不懂的珍惜,甚至是死不认错。” 对竹哥哥和花妃姒抱以感激的笑容,但我不能真如他们所说离开临海郡。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办,现在时机已到。 “妃姒姐姐,今日事已至此,你还不能直言相告吗?” 花妃姒凝视着我,久久才叹口气道:“终究还是瞒不过你,只是我之前说的也是真的。” 垂影覆清浅,拂水带方展。烟柳垂垂,垂不尽的影婆娑。微风弄清影,雪衣伴朱砂。衣袂飘飘,飘不完的世无双。 “其实钩吻花毒并不是无药可解的。”花妃姒对着我说道,却也让众人眼里闪着亮光的抬起了头。 掩袖一笑,果不其然,对于钩吻花毒一事,花妃姒还是有所隐瞒:“梦儿洗耳恭听。” “我以前也是认为钩吻花毒毒性甚强,天下无药可解。可就在前几天我看到他,”花妃姒指着重生。 秀眉略颦,继续问道:“遇见重生?然后呢?” “我私下切过他脉,才发现他中钩吻花毒已久,算来已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一个月,那不是江莫中毒的时间吗?怎么江莫那时毒发身亡,而他却安然无恙? 羽轩竹塔上重生的脉,仔细诊断后:“没错,他是中了钩吻花毒。如妃姒所说,已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后来我小心求证,才知道世上原来真的存在着断肠草的解药。” 我等不及的问道:“解药是什么?” “情!” 花妃姒说的清楚,我也听到明白。只是我却不懂,这个情字的含义。 “情?” “要想活命,唯情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