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皇帝朱元璋》 元朝行省制度每个行省包括哪些地方。 中书省 大都路:北京市天津市廊坊市 上都路:张家口市承德市赤峰市 全宁路:锡林郭勒盟 永平路:唐山市 保定路:保定市 河间路:沧州市德州市 真定路:石家庄市衡水市 顺德路:邢台市 广平路:邯郸市 彰德路:安阳市鹤壁市 卫辉路:新乡市 怀庆路:焦作市济源市 大名路:濮阳市 曹州:菏泽市 济宁路:济宁市 泰安州:泰安市莱芜市 东昌路:聊城市 济南路:济南市 般阳路:淄博市 益都路:临沂市日照市潍坊市青岛市 宁海州:烟台市威海市 晋宁路:运城市临汾市晋城市长治市 冀宁路:太原市阳泉市晋中市吕梁市忻州市 大同路:大同市朔州市呼和浩特市包头市乌兰察布市鄂尔多斯市 岭北行省 齐王都:呼伦贝尔市 阳翟王部:阿勒泰地区 辽阳行省 沈阳路:沈阳市阜新市抚顺市 辽阳路:辽阳市鞍山市本溪市营口市大连市 东宁府:通化市白城市 咸平府:铁岭市 大宁路:朝阳市锦州市葫芦岛市秦皇岛市 广宁府路:盘锦市 宁昌路:通辽市 泰宁路:白城市兴安盟 开元路:长春市吉林市松原市四平市辽源市延边州哈尔滨市牡丹江市鸡西市大庆市齐齐哈尔市黑河市大兴安岭地区 河南江北行省 汴梁路:开封市郑州市许昌市漯河市周口市 河南府路:洛阳市三门峡市 南阳府:南阳市平顶山市 归德府:商丘市徐州市淮北市宿州市亳州市宿迁市 汝宁府:驻马店市阜阳市信阳市 淮安路:连云港市淮安市盐城市 扬州路:扬州市泰州市南通市滁州市 安丰路:蚌埠市淮南市 庐州路:合肥市巢湖市六安市 安庆路:安庆市 黄州路:黄冈市 德安府:随州市孝感市 襄阳路:襄樊市十堰市 荆门州:荆门市 峡州路:宜昌市 中兴路:荆州市潜江市 沔阳府:仙桃市天门市 陕西行省 奉元路:西安市咸阳市渭南市铜川市商洛市 凤翔路:宝鸡市 延安路:延安市 兴元路:汉中市安康市 庆阳府:庆阳市 平凉府:平凉市 开成州:固原市 秦州:天水市 阶州:陇南市 定西州:定西市 兰州:兰州市 四川行省 cd路:cd市德阳市资阳市内江市 潼川府:绵阳市遂宁市 广元路:广元市巴中市 嘉定府路:眉山市乐山市 叙州路:宜宾市 顺庆路:南充市广安市 重庆路:重庆市泸州市 夔州路:达州市恩施市 甘肃行省 宁夏府路:银川市石嘴山市吴忠市中卫市 永昌路:白银市武威市金昌市 兀喇海路:巴彦淖尔市阿拉善盟 西宁州:西宁市海东地区 甘州路:张掖市 肃州路:酒泉市嘉峪关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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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悍日一刻不停地吞吐着无边的热气,空气中一点水气都感觉不到,尽是炙人的热意。从远到近,几乎没有看到一丝青葱之色,全部能吃的东西都已经被吃光了,草根,树皮,芽枝。土地干涸地张开所有的嘴,妄图从烈日中夺下一口水气,可是终究无功而返。 村里的路上看不到一个行人,有行动之力的,舍得放下基业的,孑然一身的都离开了,往南边富庶之地逃难去了。剩下的人都是一些老人,幼童,家有老人幼童的人,所有的人都躲在自己的屋子里苟延残喘,等待着晌午过后去外面的世界找寻一些可以充饥的东西,才能在这无边的饥饿和绝望中等待着那可以期待的雨水和遥遥无期的赈灾物品。 村东头一座冬凉夏暖,四面通风,采光良好的茅草屋中。十六岁的朱重八衣衫褴褛,一身补丁,穿着草鞋站在坑坑洼洼的地面上关切地看着躺在木板床上的奄奄一息的父亲。 “水。水。水。”躺在木板上同样是衣衫褴褛,一身补丁的朱五四艰难地张开跟大地一样干裂的嘴唇吐出几个字。 朱重八赶紧起身跑到屋角,掀起木盖,看了已经到底的水缸,小心翼翼地舀起半碗水。他端起水,舔舔跟父亲一模一样的嘴唇,继续小心翼翼地端水走向父亲。 “爹,水!水来了!”朱重八扶起父亲,端着土碗慢慢把水送向父亲。 “爹!水来了,你咋不张嘴啊!”朱重八开始着急了。“二哥!二哥!你快过来看看,爹怎么了!怎么不张嘴啊,是不是太累了!,快来帮帮忙!” 穿着出自同一能工巧匠之手的补丁套装,手编草鞋的朱重六连忙起身走了过来,他拉了拉朱五四的手,没有反应。 他又摸了摸朱五四的额头:“怎么凉了,烧退了?不对!”他赶忙把手伸向朱五四的鼻前,没有了气息! 朱重六吓得往后一退,坐倒在地上。双眼无神,惊慌失措。朱重八也傻傻地看着他二哥,端着土碗的手不知不觉地松开了,双眼也渐渐失去了神采。 “不会的!不会的!二哥!我们能熬过去的!像以前那样!一会儿就过去了!爹说过的!不会的!”土碗跌落在朱五四身上,水渐渐漫开,但又很快消失,犹如他的生命。朱重八猛然抱着父亲,趴在他的肩头,像以往受了委屈那样。只是相对以前的嚎啕大哭,现在却是哽哽呜咽。 因为父亲昨晚与他说的话他记在了心里了。 “八儿唉,饿吗?”父亲突然精神起来,笑起那个老实巴交经历大半辈子苦难皱纹斑斑的黑脸。 “有点。”朱重八刚刚只吃了一碗野菜汤,对于正在长身体的他确实不得一提。但他又舍不得让爹担心烦恼,盼他能少忧轻虑早日康复。可是他一片苦心却被自己的大肚子无情出卖了,一声“咕咕”让他显露无疑。 “哈哈哈!好小子,长大了!”朱五四笑得越发开心,只是朱重八还小,看不出他眼中深藏的不舍与怜惜。 “爹!我真不饿!是···是···是肚子不舒服!对!肚子不舒服!”朱重八决定死装到底,不能放弃! “好好好!肚子不舒服过来爹这边坐着,歇一会。没吃什么东西,拉也拉不出个天来!”朱五四摇手让朱重八坐在身边。 “八儿唉,你长大了!爹不行了,你以后要照顾好你娘,你哥哥,还有你孙侄儿。”朱重八坐下来了,朱五四伸手去摸他的头。 “那是一定,还有爹你呢!我要好好干活,然后去一门媳妇,再和我媳妇一起孝敬你们!”朱元璋豪气冲天地说到,这是他对未来最大的期望了。 “那敢情好,到时候爹和你娘帮你带孩子,你们夫妻俩一起好好耕种几亩地,老天爷总会给口饭吃的!”朱五四眼中抬头望了一下,只能看到破败的茅草屋顶。天?天隐隐约约,似乎要躲避他的目光。 “八儿呀,人啊!要有点念想,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就算爹不在了,你也要好好活着,帮爹把咱们家看好,延续下去。能答应我不?”朱五四拉着朱重八的手,满怀期望地看着他。 “爹!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活着,活得好好的!这个家,我也一定会看好的!一定不会断了根的!”朱重八举起另外一只手,像那个天发了一个誓。听完了这句话,朱五四的精气神不知为何泄了一大半。 “八儿唉,爹累了。想睡会,你也去睡吧。”说完便慢慢躺下,闭上了眼。 朱重八边哭边回忆起昨晚的场景,他爹交代给他的事,他再一次把它牢牢刻在心底。 听到这边的动静,躺在窗边半身不遂,只是简单盖着一件也满是补丁薄被的朱重四艰难地转过头,看见这个场景。歪着头,两行泪水也滚落了下来,泪水顺着他的那接近爹模样的脸庞流了下来,浇醒了躺在他身边朱二一。 朱二一身穿着一身洗的发白,但也是浑身补丁,看起来空阔许多的麻衣。小家伙虽然已经六七岁了,但长期的营养不良,再加上这一年来的饥荒。已经骨瘦如柴,头发稀散,虽六七岁却比婴儿好不到哪去,但那一双眼睛却格外的清亮。 他被他爹的泪水浇醒,泪水流在他的脸庞,他便伸出舌头尝了一尝。泪水的咸味使他那仅剩几根毛的眉头一皱,便放弃了尝试。抬头责怪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爹,可是爹好像没有丝毫悔过的表现。 便失望地转头看向六叔和八叔,期望得到他们的帮助。可是六叔和八叔好像也变了个人似的,居然也不理他了。他觉得委屈至极,撅起嘴唇,撮起鼻子,也哭了起来。 孩子的哭声让门外的陈四月闻声赶来,一身与男儿一样的衣服的她。刚一进门,她便看到了坐在地上的二儿子,默默流泪的大儿子以及抱着朱五四的四儿子。不用说什么,活了大半辈子的陈四月什么都明白了。 她没有大哭大闹,没有惊慌失措,她走了过去,抱起正在哭泣的朱二一边走边哄走了出去。只是她的背影,颤抖着,弯曲着的背影,无法掩饰她的巨大的悲伤。 朱重八还是坐在昨天晚上那个位置,只是身边躺着的不是爹,而是娘了。 巨大的悲痛和无尽的饥饿还是将稻草人一般的陈四月给打倒了,不过她还是坚持到把朱二一哄睡后才靠着床边慢慢倒下。朱五四的尸体已经用草席包裹住,放在隔壁的茅草屋,等待着明天二哥去找地主刘德乞求一块地来安葬他。 朱重八回头望着娘的脸,大半辈子的操劳已经让她的模样也与自己的丈夫有了几分相似,都是那苦难磨出来的痕迹。朱重八看着看着,流泪便不自觉留了下来,他突然联想到明天会不会娘也走了,这个想法使他又惊又怕。 他赶紧起身,把盖在他娘身上的破布整理了一下,把周围给压实了,以免漏风让他娘着凉了。一切收拾完以后,他走出门,扇了自己两嘴巴,转头走向另一间茅屋,为爹守灵。 四月初七,全家为朱五四守了一天的灵。当天晚上商量第二天由朱重六去找地主刘德,让他看在朱五四一家给他当了一辈子佃户的份上,给一块荒地来安葬他。 第二天一早,朱重六便赶往地主刘德家为朱五四求得一块安身之地。但地主刘德出门去了,管家也无法做主,朱重六只好无功而返。 四月初九,天还没亮,朱重八一家便被朱二一的哭声吵醒了。陈四月卧病在床,照顾朱二一的任务就落在朱重八身上了。朱重八起身抱起朱二一,不小心让朱二一的脚蹭到朱重四的脸上。朱重八抱好朱二一,回头去向大哥道歉。 他回过头却发现大哥还睡得死死的,“不应该啊!大哥那么轻眠的人,风吹草动都能惊醒的人,怎么没醒过来。”。想罢也就以为大哥想多睡一会,便没睁开眼继续睡了。 哄完朱二一也已经天快亮了,朱重八放下朱二一,准备起身烧水。把水烧开了,朱重六也起来了,他端了一碗去喂陈四月。而朱重四就交给朱重八了,朱重八端着水走到床前。把水放在床沿,轻轻推了一下朱重四。 “大哥,别睡了,起来喝水啦!”,“大哥的手好冰啊!”!他意识到不对,伸手去探朱重四的鼻息。朱重八的手突然猛地一缩,他的瞳孔开始放大。他又重新凝聚精神,又把手伸了过去,还是没有! “大哥!大哥!大哥!”此时他的脑子一片空白,站着不知所措。 此时朱二一的哭声将他拉回神来,朱二一想去拉他爹的手,他碰到朱重四的手时却被一阵冰凉吓到。而他爹还是那样对他不理不睬,八叔也又傻了,不行!他得把奶奶哭回来! 朱重八回过神,抱起朱二一,可当他看向他娘那边时,陈四月和朱重六已经泪流满面了。朱二一哭声未止,又看到六叔和奶奶也都哭了,便索性放开哭了起来。朱重八好不容易稳住的心神,在这响脆的孩童哭声敲散。再也忍不住,一家人围在一起痛哭了起来。 收拾好大哥的身后事又过去了一日,朱二一苦哭累了也昏昏沉沉地睡去了。陈四月也累了,也睡去了。朱重六这两天奔波不停,再加上大哭一场,也疲惫不堪,靠着床边也睡去了。 朱重八坚持为大哥和父亲守灵,但他也累极了,跪着跪着就倒下了,就那样也睡着了。在梦里他好像看见父亲和大哥坐在巨龙身上,扶摇往九天而去。 一家人睡了一天一夜,朱重六先醒过来,出门去找食物。待他回来时已经接近中午了,还是几根野菜,几片树皮和身上几条伤痕。朱二一越来越虚弱了,连哭声都发布出来了,陈四月抱着他泪流不止,反倒小家伙还能咧嘴,不知道是痛苦还是笑。 四月十二日,朱二一伴随最后一下咧嘴也离开了。朱重六找出家里唯一一块补丁布把小家伙包起来,放在他祖父和父亲中间。朱重八已经越来越麻木了,他守着朱五四,朱重四,朱二一的尸体,已经忘记的饥饿。 他不禁在想,为什么?为什么自己一家人在土地上耕种了一辈子,却接连一个个被饿死。爹那么拼命在劳作,却还是保护不了一家人,他能保证跟爹一样勤劳,一样拼命,但是结果会不会也一样?那他答应爹的要怎么去完成,他也抬头看了看天,老天爷你会给条活路吗? 家里只剩下陈四月,朱重六,朱重八了。 第二章 死无葬身之地 亲人接连死去彻彻底底地打倒了强了一辈子的陈四月,此时她已经犹如将灭的烛火一般随时可能追随他们而走。 朱重六和朱重八对于死亡带来的恐怖和伤痛已经习惯了,麻木了。这反倒使他们冷静下来,商量了一下由朱重六继续去找地主刘德,朱重八留下来照顾娘和帮爹他们守灵。 朱重六翻过两座村子来到刘家庄,刘家庄是刘氏一族人的居住地。刘氏一族祖上出过一位县尹,置下一份家业,虽然后继无人,但族内也有几人在县衙打杂。所以在这十里八乡刘氏也算是高门大户了,这里的佃农们耕种的几乎都是刘氏的土地。 朱五四从泗州逃税过来便在这里扎下跟,一辈子为刘氏族中一名唤作刘德的嫡系子弟耕种土地,以用来养活一家老小。 朱重六看见地主刘德一家从大门走出来不知要去往何处,他身穿一身深灰色布衣,但里面的丝绸内衫悄悄露出了一片边角。朱重八连滚带爬地跑了过去,“噗通”一声跪了下来。 “刘老爷!求求你给我一块荒地来安葬我爹吧!求求你了!”朱重六跪在地上不断地磕着头,一身破烂在地上卷起一阵阵土。 “什么?朱五四这头老牛死了?”刘德稍稍惊讶道。没有留神去注意已经被尘土弄脏的新鞋子。 “我爹四月初六那天晚上就走了,我前几天来找你,你不在家。我便回去来了,现在求求你!给我爹一块坟地吧!”朱重六抬起头渴求到,只见他的脸已经被尘土覆盖,再加上泪水,形成一块一块的土疙瘩。 刘德好像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滚开!你个小贱种,别弄脏大爷的新鞋子新衣裳!”刘德一脚踹开朱重六,提起衣角,使劲跺脚。 朱重六被踹得四脚朝天,他顾不得疼痛,赶紧爬起来磕头:“老爷!老爷!求求你了,看在我爹给你当了一辈子的佃户,做牛做马的份上,给他一块坟地!来日,我们一家肯定继续做牛做马来报答您的恩情!求求你了!” “你爹给我当了一辈子佃户?我是没给他一口饭吃吗?现在他死了,我那些地要留给能耕种的人,给他浪费什么!他死不死,关我什么事!赶紧滚,别耽误大爷我行程!”刘德准备迈步离开。 朱重六顾不得什么了,疯了似地扑了上去,抱住刘德的右腿:“求您了!求您了!不能让我爹死无葬身之地啊!求求您了!”这下可把刘德激怒了,他抬起另外一只脚,朝着朱重六脸上踹去,朝着他身上踹去。 但是朱重六还是死活不撒手,大腹便便的刘德很快便体力不支了。他叫来管家和另外一些长短工,众人一通折腾才把朱重六与刘德分开。朱重六已经精疲力尽了,四肢无力地躺在地上,早已成为一个泥人。 刘德看了被弄脏的衣服,怒不可赦,又抬起了脚往朱重六身上招呼。直到再次气喘吁吁,放下:“以后再找你算账!”这几句话回头去换衣服了。 已经快临近晌午,朱重六还是没有动静,好像尸体一般。来刘家庄取水的汤和取完水要回去,走在路上突然看到刘德大门口躺着一个泥人。 孩童心性使他不禁走过去瞧一瞧,“这?泥人?有点眼熟?六哥儿?六哥儿!”。汤和赶紧放下木桶,跑到跟前,使劲摇晃这尊泥人,摇晃中泥皮渐渐脱落,露出朱重六的模样。 但朱重六还是没有反应,汤和四顾无人,最终看见自己的水桶,灵机一动!回提起水桶整个泼在朱重六身上,朱重六全身湿透,慢慢睁开眼睛! “是天!是太阳!怎么是天?怎么是太阳!”朱重六已经接近精神崩溃了。 “六哥儿!六哥儿!我是小汤和啊!你醒醒!醒醒!”汤和喜出望外。 朱重六回头看着一身麻布补丁装的汤和,想起了还在家等自己的弟弟重八。慢慢回过神来了,他慢慢用手撑起身体,汤和赶紧搀扶住他,两个人跌跌撞撞地往孤庄村走去。至于那个木桶,便留着和这天对峙吧。 “重八哥!重八哥!”汤和的声音远远传来,这才让木头人似的朱重八回过神来。跪了太久,身体麻木了,他便直直地倒了下去,身子在地上撞出一响,他才起身走出门。 朱重八看见汤和搀扶朱重六,朱重六早已不成人样。朱重八已经哭不出来了,他径直飞奔过去,抱着他六哥不断地颤抖。 “重八对不起!我没能给父亲讨到坟地!对不起!”朱重六抱着朱重八,心嘶力竭地说到。旁边的汤和听到这句话,脸色不由得大变,他看向兄弟俩,等着大眼睛,满脸的惊恐。 这时,突然传来的尸臭味让泪水从他的眼眶中奔流而出:“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朱大伯那样的好人不会这样的,不会的!不会的!重八哥,不是他对吧,不是对吧!” 朱重八一脸悲愤地看了一眼汤和,又看了一眼放置父亲遗体的屋子。便又回头蹲下身,背起哥哥,往屋里走去了。汤和则奔向那个屋子,里面的情形比他想象的还要惨,还要痛苦! 两大一小,三具尸体,直愣愣地摆放在草堆上。他噗通跪了下来:“朱大伯!朱大哥!小二一!汤和来晚了,汤和对不起你们啊!汤和连你们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汤和一辈子都不会心安的啊!”汤和扑在地上,哭声震天。 汤和的哭上传到隔壁,陈四月迷迷糊糊醒了过来,望向朱重八。 “娘,是汤和那小子来了。是他。”朱重八努力摆起正常的脸色看向陈四月,陈四月似乎想笑,但却连笑都笑不出来了。她最后看了一眼朱重八不舍地闭上了双眼。 “娘!娘!你别吓我!你别吓我啊!”朱重八惊恐着抱着陈四月,可是陈四月的体温已经渐渐发凉了。朱重六又从昏睡中惊醒,望向这里,瞳孔瞬间崩溃,举在半空中的手无力地垂了下去。 朱重八放下他娘,回过身扑向朱重六,可是朱重六已经伤心过度,哀伤致死了。 朱重八终于再也坚持不了了,他慢慢倒下,四目无神,没有了声响,没有了动弹。 听到朱重八声音的汤和急忙跑过来,一进屋就看见三具四仰八达,一动不动的“尸体”。他急忙奔到朱重八身边:“重八哥,怎么了!没事吧!大娘和六哥没事吧!”朱重八并不答应他,他转身探向朱重六,一片冰凉,又回头探向陈四月,又一片冰凉。他万分惊恐地抓向朱重八的手,幸好还有温度。 被抓住手的朱重八猛然一起身,跑向门外。屋外正是晌午,温度已经让万物寂灭。 “贼老天!贼老天!你不公道!我全家勤勤恳恳,任劳任怨!从不抱怨任何不公,为何却还要强加这无边的苦难于我们!我不服啊!我不服啊!你还我爹,还我娘,还我大哥二哥,把二一还我啊!”朱重八声嘶力竭地呐喊着! 天道无情,任由朱重八各种讨伐申斥,直到他跪在正午的太阳底下,无力地捶打着自己:“朱重八,你个废物,你答应爹的呢!你个废物,你什么都保护不了!你什么都保护不了!” 汤和回过神来,赶紧过来把精疲力尽的朱重八扶进了屋,在水缸里舀了一碗水送到他的嘴边。 “重八哥,你不能这样!大伯大娘他们看到一定会很难过的!六哥儿受的苦也白受了!你要让他们入土为安啊!”汤和扶着朱重八的肩膀,用力地说到。 “对。对!朱重八你个废物,至少也要让爹娘他们入土为安!”朱重八眼神里渐渐有了目标。 “对了,汤和。我六哥为什么被打成这个样子?是谁干的?”回过神来的朱重八想起了这点。 “我是在刘德家大门口看到六哥儿的,六哥儿躺在他家大门边,像个泥人一样,一动不动。”汤和若有所思地说到。 “刘德?这个毫无人性的铁公鸡!不仅没有给我爹一块葬身之地,还把二哥打成这样!我一定要报仇!”朱重八咬牙切齿说到。 “重八哥,那现在呢?要把大伯大娘他们安葬在哪里?”汤和问到。 “你去把徐达,周德兴他们叫过来帮忙!我们抬着我爹娘他们出去找找,我就不信天下之大,没有一处安身之所。”朱重八似乎变了一个似的,不再是那个懵懵懂懂的少年了。 汤和离开了朱家,去召集那群从小到大一起玩耍的伙伴。朱重八则拿起木头与破布,草席,制作起了简单的担架。 几个时辰后汤和,徐达带领着一群年纪相仿的少年赶了过来。一进门,便都齐齐跪在朱五四,陈四月众人的尸体前,磕了三个轰实的响头。朱重八与徐达抬起朱五四,汤和和周德兴抬起陈四月,其余朱重四,朱重六,朱二一也由众人一起抬起。 一行人抬着五副尸身走出了朱家大门,向着前方走去。 第三章 张三丰 道路尽头,一位丰神奇异,龟形鹤背,大耳圆睛,两腮长有浓密而茂盛,颇有一派仙风道骨风范的白衣老者缓步而来。两侧似有清风扶尔,但却又不激起尘土。 他忽然驻足而立,看着对面走来抬着担架的众人,为首那位少年脸特别长,额骨隆起,脸上布满大大小小的土斑,两眼炯炯发光,眉毛又浓又粗,眉眼都向上吊竖着,鼻子很大,鼻孔问上翘起,耳朵很长,几乎垂到肩膀上,嘴又大又宽,下巴比上额突出许多。其相貌,使人感到威严、凶狠。 但此时神情中无法掩盖的悲伤与疲惫之意,却让人感到心疼。 “此子之相,兼具大贤之厚朴与大奸之残暴。此番相遇,命中使然,吾便顺势而为。”老者继续缓步往前走去。 朱重八也看见迎面而来仙风道骨的老者,他放开一只抬着担架的手,举手示意后面的队伍先行停下。放下担架后,他也快步向前走去。 朱重八走到老者面前郑重跪下,向老人家行李:“老神仙,今我家破人亡。父母兄弟血脉无葬身之地,望老神仙能给我指一条路,指一块地来安葬他们。我朱重八必将做牛做马报答您的恩情!” 白衣老者扶起朱元璋:“小兄弟,我正好知道这附近有一块无主的山地,可否?” “麻烦老神仙带我们过去,安葬了父母。我就随您的吩咐,上刀山下火海无所不辞!”朱重八信誓旦旦说到。 “我不用你做牛做马,也不会让你上刀山下火海,你可愿意听我一言?”老者抻了抻发白的长须,慈祥地讲。 “我什么都愿意!只求能给我父母一块葬身之地!”朱重八又跪下磕了一个响头。 老者点了点头,转身带路,众人抬起担架。翻过了一座小山,来到一条干涸的小河旁。 “天下龙脉出昆仑,由西向东腾飞。龙行飘忽,即所谓神龙见首不见尾,山脉亦多起伏逶迤,潜藏剥换。淮南大旱,才使得转换于此的龙脉被困住。把你的父母安葬于此,可否?”老者指着山前一片地说到。 “我不求那么多,我只要我的亲人在地下不要像在地上那么辛苦,能够好好享福。多谢老神仙了。”朱重八又要跪下。 老者弯下身扶起朱重八:“你有此心甚好,不管先祖埋在什么样的风水宝地,后代不争气的话也无济于事。你有此心,或许有朝一日,这条龙会挣脱束缚,飞龙上天。” 朱重八众人挖了一个大坑,含泪将裹着几张草席的的朱五四,陈四月,朱重五,朱重六,朱二一埋了起来。没有任何祭品,没有纸钱,只有几根用破布,竹竿做的招魂蟠,一座孤零零的坟头就这样竖立在这片不知名的河滩。 朱重八跪在坟前,低着头,双手搭着坟包。他已经伤悲完了,只剩下无尽的无奈与迷茫,他不知道未来自己一个人该走向何处,魂归何处。 白发老者为死者念完《度人经》后,看到趴在坟包上的朱重八,想起此行的目的。 “朱重八,你可要听我一言?”白衣老者说到。 朱重八连忙起身,像老者深深一拜:“老神仙,请您指教。” “我本名张君宝,号三丰。是世间一追寻人生真理,长生之道的无名道士。今你我有缘,我观你面相,或许可以解决这乱世之道。你可有此心?”白衣老者问到。 “我?我哪有这个本事,我连我家人都保护不了。”朱重八自嘲一笑。 “那你最想要做什么?”张三丰循循善诱。 “我?我以前最想能吃饱,好好干活,娶一个老婆,一起孝敬爹娘。现在?杀了狗日的刘德!给我二哥报仇,给我爹娘报怨!”朱重八想起刘德不禁咬牙切齿起来。 “刘德危祸乡里,见死不救,确实该死。杀了刘德呢?”张三丰继续问到。 “杀了刘德。杀了刘德。。。”朱重八绞尽脑汁。 “杀了一个刘德,还会有第二个刘德,第三个第四个,刘德这样的人永远杀不完的。”张三丰继续说到。 “那老神仙,我该怎么办?”朱重八若有所思。 “为什么会有刘德这样的人出现呢?”张三丰反问到。 “因为官府连连强征,需要刘德这种狗腿子!”朱重八似乎想到了什么。那天第一次看见以前不可一世,趾高气扬的刘德在一个穿着官服的人面前卑躬屈膝,百般殷勤的样子,他这辈子永远都不会忘。 “那那些当官的该杀不该杀?杀完他们呢?”张三丰连续发问。 “杀!都杀掉!如果不是去年那些官兵把我家最后的稻种搜刮去,还打伤我爹!我家是可以撑过去的,像以往那样!”朱重八那些记忆都被唤醒了,眼睛逐渐血红起来。 “当官是听谁的话的?背后那个人该杀吗?”张三丰再问。 “当官的当然是听那个蒙古皇帝的话了,都杀了,坏人都该杀!”朱重八大声说到,吓到了远处的徐达他们。张三丰挥了挥手,制止了徐达,汤和地靠近。 “怎么去完成这件事?”张三丰开始转变语调了。 “我?嗯!“朱重八突然跪了下来:“我知道人不能贪得无厌,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求老神仙教我本事,我要杀了刘德之类,还周围百姓一个太平日子!”朱重八突然想起那些走的走,死的死的邻居街坊,族里乡亲。 他们跟自己的爹娘他们是多么的相似,既然保护不了爹娘他们了,保护天下的平民百姓也算能弥补对爹娘他们的亏欠了。 “我可以教你。但你要答应我不杀刘德。”张三丰突然说到。 “为什么!您刚刚不是说刘德该死吗?”朱重八彻底迷糊了。 “刘德是该死没错,但最大的错是这个世道的错。是这个世道让刘德变成这样的,你杀了刘德,杀了那些官员,杀了蒙古皇帝,只是治标!这个是世道还在,那些人还会不断重生,你杀得完吗?”张三丰认真地说到。 “杀得完!杀不完就继续杀!出现一个杀一个!”朱重八还是没有放弃这个想法。 “那如果有一天你也变成这样的人呢?你也许可以保证不会成为这样的人,但你周围的那些人呢,你的朋友,你的亲人万一变成那样的人呢?”张三丰看向徐达他们。 朱重八也回过头去看着徐达他们:“不会的!不会的!他们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呢?” “是人都会变的,你就算杀了所有人,你也杀不死那个欲望,那个罪恶的源首。”张三丰指了指心的位置。 “那我就杀了那个源头!”朱重八终于明白过来。 “那你可知这个源头在哪。”张三丰望向天。 “老神仙,请你告知我源头在哪!”朱重八也跟着张三丰望向天。 “在这,天底下。”张三丰喃喃说道。 “天底下?是这世道嘛?”朱元璋看着天,也喃喃自道。 张三丰一脸欣慰,孺子可教也:“我决定在这结庐而居,你愿意拜我为师吗?” 朱重八欣喜过望,立马跪下来,磕了三个响头:“师傅在上,请受弟子一拜!” 远处一直在观望这边情形的徐达,汤和,周德兴等人一见这幅场景,便都围过来。 眼睛巴巴地望着老神仙张三丰,张三丰不禁哈哈大笑:“我欲拯救世人,改变这世道。心有余而力不足,今找到一徒儿来完成此志。这份偌大的功德我师徒二人也承受不起,不如与在座诸位共享!尔等皆入我门下,可否?” 徐达,汤和,周德兴等人也欣喜不已,纷纷跪拜下来,拜师。 朱重八看着这幕,本是年轻心性,加上张三丰这位慈祥和蔼的师傅的开解,亲人接连离世的哀愁也减少了几分。 好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朱重八打发众人去找寻为师傅搭建草庐的材料,自己一个人,忧心忡忡地拉着张三丰。 “师傅,我想起我娘以前跟我说过。我小时候一个途径孤庄村的算命游士给我算过命。说我是天煞孤星,总是会给周围的人带来祸害的一生注定孤独。我娘当时追着他一直跑到村口,我也笑笑忘了。但这段时间发生的所有的事,我感觉我也许真的是天煞孤星,会不会影响到你呢?”朱重八越说越害怕。 “傻孩子,你放心!不会的!就算你是天煞孤星,我也不会有事的。不然师傅这一生岂不是白修行的,哈哈哈!”张三丰大笑着摸了摸朱重八的头。 “来来来,师傅给你算一卦。师傅可不是那算命游士,师傅可是正儿八经的武当山道士哦!”张三丰想了一下,决定彻底开解这个傻徒弟。 “师傅,我是天历元年九月十八日丁未时出生的。”朱重八赶紧自报八字。 “戊辰年,壬戌月,丁丑日,丁未时。”张三丰掐指一算,大吃一惊。 “师傅怎么了?没事吧!”朱重八见样很紧张。 “没事。没事。命该如此,命该如此啊!天道有趣,天道有趣!”张三丰好像悟到了什么。 天还是那片天,但底下风云开始变化了。 第四章 天下龙脉图 张三丰收朱重八等人为徒,将朱五四一家埋于龙脉中,彻底搅乱了天下的气数。 元大都,司天监,司天台。 在正北方挂着一幅白底黑字的疆域图,图上许多弯弯曲曲的线条猩红刺眼。这就是由第一代司天监提点扎马刺丁亲笔绘制,元世祖忽必烈灭金,夏,宋,马踏欧亚,屠杀一亿多各族民众凝聚起来的“天下龙脉图”。 仔细一看,那些线条好似一条条张牙舞爪的天龙。其中位于内蒙古大草原也是最粗的一条已经成型的滔天恶龙张开大嘴,傲视八方,让人望而生畏。 不过其他的线条也不是像往常一样伏在它的脚下,兢兢战战,噤若寒蝉。其中有几条小龙已经初具模样,环顾四方,并不是很尊重这条恶龙。而恶龙不知是还瞧不起这几只小龙,不愿意抬抬手灭了他们,还是被困住了,无法出手按死这几只不知死活的家伙。 其他线条望见这个情形,也开始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活动身子。 只是一阵风吹过,精雕细刻着几条活灵活现神龙的镂空木门被人推来。进来一位头戴黑纱幞头,身穿绣有一寸五分的小杂花紫色罗袍,腰盘荔枝金带的老者。 老者正是司天监的提点玛喇勒,他走到“天下龙脉图”前,仔细观望,这时那些刚刚还生机勃勃的猩红线条,此刻却都想平常的红色线条一样刻画在地图上。 老者拿起本子,慢慢记下:“至正四年,四月十五,天下龙脉图,无恙。” 写完后,老者抬起头,若有所思:“老提点,你不是说今天天下龙脉图会有所变化吗,我等了五十年了啊!”他话音刚落。 “天下龙脉图”所有的猩红血线突然又活了起来,除了代表蒙古巨龙的巨线依然不动如山外,其余的线条都齐齐指向了巨龙之线。 “这是?这是!天下龙脉群起围攻我大元龙脉?我必须赶紧禀报给丞相和皇上!”老者收起本子,起身快步离开。 而此时在孤庄村打坐养神的张三丰猛然睁开眼睛,仰天大笑:“忽必烈,扎马刺丁你们滥杀无辜,草菅人命!屠杀了天下百姓千千万万,只为了你大元朝千秋万代!可惜啊!可笑啊!苍天有眼,终有一日要让尔等所有努力付之东流!我等到了!我等到了!天祥,世杰兄,秀夫小弟!你们在天之灵,保佑天下百姓能推翻暴元,还我炎黄子孙,中华民族一个太平安定的天下吧!张三丰笑着笑着眼泪就留下来,状似疯魔,毫无世外高人的模样。 朱重八等人听到声音赶了进来,看见此景,吓得不行。赶紧扑到师傅身边:“师傅!师傅!你没事吧?!别吓我们啊!” “没事!没事。为师只是太高兴了!只期望不是高兴过早。哈哈哈!”张三丰恢复了过来。 “你们坐下,也要开始学习文字了吧。今天为师教你们一句,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青照汗青!”张三丰边念着这句诗,眼泪又默默流了下来。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众人大声地念了起来。 在曾响彻这句话的大元皇宫,弩头殿。 被传召进来的老司天监提点玛喇勒,低着头快步迈进大殿。 大殿由八根红色巨柱支撑着,每个柱上都刻着一条回旋盘绕、栩栩如生的金龙;殿中正中央放着一张披有明黄色丝绸的御案和通体明金雕刻九龙争珠的龙椅,御案龙椅四周摆放着大气精美的檀香炉以及各种皇家饰品。 “臣司天监提点玛喇勒,有关乎大元生死存亡的紧急情报禀报!”玛喇勒一进门就大礼跪拜在由一块块巨大青砖铺就上面盖着红布的地上。 “老提点,快请起。你可是从我祖父那一朝的老臣,十朝元老了!我妥懽帖睦尔可不敢受你如此大礼。”一旁传来当今皇帝的声音。 玛喇勒抬起头,忘见正前方并没有坐在龙椅上。他回过头才看见大殿东面放着两张桌案,一张雕刻着龙飞凤舞紫檀方桌和另一张雕刻着梅兰竹菊黄花梨方桌。 龙桌坐着一位头戴七宝漆纱带后檐帽,身着绣有九条金龙明黄色质孙服的青年男子。眉宇之间透着成熟,但不显得苍老,浓眉下一双瞳仁炯炯有神,里面却有难掩疲惫的青年男子放下奏折,望向老司天监提点。 另一张桌子上,一位眉清目秀,年纪与皇帝相仿,也抬起头,对着老玛喇勒露出微笑。年纪轻轻却穿着绣有大独斜花紫色罗袍一品文官的衣饰,一定是刚刚帮助皇上扳倒自己叔叔伯颜的脱脱帖木儿了。 “老提点,细细禀来。”妥懽帖睦尔抬手示意阿喇勒起身过来。 “由薛禅汗与扎马刺丁大人费劲心力绘制地天下龙脉图有了巨大变化!”阿喇勒还是跪在地上,又把头低了下去。 “哦?!什么变化!?快快说来!”妥懽帖睦尔扫除眼神里的疲惫,起身走过来扶起阿喇勒。 “启禀皇上,天下龙脉群起攻击我大元龙脉!”阿喇勒声音还是忍不住颤抖。 “什么!快!带我去看看!脱脱一起去?”妥懽帖睦尔也意识到此事不容小觑。 “臣,遵命。”阿喇勒和脱脱一起说到。 “摆驾司天监。”首领太监大声唤道。 司天监,司天台。 三人呈品字而立,齐齐望向那副“天下龙脉图”。 “严禁封锁这个消息,要是泄露出去,杀无赦!传各位大臣,将军过来议事!”妥懽帖睦尔挥手跟太监首领说到。 河南江北行省,河南府路。 洛阳,曾经千年帝都,“十省通衢”,南北朝时期最繁荣昌盛的城市,大宋王朝的东都。经历了宋元大战,元朝统治近百年,今已不复往日的繁华了。 洛阳西面一处普通的家族聚居地,宋氏一族就在此扎根百余年。宋氏一族族内也出来几个同知、判官、推官,知事等官职,所以在这洛阳周围也算名门望族。但也就是“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一切也普通得很。 宋氏一族的房屋都集中在洛阳西面一角,一座毫不起眼的两进院子大门紧闭。 一个身穿普通布衣的老人慢慢走近,如果有人仔细端详,就会看出这个普通的老人就是五百多口宋氏族人的领头羊“宋念祖”。宋念祖走近院子,抓起门环,三长三短敲了几下门;又放下门环,改用手拍了三下门。 门缓缓地开了,里面迎出一位中年妇人,挎着一个水盆。中年妇人把宋念祖扶进去后,又假装倒水四处观望了下,才把门继续关紧。 “爹!你赶快过去看看,老祖神牌无缘无故冒烟了!”估计是中年妇人的丈夫急切地说到,边说边扶着宋念祖往里屋走去。 外面看似是一座普通小院,其实里面别有洞天。其中一间外形伪装成灶房的屋子里面其实是一间装修考究的祠堂,地板是由跟皇宫大明殿差不多的大青砖铺成,上面一样盖满红布;上好黄花梨做成房梁和房柱也雕龙画凤,正中间放着一张大大的供桌,上面的祭品跟太庙里的也差不多了;供桌后面是一片如小山似的灵位,从上到下,层层叠叠,位序分明。只见最上面的一个刻着“启运立极英武睿文神德圣功至明大孝皇帝赵匡胤之神牌”,然而现在这个神牌却自主地冒着一阵阵白烟。 宋念祖跪下来,边磕着头边说道:“老祖宗在上,不孝后辈赵兴。渴求老祖宗为赵氏后裔指一条路!”但是赵匡胤的神牌还是没有停下冒烟,化名宋念祖的赵兴想起父亲告诉他的,老祖宗神牌的隐秘,便让儿子化名宋至先的赵复取下赵匡胤神牌。 赵复一面祈求老祖宗莫怪,一面小心翼翼地取下赵匡胤的神牌。可不曾想,他一拿起赵匡胤的神牌,其余的神牌无风自动,纷纷倒下祭坛,跌落在地上。这下可把赵兴赵复父子俩给吓坏了,它俩顾不得什么隐秘了,跪在地上如捣蒜般磕头不停。 被赵复放在供桌上的赵匡胤神牌,冒出的烟慢慢消散了。等烟散完后,神牌从上而下裂了开来。从里面飘出一张纸条,纸条飘向赵兴,在他面前落在地上。赵复停下身,战战兢兢拿起纸条,只见上面写着八个字。 “复宋兴赵,当在大明。” 凑过头来看到纸条上的字的赵复小心翼翼地问他爹:“爹,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的曾祖,我的祖父说过。当年陆丞相为了掩护我们这一支大宋最后的血脉,背着赵昺先祖投海自尽。让世人以为我大宋赵氏已经灭亡,好为天下百姓保留最后一份希望,为我光复中华大地留下最后最后一点力量。”赵兴娓娓道来,揭开陆秀夫为天下百姓,黎民沧桑尽地最后一分努力。 “我也想明白了,祖宗神牌如此作为,是希望我等后辈背水一战,光复大宋,恢复我赵氏百年光辉!”赵兴慷慨激昂道。 “复儿,你通知各族老,明日到大祖祠议事!” 第五章 黑蛇动 河南行省,荆湖北路,宣慰司,沔阳府。 天气明媚,街道两处行人交织,小贩叫卖声不绝。客栈店铺门口随着清风飘舞的大红灯笼,以及它身边翩翩伴舞的青绿杨柳枝,拂去了行人浓浓的夏意。 街边有一条小巷,阴暗幽凉。里头,有两个乞儿般的少年正在商量什么事情。 “今天我们一定要杀一个人!这是我们加入黑蛇帮的投名状知道吗!”一个身形削瘦,穿着破破烂烂,但眼神里透露地那股坚毅,以及散发出弑人的光芒却不容小觑。 “友谅哥,杀谁啊?我们跟人无仇无怨的要杀谁啊,可不能滥杀无辜!”比清瘦少年高出足足一个个头,身材魁梧,同样穿着破破烂烂的憨实少年小心翼翼却不太认同地说到。 “杀?杀刘麻子!对,刘麻子这无赖小时候没少欺负我们!”刚刚那个问题突然把刚才还气势汹汹的少年问到了。 “不行!从小到大,刘大娘可没少帮我们!我们身上这身衣服还是刘麻子的呢!”憨实少年突然被吓到,大声反驳到。 “说得也是。杀了刘麻子,刘大娘怎么办。况且刘麻子除了人贱一点,也还不错。我刚刚就随便说说,娘的,杀个人那么麻烦!”叫做陈友谅的削瘦少年不好意思一笑,啐了一口痰在地上。 “我就知道友谅哥不是那种人,嘿嘿!不过眼前有一个比杀人还更要命的问题!晚饭还没着落!”憨实少年会心一笑,摸摸了自己的头。 “张定边!你这头猪,整天就他吗想着吃!一顿不吃会饿死你啊!等我俩加入了黑蛇帮后,吃大白馒头,大块肉,大口喝酒!有机会还能,嘿嘿嘿!去醉春风!” 陈友谅边说还边“嘿嘿嘿”地笑,他抹了一口快要流下来的口水。拍了拍身边这个傻大个:“走着,哥带你去吃好的!”张定边赶忙擦擦手,跟着友谅哥去吃“好的”! 他们俩摸到“食客酒楼”后院围墙边。 “呆子,蹲下!”陈友谅指着围墙边说道。 “好嘞!”张定边赶忙悄悄走到围墙边,半蹲着,双手撑开,靠在围墙上。 陈友谅手脚伶俐地踩着张定边的膝盖,手,肩头跃上围墙,然后顺着墙头小心地滑下。他熟门熟路地往左边屋子跑去,先探头,里面的厨房厨工井条有序地在做着自己的事。 陈友谅猫着身子,走到放大饼的桌前。悄悄顺了一块大饼下来,正准备拿第二块的时候,被转身过来的厨师看到了。厨师大声喊了起来:“有小偷啊!这个小贼又来了,”他连忙把大饼抱在胸口,头也不回地往门口跑去。 厨工们抄起大勺,大铲纷纷追了上来,可是陈友谅早已打开后门,叫上在后门看风的张大个跑得快不见踪影。酒楼老板也赶了过来,看见此情此景,便和厨工们骂骂咧咧关上门回去继续忙活了。 还是刚刚那条巷子,这是他们从小到大的基地。 “唉,可惜!这次没能拿两块大饼!”陈友谅不甘心地说到。 “友谅哥,有的吃就好了!再说拿多了也对不起大家,从小到大我们俩也不知在林铁公鸡那拿了多少大饼,他们还是没有防备哈!”张定边虽然看起来五大三粗,但其实作为一个孤儿,内心的细腻往往更加丰富,人情冷暖往往比常人感觉得更深。 “算了!算了!这块给你!”陈友谅从小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话冷心热。他撕下一大半递给张定边。 “友谅哥,这!这,我吃不了这么多。。”张定边一如既往地推让。 “你个大傻个子,你吃不了那么多!骗谁呢!给你就吃,废什么话,不吃我喂狗了!”陈友谅也是一如既往地骂道。 “嘿嘿嘿!”张定边不好意思地摸摸头:“友谅哥,我都吃成这样了,你多吃点。不然我都不好意思!” “赶紧吃你的!别废话,我他妈减肥!”减了十几年肥的陈友谅还是继续保持下去。 他们吃完大饼,边聊天边走往城东的土地庙睡觉。 忽然,前方跑来一个穿着富贵,捂着肚子,颠颠倒倒的男人。本能的直觉让陈友谅和张定边赶紧闪到一边,这时才看到后面追着几个拿着砍刀的男子。 他们俩赶紧钻进一边的巷子,不准本掺和这件事,因为每个孤儿都知道不要去管任何不与你不相干的事。没想到那个受伤男子跟着他们俩钻进了巷子,他们赶紧加快脚步离开,可那个男子又紧紧跟随。 不用想,后面那些人一定也跟来了!如果甩不掉这些人,或许他们俩也会被那些持刀男子杀人灭口!凭借着在这座小城生活了十几年,他们对于这里的每一条街道,每一处房屋都已经熟悉得不行了,前面那个路口就可以甩开他们了。 但情况刹那间又有变化,路口出现了一个人! “不知是不是跟那群持刀男子一伙的,该怎么办!”张定边看向陈友谅。 不用说,相依为命十几年,他一个眼神陈友谅就知道他要干嘛了。 陈友谅停下脚步:“继续走,看前面那个人到底是什么来路。如果是跟后面那一伙人一伙的,那今晚这摊事就逃不过了!那就杀了他,不然谁都走不了!定边,敢吗?” 张定边看了一眼路口的人,转头看向陈友谅:“谁跟友谅哥过不去,我就扫平它!谁想杀友谅哥,先过我张定边这一关!”他握紧拳头,向前冲去。 陈友谅也随着张定边向前冲去,他的右手慢慢滑出一柄他父母留给他,小时候用来保护自己和张定边的匕首。 果不其然,路口那人慢慢从身后拿出一把砍刀,也朝张定边,陈友谅冲过来。 几步之间,便和张定边狭路相逢。 张定边侧身躲过迎面而来的刀刃,并同时探出一只脚,试图绊倒这个凶徒;凶徒也是大小械斗,身经百战;立刻停住了身子,手腕一弯继续向张定边砍去;躲过了来势最猛的迎面一刀,对于这侧身横砍;张定边眼睛一横,主动伸手抓住刀刃,锋利的刀刃虽然没能劈开他的手掌,但也让他的手心开了一大口子;凶徒让这张定边突然的一举惊到,刀力便弱了几分,人也一会呆滞;可就这一会呆滞要了他的性命,随后而至的陈友谅一匕首扎进了他的心窝。两个人的配合天衣无缝,张定边吸引注意力,握住凶徒的砍刀,陈友谅出其不意,一招毙命。 这是两个人从小到大为了食物和莫名的尊严和市井流氓,大小无赖打了千百架训练得天衣无缝的配合,只是以往没有手持刀刃这一招。 陈友谅拔起匕首,赶紧撕下凶徒的一块衣服,帮张定边把伤口包扎起来。这时那位受伤男子也尾随而来了,惊讶地看着地上的尸体和正在冷眼看他的陈友谅。 他撤出捂住伤口的那只手,对陈友谅俩人抱了一拳:“两位小英雄,多谢搭救!我是黑蛇帮帮主沈三石,如果你们俩能帮我逃出此劫,我必不胜感激!”他的手离开了一会,鲜血便滴了一地。 陈友谅看了一眼张定边,回头说到:“我们不要不胜感激!” 沈三石看了后面一眼,声响已经慢慢接近了。回头说到:“如果你们能帮我逃过这一次,你们就是黑蛇帮副帮主!” 陈友谅又看了张定边一眼:“定边,前面带路!”他扶着沈三石跟着张定边往城东土地庙跑去。 城东,土地庙。 荆楚自古富庶,再加上沔阳府临近武昌,这里的百姓生活还相对不错,所以土地庙香火还不错。 陈友谅,张定边具体是从哪里来的他们也不知道,他们都是跟着父母逃难而来。 父母逃到这边,没能安定下来,纷纷病死了,只留下他们俩。从小他们俩便相依为命,陈友谅比张定边大一岁,原先逃难去过的地方也比较多,所以很小便比较懂事了。 他们俩也等于在这边长大成人的,吃百家饭,穿百家衣,再加上一些当地心地善良的百姓的帮助,幸运地长大成人了。 他们从小便住在土地庙,只因白天有人来参拜,他们不能在庙里待着,要出去游逛顺便找吃食;只有晚上才回来睡觉,所以知道他们住所的人也就那几个相熟的人而已。 来到土地庙,陈友谅把沈三石放在草堆上。经过一夜奔波打斗,再加上身受重伤,沈三石已经迷迷糊糊了。 他趁着最后一丝清醒之志对陈友谅说:“你拿着我怀中那块玉佩去城北黑蛇帮报信。”说完便昏过去了。 陈友谅把手探到他的怀里,拿起一块带有血迹雕刻一条盘踞大蟒的玉佩。 “我得赶紧去报信,不然让这大个死了,还做毛副帮主啊!白忙活!你好好休息。注意动静!我去去就来”陈友谅对张定边说到,语气中的兴奋这才开始显现。 “好!万事小心!从小路走。”张定边看着陈友谅的模样,由心一笑。 说罢,陈友谅拿着玉佩走出土地庙,顺着小路往城北黑蛇帮赶去。 第六章 龙起时 埋下朱五四,陈四月一家五口的当天晚上。 往日明月高挂,星夜灿烂的天空黑得让人心颤;猛然一道紫光铺天盖地而,那道光仿佛一条潜龙困渊,今日得以重见天日的巨龙;奔游到朱重八头顶,张嘴一声巨啸;耳朵还没来得及捂,那雷声早已震破耳膜;雷声唤醒了白天死气沉沉的民众,大家冲出家门聚集到土路上。 “雨来了!雨来了!活了,有希望了!”欢呼呐喊声盖过了滚滚雷声。 只是突然惊喜过后地回味,让一些人不禁双腿一软,跪在地上捧着早已不成人样的脸大声地哭泣起来。 “娘!雨来了!”竹竿似的少年再也坚持不住了。 “狗子,娘想你啊!舍不得你啊!”一躺在门口,面黄肌瘦的妇人不知再朝哪招手。她旁边照顾她的汉子,扭过头,肩头也控住不住耸动起来。 “爹!娘!小花!狗蛋!为何只剩我一人啊!”刚刚步入中年,以前应该有一个贫困但幸福家庭的汉子仰天大啸! 站在河滩处的朱重八也望着天,他没有跪,没有哭,也没有喊,只是他睁大的双眼,握紧的拳头让人看得格外的心酸。 “重八,想哭就哭出来吧。这样好受一点,憋着不好!”张三丰来到朱重八身边,温柔地摸着他的头。 “师傅!我不哭!我恨!恨这迟来的雨!恨这无情的天!”朱重八朝着天空大声声嘶力竭地骂道。 “早来一天,早来一天,我娘,我二哥就都不会死了!不会死了!”望着前方的孤坟,他再也忍不住了,弯下腰,捂着脸无力地哭着:“师傅!师傅!你告诉我!为何会这样!会这样!就差一天,就差一天啊!” 张三丰也抬头看着这天:“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师傅我用尽一辈子追寻那可笑的天道,直到我大宋灭亡,天祥,世杰兄,秀夫小弟一一殉国我才明白!世间最宝贵的东西不是长生不死,成圣封仙!而是在你短短一辈子里好好爱你所爱的人和爱你的人,做你认为该去做的事。纵使死无葬身之地,也不枉一世为人!” 这时,风不知从何而起,雨也随之而落。这场雨不知为谁而哭泣,只是在雨中的人都湿透了灵魂。 徐达,汤和等人也追了过来,一齐站在这雨中。 张三丰拨开眼前的雨幕,指着电闪雷鸣的天空:“为师就在这雨中跟你们讲一讲何为天道与我眼中的道!” “天道,不可见,不可闻,不可寻,唯有感悟一道。上古盘古有训:纵横六界,诸事皆有缘法。凡人仰观苍天,无明日月潜息,四时更替,幽冥之间,万物已循因缘,恒大者则为‘天道’;老君也曾言:万物之元首,不可得名;六极之中,无道不能变化;元气行道,已生万物,天地大小,无不由道生。吾在武当上潜心问道,得出道生天生地生物之本,含阴阳动静之机,具造化玄微之理,统无极,生太极。无极为无名,无名者,天地之始;太极为有名,有名者,万物之母。因无名而有名,则天生、地生、人生、物生矣。”张三丰苦笑说道。 “我辞别故人,上武当山上悟道二十有年。我以为自己对于天道已有所得,准备下山向世人传道解惑。一散大宋纸醉金迷之风,护我中原子民不受外敌侵略,还曾想夺回燕云十六州,解救生活于水深火热沦陷于胡人统治下的汉族百姓。不曾想,一下山,到处尽是白骨,方圆十里不见人烟。我好不容易找到躲藏在树林中的一家百姓,才从他们口中得知蒙古军队一年前攻破襄阳,并大肆屠杀周围百姓,现在已经往南边继续打去了。”张三丰在眼神怀念,但拳头紧握。 “当我马不停蹄崖山,只见到海面上一望无际,连绵不绝的尸体。我寻到一只小船,撑船入尸海,只发现世杰兄的尸体。张世杰,与我相识与大宋开庆元年。那时我们俩,还有陆秀夫小弟,以及文天祥这个书呆子在赴京赶考路上相遇。四人相逢恨晚,志气相投,都想为大宋为天下百姓创造一个天下太平,国泰民安,百姓安居乐业的盛世。在大明湖明心阁大谈未来,一醉方休的时候是何等意气风发,明神俊朗。然而那时,却是一个干瘦的老头,被海水泡得惨白浮肿,四肢朝天,随着海浪波动。”张三丰想起那情那景,还是泪流满面不禁向天问道:“我寻得这天道有何用?有何用?” “我把世杰兄从海里捞起,埋在了崖山之顶。埋在他为之奋斗了一辈子但现在已经不属于大宋的土地上,我在他坟前发誓一定会让他看到我中华大地光复的那一天!埋葬好世杰兄后,我放不下这些为大宋殉国的百姓,在周围幸免的百姓帮助下,我们用尽全力把所有能捞到的尸体都入土为安。从他们口中得知,陆秀夫丞相背着皇上身绑铁块跳入了大海,文天祥大人则在五坡岭被俘,已经被押送到元大都去了。我在世杰兄的坟边又给秀夫小弟立了一座空坟,好让他们在地下继续争辩,互相嘲讽对方是大傻子吧。”张三丰此时不禁会心一笑,或许回忆到了年少时期几人谈笑的场景吧。 “安葬了那两个大傻子,我便出发去营救文天祥这个书呆子。可是等我赶到元大都时,这个书呆子已经在柴市英勇就义了。这个书呆子,是真的傻!人家忽必烈亲自劝他,还要让他继续做丞相,他就不会虚以为蛇,从另外一方面为大宋,为天下黎民百姓尽力啊!真是个呆子,呆子啊!”说到此处,雨水泪水混杂在一起飘落在地:“三个大傻子!” “一个’国将不国,吾辈何颜立于世。‘” “一个’国事至此,陛下当为国死,臣亦以死报国,方不辱大宋。‘” “一个’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三个大傻子啊!大傻子!留下我一人!我回到崖山又给文天祥立了一座坟,这样他们三人在地下就不会寂寞了。我在他们坟前立志要完成他们未完成之志!”张三丰眼神又恢复坚毅,深邃。 周围弟子早已听得感同身受,流泪不止。朱重八也暂别了痛苦的回忆,沉浸在师傅的话中。 磅礴大雨中,雨水集聚成堆,由高往低向大河流去。师傅众人的衣裳早已湿透,泪痕也被雨水冲散,朱重八望向师傅。 “师傅,我明白了!”张三丰欣慰地朝他看来。 “人生在世,不必去求问那遥不可及的天道。不要太过沉浸在过去的悲伤,要把握住当前!做该做的事,保护那些爱你的和你爱的人,这样才不枉父母生我养我!”朱重八望向张三丰坚定地说。 汤和高兴地附和道:“是这样的,重八哥!我们都会坚定不移地支持你的!像小时候那样!”徐达重重地点了一个头,周德兴众人也围了过来。 “你们明白了就好,这就是为师的道。人生在世,务当有所为,无所憾。”张三丰望向众人,郑重地说到。 众人在雨中齐齐跪下,向张三丰低头抱拳:“多谢师傅传道,徒儿们此生当无憾!”张三丰看着跪下的弟子们,欣慰地向天空说到:“天祥,世杰兄,秀夫小弟。天下有望!” “回屋吧,再淋就要大病一场了。回屋好好睡一觉,明早日出之时开始教你们为师感悟天道而来的拳法。”张三丰挥手让弟子回草庐。待众人已经回屋时,张三丰最后看了一眼天空。 “龙起时,风雨相伴。” 第二天清晨,朝阳露出光辉,天空早已洗净;承载着初阳的橘红与夜末的青蓝,两极对立,灵活灵现地双鱼缠斗嬉戏。厚实大地也喝个饱了,身上的皱纹也尽数抹平。青青绿意开始冒头,一群少年早已扎好马步迎着朝阳而立。 朝阳慢慢从天地间而起,正前方的白衣老者虚灵顶颈,含胸拨背,沉肩坠肘,舌顶上腭;他扎好起式,慢慢腾挪开来;双手慢慢朝内弯曲,犹如抱球;腾挪脚步,抱球自然向外推去;又转换步形,双手放开平行朝另一侧探去;又转换回形,双手上下之势,手掌张开,再呈托球式;再放球往前腾挪扑去,扑完回身手背朝外,双手之间抱球;再立身分开前方天地,双手依云纹晃动,再慢慢化开;双手向内回收再往前推去,眼睛朝下,回手向下呼出一口大气;最后双手回收,置于腰侧,日出起身。 整套拳法下来行云流水,绵绵不断,刚柔相济,朱重八等人都开呆了。 张三丰回过身来:“看清楚了嘛?”朱重八等人这才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师傅,哈哈哈!没多大清楚!” “这套拳法练习时要求形与意合,意与气合,气与神合,六合之中,神形具妙,动作之中,绵绵不断,如行云流,松沉自然;动静之中如绵里藏针,刚中带柔,柔中有刚,刚柔相含,含而不露;呼吸之中,开合自如,升降自然,深细长匀,息息归根。你们再仔细看一遍,边看边学。”张三丰回过身边说边立好起式。 朝阳下,师傅几人练起这套名为“太极拳”的拳法,衣角无风自动,形似天上的仙人。 第七章 蛟初显 这世界就是这样,有人穷困潦倒,家破人亡,就有人肆意挥霍,妻妾成群。 “二爷,二爷!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从集庆路回来了!”一个头戴灰色短帽,长相机灵的小厮急急忙忙地跑来。 “什么?什么!我大哥回来了!张平你他吗怎么不早说!赶紧的,赶紧走!”锦衣少年惊慌失措地从听雨轩花魁李清清榻上爬起来,胡乱套上同样是价值不菲的靴子,急急忙忙往家里赶去。 在疆域面积冠绝历史的大元朝。江浙行省,杭州路的张家几乎垄断了帝国东南的私盐生意,并与集庆路的王家,平江路的林家,泉州路的陈家并称为东南四大家族。 张家不同于其他三家传承百年的以上的大家族,张家起于宋元国战。张家高祖名叫张传蛟,本来是一个私下贩卖一点私盐养家活口的渔民,由于救了一位蒙古贵族一命,在大屠杀中逃过一劫。 蒙古人性格直爽,虽然嗜杀,但有恩也必报。在他在杭州任达鲁花赤期间,对张家不留余力,大力扶持,张家逐渐成为杭州颇有声望的家族。 后来经过曾祖张光大,祖父张继先两代辛勤耕耘,磅礴发展,张家渐渐称霸江浙行省。 到了张士诚父亲张传江这一代更是蒸蒸日上,日升月恒,张家不仅成功跻身东南四大家族,还一下子爬上首位,让整个东南沿海为之一震。只可惜张传江人到中年突遭恶疾,一病不起,在至正四年撒手而去,引起了东南沿海巨大的风波。 好在张家这一代有一位少年英杰,嫡子嫡孙张士诚。在父亲突然离世的时候扛起了张家的大旗,带领着张家这艘巨舰继续在帝国东南劈风斩浪。张士诚不仅善于交际,精于经营。 对待家族内外的大小事务也处理得让人心服口服,对待平民老百姓更是如同家人一般,偶尔路见不平更是嘘寒问暖,慷慨解囊。世人无不拍手称道,纷纷夸他是救苦救难的菩萨转世。 张士诚此次去集庆路是为了筹划盐船入长江,将家族版图扩大到帝国西南甚至整个帝国长江水路能达到的地方。 “爷爷,集庆的乌兰巴尔思已经同意我们的商船从集庆大批通过,只是他的胃口有点大。”清俊神朗,一身低调奢华的少年向坐在太师椅上的老人说到。 老人正是张继先,他摆摆手,把张士诚唤到榻边。拉他着的手,让他坐在小叶紫檀精心打磨雕刻而成的榻上:“诚儿啊,你太累了,休息几天吧。让你那几个不成器的弟弟陪你去西湖逛逛,你不是最喜欢西湖的风景吗?”他心疼地摸了摸张士诚的头。 “爷爷,不累。等这件事办完我就休息几天。”张士诚微微一笑。 “唉,你这孩子。张家的犟种。乌兰巴尔思的胃口大,没事。只要这条路能打通,相比我张家收益远远不值一提。”张继先恢复了往日的神情,目光峥嵘,笑意幽幽。 “那我处理好杭州和集庆的事就出发就武昌,只要武昌一通,其他的就不成问题了。”张士诚便下了决定。 “诚儿啊,我张家叱咤商场百余年,靠得是面冷心黑,六亲不认。你切记住,别心存善意,该下手一定要狠下手。”张继先认真严肃地对张士诚说到。 “爷爷,我知道了。我会注意的。”张士诚面无表情地说到。 “唉,我知道你从小有自己的主见。朝廷虽有丞相脱脱革新,但估计也挽救不了这千疮百孔的元朝了。我们张家要做好乱世争雄的准备啊!”张继先看着北方忧心忡忡说。 “爷爷,不管乱世不乱世,我一定会保证张家不会倒,不会灭!”张士诚握紧拳头,信誓旦旦说到。 “好!爷爷相信你的能力,张家出了你真的是祖宗保佑!”张继先高兴地拍了拍张士诚的肩膀,转而想起另外三个不成器的孙子:“诚儿啊,我张家虽然家大业大,但血脉凋零。往往都是一脉单传,到了你爹这里,他十分争气的生了你们兄弟四个!我张家才开始人丁兴旺,你也不小了,该谈一门亲事了,好生个大胖曾孙给爷爷抱抱。哈哈哈!”想到这里,张继先更加高兴了。 “爷爷,这,这。这不急,等这件事办完再说。”谈到这里,一直沉稳成熟的张士诚也开始措手不及了。 “怎么不急!急得很,我急,你那三个弟弟更急!哈哈哈!”张继先决定趁热打铁。 “他们急什么,没事找事吗?我给他们找点事做!爷爷,我该去看看父亲了,晚点再来给陪您吃饭。”张士诚决定走为上策,扶手抱安后赶紧遛了。 “这小子!就这点不好!”张继先笑骂了一句。 张士诚走出张继先住的宁神院,等候多时的管家张聚发赶紧跟了上来。在张府几百口仆人面前趾高气扬,不可一世的张大总管在这个大少爷面前可不敢显然一丝不敬。 他稍弯着腰,小心翼翼地说道:“大少爷,城南刘家的家主听说您回来了,前来拜访。” “请到偏厅,另外帮我安排明日与杭州路总管尹大人的小聚。”张士诚吩咐到。 “好的,大少爷。我这就去安排。然后历来由我们张家主持的端午西湖龙舟大赛要派谁主持呢?”张聚发慢慢问到。 “让总房派一个执事去吧。嗯。等等,让总房挑一个比较熟悉此事的副执事,我让张士义去锻炼一下。”张士诚稍稍一思考决定了。 “帮士德找的武师和帮士信找的先生找得怎样了?”张士诚想起两个弟弟,不由得和爱一笑。 “江浙第一内家高手许万合和东南枪圣战于野都已经请到城外别院了,西北大儒程信,兵法大家孙立也已经快到杭州了。”说起这个,费了一番大折腾的张聚发不禁抹了一把汗。 “这事办得不错,你夫人不是要生了?调一个丫鬟去服侍一下吧。”张士诚挥了一挥手。 “谢谢,大少爷!谢谢,大少爷!我替贱内和犬子谢谢大少爷的大恩大德了!”张聚发赶紧跪下谢恩。 “别说得那么奉承。先去把士义给我带过来夏园。”张士诚带着丫鬟离开了。 张家后花园在寸土寸金的杭州城内占地几十亩,里面更是别有洞天,让人流连忘返。 园林按“春夏秋冬”四季设计建造。 春园种满梨树,桃树,各种各样春季花草树木,春天一到,这里便犹如花的海洋一般,如果这是再带上几个娇妻美妾在这里翩翩起舞,那比之天上神仙也不为过。 夏园正中一座八角亭,四面有环绕莲池的廊道,东西两边各有一座气势非凡的假山,其余地方都种满了出于泥而不染的莲花。夏天一到,带上几壶冰镇梅子酒,几样精致小菜,到这亭中赏月,观星,畅饮,望山,评莲也是人生一大快事。 秋园里面居然供养了一座尼姑庵,尼姑庵位于林海深处,要穿过茫茫枫叶林才能到达。待到秋高气爽,穿过满园红叶,与佛门高僧畅谈春来秋去,人如落叶,清净心灵。 冬园四周则种满梅花,中间矗立一座暖阁。冬日,孩童肆意嬉戏,玩雪,老人们则暖一壶雄黄酒,在暖阁中看着后辈,享受这浓浓天伦之乐。杭州百姓无不向往这座园林,各大世族也纷纷借鉴。 可是现在张士义却无心喝冰镇梅子酒,品精致小菜了。他跪在地上,祈祷着来个人救救自己。他不敢抬头看他大哥,长兄如父,大哥对父母,对长辈,对外人,甚至对下人都和和气气,从不大声说话。 但对于他这个的弟弟,但永远都是冷落冰霜,动辄叱骂,重则上手。他也不明白大哥为何要如此,却也从不敢反抗。 “张士义,你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我也不要你什么都说出来,我不感兴趣!”张士诚坐在石椅上,目含怒意地看着张士义。 “你别不说话,装王八过不了今天。我今天就给你说一事,从明天开始,你跟着总房派来的执事,开始去筹办几年端午西湖的龙舟大赛。听清楚了嘛?”张士诚大声说到。 “清楚了。。”张士义唯唯诺诺地说道。 “我没听清楚,你听清楚了嘛?”张士诚跺了一下杯子。 张士义小心翼翼地抬起头:“大哥你说不是让我去主持什么比赛?” 张士诚气得不禁笑骂道:“我是问你听清楚了嘛!” “我听清楚了!”张士义反应了过来,赶紧大声说到。 张士诚起身,离开亭子。张士义看着大哥抬头看着大哥离去的背影。 “咦?大哥的腰怎么有点弯?算了还是喝酒吧,好久没来夏园了。” 这时,从远处跑来一个长得白白净净,清秀可爱大概十三四岁的少年。 他一路小跑到亭子,气喘吁吁地说道:“二哥!二哥!我听说大哥又把你叫过来了,我赶紧过来救你!怎么样!够义气吧!” “够!够!够!我的好弟弟,爱你死了!哈哈哈”张士义看着满头大汗的弟弟大笑说到。 “被肉麻死了!大哥呢,我得让他纠正一下你的语句!”这个少年就是张家排行第四的张士信。 “别啊!好士信,别叫大哥!你要什么我都答应你!”张士义连忙好声应酬。 “我不叫大哥也可以。不过你端午要带我去看龙舟比赛。”张士信计谋成功,沾沾自喜。 “这。要是让大哥知道不得打死我!”张士义犹豫不决。 “你要是不答应,我让大哥现在就打死你!”张士信步步紧逼。 “好!好!好!连你个小士信也欺负我!”张士义大大地喝了一口梅子酒。 “好二哥,好二哥。我错了,行不行啊!带我去看嘛!带我去嘛!”张士信看到二哥的模样不忍心地说到。 “这样才对嘛!你早这样说我早答应你了!来,吃口莲藕!”张士义开心地笑着,夹起一块莲藕送往张士信口中。 “士信啊,我刚刚看见大哥走的时候背有点弯,大哥是不是去集庆路受伤了?”张士义想起刚刚那个不可思议的场景,决定让一向机智聪慧的张士信分析分析。 “背弯了?没听说受伤啊!背弯着。大哥是不是头也有点下垂,手无力放在身体两侧,走路的步伐也有一点拖沓啊!?”张士信若有所思地追问到。 “头垂,手松,走路拖沓?好像有,你怎么知道的?”张士义一脸惊奇地看向张士信。 张士信放下酒杯,两手捂住脸,尽开始哽咽起来。 “士信!士信!你怎么了?大哥不会有事吧?快说啊!”张士义惊奇转惊恐,急切地追问到。 张士信带着哭腔:“大哥累了,大哥一定是累了。” 张士义听到这句话时,木然呆住了。眼泪顺着脸庞流落下来,他抬起来狠狠扇了自己一巴掌,又扇了一巴掌。 起身,离开了凉亭。 第八章 明教 大元大都,郊外,一座庞大的庄园。 四周时刻都有人巡视,明哨暗哨遍布。路过的人都以为这是哪个王爷的行院,丝毫不会联想到这里是天下第一帮“明教”的总舵,因为没有哪一支江湖势力会敢如此大胆地把总舵建到皇帝的眼皮底下。 明教这一任教宗“荒昊”,叱咤天下,气吞八荒。底下教众也人才辈出,实力强劲。外部在大长老的主持下,与各地官吏,蒙古贵族,甚至当朝权臣,王公外戚都有了盘根错节的联系。 荒昊心高气盛,志向远大。提出决定把总舵搬迁到元大都内,被大长老严厉否决。可是在教众的呼声与荒昊的死缠烂打下,大长老不得不退了一步。 于是明教总舵在五年前由黄山光明顶搬迁至此,明教从此挥斥江湖势力,犹如绿林皇帝。 庄园面积占地无数,地下更有重重密道,基地。整体装饰倒不是多讲究奢华,但处处透露着江湖的豪情。 园中依照皇宫方位在这中间建有一座硕大的议事堂,议事堂长五十六米六,宽三十六米六,高达六米六。顶上覆有大红色琉璃瓦,上下檐角均安放5个小兽,上檐为单翘重昂五踩斗栱,下檐为重昂三踩斗栱。 墙体由打磨成规格的石块砌成,地面铺就大青砖,盖上鲜红地毯。屋内正中央摆放着三张巨大,雕龙画凤的紫檀椅;再往下放着四张雕刻着风雨雷电同样是紫檀材质的大椅,大椅之下相对摆列者五队黄花梨太师椅,其余空出的两侧也整整齐齐摆放着规格一致的椅子。 门口站着一位身穿黑白布衣的精英教众,望着前方汉白玉铺就的行道,准备报名。 “陕西舵舵主,李暮到。”一位高大壮实汉子快步走入堂中。 “哈哈,老子第一个!”汉子看着空无一人的大堂高兴着大声说到。 “四川舵舵主,田行到。”这是一位衣着华贵,大腹便便,满脸笑容的胖子。 “田胖子,你他娘的这次来得挺快的嘛!”汉子坐在大堂中央相对而列,左首第三张椅子上打趣着四川舵舵主田行。 “去你娘的李大傻,又他娘第一个来。总抢着第一有毛用,有本事坐第一张椅子去。”田行毫不客气,回讽过去。李暮摸摸头,想了一下,不敢口出狂言。 “岭北舵舵主方寒,辽阳舵舵主孙忌到。”两位并肩而行,不苟言笑,身穿皮毛制衣中年汉子齐步跨进大门。冷冷地看了李暮和田行一眼,坐到左首第四,第五张椅子上。坐在第三张椅子的李暮冷哼了一声,而对面第四张椅子的田胖子则嬉皮笑脸地看热闹。 “河南江北舵舵主,林烨到。”进来一位,方脸上不怒自威,走路虎虎生风看似有五十来岁,身板却像三四十岁的男人。众人连忙起身行礼,林烨豪爽一笑,回了一个礼。径直走到左首第一张椅子上,缓缓坐下。 “甘肃舵舵主,张潮到。”众人之中,穿着最为寒酸的老者慢慢跨过门槛。 刚刚坐下的林烨看到,赶紧起身抱拳:“张大哥,您来了。”众人赶忙随着起身对老者行礼,老者捋了一捋稀散松散的山羊胡子,挥手让众人免礼:“老了,老了。你们无需大礼。” “江西舵舵主,刘豹到。”豹脸虎形,须发环首,一看就是一位外家高手的汉子,抬头挺胸,傲视四方。看见前方的老人时,赶紧低下头,快步过去扶着老者。扶到左首第二张椅子后,行礼起身走到右首第三张椅子坐了下来,望着门口。 “湖广舵舵主,李明到。”中年文士,打扮斯文,摇着扇子附庸风雅懒懒散散地进来了。望见众人,微微一笑,收起印有前朝大儒程颐印章的扇子。向众人一抱拳,除了张潮略带欣赏,林烨面无表情,其他的人都忍不住回头吐槽“伪君子!”。 “云南舵舵主,王在到。”跑进来一位精瘦汉子,一进来就嬉皮笑脸地朝众人抱拳道:“各位大哥,王在来迟了哈哈!莫要怪罪,莫要怪罪!”说完抬起头,望向后面。 “江浙舵舵主,赵无用到。”明教最新一代,风头最胜,传言有望成为下一任三王候选人的赵无用步入众人的眼眶。 只见那人英俊潇洒,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微微带起的笑意让人如沐春风。外表看起来好象风流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却不容小觑。身穿着上好绸缎精心针织而成的苏绣,翩翩美少年。 “诸位前辈,大哥。不好意思,赵无用来晚了。”他抱拳行礼,让人无可挑剔。抬起头看向正中间的三张巨椅,眼神没有流露什么,但只要是明白的人都知道他那对于权势疯狂的追求和执着。他收回眼神,走向属于自己的右首首位。 “风。雨。雷。电。四大长老到。”门口无风自起,报名的帮众赶紧跪了下来。 四位老者,身穿青,白,金,黄四色长袍,头戴模样逼真代表“风雨雷电”的玉冠,齐步而进。 议事堂是不允许携带武器入内的,但这四位长老却各自手持剑,斧,枪,以及一位手戴着不知何种材料打造而成的拳套。 他们在众人的行礼中走到三张巨椅,十张太师椅中间位置的,也是呈平行队列摆放的四张大椅上,并没有坐下。 “恭迎,教宗,大长老,法王。”四人齐声说道。 话音刚落,众人只觉得一股风吹过。再回首看着巨椅,正中间那把椅子上已经坐着一位相貌雄武,气势夺人,硕高的天庭,两条浓眉几乎要连成一条锁链,眼神里喷涌而出天下地上唯我独尊的神气,还没说话就已经不怒自威了。 相比这位,两边一位闭幕眼神,发须皆白如雪,手持一根幽暗夺魂的拐杖,喃喃自语;一位睁大双眼,如怒目金刚,硕大的嘴唇,估计一开口就是天雷法音,灭煞诸小了。 这三人正是。 “明教教宗荒昊。” “大长老三千浮生。” “法王天明。” “都坐下吧。这次议事甚大,召来的都是我明教核心教众,其余的长老,客卿,就没有列席了。”荒昊扶摆手示意众人。 “风啸长老,你主持会议吧。”荒昊举手请坐在左首身穿青色长袍的老者。 “我明教,本由大宋忠臣遗孤所创,本意是光复大宋。然而经百余年各代教宗,大长老发展,思考。大宋自崖山一站后,气数尽失,赵氏一族悉数灭亡。元朝暴政,蒙古贵族不时叫嚣要屠光我汉族子民,我教上代教宗万念生结合历代教宗,大长老遗训,改变我明教宗旨。明教从此以后,为天下百姓而生。自我一代以后教宗,教众,要以为天下炎黄子孙,汉族血脉能过上太平日子用尽全力。如有背离宗旨,襄助暴元,助纣为虐者,杀无赦。”风长老环视众人,冷冷地说道。 “明教教众,为天下百姓而生!”众人抱拳齐齐说到。但又各怀心思,赵无用眼神中好像突然闪过一丝恨意。 “望诸位好自为之。今天从全国各地召集大家过来议事,也不是只为了申明宗旨。元贼窃取中原已近百年,近三十年朝廷上乱政夺权斗争异常惨烈。下对百姓更是横征暴敛,致使民不聊生。元军更是沉迷享乐,不思进取。大长老与教宗更是赶赴各地亲自救灾勘察。得出”风长老一字一句说道。 “暴元当灭,时日不久。”荒昊站起身来痛心疾首大声说道:“今黄河决堤泛滥,几十万百姓死于非命。淮南大旱,饥荒,瘟疫,十几万百姓又死了!去年云南大旱,也死了十几万!陕西蝗灾,十余万百姓也死于非命!最严重的是至正元年,四川大地震,死伤近百万!天灾不说,去年陕西蝗灾。榆林的那些贪官污吏,蒙古贵族还要逼着当地百姓交各种无须有的税,榆林百姓揭竿起义,暴元派兵镇压,血流成河啊!尸横遍野,整个榆林县剩不了几口人!那些没有参加起义的老人,小孩,妇女,元军也没有放过,方圆百里,无一生还!我炎黄子孙还有多少人命!再不反,就要被种族灭绝了!” 陕西舵的李暮七尺高的汉子想起那些场景,也不禁泪流满面。其余众人也咬牙切齿! “你们诸位回去,积聚力量,等候着我举起反元大旗!我们再一起驱除鞑虏,复我中原。”荒昊凝视北方,激昂说着。 一直闭目凝神的大长老终于睁开了双眼,环视了众人一圈:“你们行事切勿谨慎小心,不得提前泄露消息!”、 众人抱拳称是。大长老又看向四大长老:“风啸,雷战,你们俩带领风雷二部去集庆路。雨尽,电醒,你们俩则带领雨电二部去武昌路。协助无用,李明暗自掌控集庆,武昌的水道。待事成后再分布到长江沿岸。”风雨雷电四大长老各自领命,赵无用,李明也赶紧谢恩。 “好了,散了!开始行事!”荒昊率先离开了议事堂。 第九章 力挽狂澜 天下将乱,不仅仅是天下龙脉图预示,各地烽烟渐起。 身处于帝国中枢,执宰大元的右丞相脱脱帖木儿更是感同身受。 脱脱帖木儿二十岁就官拜同知宣政院事,迁中政使、同知枢密院事、御史大夫、中书右丞相。 此时,他的叔父伯颜被封为秦王,权倾朝野,一手遮天。皇帝妥懽帖睦尔犹如一个傀儡,整天深居宫中,无所事事。伯颜扶持自己的亲侄儿当一个右丞相,又有何人敢反对。 脱脱帖木儿虽然身兼数位朝廷要职,也不过是叔叔伯颜另一个傀儡罢了。 有一天,因为宫里太监来报说皇上行为反常,而伯颜又因为寻得一绝美娇妾无暇分心,便派侄儿脱脱帖木儿前去探望。 “宫里老太监来禀报,说那小皇帝不老实,不知道在搞些什么。你去瞧瞧,回来仔细禀报。他娘的,不想做皇帝了?不想做我换一个。”伯颜一边把玩着美妾的芊芊柔荑一边满不在乎地吩咐到。 脱脱帖木儿听完后,小心翼翼地退下,赶往宫中。 “皇上,同知宣政院事,迁中政使、同知枢密院事、御史大夫、中书右丞相脱脱帖木儿求见。”小太监望着在纸上胡写乱画的小皇帝说道。 “什么?几个人?不见不见!”小皇帝不耐烦地挥手,把墨水甩得到处都是。 “皇上,就一个人。他是秦王伯颜的侄子。”小太监小心翼翼地提示到。 “一个人?那怎么那多职位,累不死他!伯颜!伯颜!又是伯颜!宣!”小皇帝愤怒地将笔掷向小太监。 “臣,脱脱帖木儿,参见皇上。近来听闻皇上身体不适,我前来探望。”脱脱帖木儿跪在地上说道。 “我,好得很。多谢右丞相,秦王关心了。”小皇帝挥挥手,随意地说到。 “皇上龙体康健就好,切勿要保重。臣告退。”脱脱帖木儿起身,准备离开。 “等一下,你会下棋嘛?我烦躁得很,陪我下一盘。”小皇帝想起了什么。 “臣,略懂。”脱脱帖木儿回身拱手说道。 “那,小顺子上棋。好久没下了,丞相别让我。”有了事情做,小皇帝十分开心。 两三盘下来,俩人已经有些熟络了。 “皇上棋力不凡,臣甘拜下风。”脱脱帖木儿拱手笑道。 “嘿嘿!那是,这是秋生长老教我的!小时候读完书,他就和我下棋。”小皇帝自豪地说到。 “那有空我也要好好请教秋生长老,求皇上引荐。”脱脱帖木儿希冀地看着小皇帝。 小皇帝看了一眼脱脱帖木儿,落寞哀伤:“秋生长老,在我入宫的那一年。就为了保护我而死了。” 脱脱帖木儿赶紧下榻,跪了下来:“臣有罪,望皇上治罪。”小皇帝看了一眼他,又思念地看着南方:“不知者无罪,右丞相起来吧。” 脱脱帖木儿起身看着这位说出“不知者无罪”的皇上,充满了惊喜:“谢谢皇上。皇上读过汉书?” “恩,秋生长老教过我。”小皇帝回忆着,面容戚戚。 “皇上,我想去祭拜一下秋生长老。”脱脱帖木儿郑重地跟皇帝说道。 “你?想去祭拜秋生长老?为什么?”小皇帝不解地问。 “秋生长老对皇上多有教诲,是为帝师,我祭拜有何不可。”脱脱帖木儿尊敬说着。 名叫小顺子的小太监早在他们开始下棋的时候就已经在门口守着了,这时小皇帝唯一能放心的人了。 “不是有何不可。是无处祭拜,我不知道他们把秋生长老的尸体埋在哪了。”小皇帝恨恨说着。 “皇上不要露出这种表情,大内幽幽,万一让别人看到。皇上恐有性命之危,秋生长老在天之灵也不希望看到。”脱脱帖木儿看着小皇帝好心相劝。 “呵呵!哈哈!我身为皇帝,上天之子。连自己的性命安全都保证不了嘛?我确实恨啊!今天我就放开了,也不怕你告诉你叔叔!如果有朝一日能让我得以亲政,我一定要杀了那些人!”小皇帝伤悲夹杂着愤怒,咬牙切齿地说道。 “皇上放心。我不会告诉我叔叔。”脱脱帖木儿感同身受。 脱脱帖木儿挣扎思考了一番,下定决心。看向一脸不可思议的小皇帝:“另外,我有办法帮助皇上夺回权力。” 小皇帝更加惊讶,欣喜地问到:“你能帮我夺回权力?” “我叔父每年二月都要出京围猎,那时可动。只是皇上尚无根基,我手中也无兵无权。还要好好谋划。”脱脱帖木儿思虑一番,说出方案。 “你为什么要帮我?他可是你亲叔父,让你做了右丞相!”小皇帝似乎还是不大相信,他还要最后确认一下,这可是关乎身家性命的大事。 “哼!右丞相,只是和皇上一般是个傀儡罢了。我从小就仰慕成吉思汗,薛禅汗马踏天地,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打下一个面积无边无际,冠绝史书的帝国。可惜我没能生在那个年代,不然一定跟随他们纵马扬刀,叱咤风云。他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帝国,决不能毁在我叔父这种人的手中。我大元经历十代乱政,政治混乱,经济崩溃,民不聊生,已经处于崩溃的边缘。如果再让我叔父折腾几年,那估计耶律楚材大人重生也拯救不了了。我从小就立志要为我大元朝千秋万达,永世昌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皇上,求您了!救救大元吧!”脱脱帖木儿跪了下来,说得泪流满面。 小皇帝听了脱脱帖木儿一席话,也是泪流满面:“从今天起,你脱脱帖木儿便是我妥懽帖睦尔的血脉亲兄弟。让大元在我们手中重生吧!” 他也跪了下来,两个人相拥而泣。 为了大元! 脱脱帖木儿告别皇帝,回到了伯颜府。 “叔父,小皇帝就是无所事事,待着烦躁了。”脱脱帖木儿弯腰向伯颜说道。 “好了,我知道了。这个小子!你下去吧。”伯颜拥着美妾继续看着歌舞表演。 从那一天起,脱脱帖木儿便开始暗暗积蓄力量。宴请那些平时郁郁不得志的汉族大臣,名士;带那些被伯颜欺辱,剥削的贵族进宫去面圣;偷偷收买伯颜疼爱的美妾,仆人。 终于,至正六年迟迟到来。那年二月,伯颜带领亲军,美妾,众多仆人。一行人熙熙攘攘地出京围猎。 望着离开的伯颜一行,脱脱帖木儿与妥懽帖睦尔相视一笑。 当晚,脱脱帖木儿让早已对伯颜不满的世杰班、阿鲁率领各自统领的宿卫军与皇帝的侍卫亲从怯薛军,传皇帝圣旨拿下了伯颜亲信大都宿卫军都指挥使统领巴图噶尔,并将巴图噶尔部下宿卫军缴械暂时关押起来。 控制了大都外城防卫,掌握了京城门钥。 再起草诏书,由中书平章政事只儿瓦歹去往围猎场向伯颜宣旨“伯颜不能安分,专权自恣,欺朕年幼。.变乱祖宗成宪,虐害天下。今命伯颜出为河南行省右丞相”。 第二天一大早,伯颜便急急忙忙带领亲军护卫与他控制的部队赶到大都,大都城门紧闭。只见脱脱坐在城门上,周围怯薛军严阵以待。 伯颜驾马走到城门下,向着上面的脱脱帖木儿喊道:“脱脱!赶紧开门,皇上受奸人胁迫,听信谗言。我要进去清君侧,护君威。” 脱脱帖木儿望着城下的叔父:“叔父!大元朝经不起你这般折腾了,放弃吧!” “脱脱小儿,我待你如己出。你今日不仅恩将仇报,还蛊惑皇上,陷害忠良。你罪该万死,儿郎们。冲啊!冲进去,保护皇上。第一个登上城头的赏黄金千两,豪宅一座,官升三级!其余众人也都赏白银百两,官升一级!”伯颜望着脱脱大声骂道,指着城头说着。 脱脱帖木儿望着如海水般涌来的伯颜亲军,以及还不死心,试图拼死一搏的叔父伯颜。他抽起镶有巨大宝石,皇上御赐的弯刀:“怯薛军,宿卫军,勤王各部,随我剿灭伯颜叛军。” 脱脱帖木儿根本不给伯颜亲军一点机会,城门打开。怯薛军,宿卫军,还有埋伏在周围的勤王各部把伯颜一伙团团围住。场面呈一边倒的趋势,伯颜的亲军虽然精锐,但遇上护卫皇帝的怯薛军,再加上从旁协助包围的宿卫军。 很快,就只剩下几个还护在伯颜周围以及伯颜自己了。 “叔父,投降吧。”包围圈打开,脱脱帖木儿驾马走向伯颜。 伯颜不解地望着脱脱帖木儿:“为什么,你为什么能聚集到这么多部队?” 脱脱帖木儿向着伯颜坚定地说到:“为了大元!” 听到此处,伯颜颓废地垂下手,望着脱脱帖木儿,好像看到了年轻的自己:“脱脱,为了大元!”说完他笑着,举起跟随着自己几十年的刀,毫不遗憾地划过脖颈。 脱脱帖木儿被叔父突然的举动吓到,追过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叔父!!!!” 他抱着伯颜的尸体,伯颜欣慰地笑脸让他回忆起了小时候叔父问自己的理想那个笑脸,以及他的答案。 “为了大元!” 他看着面前的大元都城,感觉任重而道远。 而后几年,他恢复科考,改革吏治,提拔汉族贤臣;开马禁、减盐额、减免赋税,负逋减轻百姓负担;大赦天下,劝导君主勤政爱民;分化朝廷,族内矛盾;一天休息的时辰不超过六小时,还抽空巡视各地。 时至今日,大元终于有一点起色了。 “可是为什么,天下还是要乱,我做得还不够吗?”回想起前几年,摸着叔父的刀,脱脱帖木儿不禁向天问到。 第十章 授业 日出之时练拳,两个时辰后便开始上早课;早课教授文字,读四书五经,古今历史。 早课上到正午时分,吃过午饭休息一会,便开始学习兵法韬略,山川地势;师傅详解一番后,便拿出古今各大战役,从天时,地利,人和三方面详细分析。 分析完让大家再想象如果自己是当时的主帅,可采取何种方法来挽救形势。 待众人提出想法后,又两两分组对抗,让众人率领着“自己的兵马”在战场上厮杀,决一胜负。 日落前的一个时辰,便又随着师傅练拳。练完拳,便回去歇息,养足精神,明日继续学习。 这便是张三丰的授业之道。一日的课程,日出而出,日落而息。阴阳相济,各有深意。 早上练拳强身健体,而后学习文字,温读四书五经,古今历史,潜移默化地培养众人存仁取义的性子和看待事物的大局观。 午后学习兵法韬略,再辅以山川地理,培养领军才能。而后拿出实际战役,详细分拆,再让众人参与进来,挥兵相战,奠定大将资本。学成之后,再领众弟子在日落下练拳,培元固本。 张三丰望着床上睡得横竖交叉,满足不已的徒弟们,欣慰地回屋睡去了。 张三丰这套自己总结出来的授业之法,再加上朱重八等人分外珍惜这来之不易的学习机会,勤勉刻苦,认真钻研。 造就了历史上唯一一位农民皇帝和明朝第一名将,大明众多开国元勋。 然而现在所有人都只敢在梦中幻想一下,因为前路不知道有多少磨难等着他们。 第二天,正午过后。众人起身开始准备学习兵法韬略,山川地势。 “今天我们讲东汉末年曹袁官渡之战。”张三丰指着墙上,他自己画的一副简易地图。 “对于官渡之战,诸葛武侯曾在《隆中对》提到:曹操比于袁绍,则名微而众寡。然操遂能克绍,以弱为强者,非惟天时,抑亦人谋也。的确,官渡之战时。袁绍麾下精兵十万,战马数万匹,部下人才济济,大将如云。再看曹操才两万主力,战马不足五千。而且曹操的部下都以为袁绍兵力强盛,人强马壮,不可力敌。然而曹操力排众议,独见慧眼指出袁绍志大才疏,胆略不足,刻薄寡恩,刚愎自用,兵马虽然众多他不一定指挥得当,部下骄纵自以为是,不一定对袁绍的将令唯令是从。决定于官渡与袁绍决一死战。最终大败袁绍,奠定统一中原北方的基础。”张三丰侃侃而谈:“你们说说,曹操为何能取胜。” “师傅,我觉得曹操取胜的原因是能接纳能人之言,礼贤下士。取得最终的胜利,这全在于用人之道。”朱重八率先抢答。 张三丰捋了一捋花白的胡子笑着说道:“仔细说说。” “曹操在战事初期处於于势,当中全赖三人为曹操扭转困局。在袁绍与曹操在白马相持时,袁绍下令筑起箭塔,连日向曹操营寨射箭,使曹操军心动摇。刘晔献上霹雳车之计,大破袁绍弓弩兵,使曹操在官渡得到据守之地。” “而后在曹操于黎阳与袁绍相持不下,想要班师回朝,再做打算的时候。荀攸急忙献计:今日袁绍兵力强盛,我方不能与之正面对抗。但如丞相此时撤兵,袁绍追杀过来,那我军危矣。下官有一计,我军如果想要打败袁绍,只需要将他阵型打散,再各个击破。主上可以先撤到延津,假意将大军让大军渡河班师回朝,袁绍必定带大军追来。丞相暗中分兵,派轻军偷袭白马。袁绍如果知道白马被袭,必然军心大乱,回兵相救,我军再趁袁超渡河回撤之时冲杀,必可大败袁军。曹操听从荀攸之计,果然大破袁军,终于和袁绍形成势均力敌之势。” “建安五年八月始,两军再次相持于官渡,双方互有胜负。其后曹操军中缺粮,适逢袁绍谋士许攸与营中将士不和,投奔曹操。曹操从床上奔起,无暇穿戴,赤脚迎许攸,礼贤下士。而后许攸献计轻兵奇袭乌巢,烧其辎重。曹操立即付诸实行。袁军前线闻得乌巢被破,导致军心动摇,内部分裂,大军溃散。袁绍仓皇退兵。曹军趁势掩杀,一战击溃袁军。” “曹操能接纳能人之言,取得最终的胜利,这全在于用人之道。我们可以细分来看:刘晔、荀攸、许攸皆是人才,献上计谋,有化险为夷之功,由此观之,人才应该任用可说是一计敌万人。至於曹操,他是一个懂得运用人才的人才,能接纳他人之言,故袁绍兵多也不足为惧,正所谓兵不在多,在乎能否调遣。”朱重八一一分析而来。 “哈哈,很好!重八说得不错,你们又要补充的嘛。”张三丰欣慰地夸奖道。 “若我为颜良,文丑中的一员,曹操绝对要饮恨黄河。”徐达自信地说道。 “让你摊上个袁绍你也没办法。”汤和毫不给面子说道。 徐达回过头扑向汤和:“那我先摊上你这个小汤和。” 汤和连忙起身跑向朱重八:“重八哥救我!” 朱重八“嘿嘿”一生抱住汤和:“不好意思,我就是袁绍。哈哈哈!” “救命啊!别挠了!别挠了!”汤和挣扎着,众人围着他们哈哈大笑。 张三丰看着玩闹着的徒弟们,也不禁跟着大笑起来:“好了好了,你们两两一组。重八你扮演袁绍,徐达你扮演曹操。周德兴袁绍,汤和曹操。郭英袁超,邓愈曹操……”张三丰给众人分好组,便去竹榻闭幕眼神了,留下众人厮杀。 一个时辰过去了,大家的对战都有了结果,无一不是袁绍胜曹操。 唯有朱重八徐达一组还在对阵,大家围过来一看,居然是徐达代表的曹操快赢了!朱重八的大军已经被徐达的部队切割分离,围歼突袭得差不多了。 “哎呀!我刚刚不应该上当,贪你那只辎重马队的!一步错,步步错!明明我袁绍打败你如同反掌的,为什么会输啊!”看着最后一只被围歼的部队,朱重八终于放弃了抵抗。 “嘿嘿!重八哥,因为我是曹操啊。哈哈哈!”徐达兴高采烈地说道。 “你个小徐达!说你胖你还喘上了,吃我一招!”朱重八恼羞成怒扑向徐达。 徐达正要起身,后面早已埋伏好的汤和伸出手抱住了他:“哈哈哈,报仇啦!” 没想到扑过来的朱重八没去挠徐达,反而向自己扑过来:“我最恨叛徒奸细了,哈哈哈。”汤和连忙松开徐达,准备开遛,不料徐达一回身又把他给抱住了:“哈哈哈,小汤和,还想跑。” “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气喘吁吁,抱成一团的汤和大声嚎叫到,周围一群人笑得四仰八倒。吵醒了张三丰,张三丰无奈地摇摇头:“不要总是玩耍,要总结经验。” “好的,师傅。”众人起身整理衣衫,准备开始练拳。 太阳已经完全隐藏在群山之中,只留下一片燃烧天空着橘红色的火烧云,皎洁的明月则带领着青蓝的天空抵御来自烈日的最后反抗。 地上的人们也收起拳,准备扑到河中好好洗个澡,然后就去睡觉了。 “重八,你来一下。”张三丰回屋回头吩咐了一下。 “好的,师傅。”朱重八回过身,跟着师傅走进屋。 屋内,张三丰看着自己亲自勘测,绘画而成的中原地图。 “重八,过段时日。为师准备让你出去好好学习,历练一下。”张三丰回过头,怜爱着看着朱重八。 朱重八慌乱地跪了下来:“师傅,我还想多跟您学习几年!千万别那么早赶我走啊!”眼泪已经在眼眶中打转了。经过这段时日,朱重八已经把张三丰当做自己的亲人了。 “重八,为师不是要赶你走。为师感觉能教你的太少了,你得出去外面的世界才能潜龙入渊,为有朝一日的大业积攒资本。”张三丰摸着他的头解释到。 “可是,我感觉我还学得不够。况且,我不知道出去外面我要学什么。”朱重八明白了过来,但还是很不舍。 “剩下的这段时间,为师会把自己掌握的知识,武功全部教给你,你要好好记着。”张三丰宽慰地说道。 “我一定会好好学的,师傅请放心!”朱重八磕了一个头,抬起头说到。 “好。你学成出门,我也好放心。你出去以后,好好看,好好想,自然会学到东西。但切记不可欺凌百姓,滥杀无辜。做那等丧尽天良的坏事,如果你做出这等事,那我张三丰从此便没你这个徒弟。”张三丰苦口婆心地呵斥道。 “师傅,您放心。我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天下贫民的心境我也是懂得的。我一定会尽我所有的能力,扶持弱小,行侠仗义的。我也会好好看,好好想,早日学成归来,孝敬师傅。”朱重八信誓旦旦说着。 “好,你去休息吧。”张三丰挥手让朱重八离去。 第十一章 数风流人物 清晨,草庐。 “蒙古一族兴于成吉思汗铁木真,元世祖忽必烈灭金,夏,宋,征战天下建立元朝,蒙元终成气候。”张三丰望着北方说道。 他回过头,看见若有所思的朱重八:“重八,你想什么呢?” 朱重八回过神来,赶紧回话道:“我不禁把成吉思汗铁木真和天可汗李世民比较了一下。” 张三丰微微一笑,饶有兴趣:“那你说说。等等,我也由上古三皇五帝的时代讲到当今了,你把历史上的帝皇一一都说说。” 朱重八挠挠头:“那我就说说,麻烦师傅指正。” “神农轩辕二帝打败蛮神蚩尤,共创中华文明。传育我炎黄子孙,万世功绩。” “颛顼、帝喾、尧、舜、大禹五帝开创民智,在上古时代守护我炎黄血脉,也为不世的功绩。” “大禹立夏,夏亡于桀,商汤继之。以上帝皇史书记载模糊,不好评价。” “商之帝辛,抗拒东夷,远征徐夷。发展农桑,强盛国力。但后期沉迷于享乐,最终导致灭国。后人把他称为纣王,不为过。” “周灭商而起,分封诸侯。周文王,武王灭商立周可称一世雄主,但后继无人。” “春秋战国,群雄争霸。齐桓公、宋襄公、晋文公、秦穆公、楚庄王可独领时代风骚。吴王阖闾和越王勾践格局稍落一乘,但也为当世英杰。而后,战国七雄合纵连横,豪杰并起。直到战国后期,秦王嬴政灭六国,统一天下。” “秦始皇一扫六合,建立华夏大地首个中央集权大一统的国家。南平百越,北击匈奴。废除分封制,代以郡县制。书同文,车同轨,统一度量衡。修建万里长城,打通西南。堪称是千古一帝!但统一中原后,不思进取,维持旧制。严苛暴政,不亲士民。妄求长生,笃信神仙。信任阉人,不辨忠奸。导致秦历二世而亡,一生心血覆灭。难称明君,只为雄主。” “楚汉争霸,项羽虽有万人不敌之勇,但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在鸿门宴放过刘邦。不听谏言,一意孤行,导致范增负气离去。目中无人,错失良人,韩信等将都是在他这里不被重用,转而投奔刘邦的。虽然勇猛无敌,但嗜杀,导致失掉民心。此人,只能做楚霸王,不能做天下皇帝。” “刘邦。虽起于市井,但为人豪爽仁义。有识人之能,用人不疑。让萧何,张良,韩信等人各尽其能,为其尽心尽力谋划征战。把握时势,该退让绝不逞匹夫之勇,该夺取时又不会妇人之仁。楚汉争霸获胜,实至名归。但后期听信谗言,屠杀功臣。且不善于治理国家,导致后宫干权,遗祸后代。只能说是时势造英雄,不能说是英雄造时势。汉高祖刘邦,是位明君,但难称雄主。” “汉文帝,景帝,上承三代之乱,开创文景之治。为汉武帝的雄图霸业打下基础,也是一代明君。” “汉武帝刘彻,设置中朝,在地方设置刺史,开创察举制选拔人才。采纳主父偃的建议,颁行推恩令,解决王国势力,并将盐铁和铸币权收归中央。文化上采用了董仲舒的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结束先秦以来“师异道,人异论,百家殊方”的局面。汉武帝时期攘夷拓土、国威远扬,东并朝鲜、南吞百越、西征大宛、北破匈奴,奠定了汉地的基本范围,开创了汉武盛世的局面,另有开辟丝路、建立年号、颁布太初历、兴太学等举措亦影响深远。但后期穷兵黩武,又造成了巫蛊之祸。本是一代明君雄主,但亦有瑕疵。” “汉光武帝刘秀,光复汉室,收拾旧山河。在位政治上改革中央官职,整治官场风气,精简结构,优待功臣;经济上解放生产力,采取休养生息,大力发展经济;文化上大兴儒学、推崇气节。堪称一代明君。” “汉代末年,后宫,宦官,外戚乱政。天下群雄割据,各式人物登场。曹操,刘备,孙权吞并群雄豪,三雄并立。这三人招揽英才,励精图治。名将如云,乱世争雄。任何一人生于一代都可以完成一统大业,奉天承运。可惜三人生于同一时代,耗尽气运,成全了司马一家。” “而后几百年内,气运被消耗一空的中原大地再也没出过一位像样的明君雄主。” “直至隋文帝杨坚,代周建隋灭陈,结束南北分裂局面,再次统一华夏大地。创三省六部制,发展文化经济,使得中国成为盛世之国。但为人好猜忌苛察,容易听信谗言,晚年屠杀功臣。传位于隋炀帝杨广彻底断送了隋朝,只能是雄主明君皆具一半。” “唐继隋而立,国力强盛冠绝史书。” “唐太宗李世民,军事才能卓越,助父统一中国。为帝之后,积极听取群臣的意见,对内以文治天下,虚心纳谏,厉行节约,劝课农桑,使百姓能够休养生息,国泰民安,开创了华夏历史上著名的贞观之治。对外开疆拓土,攻灭东突厥与薛延陀,征服高昌、龟兹、吐谷浑,重创高句丽,设立安西四镇,各民族融洽相处,被各族人民尊称为天可汗,为后来唐朝一百多年的盛世奠定重要基础。千古唯此一帝,明君雄主兼具!” “唐玄宗李隆基,前期注意拨乱反正,任用姚崇、宋璟等贤相,励精图治,他的开元盛世是唐朝的极盛之世,在位后期宠爱杨贵妃,怠慢朝政,宠信奸臣李林甫、杨国忠等,加上政策失误和重用安禄山等塞外民族试图来稳定唐王朝的边疆,结果导致了后来长达八年的安史之乱,为唐朝中衰埋下伏笔。明君往往都老年昏庸,晚节不保。” “唐经历安史之乱后,虽有反复,但也再也恢复不到盛唐时景。” “宋太祖赵匡胤,宋太宗赵匡义,建立宋朝统一全国。结束了自唐末五代以来长达近七十年的藩镇割据混战局面。解救了饱经战火之苦的民众,创造了一个和平安宁的生产生活环境。为社会的进步,经济的发展,文化的繁荣创造了良好的条件。但大宋重文轻武,为后来长期被北方游牧民族侵略,最终导致灭国埋下伏笔。两人一位雄主,一位明君。” “元太祖成吉思汗铁木真统一漠北建立蒙古帝国,为后来元世祖忽必烈一统天下奠定基础。是为一代雄主。” “元世祖忽必烈,灭金,夏,宋,马踏天下,建立元朝。但为人嗜杀,是为魔王!”朱重八从古至今,细细数来。 众人目瞪口呆,张三丰闭目品读。 “哈哈哈。不错不错,这段时间没白学,忽必烈此人,你评价不公。”张三丰哈哈大笑,甚是欣慰地说道。 “忽必烈虽然可称为一代雄主,但在他指挥之下的元军,肆意屠杀无辜百姓!我感觉魔王更适合他!”朱重八面有不忿地解释道。 “元世祖忽必烈,灭金,夏,宋,马踏天下,建立元朝。在位期间,忽必烈注意选用人才,重用汉臣,如董文炳、刘秉忠、张弘范等,任命色目大臣阿合马掌管国家财政。采用汉法,建立各项政治制度。如在地方上建立行省,中央设中书省,开创我国省制之端。他设立“司农司”、“劝农司”等专管农业的机构,以劝农成绩作为考核官吏的主要标准,并令人编辑《农桑辑要》于至元二十三年颁行全国。为加强对边疆地区管理,开辟中外交通,在各地建立驿站,巩固了对全国各地的统治。可为明君?”张三丰望向朱重八微微一笑问道。 “师傅,可你?”朱重八望着师傅,不解地问着。 “重八,评价一个人不能只看到他的坏处,也要公正的看待他的好处。忽必烈屠杀平民是为巩固蒙元的统治,这从他的出发点来说是可以理解的。但从百姓,从天下的角度来看,这确是惨无人道,不可饶恕的。我们要从两方面一起分析,忽必烈统一天下,可为雄主。他指挥下的元军去大肆屠杀无辜百姓,这是魔王。他统一天下后励精图治,任用贤臣,重视中原农业的恢复和发展,也可称明君。我们评价他,要说这是一个雄主明君,但同时又嗜杀无度的魔王。”张三丰慈祥着望着众人说道。 “师傅,我们受教了。”朱重八,徐达众人朝张三丰跪下重重磕了一个头。 “重八,你再说说,你眼中的明君雄主是怎样的。”张三丰挥手示意众人起身。 “师傅,我认为一个明君雄主应该是起于微末,招揽天下英杰。然后一步步打败众多豪杰,一统天下,结束战争,救万民于水火,这为雄主。登基以后要励精图治,勤勉治政。虚心纳谏,厉行节约。善于用人唯才是举,辨明忠奸近贤臣远小人。有宏伟的目标和规划,该以仁治国时休养生息的时候,绝不穷兵黩武,盲目开疆扩土。该以暴治国时,雷厉风行革除积弊,严刑峻法厉行法治,铁腕反腐。对待民众,爱民如子,多聆听他们的诉求。轻徭薄赋,鼓励开荒,劝课农桑。使天下所有平民百姓安居乐业,幸福美满。对外恩威并施,恩泽八方,威加四海,而使四夷宾服,万国来朝。若面对北方游牧民族侵略,毫无畏惧,沉着冷静,从容应对。绝不和亲,纳贡。坚决抗敌,绝不投降。发展军力,信任忠良,有朝一日,马踏漠北!”朱重八昂首挺胸说道。 “好好好!如果真的能做到这样,可以堪称一代雄主,千古明君!”张三丰听得壮怀激烈,开怀大笑。 第十二章 朝议 大元至正四年,五月初一,照例大朝会。 众位文武大臣由宫城正门而入,进灵星门。 步行数十步,踏上雕有龙凤祥云由汉白玉建造而成的周桥。周桥旁边的池中,立有四尊同样是由汉白玉精心雕刻的巨大白龙,甚是霸气。 附近则栽种着郁郁葱葱,据说有九千九百九十九棵高大杨柳,纵使是炎炎夏日,经过时也一阵清爽。可是此刻,路过的官员都已经无心驻足欣赏这般风景了,因为已经早已听闻这次事态的严重。 周桥长九十九米,再往前走就是高大雄伟的崇天楼了。 崇天楼高约三十几米,上方是连绵壮观的阙楼,雕龙凤柱。底下有大小五扇门,中间最高大的那扇称作崇天门。 崇天门是要新皇登基才能开启的,所以平时打开进入内城的是旁边的东华门。步入东华门,就是皇宫的内城了。 正前方矗立着一座气势雄伟,金碧辉煌的大殿。大殿建在高约5米高的汉白玉台基上。台基四周矗立成排的雕栏望柱,柱头雕以云龙云凤图案,前后各有三座石阶,中间石阶雕有蟠龙,衬托以海浪和流云。 中间石阶是皇帝才能走的御路,众位文武大臣从两侧阶梯鱼贯而上,谨言息声站在大殿之外。 此时,一位头戴镶有宝石的黑纱幞头,身穿绣五寸直径的大独斜花的紫色罗袍的年轻人缓步而来。他在石阶前立足,望着状似重檐歇山顶,上覆黄色琉璃瓦屋顶下,那块写着“大明殿”的鎏金大匾。 “为何是大明,不是大元呢。”想着想着不禁咧嘴一笑,为何这么想呢。他拾起裤脚,抬脚顺着右边石阶踏步上去。 “见过右丞相!”上面围着的,头戴黑纱幞头的汉族官员纷纷抱拳行礼。 “哼!”另一边围着的,头戴白黄钹笠冠的蒙古武将纷纷扭过头。虽然没有出言不逊,但不屑之情以逸于脸上。 来者正是御前红人,年少官拜右丞相的脱脱帖木儿。他微微一笑,朝两边官员都抱拳回礼。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宣,王公贵族,文武大臣等入朝觐见。”雕龙绘凤,沉重厚实的殿门缓缓打开。 蒙古大臣将军,贵族为首的皇帝亲弟弟河南王孛儿只斤·图帖睦尔率先跨入殿中,脱脱帖木儿随后而入,其余两派大臣也渭泾分明,左右而入。 大殿天花为沥粉贴金正面龙,六架天花梁彩画极其别致,每根梁木上雕有活灵活现的飞天神龙,头伸出梁木,傲视众人。 殿内东北,西北,东南,西南四面有白色巨石圆柱撑起四方,石柱雕刻着飞龙,祥云,好似要腾空而起。 殿中央则筑有一方山字玲珑金红屏台,屏台四面都是金漆雕栏,红绸铺就的台阶。屏上挂着忽必烈亲书的“大哉乾元”金匾,匾下方放置着一张极尽奢华的金龙床,龙床两侧披着两具怒目凌视,机动如生的硕大虎皮。 虎皮上坐着一位同样雄壮威武,气吞八荒,身穿五彩九龙袍,头戴宝顶明珠金龙钹笠的青年皇帝。 他的全名叫做孛儿只斤·妥懽帖睦尔,是大元朝第十一位皇帝,蒙古帝国第十五位大汗。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众位王公,大臣跪在地上高呼行拜。 “诸位爱卿,请起。”妥懽帖睦尔抬手示意众人起身。 众人听完后一一从地上起身,站回自己的位置。右首第一位正是右丞相脱脱帖木儿,而左首第一位则被河南王孛儿只斤·图帖睦尔占据。 “四月十五那天,世祖薛禅汗费劲心血的天下龙脉图突起变化,诸位爱卿可有解法。”妥懽帖睦尔面色阴沉,缓缓道来。 “什么!居然是此等大事!”其余只知有重大事故,不知如此重大的大臣贵族纷纷脸色大变,而那些武将回味过来则阴阴嗤笑。 “臣建议,杀光汉狗!杀光他们,土地还可以用来放羊,省得他们心不甘情不愿为我们耕种!”骠骑卫上将军扩廓帖木儿站出来说道,同时挑衅地看了一眼右边队列。 右边汉族大臣听完纷纷大惊失色,怒不可遏,怒瞪扩廓帖木儿。 御史中丞孟浚站出来,跪下朝着皇帝咬牙切齿说道:“臣御史中丞孟浚参奏,骠骑卫上将军扩廓帖木儿至正三年镇压榆林民变,滥杀平民,榆林一县,存活人口不足百口。” 左首又站出来一人跪下为扩廓帖木儿辩解:“臣绥德郡王铁钼尔不花为上将军作证,榆林暴民反抗激烈,威胁我族子弟官军,上将军不得已才下令捕捉。谁知那些暴民愈加猖狂,才不得已杀鸡儆猴,杀了几个为首的暴民。何来滥杀无辜一说。” 孟浚抬手望着铁钼尔不花,气得目眦尽裂,老泪纵横,一口气喘不过去,晕死过去。 “孟大人!”旁边的人赶紧扶起孟浚,中书省平章政事朱询站出列,愤然指着扩廓帖木儿与铁钼尔不花:“尔等满口狂言,榆林惨剧,朝野尽知!尔等还肆意狡辩,口空污人!陛下,臣宁愿这个官不做!也要请陛下下令严查此事,还榆林百姓一个公道。” “好了!扩廓帖木儿别闹了,来人,把孟大人送回府,让太医救治。”妥懽帖睦尔重重地拍了一下椅子,众人连忙跪倒在地。 “都归位,朕今天来是叫你们来找解决的办法的,不是让你们来互相告状,胡闹的!”妥懽帖睦尔指着跪在地上的众人说道。 “丞相,你说说看。”妥懽帖睦尔望向脱脱帖木儿,他对这群大臣已经不抱有什么希望了。 脱脱刚刚看着那处闹剧,没有出面。因为他知道,这群人已经不可救药了。 以往他在拼命为大元这栋四面漏风,摇摇欲坠的屋子补漏防缺时,这群人却在拼命地捅窟篓。 刚开始,他还抱有希望找他们开解误会,讲明道理,以为他们能在“一切为了大元”这个伟大梦想下改邪归正,不说助他一臂之力,不要捣乱就好了。 然而自从他恢复科考,取消萌荫,提拔汉人贤臣。那群王公贵族,蒙古将军便将他看着“披着蒙古人皮的汉族走狗”,又开始跟着对着来,对他颁布的法令也是阳奉阴违。 一开始遇见这种情况,皇上也会帮他打击这些不从新政的顽固分子。可是后来,皇上提拔上来的心腹将领,封赐的新兴贵族在河南王图帖睦尔的带领下,又与他形成对峙。再禀报皇上,他也开始和稀泥了。 脱脱帖木儿回过神,准备跪下行礼。 “免礼,免礼。脱脱,赶紧说说。”妥懽帖睦尔不耐烦地说道。 脱脱抬起头望着这位皇上,已经不是那么熟悉了。那个一齐说“为了大元。”的皇上已经变了,不再纯粹为了大元了。 他虽然还是勤勉处理政事,但已经渐渐把精力放在制衡大臣,维护权力上了。处理政务上虽然还是处处信任托付自己,但已经渐渐为了某些原因把一些原本实施下去有利天下的事置之一边了。 特别在对于蒙汉两族关系处理上,渐渐偏向了本族。而且后面这位左丞相别儿怯不花何尝不是皇上为了制衡自己,扶植起来的。 但为了大元,我也要尽我全力。 “启禀皇上,臣以为。只要皇上如世祖一般励精图治,勤政爱民,劝课农桑,轻徭薄赋。使天下百姓安居乐业,幸福美满。天下自然安定。”脱脱希冀地望着皇帝。 “不要说空话!说办法!”妥懽帖睦尔没有理解他的目光,继续催问。 “可派朝廷大臣巡视天下,督察四海。”脱脱无奈地说道。 “好好好,好办法。你以为谁合适?”妥懽帖睦尔哈哈一笑,夸到。 这时,河南王图帖睦尔站出来:“臣弟以为,右丞相久居中枢,恐偶尔会体察不当。可出巡四方,一方面让丞相大人巡视民间,体察百姓疾苦,好制定新政安民。一方面,丞相这几年着实操劳,经常病倒。这一去,好好放松放松,修养身心。以后才能继续辅佐皇兄,创不世功绩。” 妥懽帖睦尔思虑一番,望向脱脱:“丞相以为呢。” “臣。觉得王爷所言甚是,臣愿意代天子出巡。”脱脱微微一笑,无奈地想着出去走走看看也好,也能切身处地地为大元做些什么。 “那丞相走了,觉得谁可以代领中枢呢。”妥懽帖睦尔试问道。 “臣,觉得左丞相别儿怯不花处理政事颇为娴熟,且深明远虑,可领国政。”脱脱索性让他们得意一把,望他们等自己回来能于自己冲突不那么激烈吧。 “好!好!好!右丞相脱脱帖木儿深明大义,忘己为国。今代天子,巡视各地。赐大汗佩刀,可先斩后奏。赐怯薛军护队,半朝銮驾。爵升一级,封襄阳王。左丞相别儿怯不花暂代国政,爵升一级。”妥懽帖睦尔朝脱脱望去,大声说道。 “臣,脱脱帖木儿,别儿怯不花,谢主隆恩。”脱脱帖木儿,别儿怯不花跪下接受赏赐。 “散朝!”皇帝妥懽帖睦尔十分高兴地往后宫走去,众人散去。 脱脱最后望了一眼那张忽必烈亲书的“大哉乾元”金匾,走出殿门。 第十三章 獠牙初显 “从今天起,我身边这位陈友谅,陈兄弟就是我们黑蛇帮副帮主了!” 重伤初愈,脸色还有点苍白的沈三石抬手,指着旁边一脸掩盖不住喜悦的陈友谅。 众人或不服,或羡慕地看向身穿着剪裁得体的黑色劲衣,一脸紧绷严肃,嘴角却不小心泄露出一丝得意的陈友谅。以及它后面,那位真正令人紧张的灰衣青年。他一动不动,好似一尊石佛守着陈友谅的后背。 “陈兄弟,说几句。”沈三石鼓起笑脸,示意众人坐下。 陈友谅这才露出小人得志般的笑容,四顾一下说道:“诸位兄弟,诸位兄弟。在下姓陈名友谅,不才!不才!希望在今后的日子里能够协助我们沈帮主,带领诸位兄弟,把黑蛇帮发展为沔阳第一大帮!让诸位兄弟顿顿食为仙,夜夜醉春风!哈哈哈,就这样,就这样了。多多照顾,多多照顾。”抱拳向众位帮众行礼。 “陈副帮主说得很好嘛!大家以后如果不尊敬他,就是看不起我沈三石!后果,嘿嘿,你们知道的!”沈三石起身,抱着陈友谅的肩头大声说道。 “散了,散了。改收保护费收保护费去,该收债收债去。”另一外副帮主沈四石挥挥手,让众人散去。 等众人散去,沈四石起身扶起沈三石向陈友谅告别:“陈兄弟,我辅助大哥先休息去了。你自己到处看看。” 陈友谅连忙起身抱拳:“没事,没事!沈大哥重伤未愈,应该多休息,不用管我,我自己遛遛。” 等沈三石,沈四石离开后。 陈友谅转头对后边的张定边说:“干啥呢,还杵着一张脸!走,哥带你去威风威风。” 他起身大摇大摆走出黑蛇帮驻地,张定边看着陈友谅拘谨地不知怎么走路。 “你傻啊,现在你哥我是黑蛇帮副帮主了。摇起来啊,学着。”陈友谅又回过头去教训张定边,张定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还是跟着大摇大摆走起来。 而离开的沈家兄弟,却不是这么个心情。 “大哥,为什么让那一个毛头小子当副帮主,这不是让人看我们黑蛇帮笑话嘛。”沈四石向沈三石不解地问道。 “他们救了我一命,别说副帮主,他们想要,帮主我都让他们做。你别没事找事,我不仅是你大哥还是帮主。”沈三石呵斥沈四石道。 “知道了,大哥。你休息吧。”沈四石向他大哥告别起身离开。 走出大哥的房间,沈四石一脸不甘。本来他这次打算借着白虎帮之手除掉自己的大哥,然后再带领想要报仇的帮众宣誓进入明教,借助明教湖广舵的实力灭掉白虎帮,独占这沔阳城。 可是被两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愣头青破坏了全盘计划,还让他们插进帮派,一盘好局全被打乱。他恨不得现在就杀了这两个愣头青! 突然,他冷笑了一下:“这次通通跑不了。” “娘,你看。对面走过来两个二傻子。”刘麻子躺在门口晒太阳,突然看到从远处走来两个大摇大摆,如果要他比喻应该是“地上划船”模样,这样走路不是傻子是什么。 “别乱说,小心祸从口出。”正在晒衣服的刘大娘回头教训了儿子一句。 说罢,他看向儿子说的地方,一黑一灰两条身影已经向这边跑过来,吓得她叫起儿子准备进屋躲躲。 “刘大娘,刘麻子!”那两人边跑边叫。 刘麻子下意识抄起布鞋:“谁他娘叫我刘麻子!”待他仔细一看,“果然是陈友谅,张定边两个小混蛋。不过他俩从哪弄了两身这么好的衣裳,偷的?不太可能啊,这两小王八蛋从小就挺硬气的啊。” 他还没想明白,两个人已经跑到他面前了。陈友谅这小子趾高气扬的看着自己,“他娘的,皮痒了是不是。”他刚想把布鞋拍过去,又突然想起万一弄脏了也赔不起,就又收回来了。 “你们俩,他娘的哪里弄来这两身衣服。还不赶紧还回去,不然等等被人报官抓了。”刘麻子虽然手下留情,但嘴里可不饶情。 “嘿嘿,刘麻子。哥现在是城北黑蛇帮副帮主了,怎样,这身行头不错吧。”陈友谅抖了抖衣服,得意洋洋地问道。 “你就吹吧,我他娘还是白虎帮帮主呢。”刘麻子扬了扬布鞋,像模像样地说道。 “嘿嘿,我就知道你不信,走着。带你去瞧瞧。”陈友谅拍了刘麻子一脑袋。 “真的?”刘麻子没顾上被拍脑袋,不敢置信地问道。 “刘大娘,我带他去看看,等等再整些好菜回来让你做。”陈友谅对着一脸关爱笑着的刘大娘挥挥手说道。 一向沉默寡言的张定边也转身对刘大娘说道:“大娘,你放心吧。” “娘,我跟这俩小子去看看。等会回来吃饭。”刘麻子一脸期待,对着他娘说道。 “好,好,好。你们去吧,一会记得回来吃饭。”不管陈友谅,张定边成了什么,在她眼中都还是那两个倔强,窝在土地庙一角的小孤儿。 忽然,她看向门口,只见几个大汉走了进来。她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儿子,小谅,小边快跑!” 可是她话音刚落,站在最前面的刘麻子就被一刀劈倒了。 “啊啊啊啊啊!”刘大娘冲过去那时已经来不及了,刘麻子重重倒下。 形势突然变成这样,陈友谅也傻了,后面那人又举起刀准备砍向陈友谅。 刘大娘跪倒在地,抱着已经没有生息的儿子。没有哭出声,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抱着,刘麻子的血顺着她的头,她的脸流下。 她双眼血红地望向那个人,只见那把刀已经快到砍到陈友谅身上了,她起身扑了上去。 迎着刀,扑向那个人。任由刀砍在自己身上,不顾一切扑向那个人。张开嘴,对着那个人的脖子喉管处狠狠地咬了下去。那个人丢下刀,甩开刘大娘,捂着脖子向后踱步退去,直愣愣地倒向后面,靠在门柱边苟延残喘。 而被甩下的刘大娘,由肩膀处到肚子被砍开一道巨大的口子,但她嘴里咬着一块血肉,保持着似笑非笑的神情躺在地上,没有了气息。 陈友谅看着地上的刘大娘终于回过神,目眦尽裂,咬紧牙关。回头朝另一个持刀凶徒望去,一个驴打滚躲过一刀。 看向张定边,只见张定边右手鲜血淋漓,满脸通红,青筋暴起,他的旁边已经躺着一个面部凹陷,一动不动的尸体了。此时,他正跟另一个歹徒搏斗。 他再回头看向刚刚朝他砍了一刀的那个汉子,滑出匕首,冲杀过去。 张定边一个侧身,歹徒反应不及一刀砍空,身体向前倾去。张定边晃到一遍,出脚拌住歹徒,歹徒顺势往前倒去。 张定边跳起身,腿蹬了旁边石磨一下,整个人朝歹徒压下去。歹徒倒在地上,张定边一个后肘直接往他背上招呼,只听见“咔擦”一声,歹徒一蹬脚,再也没有动作。 张定边起身朝陈友谅那边战局扑去,陈友谅已经伤痕累累,那个凶徒也不好受,肚子,大腿血流不止。张定边一加入战局,那个歹徒很快便倒下了。 陈友谅和张定边看着这一片狼藉,满地尸体的院子,跪在刘大娘和刘麻子身前。 “对不起!对不起啊!使我们害了你们俩!我恨啊!为什么啊!我一定要报仇!一定要为你们报仇!”陈友谅,张定边跪在地上,头不断撞击着地上,什么都挽回不了了,他们只能以自己的方式来告诫刘大娘娘俩和填补自己内心的亏欠。 张定边站起身,指着靠在门柱上已经死去的那个人:“我认识他!早上帮会我看过他!” 陈友谅擦掉泪痕:“没错,我也记得。我想我知道该找谁了!” “走,先报仇再回来埋葬大娘,刘麻子。”陈友谅进屋换下衣服,带着张定边往黑蛇帮驻地扑去。 黑蛇帮驻地,沈三石的卧室。 “大哥,对不起了。我本来也想慢慢来的,不过明教那边催得很。实在是等候不了,你放心。当上帮主后我借助明教的力量,一定会光大黑蛇帮的。哈哈哈!”沈四石望着床上捂着胸口,一脸不敢置信的沈三石说道。 “其实上次,白虎帮追杀你。消息也是我放给他们的,可惜啊!没成功,不然就不会有今天了。那两个小子,活路他们不走,偏偏要来找死。当副帮主,不是他们的命!我已经派出张大虫带领帮里面最得力的杀手尾随他们过去了,等到了一无人处。哼,他们就可以去见阎王了。”沈四石想起那两个小子,还是不禁摔了一下水杯。 “不过今天以后,我马上就是沔阳霸主了。哈哈哈!”沈四石看着床上睁大双眼,已经没了气息的沈三石。 “很可惜,今天你就要成为一个死人了。”悄悄摸进黑蛇帮的陈友谅从他背后心口处,翘起嘴角插进匕首,还没来得及回身的沈四石慢慢倒向地面。 “明教是嘛?”陈友谅望向刘家院子的方向。 “我灭了它。” 第十四章 最后的机会 “祖父亲启,孙儿赵昊书上。今明教意图控制长江水系,已派出风雨雷电四位长老与四部教众开始行动。长江水系,为中原重中之重,天下由此分割。如今北方诸省糜烂,而南方却富裕繁荣,天下钱财粮草半数出自于此。漫漫长江,东集庆,西武昌为节点,得此两地着可得长江。孙儿潜伏于明教,已升至浙江舵舵主。且我已交好浙江行省达鲁花赤元贼乌兰巴尔思,并将我赵氏子弟开始安插于集庆政商两界,寻找机会让他们进入城防军,水军。集庆一路,祖父大可放心。可是武昌此路,由荒昊弟子李明镇守,孙儿恐无能无力。但武昌一路又甚是重要,今望祖父尽我赵氏之力,务必拿下武昌,决不能让明教得逞!要不然我赵氏失去长江水系,复国艰巨。孙儿在集庆与风雷二老尽力周旋,恭候佳音。” “赵安,立即快马密信送往洛阳。”赵无用赶回集庆后,马上书信通知远在洛阳的赵兴,以免风雷二老来了以后发现什么蛛丝马迹。 “是,少主。”名叫赵安的中年壮汉拿着密信从密道离开。 看着赵安离去,赵无用再也不用假装镇静。 “哼!”赵无用冷哼一声,愤怒的坐在精心雕刻的紫檀椅上。 “可恶!荒昊,三千浮生这两个老贼!明教原本我赵氏复国力量,他们窃取不说。现在还要派两只走狗来监视我!”赵无用越想越气,把桌上一盏由龙泉哥窑烧制顶级冰裂纹茶杯扫下桌。 “这龙泉哥窑冰裂纹的烧制方法已经失传了,顶级的茶杯已经越来越少见了。”不敲门而入,这一定是赵无用府里的第一谋士文几何了。 “哈哈,几何兄。我赵室富有天下,何差这一盏小小的茶杯。”赵无用马上恢复神情,起身笑迎道。 “赵昊兄。哈哈,我还是习惯叫你无用兄。”文几何望着笑容满面的赵无用,很是高兴。 “没事,还是叫我赵无用吧。大宋一日不光复,我叫赵昊有何用。”赵无用满是惆怅。 “哈哈,无用兄看不起我文几何?”文几何打趣一问。 “是我失言,是我失言。几何兄恕罪,有你文几何,我赵无用何忧。”赵无用抱拳赔罪。 “哈哈,无用兄若为天子,必是明君。无用兄,张家也动了。”文几何回敬一番,说出此番而来的目的。 “张家,一土豪土鳖而已。几何兄何必如此重视,几年前的事,有点大材小用了。”赵无用挥手不屑道。 “无用兄此言差矣。若三代以前的张家,土鳖不错。然而经两代发展,再由张传江迅猛发展十数年,差点一吞江南商道。若不是前几年,我力劝无用兄动用赵氏与明教的势力,埋下棋子在他饮食里安排“一年亡”这等天下至毒至凶之药。现在恐怕无用兄在这东南数省再也无法施展手脚了。”文几何眼神凝重地说道。 “几何兄会不会太抬举张传江此人了?不过也挺可笑的,这“一年亡”并不是什么至毒之物提炼出来的,而是我大宋太医院一位庸医排列出来的一张饮食清单,一个人如果一年之内每天按照清单上所列食物进食,一年之后则必死无疑。也只有那位张传江,才会每天按着别人给的食物进食。”赵无用嘲笑着说。 “这就是张传江的恐怖之处,过目不忘,事无巨细。每天每件事都要事先安排好,然后每个人按部就班去做。从不出错,犹如天人。张传江之才数倍于我,若不从商。学天机,纵横,兵法,我想或许又是一位“诸葛武侯”!张传江之才,数倍于我,如若不除,天下不安。”文几何回想起来还觉得细细恐怖。 “哈哈哈,文兄把他敬为天人了。我倒想见识见识哈!”赵无用看着文几何,不禁嘲笑道。 “算了,他已然离世,不说也罢。倒是张传江的长子张士诚也是一个不得已的人才,东南其余三家都纷纷想和他结亲。”文几何微微一笑。 “那倒是可以安排与我一见,若能得到他效力也是一大助力。”赵无用听到这一个或许可以笼络东南四家的机会,眼前一亮。 “刚好,张家今年在西湖举办的龙舟大赛也要开始了。我先去探探路,随后再引见于无用兄。”文几何早已谋划好了。 “如此甚好。烦劳文兄了。”赵无用微微一礼。 “那无用兄,我先告退了。”文几何抱拳告别。 “礼贤下士,呵呵!我赵昊何时才能光复大宋,坐上那九五至尊之位啊!”赵无用看着离去的文几何不禁想到。 洛阳,宋氏老宅。 “父亲,昊儿的信寄来了。”一位与赵无用颇为相似的中年男子,拿着昨天还在赵无用桌上上的密信急急忙忙走了过来。 “赵宁,你就不能稳重一点吧。幸好昊儿不像你,不然我赵氏堪忧。”赵兴望着慌慌张张走过来的大儿子赵宁教训道。 “孩儿受教,昊儿幸得父亲教诲,是我们一家的造化。”赵宁想起自己的儿子也不禁欣慰地笑起来。 赵兴拆开密信,拿出里面的信纸。放在桌上,拿起刷子,蘸了一下旁边放着状似清水的特制液体,照着信纸刷了一遍。 然后拿出来走到天井,晒了一会儿太阳。密密麻麻的字便开始显现出来,赵兴详细地看了一遍手中的信。 走到雕有飞龙祥云的金丝楠木椅前,坐了下去,闭目思考。赵宁站在旁边息言静声,小心等候。 忽然,他睁开老迈的双眼,里面透出一道坚毅的目光。 “赵宁,召集天下宗亲,开洛阳宫。” 赵宁听言吓得跪了下来:“父亲,洛阳宫可是老祖宗留给我们的最后一宗财富和机会了。” “起来!这洛阳宫再不开启,恐怕永世就无开启的机会了。当年,太宗目光远见,留下遗训,在为他修建陵寝的时候顺便秘密建造一座地下巨宫,里面放置无数金银财宝,兵器甲胄。以防后代子孙不肖,败坏祖宗基业,导致亡国灭种。为遗留下来的,意图复兴的子孙,留下这一次机会。太宗遗训,真宗仁宗二祖实行,直至神宗终于建成。神宗封闭宫门,赐名“洛阳宫”。 并把地址地图亲自保存,传于历代皇帝,而后造下五把钥匙,分于五脉宗亲。” “今暴元当灭,天下将乱。是我大宋赵氏复兴的唯一机会了,如果错过这个机会,待到天下再起雄主,一统华夏。届时再怎么翻腾也翻腾不起来了,祖宗心血白白付水东流。”赵兴想起历代祖先的劳苦用心,不禁泪流满面。 “历代先祖,求您们保佑我大宋,保佑我赵氏子孙吧。”赵兴跪了下来,朝天拜到。 赵宁赶紧跟着父亲跪下来,企求祖宗保佑。 “跪下来干嘛!还不快去!”赵兴看着这个儿子,怒从心气。 赵宁看见父亲的脸色,连忙又急急忙忙地出去安排人报信。 一会儿之后,数匹快马便从洛阳疾驰而出,奔向全国各地。 “父亲,快马密信都派出去了。”赵宁重新回到堂中。 “好,把你三弟,四弟也都叫回来。”赵兴继续吩咐道。 “那昊儿呢?”赵宁小心翼翼问着。 “昊儿有事,不能回来。你出席吧,不许多言。”赵兴严肃地看向赵宁。 “好!谢谢父亲。”赵宁跪下来拜谢赵兴。 “起来吧,去准备宗亲来的住宿,衣食。另外,安保工作要做好。”赵兴挥手示意赵宁出去。 夜晚,孤庄村草庐。 “正北帝星微暗,东南,西南双星并起,中极双星争辉,其余众多繁星也四起。又是一个大争之世,希望天下百姓能少受灾难。”张三丰望着天空喃喃自语。 同样一片天空,江浙行省青田县。 “师傅,北方最亮的那颗星星好像不那么亮了。东南有一颗,西南也有一颗,两颗新星都蛮亮的。最漂亮的是中间那两颗星星,好像在互相比较,不分上下呢。”一个面容清秀,身形瘦弱但不显得风吹即到。头戴一布冠,身穿道士模样布衣的少年。指着天空,向旁边的老道士汇报。 “嗯,嗯。不错,有长进。”老道士欣慰地摇着头。 “不许指月亮!孩童心性,孩童心性!”老道士急忙把小道士指向月亮的手打下来。 “为什么不许指月亮啊?”小道士揉了揉手,委屈地说道。 “因为月亮会在你睡熟的时候下来割耳朵。”老道士循循善诱。 “嘿,师傅你又骗人。我悄悄试过了,假的!”小道士丝毫不给面子,一把拆穿。 “因为要对天上神灵尊重。你还小,不懂,师傅才说个谎话骗你,是为你好。”老道士被拆穿,毫不害臊,张嘴就圆回来。 “真的吗?”小道士将信将疑。 “真的,当然是真的。师傅是得道高人,不会骗人的。”老道士挺直腰板,坐好身姿,闭目装得像模像样。 “嗯,这样才像样子嘛!”小道士打量着老道士说道。 “什么,像样子?你个小屁孩,什么都不懂。去去去,睡觉去。师傅要在这吸取日月精华,得道飞升。” “可别着凉了第二天赖在床上爬不起来。”小道士边嘀咕边往回走。 “乱世生,天下争。龙蛇起陆,蛟蟒升空。”老道士最后望了一眼天空,留下一句话回屋睡去了。 第十五章 张家有仇 江浙,杭州路,张家府上密室。 张继先和张士诚望着前面前一个死人,死者并无什么异常。只是死得很突然,很蹊跷,但名医仵作都检查不出什么。然而对于这两人的意义却不平常,因为他们的儿子,父亲就是这样死去的。 张贞看着眼前两个面色平常,眼神里却有着掩盖不住仇恨之意,周围散发着弑人的气息的爷孙,不禁有些不敢说话。 “张贞,说说看。”大少爷张士诚语气冰冷地开口,颤抖压抑得很好。 “大少爷,我按照拿着您给我的那张清单。强制喂食了这个人一年,如果他吐出来就再喂食一遍,一餐不少。昨天一年期限刚好,这人就突然暴毙了。我绝对没有做其他任何的事,这个人的死于我绝对无关。”赵贞战战兢兢地说道,生怕这两人归罪下来。 “好了,我知道了。没你事了,你下去。”赵贞第一次看到大少爷如此冷冽地说话,他不敢再有任何动作,心有余悸地退了出去。 待到赵贞完全离开,张士诚再也憋不住了。他瘫坐到桌子上,望着那具尸体,默默流泪,不发一声声响,让人心疼。 一样在默默流泪的赵继先走了过去,抱着这个从父亲突然离世就一直坚强到现在的孙子,怜惜不已。被抱住的张士诚终于卸下所有坚强的盔甲,趴在爷爷的怀中大哭了起来。 如果没有张家厨子酒后失言说:“做了一辈子的菜,从来没有做得那么奇怪。副总管张德副总管一个月拿一张单子让他每顿按照上面的菜做给老爷吃。”被张聚发听到,张聚发向张士诚报告。 如果没有那位厨子觉得稀奇把清单保留下来,张士诚让人开始暗中监视副总管张德,并让赵贞秘密按照清单喂食一个“药人”,直到看到今日的景象。 张士诚也许一辈子都会以为,父亲张传江真的是“遭天妒”才英年早逝的。 虽然从小父亲便忙于生意,可是他的时间安排总是会安排出两个小时来陪伴和教育张士诚和他的弟弟们。 他小时最喜欢的就是父亲领着他们几兄弟在后花园肆意玩闹,春摘野花,夏捉蜻蜓,秋捡落叶,冬玩飞雪。玩累了,还有母亲早已准备好糕点甜食,梅子果汁。 他每当现在实在是身心疲惫,想趴下歇息一会的时候。想起那些时光,总能恢复满身精力,继续为张家而奉献自己的一切,守护父亲好不容易开创的这一切。 那一天,在张家所有的记忆中永远不能忘怀。当他和弟弟士义上完学,读完书准备去找父亲学习如何经营生意的时候,却看见父亲趴在桌子上,一动不动。 他们俩还好奇为何往日勤奋守时的父亲怎么今日会偷懒了呢,也不多想回头跑去叫母亲拿一件衣裳来给父亲御寒。 可带着母亲来到书房后,母亲愣住的神情让他们这一辈子也忘不了。母亲跌落在地上,碰倒了花瓶,被花瓶划伤手腕却仍旧双眼无神地望着父亲。 他们俩吓得哭了起来,哭父亲的无动于衷,哭母亲的失落无神。随后他们看到赶来的爷爷,以及下人。然后救是尽是白色的葬礼,葬礼之后母亲也忧伤过度离世,然后又是一场尽是白色的葬礼。 几天之内他们便失去了父亲,母亲,年纪尚小他们完全反应不过来。 失魂落魄,还未恢复的张士诚被弟弟的哭声唤回了神。 他看着三个哭泣的弟弟,默默扛起了父亲的担子。 张士义则彻底迷失,流连青楼,借酒浇愁。张继先白发人送黑发人,差点一卧不起,张家看似要散了。 这时的张士诚才刚刚十六岁,他穿起坚强的盔甲。用尽全力把持着张家的方向舵,使他不被这滔天巨浪吞噬。 这几年,对外他,成熟得体,温和待人。打理张家的生意也目光远见,如鱼得水,成为东南商界众人齐齐称赞的经营天才。 可是每当别人称赞完,后面加上的“可惜了,你爹。”这句话时,紧绷的身体表示出他永远忘不了那恐怖的“白色葬礼”。 对内,他悉心照顾祖父,认真教育弟弟,和善对待仆人。所有人也都从心底敬重这个年纪轻轻的大少爷,只有弟弟张士义。流连青楼,不思进取,让他十分“恨铁不成钢”。 痛哭了一会儿,滔天而起的仇恨之意使张士诚冷静了下来。 “爷爷,我一定要查出幕后主使。报仇雪恨!”张士诚咬紧牙根,一字一句地说道。 “此人如此歹毒,我必将他抽筋薄皮!”张继先眼里透露出年轻时的凶性,握紧拳头锤向桌面。 “来人,把这具尸体风光大葬了。”张士诚最后看了一眼那具苍白的尸体,回过头走向书房。 张传江的书房,张家的禁地,现在是张士诚的书房。 “张奇,你起来。把你这一年监视张德的情况细细说来。”张士诚望着地上跪着,长相平凡的张奇慢慢说道。 “大少爷,这一年张德最常去的地方有三个,老爷的陵园,城南风雅酒楼和城西瘦西湖。”张奇起身,望了一眼张士诚又低下头说道。 “瘦西湖?”张士诚疑惑望向张奇。 “是一座青楼,张德常常跟着二少爷过去。”张奇解释道。 “除了我爹陵园,其他两处都调查清楚了吗。”张士诚眉头展看,继续问道。 “风雅酒楼是杭州城内一座百年酒楼了,我自己,又派了三个兄弟轮流跟着张德进去。坐在他旁边观察他的举动,发现他只是纯粹去买醉的,并无任何异常的举动,也没有人跟他碰头。” “至于瘦西湖,张德每次跟二少爷过去,二少爷都会给他叫一个姑娘,开一个雅阁。我们怕惊扰二少爷,就不敢近身观察了。瘦西湖的幕后老板,我们倒是查了出来,是明教江浙舵的的产业。” “明教,明教是嘛!我张家跟他无冤无仇,为何要下此毒手?张奇,收网,把张德抓起来。我要好好问问他!”张士诚手紧紧抓着椅角。 张家,水牢。十字架上绑着一个人,他的面前站着三个人。 趁着微弱的烛光看过去,十字架上挂着一个面目全非,不成人样的身体,站着那三个人则是,一老者,一壮年,一少年。 “张虎,唤醒他。”少年冷冷吩咐道。 那位壮实的中年男子,拿起木桶舀起旁边的冷水,朝十字架上的人泼去。 那人被冷水刺激到醒,一睁眼就开始喊着:“求求你们!求求你们了!我受不了了,我什么都说,放过我吧!” “老太爷,我按照您的吩咐。什么也不问,严刑酷法折磨了他三天了。”张虎抱拳向老者说道。 “这是以往船上用来逼问海盗水贼藏宝地的办法,百试不爽。”老者向少年传授到。 少年回过头,冷冷看着十字架上的人:“张德,我就问你一句,你也只有一次机会。到底谁指使你的。” “大少爷,大少爷!我错了,我张德被贪欲蒙蔽了双眼!我也很后悔啊!老爷对我那么好,那么信任!我什么都说,只求大少爷能给我个痛快。” “张虎,放它下来。”张士诚面不改色道。 “那年,一个叫宋安的来拜访老爷,我领的路。他一路上待我很客气,并不把我当下人看,跟我称兄道弟。临走前还送了一只金戒指给我,并不许我推辞。还让我有空可以去城北永兴当去找他喝茶聊天,要给我介绍一家好姑娘。” “有一个下午,我刚好闲下来。我想了一想,禁不起诱惑,便去了城北找他。到了城北永安当,他果然待我很是热情亲切,并介绍了一个姑娘给我。姑娘长得很合我意,而且她也表示愿意嫁给我。” “但她娘开的彩礼钱有点高,我大概估计了我存下的钱,仔细算了一算,大概还得两年的月例才能达到。可是他娘跟我说只能等我一年,如果我不能答应,他就要将女儿许配给别人。我心灰意冷,毫无办法,这时宋安说他愿意先帮我垫一年的钱,等以后我有钱再还他。” “我当时差点没给他跪下了,对他那叫感恩戴德。随后我兴高采烈地回府了,准备好好干一年,然后迎娶她。” “之后的日子,宋安也没叫我帮他办什么事,我对他的感激之情越发深了。直达一天,他拜访完老爷离开的时候,我照例送他出府。” “忽然他好像想起了什么,跟我说道:赵德小弟,我刚刚送了一张养生食谱给张老爷,跟他说好了。放在礼盒里,你一定要拿起来。然后每天要按照礼盒上的菜单,给你们老爷准备吃食,这样才有功效。因为他说老爷已经同意了,我也没起疑。回头打开礼盒,拿起那张单子便吩咐厨房开始做了。” “后来,我也有拿着那张单子,给府内医师看了,医师也说那张单子上的食物都是一些稀疏平常,但多吃是有益身体的。” “老爷吃了一个月后,也没什么不良反应。还夸了一次我,说这些吃食颇为合口。第二个月,宋安照例来拜访老爷,又吩咐我又送来一张单子。我也没起疑,继续吩咐厨子了。之后十个月,每个月宋安都会来一次府上,送来一张单子。而我每个月也都会拿着那张单子,吩咐厨房安清单为老爷准备吃食。” “然后,那天,老爷突然离世。我虽然悲伤,也没怀疑什么。直到,我拿着礼金,去往城北永兴当。看到屋去人空的场景,我失落而归。后来慢慢越想越不对,老爷从来接受别人的礼物,回头都会让下人收在一边,并不会真正去用。为何对宋安的食谱就接受了呢,而此时宋安突然离开杭州,我好像明白了什么。” “大少爷,老太爷,我说完了,心愿也尽了。我对不起老爷,我下去地府一定好好侍候老爷,下辈子,下下辈子,我赵德永世会好好报答老爷的。”赵德望向张继先,张士诚,愧疚一笑。张开嘴,伸出舌头,咬了下去。 张士诚看着地上赵德的尸体:“赵虎,厚葬他。”离开了水牢。 出了水牢,回到书房。 他召来赵奇:“赵奇,找到那个宋安。挖地三尺,也要找出他!” “是。”赵奇重重一抱拳离去。 他拿起一方白如玉的寿山石印章,望着上面刻着“张传江书”四字,一字一字说道。 “张家有仇,不共戴天!” 第十六章 朱元璋 白驹过隙,草长莺飞,至正六年的春天就到来了。 两年间,张三丰悉心培养朱重八这群弟子,劳心劳力,胡子好像又花白了几分。不过他看着面前这群高大魁梧,气宇不凡的青年,还是满心自豪地笑着。 “邓愈,你再坚持一会,老子马上就派兵过来救你!”模样已经变得精明强干的汤和大声说道。 “你他娘快点啊!老子真的就只能坚持两小时了!”身如磐石的邓愈也稳不住身形,朝汤和吼道。 “郭英你他娘的骑兵赶紧上啊,沐英你小子步兵阵型稳住啊!”汤和回头朝着蹲着郭英,沐英两人说道。俩人眉头紧锁,一声不吭继续盯着沙盘。 “汤和,你他娘的最没用了。好好的先锋军,一上去就全军覆没了。”一旁的周德兴毫不给面子的讽刺到。 “周德兴你娘行,你他娘倒是上啊。排兵布阵的时候,你他娘争着抢着要当伏兵,还好意思说老子!”汤和毫不示弱,回骂了过去。 “周德兴!你他娘别光顾着聊天,老子和他纠缠在一起了,你他娘赶紧出击啊!”两个闷葫芦齐齐跳起来叫到。 “嘿嘿,老子的首功。”周德兴挪动自己旗下的埋伏已久的伏兵,朝着徐达元帅主阵冲杀过去。 “卧槽,徐达你他娘比老子还阴。还有后手!”周德兴的部队一入战阵,才发现有一只地方部队也悄悄挪动过来。 “嘿嘿!”模样清秀的徐达摸了摸头发,不好意思地笑着。但眼神里洞彻一切的自信还是无法掩盖住。 众人都聚精会神地望着沙盘之上已经进行到最后的大战,只有一人抬起头望向张三丰。 没错,这人就是朱重八。 朱重八已经不是两年前那个懵懂无知,倔强瘦小的少年了;他削瘦但不失威武,身材不是最高,但看起来又如同能顶天立地一般;眼神锐不可当,整张脸散发着傲睨万物的气势。 张三丰责怪地看了他一眼,他连忙收起这身气势,瞬间变成一个只能称作气宇不凡的青年。他回头继续看着厮杀的众人,眼神环绕整张沙图,再看向徐达。而此时,徐达也抬头看了他一眼,两个人相视一笑。 “好了,好了,终于赢了。要不是我的伏兵,还真他娘难!师傅,重八哥,这徐达真他娘变态!”周德兴满头大汗,吐出一口大气。 “对!这个徐达确实是他娘的变态,老子都还没认清路呢,就被他一锅端了!”汤和附和道,想甩开领军冒进的锅。 “汤和,你他娘别急着甩锅!周德兴你丫也恶心人,老子的兵都死光了你也不上!”沐英看着这两个不要脸的货,唾沫攻击过去。 “我觉得首功应该是我和沐英,要不是我们缠住徐达的主力,这仗也打不赢!”争起首功来,郭英也是不甘落后的。 “你们几个死皮赖脸的家伙!还要不要脸,不要我给你们丢了!要不是邓愈比计划上多坚持了三个小时,你们早被包饺子了。还敢争首功?汤和你今天表现最差,贪功冒进,差点导致你们五个,以十万兵力与徐达五万对阵还输了。后面三天所有人的衣服你包了!”朱重八看着这群不要脸的家伙总结道。 “不要啊!重八哥!这两天这群混蛋估计恨不得一天洗八次澡啊!”汤和一脸悲惨地嚎叫道。 “没得商量!”朱重八毫不留情。 “哈哈哈!洗澡去咯!汤和你小子赶紧过来把衣服拿过去洗了!”周德兴,郭英,沐英三人兴高采烈地跑了出去,一直旁观的邓愈也憨厚地笑了一笑,大步跟了上去。 “你们他娘的慢点啊!大爷们!”汤和哭嚎地跟了上去。 朱重八转头看向还在观察沙盘的徐达:“徐达,不跟着去?” “没事,三天长着呢!”徐达翘起嘴角,微微一笑。 “哈哈,你这家伙。”朱重八伸过去手,抱着徐达的肩头,两个人哈哈大笑。 夜晚,月明星稀,张三丰望着天空。今天的天象根本不适合观察,但张三丰还是在这仰头望天。 后面传来声响,不用回头,他已经知道是谁来了。 “重八,你来了啊。”张三丰并没有回头,缓缓说道。 “师傅,我来了。”朱重八望着师傅的背影,他已经猜到今晚为何师傅叫自己的前来了。 “重八,为师已经把能教你的都教完了,其他东西,为师也才疏学浅了。”张三丰回过身,望着已经脱胎换骨一般的朱重八了。 “师傅,可是徒儿觉得不够,我还想继续在您身边多学习一段时间。”朱重八还是舍不得。 “痴儿,为师的本事只能教你一些基础。剩下的路,要靠你自己去走。”张三丰也无奈地解释道。 “徒儿,知道了。”朱重八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重八,你回去收拾好行李。明天二月初二,是个好日子。你启程吧。走吧。”张三丰又回过身说道。 “师傅,我知道了。”站起身的朱重八默默流泪,往草庐走去。 站在明月下的张三丰也是老泪纵横,一夜无眠。 “重八哥,这是我娘留给我的手环,你带走吧,当了当盘缠。”汤和低着头走过来,递上一个银手环,简朴大方。 “重八哥,这是我爹留给我大弓,你也带走吧,路上防身。”郭英捧着一张榆木大弓。 “重八哥,这是我爹留给我的白蜡枪,你也带上。”沐英拿着一支长枪。 “重八哥,我爹娘没给我留下啥,这是我最好的衣服,你穿上。”周德兴从枕头下拿起一件崭新的布衣。 “重八哥,我什么都没有,我跟你走吧。”邓愈希冀望着他。 “嘿,卧槽!邓愈你小子平时看起来挺老实的,没想到鬼点子那么多!”汤和,周德兴等人眼前一亮,惊奇地看着邓愈。 “我真的什么都没有。”邓愈涨红了脸,解释道。 徐达从身上掏出一本书,走向这里。 “都他娘的拿回去,老子又不是不回来了!那么煽情干嘛!老子走了,好好跟着师傅学习,有一天我会回来带着你们去为我华夏大地,炎黄子孙打下一个安定幸福的天下的!” “好,重八哥。我们等着你!”众人瞬间一扫悲戚,志气高涨大声说道。 “好了,睡了。睡了!我明天还要赶路呢!”朱重八挥挥手,示意众人回去睡觉。 等众人睡去,他悄悄起身,走向埋葬爹娘他们的那座孤坟,长跪不起,一夜无眠。 第二天,当年张三丰与朱重八相遇的那个路口。 “师傅,我要走了。”朱重八含着泪,跪下向着张三丰。 “重八,师傅没什么好送你的。这是象征着你这一辈子的另一个起点,师傅给你起个新名字吧。”张三丰摸着朱重八的头说道。 “谢谢师傅,给了我一个新生!”朱重八泪流满面,重重磕了一个响头,激起尘土飞扬。 其余众人也都跪了下来:“谢谢师傅,给了我们一个新生!” 张三丰望着周围跪着的弟子,也不禁感动地说道:“起来吧,都起来吧。你们也给了师傅一段新生。” 众人起身。张三丰望着天:“此番前去,此生一途。重八,你就叫。” “朱元璋。”张三丰望着朱重八,一字一字说道。 “璋者,灭世锐器。朱元璋,诛元璋。多谢师傅,我必不负师傅期望。”现在名叫朱元璋的朱重八再次跪了下了,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 “师傅,诸位。我,朱元璋。走了!”朱元璋回头离开了孤庄村,开始了他的新生。 二月二,龙抬头。 “大少爷,启航嘛?”张虎探身向站在船头的张士诚问道。 “启航吧。”两年过去,愈加成熟稳重,器宇轩昂的张士诚举手说道。 “启航!”张虎拿着令旗挥手示意,站在瞭望台的张氏伙计看到大声呼喊。 高达数丈,搭建两层阙楼,红漆黄扇。长约十五丈,宽也有两丈之宽的巨船慢慢驶离集庆港口。 站在船头的张士诚面色阴冷,拳头紧握。 “耗费两年时间,无数人力财力,并且不惜与东南四大家族之一的集庆王家结姻来调查的那件事终于有了结果。” “当年那个吴安终于找到,就在集庆赵府当总管。吴安只是化名,他的本名其实叫赵平。而那座赵府,就是明教江浙舵舵主赵无用的府上。” “并且通过传承几百年的王家得知,这个赵无用,与当年的宋朝遗孤还有着非常不同寻常的联系。” “大宋赵氏终于浮上了水面!” “赵氏一族!你存不存在,复不复国。本来与我张家一点关系都没有,或许我张家还会看在你是汉族宗室的份上资助你们复国。” “但你们平白无故布局以如此歹毒之法,害死我的父亲!差点害得我张家家破人亡!这个仇,不共戴天!” “我张士诚必将用尽一生之力,使你赵氏一族灭族,宋朝复国无望!”张士诚咬紧牙根,目露凶光。 “可笑,你赵无用还自己找上门来。要招揽我,我就让你试试,自食苦果的感觉!” “哈哈哈!”张士诚迎着风,大笑了起来,状似魔神。 第十七章 小乞丐 骄阳当空,但并不炙人。今年的春天来得格外的早,才二月就已经“暖风吹得游人醉”了。 但是朱元璋并没有好好享受这暖阳的心情,他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虽然还坚持挺着身子,但其实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从小没有出过孤庄村的他羞涩向人乞讨食物,幸好小时候饿惯了,还撑得过去。但始终这么饿着,也不是办法,他低着头苦思冥想:“真的是一顿饭难死英雄好汉啊!” 忽然,前方传来一阵对他来说等同是天籁之音的喊声。 “小伙子,过来喝口水吧。”一位面容慈祥的大娘向衣衫褴褛的他招着手。 他快步走向茶摊,来到大娘面前,忽然想起什么,不好意思地转过身准备离开。 大娘看着扭捏的朱元璋,笑出声:“一个长得蛮精神的小伙子,怎么像个大姑娘似的。” 朱元璋不好意思地回过身,支支吾吾道:“不是的,我只是突然想起自己身上没钱了。” “不打紧,自家的井打的水,天然的白开水随便你喝。”大娘豪爽提起水壶,给朱元璋倒了一碗递过去:“喝吧。” 朱元璋接过碗,呼噜咕噜一口下去,不禁大叹:“好甜,好爽!” “好喝吧,我家自己开的井!”大娘听完满脸笑意,又给他倒了一碗。 “大娘,一碗就够了。”朱元璋不好意思,准备推辞。 “没事,喝着。这是早春,水多着呢。小伙子,你从什么地方过来的啊?”大娘豪气地递了过去。 “我是从钟离过来的。”朱元璋接过碗,指着路北面说道。 “我知道钟离,钟离去年的光景还不错啊,不至于逃难吧。”大娘望着一身破烂的朱元璋不禁问道。 “大娘,我不是出来逃难的,我是出来游历的。”朱元璋又喝一口水,解释道。 “游历,游历好啊!小伙子,就应该这样!可是,如今这世道不平,你要往何处去。”大娘担心地问道。 “我师父说,往南面走,走走看看。”朱元璋望着南面,思念地说道。 “南面如今不太平啊!今年春来得如此早,淮河两岸怕是又要大旱,又要出乱子了。”大娘的眉头愈发锁紧。 “没事,大娘。我不怕那些难民,我也当过难民。我游历就是为了行侠仗义,扶危救难。”朱元璋安慰道。 “是个好后生,饿吗?大娘昨天刚烙了一些饼,你带着几个上路吧。”大娘看着这个豪气并发的小伙子,欣慰道。 “不了,大娘。已经喝了您家的水了,不能再要东西了。”朱元璋摆手准备告辞。 “我回屋去拿东西,你不许走,你走就是不把大娘放在眼里!”大娘边回头边大声警告道。 朱元璋唯有苦笑,但苦中却带着感动于感激。 大娘一会就出来了,她手里提着一个竹子做的水囊和几个用油纸包着的烙饼:“来,这些你都带着。不许推辞,也算是大娘为南方百姓尽的一点心思了。” 朱元璋接过东西,准备给大娘跪拜辞行,没想到大娘一把就抓住他的手,把他扶了起来。他只好俯身弯腰:“大娘,谢谢您了!请问您叫什么名字,我以后好报答。” 大娘微微一笑:“谈什么报答!你这小伙子怎么那么客气,多帮我做几件好事就行。我呢,我爹没文化,我又是四月出生的。所以大家都叫我刘四月。” “刘四月。好,我记住了。我叫朱元璋,是我师父给我取的。我走了,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期望的。”朱元璋向刘大娘告完别,转身继续向南方出发了。 “刘四月!娘,你们还好吗?”朱元璋望着万里无云的天,想起了那个叫“陈四月”的贫苦女子。 濠州府城门口,一个衣衫褴褛,但气宇不凡乞丐模样的人站在不远处,凝望着这座濠州城。 濠州城池高达数丈,顶上立有一座碉堡式的城门楼,虽然不是由巨大的长方形石条堆砌而成的雄城,但也颇有气势。城墙是由浇筑而成的巨大土砖,再加上特制的糯米汁堆砌而成,内外又灌抹上由糯米汁、白粉土、沙子和熟石灰掺和在一起特质泥土夯实,刀斧看上去也只能留下一道道白痕。整体看起来,是一座易守难攻的坚城。 那人正是朱元璋,他收回目光,往城内走去。 “包子呦,热乎乎的包子,刚出炉的热乎乎的肉包子哟!”这一阵喊声把朱元璋的目光吸引了过去,他从出发到现在,还没吃过热乎乎的肉包子呢。他咽了一口口水,艰难地掉开了头,继续往前走。 “大家快过来看啊,赶紧的,发财的机会啊!”远处一个也是衣衫褴褛,蓬头乱发小乞丐模样的人大声喊着。 走在路上的行人闻声纷纷围了过去,朱元璋也跟着走过去瞧瞧,看看能不能挣一份饭钱。 “大家都看过来,都看过来。”小乞丐招手指向地上一个土钵:“这个宝物,叫做“聚宝盆”!是我在洛阳巩义宋氏陵寝捡到的,是大宋赵氏发家的宝物。” “有点意思。怎么聚宝啊?”围观群众大感惊奇,纷纷大声问道。 “这个聚宝盆,可神奇了!你今天晚上丢进去一文钱,明天早上就会变成两文钱了!”小乞丐大声宣扬道。 “你个小乞丐,骗谁呢。真有这样的宝贝,你还用这样子?”一位男子质问道。 “我,我这个样子是怕拿着这样的宝贝,被人暗杀!我真的是为了大家考虑,为大家发财的!”小乞丐急忙解释道。 “唉,骗人的,骗人的。大家散了,大家散了。”不知谁说了这句话,人们纷纷鄙弃了小乞丐一眼,继续逛街了。朱元璋看到这样,也摇头准备离开。 小乞丐望着纷纷离去的人,不禁急道:“你们试试,你们试试啊!”众人依旧不信,走了大半。 这时,小乞丐看着人群中跟他差不多模样的朱元璋,跑过去拉着朱元璋说道:“兄弟,你等等。帮我个忙,我请你吃大肉包子!” 朱元璋看了小乞丐一眼,本想接着离开,可是这时肚子控制了脑子,听见“大肉包子”一步也动不了。 朱元璋跟着小乞丐来到包子摊前,只见小乞丐一脸肉疼的拿出四文钱,朝着摊主:“老板,来两个肉包子!” “唉,您拿好!”包子摊主递过来两个热乎乎的包子,小乞丐和朱元璋齐齐咽了一口口水。 “拿着,先吃再说!”小乞丐鼓起全身力气,一脸不舍地递给朱元璋。 “吃归吃,违反原则的事我可不做。”朱元璋忍着馋意,握紧拳头说道。 “放心,一个包子而已,我也不指望你做什么事。”小乞丐咬了一口自己的包子,头也不抬地说道。 朱元璋立马接过包子,狼吞虎咽起来。一眨眼的时间,两个包子已经被解决了,两个意犹未尽地对视了一眼。 “好了,等事情办成,我再请你五个大包子,一碗阳春面,怎样。”小乞丐继续蛊惑道。 “先说事!”朱元璋丝毫不为所动,只是轻轻摸了摸肚子。 “我叫沈万三,你帮我当个托。”小乞丐搭上朱元璋的肩膀,悄悄说道。 “托?托什么?”朱元璋甩开沈万三的手,大声问道。 “哎呦,我的大哥!你小声点,小声点!”沈万三连忙双手合十,拜托道。 “就是,我们换一条街。我表演刚才那套把戏,你上前来往土钵里扔钱就好了。”沈万三比手画脚演示。 “骗人的,我不做!”朱元璋果断拒绝。 “哎呀,我们不骗那些平头百姓了!他们也没什么钱!我们两个合伙,就可以去骗那些纨绔子弟了!”沈万三为了那个包子毫不放弃。 “那些人渣?”朱元璋试问道。 “对对对!那些人!虽然也是骗人,但那些人活该!为富不仁,专横跋扈!骗他们简直是为天行道,为百姓报仇报怨!功德一大件!”沈万三眯起颇具奸商的眼神,道义凛然地说道。 “那,倒是可以。不过我要五五分成。”朱元璋也一脸奸笑,暴露本质地看向沈万三。 “五成?你比我还狠!我出谋,出钱,出道具,还出人!你居然要五成!你去抢劫吧,那样比较快!”沈万三跳了起来,大声愤怒叫到。 “行不行,不行你找别人。看看有没有一个肉包子就可以招来的拖。”朱元璋无所谓地看着一脸不可能的沈万三。 “好好好!算你狠!”沈万三恨恨跺脚道。 “哈哈哈,那讨论讨论具体细节吧。”朱元璋阴谋得逞,用力拍了拍沈万三的肩膀爽朗笑着。 沈万三一脸悲戚,拿出一枚铜钱,递给朱元璋:“这可是我一半的财产,千万要拿好。” 朱元璋接过铜钱,大气地放进腰间:“放心!走吧,你带路。” 沈万三恋恋不舍地收回手,再三回头望着朱元璋,往“青楼一条街”走去。 一个富有天下,一个富可敌国,两个人的初次合作开始了。 第十八章 聚宝盆 “大爷,来玩啊。”一位打扮花枝妖娆,浓妆艳抹的妖艳女子站在一家名叫“怡红院”的青楼门口招呼来客。 “大爷,下次再来玩啊。”对面一位同样是装扮风骚的女子,招呼着一位满脸淫荡,醉意醺醺的发福中年人。 两位女人对视了一眼,纷纷冷哼一声掉过头去,果然“同行是冤家”啊! 这就是濠州城南有名的烟花巷,妓院青楼林立,胭脂气味弥漫。 两位小乞丐一路被人驱赶地来到巷口,沈万三没有预算到这个场景,哭丧着脸。 “现在这个社会,也太凭衣物分别人了吧!”沈万三气愤地骂道。 “人靠衣装,佛靠金装。”朱元璋拍拍沈万三的肩膀宽解道。 “现在怎么办,在这招呼人,哪里聚得起来啊!”沈万三继续哭丧着脸。 “不能放弃,总有傻子撞上来的。”朱元璋并不打算放弃。 “那,你去看着路口,人来了我再招呼。”沈万三也提起了神。 “好,但我身上这身衣服,会被人看出破绽的。”朱元璋扯了扯自己破破烂烂的衣服。 “他娘的!老子下血本了!”沈万三解开外面破破烂烂的衣服,露出里面一件虽然不崭新却还算得体的衣服。 沈万三脱下那件衣服,不舍地回过头丢给朱元璋:“你试试,千万别给我弄脏了!” “嘿嘿嘿!”朱元璋摸了摸头,脱下身上的衣服,拿起那件新衣服就套了上去。 “还蛮合身的,哈哈哈!”朱元璋看着身上的衣服,大声招呼沈万三过来看。 “合身也不是你的,这次用完后还要还给我!”沈万三望着朱元璋警告着。 “好好好,我过去望风了。”朱元璋大笑回过身,跑向路口。 过了一会,朱元璋跑过来叫醒在眯眼晒太阳的沈万三:“赶紧的,鱼来了。” 沈万三赶紧整理好衣衫,放好土钵,摆好架势准备招呼。朱元璋则回到路上,假装路过的行人。 一个头戴明珠银冠,身穿上好丝绸制成的衣服,腰上还挎着一枚玉佩的标准纨绔子弟从巷里走出。趾高气扬,目中无人带着两个仆役走向马路。 “上古珍宝聚宝盆,快过来看啊!”沈万三早已吆喝起来。 果然,那位纨绔公子听到喊声,饶有兴趣地回头走来。朱元璋也装模作样地围了过来,其他一些路人见势也凑了过来。 “小乞丐,你说什么,再说一遍。”纨绔公子哥示意沈万三。 “这位大爷,我说的是上古珍宝聚宝盆。”沈万三讨好献媚说道。 “聚宝盆?有点意思,说说看。”纨绔公子哥玩味一笑。 “公子,这个聚宝盆是我在巩义大宋赵氏陵寝寻到的。我问了很多,这可是上古珍宝,是陶朱公。”沈万三指着土钵缓缓解说。 “别说那么多,说说有什么用。”纨绔公子哥不耐烦地打断沈万三。 “公子,这个聚宝盆。你放进去一文钱,一会儿就会生出两文钱了。”沈万三自豪地指着地上空无一物的土钵说着。 周围围观群众纷纷不屑地“切”道。纨绔公子哥也不可思议地望着沈万三:“你他娘敢耍我?郭平,郭安!”纨绔公子哥后面两个下人,卷起袖子准备过来。 “公子,诸位!别不信啊!你们谁不信可以来试试看!”沈万三急切地说道。 这时,就是朱元璋的出场的机会了。 只见他畏畏缩缩,又暗怀希望地走上前来,装得十分得像一位既不敢相信,又怀有侥幸的普通老百姓。 “可不能骗俺,要是没有你也要把钱还给俺。”朱元璋从腰间拿起一文钱,装作还在犹豫要不要放的样子。 “你他娘大胆地放!要是他骗人,老子我给你两文钱!正好也让老子解解闷!”纨绔公子哥看见这个放个一文钱都畏畏缩缩的男子,不禁怒从心起。 “好!大家可听到了。”朱元璋大吼一声,松开手。 “大家围过来瞧瞧,是不是多生出了一文钱。”沈万三指挥大家围过来。 众人围了过来,头探过来。 沈万三指着土钵,一枚铜钱瞧瞧从他手中滑下去:“大家看!” “真的唉,真的有两文钱了!”众人探头看着钵底,朱元璋带头喊了起来。 “嘿。”纨绔公子哥探头一看:“有点意思,那个谁,两文钱赶紧拿走,公子我要试试!” “好好好!”朱元璋拿起两文钱退了出去,继续围观。 纨绔公子哥拿出一颗碎银,大概有一两,丢进了土钵中。 没有反应!只见沈万三咬咬牙:“公子你稍等,这个聚宝盆生钱的速度是跟着钱多少来变化的,这一两银子得等一会。” 纨绔公子哥威胁地看了一眼沈万三,沈万三并没有理会他,他只盯着土钵看。 忽然,他指着土钵,自信地说道:“公子,你看,”一枚银钱从他手中已经滑落到钵中。 纨绔公子哥伸过头一看,果然,有两颗一两多左右的碎银! “有点意思,你这个聚宝盆卖给本公子吧!”纨绔公子哥欣喜地看向沈万三。 “公子,我这个聚宝盆,不卖的!我是用它来收租金的!比如你刚刚生出了一两银子,就要给我一百文的铜线当租金的!”沈万三大惊失色,拒绝道。 “少他娘的废话,说!多少钱肯卖,不要不知趣,不然你今天走不出这座濠州城!”纨绔公子哥威胁道,旁边那两个仆役也围了上来。 “公子!你!你这不是强人所难!光天化日下强买强卖嘛!大家给我做主啊!刚才的那个小哥!你帮帮忙啊!”沈万三惊慌地说着。 周围那些民众望着那位公子哥,纷纷摇头离开避难,没人敢招惹他,朱元璋也假意要离开。 “看看吧,这个聚宝盆,本公子今天要定了!”纨绔公子哥得意洋洋地说道。 沈万三装作绝望的样子,无奈地说道:“公子,这个聚宝盆,没有五百两我就是死也不会卖的!” 这时,已经掉头的朱元璋回过头说:“太便宜了吧!我看这个聚宝盆值一千两呢!” 沈万三瞪大双眼,他绝对想不到。这个朱元璋比自己胃口还大,万一搞砸了怎么办! “嗯,一千两。差不多,本公子买了。这是总共一千两的银票,拿着!”纨绔公子哥从怀中抽出两张五百两银票塞给沈万三,从他怀中夺走那个土钵,头也不回,兴高采烈地大步离开。 后面的沈万三还假装伤心欲绝,痛失珍宝的样子哀嚎着:“我的聚宝盆!我的聚宝盆!” 看着走远的纨绔公子哥,朱元璋和沈万三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无法掩盖的狂喜。 “耶!”两人跳了起来,相拥在一起。 “拿着,你的五百两。衣服还给我!”沈万三心疼地递给朱元璋一张银票。 “好,拿着。你的衣服和一文钱。”朱元璋接过银票,把衣服和一文钱都塞给沈万三。 “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沈万三边穿着衣服,边问道。 “这个人,看起来。在这濠州城应该有点势力,这一千两,也不是小数目。有什么打算,赶紧跑路呗。”朱元璋摊摊手说道。 “你说得不错,那我们天下有相逢,下次再合作!”沈万三抱拳告别。 “天下有相逢,下次再会。”朱元璋也抱拳告别。 一人向南,一人往北。两个都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遇到了,可是他们不知道,冥冥中唤作缘分的那条线,几年后将让他们俩再次合作。 下次,“骗的”就是天下了! 那个纨绔公子哥心花怒放地回到门口挂着“郭府”的大宅,一进门就大声嚷嚷。朱元璋猜得没错。这个纨绔公子哥正是濠州第一世家郭家的大少爷,号称“濠州城第一纨绔”的郭天叙。 郭家扎根濠州百余年,大宋灭了他们都还牢牢地在濠州这片土地上屹立着,说明这个家族的势力实在非同一般。确实,郭家在整个濠州拥有良田无数,号称四分之一的濠州佃农都为他家耕种。在濠州这一亩八分地,除了朝廷派下来担任达鲁花赤的蒙古贵族,没有人不敬他们三分的,就算那个对整个濠州都有生杀大权的达鲁花赤,敛财圈地也要仰仗他们几分。 郭家现在的家主就是号称“郭狐”的郭子兴,郭子兴就生了郭天叙这么一个儿子,全家老少那可是拼了命地宠,恨不得天上的星星都摘下来给他玩。没有辜负大家的良苦用心,郭天叙成功摘下“濠州第一纨绔”的名号。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郭天叙,见到他爹郭子兴,那就跟老鼠见着猫似的,一动也不敢动。 今天,他郭天叙,得到这么一个上古珍宝。那必须拿给他爹看看,好让下次吃饭,他爹不会再把他训得跟狗一样。必须得好好长长志气! “爹!爹!”郭天叙直奔郭子兴的书房而去。 “大吼大叫的像什么样,没家教嘛!”下巴扁扁尖尖,还留着一撮胡子,两眼由于看多了账本总是眯眯着,难怪别人称他为“郭狐”。 “爹,你看。这个是我今天花费三千两买回来的聚宝盆。”郭天叙缩了缩头,放低音量,但语中的得意掩盖不住。他还故意多报了两千两,才能更加突出他的慧眼识珠。 “聚宝盆?”郭子兴眯了眯眼。 “对,爹!这个聚宝盆,能钱生钱。”郭天叙把土钵递向郭子兴,炫耀到。 没想到,郭子兴一把手推开了这个土钵,郭天叙反应不及,土钵摔了个稀碎。 “爹,你怎么这样!这可是上古珍宝啊!”郭天叙急了,蹲下看着破碎的土钵不知所措。 郭子兴看着堆在地上的郭天叙,气不打一处来,一脚踹过去,把郭天叙踹得四脚朝天。 “去你娘的聚宝盆!” “给我追!我儿子虽然傻,但也不是谁能欺负的!”郭天叙怒不可遏地大吼道。 第十九章 上山遇虎 “驾!驾!”后面传来一阵快马疾驰的声音。 朱元璋赶紧转过身,稍微弯下身子,他已经在城里换了一些碎银子,置办了一些衣物和食品了。此时的他,已经换下那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了,穿着一身灰白色布衣。从后面看,像一个刚进城赶集准备回乡的普通农民。 待到几匹快马驰过,激起阵阵尘土后。朱元璋才抬起头远远观望,为首那个人好像就是那个郭安。 看来那套把戏瞒不过那郭家里面真正的聪明人,也不知道那个沈万三能不能逃过他们派出来的追兵。 算了,自己也自身难保了。不过只要出了这濠州地界,就算真正成功了。前面的大道估计是不能走了,上山吧,只要往南走,就肯定能走出去的。 期望那个沈万三也能找到办法逃过他们的追踪吧。 朱重八走离大道,穿过旁边的树林,走向大山。 “唉,当初那么傻!不会从大山走,就不会饿肚子了!”朱元璋从树上摘下一颗野果,拿起衣角搓了搓,一口咬下去,满脸的幸福。 “也不对,走山上就违背了师傅的初衷了。不行,还是得赶快下山!”朱元璋想起师傅的教诲,灿灿一笑。 已经在山上走了十多天路的朱元璋,才知道靠山吃山,这句话的含义。 刚进山的前两天,山路崎岖,比走平常大道更花费力气,进山带的干粮和水很快就消耗殆尽。幸好发现了一汪山泉,泉水清冽解渴,透心怡人。山泉旁边也刚好长着几棵果树,果子也酸甜可口,朱元璋大喊着“天无绝人之路”扑向山泉痛痛快快洗了个澡,又摘了很多果子继续上路。 在接下来的路上,他就分外注意看看有没有果树生长,有没有流水声传来。果然皇天不负有心人,他靠着从山顶流下来小溪和不时出现的果树一路也美滋滋地走了下来,偶尔几只喜从天降的山鸡野兔也让他过足了吃肉的瘾。 “山上真是个好地方啊!”朱元璋忽然看见前方草地里,一只野鸡正翘首远望,怡然自得。 他俯下身子,脚步轻轻,慢慢靠近。猛然一扑身,“哈哈哈”笑声响起,果然把野鸡擒住了。 朱元璋高兴地抓住野鸡的脖子,一把拧死。提着野鸡来到小溪旁,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开始也清理工作。待到把野鸡收拾好后,放在石头上,去拾来一些干枯的树叶和树枝,又挖来俩株野芋头,再从溪里捡起一堆鹅卵石。 洗干净芋头,再用剩下的芋叶把野鸡和芋头牢牢包起来,包得密不通风。然后挖一个小坑,把包着野鸡芋头的芋叶团放进去,埋好土。 最后把鹅卵石堆成一个圈,放进树叶树枝,取出火石,点燃树叶树枝,然后再不断添加树枝。等到火堆完全熄灭,扫干净灰烬,挖开泥土,取出包裹野鸡芋头的芋叶团。 一打开,浓厚诱人的香气瞬间喷散而出。“哇!”朱元璋不禁大叹一声,表情沉醉。他咽了咽口水,顾不上还是很烫的食物,撕起一根鸡腿就直接上嘴了。 正当他狼吞虎咽地解决无比美味的食物的时候,后面草丛一声动静把他吓了一跳。他回过头一看,更是吓得不行。但他并没有惊慌,而是冷静下来,看着对面那只额头印有一个王字的“大猫”。 “他娘的!原来走了十多天,没有遇到猛兽,是因为这地方是这个家伙的地盘!老子不过吃了一只鸡,就要赔上一条命,这不跟我们那的地主一样嘛!老子绝对不认输,干死你这只大老虎!”朱元璋踢开食物,拿起匕首,微微弯下身与老虎对视。 对面那只老虎体积并不大,看来是刚成年不久,不然也不会被发配到这连一只野鹿都不大看得到的穷山僻壤。但是正是因为如此,饱受饥饿的他饥渴地望着朱元璋和他旁边还剩下半只左右的鸡。 它看偷袭不成,便走出草丛。阳光下,一身斑斓,威风凛凛。可能因为食物缺少,看似并不是很精神。但从它饥渴的眼神中,可以看出这只“饿虎”并不比所谓的猛虎战斗力差多少。 饿虎已然成为恶虎! 老虎似乎再也忍受不了了,一个猛虎下山扑向朱元璋。 朱元璋往后一跳,跳进溪中,老虎扑了一个空,继续奔向站在水中的朱元璋。 朱元璋看着再次扑来老虎,举起匕首向前一刺老虎侧身躲开迎面而来的匕首,回头张嘴咬向朱元璋的颈部。 朱元璋进攻不成,已然做好防守的准备,他也侧身倒向溪水。老虎刚刚直接跃过小溪,此时站在对岸,继续虎视眈眈地看着从小溪爬起来浑身湿漉漉的朱元璋。 一身湿透严重影响了朱元璋的行动能力,估计下一次老虎再进攻,他就可能会命丧黄泉了。 这时,从密林中,一根利箭破风而来,直奔老虎面门。 老虎因为大部分注意力都放在朱元璋身上,防备不及,一杆尾部为鹏鹘翎毛的羽箭深深地扎进它的左眼。 朱元璋见此,赶紧潜入水中。果不其然,那只被重伤的老虎仰天一吼,发狂起来。朝着对岸丛林中奔出的两人冲了过去,那两人望见疯虎奔来。驻足拿起大弓,身形矫健地一拉弓,两根羽箭又准准地射中已经疯狂没有防备的老虎。 狂奔中的老虎速度渐渐慢了下来,终于在快接近两人的时候再也跑不动,哀嚎一声摔倒在地。只见,那两人拔起腰间砍刀,扑向恶虎。 朱元璋听见老虎最后的哀嚎,从水中站起身,看向那两个猎虎勇士。只见那两人,都是胡须环首,毛发旺盛,浓眉大眼。身穿简朴布衣,衣裳也是补满补丁。但身形强壮,气度威武。他爬上岸,抖抖水,走向二人和已经倒下的老虎。 两人不敢放轻警惕,举着砍刀慢慢靠近恶虎。走进以后,那位比较年长的举起砍刀,作势砍向恶虎,恶虎仍毫无动静。他才放下砍刀,轻轻踢了一下恶虎,终于确定这只恶虎已经死绝了。 “老二!还是你箭法好,一箭射中这大虫的左眼,第二箭又射中他的另一只眼!才让我们不用与他近身搏斗!”年长的汉子高兴大笑地拍着弟弟的肩膀。 “大哥,小意思。有了这张虎皮,就可以给娘好好看病了!”另一位汉子也哈哈大笑道。 这时,朱元璋已经走了过来,抱拳弯腰向他们致谢:“两位大哥,多谢你们的救命之恩。我叫朱元璋,是濠州钟离县人。请问你们是哪里人氏。” “小兄弟,你不用这么客气!没有你吸引恶虎前来,再与他一阵搏斗,我们也找不到这来。”年长汉子挥挥手,爽朗地笑道。 “这位小兄弟,不用如此大礼。说起来我们还要谢谢你呢!我叫傅友德,这位是我大哥傅友善。我们就住在山下,是寿春县傅家村人。”另一位汉子抱拳向朱元璋回礼。 “两位大哥,如果今日不是你们搭救,我朱元璋就要壮志未酬了!一定要好好谢谢你们!”朱元璋还是一脸感激。 “小兄弟,我刚刚看你与恶虎搏斗,也有几分架势。又明大义,不像寻常人等。你别与我们客气,今天屠虎你也帮了我们大忙!你与我们也有大恩,我们就相互抵消,行不行!”傅友德宽解道。 “对!我二弟说得在理!小兄弟,相逢便是缘分!与我们一起回去,今日我们痛饮一翻可好!”傅友善拍了拍朱元璋的肩膀,诚心邀请。 “好!我也就不矫情了,此恩不言谢!走,两位大哥!今天我们不醉不归!”朱元璋闻言哈哈大笑,搂住两人肩膀。 三人把老虎拖到小溪旁准备处理,傅友德起身回到密林说要再打两只野味回去下酒,朱元璋便帮着傅友善处理起老虎的尸体来。 一会的时间,傅友德便提着两只野兔一只狍子回来了,而朱元璋两人也成功完整无缺剥下整条虎皮,将老虎身上其他部位也打包处理好。三人带着战利品往山下走去。 “娘!娘!”我们回来了,傅友善傅友德兄弟俩齐齐喊道。 “朱兄弟,进屋!”他们推开院门,伸手邀请朱元璋进屋。 三人进了屋,只看见床上躺着一个面黄肌瘦,憔悴不堪的妇人。 “友善,友德,来客人了啊!”妇人转过身,朝着朱元璋弱弱一笑。 “娘,这是朱兄弟!今天帮我俩打了一只老虎,您的病有希望了!”傅友善向他娘高兴地说道,傅友德在一旁笑着。 “大娘,我叫朱元璋。今天两位大哥救了我一命!”朱元璋向床上妇人抱拳敬礼。 “朱小兄弟,不要紧的。我这两儿子没什么本事,就会打猎,你们要互相好好照应。”妇人说完剧烈咳嗽起来。 “娘!娘!”两兄弟齐齐奔向病榻,一位扶起妇人,一位轻轻地拍她的背。 “友善,友德,娘没事。朱小兄弟,老妇身子弱,不能起来招待你了。你们俩兄弟快去准备,好好招待朱小兄弟。”妇人缓了下来,慢慢说道。 “大娘,没事的。你自己照顾好身体要紧。”朱元璋也关切地说道。 “去吧。去高兴高兴。”妇人挥手示意傅友善,傅友德两兄弟出去。 “好,娘,我们去了。明天我就去县里请最好的医师来给您看病!”傅友善,傅友德齐齐坚定地说道。 三人出了屋子。傅友德略带歉意地对着朱元璋说道:“朱兄弟,只能在院子里招待你了。” “院子最好,地方大!”朱元璋笑道。 “好!二弟,我去买酒,你炒两个菜!今天一定要不醉不归!”傅友善高兴地说道。 “好!大哥,你去吧。”傅友德也笑着说。 待一切准备好,三人畅快痛饮。 第二十章 行侠仗义 一夜宿醉,宾主尽欢。 第二天起来,朱元璋准备告别继续南行。傅家两兄弟,傅友善留在家里照顾他娘,傅友德去县城请那位最有名但诊金也最贵的老医师来给他娘看病。 朱元璋来到傅大娘床前,准备向她告别,并悄悄在旁边的柜子上压下两百两银票。 “大娘,我要走了。您好好保重身体,我过一段时间再来看您。”朱元璋俯身向傅大娘告别。 傅大娘慢慢睁开眼,望向朱元璋,慈祥地笑道:“朱小兄弟,一路走好,你也好好保重啊!” 这时,扛着虎皮,准备就绪的傅友德也走进来向他娘辞行:“娘,我去县城了。请最好的医师来给您看病。” 傅大娘微微一笑,也不舍得辜负儿子的一片孝心:“去吧,一路小心,早去早回。” 朱元璋和傅友德再向傅大娘一拜,转身离开了屋子,向在煎药的傅友善招呼一身,出门了。因为县城在傅家村的北面,所以两人不能同行,两人在傅家村口抱拳辞别,各自回头离开了。 朱元璋往南面一直前行,走走看看。一路上扶危济贫,完全忘了前两次他是如何散光自己身上的财物,一路忍饥受饿过来的。不过上次在濠州收获颇丰,一路上除了傅家那两百两,其余路人他也不敢多给。因为他也明白“怀璧有罪”这个道理,他给的越多,对那些没有能力的路人就越是危险。他尽量控制在刚好能帮他们解决问题,又不会给人见财起意的分量。 走了二十多天,风餐露宿,终于来到泸州地界了,他微微一笑准备前往前面的村子补给。 走近一听前方传来一阵吼声和哭声,朱元璋加快速度赶过去。 “张老爷!张老爷!再给我延两个月吧!等这季稻子收成了,我马上还您!”一位衣衫简朴的老者跪在地上,抓着一位满脸横肉,穿着富贵却举止粗鲁的中年男子的裤脚乞求着。 “吴九四!你这个老小子,滚开!别弄脏我的衣服!老子借给你的钱,想什么时候收就什么时候收!”凶横男子一脚踢开老者,指着他骂道。 “可是,可是您当时借给我买稻种的时候说,等收稻的时候再还的啊!”老者哭嚎着。 “大爷我改变主意了,不行?真金白银借你,我想什么时候收就什么时候收,不在理?”凶横男子毫不讲理,还装着一副以德服人的样子。 “这样不行的!这样不行的啊!我现在真的没钱还您啊!我全部家当都放在这田里了啊!你再宽限我一个月吧,一个月就行,一个月早稻也可以收了!”老者爬起来,继续磕着头。 “我说了,今天就要!没有的话,老子拔光了你的稻子!”凶横男子指着前边的稻田威胁道。 “我求您了!求您了!不能拔稻子啊!这可是我全家的性命啊!”闻声赶来的老者一家也跪下来乞求道。 “反正我今天就要钱,你要是想要稻子。”凶横男子阴阴一笑,露出目的。老者听言抬起老泪纵横的脸,望向凶横男子。 “你女儿长得还可以,就把你先抵押给我吧!”凶横男子终于说出了来的目的。 朱元璋闻言准备上去,他不打算揍那个男子,因为他知道那解决不了什么问题。他只是一个路人,救得了一时救不了一世。唯有帮老者还了这笔债,才能真正帮到他,度过了这次难关。至于以后再发生这种事,就只能听天由命了。然而他心里并不准备让他们就此听天由命,他心里无时不刻想着要推翻现在这顶天,为所有正在受难的天下百姓,谋得一个可以安身立命,幸福终老的天下。 忽然,从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朱元璋抬头一看,领头的是一位身穿银纹绣百蝶石榴红劲衣,披云纹织锦羽缎斗篷;一头三尺青丝编作三股,一股盘于后脑,簪一枝红珊瑚番莲花钗;另两股随意飘散在肩上,飘然欲仙;高昂洁白的额头底下双眸似水,此刻却带着浓浓的怒意,直穿凶横男子;十指纤纤,肤如凝脂,握着一根银柄长鞭,高高挥起抽向那人。 “无耻!”从一双娇艳欲滴的朱唇蹦出两个字,鞭子也狠狠抽中那凶横男子。 “大小姐!”后面的侍从纷纷跟了上来,人人高头大马,气度非凡,肯定不是寻常富贵人家,一定是大世族才有的阵势。 朱元璋最后看了一眼那仙子一般的女子,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你!你!你!”被长鞭抽到侧脸,脸上顿时绽开一道血痕的凶狠男子指着貌若天仙的女子。按照以往他的习性,不把这个女孩绑起来,好好折磨她三天三夜就不是他张大富了。但是此刻,他看见女孩后面个个立马挎刀的侍从,竟然不敢大声怒骂。 “滚!”仙子一般的女子居然口出狂言,真的是大煞风景。 能从一个泼皮无赖混到今天这番光景,张大富的眼色也不是一般的好,他一声不吭,捂着脸灰溜溜的离开。 “多谢仙子姑娘!多谢仙子姑娘!”老者一家跪在地上感谢不已。 “大爷,不用谢!”出生在世家豪族的仙子姑娘,从小就向往那仗剑走江湖,行侠仗义的生活。这次出来春游,前方派出去探路的侍从回来不小心说漏嘴,让她知道前面发生了这样的事。她当然不能错过这个机会,必须要好好“行侠仗义”一番。 “小姐,走吧。这次偷偷出来春游,老爷还在家等着呢。”后面跟上来一位长相清秀可爱,身穿着碧绿色荷花上裳的小婢轻轻说道。 “好,走!”仙子姑娘又扬起长鞭,带头离开。 老者一家望着已经远去的一行人,还是泪流满面。 “花儿,你收拾行李去庐阳城内找你舅舅去吧。”老者抚摸着女儿的秀发,老泪纵横。 “爹,我不走!我走了,你怎么办!”模样清秀的女孩已经不是懵懵懂懂的年纪了,她知道自己这一离去,这个家庭会发生什么。 “走吧,走吧!爹不能害了你一辈子啊!”老者欣慰地看着女儿,准备板起脸赶她走。 “爹!我不走!”女孩跪倒在地,重重地磕了一个头。 “你不走!我就没有你这个女儿!你也别叫我爹!”老者努力板起脸,大声地吼道。 “爹!您千万要保重!”两个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仙子姑娘永远不会知道,自己仗义勇为,离开以后会发生什么事。 仙子姑娘带头的马队从朱元璋身边疾驰而过,朱元璋依旧保持着目视前方的姿态。待到两者插肩而过,仙子姑娘还若有所思地看了这个小乞丐一眼,看完为自己感到诧异一笑。 “大哥,他们来了!”一个身穿黑色劲衣,头戴黑色围头,口罩的壮实男子向另外同样装扮,但一只眼罩着一块黑圆布气势更加凶狠的男子说道。 “买家说过,全部人杀无赦。但是按照咱们的老规矩,女的留下。给买家一点优惠,让她们生不如死。”独眼男子咧嘴淫笑地说着。 周围几十号同样一身黑的喽啰也跟着大声淫笑起来:“跟着大哥,爽!” “好了。都他娘的静下来,别惊到猎物了。”独眼男子举手示意。 “大小姐!等等,前方密林是伏击的好地点。马庆探路还没回来,我们先等一等。”一位模样威猛但不失智慧的壮年男子,喊住那位骑着关内万中无一汗血宝马狂奔的仙子小姐。 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太低估了汗血宝马的速度,仙子小姐已经冲进密林。他急忙继续驾着马跟上去,后面的人也纷纷都跟上。 “嗖”的声音果然响起,数十枝精铁箭镞的羽箭从密林中射出。前方,大网,铁钉,绊马索一一显现。 带头的汗血宝马果然不愧为“天下第一宝马”的名号,居然在疾驰中看到近在咫尺的陷阱能紧急停下来。仙子小姐惊慌未定,还算是没有受伤。可是,后面的随从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已经有五六个人中箭应声而倒。 埋伏在周围已久的黑衣匪徒已经等得不耐烦了,丢出一具尸体,看样子就是那个叫“马庆”的侍从;拿着锋利无比地钢刀,有秩序阵列地冲了出来,直奔连小姐丫鬟只剩下十来个人左右的马队。 那位威猛男子侧身躲开一个匪徒的一刀,回身一招横劈,大刀砍进匪徒胸腔近两寸;这位匪徒绝对毫无生机了,直愣愣地倒下;这群侍从应该也是身经百战的大族护卫,一个人能力敌两个匪徒;可是也仗不住对面人多,他刚虚晃一刀,砍死一位匪徒;另外两侧两位找到机会的匪徒,也会一刀子扎进他的身体;唯有那位威猛男子,一人力敌五名匪徒,还留有余力关注仙子小姐的情况;她倒是没人骚扰,只是她呆呆地望着这血腥的场面,不知所措;可是很快,威猛男子也遇到了麻烦,一位独眼匪徒加入战局,他很快就无暇顾及其他了。 “这位壮士,我们是庐州马家的人,如果壮士能就此罢手。我马家不仅不会怪罪于你,还能给你无数金银财宝!”威猛男子见势不妙,抛出重利诱惑独眼匪徒。 可是独眼匪徒并不为所动,局势越发不妙。 第二十一章 马馥甄 步行到密林前的朱元璋,听到里面的厮杀声。 想起先于自己一步的仙子马队,眼神一冷,从袖子里滑出匕首,跳进草丛。 他慢慢摸到一旁,只见场中已是鲜血成河,尸横遍地。马队这边这剩下威猛男子和一位腹部已中了一刀的侍从,而匪徒那边虽然也损失惨重,但包括独眼男子在内还有十来个人。威猛男子已经气喘吁吁了,他着急地看着大小姐,心有余而力不住。独眼匪徒挥刀示意其他匪徒将仙子小姐四人包围起来,仙子小姐现在已经冷静下来,抱着吓晕过去的丫鬟冷冷地看着匪徒,高洁不可侵犯。这反倒刺激了匪徒的凶性,他们眼中的血红更加鲜艳。 “飞虎叔,你放心。我就是死,也不会落到他们手中的。”仙子小姐咬着娇艳欲滴的红唇,恨恨地说道。 “大小姐,你别说这话。我秦飞虎无能,不能保护好大小姐!愧对老爷的大恩和信任!”名唤秦飞虎的威猛男子咬了咬牙,身往前倾,犹如一头猛虎虎视眈眈众匪徒。 “嘿嘿嘿,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家大小姐死的!”听到两人的对话,一刀劈死受伤的侍从。独眼匪徒终于开口,满脸淫笑道。 就是这个机会,朱元璋在一旁捡起匪徒遗留的弓箭已经张弓等候一会了。 “嗖”箭声响起,射向放松警备的独眼匪徒,擒贼先擒王! 可那位独眼匪徒不愧是一个呼啸绿林多年的高手,在临危一颗刻侧身一躲,本来瞄准心窝的一箭直射到了右侧胸腔。众匪徒大惊失色,居然还有人!是援兵嘛! 朱元璋再次抓住这个机会,瞬间又出一箭,钉向想要扶住倾倒独眼匪徒的另一位黑衣匪徒,这一箭准准扎进这个人的心窝。秦飞虎跟独眼匪徒听见箭声的反应一样,先侧身躲过。随后发现来者是友不是敌,看到倒下但未死去的独眼匪徒,向前一跃身,一刀砍向独眼匪徒。可怜刚刚还猖狂无比的独眼匪徒在落地的瞬间,头颅也高高飞起。 人生大起大落不过如此。 就这一瞬间,黑衣匪徒们就失去了老大与一个头目,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所措。而那位精准刺客也没了声响,这是朱元璋第一次杀人。虽然不是持刀互砍,鲜血淋面。但这是杀人啊! “感觉还不错。”朱元璋坐倒在地,经过了一瞬间的错愕,回味起来。 “大小姐,你坚持住,老爷率队马上到了!”回过神的朱元璋立马喊道。 喜出望外的仙子小姐,秦飞虎和大惊失色,失神落魄的黑衣匪徒双双对视。 一个匪徒不再犹豫选择回头,跳入草丛中离开,其余匪徒见着,也纷纷跟着离开。 一直坚强的仙子小姐再也坚持不住,靠在汗血宝马上,微微失神,让人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 秦飞虎看着黑衣匪徒远远遁去,朝草丛中抱拳喊道:“是府上的哪位兄弟,箭法真准!救命之恩,秦飞虎没齿难忘!” 仙子小姐也听到也回过神,微微一笑望着草丛:“是哪位大哥?这次的恩情,我一定会让我爹好好报答你的!” “额,我不是你们一伙的人。我只是路过,看到这群穷凶极恶的匪徒,忍不住出手相助而已。”朱元璋并不打算出草丛,准备离开,他可不想让人以为他是贪图报酬才出手相救的。 秦飞虎闻言豪爽大笑:“那是我误会了!不好意思!不管这位兄弟你是什么人,今天的救命之恩,我秦飞虎都必须好好报答你!” “不用了,一件小事而已。若没有事,我先走了。”朱元璋并不为所动,起步离开。 仙子小姐一开始听他并不是府上的侍从,不知为何更加欢喜了。再一听,他坚持不要他们两人报恩,视今天之事是一件不为足道的小事。就有点开始期待见这位男子了,这对于一向对男人冷若冰霜,看都不看的马大小姐可是天大的罕见之事。但当她望着开始向远处耸动的草丛,她不禁鼓起倾城倾国,肤若凝脂的脸庞吼道。 “男子汉,大丈夫!敢做刚当!有什么不敢出来见面的!” 已经走出几步的朱元璋听到,不禁苦笑,还真的是一个娇蛮的大小姐啊。他只好拨开草丛,走了出来。 草丛中被拨开走出一个衣衫褴褛的人,黑色的发丝虽然久未修整,但还是收拾得整整齐齐的;黑发从额头中间往两侧分开,往后延伸并束紧,横插着一根打磨光滑的木枝;脸庞谈不上英俊,几个月的路途已经晒得黑黄,透露几分沧桑;但若整体看起来,整个人开始散发着历经磨难,傲视天下的气息,让人不由得想臣服。但等到他彻底走出草丛,那股气息又消逝不见了。朱元璋微微一笑,面色温和地看着他们俩,显得平易近人。 仙子小姐眼前一亮,不禁指着朱元璋说道:“你是路上那个人!” “对,我是那个人。”朱元璋看着这个仙子一样的人物,说不心动是骗人的。但不管是论以前,还是以后,他们的交集,或许就这一次了,他并没有展现什么别的情绪。 仙子小姐没有看到朱元璋眼中的仰慕,有一点失望又有一点欣喜,但还是失望打过惊喜。扁扁嘴,小女儿情绪地说道:“刚刚那样说你是我不对,我给你道歉。我性子急,你别往心里去。” 朱元璋看见仙子小姐的表现,嘴角不禁咧得更开:“没事。现在我出来了,你们的报酬我还是不要。我可以走了嘛?” “你又要走!好吧,走吧,走吧!”仙子小姐彻底不开心了,扭过身子,不搭理朱元璋了。 “这位小兄弟,既然你侠道热肠,执意不要报酬。我们也不再托辞,最后想请教一下小兄弟你的尊姓大名。”秦飞虎抱拳俯身问道。 “我姓朱,名元璋。大元的元,灭世之璋的璋。”朱元璋抱拳回礼。 “我姓秦,名飞虎,取飞天之虎之意。我在庐州马家当护院总教头。如果经过庐州,麻烦一定要来我家里,我想请朱兄弟好好喝一顿,不然我良心过不去!请朱兄弟千万别拒绝。”秦飞虎深深一鞠躬。 “好!如果有机会经过庐州,一定到秦大哥府上叨唠!”朱元璋再拒绝就不近人情了。 “对了,我还有一事想请问秦大哥。”朱元璋突然想起什么。 “朱兄弟,尽管说!”秦飞虎举手示意。 “刚刚贵府大小姐是如何处置那凶横劣绅的。”朱元璋还是决定多一嘴,毕竟那是一个好好的家庭。 “我抽了他一鞭子,让他滚了!”听到谈到自己“行侠仗义”的事,仙子小姐不禁自豪地邀功道。 “让他走了?没给他钱?”朱元璋担心地问。 “那种人渣,还给他钱?见一次我打一次!”仙子小姐诧异看了一下朱元璋,随后洋洋得意道。 “你这一辈子还会去到那里,见到老伯一家和打那劣绅嘛?”朱元璋继续追问。 “我,我或许会再经过一两次吧。”仙子小姐看到面有怒意地朱元璋没了底气,吞吞吐吐地说道,如果不是为了让她明白行侠仗义不是那样行的,朱元璋都不忍心继续教训她了。 “你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再有交集了!你这样做,已经毁了一个家庭了!”朱元璋大声说道。 把仙子小姐吓了一跳,回过神来回味这句话,她的眼眶不禁红了,楚楚可怜。秦飞虎也吓得不行,连老爷都没这样大声呵斥过大小姐,大小姐还不得拿鞭子抽他,他准备为朱元璋求情了。 没想到这位大小姐并没有拿鞭子抽朱元璋,只是噘着嘴不服道:“就准你行侠仗义,不准我行侠仗义了?” “你虽然这次赶跑了劣绅,但你走了呢!你走了,一辈子都不会再与他们有交集了!你只是他们人生中的一个路人!你这次打跑了劣绅,下次他来的时候,会把你给他的痛,给他的耻辱。加倍地报复在老伯一家身上!你这么做,不是在帮他们,是把他们推得更深!你如果真的想帮他们,你应该帮他们还债,给那个劣绅钱!这样劣绅下次就没有理由再找他们的麻烦了。”朱元璋看着眼泪一滴滴往下掉的仙子小姐,慢慢降低音调,叹了一口气。 仙子小姐委屈极了,又没有理由反驳。转过身趴在汗血宝马身上,呜呜哭了起来,真的是让人于心不忍,我见犹怜。 “好了,我走了。希望你好好认识一下行侠仗义这个词吧。”朱元璋心里居然微微心疼起来了,他赶紧准备离开,以免暴露什么。 朱元璋渐渐走远,仙子小姐突然想起了什么,猛地一抬头,向朱元璋的背影吼道。 “朱元璋,我叫马馥甄!你一定要记得我的名字和你今天说过的话!不然,不然。我恨死你!” 朱元璋的背影微微一颤抖,随着夕阳离开,留下一脸不敢置信的秦飞虎和满脸泪痕的仙子小姐马馥甄。 第二十二章 马致远 待到朱元璋的背影完全消失不见,马馥甄神情落落地低下头。 此时,从远处又传来一阵剧烈的马蹄声,秦飞虎刚刚放松下来的心又再次提了起来。 “驾!驾!”光从声音就能知道这个人有多着急。 伴随着大片尘雾地扬起,远处驰来一队杀气腾腾的骑队。来者人人座下都是一人高的青海河曲马,头戴银色挂有红缨的头盔,身披由铁质甲叶以皮带连缀而成的银色盔甲。手持一杆剑脊木为杆,精钢枪头制成的长枪,腰挎蒙古马刀,背上还背着一张上好的榆木大弓。虽然看起来不伦不类的,但也是耗费了马家无数金银财宝才打造出来的精兵,而且总共也只训练成五十人小队而已。 秦飞虎见此彻底放下心来,这骑队就是马家最为精锐号称“银光”的私家轻骑护队。领头那人头戴外精钢内附上好毛皮制成银色头盔,身穿精钢小圈以甲钉连缀起来的银色锁子甲,手持一把银光闪闪的长刀,骑着一匹西域纯血马领头赶来。 银光轻骑军望见前方场景,慢慢降下速度。只有那领头一人仍然疾驰到秦飞虎面前,停下宝马,纵身跃下。 “大小姐,马超来迟!请您降罪!”因为仰慕三国时期蜀国五虎上将之中锦将军马超,而改名为马超的银光轻骑护队队长单膝下跪在马馥甄面前,低头请罪。 “起来吧,将这些阵亡的人都带回去厚葬!至于这些匪徒,你自己看着办吧。”又恢复到高傲不可侵犯的马馥甄说道。 马超抬起英俊威武的脸庞,望着从小就一直仰慕的大小姐,不禁松了一口气。如果这次大小姐不幸遭遇什么变故,不仅家法老爷不能饶了他,他自己一辈子也不会远原谅自己的! 马超起身转身对秦飞虎感激地一抱拳,回身对已经下马等待命令的银光轻骑说道:“将阵亡的兄弟小心带回去,至于这些匪徒调查完身份后,通通烧掉!” 说完又回身,向马馥甄俯身抱拳:“大小姐,我护送您回府吧。” 马馥甄爬上汗血宝马,不再策马狂奔,慢慢地向庐州城走去。 “马超小弟,你们怎么过来了?”坐在马上的秦飞虎不禁问道。 “飞虎大哥,我们是奉老爷的命令过来的。老爷见小姐出来那么久还没回去,现在世道这么乱。派我们出来接应。以免不测。”马超拱手向秦飞虎解释道。 “原来如此。这次回去后就要和马超兄弟的喜酒了,恭喜啊!”秦飞虎劫后逃生,一身轻松贺喜道。 “飞虎大哥不要取笑我了,我娘催得不行,实在没办法。到时飞虎大哥一定要来啊!”马超向秦飞虎抱拳回礼,眼角望向前方的大小姐马馥甄,遗憾一笑。 他虽然姓马,但却不是马家人的血脉。他爹当年是马馥甄的父亲马致远的侍从护卫,那年马致远遭遇歹人劫持。他爹舍命救下马致远,就像今天这些侍从一般。马致远感念他爹之恩,赐姓“马”,将他家列入马家一脉庶族。从此他也就姓马了,从小他和他娘相依为命。马家对待他们也不错,马致远也时常带着一个小姑娘来看他们。从看到马馥甄的第一眼,他就喜欢上这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了,并发誓一辈子不管怎样都要好好守护她。 待到长大成人以后,马家决定训练一直属于自己家族的精锐轻骑护队,他知道后立马就报名了。被录取后,在经历常人无法忍受的训练后,他又常常自己忍痛加练。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他如愿地当上轻骑护卫队的队长。他终于离自己的目标又进了一步了,可当他穿戴整齐刻意从马馥甄面前走过,马馥甄除了新奇,再无其他情绪的时候。他终于明白两个人之间不可能发生什么了,他可以努力奋斗苦练,可以用尽全力突破身份阶级,但他无法强迫她喜欢上自己。 就算不能成为那种关系,他还是会用尽全力去守护她的!这次她偷偷遛出来春游,自己要陪老爷去集庆无暇分身,一直为她担心受怕。等到护送老爷回到庐州后,赶紧向老爷请命要去接应大小姐。等到老爷许可后,又马不停蹄地赶过来。还是差点来不及,幸好!幸好没有发生什么事! 马超微微一笑,收回思路,息心凝神戒备,以防匪徒一去再返。 庐州马家,大门口,一群人望着城门方向。 有人忧心忡忡,有人松了一口气,微微欣喜又有些怒意,有人就暗暗叹息,痛骂独眼匪徒办事不力! 仙子模样的马馥甄一脸落入凡尘的样子,骑着汗血宝马有点心虚的从远处慢慢踱来。 她看见等候在大门口一群人时就暗暗叫到“不好”,特别是中间那个面容儒雅,此刻却整张脸发黑的中年男子,已经有点想驾马往来路跑了。她回头看了一眼后面,阳光般笑着的马超和假装扭头看风景的秦飞虎似乎都没注意到她的眼神,她只好下马,不情不愿地走向马家大门口。 待到她慢吞吞走到大门口时,儒雅男子仔细了瞧了她一遍,并没有出声责骂她,只是毫无情绪地丢下一句:“洗漱完后来书房见我!”便背着手转头走回府里。 她大喜过望,但是弯下头看着正在仔细瞧看她,边默默流泪的雍容老妇人,又开心不起来了。整个人靠过去抱着那个老妇人的手臂:“奶奶,我没事!我没事,您别哭了!您这一哭,我也想哭了!” 雍容老妇人抹了抹眼泪,高兴地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回来就好!赶紧,赶紧跨过这个火盆,洗一下上面艾叶菖蒲水,回府里好好调养调养。” 马馥甄闻言,赶紧跨过火盆,又跳上台阶,洗了一下手,回头跑过来扶着她奶奶进府了。 马家,马致远书房。 马致远看着跪着地上的马馥甄,气渐渐要消了。可他又不得不板起脸来,再不教训这个丫头不知道下次还要惹出什么祸事! 马馥甄跪在地上,她已经尽力磨蹭了,但最终还是得硬着头皮来到他爹的书房。 “马馥甄,你知道你犯了什么错嘛?”马致远冷冷地问道。 马馥甄可怜兮兮地说道:“偷偷跑出去春游。” “偷偷跑出去春游?你忘了死去那些家族弟兄了?”马致远不禁怒吼道。 “我没忘!我知道了!这次我明白很多了!”提起那些死去的侍从,马馥甄也不禁流下泪来。确实,这些都是为自己而死的。也可以说,是被自己的娇蛮任性害死的。 “那些人我们马家不会亏待他们的,只希望这件事情,能给你足够多的教训。你说说看,你明白了什么。”马致远望着哭得梨花带雨的马馥甄,心软了。 “我以后做事要想好后果,不能再不顾其他只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了。”马馥甄捂着脸,带着哭腔说道。 “嗯,知道就好了!从今往后,我打算让你跟在我身边好好学习,我也好看着你。”马致远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好,我想等等去祭拜那些人。”马馥甄抬起头期望地说道。 “嗯,这样才是我马致远的女儿。爹陪你去,你回去洗把脸吧。”马致远摸了摸马馥甄的秀发,欣慰地说道。 马馥甄起身准备离去,忽然想起一个人和一件事,转身准备赶紧向他爹说。 “爹,有一个叫朱元璋的救了我。他……”马馥甄嘴角微翘,眼神迷离。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既然那个朱小兄弟对于我们马家的报酬不感兴趣,我们也不好强加于人。如果以后有机会,我会当面好好感谢他的。”马致远看着小女儿情绪的马馥甄,有点头疼了。 “还有,那个村子里面的事。”马馥甄继续说道。 “我也吩咐飞虎去办了,那位小兄弟确实不是一般人。有侠义心肠,又明大义,他说的确实没错。你那样做,对那农夫一家,并不是好事。”马致远看着马馥甄说道。 马馥甄弯下玉颈,小脸微羞不好意思地让人不忍心继续责问。 “去吧,去吧。”马致远无奈地说道。 待到马馥甄离去,马致远喃喃道。 “朱元璋,诛元璋。这个人,这个名字,不是寻常人,是要挑起天下多大的风波啊。” “这个人,唉,甄儿。也不知道甄儿小时候给她看命的那个老道说得准不准。” “马致遥,马致道,赵家许诺你们多少好处,你们才敢这样做!” “看来我马家想在这乱世明哲保身是做不到了,但是有我马致远主持马家的一天,你们这群恶狼想轻易吞掉我马家也是不可能的!” “甄儿,唉。得让她赶紧成熟起来,然后找个能好好托付的人。让她远离这个风波吧,我宁愿她没有那个命,也不想她在这个乱世发生什么。” 身为父亲,家主的马致远望着天,不禁思绪乱起。 第二十三章 丐帮 “庐州城。”朱元璋看着城门口上方刻着的大字念道。 庐州城池是由长方形巨石堆砌而成的巨大石城,雄伟非凡,傲视八方。四面立有四座城门楼,四角也立有角楼,足以显现庐州城的富裕强大。城门楼高六丈,宽达三丈,城门高达两丈,吞吐四方来客。城墙上建造楼台堂榭并连以阁道,又在其下营掘洞窟以贮存粮食、兵器等。整座庐州城将观景、游乐、储备、防御诸功能综合为一体,号称不管多少大军攻来,都能坚持一年之久。 整座庐州雄城傲视着朱元璋,但他的气势并不弱于它。 “师傅说过,千年古城庐州,位于华夏大地东部地区;江淮之间,环抱巢湖;东连扬州路,太平路,远眺集庆;南接太平,池州,安庆三路;西依汝宁府,远眺武昌路;北靠安丰路,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我要不要进去看看呢?男子汉大丈夫,进去看看又如何!”朱元璋想起什么,不禁自嘲笑道。 朱元璋走进城门,准备找一路人问路,去马家找秦飞虎。他继续往前走,路过城墙边的一条巷子的时候。 突然看见巷子深处,有一位乞丐模样的中年男子正在殴打另一位与他同样穿着的少年,还有一位少年乞丐在旁边苦苦乞求。他走上前去准备劝一下,顺便再问一下路。 “别他娘的拉着我!等等连你一起打!”一个穿着破烂,贼眉鼠眼的中年乞丐用力甩开正在苦苦恳求的少年乞丐。 被甩开少年乞丐用力地张着嘴,却发不出一声声响,原来是个哑巴。手脚挥舞着扑向地上那个被踹得浑身青肿的小乞丐,用自己的身体护着他。 朱元璋见到这样的情景,冲上前去,一把推开中年乞丐,冷冷地看着他。 “嘿,小子。你也想来掺一脚?我赵三四可是庐州城第一大帮丐帮的弟子!赶紧滚开,这是我们的丐帮自己的事!”名叫赵三四的乞丐大声呵斥道。 朱元璋回头看了一眼,两个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少年乞丐,面黄肌瘦,浑身伤痕,一个似乎还瘸着一条腿。怒从心起,对着那个十分嚣张的赵三四说道:“今天这事,我管定了!” “小子,好言相劝你不听,那就让你吃吃苦头!”赵三四一拳直接往朱元璋脸上招呼,朱元璋歪头躲过这一拳,反手一掌拍在他的胸腹,直接把赵三四推得踉跄往后倒退好几步。 站稳脚跟的赵三四捂着胸腹,指着朱元璋说道:“好小子,你等着!”踉踉跄跄往巷口跑去。 朱元璋回头看向那两少年乞丐,哑巴乞丐已经扶起另一个少年乞丐了,让他靠在墙上。他的一条腿微微扭曲着,果然瘸了一条腿。朱元璋拿起刘大娘给的水囊递给哑巴乞丐,再从背囊里拿出两张大饼递给他。 哑巴乞丐先喂了瘸腿少年一口水,然后再掰下一块饼送往少年嘴中。瘸腿少年这才慢慢苏醒,睁开了眼。望着哑巴少年说道:“小献,打完了?” 哑巴少年摇摇头,让开身子,指向站在旁边的朱元璋,对瘸腿少年点点头。相依为命十几年,瘸腿少年自然明白哑巴的意思。 “谢谢,这位大哥!这位大哥,你快走吧!他们在这城里的势力很大的!”瘸腿少年虽然奄奄一息,但神志还算清楚,想起那些人恐怖,连忙提醒这位见义勇为的大哥, “没事,你们是谁?他们为什么要这样殴打你们?”朱元璋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我叫毛骧,他叫蒋献。其他事情说来话长,不说也罢。大哥!你快走吧,再不走来不及了!”名叫毛骧的少年乞丐再次催促道。 这时,从巷口进来几位中年乞丐。为首的正是刚刚那个赵三四,他嘿嘿地笑着:“已经来不及了!就是这个人,来管闲事,还打了我!”他指着朱元璋,招呼其他几位中年乞丐围了上来。 凭借张三丰教的功夫,几个瘦弱的乞丐朱元璋还是可以轻松打发的,但是这帮人的支援速度着实让他大吃一惊。他得好好思考一下应对的办法了! 朱元璋稍稍思虑了一下,那几个中年乞丐便已经为了上来。他侧身躲开赵三四的一脚,就势曲肘撞向一位准备扑上来抱住他的乞丐,将那人撞得捂肚打滚;再腾挪移步,伸掌印在另一个乞丐的胸口,将他推倒在地;剩下的一个乞丐和赵三四见势不妙,纷纷不知从哪抽出一支匕小刀;赵三四一刀向朱元璋刺来,朱元璋往后一跃,躲开迎面一刀;再伸出手抓住赵三四的手,用力往下一折;赵三四的小刀立马掉落在地,朱元璋又抬脚往赵三四膝盖一踹;赵三四摔倒在地,一只手不知要捂着另一只手还是腿上的膝盖,嚎哭不已。剩下那人与摔倒在地又爬起来的另一个,满脸畏惧地看着朱元璋,他们已经意识到碰见一个硬茬了,得回帮里面叫那些护法出来才能解决得了。 朱元璋冷冷地看着站着的两人:“带着他们俩,滚!” 一个扶着肚子受了重击的,一个扶着赵三四,急急忙忙逃离。 毛骧和蒋献望着朱元璋,惊为天人。还是毛骧比较成熟,他回过神来再次提醒朱元璋:“大哥,这下麻烦了!你赶紧出城吧!不然等下他们找来帮里护法,那些人可是不要命的地痞流氓!” “我知道。但是我不能放下你们俩不管。你们知道庐州马家嘛?”朱元璋暂时也想不到其他办法,只好搬出马家,他想着秦飞虎和那些侍从,也不是普通世族能够拥有的。或许,马家可以庇护这两个可怜的小乞丐。自己嘛,倒不是很怕他们,只要离开庐州就行了。 “马家?”毛骧仔细想了一下,不敢相信地问。 朱元璋听见的毛骧的话,有点失望问道:“很多马家?” “不,只有一家。江北四大家族之一,庐州马家。”毛骧咽了一口唾沫,或许这次有救了。 “江北四大家族?算了,你们带我去看看。”朱元璋顾不得那么多。 一个大腹便便,穿着华贵的凶横中年坐在庐州城内最好的青楼内,搂着一位漂亮的姑娘,喝着庐州自产的好酒,桌上也是琳琅满目,各色珍稀菜肴。他抽出一张百两的银票,插进那位姑娘的胸间,刚刚还假意抗拒的姑娘瞬间变了神色。主动拉着中年男子的手往更深处送,中年男子则得意洋洋,哈哈大笑,准备进行下一步动作。 突然,敲门声响起。情绪被打扰到的男子大怒,朝门口吼道:“谁他娘的敲门!” “帮主,是我,二德。”门外一个畏畏缩缩,满脸阿谀奉承的男子小声地说道。 “什么事!要是他娘的无关紧要的小事,老子把你腿打断。”中年男子听见是帮中的属下,大声呵斥道。 “帮主,有人帮毛瘸子出头,还打伤了几个兄弟。”二德阴阴一撇嘴,继续报告。 “他娘的!什么人?老子一定把他丢到巢湖里喂鱼!”中年男子咬牙切齿,恋恋不舍从温柔乡拔出手。起身走向门口,杀气腾腾。 丐帮庐州分舵,虽说只是一个分舵。可丐帮管理实在松散,就算是河南江北舵舵主的命令,他庐州分舵分舵主孙德崖也不一定会听从的。 若是天下帮派按照人数来排名,那丐帮肯定毫无悬念夺下第一。但要是论实力来排名,丐帮估计连前十都进不了。俗话说“一人成龙,三人成虫。”说的就是丐帮,因为时逢乱世,天下流民四起。孤苦伶仃的流民纷纷加入丐帮,弟子数量加起来差不多等于半个江湖的丐帮。已经百年,没有出过一个像样的帮主能应付这样的景象了。各地分舵各自吸收帮众,各自为战,不奉帮派的命令已经是司空常见了。这一代帮主的管辖之地,更是只剩下总舵自己驻地的汴梁路了。 庐州丐帮分舵驻地,庐州乞丐土皇帝孙德崖坐在雕有猛虎的上好黄花梨椅上,冷冷地望着底下跪着的赵三四。 一人穿着华贵,满脸横肉,居高临下;一人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五体投地。 “说说,怎么回事。”孙德崖不带一丝感情地问。 “帮主,帮主!那个小子太厉害了,我们招呼不住了!”赵三四一只手抱着另一只手哭喊道。 “什么样的小子。”孙德崖继续问道。 “穿得跟我差不多,但挺精神的一小子。”赵三四描述道。 “好了,我知道了。但这次,你们办事不力,就各自打断一条腿好了。”孙德崖冷冷地发配道。 “帮主!帮主!饶了小的这一次吧!饶了我吧!”赵三四不断地磕头,哭嚎道。 “来人啊,把这个赵三四拉下去。打断一条腿,派上街乞讨。至于其他三人,五个护法押着一个去找,哪个人找到,那个人这次就饶他一次。其他两人,跟赵三四一样,打断腿派上街乞讨。”孙德崖毫不留情,转头离去。 第二十四章 进入马家 朱元璋背着毛骧,蒋献在前头带路。一路上专挑僻巷小路走,终于来到马府所在地的大道上,他们直奔马府。 挂着“马府”大匾的大门口,两只巨大石狮雄壮威严,怒视前方,镇宅护门。往里一看有两个身穿深蓝色制式布衣的门房,昂首挺胸地站在两根精漆的红色石柱旁,朱红的大门还未关闭,一些人正在打扫。 站在左侧的青年门房仆役看到朱元璋三人从远处匆匆而来,有点诧异。等到他们跑到石狮子旁,微微怒意准备下去呵斥他们离开。 没想到,那个背着一个乞丐的少年,小心放下背上的少年乞丐。朝他微微一笑抱拳说道:“这位兄弟,我要见秦飞虎,你就跟他说朱元璋来访。” 他更加诧异地看着这个年轻人,虽然这个人穿得跟其他两个乞丐差不多,但眼里的气势,整体的气度绝对不是一般人。在高门大族做门房的,这个眼力见还是有的。再说这个年轻人对自己的态度也还不错,帮他通报一下也不是不可。就算找错人了,依照总教头的脾气也不会怪罪于他的。他稍稍思考后,抱拳对那个年轻人说:“你等一下,我去报告教头。” 他回头往府内快步走去,这时从府里走出一个人。这人面相富贵,趾高气扬。身穿上好苏绸,头戴玉冠,腰挂玉佩。正是马致远的弟弟,马府的三老爷马致道。他赶紧弯下腰行礼,马致道随意地挥挥手示意他走开。他起身准备离去,不巧这时马致道抬眼望向门口,看见门口站着三个乞丐模样的人。 “你站住!”马致道呵斥住门房仆役。指着朱元璋三人骂道:“你们领事没有教过你门口不许让乞丐来行乞嘛?我马家门口重地,岂容这种人玷污!” “三爷,那几个人是来找秦飞虎总教头的。”门房仆役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喔?秦飞虎什么时候还交上几个乞丐朋友了?说他不在,赶走!”马致道想起平时秦飞虎就不太买自己账,这次或许能借这几个小乞丐的事打压一下他的威风,不禁咧嘴一笑吩咐道。 “是的,三爷,小的马上去。”门房仆役不敢违背素来强横,动辄鞭打奴仆的马致道,转过身准备去赶走朱元璋三人。错下决断,里外不是人门房仆役走到朱元璋面前,冷冷地说:“我们秦总教头不在府里,你们走吧!赶紧离开这!” 朱元璋明明看见这个门房只是刚刚进门一会,便掉头而出来回应他们,不禁怒由心起:“好,这就是你们马家的待客之道,我今天算认识了!” 说完,朱元璋蹲下身准备背起毛骧,掉头离开。可是,有人并不想让他们这样轻易的离开。 “你们几个小乞丐,站住!”马致道带着几个仆役走出门,大声地喝道。 朱元璋重新站起身,冷冷看着马家的大门口和那些跟着富贵男子冲出来的仆役。他由于马馥甄和秦飞虎的表现,对高门世家生起的一点好感也就此消散了! “几个小乞丐,来我马家大门口捣乱,还大肆狂言!今天让你们安然无恙的离开,我马家的脸面何存!上,一人一条腿!”马致道挥手示意后面的仆役冲过来。 “哼。看你秦飞虎以后还敢不敢对我不尊重。这次这几个小乞丐,就当给你个警告和教训。”马致道不禁得意地一笑。 “这就是豪门大族,和我们村里地主一样!都是这个世间的毒瘤!总有一日,我朱元璋要为所有平民百姓拔掉你们这些毒瘤!还万民一个公道的天下!”朱元璋背起毛骧,冷冷地说道。 他最后看了一眼冲过来的人群和马家大门,决然回头跟着蒋献跑向附近的巷子。以他现在的力量,加上一个毛骧一个蒋献,还敌不过这般世族豪门。 不过有一天,他会再回来的! 这时,远处交叉路口拐进来一个骑着大马的威猛男子,他后面一只护卫队护卫着一驾做工考究,精美雍容的马车也随后而来。 那位男子看见前方对峙场景,再纵马向前,定睛仔细一看。场中那位背着人准备离开的年轻人不就是那位朱元璋,朱小兄弟嘛!他急忙策马狂奔而来,后面马车里的人听见声响,也探出头观望。 “朱小兄弟,你且稍等。你们给我住手!”秦飞虎的威严的声音响起。 朱元璋停下脚步,看向骑着大马赶过来的秦飞虎。 秦飞虎在朱元璋和众多仆役中间,勒马止步,纵身跃下。他先怒视了一眼已经停下脚步,不知所措的仆役们。而后,转身看向一脸冷漠的朱元璋,抱拳俯身赔礼道:“朱小兄弟,今天如果不给你一个解释,那我秦飞虎也无颜立足于世了!”朱元璋听闻秦飞虎的话,脸色才慢慢恢复起来。 “哼,秦飞虎。今天,他们可不是你保得了的。”马致道冷笑一声,准备示意众人继续。 “致道,不许胡闹!”行近的马车上传来一句不是很洪亮,但却很有一家之主的威严的声音。马致道听闻,不敢反驳,转头看向驶来的护队和马车。 豪华的马车上,下来一位中年儒雅男子,正是马致远。 他走到朱元璋面前,看着这个气度不凡的年轻人。微微一笑,抱拳说道:“在下马致远,今天发生的事。是我马家的错,我一定给朱小兄弟一个说法。” 朱元璋看着这个面容温和,率先认错的儒雅大叔,也不好意思再摆着脸,抱拳回礼。 马致远回头看向马致道和仆役众人,冷冷地道:“所有参与此事的仆役领五杖家法,扣三个月月俸。至于致道你,下来给这位朱小兄弟赔礼道歉,并且禁足一个月!” 众位仆役不敢有反驳,纷纷跪下谢罪,然后起身回去领罚了。只有马致道一脸不服地看了朱元璋等人一眼,转头向他大哥忿忿说道:“大哥,禁足我认了。不过,你让我给这个小乞丐赔礼道歉,我做不到!” “做不到?不听家主命令,是什么惩罚你应该知道。”马致远并没有与他争执什么,直接搬出家法。 马致道不禁脸色一变,“不听家主命令是要逐出家族的!大哥这也太狠了吧!人在屋檐下,我就先低头!马致远,我记着今天的耻辱了!” 马致道恨恨地思虑了一下,咬着牙,走下阶梯,走到朱元璋面前。抱拳弯腰:“马家马致道,今日所做之事确实有失分寸!在此,给你赔罪了!” 说完,马致道起身,甩袖离开。 朱元璋坦然受礼,待到马致道离去后。转头看向马致远,想着还是向他解释下吧。 马致远看见朱元璋的眼神,摆摆手:“我的弟弟,他的品性,我这个做兄长的自然了解。今日之事,朱小兄弟不用解释,我猜得出前因后果。” “小女上次遇险,多谢朱小兄弟仗义相救!马致远不胜感激,如果有需要我马家的地方。烦请朱小兄弟不吝言辞,我马家一定竭尽所能!”马致远再次俯身抱拳致谢,此时已经下车的马馥甄微微一笑地站在马致远身后,望着朱元璋,很倾城! “马家主,不用客气。我今日前来,只为了我身后这两个小兄弟,希望你们能收留他们。”朱元璋也俯身抱拳请求道。 众人望向朱元璋身后,只见一个眼神含着恐惧的小乞丐抱着另一个沉作冷静的小乞丐不安地看着他们。马致远示意秦飞虎接过另外那个小乞丐,对着朱元璋伸手说道:“这等小事,无足挂齿。我们一定会好好照料这两个小兄弟的。请朱小兄弟入府一叙,可否?” “好,我也就不推辞了,劳烦贵府一夜了。”朱元璋并不是很放下得下小乞丐两人,答应了下来,跟着马致远走过石狮子,跨进马府大门。 跟在后面的马馥甄笑开了花,那样子肯定能迷倒众多蜂蝶,她欢快地跟上父亲和朱元璋的脚步。 “马顺,你先去安排朱小兄弟和这两位小兄弟歇息的地方。再吩咐厨房置办一桌酒席,今晚我要好好感谢朱小兄弟。”马致远进门后对管家吩咐道。 “那,马家主。我先去洗漱一下,晚上再拜访您。”朱元璋看了一眼自己一身,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 “马家主太生分了,以后就叫我马世叔好了。”马致远温和地说道。 “那也行,马世叔。我先告辞。”朱元璋看着这个莫名亲切的儒雅大叔,也不推辞了。抱拳告别道。 “去吧,马顺。不可慢待他们!”马致远看着马顺带着他们几个人离去,心里有种怪怪的滋味,他不禁自嘲一笑。 他回头想找马馥甄,可是这个丫头已经又不知道跑哪去了。他只好无奈摇头,转身准备去给母亲请安。 悄悄离开的马馥甄,此时已经截住管家马顺,自告奋勇地带着朱元璋去往他住的院子了。 第二十五章 托付 前面带路的马馥甄不知为何分外地高兴,脚步不知不觉也轻快起来,整个人如同穿花蝴蝶一般,裙曳带翩,朱元璋不知不觉都要沦落了。 他赶紧回过神来,眼正心静,把注意力挪到别处去。 可是就在此时,马馥甄突然回过头来,略带不好意思地说:“刚刚我和爹爹一起去祭拜那些死去的侍从大哥了,不在府上,让你经受那些,对不起喔!” “这不关你的事,你不用道歉的。”朱元璋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又意识到什么赶紧放下手。 惹得马馥甄捂嘴直笑,笑靥如花。这下可把朱元璋难倒了,他都有点手足无措了。 “奇怪!自己的定力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差了!不行不行,回去师傅给的清心口诀得多念几遍!”好不容易稳住下来的朱元璋赶紧告诫自己道。 马馥甄也不好意思了,为了保持女儿矜持。回过身继续带路,把朱元璋带到住处后匆忙离开,留下一脸迷茫的朱元璋。 朱元璋痛痛快快地洗了个热水澡,换上特意嘱咐管家准备的简朴布衣,扎好头发。从上到下焕然一新,干净精神,再加上眼神里暗含着睥睨天下的气势,整个人显得顶天立地,气吞山河。 朱元璋收拾好后,起身准备前往隔壁看望毛骧,蒋献两人。他开门而出,一眼就瞧见正坐在大榕树底下石椅上发呆的马馥甄。马馥甄也被开门声惊醒,回头望着朱元璋。 刚一对视,两个人又急急忙忙地收回目光。朱元璋又下意识举起手,准备摸头,马馥甄见状扭过头,从她抖动的香肩可以看出她一定是忍俊不禁,笑逐颜开了。 朱元璋愣了一会,走出房间,走下台阶,走向马馥甄。微微一抱拳说道:“让马姑娘见笑了,我准备要过去隔壁看望那两个小兄弟,不能招待你了。” “招待我什么啊,这是我家唉。他们是你朋友嘛?还是亲人?”马馥甄看着客气的朱元璋又笑出声来,唉!自己怎么那么那么喜欢笑呢,想到这马馥甄不禁揪了揪自己的小脸。 幸好朱元璋低头没有看到,不然他又要摸自己头了。 “应该算朋友吧,我们也是今天才认识的。”朱元璋慢慢回答道。 “那我跟你过去,看看他们。走吧!”马馥甄也起身,抖抖今天穿的百蝶烟纱散花裙。 “那我替他们俩谢谢马小姐了,走吧。”朱元璋率先起步带头离开院子,其实他并不知道路,应该让主人家马馥甄带路的。只是他太紧张了,想赶紧脱离这种气氛。 毛骧,蒋献就住在朱元璋隔壁的银杏院。顾名思义,院中果然栽种着一棵高大优雅的银杏树,而刚刚朱元璋住的院子就叫做“古榕院”。马家不愧是江北四大家族之一,果然底蕴丰厚,财大气粗。 毛骧,蒋献也已经洗漱好了。他们进来的时候,蒋献正要给靠在床上的毛骧倒水。看见他们俩,连忙放下水杯,跪了下来,给朱元璋和马馥甄磕头。床上的毛骧也挣扎着准备下床,给恩人谢恩。朱元璋边跑过去扶起已经快要下床的毛骧,边叫起跪在地上的蒋献:“你们如果还把我当大哥,就起来!” 马馥甄也连忙说道:“你们别这样,我受不起的!” 毛骧和蒋献听了他们的话,才乖乖重新回到床上。 “好点了嘛?”朱元璋关心地问毛骧。 “大哥,好多了。谢谢大哥的救命之恩!还有马家,马小姐的收留之恩!我应该给你们好好磕头的!可是我!”毛骧不禁流下泪来。 蒋献听到毛骧的话,默默再次跪下来,也留着泪磕着头。只是他了三个以后,站起来,又跪下去磕了三个。他的意思很明白,毛骧行动不便,他替他磕了。他想说的话,毛骧也会帮他说的。这十几年来,他们就是这样过来的。 “好了!起来了!男子汉大丈夫!膝下有黄金,流血不流泪!”朱元璋严肃起来了。 “大哥,我知道。小献,我们听大哥的话。”毛骧擦掉眼泪,振作道。 本来马馥甄看到毛骧的样子,也替他难过着。但听到朱元璋说“男子汉大丈夫”这句话时,嘴角又不禁微微翘起。 “当时情况紧急,没法详谈。现在,你们可以好好说说了。我看当时他们支援得如此之快,周围一定还有和你们一样遭遇的人!”朱元璋回想起当时的情形,皱眉说道。 “恩。大哥猜的没错。每个像赵三四那样的人手上都有好几个残疾的小乞丐,他们负责监视我们这些人一天的乞讨。”毛骧回想起那些,不禁恨恨说道。 “怎么会有这么多残疾的小乞丐?”朱元璋不禁疑问道。他不禁想起一路南来,见到的小乞丐几乎都是残疾的,以前没注意,现在经毛骧一说突然全部想起。 “我们这些人,全部都是父母在灾难中死去的孤儿。丐帮中有一些专门拐骗我们这些孤儿的人,得知哪里发生了大灾难。就马上赶过去,拐骗当地孤苦伶仃的孤儿!我俩原本是四川潼川府人,他先给我们吃的喝的。然后骗我们说看我们可怜,要把我们带回家好好对待!把我们从四川拐骗带到庐州来,然后卖给庐州本地的丐帮。庐州本地的丐帮再把我们的喉咙毒哑,或者手脚打断!两个人一组,好互相照顾,以免死了,浪费钱!然后让一个人监视,派我们上街乞讨,一天乞讨不到他们规定的数目,就是一顿毒打!我们周围那些残疾乞丐,都是这样来的!”毛骧慢慢回忆起那段黑暗的日子,泪流满面。 朱元璋和马馥甄都被震惊到了,世间居然还有这等事!号称收留弱小,相依扶持的丐帮居然是一个这样的“蛇窟”“毒窝”! “毛骧,蒋献!我,朱元璋在这立誓。这一辈子,一定要帮世间所有孤儿难民铲除丐帮这个毒瘤!”朱元璋愤怒地握住拳头砸在桌子上。 “我去找马超,我先帮你们铲除庐州这个丐帮!帮你们报仇!”马馥甄也听得蛾眉倒蹙,凤眼圆睁,怒吼道。 “朱大哥,马小姐。我们不要你们帮我们报仇!我们要自己报这个仇,我们要解救我们那些小伙伴!”毛骧目露凶光,万分仇恨地说道。蒋献也咬牙怒目,握紧双拳。 “好,大哥我会尽全力帮你的!”朱元璋上前抱住两人。 “恩,我马馥甄也会尽全力帮你们的,帮那些孤儿的!”马馥甄也咬着银牙恨恨地说。 “我去找我爹,我们现在就去灭了这个丐帮,抓了那个可恶的帮主。”马馥甄越想越气,转身准备离开。 朱元璋起身,他不知为何不想让马馥甄去求马致远,下意识伸出手握住马馥甄的玉腕,说:“我来说吧。让你爹先帮忙,我有这个能力偿还他。” 说完他看着马馥甄渐渐通红得如桃花一般的脸,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松开了手。挣脱的马馥甄含羞地跑了出去,朱元璋只好在原地莫名翘起嘴角,摸了摸头。 “大哥,你没事吧。”毛骧还不懂朱元璋和马馥甄他们俩之间发生了什么,担心地看着呆呆站着的大哥问道。 “啊!没事,我去帮你们向马老爷借兵!”朱元璋也面红耳赤地走了出去。 四月底的夜晚,将夏未夏,月亮宛如芽儿般挂在天上,周围的星星也都炫耀般地彰显自己最光亮的时刻。 马致远今晚单独宴请朱元璋,他看着器宇轩昂又颇具侠义之风的朱元璋就是喜欢不起来,感觉怪怪的,要被他夺去什么宝贵的东西一般。往往他看到其他少年英才的时候总是会欣赏地点评给马馥甄听,马馥甄则是一脸不耐烦,听了几句就借口跑开了。而现在,马馥甄时常在自己耳边提起这个朱元璋。倒是自己不耐烦起来了,听了几句就让她去做事去了。 他再想想,忽然豁然开朗,不禁自嘲一笑。他这一番举动,倒是搞得对面的朱元璋有点奇怪,仔细瞧了瞧自己。 马致远看到朱元璋的神情与动作,歉意一笑举杯道:“朱小兄弟,不好意思。人老了,容易走神。” “世叔风华正茂,哪能谈年老失神。”朱元璋也举杯回敬。 “那朱小兄弟,你们尽管放开言语,畅快痛饮!”想通的马致远彻底放开。 “好,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马世叔,你既然让我称您为世叔。那您也不要再叫我朱小兄弟了,这样于礼不合。”朱元璋再举杯敬酒。 两人觥筹交错,把酒言欢。忽然,朱元璋站起身来,俯身敬礼。这可把马致远吓到了,这小子动作这么快?自己答应不答应? “我想请世叔,马家主借我一些人马。”朱元璋请求道。 “原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马致远松了一口气问道:“朱世侄,你借兵马何用啊?” 朱元璋将这几天的所见所闻一一阐述给马致远听,讲明缘由。 马致远举起举杯,喝了一口。缓缓说道:“如果答应朱世侄,我马家恐会得罪丐帮。但朱世侄与我马家,于我马致远有大恩。况且丐帮,我马致远也不放在眼里。如果世侄能答应我一件事,我将竭尽全力襄助。” “世叔请说,如果是我朱元璋能做到的事,我决不推辞!”朱元璋抱拳说道。 “假如老夫日后遭遇不测,我想请你朱元璋帮我照顾我女儿!”马致远望向朱元璋,目不转动。 “好!”朱元璋抬起头,与马致远对视。 月光下,马致远把最珍贵的东西托付给朱元璋。 而朱元璋,也会花一辈子的时间来守护她的。 第二十六章 解救 第二天一早,马家别院,演武场。 “马超,你带着银光护卫队。跟着这位朱公子,唯他命令是从,知道吗。”马致远严肃地对白衣队长马超说道。 “知道了,老爷!”马超低头抱拳回复。 “那,出发吧。”不会骑马的朱元璋只好让马超带着的。 他也没办法啊,在孤庄村,张三丰也变不出一匹马来啊! 所以张三丰几乎什么都教他们了,就只剩下骑马没教了。平时演练骑军对战,也是书上得来的数据和师傅经验的指导。 早上来到马场,朱元璋就只能站着和马馥甄的汗血宝马大眼瞪小眼了。把马馥甄逗得前仰后合,马致远也大为诧异,他才暗自下决心这几天一定要学会骑马! 马馥甄看着众人离去,而她爹还是一脸严肃,不让她跟他们一起去,“哼”一声负气回府了。 由另一个护卫骑手带着蒋献带路,毛骧因为行动不便,坐马车随后赶来。众人直奔城北庐州丐帮分舵去,由于是清晨,没有多少人围观,但是还是惊起一户户的窗户发出动静。 庐州丐帮分舵的大门护卫早已听到声响传来,骂骂咧咧起身查看。刚一打开门,直接被一杆枪尾戳倒在地。 “进去,搜!除了残疾小乞丐,其他人等全部绑起来,押到大堂。若有反抗者,直接动手,不用留情!”朱元璋向马超示意,马超下了命令,银光护卫队众多护卫拔起蒙古弯刀,进入庐州丐帮分舵驻地。 才一刻的时间过去,一些光着上身,被从梦中搅醒惊慌失措,睁大睡眼的中年乞丐,蛮横护卫,一身白肥肉的帮派管事都已经被打包好扔在分舵议事堂。 因为朝廷规定民间不能私自持有管制刀具,庐州丐帮分舵的实力还不至于敢违背朝廷严令,只能私自持有一些匕首,短刀之类的刀具。他们睁开眼看到持有蒙古马刀的人,都已经吓得半死了,哪敢反抗。有几个试图反抗的,已经被打得鼻青脸肿地在地上哭嚎。 那些睡在柴房,杂物间的小乞丐也纷纷围在天井两侧张望观看,看着站在上方打理得干净整洁的蒋献,一脸不可思议与惊慌。 朱元璋回头看了一眼蒋献,蒋献恨恨地摇摇头。朱元璋指着一个长得肥头大耳,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示意马超将他抓起来提问。 “说,你们帮主在哪!只给你一句话的机会!”朱元璋冷冷地说道。 “你们是谁啊!这里可是庐州第一大帮丐帮的驻地!”还没等肥胖中年说完,护卫队的护卫就已经一把巴掌扇过去,一脚踹断了胖子的小腿,胖子哭喊一声痛晕过去。 “下一个。”朱元璋指向另一个身穿丝绸内衣的男子,那人正是那个二德。还没等护卫队护卫上来抓他,他已经扑在地上大喊:“在秦淮南!我们帮主在秦淮南青楼过夜!” 朱元璋看向蒋献和马超,马超指着一个小队长,让他带领蒋献去把庐州丐帮分舵分舵主抓回来。 十人马队直奔“秦淮南”,一脚踹开秦淮南大门。一个门房龟公赶过来,小队长冷冷对他说:“庐州马家办事,庐州丐帮分舵主在哪?” 听闻是庐州马家,那个龟公赶紧指着二楼一间房说道:“在那里。” “上!”十人直奔那个房间,踹门进去。把因为楼下动静被吵醒,正在骂骂咧咧的孙德崖踹到在地,拿起绳子,捆了起来。 两人像抬猪一样抬着孙德崖往楼下走去,周围女子大叫,整座青楼都被吵醒。 人们纷纷起身骂骂咧咧出来看情况,但是一听闻是庐州马家在办事。又纷纷缩回房里,这里面不乏庐州府衙的高官。 但他们又能有何法,庐州马家“江北四大家族”的名号又不是白叫的。那可是能跟一路总管平起平坐,跟一路达鲁花赤谈合作的家族。 银光轻骑小队来去匆匆,把孙德崖丢上马,又疾驰而去。那个龟公也重新关掉门,让那个**回去睡觉,整座“秦淮南”又安静下去。 待到银光轻骑小队押着孙德崖回到庐州丐帮分舵议事堂的时候,毛骧已经坐着马车赶来了,朱元璋让他坐在孙德崖的那个位置上,那张雕有猛虎的上好黄花梨椅子上。 孙德崖被两名银光护卫抬着进来,丢到议事堂地上,就是赵三四昨天跪的那个位置。 摔得神志不清,鼻青脸肿。待到他龇牙咧嘴挣扎地爬起来看向上头的时候,上面他的位置坐着一个人,正是他要找的毛瘸子。 毛瘸子旁边站着蒋哑巴,还有一位气质不俗的年轻人,年轻人旁边则是一位立身挎刀的英武男子。 他自己的周围则是满地他的心腹,骨干,状况和他差不多。他再看向四周目视前方,威严肃立地铠甲卫队。 忽然想起什么,“马家的银光护卫队”!他曾远远观望过。他娘的!昨天那个年轻人是马家的人!现在肯定敌不过他们,先认怂,往后再找机会! 孙德崖蠕动身子,像一只巨大的蛆,恶心无比。他趴下,跪倒在毛骧等人脚下。 一人面黄肌瘦,咬牙切齿,目露凶光;一人满身肥肉,涕泪滂沱,双眼乞求。只隔一天,人生的变化实在太快。 “毛大爷,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次把!”孙德崖苦苦哀求。 毛骧并不理他,他望向那些残疾少年乞丐,点头示意。回头向朱元璋道:“朱大哥,您让他们把那些小刀,匕首交给我那些伙伴。” “好。”朱元璋转头看向马超,马超点头示意护卫们,把从地上那些人身上搜出来的刀具交给那些残疾乞丐。 看到那些小乞丐都得到了一把刀具后,毛骧转头对朱元璋说:“朱大哥,剩下的我自己能处理,您回去吧。” 朱元璋询问地看了一眼毛骧,毛骧重重地点了一下头,朱元璋决定相信他。 “马超大哥,我们走吧。让他自己处理。”朱元璋转头对马超说道,马超点点头。 待到朱元璋和马超,银光护卫队离去后。毛骧收回目光,看着地上那些蠢蠢欲动的人。 “留下那些平常对我们还不错的人,其余的全部打断一条腿,放出去乞讨。至于这个孙德崖,打断双腿,毒哑,戳瞎他的双眼,让他好好感受一下什么叫绝望!” 没有学过四书五经,诗词典义的毛骧不懂得以德报怨什么的。他只知道,这些人,就应该让他们尝试一下自己这些人所经历过的绝望!还有丐帮其他地方的那些人,他也会一一让他们跟随今天这群人的脚步! 听到毛骧命令的残疾乞丐们一个个残忍地笑着,靠向地上那群挣扎的人。从小经历的这一切,已经让他们的心彻底死了!畏惧?根本不会!他们无时不刻想着要报复!今天机会终于来了,他们终于可以把自己想象的所有一切都还给这群人! 这一天,整条街响彻着恐怖地求饶哭嚎声。 傍晚的时候,从庐州丐帮分舵大门里爬出一个人。双目流着血,嘴张得很大,从嘴角流出污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一声的白肉早已不见,都是青肿的痕迹。两只手拼命地抓着地上的凹陷处前进,指甲处血流不止。他不敢停下,因为他一旦停下,就会有人往新打断的腿上,狠狠地踩上一脚。 场景,让人触目惊心,纷纷回避。 朱元璋并不会知道,他这两天做的这件事,帮的这群人。日后会成为他的对手最为恐惧的一只力量,一张无所不渗透的网,一群天底下最残忍最恐怖的细作间谍。 朱元璋并没有直接回到马府,而是跟着马超去马家别院学骑马。两人回到马场挑马,马超给朱元璋讲解关于挑马的一些基本知识。 “朱公子,这匹汗血宝马。大小姐吩咐了借你练马,只是我觉得刚开始就练如此烈马,会不安全。”马超抱拳解释道。 “哈哈,马大哥。我也早就想骑骑传说中的汗血宝马,我摸一下它,他如果没特别的反应,就拿它练马了。”朱元璋眼神发光说道。伸手去摸汗血宝马的背,它居然没有反抗,还很舒服。 朱元璋高兴地哈哈大笑。 “朱公子,我想麻烦你个事。”马超突然转过头忽然说道。 朱元璋停下笑声,认真说道:“马超大哥,你叫我朱元璋就好了。有什么事,你说。能办到的我一定尽力去做。” “你我一见如故,你又救过大小姐。我七夕成亲,想邀请你来,希望你不要拒绝。”马超微微一笑,恳求道。 他从今天早上大小姐的表现,已经看出大小姐的心已经放在这个人身上了。他不由得有些羡慕,但了解了这个人的为人处世后,又从心底为他们祝福。 如果他能来参加自己的婚礼,她也会跟来吧。马超不求能娶到大小姐,但如果自己的婚礼上,大小姐能来,来祝福自己。他这辈子的心愿,也就算完成了。 “马大哥,我答应你。”朱元璋见到马超的神情,不忍拒绝,只好答应下来。 按照师傅出发前给自己卜的卦,自己这次一直往南行,目的地是武昌。待到武昌一行结束就要返程了,到时候应该来得及。 “好,朱兄弟,我在此先谢过了!”马超大喜过望,大笑抱拳。 “马大哥,你太客气了。”朱元璋抱拳回礼。 “好,朱兄弟,上马!”我帮你牵着马遛两圈,你熟悉一下感觉。 “好,劳烦马大哥了!”朱元璋爬上马,开始学习。 第二十七章 大宋赵氏 这段时间,一直冷清,商贾少来的洛阳不知为何突然有点热闹起来了。 若按照朝廷的法令,如果某一治所社会情况突然有所变化。地方长官是要仔细勘察,上报上级的,不然一旦发现要治失察之罪的。 但是适逢乱世,法度松弛。各地长官都在拼命敛财圈地,谁又有时间来关心是不是城里最近来了一些陌生人呢。 洛阳城南门,一驾装饰着东南异族风情的普通马车远远驶来,说不尽地风尘仆仆。 里面有一位老者,老而弥坚,若有所思道:“这次洛阳主脉召集赵氏五分脉开启洛阳宫,不知所为何事?自从大宋灭亡,六脉便逃遁隐世,百年未见。洛阳主脉最为昌盛,我福州一脉也还尚可,江州也还不错。天临,奉元,cd三脉只听说了贪图享乐,不知还剩多少气数。” 守城官兵看着这驾马车,举起老化的兵器,“嘿嘿”一笑,准备拦下来收点过路费。 马车上的车夫也看到了前方的兵士,在城门口把车停了下来。跟车里的老爷说了一声,车里就丢出一个钱袋来。 车夫掂量了一下,大概能有十两银子呢,老爷出手还真是阔绰。这些西北蛮子,估计能给他们五两银子,他们就欢天喜地了。但他们现在直勾勾地看着从车里丢出的这个钱袋,现在也不能自己偷拿出五两,罢了,给他们罢了。 “军爷,军爷。这是孝敬你们的。”车夫转换笑容,小心翼翼地把钱袋递给队长模样的兵士。 那位小队长也掂量了一下钱袋,举手示意手下放行。至于,来的是什么人,关他什么事,今天的酒钱有着落了就行。 马车径直向城西方向驶去,停在了宋氏聚居地一家普通人家的屋子前。 车夫下去敲敲门,轻轻敲了五下,如果不仔细听,还真听不出是敲了五下。 院子的大门便打开了,从里面迎出来一位穿着简朴却面容富贵的男子。 他走到马车旁:“三叔,我是赵复。”原来这人是赵兴的二儿子,以前看守赵氏祖祠的赵复。 “好,复儿。果然是嫡系的子孙,气质非凡。”车上探出一个老人,穿着普通,犹如一个老农,但微微散发出来阴桀弑人的气息却不容人小觑。 “三叔,你怎么就一人一车夫,路上可有麻烦?”赵复扶着老者下了马车,关切地问道。并吩咐下人接过车夫的马车。 “路途遥远,这样比较安全。再说,我也不像其他那几人那么娇生惯养。”老者嘲讽一笑,不屑说道。 “听我爹说,三叔这一脉最为成器。势力比之从前,大有增长。”赵复弯着腰,继续恭维道。边说边领着老者进去大门,往后门走去。 “你爹也不差,教育出你们这几个好后辈。后继有人喔!你家那小子都已经快发展到我那去了,哈哈哈!”老者想起那个小子,也不禁夸赞道。 “我大哥家昊儿确实成器,足以扛起我赵家大旗。”赵复也跟着夸奖称赞,微微笑着。 他们边聊边走着,走过几条小路,拐过几个巷口,走向“宋氏”老宅。 “三叔,请进,我爹和几脉家主都候着你呢。”门房看见赵复过来,已经早早打开大门恭候了。 “哈哈哈!福州的赵雄,你个海盗头,就属你最慢了!”里面已经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不出意外应该是江州的赵江。他与赵雄离得最近,最近在和赵雄合作。赵雄一脉扮作海盗,抢劫东南沿海的来往商船,他负责提供船只和销赃。 可笑堂堂大宋后裔,居然干起了这勾当,可见他们已经到了什么地步了。 “赵江,你个老小子。也不等等我,跑那么快干嘛!”赵雄听见这个声音,笑骂回道。迈上阶梯,走进天井,看向议事堂已经坐好的几位。 “赵雄族弟,请坐。”赵兴已经在堂前等候了,领着赵雄坐到左边第二座。 其他几位老者也纷纷向赵雄打招呼,赵雄也一一回应,赵兴则回到自己的位置。 “好了。今日我赵氏六脉时隔百年再聚,是祖宗的庇佑。我们应当一齐去好好祭拜一次诸位先祖,然后再商议大事。”赵兴起身举手示意,众人纷纷齐神点头说是。 大宋赵氏各位先祖皇帝的神牌,已经搬到“宋氏”祖祠的后堂里了。神牌前的天井里,跪满了众多赵氏子孙,只有赵雄是自己一个人前来,其余诸脉都或多或少带了一些至亲血脉过来。 “请列祖列宗保佑我赵氏一族,复国成功,繁荣昌盛。”赵兴抬头举香说出祈言,重新磕头。 众人也跟着他说“请列祖列宗保佑我赵氏一族,复国成功,繁荣昌盛。”跟着磕了头。 “好了,除了我们这几个老家伙,其他所有人退下吧。”赵兴挥手示意,其余五个老者也点头赞同,在场的人便又如潮水般退下。 待到人都离开了,赵雄才睁大眼睛,不敢置信地问:“要复国?” “虽然你主脉为大,但此事不可能由你主脉一言说定吧!我得想想。”身穿锦衣,沧桑精明的赵江也不可思议地说道。 “对啊,你也得先征求我们的意见啊!”一位一身绝佳蜀锦的富贵老者也附和道。 “嗯,此事,还得好好商量!”其余两位老者异口同声地说道。 “你们说得在理,我千里迢迢着急你们过来不就是谈论这件事的嘛。”赵兴眯了眯眼,说道。 “我以为你们主脉也坚持不下去了,要开洛阳宫续命呢。”一位虽然身穿上好丝绸制成的衣服,但也是死撑着面子,其实家里已经快维持不下去了。 剩下四人齐齐望向他,两人鄙视不屑,两人深感同情。 “自从大宋覆灭,元贼建国。我们这些以往大宋的子孙血脉便只有远远逃遁隐世,再加上以前那些贱民的围攻打压,我这一脉也快坚持不下去了。哎,族兄上次传信过来,说要开洛阳宫。我查遍祖宗流下来的典籍,才知道我父亲临终前交给我的钥匙是干嘛用的。我以为,族兄要开启洛阳宫,为我赵氏子孙再延富贵呢。”身穿绝佳蜀锦的人也难为地说道。 “哼!祖宗留下来的基业,不是用来给你们这些贪图享乐,骄奢淫逸之人败坏的!我同意,复国!恢复我大宋,我赵氏千秋百代的基业!”赵江鄙弃地看了一眼蜀锦老者,掷地有声地说道。 “我倒是不需要洛阳宫里的金钱,但是若要打开我也不阻止。不过如今元贼势大,何以谈复国,不是飞蛾扑火?”一直没说话的方面大耳,腰缠玉带的人缓缓说道。 赵兴并不急着说话,他看着这些大宋赵氏遗留下来的血脉。深深地觉得自己的决定没有错,再不复国,估计就没有机会了! 这些人,已经迷失了,忘记了他们生存下来的目标了。 “赵江!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你江州一脉活得下去,就不管我们奉元一脉了死活了?如果我不交出钥匙,你们什么也别想得到!”死撑面子的老者听到赵江的话,不禁气红了脸。 “我福州一脉,在江南四大家族口中也是艰难抢食,但我们也不至于落到你们那般场景。我也赞同复国,如果你赵守坚持不赞同。不拿出钥匙,那我就只有为我赵氏清理门户,割弃掉一些不孝子孙了。”赵雄阴阴笑着,让人发寒。 “你!你!你居然敢如此威胁我们,族兄你要评评理!”赵守气得跳脚,拉着赵兴气急败坏地说道。 赵兴看着众人纷纷表完态,轻轻拍了下赵守的手,示意他放开。 眼神看着赵氏一族祖宗神牌的方向,坚定地说:“我决意复国,并且用尽全力就此一搏。赵守,赵府,赵象三位族弟,如果你不想蹚这趟浑水,可以。只要你们把钥匙留下,尽可离去。” “赵兴!我只为洛阳宫而来,莫非在祖宗神牌面前,你敢强取豪夺?”赵守听到赵兴的话,不禁脸色大变。 “族兄!万万不可如此行事啊!”赵府也赶紧劝道。 “我相信,列位祖宗会理解我的做法的。我赵家一脉,只剩这次机会了!”赵兴不为所动,眼神狂热。 “好!我赵象,就跟族兄一搏!”赵象反复思虑,终于下定决心。 “赵守,赵府。二位族弟,如果你们好好交出钥匙。我会把你们的族人接过来洛阳,好生照料的。” “至于赵雄,赵江,赵象三位族弟。我们等等一齐商讨一下如何在全国各地分布赵氏的力量,开始向各大世家渗透。待到时机成熟,再开启洛阳宫!光复大宋!光复赵氏!”赵兴望向同样眼神狂热的三人,自信地说道。 他接着望向赵守和赵府,懦弱无能的两人早已没了主见,傻傻对望。 “宁儿,复儿,启儿,光儿你们进来。”赵兴朝外面喊道,四个精明强干,气质不凡的中年男子应声而进,半跪在地。 “族兄的后辈果然个个俊杰!”赵雄,赵江,赵象各个眼前一亮,齐齐夸赞道。 “诸位族弟客气了,别让他们起了骄气。”赵兴听见这话不由得高兴地捋了捋胡子:“虽然他们四个都不错,可是我最满意的还是我那孙子。哈哈哈!等他集庆事罢,再让他拜见诸位族弟。” 说完,他回过头看着赵守,赵府两人:“两位族弟,想得怎样了?” 两人见赵兴再逼问,无奈道:“望族兄在祖宗面前能履行诺言,我们放弃了。” “二位族弟放心,我这就让犬子去接你们的家人。”赵兴听闻更加高兴。 赵守和赵府交出由天外陨石打造而成的钥匙,彻底瘫坐紫檀木椅上,不再挣扎,也没有力量挣扎。 第二十八章 八方云动 沔阳城东,一座无名的山包,两座孤零零的坟头。 陈友谅和张定边站在坟前,默然无语。 两年很快就过去了,他们又来看刘大娘和刘麻子了。除了这两个人,他们在这世间再也没有亲人了。 “刘麻子,真想让你看看哥们现在的光景。”陈友谅终于开口,他那冷漠无情的脸上也开始有了松动。 “唉,已经害你死了一次了,不能再害你了。”两行泪痕从他脸上的慢慢滑下。 他跪倒在坟前,抓着地上的土石,泪流满面,咬牙切齿。张定边也随他慢慢跪下,同样地泪流满面。 “大娘,刘麻子。对不起!真的对不起!你们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们报仇的!一定会的,这也是我活下来的唯一目标了!”以残酷冷血在武昌这一带闻名的“黑蛇”陈友谅,就算身受重伤也不会表现得这么脆弱。 过了一会,恢复过来的陈友谅又想起以前和刘麻子,张定边在一起吹牛的情景。 “嘿,刘麻子。你丫估计不知道,哥们现在有多厉害。那可不带吹的,不仅在沔阳,甚至到武昌,说起我陈友谅那也是有名有号的人!”陈友谅开启酒瓶,往刘麻子坟前倒了一半,提起剩下的喝了一大口。 “那天安葬你们好后,为了不让别人再来打扰你们。事情没有稳定下来,我也不敢再来祭拜你们了。你小子别怪我,我可不想有一天你睡得好好的,有人给你叫起来。对吧,你也不想把。”陈友谅朝刘麻子的墓碑一笑,似乎他在回答他。 “把你和大娘的后事处理好后,我们便割下那几个匪徒的头颅,继续回到黑蛇帮。刚好他们也发现可沈三石和那个沈四石的尸体,正围着商量讨论呢。” “一群废物软蛋,我直接把这几个头颅丢到他们面前。跟他们说,从今天开始,我陈友谅就是黑蛇帮的帮主了。想离开的滚蛋,不想离开,想跟着老子吃香的喝辣的,睡最好的女人,住最大的宅子的留下。我说完了,那些真的废物马上急忙跑掉了。留下的人,还可以。” “接着我等着明教联系的人来!原本想杀了他!”一把匕首从他的袖中滑了出来,狠狠地插向土里,隐约见匕首浑身幽光,似涂有剧毒。 “后来定边一说,我也想通了。我要加入明教!潜伏在里面,等待时机,从腹里狠狠咬烂他们的重要“器官”,给他们最致命的一击。哈哈哈!”陈友谅想起即将做的事,不禁猖狂大笑。 “这几年,我已经渐渐取得明教湖广舵的李明的信任了。明教内部大致的情况,我也摸清了。” “雨电两位老不死的我也见到了,他们想在武昌谋划一件大事,我绝对不会让他们成功的!” “我走了,等事成再来看你们。那时,我会把他们三个人的头颅先拿来祭奠你们!”陈友谅爬起身,最后一拜。 再起身,决绝地离去,留下两座孤坟继续向北望着武昌。 在岳州路往武昌路的大道上,一行持有天子仪驾的护卫,马队缓缓前来。 常人一看,都会大吃一惊,难道是皇帝御驾巡视了?其实不然,仔细一看,銮驾只有半乘,应该是两年前奉皇帝旨意替他巡视天下的襄阳王,脱脱帖木儿。 “王爷,前面就是武昌路了。要先拐道去襄阳歇息一会嘛?”一个身穿精致质孙服的中年蒙古汉子小心地向銮驾里的人问道。 “不用了,巡视完湖广行省武昌路后,直接乘船前往江西行省江州路。”里面传出一阵疲惫的声音。 “可是王爷,您从大都出发。往北开始巡视,马不停蹄从辽阳,岭北,甘肃,陕西,四川,云南,到最后这个湖广,已经疲惫不堪了!你需要休息了,回封地休息一阵子吧,皇上不会怪罪你的。你要是累坏了,大都里那些小人得多高啊!”中年汉子关切担心地说。 “好必图,我没事,还坚持得住。”里面的脱脱帖木儿微微一笑,感受到了这个心腹的关切之心。 “王爷,求您了!”好必图苦苦哀求,他实在看不得这个一心为了大元的好主子这般劳累。 “好好好,那到前面的武昌路休息一阵吧。”脱脱帖木儿只好答应下来,他确实也感觉到力不从心了。 “我估计王爷又要像在前几个地方一样,说好休息。到了地方却忍不住巡视政务,治理那些贪官污吏。”蹲在旁边服侍的侍女也希望这个主子能真的歇歇。准备借着这次机会,好好劝劝,让这个王爷真正好好歇歇。 “你们这群人啊,都怪我平时太宠了。好,我这次会好好注意的。”脱脱帖木儿无奈地笑了一笑,他实在不忍心责罚这些“大胆妄言”的仆役们。 脱脱帖木儿松了一口气,最难啃的骨头已经啃完了。北方四省是那些蒙古老贵族的根据地,他在大都中估计他所有颁布的法令在那里估计最难实行。南方这些行省,他也提拔了一些蒙族汉族优秀的官员去任职,就算那些顽固贵族有所阻拦,应该也实行的还可以。 便决定从北方开始巡视,从最难啃的骨头开始啃。果不其然,所到之处,官员尸位素餐,贪污腐败,无所不为。 他实在看不下去了,决定不顾那些顽固元老贵族的利益,彻底剃干净这些附在大元身上的烂肉。 他接过当地政务,严惩渎职,贪污,无恶不作的官员贵族。可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那些在大都的顽固贵族居然没有反应,任由他处理惩办。但是由于巡视的时间实在太少,他也只能抓几个典型,再严厉警告当地官员一番,匆匆离去。 后来他慢慢想明白了,那些人不是没反应。而是反应得比自己想象得快多了,在自己还没到之前,就已经准备好在等自己了。甚至有可能在借自己的手,替他们铲除一些对手,或者不听话的人。 他不由得苦笑,但还是这样做。因为他为了大元,他也必须狠狠挖掉那些烂肉。 巡视着四省,用了将近一年半的时间,再接下来巡视四川,云南,湖广这三省就轻松多了。 但还是私访民间,抓了几个实在是一无是处,占着位置只会捞油水的庸官。 “到武昌休息一阵吧。”脱脱帖木儿闭上眼睛,放松两年来的紧绷的神经。 可是事往往不如人愿,前面有着比这两年来所有事情都还棘手的大事件即将发生。 洛阳,宋氏老宅,地下密室。 密室主体墙壁由汉白玉砌成,四个角装饰着四颗硕大的夜明珠,使得整间密室如同白昼般铮亮通明。 密室不大,但却布置精巧,中间摆放着一张巨大长桌。桌上正是华夏大地的地形沙图,山川河流,事无遗漏。让人一看就仿佛即将拥有这个天下的感觉,应该是大宋遗留下来的宝物。没有椅子,只有几张放着各色小令旗,兵种代表铜像之类辅助指挥的道具。 “族兄!看到了这番景象,我觉得我的选择没有错!”富贵雍容的赵象不禁大笑道。 “诸位族弟请进,我等好好谋划一番。”赵兴和众人听到赵象的话,也不禁大笑起来。 密室门缓缓关闭,密室内共站着八人,各据一边。四位老者站四面,四位中年汉子站四角。 “宁儿,你把昊儿送来的密信拿给你的族叔们看。”赵兴吩咐站在东北角的赵宁说道。 赵宁听到父亲的吩咐,从怀里抽出一封密信,交给站在北面的赵江,赵江看完再依次传下去。 “族兄,你们家昊儿不愧为我赵氏百年来最杰出的英才!居然混入明教,还做到了江浙舵舵主的位置!相比此子,我深感羞愧啊!”赵江望着赵兴抱拳,一脸称赞与不好意思。 “赵江族弟,不仅是你感觉不如。我这个老家伙,也和你一样啊。如果没有昊儿,我怎么敢谈复国呢。”赵兴也骄傲地笑了起来。 “族兄,有机会一定要让他回来让我们这些老家伙瞧瞧啊!”其他两人也纷纷抱拳道。 “好说,好说。等这事成功,昊儿也应该也要回来一趟。那接下来,我开始说我与昊儿的想法了。”赵兴指着沙图准备开始。 “好,族兄请说。我们旦凭吩咐。”三人纷纷抱拳说道。 “依照昊儿信上所说,确实应该在明教之前先取武昌。取得武昌控制权后,再去支援他。再取集庆,彻底控制长江水系!这样于我复国大业,事成一半!” “我准备集中我主脉的力量,再加上你们其余三脉,共进武昌!三位族弟,你们的看法呢?”赵兴看向三人。 “恩,我也是这样想的。我这一脉所在江州,身知长江水系的重要性!取得长江水系,便可尽控江南!”赵江看着沙图上南方一片,赞同道。 “族兄和你家昊儿确实深谋远虑,我也觉得在起事之前得先取得长江水系的控制权。一旦成功,再加上我们原本的基础。推翻暴元,不成问题。”赵象也深深点头。 “族兄,我觉得可行。我回去就召集族人手下,赶赴武昌!”赵雄大声说道。 “好,赵雄族弟通过集庆时,我会吩咐昊儿掩护的。”赵兴回复道。 “好,族兄还有什么吩咐吗?”显然是一个急性子的赵雄问道。 “四脉一齐出动,力量分散。要有一个总指挥。”赵兴环视了众人,最后说出。 “我觉得我们这些老家伙不宜出面,省得延误大事。回族内调动完人后,再过来洛阳齐聚商量以后的大计。齐聚武昌的人马,由族兄派出一个人统一指挥。”赵江思虑一番,缓缓说道。 “好,这样甚好。”赵雄和赵象附和道。 “好,既然各位族弟这么信任我。我也就不推辞了,复儿,你去吧。”赵兴转头看向东南角的赵复。 “复儿遵命,一定不会让父亲和各位族叔失望的!”赵复沉稳地跪下说道。 “另外,我会派出赵启和赵光,前往全国各地,通知渗透各大世家,争取取得一些世家大族的支持。”赵兴看了一眼赵复,满意地回头继续吩咐。 “孩儿遵命,一定不会让父亲和各位族叔失望的!”赵启和赵光也跪下齐说道。 “父亲,那我呢?”赵宁不禁开口问道。 “你在家调度后勤,确保各项计划顺利进行。”赵兴瞪了一眼赵宁,赵宁也只好跪下领命。 “族兄果然雄才大略,事无遗漏。我们佩服!这几个后辈做事我们也放心,就这样决定了。我们即日回去布置。”赵江,赵雄,赵象三人看见赵兴的安排,也心服口服地抱拳告辞。 “好,我大宋赵氏复国大业!今日开始!” 第二十九章 刘伯温 元大都,车水龙马的大道上,行人匆匆。 一个背着箱笼的清秀神朗的青年正气急败坏地摇着头,他身后跟着两个嬉皮笑脸,衣衫褴褛的落魄公子哥。 这三人正是两年前从青田离开,开始游历天下,观各地风土人情,看世间人生百态的小道士一行。 两年前,自号无名的老道士看完星象回来,自知天命。 第二天一早,嘱咐完还睡眼朦胧的小道士,便走出隐居数十年的山林。 彻底清醒的小道士靠着门栏傻傻等了一天,以为老道士不要自己了,正茫然四顾呢。 待到傍晚时分,老道士不仅回来了。还带来两个穿着奢华,气宇轩昂的青年,这下小道士彻底傻了,呆呆地望着他们仨。 那两个人倒不认生,一见到小道士就开始跟他勾肩搭背,称兄道弟。 还没等小道士反应过来,师傅从哪骗了这两个活宝过来,转头看向老道士的时候。 无名老道士怜爱不舍地看了他一眼:“伯温,他们俩一个叫西门浅谈一个叫上官不语,以后他们俩就是你师兄了。为师走了以后,他们俩会陪着你去游历天下。至于为何要游历天下,等你走完你就会知道了。” “伯温,好好照顾自己,。”话音刚落,双腿盘膝坐在草榻上的无名老道士慢慢闭上了眼。 名唤刘伯温的小道士一脸不解地看着老道士:“今天是怎么了?师傅,你怎么怪怪的。” 还在理解话里意思的刘伯温,忽然听见后面“噗通”一声和渐渐传来的哭声。 回头一看,那两个好像叫上官浅谈和西门不语的人已经跪倒在地,趴在地上,肩头抖动。 “今天都怎么了啊?着魔了?”刘伯温走上前去抓了抓老道士的袖子,老道士没有反应。 “师弟,师傅仙逝了。”趴在地上的两人抬起头对刘伯温说道。 “仙逝?不可能,师傅说他还能活一百年呢。”刘伯温显然知道仙逝的意思,底气不足地反驳道。 “嘿,师傅。说说话,今天给你做你最爱吃的的清炒竹笋,怎么样。”刘伯温回过头继续说道。 “唉,回话啊!师傅,昨晚才说地得道高人不会骗人呢!”刘伯温抓起老道士的手,试着探查他的脉搏。 “不会的!不会的!一定是你说过的龟息法,你又在逗我玩!肯定在逗我玩的!”刘伯温探查了一下老道士的脉搏,跳了起来。 “师兄,师傅他肯定在逗我玩的对不对?对不对?”刘伯温还是不愿相信相依为命十几年的老道长,就这样突然走了。 “师弟,师傅跟我们说过了。天下气运变了,气数也变了,他们这一些人,这个世界已经不容了。”西门浅谈抬起头满脸泪痕向刘伯温解释道。 “不会的,不会的……”刘伯温坐在地上呜呜哭了起了,就这样哭了一夜,让人心碎。 第二天一早,西门浅谈和上官不语按照老道士的吩咐,将他葬在他平常观天象的那个地方,刘伯温又在那里傻傻地跪了一天。 第三天,收拾好行李的两人,叫醒累极才睡下的刘伯温,开始按照师傅的吩咐去游历天下了。 在路上,刘伯温和两个师兄慢慢熟悉了。这两个师傅在龙虎山上收的徒弟,内功精湛。所以将近三十岁的年龄,依旧保持着二十来岁的容颜,最可怕的是,还保持着一颗十来岁的心! 然后刘伯温的噩梦也开始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师傅要给他们俩取名一个叫浅谈,一个叫不语了。 浅谈是个话痨,至于不语,停下一会不说话简直会要了他的命! “我说,西门浅谈和上官不语你们两个能安静一会嘛!啊啊啊!”刘伯温捂着耳朵,实在是忍受不了,抓狂起来。 “小师弟,你此言差矣了,师兄的良苦用心你要明白啊!”西门浅谈摇了摇接近散架地扇子,轻轻地摇着头,偷笑道。 “西门师弟说得不错啊,小师弟,师兄们都是为了你好啊!”上官不语扬起头颅,语重心长地说道。 “上官不语,你又占我便宜!谁是你师弟啊!”西门浅谈先是点头称是,然后回味过来,气急败坏地说道。 “唉,可能是因为我比较帅吧。”上官不语没有理会西门浅谈,继续悠哉悠哉地说着。 “你们两个到底再说一句话,今天我不算卦了!”刘伯温只好使出杀手锏。 这两位师兄,出生豪族,除了内功精湛,驻颜有术和话痨之外,没什么本事了。真不知道,他们小时候和师傅在龙虎山是怎么活下来的。 刘伯温时常想,当年估计是真的活不下去了,师傅才会带他们两个下山吧。 一路上,如果不是刘伯温偶尔给人测字问卦,赚点伙食费,估计他们仨早就饿死了。 所以两人一听到小师弟的话,瞬间一脸讨好,闭口不语。 这可是关乎到今天的人生大事,三个人肚子的温饱的呢! 俩人花了五文钱从面摊租来一张桌子,铺上画着黑白双鱼的太极八卦图,让小师弟坐在桌后,开始吆喝起来了。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天下第一卦今天来到大都了啊!” “那可是号称,子牙下马问卦。” “诸葛摇扇测字的大神仙!” “测字,问卦,算命样样精通!” “不准不要钱啊!” 顿时有一些路人围了上来,但看到中间坐着是一位清秀神朗的年轻人,一点没有老神仙的模样,纷纷失望准备回头离开。 “唉,不要走啊!” “测一下吧,不准不要钱的。” 一位穿着还不错,一脸忧虑的大娘犹豫了一下,坐了下来。 “大娘,您要问什么呢?”两年的游历已经让刘伯温成熟了下来,他轻轻的问道。 那位大娘看着这位一脸温和的小伙子,心里一松,慢慢说出:“我的一根簪子今天丢了,你能帮我算算在哪?” 刘伯温点了点头,随即掐指一算,抬头像大娘说道:“乾上乾下,失物可找回。我估计在狭缝之间,大娘回去好好找找。” “那我回去找找?”一脸不敢相信大娘说道。 “您尽管回去找找,找到了再来付钱。”还没等刘伯温回答,憋了好久的上官不语赶紧说道。 “下一位。”西门浅谈也不甘示弱。 那位大娘起身离去,其余围观的众人还保持着观望的态度。 不一会儿,那位大娘匆匆赶来,面容喜不自禁,拨开人群。 “小先生真厉害!我让家人挪开柜子,就夹在柜子与墙之间的缝隙中。”大娘拿着一支蝴蝶木簪子,并无出奇,估计对她意义非凡吧。 她重新坐了下来,放下估摸有半两的碎银子,继续说道:“小先生,我想再算一下我女儿的婚姻。” “大娘,一人一天只能占卜一次,不然有损运道。等以后有缘,再算吧。”刘伯温微微一笑,说道。 “那,好吧。”大娘只好起身离开。 围观的群众见此已经准备扑了上来,刘伯温朝上官不语打了一个眼色。 “各位,我师弟一天只能卜三卦。不然会伤及元气,请大家一些小事就不要抢着机会了。”上官不语挥手示意。 这时,一位失魂落魄地男子挤了进来,趴坐在桌子上,丢下一锭十两的银子。 “先生,帮我看看我的夫人现在身在何处吧。”他气喘吁吁乞求道。 刘伯温拿起老道士师傅流下来的龟壳和铜钱,把铜钱装进龟壳,摇晃了两下。再把龟壳翻身倒立,两枚铜钱落在太极图上,刘伯温仔细看了一下。 “泽水困卦象,东北。在城东北,十里远,水潭附近。”刘伯温缓缓说道,剩下的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谢谢!谢谢!”男子精神重新振作起来,感激地说道,说完匆匆召集人手往城东北赶去。 待到男子离开座位,一位青年立马抢先坐下。 “真的有那么准?那帮我看看运势,倒霉了半辈子了。”机敏过人的青年丢下一张百两银票,看向刘伯温。 刘伯温抬头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应运之人,北方有大运。事成可往起始处,万事俱成,天下可矣。” 那人眼前一亮,露出招牌式的奸笑,潇洒离去。 刘伯温也收起银票,龟甲,铜钱。 叫上西门浅谈和上官不语,三人挤出人群,往南面走去。 庐州南门,一行人正在告别。 “马世叔,马姑娘,送到这就行了。”朱元璋向二人抱拳说道。 “好,一路保重!”马致远拍拍朱元璋的肩头,说道。 “一路保重,记得经过庐州的时候再来看我们。”马馥甄说完这句话,丢给朱元璋一个包袱,边害羞地跑开了,背影令人着迷。 “哈哈哈,我这女儿。”马致远看见这场景不禁爽朗地笑道。 “马世叔,马超大哥,我走了!”朱元璋抱着包袱,也不好意思地最后一别。 “保重!”马超坚定地说道。 朱元璋回头爬上马,扬鞭,再回头一望,最后看了一眼庐州城,策马向南面驶去。 第三十章 常遇春 朱元璋刚刚离开庐州地界没多久,正准备找一个地方歇息补给。 突然,后面响起一阵整齐的马蹄声,朱元璋勒马减慢速度,向后望去。 只见身后一支十人马队驰来,马队带头的是一位头戴装饰着黑色鬃毛的皮制头盔,身穿着棕色质孙服,只佩戴了一柄蒙古弯刀,并没有穿着装甲,也没有携带弓箭之类武器的蒙古大汉。 他的马上似乎还架着一个人,只是一动不动,不好确定。马后面也放着一些包裹,貌似收获颇丰。后面的士兵也各个喜笑颜开,满载而归。 从他们的神情,到装备,马上的东西,以及身上腥红点点的血迹。 “这应该是一群刚刚打家劫舍,强抢百姓的元军匪徒。”朱元璋咬着牙痛恨地说道,他待他们从他身边跑过,重新驾起马,跟了上去。 寻找机会,为民报仇! 这一队元军在一条小溪旁停了下来,拴好马,准备享受“战利品”。 他们已经不是百年前那些如狼似虎,不懂风情的蒙古军队了。经过了这一百来年再中原大地的生活,他们已经稍稍懂得如何比较“诗情画意”地享受这些“战利品”了。 如果在那种血腥的地方做那种事,多煞风景啊。至少也得找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好好享受吧。 长得很壮实,队长模样的蒙古大汉从马上抱下一个女人,虽然穿得简单朴素,但还颇有几分姿色,清秀可人。 “嘿嘿,兄弟们。我先来,你们别着急。”他一脸淫笑地把那个女子放在地上,一巴掌把她打醒。 “队长,快点啊!兄弟们等不及了!”后面有人开始起哄了。 女子迷迷糊糊醒过来,就看见上方已经脱下衣服扑过来的蒙古大汉。 回忆起什么,决然地伸出舌头,一咬牙。鲜血从她口中刹那间溢出,喷了蒙古大汉一脸。 “真他娘的晦气!早知道不打醒她了。”蒙古大汉擦了擦脸上的鲜血,显得分外的猩红。 “唉,晦气!晦气!”其他元军看到也纷纷痛骂惋惜。 这时的朱元璋已经赶来,看见这幅景象,怒发冲冠,继续驾马奔来,全然不顾自己敌不敌得过这一队十人的元军小队。 马家送的上好青海河曲马直奔站在离朱元璋最近的那个元军,朱元璋勒紧马绳,大马马腿高高抬起,结实地往那个元军身上踏去。 元军有了前辈蒙古军队所没有的情调,也没有了蒙古血脉所拥有对马匹的万分熟悉,躲闪不及。就一下,一下就把那个蒙古兵踩倒在地,踏碎胸骨。 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所有元军都没反应过来,朱元璋已经冲了过来,杀了一个他们的同袍兄弟。 朱元璋跳下马,抽出马下惨死元军的蒙古弯刀,冷冷地看着这群已经反应过来的元军。 没有什么过多的话,那群元军在队长的带领下也抽出刀,向朱元璋围了过来。 朱元璋并不惊慌,虽然他今天不能力敌这九个高大强壮的元军,但如果他今天退缩了,就不对师傅给自己取的这个名字了,对不起自己的内心了,那何谈为天下百姓开创一个太平盛世! 元军并不急着出手,在他们眼里,今天这个无知的汉人居然敢杀死一个元军,他们绝对不会让他那么痛苦地死去的。 可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急剧地马蹄声,一匹马,一个人,一杆枪,浑为一体直插元军的包围圈。 就在众人片刻失神的时刻,那人已经冲到一位元军面前,一杆红缨枪直接把这位元军挑飞,摔在不远处,看那情形,已经死绝。 旁边的两位元军挥起弯刀,一个砍向马腿,一个砍向那人的小腿,分工明确,可见元军的战斗意识之高。 那人纵身跳上马背,再一跃而上,高高举起红缨枪,准准地把砍马腿的那个元军钉在地上。 抽起长枪,又向旁边一位元军杀去,朱元璋见状,也向前冲杀。 朱元璋侧身躲过一位元军迎面一刀,身子继续往前一进,突然回身砍向那位元军的脖颈,那人回防不及,直愣愣地倒下。 而那持枪的锐利青年,已经又捅穿一个元军,瞬间连杀三人,周围的元军开始面露惊惧,不敢与之对敌,那位队长只好迎了上去。 连那个队长一共五人,三人围攻持枪青年,两人对敌朱元璋,场面一度非常激烈,刀光枪舞。 朱元璋向左一转身后退一步,跳出两人的包围形势,两人见包围之势不成,一齐挥刀砍来。 朱元璋把刀一横,格挡住两人的弯刀,向右一滑,挥刀砍向右边这位元军的胸腹。 那人回刀不及,只好用手臂格挡朱元璋这一刀,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已然失去一般的战斗力。 左首那个元军被右边这个挡住,无法做出反应,而右边这个手臂受重伤,已经握不住刀了,朱元璋见势再挥刀,划破右边这哥元军的颈动脉,再杀一人。 剩下那个元军也独木难支,在格挡朱元璋三五招之后,也招架不住,饮刀身亡。 朱元璋解决自己这边两人之后,转身看向那个仗义救人,枪法高强,锋铓毕露的青年,准备过去帮忙。 转过身一看,那人已经顺势挺枪插入那个元军队长的胸间,将那人高高挑起,面露兴奋。 不到一刻的时间内,元军训练有素的十人小队就已经被朱元璋和持枪青年一扫而尽,死状凄惨。 朱元璋走向那人,俯身抱拳:“在下朱元璋,多谢这位兄弟今日仗义相助!救命之恩,没齿难忘!” 那位气质如枪,豪气冲天的青年抽回红缨枪,枪上红缨上的丝丝血迹,在阳光下,闪闪诱人。 “不用谢我,我不是路过起意,我是一路跟踪而来!这群人渣,该杀!”男子转过神来,浓眉如剑,锐利细眼,鹰钩大鼻,嘴唇薄如一线,说不尽的锐气与隐隐的杀气集中于一身。 “确实该杀!但是如果今日不是兄台及时赶来,我恐怕不能力敌如此多的贼人,有生命之危,还是要谢谢你!”朱元璋并没有被此人气势所惊,面色如常。 那青年见到这个一人敢单挑十余个精锐元军,而且见到自己还能如此镇静,也大感兴趣。 再仔细一个,这个人估计比自己还要目中无人,或者也可以说他是双眼深如海,吞噬一切。整个人看似平凡,若不隐藏,散发出内敛的气质,估计是一个顶天立地,傲睨万物的雄才。 他收起自己的傲气,俯身抱拳:“我叫常遇春,跟随师傅在大别山上修行。这次下山采买生活必需品,路上遇到一队商队被劫后的情景,鲜血淋漓,尸横满地,死不瞑目。我便一路追踪而来,在远处看到兄台你在与这些元军对峙。我大概猜出情形,我也十分佩服兄台!” “我就叫你常兄弟吧,大恩不言谢!日后有机会,一定好好感谢。我们把那个可怜女子埋了吧。”朱元璋望着那个宁死不屈的女子,心中的敬佩之情也是油然而起。 “好!此女子!忠贞节烈,巾帼须眉!”常遇春也不禁称赞道。 两人在溪边挖了一个坑,常遇春还从自己马上拿来一件斗篷,裹住那位女子,两人把她埋在了小溪旁。 “你安息吧,你的仇我们帮你报了。”常遇春站在坟前缓缓说道。 “总有一天,我会改变这种状况的!你在天之灵,要好好看着!”朱元璋则咬着牙,狠狠说道。 常遇春听到朱元璋的话,转头看向他:“朱元璋?诛元璋!朱兄弟,果然好志向,我常遇春佩服!” “可是我一介莽夫,空谈无力。但我穷尽我这一生,也会为了这个目标肝脑涂地的!”朱元璋先是自嘲道,然后举着手,在女子坟前重重地发誓。 “好!我师父说我这次下山会遇到贵人,我还不信!今天遇到朱大哥,我常遇春,心服口服!朱大哥,与我一同上山,我们好好痛饮一番!”常遇春再无傲气,激动地道。 “好!我就上山,拜会拜会老前辈!再与常兄弟,好好痛饮一番!”朱元璋也爽朗地大声说道。 “虽然这些人生前作恶多端,但如果这样让他们曝尸荒野,也不妥,也麻烦!不如将他们烧了,一干二净!”朱元璋离开女子的新坟,环顾了一圈,说道。 “那就依朱大哥说的。”常遇春点头称是。 两人再把这些元军尸体搬到一起,倒上烈酒,一把火烧了,就当实在祭奠那些亡灵的祭品了。 按照朱元璋的推测,这元军小队应该是背着长官出来做这杀人劫货,**掳掠的勾当。 待到上级发现他们久不归营,再派出军队出来寻找,这其中的时间应该还有很多。 他和常遇春一商量,这些战马也颇为珍惜,杀了可惜,应该可以带上大别山,以后应该会有用处。 商量完,两人赶着元军的战马,慢慢往大别山方向驶去。 第三十一章 大别山 朱元璋随着常遇春上大别山,两人一路相谈得非常愉快,常遇春越发觉得这个朱元璋不是普通人。 山路崎岖,他们至下而上,因为春天刚过,夏天渐来,周围草木生长十分旺盛,一片绿绿葱葱,让人心旷神怡。 山脚处皆是高大挺拔的杉木,生长十分茂盛,青翠可人。再前进一段则是郁郁葱葱的马尾松,枝干苍劲,遮阴避阳,轻松凉爽。树下则是各种野花,生机盎然,欣欣向荣,随风飘扬,让人眼花缭乱。 再往上,草木渐稀,奇石林立。往对面岩壁上看,景观迥异的峭壁间陡岩上一棵黄山孤松饱经风霜,傲世独立。 快到山腰处,一片浩瀚竹海映入眼帘,一阵清风拂过,竹海波浪微动,在阳光下,分外震撼人心。 再抬头,山峰高耸入云,山巅白雪皑皑,与蓝天骄阳相呼应,让人不敢直视,但又心生向往。 “遇春兄,山上果然好风光啊!”朱元璋被这美景所震撼,不禁感叹道。 “此山名为大别山。相传源自西汉史学大家司马迁在年少时游历今天下,见识过的诸多名山大川。当他登上了大别山主峰后,观赏了南北二侧的景色不禁感叹道:山之南山花烂漫,山之北白雪皑皑,此山大别于他山也!大别山由此得名。”常遇春向朱元璋自豪地解释道。 “大别山!此生不愧于这名字。”朱元璋也称赞道。 “元璋兄,如果你在这山上待上一年,估计舍不得下山咯。”常遇春见朱元璋陶醉的神情,爽朗一笑。 朱元璋转过头对着常遇春惊喜地说道:“还能更美?更动人心弦?” “春天野花盛开,草木初生,松挺竹伸,百鸟齐鸣;仲夏林木葱郁,绿荫沉凝,凉风拂肌,几忘酷暑。秋至松竹纷落,枫叶如火,硕果累枝,百草含香。冬临风荡林海,雪压劲松,山色凝重,似露峥嵘。这是大别山四时之景。”常遇春闭上眼睛,回味道。 这时,林海微起波澜,疏影飘忽。 “遇春,有客人来?”从竹海走出一仙风道骨,发须皆白的老者。 “师傅,徒儿下山遇见元军抢劫残杀平民商队。心有不忍,便追上去为那些无辜惨死的百姓报仇!遇到这位朱兄弟,他一人独战九名元贼,豪气冲天!徒儿甚是佩服,就邀请他上山来痛饮一番。”常遇春回身俯身抱拳,向老者行礼。 “晚辈朱元璋,见过前辈!”朱元璋也刚赶忙抱拳行礼。 “朱元璋?”老者喃喃一念。 “朱小兄弟果然豪气过人!进林子坐坐吧。”老者微微一笑,邀请道。 只是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什么了,眼神有些飘忽。 “多谢老前辈!不知怎么尊称老前辈。”朱元璋继续抱拳问道。 “老夫姬一问。遇春,你好好招待朱小兄弟。老夫突然想起一事,先回屋了。”老者对着朱元璋一拱手,接着吩咐常遇春。 “好,师傅。我一定好好招待朱大哥。”常遇春答应道。 “老前辈有事,尽管去忙吧。”朱元璋也回礼说道。 夜晚时分,月明星稀,月光撒在竹林深处的一处竹屋院落中。 月下,两人正在畅快痛饮,交谈甚欢,只叹相逢恨晚。 这两人正是朱元璋和常遇春,朱元璋游历近千里好不容易遇到一个意气相投,志同道合的人。常遇春久居山林,不常出门,也十分乐意听朱元璋讲他游历的所见所想。 “我快到濠州城的时候,遇见一善良大方的老大娘,她不仅无偿给了我水喝,还送了我一些干粮。以前我总认为,这世道混乱,人心或许已经崩坏。但见到了大娘后,我才明白,乱世之中,也还是有一些坚持本***善待人的人的。不管他们曾经经历什么,他们都不会彻底迷失,做出那些道德沦丧的坏事的。”朱元璋回忆起那个叫“刘四月”的和蔼大娘。 “但后来我又在濠州城见到丐帮之中,那些人渣的所作所为!他们拐卖孤儿,再将他们弄成残疾,好派出乞讨能有个好收入。如果一天乞讨的钱数不够他们的定量,又动辄打骂!更有甚者,杀死孩童的亲生父母,再抢走他们的孩子!”朱元璋又想起庐州城那些丐帮匪徒,气得一拳头锤在石桌上。 “这世间还有这等事?如若让我见到,我必定一枪一个,一个不留!”常遇春闻言不大动肝火,狠狠地说。 “我借助世族的力量帮那群小乞丐重新获得自由,让我明白了。世族不全部都是欺凌弱小,残害百姓的人渣毒瘤。其中也有一些良心未泯的人,借助他们的力量,也不是不可。”朱元璋回忆起一个人,不禁微微一笑。 “小乞丐中有一个叫毛骧的小兄弟,他的一番话也让我明白了很多。现在这个世道,对付坏人我们比他们要狡猾更狠!这样才能保护那些善良的人不受他们迫害威胁!”朱元璋眼神阴骜,缓缓地说道。 “朱大哥说得不错,我也一直在这样做!来!朱大哥,当痛饮一碗!”常遇春也咧嘴一笑,举起酒碗。 “好!干!今晚,不醉不归!”朱元璋听到常遇春的话,深感酒逢知己,举碗对碰。 “我!朱元璋自当为天下百姓,开创一个能安居乐业,过得幸福美满的太平盛世!”已经醉了的朱元璋,爬上石桌,仰天对月大声说道。 “好!我常遇春也自当持枪为天下百姓扫出一片光明前途!朱大哥!千万别忘了要带上我!”常遇春说完趴倒在石桌上,喃喃道。 站在竹屋栏杆处的姬一问,看着这两个酒后狂言,志气冲天地年轻人,不禁欣慰地一笑。 他抬头看向天空,默然无语。看了一会,又开怀一笑,回屋去了。 第二天一早,一只翎羽华丽的飞鸟停在,趴在石桌上睡着的常遇春头上,仰头高唱。 常遇春被吵醒,抬头望见已经大亮,几朵浮云点缀的湛蓝色天空,伸了个懒腰。 听见动静的朱元璋也站起身,深呼一口气,与常遇春对视一笑。 “起来了啊,锅里有热粥,去吃吧。吃完我们去爬一爬山。”双腿盘膝坐在竹楼前一块大青石上的姬一问睁开眼,缓缓说道。 朱元璋和常遇春闻言,赶忙去洗漱,整理好衣衫。喝完粥,朝姬一问走来。 “师傅,我们准备好了。”常遇春俯身说道。 “好,那我们出发吧。”姬一问站起身,跃下青石,起身离开。 清晨的大别山,草木皆附有露珠,在清晨的阳光下,晶莹剔透,水中世界色彩缤纷。 山腰以上云雾环绕,好似仙境。朱元璋三人在云雾中行走,并不言语,用心感受着这雾中仙境。 走出云雾,朝阳已快完全跃出天边,微微红光辐射大地,宣示着它的到来。 山顶布满了奇松怪石,惟妙惟肖,似是一群守卫山峰的豪侠武士,三人越过天然方阵。 登上山顶,往东北坡望去则是一片微微散发淡紫意味的花丛,生长着无数姿态各异,争奇斗艳的花朵。 四月初春夏交接之际,花儿都含苞欲放,漫山遍野洋溢着华贵之气,其赏心悦目之程度,举世罕见。 南面则是磅礴云海,覆盖上一层金黄的朝阳,金色的波浪翻滚起伏,震撼人心。 “这里就是白马尖了,与北方洛阳佛教祖源白马寺南北相望,对立。”姬一问站在山顶,缓缓开口道。 “果然是山之南山花烂漫,山之北白雪皑皑,此山大别于他山也!”朱元璋环顾四周,古人诚不欺我。 “此山不仅风景奇峻,秀美非凡,还有其他各重要的地方。”姬一问眯了眯眼,说道。 “请师傅,前辈指教!”朱元璋和常遇春抱拳问道。 “大别山脉,境地南属安庆路潜山县、太湖县,北属庐州路舒城县、六安县。东慑南京,西逼武汉,北上可进入中原腹地,南下能控制长江水系。实乃兵家必争之地。”姬一问环顾四方,一一说道。 “晚辈,徒儿受教了!”朱元璋和常遇春恍然大悟,俯身抱拳。 “朱元璋,你可真有救天下苍生之志?”姬一问突然大声问道。 朱元璋听见此言,单膝下跪,眼神坚毅,掷地有声道:“晚辈之心,不死不消!” “那如何救!”姬一问再问。 “驱除鞑虏,复我中华!一统天下,结束战争!重塑民心,宣扬道德!改革吏治,铁腕反腐!轻徭薄赋,劝课农桑!让天下所有百姓过上安居乐业,幸福美满的生活!”朱元璋一字一句,从胸腔肺腑说出。 “好!天下有你,有望!”姬一问看见朱元璋的样子,听到他说的话,开怀大笑。 他转身看向听得热血沸腾的常遇春,问道:“遇春,你可愿意跟着他建功立业!为天下百姓开创一个美好的的未来!” “师傅,我愿意!”常遇春不假思索地说道,但说完又遗憾地看着师傅:“师傅,可是你怎么办?” “常遇春,为师一生心血都教给你了,不是让你守在我身边的!去吧,去完成你的梦想,也是为师的梦想!”姬一问望着常遇春呵斥道。 “下山吧,若你们能成功!我姬一问,死而无憾!我再待一会。”姬一问转过身,挥手示意朱元璋和常遇春下山离开。 两人没有细想姬一问的“死而无憾”,沉重地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决然离去。 为了他们自己,也为了他们师傅,为了天下百姓!不死不消! 姬一问看着远去的两人,弯下山,在山顶盘膝而坐,阳光照耀下。 宛如谪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