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凰来仪》 第一章 夜火噬魂 正是阳春三月好时节,但对吏部尚书冷严来说,却是异样的冰冷,他正妻所生的嫡女冷颜双容颜被毁,据大夫所说,今生再无恢复可能。这让他心底竟产生了一丝愧疚,应妍拼死为他留下一女,而他却从未尽过父亲的责任,将她扔给奶嬷丫鬟,自生自灭。如今,这孩子的人生算是彻底毁了,他该如何去跟应妍交代? 背着手,紧皱眉头的冷严来到了冷颜双居住的偏院,看着冷冷清清的院子,想起应妍死前的哀嚎,恨意终是压制住了愧意,转过身便往书房走去。一直在暗处观察的冷颜双冷笑一声,她就知道冷严会是这个反应,但那又如何?她早已不期待冷家会给她半点温情,前世拼着最后一口气杀死冷严时,父女情债早已了断。 “大小姐,夫人吩咐厨房给您准备了一碗补药,您可别闹脾气不喝!”由妾室扶正的周柔身边的大丫鬟言欢提着一个食盒大步走进偏院,行至寝室内说道。 “大小姐?”言欢说完才抬起头,却发现寝室空无一人,便是冷颜双的奶嬷都不在,放下食盒,到处转了转,“这人都到哪里去了?还真是半点规矩都不懂。” “论到规矩,府中众人,有谁比得过言欢姐姐啊!”冷颜双手上缠着一条青色的蛇,慢悠悠的走进寝室,身后跟着一脸担忧的奶嬷和满眼不屑的大丫鬟翠林。 闻言,言欢正想刺几句回去,就在看到冷颜双手上的青蛇时,吓白了脸,往后退了三步,硬着头皮说道:“大小姐,夫人明确规定了府中不可饲养此类毒物,您,您怎么明知故犯?若是让老爷知道了,可不会怜惜你刚毁了容颜处在病中。” “世上最大的笑话便是毒物指着毒物,说它有毒!”话落,冷颜双不再理会言欢,抚摸着青蛇,走到放着食盒的圆桌前,打开一看,呵,还真是一点都没变。 “大小姐趁热喝了吧,这可是夫人的一片心意!”言欢平日可没这么容易放过冷颜双,但看她手上缠着的青蛇正威风凛凛的吐着蛇信,自然不敢再拿乔。想着这碗补药可是整治冷颜双的最佳良药,心头气便顺了些,看这小贱人敢如何! 冷颜双轻笑一声,捧起碗道:“周姨娘有心了,言欢,你记得替我谢过她!” “你……”言欢生气之余,又觉得古怪,冷颜双的性情一直阴晴不定,手段又狠,名声早已毁掉,但今日观之言行,似乎多了点什么,难不成遭大难后人都会开窍?哼,便是开窍又如何,女子没了容颜,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只等惨死吧! “哎,到底是妾室扶正,便是有做得不妥当的地方,也不好太过苛责。”冷颜双看着黑成一团的汁水,忽然快步走到言欢面前,捏着她的下巴将药灌进去。 言欢一时不慎,竟被灌了大半,一旁的奶嬷和翠林赶紧拉开言欢,翠林还瞪了冷颜双一眼。见状,冷颜双把碗一摔,抚着青蛇饶有兴致的看着与她对立的三人。言欢缓过劲,推开奶嬷和翠林,双眼似能喷出火来一般,定定的看着冷颜双。 “回去告诉周姨娘,妾室扶正,终究不是正,在我娘牌位前,她只有磕头敬茶的份,而在嫡女面前,她也没资格指手画脚!爹虽然不管我的死活,但我终究活了这么多年,你以为光是凭借周姨娘‘心善’吗?更有,这碗药是什么,若是爆出来,后果不是你一个下人能担起的!”冷颜双眼神冰冷,似利箭刺中人的心。 “大小姐……”奶嬷越过言欢,走到冷颜双面前,一副为她好的模样正要说些什么,却被她狠狠地打了一耳光,厉喝道:“本小姐可担不起奶嬷的伺候,你和翠林既然得了周姨娘的眼,就跟着言欢回去吧!想必一向宽容大度的周姨娘不会少你们这两份月例,横竖你们的卖身契都不在本小姐这里,不必再啰嗦什么!” 在冷颜双阴冷的视线和青蛇的威胁下,言欢带着奶嬷和翠林灰溜溜的走了,据说回去之后,言欢就躺在了床上半死不活的,而奶嬷和翠林则没了踪迹。还要感谢周柔的仁慈,不然,言欢此刻就要上吊或投井了,没了生育能力,是生不如死。但周柔到底顾忌冷严,没敢用绝育这般狠辣的手段,只想让冷颜双卧床不起。 想起前世之事,冷颜双抚摸着青蛇,感受到它冰凉的温度,看着窗外的景色,荒凉,在这样美好的时节,还是半点生气都无。许久,久到夜色已晚,偏院却半点人影都不见时,红唇轻启,声音低得微不可闻,“既然如此,不如全都毁了!” 周柔居住的院子内,冷严正黑着脸看着地上跪着的女人,他不是瞎子聋子,周柔私底下做的事,他都知晓,本以为再如何她都会有个度。不想冷颜双才刚毁容,她就动了杀心,便是毒药可解,但卧床不起的结果,他已经看得够多了。周柔低垂着头,露出保养得宜如雪般白皙的脖子,面上平静,心里却是一片怒海。 “颜双的事,以后再不许你插手!”直到周柔跪得双脚发麻,无力支撑的时候,冷严终于开口了,带着一如寻常的寒意。虽然他怨恨冷颜双的出生害死了应妍,平日也是任其生死,但真到了这种时候,还是不能纵容 此等情景成为现实。 “妾身知错!”周柔点点头,想起应妍,心里便是一阵翻涌,这个死了也要和她争的贱人!也罢,冷颜双没了容颜,再也不可能威胁到她女儿冷万若,相府已经退亲,她的女儿又得了相府嫡子的眼,等议婚成功,她的女儿便是相爷的儿媳。冷颜双再折腾又能如何,冷严终是狠不下心,又如何,养个闲人,还养得起。 冷严没在周柔处过夜,而是去了应妍生前居住的宅院,一个人对着墙上的画像,像过往的无数个日夜般,回忆他和应妍的点点滴滴,应妍,他唯一的爱人。 夜深了,周柔难以成眠,冷严却在梦中与应妍相会。得知自己就要嫁给心上人的冷万若便是熟睡中也笑出了声,准备下场考试的周柔所出庶长子冷令来却在遥望偏院。而府中下人守夜的守夜,巡逻的巡逻,却没人发现冷颜双没了踪影。 一身黑衣的冷颜双潜到关押奶嬷和翠林的柴房,将守门人打晕后,点了奶嬷和翠林的穴,带走翠林,回到偏院。给翠林换上自己的衣服,又精心打扮了一番,放在床上后,冷颜双带上一早就收拾好的小包袱,将青蛇放在怀里,潜出宅院。 早已对冷府每个角落的景致都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冷颜双,凭着前世的记忆和重生回来也没丢下的武功,更有那制毒的本领,于睡梦中毒晕了冷府上下。而那些冷严培养的死士,却是最先倒下的一批,冷颜双不会把危险留到最后来解决。 在众人眼里她只是个不受宠的嫡女,又失了倾世容颜,怎料她非但没有消沉,还做出了这样的举动?以有心算无心,以狠绝算寻常,死士也不是那么难以解决。剩下的巡逻家丁和守夜的下人,冷颜双更是以最快的速度洒出毒粉,毒倒他们。 集中精神,倾听着冷府的动静,回想一遍行动,发现并无缺漏后,冷颜双便将藏于地窖的火油弄出,每个宅院都细心照顾到了。扔下火把,把大门反锁,从后院翻墙而出,冷颜双头也不回的走了,便是有幸存者,也再不能威胁到她。 从这一刻开始,她不再是冷府的嫡女,而是双莲,一个无父无母的无颜女。 “啊……啊……”火光冲天,惨叫声四起,被惊醒的邻居纷纷派人去救火,能和吏部尚书做邻居,这些人的官职也不低,遇到这样的事,自然不能坐视不理。何况冷府位置特殊,一不小心便是整条街都遭殃。但火势实在是太大,不管是第一时间救火的邻府家丁还是巡城的衙役或是入夜巡逻的兵司,都无法控制火势。 这样下去,别说冷府无法保全,就是相邻的兵部尚书等大官的府邸也会毁于一旦,无奈之下,只得轻减包袱,先把人送出去。此事惊动了一向多疑的肃元帝,立刻派人去查探火情,不惜一切代价稳定皇城秩序。虽然肃元帝做出了安排,但还是无法控制全城慌乱的形势,人人都怕大火袭来,自己和冷府的人一个下场。 混乱中,没人注意到暗处有一个容颜惊悚的乞儿正往乞丐胡同摸去,似乎要找什么人。听得身后越来越凄惨的动静,乞儿停下脚步,不知在想什么,半晌,却是加快脚步,走得更快了。直到完全隐匿在不被火光影响的黑暗中,才回头。 双莲看着漫入天际的火光,冷笑一声,道:“再也不见,家风严谨的冷家!” 重生回来,双莲的确可以凭着前世的记忆来报复,但前世的仇前世了,她死时害过她的人都没讨得了好,比她下场更惨。好不容易挣得重活一次的机会,她怎能允许自己陷于宅院争斗中,不如一把火毁了,再大的算计,人死了还能如何? 第二章 茶肆初遇 城郊外,一间茶肆内,几个大汉正牛饮般的喝茶,高谈阔论,那叫一个百无禁忌。角落里坐着一个容颜可怖的女孩,身上散发的气势无人敢小瞧,因此,便是长凳不够了,周围的人宁可挤挤,也不敢靠近她。凤国女子地位与鸣国一般,并不卑微,何况这女孩年纪虽小,但身上的杀气却不能骗人,没人会去找不痛快。 “你们听说了吧,昨天晚上吏部尚书冷严一家两百多口全都死了,啧,据说死得很惨,救火的人回家的时候大半都做了恶梦!”一个鼻子穿环的壮汉感叹道。 “这个听说了,还真是惨,两百多口人竟没一个逃出来,好像放火前,还给人下了毒烟,门窗都给锁得死死的,半点活路都不留,这是怎样的深仇大恨啊!”坐在穿环汉子身边的褐衣男子摇头叹气道,给自己倒了一大碗茶,大口入肚。 接过茶壶,精瘦如猴的汉子看了一眼四周,低声道:“倒是有个丫鬟逃出来了,好像她就是凶手,但官兵找到她的时候,她已经在河里淹死了,估计是自杀!” “可别胡说了,一个小丫鬟能有这么大本事吗?听这手段,下手的人必是经验丰富,换做常人,谁能眼都不眨就杀了这么多人,且半点不错漏。小丫鬟大概是真凶拿来做幌子的,啧,终究是逃不过。”一直不说话的第四人开口了,摸着茶碗边沿,像是回忆着什么,“冷大人是个好官,可惜好人不长命啊,这就没了!” “小丫鬟?”双莲听着,心里嗤笑一声,想起那个女乞丐死前感激的笑脸,心中并无愧疚之感。便是没有发生女乞丐被人轮虐的事,她也是要找个翠林的替身来杀的,因为翠林已经替她死了,怎么也得在人数上相当。正好条件符合的女乞丐需要解脱,她就不费那个时间去另外找人了,再说,她还为女乞丐报了仇。 乞丐这类人,向来不被官兵重视,便是看到那几具死状恐怖的尸体,也没精神给他们伸冤,吏部尚书的案子到底重要些。只是,他们注定查不出什么来。 抿下一口茶,双莲听着茶肆的人称赞冷严为官清廉,周柔温婉大方,冷万若知书识礼,冷令来文采不凡,眼里满是赞同之色,心底却觉得万般讽刺。她不是没想过败坏这些人的名声,让他们生不如死,但她没那个时间耗在这种事上。因为她唯一想去的地方只有军营,重遇前世那些死生战友,回到战场,为自己拼杀。 说起来,跟冷府对她做的相比,她也算仁慈,至少冷严是怀着美名死去的,他不是只爱应妍吗,那也该下去陪她了, 省得他整天要死要活的追忆佳人。周柔和她生的两个贱种,死于梦中,也是一种美满的结局,比起前世来,要幸福得多。 就算她重生回到容颜未被毁掉之时,她也不会放过冷府,她不会允许自己背后藏着一个名为“家族”的猛虎,被其牵制束缚。更不想在战场厮杀的时候还得防着背后的暗箭,或是各种来自世道的舆论压力,左一个不孝,右一个大逆不道。 因为她的归来就意味着命运的开始,有些人,不是重来一次就能掉以轻心的,或是他们今世还没来得及做什么,她便得大度的放过。已经看到预计的未来路途,为什么不一开始就毁掉?非得等前世的事一一重现,才来见招拆招,斗个没完? 这世道没了家族庇护的确寸步难行,但对她来说却是大大的有力,肃元帝最喜欢势单力薄的臣子武将,她这样的角色,在帝王面前,能得到一两分放心。便是不走运,身份被人揭穿,她也不惧,弑父杀妹的罪名摊在身上,她势必会被文武两大阵营唾弃。如此,她只能依附肃元帝,说不定还能得到更多的信任与庇护。 当然,这样的前提是在那之前她已经积累起足够的战功,让肃元帝杀之不舍。 “哎哟呵,这哪来的小毛贼,竟敢动你爷爷的钱袋!”一声怒喝打断了双莲的思绪,抬眼,却是一个衣衫褴褛的男孩被穿环壮汉拎住了衣领,双脚离地摇晃。 “爷爷大人有大量,莫跟小的一般见识,小的只是太饿了,一时鬼迷了心窍才做了这般卑劣的事,求爷爷饶命!”男孩头发蓬乱,却挡不住那双清亮的眼睛,看着就容易让人消气,一边讨饶,一边拱手作揖,小大人的模样逗乐了穿环大汉。 就在穿环大汉打算算了的时候,精瘦如猴的男子却眯眼道:“骗谁呢你,看你的样子就知道是惯偷,没东西吃怎么了,了不起啊?偷了东西还想这么轻易蒙混过关,不好好教训你一顿,你就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压着他,揍他一顿!” “这……”穿环大汉有些为难,瞧了眼男孩的小身板,道,“哎,就这么算了吧!反正他也没得手,他这样子,一拳下去小命就没了,咱不做欺负弱小的事。” “爷爷饶命啊,小的再也不敢了!”男孩适时地求饶,声音带上了哭腔,许是真的怕了。穿环大汉不由得松开了男孩的衣领,将他放在地上,讨好的看了一眼同伴。精瘦如猴的男子嫌弃般的瞄了穿环大汉一眼,摆摆手,也不再追究了。 男孩千恩万谢的离开后,汉子 们又坐下来喝茶,也休息得差不多了,就叫了人来结账,褐衣男子表示他给了,一摸腰带,怒了:“兀那小贼,竟敢如此欺人!” 精瘦如猴的男子瞪了穿环汉子一眼,嗖的一声就窜了出去,竟似飞燕般轻盈,没一会,便把男孩抓了回来,掏掏他身上,果然找到了褐衣男子的钱袋。这会,汉子们不会再同情男孩了,钵大的拳头纷纷砸下去。男孩灵活避开,连滚带爬的直喊爷爷饶命,却没了先前的胆怯,反而添了几分戏谑之意,但只有双莲听出来。 正欲离开的双莲被不知何时窜到她身边的男孩抱住大腿,“姐姐,出手啊!” 第三章 死缠烂打 还没等双莲踢开男孩,迎面便响起一阵拳风,下意识的抬手肘格挡,竟差点接不住这招,抬眼,看到的是穿环大汉愤怒的脸,“原来是一伙的,呵,看招!” 男孩这时已经躲到了角落,举着拳头大喊:“姐姐干掉他们,一个都别放过!” 双莲暗恨,却不得不与汉子们交手,因为他们显然没有听她解释的意思,也罢,待她解决了他们,再去找男孩算账。想着,双莲放开手脚,竟是一拳打倒了窜到她右边握拳击向她腹部的褐衣男子,趁着众人愣神,双莲一个侧踢,抽出腰间的剑,刺向穿环大汉。若一开始茶肆余人还担心双莲会死,这会已经放心看戏。 “呸!”精瘦如猴的男子被双莲一脚踢中胸口,吐出一口血沫,知道这是碰上了硬茬,又发现男孩早没了踪影,便做了住手的手势,“此事揭过,不必死仇!” 双莲收回剑,看了一眼精瘦如猴的男子,提醒道:“短时间内莫在使用内力!” 点点头,精瘦如猴的男子往桌上扔出足够的茶钱后,带着同伴离开了茶肆。 双莲也结了账,虽被男孩利用了一把,但她没把这事放心上,横竖一个小混混,不值得她费心机去追踪。茶肆再次热闹起来,猜测交手的两方人是什么来历。 走出一段距离后,双莲突然停住脚步,转身看着前方,扬声道:“出来吧!”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男孩顶着蓬乱如鸟窝的头发从树林里钻出来,看到双莲的时候,竟半点不惧她身上散发出的杀意,一路跑过去,“姐姐,我要跟着你!” “哎哟……”男孩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整个后背就贴在了地面上,痛得他惊呼出声,刚想动,就被一只脚踩住胸口,往上一看,是双莲毫无情绪起伏的脸。男孩顿时不敢动了,睁着大大的眼睛,吞了吞口水,以为自己小命不保。 “别乱叫姐姐,看样子,你比我还大呢!”双莲拔剑,挑开挡住男孩脸的乱发,仔细看了一眼,都被他的眼睛和瘦小的身体骗了,哪是男孩,分明是少年。 “凤国儿女,实力为尊,不以年纪大小论高低,姐姐强大,小弟甘愿俯首追随!”少年说着,双手握拳放在胸前,学着侠士的模样拱了拱,讨好的媚笑道。 双莲的脚用力了些,眼底升起一丝兴味,打量着少年,道:“能说出这样的话,定是读过书识过字,你究竟是什么身份,扮作小混混,又是安的什么心?” 少年脸色 一暗,叹气道:“家道中落无以为继,父死母亡孤苦伶仃,哪有目的?不过是求活罢了,小姐姐若实在不愿,我也不强求,大不了下去陪伴亲人。” 收脚,双莲转过身就走,她不是善人,没工夫可怜别人,少年死活与她无关。 以退为进的策略,少年用过不少次,基本上都能碰到冤大头,怎么这少女竟能一走不回头,连半个铜板都没舍得给一个,当真是冷心冷肺的人不成?看她脸上的伤疤,定是个有故事的人,而他很想读一读这个故事,所以,他赖定她了。 双莲以为自己行走的速度很快,不想少年却更快,无论她在哪休息,下一刻都能看到少年站在前方,露出欠揍的笑容。对此,双莲选择无视,因为少年跟她并无深仇大恨,不过是一个遇难只会寻求帮助的怯懦之人,没有下杀手的价值。 少年也不在意双莲的态度,自顾自的说话,或是用荷叶盛水,或是送上野果,十分殷勤周到,虽然双莲都没接受,但他还是乐此不疲。双莲终是不耐烦了,原以为不相干的人不会引起她内心的起伏,不想少年竟弄得她生出了一丝怒气。少年捧着水再来的时候,双莲很干脆的点了他的穴,他轻功好,其他的却很无能。 “大姐?”少年对双莲的称呼发生了改变,他这几天都把自己当成双莲的人了,见双莲不理他,但也没动手赶他走,他还以为他死缠烂打的策略成功了。没想到阴沟翻船,她清楚他轻功好,躲得快,就放松他的戒备,趁机点了他的穴。 双莲拍拍少年的脸,轻笑道:“你在这里好好呆着吧,希望下一个会是好人!” 说完,双莲转身就走,不管少年怎么呼喊,她的步子都没有停顿下来。直到再也听不见少年的声音,双莲脸上才露出一丝笑意,这少年的性情,倒跟前世那个为她而死的士兵差不多。可惜,她一向分得很清楚,不会因此多看少年一眼。 路上,行人渐渐多了起来,看他们的样子,都是去报考士兵的,有男有女,有老有幼。凤国文武并重,皇权在中间,左右平衡,不许一方压过另一方。这几年,宿敌青国屡次进犯,便是文人都受不了青国如此嚣张的挑衅,支持强硬反击。 肃元帝便放宽政策,适当的调整从军待遇,凡是经过考核进入军营成为士兵的人,无论原先是什么身份,都一视同仁,论功行赏,论错行罚。虽然边界形势日益严峻,但兵部尚书仍不愿放宽考核士兵的条件,宁可不足,也不允滥竽充数。 因此,能经受重 重考核进入军营,成为士兵的人,都是凤国未来的精英。 双莲想起前世最为畅快的那段日子,身上的杀气消减了些,还是战场上单纯,不是你死便是我亡,刺过来的明剑,比暗中勾结下的刀子要好得多。虽然军中也有勾心斗角,但到了战场,除非是叛国罪人,否则没人会再玩手段,因为说不定下一刻就坠了黄泉。算计再多,还得有命去拿,这是她当时的队长战前说的话。 “呼呼……”双莲猛地停下脚步,发现只有自己听到了异样的声响,其他人脚步未停,直往目的地而去。双莲本想置之不理,但迈出的脚却往声音来源的方向走去,心里有一种感觉,她会循着声音得到自己想要的,并且决不能错过。 第四章 再现真容 等双莲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受了伤的老人已经安稳的躺在了草地上,一双满是岁月沧桑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她。双莲看着自己的手,她竟然为一个陌生人做到这种程度,真是魔障了。换做她清醒的时候,莫说以血喂养,便是要她半根头发,她都能送这人下去。但不做也做了,就当她给重生际遇做出回报。 一身白衣的老人看上去颇有种仙风道骨的感觉,年纪虽大,但看着却透着不输年轻男子的精神劲,喝过双莲的血后,面色更是红润。他受的伤不重,不过是摔了一跤而已,双莲见他时,却以为他身受重伤即将死去,皆因他面色十分苍白,浑身上下散发着一层死气。不想喝了一点血,老人就像是重新焕发生机了一般。 “小丫头,你可想恢复你的容颜?”老人缓过劲,看着双莲脸上狰狞的伤疤,低沉的声音击打在双莲的心房,带着一丝蛊惑的意味,然而双莲却坚定的摇了头。 “为何,凤国女子地位虽然很高,但依然少不了种种桎梏,没了容颜,便是你日后功成名就,也总是不便的。”老人坐起身,吐气已然恢复了正常,不解道。 “不过一具皮囊,毁了便毁了,还能让自己更看清人心,何乐而不为?”双莲摸着脸上的疤痕,前世一梦,她早已习惯了伤疤的陪伴,骤然没了只会不喜。 闻言,老人却是一笑,从怀中掏出一个通体红色的拇指粗的药瓶,眼里流露出一丝怀念,低声道:“这是老夫为一故人研制的玉容丹,能够生肌劲骨,转瞬恢复被毁容颜。但故人已去,此丹于我再无意义,形如鸡肋。你既然救了我,我也没甚可报答的,若不嫌弃,就请收了这玉容丹,至于用与不用,却在于你!” 接过药瓶,双莲也不啰嗦,收进怀里,“如此也好,两不相欠,就此离去!” “小丫头,你一点都不好奇我的来历?”老人站起身,看着双莲的背影,这等岁数的女孩,遇到他这样古怪的人,或是戒心顿起或是怯懦害怕,却极少像她这般冷静自如。她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在强撑着,不愿让别人知晓她真实的情绪? “相逢即是有缘,一救一报,再无纠葛,何须多言?”双莲回头,轻笑道。 老人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点点头,赞道:“小丫头,我期待你日后的成就!若能再遇,老夫定当竭尽全力为你效命,此刻,却要与你说一声再会!” 话落,白衣老人竟瞬间消失在原地,若不是双莲怀里的药瓶还在,只怕会以为先 前种种皆是做梦。而老人似乎还留了一点东西,双莲走过去一看,却是一张面具和一瓶药。拿起,双莲的脸色微有动容,看来,她的直觉没错,血也没白流。 “多谢大师!”双莲将东西收拾好,对着老人消失的地方恭敬的弯腰行礼。 世间不乏隐于人世的奇能异士,其中更有足以颠覆朝纲的神人。好在这类人不知因何受到限制,不得插手人世繁扰,不然天下难以稳定。这个神秘的老人,想必是其中一员,但她献了血,他给出回报,不算他破坏规矩,然他后面说的话却耐人寻味了。不去想,反正也是日后的事,他也说了再遇之时,谁又知是何时? 双莲再次出发,天色渐晚,便寻了个山洞稍作调整,吃完打来的野兔,拿出玉容丹,心思一瞬间千变万化,终是吞了药丸。她也懂医,不难辨别出这药是好还是毒,确认无碍后,才选择服下。感觉有点奇妙,身体似羽毛般轻盈,脸开始发烫,热辣辣的,她以极大的意志控制着双手,这种时候白痴也清楚不能乱抓。 “啊……”随着时间的推移,双莲的脸越来越疼,眼前一黑,痛晕了过去,身体不能动,意识却还清楚着,好像自己没进了冰凉的池水中,抓不住站不稳。 许是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又或者洞外日夜已经交替了几个来回,双莲缓缓的睁开眼,发现自己全身都被汗湿了,仿若从水里出来的一般。下意识的摸脸,双莲顿感不便,伤疤已经消失,细腻的皮肤很是陌生,但却意外的没让她讨厌。 缓过劲后,收拾好东西,双莲飞跃出山洞,来到溪边,看着水面上的人影,心中不知是何感觉,她都快忘了自己的样貌。前世今生,她十四岁前的样子都没能好好的看看,盘亘在她脑海里的是那张替她辨识人心遍布伤疤的脸。现在终于得见真颜,她竟想像陌生人初次见面般,点头招呼,可这人明明就是她自己啊! 深吸一口气,双莲伸手拨动溪面,人影摇晃,背好包袱,起身往树林深处飞去。这样的脸不能见于人前,好在大师留下了易容丹和面具,她可做两重保护。 易容后的双莲是个长相普通的女孩,脸上有一道从左眉到右脸颊的伤疤,如此,戴着面具也能说得通。重新上路,越是接近报考地点,双莲的情绪越是高涨,这一次,她一定要到达梦想中的高度。没了冷严那个给她使绊子的吏部尚书,无论换谁上,都不会让她步步艰难腹背受敌。孤女的身份,皇权世家都能放心任用。 “大姐!”一声惊喜的叫声拉 住了双莲的脚步,回头,对上少年亮晶晶的眼神,不由得胸口一堵,她都这个模样了,他怎么还能认得出来,难不成闻出来的? 少年三步并作两步来到双莲面前,若不是怕再被她点穴,这会估计就抱住了。 “你不要乱喊,我不是你大姐!”双莲很想敲晕少年将他卖到小倌院,省得他再来纠缠,但路人都看着,她也不想节外生枝,只得选择温和一点的方式。 “一日是大姐,终身是大姐,小弟一定会追随你!”少年弯腰行礼,恭敬道。 “哎哟……”一拳过后,少年捂着头上鼓起的包,含着眼泪紧跟双莲的身后。 第五章 报名军营 虽然早有准备,但双莲还是被报名处人山人海的景象震了一下,怪不得每回军营招募花最多时间的不是士兵考核,而是报名。男女分开,为避免发生纠纷,两方阵营中间隔着一道人工开辟的蜿蜒小道,彼此互不干涉。双莲走到女子阵营,戴着面具的她很鹤立鸡群,但因她身上散发的杀气,无人敢去质疑她遮面的行为。 名为念蔺的少年在报名前特地收拾了一下自己,蓬乱的头发用一根草绳系在脑后,露出尚算清俊的面容,一双明亮大眼为他添了几分独特的精神气。虽然衣衫褴褛,肤色也因常年不洗澡而略显暗沉,却遮不住他身上若有似无的贵气。 “大姐,我叫做念蔺,不是双木林,是草门蔺,记住了哦,我一定会尽快到达你身边的!”走到男方报名阵营后,念蔺侧过头,朝对面的双莲大声的招呼道。 “……”双莲额角似有青筋突起,她没想到念蔺竟然会跟着她报考士兵,但无所谓。要成为最后留在军营里的士兵,必得经过重重考核,念蔺能不能留下还是未知数。她不必为这无聊的人费神,若他真有本事跟随,她也不介意多个跟班。 “那小儿是你弟弟?”站在双莲前面的一身形高大的女子看了一眼念蔺,眼里露出惊艳之色,回头问了一句,却差点没被双莲的眼神吓得胆颤。这是怎样可怕的眼神,仿若历经劫杀,踏遍白骨,饮尽鲜血的夜叉一般,叫人不自觉的畏惧。 双莲没理会高大女子的话,站得直直的,目不斜视,似乎已进入考核状态。 “姓名,年龄,家中亲人,擅长何物?”登记处的老兵是一个脸上有烧伤疤的女子,并不被双莲影响,就连她戴面具的行为也不放在心上,例行公事的问道。 “双莲,双莲花自绿水出,刚满十五岁,无父无母,被乞丐养大,擅长双刀。”双莲说得很干脆,并没有一般孤儿的敏感偏激或是自卑,倒叫老兵多看了一眼。 老兵登记完资料,想了想,这人没有证明身份的凭证,并不要紧,肃元帝本就有令,无论何种身份便是没有身份也能报考士兵。进入军营后,自有一套完整的考核方式,将细作心怀不轨者排查出来,送到早为她们准备好的“横井”去。但眼前这人却莫名的让她想要立刻排除,没来由的,她就是感觉到此人极度危险。 “前辈,可是有什么问题?”发现老兵久久都没有把刻着临时编号的木牌递给自己,双莲便问了一声,心中暗生警惕,莫不是哪里出了问题,叫人起了疑心? 老兵回过神,抬眼,鬼使神差的把木牌递给了双莲,待双莲按照木牌的编号寻找队伍时,老兵收回视线摇摇头,不过是个孩子,能否通过考核还是两说呢。 这边的念蔺也领到了木牌,揉了揉被老兵们捏肿的脸,暗叹人长得太好就是不便。等他找到队伍,被一群五大三粗的黑小子捏来揉去的时候,已是欲哭无泪。 “编号三六八,摘下面具!”女子这边很有效率,双莲刚找到队伍,负责这个队伍考核的士官发现人数已齐就走了过来,整理好队伍,便让双莲摘下面具。 面具一摘,四周顿起吸气声,看双莲身板瘦小,还是个孩子模样,怎么脸上竟受了这样可怕的伤势?士官也有些意外,仔细打量着双莲,发现她并无异色。 “这伤因何而来?”士官多问了一句,因为她有点好奇这个孩子之前的经历。 “跟人抢地盘,一时不慎给砍了一刀。”双莲回答得很寻常,像说吃饭一般。 挑眉,士官敏锐的捕捉到了双莲眼里一闪而逝的杀意,道:“那人如何了?” “死!”话音落,四周又是一片吸气声,看不出双莲稚气未脱却已沾了人命。 士官低笑一声,不再问话,吩咐双莲所在的第三队到指定的帐篷休息,明日一早立刻开始考核。闻言,除双莲外,其他人都面露兴奋,成为士兵后就有可能一步步登上将军甚至是大将军大元帅的高位,怎能不叫野心勃勃的她们兴奋? 准备经受考核的新兵备选统称为小兵,居住的地方也和真正的军营有一段距离,地位就比军奴高一些。而操练她们的士官不管她们之前是什么身份都一视同仁,挨不住被人当牲口一般对待的可以自动退出,但此人后代将永世不得再报军营。在考核中身死伤残的小兵可享受正式兵的待遇,领取定量抚恤金和伤残补助。 军规严谨,经过层层选拔出来登上将级官位的兵者,的的确确做到了“一视同仁”。历史上曾发生过一代嫡出太女因考核成绩不好,不够资格成为正式士兵被发了安慰金遣出军营的事,当时的皇帝并未斥责负责考核的士官,还大利嘉奖。 军中规定皆是凤国开国女帝定下的,据说她本有一统天下的优势,却因一男子的恳求而立下誓言,不再挑起战火。开国女帝逝世前留下遗言十句,要凤国皇帝代代相传不得违背。但岁月流逝,皇权更替,传到肃元帝这里却是面目全非了。 好在肃元帝虽然多疑,但贵在孝顺,他生母 曾是正宫皇后,现在的皇太后,对开国女帝有着不一样的痴迷,间接影响了肃元帝。因此,肃元帝登基后就派心腹收集开国女帝流传于世的著作诗论,力图从其中找出蛛丝马迹拼凑正确遗言。 在开国女帝的影响下,肃元帝改变策略后,凤国如今的朝堂局面相对稳定。 “俺叫妞丫,小娃娃你叫什么?”睡在双莲左侧的圆脸女子主动打了招呼。 双莲回过神,抬眼,对上圆脸女子晶晶亮的眼睛,低声道:“莫叫我小娃娃!” “咳咳,好,你叫什么?”妞丫改得很快,看起来倒是个老实没心机的人。 “双莲,两朵莲花。”双莲看着一脸憨厚的妞丫,心思翻涌,不知在想什么。 第六章 刑部展越 入夜,双莲睁着眼,不知不觉中睡着了,另一方的念蔺却翻来翻去,被此起彼伏的鼾声弄得难以成眠,无奈之下双手捂耳以一种十分奇特的姿势勉强睡了。 军营一片安静的时候,皇城中,刑部尚书展越的府邸却是氛围紧张,灯火辉煌的书房内,一身黑衣的展越眉头紧皱,看着桌面上摊开的纸张,似进入绝地。 大火灭后,不说被牵连的府邸,单说冷府,竟无一活口,全都烧得面目全非,有些甚至成了灰,便是亲人都无法认出。唯一算完好的女尸,却因在水里泡了太久,辨不清容颜,经仵作和稳婆查验,此女死前曾遭轮虐,看样子,竟比冷府的仇恨还要深。这个疑似大丫鬟翠林的人到底结了什么仇怨,她会是此案关键吗? 他派出的人回来禀告情况时提及城门丐帮反应他们的人少了好几个,不像是脱帮独干,倒像是被人杀了灭口。虽然丐帮经常趁着大案发生给一些乱七八糟的消息骗取衙门赏金,但这一回似乎透着不一样。他便指派人手调查丐帮一事,或许会跟疑似翠林的女尸有点关系,这条线清楚了,他才能往下一步的行动推进。 动手的人十分熟悉冷府,不仅摸透了府上生活作息规律,连巡逻的盲点和交接间隙也十分清楚,更有超强的制毒本领,以及不凡的身手,一出手,便无错漏。不仅心细,还足够狠绝,从起火的方式来看,竟没有半点犹豫,哪怕此等大火会波及到邻家府邸。怎样的恨意,怎样的谋划才会使出此等毒辣冒险的灭门手段? “到底是何人所为?冷大人,你是否真如面上那般清廉,若你真的为官端正,又怎会引来此等人祸?一直备受赞誉的冷府是否又是另一个藏污纳垢之地?”展越的手在桌上敲打着,第一次感到这么有心无力,线索并不是没有,却纷乱无章,尸体身份无法明确判断,追查的方向不得不分散开来,无形中加大了破案的难度。 “老爷,妾身可以进来吗?”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随后是一道温柔的声音。 闻言,展越眉目一松,起身去开门,将夫人梁喜迎进来,接过食盒,拉着她的手坐到平日忙于公务时休息的榻上。梁喜将榻上的小木桌摆好,示意展越先用点夜宵再说。展越打开食盒,一股清香扑鼻而来,不自觉深吸一口,心情甚是放松。梁喜拿出帕子,给展越擦了擦冷汗,看着他把夜宵吃完,方才露出一个笑容。 “妾身就不打扰老爷了,但还请老爷多惦念着婆婆,莫熬夜伤了身体,让婆婆担心!”梁喜收拾好食盒,福了福身 ,看着展越憔悴的神色,不免多说了一句。 “夫人担心我,怎么不直说?”展越抓住梁喜的手,将她拉到怀里,调笑道。 “老爷!”梁喜差一点摔了食盒,将食盒放好在地上,抬头瞪了展越一眼。 展越笑笑,拉着梁喜走出书房,直往她居住的院落走去,一旁的小厮丫鬟全都低垂着眼,见怪不怪的跟在后面。灯火灭,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夜无眠。 第二天早上,满面春色的梁喜起身,正要唤展越起床就发现不对劲了,试探性的摇了摇,展越没有半点反应,梁喜脸色瞬间白了,赶紧叫丫鬟去把大夫请来。 冷府的案子因刑部尚书展越的突然昏迷而被迫停滞,肃元帝起疑,派了太医去看展越,太医得出的结论和冷府大夫一致,不知原因的昏迷,形如睡着。梁喜整顿内宅,不许半点消息透到展杨氏那里,衣不解带的伺候展越,盼他早日醒来。 三天后,趴在床边睡着的梁喜突然惊醒,对上展越迷茫的眼神,喜极而泣,抱着他大哭起来。听得动静,丫鬟赶紧去叫了奉帝命留在府中的太医。一番折腾后,被太医诊断为太过劳累而垮了身体的展越躺在床上,一双眼满是疑惑。虽不明白为什么相公醒过来后像是陌生了许多的样子,但梁喜只当他是睡久了发懵。 “夫人这几天也累了,先去休息吧!”展越侧过头,看着梁喜温和的说道。 闻言,梁喜张了张嘴,到底没说什么,带着丫鬟下人离开展越居住的院落。 “冷府的人全都死了,这不可能,颜双不可能就这么死了!好不容易回来,怎么可以再次失去她?不可以,我绝不相信这会是真的!”门关上,脚步声完全消失后,展越温和的容颜瞬间变得狰狞扭曲,双手紧紧相握,胸口似要裂开一般。 “这都是真的,你在我记忆里看到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了的事!”一个声音在展越的脑海里响起,让展越的脸色瞬间阴冷下来,低声道:“除非我亲眼所见!” “若亲眼见了才能死心离开,那你尽管去做!”脑海里的声音透着一丝无力。 调养好身子后,展越换上官袍,飞速奔到冷府,断壁残垣,空气中还余留着刺鼻的焦炭味,脸色一瞬间惨白无色,他的颜双真的死了?以为重生回来夺占了刑部尚书的身体一切就会有所不同,不想等待他的竟是比前世更为惨痛的局面。 展越撑起身摇摇晃晃的走进冷府,原本惨白的脸却逐渐恢复正 常,走到冷颜双生前居住的偏院,蹲着身体,一种强烈的预感击打着他的心。跟在身后的人以为展越有了新的发现,不免兴奋起来,这案子太大,若能破了便是巨大的功绩。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恨意,这样的时机,难道是颜双先我一步回来了?若真是如此,颜双一定没有死,她才不会为了报仇把自己搭上,更何况跟着仇人死!”越想越有这个可能,展越脸上的郁色瞬减,心中的激动压制了脑海中的声音。 “颜双,我一定会找到你!”展越握紧拳头,在心里以起誓的态度呐喊道。 “走,立刻跟本官去城门!”展越站起身,回头,竟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第七章 世子刘明 一连几天展越都很忙,甚至和梁喜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好在她素来温婉贤惠,并未使性子,但心里总还是感到失落。展越之母展杨氏是过来人,又怎会不明梁喜的心情,便决定等展越归家了,好好的和他说一下,公事要紧,但也不能冷落了妻房。谁料展越却连展杨氏的面都不见了,直说事关重大,改日再请罪。 “你竟敢对我母亲如此无礼?快把身体还给我,你这孤魂野魄!”展杨氏失望的坐着软轿离开后,展越提笔正要在纸上书写什么,脑海里的声音突然响起来。 “展大人要是有本事,自可夺回,本世子绝无二话!”展越轻笑一声,心道。 “你!”脑海里的声音显然被噎住了,半晌,透着一丝疲惫,道:“你说你是郡王世子刘明,但刘明尚在府中静养,你又岂会是他?若你是他,那他又是谁?” “刘明是我,我也是刘明,只不过我是活过一世的刘明,而现在的刘明却是前世那个愚蠢无能的我。”展越,应该说是占据了展越身体的魂魄刘明,脸上浮起若有似无的苦笑,再次回来,看着无能为力的自己,这感觉可真是奇妙。若不是他进了展越的身体,现在就是有心调查冷颜双的下落,也只能困于后宅中了。 听得脑海中的嗤笑声,刘明低笑:“展大人不信,呵,大人可知人死后还能重回前世?便是不知,想来现在也该深有体会了。原本我该回到自己的身体,中途不知何故竟到了展大人的身体里,为报仇,为护住心爱之人,少不得卑鄙了。毕竟跟掌握实权的大人相比,我这个郡王世子便是放到街上,也没几个人给面。” “你为心爱之人?那你可知我也有誓死守护的爱人与亲人,你夺占我的身体,为一己私欲,混淆事情真相,意图祸乱朝纲,更伤了我的妻房与母亲,你可怕天打雷劈?”展越怒极,他眼睁睁看着梁喜神色黯然,展杨氏失望而归,却无能为力,这是他人生中最大的耻辱,但怒火回笼,他又怕自己会被刘明挤出身体。 为此,他想要赌一把,赌刘明不敢与天斗,赌刘明珍视这近乎神迹的重生。 “大人且放心,本世子闲下来的时候自会扮演好‘展越’的身份,但你也知本世子不过是个孤魂野魄,若行事不妥,也是情有可原。不若大人教教本世子,好叫本世子替你安抚好展夫人和展老夫人,等本世子得到想要的,自会将身体好好归还给大人。”刘明放笔,似笑非笑的看着前方,好像展越就站在他面前一般。 闻言,展越不语, 若刘明露出破绽,他便有一线机会夺回身体,但此事太过骇人听闻,便是梁喜和展杨氏察觉到不妥,恐怕也不会往游魂夺占这方面去想。 再说刘明既是挟着恨意回来,定不可能轻而易举的收手,只怕到了最后,他的家人会在刘明的报复中受到牵连,而他也会彻底消失,失去珍视的一切。他断不能允许这样的情况发生,短时间内,他又无法夺回身体,只因刘明的恨意实在太强。唯今之计,只有安抚好刘明,让其投放几分精力在扮演“展越”的身份上。 “莫伤我妻,孝顺我母。”展越打定主意,开口不是难事,决定先妥协一步。 “大人放心!”闻言,刘明脸上浮出一丝诡异的微笑,转瞬即逝,好似错觉。 且不管展越和刘明达成的共识,再来看双莲这边的情况,军营的时间是紧张的,也是规律的,双莲这些小兵天不亮就被士官叫了起来。迟到一步,或是面露不忿的人直接被淘汰出局,士官不会留有半点余地,因为一旦报名成功,便意味着考核的开始。首批被淘汰的人情绪激动,但在见过士官手段后,皆成了鹌鹑。 “呼,多亏俺习惯了早起,不然就跟她们一样了!”妞丫看着背着小包袱离开的人,庆幸的拍拍胸口,力劲大得让站在她身边的人都怀疑她会把自己拍吐血。 双莲站在妞丫身边,前世的情景浮现在脑海里,让她禁不住长叹了一口气。 “咋了,你有心事?”妞丫憨厚老实,却心细如尘,很清楚什么人值得结交什么人不值得,就算双莲形容恐怖,她还是忍不住靠近,因为她感到此人并不如表面上那般拒人于千里之外。因此,双莲一叹气,她就能察觉出双莲情绪有异。 “我在想接下来的考核。”双莲回过神,忍不住捏了一把妞丫的脸蛋,真是令人怀念的触感。妞丫不满的捂着脸,圆圆的眼睛瞪大,看着更添了几分喜感。 “不许扭俺的脸,俺娘说了女孩子的脸越扭越大,俺的脸已经够大了,再大,就嫁不出去了。”妞丫嘟起嘴说着,圆脸瞬间拉长,两道眉毛纠结成了一条虫。 双莲笑笑,对上妞丫不满的眼神,道:“便是嫁不出去,你还可以娶夫,若你一朝功成,成了将军,上赶着给你做入赘夫的男儿恐怕能从皇城排队到这里。” “哦?对!那俺要做大将军,看谁还敢说俺嫁不出去!”妞丫乐了,握拳道。 “痴人说梦!”第一队经过第三队休息地的时候,为首之人听到了妞 丫的话,忍不住冷笑一声,扬声道。闻言,妞丫握紧了拳头,却没有追究的意思。双莲斜眼看了为首之人一眼,暗笑冤家路窄,果然啊,重来一次,有些事还是不会变。 “是否说梦,你可说不得准,且看日后!”双莲上前一步,似笑非笑的说道。 “呵,就凭你们的样子,这个‘日后’恐怕得等到千年后了。”李鲜大笑道。 话音未落,第三队的人全都站起来了,一个个摩拳擦掌,打算给第一队的好看,双莲又往前一步,她这一动,第三队和第一队的气氛更紧张了。妞丫刚想拉住双莲,却在即将碰到她的时候收回手,莫名的,她就是相信双莲能解决好这事。 第八章 光明正大 “军中不许私自械斗,想来诸位都该明白此时动手的后果是什么!”就在众人以为双莲会出拳的时候,她却抱起手淡淡的说了一句,在李鲜面露鄙视时,又轻笑道,“不如这样,明日正是长枪考核,我们便在比试中光明正大的一决高下。若我赢了,你得当众向我的这位朋友道歉!若你赢了,可向我提出任何要求。” 李鲜正欲开口,就被向前一步的妞丫抢了先:“俺跟你比,这是俺跟你之间的事,没道理避过俺。你输了,得跟俺说对不起,俺输了,俺以后见你就绕道走!” “好!”李鲜应得很干脆,她虽然骄傲,却不自大,双莲一站出来,她便清楚自己遇上了硬茬。若打起来,她还能使点手段避开,不想双莲却提出了这样的要求。在众人面前,她不应,定会被视为怯懦之人,她若应了,万一输掉,则更是无面。她正在想办法的时候就冒出了个蠢人来替掉双莲,此时不应,更待何时? 斜眼打量了妞丫一眼,李鲜带着第一队的人走了,等着看好戏的小兵无趣了。 双莲没再说什么,若妞丫连这点挑战都没勇气应下,她也能彻底的放手,不再为前世干扰。她刚才这么说一来是拉拢人心,二来是试探妞丫,毕竟她前世认识妞丫时,妞丫已见过人血,性情十分投她喜好。重生回来,她早一步报名,遇到了还未被磨难改变的妞丫,不知妞丫的品性能否再信任,好在妞丫没叫人失望。 “妞丫,刚才那人据说是皇室宗亲后裔,你若是不小心伤了她,可不好收场了!”一个肤色黑如炭的女子走到妞丫身边,看了一眼李鲜离开的方向,提醒道。 “啊?”妞丫愣了下,摸摸脑袋,不解道:“那又怎么样,士官不是说了吗,进入军营后大家的身份都一个样,她就是皇室宗亲,现在跟俺不也一样是小兵。俺怕她作甚,再说,再说,俺未必伤得了她,说不准,俺会被她揍去半条命呢!” “……”众人无言,听妞丫前面的话,她们还以为这个老实人骨头很硬,哪怕面对皇室也不轻易弯下,但听到后一句,直想离开,她们不屑与这样的人为伍。 对这种未战先言败的行为,双莲向来是看不起的,一掌拍在妞丫的后背,怒道:“还没打就认输,我看你也不必和人对战了,现在就到她面前跪下认错吧!” “俺,俺……”妞丫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对上双莲的视线,一种深深的羞耻感钻进她的心里生根发芽,若不拔出,她可能会晚晚都睡不着。睡不好是大事,为了睡好 ,她怎么都得想办法赢了才是,但她那点本事,真是不好意思拿出来。 “晚上。”双莲吐出两个字就走到一边,不去看妞丫迷茫后瞬间发亮的眼睛。 夜晚风大,掩盖了一些声音,但对经受了严酷训练爬升到士官一级的人来说,却还是能从风声中分辨出一些属于人类的哀嚎声。循着方向看过去,却是一个无颜女持着树枝击打扛着木棍的圆脸女,看样子,是无颜女在挑出圆脸女的破绽。 “哎哟……”妞丫觉得自己这辈子挨的打最多的便是今晚上了,双莲真是把她当牲口一样的对待啊。双莲熟悉前世的妞丫,这世的妞丫虽然不像当时那般,但很多习性还是有迹可循的。比如妞丫挥动武器的时候,总是一直往前,而忘记了来自身侧的危险。双莲没耐心告诉妞丫这些,唯有让疼痛让妞丫牢牢地记住。 这样,至少在和李鲜对战的时候,妞丫的身体能做出本能反应,避开那些会让她疼得要死的攻势。总算妞丫人不笨,这么一番折腾下来,也知道问题所在了。 “记住,莫拿自己的短处去攻击敌人的长处,无论何种情况下,都要把自己的长处发挥到最大。你天生力大,就好好利用这个天赋,不能灵活躲避,便想办法发出致命一击。手中一旦拿了武器,定要牢牢抓住,若丢了,等待你的只有死路一条!”双莲收回树枝,看着妞丫疲惫不堪的脸,眼中不带任何情绪的说道。 妞丫点点头,握紧木棍,道:“俺记住了,明天,就是用拍的也拍晕那个人!” 双莲伸出手将妞丫拉起来,检查了一下伤势,看来她力度的掌握还是很好,回去给妞丫舒活经络就行了。待双莲和妞丫离开,负责第三队考核的士官从暗处走出,暗道这个无颜女倒是有点意思,小小年纪,竟比上过战场的老兵还懂得多。 早上,集合的鼓声一响,小兵们就动了起来,第三队在双莲的带领下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集合地点,比李鲜带的第一队要早到了一步。集合速度最慢的队伍自然被无情淘汰了,集合后未能快速成队的队伍也准备收拾小包袱退出,哭声顿起。 这就是凤国军营,一分一毫都不允许错漏,更没有人情可言。据说开国女帝在位期间军营中的规定还要严苛,上到大元帅下到后勤营喂马的杂兵,没有一个不是历经千辛万苦才能留在营中的。便是爬到了高位,一旦违反军中规定,瞬间沦为军奴的将军也不是没有。严酷的军规自会有不良影响,但更多的却是益处。 比如身上流 着稀薄皇家血脉的李鲜被妞丫横枪拍飞后,也没有士官皱下眉头,在她们看来,李鲜只是一个技不如人的小兵。便是换了血脉纯正的公主来,比斗中输了便是输了,若发现挟怨报复,无论出身多么尊贵士官都有权遣退此人。 “好样的,妞丫!”第三队的人兴奋了,原本不屑与妞丫为伍,现在却骄傲自己能和她成为队友。话说妞丫拍飞李鲜的画面实在是痛快,真想再看一次。 “对不起!”李鲜爬起身,用手背擦掉嘴角的血渍,走到妞丫面前,大声道。 “我受了!”妞丫看着李鲜因羞恼而涨红的脸,笑眯眯的拍着她的肩膀道。 第九章 全军覆没 “双莲老大,俺没给你丢脸吧?”看着李鲜离去,妞丫原本豪气冲天的模样瞬间变得猥琐起来,窜到双莲身边,晶晶亮的眼睛里写满了求表扬的百种字体。 “怎么不说‘我’了?”双莲拍着妞丫的肩膀,以妞丫这厚实的身板就是挨揍也没事,因为揍她的人会被累死,所以说,李鲜一枪败北,其实还是占便宜的。 妞丫摸摸脑袋,道:“俺那是为了表示客气,以后谁输给俺,俺就称‘我’!” “好,我祝愿你以后都只能自称‘我’!”双莲说完,就退到了一边,让妞丫享受第三队的庆贺仪式,一开始妞丫还很高兴,等绕了一圈,才发现自己身上多了好几个黑黑的手掌印,不由得苦了脸。小兵的衣服都得自己洗,妞丫虽是农家女,却最不耐烦洗衣服,因为她天生力大,经常洗烂衣服,常顶着补丁衣到处走。 第三队全部比试完,排名最低的收拾小包袱走了,双莲以小兵营第一的成绩为士官注意。李鲜恨得要死,却不敢挑衅双莲,起码也得等她的伤好了再说。好在和妞丫对战前,李鲜已经赢了三个人,不然妞丫那“一招杀”,就能让她滚蛋。 “哈哈哈……”第二天,便是一向黑着脸的士官都忍不住笑了,因为妞丫胸前挂着的两块布实在太滑稽。昨天傍晚,妞丫洗衣服的时候再次把衣服洗破,后勤营只给她提供针线,破布都没有一块。妞丫挠着头想了半个晚上,终于想出解决办法,决定不穿袜子,把袜子弄破,补在衣服上,结果就瞬间成了“风云人物”。 便是双莲看到妞丫的穿着都忍不住笑了,原来没上战场前的妞丫还要搞笑。 “编号三五八!”士官忍住笑意,大声喊出妞丫的编号,队伍瞬间安静下来。 “到!”妞丫向前一步,纵然已经尴尬得快哭了,还是将动作做得很标准。 士官走到妞丫面前,残忍的说道:“衣裳不整,扣两分,明日对决只许胜!” “……”一滴泪从妞丫的右脸颊滑下,娘个老黑牛的,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时间匆匆,一转眼就到了考核的最后一关,留下来的小兵打散重组队伍,队与队之间进行长枪阵对决。赢的留下,输的进入后勤营,开始新一轮的考核,通过考核后可留在后勤营,日后或许还有成为士兵的可能。但没人愿意成为备选,所以,小兵们都憋着劲准备把对手送回家。双莲却显得很平静,不紧张也不兴奋。 李鲜卯着劲要给双莲和妞丫好看 ,尤其是发现自己和排名仅次于双莲的小兵分到一组后,更是兴奋了。就在重组后的队员互相熟悉准备的时候,考核内容突然变动,由操场长枪阵对战变成实地演练,抽签决定对手,表现优秀的一队胜出。 妞丫很幸运的跟双莲分到了一队,而她们的队伍按顺序排下来仍然是编号“三”。由双莲抽签,或许是李鲜恨意太强,竟让双莲抽到了李鲜所在的第二队。 双莲看了李鲜一眼,并未把她的恨意放在心上,说再多都没用,战场上见高低。等双莲回到队伍,妞丫立刻跑到她身边,拍胸口表示自己一定会叫李鲜好看。 “这……”作为第三队的代表,双莲从士官那里领到了己方队伍需要完成的任务,眉头微皱。按照士官的意思,她这一队全是“老弱残兵”,十个人才能完成一个正常士兵的杀敌量,并且地势不利,易被包围,根本就是随时全军覆没的结局。双莲不认为这是士官做手脚,一定是她还没看仔细,也许胜机就在其中。 突然,双莲的眼睛锁定了士官绘制的战场布局的一个小黑点,一丝浅笑浮出。 “啊?”听完双莲说的话,第三队的人全都傻眼了,如此悬殊的力量,还怎么比,直接认输还痛快些呢。双莲不说话,淡淡的扫了一眼面露怯意的众人,只一眼,就叫她们闭上了嘴,这人的眼神太恐怖了。妞丫也吓得脚一抖,但想到双莲说的话,就向前一步,表示就算结局已经决定,她也会跟随双莲战到最后一刻。 “未战先言败,这就是这些天的考核教会你们的道理?”双莲示意妞丫站在她身后,向前一步,看着那些因妞丫的话而羞愧得低下头的女人,扬声道,“命令下达的那一刻,我们脑中唯一能想的便是求胜,不管情势有多严峻,不到最后一刻不能言败!便是战死,也要在死前拉几个垫背陪着,此般怯懦莫让我再见!” “再见的话,我看你们得收拾包袱爬着离开军营,正式向大家宣告你们都是懦夫,也叫另一边的男兵看看你们的丑样,给他们凑个趣!”双莲的声音里满是讥讽,让众人听了既羞愧又愤怒,一个个憋着一股怒气瞪着双莲,似要撕了她。 双莲却转过身,指了指另一头的第二队,道:“留着怒气在战场上发泄吧!” 许是被双莲刺激了,第三队的人在和第二队正面拼杀的时候,真正做到了不死不休,虽然演练中只需被长枪上的乌墨点到就能躺在地上装死尸。但第三队的人只要不是致命部位被点到,都会坚持战斗,手被点了不能用, 就换嘴。第二队的人被第三队疯狗一般的攻势压迫住,李鲜也叫人趁乱咬了一口,痛得她要死。 “啊,你属狗呢?”李鲜再次给人咬中胳膊,又气又恼之下抬脚便踢开了那人,那人吐了一口血,却还是不死心的爬起身,似乎不“战死”,她就不会停下。 就在这时,第二队的领队忽然道了一声不好,李鲜循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双莲和妞丫不知什么时候竟绕到了她们的后方。当“开闸放水”的木牌插上时,第二队第三队的人都停了下来,因为这会她们已经全都死了。难怪双莲和妞丫始终在外围战斗,原来是打着战事胶着的时候,趁乱绕去后方,使用水淹大军之策。 第十章 士官大赞 在得知了第三队的情况时,第二队的人都起了轻敌之心,领队也放松了戒备,双方实力悬殊至此,双莲便是有逆天术也难以挽回局势。领队本以为双莲会选择用计谋逐步攻下第二队死守的关卡,不想第三队却是硬拼。一群“残兵”哪会被人放在眼里,第二队就更放松了戒备,这一疏忽,便叫双莲彻底的扭转了形势。 领队没想到双莲会这么狠,她并未在意到战局中那个据说是蓄水供下游村寨灌溉的池子。便是她注意到了,她也不会用这样的手段,因为这会让第二队的人也遭殃。而双莲不但用了,还用得毫不犹豫,哪怕第三队的人也会被“大水冲走”。 双莲的确毒辣,插上“开闸放水”的牌子,第二队和第三队的人都逃不了,而她和妞丫的幸存,却可视之为第三队的胜利。因此,第三队全员通过,等领到象征着正式兵的特制竹牌,她们便成了真正的新兵。再通过长达三个月的操练,这些新兵才能进入军营,和老兵们一起接受更为严格的训练,走向称将之路。 第二队虽然全军覆没,但根据她们每个人之前的表现,李鲜和领队都留了下来,其他人则要收拾包袱离开。不甘心的人很多,但谁都没胆子去找双莲麻烦。 李鲜看着被众人围绕着的双莲,双拳紧握,死死地咬着嘴唇,半晌,走上前,仗着身高,越过众人,瞪了一眼双莲,道:“我一定不会输给你,我们走着瞧!” 话落,李鲜转过身就走,如果一开始投身军营只是和父亲赌气的话,这会,她已经找到了自己的目标,就是赢了双莲,无论是在哪一方面,她都要赢过双莲! 双莲并不在意李鲜的话,因为她从来都不怕挑战,这是来自前世数次九死一生的战场经历的底气。妞丫默默的瞄了双莲一眼,暗想自己一定要跟上双莲脚步。 第二队的领队在李鲜气冲冲的走了之后,来到双莲面前,在一众不屑的目光中,抱拳行礼,道:“今日之战,白瑶受教了,定改掉这轻敌恶习,再不犯疏忽之罪!双莲,我很期待接下来的训练,你可要做好准备,因为我随时会超过你!” 伸手拦住就要说话的妞丫,双莲抱拳回礼,淡笑道:“那我期待你的表现!” 白瑶释然一笑,再次抱拳,转过身就走了,背影看着很是轻松,似乎已经走出战败的阴影。白瑶一走,第三队的人又将双莲围起来,使坏在她衣服印手印。 士官营内,一个顶部为黑色的帐篷中,几个士官或是站或是坐,处在中心的 是一个光头中年女人,她手上拿着实战演练的汇报小册,忽的一拍掌大笑道:“哈哈哈……痛快,就该如此!啧啧,真是没想到今年的小兵中竟有这样的人物。” “编号三六八不简单啊,小小年纪,就有这份气魄,将来到了战场,定能杀得青国杂碎哭爹喊娘!”光头女人说着,又一掌拍在了桌上,震得茶杯掉落在地。 “芈士官,编号三六八这一计策的确妙极,但别忘了,死在‘大水’中的还有她自己的队员,她如此行事,就算赢了战事,也会影响队员间的关系。便是日后为将,她也难以得到士兵的拥戴,军心一旦不齐,后果是什么,我们都该清楚!”坐在芈士官斜右方的一个梳着高辫的士官皱眉说道,眼里流露出一丝不赞同。 芈士官摆摆手,道:“第三队都是些‘残兵’,保住了又能有什么用处?何况战事拉长,这些人到最后不还是个‘死’字?侥幸活下来成了俘虏,又能得什么好?编号三六八不过是让她们死得更有价值些罢了,还避免了被俘之辱。我认为编号三六八这么做很对,至于队员的关系,你看第三队现在有传出半句怨言吗?” 梳着高辫的士官仍是皱眉,并不接话,但眼里的不满减缓了许多。其他士官或是笑着赞同芈士官的话,或是支持高辫士官的看法,或是以沉默来表示中立。 芈士官又看了一遍第三队的表现,笑眯眯的补充道:“第三队战前露怯,叫编号三六八几句话激出了气性,对上第二队的时候,不死不休的状态迷惑了第二队。如此,才使得编号三六八带着编号三五八顺利绕到后方‘开闸放水’,等到最终获胜,第三队全员通过,再回想她们露怯的丑态,只会佩服此人行事果断!” “当然,等到冷静下来,第三队的人也难免会对编号三六八不留余地的手段产生不满,到时就看编号三六八有没有安抚人心拉拢人心的本事了。我观察编号三六八的行为,一步步都像是算计到了的,战后的事如何了,她肯定也有一套办法,我们尽管看着。”芈士官毫不掩饰自己对双莲的赞赏,恨不得现在就去拉人。 “而编号三六八今年只有十五岁,十五岁啊,美好的年纪,无忧愁的年纪,值得期待的年纪。”站在芈士官左后方的一个个子矮小的士官接过话,感叹的摇摇头,朝站在门帘附近的一个士官发问,“黎士官,你十五岁的时候在做什么?” 黎士官一愣,下意识的答道:“追着隔壁家的书生哥哥跑,要他给我做相公!” “……”众人 愣住,正抿了一口茶准备润喉的芈士官一个不注意喷笑出声,站在她前方的两个士官灵活的闪过,看样子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突然的“袭击”。 “哈哈哈哈……”回过神后,众人大笑,黎士官涨红了脸,转过身就走了。 芈士官帐篷内发生的事,双莲自然不清楚,她现在正蹲在溪边搓洗衣服。 两天后,双莲成为正式兵,原先的木牌变成了竹牌,编号三六八是她的代号。 妞丫兴奋了一个晚上,好不容易睡着了,双莲却忽然睁开眼,猫着腰走出帐篷,来到靠近营地的一处树林,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后,一条青蛇就钻了出来。 第十一章 黑色地狱 双莲蹲着身体,朝青蛇挥挥手,青蛇立刻窜到她手上,很自觉的绕成一圈。这些时日青蛇一点都没长,缠绕在双莲手腕上就像是一只玉镯,晶莹透亮的肌肤在夜色中竟有照明的作用。双莲抚摸着青蛇的头,想起前世历经生死磨难的时候,都是它不离不弃的陪在身边,庆幸自己回到了十四岁,而不是二十九岁失去它时。 青蛇的来历,她并不清楚,也不知这样透着诡异的毒物为何独独忠诚于她。 她十岁初见它的时候,它正奄奄一息,许是它至死也不愿放过将它伤成重伤的雉鸡的恨意打动了她,她第一次为救一命出手了。待它伤势完好之后,她放走了它,而它也一去不回头,直到她容颜被毁的那一刻,它现身咬死了那两个歹人,她才知道原来它一直守护着她。之后,她就一直养着它,将它视为唯一的亲人。 决定留下它的那一刻,她就决定了,不管它是何来历,跟了她就休想再走。 “青儿……”双莲回过神,看着青蛇萎靡不振的样子,知道它是委屈自己不能陪在她身边了,但她真不能像以前那样养在身上,军规森严,她,不能冒险。 是以,无论青蛇怎么沮丧,怎么撒娇,在短暂的相聚时光过后,双莲还是松开了它,示意它赶紧躲起来,她改日再来看它。青蛇一步三回头的消失在草丛中,双莲确认它已经离开后,才转过身,像一阵风一般回到了帐篷。妞丫睡得人事不知,在双莲躺好时,却像八爪鱼一样缠上来,不管双莲怎么推,她都能再挤过来。 第二天,在妞丫满是歉意的眼神,双莲一脸阴郁的表情中,为期三个月的入营训练开始了,表现不佳的人仍有被淘汰的风险。留下来的人再次打散重组,一共分为五个分队,双莲和妞丫仍在第三队,与新队友一起接受训练。负责教导她们的是芈士官,看着底下的士兵,芈士官得意的笑了,那群混蛋哪里争得过她? 原本士官训练哪一队是抓阄决定的,但芈士官不愿错过双莲这个好苗子,就提议改规矩,以武斗决定名下队伍,同样想争夺双莲的士官纷纷附和。所以,芈士官出现在新兵面前时,左一个黑眼圈,右一道血印,看着很是骇人。其他士官也没好到哪里去,弄得新兵心痒痒,以为是有战事发生,而她们却被隔离在外。 “鬼丫头们,全都打起精神,因为接下来你们将会欣赏到黑色地狱最美的风景!”芈士官故意光着头,加上她神情本就狠戾,吓得前排的几个新兵腿直打颤。 双莲挺直腰背,神 色淡然,未被芈士官的话影响到,前世她也是由芈士官一手操练出来的,清楚芈士官的手段,早就做好了被芈士官像牲口一样死练的准备。 “先到营外,绕着新兵营跑五十圈,跟不上的自动加十圈!”偷偷打量着双莲的芈士官满意的点点头,再看其他人紧张的模样,面色一冷,高扬着声音吼道。 于是,早饭还没得吃的第三分队开始了绕营长跑,在一众同情的视线中将所有的怨言都吞下。芈士官优哉游哉的打了饭,蹲在新兵营门口,一边吃一边数数。 “咕咚……”双莲正集中精神跑着,被忽然响起的巨响吓了一跳,侧头一看,竟是妞丫的吞咽声,想到妞丫可怕的饭量,十分清楚妞丫的痛苦,但她只能无视。 饿了肚子急着吃饭的妞丫在得不到双莲的注视时,爆发了,深吸一口气,整个人像箭一般往前窜去。幼时被狗追得满村跑的优势显露出来了,妞丫竟然比其他人领先了两个圈,双莲看着妞丫的背影,没有赶超的意思,她喜欢将力量用到每一处。也就是妞丫体质好,换做别人,这么使劲的奔跑,只怕下一圈就会晕倒。 芈士官咬着馒头的动作停顿了,领头的这个胖丫头是什么来历,不但爆发力强,耐力还这么好,怎么都没引起重视呢?再看不紧不慢领着队伍跟在妞丫身后的双莲,芈士官想起来了,原来胖丫头就是那个编号三五八,资质还是不错的嘛! 妞丫跑够五十圈后站在芈士官面前,行了个礼,道:“长官,俺能吃饭了吧?” “……”芈士官嘴角抽了下,感情编号三五八跑得这么卖力就是为了吃饭? “编号三五八,你站到一边去!”芈士官看了一眼领着队伍保持均匀速度绕圈跑的双莲,残忍的打碎了妞丫吃饭的美梦。妞丫虽然觉得郁闷,但看双莲她们还没跑完,她独自吃饭也不该,就乖乖的站在一边了。这么一站,妞丫忽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但具体的说不出来,难道她不该为了吃饭提前一步吗? 等双莲带着队伍完成五十圈任务后,一些凭着死劲缀在队伍后方勉强跟上脚步的新兵纷纷倒在地上。双莲见状大怒,带着几个还能动的新兵去把人扶起来,不管她们怎么哀求都一定要她们坚持走一段距离。芈士官看着双莲的举动,点点头,瞄了一眼似乎已经开始反省的妞丫,也不集结队伍了,说了两个字就离开。 “饭,开饭!”最先反应过来的自然是妞丫,但她却没有行动,而是走到双莲身边,帮着扶一些累坏 了的新兵。双莲看妞丫脸颊微红,知道芈士官已经教会她了,便不再提醒。等第三分队缓过劲后,双莲便集结队伍,带她们去吃饭。 “呃……”又累又饿的第三分队看着领到的早饭,忽然有种骂娘的冲动,这叫什么事,每人一碗粥水配着三根青菜就完了?双莲上前和火头兵长交涉,得知早饭能剩下这些已是不易,便也没有强求,端着碗一口饮尽粥水,将青菜让给了妞丫。妞丫很想客气一番,但她实在是饿极,又清楚双莲不喜欢虚伪,就受了。 第三分队可怜兮兮的用完早饭,还没来得及喘口气,芈士官就笑着出现了。 第十二章 女人凶猛 “哎哟,啊……”第三分队的四个帐篷里满是痛呼声,此起彼伏,交织在一起就像是曲调诡异的小调。妞丫揉着屁股,双眼通红,恨不得咬死芈士官个混蛋。 在一众扭曲的面庞中,双莲却是平静得很,反趴在铺上,免得压到因过强训练而撕扯到的经脉,扫了一眼营内的状况,想说这还是开始。芈士官的练兵原则是宁可现在流泪也不要士兵到战场上流血,所以,能经受她的训练并坚持到最后的,基本没有一个是熊兵。但这样的训练实在是太考验人的意志,坚持者寥寥。 许是双莲的冷静影响了她周边的人,大家慢慢安静下来,妞丫眨眨眼睛,低声道:“双莲,你都不会痛吗?俺看芈士官今天总是找你不痛快,你竟然没事?” “有事如何,没事又怎样,这还只是第一天。”双莲伸出手捏了一把妞丫的脸,惹得她一个抗议的白眼,知道旁边有几双耳朵竖起来了,便道:“既然选了这条路,就该做好一切准备,这里是军营,不是温暖的家,想要人顺着自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若想翻身,若想反击今日所受苦难,就得先学会如何去承受!” “哦……”妞丫点点头,佩服的赞道:“双莲你真厉害,俺以后跟着你混了!” “若你跟得上,我自是允许。”双莲说完,趁妞丫不备,又捏了一把她的脸。 表现出色的人向来都是万众瞩目的存在,双莲并未想过藏拙,所以一开始就成了众人注视的对象。又加上她带着第三队赢了根本不可能赢的第二队,无论是个人能力还是指挥作战的能力都得到了很高的关注。所以,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有人看,这些人要么成为她的追随者,要么将她视为对手,横竖她都不在意。 早上,第三分队拖着酸痛不堪的身体去排队,感谢佛祖,芈士官没有像昨天那样来个餐前运动,不然她们肯定吃不消。看着第三分队像下一刻便要死了一般的疯狂进食,别的分队同情之余也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担忧。有的士官喜欢慢慢来,说不定明天惨成这个样子的人就是她们,好在第三分队在前,给了她们准备时间。妞丫饭量最大,却也是吃得最快,吃完后还趁火头兵不注意抓了半个馒头。 “嘿嘿……”妞丫笑得贼兮兮的,一会训练饿了,有这东西垫垫,感觉不错。 芈士官带着温和的笑容出现的时候,第三分队早已吃完早饭在昨天列队的地方站好了。满意的点点头,芈士官念着口令让第三分队改变方向,跟着她往营外跑去。等第三分队 赶到,却惊讶的发现营外站着一群男兵,不明白这是何意。 双莲无奈,真不愧是“鬼头”士官,居然现在就采取男女互练的训练方式了。 “……”等芈士官宣布第三分队和男兵营的第一分队对打时,第三分队的人除双莲外全都愣了,而第一分队却个个摩拳擦掌,等着一会的“亲密接触”。要知道这些女兵可都是年方二十以下的大姑娘,一拳揍上去,手感一定非常的好。 “我不管你们用什么办法,咬的,掐的,还是抓的,总之能打败对手就算赢!”芈士官丢下一句话便退到了一边,如果手上拿着把瓜子就像是特意来看戏的了。 第一分队的人行动很快,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意思,反应不及的第三分队瞬间被冲乱了队形,怒骂声,尖叫声,此起彼伏,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流氓混战呢! “哈……”妞丫仗着身体厚实,天生大力,拦腰将一个男兵扔了出去,右脚后踹,踢飞了一个正欲从后面袭击她的男兵。双莲身形诡异,不等面前的男兵反应过来,就将他放倒在地上。双莲斜眼打量了一番,一拳击倒一个挡路的男兵,来到妞丫面前,示意她们背靠背。妞丫毫不犹豫的转过身,有双莲就一定赢。 双莲和妞丫配合默契,没一会在她们四周就堆满了男兵,其他女兵冷静下来后,看到双莲和妞丫的组合,便也纷纷效仿。力量不足的就组成三人,或是四人的小队,单打独斗比不过,总不见得群殴还输给一个男的。于是,男兵们惨了,原先“砍瓜切菜”的势头没了,基本上都是几个女兵追着一个男兵拳打脚踢。 “啊……”一个来不及避开包围的男兵最惨,左手右手都被女兵咬住了还不算,左脚右脚也被人咬住,腹部下最为重要的部位也给人踹了一脚。等女兵们松开他的时候,他的五官都痛没了,看得旁边的男兵一阵腿软。也有些男兵的火气被激出来了,娘滴,这些女兵最是无用,唧唧歪歪不说,还使阴招,看他们的! “哦……”一个女兵为了不让背后的同伴受伤,硬是接下了男兵的拳头,这一招实在狠辣,竟是击向女兵最柔软的地方,痛得她直接晕了过去。见此,女兵们也怒了,王八蛋,竟然敢用这么阴损的招数,当心生儿子没**,媳妇跟人跑! 怒气上头,双方的混战更是激烈,便是芈士官睁大眼睛都无法看清形势。 双莲一个侧踢踢中右边男兵的胸膛,左拳出击,直中迎面而来的男兵的腹部。 背后的妞丫不再 呼呼喝喝,而是节省力气,闷声玩丢人游戏,如果比刀剑,她自然不可能这么自如,但若是比拼力气,还真没人能难倒她。妞丫面前的男兵一个个像是见了鬼似的,这哪来的怪物,竟然连扔了十几个人都不带喘气的? “呵啊……”双莲右手为刀劈向猫着腰意图抱住她腰部拖住她行动的男兵,男兵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晕了。许是清楚双莲和妞丫都是硬茬,男兵们不再攻击她们,转而去攻击看起来比较弱的其他女兵。但当一个男兵被咬中耳朵的时候,后悔了,怪不得老娘总是要他别和女人过不去,原来女人发狠,竟是这么的可怕。 第十三章 杀鸡剁鸭 “哈哈哈……”理所当然的,男兵第一分队回营的时候受到了“欢声笑语”的迎接,包括士官在内的所有人全都笑趴在地上,闹得第一分队恨不得钻地逃了。 “娘的,下一次一定要让那些臭娘们好看!”一个脸上满是牙印的男兵怒道。 站在他身边的一个男兵摸摸肚子,想起击中他腹部的那个女兵,忍不住打了个冷颤,女人这么可怕,他以后还真是不想娶媳妇了。就在第一分队巴不得快点回营的时候,他们的士官却念了集合的口号,众人无奈,却不得不听令行事。果然,士官下了绕营跑五十圈的命令,掉队一个,晚饭就别吃了,坐着看人吃肉。 第一分队忍着泪水奔跑起来,发誓有朝一日一定要把今天的耻辱奉还回去。 “不知道大姐怎么样了?”第四分队的一个男兵看着第一分队扬起的灰尘,想起双莲,眼里满是想念之色,却叫身边的老兵狠狠地拍了一掌,不许他走神。 另一头,芈士官让第三分队站好队后就不再管她们,第三分队刚把第一分队的男兵揍跑,兴奋得很,自然不在意芈士官此举有何深意。双莲木着脸,不管是旁边的人想和她分享揍人经历,还是妞丫的肚子响如战鼓,都没能影响她半分。 时间一长,女兵们脸上最后一丝兴奋之色也没了,取而代之的是不安与紧张。 等女兵们快要支撑不住的时候,芈士官才背着手出现在她们面前,笑着道:“说啊,接着说啊,你们不是很厉害吗,你们不是很高兴,很得意吗?赶紧炫耀炫耀,免得憋坏了自己,没办法再去和别的分队吹嘘。哎哎哎,都说了让你们说,怎么全成哑巴啦?把男兵打得落花流水,这是值得骄傲的事,都害羞个什么?” 谁敢说?妞丫腹诽着,暗自庆幸她学着双莲不发一言,这下应该能逃过一难。 “都不说是吧?行,那就接着站!”芈士官就地坐下,打算这么跟女兵耗着。 深知芈士官脾性的双莲无奈,举手示意,得到允许后出列,道:“回士官的话,我们不该轻狂,今日之战虽然男兵败了,但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们也没赢!” 芈士官眯眼,示意双莲接着说,双莲便道:“第一分队与我们一样都还算不得正式兵,在他们眼里我们都是一群女人,而不是一群‘女兵’,因此手下多有留情。不然,若他们真的发狠,我想,现在我们肯定有一半的人都躺在军医营里不得动弹。所以,没有赢得被人当做兵者一般对待的我们,并没 资格沾沾自喜!” “更何况,我们的队形一开始就被冲乱了,这要是在战场上,只怕得到的便是全死的下场,因此,我们应该感到羞愧而不是兴奋!”双莲高扬声音补充道。 “说得好,你们有什么别的说法?”芈士官点点头,让双莲归队,扫了一圈因双莲的话而面露愧色的女兵们,很想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一两个脑子被狗啃的。 等了半天都没人反驳双莲的话,芈士官既感到满意又有些郁闷,怎么都没自己的想法呢?不急,慢慢教就是,一开始能有这份领悟力已经算是不错的了。想着,芈士官没有再罚第三分队静站,让她们解散,就地休息,一会再接着训练。 晚上吃饭的时候第三分队的人情绪都不好,妞丫最是没心没肺,却也食不知味的数着饭粒。双莲没有出言点醒她们的意思,若一开始就没有自我反思的自觉,后面也没什么值得人期待的了。用完餐,双莲准备去洗碗的时候突然听妞丫怒吼了一声:“娘个老黑牛的,男兵别瞧不起人了,总有一天要他们承认俺是个兵!” “不对,巴子了个马的,不承认俺们是兵,俺们也没承认他们是兵呢!”妞丫话音未落立刻有人出言反驳,循声望去,是平日里不怎么说话的一个矮个女兵。 “说得好!”众人附和矮个女兵的话,洪亮的声音让躲在暗处的芈士官笑了。 双莲嘴角微抿,露出几分笑意,抬脚走向溪边,斜眼看到了芈士官,点点头,并未出声。芈士官看着双莲的背影,这个女孩还真是像极了年轻时候的她啊! “都给我闭嘴!”在第三分队群情激昂的时候,芈士官忍着笑意,佯怒道。 “……”声音响起的那一刻,第三分队的人全都安静了下来,一个个表情扭曲,嘴巴微张,让一旁的几个分队纷纷侧过头,肩膀抖个不停,似在忍耐着什么。 芈士官说完后,背着手走了,一点也没有安抚被吓坏了的第三分队的意思。 第二天,芈士官发现第三分队的整体感觉明显变了个样,而这样的变化正是她想要的,笑笑,在众人期待她狠狠训练她们的目光中,缓缓开口:“今天杀鸡!” “……”双莲一副早有预料的模样,其他人却都傻眼了,杀鸡也是训练吗? 不管第三分队的人如何诧异,在芈士官的带领下还是进入了火头营,任由营长差遣。她们要做的事很简单,就是杀鸡剁鸭,弄不好的晚上没饭吃。原本卯着劲要提升自己 能力的女兵们泄气了,这叫什么事?双莲袖子一挽,接过一个火兵递来的刀就准备杀鸡,妞丫也跟着行动,这事她最拿手,村里的鸡多半都找她杀。 有了前几次的教训,第三分队虽然不满,但到底乖乖坐下,听从营长的指挥,烧水的烧水,杀鸡的杀鸡,拔毛的拔毛。就是这么一件看似简单的事,都把第三分队弄得好不狼狈,有人晕血,有人嫌鸡屎臭,却被鸡拉了一身,有人力度掌握不好,一刀下去鸭头就成了两半。芈士官在营长愤怒的视线中,掏了掏耳朵。 双莲还在冷府的时候就知道如何生火做饭了,如此,倒真没点大家小姐的气质透出来。妞丫拔鸡毛时偷瞄了一眼双莲,不明白为什么她杀个鸡都能这么认真。 第十四章 木桩杀敌 “呕……”晚上吃饭的时候,第三分队看着碗里的鸡肉,想起它们死前受的折磨,有几个胆子本就小的女兵忍不住放下碗跑到一边去吐了。到现在还感到身上透着鸡屎味的几个女兵吃不下饭,但又不能不吃,就把鸡肉分给别人,空吃饭。 双莲和妞丫面不改色的吃着,无视那些女兵痛苦不堪的模样,等到了战场上,哪怕馒头在血水里泡过,还沾着人的脑汁,在士兵眼中都是珍馐。如今不过是杀鸡罢了,她们就受不住,待到杀人的时候,估计就该申请退营回去种田带娃娃了。 “双莲老大,俺听人说到了战场上,吃死人肉的到处都是,是不是真的啊?”妞丫吃饱以后,满足的舒口气,再看那些女兵半天回不过神的模样,难免有些看不惯,真够娇嫩的!想到自己在乡下听到的传闻,便靠近双莲的耳朵小声的问道。 “你也说是听说的,想知道真假等到了战场上看看,不就什么都清楚了?”双莲捏了一把妞丫的脸,在她反应过来前迅速起身,跑向溪边洗碗。妞丫追在双莲身后,脸上又是气恼又是无奈,洗碗的时候没少仗着身材优势把双莲挤到一边。 看她们二人活力十足的模样,其他人满是羡慕。一个怎么都不愿看碗中鸡肉的女兵咬咬牙,用手一抓,死命的把鸡肉塞进嘴里,她一定也可以克服这点问题! 第二天,第三分队的任务还是到火头营帮忙杀鸡剁鸭,众人的表情都很平静,再看她们的动作,大多吸取了昨天的教训,发现问题所在,并一一改了过来。 芈士官叼着一根草茎,在角落里观察第三分队的动作,不错,真不错,看来队里有个核心人物的作用还是很大的。想着,芈士官就看向了双莲,可惜此人“独”,还未完全融入集体生活,或许得想个办法练练此人,免得让她走上弯路。 第三分队连杀了十天的鸡鸭后,终于得到解脱,并在芈士官的带领下,到了半山上的天然池里洗澡,池水温暖,对这些囫囵洗澡的女兵来说,是最大的奖赏。 “呼……”全身都浸泡在温度适宜的水里,便是双莲也忍不住舒服的呼出一口气。妞丫早已撒欢游来游去了,掀起的水浪让其他人玩心大起,打起了水仗。 短暂的放松过后,双莲神色又恢复了原来的冰冷,想到芈士官的练兵策略,洗完澡后等待她们的一定是一项足以迫使大半人退营的训练。双手伸展着,双莲抬头看着天空,果然啊,还是在自然山水间看天最好,困在宅院中,人的思维只会越来越狭隘。不 知道皇城的情况怎样了,冷府那些人是否已经化为厉鬼游荡? “集合!”芈士官掐时间掐得很准,在众人身心最为放松的时候带笑出现了。 “哎……”众人不约而同的叹口气,动作却半点不慢,很快就穿好衣服列队。 芈士官扫了一眼,满意的点点头,念着口号带着第三分队往树林深处跑去。 原以为今天的训练会是什么丛林对战,绑沙袋登山下山,不想出现在第三分队视线里的却是一个个绑着活人的木桩,队伍瞬间安静下来,这是要干什么? 芈士官走到众人面前,站在木桩阵和第三分队中间,陡然变了个人似的,历经血水洗礼的杀气毫不保留的散发出来,吓得前排的两个女兵忍不住白了脸。 “今日训练,杀敌!”芈士官说着,指了指摆在木桩阵前的一堆长枪,枪头多为破损的旧物,若要杀人,肯定得花不少力气,极为考验使枪者的体力技巧。 “……”众人这下是彻底愣了,杀敌,杀,杀人?妞丫忍不住吞吞口水,再看那些堵了嘴巴反绑在木桩上的人,全是男人,一个个瞪着通红的眼睛,就像村长说的山妖一般,好可怕!双莲却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些男人是青国人,其实也不难辨别,青国人以狼为神,男子多爱刺狼头,披头散发,以野性装扮闻名天下。 “这些人是青国俘虏,你们要做的就是送他们最后一程!”芈士官回头看了一眼木桩阵中央的男人,眼里满是恨意,就是这个混蛋杀了她最好的朋友,所以她不会让他这么容易死。以俘虏练新兵向来是军营的传统,正好来个充分的利用。 双莲第一个上前,随手拿起一杆长枪,走进木桩阵中。妞丫紧随其后,费了点功夫挑选,她想着杀鸡都会以最快速度解决,免得鸡痛苦,杀人就更得讲究了。 “报告士官,我不能这么做!”就在众人陆陆续续挑选长枪进入阵中的时候,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兵站到了芈士官面前,她的眼里满是不赞同,还带着一丝鄙夷。 芈士官却没给女兵“出风头”的机会,摆摆手,道:“你可以收拾包袱滚了!” “什,什么?”女兵显然没想到芈士官话都不多说一句就要她退营,再一看已经有俘虏死在长枪下,向前一步就要力争,这些俘虏毫无抵抗能力,怎么能被如此对待?如果是在战场上拼个你死我活,她自然愿意,但现在这样算个什么? “当我说‘滚’的时候,那意思就是‘滚’!” 芈士官最讨厌的就是这些满脑子“这不可为那不可做”,满口子仁义礼法的人,到了战场上,看看青国人会不会跟他们说这些吧。再去青国军营看看,那些沦为俘虏的士兵到底成了什么模样,等看到那些惨状,如果还能说出“这不可以”,此人就当真是脑子被老鼠钻了。 女兵被芈士官冰冷的眼神吓住,再不敢说话,却又不甘心这么离开,她不认为自己有错,转过身就要去士官营为自己申辩。芈士官半个眼神都没给女兵,转头去看那些已经收割了几条人命的女兵,最突出的还是双莲,一招解决一个。 双莲杀着杀着陷入了一种忘我状态,内心隐藏的暴虐,开始慢慢的透出来。 第十五章 克服难题 但转瞬间双莲就控制住自己,时机不到,她不想暴露太多,以她现在的年龄,就是杀过人见过血,也断没可能进入“杀”之境。心神一宁,双莲的眼神清明了许多,依然是一招解决一个俘虏,若换做前世,她可不会让这些杂碎死得太快。 正要出手阻止双莲的芈士官见状,微松口气,好在她能自我控制,不然,情况就糟糕了。但以双莲的年纪,究竟是遇到了怎样的事,才能练就她收放自如的杀气?芈士官想起双莲的资料,很简单,但细究,却可以由很多故事组成。或许,命途多舛却生存下来的人就是有与众不同的地方,芈士官决定好好的了解双莲。 心知已经引起芈士官过多关注的双莲并未因此收敛自己,一切顺其自然,今生因那场大火已然不同,何不让一切有个新的开始?嘴角微抿,双莲带着笑收割了一条人命后,就去教导妞丫杀敌技巧。在俘虏愤怒而绝望的眼神中,神色平静的双莲和虚心听讲的妞丫就好像是在探讨学问一般,毫无半点杀人的紧张忐忑。 时间一长,不但木桩上俘虏脸色全都变了,便是芈士官也很惊讶,这个双莲还是人吗?妞丫就更令人意外了,原以为是个老实孩子,没想到关键时候一点都不含糊,进步还很快。经过双莲的指点,妞丫基本上也能一招解决一条人命了。 第三分队的其他人惨白着脸色,好几次想要放弃,但看双莲和妞丫冷静的模样,又死撑住了,她们不会输,好不容易进到这里,怎么能半途而废?受双莲和妞丫的影响,第三分队的人除了那个一开始表示此事不能做的女兵外,全都撑到了最后。等到杀敌完毕,确切说,杀人游戏一结束,一些女兵是一路吐回去的。 强撑的后果便是如此,而一直虚心听讲的妞丫却是吐得最厉害的那个,几乎要人拖着走。双莲跟在后面,决定晚上给妞丫开小灶,若要像前世那样跟在她身边,这点程度可不够。吐得死去活来的妞丫莫名的感到背脊一凉,似有事要发生。 回到新兵营,看着萎靡不振的第三分队,芈士官没再提出别的要求,让第三分队早点休息,调整好状态迎接明天的训练。第三分队有气无力的应着,让其他分队的人看了,都忍不住胆寒,这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折磨,才能让人如此狼狈啊? “呕……”入夜,第三分队此起彼伏的呕吐声让双莲难以成眠,看了一眼捂着嘴死命忍住的妞丫,做了一个决定。坐起身,双莲示意大家靠过来,她有办法能让大家克服恶心感。个人能力优秀并且在杀人后没有一点异样 的双莲的号召力自然是强的,没一会,她的身边就围满了干呕不断的人,每个人眼里都带着期盼。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双莲却拿出了去火头营帮忙时偷偷攒下的鸡血馒头,虽是夜晚,但鲜艳的红色还是那么的刺目,有几个人忍不住跑到帐外去吐了。然后,双莲告诉还强撑着的女兵们,将这些馒头吃下,吃到习惯了,就不会再吐了。 “……”众人全都往后退了一步,敢情双莲在火头营帮忙的时候利用鸡血做馒头就是为了这个?双莲揉揉眉心,她自然不能承认自己早有准备,只说凑巧。 “哦……”众人松口气,随后又犯难了,这到底是吃还是不吃啊?妞丫咬咬牙,一手一个,表示自己一定可以跟在双莲的身后,然后一边哭一边吃起了馒头。 双莲厨艺并不差,在冷府的时候多半自己解决,但鸡血馒头却被她做得很难吃,血腥味半点没去,若不是布包得紧,早就被妞丫闻出怪异了。更别说留了这么久,味道更是令人作呕,但跟死尸的味道比起来,却还是有几分“馨香”的。 妞丫哭着吃完半个馒头后,陆陆续续有人拿起馒头,剩下一小半的人回到自己的铺位,她们做不来这事。于是,在听了小半夜的呕吐声后,第三分队又传来了此起彼伏的哭声,巡逻的兵士却没有因此惩罚她们,想来是芈士官打了招呼。 第二天,第三分队依然是萎靡不振,但眼中的惊恐已被麻木取代,似乎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味道,但也有几个女兵哭着申请退营,她们实在是受不了了。 至于那个说“不可以”的女兵早在士官营申辩的时候就被打了三十军棍,连人带包袱扔出军营。以下犯上,不服从命令,光是这两条,就能把自以为道德高尚的女兵踢出军营,更别说她质疑的是从开国女帝时期便流传下来的军营传统。 退走的不强留,想要回头没商量,这是芈士官的原则,也是军营的规定。所以,当芈士官看着队列不整齐的第三分队时,首先做的便是重新组队,哪怕只剩下三个人,也要让人看出完整的队列。重组后,双莲成了第三分队的代队长,算是给她这些日子做的事正名,人心所向也需要一个正式的名义,如此才好行事。 “编号三六八,你昨夜做得很好!”芈士官经过双莲身边的时候小声的说道。 想起巡逻士兵汇报的情况,芈士官表情仍有些怪异,鸡血馒头,双莲是怎么想出来的?真是让她长见识了,也为此调整了接下来的训练,更快的练出第三 分队的胆气。而当第三分队看到摆在她们面前的死蛇烂野鸡时,竟没了惊奇之意。 “今天的训练是,吃!”芈士官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没什么满足感的说道。 话音未落,一些女兵就吐了,嘴里的鸡血味还没淡掉,又要来吃这些,她们会死的吧?双莲看了一眼芈士官,果然比她狠,这些玩意若不是她前世吃习惯了,现在只怕也会变脸色。深吸一口气,双莲第一个上前,拿起一只被打烂头的野鸡,站到一边,准备开吃。妞丫紧跟双莲身后,拎起一条蛇,骗自己说这是清蒸肉。 第十六章 乌龙可怕 日出日落,昼夜交替,带走的是时间,留下的是回忆,尤其是对刚刚吃了一顿丰盛大餐的第三分队来说,她们想三年内的肉菜都能省下了。回营的时候,第三分队所到之处,便是士官也躲到一边让路,原因无他,她们身上的气味实在是太臭了。而第三分队出奇的安静,没人说话,每个人都带着一种看破红尘的表情。 芈士官走在队伍后方,一张脸憋得快扭曲了,想起自己刚入营的时候,啧,怪不得当初的士官要那么狠呢,原来折腾新兵是这么愉快的事。可惜,她还是没能让双莲变脸色,也许这孩子生性如此,但好在有个妞丫被双莲接纳。等代队长这个职务做久了,双莲身边就会出现第三个第四个妞丫,直到双莲完全融入军营。 “都给我站好了!”芈士官回过神,看了一眼身上满是污渍的第三分队,决定对她们好一点,打一棒给一红枣是屡试不爽的攻心计。等第三分队列好队,芈士官就笑眯眯的宣布今夜允许她们独享温泉池子,在军营大门关上前回来即可。 第三分队出乎意料的没有惊呼,而是木然的应了一声,看样子刚才受的折磨着实不轻,也让听见芈士官话语而面露羡慕的其他分队换上了一副怜悯的表情。 收拾好换洗衣物,第三分队小跑着跟在芈士官身后,随着她的口号应和。经过木桩阵的时候,那些刺目的血渍已然没了踪影,便是空气中都没有余留半点血腥味,好似什么也没发生。双莲想到某个以“清光”闻名天下的士官,眉眼微弯。 “呼,俺可算活过来了!”妞丫将整个身子都泡在池子里,只剩个头在外面。 双莲坐在一边,趁妞丫不备,又扭了一把她的脸,但妞丫出乎意料的没有捂脸抗议,而是看了双莲一眼,就不理会了。双莲明白妞丫被这段时间的训练刺激得不轻,原先都强撑着,这会温水一泡,整个人松懈下来,可不就情绪低落了吗? “别想太多,今日所受一切都是他日保命的资本,想想做大将军娶夫的风光,没有付出,哪可能得到梦中的一切?”双莲想起妞丫死前说的话,忍不住把手放在了她的肩膀上,第一次主动以朋友之礼对待她。妞丫愣了下,看着双莲的眼睛,忽的笑开了花,把手搭在双莲的手背上,也不知有什么可乐的,硬是走出消沉了。 “山妹妹那个美,美一个美哦……”就在众人偷看双莲和妞丫温馨互动,也要加入进去的时候,一道嘹亮的歌声响起,瞬间让众人黑了脸色,哪来的混小子? 在女兵们捂 着要害寻找声音来源方向时,芈士官已找到目标,披着军袍起身,指着远处的山头大骂道:“白腊巴,管好你的人!不然今天晚上休想爬我的床!” “哦……”山头那边传来了哄笑声,半晌,才有个洪亮的声音响起:“娘子!莫胡说了,你不让我爬床,还让谁爬床,这整个军营还有谁比你相公好看中用?” 这下,女兵们的表情也不对了,一个个挤眉弄眼的朝芈士官贼笑,妞丫笑得尤其开心。芈士官却神色不变,任由女兵们笑,等到明天日出,看她们怎么哭! “我……”芈士官只说了一个字就闭了嘴,因为她听见相公的惨叫声了,眉毛一挑,幸灾乐祸的笑了,活该,竟敢说他自己是最好看最中用,不被群殴才怪。 女兵这边乐了,男兵那边也放开了胆子,一个个扯着破锣嗓子要跟女兵来个情歌对唱。结果妞丫一个人就把他们弄得再也唱不下去,倒不是妞丫的歌声惊悚,而是自小就在乡下跟人对歌的妞丫什么词都会唱敢说,唱得那边都不好意思了。 “啪!”到后面双莲实在是听不下去,一巴掌拍在妞丫的后脑勺上,想起前世妞丫用对歌骂阵的方式将青国的一个小将气吐血的事,脸上浮现出一丝微笑。 妞丫捂着头,抬眼看见双莲的笑脸,竟意外的觉得好看,连刀疤都不可怕了。 又待了一阵,双莲想起该去看看青蛇了,就起身穿衣,端着木盆和芈士官说了一声,往山下走去。妞丫知趣的没跟上,因为她看得出双莲有别的事要做。 也许是上天的惩罚,又或者是冷府的厉鬼来报仇,一向走路很稳的双莲忽然被石子绊了一下,来不及反应就滚下了山。双莲回过神后施展轻功,几个漂亮的翻身,平安的落在了地上,但当她站稳的时候,却被眼前的画面惊得呆住了。 “……”第一分队的男兵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女兵,全都傻了眼,回过神后,纷纷捂着要害,一个个跟小媳妇初见相公一般,红脸的红脸,结巴的结巴。双莲有生以来第一次产生名为“羞”的情绪,但她的性格却不允许她做出相应的反应。 就在第一分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时候,男兵那边的山头忽然传来了一道声音:“小兔崽子们跑完了就赶紧回来吧,免得给人看了笑话!” 男兵们有种想哭的冲动,白士官啊,已经给人看了笑话了,你再说有屁用! “哎,你们这些兔崽子掉坑里……咦?哎,呃……”许是没 听到第一分队的回应,白士官不高兴了,披着战袍起身往山下一看,顿时僵住了表情,虽然隔得远,看不大清人脸,但大概的情况也是一目了然了。顺着白士官的视线往下看去,几个士官全都傻了,半晌,爆发出轰天的笑声,震得整个山顶都快翻过来了。 被几个士官的大嗓门吸引,女兵们也纷纷穿好衣服钻出树林往下看,这一看,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妞丫一眼就认出站在那群光着身子的男兵前的人是双莲,不由得捂脸,啊,她的双莲老大看美男都不叫她,看来她还是没得到足够的信任。 “哼,这么小,还怕人看?”这时,双莲平静的甩出一句话,转过身就走了。 第十七章 小子不错 第一分队的男兵看着双莲嚣张无比的背影,竟有大半被气哭了,这什么人啊?他们不过是笑白士官的时候笑大声了点,就被罚光着身子跑下山,本是丢人的事,自然想速战速决。原以为这一带经过处理的树林不会有人来,谁料却天降“女色狼”,将他们看了个正着,结果看完了还嫌他们“小”,简直是欺人太甚! “娘的,别让老子对上你,对上了,定要你好看!”憋了半天,一身形壮硕的男兵吼道,他哪里“小”了,明明足以成为军中第一,这女的什么眼神啊? 在众人眼里,大饱眼福的双莲是非常镇定从容的,但若是熟悉她的人在场,定会看得出她看似平稳的步伐已经出现慌乱之象,面颊隐隐透着诡异的红晕。 双莲想,这世上或许真有报应一说,但以为这样就能打击她吗,真是可笑! “嘭!”正要昂首挺胸,大步往前,不想一抬头就撞上了一棵大树,双莲表情一僵,左右看看,没有人,微松口气。想起摔落时不知掉哪了的木盆,双莲决定去寻回,总不能让男兵捡了去,说不准拿到手后就给她来个诅咒之术,报复她。 等双莲抱着一团衣物回到帐篷的时候,第三分队的人也陆续回来了,一个个面容扭曲的看着她。双莲对此视而不见,收拾了一下,躺在铺位上,明天还有更为严厉的训练等着,她得养精蓄锐。看双莲如此,众人有再多的疑问都不敢开口。 “噗……”晚上,妞丫第一次背对着双莲睡觉,肩膀抖了又抖,终是漏了声。 小心翼翼的侧过头,妞丫看了一眼双莲,似乎没听见,松口气,想到双莲一人冷对一群美男的画面,又是羡慕又是好笑,刚一出声就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被妞丫影响,其他铺位上也陆续出现一些声音,但都不约而同的沉寂了下去。 到了半夜,原以为雷打不动的双莲突然坐起身,扫了一圈,扬声道:“行啦,想笑就笑吧,免得憋出病来!哼哼哧哧了一个晚上,你们也不嫌胸口堵得慌!” “啊哈哈哈……”话音刚落,双莲所在的帐篷瞬间笑开了,别处帐篷也跟着冒出笑声。这一笑,真是震天响,新兵营炸开了锅,幸好不是战前,不然双莲定会被推出去砍头。军中夜惊的后果是可怕的,一夜间毁掉整个军营也并非难事。 第二天,男兵第一分队托双莲的福,有了个别名,叫做第一“小”分队。而双莲也有了个外号,名为“炙牛”。炙牛是凤国特有的家畜,体型跟水 牛差不多,头上的角却有四个,每一个的颜色都不一样,一样的皆为母牛。而母炙牛最大的特色便是夜御数百牛而不劳累,基本上有了母炙牛,牛群就不会发生争偶事件。 这个外号也就是第一“小”分队叫叫,换做别人是不会叫的,因为寓意太毒。 “娘的,你们有完没完了?”第一分队的男兵结束一天的训练,排队洗澡的时候,听着周边不时响起的“小”字眼,块头最大的男兵实在是忍不住了,握紧拳头就站了出来。虎眼一瞪,顿时吓得几个离他最近的男兵纷纷后退,不敢抬眼。 见此,大块头怒气舒缓了些,想都不想的说道:“那娘们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就看过了,爷这么‘大’,她都嫌弃,换做你们,她恐怕正眼都不给一个!” “……”闻言,附近的男兵敢怒不敢言,这人说的什么话,但又不能出来反驳,因为接下去只会越扯越远,那跟长舌妇有什么不同?更何况,说下去的后果对那个女兵的影响多不好,这人心眼忒小,不过是意外,怎么能如此侮辱人呢? 念蔺站在角落里,看着大块头得意洋洋的样子,拳头不自觉的握紧,混账! 三天后的混合对练,念蔺找到士官,说想要挑战自己,请士官一视同仁,不要再因为他年纪最小而给他特殊照顾。看着念蔺坚定的眼神,士官无奈的应了。 “我要和你对练!”得到同意后,念蔺走到大块头的面前,抬起头大声道。 大块头却手一挥,将念蔺推到一边,不耐烦的说道:“小孩子一边玩着去!” 念蔺也不废话,握拳就冲向大块头,大块头猝不及防,被砸中了腹部,顿时火起,抡起钵大的拳头便朝念蔺的面门击去。念蔺灵活闪躲,一个侧翻避过了这一击,趁着大块头直冲的趋势,伸出脚一勾,就将大块头绊了个狗吃屎。大块头摔得不轻,整个体面都震了,引得众人纷纷看过来,看清何事后,顿时笑开了。 “兔崽子!”大块头这下是真的怒了,撑地起身,双拳紧握,同时向念蔺攻过去。念蔺身子往后一倒,利用腰腹的力量,双手撑地,双脚飞踢,直中大块头的下巴。而大块头的左拳也击中了念蔺的腹部,但念蔺生受了这一拳,又一个侧翻,全身的力气集中在右脚,狠狠的踢中了大块头的心口,终是迫使大块头倒地。 念蔺就势往后一翻,漂亮的站在地上,几个大步上前,揪着大块头的衣领,压低声音道:“再让我听见你出言不逊,击中你心口的将会是 最冰冷的刀刃!” 话落,念蔺松开手,再不看大块头一眼,还以为有多强,不过是个莽夫罢了。 大块头又气又惊,眼前一黑,竟晕了过去,被士官叫了几个人抬去军医营。 “你小子不错嘛!”一直对念蔺照顾有加的一个年纪较大的男兵拍手赞道。 “嘿嘿……”念蔺毫不谦虚的笑弯了眼,想起双莲,发誓定要跟上她的脚步。 男兵营发生的小插曲双莲自是不知,她现在正集中精神的拿着一把匕首,对准妞丫。妞丫睁着大大的眼睛,一动不动,头上顶着的苹果却还是有掉落的趋势。 “编号三六八,动手!”芈士官没能从双莲脸上找出慌乱,颇为无趣的说道。 第十八章 男女比拼 破空声袭来,妞丫心一紧,却不敢动,再眨眼,发现地上多了两半水果,摸摸脑袋,还好没出事。大大的松了口气,妞丫朝双莲竖起大拇指,眼里满是佩服。 换双莲顶苹果当靶子,妞丫深吸一口气,想起双莲告诉她的口诀,欲快速挥出匕首,但到底心中忐忑,手抖了一下,来不及阻止,匕首便朝双莲的面门击去。 双莲却不闪不躲,眼睛都没眨一下,众人倒吸一口气,皆以为双莲是吓傻了,想要出手救人。芈士官眉毛一挑,几个女兵迈出的脚便都僵住了,再一看,却发现匕首在距离双莲面门还有一人距离时掉落在地,不由得松口气。怪不得双莲和芈士官会这么冷静,原来都计算好了,也亏得刚才没出手,免得闹出笑话来。 “力气太小!”双莲面无表情的看着被刚才的意外吓得瘫软在地的妞丫,道。 “编号三五八,重来!”芈士官抬起下巴冲妞丫点了点,残忍的说出一句话。 闻言,妞丫欲哭无泪,还得来第二次啊,可不可以不要,她现在没力气了。 事实自然是胳膊拧不过大腿,妞丫抽抽噎噎的捡起匕首,再次向双莲扔去。 日升日落,又到结束的时间,经过互相扔匕首的训练,第三分队的人全都流了血,没有一个是完好的。双莲手上也受了伤,只有妞丫半点事都没有,让其他人很是不平,下次训练,她们一定要和双莲搭,因为双莲可以很大程度护住她们。 不说第三分队的女兵,便是芈士官也没落得好,右腿上扎着白布,那是被双莲“意外”扔飞的匕首刺中造成的。芈士官清楚这是双莲的报复,却没有生气,反而有种终于得偿所愿的奇异感觉。因为双莲愤怒了,且是为同伴的安危而发怒。 排队洗完澡后,妞丫看着双莲手上的伤口,再看看自己,暗自做了一个决定。 寂静的夜晚,众人都在梦乡里的时候,妞丫却睁着眼睛,等待夜最深的时刻。 漫长的等待总算结束,妞丫猛地坐起身,左右看看,猫着腰走出帐篷,来到设在帐篷后的小训练场,对着箭靶不停地练飞刀。汗水大滴大滴的滑落,手臂也酸疼得厉害,但妞丫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在她的意识里,只有一个字,“练”。 全然忘我的妞丫没发现暗处有一双眼睛在观察她,那是一向警醒的双莲。双莲背靠着一棵小树,看着妞丫执着的背影,脸上浮出一丝笑意,真是一头犟驴。 时间如流水般逝去 ,长达三月的训练还有三天便要结束了,在这期间,还是有不少新兵被踢出营帐,也有受不住训练的苦难自卷包袱离开的。等男兵营和女兵营做完统计,却惊讶的发现这一回是女兵营经过考核坚持留下的人数居多。 许是因为这个原因,芈士官的笑容是见天的增长,就在第三分队以为好日子快到来的时候,她却提出第三分队要和第一分队的男兵擂台对决的训练要求。 这回可不是群殴,而是一对一,真刀实枪的比上一场,比试中死伤各由天命。 但第三分队也不是原来的样子了,听得这样的要求,一个个摩拳擦掌等着给男兵好看。双莲眉眼舒缓,脸上露出一个令人惧怕的笑容,第一分队,她已经等很久了。别以为“炙牛”这个外号他们瞒得严实,有些话一说出口就会被人知道。 比试场所设在男兵营和女兵营的中间地带,芈士官和她的相公白士官避嫌,各自请了另一个士官来做评判。也许是今年女兵营的表现太好,让男兵营不服气,本是第三分队和第一分队之间的比试,不知怎么就演变成了两方阵营的比拼。 整个新兵营都热闹起来了,人数太多,芈士官等几位士官只得及时调整规则,又把此事上报给坐镇军营的男女将军。这下,两位将军的兴趣也被挑起来了,带着各自的副将过来,说要做评判。好吧,事情搞大了,士兵们的情绪高涨,将级以上的军人全都跑过来,让芈士官和白士官压力山大,却不得不硬着头皮做下去。 等安排好一切,比试的时间便定在了第二天早上,因为经过一天的安排,太阳也落山了。在众人都为明天的比试养精蓄锐时,双莲却在擦拭她的武器,是芈士官私底下送她的双刀,据说是芈士官在一次和青国的战斗中从战场上抢来的。 断发劈铁,这对如圆月一般的双刀不是凡器,按理是不能随便收的,但双莲却坦荡的收下了,因为她清楚她配得上。明日一早,将是她彻底扬名军营的开端。 温暖适宜的阳光洒在地上,微风拂面,晴朗好天气,带给众人的是越发兴奋的情绪。两方阵营相对而站,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必胜的自信,坐在评判台上的将军们眼中也含着笑意。若不是“死伤由命”的牌子立在比试台上,恐怕还以为这是一场单纯的比斗。此事若发生在鸣国,定会被那些言官狂喷,但这里是凤国。 双莲抽到的对手好巧不巧的是那个出言不逊的大块头,这下可算是对上了。 前面的三场比斗都没能引起众人的 兴趣,因为打得实在是不精彩,不是女兵一拳解决男兵,就是男兵一脚踹飞女兵,或是两人筋疲力尽,做出弃权的手势。 直到第四场比斗妞丫上场,众人的情绪才逐渐回升,因为妞丫的对手是一个个子矮小的男兵。但就是这个矮个子硬是拖得妞丫毫无破解之力,妞丫力气大,身体结实,哪怕给矮个子暗算了几招,也还是稳定如山,倒叫矮个子累到了。 叫好声不时的响起,或是为妞丫,或是为矮个子,最终,妞丫以皮燥肉厚不怕揍揍不伤,赢得了比试,矮个子已经累到吐血了,还是妞丫好心把他扛下去的。 第五场比试,是双莲和大块头,二人一上场,众人便都默契的安静下来。 第十九章 人首分离 第一分队的男兵和第三分队的女兵尤其沉默,但从他们晶亮的眼睛里,能看出这场比斗,很让他们期待,皆认为己方的人会赢。芈士官隐隐感到不安,这些未上过战场的新兵看不出来,但她又怎么看不出双莲眼里的杀意,那是不死不休的决然。看来这段时间的流言还是对双莲造成了影响,隐忍多日便是等在今天。 “小娘子……”大块头上下打量了一番双莲,还是个没长开的丫头片子,若不是脸上有道狰狞的伤疤,说不得看起来还要小一些,这么着,他倒有点不忍下手了。可想起前段时间的嘲笑,念蔺那个兔崽子的警告,心便狠了一分。本想打个招呼,让双莲跪下认输,消消他的气,但没等他说完话,双莲就攻过来了。 横刀格挡,大块头惊讶的发现自己竟被震得虎口发麻,这个小丫头片子的功夫似乎不浅啊!是不是高手,一招就知道,因此,大块头收起轻视之心,慎重对待。他使用的武器是凤国特有的斩马刀,很重,虽然灵活性欠缺,但一击之下定会叫敌人没命。所以,大块头心中还是有点得意的,认为一定能够打败双莲。 双莲双手灵活,竟没露出半点破绽,发挥自己身体的优势,不一会就将大块头戳了几个窟窿。大块头暴怒,双手握着刀柄,以震天之势向双莲砍去,众人不由得倒吸一口气,这要是劈中了,人不得成两半?但双莲却身形诡异的避了过去,趁势弯身,左刀击出,近乎将大块头的小腿砍下,右刀随后而上,割破另一条腿。 一切动作不过是转瞬间发生的事,便是两位将军都看不清双莲的刀法路数。等众人反应过来,双莲已经握着双刀站在大块头的身侧了,眼里却没有一丝喜意。 “啊……”大块头回过神,痛呼了一声,面容狰狞,半跪在地上,双手撑着斩马刀,嗜血的目光直逼双莲的内心。但双莲仅是冷哼一声,便转过身往台下走去,胜负已分,大块头被她废了双腿,再想待在军营也只能分到火头营里去。 轻咳一声,站在比试台边的士官正要宣布双莲获胜,手伸到一半却僵住了。 大块头不甘心自己就这么败了,更恨双莲心狠手辣,竟是废了他的双腿。 想到前途昏暗,未来凶险,大块头暴怒之下,双手撑着斩马刀,双膝跪地,腰腹使力,用尽全身力气朝双莲跃去。左手握拳,右手成爪,直向双莲的后心,竟是打算生生将她的心脏挖去,就在几位士官欲出手干涉的时候,双莲却是头也不回的反手一刀。大块头避无可避,眼睁睁的看着冰冷的 刀刃朝他的面门砍来。 “嘭——”一声巨响过后,大块头倒在了血泊中,竟是人首分离,惨死当场。 “啊!”站得比较近的几个女兵忍不住白了脸色,虽然已经沾了人血,但这样惨烈的死法还是吓呆了她们。芈士官的眉毛拧成了一团,如此嗜杀可不是好事。 无视众人神色各异的表情,双莲转过身,提着血淋淋的右刀,走到大块头尸体前,蹲下,用大块头未被鲜血染脏的衣摆擦干净刀身。双刀回鞘,双莲冷笑一声,似在为大块头的不自量力感到可笑,转过身,径自往第三分队的阵营走去。 短暂的沉寂过后,几个士官安排人来抬尸体,打扫场地,只字未提双莲斩首之事。第一分队的人情绪失控,但在白士官的训斥下,勉强忍住了找双莲报仇的冲动。第三分队的女兵面色也不好,她们清楚双莲出手该狠辣的时候绝不会手软,但这也太可怕了。若是哪天她们和双莲对上,双莲是否也会半点活路都不留?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双莲没错,是那个大个子不肯认输,还想背后偷袭,取双莲性命在先!”妞丫左右看看,发现大家的眼神都有点不对,顿时火起,大骂道,“双莲不还击,难不成还傻站着给大个子杀吗?换做你们,愿意给人杀吗?” “俺看大个子这样心眼狭小的人,到了战场上也是会为了保命而偷袭同伴,推同伴去死的货色,根本不是什么好人。双莲不过是自保罢了,你们有什么资格怪双莲出手狠辣?”妞丫愤愤不平道,不是大个子背后偷袭在先,双莲根本就不会要他的命,一切只能怪他自寻死路,又不是死生敌人,他出阴招,就别怪人狠。 闻言,第三分队的人心里不免产生了一丝愧疚,事情是如何发生的,她们都有眼目睹,如果双莲反应不及时,现在倒在血泊中的便是她。大块头其心不正,明明输了却还想背后伤人,落得这个下场,可以说与双莲无关,是他咎由自取。 她们不该为此责怪双莲狠,但还是会感到不安,怕跟双莲对上时,没有活路。 双莲冷眼旁观,并未把别人的看法放在眼里,死生问题面前,谁能说谁狠? 换做这些心思“纯良”的人,在和同伴比斗的时候,能好声好气的来个“君子约定”吗?又或者上战场的时候,她们能期盼敌人都是君子,给彼此一个公平决斗的机会?思及此,双莲觉得跟这些人浪费口舌解释,简直是笑话,而她也不需要她们的理解。倒是妞丫的维护让她有些许感动,还真是一个老 实的憨孩子。 不管众人心中是如何想的,比试还在继续,而他们很快就被比试台上的打斗吸引了注意力。双莲隐匿在角落里,妞丫站在她身边,握着她的手,半步不离。 “俺信你!”妞丫以为双莲的沉默是被队友的态度伤了,便凑近她耳边说道。 双莲浅笑,松开妞丫的手,在妞丫感到失落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芈士官观察到这一幕,神色莫名,她看得明白,大块头的死是被双莲设计的。双莲摸清了大块头的心思,才会把整个后背露出来,为的就是寻个好由头杀他。 第二十章 第三分队 一天的比试结束后,排队洗完澡,双莲回到帐篷内,看着因她进来而瞬间沉默了许多的众人,神色不变,也拦住了又要开口的妞丫。待两人躺在铺位上,妞丫紧紧地握着双莲的手,双莲没有拒绝,两世为人,她只庆幸妞丫还在她身边。 “双莲,她们太过分了!你要是真的心狠手辣,怎么会一次又一次的带她们赢得比试?也不想想是多亏了谁,她们才能经过考核留下来的。便是后来的这些人,大多也受过你的指点,结果就因为一个小人疏远了你,真是忘恩负义!”妞丫忍了忍,没忍住,自以为压低了声音,但还是叫帐篷内的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闻言,还坐在铺位上的女兵不由得垂下头,躺着的也用被子捂住脸,似乎被妞丫的话弄得十分惭愧,一个平日以双莲为榜样的女兵咬咬牙,终是开了口:“双莲,我理解你的做法,也明白你的心情,但看到那人死得那么惨,还是会感到害怕。他跟你不是敌人,而这只是一场比试,我怕日后我们在比试中碰上,你会……” 未完的话在女兵纠结的神色中得以解释,双莲坐起身,对上她的眼神,笑道:“你也知道我和他不是敌人,那他何以对我动了如此杀心?刚才那番话,不该说给我听,而该听的人已经受到惩罚,所以你说的话没有半点意义,还显得可笑!” 话音未落,妞丫就大声的叫了好,坐起身,扫了一圈到现在还误解双莲,意图改变双莲的人,忽然明白双莲为什么都不主动解释一句,原来跟这些人真的没什么好说的。到了战场上,看看这些人会如何吧,也许那个时候她们才会懂得。 双莲重新躺下,微不可闻的叹道:“与其害怕在比试中失去性命,害怕对手的实力,不如想想该怎么增强自己保命的能力。如我说过的那样,这里不是你们的家,想要存活,就得付出代价!唯有孬种才会终日纠结,自怨自艾,你们再如此,我真羞得说自己是第三分队的人,毕竟第三分队本该是新兵营最强的分队!” 此后,再无别话,整个帐篷,除了双莲睡得安稳外,其他人皆因不同的原因失眠了。第二天,比试继续,第三分队的人大多精神不济,看样子就是没休息好,但眼里似乎多了点别的东西,这变化在比试中,得到完美的展现。每个跟第三分队的女兵交过手的人都被她们不死不休的架势压制住,未战就先输了赢的先机。 “你怎么看?”白士官靠近芈士官,如鹰一般的眼睛直盯着人群中的双莲。 芈士官脸上浮现出一个说不出是 骄傲还是无奈的笑容,低声道:“我就知道她有办法解决,但这样鼓舞起来的士气,却是隐患重重,而我却不能说一句不好!” 白士官悄悄拉住芈士官的手,劝慰道:“一开始制定训练计划的时候,我们就考虑到了这种情况。便是没有她,也会有别人闹出人命,‘死生各由天命’,这是我们给出的条件,而这正是为了锤炼出真正的兵者。她已经初具雏形,我相信以你的能力一定有办法将编号三六八练出来,第三分队的其他人也同样如此!” “这次你不怕我又胜你一筹了?”芈士官反握住白士官的手,眼含笑意道。 “凤国儿女,实力为尊!”白士官说完,趁着无人注意,吻了吻芈士官的脸。 比试台上,热闹持续着,因第三分队的整体改变,别的分队也不再保留,纷纷拿出训练出来的实力,使得比试越发的激烈。又到双莲上场,圆月双刀在日光下,却透着噬血的寒光。站在双莲对面的是一个身形彪悍的男兵,使用的武器是长枪,看他的样子,似乎打算全力以赴。双莲自然也不会含糊,攻势十分的猛烈。 双刀卡住长枪,双莲趁男兵不备,一个侧踢,踢中了他的腰眼,双手再一用力,长枪便脱离了男兵的手。武器离手,男兵也不挣扎,很干脆的认了输。气氛忽然变得紧张起来,众人一动不动的看着台上的画面,生怕双莲会一刀斩了男兵。 谁料双莲却利落的收回双刀,冲男兵点头道:“拿得起放得下,真男儿也!” 男兵有些意外的挑眉,回过神后抱拳行礼道:“承蒙夸奖,期待下次的比试!” 话落,男兵转过身就走,而双莲也往另一个方向下台,在一众莫名的视线中,站在妞丫的身边。妞丫骄傲的挺着胸膛,看吧,她就知道她的双莲老大厉害! “大姐!”一声惊喜的叫声引得妞丫好奇的眨了眨眼睛,双莲却是无奈扶额。 穿着黑色新兵服的念蔺像条鱼一般的游到双莲面前,笑得眼都没了,噼里啪啦的把自己这些日子遇到的事大致说了一遍,末了,还激动的抓住双莲的肩膀,扬声道:“大姐,我今天终于能上场了,一会你看着吧,保证不给你丢脸,嘿嘿……” 双莲推开念蔺,仔细看了他一眼,“想叫我大姐,得先证明你有这个实力!” “好!”念蔺握拳,眼里满是兴奋,暗下决心一定要让双莲对他改观。他听说了大块头的下场,却只觉得活该,换做是他,也会做出和双莲一样的 行为。 妞丫看着双莲和念蔺,有很多疑问,却都一一忍住,因为双莲若是想说,自会告诉她,不想说,她怎么问都没用。念蔺倒是自来熟,看妞丫能够站在双莲身边,猜她地位不一般,主动打了招呼后,就直喊“姐姐”,没一会两人便熟了。 “编号一二七!”不远处有人倒处张望着找人,念蔺一听立刻站直身体,和双莲妞丫道别后,转过身就跑回队伍里。因第一分队少了人,他在原来的分队又是多出来的,便被士官编进第一分队,重新领了竹牌,成为编号一二七的新兵。 就在双莲和妞丫准备到角落里擦拭武器的时候,一枝利箭忽然朝双莲射来。 第二十一章 再见故人 双莲眸色一冷,拔刀格挡,竟是将箭劈成了两半,周围响起惊呼声,纷纷找寻做下此事的人。妞丫却是几个大步上前,一把揪起一个身瘦如猴的女兵,将她拖到了双莲面前。看清女兵模样的时候,双莲的杀意瞬间消失无形,竟然是她? 双莲示意妞丫松开女兵,妞丫犹豫了一下,还是收手站到了一边。双莲上前一步,看着对方涨红的脸色,颇为耐心的说道:“这是个意外,你并非有意如此。” “你怎么知道的?”女兵惊讶的张大嘴巴,平日里她闹出点乌龙都会被一大帮人骂,这人险些被她的箭射中,为什么不生气,还愿意相信她不是故意的? “因为你的眼里没有杀气!”话落,双莲转过身便走,妞丫紧紧跟在她身后。 女兵愣愣的站在原地,看着双莲的背影,好半天才回过神,捡起地上的断箭,追上双莲,兴奋道:“你好,我叫巫戈,你叫什么啊?我想跟你做朋友,可以吗?” 说着,巫戈便将断箭插在腰带里,向双莲伸出了双手。这在凤国民风里属于向陌生人“求欢”的举动,却让双莲笑了。不等妞丫冲巫戈发火,双莲就伸出双手,牢牢地握住巫戈。四手相握的那一刻,双莲和巫戈心中都有一丝触动,前者是怀念,后者是莫名的熟悉。妞丫左看看右看看,自以为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内情,又怕别人看到,便上前一步,利用宽厚的肩膀将双莲和巫戈紧握的手挡住。 “巫戈,以后莫要随便向陌生人伸出双手,因为这在凤国来说,是‘求一日欢愉’的意思!”双莲靠近巫戈的时候,小声的提醒了她一句,闹得她红了脸。 “对不起,我不知道……”巫戈赶紧松手,不好意思的低垂着眼,嗫嚅道。 双莲揉了一把巫戈的头发,真是令人怀念的触感,还能摸到实在是幸事一桩。 “我叫双莲,双莲花自绿水开,这位是妞丫,娇妞闺女戏小丫,我的朋友!”双莲难得主动的介绍起自己,还把妞丫拽到跟前,正式在人前承认了妞丫的身份。 闻言,妞丫兴奋了,乐呵呵的笑着,充满憨气的笑容一下就得到了巫戈好感。 “那我们现在就是朋友了!”一扫刚才的尴尬,巫戈开心的抱住双莲和妞丫。 三人气氛良好的时候,台上却是惊险万分,已经见了血,却还未到结束之时。 等到念蔺上台的时候,双莲三人已经彻底聊开,若不是想看看念蔺的表现,说不定双莲现在就 会想办法把巫戈拐到第三分队。巫戈是她前世的一个亲卫,战场上的精英,战场下的糊涂蛋,总是会弄出点乌龙事来,让身边的人十分厌恶。 但双莲却极喜欢巫戈,因为对她来说,能在战场上发挥全部实力的人才难得。 因此,再见巫戈,双莲的心情是喜悦的,她正烦恼第三分队的成员问题,巫戈的出现,自然让她有了盘算。与其浪费时间在那些意志不坚定,总是容易被情感干扰,受外界影响的人身上,不如她亲自挑选对自己有利的人,组成一个分队。 而要获得自组分队的权力,她就必须在正式进入军营后,和老兵的训练中拔得头筹。入营后有一年的新老整合期,这期间,一共有三次考核,每次考核前三的人有望赢得“兵者”的称号,获得这个称号后,便能自组小分队,往士官这一级别前进。在那之前,她有足够的时间观察众人,看谁有资格跟随在她的身边。 前世,巫戈在一场战事中被敌人的长枪刺碎脑袋而死,死得惨烈,也死得可惜。今世,双莲不遇上则罢了,既遇上,定要想办法提升巫戈的实力,牢牢地将人才抓在身边。但人心难测,在她正式拉拢巫戈前,还有很多事要做,直到确认巫戈和妞丫一样,与前世无异,本性依然淳朴,她才会逐步付出,否则当弃则弃。 “大脸猫大脸猫,爱吃鱼,小脸猫……”巫戈蹲着,因念蔺和对手打得不甚精彩,让她无聊了,便轻声哼起歌来。这可是她最喜欢的一首歌,可惜再也不能唱给小朋友听了,也不知道另一个世界的人怎样了,是否已走出失去她的悲伤。 听得巫戈的歌声,双莲有一瞬的无奈,前生听着真是一种折磨,现在竟发现意外的顺耳了。妞丫似乎很欣赏这种调调,蹲在巫戈的身边,让巫戈教她唱歌。 巫戈和妞丫叽叽喳喳的时候,双莲却专注的看着台上的比斗,念蔺终究功夫底子差,虽然轻功好,但闪躲并非长久之计。好在念蔺的对手是个徒有力气的莽夫,只会横冲直撞,又被念蔺像泥鳅一般的举动弄得火起,失去了最后一丝控制。最终,念蔺以一寸之差赢了对手,莽夫虽莽,心眼却挺宽,干脆利落的认输走人。 “大姐!”念蔺乐呵呵的跑到双莲面前,丝毫不顾第一分队大半阴沉的视线。 双莲却毫不留情的泼了念蔺一身冷水,道:“你还是太弱了,加紧努力吧!” “……”念蔺泪眼汪汪的看着双莲,这个女孩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混蛋啊! 日升日落,时间转瞬离去,比试结束当天,众人都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虽然有些不舍,但能远离这样“死生不休”的生活,对新兵们来说还是欢喜的。也有感到意犹未尽的人,比如说白瑶,一心盼着能在比试台上对上双莲,却总是差了一步。至于李鲜,在亲眼目睹双莲眼都不眨一下的将人斩首后,就歇了心思。 经受考核得以进入军营和老兵一起训练的新兵们,在入营前,还要做一件事,就是把他们居住过的地方打扫干净,将帐篷统统拆下。动手的时候,一些女兵红了眼睛,想起那段可怕的日子,再想想或是被退或是自卷包袱走人的同伴,心中自是百感交集。双莲没有任何感觉,适者生存,能力不足,被踢走有何值得感伤? 凤国因地理环境的问题,皇城设在了北边边界处,青国的铁蹄想要攻进凤国腹地,就得先从皇室的尸体上踏过,因此,每逢战事,皇族都投以十分紧张应对。 开国女帝雄韬武略,不止打造了号称四国最强城墙的皇城,还利用地势,在皇城外建了拥有“小皇城”之称的边防军营。此处,便是双莲一心报考的军营。 边防军营和四面环绕的同脉山系成了守护皇城的第一道屏障,皇城内的机关设计,是第二道屏障,非帝王不得知的皇宫阵法,则是第三道屏障。但因凤国实力强大,严谨的军中制度,边营上下将士的强悍,数次御敌于外。至今都没人能带兵攻打到第二道屏障,可以说第二第三道屏障是别国皆想知却摸不到的秘密。 因边营的特殊意义,开国女帝明确在族书上写下十条“不得为”。为此,历代帝王都不敢随意插手军务,哪怕曾出现一个能力不输给开国女帝的男帝,也不敢按照自己的想法修改边营的制度。同样的,边营内部自有开国女帝设下的一套严格法规与制度,用来约束诸位将士,以免出现武将做大,进而动摇国本的行为。 既然有“小皇城”之称,边营的规模自是不小,以护城河为界,分为男女两大阵营,中间设有吊桥。每年的男女混合军事演练,皆由两位大元帅拿出兵符拼成一个圆形的钥匙,合力打开吊桥。新兵考核期,到入边营的这段时间,无论是士官还是将军居住的营地都设在“小皇城”之外,直到整个考核结束,才能归营。 归营后,“小皇城”外的临时营地都要撤掉,不留一丝痕迹,这片宽阔的空地将再次成为男女两大阵营的对战场合,必要时还能成为攻防战的第一道防线。 临时营地的制度规模全都比照“小皇城”而设, 但个中玄机除两位大元帅外无人得知。便是有细作侥幸逃过临时阵营的排查搜索,带回国的情报也是废纸一张。进入“小皇城”后,就没有退出一说了,想要离开,除非遇到战事,通过军功达到将级以上的地位,不然便做好老死一生的准备,从此成为“小皇城”的鬼。 “小皇城”内部设有第一阶梯兵营,一直到第九阶梯兵营,一共九大士兵营。 第九阶梯的兵营也能称为士官营,负责其他八大阶梯兵营的训练。而后是旗长营,将级营,元帅营,这三营乃是指挥级别的军营,平素不参与练兵。除非不属于皇权亦不属于军营的督察势力查出士官营出现问题,旗长以上的将领才能插手练兵。后勤营,军医营,火头营,粮草营,马营,兵器营,统称为杂营,设在后方。但必要的时候,这几营的士兵也要参与战事,因此寻常时间都会加入训练。 无论是男兵阵营还是女兵阵营,内部构造和等级制度都一样,彼此独立,属于一条长河包容两条小溪的关系。可以说,“小皇城”在正常情况是分成两个体系各自运作的,但在战时,两位大元帅需联手整合军营,协调作战,不可独权。 第二十二章 士官条例 遇到非常情况,两大阵营需合成一体时,只需要改变护城河两边的机关构造,双方便能互通有无,协同作战。而成为整体后的“小皇城”能够发挥更大作用,但为避免暴露实力,让敌人摸清底细,往往最后关头才会合体,将敌人绞杀干净。 能够进入边营,成为其中的一名士兵,哪怕从第一阶梯开始做起,都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所以,当双莲等人领到象征着边营兵的铜牌后,许多人都哭了。 妞丫更是眼泪鼻涕糊了满脸,让双莲好一阵嫌弃,却又无可奈何的替她擦泪。 “俺真高兴,嘿嘿……”妞丫又哭又笑,抓着双莲的手不放,像是借此安心。 “等进入第九阶梯的营区后再高兴吧!”双莲就势抱住妞丫,借肩膀给她哭。 妞丫点点头,低声道:“双莲老大,俺不会给你丢脸的,俺一定会跟上你!” 双莲双手一紧,用行动向妞丫表示自己期待她的表现,抬眼看着对面的第二阶梯营区,面色渐冷。双莲浅笑,很快就要见到那些人了,不知她们是否还和前世那般不可一世,又或者她们此时还在第四阶梯逍遥,还没被贬到第二阶梯? 营区的分布很奇特,看似杂乱无章,但却暗含奇门遁甲之术,按照数字排列,第一阶梯本该和第三阶梯相对,因为第五阶梯是和第七阶梯相对。但第二阶梯却和第一阶梯对上,导致后面的营区分布略显诡异,然玄妙之处在哪,却少有人看得出。若不是双莲重活了一次,前世又爬到那个高度,还真会跟别人一样茫然。 正式进入边防军营内部后,新兵们再次被打乱顺序,重新组合,双莲和妞丫仍然在一起,依旧是被分到第三分队,编号不变,其他人却都换了编号。有双莲熟悉的人成为第三分队的新成员,也有她不熟悉的人,巫戈被分到了第四分队。 但双莲不会让巫戈逍遥太久,前世的那些亲卫,她会一个个找回,依然有资格跟随她的,她不弃,没有资格的人,则做陌路。收拾好铺位,妞丫还是睡在双莲身边,因被双莲打得老实了,晚上睡觉的时候极少闹腾,双莲便也容她继续。 归营后的士官们按照惯例需要重新安排职位,对双莲极为上心的芈士官不得不服从命令,将第三分队交给秦士官。而她则成了第一分队的士官,吓坏了久闻她大名的新兵们,也使得第一分队在第一天训练的时候大半黑着眼圈精神不济。 秦士官身形高大,魁梧有力,肖男像,若不是嗓音甜美,说她 是男人也没人不相信。可这样的一副长相配上娇滴滴的声音,着实怪异,也无法起到威慑作用。所以,秦士官都是靠吹响开国女帝发明的哨子发出指令,能不说话则不说话。 但她说话的时候,若有人发出笑声,等待那人的将是生不如死的惩罚,倒也没人敢触犯她。尤其是在几个天生爱笑的女兵受了罚后,更是无人敢冒犯这一点。 饮下一口水,便能知道它的温度口感,捡起一片落叶,就能窥见季节的变化。而对于第一阶梯的新兵来说,入营不过半天,便明白了什么叫做不死也会脱层皮。 除第三分队的女兵早被芈士官练出麻木精神,尚能接受高强度的训练外,其他分队的女兵基本上都叫苦连天,呜呼哀哉。这时,被打乱到各个分队的原第三分队女兵就开始发挥作用了,迅速的奠定她们在队伍中的核心地位。但跟双莲比,却是小巫见大巫,因为新的第三分队只用一个时辰便认可了双莲为她们的队长。 有双莲这个榜样在,第三分队的老成员自是感到安心,新成员皆卯足劲势要赶上双莲的脚步。因此,第三分队的训练效果是最明显也是最优秀的。这种现象放在别的士官眼里,都会感到轻松,好兵不难带,就是没什么成就感。但对跟芈士官有过龃龉的秦士官来说,却是一种挑衅,更何况双莲是芈士官十分看好的人。 “编号三六八出列!”结束一天的训练后,第三分队疲累不堪就等着秦士官吹响解散的哨声,去排队打饭了,不想却听得秦士官唤双莲的声音,皆疑惑眨眼。 双莲往前一步,标准的行了个礼,并不说话,她想看看秦士官的手段是否还是那么无趣。不出双莲所料,秦士官以双莲“独”于队伍为由,罚她一人洗完第三分队的脏衣物才能用餐。闻言,双莲神色不变,第三分队的人却都沉了脸色。 “独”于队伍,的确是触犯了军规的规定,但正常情况下没人会以这个为借口,因为大多好苗子都有这个特性。严格追究起来,便是现在的两位大元帅也有点“独”,难道肃元帝能够以这个为由找两位大元帅的不痛快?因此,士官基本上都会想办法引导好苗子,而不是以此为由惩罚士兵,做这种没事找事的举动。 秦士官当然想用别的借口整治双莲一番,但她表现得实在太好,便是第八阶梯的老兵都难以跟她一较高低。也因双莲的优秀,使得秦士官想起自己常年输给芈士官,获得个“千年老二”称号的悲惨经历,怒气一上头,便什么都不管了。 “请禀士 官,编号三六八不愿接受惩罚!”双莲在秦士官略显得意的目光中,扬声说道。话音未落,整个操场都安静下来了,众人皆不敢相信的看着双莲。 “呵!你可知以下犯上是什么罪名?”秦士官不怒反笑,眯着眼轻声道。 双莲再次行了礼,头微昂,腰腹绷紧,“请禀士官,在您欲以‘独’罚编号三六八之前,能否告诉编号三六八士官条例第三卷第六十八条的规定是什么?” “……”秦士官的表情瞬间僵住,一双眼阴沉沉的盯着面带微笑的双莲。 第三分队的女兵你看看我我看看她,均是一片迷茫,便是妞丫也懵了。士兵条例她们都没背齐全,哪里知道士官条例,但看秦士官的样子,双莲似乎抓到她的软肋了。妞丫嘴角微扬,就知道没人能刁难她的双莲老大,看秦士官怎么收场! “解散!”半晌,秦士官深吸一口气,用力的吼出两个字,但娇嫩的嗓音毫无威胁力,略显滑稽,也使得四周响起了喷笑声。秦士官黑着脸离开,在与芈士官的视线对上时,胸口一堵,咬咬牙,迈开更大的步子往第九阶梯的营区走去。 秦士官一走,第三分队的人便把双莲团团围住,纷纷要她解释刚说的第六十八条规定是什么。双莲拍拍妞丫按在她肩膀上的手,以示安慰,扫了一圈众人好奇的目光,低声道:“这条规定很简单,且听我说,‘为士官者,不得以偏见旧怨嫌隙,破坏练兵之术。’秦士官和芈士官素有仇隙,这在军中并非秘密,所以……” “哦!”双莲没把话说完,但众人已经明白秦士官败走的原因为何了,怪只怪秦士官冲动,若她沉住气,待双莲完不成训练任务或出错的时候再来惩治一二,恐怕没人能说个“不”字。但要等双莲出错,这又是极为困难的事,所以无论如何,秦士官都是自己找气受。也是秦士官心眼小,若大度些,哪会受这个气呢? 第三分队排队打饭的时候,妞丫悄悄凑近双莲耳边,“双莲老大,秦士官好歹是士官,要是她以后老想着办法找你麻烦,岂不是影响你的发挥?你今天又让她丢了脸面,她恐怕更不能放过你了!要不,俺跟你一起申请调队,去第一分队?” “不必担心,也不用想着调队,今夜之后,我们的士官就会换一个人了。”双莲看了一眼站在角落里的一个女兵,微微一笑,并不把妞丫的担心放在心上。 妞丫摸摸脑袋,不明白双莲是哪来的自信仅凭一个小冲突就能换掉士官,但看双莲的样子,又不像是 撒谎,那她就睁大眼睛看好了,大不了再去写调队申请。 “对了,双莲老大,你咋知道士官条例的内容啊?”妞丫想起一个问题,一个没控制住,嗓门就大了起来,闹得四周竖起无数双耳朵,只有芈士官面露微笑。 “入营前,我怕初入营区不懂规矩冒犯各位前辈和长官,就找芈士官借了律书,把军中所有条例背了下来,原是为了有备无患,却没想到还真能派上用场。”双莲抬眼,对上芈士官的笑颜,轻点下巴示意,并没有反将一军的得意与飘然。 闻言,众人都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双莲有胆子跟秦士官对上呢,原来是早有准备。但也是秦士官先找的事,不然哪会被双莲堵回去,还落得一个心胸狭窄的名声。芈士官听着四周的声音,心里既是高兴又是担心,双莲如此毫无顾忌,并非生存之道。看来,私底下得找双莲说一说了,免得她成为众矢之的。 第二天,经督察队审议,将秦士官调到了第二阶梯,负责训练安排。而第三分队的新士官,却是一个全新面孔,据说是第九阶梯的新成员,背景十分神秘。 第二十三章 密林箭雨 被称为军中“影子杀神”的督察队是最惹人恨的存在,没人知道它的具体成员,大致构造,便是大元帅也仅能摸到皮毛。督察队算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属于凤国的第三方力量,既防止皇权朝臣的恶意渗透,又防止军中内部出现腐化问题。 而督察队的人在入队之际,皆在现任队长的主持下立下血誓,生生世世不叛凤国,若违此誓,天诛地灭。曾出现过叛徒,但都在起反叛之心的那一刻死去,至今没人能触及督察队的秘密。督察队又是一支特殊的作战部队,曾创下过一千人击溃两万大军的纪录,更曾在十万青国大军中夜取对方元帅头颅,吓退青军。 因此,督察队是最忠于凤国亦是凤国最强的力量,历代队长皆为此耗尽一生精力,大多不娶妻不生子,不嫁夫守孤寡。所以,督察队在凤国子民心中的地位是与皇权相重的。这也是历任帝王忌惮军队,却始终不能插手其中的原因之一。 双莲前世没少和督察队对掐,但现在,作为一名普通士兵的她来说,督察队却是可靠的后盾。权力使人膨胀,很多人到了士官以上的级别就会迷失自己,督察队的作用便是揪出害虫,肃清风气。在练兵问题上,督察队尤其抓得紧,因为这些士兵代表着凤国新的军事力量,不容许出现一点点问题,即使错抓也不放过。 秦士官和芈士官的仇隙全军皆知,但这所谓的仇,却是秦士官自动挑起。若非她输不起,以芈士官的为人又怎会疏远她,连带着她在士官中的地位逐年降低?此次让她带第三分队,无非是她的上级想要借此缓和她和芈士官的关系,但她偏偏走歪路,还用这么蠢的办法挑双莲的“刺”,督察队自然不能再放任她。 所以,深知军中条例,势力划分,内部纠葛的双莲很轻易的解决了秦士官。 但这只是暂时的,双莲身上已打下芈士官的印记,与芈士官不和,或意图拉拢芈士官的人都会找上她。接下来的日子,她注定不能顺心了,可她不在意,重入军营,她自是做好了觉悟。无非是见招拆招,斗了一世的她,又怎么会害怕? “接着跑!”第三分队奔跑的路上出现了一个泥潭,听着指令,众人麻木的踏上去,哪怕半个身体都淹在了泥潭中,也没有片刻的停滞。见此,新来的文士官满意了,再看双莲灵活的步伐,眉毛轻挑,怪不得芈士官会这么看重双莲呢。 文士官行事一点都不“文”,不过半个时辰便让第三分队的人重新了解了“恶鬼”的含义。再用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叫第三分队 完成了蜕变,现在的她们只会听从指令行事,不管前方出现何物。让其他分队十分庆幸,她们与“三”无缘。 “停!”就在第三分队快穿过泥潭上岸的时候,文士官却发出了残忍的指令。 令行禁止,说的便是第三分队和文士官目前的状态,个子矮小的女兵即使只能露出半个脑袋,也没有多动一下。双莲年纪虽小,个子却不矮,在身边人的衬托下,倒真像是淤泥中开出的莲花。妞丫膀大腰圆,看着就像是一根粗木桩,让身边的人很有压力,却莫名的心安,似乎有这样的人在,便不会被泥潭淹死。 文士官走到泥潭边,扫了一圈众人的表情,眼一眯,笑着说道:“洗澡!” “……”这下,第三分队麻木的神情终于出现一丝龟裂,左右都有别的分队在训练,即使全都是女人,但让她们在众目睽睽之下脱衣洗澡,实在是难以办到。 双莲却干脆的脱了衣服,往身上搓起泥巴,若她没估计错误,一会的训练会靠这些泥巴来过关。妞丫扭捏了一下,也跟着双莲脱衣服搓泥巴,在她看来,泥巴黑乎乎的,这么一遮,也看不出啥来。在双莲和妞丫的带动下,第三分队的人纷纷宽衣解带,一个劲的往身上搓泥巴,把泥巴当做难得一见的皂胰子来使用。 等第三分队全都跟黑泥猴一般时,文士官才懒洋洋的下了穿衣前进的命令。 再往下,便要出营了,众人疑惑文士官的行为,只见她出示一块令牌,军营后门就缓缓打开了。跟在文士官的身后,第三分队均惊讶的睁大了眼睛,军营后门竟是直接通向一处断崖的,接下来难不成要她们跳下去,以完成今天的训练? “向前直走!”像是为了印证众人的猜测是正确的一般,文士官愉快的下了命令。第三分队却像脚僵住似的,一动不动,哪怕经受了高强度的训练,明白听从指令的重要性,但要她们跳崖寻死的事,还是做不出来。双莲眯眼,第一个抬脚上前,在妞丫惊恐的叫声中,一脚踩在了半空,却奇异的如站在平地一般。 再迈出两步路,双莲的影子就不见了,众人屏住呼吸,再看文士官的样子,有个人比妞丫还先动作,迈着大步踩上半空,一下就消失了。接着,第三分队陆续有人踩上半空,消失在云雾中,也有人选择放弃,甘愿被分配到杂营做杂兵。 “咦,这是怎么回事?”妞丫站定后,左右看看,却发现她来到了一处密林,双莲就站在她的前方,便上前抓住双莲,想要询问一声,却被双莲捂住 了嘴。 “第三分队的人听着,赢了这次的密林战,你们才有资格继续接受训练,不然,就卷包袱去杂营吧!”文士官的声音乍然响起,吓了还未回神的妞丫一跳。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这是怎么回事,一阵箭雨便朝她们射了过来,双莲赶紧运功抵挡。妞丫没有拖后腿,仗着力气大,挥出拳风,阻止箭矢的前进。其他人或是躲避,或是运劲抵挡,没一会就解除了箭雨的危机,但她们知道这只是开始。 “吼……”一声狼嚎响起,众人心中一紧,再一看,对面出现了一群灰影。 刺目的鲜血染红了地面,一匹匹狼睁着眼睛不甘心的死去,正中央的黑影右手握着匕首,左手成爪,却是半点血渍都没沾到。背靠着黑影的圆脸女孩满身是血,但看她兴奋的眼神,就能知晓这些血均不是出自她身上。以她们二人为中心,四周站了好几队两人小队,身上手上,都有伤口,有几个伤势严重几乎难以直立。 “第三分队听令,以我为中心靠拢,小心戒备四周,谨防有变!”双莲舔了舔干燥的嘴唇,集中精神,确认狼群危机已除后,向跟在她身后进来的女兵下令。 闻言,还能行走的女兵很快就朝双莲靠拢,伤势严重的几个则互相搀扶,这种情况下,她们都清楚靠在实力强大的双莲身边方有保命机会。妞丫抹了把脸,左右看看,发现有几个没受伤的女兵却是往另一个方向走去,不由得怒喝了一声。 “我只怕跟着她更没活命的机会!”为首的女兵回头,瞟了一眼双莲,冷道。 妞丫胸口一堵,往前一步就要开骂,双莲却伸手拦住她,对上为首女兵的眼睛,“我是你们的队长,但更喜欢尊重你们的意见,不愿跟着我,就自行离去。但,此一去,生死各由天命,便是后面碰上了,我也会把你们当做陌生人对待!” 此话一出,围在为首女兵身边的几个女人都有些犹豫,双莲的本事她们都清楚,但双莲的狠辣使她们害怕,这才想要离去。可真要和双莲结仇,形如陌路,她们还是不敢的,因为双莲说得出做得到,队长的身份束缚不了她,也困不住她。 “哼!”为首女兵冷哼一声,接着往自己认定的方向行走,剩下的几个人犹豫再三,还是跟上了为首女兵,但有一个身形较胖的女人走出一段距离后又回头。 胖女兵走到双莲面前,行礼道:“队长,俺跟你走,是歹是好,俺都认了!” 双莲并未回应,倒是妞丫拍了胖女 兵的肩膀一掌,道:“好嘞,跟着俺们吧!” 清点完人数,双莲一番算计后,眉头微皱,最终进入密林的人不到四百人,有差不多一百人选择自卷包袱去杂营。而这四百人中,剩下三百多人跟着她,连为首女兵在内,一共有十人违抗命令离开队伍。三百多人中,重伤十人,轻伤两百人,还有一百多健全。要在密林中生存到最后,光靠这些人,是绝对不够的。 这片密林,是女兵营的秘密演练场,男兵营也有一个,据说彼此相通,但至今无人窥得相通之门,便是历代大元帅都无法破解开国女帝设下的这个迷神阵。双莲前世来过无数次,每次都无法以最大优势赢得战斗。只因密林中暗藏无数阵法,无时无刻不在变幻,更有子母阵法,九阵法演化为双阵法,这些玄机在其中。 因此,便是双莲密林生存经验丰富,也不敢托大,保证自己一定能带这些人离开。她只能以最大的努力,减少耗损,务求保住更多的士兵,这是她身为队长的责任,亦是她曾为元帅的骄傲,即便她不在乎这些人的生死,该担的还会担。 第二十四章 青军来犯 不信她的人,她自然不会理会,若她们运气好,最终赢得战斗,那也是她们的福气。若她们全都折在了密林中,便是她们自己的运数,她不会内疚半分。 “重伤者留下!”双莲一番权衡利弊,决定抛下受伤的女兵,让她们弃权。 众人脸色都有些不好,但都明白这是最好的选择,带着这些女兵继续战斗,只会赔掉她们的性命,现在弃权,还能回营,便是编入杂营,至少还有命在。 吩咐几个人简单的清理完重伤者的伤口后,双莲带着剩下的女兵头也不回的走了,而在她们消失后不久,就有人来接重伤者离开,她们将到军医营接受治疗。 就在双莲决定把队伍化整为零,穿过密林时,犹如巨雷轰响的鼓声忽然响起,众人皆是脸色一变。在她们猜测发生了什么事的时候,前世无数次在这鼓声中整装待发的双莲却眯起了眼睛,青军来犯,竟然是这个时候,如此仓促,莫不是青国发生了变故?妞丫下意识的看向双莲,果然从她的眼里看出了不一样的意味。 “青军来犯,密林战暂停,走!”一身黑衣打扮的文士官突然出现在双莲她们面前,语气微沉。双莲立刻整队,跟在文士官身后走出密林,重新回到军营后门。而脱离队伍擅自行动的那十个人,却被遗忘了,或者说是文士官有意不提。 双莲一行人全身都沾着黑泥,大部分人还混着鲜艳的血渍,看着真是耀眼,但此时此刻没人注意到她们。第一阶梯固守营区,其他营区的兵士全都整装出发,赶赴边城作战。双莲她们回到营区后,看着别的营区一批批的奔赴前方战场,自己只能坐着,心有不甘,但也无可奈何。双莲却在擦拭双刀,似乎在做什么准备。 这一场战事持续的时间很长,每天从前线退下来的伤兵,难以用百计数。此等环境下,第一阶梯氛围越发低沉,也越发焦躁,只等一个爆发的时机。终于,吊着手臂的文士官来到了第一阶梯,抽了几个分队的精英,说是要她们上战场。 双莲自然是其中一员,妞丫,白瑶,李鲜也被选上了。这一次,没人有心思计较往日仇怨,敌军来袭,能不能活着还是两说,谁会再去盘算?双莲持着双刀,走在队伍前列,来到边城的时候,再次对青军的狠辣有了新的认识。妞丫目眦欲裂看着那些被钉在地上的凤国士兵,深深发觉那次杀俘行动,她的手实在太软。 “可恶!”李鲜握紧拳头,恨不得立刻扑上去跟青国兵拼命,却被白瑶拦住。 文士 官告诉双莲等人,她们的任务便是坚守城墙,给守城兵足够的休息调整时间。这个任务说来简单,但做起来却是比想象的困难许多倍,然没有一个人面露怯色。双莲看着城下黑压压的青国兵,前世屡试不爽的计策再次浮上脑海。 凤国与青国的边境,由一条天然关卡隔开,两国均在此处设了边城,一年到头,几乎每天都能碰见战事,使得边城上下的人都形成了一种习惯。鼓声一响,无论是正在吃饭的店小二,还是街上嬉戏打闹的幼童,都会瞬间消失在原地。 商会组织商家给士兵提供便利,在物资上尽可能的给予优惠,普通的民众妇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或是运送武器,或是搬运伤员,或是起火烧水以备防守。 不管多么惨烈的战事,都没人生出逃跑的心思,多年战争,若说还有胆怯之心,也早已磨灭掉。看着七八岁小儿提着小篮子给伤员送饭,双莲心中隐藏的最后一丝怨怒,消失不见了,脑中的计策越发的清晰。但以她现在的身份,是没资格就守城战提出意见的,所以,她必须想个办法,让守城将军听一听她的想法。 “双莲老大,要是俺不幸死了,你得帮俺收……哎哟……”妞丫还没把话说完,就被双莲一拳砸在脑袋上,痛得她五官都皱在一起了,本想抱怨一二,但在双莲的冷眸中闭紧了嘴巴。白瑶斜眼看着双莲和妞丫的互动,眼里露出一丝羡慕。李鲜翻了个白眼,似乎很嫌弃妞丫,但不时落在妞丫身上的视线,也隐含着向往。 双莲左右看看,现在是两军休息调整的间隙,她们还有片刻的喘息时间,等到青军进攻,便是不死不休的局面。在那之前,她必须想办法让妞丫这些没上过战场的人发挥最大的作用。眼神一闪,双莲示意妞丫靠过来,让她把话传过去。 “什么?”话最后传到了临时被文士官叫来的巫戈耳里,也许是太过惊讶,不由得惊呼出声,让传话给她的女兵一巴掌打在了头上。揉揉脑袋,巫戈看着前方的双莲,惊异的眼神逐渐变得平静,进而兴奋起来,这个女孩真是对她的胃口。 接下来,在守城兵的注视下,临时被抽来防御敌军的新兵们开始了诡异的排阵,高个子在最后,矮个子在前,中间站着一个持弓射箭的士兵。这时就显出女子的优势了,矮个子的女兵站在前方,青军不到城墙上是绝不会发现有这么个人的。而前排的这些矮个子手上拿着的武器也很奇怪,像是小瓶的火油,或是毒气。 双莲的确没资格在守城将军面前指手画脚,但她却有绝对的 资格调派妞丫等人,因为文士官在离开城墙前,任命双莲为临时分队的队长。便是李鲜再不甘愿,也不得不听从双莲的吩咐,拿着长枪站在最后一排,等着双莲的口令,发动攻击。 鼓声响起,青军再次进攻,双莲迟迟不肯下令,而妞丫等人没听到她的命令,自是半点不动。守城将军略微不满,如何安排士兵是双莲的权力,但何时发动攻击,却是他这个将军说了算,她一个小小的队长竟敢在这时候挑战他的权威? 不等守城将军发话,双莲的手忽然动了,就在这时,利用身高优势,藏在城砖下的女兵纷纷扔出手中的瓶子,而后面的士兵搭弓上箭,却未再动一步。被瓶子砸中的青军先是一滞,而后继续攻城,因为瓶中的液体既不是火油,也不是毒液,根本造不成任何伤害。谁料,就在他们放松戒备的那一刻,箭雨袭来了。 青军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烈火包围住了,纷纷跌落云梯,掉在地上。双莲再次发出一个手势,又一阵箭雨射出后,矮个子女兵们退后,成为第三排的人,高个子女兵上前,成为第一排的人,弓箭手仍然处在中间,却是不再动作。高个子女兵举着长枪刺向那些苦苦挣扎着的青兵,几乎是一戳一个准。 妞丫力气贼大,一枪下去,竟串了三个人,再一抽,这三人就叠罗汉般的往下坠。李鲜不甘示弱,原本还有些胆怯,但在刺死第一个青兵后,便放开了胆子。 巫戈一边念叨着“耶稣啊大帝啊如来佛啊原谅我”,一边戳青兵的脑袋,手段实在有够狠辣。白瑶双枪并用,杀敌的速度是最快的也是最有效的,一下子就吸引了青兵大半的仇恨目光。双莲瞄准时机,再次下令,高个子女兵们均不恋战,纷纷后退,弓箭手上前,一阵猛烈的箭雨后,将城墙上最后一批青兵击落在地。 “啊……”烈火吞噬着青兵的身体,凄厉的叫声不时地响起,双莲却是眼都不眨一下,走到目瞪口呆的守城将军前,向他说了自己的想法。守城将军回过神,看着双莲,本想怒斥她一番,却鬼使神差的什么也没说,点头同意了她的提议。 青军攻势稍缓,但凤国守军却开始大规模的动作,一批批青国俘虏被押上城墙。在青国兵的注视下,守城兵活生生的割下这些俘虏的头颅,并像扔杂碎一般扔到城墙下。青国将军大怒,正想叫人把阵前的凤国俘虏杀死,却看见一支利箭朝他袭来,慌忙退避,却还是被射中了肩膀。抬头一看,竟是一介小兵伤了他。 不待青国将军做出反应,又是几 支利箭袭来,却是射在了凤国俘虏的身上。 杀掉最后一个凤国俘虏后,双莲大口喘着气,放下开国女帝曾使用过的边城神弓“猎日”。这个身体还是太小了,便是前世内力随着灵魂一并归来,也无法让她的状态达到最佳,不然,她刚才就能一箭射穿青国将军的头。双莲不满自己的表现,却不知身边的人都为她神乎其技的箭术惊得没了声音,丢失了魂魄。 守城将军好容易才收回视线,再看那些被钉在青军阵前的凤国俘虏,心里竟感到一丝解脱,能痛快的死去是一种幸运。他曾救出过被青军俘虏的同袍,但他们都无一例外的疯了,尤其是那些曾经英姿飒爽,洒脱自如的女兵,疯狂得近乎野兽。那一刻,他终于明白士兵条例中那一条“不留活口不做俘虏”规定的含义。 “趁机休息,一会还有硬仗要打!”双莲的呼吸恢复平稳后,冲妞丫等说道。 妞丫用手合起下巴,忽的抱住双莲,大叫道:“双莲老大,你简直天神转世!” 第二十五章 再生一计 双莲嫌弃的推开妞丫,准备说些什么,嘴角却微微扬起,藏都藏不住的笑意,大大的鼓舞了妞丫撒娇的动力,呃,如果说妞丫近乎牛滚般的动作算是撒娇的话。 单手拎着妞丫的后衣领,双莲背起“猎日”退到城墙二线,新一批新兵会替上她所在的临时分队。巫戈等人兴奋的围到双莲身边,话没说两句就叫双莲打发去休息了,还嘱咐她们记得擦拭武器。屡次与青兵交手的双莲很清楚在他们吃了那么大的亏后,定会想办法扳回一城,青国人血液里流着的从来都是疯魔的鲜血。 果然不出双莲所料,青兵在接下来的攻城战中几乎是以死换伤,势要报刚才的仇。但凤国兵也不缺血性之士,有伤兵拒绝退下,抱着一个青国兵跳下了城墙。 “我要你们死!”李鲜眼睁睁看着昔日队友跳下城墙,眼一红,下手更狠了。 白瑶等人的脸上也都是一片沉重,原先的杂念再也不见,剩下的唯有“杀敌”。 双莲挥舞着双刀,使出了前世自创的刀法,像是砍瓜切菜一般收割着青国兵的性命。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情绪,却更叫人害怕,仿若死亡的号角已不能威胁她。 一旁的守城将军惊讶的同时又多了几分佩服,双莲小小年纪,就进入了“杀境”,日后教导好了,定是一员猛将。心中思量,守城将军决定多相信双莲一分。 远方的红霞逐渐被黑影遮盖,又是一天的守城战结束,青国兵尸体遍野,凤国兵亦如此。若不是两方阵营的服饰极大的不同,放眼望去,还真不知道他们是哪国人。打扫战场是一场战事结束后的不成文规定,在这规定中,双方不能继续发动攻势,但警惕心不可放松,毕竟战场变幻莫测,是没有真正的道义可言的。 杂营的士兵动作有序的搬回同袍尸体,收拢衣物,一些百姓自发的跟在后面,或是为尸体遮面,或是撒石灰消除尸气。城墙上站着一排排弓箭手,虽然全都笼罩在黑影中,但青国兵绝对不敢趁此突袭,因为凤国兵夜视能力要强过青国兵许多。个中原因,青国派出的众多细作都没能传回一个准确的情报,着实叫人郁闷。 “嘿嘿,猪肝汤真好喝!”巫戈捧着碗,笑得一脸荡漾,看着妞丫好奇弓箭手夜视能力强大的原因,嘴咧得更宽了,很想告诉她真相,最终也只是默默喝汤。 双莲刚捧起碗就被守城将军身边的亲卫叫了过去,在他的带领下,前往将军书房。落在双莲身上的视线有羡慕有鼓励也有嫉恨不甘,战场上,风险 与机遇并存,很明显的,双莲抓住了机遇,就要搭起守城将军这条线,从此平步青云了。 没人知道守城将军和双莲谈了什么,而想从双莲脸上窥得一丝破绽的人均告失败,她平静得好像是去喝了一杯水一般,无法让人猜到她内心的起伏。在这种看得见摸不着的情况下,因双莲射杀凤国俘虏而心生不满的士兵渐渐没了声音。 毕竟手持“猎日”以最大可能杀掉昔日同袍的命令是守城将军下的,尽管双莲提议在先,但没有将军的许可,双莲哪有资格碰“猎日”?她们心中有气,却不傻,至少没傻到和守城将军对着干,至于双莲,她们的怒气与怨恨影响不到她。 第二天,守城将军在新一轮的战事开始前,说了一番话,无论是老兵还是新兵,全都沉默了。他说的很简单,就是要他们牢记士兵条例第一卷第一条的规定。 凤国儿女可以死可以残,却不能辱。与其落入青国兵手里生不如死,不如由他们来终结同袍的性命,为同袍赢得死前最后一丝尊重。莫以为双莲此举心狠手辣,等他们像他一样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同袍疯疯癫癫不似人形时,就会明白死也是一种仁慈。而若哪一日,他不幸落入青国兵的手里,也请他们千万不要留情。 双莲静静听着守城将军的话,承了他这份情,以她现在的身份,哪怕射杀俘虏的行为符合军中规定,也多会被士兵排挤,尤其是第一阶梯的新兵。她虽然也有办法稳定自己的地位,但远不及守城将军说这番话的效果来得快,这便是身份地位的差别。守城将军愿意在战事紧张的情况下为她正名,她也不会不识好歹。 “双莲老大,俺信你!”妞丫红着眼睛抓住双莲的手,仗着身材优势将巫戈挤到一边。巫戈鼓脸,瞪着独霸双莲的妞丫,但看她红肿的双眼,又忍不住笑了。 战事继续着,眨眼前还站在身边的人转瞬便会死去,若一开始还会为此伤感,时间一长,也就彻底麻木了,反而还会羡慕死去的人。双莲在守城将军的信任下,改变了守城兵的排阵方式,力图以最小的消耗杀最多的敌人。青国兵的攻势却是越发的猛烈,这使得双莲心中的猜测越发清晰,或许两位大元帅已经开始布阵了。 正想着,青国兵突然撤退,自千军万马中走出来一人,黑色披风,玄色铠甲,长枪一指,运内力吼道:“凤国杂碎听着,爷爷来会一会你们,敢不敢跟我对决?” “你个死鬼,竟然敢背着我会别人?”妞丫反应极快,又是个大嗓门,一句话噎得此人 差点没喘过来气,凤国这边笑声一片,就连青国阵营也透出了喷笑声。 守城将军憋着笑,朝妞丫使了眼色,示意她继续骂阵,自己却走到双莲身边。 “编号三六八,你可愿与之一战?”凑近双莲耳边,守城将军低声说道。 “愿!”双莲的手已然握紧,因为出来挑衅的这个人算是她的一个老对手,转念一想,又道:“将军,不知可否再借‘猎日’一用,我打算送他们一份大礼!” 顺着双莲的视线看过去,守城将军微微一愣,回神后却是面露激动的应了。 妞丫撒着欢的骂阵时,双莲却在擦拭双刀,认真细致的样子就像对待自己的小情郎。巫戈等站在各自的位置,眼睛却不时地看向双莲,似乎在为她担心,也在为她骄傲。等妞丫骂得对方再也说不出话来的时候,双莲的武器也准备好了。 头也不回的走下城墙,将各种复杂的视线留在背后,双莲拒绝了守城将军为她准备的衣服,穿着深褐色新兵服,挂着铜牌,持着双刀骑在马上走出了城门。 看着双莲骑马走出,玄色铠甲的副将大感受辱,怒吼道:“区区蝼蚁也敢来接本大爷的枪,简直可笑!哼,凤国当真是没人了,竟推个小娃娃出来送死!” “你,废话太多!”双莲双刀一挥,丝毫没有胆怯之意,反显得副将气弱了。 胸口一堵,副将打马上前,长枪直指双莲的胸口,双莲却是虚晃一招,调转马头往旁边躲去。见此,青国副将冷笑一声,不过是个嘴把式,还以为多厉害呢! 副将骑术精湛,一下子就追上双莲,长枪犹如漫天寒雨一般,堵截了双莲所有的攻势,处处指向她的要害。但双莲依然退避,以一个诡异的弧度调转马头后,藏在了马腹下。此等龟缩行为让青国士兵大笑出声,小娃娃怕是吓得尿裤子了。 凤国士兵的脸色都有些不自然,妞丫却是红光满面,相信她的双莲老大是有意为之。守城将军眯着眼,视线锁定了一个人,心中略微紧张,双莲是否可以? “哈哈,小娃娃,你要是给本大爷跪下磕……”副将打马追上双莲,正要挑衅一番,却被她接下来的动作惊得再也无话。只见双莲双腿夹紧马腹,一个漂亮的翻身,双刀插在腰侧,持着深色玄铁长弓,稳稳地坐在马背上,搭弓射箭。 利箭以超越了所有人想象的速度直奔被亲卫包围的青国将军而去,不等众人做出反应,青国将军已被利箭射落马下。副将回 过神,长枪挥出就要刺向双莲的脖颈,动作突然一僵,愣愣的低头,胸口上插着一把小匕首,夺走了他的意识。 背好“猎日”,双莲调转马头就往城门跑,眨眼间失去了将军与副将的青国兵陷入混乱,等他们在另一个副将的指挥下调整好,再一看,哪还有双莲的影子? 不是青国兵反应迟钝,能力不足,而是双莲动作实在太快,从翻身搭弓射箭,到甩刀杀将,再到骑马回城,不过是转瞬发生的事,快得让人以为一切只是幻觉。 但死不瞑目的副将,和头颅被射穿的将军都告诉了他们,这一切都是真的。 凤国的一个无名小兵,挥手间便杀掉了他们的将军和副将,而他们却连她的皮毛都没摸到半分,更是让她如入无人之境一般潇洒离去,实在是呕得无话可说。 边城城门关上的那一刻,凤国守城兵爆发出一阵叫好声,满满的都是佩服。 守城将军找上双莲,意图让她应战的时候,双莲便起了这个心思,决定再借“猎日”一用。好在守城将军与她一样大胆,一样无所顾忌,支持她的计划,没有想尽办法的拖她后腿。不然,这一战,双莲还真不能顺利的达成自己的目标。 第二十六章 暂代指挥 “猎日”被双莲藏在了马腹下,一开始的退避躲藏,都是为了放松对方的戒心。等到对方完全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时候,就能取出“猎日”,实施她的计划了。许是她运气不错,竟真能全须全尾的回到边城,即使没能带走副将和将军的头颅作为战利品,此行收获也颇丰。至少,短时间内青国兵不能再发起有效的攻势了。 将战马交给将军的亲卫,双莲滴血不沾的回到了城墙上,受到热烈的欢迎。 “老大,老大!”妞丫第一个跑到双莲身边,激动得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最后只能用尽力气抱住双莲。双莲无奈,妞丫的胸挤得她快没办法呼吸了。 李鲜第二个跑到双莲身边,红着的脸不知是气还是激动,“我,我,我……” 巫戈一把推开结结巴巴的李鲜,睁着晶亮的眼睛,大笑道:“双莲老大,我决定以后跟着你混了!等这场战事结束,我立刻申请调队,你可不能不要我啊!” 此话正合双莲心意,哪有拒绝的理由,便朝巫戈点点头,露出一丝浅笑。白瑶站在巫戈身后,看着双莲,心中斗志未减,反而更加旺盛,她一定会超越双莲。 边城上下皆因双莲一战杀两将而陷入兴奋的海洋,守城将军也乐得大笑三声,直言没看错双莲。归还“猎日”后,双莲再次被守城将军留在书房夜谈。据说,守城将军当晚笑了不下十次,竟是一扫多日战争的阴郁,看来双莲此功着实不小。但看双莲本人,却没有一丝喜意,仿佛她所做的事都是应该的,不致兴奋。 一连三天,青国兵都没有发动攻击,一些副将认为可以发起反攻,一举逼退青国兵,但守城将军却认为此事没有那么简单。此时,两位大元帅的亲卫快马加鞭的赶到边城,与守城将军于书房密谈,待守城将军出来,面色略显凝重,做出固守边城的决定。猜想许是大元帅有什么计划,所以边城上下都没有提出疑问。 双莲背靠着妞丫,看着蔚蓝的天空,心中忽然有些不安,这是危险来临之际她的自然反应。结合前世的记忆,却找不到危险的来源,因为前世的这场战事最终是凤国胜了,而青国转嫁内乱危机于攻打凤国的盘算落空,终是陷入争储漩涡。 “胜……”双莲眯眼,若不是前世困于冷府,她怎会错过这场战事,以至于现在完全摸不着头脑。但没关系,重生回来,本就不该太过依赖前世记忆,因为世事多变,她现在应该抛掉前世影响,根据现有情况作出判断。凤国的确是胜了,却是惨胜,据说两位 大元帅中计,但凭着神勇带兵反过来绞杀青兵,方逆转形势。 猛地站起身,双莲猫着腰来到城墙边,看着对面的青国兵,神色瞬间沉下来。 城墙上,双莲将凤国特有的望远镜递给守城将军,在他观察青兵阵营的时候,说出了自己刚才看到的破绽,心中猜测,“将军请看,表面上这些青兵人数并未发生变化,但他们身上的衣着未免太过干净。士兵活动的地点也略微集中,仿佛是故意站出来给人看的,证明他们都在。哪怕是巡逻的士兵,出现时间也很巧妙。” 双莲神色微凝,看着远方的青兵阵营:“还有,青兵阵营这几天炊烟不断,然用餐时间密集,又紧张得厉害,着实诡异!据属下所知,青兵的后勤营前天刚被偷袭,即便物资储备并未受损,也断不能供应得如此顺畅。再看青兵营区的活动,虽是因为群龙无首而不敢妄动,但也太平静了些,竟毫无异动,反常即为妖!” 放下望远镜,守城将军侧头看着双莲,神色不明的说道:“你已经猜出来了。” “回将军,属下斗胆,两位大元帅战功赫赫,战无不败攻无不克。然青兵生性狡猾,天生两个虎胆,必是猜出两位大元帅的意图,这才偷天换日,唱一出空城计!为的就是要迷惑我们,带兵堵截两位大元帅,更甚者,青兵援军已悄然到达。”双莲躬腰行礼,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惶恐,但更多的却是相信自己的傲气。 守城将军看着双莲绷紧的后背,结合她的猜测,再联系自己观察到的一切,手指微动,当场下令:“编号三六八,本将命你带兵固守城墙,暂代本将指挥权。在本将回来之前,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放进一个青国兵,你,可能做到?” 双莲抬头对上守城将军的视线,再次低头时,声音变得无比洪亮:“我能!” 闻言,四周的士兵全都愣了,落在双莲身上的视线,或是嫉妒,或是羡慕。 拍拍双莲的肩膀,守城将军忽的笑道:“前几天还一副傲气盎然的模样,怎么今日就知道谦卑了?怕是芈士官狠狠削了你一顿,让你暂时收敛了傲气吧?” “属下不敢!”双莲抱拳行礼,脸颊微红,让守城将军看了一阵好笑,再怎么天赋才华,也还是个孩子,重要的是,能够听进人言,不会养成刚愎自用之性。 守城将军带着亲卫离开后,双莲没有马上下令,若她没猜错,接下来的战场将会转移,她只需要带着守城兵拖住留下的这一部分青兵即可,不需要太大 动作。 想起入营后的一些表现,双莲颇为无奈,说是不被前世影响,但一些习惯还是难以改过来。前世她已经爬上元帅之位,根本不需要向谁行礼,所以在一开始对上守城将军的时候,她没能摆正自己的位置,多以平级礼处之。昨夜芈士官找到她,一番话说下来,她才猛然惊醒,方明白平日行事多有狂妄姿态,实在不妥。 摇摇头,双莲轻叹,“小兵就该有小兵的样子,哪怕是曾经做过元帅的小兵!” “双莲老大,俺以后一定死跟着你,嘿嘿,你做将军,俺就做亲卫,给你挡箭挡枪,保你安全!”妞丫抽个空,在换位站岗的时候凑到双莲耳边小声说道。 双莲一根手指推开妞丫的脸,轻笑道:“我不需要别人的保护,再说,想跟在我身边,就得有为将的志向,若你只想做个亲卫,以后就别再出现在我面前!” 话落,妞丫眼睛一亮,猛地点头,也不知在乐什么,屁颠屁颠的去站岗了。 守城将军亲自去边防军营汇报情况,却晚了一步,两位大元帅已经带着大半士兵离开,绕着山道意图从后方绞杀青兵了。留守的元帅听完守城将军的汇报,立刻调派人手去支援两位大元帅,更让守城将军坐镇边防军营,连同边城士兵,固守防线。元帅带兵离开后,守城将军做出一系列安排,均以稳住这道防线为重。 大人物之间的安排,双莲这些小兵自然不知,便是猜到了,也不能再说。所以,城墙上的气氛相对平静,对面的青国兵却渐渐躁动,仿佛在准备着什么。 “听我之令,布阵!”双莲拿着望远镜,发现青兵列队出营后,立刻下令,又一场攻防战开始了。妞丫持着长枪,一脸的兴奋,早没了刚开始杀敌时的僵硬。 李鲜和白瑶并肩而站,同时看了一眼双莲,眼里都没了一较高低的意味。 巫戈则悄悄在胸口画了个十字,嘴里念叨着什么“耶稣啊大帝啊土地公啊原谅我吧”,似在战前忏悔,但握紧长枪的手,却是那么的有力,毫无退缩之意。 青兵的攻势较之前猛烈,但却显得力有不足,时间一长,便是最笨的凤国兵也看出来了,青兵的人数少了很多,消失的那些青国兵并没有用来留守阵营。 想起守城将军的突然离开,再联系前几天的平静,凤国兵兴奋了,在他们不知道的地方,凤国与青国另有一处战场,定是这场战役分出胜负的关键之处。而他们要做的便是尽可能的拖住这些青兵,最好全部绞 杀干净,为己方争取胜算。 双莲暂代指挥权后,便不能在第一线战斗了,站在守城将军的位置上,适时地发出命令,手段却变得温和了许多,给了青兵获胜的希望却又始终摸不着。 青兵虽然清楚双莲的意图,但又不能不战,因为他们的副将已经在另一处与凤兵打了起来,他们必须给副将争取多一点的时间。双方都有“拖”的念头,这仗打得就无奈了,说拼命又要保留实力,说保留实力但不拼又会有丢命的风险。 “这样下去不行!”双莲左右看看,脑中灵光一闪,吩咐一个士兵去通知边城百姓,让他们搭锅烧滚水,最好往里面放点盐或椒麻作料,给青兵来口“热汤”。 士兵神色古怪的去通知百姓了,暗想这个女孩心肠真够黑的,但她喜欢! 等滚水烧好后,双莲嘴角一扬,愉快的下了命令,妞丫等面容扭曲的将添了料的滚水倒下城墙。哀嚎声不断响起,冒着白烟的青兵的模样难以用言语描述。 “杂碎,好好享受吧!”双莲冷哼一声,再次下令,又是一波滚水落下。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城墙上再无一个青国兵,城墙下的尸体堆成山,仿若地狱。 第二十七章 元帅召见 青兵以为这便是噩梦的终结了,不想凤兵第二天的石灰水,第三天的沸腾碎石块,一次比一次狠辣。短短时间内,他们就损失了大半人手,留守阵营的副将无奈,停了攻城的念头。但青兵不动,却是凤兵大动的好机会,入夜,一股奇兵突袭,烧了大半个青营,更是斩下了副将的头颅,高悬于城墙之上,嘲讽青兵。 为避免全灭的下场,又因能够指挥他们的将领都死了,青兵便连夜后退。让他们庆幸的是,凤国边城兵没有打马追击,不然,等待他们的唯有死亡一条路。 “哈哈哈……”守城将军回城的时候,听完留守城墙的一个亲卫的汇报,不由得大笑三声,让亲卫去叫了双莲过来,他要听听双莲的说法,看她是傲还是喜。 谁料,双莲面色平静得就像出去摘了一片枯叶一般,眼里没有喜气也没有傲气,让守城将军好不郁闷,但又觉得这样的表现,才是她该有的。守城将军既归,双莲便提出换岗请求,她要站在第一线,这几天只能看着妞丫她们杀敌,着实让她郁闷。守城将军明白双莲这是不贪图指挥权的意思,心下满意,准了她的请求。 “明晚,将是全灭青兵的最好时机!”双莲行礼后退的时候,守城将军忽的开口,眉眼间透出一丝狠戾,双莲并不意外这个结果,再次抱拳,退出了书房。 次日晚上,原以为出逃有望的青兵和被凤国两位大元帅击溃的青兵相遇在边界,方知他们两处战场均以失败告终。不等这些残兵反应过来,凤兵的铁蹄便踏过来了,将残兵一举歼灭,此次攻打边城的青兵,一个不剩,无人得活。而凤兵以最小的耗损,创下了这一功绩,大大的震慑了青国,短时间内再无战事可言。 凤国边防军营大胜而归,帝都做出封赏准备的时候,亦开始了反击。肃元帝心胸狭窄,对待外敌更是心眼小,青国不是想借着对外战争转嫁国内祸端吗,他就让青国乱个天翻地覆。于是,潜伏在青国的探子开始动作,为争储风波添油加柴,哪怕青国皇帝铁腕镇压,也不过是换得暂时安稳,更别提还有战败一事在前。 青国皇帝无奈,提出议和,派使臣前往凤国,这让肃元帝大感开心,毕竟敌人低头,敌人憋气,他的气就顺了,为此更加满意了边防军营几分,决定大赏。 仗打完了,自然有相关人士来解决战后琐事,双莲这些第一阶梯的小兵,终于能够回军营好好地休息一下了。妞丫一脸兴奋,不是为打败青兵感到高兴,而是为能够躺下睡觉乐开了花。巫戈亦是如此, 勾着妞丫的肩膀胡诌起睡眠的重要性。双莲看着她们二人的背影,心里一阵好笑,也有点羡慕,因她注定不能如此。 “双莲,我一定不会输给你!”李鲜咬咬牙,走到双莲身边,鼓着脸说道。 看着李鲜,双莲挑眉道:“我等着,但跟你比起来,我更期待白瑶的表现!” “……”李鲜被噎住了,一张脸红如天边朝霞,半晌,怒哼一声,跑了。 见状,白瑶赶紧去追李鲜,无奈双莲在这种时候都不忘了刺激挑拨一番。 一行人或是嬉笑打闹,或是胡说乱侃,一点军纪都没有,但双莲并未阻止。战后的短暂放松是允许的,只要在进入军营前调整好状态,便没人会苛责这个。 从边城到边防军营有无数个小道,均设了阵法,用来混淆细作的视线,便是凤兵自身也不能每次都找到路。一般情况下,打完仗回营的士兵会在小道上等候,吹出指定哨声,得到回应后,念出口令,彼此无误,便会有人出来迎接士兵归营。 每次出营前往战场的时候,小分队的队长都会领到新的指定哨声和口令,避免细作混入。而神秘的督察队,也都会安排好人,监视这一切运作,一有异常,便关之杀之。双莲清楚这些过程,就挑了一个较为偏僻的小道,不与别队混上。 忽然,双莲停下脚步,在众人不解的目光中,集中精神倾听,手中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就飞了出去,擦着李鲜的头发直向前方树林。一个黑影应声而倒,妞丫等瞬间戒备,就近与身边的人组成两人小队,因为倒下的人竟是一个青国士兵。 “布阵!”双莲抽出双刀,果断的下了命令,以她为中心,众人纷纷亮出武器,变幻身形,组成一个类似长蛇的阵型。一队青国士兵现身,从他们干燥的嘴唇,灰白的面色,衣衫褴褛的模样中能够看出,他们已经在这里偷生很久了。 双莲冷笑一声,扬声道:“真是命大,竟然能够逃过我们大元帅的联合绞杀!” “我们投降能否活命?”大约是这队青兵领头的士兵上前,带着期盼说道。 “你说呢?”双莲双刀一指,身上散发出的杀意让青兵不由得后退一步。 又是一场绞杀,结束后,双莲一脚踩在一个青国兵的头上,面无表情的割下他的头颅。在双莲的命令下,妞丫等都割下了青兵的头颅,丢下尸身,继续赶路。 等双莲一行人腰挂头颅的进入军营后,惹来了众多惊讶的视线 ,战事早已结束,怎么还有青国兵?吩咐妞丫等人去杂营登记后,双莲前去第九阶梯营区,求见文士官。把归营路上的事说了一遍后,双莲提出了自己的担心,或许仍有青国残兵潜伏在密林中偷生。文士官当即前往将军营,将双莲的遭遇与猜测汇报一遍。 得知青国残兵潜伏在密林中,却到现在才被凤兵发现,将军们的脸色都不好了。在大元帅的命令下,第八阶梯和第七阶梯的士兵整队出营,肃清青国残兵。 最后,事实证明双莲的担忧不假,还真揪出了又一队青国残兵,尽管他们已经形如废人,但活着终是危险,便给第七阶梯和第八阶梯的士兵合力绞杀了。 眨眼便是数日过去,双莲在守城战以及回营途中的种种表现,引起了两位大元帅的注意,但她归营之后就再无别的动作,不骄不躁,只专注于训练。哪怕她现在已是军中名人,却没有半分意气风发之态,似乎有意暂避风头。两位大元帅都是摸爬滚打出来的人物,怎会不知双莲的意思,赞赏之余不由感叹她的聪敏。 守城将军亦深知“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道理,便尽可能的弱化双莲的军功,呈上去的奏折仅是顺带提了提双莲,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兵哪会引起朝堂注意? 最后,肃元帝的旨意下来,军中人人得赏,唯独立功不小的双莲只获了点赏金,以及第三分队队长的正式职务,别的就没了,还不如一些侥幸立功的滑头兵。 这个结果自然很是不公,但“猎日”弓成为双莲私人所有,也算个安慰。 说到“猎日”,还是女方阵营的大元帅特意提了一句,让肃元帝好奇竟有人能使得动开国女帝神力加身方能拉开的神弓,便赐了下来,鼓励双莲奋勇杀敌。 个中内情,双莲有所猜测,却未提出,现在的她,还是接着避风头为好。 妞丫为双莲受到的不公平待遇感到愤愤不平,欲找士官给双莲评理,却被双莲阻止。拉到角落一番交谈,妞丫总算是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心里还是不舒服。双莲不耐烦哄人,抓着妞丫以指点为名好好地折腾了一次,累得妞丫倒头便睡,一觉醒来,什么不平都没了。看双莲不受影响,其他人也就再无话可说。 巫戈申请调队,却被拒绝,因为第三分队现在是第一阶梯重点培养的分队,不是想进便能进的。巫戈哀怨不已,但私底下和双莲通气后,笑意再次浮现脸上。 双莲向巫戈许诺,待她获得“兵者”称号后,如果巫戈的脚步跟得 上,她就将巫戈拉入自组的分队。为着这个目标,巫戈前所未有的认真起来,她没什么大志向,只想着生存下去,而在双莲身上,她莫名的看到了未来,决定跟随在侧。 这天夜晚,双莲刚洗完澡,一路点头打招呼,正要走进帐篷,便被一个穿着元帅亲卫服的女兵拦住,“编号三六八,大元帅有请,请你快速换好衣服跟我走!” 眉毛微挑,双莲并未多话,换上士兵服,跟在亲卫后面,往大元帅帐篷走去。 双莲站在帐篷前,犹豫片刻,最终深吸一口气,掀开了帘子。而后,她始终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行走,不敢逾越半分。帐篷里坐着的人是她前世的贵人,更是一路提携她的恩师,最后还为了她而死,所以,她的恭敬是发自内心的。 还能再次见到如师如母的大元帅,实在是她的幸运,而这一次,她一定不会让大元帅无辜枉死,欠下这条命债的人,连同那人的家族,她一个都不能放过! “抬起头来,本帅又不能吃了你!”温和的声音响起,让双莲瞬间红了眼眶。 深吸一口气,双莲擦擦泪,抬头,果然啊,那张脸还是跟记忆中一般欠揍。 第二十八章 百般折磨 披着大红披风,一身白色铠甲加身,脚踩黑色素云靴,若不是微笑时嘴角总不自觉的斜着勾起,显出几分邪气,朗哩着实是威风凛凛的大元帅。即使年逾五十的朗哩年华不再,却未露颓废之态,岁月带给她的,是远超青春年岁的智慧。 “第一阶梯第三分队,新兵编号三六八叩见朗大元帅!”双莲控制住翻涌的情绪,单膝跪下,抱拳行礼,声音洪亮,却是吓了朗哩一跳,小兵犊子嗓门贼大。 朗哩手一挥,道:“起来说话吧,不用这么大声,本帅耳聪目明,无障碍!” 双莲脸一红,站起身,不自觉的摸摸脑袋,此刻的她终于有了几分少女姿态。 “编号三六八,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若不是你警醒,我军恐怕不能胜得如此漂亮!”朗哩想起被青兵包围那一瞬间的情形就恨不得捏碎他们的头骨,好在凤国援兵突来,解了她们的困境,反过来绞杀青兵,一只苍蝇都没能逃出。得知竟是一介小兵率先察觉出青兵阵营异常时,朗哩便起了心思,这会终于得见真人。 双莲再度抱拳行礼,恭敬道:“属下不过是一时运气,得亏将军心胸宽广,不计较属下失礼,这才给了属下一个机会,在元帅面前,属下所为并不算什么。” 朗哩起身,走到双莲面前,突地低头,直勾勾的看着双莲的眼睛,轻笑道:“本帅听说新兵编号三六八为人傲气,‘独’于队伍,刚入营就扫了士官的脸,还以为军营多了只狼崽子。怎么到了本帅这里,狼崽子就成了缺奶的小猫儿了?” “……”双莲神色有些不自然,托朗哩的福,前世她有个外号便是“小猫儿”。 “好,既然你不反对,本帅以后就叫你小猫儿了!”朗哩坏笑着说道,直起腰,伸手揉着双莲的头,弄乱了她的帽子,一种莫名的亲切感由此在心底蔓延。 双莲无奈,这个外号还是躲不过,虽然不满,但既然是朗哩叫的,她认了。 面见双莲,朗哩本意是试探一番,看看这个小兵是否真的当得起“猎日”那样的赏赐,但因心中那股难以形容的亲切感,使得试探变成了真诚的谈话。双莲珍惜这样的时光,因为前世最轻松的日子便是给朗哩做亲卫的时候,挣命归来,再重温一次,值得她感激。一小一老,谈天说地,竟是意外的投契,相逢恨晚。 朗哩的帐篷内不时地传来笑声,让守在外面的亲卫全都傻了眼,她们的大元帅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等双莲顶着鸟窝头一脸郁闷的走出 来,亲卫们了然,大元帅爱揉别人脑袋的习惯一直都有,但士官级别以上的她没兴趣,那些小兵也难得碰到胆子大的,抖得大元帅毫无兴致。好容易碰见个胆大的,可不就开心了? “士官文玉,拜见朗大元帅!”双莲走后,文士官就被朗哩叫到了帐篷里。 “以最快的速度练出编号三六八!”朗哩抬眼,没了先前的温和,不怒自威。 “小皇城”每个阶梯的营区都有独立的训练场,不同的士官自有不同的训练方法,注重因材施教。士官与士官彼此间也有交流,吸取经验,摒除不足。一般情况下,士官选定后就不会轻易改变,免得引起混乱,像秦士官那种情况是极少的。若不是她在练兵问题上犯了大忌,又触犯士官条例,断不会被调至第二阶梯。 此刻,秦士官一双阴沉的眼睛正盯着第一阶梯营区,想到双莲不由得暗恨。 “文玉搞什么鬼,连着四天封锁小队,竟连只苍蝇都没放出来,难不成她要熬死第三分队?”一个肚子浑圆的士官搭着另一个身形瘦小的士官的肩膀,疑道。 “放心,她哪舍得熬死?我看定是有什么独门练兵术,不便现于人前,这才封队进行训练。”瘦子士官不耐烦的抖抖肩膀,竟轻而易举的甩开了胖士官的手。 胖士官也不在意,背着手,斜眼对上秦士官的视线,点点头,许是曾有旧怨,竟装作小声实则放声的模样,扬声道:“第三分队现在可是最受重视的小队,里面的老成员都是芈混蛋练出来的,倒让文玉捡了大便宜。尤其是编号三六八那个士兵,不出意外,定是将才,这成了文玉的兵,文玉要是想再进一步,并不困难!” 瘦士官连个正眼都没给秦士官,一手按在胖士官的肩上,“好啦,你以为每个人都醉心争权夺利而忘记自己的根本吗?文人那套,在这里行不通,我辈军人自该坦坦荡荡,真功夫拼上下,背地里阴人,暗处搬弄口舌算个什么?你若是再说这些话,我可就不认你这个朋友了!我现在只好奇文玉的练兵术,等着交流。” “嘿嘿……”胖士官笑笑,被瘦士官一勾,还真有点好奇文玉的练兵术呢! 直到一胖一瘦的身影消失,秦士官的脸色才逐渐变青,刚才她可是费了好大的劲,才压抑住怒火,若不是这两人的家世都不好惹,她绝不会如此憋屈。再看一眼第一阶梯的营区,听着从里面传来的练兵声,秦士官狠狠地啐了一口,转身进营。第二阶梯的士兵多是犯错后被贬的老兵,但也有好苗子, 她得好好挑挑。 被众人或是好奇或是嫉妒的第三分队此刻却陷入了暗无天日的生活,文士官不知受了什么刺激,像是完全变了个人似的,狠辣无双。如果说原来的她是厉鬼,芈士官是鬼头的话,现在的她像是二者的结合体,不,是成倍增长的结合体。 这使得见过血,上过战场的双莲等人都有些吃不消,双莲还好些,前世什么都经历过了,妞丫她们却几近崩溃,晚上没少听见哭声。在这样高强度的训练中,第三分队出现了伤亡,走了旧队友,自然要进新队友,却迟迟不见补充的人手。 对此,文士官没有一句解释,双莲她们自然不会问,心中隐隐猜到一个可能。 又结束了一天的训练,第三分队基本上是爬着回帐篷的,好在文士官封锁了第三分队的帐篷区,设了个临时训练场在内部。不然,让人看到她们这个样子,怜悯之余铁定会笑死。也因此,那些能爬的人绝不会站着,因为站着实在吃力。 但跟在双莲身边的忠实支持者,却都和她一样,坚持走着去走着回。双莲没有像以往那样点醒这些爬地的家伙,因为这些人不再值得她浪费时间与精力。 “双莲老大,你说‘老牛魔’是不是想把俺们打造成第一阶梯的‘第一队’啊?”妞丫趴在铺位上,圆脸瘦成了扁叶,眼睛也失去了往日的稚气,终于显出成熟,但说话的方式还是那么的憨实,众人皆有猜测,唯独她没心没肺的点出来。 “是与不是,都不由我们来决定,专注训练,努力让自己留下并成为更好的士兵才是最重要的事!”双莲即便在铺位上也没忘记练功,盘腿坐着,调息内力。 点点头,妞丫沉默了,想到自己今天奔溃大哭的样子,下决心明天一定不哭。 夜半,众人都在熟睡中,一个黑影猫着腰走进来,双莲及时睁开眼睛,手中的匕首就要飞出,却在听到对方的声音时停下来。文士官心中一惊,没想到双莲的反应这么快,若她刚才慢了一步表明身份,这会已经被匕首刺中眉心了吧? 看清文士官手上拿着的东西后,双莲收回匕首,躺下,按照规定,任务开始前一刻,她该是熟睡的状态。见此,文士官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下手却更用力。 “梆梆梆……”震天响的锣声响起,吓得第三分队的士兵纷纷坐起,一个个都像是丢了三魂六魄一般,找不着头脑。等双莲点燃烛火,让她们看清文士官犹如阎罗王般的神情后,终于回神,立正站好。文士官走了一 圈,想起刚才她摸进帐篷的时候,只有双莲一个人警醒,面色便是一黑,若是敌袭,岂不全都折了? “即刻穿衣整装,跟我出来!”文士官说完,提着从杂营借来的锣转身便走。 双莲等自然不敢怠慢,以最快的速度换好衣服走出帐篷,在临时训练场站好。 文士官此刻已经点亮了烛火,让众人看清训练场的变化,一开始还没什么,但当众人看到泥池中的黑色活物时,一些人的脸色瞬间白了,有些反应更加直接,背过身就吐了。双莲挑眉,看了一眼文士官,这心可真是够狠的啊!妞丫面露遗憾,吞吞口水,这要是全都熬成汤,该有多美味,可拿来训练她们,就太残忍了。 “第三分队听令,障碍训练开始!”文士官吹了一声口哨,愉快的下令道。 双莲第一个行动,钻进泥池中,完全无视那些令人恶心的活物前行。妞丫咬咬牙,第二个跟上,被活物挡住去路,就一手捏一个,没一会手上便沾满了鲜血。 第三个第四个第五个……最后剩下三个脸色最白的女兵始终不敢上前,无奈的选择退队。文士官很好说话,直接让她们打包行李,连夜将她们赶出了营区。 第二十九章 青蛇蜕皮 早上的阳光透进来的那一刻,双莲便睁开了眼睛,搓搓疲惫的脸,踹了一脚妞丫,妞丫猛的惊醒,下意识打了身边人一巴掌。接着,便像是传递什么重要讯息一般,一个接一个的往下呼人巴掌,没一会,所有人都醒了。进入第一阶梯后,每个分队下面不再另设小帐篷,集体睡在一个大帐篷区,真正是同吃同住同训练。 第三分队所住的帐篷区位置较特殊,两边都不沾别的分队,文士官的封队行动自然顺利。既是大帐篷,睡的当然是通铺,一排排通铺首尾相连,方便传讯。 经过“巴掌传讯”而清醒过来的众人麻木的换装洗漱,在临时训练场站好队。 “今天先吃早膳!”文士官走到队伍面前,扫了一眼,说出了一个好消息。 换做以前,第三分队一定会高兴得眉飞色舞,但经过这段时间的磋磨,哪怕文士官真的给她们放假睡觉,她们也不会信以为真,熟睡过去。等到早膳抬上来,第三分队的脸上已经找不出一丝惊讶之色,乖顺的拿碗排队,等着填饱肚子。 双莲领完早膳,走到一边的树下站着吃,妞丫捧着一个木桶跟在她身后,一边吃一边感叹蛇肉还是拿来熬汤美味。双莲吃着明显是由蛇肉捣成泥制成的糊糊,想起在外独自生活的青蛇,决定抽时间去看看它,可别被文士官抓去吃了。 “大家都吃好了吗?”文士官咬着白面馒头特意在第三分队面前绕了一圈,顶着无数双发绿的眼睛的注视,三两口搞定馒头,一边说一边露出舒服的神情。 “吃好了!”第三分队快速立正站好,异口同声的话语怎么听怎么咬牙切齿。 “那就好,吃饱了好干事,跟我来吧!”文士官眉眼一弯,笑眯眯的说道。 跟在文士官身后来到又发生变化的临时训练场,饶是已经受够打击的第三分队也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泥池中的黑蛇就不说了,全都换了批新鲜的,泥池后的木桩阵下方的绿草全都插上了尖锐的竹子,稍有不慎便是千疮百孔。再往下,是一根纤细的铁链,她们将要踩着铁链通过,地上布满淬了毒的箭头,密密麻麻。 然后,便是一条长长的通道,左右两边摇晃交叉着粗壮的木棍和坚硬的巨石。 最后便是防不胜防的冷箭,两边的树林中定然藏着弓箭手,在她们破解阵法的时候,射箭干扰,更甚者一箭夺命。完成这些训练,有时间的限制,超时者重来,直到完全合格。加上文士官特意提醒了一句,一个人一个人的完 成,难度自然更大了,原本想仰仗团队力量的人立刻苦了脸,这样的训练谁能完美完成? 不出意外,双莲被文士官点名,第一个行动,还特意缩短时间,为难于她。 双莲并不在意这种程度的刁难,有的刁难可视为自我突破的挑战,例如文士官给出的苛刻条件,有的刁难却是得百倍奉还,例如心胸狭窄的秦士官的挑刺。 站在泥池前,双莲没有立刻行动,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设计好路线后,却是拔出匕首朝终点处的树林飞去。一个黑影应声而倒,是文士官安排的弓箭手,肩膀被匕首刺中,失去了攻击双莲的麻烦。见此,文士官终于露出震惊之色,双莲的本事比她想象的要强,这样远的距离,这样隐蔽的目标,竟然是一击即中。 解决弓箭手后,双莲立刻跳进泥池,内力全开,两掌推出,强烈的掌风吓得黑蛇再不敢动,直到双莲离开也没停止“装死”。双莲身手灵活,木桩阵不过眨眼的功夫就被她通过了,接下来的障碍也不在话下,直到最后一关的阵法阻挡了她的脚步,才让人看清她的情形。双莲观察了一下四周的环境,最后竟闭上了眼。 在众目睽睽之下,双莲就这样进入了“忘我”之境,周身气息与自然融合。 哪怕是对自己功夫有几分信心的文士官都察觉不出双莲的气息,着实吓了她一跳,看向双莲的眼神越发的惊喜。妞丫默默计算着时间,急得要死,却又相信双莲一定可以通过,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说话。一旁的士兵全都屏住呼吸,既希望双莲完美通过,又存着私心愿她失败,这样一来,她们的失败就没那么明显了。 风声袭来,双莲猛地睁开眼,左手成拳放在腰间,右手集中内力,挥出掌风,狠狠地击向一个方向。眨眼间,双莲手上就多了一把小旗帜,那是破关的象征。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兴奋地叫好,双莲那一击实在是太痛快了,没看到以自己为阵眼的士官脸都肿了吗?双莲伸手扶起被她掌风劈到的士官,没有一丝不屑。 “编号三六八,你很强!”士官忍着脸上的痛,努力维持平静的说道,看着双莲稚嫩的面庞,略过她脸上狰狞的刀疤,直视她的眼睛,却找不出半点喜意,半点嘲讽。士官认识到双莲没有刻意的谦虚,而是她真的不把这样的胜利当回事。 文士官想到朗哩对双莲的重视,一时间有些头疼,她自认自己的练兵方法严酷非常,却独独拿双莲没办法,好像不管她多么严苛,双莲都能完美通过。哎,真是没有成就感,看来,她 得去找芈士官讨教讨教,怎么也得难住双莲才行。 这一次的训练,除了双莲顺利通过,其他人都失败了,被迫重来,直到夜幕降临,才在文士官“大发慈悲”之下,结束训练。洗漱完毕,双莲盘腿坐在铺位上,丝毫不受外界影响。妞丫因自己没能跟上双莲的脚步而感到难过,见她还这么勤,便也跟着盘腿,好不容易扳好腿,也不知怎么就崩了个屁出来,愣住众人。 “啊哈哈哈……”回过神来后,许是真的好笑,许是借机发泄,整个帐篷都被笑声震翻了。双莲一动不动,看似入定,但微翘的嘴角出卖了她此刻的心情。 夜深人静之际,最是安宁,也最是危险袭来的绝佳时机,双莲忽的睁开眼睛,手摸上了枕边,里面有一把精致的小型弓弩,是京都赏下来的御赐之物。正准备拍醒妞丫,让她传讯下去,空气中飘来的气味,却让双莲瞬间放松警惕。起身,循着气味走过去,双莲不意外的看到了青蛇,一见她,青蛇立刻窜到她怀里撒娇。 左右看看,双莲猫着腰走出帐篷,来到临时训练场,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将青蛇弄到手上,对上它的眼睛,“你怎么来了,被人抓了做蛇羹该怎么办?” 青蛇自然不能说话,只舔了舔双莲的手,甩甩蛇尾巴,似在倾诉自己的思念。 “你呀……”双莲无奈,抚摸着青蛇的头,手忽的一顿,再看青蛇,终于发现它身上发生的细微变化,“怎么会提前这么多,明明第一次蜕皮是在两年后。” 顾不得思考青蛇提前蜕皮的原因,双莲放下青蛇,集中精神为它警戒四周。 青蛇眨眨眼,正想爬到双莲脚边,就失去了意识,一丝浅蓝色的光芒从头顶散出,一点点的往下,直到将它整个身体都笼罩住。若双莲此刻回头,定会发现青蛇的诡异,但她全部注意力都在保护青蛇上了,自然分不出精神去观察青蛇。 蓝光出现的时间十分短暂,却让青蛇舒服的睡了一觉,感觉浑身都舒畅了。 蜕皮之后,青蛇终于长大了一点,虽然并不明显,但还是让它很开心,眼里透着诡异的精光,嘚瑟的原地转了个圈,似在炫耀它的威武身姿。前世守护青蛇蜕皮的次数不多,却足以让双莲和青蛇形成默契,几乎是青蛇蜕皮完毕的那一刻,双莲就回了头。青蛇尾巴灵活一卷,拖着刚蜕下的蛇皮走到双莲面前,献宝。 “正好做个护腕,青儿真乖!”双莲捧起青蛇,摸了摸蛇皮,还是如前世那般光滑,但感觉似乎有 点不一样,罢了,或许时间太长,最初的记忆也模糊了。 又和青蛇待了一会,再不舍,也要分开,在双莲的催促下,青蛇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可怜兮兮的样子真是叫人心疼,可惜双莲不吃这套。转过身,双莲头也不回的走了,小心警惕着钻进帐篷,发现无人醒来,微松口气,躺回铺位上。 妞丫正好翻身,半个身体就压在了双莲身上,双莲伸手一挥,妞丫便翻了回去,抱着另一边的人,甜甜的睡着。双莲闭眼,没一会就睡了过去,补充体力。 早上,第三分队的人几乎同一时间醒来,她们现在根本不需要提醒,身体就能做出自然反应。快速地洗漱完毕,在临时训练场排好队,第三分队的脸上多是麻木的表情,还能够灵动如初的人不是实力强悍,就是没心没肺,当然结合二者之人也有。妞丫便是其中一个,哪怕训练再苦,大哭之后,她依然能灿烂的笑着。 直到文士官同样笑得灿烂的站到妞丫面前,残忍的说了一句话后,妞丫便再难维持笑容。双莲眉头微皱,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总觉得会有什么事发生。 第三十章 黑暗地带 妞丫迈着步子绕着临时训练场跑步的时候,文士官却一脸温和的站着,没有下达命令。双莲发现文士官的视线多半落在她身上,虽然已经习惯,但今天似乎有些许不同。想到文士官这几天的表现,双莲明白,这是要对她下狠手逼迫了。 其他人或许不如双莲心思敏锐,但这么多天的训练下来,也深知反常必为妖。 所以,当文士官宣布今天暂停训练的时候,第三分队无一人感到兴奋,皆心生不安,这是要下杀招了吗?直到夜幕降临,吃了一顿无比丰盛的晚膳后,文士官都没有任何异常,但第三分队却越来越不安,就好像死亡随时会降临,自己却无能为力一般。给第三分队留了十分宽裕的洗澡时间后,文士官就笑着离开了。 “这是准备逼死我们了吗?”再温暖的水都放松不了第三分队的戒备心,大家都洗完澡后,一个面容肖男像的女兵操着娇滴滴的语气冲身边人说道。身边人被恶心的抖了抖,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清楚。女兵便把视线落在了双莲身上,顺着她的方向,众人都看到了半眯眼的双莲。被众人注视着的双莲,却是不动如山。 就在女兵忍不住想开口的时候,文士官却突然出现在她们面前,吹响了集合的哨声。快速整队,第三分队一个个木着脸,颇有种慷慨赴死的决然。也许是被双莲的镇静感染,其他人想着横竖一死,在这里死了,家人还能领到抚恤金,被赶出去,哪怕是活着也会生不如死。都走到这一步了,她们自然不能选择放弃。 但她们似乎忘了,成为“小皇城”的士兵后,是没有退营一说的,那些退营的人都去了一个地方。那个地方,正是“小皇城”最被人诟病的黑暗地带,却依然留存至今。文士官扫了一眼众人的神情,发现妞丫都板着脸装严肃后,刚要满意的点头,就在看到双莲毫无波澜的目光时,泄了气,希望这次的计划能有用。 整队完毕,文士官带着第三分队走出第一阶梯,因是晚上,所以各阶梯都待在营区内,只有巡逻的士兵看到据说正被秘密锤炼的第三分队走出来了。职责在身,即使再想知道第三分队的情况,巡逻士兵也只能目不斜视的按照路线行走。 第三分队跟着文士官来到了一处密林,看样子是被阵法密封的,不知里面会藏着什么危险。文士官打开阵法,示意第三分队进去,当最后一个女兵走进去时,二话不说的关上阵法,说三天后会来接她们,剩下的人将组成真正的第三分队。 双莲正想集合队伍的时候,身边人却眨眼消失 ,看样子,是要独自进行训练了。这片密林,双莲来过,是新兵们永远的噩梦,哪怕是她忆起这个地方,都曾夜不能眠。没想到这一世,竟会提前接受这个考验,看来,朗哩还真是看重她。 层层叠叠的枝叶纠缠着,将这片土地遮掩得严严实实,不见一丝阳光。在温热潮湿的环境中,人会变得很烦躁,尤其是看不清前路,后路也千变万化的时候。 双莲背靠着一棵通体青色的大树,右手握着的匕首早已被鲜血染透,干涸的血迹凝成了一道道诡异的纹路。左手握拳放在胸腹间,似在检查着什么,许久,双莲呼出一口气,脸色变得红润起来,恢复了刚开始进入密林的状态。衣裳因为缠斗被撕扯得乱七八糟,头发蓬乱,可以说,这是双莲入营后最狼狈的样子。 看了一眼倒在地上死不瞑目的豹子,双莲嗤笑一声,起身,走到它面前,仔细观察一遍,蹲下,锋利的匕首被她当做了剖皮挖肉的工具。豹子体型很大,双目间有一缕白色的毛,是凤国特有的兽类品种,名为“白毛豹”。野性难驯,天生以人肉为食,是最会攻击村寨的狡猾动物。毛皮坚硬,可用作软甲的原材料。 另外,白毛豹肉质鲜嫩,炖煮火烤,蘸酱生食,皆可。豹心是大补之物,颇受军中高层喜爱,又因白毛豹性独,通常都是独自活动,所以,以白毛豹为目标的狩猎活动时常有之。若这头白毛豹碰上的是普通村民,自然能饱餐一顿,但它却碰上了双莲,此一遇,谁是狩猎者谁是猎物,已然翻转,白毛豹只能无奈死去。 双莲只取了豹皮豹心和几块豹子肉,留下大部分豹身在此,吸引别的野兽的注意。深吸一口气,双莲继续前行,她要寻找一个安全的地点,享受豹子肉的美味。说起来,她已经连着两天都没闻到肉香了,吃着野果,嘴巴都能淡出个鸟来。 运气不错,双莲寻到的山洞里居住着一窝攻击力较弱的毒蛇,还没等它们发动攻击就被双莲弄死了。找了一些足有一人长的叶子,双莲在上面弄了点毒蛇的唾液,就将洞口封起来,只留几个通风的口子,又弄了些毒草洒在洞口外做遮掩。 火堆燃起,双莲用小火烤着鲜嫩的豹肉,想起前世大块吃肉大块喝酒的快意生活,脸上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女子的天地可以很大,只看她有无意志坚持。 填饱肚子后,双莲生吃了豹心,可惜没有烈酒,总感觉差了点味道。豹心果然是习武之人的最爱,吃下之后,双莲感觉全身都暖了,一股温热的气体在丹田旋转着,似在呼唤什 么。双莲当即盘腿,摒弃杂念,运转内力吸收那股气体。 直至完全融合,双莲方才睁开眼,长长的呼出一口浊气,体力完全恢复了。 豹皮经过简单的清理后,被双莲当成被子盖着,最是温暖舒适,让她放松了些许。但双莲也仅是睡了一个时辰,便起身收拾东西,将自己活动过的痕迹清扫干净后,走出洞穴,接着在密林中前进。如果能提前找到出口,她便能解脱了。 踩在草地上,双莲竟没有弄出半点动静,居住在附近的兽类全都被她骗了。 等双莲走出树林后,看着眼前的清澈河流,眉头却皱了起来,将豹皮绑紧在身上,右手握着匕首,一步一小心的上前。果然,就在双莲快要靠近河边的时候,一声怒吼从水中发出,双莲及时退后,再眨眼时,一条通体透明的巨蛇已经往岸边爬来。巨蛇足有六人宽,蛇头更是巨大,在上面能同时站着十个人还不嫌拥挤。 “可恶,竟然是云蛇!”双莲全身戒备,内力快速运转,死死地盯着云蛇。 “云蛇”,顾名思义,通体透明,内脏位置颠倒,身形巨大,有瞬间毁灭一个村寨的能力,性情暴躁,凡是出现在它四周的生物只有一个下场,便是,死! 此种凶狠的蛇类,是熙国特有,十年前熙国和凤国有过一场大战,对方元帅阴狠狡诈,竟在边城布下云蛇阵,使无数凤国儿女葬身蛇腹。虽被朗哩破阵,以赤火攻之,灭掉了云蛇王,但阵中的云蛇仍是逃出不少,潜入凤国,繁衍生息。 在朗哩和另一位大元帅的努力下,云蛇止步于皇城外,又因颇具灵性,明白“小皇城”不能惹,从未主动攻击过“小皇城”,潜伏安居着,以兽类为食。双莲没想到,竟会在这里看到云蛇,要算起来,这片密林可是位于“小皇城”内部。 看来,因她进入军营的种种表现,使得朗哩对她的期待比前世更高,竟将她送到云蛇居住的这块区域。怪不得这两天的密林生活虽然困难,却远没有将她逼到死路,原来是因为有云蛇在这里镇守,别的兽类才收敛了几分,便利了她,却也让她对上了这样可怕的蛇中王者。不进则退,而她的首选从来都不是“退”。 云蛇率先发动攻击,蛇尾巴一卷,就要将双莲卷过去,双莲轻盈点地,算计好时间,踩在蛇尾上,快速向蛇头奔去。云蛇眯眼,似在嘲笑双莲自寻死路的愚蠢,张开血盆大口,悠闲的等着双莲自动跳进来。双莲却在即将跑到蛇头的时候,一个后翻,将腰上挂着的毒蛇液体扔 到云蛇嘴里,云蛇下意识的一吞,面露疑惑。 下一刻,双莲不等云蛇反应过来,提气跃起,快速往后方跑去。云蛇无毒,皮质坚硬如铁,若想给它的行动造成麻烦,将毒液扔进它嘴里是最快速的办法。 但没几个人有勇气在面对云蛇这样的怪物时,还能保持行动力,更别说冲向那足以一口吞下十个人的蛇口了,基本上都是仓皇奔逃,或是就地等死。双莲自然也会感到害怕,但这份害怕及不上她险中求活的决心,所以,她迎面而上了。 云蛇是有几分智慧,但怎能跟素来阴险狡诈的人类相比?双莲自知手中的匕首不足以刺进七寸,说不定还会被坚硬的蛇皮弄碎,没了武器的她,接下来的历程可就不好过了。好在她杀死那窝毒蛇的时候,收集了毒液,足够云蛇喝一壶。 就在双莲急速往树林奔跑的时候,云蛇终于发现不妥,扭动着巨大的身体,痛苦的嚎了几声,被怒气染透的蛇眼一睁,直奔双莲而去,势要活活撕了她。 第三十一章 再得机缘 “吼——”云蛇暴怒,整片树林都颤抖了,兽类纷纷逃跑,生怕自己被蛇尾碾压。双莲心知这样下去会形成兽潮,哪怕她武功再高,也会被兽潮淹没。但她却又不能不利用这些野兽,至少给她拖一点时间,等到毒液完全渗透云蛇的身体,再来进行反击。双莲瞄准了一头野兽,一个提气,踩着别的兽类,跨坐在它身上。 “哞——”这头通体黑色的野牛不满双莲骑在它身上,不停的扭动着身体,但因着身后的野兽越来越多,行动稍有迟缓便是沦为肉泥的代价,不得不收敛动作。双莲趁机抱住牛头,仗着野牛身形庞大,可保她暂时无忧,静下心仔细观察四周的环境。突然,双莲的视线定住,看着前方连在一起的两棵古树,似有计较。 脑中快速地制定出一个计划,双莲伸出匕首,狠狠地刺了野牛一下。野牛吃痛发狂,奔跑的速度越来越快,方向却在双莲的干扰下,渐渐偏离。很快,野牛成了兽群的领路者,奔向了两棵古树中间的道路,兽群亦跟着一块跑进去。等云蛇到的时候,却因蛇头太过巨大,而被卡住了,长达十几米的蛇身疯狂的扭动着。 双莲并未回头,而是继续干扰野牛的方向,带着兽群往她算计好的地方跑去。 忽然,前方出现了一条通体翠绿犹如翡翠般美丽的长蛇,尽管跟兽群比起来,是那么的弱小,却惊得兽群纷纷停下,一个个颤抖着身体,不敢再动。野牛的反应更是快,转了个方向,直往一棵大树撞去。猛烈的撞击后,双莲趁机跃起,一个助力翻身,落在了另一棵大树上。野牛光棍的晕了,再大的危险它也懒得去管。 云蛇不知兽群为何停下,一心寻找双莲的身影,弄断那两棵拦住它的古树后,一路碾压过来,一些瘦小的兽类直接成了肉酱。剩下反应快的立刻给云蛇让出道路,一个劲的往旁边的树林挤,哪怕是个性凶悍的野兽都不敢怠慢。原本气势汹汹的云蛇在看到那条翠绿色的长蛇后,瞬间愣了,半晌,恭恭敬敬的伏在地上。 长蛇并未理会云蛇,正要越过它,继续前行,却在看到断裂的古树时,愤怒了。不再罗嗦,长蛇向云蛇发动了攻击,张口一吐,便是一团黑色的液体。云蛇慌忙躲避,却还是沾到了一些,白烟冒起,痛得它疯狂的扭动着身体,横扫过去,地上又多了一团肉酱。随后,长蛇身子一缩,猛地发力,直接飞进了云蛇的嘴里。 “吼——”云蛇爆发出惨烈的叫声,巨大的蛇身扭动着,震得整片大地都颤抖了。双莲死死地抱住树干,一双眼却片刻不离的 盯着云蛇,心中亦为长蛇的凶狠心惊。她原先只是想卡住云蛇,为毒性蔓延争取时间,再利用兽群分散注意力。 等到云蛇完全毒发,便是她收割云蛇性命的时候,却没想到半路杀出个异物,竟拥有让兽群不敢再进半寸,使云蛇臣服的能力。虽是计划外,但结果也符合她的需求,云蛇既然被长蛇困住了,她也该趁机离开。就在双莲敛声屏气的准备后撤时,云蛇忽然哀鸣一声,眼里流露出一丝不甘,软软的倒在了地上,无力死去。 接着,云蛇身体发生了可怕的变化,一寸寸碎掉,成了一滩血水。血水中,长蛇却是半点污渍不沾,扭动着蛇尾,看向了双莲藏身的方向。双莲意识到不好,提气跃向另一棵大树,便头也不回的跑了。身后传来破空声,双莲反手一挡,竟被震得手臂发麻,身形不稳,于半空中掉落,幸亏反应及时,调整位置落下,这才没有摔成重伤。抬眼时,双莲对上了一双透着绿色荧光的眼睛,诡异得可怕。 “嘶嘶——”长蛇没有发动攻击,反而好奇的靠近双莲,似在寻找着什么。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青蛇的身影,双莲小心翼翼的探进怀里,将青蛇蜕的蛇皮拿出。果然,长蛇在看到蛇皮的时候,瞬间兴奋了,用蛇头蹭蹭双莲表示亲昵。 在长蛇触碰她的时候,双莲莫名的感到亲近,心中的紧张消散了一些,抚摸着长蛇,回应它的撒娇。长蛇舒服的扭了扭身体,蛇尾巴一甩,示意双莲跟它走。 双莲收回匕首,跟在长蛇身后,猜想着长蛇的来历,会是青蛇同族吗?若换做别人,或许会认为长蛇就是青蛇,但双莲怎么会认不出自己的伙伴,再像,都不是她的青蛇,她自然不会混淆,更何况青蛇不可能出现在这里。想想,双莲发现自己运气挺好的,若这次遇到的是那窝毒蛇的同族,等待她的下场自然不美。 长蛇带着双莲来到断裂的古树前,云蛇惨死,却还是难消它的愤怒,绕着古树走了几圈,方才记起双莲还在等着。长蛇扭扭身体,蛇尾巴一甩,像是指着一个方向给双莲看。双莲看过去,却是一窝蛋,看不出是属于鸟类还是蛇类的后嗣。 捧起这窝蛋,双莲等着长蛇下一步的暗示,却不想长蛇留恋的蹭蹭她后就走了。双莲愣住,不明白长蛇送这窝蛋给她做什么,古树断裂,这窝蛋自然都碎了,难不成是给她拿来吃的?长蛇忽然又回来了,蛇尾巴一拍,嘴巴一张,像是在说“吃了”。双莲点点头,却看见长蛇一副痛苦不堪的样子,像极了挖肉与人一般。 想了想,双莲伸手摸摸长蛇,带着它走到一处空地,燃起火堆,烤热石头,将这窝蛋放在中间,慢慢烤熟。双莲捧起蛋的时候,发现尽管都碎了,却没有一丝液体渗出窝外,再一看,竟是用草中皇后“伏凰草”制成,密不透风。原本在伏凰草的保护下,这窝蛋遇到撞击都能保住,却因为碰上了云蛇,而被震碎掉。 算起来,是因双莲设计,这窝蛋才落得如此下场,好在长蛇只把这些当成食物,没看它闻着香味都醉了吗?若是它的蛋,恐怕青蛇在此,双莲也会遭受攻击。 和长蛇分着吃完这窝不知来历的蛋后,双莲摸摸长蛇,正欲离开,腹部却一阵绞痛,不由得跌坐回去,再眨眼时,一股难以形容的清凉感自丹田升起,一点点的向身体各处蔓延。双莲下意识的看向长蛇,却发现它已经背对着她,做出护卫姿态。顾不得思考,双莲凭着身体的本能盘腿坐好,运转内力引导那股清亮感。 在双莲闭上眼睛的时候,长蛇回头看了一眼,似露出一丝微笑,便又转回去了。四周一片寂静,无兽敢来打扰长蛇的清静,尤其是在它发出警告信号的时候。 清亮舒爽的感觉一扫双莲的倦怠,让她感到自己瞬间回到了前世苦练终于小有所成的那个时刻,一样的喜悦,一样的通体畅快。然而这令人愉悦的体验不过一瞬,便变成了蚀骨的疼痛,好像万蚁噬咬,又好像兽蹄踩踏而过,痛得她做不出任何反应。丹田传来炙热的温度,好像要将她整个人都烧干净,不留一寸皮肉。 “啊!”许久,全身像是被水浸泡的双莲终于发出一声低呼,缓缓地睁开眼睛,呼出一口浊气,对上长蛇的视线,不由道:“你给我吃的这窝蛋到底是什么?” 长蛇撇过头,装作自己听不懂的样子,双莲也没有多做纠缠,起身,走到长蛇面前,轻抚它的头,“无论是什么,这番恩情,我都记住了,他日定有回报。” 蛇尾巴一甩,拍了双莲的脚一下,长蛇头也不回的走了,似乎生气了,双莲眉毛一挑,跟在长蛇身后,也不说道歉的话,忍着身上黏腻的感觉,不远不近的跟着。一人一蛇便在林子里走起来,完全无视了那些被云蛇碾压成泥的野兽尸体。 走到一个分岔路口,长蛇回头,看了一眼双莲,犹豫片刻,还是上前蹭蹭她,似做告别。双莲弯腰,扯着衣袖擦干脸后,亲了亲它,抬脚便往左边的路口走去。 长蛇晕晕乎乎的看着双莲的背影,眼一眯,身子逐渐变小,直到纤细如发,这才停止, 嗖的一声,便窜到林子中消失不见了。双莲一走进左边的路,就意识到这又是一个阵法,却不难破,几个诡异的步伐后,眼前的一切便发生了变化。 “双莲老大……”出现在双莲面前的,是几个不成人形的女兵,一个个都像是遭受了酷刑一般,若不是腰间挂着铜牌,只怕双莲的匕首就握紧了。听到动静,这些女兵顿时戒备的转过头来,手中武器已经亮出,其中一个却在看清双莲容颜的时候,大叫一声,接着像一阵风似的扑向双莲怀里,却被双莲一只手撑住,再也进不得半寸。妞丫抬头,委屈的看着双莲,可惜五官一片模糊看不清她的意思。 双莲再一用力,推开妞丫,扫了一眼放下戒备的几个人,“这里就你们几个?” “嗯,双莲老大,俺以为会死在这里呢,幸亏俺机灵,这才活着见到你了!”妞丫一看到双莲就心安,有双莲在,她的小命就有保障了,知道双莲嫌弃她脏得像是泥地里生出的泥猴一般,自动后退两步,不再打着重逢后激动拥抱的主意。 第三十二章 面临抉择 双莲没搭理妞丫,当即下令整队,发现连她在内,一共有九个人后,便做出安排,将几人的作用发挥到最大。接着,九人继续前进,寻找出口,却断断续续的遇到了第三分队的人或尸体。死了的人,双莲只能摘下她们的铜牌,受伤的人,则派人搀扶,直到确定这条路上没有别人后,才叫队伍停下,计算总体人数。 最终数字一出来,众人都沉默了,第三分队就剩下她们了吗?妞丫却存着希望,说其他人也许在别的区域活动,不一定死了,一会说不准还会再遇上几个。 “整队,出发!”双莲见惯了生死,没理会众人的悲伤,冰冷的下达命令。 “我再也受不了了,要死就死吧,我不走了!”就在众人准备听令行事的时候,一个宽脸女兵忽的崩溃了,往地上一坐,哭喊着,一副撒泼打滚的架势。 旁边的人正想劝说一二,却听双莲轻笑:“好,那你就留在这里,还想放弃的人,都出来吧。我不会勉强你们,也不会费工夫哄着你们,灌输什么大道理,迫使你们继续前进。命是你们自己的,尊严也是你们自己的,你们爱要不要!” 话落,双莲不去看哭声戛然而止的宽脸女兵,再次下令道:“整队,出发!” 妞丫等立刻跟上,哪怕是心最软的人,这个时候也清楚该做什么选择才对。 宽脸女兵看着队友的背影,猛地站起,忍着晕眩的感觉,吼道:“我不要!” “脸——”妞丫头也不回的接了一个字,瞬间冲散了紧张气氛,噗笑声不时响起,最后演变成震动山林的大笑。双莲嘴角微翘,妞丫可真是一个“活宝”。 “你……”宽脸女兵胸口一堵,原本的自弃与绝望不知怎么就消失了,追上队伍,走在了最后方。见她回来,原先跟她交好的女兵纷纷松口气,不着痕迹的碰碰她的肩膀,以示安慰。心一暖,宽脸女兵想起自己刚才的表现,瞬间羞红了脸,再看双莲的背影时,眼里没了怨恨之意,因为她根本没立场去责怪双莲。 队伍前行着,却是一路平静,别说野兽,便是一只飞虫都不见,着实诡异。 双莲挥手,队伍立刻停下,戒备的盯着四周,等待双莲的命令。然而双莲却是一个飞身,踩着一棵树树干于半空翻身,落到了另一棵树上,掏出葬在鸟窝中的旗帜和一张纸条。看完,双莲面色一冷,心思翻转间,竟催动内力毁了纸条。 “队长?”妞丫冷静下来后,便一直称呼双莲为队长,看 她如此,询问道。 “我们被困在这里了。”双莲跳下树,在众人紧张的目光中,说出残忍事实。 妞丫却是摆摆手,不在意道:“俺们被困的时候还少吗,不着急,慢慢来。” 三天后,妞丫皱着脸咬着一块树皮,念叨着什么“白面馒头”“醉虾”,好像这样,就能让树皮变得美味一些似的。受她影响,一旁啃树皮,嚼树叶的女兵也都念叨起来,幻想自己正在吃美味的佳肴,而不是这味道苦涩的树皮。双莲含着一片叶子,躺在树上,将这三天探查到的情况整理了一遍,找出几个疑似阵眼的地方,决定睡个好觉便去破阵。看双莲如此镇定,第三分队的人也控制住了情绪。 等妞丫将“白面馒头”吃下肚后,学着双莲,往地上一趟,便睡死了过去。 随后,地上躺满了人,每个人脸上的气色都不好,有些脏得都看不清模样了,但没有一个人显得颓废,或是绝望得想要放弃自己。双莲醒来时,看着地上睡得香甜的女兵们,微微一笑,走到这里,她们终于够资格称自己为“士兵”了。 带着一群犹豫不决怯懦退避的女人离开这个鬼地方,双莲没兴趣,但若是带着一群坚韧不屈的女兵,她却是愿意为此拼一把。有价值的人,才有资格拼,不是吗?轻手轻脚的离开,双莲在树林里奔跑着,往第一个疑似阵眼的地方赶去。 “咦?”妞丫伸了个懒腰坐起身,看清楚四周的环境后,愣了一下,又躺回去,“做梦做梦一定是做梦,接着做,说不定能梦到肉丸子白面馒头鲫鱼汤呢!” “啪——”头顶被人拍了一掌,妞丫捂着脑袋痛呼一声,睁开眼,对上双莲含笑的眼睛,半晌,发出一声尖叫,猛地抱住双莲,“双莲老大,俺就知道你行!” 双莲看着像八爪鱼一般巴着她的妞丫,眉眼微弯,似有无奈,似有纵容,作势扬起的手迟迟不肯落在妞丫的屁股上,最后索性抱着她起身,往火堆走去。 在众人休息的时候,双莲独自破了阵,顺便逮了头白毛豹回来,生火烤肉。 诱人的肉香味一出来,大部分人都醒了,少部分人却是陷于梦境中不愿醒来。 但像妞丫这般迷糊的表现,却是独一份,惹得众人开怀大笑,缓和了些气氛。 “下来吧!”双莲眯眼,盯着妞丫流口水的样子,拍拍她的屁股,扬声道。 妞丫麻溜的跳在地上,一双眼只看得到香喷喷的肉,那个馋样,真是 让人好笑。没等肉熟透,妞丫就要伸手去抓,叫双莲呼了一巴掌,顿时委屈的蔫了。 一群人眼冒绿光的围着火堆,闻着足以让她们忘记姓名的香味,尽管口水已经流了一滩又一滩,却是无人敢动,因为她们要听双莲的命令,不可肆意胡来。 跟其他人比起来,双莲很是淡定,翻动树枝,确定豹肉已经熟透后,内劲一挥,便在豹肉上弄出几道痕迹,方便撕来吃,再看众人晶亮的眼神,终于点了头。 “呼——”欢呼声起,众人分工合作,一个拿肉,另一个撕扯,自己吃一片再喂一片。尽管肉烫,却阻止不了她们进食的速度,没一会就把豹肉分吃干净了。 妞丫意犹未尽的摸着肚子,眼睛往豹皮上一扫,垂涎,“队长,烤豹皮来吃?” “……”双莲回应的是一个拳头,再看众人舔着豹子骨头的馋样,难得的解释道:“饿久,不宜暴食,大家恢复力气后,我自会安排打猎,一点点增加食量。” 闻言,众人皆道一声“是”,便又继续跟身边的人抢豹子骨头来舔了。双莲则趁机清理豹皮,连着两张豹皮,拿回去正好给朗哩做一个披风,免她体寒之苦。 一声令下,第三分队走出这个困了她们三天的鬼地方后,没了劫后余生的轻松感,所想全是接下来的考验,她们要如何做,才能最大成效的保住自己和队友。 走到一条小溪边,双莲验过无毒后,第三分队装水的装水,喝水的喝水,难得的畅快了一次。有些人想洗澡,却都忍了下来,这样的环境由不得她们娇气。 就在每个人的水囊都装满后,久违了的文士官终于现身,虽然只闻其声不见其人,却还是叫一些人流下了激动的泪水。但听完文士官的话,众人心中只剩一个念头,便是杀了她。双莲蹙眉,眼底隐隐透着怒气,追问文士官必须如此吗? “杀掉伤员,吃了她们,出口便会出现在你们面前。牺牲一部分人,完成大局,这在战场上是屡见不鲜的计策,编号三六八,你应该明白。”文士官语气寻常,但这样却更叫人愤怒,好像她们的性命就跟野草一般,可以肆意践踏舍弃。 “我拒绝!”双莲干脆利落的态度让一些重伤员面露希望,她们不怕死,但以这样的方式死去,即便能够救其他人,心中却还是不甘的。原以为一向狠辣的双莲,会同意文士官的要求,不想,她竟会选择保住她们,看来,她狠,却不毒。 文士官不因双莲的拒绝生气,道:“ 编号三六八,你不这样做,出口永远都不会出现,那意味着,第三分队将永远留在这个地方,再无逃出可能!你身为队长,怎可意气用事,难道要让整个分队全都消失,你才甘心?面临抉择,我们只能选择于大局有利的一面,你要固执,便尽管去做,且看最后会获得什么结果。” 说完,文士官就不再回应众人的质疑了,似乎已经离开,留双莲自行选择。 双莲扫了一眼伤员脸上忐忑不安的表情,若是寻常时候,她定会牺牲这些累赘,但这一次的选择并不像表面上那般简单。至于出口,她相信一定有别的办法找出,不试一试,就放弃这个可能,实在不是她的性格。下令整队,双莲没有做出任何承诺,更没有安抚伤员情绪的意思,却叫众人全都冷静下来,克制住慌乱。 “我,孤儿出生的双莲,编号三六八,第三分队的队长,一定会带你们走出这里!”行走了一段路程,双莲的声音忽然响起,说出的话语是那么的震动人心。 听此,众人脸上纷纷露出激动之色,看向双莲的背影,任何偏见都消失了,这是她们的队长,关键时候不肯屈服,为她们而战的队长,她们将要追随的人! 妞丫没出息的哭了鼻子,用手背使劲一抹,想要牵双莲的手,却被嫌弃了。 第三十三章 笑声肆意 又过了五天,文士官站在出口前,想到双莲的选择,说不上是失望还是满意,好像无论她怎么选,都不符合自己的预想。身边站着几个营区的士官,秦士官笑得一脸灿烂,丝毫不掩饰自己的心思。芈士官连个眼神都懒得给,因为她相信双莲一定能够带着第三分队走出来。白士官悄悄握住芈士官的手,借此给她安慰。 芈士官笑笑,趁着无人注意,亲了白士官一下,闹得年逾四十的白士官红了脸。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的秦士官瞬间黑了脸,芈子林个贱人,竟敢如此不要脸。 白士官察觉到一道恶毒的视线落在了芈士官身上,抬头,对上秦士官的眼睛,面色一沉,似有警告之意。秦士官慌忙低头,心中既是苦涩又是无奈,为什么对着芈子林那个丑妇,白巴郎总是能够温柔相待,而她才色双全,却只得他冷眼? 就在这几位好奇第三分队情况的士官打算各自回去时,一股力量波动,阻止了他们的动作。文士官嘴角微抿,似在微笑,并未露出惊讶之态。过一会,一群衣衫褴褛,从头脏到脚,辨不清五官的士兵出现在众人面前。走在最前方的自然是双莲,她也是第三分队中,唯一一个能让人看清楚面貌的人,实力着实不凡。 因为文士官知道寻找出口的过程是怎样的凶险,双莲不但带着第三分队出来了,还不忘保持队长的仪容,维护第三分队的形象,实在难得。芈士官大笑三声,看向双莲的眼神满是赞赏,秦士官握紧拳头,哼了一声,转过身便走,懒得再看。 “欢迎……”文士官话未说完,双莲的拳头就砸过来了,这一击速度太快,竟让文士官只能生生受下。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双莲便压着文士官开揍了,那个狠劲便是芈士官看了都不由得往后退了两步。白士官等欲上前拦阻,却被妞丫带着第三分队堵住,刚要开口训斥,便在她们令人心惊的眼神中,闭上了嘴巴。 虽然双莲有足够的自信找到第三种办法,解决出口一事,却不代表她不会为文士官提出的要求生气,不过是忍着罢了。在又度过了五天数次险死还生的日子后,看到文士官的笑脸,无疑是怒气爆发的最佳时机。所以,双莲挥拳了,在密林中积累的实战经验,因长蛇赠与而飞速增进的内力,这一刻,得到完美的配合。 文士官自然不是被动挨打的性格,不想双莲的功夫竟厉害至此,让她一点反抗的能力都没有。妞丫等见此,全都畅快的笑了,队长这么干,真是威武无双! “快让她住手!”芈士官意识到双莲的状 态不对劲,若说揍文士官一顿出气,还能理解,但看双莲的样子竟是打算杀了文士官,这可不妙,便冲妞丫吼道。 妞丫看文士官也被揍得够惨了,上前劝阻,却被双莲暴戾的眼神吓到,但还是使出全身力气去拉扯她。妞丫被双莲甩到一边后,第三分队一起上,竟还是拉不住双莲。几位士官出手,总算是分散了双莲的注意力,不再揍文士官,转而跟芈士官等对上。妞丫和一个女兵赶紧去扶文士官,被她的惨样吓到,皆低头不看。 “啊——”双莲被芈士官他们纠缠得烦了,爆发出一声怒吼,内力散发,竟将几位士官震得倒飞出去。但这一下,也让双莲恢复了神智,看看自己的手,心想长蛇赠与的机缘,她还要多费点心思控制住才是,面对敌人可以如此,但误伤己方士兵,可就不该了。呼出一口气,双莲走到文士官面前,满意的看着她的脸。 “我不会道歉!”话落,双莲下令第三分队整队,文士官被芈士官接了过去。 文士官的意识已经模糊了,看着双莲的背影,忽的笑道:“这个小狼崽子!” 第三分队重回第一阶梯,受到了最为热烈的欢迎,却发现身为队长的双莲不见了,一问之下,皆被双莲暴打文士官的消息震惊了。再一听双莲被朗大元帅的亲卫带走,文士官进入军医营休养,面色复杂起来,一方面觉得双莲此举痛快,一方面又认为双莲目无上下。朗大元帅一向严厉,这次,双莲不死也要脱层皮了。 进入帐篷,妞丫咬着唇,一句话都不说,要不是双莲坚持,她一定会跟着一起去,总不能叫双莲一个人承担责任,明明她们都有份参与。其他人也是愤愤不平,在她们看来,文士官是活该,双莲可是为她们出气。但双莲说的也对,她一个人去,事情还能处在可控制范围,若大家全都去了,看似义气,实则走上绝路。 她们不怕死,就怕连累双莲,所以,心中再怎么不甘,也忍着回到了帐篷。 朗哩将双莲关到了军牢,要关她紧闭,时间不设限,直到她认清自己的错误后,才有重见天日的可能。此消息一出,第三分队再也忍不住,纷纷跪在大元帅营区门口,以沉默表示抗议。有人提议把第三分队关起来,压一压她们,省得无法无天,目无法纪。朗哩没有理会此人,也不许人接触第三分队,就让她们跪着。 “巫戈,你来干什么啊?”妞丫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回头,却是巫戈。 巫戈跪在妞丫身边,低声道:“我决心跟随双莲老 大,这时候自然不能缺席。” 妞丫笑了,点头道:“有义气,不愧是俺的朋友,来,过这边点,地软些。” 像是收到信号一般,巫戈跪下后,白瑶也来了,然后陆陆续续来了一些人,甚至是李鲜都加入其中,虽然她板着脸,装作自己是被强迫的样子,却还是被妞丫连叫了几声“好姐妹”。李鲜斜眼看天,懒得理会妞丫热情的叫声,耳根却红了起来。被这些人感染,第一阶梯的士兵都自发的过来了,用行动表明态度。 “小狼崽子本事不错!”朗哩此刻却在文士官身边,看着她的伤,赞叹道。 文士官心口一堵,但站在她面前的是大元帅,级别足以压死她,再想骂人,也只能忍着。朗哩却一边欣赏文士官的伤口,一边赞叹双莲的功夫,文士官的身手在同级别的士官中,当属第一,却被双莲打得毫无还手之力,简直不可思议。 然这事真真实实的发生了,双莲到底是什么来历,不过十五岁,便有此等功夫,心志更是坚韧不屈,她师从何人,又经历过什么?朗哩发现自己对双莲越来越有兴趣了,这种兴趣不是上级发现一个优秀下级时的反应,倒像是多年不见的故友归来,而她急于求证一般。或许,她该更好的了解双莲,看双莲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倘若双莲有足够的资本,足够的价值,她不介意为双莲提供一些帮助。 就在文士官闭眼,假装自己看不到朗哩陷入幻想而越发猥琐的神情时,朗哩的一个亲卫在帐篷外求见。得知第一阶梯的士兵全都下跪为双莲求情后,朗哩眉毛一挑,露出一丝笑意,叮嘱文士官好好休息,抬脚便往自己居住的营区走去。 远远看见那群士兵,朗哩眼一花,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过去,想当初她不也干过暴打士官而被关禁闭的事?那些下跪为她求情的队友,已经不剩多少了,大多死在了战场上,或是心灰意冷归隐山田,只剩下她一个人还在坚守着一切。 “求大元帅开恩!”看到朗哩现身的那一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可算是来了,再不来,这事还不知道要怎么收场。妞丫和巫戈对视一眼,立刻大声说道,随着她们声音而起,是众人几乎同时发出的附和声。朗哩神色不变,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没有一丝勉强,没有一丝躲闪,有的只是坚信自己的信心。 走到中间地带,朗哩面对无数双期盼的目光,第一次感到压迫,便是被青兵包围的时候,她都没有半点不适感,这群小兔崽子本事不错啊!朗哩的沉默在众人看来是生气了 ,妞丫吞吞口水,却是把头抬得更高,这一次决不能退后半分。 “三天后,过来领你们的队长!”就在气氛即将紧张到一个爆发点的时候,朗哩却是一笑,说出一句令人激动的话,不等众人反应过来,转过身就走了。 “谢大元帅开恩!”巫戈反应很快,头伏地,感恩戴德的说道。在她的带动下,第一阶梯的士兵纷纷反应过来,感谢朗哩的开恩,紧绷的心也舒缓了不少。 时间可以过得很快,也可以过得很慢,三日期限并不长,但对第三分队的人来说,却是度日如年。所以,当双莲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就被压抑许久终于得到发泄的女兵们压在了身下。她们一个压一个,叠罗汉一般的将双莲压在最底层。 双莲没有丝毫反抗,静静的看着那一张张喜极而泣的脸,心中最冰冷的地方温暖了片刻,便又恢复如初。然而这对她来说,已是难得,因这片刻温暖,她第一次开怀大笑。肆意的笑声,冲散了所有的阴郁,就连天空也变得更宽阔了些。 第三十四章 世子翻身 一直被双莲压制着的众人,受到笑声的鼓励,越发的放肆起来,闹成一团,差点没把帐篷掀翻。听着第三分队传来的笑声,其他分队亦是会心一笑,真好! “老大,你在里面受苦了!”恢复平静后,妞丫八爪鱼一般的巴着双莲,虽然双莲身上味道很重,却半点不影响妞丫的亲近,还一边摸脸一边呜呼哀哈的叹。 双莲一根手指推开妞丫的脸,道:“我要洗个澡,一会还得去见大元帅!” 闻言,妞丫立刻松手,朗哩让步实在是出乎她们的意料,双莲既然出来了,自该到朗哩面前请罪,把功夫做足,不然谁知道有心人会再编排什么污蔑双莲? 妞丫老实憨厚,但不傻,又被双莲教导了这么久,有些事早已开窍。想到在朗哩面前不能再失礼,妞丫便屁颠屁颠的给双莲搓澡,务必弄出个干净样给朗哩看。双莲离开时,手上抱着两张豹皮,针线活她不擅长,倒是朗哩身边的一个亲卫十分精通,将豹皮交给对方,为朗哩做披风,是她早就打算好结个善缘的。 果然,双莲进入帐篷前将豹皮交给那名亲卫,说了她的心意后,亲卫立刻笑了,保证一定会把披风做好。双莲进入帐篷后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便传来朗哩的笑声,又一个时辰过后,双莲顶着鸟窝头一脸郁闷的走出来,让人看了好笑。 第三分队的事就这么解决了?当然不可能,所以,当文士官带伤训练第三分队时,无论她们发出怎样的惨叫,都没人敢去看一眼。大元帅的让步,一般代价换不来,文士官的颜面,三天禁闭也补不回。因此,她们只能为第三分队念句“阿弥陀佛”,然后该干什么就干什么。于是,第三分队的惨叫持续着,一直持续着。 “俺的娘啊!”妞丫趴在地上,一副生无可恋的样子,真难为她全身都被黑泥糊满了,还能做出这么明显的表情。双莲盘腿坐地,运转内力舒缓筋络,自吃下那窝蛋后,她便发现极度疲累的状态下调息的效用比之前增强了数倍。也就是说,若在一场战斗中,她耗尽全部力气,只需拖一点时间来调息,便可全部复原。 以双莲为中心,四周躺满了人,有些人连动根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好似死了一般。文士官神清气爽的背靠着一棵大树,心中的郁气总算是消失了,想到第三分队的蜕变,不由得喜悦起来,这些女兵已经初具精兵雏形,若无意外,她们将成为第一阶梯的中坚力量。看来,朗哩下的命令还是有用的,尽管损失惨重。 现在的第三分队只剩下一 百人了,远远不够分队规定的人数,但朗哩却没有让第三分队吸纳新队员的意思,不管别的将领是什么意见。文士官明白,朗哩这是要把这一百人全都培养成优秀的领头兵,而后打散,进而带动整个第一阶梯。 第三分队水深火热,全然不知她们即将散落各处的命运时,皇城中,一直不受父亲重视的刘明,却翻身了。不但将自郡王妃去世后,就一直在郡王府享受王妃待遇的侧妃困于宅中,日日抄写佛经,更把侧妃的两个儿子赶出了王府,剥夺了他们的身份。刘明之所以能如此做,完全是因为侧妃给他的父亲戴了绿帽子。 据说,逸郡王亲眼目睹最受他宠爱的侧妃与相好缠绵床畔,更听到了一些秘闻,大怒之下,吐血病重。刘明衣不解带的照顾逸郡王,做足孝子姿态,毫无半分怨怼。逸郡王忆起过往,终是明白自己犯下了怎样的错误,便下放权力给刘明。 刘明本可以借机一举铲除侧妃势力,却只是囚禁侧妃,赶走那两个野种,尽管府中权力已尽归他手,但这样心慈手软,总是不妥。但逸郡王知道后,却更是满意了几分,安心将郡王府交给刘明,自己则清心养病。肃元帝闻此消息,嗤笑一声,并未理会,皇室宗亲闹出丑事,他比谁都开心,如此看谁还敢说他荒唐。 肃元帝既是这个态度,朝臣便都沉默下来,将此丑闻视为逸郡王府的家事。 待逸郡王恢复行动力后,便去了侧妃的院子,待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在管家的搀扶下离开。随后,侧妃上吊自杀,被下人扔到了娘家门口,却无人敢出来收尸。至于那两个野种,一个在赌场附近的小巷子被劫杀,一个死于青楼争斗。 逸郡王膝下无女,有三个儿子,世子刘明虽是郡王妃所生,正经嫡子,但才学平庸,不得逸郡王喜欢。可侧妃生的两个儿子却更是扶不上墙,虽然逸郡王极宠爱侧妃,但两个儿子如此不济,无奈之下才立了刘明为世子。现在看看,此举却是逸郡王做得最正确的事了,若让侧妃的儿子成了世子,今日之事必不能善了。 坐在已故王妃生前居住的院落中,逸郡王想起年少时的柔情蜜意,思绪万千,唯余愧疚。穿着浅青色长袍的刘明看着逸郡王的背影,冷笑一声,示意侍卫看好门口后,便走到逸郡王身边行礼。逸郡王难得亲近的拉刘明坐到他身边,向他讲述自己和郡王妃相识的过程,眼里满是追忆佳人的不舍,深情似海却是讽刺无比。 “娘亲已死,王爷说再多也无用!”刘明忽然打断逸郡王的话,再无恭敬姿态 ,在逸郡王不解的目光中,低声道:“侧妃的的确确是给您戴了绿帽子,但她生的两个儿子却都是您的种。只那贱人自己糊涂,不过被我暗示了一下,便以为自己生的都是野种,真是蠢啊!她那痴心不改的情人,也不过百两黄金就收买了。” “你……”逸郡王捂着胸口不敢相信的看着刘明,怎么会是如此,他被骗了? 刘明站在逸郡王面前,伸出一根手指,指着逸郡王的心口,道:“你看看你,多狼狈啊!娘亲待你一片真心,明知你已然变心,却还苦苦守候,明明是王妃,过得却不如府中的大丫鬟。你可知她是怎么死的?她是痛苦挣扎了整整两个时辰,才咽下最后一口气!不明白?你那个时候正抱着侧妃快活,哪懂娘亲在哪?” “你最爱的女人给娘亲送了毒药,可笑娘亲一向聪明,却因为下人一句‘王爷亲自熬煮’而喜不自胜,一口一口的喝下了那碗毒药。我亲眼看着娘亲挣扎,却无力阻止,若不是奶嬷拼死相救,只怕我那时也跟着一起暴毙了。”刘明想起过往,一向怯懦的脸上只剩浓烈的杀意,看着逸郡王,就像看一个陌生的仇人。 逸郡王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王妃死的时候,不是一点破绽都没有,但他当时懒得理会,便草草安排葬礼,给侧妃铺路。不想,他最爱的女人背叛了他,心思还如此恶毒,最爱他的人痛苦死去,而他却连最后一面都不见。 “现在,你亲手逼死了你最爱的女人,亦一手策划了弑杀亲儿的计划,你的心,可痛?”刘明戳了戳逸郡王的心口,前所未有的畅快感让他疯狂了,等待这么久,他终于为娘亲报了仇,那个贱人和她生的贱种全都不得好死,真是快哉! 然,他最想报复的人是逸郡王,这个薄情寡义怯懦自私的男人,在得知被心爱之人背叛,又设计了两个亲儿的死亡后,终于能够懂得他这些年的痛苦了吧? 逸郡王看着刘明冰冷的眼神,胸口一堵,似被压了一块巨石,难以挣开,既为自己被设计了感到愤怒,又心虚得说不出话来。刘明这些年过的是什么日子,他心里清楚得很,做出这些事,也是侧妃逼迫太过,更何况那贱人本就不干净。 但刘明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对两个弟弟下手,再怎么,那也是至亲血脉。可他又能如何,现在就只剩下这么一个儿子了,若再有万一,则是绝嗣之苦啊! “你好好在这里养病,我不杀你,我还会好好地供养你,让你长长久久的活着,因为我要让你一一受过娘亲所受的 苦,尝遍我这些年的痛,才给你一个痛快!别想着自杀,因为我不许!”话落,刘明转身就走,他一动,便出现两个侍卫将愣怔的逸郡王拖到王妃寝室内,无视逸郡王的咆哮,两个侍卫牢牢地把守着门口。 走进书房,刘明沉默许久,先是轻笑,随后大笑,最后笑出了眼泪,“颜双,你看到了吗,我报仇了,夺得王府掌控权,让那些贱人付出了代价!你泉下有知,是否会为我高兴?冷家人都跟着你一起到了地下,你,可有好好‘照顾’他们?” “颜双,我的颜双啊……”刘明轻喃一声,趴在桌上,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直到小厮来求见,方恢复清明。接过食盒,刘明打开第一层,拿起中间的包子,撕开,一张纸条出现了。看完,刘明心生疑惑,为何要他去从军?眼下,难道不该是收拢逸郡王名下势力的时候吗,若去从军,谁知道京都又会发生什么变化? 但刘明能有今天全靠此人提点,所以,他犹豫再三,还是做了从军的选择。 第三十五章 杀心突起 第二天,一封奏折递到了肃元帝手上,原本,肃元帝是带着一丝兴味来看的,但看完了之后,却是拍手叫好,直叹凤国男儿就该如此,朱笔一批,“准奏”。 尽掌逸郡王府的世子刘明上书圣颜,表示才学不堪,难承父位,决定磨练自己,前往军营,从最低等的士兵做起。此消息一经传出,引得京都议论纷纷,放着唾手可得的高位不要,去军营做一个小兵,刘明难不成是被逸郡王给养傻了? 也有人表示凤国儿女,实力为尊,刘明愿意以这样的方式来证明自己,便是才德平庸,却也当得“大丈夫”称号,着实叫人佩服。还有人不解,这军中报名早已结束,来年才招新兵,刘明这会就是去了军营,也无人理会,不是胡闹吗? 直到刘明拿着肃元帝批下的特旨,一人一马前往边防军营,众人才反应过来,进入军营还有“特旨”一说。只这些年各处军营均以报名为主,人们才渐渐忘了当今圣上的特旨作用。所谓“特旨”,就是历代帝王给予皇室宗亲的便利,错过报名时间,又诚心加入军营的皇室子弟,可领着特旨前往军营,参加入营的考核。 考核通过,才有资格留在军营中,不通过,自卷包袱离开,管你是何身份。 刘明离开的速度太快,快得没一个人去送他,但他也不在乎,骑在马上,奔出城门的那一刻,好似逃出牢笼一般。他一走,逸郡王势必会被肃元帝派暗卫牢牢看管着,为防止他获得军权,逸郡王势大,这“病重”一说怕是要彻底坐实了。 但那又如何,那人说的没错,逸郡王府的一切看似荣耀,实则是穿肠毒药,他要想成就一番事业,就不能困在王府中,不如断个干净,从头开始。没有破釜沉舟的勇气,哪来未来可言?他断掉一切后路,便只能向前,一步步站稳脚跟。到那时,他所得到的人脉势力,都属于他,与逸郡王无关,更与世子身份无关。 “刘明,一路保重!”一身布衣的展越看着刘明的身影消失后,低声说道。 转过身,展越叹口气,看着前世的自己一步步完成他没能完成的事,心中的感觉很是复杂,原来,他并非愚不可及,不过是缺一个人细心的教导罢了。本该在父亲身上得到的教导与指点,却是从被他抢夺了身体的刑部尚书身上获得,何其讽刺?但死过一次,这些个前世期盼的亲情不过笑话罢了,今日之后尽可忘却。 “你……”察觉到孤魂刘明情绪低落,尚书展越想起自己看到的一切,不免有些同情。算起来,刘明 还是个孩子,却被迫目睹母亲惨死,更是多年遭遇冷待。堂堂世子爷,却叫庶出弟弟欺压,竟是过得连仆从都不如,心中又怎能不恨? “我不需要同情!”孤魂刘明说完,精神一集中,便困住了尚书展越,让他说不话来。走在小路上,孤魂刘明只觉得讽刺,一个陌生人都会心疼他,怜惜他,但他的父亲,却无视他,疏忽他,可真是好笑。摇摇头,展越不再去想这些问题,因为他已经决定忘记。等他找到冷颜双,人生便可重新开始,再不受过去束缚。 走进后门,展越正想趁着下人轮值的时候回到书房,就在拐角和梁喜撞上了。 “妾身给老爷请安,老爷这是……”梁喜行礼后看清展越的服饰,不由愣住。 “为了查案方便,倒叫夫人笑话了。”展越忍着不耐,扶起梁喜,温柔一笑。 梁喜却没有露出往日的羞怯,而是不着痕迹的推开展越,道:“妾身身子不适,这就回房休息了,老爷公事繁忙,还请多多注意,莫操劳过度,累着自己!” 话落,梁喜带着低垂着头的丫鬟走了,竟是没有多看展越一眼。展越看着梁喜的背影,眉头微皱,这女人莫不是发现了什么?但他明明按照尚书教的那般去做,并无错漏,还是说尚书动了心思?想着,展越快步走进书房,关上门,吩咐下人不可打扰,叫出尚书,利用化为孤魂时积累的怨恨,狠狠地治了尚书一番。 “我并未教错你,难道我不顾妻母性命了?”尚书展越无力挣扎,这种发自灵魂深处的痛苦,实在可怕,但他没有做的事,自然不能认。孤魂刘明仍然怀疑展越,但看在这样的痛楚下,展越也没有松口,自知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再继续。 沉默片刻,孤魂刘明想到一个问题,神色颇为不自然的说道:“展夫人该不会是没得展大人相拥而眠,心生不满,这才起了疑心,有意疏远吧?我借用了大人的身体,按理说,是该做好大人的事,但若是和展夫人行了夫妻之礼,岂不是给大人戴了绿帽子?我心身忠于所爱之人,自不能这般行事,如此,实是为难。” “……”尚书展越胸口一堵,若不是打不过孤魂刘明,他一定狠狠揍刘明一顿,竟敢当着他的面说这些话,简直可恶!孤魂刘明却未理会尚书展越的怒气,想到梁喜生疑会给他带来诸多不便,是不是该想个办法,将这人关在后宅中。 先去探探底细,看梁喜知道了多少,若实在不行,他也不介意再沾一回人血。 尚书展 越阻止无能,只得眼睁睁看着孤魂刘明走进梁喜寝室,握住她的手细说情意。梁喜看着眼前的男人,不知该作何反应,明明声音容貌都是她的相公展越,却总是难以做出亲近之态,就好像这么做了后,自己便成了偷人的贱妇。 “夫人可是对为夫不满了?”孤魂刘明将梁喜揽入怀中,略带愧疚的说道。 梁喜猛地推开孤魂刘明,往后退了几步,满是疑惑的看着因自己的抗拒而面露不满的男人,脱口道:“你不是我相公,你不是越哥,你到底是谁,到底是谁?” 闻言,孤魂刘明眯起了眼睛,步步逼近梁喜,右手成爪,已然动了杀意。 见状,梁喜转身就想跑,却被动作更快一步的孤魂刘明拦腰抱住,捂着嘴,拖了回去。因孤魂刘明来看梁喜的时候,屏退了丫鬟小厮,并下令不得打扰,所以,房中闹出再大的动静也无人可知。梁喜拼命挣扎,若先前她还心存侥幸的话,这会已经能确定此人的确不是她相公,自小一起生活,她又怎会看不出破绽? 哪怕孤魂刘明装得再像,但假的终究真不了,破绽一多,梁喜自然怀疑了。 “住手,你已经答应了我不伤我妻,如今背弃誓言,岂是大丈夫所为?”尚书展越急声阻止,但孤魂刘明充耳不闻,死死地捂着梁喜的鼻口,欲闷死她。 尚书展越心急万分,却无力挣扎,眼看着梁喜就要窒息了,也不知从哪得来的力气,竟控制住了身体的一部分,与孤魂刘明争夺起来。梁喜一招脱身,捂着脖子歪倒在地,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人左手跟右手打起来,像是疯了一般。等梁喜恢复力气,爬起身去叫人的时候,孤魂刘明却再次困住尚书展越,朝梁喜抓过去。 “展夫人,你还想要你相公的命,就停止挣扎,不然,我想你们夫妻一定能够在阴间团聚!”孤魂刘明看着梁喜惊怒交加的眼睛,却是低笑一声,松开她的肩膀,他相信这个女人爱展越甚于她的性命,所以,她会知道该如何选择。梁喜对上陌生的视线,想着孤魂刘明的话,身体失去了力气,等着对方把话说清楚。 孤魂刘明没有解释的意思,只道:“你相公的命系在我的手上,若你敢多说一句话,他便会承受焚心之痛,次数多了以后,恭喜你,成了杀夫的毒妇贱人!” 闻言,梁喜一个站不稳,跌坐在地,脸色惨白,嘴唇微颤,“你到底是谁?” “不该问的,别问。”孤魂刘明弯腰,伸手拍拍梁喜的肩膀,语带威胁的道。 “我相公在哪,他可安好?”在孤魂刘明越过梁喜欲走的时候,梁喜却抱住他的腿,面露哀求道。尚书展越看着妻子憔悴的容颜,恨不得撕了刘明,但终究无能为力。孤魂刘明看了一眼梁喜,很是羡慕展越能被人这样爱着,哪怕他的伪装再好,都叫梁喜看破。若冷颜双也能这般待他该多好,他便是灰飞烟灭也甘愿。 许是想到了冷颜双,孤魂刘明眉色舒缓,竟扶起梁喜,温和说道:“展夫人且放心,大人一切安好。我也并非嗜血狂徒,不过心存执念,想要与天争一争,这才行了卑鄙之事。我已答应大人,待我心愿达成,自会离开,再不回来打扰展府安宁。若展夫人愿意配合,我定力保大人平安,让你们夫妻有团聚的那一天。” 梁喜想要知道全部的真相,而不是这般模棱两可的敷衍,但她心知不能问。 “若展夫人忘了一切,该多好!”孤魂刘明松开梁喜,感叹一句,这样一来,展府便可保全下来,他也能少添杀孽。是的,刘明一直没打算留展越和梁喜一命,不过是需要展越的智慧,和梁喜这个能牵制展越的人质,才撒谎安抚一二罢了。 第三十六章 刺客来袭 谁料,异变转瞬发生,就在孤魂刘明说出希望梁喜忘了一切的时候,梁喜便毫无预兆的晕了过去。待孤魂刘明掐人中弄醒梁喜后,梁喜竟像初生婴儿一般,什么都不记得了。别说尚书展越,就是孤魂刘明都为这奇事感到惊讶,心思翻涌。 两天后,刑部尚书展越的妻子失心疯一事,传遍了大街小巷,让很多人惋惜不已。谁不知道展大人和展夫人夫妻情深,相伴多年,从未有过争吵,府上半个通房都没有,真真是一心一人。这展夫人突然患了失心疯,给展大人的打击一定不小,莫不是老天也会嫉妒夫妻恩爱太过?自此,展夫人再也没有出现过人前。 一些早就想搭上展越的人动了心思,悄悄地往展越府上送美婢,希望这枕头风能吹得顺一些,谁料展越竟是不顾文人体面,将人打了出来,美婢也成了猪头。 此事一出,京都沸腾,大多觉得展越此举痛快,实乃凤人楷模,闺阁千金,已婚妇人,皆叹展越痴情。肃元帝听此消息,却是嗤笑一声,这个惧内的乌龟展。 “乌龟展”此刻正撸着袖子提笔在纸上写着什么,脑中突然响起一个声音:“那般花容月貌,你也下得了如此狠手,虽极合我心意,但你心中就不会不舍?” “我虽未知人事,却也清楚什么女子能碰,什么女子不能碰,何况我心中只有一人,今生今世非她不娶,别的女人再美,又关我何事,何来不舍一说?”孤魂刘明想都不想的答道,话落,方知自己不小心把秘密说出来了,顿时红了脸。 尚书展越大笑三声,直叹刘明活了两世,却还是不尝女色的稚男,着实引人发笑,也怪不得失忆的梁喜一有亲近之意,便吓得刘明逃跑,颇有落荒而逃之意。 想起梁喜,尚书展越挣扎再三,还是做了决断:“她的记忆便一直封存着吧!” “好。”孤魂刘明懂尚书展越的意思,梁喜什么都不知道,方是最好。这样,便是日后展越死了,梁喜也不会跟着殉葬,家中老母幼儿,自然能得到照顾存活。 放下笔,看着书桌上的资料,展越猜测这个获得“猎日”编号三六八的士兵便是死遁的冷颜双,这是一种直觉,就像梁喜认出他不是展越的直觉一般。刘明已赶去边防军营,他可慢慢查证,或许,这一次,能够和冷颜双续起前世情缘。 在猜测冷颜双有可能先一步重生回来后,展越便动了手脚,让冷府一事成为悬案。也不知他是怎么安抚肃元帝的,竟没有被罚半点,还将冷府一事压了下 去。 因着展越的关系,双莲在军营的日子一直未受打扰,当然,便是没有展越的帮助,冷府的事最后也会不了了之。急于争夺吏部尚书职位的朝堂势力,可没心思去管一个死人,只希望事情快点平息,好给己方增添话语权。更何况没有任何证据指向双莲,因为冷颜双已死,刘明没有重生回来的话,展越再聪明也查不出。 还不知故友即将到达边防军营的双莲正在泥潭中挣扎,奋力和泥中吃人的怪鱼搏斗,还得防着不时射来的冷箭,如此环境下,却还是不显狼狈。另一边的妞丫没有双莲那般灵活,动作也粗暴很多,一拳砸一个,将怪鱼砸成烂泥,混入泥水中。其他人各有各的特色,使得一场泥潭搏斗看起来也有几分奇妙的观赏性。 第三分队经过考核只剩下一百人后,文士官下手操练她们的时候,就越发没了顾忌,用妞丫的话来说,这是把她们当做牲口来对待了。可在文士官眼里,却是把她们当成了死人一般训练,因为她们日后的作用非常大,不容许一丝马虎。 所以,其他分队看到第三分队的时候,没了半点羡慕,有的只是深深的同情。但其他分队的士官看向文士官的眼神却是嫉妒的,她们或多或少猜到了朗哩的用意,觉得文士官真是祖坟冒青烟,竟落得这样的好处。这一百个人要是运作的好,将来怎么也是将级以上的级别,文士官结下这份师生缘,前路起码顺畅十倍。 但别看文士官一脸的风轻云淡,心里却是紧张万分,因为她的责任太大,若错漏一分,将不是损失一个好苗子这么简单。果然啊,她还是太年轻了,换做芈士官,别说这一百个人是朗哩有大用的人才,这些人就算是扭转天下大势的关键,该狠的时候,芈士官都不带眨眼。或许,今天晚上还是得去向芈士官讨教一番。 “俺的娘,累死了!”训练告一段落后,妞丫趴在地上,有气无力的抱怨着。 双莲坐在一边,无视妞丫哀怨的眼神,调整呼吸,发现自己的功力进入了停滞期,却并未感到慌张。因为她前世机缘巧合之下得到的修炼功法就是如此,每突破一层,就会进入一个停滞期,她更喜欢称呼为“稳固期”,稳固期一过,功力的增长是成倍的。因此,她并不慌张,反而很享受期间努力却不见成效的感觉。 越是无效,待爆发的时候,所得到的力量就越是强大,若是杀敌时打破了稳固期的壁垒,那么,将是一场盛宴。想到前世嗜血的生活,双莲的血液有一瞬间的沸腾,尽管只是一瞬,却叫靠近双莲身边 的人集体打了个冷颤,好可怕的感觉。 大家都调整休息好以后,晚膳时间到了,第三分队瞬间化为饿狼,喷着气,杀到火头兵面前。那冒着绿光的眼睛,浑身上下散发的杀气,吓得几个火头兵勺子都拿不稳了,别的分队也都退避三舍,不敢跟她们抢。但第三分队再恨不得跳进饭桶里,也乖乖的等着双莲打完饭才上。双莲一走,才是群狼撕咬的好戏上演。 妞丫一马当先,抱着一个小桶装满了饭菜,又抓着几个馒头,方满足的退下。 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弄得年纪最小的火头兵都快哭了,这哪来的土匪啊! 虽然口粮很重要,但其他分队还是没勇气和第三分队对上,眼睁睁看着她们把饭菜抢得差不多了,才上前领走剩下的饭菜。第三分队只吃不说话,站在帐篷前,就像是丐帮出来的一样,原先对她们还有几分不满的人见此也不由得心酸了。 “唔唔嗯……”妞丫嚼着馒头含混不清的说着什么,难为她身边的人能听懂。 文士官咬着一根鸡腿在第三分队面前走了一圈,却被无视了,想来这招用多便不稀奇了,倒是妞丫还没出息的盯着鸡腿,恨不得自己咬的是鸡肉不是馒头。 被妞丫犹如烈火燃烧一般的视线盯着,文士官怂了,转过身就走,让第三分队吹了好一阵嘘声。也许她们都没意识到,经过这么多事,她们已经能和文士官如平级般自在相处了,不再畏惧官位,却依然心存敬意。看出这一点的士官们心生羡慕,这文士官的师生缘结得太好了,好得叫人恨不得套头狠狠打她一顿。 双莲用完餐,便去排队洗澡了,滚了一天的泥水,怎么也得多刷几遍才成。 待众人清洗完毕,基本上一躺下就进入了梦乡,双莲却还在盘腿调息,将气运到丹田中去。忽然,微风中一丝异动引起了双莲的注意,左右看看,众人都沉浸在美梦中,未能醒来。双莲也不敢肯定那一瞬的感觉是否真实,本着小心为上,猫着腰走出了帐篷,却看到一个个子矮小的士兵迈着诡异的步伐正往暗处走去。 “站住!”双莲确信自己没见过这人,当下喝道,身形一闪,便挡在了前方。 士兵二话不说掏出武器就攻向双莲,双莲改掌为拳,竟是一拳击碎了对方的武器。见状,此人大骇,转过身就想跑,却被反应更快的双莲隔空点穴,再不能动。双莲走到士兵面前,仔细一看,发现她像是中了蛊一般,眼神涣散,精神力无法集中。此事不妙,不再犹豫 ,双莲立刻吹响分队队长每人必备的哨子,示警。 就在哨声响起,各分队纷纷作出反应的时候,元帅营区突然传来异动,双莲第一时间听到,将被她拿住的士兵交给第一分队队长后,提气便往营区赶去。双莲速度很快,集中精神听着声音来源的方向,心下一怒,竟是朗哩那里受到攻击。 “呔,崽子休逃,吃你老祖宗一枪!”朗哩中气十足的声音远远传来,让运转内力不断狂奔的双莲松了口气,又失笑摇头,她的大元帅还是那么的有趣。 靠近后,借着烛台火光,双莲看清了胆敢行刺朗哩的贼人的模样,是一个雌雄莫辩的士兵,同样是受人控制的姿态,双目无神,动作却十分凌厉。朗哩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并未下死手,而是拖着士兵,等着一枪拍晕此人,好追查线索。 手腕翻转,朗哩拍晕了士兵,将她扔给一旁的亲卫,正要派人去搜寻有同样症状的人,就听得破空声自身后袭来。朗哩神色不变,刚要闪躲,噗一声响,再看,一道人影倒地。面若寒霜的双莲握着刀柄,对上了朗哩的视线,微微点头。 第三十七章 熙国奸计 朗大元帅险遭遇刺的事,自然要调查清楚,将整个“小皇城”都肃清一遍,也不为过。而事件真相,第二天下午便摆在了朗哩的桌面上,也许细节不算清晰,但大体的轮廓已经勾勒出来。不得不说“小皇城”的应变速度是极快的,上下动员,毫无慌乱,第一阶梯或许还不能适应,但见识过后,迟早都会习以为常。 调查出来的结果,便是朗哩也忍不住变了脸色,因为中蛊士兵的目标不只是她,若她们成功,“小皇城”的损失难以用数字估量。当晚,第一阶梯附近被人倒了火油,双莲察觉出异常,及时制止中蛊士兵,这才免了士兵们被火噬的惨状。 各大营区附近也查出了火油浇灌的痕迹,幸得双莲示警,各营行动有序,抢在中蛊士兵行动前,将阴谋及时扼住。不然,一旦火起,各营反应速度即使再快,也还是免不了损失,若是因此引起“夜惊营”,那么将是又一场可怕的灾难。 闭上眼,朗哩深吸一口气,将记忆深处的惨象压了回去,再睁眼时,示意站在她面前的各级将领传阅资料,了解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看完,每个人脸上都是神色难辨,因为敌人的手段非常简单,却该死的见效了,而她们竟然毫无察觉。 示警一事,还是第一阶梯的分队队长来完成,那些巡逻的士兵都死了不成? 昨晚之事,只要有一丝疏忽,得到的便是惨烈的死亡,是难以预计的大祸。 而险些造成这一切的却是一队火头兵,平日负责军中膳食的舞勺弄铲之徒。她们出去采买粮食的时候,被伪装成卖米农妇的细作欺骗,喝下了几碗水,不知不觉中被下了蛊。待细作算计好时间,催动蛊毒,这些火头兵便都开始了行动。 这队火头兵地位不高,是以不引人重视,她们平日又没有异常表现,便这么蒙混了过去。双莲没见过这队火头兵,因她们平日都是负责出去采买,活动于后方,与士兵之间没有交集,也因此让双莲多了一分疑心,这才堪堪化解了危机。 军医替这些火头兵解蛊后,自知险些酿成大祸的她们,自愿进入营中的地牢,心甘情愿接受惩罚。军有军规,便是她们被人操纵,也难逃严惩,只待量刑结束。 “此事乃熙国细作所为。”朗哩扫了一眼各位将领的表情,愤怒者有之,羞愧者有之,神色不变者有之,接回资料,淡淡的说了督察队调查出来的幕后黑手。 闻言,众人脸色十分阴沉,若说青国宿敌是让她们怨恨的生死仇人,那熙国狗贼则是 让她们不屑的宵小之徒。但就是这般耻于挂口的敌人,却钻了空子,险些给她们狠戾一击,真是叫她们既愤怒又惭愧,而后便是滔天的怒火,唯杀可解。 朗哩心里自然也是情绪翻涌,想着督察队已经开始肃清军营,将一干牵涉在内的士兵将领全都关了起来,头便有些疼,又是一场大动作啊,真叫人无奈。 起身,朗哩一手揉着太阳穴,一手指着帐帘,颇有些语重心长的说道:“回去之后,若是碰上督察队搜寻调查,一定要配合,这种时候,就别争那口气了。” “是!”众人应得干脆利落,就连平日最不满督察队的两位元帅都没声了。 被朗哩召来开会的时候,众将领就已经知道了督察队的动作,原本还觉得这是借机发挥,是督察队滥用职权,故意找她们不痛快。但看完调查出来的结果,众人才恍然发现,她们自以为完美无缺的“小皇城”却是存在着这么多错漏。 这一次,督察队要大肆动作一番便动吧,朗哩说得很对,此时不该谈私。 不说督察队的大动作,惹得军营一片寂静,人人不敢大喘气,也不说男方阵营的全力协助,自省疏漏。单说朗哩将抓到的熙国细作的头颅割下,高悬于旗杆上,面对熙国方向,将熙国野心公诸于世的举动,实在是大快人心,振奋了士气。 此事传到肃元帝耳朵里,却是让他有些不满,怎么不油烹了这些狗贼呢? “应该油炸了那些崽子!”妞丫咬着馒头,看了一眼旗杆上的头颅,愤恨道。 身边的人纷纷附和,或是嘲笑熙国细作的狗胆,或是愤怒己方士兵的不够机警。双莲却是眉头微蹙,一种难以言喻的不安萦绕在心头,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一般。联系熙国的动作,他们不可能派出细作冒险探入“小皇城”,制造些混乱就结束,若是她,大军肯定已经在路上,就等“小皇城”乱起来,然后攻打边城。 或许,这就是熙国的真正目的!想着,双莲站起身,正想叫人戒备,却猛然惊醒,她现在不是元帅,只是一个士兵,没权利调动兵力。在众人惊讶的视线中,双莲颇为无奈的坐回去,神色却忽然舒缓开来,是她紧张了。以她对朗哩的了解,朗哩此时应该也猜到了熙国的目的,那么接下来,她们将迎来又一场激烈的战事。 熙国倒是打的好主意,趁凤国与青国交战结束不久,各方面未能彻底恢复原状,便想来趁火打劫,但凤国儿女岂是站着挨打的傻货?这次,就看看,打劫的是谁 ,放火的又是谁了。不知想到了什么,一丝浅笑浮在双莲脸上,看着很是明媚,却让一旁的妞丫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怎么感觉老大这个笑容既奸诈又阴险? 不出双莲所料,朗哩的确猜到了熙国的用意,“小皇城”内部调整一结束,便做出了备战准备。督察队负责扫尾,稳定内部局势,各营则照常训练,等待命令。紧张的气氛维持不到四天,便因熙国大军的铁蹄声打破了,凤兵士气昂然,势要咬下熙国大军的肉。熙国大军却按兵不动,远远的遥望边城,似在算计什么。 “这些熙国兵真不痛快,大老远赶来,就是来看风景的吗?”第三分队的一个女兵结束训练后,不满的说道。妞丫连连点头,她还以为又能痛快战一场了,结果熙国兵却半天没动作,真够孬的。双莲却在擦拭双刀,像是在准备什么。 “急什么,现在该急的不是我们,而是熙国狗贼。”抬眸,双莲轻笑道。 双莲说的没错,该急的是熙国狗贼,若“小皇城”乱了起来,他们自然有底气直接攻打边城,但看着高悬于旗杆上的头颅,熙国元帅只能暂停行动。然,此次出兵已是箭在弦上,这一仗必须打,否则熙国就成了天下的笑话,颜面难存。 对此,朗哩却是更沉得住气,或是下棋,或是找人切磋武艺,丝毫不把压在边界处的熙国大军当回事。受朗哩影响,各营将兵纷纷冷静下来,急什么,熙国狗贼才是油锅上的蚂蚁。凤兵越是沉寂,熙兵越是紧张,最终,还是打起了战鼓。 战鼓响,士兵行,在朗哩的调派下,边城瞬间变成一个严严实实的铁桶,保证一只苍蝇都飞不进。边城民众熟练的搬出大锅,柴火,针线布匹,为边城士兵提供各种帮助。“小皇城”全员动起来的时候,第一阶梯却像是被遗忘了的弃子,眼巴巴的看着其他阶梯的士兵出去应战,自己却重复着一日比一日枯燥的训练。 但在双莲的带动下,第一阶梯纵然不满,也不会抱怨连天,将注意力尽数投放到训练中。一连过了三天,战局越发紧张,第一阶梯早已做好上场准备,可在她们的期盼下,却迎来了朗哩的亲卫,只一眼就明白这回出战又跟她们无关。 “编号三六八,大元帅有请!”果然,朗哩亲卫直接走到第三分队的训练场地,对正在木桩上格挡箭矢的双莲说道。双莲停下动作,轻盈的落到地上,钻进帐篷,快速换上一套衣服,擦干净脸后,便跟着亲卫去见朗哩了。看着双莲的背影,众人生不出一丝嫉妒之意,经历这么多,她们早已明白此人 是难以打败的。 双莲本以为朗哩会让她加入到边城战中,不想,却是让她出城迎战对方的一个将领。据说这位熙国小将是熙国大元帅的长子,跟着元帅前来攻打凤国边城,就是为了前途铺路。朗哩的意思是让双莲在对决中杀死这位小将,先讨回点利息。 大元帅有令,双莲岂敢不从,整理好士兵服,握着双刀,骑马奔出了城门。 熙国小将正嚣张的破口大骂:“凤国孬种,爷爷等了这么久,你们竟连屁都不敢放一个,莫不是怕了爷爷?好说好说,给爷爷跪下磕三个响头,爷爷保证留你们全尸,让你们体体面面的去见食狗粮的老娘,被千人睡烂的什么开国女帝!” 话落,听得此等嚣张言语的凤兵皆变了脸色,一个个恨不得上前撕碎熙国小将。双莲已打马出来,脸色更是不好,双刀一挥,在熙国小将的脖颈间比划了一下,个中意味不言而喻。熙国小将却是鄙视的看了一眼双莲,竟是个小娃娃来送死,哼,凤兵真是越来越不堪了,要他说此次直接攻入皇城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第三十八章 痛斥熙狗 不等熙国小将开口讽刺,双莲面色一冷,运用内力,将声音传到最远的方向,仿若在众人耳边响起的一般,“你熙国开国狗帝乃是弑父杀弟之狂徒,为求庇护,甘为降天女帝仆从,却又狼心狗肺于夏关一战背叛降天女帝。降天女帝仁慈,不忍熙国再生动乱,百姓再受战火之苦,便放过此人,才有尔等安居乐业的生活!” “如此,尔等也配提降天女帝之名?”双莲双目如炬,竟叫熙国小将忍不住打马退了一步,反应过来时才发现自己被一个小娃娃吓到了,不免恼羞成怒。 “一派胡言,我熙国开国皇帝,乃是雄韬武略英明无双之帝才,天命所归,岂容你一个卑贱的女人污蔑?”熙国小将平素不喜读书,自然没发现己方元帅的脸色已是红涨不堪,义正言辞的话语,在凤兵听来却是天大笑话,所以他们笑了。 双莲更是笑得畅快,笑得放肆,上下打量熙国小将一眼,没理他的话,转而说道:“以降天女帝之才能,本可一统天下,成就千秋霸业,却心系苍生,不忍战乱再起,生灵涂炭,百姓民不聊生。方收兵回城,纵容熙国青国鸣国坐大,甘愿与三国分天下。若非降天女帝为百姓计,你熙国早已覆灭,缘何能猖狂至今?” “降天女帝在位时,你熙国狗帝为求坐稳皇位,甘为属国,一切以凤国为尊。然降天女帝刚一驾崩,熙国狗帝便翻脸不认,好一个背信弃义无心无德之人,如此宵小,也配和我降天女帝并提?”双莲内力不减,字字如雷,劈在熙兵心上。 熙国小将黑着脸正欲反驳,又被双莲抢先,只见她轻蔑一笑,道:“想来,熙国狗帝子嗣艰难,年逾半百膝下仍无血脉传承,不得不过继堂兄之子继承皇位,便是遭了天道谴责,当真是报应!说起来,熙国狗帝的堂兄,亦是个荒唐不羁之徒,夺继母,气死老父,逼得原配夫人跳井,迫害嫡子嫡女,自己亦是纵欲而亡!” “真是报应不爽,天道轮回,这位堂兄之嫡子,登基后,嗜杀成性,痴恋亲妹,逼得她引火而亡还不算,竟夜爬棺木,猥亵亲妹尸身!哼,你熙国皇室尽是男盗女娼之徒,竟还有颜面称什么‘雄才武略’?我看,是‘狗颜墙厚’吧,亏尔等还有颜面在此立足,亏尔等还甘愿穿上熙国兵服,为这等狼心狗肺之徒卖命!”双莲内力深厚,持久运转都不见颓势,还隐隐透着活力,直压迫得人窒息。 看着熙国小将越发阴沉的脸,双莲又是一声冷哼,“尔等皆从母肚出生,家中妻子亦是为尔等延续血脉,传承香火的恩人。你张口 闭口辱人父母,讽女子卑贱,岂不是连自己母亲也骂了?如此不孝贱贼,竟还敢在这里叫嚷,竟还有颜面活于耀日阳光之下,简直不要脸皮子到了极致!怪道熙国多狗贼,人人闻屎香!” 一番话说下来,众人皆沉默,不说熙兵阵营脸色全变,就是凤兵都惊呆了。与双莲对阵的熙国小将气得脸色不停转换,一口气没上来,吐出一口血,晕了。 城墙上,在双莲迎战的时候,被调派来守城的巫戈捧着脸死死地盯着双莲的背影,“好帅,好帅,怎么有这么帅的女人?啊,这是我的女神,我的雅典娜!” 同样被调来守城的妞丫愣了半晌,伸手合上下巴,喃喃道:“老大,发飙了。” 朗哩大笑三声,鼓掌到:“哈哈哈,骂得好,骂得妙,这帮狗日的熙国杂碎!” 背对着阳光,握着双刀的双莲整个人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威严,便是熙国元帅都被她气势所迫,忍不住移开视线。然而就是这一瞬的退避,双莲已经打马上前,捞起熙国小将,转身往城门跑了,熙兵赶紧去追,却被凤兵箭雨阻拦,一番纠缠之后,城门再次关紧。熙国元帅脸色青白,却不得不下令收兵,退营三里。 将熙国小将像死狗一般的扔在地上,双莲跳下马,受到万众瞩目的待遇,被无数双晶亮的眼睛注视,饶是见识多了的她,都不免有些拘谨。但这在众人眼里,却是双莲不骄不躁的表现,心中的佩服更是深了几分。就在众人反应过来要为双莲欢呼的时候,却听得一声激动到颤抖的声音,掐断了他们的话语,“大姐——” 只见一道黑影飞快的扑向双莲,像是流落在外的小狗终于找到主人了一般,然,双莲眼一眯,右脚一踢,身子一跃,就把来人踩在了地上,居高临下的看着。 念蔺泪眼汪汪的看着双莲,一副千言万语堵在胸口难言的模样,“大姐……” “哎哟!”念蔺捂着脑袋小媳妇似的跟在了双莲身后,丝毫不在意她的冷待。 见到这一幕,众人八卦心起,看这样子两人不像是姐弟,倒像是小夫妻一般,这个口称“大姐”的小兵,莫不是双莲的童养夫?啧,长得还行,就是太弱了。 “啊,我的雅典娜,我的女神!”又是一声激动到变声的声音响起,看过去,却是一个女兵抱着双莲的大腿,痴迷的用脸蹭来蹭去,一副小狗找到狗妈样。 “巫戈!”双莲脸色阴沉,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的这两个字,但巫戈听不出威胁,一个劲 的用自己的方式表达对双莲的敬佩之情。直到头顶鼓起一个小包,巫戈才回过神,泪眼汪汪的松开手,跟在双莲身后,和同样含泪的念蔺争夺位置。 至于熙国小将,自有人接手,将他带到朗哩面前,发挥他活着的作用。朗哩在看到熙国小将的时候,瞬间明白了双莲的用意,有这样一个分量不轻的人质,这场战事很快就能结束了。熙国先机尽失,又丢了颜面,军心更是不稳,再战,无非是送死。熙国皇室再想争回颜面,也不得不顾虑熙国大元帅,做出一定妥协。 看着被众人簇拥的双莲,朗哩似乎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狼崽子,不错!” 完成自己的任务后,双莲无视四周的视线,站在守城将军给她安排的岗位,没有丝毫的自得。巫戈还在念叨着什么“雅典娜”,被妞丫问了句“丫点哪”是什么意思,就立刻闭上了嘴巴。而负责协助边城士兵搬运守城武器的念蔺,面对众人“童养夫”的称呼,却是含羞带怯的默认了,乖乖的模样,叫人生不出疑心。 李鲜躲在角落偷看双莲,眼中再无一丝傲气,整个人身上的戾气也消散不少。 “双莲,我决定了,还是视你为对手,但更要把你当做伙伴!”小声说完,李鲜挺直腰背,继续站岗,她也会有属于自己的风采,何必去跟双莲抢夺呢? 俘虏了熙国小将,的确影响了战局,尤其是当熙国兵看到光着膀子的小将时,那股难言的羞怒,真是浮动军心的最佳佐料。熙国元帅气得要死,却不敢轻举妄动,因为凤兵对待俘虏的策略向来是狠辣的,若不是熙国小将活着有更大的价值,这会吊在城门上的将是一颗头颅了。思量再三,熙国元帅下令再退六里以示妥协。 但凤兵却没有半点动静,朗哩更是影子都不见一个,丝毫没有谈判的意思。 在双方僵持的期间,双莲阵前骂敌,气晕熙国小将,羞退熙国大军的消息传遍了全国。肃元帝听闻,竟是乐得睡梦都在笑,睡醒之后,更是说话都带着歌声。 “编号三六八,孤儿,乞丐养大,来历不明,却身手不凡,功力深厚,才智出众。双莲是吗,朕倒是对你产生几分兴趣了,希望你不要让朕失望!”肃元帝看着摆在书桌上的资料,一只手摩挲着纸张,一只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说道。 凤兵不动,熙兵自然不敢妄动,又僵持了两天,在城墙上尽吹风的妞丫靠近双莲,低声道:“双莲老大,他们说念蔺是你的‘童养夫’,这事是不是真的啊?” “莫信流言!”双莲向来不在意别人的看法,更不会为这点小事出来澄清,她不回应,且看流言还能如何生存。至于念蔺,若有资格跟着她,她不会拒绝。因为她以后也是要诞下血脉,延续自己的生命,身边就有愿意陪侍的人,又何必费工夫去找?然念蔺只是暖床的身份,待她孕子成功,便可一脚踢开不再理会。 “夫”,此生无人有资格被她冠上这个称呼,情爱一事,两世都不曾被她放在心上。倘若她真有心,刘明却是比念蔺更有资格陪侍于她,但她不愿,因为刘明之情太浓,对她而言,会是一种麻烦。说到刘明,也不知那傻小子过得如何了。 得知她“身亡”的消息,刘明一定会很难受吧,但到现在应该也平复下来了。 被双莲偶然想起的刘明此刻却是在男兵阵营清理马厩,挑着臭气熏天的马粪,拿去晒干,作为柴火的替代品。他是后入军营的小兵,尚未经受完考核,在众人眼里是开后门的无能之辈,虽有军规约束,但也不妨碍士兵给他使点绊子。 原以为一定会接受不了进而发怒的刘明却是任劳任怨,倒叫一些人改观了。 第三十九章 凤兵扬威 入夜,熙兵阵营中,人心浮躁,士气低迷,为防止凤兵夜袭,熙国元帅增加了士兵巡逻的次数,确保每时每刻每个角落都有人看着。但这般安排了三天,都不见凤兵有动静,掉在城墙上的熙国小将开始还骂得畅快,这会已是没了声音。 若不是凤兵不时地用木棍击打熙国小将,让他嚎一两声来证明自己还活着,熙国元帅早就无所顾忌的攻城了。今天轮到妞丫拿木棍玩熙国小将,想起双莲骂得此人吐血的场景,笑容越发灿烂,手中的力度也没了分寸。熙国小将恨得要死,却是不敢再骂,前天被人狠灌的马尿让他学会了收敛,却发誓定要百倍奉还! “妞丫,今晚上小心一些!”双莲在妞丫玩累的时候,走到她身边,低声道。 妞丫点点头,并未追问原因,反正听双莲的话就对了,要她去思考,免了! 背靠着墙砖,双莲猜想两日内凤兵和熙兵定有一场大战,时间已经拖得够久了。战前,熙国元帅定会想尽办法将熙国小将抢回去,怎么说也是熙国大元帅的儿子,若死在凤兵手上,还可转移上峰怒火,若在战乱中不小心死于熙兵之手,这后果,可不是熙国元帅愿意承担的。所以,双莲才会提醒今晚轮值站点的妞丫。 只要牢牢抓住熙国小将这个人质,凤兵自能在战场上占得一分先机,而后,便可以让熙国小将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在熙国元帅的亲卫手里。向来不满熙国元帅的大元帅有了丧子之仇,再想做些什么,自然没了顾虑,熙国皇室也不得不睁只眼闭只眼。这份算计一旦能成,熙国短期内都不能再来凤国边界骚扰,保边界安。 夜晚,得到双莲的提醒,妞丫自是提起十二万分小心,握紧长枪,决定真有熙国狗贼过来,就一枪拍死一群。熙国小将似有所觉,乖顺得很,也不哼哼了。 突然一阵风响,妞丫眯眼,长枪一指,快速跑到熙国小将所在的位置,正面对上了一个黑衣人。妞丫力气贼大,反应又快,竟真的一枪拍死了黑衣人。但来者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城墙上很快就响起了喊杀声,妞丫倒也聪明了许多,提起熙国小将,将他扛在肩上,转身就跑。妞丫想着,一定要把熙国小将给看好了。 这些黑衣人的首要目标自然是救回熙国小将,见状,立刻分出两人去追妞丫。 但妞丫脚力大,速度快,扛着身高高于她的熙国小将却是半点不吃力,又有其他凤兵掩护,两个黑衣人只能眼看着妞丫跑下城墙。凤兵似是早有准备,没一会就把黑衣人围住了,看 架势,竟是打算让这些人有来无回。缠斗开始,不,或许说单方面的绞杀才对,没一会黑衣人就纷纷交代了,头颅叫凤兵扔到了城墙下。 “老大?”妞丫扛着熙国小将一路狂奔,忽然被一个人影挡住,正欲攻击,就在看清对方的面庞时停下动作,不明白本该在守城将军那的双莲怎会出现在这里。双莲没有解释的意思,接过熙国小将,吩咐妞丫去后方找巫戈后,迈着诡异的步伐走了。妞丫不敢犹豫,拔腿就往前面跑,很快就找到了一脸兴奋的巫戈。 巫戈跟妞丫快速解释了一遍,便带着她和几个第三分队挑出来的人,奔向西门。得知她们要绕去熙兵后方制造混乱,妞丫也兴奋了,握紧长枪,势要多杀几个人。其他人也是同样的心情,这可是她们第一次独立活动,决不能搞砸了! 双莲带走熙国小将的时候,熙兵发动了总攻,夜晚攻城弊端多多,但他们显然是豁出去了。如此,早有准备的凤兵乐得奉陪,按照守城将军的吩咐行动有序的牢守城墙。这一次的战斗,没有青兵袭来的时候的惨烈与决然,双方都像是敷衍做戏,战况激烈不起来,但死伤却依然存在,只不过死的多是熙国的士兵。 “贱人,你要带本将军去哪?”熙国小将想着就是这个女人让他落到今天这个地步,恨意沸腾,致使他忘了这个女人的可怕,冲动出口,立刻就后悔了。 双莲没搭理熙国小将的意思,深吸气,带着他奔向南门,她要给熙兵送礼去。 来到南门,朗哩的亲卫已做好准备,给双莲开了一道小口子,双莲便抱紧熙国小将窜出了南门,直往熙兵阵营而去。熙国小将刚想大声呼喊,就被双莲打晕,全身都软了下来。利用黑夜的遮掩,双莲运转内力,用自己最强的手力将熙国小将扔到熙兵中。一片混乱之际,面对不明物,熙兵的第一反应便是抬刀劈斩。 “啊,是小将军!”闷哼声响起,随后响起一片惊呼,双莲冷冷一笑,转身往南门跑去,学着熙国人讲话的腔调,一路狂呼:“元帅背叛了大元帅,元帅杀死了小将军!元帅和凤兵勾结,大晚上的要送我们去死啊,大家快逃吧,快逃啊!” 话音未落,熙兵便骚乱起来,尤其是那几个亲眼目睹熙国小将的头颅被元帅亲卫砍下的熙兵,想都没想的就跑了。这时,妞丫等人也趁黑混入攻城的熙兵中,大声呼喊着“元帅叛变”,然后,各处都响起了“小将军死元帅叛变”的声音。 熙兵大乱,熙国元帅看着熙国小将的尸身,自知无力回天 ,只得下令撤退。 令熙国元帅庆幸的是,因是夜晚,凤兵便没有冒险出城来追,给他留够了逃命的时间。至于逃回国后,如何承受大元帅的怒火,他还没头绪,但他会想出来。 然熙国元帅小看了朗哩的无耻程度,未等他逃回熙国边界,熙国小将惨死他亲卫刀下的消息就传遍了全国。怒气冲天的熙国大元帅扛着大刀,已在城门等着。 第二天,凤兵打扫战场,双莲和妞丫等人却要回到“小皇城”,向文士官汇报。想到昨晚的浑水摸鱼,妞丫觉得很刺激,但在双莲冷淡的视线中,没声了。 在双莲算计熙国小将的死时,朗哩也制定了一个无耻的计划,于昨天傍晚,找上了双莲,大小狐狸一合计,这才有了熙兵夜攻城时,双莲等人的一系列行动。 至于朗哩是怎么知道抢夺熙国小将无论成败,熙国元帅都会立刻发动总攻,就不是双莲这些小兵能知道的了。反正结果很好,熙兵败退,熙国元帅回国也逃不过一个死字。熙国这些狗贼倒霉,凤兵自然开心,尤其这次他们的伤亡很小,以最小的代价取得这样的战果,对手还是一向蔑视的熙国狗贼,凤兵怎能不乐? 战后琐事,自有相关的人员去做,双莲她们回营汇报完情况,就继续训练了。 “小皇城”里的生活就是这么枯燥,睁开眼闭上眼,吃饭睡觉训练,训练睡觉吃饭,训练已成为他们的习惯。便是杂营,也有独特的训练方式,许多老兵都能一心三用,一边喂马一边练功一边思考,就是其他阶梯的好兵苗子都难以做到。 刘明虽是被欺负着去挑马粪,但也从中学到了不少,一开始的确叫他吃尽苦头,可想着自己要做的事,便充满了干劲。熬过最苦的日子后,方才发现自己收获的是怎样的财富。而他也越来越喜欢军营的生活,这里,才是男儿该呆的地方。 待他功成名就,返回京都,且看丞相之子还能不能如此逍遥。背叛他的颜双,退婚羞辱他的颜双,就得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哪怕是丞相的嫡子也休想逃过! 刘明心心念念着报仇,却不知他心中的佳人,正在女兵阵营步步为营,打着同样的主意。双莲一脚踢开从林中射出的箭矢,右手格挡,轻松的挡住了文士官的攻击,也宣告了训练的结束。哨声一响,第三分队同时收手,累得瘫坐在地,活像是濒死的乞丐一般,看得路过的其他分队一阵心疼,可怜得真叫人痛快啊。 用过晚膳,文士官微笑着给第三分队下达了一 个命令,吩咐她们明日一早到边城协助边城守兵迎接从青国和熙国逃过来的流民。第一分队也会跟着行动,但以第三分队为主,双莲是这次任务的队长,白瑶为副队长。具体怎么安排,双莲就要和白瑶好好商量,当然,双莲也可以自己拿主意,该怎么做,她自己决定。 除第三分队仍是那些剩下的老成员外,其他分队都做了调整,白瑶和李鲜成了新的第一分队的成员。因白瑶不俗的表现,队长之位自然落到了她的身上,李鲜则为副队长。这次行动,要听双莲的指挥,一直视双莲为良性对手的白瑶没有任何异议,便是一向争强好胜的李鲜也心甘情愿的接受了,没有多说一句话。 双莲察觉到李鲜的态度转变,并未受到影响,只道这次行动能够更顺利些了。 积攒了许多话要说的李鲜被双莲不冷不热的态度刺激,沉默了,隐于队伍中。 早上,第三分队和第一分队在双莲的带领下离开“小皇城”,在前来接应的边城守兵的引导下,行走了大半日,绕了好大一圈才进入一条崎岖不平的小路。 第四十章 再战青兵 走过小路,便是被青国和熙国流民视为神境的“九天瀑布”,风景宜人,犹如仙人居所一般,令人心旷神怡。但这里却布满了危险,几乎步步陷阱,一着不慎便会丢掉性命。继续往前,经过九曲十八弯的线路,才终于来到了接应的场所。 凤国和鸣国对待流民的态度是温和的,只要是真心投奔,无论是女子还是男子,都能得到很好的安排。但若是心存不轨,意欲探听消息的细作,“小皇城”就在附近,足够消化这些人。一般情况下,前来投奔的流民都会被凤兵绑起来,带到边城密牢经过严格排查后,才能一步步成为凤国人。这一点不是秘密,但凡赶来投奔的流民,都做好了准备,不过是被绑,被排查,怎么也比原来的生活好。 尤其是那些备受夫家压迫的女子,别说关到密牢受苦,就是要她们走刀山火海,她们也甘愿。至于男子,有的是跟着娘子逃来,重新开始,有的是羡慕凤国人的生活,想要成为其中一员。也有心思叵测的人,为着身上的任务铤而走险。 不管是什么,密牢中的人都有办法查探一二,这就不是双莲她们的任务了。 说是接应的场所,却是个可攻可守的堡垒,“小皇城”定期更换在这里驻扎的士兵,一旦发现不妥,经过精心设计的机关就能困住流民。也是因为这处机关太过诡异,青国和熙国代代吃尽苦头,这才放弃了从这里进攻。并且,这里也不是必须攻克的地方,虽然它的存在很膈应人,但也没到不惜一切代价拔除的地步。 双莲等人经过调整,走出堡垒的时候,早就在此等候的流民瞬间激动了,却不敢乱动,乖乖的按照双莲的命令站好。在双莲的安排下,妞丫等人两人为一组,一个负责制住流民,一个负责捆绑。这一波的流民并不多,很快就搞定了,但就在双莲她们带着流民进入堡垒的时候,双莲却突然神色一凛,下令众人加快速度。 待进入堡垒后,双莲一声令下,虽然心生疑惑却还是照做的两队士兵便将这些流民统统打晕了。而后,双莲找到在此驻扎的士官,向他说了自己听到的动静。 “全体戒备,疑似敌来,疑似敌来!”这位士官显然认得双莲,想到她那身本事,自然没有怀疑,当机立断的下了命令。双莲则趁机派妞丫等人加入防守中,至于那些流民,则被扔到了地牢中关着。就在堡垒进入完全戒备状态的时候,一队青国骑兵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范围内,为首之人梳着高辫,很是桀骜的样子。 “我们不想挑起战争,但被你们收 纳的流民中,有一个是犯了重罪的毒妇,只要将此人交给我们,我们自会离去!”为首之人看了身边的士兵一眼,士兵便打马上前,双手摆在凤兵的面前,表明自己的态度,话语平和,未见半点威胁。 士官皱眉,看对方的样子似乎真是如此打算,但莫名的,他就是不想交人。 “哦,犯了重罪的毒妇?”士官居高临下的看着为首的青国男子,眼一眯,换上一副亲切的笑容:“不知这毒妇长相如何,身段如何,我好叫士兵去领过来!” 见士官这么好说话,青国兵面容越发舒缓,回头看了青国男子一眼,得到肯定后,转回头道:“容貌艳丽,右眉梢有一颗痣,身段妩媚,您一看就知道了!” “好说,好说!”士官露出几分色相,手一挥,身边的士兵就去找人了。要在流民中找一个美艳的女子,不是难事,所以,士兵再回来的时候,身后就跟了一个美人。的确是美,即使穿着破布衣衫,浑身泥泞,发髻凌乱,却仍是遮不住那令人失神的绝色容颜。便是双莲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此等绝色可真难得啊! 女子出现的瞬间,青国男子眸光一闪,眉目间透出一股阴狠,但女子却没有露出半点怯弱之态。她被弄醒的时候,士兵就跟她说了,要她放心,青兵绝不敢在此放肆,一会她只需配合士官的行动就可以了。本就豁出一切的女子得到了保证,底气又多了一分,所以在对上青国男子视线的时候,竟是放肆的冷笑了一声。 不得不说美人就是美人,轻蔑的眼神都能叫站在她身边的士兵看红了脸。 “贱人!”青国男子忍不住怒气,打马上前,恶狠狠地瞪着看似柔弱实则坚韧的女子,“你乖乖跟我回去,我还能看往日情分饶你一命,不然,休怪我无情!” “哎哎哎,有话好好说,咱们是男人,对着女人总不能拼死计较吧?”士官适时地开口,笑得分外灿烂,也格外的欠揍,高扬了声音说道:“你们说这名女子犯了重罪,那请问是什么罪?我们总要弄个清楚明白,才能谈交不交人的事。” 先前说话的青国兵接过话头,语气中难掩愤怒:“此女本是我们大人的妻子,却善妒成性,毒害大人的庶子,更连刚刚生产的小妾都不放过。大人本念在夫妻一场,欲为她遮掩此事,谁料她在饭菜中下了毒,竟是想弑杀亲夫,亏得大人得天庇佑,没让这毒妇得逞。不想,这毒妇逃出了地牢,竟一路奔到了这里。我们大人念着夫妻情,不想她死在他乡,连个供奉的牌位都没有,便 带我们追了上来。” “嗯,真毒!”士官点点头,很是赞同青国兵的话,转过头,却是对脸色不变的女子说道:“他们说完了,轮到你了,你且把事说清楚,看看真相到底如何!” 闻言,女子神色微动,半蹲身,行了个福礼,一举一动皆是受过良好教养的姿态。起来后,女子站直身体,绷紧后背,盯着青国男子越发阴沉的脸,深吸一口气,道:“民妇乃青国杨大将军的嫡长女,三岁时便与林将军嫡长子定了娃娃亲。待我及笄,便举行婚礼,嫁入林将军府,成为林家的长媳,操持后院家务。” “然天有不测风云,林将军旧疾复发,匆匆离世,勉郎素有孝心,便在林将军墓旁结了草庐,守孝三年。我本等着他守孝结束,便嫁与他,不想草庐却离奇失火,勉郎……勉郎就这么被活活烧死了。我欲断发入庵庙,为勉郎守一辈子,不想这人却在路上劫了我,夺了我清白之身!”女子越说越激动,最后已是咆哮。 众人神色皆变,不说妞丫几个怒气冲天,就是青国男子身边的几个士兵脸色也有微妙变化。女子擦擦泪,接着说道:“我欲投湖自尽,但他却以父兄之命要挟于我,若我自缢,杨家上下绝无活口可留。我只得顶着骂名,嫁给了这人,做他的妻子。婚后不久,我便怀了他的孩子,但他却纵容妾侍害死了我腹中胎儿!” “他很快就厌倦了我,又和丞相勾结,污蔑我父叛国谋逆,杨府满门抄斩,便是三岁稚儿都未能留下全尸!于是我掐死了他的庶子,更勒死了他的妾侍,还想毒杀了他。他将我关到地牢,变着法的折磨我,而我勾搭了地牢守卫,从那逃了出来!”女子说着,却是面露微笑,一点没有羞愧感,显然是抛下了一切束缚。 “接下来的事您也知道了。”女子说完,又给士官行了礼,虽是标准的大家闺秀福礼,却带着一丝不同的爽利,不愧是将门之女,一言一行都透着豪气。 士官向前一步,看着青国男子,双手一摊,颇有些无奈的说道:“这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我脑子不怎么好使,实在辨不出谁是真谁是假。可这人既然已经到了凤国保护的范围,那不管她曾经做过什么,在凤国这里,都是不成立的。” “别急,听我把话说完!人,我们可以交给你,但你们得出人和我们比试三场,胜了,人带走,败了,你们走!”话落,士官气势大开,再无半点猥琐姿态。 “好,我方应战!”青国男子很爽快的应下了,根本没把这些凤兵放在眼里。 士官点点头,将人选一事交给了双莲,双莲挑了白瑶妞丫李鲜,告诉她们许胜不许败。同为女人,听了这位杨府嫡女的遭遇后,三人满是同情,更愤怒青国男子的卑劣,要她们应战,自然没有不应的。看到出来的是三个年纪轻轻的女兵,青国男子的神色越发轻蔑,随手挑了三个青国士兵,看样子是认为己方赢定了。 第一场比试,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跟白瑶对战的青国兵就倒飞了出去,竟是“一招杀”。青国男子脸色微变,却还是没在意,想着剩下两场的胜利。第二场比试,众人是看清了,但却更加无语,妞丫把青国兵当成破布一般甩来甩去,实在是太嚣张。第三场比试,青兵慎重了,却还是叫李鲜一招得手。 “承让了!”李鲜刀架在青兵脖子上,眉头一挑,看似微笑实则满是嘲讽。 “哎,这真是不好意思!但各位都是输得起放得下的男人,这就请去吧!”李鲜回到堡垒后,士官极力忍着笑意,但眼神却出卖了他,让青国男子怒火大燃。 第四十一章 力大误事 只见青国男子右手一扬,一个看不清模样的东西便朝士官面门飞来。破空声响起,士官正欲躲闪,一旁的双莲抽刀一挡再一劈,一个圆形的暗器就被劈成了两半,在阳光下透着一股冷光。青国男子偷袭失败,却不见恼色,手一挥,身后的骑兵便做出了攻击准备。士官眯眼,亦是下令准备作战,今天这事不能善了了。 杨姓女子被妞丫带了下去,尽管她一再强调自己也能作战,但没有双莲的命令,妞丫是不会搭理她半分的。白瑶李鲜等人站好位置,将视线放在双莲身上,而双莲没有夺权的意思,等着士官的命令。士官却是盯着青国兵,这一战不能由凤兵先挑起来,毕竟对方身份不一般,贸然行动,给青国留了话柄可就不美了。 先前代青国男子说话的士兵打马靠近男子,低声劝说道:“殿下,我们人手不多,真要动手必定落不得好,不如先离去,待后方的士兵赶来,再一起攻打?” “不行!这豆腐块似的地方,本殿下一只手就能拿下,何须借助别人的力量?”青国男子瞪了士兵一眼,一鞭子抽开对方,对上了士官似笑非笑的脸。 “愿赌服输,乃大丈夫所为,你方败了不肯走,竟还想挑起战事,难不成是把这里当成你毫无信义可言的青国了?”士官虽是笑着,但眼里已露出威胁之意。 青国男子冷哼一声,并未接话,而是做出一个奇怪的手势,骑兵们便催动马匹,摆出一个奇怪的阵型。早就做好准备的凤兵在士官的示意下纷纷搭弓上箭,对准青国骑兵,只要他们一动,便会迎来箭雨的洗礼。青国男子脸色阴沉不定,他何尝受过这种威胁,这一切都是那个贱人带来的,他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男子手一动,青国骑兵举起盾牌,怪异的阵型,竟让他们如同处在坚硬的堡垒中。双莲仔细观察着青兵阵型,暗自可惜没把“猎日”带来,不然就能一箭射穿青兵的防护了。气氛陷入紧张状态,青兵和凤兵对立着,却没有谁想要先动。 最终,还是青国男子沉不住气了,做出攻击的命令,箭矢当即从阵型中射出。 “速战速决!”士官说完,凤兵的箭雨立刻发动,一时间漫天箭矢,纠缠在半空中。青国男子欲引凤兵出来,不时地用恶毒的言语咒骂着,但凤兵不为所动,按照士官的命令,搭弓射箭。而这时,士官悄悄吩咐的一个士兵,趁着无人注意,从堡垒后方离开,去给“小皇城”报信,送上门来的这条大鱼他们是留定了。 双莲想了想,凑到士官身边 小声说了几句,士官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头。 堡垒门快速打开,双莲等人骑着马举着盾牌持着武器冲向了青兵的阵型。 与青国男子想的不同,双莲等人没有呈直线冲过来,而是在半道分散,以极为诡异的速度,奔到各个点,将他们围了起来。青国男子意识到不好,咆哮着下令,箭矢越发的密集,双莲等人看似狼狈逃窜,实则灵活的迷惑青兵不断的射箭。 等到青国男子意识到她们的用意,已经来不及了,这时暂停攻击的凤兵又在堡垒上搭弓射箭,却是一箭一箭的射,瞄准了青兵阵型,没错手伤了双莲等人。 一番纠缠后,青国男子火气又起,下了散开的命令。青兵阵型散开后,骑兵们以最快的速度冲向堡垒,意图踏着马背跃到堡垒上,冲杀进去。双莲自然不可能允许这种情况发生,一声令下,妞丫等人立刻打马去追,与青兵缠斗起来。 虽然这队青兵的功夫都很强,反应也很灵活,但对上妞丫这些经受住严格考验又受过战争洗礼的女兵来说,还是缺了点狠劲,逐渐落入下风。白瑶等人虽然没有遭遇过第三分队受到的非人折磨,但她们同样是经过千锤百炼的精兵,又都憋着一口气想要证明自己不输给第三分队,十分力就使出了十二分力的效果。 很快的,局势落入双莲的掌控中,堡垒上的凤兵已停下动作,看着双莲她们戏耍青兵。无论青国男子如何咆哮,在他胡乱指挥下错漏百出的青兵都挽不回败局了。戏弄够了后,双莲便下了令,要妞丫等人拿出最佳状态好好招呼这些客人。 “你……”一个青国兵听得双莲这么嚣张的言语,正要说话,胸口就被刺了一枪,对上妞丫的笑脸,什么都来不及反应,便晕死了过去。白瑶等人不甘落后,像是砍瓜切菜一般收割着青兵的性命,死亡的恐惧激起了青兵的强烈反抗,但也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士官摸着下巴,暗自赞叹幸亏今天来的是双莲带的士兵。要是换了先前那几支队伍,就算同样能把青兵留下,所花费的时间也必定不少。 “妞丫,留他一命!”一刀砍死面前的一个青国兵,双莲斜眼看到妞丫的攻势,不由得大喊一声,这人活着的价值更大。妞丫自然是听话的,但奈何出势太猛,收不及了,长枪无情的刺进了青国男子的胸膛。鲜血喷出来的那一刻,青国男子终于明白是自己的猖狂造成了他的死亡,妞丫愣愣的看着他,她闯祸了吗? 青兵无一活口留下,士官派人出来打扫场地,双莲等人退下,回到堡垒 中。 “老大,俺闯祸了是不是?”妞丫下马的时候靠近双莲,小心翼翼的说道。 “没,你只是杀了一个青国皇子罢了!”双莲轻笑,扭了一把妞丫的脸。 “……”妞丫捂着胸口,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他是皇子,怎么可能?” 白瑶等人皆是无语,从女子和青国兵的话语中,就能猜到青国男子身份不低,再看他身上服饰的图样,定是一位皇子,妞丫到底是多大的心才下的死手啊? “做好准备,战事要来了。”士官走到双莲面前,并未指责妞丫,平静道。 这人是皇子,贸然出边界,自然引来青兵关注,便是此人没有挑衅凤兵,凤兵和青兵稍后还是避免不了一场争端。不说杨姓女子身上的价值,便是她只是一个卑贱的奴婢,到了凤国边界,凤兵就不会再将人交出去,生死都由凤国人决定。 这么一来自然会造成争端,皇子要人,凤兵不给,随后而来的青兵自然会激化矛盾。与其等对方的援兵到了,己方处于被动,不如激怒对方,抓住把柄下手为强。若能以青国皇子为人质,凤兵定占尽上风,虽然人质没了很是可惜,但事情已成,指责妞丫也不会让青国皇子活过来,倒不如放下,好演接下来的一场戏。 士官和双莲对视一眼,明白了彼此的谋算,便分头行动。场地很快就打扫干净,就像是没人来过一般,青国人的尸体叫凤兵拖到堡垒内部藏起来了,别说士兵,便是皇子也跟死狗一般。凤兵做完这些的时候,第一批追来的青兵终于赶到,为首的一个士兵向前,逼问己方皇子下落,士官却双手一摊,表示自己没见到人。 “一派胡言,我们是一路跟踪皇子的痕迹追过来的,到了这里,却不见皇子的踪影,不是你们把人抓了,又会是谁?”为首士兵横眉一怒,指着士官吼道。 破空声袭来,不等众人有所反应,为首士兵就捂着手冒出了冷汗,只见站在士官身边的双莲冷哼道:“这个教训是要告诉你,别随便拿手指着我们凤国人!” “我们士官从不撒谎,说了没看见就是没看见,你说你们循着什么皇子的踪迹赶来了这里,我却要说你们随意编排,为的就是挑起战事!怎么,青国还没尝够教训?争储风波结束了,又有闲心抽出手来找打不成?”双莲似笑非笑的看着一脸愤怒的青国兵,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真是炉火纯青,这可是前世战场上学来的。 自知纠缠下去也没有结果,凤兵咬死了不见皇 子踪影,己方又没有足够的证据,不能挑起争端,至少在场的青兵没资格挑起。想着,为首士兵咬咬牙,带着人走了,与不知天高地厚的青国皇子不同,他可是多次上战场的老兵,这座堡垒的危险,早就领教过,那种被困在迷雾中无力挣脱的感觉,他是再也不要遭受了。 “看不出你撒谎的本事还挺强的。”看着青兵的背影,士官侧头看着一脸正气的双莲,若不是他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恐怕也要被这个样子的双莲说服了。 双莲却是眉一挑,疑惑道:“我说的是真话,我们的确没有看见青国皇子!” “……”士官无语,觉得自己似乎要重新认识一下这个被喻为奇迹的女兵。 “小皇城”的支援很快赶来,一边负责转移流民,一边运送青国皇子尸身。 至于那些青国兵,被几个凤兵拖到后方就地掩埋了,当做养料,送给了这里的树木。其实,火烧更净,把灰一扬,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只是现在不适合燃起烟雾。双莲等人依然在堡垒待命,战事一起,她们将是第一批守在前线的兵。 第四十二章 夫妻打架 妞丫兴奋的擦拭着长枪,想着一会的战事一定要多杀几个青国兵,她可是连皇子都杀了的人呢!李鲜无语的看着妞丫,暗道果然是傻人有傻福,心大活得乐。 就在凤兵积极备战的时候,第一批追来的士兵也赶到了边城将军的面前,将事情汇报了一遍。边城将军冷哼一声,这些凤兵实在嚣张,但皇子也蠢,明明告诉过他沉住气,杨姓贱人便是逃到凤国,他也能想办法把人抓回来。偏这皇子被皇后养废了,半点脑子都不长,带着一队骑兵就追了过去,这下叫人抓住了吧? 边城将军想了一会,派人到城里通信,通知元帅,他们则就地等待命令。 风雨欲来,起因看似是为了一个青国女人,但说到底还是跟青凤两国的宿仇有关,若换做鸣国,或是熙国,凤兵或许会采取另一种措施,不至于这般强硬。 杨姓女子被凤兵带到了朗哩面前,面对大元帅,杨姓女子再无半点隐瞒,将自己知道的事全都说了出来。她本是将门嫡女,自幼跟在父兄身边习武,却碍于女子身份,与战场无缘,自是羡慕凤鸣两国女人的自由。如今家族遭难,仅剩她一人,她又逃到了凤国,若能抓住机会上战场,那么她甘愿抛下一切背叛母国! “你先下去休息,好好将养一番,你的请求本帅会考虑一下,若能为军中添一员猛将,倒也是美事一桩。”朗哩从杨姓女子那里得到了想要的资料后,便派亲卫送杨姓女子下去,出言安抚了一番,杨姓女子这才跟在亲卫身后走出帐篷。 青国皇城的反应很快,虽然这位青国皇子地位不高,又被皇后养得目中无人桀骜不驯,但他到底在杨府一案中出尽了风头,也算入了青国皇帝的眼,自然不能就这么算了。所以,青兵很快出动,以威慑为主,只要凤兵交出青国皇子,或是说出青国皇子的下落,他们自会散去,如若凤兵不配合,再来一战他们也不惧。 “哎,我都说了没看见什么皇子,你们怎么就是不信呢?”士官满脸无辜的看着为首的将领,亏得他一个七尺男儿做出这般姿态,没看青兵都恶心死了? “休要狡辩,若皇子不在你们手里,又在谁的手里?马蹄印指向的方向只有一个,那就是这里,难不成皇子能半道飞了不成?”为首将领昂起头,扬声道。 “那谁知道,说不定他属鸟呢?”士官耸耸肩,云淡风轻的来了一句,凤兵很配合的笑了。青兵将领气得不轻,这凤国人果然无耻,可他们咬死这一点,他也没证据反驳。隐藏在堡垒内的凤军 援兵纷纷戒备,在他们看来,这一战难以避免。果然,青国将领很快就下了攻击命令,双方你来我往,箭矢交织在半空中。 另一边,青国元帅领兵压境,与凤国边城守兵两两相望,大战一触即发。 要说战争的频繁,鸣国和熙国加起来都比不上青国和凤国一个零头。青国和凤国可谓是三天一小架,五天一大架,就跟互相怨怒的夫妻一般,没事也要找点事。不说这次开战的理由,就是前几次的起因也多是儿戏一般的来由,难站住脚。 比如说青兵和凤兵边界相遇,对方吃着鸡腿,己方吃着馒头,便视为对方挑衅,打你没商量。又比如说青兵在边界抽空小解,叫凤兵看见了,就是凤兵好男色,意图侮辱青兵,损及青国威严,又是“打你没商量”。所以,当青凤两国再次开战的消息传来,早就见怪不怪了的鸣国上下皆是一副“又来了”的表情。 熙国上下也是差不多的反应,便是提着刀再次追杀元帅又被熙国皇帝亲卫拦住的熙国大元帅听说了这件事,也就“哦”了一声,然后休息一会又去扛刀砍人。 但这次青兵却觉得有点憋屈,因为这场战事很是莫名其妙,而且明明是凤兵嚣张在先,怎么到了别人眼里就成了青兵又来找茬?凤兵要是干脆交人,这仗也打不起来,结果仗是要打了,他们也成了“无理取闹的小媳妇”,呔,凤兵无耻! 青兵憋屈,爽的自然是凤兵,至于交人,不好意思,不嫌弃的话,抬走尸体呗!当然,青国皇子已死的消息必须要瞒得死死地,至少在留下一大批青兵的性命前,这个消息不能透出。上次一战,青国元气大伤,但根基仍未受动摇,凤国虽然接连经历了两场战事,但所受损失却处在可控范围,有足够底气去冲击青国根基。若能大量消耗青国的军力,凤国便可多享几年的清静,好好地囤积兵力。 可以说,青国皇子的出现实在是太适时了,还给他们送来了杨府嫡女,有什么比敌人的忠犬蜕变为己方的武器来得更痛快呢?没多做纠缠,边城战事起,堡垒这边却已经进入白热化阶段。堡垒的阵法经由士官连同另外几个特殊的士兵启动,困住了一大批青兵,剩下的青兵早已逃远,无力反攻,只得恨恨地遥望堡垒。 “无聊啊……”妞丫拿着长枪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脚边的青兵尸体,看着那些被困在阵法中的青兵,没有半点高兴的样子,这么做是很省事,但也太不痛快了。士官还不许她们发动攻击,就这么轮着站岗,看那些青兵跟无头苍蝇般的飞。 “难道你觉得我们都死在战场上才叫不无聊?”李鲜白了妞丫一眼,扬声道。 妞丫没声音了,她不过是喜欢杀敌时血液沸腾的感觉,却也没不知轻重的一味好战,也就是发发牢骚,希望双莲能想办法带她们去边城,多杀几个青国兵。 双莲却闭目养神,听着青兵惊慌失措的喊声,心神舒畅,没有一丝不耐。 “编号三六八,整队待命!”士官走了过来,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大声道。 双莲立刻睁开眼睛,不需要她格外说些什么,妞丫等人就已经站好了位置。 看着妞丫等人晶亮的眼神,士官颇为无奈,这些个小狼崽子,干咳一声,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说出了她们想要听到的话,“你们要去边城支援守军,现在就得出发,第二分队和第五分队一会就会来接替你们的位置,不需要在此拖延。” 话落,众人难掩兴奋之色,双莲一个眼神过去,妞丫等人便都换上了一副严肃面孔,半点不敢犹豫。见状,士官不免佩服双莲,这等驭兵手段实在是高超。 双莲带着人离开后,士官看着那些越发无力的青兵,嘴角微扬,“搭弓射箭!” 箭雨袭来,有的青兵甚至连哼都没来得及哼一声,就睁着眼睛倒在了地上。 “呀,卑鄙!”听得动静,妞丫回过头,哪还不明白士官这是专门等她们走才叫手下士兵“吃肉”呢,想到这两天无聊的生活,不由得气闷,叉着腰开骂了。 “嘭!”一个拳头下来,妞丫就泪眼汪汪的捂着脑袋蔫了,再不敢多说一句。 李鲜好笑的摇摇头,又有些羡慕双莲待妞丫的不同,若自己也能得到她的认可……呸,双莲是对手,是一定要超越的目标,她的认可自己不稀罕,也不想要! 双莲等人到了边城,经过短暂的调整,就在守城将军的安排下站到预定的岗位了。说也奇怪,原本就处在亢奋状态的凤兵在看到双莲等人后,更是疯狂了,直弄得青兵哀嚎一片。接过文士官特地送过来的“猎日”,双莲微微一笑,整个人就像是沐浴在烈火中似的,搭弓,箭指青国大旗,深吸一口气,四周似乎都静了下来。身边的凤兵大气不敢出,兴奋而期待的看着双莲,就等她大显神威。 破空声响起,“猎日”射出的箭矢就像一道闪电一般,击向了青国大旗。大旗不负众望的倒了下来,青兵大乱,青兵元帅不得不下令收兵回营,明日再战。 “ 这箭还是差了点,不然,定可以让青国杂碎知晓利害。”与众人的高兴不同,双莲不怎么满意的摸了摸箭筒里的箭,觉得自己还可以做得更好一些。据说与“猎日”一同造出的“穿云箭”才是真正的神器,二者结合,可降服天地之威。 但“穿云箭”制造工序繁杂,所需用料极为苛刻,而锻造所出成品,有九成会沦为废品,当真是用一箭少一箭,剩余的三支“穿云箭”叫皇室收藏起来了。 这把“猎日”弓若不是降天女帝言明放在边城上镇守,待有缘人拉动方可重见天日,恐怕早就叫皇室给拿走收藏了,怎还会有双莲凭借它扬威的一天?要不这次立个大功,从皇室那讨一支穿云箭,仿造出差不多的箭矢方便以后使用? 想着,双莲看向青兵的眼神多了一丝渴望,近乎于猛兽盯着猎物的目光,让四周的人忍不住打了个冷颤,怎么这么可怕?还好双莲是己方阵营的,而非敌方。 回过神,双莲计算了下青兵撤退的速度,勾着妞丫的脖子,轻笑一声:“怪不得青国的另一个守护神兽会是赤炎神马,这些青国兵当真是来得快跑的更快。” 第四十三章 杨女决心 “小皇城”内,一个临时搭起的帐篷中,经过休息调养,又梳洗打扮了一番的杨府嫡女杨曦,正看着铜镜中的人,露出一丝厌恶之色,手不自然的抚摸着脸。 若无这般貌美,又怎会惹来那样的祸端?若她只是容貌平凡的女子,便是活得没那般肆意盎然,至少能得享安宁。不,没有她,杨府也是保不住的,只因父亲太正直,也太固执,以为站稳立场就能保得平安。但不愿卷入争储风波的结果,要么是成为帝王手中的刀,下代帝王的垫脚石,要么是成为皇子党派的牺牲品。 而这,便是臣子的命运。可怜她父亲一片忠心,杨府上下几代战场拼杀,为国捐躯者无数,最终,却获得这样的下场,那这忠心不要也罢!她只是一个女子,亦是连初生婴儿都不放过的毒妇,叛国,为敌国而战,又有什么难的?但想要证明自己,就得拿出足够的价值,显然,那位朗大元帅还不是很满意她的表现。 若不能在这个时候抓住机会证明自己,以她的身份,以她的容貌,不是成为肃元帝拿来炫耀的宠物,就是成为朝臣的侍妾,这样的生活,她绝对不要再受! 半晌,杨曦似做了决断,站起身,走出帐篷,向看守的士兵说要求见朗哩。 杨曦得见朗哩的时候,朗哩正在观察军事地图,脸上挂着略显奸诈的笑容,听到杨曦的请求,朗哩却是一副“来得正好”的表情,让杨曦有误入陷阱的感觉。 二人在帐篷中详谈了片刻,杨曦再出来的时候,眼里就透着一丝决然了,在亲卫的带领下换上一套士兵服,到了双莲面前。双莲看着已经完全不一样的杨曦,再听亲卫转述朗哩的要求,心思翻转,明白了朗哩的用意,收下了这个新队员。 “证明你自己吧!”双莲带着杨曦来到城墙上,递给她一把弓箭,扬声道。 因杨曦表示自己最擅长箭术,双莲就决定在战场上来一场考核,看这人有没有资格留在队伍中。杨曦在来的路上也从亲卫口中得知了双莲的一些事迹,明白这会不是藏着掖着的时候,哪怕她旧伤严重,新伤未愈,都不是她发挥不出水平的借口。所以,拉开弓弦的那一刻,杨曦立刻进入了状态,以巧劲射出箭矢。 不得不说,有些东西是刻在了骨髓中的,哪怕是历经磨难,哪怕岁月蹉跎,只要再次握住,就能恢复当年的神采。杨曦果然没有说大话,百发百中的箭术,让一开始还不满她成为第三分队新队员的其他人都改观了,幸亏此女来了凤国。 若继续 在青国,这身本事只怕就要荒废在宅院争斗中了,不知青兵被射杀的时候,会是什么心情。在青国还是小白兔的女子一到凤国,就成了催命的恶虎。 想想,都是讽刺,也不怪得凤国能托青国熙国的福,成了现在的人口大国。 “哼,休想把我挤下去!”被调来协助双莲的巫戈发现众人的注意力都在杨曦身上,又见双莲眼里满是赞赏之色,顿时产生危机感,鼓着脸向前一站,搭弓射箭,与杨曦比拼起来。杨曦侧头看了巫戈一眼,并未将她的挑衅放在眼里,却也升起好胜心,这次机会对她来说很重要,“输”这个字,这一刻绝不能出现。 有了杨曦和巫戈百发百中的箭术,守城士兵的压力大减,青兵则憋屈得很,恨不得撕碎了这两个人。但当双莲背着“猎日”神弓加入杨曦和巫戈的行列中时,青兵顿时没了恨意,若不是不战而逃会受车裂之刑,这会,他们早就逃跑了。 “猎日”一出,谁与争锋?杨曦的神技,巫戈的鬼术,都成了双莲的陪衬。 两人也心甘情愿的成为绿叶,配合着双莲的行动,全力射杀推动攻城武器的青兵。若以为藏在盾牌下就能幸免于难,那么双莲的箭矢会告诉青兵,这是怎样的痴人说梦。一个个青兵连着盾牌被钉在了地上,身后的人怎么搬动都搬不开。想起大旗倒下的场面,青兵萌生退意,这样可怕的箭术,他们再上只是送死。 但青国元帅没有下令,青兵只得咬着牙前进,期盼双莲力气不足,给他们钻空隙的机会。可双莲就像是不知疲倦一般,根本没有停下来的迹象,不说她,站在她左右两边的杨曦和巫戈也像是神魂附体一般,箭矢一箭一箭的射出,毫不停歇。在三人的克制下,青兵几乎是被压着打,别说攻城,便是城墙的边都没摸到。 看着双莲搭弓射箭的背影,守城将军有一瞬的恍惚,这怎么这么像画像上的降天女帝呢?摇头,守城将军赶紧将脑中的画面驱散,眼前的人是一个前途无量的士兵,不是降天女帝。降天女帝的血脉流传至今,能得其风华者已寥寥无几。 青兵终于等到了撤退的鼓声,一个个像是多生了几条腿一般,如双莲戏谑的那样,赤炎神马附体的逃了。凤兵欢呼,将双莲三人围起来,赞扬她们的神力。 “队长,我可有资格?”杨曦看着双莲,忍着体力透支的痛苦,挤出笑脸道。 “路遥知马力,别急,若你真有资格,我一定会用尽手段将你留下。”双莲背起猎日,伸手握住杨曦的右手 ,运转内力,替她调息了一会,勉强让她站住了。 巫戈哀怨的盯着双莲和杨曦交握的手,委屈道:“老大,你有了新欢忘旧爱!” “……”双莲表情一僵,松开手,手肘一抬,巫戈头上就挨了一下,什么声音都没了。妞丫挤进来,看巫戈被打,幸灾乐祸的笑了,哈哈,总算有人陪她一起被老大嫌弃。杨曦看着几人的互动,心生羡慕,忽然发觉以前的日子真是白活了,明明武功不输兄长,明明智谋胜过弟弟,却偏偏居于宅院,学着女红刺绣。 “今日起,我便是凤国人了!”杨曦回头看了一眼青兵阵营,终是断掉杂念。 战事持续了一段时间,终要告一段落,毕竟这次的由头不怎么站得住脚,还是以找到皇子下落为重。交战中,青国派出的细作传来的消息皆是不见皇子踪影,或许真有可能如凤兵说的那样,皇子根本没来到凤国边境。那皇子无声无息消失的原因,就有得猜了,或是储君争夺,或是阴谋抹杀,反正最后终难得到真相。 不得不说朗哩将青国皇子的尸身照顾得很好,有幸和皇子一行人接触的那些士兵都是深知军规的好兵,一个个嘴巴紧得跟什么似的。而负责传出似是而非消息的凤国兵,更是尽职尽责,将青国细作弄得满头雾水,又一次被牵着鼻子走。 青兵攻势减弱,凤兵却发动了反攻,似乎是打算将这次出战的青国兵全部留下。战事临到最后,却迎来了最激烈的阶段,青兵正处士气低落时期,凤兵却士气大旺,此时不战,更待何时?凤兵疯狂绞杀着青兵,但青兵也不是豆腐,反击亦是激烈。战事陷入胶着状态,若要打破平衡,分个高低胜负,就得斗智谋了。 又是一个夜晚到来,黑色中,一行黑衣打扮的士兵从边城侧门溜出,却没有前往青兵阵营,而是走上山头,绕着远路来到青兵阵营后方。路上自然不可能平静,但都被这些人无声无息的解决了,伸手不见五指的环境中,她们却像是白日行走一般轻松。也不怪得能杀潜伏在此的青兵一个措手不及,拔除全部的障碍。 突然,为首之人停下脚步,发出类似虫鸣的声音,身后的士兵便都散开,潜伏在树林中。为首之人深吸一口气,一个闪身便窜进了左侧的树林,静待青兵自投罗网。不一会,三个青兵背靠背的走了过来,没发现他们已经进入包围圈。片刻后,三个青兵死不瞑目的躺在地上,被三个黑衣士兵拖到了树林中藏起来。 “前方已无障碍,现在起散开行动,按照计划行事,若遇到 突发事件,以保全自己为主,莫要多做纠缠,实在不行,记住,凤国儿女宁死也不做俘虏!”双莲又发出虫鸣一般的声音,示意众人靠拢,确认人数不减后,压低声音下了命令。 众人领命散开,两人为一组,双莲和杨曦一组,原地不动。妞丫和巫戈前往右边方向,李鲜和白瑶则是赶到左边。这次行动,第三分队只出了一半人,剩下的都是从第一阶梯的分队抽调来的。好在双莲积威甚深,没人敢不服从她的命令,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没谁愚蠢到争权夺利,命随时都会丢掉,哪有心思想别的? 各处响起虫鸣声,双莲做出回应,彼此明白她们已经站到了预定的位置。 等待是最折磨人的考验,尤其是在战场上,有时候,一等就是十天半月。 这次,青兵没让双莲她们等太久,不到三天时间,预料内的青兵援军就来了。 青兵的援军自以为来得巧妙,能给凤兵送一个“大惊喜”,却不知他们已经进入了陷阱中,若不是要最大可能的留下这些人,双莲她们早就开始行动了。 第四十四章 谁来断后 前方战事激烈无比,喊杀声便是树林中的人都能听到,林中百兽全都隐藏起来,不愿参与到这乱战中,青兵以为凤兵被己方拖住,但谁拖住谁,却还是两说。 瞅准时机,双莲发出了刺耳的鸟叫声,不等青兵反应过来,一枝利箭就夺走了援军最高将领的性命。青兵并未慌乱,而是就地戒备,准备发动反击。谁料一箭过后,树林中再无响动,好像一切只是幻觉。但地上刺目的鲜血,却不容许青兵幻想,然又等了一段时间,树林里还是没有动静,青兵的心无可奈何的躁动了。 就在一个青兵站出来准备试探一二的时候,一枝利箭袭来,夺走了他的呼吸。 这一下,青兵不敢动了,因为不知道对方人数武力,他们只得憋屈的站着。 这样的场面在树林各处同时上演着,谁让青兵援军来得太多,倒是方便双莲她们按照计划进行了。僵持的局面最终打破,青兵搭弓射箭,箭雨漫天,飞进树林中。相比青兵的猛烈攻势,凤兵却弱势得多,但每出一箭,就会夺走一条人命。 一番比拼后,青兵聚拢,决定一路碾压过去,谁料地面突然震动,一群暴怒的蛮牛冲向了他们的阵营。看着青兵阵型溃散,呜呼哀哉的逃入树林中,双莲等人皆是舒心一笑,好好尝一尝蛮牛冲击的滋味吧,这是她们精心准备的礼物。 杨曦看着青兵受苦,心中升起一丝快意,青国男子往日里不都是挺神气的吗,原来也会被一群女人逼到如此地步,原来他们也会像女子一般无助,哭求讨饶。 双莲察觉到杨曦的表情变化,并未说什么,前世她认识杨曦的时候,对方已是个脸上挂着疤痕的老兵,彼此间没有太多交集。这一世相遇,她也是花了点时间才记起对方,不由感叹了一番。也是因为记起对方,她才会收为新队员,毕竟杨曦前世的凶名实在太广,有这样的人加入队伍,能极大的增强队员竞争意识。 省得这些人太过飘然,以为自己已经打遍天下无敌手,因自傲而惹出大祸。 蛮牛过后,幸存的青兵援军全被激出了火气,有几个冲动的竟想放火烧山,被还存着理智的同袍拦住,几经劝说才冷静下来。双莲却眯起了眼睛,若不是顾虑着妞丫她们,放火烧了这里倒是个不错的主意,青兵的肉香味很是迷人的呢! 回过神,双莲压低声音,学着朗哩说话的腔调,道:“缴械不杀,速速投降!” “放屁吧你!”一个虎头虎脑的青兵吼道,下一刻,眉心间就 插了一枝利箭。 “投降,投降……”树林各处响起回应声,也不知是怎么弄的,竟像是千军万马埋伏在其中一般。一些青兵动摇了,但还未露出苗头就被身边的人斩杀,几个应该是士官级别的人大声劝说着青兵,更把凤国待俘虏的策略说了好几遍。 时间推移,这种不知敌方底细憋屈被困的感觉越发的让青兵躁动了,相比之下,隐匿在树林中的凤兵却悠闲得多,她们的目的就是拖住这些人。待边城那边解决了青兵,派兵过来支援,这些援军自然一个也跑不掉。双莲劝降后,再无别的动作,打开小包袱,拿出两块馕饼,递了一块给杨曦后,便大口的咬起来。 “吃不惯?”双莲看杨曦小口小口咬着馕饼的样子,眉毛一挑,低声道。 “不,这味道不错,只是我习惯了如此。”杨曦虽是将门嫡女,但所受教养,皆是大家闺秀的要求,骤然转变身份,总有些习惯是丢不开的,可她会慢慢改掉。 双莲没再多言,很期待看着杨曦一步步变成前世那般模样,凶名远传鸣国。 正要继续攻心,双莲却在发出信号前皱起眉头,目光锁定了一个举止略显怪异的青兵,集中精神看仔细后,不由道:“熙国人怎么会混在青兵中,难道是……” 想到一个可能,双莲眸色微冷,发出了几声急促的鸟鸣,妞丫等人便再次射箭骚扰青兵。与此同时,双莲将据点交给杨曦把守,身形鬼魅的窜到青兵附近,伸手捂住一个落于后方的小兵的嘴,将他拖到了树林中。一拳击晕小兵,双莲拦腰扛起对方,三两下就窜回了据点。杨曦很知机的递上一把小匕首,方便问话。 “说,你们是不是和熙国结成了联盟?”双莲弄醒小兵后,手腕一翻,锋利的匕首便在小兵脖子上留下一道伤痕。小兵吓得大气不敢出,甚至连看双莲的勇气都没有,能在那么多人中无声无息的带走他,就算十个他加起来都打不过。 双莲的手稍一用力,又在小兵脖子上弄出一丝血迹,低声道:“回答我的话!” “这个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队里多了很多生面孔,一看就是熙国人。”小兵闭紧眼睛,将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出来,生怕双莲一个不高兴直接送他去投胎。 “果然……”双莲脸色沉下来,手腕一翻,夺走了小兵的性命,他都没反应过来。将小兵扔到青兵阵营,双莲带着杨曦转移据点,打算将探知的情报汇报上去。若青国和熙国结成联盟,这次的战事就会生出许多变数,凤国 得快点做出准备才行。鸣国虽然一直是凤国的盟友,但也不保证它不会趁着这个时候打劫。 双莲发出代表着“拖住”的虫鸣声,带着杨曦在树林中飞窜,小心的避过那些青兵,决定以最快速度赶回边城。但世事总是不如人所料,就在双莲和杨曦离开的时候,青兵发动了反攻,那些隐匿在其中的熙国兵终于出手,出色的箭术竟压得妞丫她们无破解之力。青兵开始前进,妞丫等人咬咬牙,决定全力拖住他们。 “杨曦,我命令你不惜一切代价赶回去报信,告诉朗大元帅,青国和熙国的盘算!”听着身后的动静,双莲停下脚步,压着杨曦的肩膀,万分郑重的说道。 “队长,你信我?”杨曦面露惊喜,看着双莲,心知她此举用意,却还是想要确认一二。双莲凑近杨曦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话后,转过身就离开,她不会丢下妞丫她们。杨曦看着双莲的背影,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转过身就往边城跑。 “入了凤国,入了我的队伍,你便是我的兵,我自是信你!”耳边回响着双莲的话,杨曦明白这是她的转机,她一定会牢牢抓住,证明自己成为凤兵的决心。 双莲窜回树林,发出代表“聚拢”的鸟叫声,决定以这里为临时战场,为杨曦争取多一点的时间。妞丫等人听见双莲的传唤,皆是一愣,随后心中微暖,她们的队长没有丢下她们呢。凤兵开始朝双莲的方向靠过去,青兵发现了她们的意图,箭雨下得更频繁了,即便这些凤兵实力都不凡,但还是受了伤,险些被捉住。 “伤员退后!妞丫带着十个人在左侧偷袭,李鲜带着十个人在右侧掩护,白瑶带着二十个人做诱饵,吸引青兵的注意力,我会在你身后,护你性命!剩下的人隐匿树林,给青兵制造混乱,我们要和这帮孙子好好玩一玩了。”双莲快速下达命令,摸了摸背上的烈日,眼里透着一丝嗜血的光芒,看得妞丫等跟着沸腾了。 丛林战正式开始,有双莲神乎其技的箭术在,白瑶就是当起被视为送死的诱饵,也没有半点压力,还很有心情的和青兵闲聊几句,气得对方士官七窍生烟。 “编号二零三,少说废话!”双莲射死又一个青兵士官后,冲白瑶吼了句。 闻言,白瑶挑挑眉,想起“编号二零三”这个久违的称呼,瞬间回到了初入营的时候,那时的她绝对想不到自己竟然甘愿屈居人下,还屈得如此的心服口服。挥刀格挡掉一枝流箭,白瑶舔舔嘴唇,面露兴奋,青国杂碎,统统把命留下吧! 和白瑶有着同样心情的凤兵们纷纷杀红了眼,完全不在意己方人数少的劣势,竟是将青兵死死地牵制在此地,一命换一命的疯狂,极大的震慑了青国兵。 但人数终究悬殊,敌众我寡,凤兵后援不足,在这么下去,双莲便是天神附体,也没办法带着妞丫她们安全离开。所以,在心中计算的时间快到的时候,双莲就发出了且战且退的声音,即使她也不甘愿就这么放过青国兵。妞丫等人也不恋战,按照双莲的指示一步步后退,并有意识的示弱,让青兵以为她们撑不住了。 青兵大受鼓励,推着熙国兵向前,想要用他们来开路,但熙兵也不傻,看似用了十分力,实际上却是三分力,更多时候都是青兵出力,双方渐渐产生分歧。 “妞丫,你带着伤员赶紧离开,我留下来断后。”双莲计算了一番,才做出这个安排,却被妞丫断然拒绝,正欲发怒,就听李鲜说道:“队长,别忘了你的身份,也别忘了你的责任,断后这事交给我就好,你现在最该做的是带大家离开!” “李鲜!”双莲不解的看向李鲜,谁都知道断后的危险,为什么她要抢着来? 第四十五章 收割人脸 “请队长信我!”李鲜定定的看着双莲,右手也握紧了匕首,似乎不容拒绝。 “活着!”明白李鲜的决心后,双莲也不多做纠缠,伸出手按了按她的肩膀,留下一队人配合她的行动,就带着妞丫等人离开了。李鲜看着双莲的背影,嘴角微扬,总该有一次换人来直面危险,免得双莲自恋到以为“小皇城”只有她一人。 带着队员分散开来,李鲜发出“骚扰”的虫鸣声,箭矢再次飞射,逐渐将青兵的注意力吸引到李鲜等人藏身的方向。熙兵被这神出鬼没的箭矢弄烦了,搭弓射箭,竟是打算用漫天箭雨来换取凤兵的性命。不得不说熙兵的做法奏效了,因为李鲜等人势单力薄,不及原来的十分之一,彼此的配合固然默契,却终是力有不逮。在箭雨中,李鲜等,有人失去性命,有人受了重伤,却无人生出后退之意。 听着回应的虫鸣声越来越少,李鲜心中焦急,不知双莲她们逃远了没,也不知援军何时赶到,更不知她还能拖多久。忽然,李鲜脑中闪过双莲插下“开闸放水”时自信飞扬的脸,心念一转,咬咬牙,做出了一个大胆的决定。代表着聚拢的鸟叫声响起,还能行动的凤兵逐渐向李鲜靠拢,心中皆明这是要玩一场大的了。 清点了下人数,李鲜面色微苦,她第一次带队就损失了这么多人,感觉真是不好,又输给双莲了。摇摇头,李鲜扫了一眼面露坚毅的凤兵,低声道:“你们能逃多快就多快,不管听到什么动静,不管身后发生什么,都千万不要回头!” “李鲜你是要做什么?”一个和李鲜关系较好的凤兵心生不祥,凑近她说道。 “放心,我只是想给这些青国杂碎送一份大礼,你们在场的话,我就不好收拾了。”李鲜笑笑,拍着好友的手背,低垂着的眼眸掩掉了令人心惊的疯狂之色。 虽然疑惑,但非常时机,也不好多做纠缠,凤兵便按照李鲜的指示向前狂奔,若能追上双莲她们更好。待这些凤兵走掉,李鲜就握紧匕首窜到了另一边的树林,发出虫鸣声,确认凤兵伤员再无回应后,终是狠下心,掏出了挂在腰间的小葫芦。 跳上一棵大树,李鲜计算着断崖的方向,望了一眼越来越靠近的青兵,大笑道:“哈哈哈……青国杂碎不过如此,连你爷爷的面都没见到就要去投畜生道了!” “凤贼休要猖狂!”一青国士兵张嘴吼道,却被身边人拉住,生怕又是一箭夺命。不想这次却什么动静都没有,青兵先是一愣,而后大受振奋,看来这些凤兵真的已 经不行了。察觉到青兵表情变化,李鲜低笑一声,集中精神算好风向,用力的砸出小葫芦,不等青兵反应过来,掏出火折子,引燃一根箭矢,搭弓射出。 大火很快燃起,惊得青兵四处逃窜,欲在烈火围起来之前逃出去,但李鲜怎么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她不惜搭上伤员的性命,不惜让自己陷入险境,就是要最大限度的留下青兵,即使毁掉这片山林也在所不惜。这些青兵休想逃掉!这么想着,李鲜继续搭弓射箭,迫使慌乱的青兵按照她计划的那样往断崖方向跑过去。 “她只有一个人,冲过去,活剐了她!”李鲜再强,毕竟只有一个人,即使她灵活的变换方向,在树林中飞窜,制造凤兵仍有很多的错觉,还是露出了破绽,被一个熙兵神射手发现,困在了箭阵中。李鲜咬咬牙,回头看了一眼凤兵离开的方向,又计较了一番,决定不惜代价奔赴断崖,以身为饵,带着惊怒的青兵过去。 深吸一口气,李鲜犹如轻盈的燕子蹿出了树林,在熙兵箭雨袭来之际,灵活翻身,踩着一个青兵的头,跃入了另一边的树林。青兵下意识的追了过去,誓要留下这个胆敢放火困住他们的凤兵。身后响起的咒骂声,破空声,奔跑声,阻止不了李鲜的脚步,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断崖,哪怕身死也要困住这些杂碎。 很快,一身是血的李鲜来到了断崖边,望着不见底的深渊,神色却轻松起来。 “哈哈哈,这下看你往哪跑?”青兵的一个士官向前,看着李鲜的背影笑道。 “跑,你以为我只是在跑吗?”李鲜转过身,苍白的脸上挂着令人心惊的笑容,叫最先追过来的青兵皆是一惊,一种无法言喻的危险感萦绕在心头难以散去。 下一刻,李鲜掏出了最后一个小葫芦,朝青兵狠狠地砸过去,引燃箭矢,搭弓射箭,这些动作完成的一气呵成,竟是没给青兵反应的时间。大火燃起,青兵再度陷入慌乱,他们没想到眼前这个凤兵会如此疯狂,竟是不惜搭上自己也要引燃大火。李鲜静静地看着大火蔓延开来,炙热的温度却让她生不出一丝害怕。 “双莲,不是只有你才知道何为牺牲!”李鲜体力不支,却强撑着身体,不愿倒下,她要看着这些青兵被烈火吞噬,她要看着这片林子成为埋葬他们的坟场。 烈火渐渐包围了李鲜,在此危险时刻,她却是运转内力大笑道:“我知道你们听得见,别为我难过,我没那么伟大,没那么大义,不过是不想再输给她罢了!” “我知 道你听得见,他日上了战场,多杀几个青国杂碎,祭奠我,全了你我相识一场的缘分!来生,我还要与你做对手,来生,定不再输给你!”李鲜笑着,烈火已将她整个人笼罩,但她却丝毫未动,笑声越发张狂,叫那些好不容易逃出去的青兵寒了胆。渐渐地,李鲜的笑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烈火燃烧的声音。 整片树林都成了火海,好不容易逃出的青兵或熙兵全成了凤兵援军的刀下亡魂。李鲜的狠计,让这些青兵熙兵成了待宰的羔羊,不是葬身火海,就是自动将脖子送到凤兵手上。她想要的,得到了,以她自身为代价,给了青兵巨大打击。 原本绿色盎然的树林,变成了灼目的红光,刺激着每一个凤兵的心,炙热的温度难以让她们退后半分,心中只剩最后一个念头,便是“杀”。杨曦握紧了拳头,还是晚了一步,若再早一点,只要一点点,就不会让李鲜付出生命的代价。 巫戈等人皆是目眦欲裂,她们根本没想到一向骄傲跋扈的李鲜会做出这样决然的选择,更无法相信为她们断后的队友最后竟连尸骨都找不回来。妞丫哭得眼睛都肿了,脑海中闪过许多画面,一开始和李鲜的对立,之后的渐渐熟悉,再到共同进退时的勾肩搭背的放松。原来,李鲜并非是那样一个令人讨厌的存在。 双莲背着手,遥望着那一片红光,看着青兵满身是火的冲出来再被凤兵大刀斩首,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白瑶咬着唇,努力不让自己流下泪来,侧头看着双莲,却被骇得险些跪倒,这人还是双莲吗?或许围守在火海外的凤兵中最镇定的便是双莲,但这份镇定却更叫人心惊,仿若地狱恶鬼一般,收敛爪牙静待猎物入网。 “队,队长?”白瑶用手背擦了擦嘴角血迹,竟是被双莲的威压逼得结巴了。 “传令下去,再出来的青兵全部留活口!”双莲回神,侧过头冲白瑶露出一个笑容,很自然,自然得让人不敢直视。白瑶吞吞口水,顺带着咽下被自己咬出的鲜血,强撑着一口气下去传令。虽然不解双莲的用意,但没人敢违抗她的命令。 在大火失去控制前,凤兵援军终于停止攻击,加深隔火壕的底部,将火海彻底的隔绝在李鲜计算的范围内。那些侥幸从火海中逃出的青兵也不再是人首分离的命运,被凤兵像是串肉串一般捆了起来。有幸成为肉串的青兵不多,刚刚够组成一个小队,叫凤兵拖到了双莲面前,等待这个一直没有表情变化的人再下命令。 “嘘,别出声!”双莲掏出腰间的匕首,走到一个青兵面 前,伸出一根手指在唇上点了点,犹如春风化雨的笑容却让这个青兵煞白了脸,拼命想往后挪。 但遭受了火海洗礼,亡命奔逃的青兵哪有力气逃避?只得眼睁睁看着双莲捧起他的脸,一边笑一边割开他的脸皮。双莲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品似的,动作轻柔,甚至都没让青兵流什么血,直到一张完整的脸皮割下,才见鲜艳的血色蔓延。 松开手,第一个被割下脸皮的青兵竟是硬生生吓死了过去,恐惧瞬间在青兵中蔓延开来。这些青兵后悔不已,为什么不干脆死在火海中,为什么要逃出来? 双莲将人脸塞到怀里,便去割下一个青兵的人脸了,凤兵呆呆的看着她的动作,一时间忘了反应。最先回过神的人是白瑶,本欲张口阻止,却又闭紧了嘴巴。 一张又一张的人脸残留着或是惊恐或是绝望或是不甘的表情,被双莲一一割下,珍而重之的塞到怀里,很快就鼓起了一大包。但双莲没有丝毫感觉不适,依然重复着先前的动作,面无表情的她就像是地里的农民收割稻谷一般认真专注。 第四十六章 赠送大礼 刚开始凤兵还觉得不敢相信,以为入目皆是因愤怒而产生的虚幻,待确认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后,皆是觉得痛快非常,直呼好。但看到最后,众人心中却升起一股痛彻灵魂的寒意。没人敢动,也没人敢大声呼吸,生怕惊扰了双莲的动作。 终于,这些被双莲留下来的青兵全都成了无脸尸体,双莲也停下动作,朝早已被吓退三步的凤兵说道:“给我准备一批箭矢,务必要最好的,不许敷衍于我!” 凤兵纷纷点头,将身上背着的箭筒拿下,仔细挑选着,生怕挑出不符合双莲要求的箭矢。等一批经过精挑细选的箭矢送到双莲手上的时候,塞在她怀中的人脸也被她摊开摆在了地上。一张张脸皮被双莲绑在了箭上,准备好这些后,双莲背着猎日,留下不许跟来的命令,不待众人反应过来,就跑向了一条山间小路。 “队长这是要去做什么?”妞丫神情恍惚的抓着巫戈,脑子像一团浆糊,难以思考,巫戈摇摇头,扶住妞丫,道:“不管队长要去做什么,我都会支持她!” “真的不跟上去吗?”白瑶走到巫戈身边,看着双莲消失的方向,询问道。 闻言,巫戈眉毛一挑,道:“你说呢?不过是顺路而已,哪是跟着队长呢?” 话落,白瑶等人皆是一笑,朝双莲的方向追过去,那些凤兵援军阻止不及,或者说是有心放任,就这么看着白瑶等人离去。除了这次双莲带队的凤兵外,援军中也有一些早就仰慕双莲的人跟了过去,她们的队长都没有出言阻止。留下的凤兵援军负责打扫场地,再去引西山山顶的阴阳湖水,浇灭依然燃烧着的火海。 听着身后的动静,双莲依然面无表情,眼神却发生了一丝变化,待到达目的地的时候,嘴角已是扬起。白瑶等人藏身在双莲身后的树林,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却是青军阵营。众人心中一惊,难道双莲竟是打算激化这场战事,永不停歇? “猎日,带他们去吧!”双莲目算了一下距离,运转内力,搭弓射箭,将这些绑着人脸的箭矢射到青营中。箭矢引起了混乱,尤其是青兵看清楚箭上绑着的东西是什么玩意后,更是骇得脸色大变。双莲没理会青兵的反应,甚至一丝痛快都感觉不到,不断地搭弓射箭,直到将所有的箭矢射光,这才收回猎日,停手。 看着一片混乱的青营,双莲运用内力将声音尽可能的传远一点,“杂碎,这是你们胆敢侵犯凤国的利息,他日,定用尔等脸皮铺成青国狗帝投降的道路!” 说完,双莲转身就走,没有一丝犹豫,白瑶等人自觉跟上,没人敢发出声音。 但妞丫还是忍不住了,从后面扑到双莲背上,大声的哭着:“老大,李鲜……” “把眼泪收起来,以后只能让敌人哭!”双莲没有甩开妞丫,握紧拳头道。 因青国和熙国组成的援军全灭,本就内患重重的青国迫于无奈,向凤国提出议和,至于那个引起这场战事的皇子,却是无人提及,当做失踪处理。凤国一边派人商议,一边不停歇战事,没被青国迷惑,青国打的算盘,自然没能打响,只得着紧议和一事。前方战事渐分胜负,换下来的凤兵们却没有一丝胜利的喜意。 第一阶梯的气氛尤为低迷,认识或不认识李鲜的人心里都挺不是滋味,这人用惨烈的代价换来了青国的低头,又让熙国再不敢打主意,的确是个英雄。但成就此等功绩,却是牺牲了同样困在树林中的伤员得来的,又显得阴狠了些。有这样想法的人在被人套头打了几顿后,便彻底没了声音,至少不敢再公开质疑李鲜。 第一阶梯,第三分队的帐篷内,一群人围绕着一个专心擦拭双刀的女兵而坐。 “老大,那些人太可恶了!”妞丫红着眼睛握紧拳头,一副恨不得拼命的架势,坐在四周的人不由得嘴角一抽,打人的时候妞丫劲最大,怎么还没发泄够? “聒噪!”双莲头都没抬,眼睛只顾着看手中的刀,冷冷的吐出两个字,顿时让妞丫没了声音。时间一长,妞丫等人发现双莲没有理会她们的意思,就各自散去,躺在铺位上,早点歇息,以便再次上阵时能够拿出最好的状态杀敌报仇。 妞丫有些失望的看了双莲一眼,躺下的时候给了个后背对着双莲,似在怄气。 双莲依然没什么情绪变化,擦拭完毕,将双刀放好在身边,就躺下休息了。 入夜,鼾声四起,双莲却睁开了眼睛,携带好双刀,小心翼翼的猫着腰溜出了帐篷。算计好巡逻兵交接的时间,双莲像一道闪电一般蹿出了“小皇城”,竟是半点动静都没闹出。风声在耳边呼啸,双莲的血液开始沸腾,在她站到青军阵营前的时候,整个人都透着一丝嗜血的兴奋,不自觉的舔舔嘴唇,浅笑挂在脸上。 “嘶嘶……”感应到双莲传唤的青蛇快速地窜到她身边,熟络的缠绕在她右手上,亲昵的蹭了蹭她的手背。轻抚青蛇,双莲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集中精神与青蛇沟通。不一会,青蛇就明白双莲的意思了,松开她的手,来到地 上,一眨眼就没了踪影。双莲适时地睁开眼睛,看着青蛇消失的方向,握紧双刀跟上。 进入青兵阵营前,青蛇的身形忽然发生了变化,一股蓝光闪过,犹如成年云蛇大小的青蛇立在了地上,在夜色下,像是地狱来的凶兽般昂着头窜进了青营中。 双莲跟在青蛇身后,决定趁乱潜进青国伤兵营,一把火给这些人一个痛快。 “敌袭……”在青蛇吞吃了几个青兵后,青营才响起示警的鼓声,做出反击。 “啊,是云蛇,是云蛇来了!”火把燃起,青兵看见青蛇巨大的身体后,误以为是云蛇,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连长枪都握不紧了,唯一的念头就是“逃”。 一片混乱之际,一道黑影迈着诡异的步伐来到了伤兵营,掏出腰间的小葫芦扔进营内,就地取材,推倒了营前照明用的灯笼。大火很快燃起,本就伤痕累累的青兵或是无力挣扎静静等死,或是垂死挣扎逃出火堆却死于双莲刀下。双莲也不留恋,收割了几条人命,就在青兵赶过来救火的时候往右侧最偏僻的营门逃窜。 “嘶嘶嘶……”青蛇大尾巴一甩,立刻将三个青兵拍成了肉酱,在一众惊恐的视线中,吐出了被它吞入腹内的青兵,这些青兵皮肉不存,只剩下一副枯骨。 感应到双莲的召唤,青蛇就是还没玩够,也不得不离开,顶着箭雨窜出了青营。借着夜色的保护,青蛇又变回了原来的样子,窜进林中一下子就没了踪影。 青兵不敢出营太远,生怕成了蛇腹内的食物,直到确认青蛇真的离开后才收兵回营,伤兵营那里的情势才是最严峻的,他们需要赶去支援,尽量减少耗损。 双莲跑到高处,遥看着青营的火光,微微一笑,抚摸着不知何时又缠绕到她手上的青蛇,低头道:“青儿,我带你去一个好地方,让你好好的玩一玩,如何?” 青蛇点点头,眼里满是兴奋之色,若非蛇身太明显,说它是披着蛇皮的人类也有人信。深吸一口气,双莲按照前世的记忆赶起了夜路,她要给青国一个难忘的教训。此行目的是为了李鲜报仇,或是为着自己的私心,双莲懒得去理清楚。 她只遵从心意行事,算是她重生回来的第一次任性,也算是她的再一次失控。 这时,接到集合命令的第一阶梯纷纷行动起来,一直都是集合速度最快站队最整齐的第三分队却落在了后面,因为她们的队长不见了。事情发生得太突然,文士官遮掩都来不及,让秦士官等别有用心的 人抓住了把柄,纷纷要责罚双莲。 这时候朗哩却站了出来,说双莲是去执行她的秘密任务了,任何人不得多言。 大元帅开口,态度又是如此明确,秦士官等人再想说些什么,也要收敛一二。 青营突然燃起大火,又因不知名原因陷于混乱,凤兵怎么能不抓住这个机会,再来一次完美的攻击呢?所以,在青兵为“云蛇”离去,伤兵营火势得到控制而心松的时候,就受到了凤兵的攻击。今夜注定无眠,士气正旺的凤兵对上疲惫不堪的青兵,是胜是负,一目了然。待到天明,青营已是满盘黄沙,再难凝聚起来。 “昨晚的事该不会是老大干的吧?”妞丫用手背擦了擦被血迹染脏而发痒的脸,凑近巫戈身边,小声问道。巫戈眯眯眼,就在妞丫以为她要说出答案的时候,却见她双手一摊,表示自己不知道。白瑶等人心里也有类似猜测,却没人提出来,看妞丫还要说些什么,就一人一边架住妞丫,提醒她这种时候最好是装哑巴。 妞丫立刻闭紧嘴巴,幸好附近都是自己人,要是让秦士官她们听见了,一定会再次生出事端。想到双莲给青营送的又一份大礼,妞丫觉得这个老大真没跟错。 第四十七章 孽缘开端 这边凤兵逼得青兵败退,青国被迫加大议和代价的时候,乔装打扮后的双莲,劫了一伙商人,却只抢了他们的一匹马,策马扬鞭,没日没夜的赶到青国边城。 隐匿在山林中,双莲整个人像是融入到了自然中,便是青兵巡逻了几次,都没能感应到她的存在。青蛇缠绕在双莲的手腕上,闭着眼睛,似乎很享受这样的时光,它和双莲分开得太久了,难得有机会像以前一样同吃同睡,怎能不珍惜? 打了一只野兔,剥开兔皮,双莲切了一小半给青蛇后,就这么生嚼起兔肉来。在青兵随时会穿过的山林中生火烤兔,绝对是蠢人干的事,更何况双莲比较喜欢生吃。血腥的滋味,更能提醒她,她重活一次的目的与价值。青蛇似乎不喜欢吃兔肉,哪怕双莲给它的分量已经足够少,却还是剩了许多,许是等着吃人肉吧。 “不急,今晚,就让你吃个痛快!”双莲抚摸着青蛇,想起前世一人一蛇并肩而战的画面,心中终于升起了一丝快意,青国人啊,今夜你们注定终身难忘! 夜色降临,青蛇兴奋地吐着蛇信,在双莲身上游走着,像是孩子在向母亲撒娇打滚一般。双莲捏起青蛇,运转内力,集中精神给它输了一些,帮助它增加变化身形的时间。匕首一划,双莲的手心出现一道血痕,送到青蛇面前,让它吸吮。青蛇别扭的摇摇头,最后还是在双莲的坚持下喝了血,没一会就像是醉了一般。 “去吧,青儿,见人杀人,见鬼杀鬼!”双莲包好伤口,向青蛇下了命令。 青蛇一下子就没影了,过了一会,青国边城火光大燃,惊叫声不时响起,伴随着人群急行奔跑的声音。双莲闭着眼睛聆听那些恐惧而嘈杂的声音,心里畅快非常,不知李鲜泉下有知是会感激她,还是昂着头说不需要她假惺惺?或许是后者多一些,但那又怎样?凤国人只能死在凤国人手下,死于别国手下,生死必诛! 巨大的黑影像是地狱来的凶兽一般,不断地收割着青人的性命,一开始人们还以为是“云蛇”来了,但看仔细它的模样后,却发现是从未见过的蛇类。此蛇刀枪不入,水火不侵,行动快速,毒液一喷就能覆盖一条街,青人根本无力抵挡。即使再勇猛的青人遇到这样的凶兽也只有逃的份,不然就等着被吞吃入腹吧。 青人的恐惧,却是青蛇欢乐的来源,它兴奋的蹦跶着,这些人的味道可真是美味啊!青蛇吃得开心,也没忘了双莲的命令,尽最大可能的收割青人的性命,尤其是那些青兵。巨大的蛇尾一甩,十个青兵 能活一个,也是重伤等死的命运。 “孽畜!”就在青蛇预备离开的时候,一个衣饰不凡的男子领着精兵赶到了。 “拜见二皇子殿下!”被青蛇逼得节节败退的边城守军看见来人,像是见到了天神一般,纷纷跪倒,恭敬的行礼。青国二皇子吕彪没心思搭理这些废物,对上青蛇傲慢的眼神,冷冷一笑,搭弓射箭,直取青蛇的眼睛。青蛇本来没在意这人的举动,但在差一点伤了眼睛的时候,明白自己大意了,这人不是好惹的主。 感应到青蛇的紧张情绪,双莲不由得召唤它:“青儿快回来,不可恋战!” 虽然不甘心,但青蛇也明白自己现在的力量太弱,再撑下去只会给双莲带来麻烦,便瞪了吕彪一眼,转过身就向城外逃去。吕彪哪里可能放过这个凶兽,再次搭弓射箭,竟是打算留下青蛇的命。但再准的箭术,再锋利的箭矢,都敌不过青蛇坚硬的蛇皮,吕彪也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青蛇离开,直至完全与夜色融为一体。 “此等孽畜,不诛定是大患,传我命令,三营集体出动!”吕彪扫了一眼青蛇造成的断壁残垣,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将怒意敛去,朝身后亲卫下了令。 青蛇回到双莲身边的时候已经变回了原来的样子,委屈的蹭蹭她的脸,似在抱怨吕彪的罪行。双莲轻抚青蛇,决定不再耽搁,吩咐青蛇吐出几个边城守军的枯骨后,趁夜离开。事实证明双莲的选择没错,因为在她和青蛇离开后不久,吕彪就带着三营的青兵赶到了。看着骸骨,吕彪一拳砸在地上,竟弄出了一个拳印。 “不管是谁在背后操纵着这条孽畜,本皇子一定亲手撕碎他,以祭奠我青国男儿的亡魂!”吕彪阴狠的对天吼道,牢牢地记住了与双莲的第一次非正式接触。 双莲带着青蛇赶回凤国边城,丝毫不知自己与吕彪之间的故事才刚刚开始。 在双莲赶路的时候,青国正商量着出使凤国的事,决定以极大的代价促成这次议和,便是遭受屈辱,也只能认了,毕竟情势逼人。至于边城大乱一事,在吕彪完美的遮掩下封锁了消息,短时间内不会传到凤国,以增加凤国在议和一事上的筹码。青国皇帝强撑着身体主持大局,决定忍一时之辱,日后再百倍讨回。 待双莲回到“小皇城”,还没溜到第三分队的帐篷,就被朗哩的亲卫截住,带到了朗哩面前。双莲倒是坦荡,将自己擅自离开“小皇城”后干的事说了一遍,隐去青蛇的存在,只说自己一人带着猎日去向青国讨利息, 却不是为了李鲜报仇。 “李鲜的尸身找到了。”朗哩听完双莲的话,却是淡淡的说了一句不相及的话。双莲面色不改,双手不自觉的握紧,静静地等着朗哩后面的话,朗哩也没生气的迹象,平静道:“擅自行动,紧闭一个月,是死是活,全看天意如何决定!” 双莲领命退下,没有丝毫的犹豫,让朗哩暗自嘀咕了一句:“真是不好玩!” 朗哩以双莲未能完成任务为由,关她一个月紧闭,此消息一出,第一阶梯皆沉默。再蠢的人也猜得到双莲是擅自行动,却没人点出,默契的以此来保护她。 至于那些想要落井下石的人,自有朗哩压着,再不甘心又能掀起什么风浪? 于是,双莲就安心的在专门关押犯事士兵的地牢暗室住下了,竟是没有半点不适应。看在朗哩眼里,只觉此女心志坚定,敢作敢当,就是脾性不定,还得好好引导,方能成就大才。却不知双莲的平静皆因前世被关暗室的次数实在太多,若“小皇城”非要有一个双莲最割舍不下的地方,就是这形如深渊暗色的暗室了。 一觉醒来,双莲照例打坐养神,摒弃杂思,封闭五感,将暗室的臭味完全隔绝,腹中的饥饿感也被压了下去。一个月不吃不喝,仅靠每日一次的清水过活,人不死才怪。但双莲毕竟体质不同常人,又有前世修炼的功力护体,倒是可以借此巩固停滞期的功法。若能从中寻到契机,一举突破到八层功法,倒也是桩美事。 前世她汲汲经营,前有朝堂势力争斗,后有冷府桎梏,可谓是一步一艰难。修炼功法时多心烦气躁,以致走了一段相当长的歪路,幸得朗哩指点,才不致走火入魔无力回天。但她终究是失了先机,功法修炼至第六层就再难突破,不然也不会错失许多报仇的良机。而今重活一世,定要努力修炼,让自己突破前世束缚! 长蛇赠与的机缘,让她突破到了第七层功法,稳固根基后,停滞期也来了,好在她心性已定,多以稳固为主,并未强行突破。这一个月再好生积累一番,要突破到第八层功法并非不可能的事,到时青蛇也能得到更多的辅助以蜕变蛇形。 双莲入定的时候,朗哩悄悄地来探望了一次,得知她日日如此,心中稍慰。 又一晚过来,朗哩看着双莲难得毫无防备的睡颜,便忍不住伸手轻抚了一番,那种莫名的亲近感又深了几分,莫不是前世与这孩子有缘?摇摇头,朗哩收回手,微微一笑,前世不管,今世珍惜,只愿这孩子不辜负她的期望, 踏上将才之路。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就到了,双莲从暗室出来的时候,脸上隐隐透着笑意,第八层功法突破,接下来又是一个长时间的停滞期,没关系,她有足够的时间等待。 等她突破到第九层,第十层的时候,就能触及功法第一页写的“人族天神”的境界了。还真是期待呢,这个传说中的神境,会是怎样的令人激动,难以自拔。 “双莲老大……”双莲适应阳光后,迈出了地牢的最后一道门,还不待反应就被妞丫抱住了,感受到肩上的湿意,没有嫌弃的推开对方,而是轻轻地回抱住。 妞丫哭够后,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不让双莲看她现在的丑样,却不知很多人在羡慕她。双莲性冷,难得露出这么温柔的一面,偏叫妞丫个傻货独占了去。 在第三分队的簇拥下,双莲来到了火头营,享受朗哩特地吩咐火头营营长给她准备的膳食。双莲不紧不慢的吃着,周围的人有再多的话都不敢说,只得一个个憋着。便是妞丫也捂着嘴,胖乎乎的脸都皱成了一团,让一些人看着很是好笑。 第四十八章 李父到来 就在气氛安宁的时候,一个与李鲜交好的士兵匆匆走过来,低声道:“李鲜父亲来了,说是要带走她的遗体,现在正跟几个士官闹着,晚了可能就看不到了。” “带我去!”双莲手一僵,放下筷子,她总该去送送李鲜,见她最后一面。 李鲜的尸身自然是不好看的,在那样的大火中能找回已是万幸,便是缺胳膊少腿,也不会叫人多悲伤一分。因叹李鲜英勇,朗哩便派了几个专门打理尸身的杂营士兵负责看守,置于冰窖中,又用了一些特殊材料,方保尸身不腐至今。 李府接到李鲜死讯后乱成了一团,李鲜母亲刘氏闻此噩耗,一病不起,几度在生死间徘徊。李父亲自照顾发妻刘氏,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拉回了妻子的性命。 这一耽搁,即使李父以最快的速度赶来“小皇城”,也花了大半月的时间。 一路快马加鞭赶来,本就心力交瘁的李父看到李鲜的尸身当下就吐了血,一番折腾后,才冷静下来,也不收拾什么李鲜的遗物了,当即就要带女儿走。但看他悲痛欲绝,士官哪敢放人?万一李父疲死半路,又要她们如何去跟李鲜交代? 双莲等人赶到的时候,李父已答应稍事休息,再带走李鲜,原本还算精神的人,这一下就成了垂死老人,着实叫人怜悯。妞丫一个没忍住又红了眼,靠在队友身上憋着哭声。双莲定定神,向前走了几步,朝李父行了个标准的军礼。李父敷衍的应下,空洞的眼神没有任何情绪波澜,盯着前方,似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李鲜骄傲跋扈,性情着实叫人喜欢不起来。”双莲顺着李父的方向看过去,明白他看的是保存李鲜尸身的冰窖,再看此人鬓角斑白,忽的一笑,扬声道。 众人皆愣,双莲不是大老远跑去给李鲜报仇了吗,怎么在李父面前却是出口嘲讽?李父的身体动了动,艰难地侧过头,眼里终于显出一丝生气,尽管是因愤怒而起。双莲没受半点影响,脸上依然挂着笑,仿佛并不在意李鲜的生死一般。 “是的,李鲜跋扈张扬,喜欢较劲,喜欢比斗,缺点实在是多。”投注在双莲身上充满怒气的视线渐渐增多,双莲却是自顾自的笑道:“但就是这样的她,就是这样半点和好人沾不上边的她,就是这样性情不定不讨人喜欢的她,明知是死,也甘愿留下断后。更为保全皇室尊严,置于烈焰中,一丝一毫都不留给敌兵欺辱!她是个好兵,更是我双莲一辈子认可的朋友,我愿为她杀尽青国杂碎!” 话落,双莲 半跪在地,朝李父行了个儿女向父亲请安时的大礼,李父先是一愣,随后悲嚎一声“鲜儿啊”,终是将压抑许久的泪水尽数宣泄,一扫郁结死气。 双莲一跪,那些与李鲜交好的士兵率先反应过来,皆跟着半跪在地,向李父行礼。第三分队更不用说,干脆利落的跪了一地,真心实意的以此表达对李鲜的感激之情。那些跟过来的士兵也都学着她们的动作,向这位父亲表达真挚敬意。 李父大哭了一场,本就疲累的身体撑不住了,晕了过去,叫双莲接住,送到了军医营。待李父休息好,情绪冷静下来后,就谢绝了众人的关心,独独留下双莲,想要多听听李鲜的事。虽然双莲开始的话语很是不客气,但李父回神后就明白了她的用意,也肯定了她的身份,只有真朋友才会说这样的话,做这样的事。 “伯父要听,那双莲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了!”双莲坐在床边,将自己和李鲜认识的过程简要的说了一遍,又挑了些李鲜干过的大事,却不专挑好的说。 过度追捧一个人,本就不符合双莲风格,这样也显得虚假,不如照事实说话,如此才是尊重李父。想起前世,双莲不知是什么感觉,那时的她绝不会想到李鲜会烈性到此地步,应该说,她想象不出李鲜为她而死的画面。现在却真真实实的发生了,或许再来一次,有些事即便照着预定路线前进,也总会发生一些变化。 听完双莲的话,了解了李鲜的另一面,李父脸上渐渐露出后悔之色,早知今日,当初就不该那般训斥李鲜。若非他盛怒之下失了分寸,怎会逼得李鲜离家,以致惨死烈火中?若李鲜能活过来,就是她纨绔一世,骄横跋扈,不得人喜欢,又如何?她是他女儿,自该在他的保护下肆意活着,自该享受不受束缚的人生啊! “鲜儿能结识你这样的朋友,是她的幸运!她母亲身世不凡,一出生就备受宠爱,嫁与我后,为我生儿育女操持家务,实在辛苦。许是为圆曾经的梦,她一出生,她母亲就多有期盼,对她是百依百顺。我也不是个好父亲,养成她那般性子,确是神憎鬼厌。”李父想起李鲜小时候闯的祸,脸上竟露出一丝幸福的笑意。 “她的身份,我们的纵容,注定让她处于人人追捧的环境,看不清现实,得不到真心,听不到忠言。所以,能得你这般真诚的对待,她是高兴的。只这孩子别扭惯了,想必没少给你添麻烦吧?”李父说着,看向双莲的眼神变得柔和起来。 双莲摇头一笑,轻声说道:“其实我很羡慕李鲜,因为她有娘 亲的疼爱,父亲的教导。便是她性子不好,又如何?世间有多少人能如她这般活着,又有多少人能处在她的地位还不失最后那丝纯真?伯父,李鲜是幸运的,因为她有你们!” 想到冷府那些人,双莲这番话却是说得伤感了些,谁能真的坚硬如铁呢? 李父没察觉双莲那一瞬的失神,听着她的话,却是再次红了眼,李鲜有他,是幸运的吗?李鲜死的时候,不怨他了吗?真是如此,他又该怎么平复愧疚? 双莲离开后,李父在几位士官的安排下住到了边城客栈,第二天一早再来领走李鲜。得知李鲜的遗体要跟着李父走了,一些士兵自发的去看她,悼念亡魂。 入夜,双莲溜出帐篷,悄悄到冰窖看了李鲜,恐怖的尸身没让她皱一下眉,反而笑道:“你这么狼狈,是终于愿意放弃挑战我了吗?李鲜,我会记住你的,所以不用担心死后无人记挂,放心踏入轮回,如你所言,来世还要与我做对手!” “一路走好,再见了,我的朋友!”双莲说完,握住李鲜烧得不成形的手,做了最后的告别,转身,毫不犹豫的离开,将这一段故事彻底的封印在脑海里。 李父带着李鲜走后,众人的生活继续,训练吃饭睡觉,但第一阶梯的人都多多少少的发生了变化,最直接的表现便是训练起来不要命的架势。几个士官讨论了一番,觉得这样的状态不对,必须想办法引导,不然这些士兵都会陷于崩溃。 于是,原本化身妖魔的士官一个个都成了温婉女子,减少训练量,不时地举办些小活动,让士兵放松,更是一天找一个士兵谈心。在士官们的努力下,第一阶梯的状态总算是恢复正常,但第三分队却是越发刻苦,无论她们怎么调节都没用。不等文士官想办法,双莲就出手了,带着队友进入云蛇曾出没的那片密林。 再次出来的时候,衣衫褴褛的第三分队终于恢复了正常人的情绪,一个个看双莲的表情就跟见了鬼一般。待众人梳洗完毕,进入梦乡的时候,双莲却带着妞丫来到帐篷外,借着夜色的保护,钻入了树林中,这里是最适合谈心的地方。 “妞丫,你到底在烦什么?”双莲单刀直入的说道,不给妞丫半点喘息时间。 “双莲老大,李鲜是俺害死的,如果不是俺不听命令,杀了那个皇子,青国也不会发动攻击,自然不会有后面发生的事。”妞丫这段时间一直在想,当时手再慢一点,或是没吃那么饱力气不足,留了皇子一命,李鲜又怎会被她连累死? “嘭——”双莲一个拳头就砸了过去,打得妞丫脸都不敢捂,受了这一击,倒在了地上。不等妞丫起身,双莲就压在了她身上,又是一拳下去,左右平衡。 揪着妞丫的衣领,双莲怒吼道:“入了军营,选了这条路,你早该清楚生死多变数,我们今天活,明天死,或是残,或是疯,一切根本不由人掌控!李鲜便是没有死在这次的战事,也会死在下次的战事,你这般多想,为免太自作多情!” “今天,我在这里教训你,也许明天你就在死人堆里找到了我,与其想,不如化为行动!犯我国威者,乃青国狗贼,害死李鲜的,亦是青国狗贼。作为凤国人,作为凤兵,我们最该做的不是伤春悲秋,不是自怨自艾,更不是陷于所谓的对错而一蹶不振!而是奋勇杀敌,马革裹尸,生于战场,死于战场,唯此而已!” 双莲说着,似回到了前世,她斩杀第一个敌人时,险些生出心魔,被当时的队长扔进了填尸坑中,于弥漫着腐臭味血腥味的坑中挣扎了一个时辰,方才醒悟。 第四十九章 青国使团 在双莲训斥妞丫的时候,青国派出的使团正好到达凤国皇城,一路风尘仆仆,再无往昔骄横不把凤国人看在眼里的姿态,一个个都像最是纯良不过的老实人,挂着温和的微笑。闹得本想借机找茬的一些武将文臣憋着一口气,上不来下不去,只等着明日晚宴好好地招呼一下这帮孙子。青国使团被前来迎接的礼部官员安排到了规格不怎么大的使馆入住,刚刚好够这些人休息,多半个人的房间都没有。 青国使团却是人人感动,皆道凤国大气,如此礼待他们,实在是叫他们惭愧。 “……”礼部官员等皆是嘴角一抽,懒得再说一句,确认使团都安置好后就走了,多看一眼这帮狼奶养大的混蛋,都会折寿。而青国使团在送走礼部官员后,一个个洗漱完毕,就安心睡了过去,竟是半点交流的时间都没有,似乎真是诚心求和。负责盯梢的暗卫却没放松戒心,青国人向来善于伪装,可不能被他们骗了。 第二天早上,“小皇城”大门打开,走出两批军队,分别是男方阵营的大元帅和女方阵营的朗哩。两人都要参加晚上的宴会,好好地震一震那些青国使臣。 待两人各自带着亲卫士兵离开,“小皇城”新一天的训练生活就又开始了。 时间不难熬,尤其是对打了胜仗的凤国人来说,青国使臣却也悠闲自得,仿佛很期待晚上的宫宴。得知青国使臣的反应,肃元帝心情不好了,几个吩咐下去,宴会座次的安排发生了细微变化。这样的变化因蕴含着阵法,很容易骗过众人的眼睛,所以等青国使臣坐下才发现他们一群人竟都居于末端,偏面上看不出什么。 不过是这等羞辱,他们忍得了,这么想着,为首的使臣便举杯笑着站起身,一番激情洋溢的演说下来,直夸得肃元帝天上有地下无,拍马屁水平堪称一流。 一众凤国臣子皆掩面不语,暗道青国这次派出的使臣定是马眼里生出来的。 “哈哈哈……久闻青国人秉性实诚,今日一见果然名符其实,这般大实话就莫要再说了,朕知,你知,如此就行啦!”跟臣子鄙视的态度不同,肃元帝却是大笑着摸胡子,显然是把使臣拍的马屁当成了事实,满是得意的看了皇后一眼。 “……”皇后保持着端庄的微笑,一动不动,像是没看到肃元帝的小动作。 青国使臣的表情也有些僵,还真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人,竟把这些话尽数收下,不过这样也好,若肃元帝品性如此,一会的言语功夫就能抓住漏洞谋利了。 但不等青国使臣开口,肃元帝便吩咐舞姬上来,让青国使团好好感受下凤国的热情。于是青国使臣只能先坐下看表演,顺便观察一下凤国臣子的表情变化。 “都说凤国政策开明,男女地位相差不大,这既然有舞姬,是否也该让凤国男子舞上一曲,以彰显凤国‘男尊女不卑’的大国气度呢?”舞姬曼妙的舞姿愉悦了众人心情的时候,一道略显嘲讽的声音忽然响起,顿时让凤国臣子黑了脸。 为首使臣脸色亦是一变,抢在众人前开口呵斥道:“放肆,英明神武的凤帝面前,你竟是被吓得失去魂魄,语无伦次了吗?还不跪下磕头,求凤帝饶恕?” 顺着使臣的话,出言不逊的一个青国臣子就离席半跪在地,似在等待结果。 “呵,语无伦次,失去魂魄?使臣可真是会说话啊!我凤国儿女实力为尊,有能力者,皆有资格争取高位,不会像某些小国那般,以男女分别,压制强者。”一个凤国文臣笑出了声,看了一眼肃元帝,得到赞许后,继续道:“‘男尊女不卑’,讲究的是实力,讲究的是德智,也有分工明确,阴阳相合互有不同一说。舞曲优美,当是女子独享其中,剑阵霸气,男子挥洒方得其乐,如此,才显我凤国之明。” “你青国底蕴不深,史书不全,误解我国政策也就罢了,于此宴席公然嘲讽,莫不是还分不清现实?须知道,战败者就得有战败者的姿态,难道青国自诩的‘输得起’只是笑话不成?”坐在文臣身边的一个品阶似乎挺高的人接过话头道。 见状,为首使臣立刻离席跪下,恭敬道:“凤帝英明,我等蛮夷之地来的莽夫,言语粗俗,鄙陋不堪,见到令人佩服的大英雄,皆会失去控制,言不由衷,还请凤帝包含。诚如这位大人所言,我等莽夫误解了凤国政策,闹出了笑话,实在是不该。但依大国气度,是否该以教导为主?言语威胁,可不是大国风范啊!” “哈哈哈……你说的对,泱泱大国,怎能做些威胁人的事?”不等凤国臣子回击,肃元帝便笑开了,看了一眼站在身边的侍卫,道:“大国风范,绝不言辞逼迫,威胁于人,直接斩杀了,才是我凤国的原则,就让你小子教教使臣吧!” 话落,侍卫立刻上前,拔刀砍下出言不逊的使臣的头颅,不发一言的回到原位。从肃元帝下令,到侍卫斩杀,不过是一瞬间发生的事,不说青国使团,就是凤国臣子都没反应过来。看着一地鲜血,舞姬们均是面色不改,继续跳着舞步。 气 氛一瞬间变得紧张起来,为首使臣的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最终还是笑着道:“多谢凤帝教导,我等莽夫定会牢牢记住,将这大国风范传回青国借鉴!” “好说好说,来来来,饮酒奏乐,别冷落了朕的小美人儿!”肃元帝依旧是没个正经的样子,却叫青国使团再不敢轻视,以为他是传言那般的庸碌帝王了。 皇后微微一笑,做了个手势,便有人去清理血迹,拖走尸体,动作迅速,一会就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了。青国使团无人敢出言留下同伴遗体,只借着饮酒,将心中的愤怒压下,忍一时之辱,日后才能踩着凤国人的尸体畅快大笑。 宴席过了一半,肃元帝不是让青国使团观赏歌舞,就是东扯西扯,半点不提这次议和的事,像是根本不在意一般。青国使团接连受辱,虽然皇命在身,但骨子里的血性却不是这么容易压制的,尤其是肃元帝提议以“狼”为题,于宴席上行酒令后,一些青国使臣就坐不住了。但在为首使臣的压制下,他们也只是脸色黑了一些,再一看光洁如初的地面,想到这里是凤国的地盘,除了忍又能如何? 一轮酒令下来,凤国文臣大出风头,各种讽刺隐喻,让青国引以为傲的“狼”,成了街边贱狗,真是不值一文。而不管青国使臣怎么努力在言语上扳回来,总会被凤国文臣抓住字眼,成倍的讽刺反击回去。但不管双方怎么暗流涌动,面上却是一派和谐,丝毫不见半点狰狞之色,这等伪装功夫也是臣子必须的品质之一。 “光行酒令似乎稍显寡淡,我等莽夫皆佩服凤国实力为尊的政策,不如来场武斗,更好的接受凤帝的教导?”在新一轮酒令开始前,青国为首使臣终于坐不住了,微笑着举杯,话语平静,不见挑衅之意。坐在他身边的几个青国臣子皆是一脸兴奋,似乎打算在武斗上找回面子,却忘了凤国两大元帅都位列尊席之中。 闻言,肃元帝眼睛微眯,摸摸胡子,笑道:“使臣说的是,就换个花样。这样吧,咱泱泱大国,也不做欺负人的事。你们青国不都说什么‘莫欺少年穷’吗,就许你们尽出精壮勇士,而我凤国,只派两个老人出来好了。就是这两个老的行动有些不便,说话都会累得喘气,你们可要手下留情,好歹保住老人家的骨头。” 话音未落,为首使臣就意识到不好,果然,肃元帝随手一指,朗哩和另一位大元帅就站了起来,还很配合的咳嗽了几声。凤国臣子皆是面容扭曲的看着青国使团,以往都是他们被肃元帝气得要生要死,现在换了青国人,感觉可真 是爽。 为首使臣的反应也不慢,眼珠一转,就道:“让凤帝笑话了,两位大元帅乃是凤国的中流砥柱,更是令人佩服的大英雄,战场上的神祗。不过一场切磋,哪好意思劳动这样的人物呢?不若凤帝挑几个青年英豪,教导指点一番也就算了。” “哟,朕的大元帅被嫌弃了呀?”肃元帝眯眼,摸着胡子,并未应下使臣的请求。朗哩和另一位大元帅皆是嘴角一抽,却依然站直如松柏,等待肃元帝命令。 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为首使臣虽是笑着,手心却已冒出了汗,只等最坏的结果出现,谁料肃元帝又是一笑,道:“既然使臣这么虚心求教,朕也就不小气了,这样吧,你几个小子就去指点指点,都是血气男儿,自己都该知道掌握分寸了。” “奴才等领命!”最后一句话,肃元帝是对站在右侧的几个身着深紫色特殊样式服饰的侍卫说的,好像是去让他们打群架一般,而非事关国家尊严的比斗。话落,几个侍卫干脆利落的跪下领命,不难从高扬的声调中,听出他们的兴奋。 第五十章 拳脚相加 见此,青国使团集体松了口气,对手不是两个大元帅就好。经过商量,派出了他们这次带来的勇士中最强的几个人,势要在这一局扳回一城,挽回些许颜面。 朗哩和另一位大元帅有些遗憾的坐下了,还以为可以好好地打上一架呢。 也许是憋得狠了,也许是受的羞辱过多,也许是酒气上头,全都化成了蛮力,几个勇士一上场就是下死手。但能跟在肃元帝身边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几个来回就拖住了青国勇士的脚步,彼此的配合又很默契,将个人能力发挥到了极致。 而这些个勇士也不是没脑子的蛮货,吃了几次亏后,便学聪明了,放慢了攻势,跟侍卫们纠缠起来,意图破解困局。原本热血沸腾的比斗,就成了无味之戏。 最后,双方谁也奈何不了谁,又因时间过长,便以平局收场,虽然不符合青国使团的期望,但这个结果也不算差,至少面上过得去了。肃元帝也没露出不满之色,先前的几番羞辱已经足够,这一局持平,留一线,才好继续接下来的事。 武斗之后,双方气氛在假意维持下,渐渐缓和,没了先前见血的剑拔弩张,私下却还是停不了争斗,看他们互相敬酒的狠劲就知道了,不喝晕绝不罢休。 也许是酒色误人,也许是借酒壮胆,反正在宴会准备进入尾声的时候,双方一言不合,竟是拍桌子吵了起来。热闹的宴会变成了嘈杂的闹市,一个个身世不凡,才华出众的文臣互相指着对方的鼻子大骂,武将更直接一点,开始了推搡。 一片混乱中,朗哩眯眼,趁着一个武将和青国勇士推搡起来的时候,捏紧了杯子,正欲出手,一团黑影却抢在她前头砸在了青国勇士的脸上。这个动静闹得有点大,众人皆是一静,同时看过去,却是凤国性子最呆的工部尚书先动了手。 被文臣抢先,本就让武将郁闷,尤其是当对方还是个书呆子的时候,所以,武将们纷纷出手了,再接着,两国大臣就厮打了起来。被迫夹在其中的展越很是郁闷,前世无缘挤进朝堂,今世一看,却发现处于朝堂外的人还真是幸运。在展越被不知是谁的官帽砸中后,顿时怒了,使出前世和双莲打架的招式,加入战局。 “好好好,打得好,哎哎哎,那个傻蛋用拳头砸他命根啊!他用拳头,你不会用牙齿咬他的脖子吗?那边三个呆瓜,朕说你们没吃饭是吗,打个架跟扭腰似的,大庭广众下,臊不臊啊?”按理说这样混乱的局面,身为帝王的肃元帝应该大发龙威震慑众人才对,但他却 两眼冒光的站起,一边叫好一边指点众人的动作。 皇后依旧保持着端庄的微笑,看都不看肃元帝一眼,揉着太阳穴说自己头疼,就在乖顺的皇贵妃的搀扶下退下,看样子,这两个女人都不怎么待见肃元帝。 “打,继续打,打得好!”肃元帝继续叫好,等到皇后和皇贵妃快走出大殿时,才反应过来,立刻急了眼,小跑着跟上,狂呼:“皇后,爱妃,别丢下朕啊!” 闻言,皇后和皇贵妃同时脚步一顿,随后极为默契的加快了速度,竟像是身后有鬼追一般。肃元帝只得掀起袍角去追,那样子就跟十七岁娶皇后时一般急躁。 “……”众大臣皆是无语,你看看我我看看他,只想抹一把泪,就连青国使团都是一脸的同情。被肃元帝这么一搅合,闹剧也就收场了,众人整理好衣袍,万分守礼的退下,如果他们脸上没有拳印牙印抓痕的话,真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保全得最好的不是凤国武将,不是内外凶悍的青国勇士,而是凤国几个女臣。 只见几个女人大步流星的走在最前方,竟是比男儿还要潇洒豪迈,被她们揍了一顿的青国勇士却是眼冒精光的盯着她们的背影,扬声道:“明日就上门提亲!” “嘭嘭嘭——”话音未落,这几个勇气可嘉的勇士就迎来了一阵拳打脚踢。 几个凤国文臣武将异口同声怒道:“敢觊觎老子的娘子,看老子不打死你们!” 又是同时“哼”了一声,这几个人就去追自家娘子了,看那样子就跟急着找娘撒娇的孩子一般。朗哩嘴角一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往旁边走,却被一直沉默不语的太子太傅抓住手腕,拖到了一边,虽是老夫老妻,偶尔也是需要激情的。 宫宴过后,肃元帝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只让礼部官员陪着青国使团吃喝玩乐,美其名曰“领略凤国京都繁华”。这日,青国使团又是顶着疲惫不堪的脸跟在礼部官员身后出去玩乐,要是能选择,他们宁可在床榻上睡个三天三夜,也不要出去了。谁受得了啊?天不亮出门,夜半三更才回房,这哪是玩乐,分明是他们被玩。偏偏礼部官员全都换了面孔,一个个客客气气的,叫他们只能压着火气。 青国使团走进礼部官员安排好的画舫后,丝竹管乐之声立刻响起,让他们半点反应的时机都没有。在官员们生不如死的时候,被留在使馆的几个青国仆从,却在房间里蒙头大睡,真是好不幸福!负责盯梢的凤国士兵却没有半点松懈,一刻不停的盯着使馆动静,只等 着抓青国人的错处,但这些人却是睡到了晚上。 等青国使团回来的时候,一个个都睁不开眼了,一看仆从们休息得比他们好,顿时怒了,打骂声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结束,让凤国士兵看了一场热闹大戏。 骂累了后,使臣们各自回房,吩咐仆人倒热水服侍他们梳洗,只等着躺下休息了。位于正中的厢房内,为首的青国使臣却是恭敬的半跪在地,一扫白天疲累的姿态,像是在等待什么。本该服侍青国使臣换衣梳洗的仆人却泡在热水中,透过雾气去看,仆人并没什么出奇的地方,只那双眼睛露出了不同于人前的锐利。 “二皇子殿下,接下来该如何?”等了一会,为首使臣没沉住气,压低声音询问易容后的吕彪。吕彪伸手摸了摸脸,回想这几天观察出来的线索,道:“明天想办法制造混乱,本皇子要出去一趟,日落之后必回,你等只需稳住凤国人!” “臣领命。”为首使臣眼睛一亮,暗想这憋屈的日子总算是要结束了,声音里不自觉的带上了一丝兴奋。吕彪神色不变,只是忽然换了个声音,装出自己因伺候不好为首使臣而慌乱求饶的样子。为首使臣反应极快,立刻顺着吕彪的话语说了下去,直到令他们紧张的感觉完全消失,才以吕彪的“狼狈离去”作为结束。 次日,太阳未升起的时候,使馆就乱了起来,原因是一个使臣病了,似乎有传染性,接触过他的几个使臣也跟着倒了。礼部官员不得不改变计划,去请太医,并让士兵看守好使馆,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但一个黑影却抢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离开了使馆,因他速度极快,又有使馆的乱局干扰,倒是让凤兵疏忽了过去。 至于缺出来的位置,自有一直藏身于贡品中的死士代替,暂时不会出现问题。 吕彪按照估算好的路线一路行到皇城最大的寺庙,装作普通农家子前来祈求风调雨顺,来年大丰收。他这样的身份是不能进入庙中的,只能在外围活动,但这样也够了。寺庙外有一整条街都是贩卖香烛的固定摊点,吕彪走到右边第三个摊点,装作很是为难的样子,买了一把中等香烛,在小贩的鄙视中,走向庙门。 焚完香烛,吕彪就离开了,转到一条专门“迎来送往”的街道,在窑姐不甚热情的招待下走进左边第二个小楼。这一待,便是大半天的时间,令一些妓子羞红了脸。吕彪再次出来的时候,脸上带着满足的笑容,一看就是被伺候得很好。 看了一下天色,吕彪又走到一条专门贩卖吃食杂物的街道 ,却忽然绷紧了神经,因为一群凤兵正朝他走来。察觉不出这些人的意图,吕彪一瞬间就恢复了常态,挑拣着身边小贩的货物。直到听清凤兵的话语,吕彪才松开了抓着裤腰的手。 这群凤兵经过吕彪身边的时候稍微停了一下,是一个圆脸女兵看中了一个泥娃娃,正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其他人也是一脸好奇。只有一个脸上有疤的女兵不怎么兴奋,挺直着腰背,半点不懈怠,双眼冰冷如冬,看得几个老妇人腿哆嗦。 吕彪随意买了一个玩意转身离开时,这群凤兵也走了,就在双方错开方向,各自前进的时候,吕彪突然下意识的回头,对上了一双毫无情感波动的眼睛。 双莲发现带给她异样感觉的人只是一个农家子时,微微摇头,她竟变得如此多疑了吗?转回头,迈出步子的那一刻,双莲忽然意识到不对,却没显露出来。 “双莲老大,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漂亮玩意呢,怪不得村头的阿花姐姐宁可给人做丫头也要进入皇城,这下俺可明白了!”妞丫搭着双莲的肩膀,叹道。 第五十一章 二次接触 “瞧你那点出息,这要是去了最繁华的江南水乡,你还不得欢喜得满地打滚了?”一个身形比较魁梧的女兵捏了一把妞丫的脸,虽是故作看不起的样子,但不难从声音里听出那丝戏谑之意。妞丫揉揉脸,扑过去就跟女兵互相撕起了脸。 双莲看着她们玩闹,脸上也浮现出了一丝浅笑,前世今生的交替,告诉她,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但她不能松懈,这一世她要活得比前世肆意,更要将那些人死死地踩在脚下。回过神,看着热闹的街市,双莲深吸一口气,外面的空气就是好,比冷府那处死地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或许一会路过的时候可以观赏一番。 第三分队得以进入皇城玩乐,皆因她们在昨日的小型演练中大获全胜,待士官问她们要什么奖励时,妞丫嗓门极大的讨了进城游玩的恩赏。不过她的提议正中众人的心意,便一起附和,从士官那里领取进入皇城的凭证,今天就出来玩了。 众人分成五小队,从不同的方向开始游玩,日落前在城门集合,晚一步军规处置。双莲带的这一小队人数最少,因她的性格,没人会愿意在玩乐时间小心谨慎,就拼命往其他四队挤,当然,若是战时,双莲身边的人肯定是最多的。连妞丫在内的十个人都是平日和双莲接触最多的人,自然是紧跟着她,绝不“叛变”。 “这里就是前吏部尚书居住的府邸?”在双莲东一步,西一步的带领下,妞丫等人跟着她经过了已成废墟还未修建的冷府。听着一个父亲在京都任职的女兵的介绍,得知冷府惨案的一些细节后,妞丫忍不住停下脚步,睁大眼睛询问道。 女兵点点头,颇为不屑的看了一眼疑似冷府大门的位置,压低声音道:“都说冷大人是千古难得的情痴,但他私底下却对正妻拼死生下的嫡女不闻不问,任由妾室扶正的女人肆意磋磨,简直就是个禽兽!我怎么会知道?我当然知道,我姐夫可是一直跟着刑部尚书展大人跑动跑西的头名捕快呢!据他说,冷大小姐居住的地方可是府里最差的院子,而且周身都没什么值钱的物件,比三等奴还穷!” “不是吧?”除了双莲,其他人都是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但看女兵又不是信口开河之辈,便不由得信了几分,皆是一脸鄙夷的看了一眼冷府。双莲看着原本令人羡慕的冷府成了这般凄惨的模样,却是不怒不喜,这些人已经跟她没有任何关系,再看这一眼,也不过是用来提醒自己懒惰松懈会招致怎样的祸端罢了。 一群人继续前行,号称“京都通”的女兵一路说着八卦,极 大的满足了妞丫等人的求知欲,女兵越发兴奋,说着说着便说到了世子刘明大义奔赴军营的事。 “刘明在军营?”原本没怎么在意女兵话语的双莲忽然竖起了耳朵,面上却不露一丝破绽,在心里惊问了一声后,便集中精神听女兵把刘明干的事说了一遍。 双莲根本不相信这是刘明做的,但传言如此,必须得有一定的依据,若全是胡诌,到现在流言也该消亡了。难道刘明这一世竟是提前开窍了不成?还是因为她的那把大火,烧掉了冷府的存在,也刺激得刘明不再懦弱?不管是什么原因,刘明能走这一步,作为朋友,她是高兴的,却不会主动去靠近。军营中,若有缘遇见,便看看刘明能成长到什么地步吧,但她绝不可能和他相认,携手并进。 重生一事,她绝不会说出来,放火换身份一事,也是换取肃元帝信任的筹码,在那之前,自然不能被人知晓,即使那个人是她的青梅竹马,是绝不会害她的人! 听完八卦后,妞丫等人继续往热闹的地方钻,双莲却是不远不近的跟在后面,随手给了几个小乞丐铜钱,让他们去买包子。想起那个引起她警觉的农家子,双莲想投身军营前结下的善缘可以用上一用了,皇城乞丐,可是最好的密探组织呢! 过了一个时辰,妞丫等玩累进入酒楼点些酒菜休息的时候,双莲又给几个乞丐赏了铜钱,这才抬脚迈入门槛。无视妞丫等人瞪大的眼睛,双莲趁着倒茶的时候,扯了扯衣袖,像是防止沾湿,实则是把乞丐刚塞给她的纸条收得更严实些。 前世一次偶然机会,双莲认识了皇城乞丐的首领,与他有过几次金钱交易,这人很有原则,给钱就给消息,无多余纠葛,也不会多说半句话。但要想将他卷入阴谋争斗中,他会先把有这样意图的人弄死,不管那人背后的靠山有多大。若是靠山亲来,他也不会蛮干,只是会一瞬间消失无踪,叫人翻天覆地都找不出来。 放火烧冷府的那天夜里,双莲离府后,就是去找这个人,因为她记得前世这人的儿子便是死在这段时间。还好她没算错,找到这人的时候,这人的孩子正高烧不退,又因疑似患了传染病,不能送医诊治,免得被官府的人直接拉去埋了。双莲便施针救治了他唯一的孩子,结下善缘,原本是想让他弄一具尸体顶替翠林。 不想却碰上了女乞丐被轮虐的场景,双莲心念一动,便杀了那些乞丐,助女乞丐解脱,用她的尸体顶替翠林。乞丐首领本就痛恨欺辱女人的行为,并未因双莲杀了他的人而发怒,反而很 欣赏她这样快意恩仇的作风,主动许诺,会以自己的方式混淆视线。因着乞丐首领的帮助,原来的展越才会那么千头万绪难以思考。 但乞丐首领也只以为她是冷府出逃的家奴,因起夜上茅房逃过一劫,又怕纵火一事受牵连,这才宁可装作身死以求获得平安。这次进城,要不是那个农家子引起双莲的怀疑,她还不会这么快就向乞丐买消息。不过早一步晚一步,都没什么区别,现在的她不过是个想要往上爬的士兵,买点消息以作图谋,实属常态。 妞丫等人风卷残云的抢菜的时候,双莲去了茅房,假借解手,看完纸条上的内容,将一些细节串联完整,神色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当下决定即刻返营。这事她还不确定,并且以她现在的身份休想摸到朗哩居住的府邸,只得让文士官出面。 “双莲老大……”妞丫咬着一只鸡腿,正想招呼双莲吃饭,就被她冷冰冰的一句“回营”弄得僵了脸,却不敢耽误,将剩下的半边鸡塞到怀里,就起身了。 其他人也是一样的反应,塞鸡肉,塞酒瓶,没一会就把桌上弄干净了,跟在双莲和妞丫身后离开酒楼,只剩下几个店小二嘴角抽搐的站在空空如也的桌前。 双莲留下一个人在城门接应那些散开游玩的女兵后,就带着妞丫几人出城。 一路狂奔到她们安置马匹的地方,给了看守相应的酬劳后,双莲等人便上马扬鞭,以最快的速度往“小皇城”赶。虽不知发生何事,但妞丫等皆无疑问,因为听令行事,以双莲为首的观念已然刻在了众人心中。妞丫想着双莲还没吃饭,一会估计也没时间进食,就夹紧马腹,来到双莲身侧,将怀里的烧鸡递了过去。 双莲也不推让,伸手接过就大口的吃起来,没有半点嫌弃之意。因为这要是到了战时,别说是别人吃剩的,就是吃进肚里的东西,也会有人挖出来生吃掉。 就这样,双莲一边控制着马儿奔跑的速度,一边吃着烧鸡,总算是囫囵饱了。 进入“小皇城”后,双莲一下马就往文士官居住的帐篷跑,还好文士官正小休起床,没让她扑了个空。斟酌了一下用词,双莲向文士官禀告了自己的发现,重点提出了那个行事诡异的农家子。文士官相信双莲的直觉,认为该小心为上,便派人去详细调查了一番,果然发现了一些蹊跷之处,当即派人给朗哩传信。 此时,吕彪早已回到使馆,顺利的和死士交换了身份,患病使臣的病情也得到了控制,只需静养几天就能恢复健康。为首使 臣装作松了口气的模样,回房休息,却在屏风的遮挡下给吕彪行了礼。吕彪却是向他提出,自己到了离开的时候,剩下的事情,他只需要按照青国皇帝的计划进行,便是再受羞辱也要死死忍住。 为首使臣自然不敢多言,恭敬的表示自己知道了,便去安排吕彪离开的事。 而吕彪却在为首使臣离开的时候,悄悄地往屏风上洒了一些无色无味的药粉。他当然不甘心就这么离开,但他这次的任务就是和潜伏在凤国的细作取得联系,不可节外生枝。联系已成,他再留在这里的用处也不大,却不妨碍他走前,给凤国送一份礼。别以为他不知道为首使臣背地里是谁的人,就这么死了也好。 屏风上的毒药需要分两次洒上,中间相隔的时间必须计算精准,错漏一步,就有被发现的可能。吕彪已提前服下解药,等为首使臣回来便是无声无息的死局。 正在谋算吕彪意外身死的为首使臣,绝不会想得到,他的命先一步被锁定了。 第五十二章 后宫是非 “二皇子殿下,您现在就可以离开,日落之前赶到我们的人开设的赌坊,就可以从小道走出凤国皇城!”为首使臣制造出足够的混乱后,吕彪就闪出了使馆,一如他先前离开时那般轻易,只是身上还多了一点东西,不为为首使臣所知。 吕彪离开的时候,朗哩接到了文士官传来的消息,立刻派亲卫去盯紧青国使团,却是晚了一步,错过了一条大鱼。但却不妨碍朗哩顺藤摸瓜,端了吕彪先前联系的暗桩中的一个,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因着暗桩被端闹出的动静,使馆一瞬间被重兵包围,为首使臣不得不出面周旋,将此事摘干净,倒是因此错过了吕彪设的死局,得留一命,也是他运气大旺,吕彪下的毒有时效性,过了便再无威胁。 折腾了许久,以被端暗桩里的细作任由凤兵审问折磨为代价,为首使臣终于得以回房休息,一边脱衣服一边在心里骂道:“这个狗屁二皇子,还自诩聪明,结果连屁股都擦不干净,害得老子要在后面收拾,真是……没效忠他果然正确!” “这屏风怎么破了个洞?该死的凤国耗子,牙齿可真是利啊!”将衣服扔到屏风上的时候,为首使臣眼尖的发现了下方的一个小洞,顿时眯起眼,却未多想。 “查不出那个农家子最后落脚的地方?”虽然端了一个暗桩,又让青国使团吃了很大的亏,迫使他们不敢在议和一事上动心思,但朗哩还是不满意,她始终觉得那个没了踪影的农家子才是最该注意的大鱼,可惜亲卫到最后却断了线索。 摇摇头,朗哩将书桌上的东西收拾好后,就去求见肃元帝了,她得把这事详细的说一遍。在气死人不偿命,让人算盘落空这方面,肃元帝可谓是天将神才! 果然,肃元帝在知道青国使团异样,青国人私下接触暗桩的事后,当即笑开了花,第二天晚上就让皇后举办了宫宴,说是要和青国使团好好地畅饮一番。 青国使团赴宴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但当他们看到肃元帝笑得犹如三月春日般绚烂的脸时,还是忍不住抖了一下,看来这次回国,他们得被国人扔烂菜叶了。 像是为了满足青国使团的想象似的,肃元帝高举酒杯,笑眯眯的开了口…… 宴会上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没人知道,即便是最爱八卦的几个文臣都闭紧了嘴巴。若有人问起,他们不例外的都是一副狰狞的模样,似是死忍笑意,又似是死忍愤怒。而一个星期后,青国使团在回国的路上,悄悄派侍卫去买了些粗布衣裳,生肖面具,这些东西在他 们的马车进入青国皇城的时候,发挥了极大的作用。 等到凤青两国达成的协议为民众所知的时候,吕彪也在野外捕杀了第十头猎物,却还是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为首使臣没死就算了,不过是一个运气好了点的虫子,但最重要的暗桩被拔除,却是让他怒火滔天,不懂凤兵是如何追查到的。 不管是如何追查到的,暗桩都被拔除了,短时间内无恢复可能。而这个暗桩却是属于吕彪名义下的私设点,本以为可以凭此步步掌握凤国动态,为自己登位增加筹码,却功败垂成。此事不止让他受了巨大损失,还在青帝那里受了责骂。 幸亏他在察觉为首使臣给他设了死局的时候,选择将计就计,还受了不小的伤,不然这事还真不好圆说。如今,他把事情失利推到了为首使臣身上,而他的被刺也是证据确凿,所以,他成功的降低了影响,还用为首使臣的命转移了视线。 死了一个杂碎,虽不能平息他的怒火,但能看到大皇兄好看的脸色,气也顺了些。但在议和内容广为人知的时候,还是没能忍住怒气,尤其是那起子小人竟把议和失败一事推到了他的头上,着实让他愤怒。而青帝也冷了他,似乎也是认为他行事不够周密,才让凤国抓住把柄以致议和失利。这下,他和大皇兄倒是半斤八两,谁也没有落得好处,内心烦闷,唯有杀戮可止,可惜不能以人为猎物。 吕彪用猎杀猎物的方式来缓解心情的时候,凤国后宫刚刚平息了一场风波。 据说是淑妃早上食了不洁之物闹肚子,险些流产,便闹着要皇后给个交代。皇后安抚了她,派人一查,证据却指向皇贵妃,淑妃当即闹了起来,要皇后严惩皇贵妃。但皇后却继续派人调查,果然发现了蹊跷之处,再一深入,便查出此事乃淑妃一人所为,无非是借此打击皇贵妃,最好是挤下对方,自己升为皇贵妃。 皇后当即下令,念在淑妃身怀龙种的份上,责其在寝宫静养,诵经念佛,安正本心,若再行差踏错,妃位就要不保了。淑妃不甘心,大哭大闹,仗着自己怀着龙种,谅皇后不敢动手,便吵着要肃元帝主持公道。肃元帝果然来了,却是先握住皇后的手嘘寒问暖,才过问此事,整个过程,竟是正眼都没看淑妃一下。 见此,淑妃只得认了,乖乖受罚,压下心中的不甘与嫉妒自回寝宫“静养”。 肃元帝正想和皇后说点什么,就被皇后赶到了御书房,要他勤勉政事,不要拘于后宫柔香中,误了国事。碍着发妻的坚持,肃元帝一步三回 头的走了,想着皇后冷待他皆因淑妃不懂事,便又下了一道旨意,贬妃为嫔,并禁足寝宫半年。 旨意一下,得知淑妃哭闹,肃元帝顺气了,便在御书房做一个勤奋的帝王。 “皇上真是心疼皇后呢!”听说淑妃被贬为嫔后,前来请安却看了好戏的各宫嫔妃皆是羡慕的看着皇后,至于心中是何想法,可就各家颜色了。皇贵妃却是发自真心的笑了,握住皇后的手,快速地挑了挑眉,让皇后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待各宫嫔妃退下,皇后独留皇贵妃,拉着到寝室内一边品茶,一边闲话家常。 “淑嫔怀了龙种,本该以龙种为重,却犯了贪念,困于争风吃醋,险些伤了龙种不说,还想攀咬于你。她落得如此下场,实在是她自作孽,与你无关!”皇后发现皇贵妃神情有些不自然,以为她是被淑妃的事弄得心烦,便开口安慰道。 皇贵妃摇摇头,轻叹道:“淑嫔如何,臣妾又怎会在乎?不过是担心姐姐罢了。臣妾便是皇贵妃,也只是个妾,为妾,就招来这般嫉妒,更何况是身为正妻的姐姐?难为姐姐面对那些人的丑恶嘴脸,还得撑着精神应付。好在陛下最是看重姐姐,这一有点风吹草动,便赶来给姐姐撑腰,倒也不负姐姐这般委屈了。” 想起肃元帝,皇后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道:“他能待我如此,便是委屈又如何?我自小就受着相夫教子的教育,如今不过是打理大一点的后宅罢了,算不得什么。只是苦了你,你本该翱翔在广阔的天空,如今却困在了深宫中,蹉跎岁月。你可怨我?若我当初没有求陛下下了那道旨意,你或许会活得自由些!” “不怨!当初,是我做出了选择,你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保住我的性命,我又怎会怨你?能保父兄平安,能护得族中幼儿安稳,便是牺牲我的梦想,困住我的翅膀,又有何妨!”皇贵妃摇头,伸出手揉了揉皇后紧皱的眉心,微微一笑。 皇贵妃乃是将门虎女,自幼就展露了非同一般的才华,被赞为天生的将才。 在凤国男尊女不卑的环境下,她本该驰骋沙场,成为又一代将女,但造化弄人,因着一场阴谋,为护住族中老幼,父兄性命,只能放弃雄心壮志,入宫为妃。 皇后和她是青梅竹马的手帕交,两人感情堪比亲生姐妹,在她全族遭遇危机的时候,求着肃元帝娶她,以此保住她的性命,却总是心有愧疚,平日多有偏帮。 这也是皇贵妃遭到嫉妒的原因之一,能够在无子嗣的 情况下,稳坐皇贵妃之位,没有皇后的帮扶,皇后母族的支持,是极困难的事,也不怪得淑嫔针对了。 皇后却是握住皇贵妃的手,使劲的掐了一把,透着担忧说道:“既然如此,为何不肯生养孩子?后宫中的女人,没有子嗣,总是根基不稳,我不知还能护你多久。太子待你不错,但日后太子登位,后宫的女人一多,你又该如何自处呢?” “姐姐放心,真到了那个时候,我会自请殉葬,到地下继续烦着姐姐!”皇贵妃俏皮一笑,扮了个鬼脸,以她这个年纪,做这小女儿姿态却是一点都不尴尬。 二人之间气氛正好的时候,皇后的贴身侍女却进来通传,说是慧元郡主的次女李鳞求见。皇后和皇贵妃对视一眼,颇有些惊讶,但想到李鲜身死一事,也明白了些许。皇后便在皇贵妃的搀扶下走出了寝室,面见李鳞,看她有何话要说。 “小女拜见皇后,皇贵妃,愿皇后千岁安乐,愿皇贵妃寿运连绵!”一身素衣的李鳞跪下行了个标准的福礼,一点都看不出往日顽劣,难以教化的皮猴样。 第五十三章 鱼入营中 李鲜李鳞之母李刘氏,即慧元郡主,乃是肃元帝一母同胞的妹妹,瑞玉公主的女儿。肃元帝和瑞玉公主互相扶持着走过争储登位那段腥风血雨的岁月,感情自是非比寻常,而作为瑞玉公主最小的女儿,皇室当时最小的女婴,慧元郡主一出生便受尽万千宠爱。肃元帝曾经还想过封瑞玉公主为携阳帝姬,慧元郡主为吉瑞公主,但被瑞玉公主拒绝,此事便不再提起,只是在每年的赏赐上提高了规格。 照理说,慧元郡主这样的身份,便是血脉不够纯正,但作为太子备选也够资格了,毕竟历代女帝都是如此。加上她自小天资聪慧,文武双全,很得肃元帝喜欢,让朝臣皆以为又一代女帝要诞生了。但慧元郡主却没能闯过情关,十六岁时遇见耕读世家李家的三公子,便一见钟情,再见倾心,最后立下鸳盟,非君不嫁。 肃元帝自是反对慧元郡主如此低嫁,瑞玉公主也不赞同,因为她已经选好一个佳婿,对李三公子实在是怎么看都看不顺眼。但慧元郡主执意低嫁到李府,为此不惜以死相逼,让瑞玉公主很是生气,连带着肃元帝也不满她。慧元郡主到最后终是如愿以偿,但也彻底的失了帝宠,伤了母女情,为此郁郁寡欢了数年。 直到李鲜李鳞长大,左右周旋,到底是骨肉至亲,瑞玉公主便认回了女儿。 肃元帝也看在妹妹的份上,加之先前的疼爱,恢复了李刘氏作为慧元郡主的一切份例赏赐,更时常召见李鲜李鳞,重温旧日时光。因着这层关系,李鲜死后才会获得那许多荣耀与便利,不然,顶多获点封赏,让其家人抬回家也就是了。 李鲜的惨死,让生者悲痛不已,却也彻底的消除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层隔阂,比如,瑞玉公主终于肯喝下李鲜父亲的茶,认下这个女婿,放下旧有偏见了。 慧元郡主因为李鲜的死,大病了一场,不止吓坏了李鲜之父,也吓坏了瑞玉公主,就连肃元帝也亲自去探望了一回。纷纷扰扰之下,竟是疏忽了李鲜的遗体,还是李鲜之父强忍着悲痛打理好一切,确认妻子无碍,这才将李鲜迎回了家。 肃元帝本欲追封李鲜为郡主,却被瑞玉公主和慧元郡主婉拒,因为她们希望李鲜以一个骄傲的士兵身份长眠地下,如此才不负李鲜的牺牲。肃元帝就打消了念头,也没让礼部给李鲜一个风风光光的葬礼,一切都按照慧元郡主的意思进行。 慧元郡主只生下了两个女儿,就因身子亏损,再也无法给李家添丁。但李鲜之父却未因此纳妾,而是言明他的一切都将由两个 女儿继承。可惜李鲜李鳞都没有继承慧元郡主的才智,很是让人惋惜,以为这代皇室传奇就要终止在这里了。 但李鲜死时的英勇,却告诉了众人一个事实,那就是她的身上燃烧着曾经的慧元郡主的傲骨!因此,在听到李鳞求见的时候,皇后和皇贵妃才会如此重视。 “起来说话吧!”皇后伸手虚扶,示意李鳞起身,看着对方已看不出一丝悲痛之色的稚嫩面庞,微叹口气,道:“好孩子,坐下吧,咱们自家人好好说说话。” 李鳞却抱拳行礼道:“礼不可废,在皇后和皇贵妃面前,小女万万不能放肆!” 皇贵妃却是一笑,指了指李鳞的脸,道:“还说不能放肆,那为什么要板着脸?皇后既然这么说了,作为小辈,听话就是,自家人面前,你拗个什么呢?” “小女……”李鳞脸一红,张了张嘴巴,最终还是在皇后的示意下,坐在了下首。皇贵妃趁机朝皇后使了个眼色,得到对方一个白眼,却是高兴的笑了。 “好孩子,你这次进宫来,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要说?先说说看,我也好看看自己能不能帮上忙。”皇后轻咳一声,看着低垂着头的李鳞,试探性的问道。 李鳞微抬头,轻声道:“回皇后的话,小女想请皇后在陛下面前替小女美言几句,小女,小女想从军!但家母不允,家父更是反对,便是外婆也让小女断了这个念头。可小女是真的想投身军营,完成姐姐未能完成的事,这才斗胆求到皇后面前!身为凤国女子,若坚定了决心,自该誓死捍卫,断不能轻易退缩放弃!” 说着,李鳞再次跪到地上,最后一句话说的是落地有声,让皇后和皇贵妃皆是一震。皇后沉默不语,看着李鳞纤瘦的身躯,既想拒绝又着实有几分不忍心。 许是想到自己的过去,皇贵妃便凑近皇后低声道:“姐姐,这孩子怕是心意已决,若断然拒绝,定会激起孩子的恨意,到时候背着大人偷偷去军营,可就不好收拾了。想这孩子也是为亲姐复仇心切,不如先拖一拖,待她冷静下来再说?” 皇后点点头,正要开口,却听得内侍传音,不由一愣,肃元帝这个时候竟然来了?顾不得思考这么多,皇后等人皆跪下行礼,恭迎这个逃出御书房的肃元帝。 “鳞儿,你有什么事不能直接和朕说,要来打扰皇后清静?”肃元帝扶起皇后,拉着她坐下,示意皇贵妃也坐下后,看着跪在地上的李鳞,喜怒难明的说道。 等李鳞准备开口 回话的时候,肃元帝却摆摆手,不满道:“行啦,你的事,朕已经听你外婆娘亲说过了,不必再说。你说你也是,这么大个孩子了,真想做点什么事,不会先做了再说吗?还得绕来绕去,磨磨唧唧的,没得给朕丢人!” “……”皇后依旧是保持着端庄的笑容,但眼里似乎透出一丝无奈,皇贵妃则是低垂着头,肩膀不自然的抖动了一下,李鳞却是双眼冒光,一脸的兴奋激动。 “好啦,年轻人想做什么就去做吧,朕允了!”肃元帝很满意李鳞的反应,大手一挥,就定下了李鳞未来的道路,也让他之后受了瑞玉公主好一通埋怨。 这日阳光明媚,最适合拉士兵出来“晒太阳”,文士官左手一片凉瓜,右手一个水壶,站在树荫下,端的是惬意潇洒,看在双莲等人的眼里那是十分的欠揍。 “眼睛放正,都给我站直了,谁的腰弯了,就全队再加一个时辰!”文士官咬下一口凉瓜,舒服的叹口气,对上妞丫灼热的视线,意有所指的说道。妞丫立刻挺直腰板,心里却在思考着该怎么给文士官套麻袋,将她拖到林子里揍一顿。 双莲不动如山,似乎不管发生什么,都不能干扰她的心神,哪怕是炙热的阳光,哪怕是噬人的烈焰。文士官颇为无趣的收回放在双莲身上的视线,这孩子真是让人无力,小小年纪就这么好强,长大了可怎么得了?不过若是能成长为朗哩那样的人物,年少时的劲头,日后到能成为一段佳话,只希望她不要走上歪路。 就在第三分队受苦受难的时候,一个扎着两个包包头的女孩背着小包袱捧着特旨进入了“小皇城”,在等着分配队伍的时候,女孩仰起头,大声道:“我要去第一阶梯的第三分队,我要成为她们的队员,我不接受除这个之外的所有安排!” “第三分队?”负责安排女孩的老兵先是一愣,随后大笑道:“哈哈……第三分队可不是你想进就能进的地方,第一阶梯多少好兵苗子都卯着劲等缺呢,你一个初到军营的小屁孩就莫要凑热闹了。当心被那些疯子听见,打烂你的屁股!” “特旨有令,我可随意选择想去的分队,所以,我说第三分队就是第三分队!”女孩不满老兵眼里露出的轻视,将手中的圣旨高举,昂头挺胸,大声的说道。 闻言,老兵眯起了眼睛,冷笑道:“这里是军营,这里更是军规森严的‘小皇城’,莫说你领着圣旨,就是陛下亲来,也得按照军中规矩办事!你既要投身军营,就该明白身为士兵,首先要做的便是服从命 令,服从安排!莫以为能在这里搞特权,也莫以为仗着自己的身份就可以凌驾于军规之上!若你来此,就是为了彰显你的身份地位,那你现在就可以离开了,‘小皇城’不需要你这样的人。” 女孩气得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鼓着的包子脸,肉肉的,看着很是喜人,但在老兵眼里,却无法让她动容半分,只冷着一张脸,气氛瞬间紧张起来。一些老兵事不关己的路过,心中都对这个一来就想搞特殊的女孩没有好感。一些知道女孩身份的士兵,有心想说和,却自知身份不够,也不想做出头鸟,便沉默了。 “这是怎么了?”芈士官捧着由开国女帝设计并沿用至今的厚实军帽,顶着光亮的头,带着几个小兵走过来,看女孩快气哭的样子,便朝老兵投了一个眼神。 老兵抱拳行了一礼,向芈士官说清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并未添油加醋,肆意构陷女孩。女孩有所冷静,心知是自己太过盛气凌人了,看向老兵的眼神就透出了几分愧色。芈士官是接到了消息的,知道女孩的身份,眼珠一转,就生了一计。 第五十四章 挑战受辱 “小孩子嘛,都喜欢崇拜强者,想加入一个强大的队伍,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芈士官笑眯眯的看着女孩说道,在她面露喜色时,又为难道:“但这军中规矩却是不能随意打破,更何况大元帅有令,第三分队的人员调动,添加清除,均有严格规定,不可随意改变。别说是皇室宗亲后裔,便是直系血脉都无情面可讲,这就是军营,制度森严,没有侥幸可言,不是你撒泼胡闹就能得偿所愿的场所!” 芈士官说着,在女孩神色越发黯淡的时候,话锋一转,露出一丝鼓励的意味,低声道,“不过,要是你能凭着自己的本事向第三分队的人发出挑战并最终胜利的话,或许可以求一求第三分队的队长,请她在人员名单上,率先考虑到你!” 女孩眼睛亮了,高兴的向芈士官行了一礼,道:“多谢长官提点,我明白了!” 话落,女孩就想在军营里跑起来,找第三分队的帐篷,被芈士官及时拦住,给她指明道路,才放她离开。看着女孩的背影,老兵没好气的看了芈士官一眼,这么大个人了,还喜欢逗孩子玩,可别弄哭人家才好。芈士官却是在想着双莲,不知道这个女孩的到来,能否挖掘出双莲更多的情绪,让她好好地看个清楚。 这边,文士官刚下令原地休息,妞丫等人的手脚都还没得放松,就听到一道嚣张至极的声音:“第三分队的人出来,我要向你们发出挑战,你们谁敢应下?” “……”妞丫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她,都在用眼神询问,这是哪来的傻子? 而后,一个扎着两个包包头的女孩背着小包袱出现在了众人面前,欠揍的表情,傲气的姿态,一瞬间就唤起了妞丫等人的记忆,这女孩真是太像李鲜了! “小妹妹,你是……”妞丫向前走了两步,一副不敢相信的样子试探道。 “我是李鲜的妹妹李鳞,今日起将是你们的新队员。”李鳞的下巴抬了抬,看似傲慢无礼,实则悄悄打量着第三分队的人,这一看却是不由得紧张起来,她好像托大了。但想到李鲜死前给她写的最后一封家书中那浓浓的愿望,便压抑住胆怯,决定拼一把,怎么也要先摸摸第三分队的底,不然就对不起她这般费劲了。 “李鲜的妹妹?”妞丫愣了一下,随即几个大步上前一把将李鳞抱起,就地转了几个圈,“好可爱的妹妹,妹妹要加入俺们的队伍了?那可真是太好了呢!” 李鳞一时疏忽,就叫人像逗幼童一般的抱起,不由一怒,挣扎着拍打妞丫,说道: “放我下来,你个胖妞!再不放我下来,我就打得你满地找牙,你信不信!” “哦。”妞丫实诚的很,见李鳞不喜欢被人抱,双手便是一松,让李鳞直接摔到了地上。李鳞胸口一堵,揉着屁股起身,恨恨地瞪着妞丫,她一定是故意的。 双莲这时却走上前,示意妞丫退下,看着李鳞不服输的眼神,轻声道:“要想成为我的队员,可不是耍耍脾气就能办到的,所以,给我收起你那幼稚的行为!” 闻言,李鳞立刻火了,眼一瞪,怒道:“谁耍脾气了,谁幼稚了,胡说八道!” 双莲却是从上到下的打量了李鳞一眼,个中意味不言而喻,顿时让李鳞气红了脸,想都不想的扔掉小包袱和特旨,摆出开打的姿势,“我要挑战你,敢应吗?” “……”这下就连文士官都站不稳了,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啊,这李鲜的妹妹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其嚣张的个性不怕死的胆气远超李鲜当初的十倍。 妞丫心知自家老大的厉害,为护住李鳞,便上前劝说道:“小妹妹,乖,莫胡闹了,俺们都是你姐姐的朋友,怎能以大欺小呢?就是你想切磋切磋,精进武艺,也得等你领到铜牌成为正式士兵后,才能向同级别的士兵发出挑战。你现在这样,没资格挑战俺们队长,不说俺们队长,就是火头营的兵种你也没资格挑战。” 李鳞胸口一堵,想都不想的反驳道:“凤国儿女,实力为尊,缘何挑战不得?” “这里是军营,一切按军规办事!”就在妞丫还想劝说一二的时候,双莲开口了,一边活动筋骨一边道:“你越级挑战,虽不符合规矩,但只要有一名士官在现场看着,那么这个挑战就能发起。现在士官有了,我也接受挑战,你可以做准备了。事先声明,实力为尊,你既有自信挑战我,可别最后输了说我以大欺小!” “自然不会,看招!”李鳞猛地点头,一点预兆都没有的出了手,她知道双莲不好惹,本着先下手为强的原则,便卑鄙了一把,反正兵不厌诈,她没做错。 谁料李鳞甚至连眨眼的时间都没有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后背重重的砸在地上,胸口也被一只脚踩得稳稳的,忍着痛,顺着往上看去,是双莲含笑的眼睛。 “愿赌服输,但我不会放弃的!”李鳞咬咬牙,纵使不甘心,也认了失败。 “你很像她,但我希望你能比她更强!”双莲笑笑,收回脚,看着李鳞倔强的样子,想起李鲜死前的喊话,心底掀 起一丝波澜,转身离开时,戾气消了些。 看着双莲的背影,李鳞的郁气不自觉的消散了些许,拒绝妞丫和杨曦的搀扶,爬起身,捡起小包袱和特旨,特有气势的吼了一句:“你等着,我一定会打败你!” 回过头,双莲脸上是轻松的笑意,扬声道:“我等着,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双莲一招搞定李鳞的消息传开后,并未引起太多关注,因为以她的本事,赢是自然,输是神迹,而显然李鳞不是那个能够创造神迹的人。李鳞挑战失败后,不得不服从安排,进了别的分队,却真的像她说的那样,每天都会来挑战双莲。 这渐渐地成了众人必看的热闹,包括朗哩她们有时也会混在人群中叫好。 不得不说,李鳞屡败屡战的精神很是让人佩服,但也叫人哭笑不得,因为她基本上都是一招败北,连续十几天都没点长进,着实令人失望。双莲看出了李鳞的问题,却没有出言提醒,因为时机不到,要等到李鳞到达极限的时候,才可行。 这天,李鳞又是急匆匆扒完饭的赶到第三分队的区域找双莲比斗,却被告之双莲不会再接她的挑战,不由一愣,道:“为什么,为什么突然不接了,难道她怕了我吗?双莲你出来,你个胆小鬼,连我一个小兵的挑战都不敢接,孬种!” “我们队长说了,她不会在一个蠢蛋身上浪费时间!”负责传话的这名队员眼神不善的看着李鳞,很想揍这个胆敢辱骂她队长的人,但想到队长的命令,只得忍住气,继续道:“你一连十几天都来打扰我们队长,可说是意志坚定,但也显得愚蠢无比!所谓比斗,除了打败对手外,更重要的是在这个过程中找到对手的弱点,反思自己的不足,以求增进武艺,再上一层楼,可你只会胡乱蛮打。” “你说,你有什么资格再来要求我们队长在你身上浪费时间?若你聪明,早该在先前的比斗中发现问题了,然你却是一味的用身体行动,从不思考。就算是一头猪,在同样的问题上摔了两次就不会再摔,但你却是连着摔了十几次!这样的你,不如猪,更不如狗,猪狗之辈,还敢在此放肆不成?”女兵越说越严厉,在李鳞红着眼睛准备开口前,冷笑道:“心思浮躁,不堪大用,这是队长的评价。” 女兵向前一步,对上李鳞惊怒交加的视线,道:“你这样的人,根本没资格再到队长面前碍眼。想要进入第三分队的人多得是,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比你强,你以为你是凭着什么能得队长纵容?不过是仗着你姐姐积累的情 谊罢了,一旦情谊耗光,你又算得什么?想要变强,想要成为其中一员,可不是瞎嚷嚷就能行的!” 话落,女兵推了李鳞一把,转身就往帐篷走,留下李鳞一个人低着头握着拳。 一入帐篷,女兵就眼睛发亮的跑到双莲面前,邀功道:“队长,我全记住了!” 点点头,双莲赞许的看了女兵一眼,立刻让女兵笑开了花,走路都有些飘。 “双莲老大,这对小妹妹来说会不会太苛刻了?”妞丫有点担心的看了一眼帐篷门帘,想到李鲜,心底待李鳞就不免有些软,希望能以温和点的方式教她。 “你见过将雏鹰牢牢护在身下的老鹰吗?”双莲扭了一把妞丫的脸,轻声道。 闻言,妞丫立刻不说话了,想当初要是没有双莲不留情面的狠手,她也不会成长到这一步,为长远计,这般待李鳞才是正确的。杨曦赞赏的看了双莲一眼,这方法虽然残酷,但对注定要在战场上接受血雨洗礼的士兵来说,却是最合适的。 李鳞在这次之后没再来找双莲挑战,而是专心接受士官的教导,将注意力放在了她身处的团队中。大家没了热闹可看,却也不可惜,默默期待李鳞的蜕变。 第五十五章 言传身教 “饿死了,饿死了……”结束一天训练的李鳞捧着个大木碗,闻着菜香,忍不住吞了吞口水,面色略显疲倦,但身体却依然紧绷着,防备那些老兵来插队。 若是以前,她绝不会想到自己会有这么狼狈的一面,现在却是习惯的麻木了。 这段时间的遭遇,让她深深的明白了一个道理,在没有绝对的实力和地位之前,不,就是拥有了实力与地位,在军营里,还是什么时候都不能端起架子的。 因为这么做的结果不是抢不到饭,就是抢不到洗澡时间,或是抱着肚子等在茅房外,忍受那令人难堪的煎熬。就连身为大元帅的朗哩都没有特权,更何况她这个小兵,而这就是军营,高高在上的大元帅也要受制度束缚,不能肆意妄为。 从一开始的不屑,到现在的接受,李鳞发现其实糙一点也没什么,军中自有军中的活法。原先还看不惯这些吃饭打嗝走路放屁的女兵,再一看,竟也透着几分可爱,至少真实,比那些明明饿得要死却还要死装面子的大家闺秀要好多了。 真不明白,凤国儿女实力为尊,男尊而女不卑,明明可以自立自强,这些女子却总是要依附着家族,依附着父母,丈夫卑微存活,毫无自我尊严与自由可言。 这些女子大概是投错了胎,她们应该投到青国那里才对,来凤国不是恶心人吗?想着,李鳞的脑海里突然出现杨曦的面容,这个青国女子也是投错了胎,若一开始就是凤国人,哪会遇到那般可怕的事?因肚饿而胡思乱想借此转移注意力的李鳞在前面还隔着一个人的时候,恢复了精神,抱紧木碗,巴不得全都装满。 领完饭后,李鳞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就开吃了,这饿死鬼附身的样子要是被李刘氏看见了,指不定会怎么心疼。吃饭皇帝大,但偏偏有人喜欢在这种时候找事,这不,李鳞嘴里还嚼着一块肉的时候就被人叫了起来,是几个平时看她不顺眼的人。不等为首之人开口,李鳞就三两口扒完了饭,塞得脸鼓当当的,活像只松鼠。 “说吧,什么事?”李鳞一边嚼着饭菜一边说道,毫无仪态的样子着实难看。 “没什么事,不过是想跟你切磋切磋!不知你敢不敢应下我的挑战,‘千年挑战王’?”为首之人嫌恶的看了李鳞一眼,不着痕迹的往后退了一步,低声道。 听到“千年挑战王”的时候,李鳞的表情明显僵住了,想到这个外号是她自己招来的,虽不满但也无可奈何,便忽略掉,回道:“当然敢了,只不过明天就是队 列正式比斗的时间,不急这一刻,等明天到了场上,光明正大的比一场吧!” 为首之人点点头,道:“这样更好,那我们明天见,希望你不要临阵脱逃。” 李鳞本欲反驳,但想到说多没用,不如真刀真枪来的实际,就转身走掉了。 第二天,李鳞和为首之人对上的时候,气氛明显高涨了许多,叫好声不断。 李鳞是因屡次挑战双莲屡次失败而扬名,她的对手却是以阴险狡诈为人所知,私底下,这人其实还不错,但一到了擂台上,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许多人就是因为没预料到此人具有两面性,才会被打个措手不及,莫名的输了比赛。 因此,李鳞和此人的比斗让众人很是期待,究竟是小牛犊拱了贼狐狸,还是贼狐狸算计了小牛犊呢?令人失望的是,两人谁也没有先动手,彼此对立,彼此凝视,站直如松柏,乍一看,她们竟像是含情脉脉神思共鸣一般。众人不满了,嘘声四起,也有人言语嘲讽,希望激得两人行动,给她们看一场热闹的比斗。 就在众人以为她们会对视到天荒地老的时候,贼狐狸动了,不知她对李鳞说了什么,原本还保持着平静的小牛犊瞬间暴怒成了发疯的母牛,疯狂的挥拳踢腿。 “啊!”李鳞一拳比一拳狠辣,竟是半点喘息的时间都不给对手留,眼中的杀意越发浓烈,没人会怀疑李鳞此刻动的不是杀心。贼狐狸亦是心中一惊,她本想激怒李鳞,在其失了理智的时候,寻找破绽,然后彻底的打碎李鳞所谓的傲骨。不想,李鳞暴怒后竟是这么的可怕,就连她拼尽全力也未必能在她的攻势下逃开。 终于,李鳞的拳头砸中了不停在闪躲的贼狐狸身上,顿时痛得贼狐狸一个哆嗦,险些提不起劲来。李鳞却是没有一丝犹豫,拳头似雨点,快速地洒遍了贼狐狸全身。等众人反应过来的时候,李鳞已经骑在贼狐狸身上左右开弓,实施一场一边倒的暴揍了。意识到情况不对,做裁判的士官立刻跳入场中,意图阻止李鳞。 但红了眼的李鳞却是连士官都一起打,不死不休的架势着实吓了众人一跳,纷纷上场帮忙压住李鳞。直到七八个人同时绊住李鳞,将她压在身下的时候,才勉强克制住她的狂劲。士官一边让人送贼狐狸到军医那里看伤,一边派人请一位军医过来给李鳞看看。等军医来的时候,李鳞还是一副红着眼拼命挣扎的状态。 待军医掏出银针扎了李鳞身上几个穴位后,李鳞才冷静下来,晕了过去。 李鳞的异常反应让众人很是好奇贼狐狸说的那句话,到底是怎样的恶毒,才能使一个人失控到这般地步?这事传到双莲耳里时,已是傍晚,趁着夜间操练还没开始,双莲悄悄到军医营区探望李鳞。谁料李鳞看到双莲的时候,却是毫无预兆的跳下床扑到她怀里,哭嚎了起来。双莲只得抱住李鳞,任由她发泄个痛快。 “哇哇……”李鳞这一哭可谓是惊天动地,吓得军医以为是打雷了,得知真相时不免失笑。双莲没有阻止李鳞的意思,尽管李鳞的眼泪鼻涕弄湿了她的胸襟,尽管李鳞的指甲快要抓破了她的衣服,她都没有露出一丝不耐,比往日温和多了。 李鳞哭够后,一边打哭嗝一边道:“我不会道歉,我没有错,谁让那个贱人出言侮辱姐姐,敢这般恶言,就要做好死的准备,今日不死,我明日也会弄死她!” “哭够了?”本以为难得温柔的双莲会说出什么安慰的话来,不想却是这般冰冷的语气,李鳞不由一愣,忘了自己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了。双莲松开李鳞,掏出一条手帕扔给对方,道:“擦干净,这个样子太难看了,有失我凤国兵将威仪!” 李鳞下意识的擦脸,反应过来后,不禁怒道:“不要把我当做小孩子一般!” “那你的行为就得先脱离小孩子的幼稚。”双莲回了一句,走到床榻边坐下。 “……”李鳞一时无话,麻木的擦着脸,似把自己当成了敌人,手劲加大。 “你在期待什么?”双莲叹口气,看着和李鲜形像神不像的李鳞,不免有些生气,语气却还是淡淡的,“你以为哭泣能得到什么,你以为眼泪可以让你得到满足,得到认可,甚至变强吗?你入营的目的,就是为了哭,就是为了遇到挫折的时候,示弱以得到一个足以依赖的靠山?若你真是如此打算,现在就可离去!” 不等李鳞出言反驳,双莲又道:“把眼泪收起来,在这里最不值钱的便是这玩意,在战场上,敌人可不会因为你哭得很美就给你留一条生路。女子需坚韧不拔,如暴雨顽竹一般,才能在此站稳脚步,为自己争得一席之地。不靠家族,不靠父母,不靠夫家,毅然从军,是为了向天下证明,我等女子也可顶天立地!” “降天女帝为我等创造出这样的条件,不是让我等肆意挥霍,遇事服软的。你既入了军营,选了这条路,就该知道这里没有身份高低之分,没有风雅庸俗之分,更没有年龄大小之分,一切全靠实力说话!你觉得委屈,你觉得受不了了,且想想,有谁有义务要像 你爹娘那般哄着你,顺着你?”双莲想起自己听到的消息,语气越发严厉:“那人的确出言不逊,但不可否认兵不厌诈,她用对了计策!” 李鳞咬着唇,满脸的不服气,想说些话来反驳,却发现自己竟一个词都想不出来,只得愣愣的看着双莲,一时间竟透出了几分无助,她到底还是个孩子啊! 双莲站起身,走到李鳞面前,接过她手里的帕子,一边替她擦脸,一边道:“想得到认可,想让所有人都如你一般尊敬李鲜,不是你这般蛮打就能办到的。更何况,你是希望别人记住的是‘李鲜的妹妹’,还是‘李鳞’?没错,李鲜是英雄,身为她的妹妹,不能太弱,不能输了姐姐的名声,但你们终究是两个人!” “没人有必要因为李鲜立下的功劳来给你好脸色,也没人有必要顾忌你姐姐的面子而不使出夺胜的手段!你要恨,就恨自己不够强吧,别人的三言两语就轻易的刺痛了你,让你失去身为一名士兵最该坚持的理智。那人的确心思不正,可你又好得到哪里去,又谈何报复?”双莲随意扔掉帕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李鳞。 第五十六章 又来挑战 转过身,双莲决定这是最后一次点拨,若李鳞依然故我,那她也没必要浪费时间了,行至帐篷门口,回头,看着李鳞低垂着头的样子,低声道:“我从未见过你姐姐哭,哪怕她在众人面前输得很难看,哪怕她被敌兵包围毫无生还可能,她也没有掉下一滴泪。那么因为她而选择进入军营的你,是否该明白泪不轻弹?” 放下帘子,双莲大步离开,留下李鳞一个人呆呆的站着,直到腿麻回神为止。 李鳞伤好后,被关了几天禁闭,再次回到队伍中的她变得十分沉默寡言,却也不像往日那样只会拼命苦练,而从不停下来思考自己不足的原因。李鳞的生活作息,在严格要求自己的同时,也多了一些消遣的安排,比如和队友讨论拳脚路数。切磋武艺的时候,不再以胜负为重,但求在过程中找出问题,提升己身能力。 看到李鳞明显的变化,一些女兵很是羡慕,能被第一阶梯的强者双莲点拨,真是她们做梦都想得到的机缘,却被李鳞轻而易举的得了。好在李鳞没辜负双莲的期望,一天天的成长起来,这样的神速可算得上是第一阶梯的又一个奇迹了。 “双莲老大,小妹妹最近风头很旺哦,据说还有了个‘小三六八’的外号!”刚和人抢完洗澡所需的热水,妞丫就凑过来,靠着双莲,自以为小声的说着八卦。 双莲肩膀一抖,推开妞丫,并未接她的话,眼里却隐含着笑意,李鳞如此,也不枉她费这番心机。若不是想到前世慧元郡主的结局,她也不会勾李鳞入局。 前世李鲜没有早死,她和李鲜的关系也不如今世这般似友非敌,所以,没能搭上慧元郡主这条线,以致于在被人陷害的时候,连累了朗哩。李鲜虽没有落井下石,但也没有出手相助,论理,她怨不得李鲜。但今世发生了一些变化,在能够搭上慧元郡主这条线的时候,她自然不会放过,李鳞可比李鲜要好糊弄多了。 当然,要得到慧元郡主的认可,为自己拉拢一个强有力的盟友,靠着虚情假意是绝不可行的,那么她也只有投注真心。而她也承认,李鲜的死,的确在她心底画下了一道痕迹,让她在面对和李鲜有几分相似的李鳞时,忍不住多了分亲近。 这般感觉,骗过了她自己,自然也能骗过李鳞,而后徐徐图之,待她重回京都,便可一步步向那个奸贼讨回债务。只是一个慧元郡主还不够,若能搭上皇贵妃和皇后的线,将对她更为有利。但皇贵妃一族早已定下族规,子孙三代,无论男女,均不得入朝为官,投身军营,要想 从小辈入手,实在是困难。倒是皇后一族可图之,因为皇后母族强盛,年轻一辈中,文武双全者,占了京都一大半。 “双莲老大,想什么呢,洗澡了!”妞丫用屁股蹭了蹭双莲,不等她反应过来,立刻拎着木桶跑进了澡房,免得被打屁股。双莲回过神,无奈的笑笑,提着木桶抱着木盆进了澡房,竟是无人敢跟她抢位置,不是出于畏惧,而是因为爱敬。 时间匆匆,入营差不多一年的双莲期待的第三次考核即将到来,前两次考核都因遇到战事而简化了,但却不掩她出色的能力。只要顺利通过第三次考核,拿到她计划内的“兵者”称号,便可自组队伍,开始进一步的谋划。她已从朗哩那里知道了第三分队成员的命运,却无多少伤感之意,人聚人散本就是人生常态。 反正她自组队伍的名单已罗列出来,除了妞丫这几个特定的成员外,若第三分队的人愿意加入她也欢迎。毕竟这些人跟在她身边也有一段时间了,知根知底,用起来放心。可惜李鲜死得太早,不然,成员名单上,定有她一席之地。李鳞终究年幼,倒也不急在一时,慢慢图之,若李鳞证明己身实力足够,再拉拢过来。 在双莲加大训练难度,奔着“兵者”这个目标前进的时候,一些听到消息的人,也开始了盘算,能加入第一阶梯的强者的队伍,再懒的人也会生出斗志。所以,双莲发现她身边的“苍蝇”越来越多了,虽不会造成麻烦,但日日如此也恼人得紧。便干脆放话,能者居之,想要加入她的队伍,首先得证明己身能力强大。 此话一出,“苍蝇”瞬间消失,各个分队的训练热情达到了一个高度,让她们的士官是既开心又无奈,但因造成这个现象的人是双莲,也就睁只眼闭只眼了。 妞丫等跟在双莲身边已久的“老人”也是日日夜夜的绷紧神经,生怕一个不小心就叫人挤了下去,草木皆兵的样子,真是让文士官骂都不知道该怎么骂了。 双莲却没有告诉妞丫等人,她的名单早已给她们留了位置,只看着她们一日比一日刻苦的训练。太过容易,便会不懂珍惜,更何况她希望她们能够凭着实力得到众人的认可。毕竟是开头,条件若是放宽,或是因着私情大开便利之门,对以后的发展来说,会埋下不小的隐患。她也不希望妞丫她们因此变得飘然自大。 这日,双莲领着第三分队绕着军营跑步,后面跟着的文士官不时的哼上几首小调,惬意潇洒的态度,让妞丫等人很是牙酸,恨不得回身给她来上一顿老拳。 突然,一道人影挡在了前方,将双莲等人拦住,却是许久不见的李鳞,只见她额上绑着丝带,如墨的黑发高高系起,双目清明,眸中满是志在必得的自信。 “第三分队的队长,我要挑战你,你敢应吗?”李鳞晃动了一下腰间的铜牌,抬着下巴,神采飞扬的样子,竟和当初意气风发的李鲜重合了,让众人一阵恍惚。 “我应了!”用眼神询问过文士官得到许可后,双莲向前一步,抱拳浅笑道。 李鳞抱拳回礼,和双莲走到了比斗常用的石台,在文士官的主持下上了场。 也许是李鳞之前的挑战闹得太欢,使得二人的比斗成了军营内部期待的大戏,消息传出后不到一刻的时间,石台就被人群围了起来。双莲早已习惯被众人注视,自是镇定自若的准备着比斗,李鳞到底年纪小,被这么多人围观,竟是羞涩起来。不过看着双莲不为所动的姿态,李鳞咬咬唇,努力地压制住了紧张之感。 文士官一声令下,李鳞和双莲就发动了攻势,没有拖泥带水的试探,没有花哨的多余动作,有的只是拳拳到肉的狠辣,一声又一声的闷响响起,沉默了众人。 双莲并不打算保留实力,要想让雏鹰展翅,就要给出足够残忍的试炼。所以,便是明白李鳞依然不是自己的对手,双莲也不会因此放缓动作,借着所谓的风度,拖住李鳞成长的脚步。李鳞显然也不需要双莲手下留情,越挫越勇,即使已经鼻青脸肿,眼昏耳鸣,行动越来越僵硬,却还是坚持着抗下双莲的攻势以图化解。 “嘭——”双莲一拳将李鳞打得倒退了几步,手腕却也被她快速化拳为掌的动作击中,不由一笑,活动了下手腕,看着吐出一口血的李鳞,道:“还要继续?” 李鳞点点头,二话不说的挥出掌风击向双莲的面门,被她轻而易举的化解,却是狡黠的笑了,右腿以一个极其诡异的弧度踢向双莲的腹部。双莲身子一弓,避过李鳞这一击,双手交握,用力的屈肘砸向李鳞的肩膀,迫使李鳞跪了下去。 “我认输!”不等文士官询问,李鳞就干脆利落的举起手,做了个“认输”的手势,对上双莲赞许的眼神,轻笑道:“还是不甘心,且等着,我一定会赢!” “我等着!”收回手,双莲站起身的同时拉了李鳞一把,却在李鳞即将站稳时,右脚猛地踢出,迫使李鳞再度跪下,不远处,一把匕首歪躺在地上,闪着寒光。众人皆是倒吸一口气,李鳞刚才的态度竟是骗过了她们,还以为这就结束 了,不料她还有后招。李鳞看了一眼匕首,无奈的耸耸肩,没有一丝使诈的愧疚。 双莲打量了李鳞一番,道:“很不错,可惜不够成熟,没能骗过你自己!” 李鳞下意识的摸摸脸,懊恼的翻了个白眼,果然还是不习惯使诈,看来还得苦练一番。双莲再次伸出手,拉李鳞起来,像是对待平辈朋友一般,拍了拍她的肩膀。李鳞却是趁机抱住双莲,嗅了嗅她身上的味道,像从前和李鲜撒娇一般。 这次比斗李鳞还是败了,但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变化,再看双莲时,眼里就多了点别的东西,能够被双莲认可,似乎是一件益处极大的事。白瑶看着双莲的背影,微微一叹,距离越来越远,看来她的目标也该调整一下了,不是她怯懦,实在是此人难以超越。妞丫等人却是斗志大燃,决定不惜一切的跟上双莲的脚步。 “集合,训练还没结束!”文士官戏谑的声音打破了众人的幻想,李鳞红着脸离开,为自己撒娇的举动羞愧。双莲却是失笑的摇摇头,下台组织队员列队。 第五十七章 宿敌见面 双莲在为“兵者”称号奋斗的时候,男兵营这边却发生了一场小争端,闹事的却是好不容易才获得正规士兵待遇的刘明,只见他双拳紧握,似能喷出火来的目光直直的盯着面前的男子。此人却是念蔺,按理说他最是会扮乖卖巧,不轻易在人前露出真实面目,此刻却右手成爪,对着刘明的心口,挑衅似得的晃了晃。 “哼,口舌之争毫无意义,凤国儿女实力为尊,你,敢不敢应下我的挑战?”刘明冷笑一声,指了指不远处的比斗台,全然没了往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懒人”姿态,眉目间飞扬的自信,便是展越见了,只怕也难以在第一时间认出。 一些和刘明交好的男兵却拦在他面前,劝说他揭过此事,因为念蔺看着好欺负,战力却极强,便是队长都没讨得便宜,更何况是他?刘明谢过众人好意,执意挑战念蔺,不服输的劲头倒是让一些人刮目相看,但却不足以让他们认可他。 “好,我应了!”念蔺松开手,活动了下手腕,看了一眼负责训练他这一分队的士官,得到许可后,大方应下,率先走向比斗台,决定好好教训一下刘明。 刘明亦是大步追上,不甘示弱的瞪着眼睛,却不知这个举动透着几分幼稚。 其实两人之间发生争执也不是第一次了,自刘明分到念蔺所在的分队后,两人就像是前世敌人今世冤家一般,一见面就不对盘,说不到几句话,就争吵起来。但像今天这样闹到比斗台上,却是第一次,所以众人看热闹的兴致还是挺高的,很是期待刘明的实力,和念蔺的底线,以及这对天生的敌人带来的精彩比斗。 “我比你先入军营,算是你的前辈,就让你三招,免得别人说我欺负新人!”念蔺背过一只手,下巴抬了抬,挑衅似得看了刘明一眼,说出的话着实欠揍。 刘明果然怒了,握紧拳头,直接冲向念蔺,扬声道:“休要猖狂,看招!” 念蔺无奈的耸耸肩,稳稳地接住刘明这一拳,右脚抬起,正中刘明的腹部,趁着刘明吃痛,双手交握,朝他的后背砸了下去。刘明却就地一撑,在地上翻滚了几圈,避开这狠辣的一击,翻身站起,冷静了一会,却是没有继续发动攻势。 “怕了?”念蔺嘴上说得轻蔑,眉眼却多了一丝凝重,这个对手似乎不简单啊,看来要彻底的打服对方,还得使出全力才行,错漏一分,比斗就没了意义。 “哼!”刘明冷哼一声,握紧拳头奔向念蔺,直击他的面门,却在对方抬肘格挡住的时候,左 脚以一个漂亮的弧度踢起,击向念蔺的腹部。念蔺弓腰躲避,却因一时不慎,被刘明砸中了小臂,吃痛的低呼一声,侧身跳跃,拉开彼此距离。 念蔺站定后,看着刘明眼中的杀气,却是大笑出声,道:“你小子不错!” 话落,念蔺双手摊开,运转内力,用力的向前方推出,一股可怕的掌风便以极快的速度向刘明飞过去。刘明忙退避躲让,却还是被击中了胸口,险些倒飞出比斗台,这猛烈的一击,打碎了刘明这些时日的飘然,开始慎重的看待这个对手。 刘明又退开了几步,握紧拳头,运转内力,发出一声暴喝,以猎豹一般的姿态向念蔺扑过去。念蔺改掌成爪,抓住刘明的脖子,身子就势一扭,就将他扔了出去。刘明却在半空倒转,双脚落地的时候,身子前驱,双**握砸中了念蔺的肩膀。念蔺吃下这一击,双手顺势扣住刘明的手腕,大喝一声,将他甩了出去。 这一次,刘明没这么好运了,这几乎贯注了念蔺全部内力的一击,直接将他甩到了比斗台下,定下了胜负。刘明拒绝别人的搀扶,爬起身,对上念蔺含着笑意的视线,咽下不甘心,大声道:“我认输,但我不会永远都认输,你给我等着!” “我等着!”念蔺笑笑,待刘明离开后,方才状若无事的走下比斗台,只有他自己知道最后一击的两面性伤害,能把他逼到这个地步,刘明大概真是不一样了,至少和传闻中的不符。也是他大意,明明提醒过自己不可轻敌,却还是在对上刘明的时候生出了一丝骄傲,这个样子的他,心性不定,还如何谈及前程? 想着,念蔺决定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修身养性,专注于训练,不再争强好胜,免得跟不上双莲的脚步,错失了这个有意思的女孩。另一边的刘明躺在床上,任由军医搬弄,心中也在想着自己的不足之处,决心一一改正,不让他的颜双失望。 第二天,鼻青脸肿的刘明对上似无损伤的念蔺,却是一笑,没有再出言挑衅。 念蔺亦是客气的点头回礼,半点没了横看竖看都看不顺眼刘明的古怪姿态。 两人算是和好的互动,看在众人眼里,却是分外的诡异,总觉得他们还是保持原来的状态才显得正常。但不管他们怎么想,刘明和念蔺都没有再发生过争吵,但也没有一笑泯恩仇的成为好友,只是不冷不热的处着,让人没了热闹可看。 专注训练的好处之一便是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就到了男女兵营混合训练的日子,说是训练,其实也是一 场非正式的比斗,是每年年末的最终考核的过渡阶段。念蔺很期待混合训练,因为这意味着他有机会见到双莲,光是想想都很开心,就连平日讨厌的人都看顺眼了许多。刘明不解念蔺为何这般反常,经人解释后,才明白念蔺这是为见小媳妇而心思浮动,不由好笑,想到冷颜双,心中又是一痛。 “念蔺,别笑了!你这个傻样,不是让其他分队看笑话吗?”身形魁梧的队长整合好队伍等待士官过来训话的时候,悄悄靠近念蔺,咬牙切齿的提醒道。 念蔺点点头,收敛了下笑容,嘴巴是闭紧了,但眼里的笑意仍是透着傻劲。 这种傻劲在男女分队相遇并按照顺序进入大元帅训话场地的时候,越发的不可收拾,队长已经无力阻止,只得任由念蔺犯傻,反正有帽檐遮着,估计上位也看不清。刘明站在念蔺的后方,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借此掩盖心中的丝丝羡慕。 士兵人多却灵活的很,在各队队长的约束下,行动一致,迈着规整的步子,进入一早划分好的区域。男军第一阶梯和女军第一阶梯的士兵将训练场一分为二,而他们各自的区域却是一分为八,队员人数不足,便采取灵活的站队方式,务求完整。待各分队站好后,负责训练这些分队的士官也到了前右方列队立正。 从主台上看过去,黑压压的士兵似怒海劲风,仿佛什么力量都摧不毁他们。 每个士兵都站得笔直如松柏,不管天气是如何的恶劣,都没有人皱下眉头。 此次训练出动的只有第一阶梯,其他阶梯照常训练,毕竟这是属于入营新兵的考核,老兵要是想切磋,大可等年末的大演练。所以,这混合训练的规模不算大,但按照规定,各阶梯的最高长官都来到了训练场,以大元帅为首,站在主台两方。朗哩和男方大元帅都不是啰嗦拖沓之辈,三两下就结束了训话,退到后方。 两位元帅都习惯了各自大元帅的作风,对视一眼,也不废话,走到主台边的鼓阵,一边吟唱着战前歌,一边敲响了意味着混合训练开始的鼓声。鼓声一响,各士官快速行动,回到队伍中,按照昨天的布置,带着他们前往不同的作战区域。 直到这一刻,各分队才了解身上所背负的任务,最大程度的避免了作弊行为。 女方第三分队人数最少,责任却最大,因为她们要牵制敌人,至少保证西方两个时辰内都不进一个“敌兵”。与第三分队对战的是念蔺和刘明所在的第一分队,他们的任务却是以最快速度打破西方防线 ,赶去南方支援“被困”的第五分队。得知自己要和双莲敌对,念蔺终于停止傻笑,眼底燃起一丝斗志,誓要胜利。 这让第一分队的人都松了口气,经过几次调整,原第一分队的人都散得七七八八了,却不影响这些人了解念蔺和双莲之间说不清的关系。所以,当得知对手是第三分队的时候,第一分队的人都默契的看向了念蔺的方向,就怕这小子成为内奸。但看念蔺的样子,众人放心了,也是,身为男子,怎会甘愿居于女人之下? “小子,哥哥教你一招,这媳妇娶回家得哄,得宠,但得先让她知道家里谁说了算才行。所以一会你尽管放手去做,别因为一时心软,弄得一辈子憋屈!”似经历过不少的队长靠近念蔺,拍着他的肩膀,眼里满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 念蔺拍开队长的手,笑得很是真诚的说道:“这就是哥哥你没媳妇的原因?” “……”二十出头早就该当爹的队长不禁胸口一堵,在众人憋笑的举动中,若无其事的走到前方,但他握紧的拳头足以说明他此刻的心情是何等的激动。 第五十八章 近在咫尺 队长满脸郁气的走开后,念蔺挑挑眉,想挑拨他和双莲的关系,让他娶不到双莲,做梦吧!他会用自己的办法收服双莲这蛮女,让她乖乖的做他的妻子。 各就各位后,众士官按照顺序射出鸣镝,待各分队的鸣镝都响起后,急促的鼓声也敲响了,等犹如惊雷的鼓声结束,各分队便开始了行动,势要赢了演练。 第三分队所在的区域是一片密林,这里便是她们牵制第一分队的战场前线,对于早就经历过无数次丛林战的双莲等人来说,如此安排实在是便宜了她们。 但没人因此掉以轻心,轻敌自傲的心性早在双莲的教训下消失殆尽,任何时候都不放松自己已成了本能。因为战事无常,谁也不知道一个错漏带来的是什么。 藏身在一棵大树上,双莲做出一个手势后,第三分队就默契的散开,找寻最佳隐匿点,将密林包围起来。第三分队两两分开,却又像一个紧密的团体,发动出的攻势堪比一支千人精英队列,这是数次配合形成的默契,无人可以破坏。 第一分队很谨慎小心,只派了四人小队过来试探,但双莲可没有不屑“蚁肉”的心思,发出“绞杀”的虫鸣声后,这四个人就都被木剑击中了。早知第三分队不好惹,却没想到这么不好惹,队长派出去试探敌情的士兵竟一下子都中了招。 这个结果让第一分队的人都紧张起来,要知道第三分队才不过百多人,他们可不能输太惨了,不然,真是没脸在军营里抬头。念蔺却是一笑,凑到队长身边,小声的说了几句话,队长先是一愣,随即狐疑的打量了一番念蔺,似在考虑。 “好,就按你说的办,咱们赌一把大的,成败天定!”队长思量再三,决定拼一把,召集队员,选出了一队人,要他们在混战中绕到后方,洒下诱兽粉。 刘明不禁看了念蔺一眼,看不出来这小子尚未成年手段就狠辣至此,倒让他期待起那个双莲来了,看究竟是怎样的女子能得到念蔺的另眼相待。念蔺却眉头紧锁,他心知双莲不好对付,没准这诱来的野兽会成为对付他们的利器,但总要试一试,更何况他真正的目的并不在此。那么,双莲能够猜到他所有的谋算吗? 第一分队发动了猛攻,却被第三分队压制得死死的,双莲坐在粗大的树干上,仔细观察着第一分队的举动,先是一愣,随后展开笑颜,往后看了一眼,妞丫她们可有点无聊了,这样正好。自以为顺利骗过第三分队的男兵在绕到后方的时候,因一时不察,损失了大半人手,妞丫 和杨曦联手,以枝叶为武器,点中了这些人的死穴。虽然不甘心,但中了招的男兵只能依照规矩躺下,不然,便视全队弃权。 “该死的娘们!”眼看着诱兽计划就要落空,剩下的男兵脸色不禁难看起来,对视了几眼,默契的出动,在冲进妞丫等人的攻击范围时,以身遮挡,洒下兽粉。 “小皇城”男女兵营混合训练比斗进行得如火如荼的时候,皇城内,再次被皇后赶到御书房批阅奏章的肃元帝正百无聊赖的数着手指玩。一旁的贴身内侍垂着眼,掩掉无奈,却是没有进言的意思,只是看茶水凉了,着小太监添热茶。 肃元帝喜怒无常,今日可为一件大事一笑泯恩仇,明日就可为一件小事抄家灭门,若不是皇后牢牢看着,这些年的冤案还不知道会发生多少呢。而肃元帝也有可爱之处,至少在一些大事上,并不糊涂,常坑人于无形,让文武百官摸不清他的脾性,也养不出权臣来制衡皇权。便是老谋深算的丞相,也拿肃元帝没办法。 说到丞相,肃元帝倒是想他了,站起身,活动了下身体,派人去宣丞相进宫。 等丞相来的时候,肃元帝的棋盘也摆好了,免去他的礼,伸手一指,丞相就乖乖的坐在了肃元帝对面。君臣二人如平常那般,下棋切磋,个中暗涌就不一一赘述了,总之一盘结束,贴身内侍的冷汗都快把衣服弄湿了,幸好赢的是肃元帝。 “哈哈哈……几日不见,爱卿的胆子倒是变小了,莫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朕的事?”肃元帝随手一挥,弄乱了棋局,懒洋洋的往后一靠,不辨喜怒的笑道。 “回陛下的话,不是臣胆子变小了,而是陛下的棋艺越发精湛,叫老臣绞尽脑汁都赢不了,着实惭愧!”骊清用衣袖擦了擦额上的汗水,很是尴尬的开口道。 “哦,朕变得这么厉害了吗?”肃元帝飘飘然的摸摸胡子,眼中的得意实在是欠揍,却没有人真心相信他此时的情绪,尤其是和肃元帝过招无数的骊清。 叫内侍撤去棋盘,肃元帝拉着骊清坐下,桌面上摆着一份奏折,是新任吏部尚书整改吏部的提议。骊清垂着眸,装作没看见,等肃元帝发话,谁料肃元帝却玩起了沉默,迟迟没有开口。寻常臣子在这样的氛围下多半会沉不住气,但骊清到底不是一般人,竟是犹如坐定一般,老神在在的端坐着,眉目间没一点异样。 许久,还是肃元帝开了口:“爱卿不愧是爱卿,这新任吏部尚书的背景干干净净,与世家没半点关系,与武将毫无纠葛,农 门孤子出身,比之冷严更合朕心意。任谁看来,都会认为此人是上天为朕选中的最佳人才,也让众臣无话可说。” 骊清拱手行礼道:“天佑大凤,神庇我皇,此等人才,乃是受龙威召唤而来,等闲触碰不得!有陛下真龙之威镇压,任何魑魅魍魉都不敢造次,何况臣等乎?” “哈哈哈……爱卿真会说笑,真龙之威?朕看是龙屁泛滥吧,不然,你怎敢以假乱真,妄造身世?”肃元帝忽的沉下脸,将奏折摔到骊清脸上,似笑非笑道。 闻言,骊清却是不辩不驳,从容的跪在地上,一副任由肃元帝发火的姿态。 “呵,丞相啊丞相,这凡事皆有迹可循,越是完美,就越是破绽百出。你真以为朕不知道是你在背后操纵此人?若非此人真有真才实学,朕弃之不舍,怎会许你谋算成功?你等争权夺利,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那是看着好玩,但不表示朕就是个睁眼瞎,任由你等糊弄而不自知!”站起身,肃元帝脸上看不出一丝怒气,却叫伺候的内侍们全都跪到了地上,一个个贴着地面,半点声音都不敢发出。 “臣有罪,臣惶恐!”骊清本来就没打算此事能骗过肃元帝,因此被揭发也不惊慌,若肃元帝有心责问,吏部尚书一位就是别人来坐了,容他选的人上位,不过是权衡利弊之后,肃元帝也觉得可行罢了。但帝王之威不可犯,肃元帝怎么也要敲打他一番才行,故此他才不发一言的跪着,等这通火消掉,此事便能揭过。 果然,在肃元帝罚骊清三年俸禄,并闭门思过三天后,就派人带骊清走了。 骊清诚惶诚恐的离开后,肃元帝颇为无趣的打了个哈欠,正要继续批阅奏章,就看了一眼跪在地上几乎要嵌进去的内侍们,没好气的说道:“朕还没驾鹤西去呢,一个个的急着跪什么,都给朕滚,别在这里碍眼,惹朕烦了,灭你们满门!” 闻言,众内侍纷纷后退,生怕成为肃元帝泄愤的对象,只有贴身内侍未动。 肃元帝便上前踢了贴身内侍一脚,笑骂道:“老货,你这是不怕灭满门了?” “回陛下的话,老奴就是那河水上飘来的孤儿,您要灭老奴满门,老奴自是不敢违命,但这河水该如何灭啊?”贴身内侍微抬头,盯着肃元帝的脚,无奈道。 “你个老货!”肃元帝这会是真笑了,又踢了贴身内侍一脚,道:“起来吧。” 话落,贴身内侍立刻麻溜的爬起身,扶着肃元帝坐下,看桌上的点心盘子空了,便 要去招呼,却被肃元帝拦住,只见他神色略微不自然的低声道:“老货,去跟皇后说,朕废寝忘食,沉迷国事,批阅奏章没了度,已经半天没进食了。” “……”闻言,贴身内侍表情一僵,看了一眼肃元帝的窘样,又很快的恢复平静,恭敬的退下,转身的时候终是憋不住笑意,无声的灿烂了老脸。待贴身内侍退下,肃元帝就认真的看起了奏章,皇后不好糊弄,即使做样子也得做全了。 所以,当皇后领着宫人端点心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难得认真的帝王在批阅奏章,似是回到了他初登位的时候。皇后忍着笑意,吩咐宫人退下,亲自端着点心上前,还来不及行礼就落入了一个宽厚的怀抱,先是一惊,而后温和顺从。 肃元帝将碍事的点心盘放到桌上,低头吻住皇后的唇,将她的话牢牢地堵回去。皇后无奈,心中也是愿意的,便如往日那般,做个乖顺的妻子满足丈夫。 “嘻嘻,皇后,朕就知道你最疼朕了!”将皇后扛起,肃元帝乐呵呵的走向内寝室,眼里的波光似春日下的湖面,叫人看了心喜,却又生出一股难言的尴尬。 第五十九章 国师预言 吻了吻安睡着的皇后,神清气爽的肃元帝走出御书房,前往神塔,这是历代国师居住的圣地,连他也要徒步过去。许是身心都得到了满足,肃元帝这会是见谁都开心,笑容满面的样子却叫一众侍从白了脸色,生怕他下一刻就开口要了他们的命,但此事并没有发生。直到肃元帝的身影消失,侍从们才缓了脸色,站起。 得知是皇后带着点心到御书房看望了肃元帝,才使得帝心如此欢愉后,一众侍从同时松了口气,果然只有皇后能治肃元帝啊!便是皇贵妃,都没这等本事呢。 神塔位于皇宫偏南方,位置僻静,鲜有人烟,在此服侍国师的通常只有两个侍者,且都为孤儿,无父母家族牵绊,一生奉献国师,直至老死。服侍国师的侍者都是经过层层选拔上来的信徒,通过最后一关时基本上都会留下四人,供国师挑选。若不是一名侍者太少,力或有不逮,只怕国师们出行都将由一人打点完成。 前代国师却是破例留了三个人,这多出来的第三人造就了一代传奇,他便是当今男兵大元帅的父亲,人称仙将的“远而侍者”。远而侍者蒙前代国师提拔,洗清身份,得以步步高升,却没有忘本,在前代国师逝去后,抛开大元帅的身份,以侍者之名殉葬。肃元帝感其忠义,待其子如手足,君臣携手,成就了一段佳话。 虽然进入军营后,大元帅因着“小皇城”的规矩,不可避免的疏远了肃元帝,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仍是武将中最得帝心之人。许是因父亲的关系,大元帅待神塔的感情很是复杂,平时能避开则避开,肃元帝却与现任国师关系匪浅,经常去神塔找他切磋棋艺。但众人皆知,肃元帝这是去讨酒喝,现任国师最擅长酿酒。 国师一职是在降天女帝在任时兴起的,首代国师天生目盲,却有通天之术,在降天女帝打江山的时候,多有助力,更是数次为降天女帝挡灾,以致命数不长,重病而逝。降天女帝为纪念这位挚友,建立了神塔,并按照他的遗言,规定了历代国师需要遵守的规矩,使得国师之位超然却又越不过皇权军权,三方制衡。 而国师的任免却很简单,前代国师命数将至时,会潜伏民间一段时间,寻找能够得到凤凰石纳血认可之人。寻到此人后,无论此人是何身份,都得带回神塔,将一身功力传送。新任国师若能以凤国为重,承天命,为万民,则得享终年,自然而逝。若心性不定,妄生邪念,自会被凤凰石反噬,吸掉一身功力,以血肉偿还罪孽。万幸的是,凤凰石历经传承,至今无一任国师不得善终,均是享尽 命数。 当然,那些为天下百姓挡灾的国师大多病逝,早早离去,却也算死得其所。 凤凰石的来历无人得知,便是降天女帝也说不出原因,成为凤国一大秘密。 倒是有民间传说首代国师乃是凤凰转世,携凤族圣物助命定之女成就霸业,霸业既成,凤凰也该舍掉凡身,重归神位了。是以首代国师逝去时才会诡异的尸骨无存,化为烟雾,毕竟凡人之躯怎能承受得住神凰之力?神凰离体,凡躯自然灰飞烟灭,独留凤凰石这一圣物,代代挑选命定之人继承神力,庇护凤国天下。 历代国师各有本事,使得外界猜不出凤凰石选定命中之人的标准,毕竟没人能想得到下一代国师会是厨子还是别的什么阶层的人。这代国师被选中时,可算是轰动一时,因为他不过是在妓院里面卖酒的小郎,出身之低,品性之劣,实在是叫人不敢相信。但凤凰石真真切切的吸纳了他的血,由不得众人不认他的身份。 好在这代国师入住神塔后,干了几件足以安定民心的大事,有关他出身的纷争才停歇下来。国师稳定局势后,鲜少现身,多数待在神塔里酿酒,自饮自斟,外带防备肃元帝偷酒。外人皆以为凤凰石这般圣物,便是国师这样低下出身的人都知道轻重,但肃元帝爬上顶楼时,看到的却是国师把玩着凤凰石的不正经样。 走到国师面前,肃元帝扫了一眼他的无聊样,不由笑道:“国师可是无聊了?既然无聊,那就把酒拿出来,同朕醉一场,好忘却这俗世凡物,早日列位登仙?” “陛下今日满足得很啊!”国师抬眼,看着肃元帝恨不得让所有人都知道他春风满面的样子,微微一笑,视线在某个部位停留片刻,方才移开落到凤凰石上。半点没有提酒的意思,小气吧啦的样子真是毫无国师风范,却显得亲近平和。 “国师不必羡慕,要不朕给国师找几个娇美佳人红袖添香日夜相伴?”肃元帝盘腿坐下,毫无帝王姿态,似笑非笑的看着国师,并不意外的听到了他的拒绝。虽然还是想喝酒,但看国师有话要说的样子,便忍住了,大不了走的时候顺一坛。 果然,片刻后,原本懒洋洋歪着身子的国师坐直了腰背,将凤凰石放到桌上,指着中间的诡异红线,道:“圣物异变,恐天下有变,凤国将迎来灭国危机,或许在陛下这代刘氏皇朝就走到头了。陛下可有什么想法?别露出这般兴奋的模样,陛下乃是降天女帝后人,身上之责,远超陛下想象!若被人篡国,陛下有何颜面去面对列祖列宗, 又如何向凤国百姓交代,当趁隐患未成,及早解决才是!” 肃元帝收起了笑容,看着国师难得急切的模样,道:“国师失态了,这天下姓刘,朕既然坐得上龙位,自然也守得住,不过区区邪魔,何致紧张至此啊?” “陛下说的是,是臣失态了,但此事不可轻忽,还望陛下三思!”国师一愣,当即整理衣摆,跪伏在地上,向肃元帝行了一个大礼,言辞中不乏忧虑之意。 “说说吧,这具体是怎么回事?”肃元帝伸手虚扶,示意国师起来回话。 “臣昨夜入梦,瞧见一片血海,一只通体红色的凤凰,自血海出生,沐浴着神凰涅槃时伴生的玄火,而后,此血凤蜕变为不辨善恶的火凤,其利爪下抓着的是陛下的冠冕。陛下应知,臣继承了国师之力,拥有预言天赋,此梦并非虚幻,乃是神凰示警,要臣提醒陛下,早做防备!”国师说着,双手前推又行了一礼。 “那这凤凰石……”肃元帝握着造型奇特的石头,手指摩挲了下红线处,只感到一阵刺痛,却是不以为意的放下,等着国师答话。国师垂眸,假装自己看不到肃元帝被灼伤的手指,道:“待臣醒来,便感受到了圣物的召唤,急行飞至,却终是晚了一步,圣物已发生异变,此骤然生出的红线,将是火凤取而代之的前兆。‘火凤血生,代刘御龙’,乃是神凰示警,臣夜观天象,几经占卜得出的批语。” “批语一出,臣知此事事关重大,方以酿酒为由约陛下来此相见。”国师说着,脸上最后一丝痞气也消失了,总算有了一国神师该有的风范。肃元帝见此却是一笑,又摸了一把凤凰石,感受那似灼烧到灵魂的痛感,轻笑:“真有意思!” “陛下!”国师不赞同的看着肃元帝,怎么到了这个时候他还是如此态度? 肃元帝摆摆手,安抚国师道:“国师莫急,朕既是降天女帝后人,承天运,沐龙威,就不会如此轻易的让一只毛还没长齐的火凤为难了去。不过是日子无聊,想看看火凤选中之人会是谁罢了,若此人能力不凡,给朕解解闷,倒也使得。” “日子太过安逸,朕也是会无聊的,再说这可比整日批阅奏章有意思的多。”想着,肃元帝越发兴奋,摩挲着手指,询问国师道:“国师,你可有办法预知火凤所在之处,不然万里江山幅员辽阔,便是找到了此人,只怕也是为时已晚!” “臣已预知!”国师点点头,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摊开,却被肃元帝拍了一掌脑袋,怒道:“是你说的十 万火急,那怎么还搞这套,非得要朕猜出来是吧?” “陛下,臣不敢,只是神凰之力受到了阻滞,只能得此结论。”国师揉揉脑袋,心中无奈,肃元帝这样的性子也不知是随了前代女皇哪一点,真不像刘家人。 此等大逆不道的想法很快就消失了,国师摇摇头,看着肃元帝,等待他的选择。肃元帝却摩挲着纸张,反复思量着“日出虚皇,蛟龙伴生,逐日随波,雏凤初鸣,真火断缘,霸者已现,似在远山,飘忽眼前”这句话的意思,却始终想不明白。半晌,肃元帝将纸条扔到了旁边的香炉里,又把玩了一把凤凰石,笑了。 “火凤会是慧元吗?”肃元帝忍着灼烧的疼痛,握紧凤凰石,看着国师道。 “是或不是,只需用圣物一试便知。”国师无视了肃元帝幼稚的举动,答道。 “如何试?可会伤到慧元,若慧元有个万一,朕可是不好跟瑞玉交代的啊!”肃元帝终是放开凤凰石,将满是烧伤痕迹的手藏于袖中,似笑非笑的看着国师。 第六十章 天意人为 国师轻咳一声,低声道:“若圣物在靠近慧元郡主的时候发出红光,红线再度变化,则可认定慧元郡主是火凤选中之人,若圣物毫无反应,则慧元郡主安。不过,陛下怎会怀疑慧元郡主呢?她遵从母姓,乃是正经的刘姓宗亲,便是她继承了皇位,也不会断了刘家天下。莫不是陛下还不放心,一定要再三折腾郡主?” “放肆!”肃元帝忽的变脸,一拍桌子,整个人的气势就发生了变化,压得国师弯下了腰,恭敬的伏在地上,轻声道:“臣惶恐,臣有罪,还请陛下息怒!” “要朕息怒可以,一会朕派人来酒窖搬酒,你若敢阻拦,就别怪朕了!”肃元帝眉毛轻挑,看着国师低垂着的头,说出了既让自己高兴又叫国师憋气的命令。 “……”国师露出一副“早已料到”的表情,肉痛不已的点了头,想着幸好肃元帝不知酒窖一共有三处,除却肃元帝知道的那处,另两处他都珍藏着美酒,怎么也不会吃亏。这么着,国师脸上却还是痛得无以复加的模样,真叫人生怜。 被国师骗过的肃元帝心底畅快了,再看凤凰石的时候,那点不满也消失了,想着“火凤”一事不容轻忽,便决定派暗卫出去找寻,只是人海茫茫,国师所谓的预知,又是这般的狗屁,不知要耗费多少时间。罢了,刘家人不怕挑战,这“火凤”果真命大,能熬到长成之时,也算其福运深厚,注定要成为刘姓皇朝的敌人。 作为降天女帝的后人,他不惧,也不畏,因为龙椅上只能坐一人,那便是他! 这是一个帝王的自信,也是真龙的傲视,太把邪魔当回事,没得自降身份。 从神塔走出,肃元帝深吸了一口气,着人去请慧元郡主明日入宫,说是想她了,要她入宫陪伴,切磋棋艺。而后,肃元帝漫步花园,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父妃逝去时说的话,现在想想,似乎另有深意,或许也是他想多了,受了国师影响。 一阵悦耳的笑声响起,勾起了肃元帝的注意,但只一眼就失了兴趣,又是后宫女人争宠的手段,就不能换个新鲜的吗?日子真是无聊啊,或许那只小火凤是神凰为解他郁气特地弄出来的也不一定。他现在倒真是有些期待了,小火凤的真身会是谁,以何种方式出现,以何种手段谋求皇位,光是想想,日子就有了盼头。 “来人,将那两个胆敢大肆喧哗的贱婢拖到安静的地方打死!”肃元帝转身前下了命令,眼里没有看皇后时的柔情,即便即将逝去的是两条正值最好年华的生命,也无法使他 动容半分。继续前行,肃元帝忽然想起了一个人,却是不争不抢多年的皇贵妃,当年若不是她全族遭难,女兵大元帅之位还指不定会是谁坐。 “关心爱妃,也是朕的责任,就去看看她吧!”想着,肃元帝就改变了方向。 第二日,肃元帝退朝后摆驾去了皇后宫中,慧元郡主入宫,先去给皇后请了安,之后便一直等着肃元帝的传唤,不想肃元帝却自己来了。慧元刚要给肃元帝行礼,就被他伸手拦住,说是自家人说话,不必拘谨,一切就同从前一样就好。 而后,肃元帝很是自然的握住了皇后的手坐下,一点都没有避讳后辈的意思。 慧元有些尴尬,干咳了一声,却被肃元帝无视,还握紧了皇后的手,便好笑的看看皇后,眼中的揶揄让皇后红了耳根,伸手便是一掌,想像以前那般教训她。 肃元帝不满的瞪了慧元一眼,而后捧着皇后的手,心疼道:“何须自己动手?皇后的手是给朕握着捧着的宝贝,哪能做这等粗事?慧元,你都当娘了怎还这般胡闹,看来是李家不堪,带坏了你,我看你就在京都一直住着吧,别回李家了!” “……”大病初愈精神不济的慧元郡主表情一僵,露出和瑞玉公主如出一辙的笑容,满满的都是无奈,“舅舅,您可不能老这么干,慧元已是出嫁女,怎能不住婆家,出府另住呢?再说,慧元若是住的久了,只怕这朝中众臣就该上奏了。” “屁话,你是朕的外甥女,朕爱留你多久就多久,谁敢多言?”肃元帝眼一瞪,却没多少威胁力,让慧元悬在嗓子的心终于落回了原处,看来隔阂是能够消失的,只可怜了她的鲜儿,那么早就去了,看不到这一幕,享不到该有的荣华。 “好啦,陛下,慧元难得进宫一趟,你就别逗她了!”皇后挠了挠肃元帝的手心,眉眼间透着无奈,却又趁慧元看不到的时候,轻挑柳眉,似在诉说什么。 手心传来的麻痒感让肃元帝心头一震,忽然感到一阵口干舌燥,深吸一口气,恢复平静后,便与慧元闲聊了起来。旁敲侧击的问了问瑞玉公主的情况,得知她还在生气,不由得苦了脸,委屈的看着皇后。皇后却是半点都不同情,明知道允许李鳞持特旨入军营会受到瑞玉公主的责难,他还是做了,落得埋怨怪得了谁? 慧元笑笑,适时地圆场,说瑞玉公主这几日都给她做红枣粽吃,味道可好了。 红枣粽是瑞玉公主最擅长的小食之一,与肃元帝在后宫苦挨的时候,就是凭着 这一手本事在前代女皇面前露了脸,为自己和肃元帝争得了一线生机。因此,听慧元这么说,肃元帝的心情顿时好了,瑞玉公主肯做红枣粽,不就是消气的前兆吗?再看慧元的时候,肃元帝难得的生出一分愧疚,毕竟他最先怀疑的人是她。 只希望如国师所言,慧元不是那只小火凤,即便她曾经拥有治世之才,乃是才华不输前代女皇的天之骄女,现在也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出嫁女罢了。便是真有所图,这么多年来都没露出一点破绽,也不可能,或许真是他想多了,疑错了人。 用过午膳,肃元帝带着慧元郡主去神塔找酒喝,他们以前就经常这么干。 就在慧元郡主踏入神塔的时候,正在“小皇城”附近觅食的青蛇忽的一顿,一股红光自头顶飞出,转瞬消失不见。同一时间,凤凰石发生了变化,在国师不敢相信的目光中,发出红光,原本细如发丝的红线眨眼间就有了一指宽的变化。 “这不可能,怎么会是她?”红光散去后,粗如食指的红线似将凤凰石分成了两半,如此清晰的示警,看在国师眼里,却依旧不能让他信服。刘姓人终结刘家皇朝,建立新朝,开什么玩笑?不还是刘家天下,子嗣延绵,依旧是降天女帝的后人。难道慧元郡主的丈夫还有问鼎天下的雄心不成,亦或是慧元郡主有异? 听着肃元帝和慧元郡主行走的动静,国师忙收起凤凰石,恢复那副没个正经的无赖样,与二人切磋起棋艺来。等慧元郡主顺走一坛好酒满足的离开后,肃元帝便示意国师说出结果,与国师的反应一样,肃元帝也不相信慧元就是那只火凤。 “凤凰石可会出错?”肃元帝这会是碰都不能碰凤凰石了,因为那根红线造成的危害,不再是灼伤这么简单,可即便征兆就在眼前,还是不能完全说服他。 “圣物若是出错,凤国早就不复存在了。”国师摇摇头,似有妥协接受之意。 肃元帝抬眼,冷声道:“你可知她是朕看着长大的孩子,更是朕的外甥女,要朕为了八字批语便痛下杀手,实在是荒唐。就算她是火凤,为何凤凰石到现在才示警,十几年前朕欲立她为太女的时候,怎么不提醒朕呢?若她没有与李家三郎相恋,这龙椅不用她争,也是她囊中之物,谈何篡国,谈何覆灭我刘家天下?” 国师无言以对,他又不是拥有通天之能的首代国师,不能完全理解凤凰石的意思,自然答不出来。何况命理一说本就玄幻,真能被人轻易掌握,化解祸端,也就不是命道了。但宁可信其有, 肃元帝疑心慧元郡主,说不定就是神凰的指引,要的便是让他们重视这最不可能之人。所以,为着天下,慧元郡主不能再活了。 “大胆!”肃元帝没想到国师竟然真敢提议他杀了慧元,就算他第一个怀疑的是慧元,却也没想过此事成真,更没想过要拿慧元的命。慧元自小就在他身边长大,聪慧机灵,甚得他意,即便之后困于私情,不顾大局,他也没有真的厌弃了她。他是真把她当做女儿了,如今,要为这荒谬的神迹杀了她,他怎下得了手? “陛下……”国师跪伏在地,劝道:“宁可信其有啊,此时不除,若等火凤展翅,天下大乱,则为时晚矣!请陛下以大局为重,顾念天下百姓的安危啊!” 肃元帝一拍桌子,不发一言的看着国师,国师低垂着头,却依然坚持己见。 就在一触即发的时候,忽然有宫人求见,说是慧元郡主出宫后马车受惊,即便有侍卫拼死护住,慧元郡主也摔伤了脑袋,陷入昏迷,这会太医正要赶去救治。 “天意吗?”肃元帝和国师皆是脸色一变,不约而同的看向凤凰石,低声道。 第六十一章 终再见面 “火凤”一事因慧元郡主陷入昏迷而暂被放下,因为太医院首最终给出的诊脉结果,让肃元帝和国师一时间都不知是该感叹先祖有灵还是慧元郡主命中无运了。慧元郡主摔伤了头部,有九成可能醒不过来,剩下一成中半成是醒来后恢复健康,半成是醒来后痴傻。这样的慧元郡主即便真是火凤,也是只半死不活的凤。 如此,慧元郡主如何能对刘姓皇朝造成威胁,又如何能覆灭刘家的天下? 虽是对慧元郡主放了心,但国师还是心存戒备,想到慧元郡主的女儿李鳞,决定在她回来的时候,请圣物试上一试。毕竟火凤之女,很有可能女代母职,完成祸乱朝纲,覆灭天下一事。若圣物无反应,或许就能暂时放下这事,专注于新年祈福一事上了。历代国师最重要的职责之一,便是新年批语,力保又一年国泰民安。因着国师的神力,农民最是爱敬之,毕竟谁不喜欢庄稼势好,风调雨顺呢? 京都发生的事端,身处密林中的双莲不得而知,自然不清楚自己避过一难的幸运,护住了她的青蛇不会邀功,也还没有言语能力,这事就成了一个秘密。 眨眨眼,时间过得很快,混训结束了,众人却还不得喘息,要为年末最终考核做准备,争夺“兵者”称号。男兵第一分队和女兵第三分队的对决中,即便念蔺计策百出,也还是敌不过活了两世的双莲,因此最终是双莲领着第三分队赢了对决。双莲也向“兵者”这个目标迈进了一大步,准备着将她的影响力扩散出去。 双莲这么厉害,让念蔺很是无奈,却又感到骄傲,他可是最先认识她的人呢! 第一分队的人对念蔺输了对决还这么高兴的表现感到憋气,但也没人说什么,毕竟念蔺在对决中已是拼尽了全力,并未因私情误事,只怪他的女人太狠。 不管在混合训练中输了还是赢了,之后的日子照常过,依旧是训练吃饭睡觉训练。众人早已习惯这样的生活,甚少有人发现李鳞已经很久没有来挑战双莲了。 知情者,默默地为李鳞祈福,希望慧元郡主能早日醒过来,李府可是不能再办丧事了,不然谁知道李父能不能承受得住打击。与李鲜李鳞纠葛不浅的双莲却是没什么情绪变化,因为前世慧元郡主也挨了这么一遭,但最终有惊无险,还因祸得福,重获帝宠。慧元郡主身体能移动后,就马上被肃元帝接到了宫中居住,一切份例比照太子额度。如此恩宠,实在是对太子地位造成了威胁,让臣子不安。 那个时候,慧元郡主身边 还有李鲜李鳞陪伴,作为嫡长女的李鲜更是风头一时无两,成了京都小辈中的第一人。便是太子的嫡子都要避其锋芒,让道于她。 今世李鲜早逝,改变了一些命途轨迹,但大体上还是不会偏差太多,慧元郡主这次应该也会有惊无险,被肃元帝接近宫中,成为试探百官的炼金石。就不知李鳞会充当什么角色了,她不是嫡长女,没有优势,也没有李鲜的心计,一个不小心,便是万劫不复。但无论怎样,李鳞现在都是“小皇城”的士兵,回去探望母亲的假期有限,短时间内,应该是无缘京都权力纷争,她可趁机拢住李鳞的心。 双莲选定对策后,在李鳞返回军营的时候,便不着痕迹的充当起“姐姐”的角色。李鳞原先就对双莲有着不同一般的依恋,察觉到双莲态度软和,以为她是心疼自己遇事太多,感激之余,更是亲近了几分。妞丫为此有些吃醋,但也没多说什么,李鳞可是李鲜的妹妹,那也就是她的妹妹,她总不好跟妹妹争宠吧? 在最终考核开始前,朗哩和男兵大元帅商量过后,决定给“小皇城”添点乐趣,请了京都有名的戏班子,让大家舒缓下神经。为迎合军营口味,戏班班主特地选了“苏娘子抱子上阵”和“瞎眼郎千里送尸”这两出戏,务求歌颂精神,表达敬意。爱看戏的士兵觉得这几天过的是神仙日子,不爱看戏的只觉天崩地裂。 戏班子表演的场所设在了“小皇城”的中间地带,方便男兵女兵看戏,两不偏颇。表演时间为午膳后和晚膳前,其余时间,士兵照常训练,戏班子的人安分居住在临时帐篷中,不得擅自行走。违令者,驱逐出军营,终身不得踏入半步。 严格的规矩,使得戏班子不敢放肆,原先想从士兵中挑选良人的心思也散了。 午膳后,爱看戏的士兵们成群结队的赶去抢位,不爱看戏的留下休息,也有人无奈的被众人簇拥着走到戏台边,观赏所谓的好戏。巫戈聪明,吃完饭就立刻躲了起来,避免被听不懂的戏曲摧残。双莲是队长,总不能做出躲避的动作,就被妞丫她们弄去看戏了,不过这个戏班子的表演确实不错,连她也能看进心里。 “老大,那个‘瞎眼郎’长得可真俊俏,要是俺的夫郎能有他一半就好了!”妞丫眼冒精光的看着戏台上的人,就差流口水了,让双莲好一阵嫌弃,推开了她。 左右看看,女兵脸上都是和妞丫差不多的痴迷神态,就是李鳞这个小东西都羞红了脸,双莲揉揉眉心,趁着无人注意,走出了人群,寻地透气。一直注意着双 莲的念蔺跟了过去,想和她牵牵小手,谈谈心事。可惜,念蔺依然是捂着脑袋泪眼汪汪的跟在双莲身后,活像个备受欺负的童养夫,让一些男兵看了很是好笑。 “念蔺,这就是你的小媳妇吗?”刘明一直很好奇念蔺喜欢的女孩是什么模样,混合训练中败得太快,都没能仔细的瞧一瞧,现在逮到机会了,自然要看清。 双莲听到身后的动静,脚步一顿,缓缓地转过头,轻声道:“我不是他媳妇!” “没错,我才是她媳妇!”念蔺接话接得很快,一点都没有对决时的男子气。 闻言,刘明翻了个白眼,很是无语念蔺的狗腿样,但对双莲这个人更是好奇了几分,便上前,对上双莲的视线,仔细的打量了她一番。这一看,刘明虽然有些惊讶双莲脸上的刀疤和普通的容颜,面上却并未表露出来,如此还能让念蔺牵肠挂肚,想必真是真爱。既是真心相许,那作为念蔺的兄弟理应给她一份尊重。 “在下有礼,我名刘明,是念蔺的兄弟!”刘明握拳行了一礼,面露微笑道。 “在下有礼,我名双莲,是女兵营第一阶梯第三分队的队长!”双莲抱拳回礼,身子微躬,低垂着的眼眸掩掉了一丝悸动,不管怎样,刘明都是她前世一个特殊的存在,是第一个真心爱恋她的人。再次见面,她即便是冷心冷肠,又怎么会没有一点反应?可惜,时移世易,他们只能是陌生人,最好止步于此不再靠近。 念蔺左看看右看看,忽然眨了眨眼睛,也学着刘明的动作,扬声道:“在下有礼,我名念蔺,是男兵营第一阶梯第一分队的士兵,女兵双莲的家养小媳妇!” “……”刘明嘴角一抽,实在是不知道该说念蔺什么好了,双莲反应更是直接,转过身就走,在念蔺追上来的时候又给了他的额头一掌。念蔺捂着头眼泪汪汪的跟着双莲,嘴里不停地嚷着什么“你做我妻主我不嫌弃”,“我愿做小媳妇”。 好笑的摇摇头,刘明转身欲走,却突然感到心口一疼,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地刺了一下。同一时刻,正在翻阅书籍的展越眼前一黑,只感到一股难言的窒息感笼罩了他,就像前世临死时的感觉一般。捂着胸口,展越无力的倒在地上,过往片段不停地闪过,最终停留在初见双莲时的场景,那么的清晰,那么的悲伤。 “你怎么了?”刑部展越也受到了牵连,噬魂的疼痛让他几欲失去控制,又怕会因此被孤魂刘明彻底的夺去身体,只得死死撑着,希望孤魂刘明能挺过去。 “颜双……”孤魂刘明在快要痛晕过去的那一刻,忽然低呼了一声,身体剧烈的颤抖了一下,就瘫软在地,大口的呼吸着,视线逐渐清明,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幻觉。门外守着的小厮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推门而入,见此,立刻急呼来人。 喊完,小厮赶紧上前扶起恢复意识的展越,询问道:“老爷,您这是怎么了?” “无碍!”将刑部展越的魂体重新压制住后,孤魂刘明再次稳稳的控制着展越的身体,对上小厮焦急的视线,冰冷的吐出两个字。这时,府上大夫拎着药箱赶了过来,身后跟着两个丫鬟,姿色打扮皆是不俗。折腾了一番,大夫也诊断不出个所以然,就开了几副安神药,让展越喝着,并注意调息,莫操劳过度了。 展越点头,这个身体到底不是他的,想要长久用下去,自然得保护好了。 展府恢复平静的时候,兵营里的刘明却陷入昏迷状态,在他昏倒的那一刻,双莲第一个反应过来,扶着他就要去找军医,却被念蔺把人抢去,直奔军医帐篷。 第六十二章 雾里看花 寒冬第一场雪降临,白了一方天地,冷了一众人心,然而再冷都冷不过靠着丫鬟施舍艰难度日的逸郡王嫡长子刘明。年约八岁的他穿着极短小的袍子,明明已是冷得嘴唇都乌青了,却还是只能蜷缩着身体,窝在湿冷的被子里咬着馒头。 “大公子,大公子……”忽然一阵急促的声音响起,是一直偷偷照顾刘明的丫鬟小翠,只见她眨着水汪汪的大眼推门而入,直奔到床边,掀开被子,笑道:“大公子大喜,郡王爷说要带公子们去‘卧冬’,直言您也要去,您赶紧收拾一下,一会管家就要来给您送冬衣啦!不不不,不收拾,就这么给大管家看个清楚!” 小翠说着,正在叠被子的动作立刻顿了一下,忙把被子弄乱,又将刘明的头发揉乱,忍着激动的泪水,小声的说道:“若大公子能借机在郡王爷面前长脸,就不用再受这苦日子了,王妃若是泉下有知……啊呸,瞧奴婢这张嘴哟!哎,还是别说话了,大公子您跟奴婢来,奴婢这次一定会让您脱离这苦哈哈的日子!” 话落,小翠一把抱起瘦如幼猴的刘明,来到破旧的木桌前,狠了狠心,在他手上掐了好几下,刘明立刻疼哭了,委屈的看着小翠,低声道:“翠姐姐,我疼!” “奴婢罪该万死,但大公子您记住,一定要让大管家看到您的伤口,一定要说是刘妈妈嫌您脏,掐您以作惩戒!”小翠红着眼,将刘明放到凳子上,嘱咐完,立刻溜出了房间,往侧门的花园跑。她这次急着出来报信,一个不妥就会被人看出破绽,她死倒无所谓,就怕死前还看不到刘明翻身的样子,无法去向王妃交代。 小翠离开后,刘明也不是愚笨之人,明白她的意思,就乖乖的坐在凳子上。 待大管家抢在侧妃身边的刘妈妈前进来,一看到屋内的环境,立刻皱了眉。 虽说大公子不得逸郡王喜欢,但到底是正经的嫡子,吃穿用度皆有定例,原以为侧妃不是个糊涂人,今日一见,倒是他高估她了。再一看刘明乖巧坐在凳子上的模样,记忆中那个胖乎乎的小娃娃竟变成了这般可怜样,还真是让人不忍。 心生不忍,许多事也就顺理成章了,更何况刘明这般光景根本就不是伪装出来的。所以,在大管家看到刘明身上的掐痕,又见他总是畏惧的看着刘妈妈后,就生出了几分怒气,无论如何,嫡子都是嫡子,再怎么糟践,也轮不到一个奴才来欺辱。当下,大管家就抱起刘明,领着一众小厮,去见逸郡王了,无视刘妈妈。 听了大管家的汇 报,逸郡王即便再偏爱侧妃,也不得不生出几分不满,到底是自己的骨血,过得跟街边乞儿一般,岂不是丢了他的颜面,徒惹外人笑话? 以前没想起这个儿子还好,现在既然想起了,那就不能不管,所以,逸郡王连下了几道命令,让大管家兼管大公子院落的事务,无需侧妃插手,又提了大公子的份例。之后,逸郡王便让刘明换上冬衣,再着狐裘袍子,领着他到了前院。 “卧冬”是凤国皇室的一项传统游戏,说是游戏,其实也跟考验差不多,就是到一个指定的地点,不带暖炉,不带棉被,就地躺下,看谁坚持的时间长。 时间长者,预示着来年身强体壮,未来子嗣繁多,皇室越发繁盛。但为了避免争强好胜者硬撑着坚持,闹出人命,通常都会在开始前规定一个时间,时间一到,还躺在雪地上的人视为胜者。原本“卧冬”只是皇室为香火延绵的一种考验活动,发展到现在,已是凤国上下的开冬惯例,许多武将文臣都会将此视为竞争。 逸郡王带着三个儿子来到与几个交好的文臣约定的地点,就放任儿子去玩了,因为他这次可是做足了准备,一定要赢礼部尚书,没道理老输给一只弱鸡。 “卧冬”参与者多是男性,但也有女性加入,比如一些将门虎女,或是独立出来成为一家之主的女人。因此,“卧冬”也是男女相识的一个绝佳场所,不少良缘就诞生在这样的场合中,且多是男强女不弱的搭配,可谓是夫妻皆勇猛。 “不要理她,她是灾星,大灾星!”被两个弟弟理所当然抛下的刘明正想寻个地方蹲着,等“卧冬”结束,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怒骂着什么,不禁循声望去。是几个穿者打扮皆显华贵的女孩围着一个目光清冷的女孩,在看到那女孩无悲无喜的眼神时,刘明忽然感到心口一震,这个女孩长得好漂亮,跟仙子似的。 刘明下意识的走过去,要为这个漂亮女孩解围,却见她扫了一直说个不停的黄衣女孩一眼,就成功的让对方闭上了嘴,而后带着手帕交离开了。好厉害,是刘明心里的第一反应,原以为这是个备受欺负的人,不想,她根本就没把这些人放在眼里。等刘明反应过来,他已经站到了清冷女孩面前,一时间竟不知说什么。 “有事?”冷颜双抬眼,看着这个瘦得跟野猴子一般的男孩,颇为不耐道。 “啊?我我我……”刘明有些紧张,支支吾吾半晌,在冷颜双抬脚欲走前,终于说出了口,“我叫刘明,你叫什么呀,我想认识你,不知道你 想不想认识我?” “不想!”冷颜双说完,转身就走,却被心急的刘明张开手拦住去路,只见他脸色微红,张口说出的话却是:“那个,为什么她们那么欺负你,你都不哭呢?” 冷颜双有些厌烦的蹙起眉头,但看对方脸红通通的样子,又觉得有几分可爱,扫了一眼那些在远处玩的女孩,难得话多了的道:“为什么要哭,难道哭了后,她们就不会再欺负我,和我做朋友?也许我哭了,能够让她们心满意足的离开,那么下次呢?这一时软弱,或许能让我清静几天,但之后还不是一样被人笑话?” “一时弱,终身耻,我不愿做一个耻辱的人,所以,眼泪这种东西不会在我脸上出现!”冷颜双说完,越过刘明就走,她难得出来一次,至少得多看看风景,免得回去后眼里只有院前的那几棵树。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抬眼,是眼冒精光的刘明,“你说得对,不能哭,凤国儿女实力为尊,可死可伤,却决不能哭!” “我以后也不会哭了!”刘明说着,握起拳头,像是为了表明决心,还用力握紧了一下。冷颜双难得多看了刘明一眼,却没有多言,笑笑,便要继续前行。 刘明忙拉住她,道:“你叫什么名字?我长大了要娶你做妻子,疼你一生!” 冷颜双甩开刘明的手,尽管没人教导,她也知道定了婚约的女孩不能随意与外男接触,便道:“我已有婚约,长大后,要嫁给约定的人,你的话,请收回吧!” “哦。”刘明眼神一黯,在冷颜双离开前,追问道:“那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 “颜双,冷颜双,冷面寒颜双(霜)鬓角!”冷颜双自嘲一笑,说完就走了。 “我会记住你的!”刘明看着冷颜双的背影,将在雪地照应下显得越发鲜艳的红衣深深的刻在了脑海里,这个红衣女孩,将是他坚持着活下去的又一信念。 即使她已有婚约,也无妨,知道这么个人,懂得她的消息,于他已经足够。 “卧冬”结束后,逸郡王表情很不好,尽管他赢了老对手,却没有一丝笑意,因为他三个儿子都输了。刘明还好些,看样子也是被苛待导致的体弱,可另两个儿子一直都被悉心照顾着,结果却连刘明都不如,让礼部尚书那混蛋好一阵笑话。 回到逸郡王府,刘明的生活如小翠期盼的那样有了起色,至少下人们不敢在明面上做得过了。可是,侧妃那样的人又怎么会容刘明从此顺心如意下去?在某个午后,便趁 逸郡王外出之际,寻了个由头罚刘明跪在雪地里。小翠终是没忍住,冲出来替刘明求情,早就对她有所怀疑的侧妃冷笑一声,便让人将刘明抱起。 随后,侧妃让刘明眼睁睁地看着小翠被杖毙而亡,小翠虽忍住了哀嚎,但如何忍得住渗出的血迹?刺目的红色沾满了雪地,刺鼻的腥味,便是侧妃也不由得皱眉。而刘明只是看着,静静地看着,一滴泪都没有流,好像他根本不认识小翠。 侧妃被刘明的诡异表现吓到,草草的离开,没有再去找刘明麻烦,之后也当做空气。直到刘明被立为世子后,才又开始使手段,但成效都不显著,只得作罢。 “冷面寒颜双鬓角……寒颜……颜双……”刘明惊醒过来,来不及顾念蔺松了口气的笑脸,第一件事就是找双莲,但对方已经回到了女兵营区,最终考核时才能再见了。刘明的异常,让念蔺很有危机感,便有意识的阻止刘明,不让他去打听双莲的消息。刘明也不知自己为什么要再见双莲一面,只是心底有个声音在催促他,所以即便知道自己这么行事很不妥,却还是放任了,他想认识双莲。 第六十三章 幻心阵法 双莲只以为刘明的身体还是太弱了点,毕竟是遭受了长年累月的苛待,便是这几年光景不错,也终究是差了底子,如今晕倒,估计要休养一段时间才行了。 但看刘明现在的精神状态,比以前要好不少,这底子弱的问题,他该会想办法解决,不然,就卷包袱离开好了。没在意刘明的情况,也不去打听,双莲就这么把再见故人的复杂思绪抛到了脑后,自然也不知道刘明想要迫切见到她的事。 最终考核快到了,双莲重生归来后的第一个目标就要达成,自然是拿出更强的状态,准备着。众人都知道双莲的目标,也都相信她能成功,但仍有一些人妄想踩着双莲,一举成为第一阶梯的领袖,步步升至高位。明面上,众人都在努力拼搏,背地里却暗潮涌动,一些与双莲交好,或是有所接触的人都隐隐被孤立了。 但双莲却视而不见,没把这当回事,她不动,她的追随者自然也不会动,数次带来奇迹的双莲,怎么会把这些小伎俩放在眼里,真要计较,才是丢了身份。 第三分队照常训练,文士官越发的不把她们当人看,使出各种手段操练她们,今天去泥潭与毒蛇缠斗,明天去山上跟野牛抢夺地盘。晚上睡得正酣,一盆凉水泼下来,就得马上穿好衣服,跟着文士官夜跑。白天累得要死,吃饭的时间却少得可怜,几乎是双手一起用,塞到嘴里的那一刻,又要开始训练,半点不得闲。 “嗝……”第三分队苦逼的鼓着脸一边跑一边嚼碎塞到嘴里的食物时,妞丫却神情轻松的打着饱嗝,谁让她进食的速度快得令人心惊呢?几乎就没人能看清妞丫恐怖的进食方式到底是个怎么回事,而妞丫自己也说不清,只当是天赐福源。 双莲也不例外的鼓着脸,神情却没有露出一丝不自然,仿佛她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还有心情,小口小口的吞咽。奔跑过程中,若是急着进食,等待她的就是路边那两个被自己噎了个半死的女兵的下场。文士官握着一把羽扇,很是悠闲恣意,蹲在两个女兵身边,又是嫌弃又是无奈的看她们涨红了脸,掐着脖子干呕。 一轮训练下来,第三分队再次沦为第一阶梯的“丐帮”,一个个倒在地上,半点仪容都不管了。也就是在听到开饭的命令时,才打起精神,如同饿狼一般赶去抢饭。火头兵都习惯第三分队的失控了,没等人来,就抬出了专门给她们煮的一大锅饭食,让她们自个抢。别的分队站在一边,没有一个人敢过来和她们抢。 双莲站在最后,看着队员的表现,好笑的摇 摇头,吃饭皇帝大,这件事上,便是经过千锤百炼的精兵都扛不住。等到了双莲,锅里只剩下一点点饭食了。 “呃……”火头兵扫了一眼锅里的惨状,对上双莲面无表情的脸,吞了吞口水,立刻转过头吼道:“这里还差一锅,赶紧端上来,别让编号三六八等太久!” 过了一会,两个火头兵扛了一个大锅跑过来,汗都来不及擦,就让双莲盛饭。 双莲依旧是没什么表情,给自己盛满饭,转过身就走,她一走,别的分队才敢过来领饭,排成四个队伍,因为发饭的正好有四个口。也不知道第三分队是觉得第三个口的火头兵熟,还是这的饭食味道最好,每回来抢都是奔着这个点。久而久之,第一阶梯领饭就形成了习惯,绝不考虑第三个口,只抢其他口的饭食。 说起来,军营的饭食还是不错的,据说像这种荤素配着饭一起煮的方法是开国女帝发明,不但分量足,做法简单耗时少,味道佳,搭配也好,很适合士兵进食。还有一些行兵打仗时的特殊干粮,也是出自开国女帝之手,使得凤兵成为四国中最不怕啃干粮的士兵。因为干粮的味道好,又不糙口,别国羡慕都羡慕不来。 “嗯嗯呜呜……”妞丫捧着碗,扒了一大口饭,含混不清的跟双莲说着什么。 双莲难得没有嫌弃妞丫,反倒是不时的点点头,仿佛真的听得懂她说的话。 第三分队或是站或是蹲,都是只把脸埋在碗里,没工夫说话的样子,也就是妞丫厉害,而双莲耐心足,不然,任谁着紧吃饭的时候被这么打扰都想掐死人。 “哟,吃得可好啊!”文士官咬着一块排骨走过来,扫了一眼第三分队的样子,笑得很是温和,却让第三分队的动作同时一顿,又加快了扒饭的速度,生怕吃不饱。见状,别的分队都不由得抹了把汗,然后慢吞吞的吃着自己碗里的饭食。 就在第三分队以为又要开始惨无人道的训练时,却听文士官笑道:“今天晚上休息,你们慢慢吃,慢慢洗,好好睡一觉,明天我再带你们去玩好的,别急!” 第三分队松了口气后,又皱起眉头,文士官这算是断头前的最后温柔吗? 别的分队却好奇起来,文士官的可怕在第一阶梯是出了名的,比芈士官还要强,能让她说出这样的话,明天过后,第三分队还能活几个呢?有人担心第三分队挺不过去,有人期望第一个遭殃的是双莲,有人庆幸自己没被分到第三分队。 众人紧张之际,双莲 却睡得很香,一点都不担心明天的训练,见她如此,其他人也都冷静下来,怕什么,都经历过那么多了,总不见得就会折在这里。倒不如什么都不去想,不去管,好好睡一觉,天亮后,就豁出一切,跟文士官拼了。 决定是这么决定,但在整合队伍的时候,第三分队还是有人忍不住苦了脸,却还记得输什么都不能输气势,咬破舌尖,让自己保持冷静,直面带笑的文士官。 “精神不错,昨晚上睡得好吧?”文士官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眉眼一弯,扬声道。第三分队在双莲的带领下很有气势的回答了问题,震得地面都颤抖了。 文士官笑笑,不再说话,领着第三分队就往右侧门的山上跑,却在即将踏上第一层阶梯时,毫无预兆的失去了踪影。双莲反应很快,直言这是阵法,要第三分队的人保持冷静,跟紧她,就算不小心脱离队伍,也不要慌乱,这段时间的训练,若是用心了,定能找到破解的办法。有了双莲,第三分队自然很快恢复秩序。 “队长……”身后突然传来妞丫的惊呼,转头一看,原本紧跟着她的队员竟然都消失不见了。双莲眉毛轻挑,老是玩这一套,有意思吗,也不会换个玩法。 调整呼吸,努力让自己与四周的环境融为一体,双莲继续登山,哪怕脚下的路越来越不清晰。直到双莲目光所至全都是白雾,脚下的路也不再见一点轮廓,才叫她停下脚步。闭上眼,仔细倾听了一会动静,双莲忽的一笑,盘腿坐下,竟原地打坐,没有寻找破解之法的意思,更没有急于寻找前路,仿佛并不担心这些。 吐故纳新,内力运转,双莲睁开眼的时候,四周的景象已经发生了变化,像是某个达官贵人的宅院。只一眼,双莲就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原来竟是幻心阵法。前世,她入营初期遭受的最大挫折便是幻心阵的试炼,她当时怀着满满的恨意,轻而易举的中了计,将最不堪的一面展露出来,也让人看到了她身上的戾气。 幸亏,当时观察她的人是朗哩,若换了别人,只怕会立刻提议取消她的资格。 朗哩怜惜她的遭遇,又觉得她这只满是恨意的幼崽教导好来,未必不能成为一员大将。她也因此得到了不一样的未来,受到朗哩如师如母的照顾,一步步取得前世的成就。现在情况已然不同,她不会再轻易受到幻心阵的诱惑,将自己的伤疤挖出来,展露人前。那么,就利用这个机会,再次让她们认清楚她身上的潜力吧!凤国可不兴藏拙一说,实力为尊,表现出的价值越多,就越是有出 头机会。 但这也讲究技巧,死过一次的双莲自然很清楚该怎么做,才能得到最佳效果。 “颜双!”一声熟悉的轻唤,却让双莲冷笑起来,转过身,果然看到了冷严的样子。幻心阵内的发生的事,只有入阵者知道,外界看到的只是此人陷入幻境时的表现,由此来判断此人心性,品质,可否值得培养,或是挖掘不同的潜力。 “你既然当初选择不要我,现在出现还有意义吗?”双莲现在可是“孤儿”身份,如此说,在外界听来也是情有可原,她可不能露出自己真实身份的破绽。 冷严步步靠近,眼里满是愧疚之色,道:“颜双,为父知道亏欠你良多,但血脉亲情终究不能断,你恨我,要我死也就罢了,为何连你的兄长庶妹都不放过?地下如此冰冷,你妹妹自小娇弱,如何受得住,你兄长腿寒,时间长了只怕会落得终身残疾。不如,你下来陪陪他,要知道你兄长一直都最疼你,最放不下你!” “我没有家人,你们不要我,我也不会要你们!”双莲眼都不眨的大声说道。 第六十四章 突破幻阵 冷严脚步未停,伸出手想要触摸双莲,却被双莲躲了过去,便也不再纠缠,轻声道:“颜双,若你娘还在,定不愿看到你变得如此冷血薄情,毕竟她是那样温婉的女子啊!你是她所出,便是从未得她教养,这血脉亲情总该延续一二,学得一两分‘仁’。再怎么样,冷府都是你娘和你的家,葬身火海中的人,其中也不乏良善之辈,更有你娘为你留下的忠仆,你怎么能连他们的性命也不顾忌?” “是,为父不慈,没能好好对你,周柔那个贱人也是屡次陷害于你,更害得你容颜尽毁,被丞相府退婚,但你怎能狠辣至此?一府性命啊,竟都葬身在大火中,你听到他们凄厉的呼喊时可会有愧?”冷严站在双莲面前,掷地有声的说道。 双莲却一掌挥出,拍向冷严的胸口,不出意料的穿过了他的身体,冷严脚步一晃,险些摔到地上,一双眼里满是哀痛之色,仿佛双莲是多么的无可救药一般。 “你当真如此狠心?”冷严看着穿过自己身体的手,对上双莲冰冷的眼睛,面目逐渐变得狰狞起来,双莲却冷哼一声,收掌后退三步,运转内力挥出掌风,击向冷严。冷严应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周柔嚣张的笑声,似在得意着什么。 “冷颜双,你够狠,但狠不过我!你害了我一双儿女的性命,毁了他们大好前程,我就要你娘来抵命!哈哈哈……冷严那个懦夫到了地下依然没有勇气去寻找应妍,倒是我找到了。你知道应妍现在在过什么日子吗?千针扎心,万箭穿胸,我还放毒蛇日日撕咬她的脸,哈哈哈……”周柔笑得有些脱力,却依然不愿停下。 双莲眼底升起一丝杀意,却很快消散,没有说话,只是连续挥出数道掌风劈向周柔,在周柔消失的那一刻,微不可见的说了一句:“你找不到她,因为她早已投胎,似你这般阴险恶毒坏事做尽的女人才会流连阴间,无轮回转世的可能!” 周柔之后,就是冷万若,这个在死时正梦到嫁入丞相府后的风光日子的痴女。 “冷颜双,你居然还没死!”冷万若娇艳的容颜却布满了阴沉之色,眼里满是不甘心与嫉恨,尤其是看到双莲那连鄙视都懒得鄙视的表情时,更为的愤怒。 深吸一口气,冷万若握紧拳头,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的一笑:“你再厉害又能怎样?终究是我赢了,是我将要取代你嫁到丞相府,哪怕我死了,我都是曾和丞相府有过婚约的女子。你是原配嫡女又怎么样,活得还不如我这个庶女,啊,不对,我也是嫡女了,还是爹娘都宠着的嫡 女,不像你这个灾星,神憎鬼厌!” “但你已经死了,而我依然活着!”双莲冷笑一声,挥出掌风击向冷万若。 冷万若躲过了掌风,却又被双莲随后击出的拳头穿过胸口,身形一晃,却是马上要消失了,不及冷严幻象坚固。消失前,冷万若一动不动的盯着双莲,大笑道:“是啊,你活着,可你也被迫放弃尊贵的嫡女身份,成为这父不详母不见的孤儿,你是被我们一步步逼到如此狼狈的!那把火实在是狠,可也表示你已经走投无路了,你没勇气跟我们斗,所以才用了这般惨烈看似狠绝实则懦弱的办法!” “你死了!”双莲面无表情的看着冷万若,在她消失的那一刻,云淡风轻道。 闻言,冷万若眼里升起一丝怒火,却很快失去了踪影,仿佛从来都没存在过。 站在双莲面前的人换成了她的庶兄,冷令来,只见他总是显得阴郁的脸闪过一丝笑意,“颜双,你还活着真是好,我不怪你狠毒,只怪自己没有成长到可以保护你的地步,要你使出这样的手段自保。你放心,嫡母我会好好照顾的,我已经找到她转世投胎的人家,我会寻个机会在那家的下人房出生,伺候嫡母一生!” “我知道你没心思多谈,这就离开,不再来打扰你,只是在我离开前,能否听你叫我一声哥哥?”冷令来伸出手欲揉双莲的头发,却在半道停住,收回手。 看着冷令来眼里的期待,双莲叹了一声,冷府中,也就是他还算个清醒的人,但他们之间到底不能同寻常兄妹一般相处,只因他生了不该有的心思,与欲念。 运转内力挥出掌风之际,双莲压低声音说道:“我没有爹娘,没有兄弟姐妹,更没有手帕交,亲如姐妹的闺房密友。我从来都是一个人,一个人应对所有的苦难,一个人品尝堕入深渊的绝望,所以,我不欠任何人,你也休想得我认可!” 掌风挥出,冷令来消失前,对双莲笑了,那是他每次见到她时,都会露出的灿烂笑容,这一次,是真的再也看不到了。双莲亦是一笑,那是不悔的表现,重生回来后的那把火,是她蜕变的开端,所以她不会后悔,她会一直向前行走。 接下来就是些无关紧要的人了,有的人连脸都没有,可见他们在双莲心里,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尽管他们标榜自己是忠仆,是应妍留给双莲的可用之人,也没能唤起她的记忆。暗自算着时间,双莲忽然怒喝一声,装作终于看透幻境的样子,厉喝道:“区区幻象竟想蒙骗于我,我从来都只有 一个人,问心无愧也无惧!” 片刻后,幻心阵法变化,双莲发现自己来到了前世的战场,她被奸贼陷害,困于青国和熙国联合设计的“土木阵”中,一干心腹死的死伤的伤。一人骑着黑马,横枪一指,冲她吼道:“冷颜双,你何必执着,只要你肯向青国效忠,本殿下就以青国太子的名义,许你高官厚禄,许你一生无忧,凤国不堪,不值你丧命!” “废话少说,还未到最后一刻就言胜负,当心最后丧命的是你!”双莲全身都戒备起来,握着双刀,下令还活着的凤兵摆阵,意图反过来利用阵法困住敌人。 见此,青国太子冷笑一声,朝身边的黑袍人使了个眼色,那人就开始指挥青兵和熙兵变化队形,包围凤兵了。但双莲依然没有露出一丝慌乱,只沉着的指挥着凤兵,然后在青兵和熙兵发动的时候,右手一挥,下了最终命令。伤残的凤兵忽然爆发,朝青兵熙兵冲过去,不等他们反应过来,就点燃了身上的小油瓶。 大火燃起,“土木阵”变成“烈火阵”,猝不及防的青兵熙兵陷入混乱,就连青国太子身边的黑袍人都愣了一瞬,似没想到凤兵能够如此决然。双莲再次下令,凤兵变化队形,与青兵熙兵缠斗起来,战场变化,兵力胶着,一时间难分胜负。 但就在黑袍人准备做出变化的时候,嘶喊声响起,鸣国兵队的旗帜出现在众人面前,瞬间改变了战场局势。援兵到来,凤兵士气大振,全力绞杀青兵熙兵,鸣兵将领看了一眼双莲,确认她还活着后,笑了一声,下令放箭招待青国太子。 青国太子不甘心,但在黑袍人的劝说下还是下了撤兵的命令,败退离开。 但鸣兵和凤兵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放过他们?更别说鸣国此次冒险派兵,就是为了最大限度的削弱青国和熙国的兵力。所以,原本的困兽变成了猎人,原本的猎人变成了困兽,青国太子在亲卫的拼死护卫下,得以逃离,黑袍人却被俘虏。 鸣兵将黑袍人五花大绑,押到了双莲面前,揭开袍子欲观其真容的时候,却见他身子一抽,竟是不知原因的闭了气,明明他的下巴已被卸下,四肢也都打断了。鸣兵将领眼一瞪,就要下令抛尸,却被双莲阻止,说是将黑袍人的尸身关押一段时间,这人来路不明,背景神秘,擅于邪术,不可掉以轻心,叫他诈死逃离。 黑袍人被押下去后,鸣兵将领的手搭在了双莲肩上,“你还活着,可真好!” 双莲顺势抱住鸣兵将领,将脸埋在她的肩上,心道:“小 狼,能够再次见到你,真好!总有一天,我们会在战场相遇,前世未能实现的梦,今世总能实现!” 待双莲抬起头,战场消失,一切幻象也都不见了,只有她一个人对着白雾。 又过了一会,白雾散去,现出双莲所在之地,竟是一间庙宇,文士官和朗哩站在她面前。试炼通过,双莲成了幻心阵中突破时间最短的人,比朗哩当年还要胜上几分。之后,第三分队陆陆续续有人通过,因人而异,幻心阵的内容也各有不同。妞丫的幻境最是让人无语,她竟是幻想着自己左拥右抱,正夫吃醋要杀她的爱恨情仇,突破幻阵后,还一脸遗憾的说什么可惜没能再抱抱那漂亮的正夫。 “哎哟——”妞丫的后脑勺挨了一掌,泪眼汪汪的看着刚收回手的双莲。 朗哩看着这一幕,嘴角微翘,年轻真好,成长也美,只希望雏鹰展翅的那一刻,能不忘初心。文士官亦是满脸笑意,这是她带出来的兵,她们之后会分开,会因缘际会的发生各种变化,但这一刻,这些共度的时光,将没人可以遗忘。 第六十五章 以一打十 幻心阵法的试炼过后,还有一天就到最终考核了,双莲等人照常训练,没有露出一丝焦虑之色,让其他忐忑不安的人很是无语,这些人就这么自信吗?不,也许只是因为双莲太过淡定,影响了整个第三分队,似乎双莲不乱,她们就不会乱。视双莲为踏脚石的人心有不甘,暗地里推动了一番,就在晚上拦住了双莲。 “何事?”双莲扫了一眼拦在她面前的十个女兵,心知她们都是有意争取“兵者”称号的人,先前那些小动作,她不搭理,是因为她们不配。没想到她们却得寸进尺,找了上来,明天就是最终考核了,莫不是想豁出去将她打伤,无法参与? 为首的女兵上前一步,看着双莲的眼睛,却发现她是真的冷静,不免有些郁闷,难道在她眼里,她们真的都算不上威胁?想到自己不是独自一人,为首女兵胆气又来了,扬声道:“编号三六八,我们要挑战你,你输了就退出明天的考核,你赢了,就我们退出,并且以后见了你都要行礼,以你为尊,你敢不敢应下?” 不等双莲开口,一直跟着她的妞丫就上前一步笑道:“真亏你们有脸说出口,你们十个人挑战俺们队长一个,就算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这个挑战本身就有问题,俺们队长不必理会你们!再说,这你们赢了还好说,毕竟是十个对一个,可万一输了,啧啧啧,没脸再待在营里的时候,可别哭哭啼啼的闹着要跳湖啊!” “你!”为首女兵胸口一堵,正要说话,却听双莲浅笑一声,道:“我应了!” “啊?”妞丫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却是满脸同情的扫了一眼十个女兵,道:“队长,那你可手下留情些,毕竟都走到这一步了,真去寻死岂不是浪费资源?” 瞧妞丫这话说的,好像她们就一定会被双莲打败,并且输得颜面无存,恨不得自尽一般。哼,谁输谁赢,要等到最后一刻才能确定,休要嚣张无礼!这么想着,为首女兵跟同伴对了个眼色,就请双莲去比斗台了,她们要轮流挑战双莲。 “不必浪费时间,你们一起上!”比斗台上,双莲下巴微抬,做了个手势。 经过一番衡量,十个女兵同时站到了双莲对面,要来个以多欺少,已经是为了赢什么都不顾了。被这场比斗吸引而来的士兵有的还抱着碗,就怕来晚了看不成热闹,熟悉双莲的人看十个女兵的眼神都是同情的,嫉妒双莲的人则希望十个女兵能不惜代价的打伤她,让她错过最终考核。也有像妞丫这样已经不在意的人,因为她们相信双莲会赢,不过是过 程中让这十个女兵记住多少教训的区别罢了。 “喝——”为首女兵率先发动攻势,朝双莲冲过去,握紧右拳击向她面门。 双莲灵活一闪,轻而易举的抓住了为首女兵的右手腕,向下一扭,身子一侧,用整个背部将为首女兵顶起来,摔向了剩下几个女兵站着的地方。趁着几个女兵手忙脚乱的接住为首女兵时,双莲运转内力,朝意图攻向她后方的女兵挥出一道掌风。而后,双莲几个大步上前,右脚狠戾的踹向最靠近她的一个女兵的腹部。 背后传来破空声,双莲身子一扭,左手成爪,抓住了来人的手腕,用力一扭,就扭断了,又一脚踹出,便去迎接下一个人的攻势。有两个实力最弱的被双莲一手拎一个给扔出了比斗台,连一招都没跟她们过。这两个女兵倒算是全身而退了,原本还有点不服气自己输了,再一看倒在台上的同伴,就不由得庆幸自己好运。 一番混战下来,双莲以快狠准的攻势瞬间击倒了五个人,再加上扔出去的两个,还站在台上的对手,就只有三个了。为首女兵用手背擦了擦嘴角的血渍,再看双莲的眼神,已布满了深深的忌惮,真正接触过后,才明白自己的挑战是那么的可笑。原来双莲已经走了那么远,她们这些人根本连嫉妒的资格都不配拥有。 看了看左右,为首女兵生出了认输的心思,总不能十个人都错过明天的最终考核,至少得留下两个,为此,就是要她从今往后都得向双莲低头,也在所不惜。 但站在为首女兵左边的人却依然是满脸的不甘心,没给为首女兵说话的机会,就朝双莲冲了过去。右手握拳,左手成爪,女兵迈着诡异的步伐,飘忽不定,让人无法判断她的攻势。等到了双莲面前,女兵已经像是瞬间分出数道影子一般,叫人看不清她的本体在哪,无法及时做出反应。但这人不包括双莲,只见她右拳用力击出,一招就搞定了女兵,女兵倒在台上的那一刻,甚至都没反应过来。 还剩下两个对手,双莲没打算再陪她们玩了,正要发动攻势,就见为首女兵抱拳行礼道:“编号三六八,我们认输了,但走到这一步,大家都付出了很多,就这么错过明日的考核实在可惜。按照先前的约定,愿赌服输,我自然没要求说什么,但请至少让我们中有一个人能参加明天的考核,也不枉这些日子的煎熬!” 站在为首女兵右边的人面露感激之色,看情况,能参加考核的兵只有她了。 双莲却是冷笑一声,道:“你这手拉拢人心玩得倒是妙,但 我为什么要成全你?别忘了,若不是你暗中撺掇恶意推动,这九个人本来可以顺利的参与明日的考核,便是最后输了,至少她们有经历过,这段时日的付出也得到了证明。却因为你的算计,你的私心,错失了明天的考核,而她们倒下了,你却还好好地站着!” “还有工夫说这番漂亮话,将你的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我应了,便是你甘愿低头的功劳,我不应,就是我冷血无情,她们只会怪罪于我,而忘了你这个罪魁祸首!”双莲向前走了三步,似笑非笑的看着为首女兵一瞬间变得惨白的脸色。 其他人也用惊疑不定的眼神看着为首女兵,她们也不是傻子,冷静下来仔细一想,自然能明白双莲所言非虚。妞丫等人则是一脸愤怒,这人好大的胆,竟然敢这样算计她们的队长,不过在队长面前,这样的伎俩显然不够看,活该被揭穿。 走到为首女兵面前,双莲伸手按住她的肩膀道:“今日之事皆因你而起,却是这些女兵受累,你以为我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让你算计了后还能全身而退?” 不等为首女兵反应过来,双莲的手用力一按就放开了,但为首女兵已经疼得倒在了地上,她感觉肩膀快碎掉了,想要说自己刚才是真心求情,却也说不出口了。因为她那么说,是想给双莲留个印象,没准她会获得那一人名额,参与明天的考核。没想到双莲会这么犀利,当着众人的面那么一说,她再想翻身就难了。 “至于你……”双莲看着已经后退了无数步,快要掉到台下去的女兵,忽的一笑,“罢了,横竖你们都是被人利用,我也并非小肚鸡肠的人,你自行下台吧!明日考核,希望你不要缺席,毕竟你代表了九个人的意志,预祝你能撑到最后!” 转过身,双莲无视落在身上的视线,走下台,却听最后剩下的那个女兵喊道:“为什么,为什么要放过我,你不是说不会成全她吗,这样做,又算什么呀?” 回头,双莲浅笑一声,扬声道:“我这么做不过是尊重你们九个人为明日考核付出的一切罢了,不是为她,也不是为她说的话,只是站在同袍角度考虑而已。” 女兵一愣,再想说什么,双莲已经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看着双莲的背影,已经勉强站起来的几个女兵神色复杂,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为首女兵将额头贴在冰凉的台面上,苦笑一声,这一次,真的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人。 “走吧!”最后向双莲发动攻势的左边女兵在同伴的搀扶下,冲身后人说道 。 九个女兵在台下集合,正要离开,要代表她们参加明日考核的女兵犹豫了一下,还是返回比斗台,扶起为首女兵。见此,几个女兵都没说什么,默许了她的行为,十个人来,十个人走。进入军医营,十人都沉默着,尽管都没表态,但为首女兵已经知道她们的态度了,双莲真够狠,让她输得如此彻底,无招架之力。 相比十个女兵这边的诡异氛围,第三分队的帐篷内却是一片笑声,妞丫正模仿着双莲的动作,不知怎么的,同样的动作,双莲做着很帅气,妞丫却是搞笑。 双莲盘腿坐着,调节呼吸,为明天的考核做准备,如果没有意外,考核的内容会和前世一样。但她不会因为已经知道过程就放松自己,任何时候都不能大意,是朗哩教她的,她前世付出过几次代价,才深刻了解了其中含义,今世又怎会忘? “老大……”妞丫凑过来,趴在双莲背上,可劲的撒娇,也不嫌自己恶心。 双莲反手一掌,拍了拍妞丫的屁股,就不再动弹,只当自己被个猴子缠住。 第六十六章 个人考核 微雪过后,阳光照拂,叶子上的积雪融化成水掉落地面,一瞬间消失不见,清风吹过,激起林中雨,晶莹的雪水在阳光下显得分外明亮,犹如降落凡尘的星光。“小皇城”内,万物寂静,黑压压连成一片的将士站在训话台前,朗哩和男兵大元帅站在台上,看着满面锐气的士兵,心中皆是一叹,新鲜血液永远都是那么的迷人。但这些人中有多少能够坚持到最后,又有多少能够活下来继续人生? 回过神,朗哩向男兵大元帅点点头,就往后退了一步,让对方先训话,因为去年是她先,现在轮到对方了。男兵大元帅容颜虽老却精神不老,鬓角的斑白并不能让他露出颓废之色,反而越发精神抖擞,给人一种岁月带来的沉稳之感。 看着台下朝气蓬勃的面孔,再看那些一脸麻木的老兵,男兵大元帅笑了。时间会改变很多人或事,唯一改不掉就是他们脑中的记忆,回首再看今天,再麻木的人也会心悦,只因这是他们曾年轻过的证明。如同他一般,即使体力不复当年,状态回不到巅峰时期,心却依然活跃,因为他曾年少,曾意气风发的弯弓射雕。 “将士们……”男兵大元帅横剑一指,眼神逐渐变得坚定,低沉的声音缓缓响起。朗哩站在后方,看着男兵大元帅的背影,忽然想起他们一起偷酒喝的日子。 若非阴差阳错,他现在就会是她的夫君,她也未必能够坐到大元帅的位置上。 错过,却不悔,她宁可终身孤独,也不愿离开军营,离开这个生死不惜代价的地方。想到家中的醋夫,朗哩微微一笑,这次考核结束,就请假回家看看吧! “小皇城”年末最终考核,是上下将士最期待的一次大演练,不单是第一阶梯的新兵,每个阶梯的士兵和将领都会参与,不分资历不分长幼,一切实力为上。而演练的内容当天才会由两位大元帅共同宣布,避免出现徇私舞弊的行为,最大限度的保证公平。演练内容一共分为三步,个人团体以及混合战,三步表现皆优秀者,会得到相关的奖励,新兵可有望得到“兵者”称号,组建自己的队伍。 整个演练过程都将受到督察队严格的监控,以及森严军律的束缚,违者无论是何种地位,都以军规处置,没有情面可言。所以,宁可输掉演练,也不作弊是“小皇城”的风气,因为作弊的风险太大,光明磊落的输了还能落个好名声。 像那十个挑战双莲的人是寻了空子意图解决隐患,却差点全军覆灭,无一人能参与演练。为首之人心思不正,但其他人也没好到 哪里去,所以,代表她们参加演练的女兵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压力,却生不出怨恨,一切皆是自己找来的。 若一开始行事光明,磊落的作为,又怎么会被其他人排挤?毕竟,谁也不想和走旁门左道的人分到一起参与考核,免得被出卖,不是吗?女兵咬着牙顶住压力,决心在考核中为自己正名,至少向大家证明即使她犯了错,也有认错的勇气。 想到这里,抽到密林考核内容的女兵挺直了腰背,昂首阔步的走向入口。 双莲也抽到了密林考核,经由阵法混淆,她将一个人在密林中生存三天,能坚持到最后者均视为胜利。这三天时间里,士兵将独立面对密林中发生的一切,无论遇到什么危险,都不可私下窜通他人携手完成考核。违规举动一经发现,涉事者全部取消资格,个人考核成绩空白,不计算总分,再犯军律者逐出军营。 但为了防止意外发生,每个参与考核的士兵手上都有两支鸣镝,一支是遇到不可抗力的危险求救所用,一支是发现异样情况汇报上方所用。鸣镝一响,在附近监控的督察队就会行动,以最快速度救出士兵或处理情况,而后汇报给大元帅。 最终考核为期七天,前三天是个人考核,后三天是团体考核,中间一天是男女兵混合的混战考核。其中最重要的是仅一天的混战,需要考核到士兵的地方有很多,可以说是一次全面的实力证明,作弊者一经发现,受的惩罚也是最严厉的。 因此,混战这样容易浑水摸鱼的考核,动心思的人却最少,督察队的眼睛可不是瞎的,一旦发现,就算是元帅出面,也没用。而能在“小皇城”坚持到今天的士兵,没几个会是真正奸猾使诈之人,关键时刻,他们都喜欢用实力说话。一切谋算都终止在最终考核开始的那一刻,所以那十个女兵才会不惜代价的出手。 打着不成功便成仁的主意,可惜,双莲没给她们机会,还让她们承了她的情。 四面环山的密林中,双莲正盘腿坐在树上,小心的戒备着四周的环境,确认附近暂时没有兽类行走的迹象后,方翻身下树,寻找过夜的地方。说来也是双莲不走运,第三分队就她一个人抽到了密林考核的内容,其他人要么是山路考核,要么是城郊考核,唯独她分了出来,但这样却更符合她的要求,倒也算完美。 “嗖——”破空声响起,一只肥野兔应声倒下,双莲走过去,一把拎起兔子就走进了自己刚寻到的一个山洞,弄来如一人高的大叶子,将洞口做了遮掩后,留出几个 小口子,就生小火烤兔子肉了。正吃着兔肉,双莲突然听到一声异动,忙盖起火堆,走到洞口边,贴着树叶上的口子看过去,却是一头受伤的白云豹。 双莲没有理会白云豹的意思,她现在也不缺食物,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但白云豹显然没有寻活路的意思,鼻子动了动,就朝双莲藏身的山洞走了过来。双莲无奈,将兔子肉放到怀里,掏出匕首,准备开战。却见白云豹走到洞口边停下,眨巴眼睛看着,似乎在期待着什么,双莲无语,难道它是在向她讨食? 过了一会,白云豹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无辜的抬着下巴,眼睛眨巴眨巴的似在说话。双莲叹了口气,将怀中的烤兔肉一分为二,快速的扔了一半给白云豹。白云豹爪子一挥,接过兔肉就啃了起来,那样子像是三天都没得进食了一般。 双莲也吃着兔肉,完了后,将火堆灭掉,直接躺在了旁边,被火烤过的地面很暖,足够人在上面睡个好觉。双莲没有一睡到天亮的习惯,更别说洞口还守着一头白云豹,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撕破伪装闯进来。一个时辰后,双莲睁开眼睛,收拾了会,就猫着腰窜出了洞口,而闭着眼似睡着了的白云豹却猛地睁眼,挡在了她的面前。双莲握紧匕首,看着白云豹,却见它没有攻击的迹象,只单纯拦着。 “你想干什么?”双莲不由得收起匕首,借着月光上下打量着白云豹,道。 白云豹好像能听懂人话,将受伤的后背拱了拱,发出一声哀鸣,可怜巴巴的看着双莲。双莲瞬间会意,从挂在腰上的包袱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朝白云豹挥了挥手。白云豹嘴一咧,立刻跑到了双莲面前,那谄媚的样子就跟家养狗一般。 检查了下伤口,双莲发现这是动物撕咬造成的,想来是白云豹跟别的兽类打了一架,输了,才这么委委屈屈的躲到这里。给白云豹上药,又简单的包扎好了伤口,双莲摸摸对方的脑袋,就要离开,却被白云豹咬住裤腿,示意跟它走。 双莲想要拒绝,但想着在密林中这些兽类才是王者,她多接触一点总没错,就跟在了白云豹身后。至于白云豹是诱她入局,还是给她回礼,就看兽类狡猾,还是人奸诈了。但一般情况下,兽类往往是最单纯的物种,白云豹也没有恩将仇报的意思,将双莲带到了一个水潭边,在一旁的树下刨了一会,挖出一个东西。 “这是……”双莲惊讶的看着白云豹献宝似的推到她面前的铜牌,无言了。 这个在白云豹看来是可以 作为回礼的铜牌,却是一个士兵的身份证明,而通常情况下,士兵的铜牌离体,也就预示了他的死亡。将铜牌捡起,双莲拍干净灰尘,仔细一看,是第三阶梯的一个士兵的铜牌,想来是参加密林考核的时候没能坚持住,死了。而白云豹不知是凶手还是路过,就将铜牌当做宝物给藏了起来。 收起铜牌,双莲摸了摸白云豹的头,没有杀了它的意思,且不说真相难明,就算是它杀了这个士兵,也不过是遵循弱肉强食的原则。技不如人,落于下风,实力不济,枉死于此,也是他的命数,她操的哪门子的心,去为陌生人报仇? 转身,双莲头也不回的离开,白云豹没有阻拦,在它看来,她救了它,它也给了回礼,这事也就到此为止了。趴在水潭边,白云豹呼出一口气,睡了过去。 双莲在天亮之前,寻到了一棵位置偏僻造型奇特的大树,爬上去,将之作为暂时的落脚点,好居高临下的观察周围的环境,寻找猎物的存在,填饱肚子。 第六十七章 挖心炙烤 寒光闪过,来不及做出反应的狼王满是不甘的倒地,看着朝它走来的女兵,挣扎着要给对方最后一击,却忽的身子一僵,而后彻底的失去了意识。双莲走到狼王面前停下,拔出插在它腰上的匕首,就势剥皮,这么好的狼皮可不能浪费了。 双莲四周倒着许多狼的尸体,看样子,一个狼群都覆灭在了她的手上。她本不愿与狼群对上,但这群狼的狼王却不知为何盯上了她,不管她怎么隐匿行踪,它都如影随形。说起来,她和它的交集不过是寻找猎物时偶然遇上,双方并没有什么冲突,她也没有抢夺它的猎物。不过,既然它步步紧逼,她也只有斩草除根。 剥下狼王皮,双莲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附近的湖边,清洗干净身上的血渍,又整理了一下狼皮,这才重新出发。将狼皮披在身上,双莲看着倒有几分山中野人的架势,让一些懂得趋利避害的兽类让开了道路,龟缩一角,不愿与她发生冲突。 算计了下时间,离个人考核结束还有半天,若不出意外,双莲就能顺利完成第一步了。背靠着一棵大树坐下,双莲将狼皮盖在身上,小口吃着刚打来的野果。 “嗷——”忽然,一声凄厉的兽吼响起,双莲立刻戒备起来,握紧匕首,小心的观察着四周的动静。下一刻,一头浑身是血的白云豹出现在了双莲的视线范围内,虽然白云豹大多长得一个样,但双莲还是认出了这头豹子是她治过伤的那头。显然,白云豹也认出了双莲,却没有向她求助的意思,而是大吼一声,似在驱赶她。双莲正要动作,却见白云豹身子颤抖了一下,似在害怕什么,掉头就跑。 双莲意识到白云豹遇到了麻烦,而它不打算将麻烦引到她这边,这才撑着一口气跑向另一边。没想到畜生竟比一些人还懂理,双莲不由得笑了,按照白云豹的意思躲到了树上。不一会,一个巨大的黑影循着白云豹的气息找了过来,待看清它的样子,饶是见过不少奇珍异兽的双莲都不由得瞪大眼睛,这是什么妖物? “吼吼——”只见一只长着虎头豹身蛇尾马蹄头上还有三个犄角的妖物在原地转了一会,就找到了白云豹逃走的方向,发出得意的吼叫声,追了过去。双莲心念一转,小心的跟在妖物后面,倒不是想救白云豹,而是探一探妖物的底细。 白云豹已经跑不动了,趴在地上,绝望的看着一步步走向它的妖物,似放弃了求生。妖物站在白云豹面前,伸出一只蹄子蹭蹭它的脑袋,蛇尾巴一卷,就将它卷到了怀里。双莲本以为白云豹要被吃掉或是抓死,却没想 到妖物竟将白云豹压在了下方,看那样子竟是要求欢。等等,这头白云豹是雄性,那这妖物是什么? “呃……”当看见妖物的某个部位突起,并准备进入白云豹后方时的画面,双莲难得尴尬了,耳根微红,眼睛却睁得大大的,不敢相信竟会发生这样的事。 白云豹发出一声悲鸣,在妖物即将得逞时,竟是要咬舌自尽,双莲心念一动,挥出匕首阻止了妖物的动作,也打断了白云豹自尽的行为。求欢被迫中止,妖物很是不悦,愤怒的朝双莲藏身的方向吼叫着,下一刻,就奔向了双莲,欲咬死她。 双莲自然不会坐以待毙,右脚后滑,以左脚为支点,双拳紧握,就地旋了一圈,朝已经跃至半空的妖物狠狠地踢了一脚。妖物避无可避,生生受了这一击,倒飞出去,却灵活的在半空转了个圈,安稳的停在地上。双莲猛地提气,在妖物落在地面的时候,飞速而至,双拳紧握,朝妖物的脑袋狠狠地砸去,不带犹豫。 “嗷——”妖物痛得浑身都颤抖了,猛地一撞,将双莲压在了身下,张嘴欲咬,就被她的手死死掐着下颌而无法继续半步。双莲看着近在眼前的血盆大口,暗笑自己竟对一头畜生产生了不忍的情绪,还甘愿冒险去保护这畜生的“清白”。 但做都做了,也只有做到底,将这不知来历的妖物斩杀。想着,双莲用空出的手摸向腰后,拔出了又一把匕首,欲刺向妖物的脖子,却突然僵住了动作,不敢相信的看着下方。妖物竟然在这种时候发情了,还把双莲当成了求欢对象。 双莲怒极反笑,在妖物准备进一步求欢的时候,狠狠地刺中了它的脖子。 猛地一推,妖物倒在了地上,鲜血流了一地,双莲站起身,后退三步,握着匕首的手没有丝毫放松。白云豹这时缓过劲了,爬过来,却看到妖物倒在血泊中,双莲像是守护神一般挡在它面前,心头一震,不由得生出了追随的意愿。但双莲的站位不过是赶巧了,并非是为了保护白云豹而战,但这样的误会也不需要解开。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确认妖物彻底死了后,双莲蹲着身体,仔细检查了一下妖物,却没发现一丝不妥,好像它生来如此。白云豹乖乖地蹲在一旁,看向妖物的眼神依然是愤恨的,却没有动手的意思,因为妖物是属于双莲的猎物。 剖开妖物的尸体,双莲发现它的心脏长得很是奇特,用手一摸,竟带给她一种熟悉的感觉。稍一回想,双莲记起了那条和她分吃一窝蛋的长蛇,吃下那蛋后,她身体充满力 量的感觉就跟触摸妖物心脏时的感觉一样。再次用手摸了摸,确认感觉无误,双莲就将妖物的心挖了下来,捧在手上,快速的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 白云豹不知跑去了哪,再次回到双莲身边时,身上的血渍已经洗干净了,嘴上还叼着一个布袋。双莲在白云豹的示意下,接过布袋,却发现里面装满了士兵铜牌,看样子都是前几年考核时命丧于此的人。这些人宁可死也不向督察队求救,浪费了鸣镝,也搭上了性命,不能说他们傻,只能说他们将荣耀看得比命更重。 “如此也是缘,我便将你们一起带出这里吧!”双莲将布袋子重新包好,系在了腰上,白云豹开心的蹭了蹭双莲,一双眼里满是“把我也带走”的期待。双莲与青蛇相伴多年,见过不少开启了灵智的兽类,但这么类人的兽却是难得一见。原以为除了青蛇,不会再有似它那般机灵的灵宠,不想在这里就遇到了一个。 会狡猾的藏起绝大部分“宝物”,来个一还一报的交易,也懂得识时务,毫不犹豫的舍了“宝物”以换取更好的活路。倒是比青蛇更聪慧,只这忠诚度还有待考验,但双莲自信有这个能力收服了它,还让它死心塌地,生死不敢背叛。 “你很想跟随我?”双莲摸了摸白云豹的脑袋,淡淡一笑,白云豹立刻直腰点头,那卖乖的样子真是让人无奈。想了想,双莲许了白云豹的请求,却告诉它,在没有她的吩咐前,它必须继续待在这里,直到她能够带它走,它才可以离开。 白云豹虽然不甘心,但却没有撒泼打滚的强迫双莲改变主意,只闷闷的趴在一边。双莲没理会白云豹的情绪,生小火,准备吃了这颗心脏,获取更多的力量。 小火慢慢烤熟妖物心脏后,双莲将之一分为二,分了一半给白云豹。白云豹满是感激的蹭了蹭双莲,一口就吞下了这半颗心脏,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唇。 见白云豹吃了无碍,双莲也小口的撕咬起来,直到吃完,身体都没有任何反应。双莲颇有些无趣,正要给白云豹包扎伤口,就感到一股暖流从丹田处窜出,撒了欢的奔走在筋络里。双莲赶紧盘腿打坐,集中精神,调节呼吸,引导这股暖流的游走,慢慢的适应它的力量。白云豹就没这么好的定力了,痛得它直打滚。 但神奇的是,不管怎么痛,怎么难熬,白云豹都没有发出半点声音,大概也是知道这种时候吵闹只会给自己带来危险的道理。双莲咬紧牙关,努力地引导暖流,身体各处像是被利爪撕裂一般,疼得厉害,但她却能感觉到功法 的屏障即将突破。她沉淀的时间已经够久,又碰上了这般大补之物,突破障碍也在情理之中。 然而,越是到突破的关键时刻,双莲的身体就越是疼得厉害,浑身血液都沸腾了,心一抽一抽的,骨头也像是被人打碎了重组后又打碎一般的难受。丹田处像是受万针扎一般,痛得厉害,却让她无可奈何,只得咬紧牙关,苦苦支撑着。 “啊——”双莲终是没能忍住,爆发出一声凄厉的嘶吼,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白云豹艰难的爬到双莲身边,用头蹭蹭她的身体,发出犹如猫叫的哀鸣。 过了一会,双莲缓过劲来,用手背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露出一丝微笑,她终于进入了第九层,等到突破第十层,她就能接触前世到死都没能接触的极限了。 低头看了一眼白云豹,双莲用手摸了摸它的脑袋,发现它也收获不小,正要说些什么,却见白云豹抬起头,奶声奶气的说道:“主人,本豹子可以跟你走了!” 第六十八章 老兵之泪 鼓声响起,宣布个人考核结束,结果是几家欢喜几家愁,但总体说来今年的表现比去年要好,顺利通过者的数量增长了一倍。不管士官们承不承认,带来这一改变的人都是双莲,她作为第一阶梯的领袖,一举一动都影响着众士兵的表现。 无论是视双莲为竞争对手,还是追随一生的领袖的士兵,都为此奋勇前进,不管遇到多大的困难都没有轻言放弃。看第三分队就知道了,即使是入营时最不被人看好的弱鸡都顺利通过了个人考核,还得到了优良成绩,不得不叫人佩服。 在个人考核众多获得优秀成绩的士兵中,自然又是编号三六八的双莲大出风头,但这一次她出风头的原因却不是因为个人神勇,而是带回来的那一袋子的铜牌。铜牌对每个士兵来说意义都非比寻常,即使日后获得了银牌金牌玉牌,都无法让他们忘记成为士兵时获得的铜牌认可,那是一切的开端,收获的开始。便是朗哩,到了现在也一直珍藏着初为兵时的身份证明,一枚再普通不过的铜质铭牌。 而士兵离了铜牌的结局往往只有一个字——“死”,战场上敌我双方证明自己的方式,就是杀人取牌,人头目标太大,除非是将级以上的人物,不然,一般情况下,算军功都是算铜牌。当然,也有铜牌离身却得以侥幸活命的士兵,但这样的士兵往往被视为耻辱,没了证明自己身份的铜牌,他们的一切都将归零。 没几个人能忍受从头再来的屈辱,不是因为意志不坚定,而是承受不住失去首次身份认证的骄傲的羞耻感。所以,通常情况下,士兵是与铜牌共生死的,找到了铜牌,便找到了士兵的最终结局,军中也会对这些死亡的士兵做出安排。 抚恤金,衣冠墓,这些都会安放在相应的士兵身上,根据铜牌编号寻找士兵资料,务求不出错。而没找到士兵尸身,也没找到铜牌的情况,则视为士兵失踪。失踪分两种情况,若有三人以上的士兵担保,失踪士兵的档案可记录为战场失踪。但无人担保者,就要被视为逃兵,不但家人得不到抚恤金,他的档案也要抹黑。 遭逢大战,士兵死伤无数,会有专门的捡牌者打扫战场,只求给这些士兵一个证明。但战场变化,谁也不知道打扫战场时会发生什么,所以还有一种情况,一个分队的人都没回来,也找不到铜牌,就视为集体阵亡,军中做出相关安排。 从上种种,足以看出铜牌的重要性,至于银牌以上的情况也差不多,只是相关的抚恤金身后事将不同规格。等到了腰挂玉牌的大元帅这里,就更 特殊了,大元帅要是失踪或身死,他的亲卫将要全体殉葬,视为失职的惩罚,赎还罪孽。 具体的先不说,就说从那袋子铜牌找出昔日伙伴的身份证明时,几个老兵忍不住泪如雨下,一个劲的唾骂伙伴死心眼。双莲站在一旁,看着这些老兵又哭又骂脸上却还夹杂着些许轻松的样子,眼神略显复杂,两世为人还是不习惯这样的场景。妞丫红着眼挂在双莲的身上,手不自觉的捂着腰上挂着的铜牌,不知在想什么。第三分队的人集体沉默,任再冷心的人看到这样的画面都没办法无动于衷。 “编号三六八,我替我兄弟谢谢你,谢谢你带回了他!”一个将早已有些变形的铜牌死死地握在手心里的老兵走到双莲面前,浑浊的眼里满是感激之色。 “不过举手之劳,当不得谢,换做谁,也会将他们带出来。”双莲点头道。 几个老兵冷静下来,也都向双莲表示了谢意,而后便带着铜牌离去,铜牌的主人有些得到了身死士兵的待遇,有些还被认为失踪,他们需要去处理这个问题。 妞丫用手背擦擦泪,不解的看着老兵的背影,道:“为什么宁愿死都不愿射出鸣镝呢?只是个考核罢了,做什么要把命搭上,害得自己的战友这么难受!” “因为对他们来说,荣耀比命更重要!我们不是他们,不懂他们的坚持,就不要多言了。”双莲说着,反手拍了一掌妞丫的屁股,带着她领着第三分队离开。 那袋子铜牌有新有旧,最新的就是白云豹和双莲第一次交易的那枚铜牌,都是这几年参加考核却不见了踪影的士兵。如今找回了身份证明,对他们的家人也总能有个交代了,如何叫这些士兵昔日的战友,记挂至今的家人不感激双莲? 有人却对此生出了疑心,失踪的士兵那么多,这几年陆续参与考核的士兵也不少,怎么偏偏就让双莲找到了他们的身份证明,还一次找到这么多?铜牌是怎么到了双莲手上的,那些士兵的尸体又在哪,解释不清的话,双莲其心可疑啊! 双莲对此给出的解释是她与一头白云豹打斗的时候掉入了一个洞穴,在杀了白云豹又弄死洞穴中的两头狮子后,无意中发现了藏在暗处的袋子,看样子是被老鼠收集起来的。这种情况不是没发生过,有些老鼠就是喜欢收集这些玩意,死尸身上的味道又最能吸引老鼠,铜牌到了老鼠那,一块块收集起来也不是难事。 见士官们大多信了双莲的说法,再有心思的人也只能闭紧嘴巴,不再理会。 妞丫等人认为这是双莲的运气,也是那些士兵的福气,不然再过个十年,他们也没办法得到安息,早知道有今日下场,参加考核时,他们还会那么的拼命吗? 入夜,妞丫翻了个身,睡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双莲嫌弃的一根手指推开妞丫,悄悄地潜出了帐篷,来到一处僻静之地,唤出了青蛇。青蛇许久不见双莲,一见她,立刻窜到了她手上,使劲的蹭她,却突然僵住了身体,转动蛇头看向双莲的胸口。一只通体白色只有成人半个巴掌大的白云豹探出头,朝青蛇露出一个笑容。 青蛇却瞪大眼睛死死地盯着白云豹,看那样子就像是见到了妾侍的正房,正准备誓死捍卫自己的领地。双莲好笑的看着青蛇的反应,摸了摸它的头,道:“青儿,这是小云,我新收的小宠,给你做伴来了,你们要好好相处,不可以争闹。” 闻言,青蛇立刻耷拉了脑袋,那个伤心的样子,害得白云豹都以为自己做了什么罪大恶极的事。双莲清楚青蛇失落的原因,却不打算哄着它,因为这头白云豹很有用处,可以成为她的底牌之一,她绝不会放手,所以只能青蛇自己想通。 “你不喜欢本豹子,本豹子也不喜欢你,但为了主人,本豹子愿意和你和平共处!”白云豹钻出双莲的衣服,爬到她的手腕上,盯着青蛇奶声奶气的说道。 “嘶嘶——”青蛇警告性的瞪了白云豹一眼,却被对方鄙视,“你都不会说话呢,本豹子却会说,你实力这么弱,还好意思跟主人任性,当心主人不要你!” 青蛇正要动作,就见双莲拎起了白云豹,半眯着眼道:“不许对青儿无礼!” “……”白云豹马上就不说话了,低着头,一副老实认错的样子。见主人维护自己,青蛇的心情一下子就好了,得瑟的甩甩蛇尾巴,表示自己很大度,会好好和白云豹相处的。双莲嘴角微翘,也不管青蛇得瑟,将白云豹的事简单说了一遍,让青蛇好好替她管着白云豹,改日她再来看它们,希望它们能互为陪伴。 认清主人心中最重要的还是自己后,青蛇不再闹脾气,表示会看护好白云豹。 白云豹也明确了地位,会听青蛇的吩咐,老实呆着,不去给双莲制造麻烦。 白云豹和白毛豹只相差了一个字,但却是大大的不同,白云豹是豹中王者,通体白色,周身上下没有一丝瑕疵,瞳孔为慑人的红色,却有着异样的美丽。 且白云豹喜独居,不喜欢以人类为食,多数情况下,人不犯 它,它不犯人。白云豹的皮肉都不可食,有剧毒,但在某种情况下,白云豹的血肉是解毒的良药。 白云豹豹皮拥有强大的御寒功效,是皇城达官贵人的最爱,但因皇后幼时曾养过一头白云豹,此豹还是她和肃元帝相恋的媒人,所以肃元帝有令,朝廷官员不得猎杀白云豹。民间也禁止白云豹的买卖,一旦发现,则除以流放边疆的刑罚。 放走白云豹和青蛇,双莲如鬼魅一般回到了帐篷里,躺在了通铺上,就睡在旁边的妞丫一无所觉,咬着手指不知道梦到了什么。闭上眼,双莲思考了一会混战考核的应对方式,就睡了过去,却突然感到一阵心悸,好像有什么事快发生了。 同一时刻,正梦见冷颜双的刘明忽然睁开眼睛,捂着剧烈起伏的胸口,眼角滑下一滴泪,“颜双,颜双……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为什么不能再等等我?” “小呆子,因为你太慢了!”耳边响起少女的笑声,刘明心中微苦,握紧了拳头,暗道:“是啊,我太慢了,但没关系,我迟早会追上你,你尽管看着!” 第六十九章 强者寂寥 “哈哈……”文士官站在角落里,看着满脸郁闷的双莲,忍不住捂嘴偷笑。芈士官也咧开了嘴,难得见双莲露出这么孩子气的表情,怎么能不叫人兴奋呢? 朗哩没这两个小崽子那么沉不住气,但如果她的嘴角不翘起会更有说服力。 被笑话的双莲是怎么回事呢?其实也不关她的事,只是混战中的士兵毫无例外的都忽略了她,各自打得难舍难分,却连半个眼神都没给她。要说也是因为她太强悍的缘故,没人想去挑战她,让自己落得一个一招出局的下场。起码坚持得久一点,再去看有没有捋虎须的可能,这样即使输了也能让面上听起来好一些。 混战一开始就做出全力以赴姿态的双莲这会无聊的打了个呵欠,看着那些无视她的士兵,不知为什么忽然很想笑,原来她现在已经变得这么可怕了。这种可怕却又与前世不同,前世的她是杀神,人人畏之,却不敬之,现在却是敬畏有加,更多的还有推崇。朗哩教她收买人心,带动士气,果然没有教错,至少她不会再像前世那般孤冷,明明身边就有可以死生相依的战友,却宁可死都不愿交托一二。 早知双莲凶名的士兵们避开了她,放心的跟自己选定的对手切磋,一点也不担心双莲会偷袭,因为他们清楚她自有傲气,做不出这般卑劣的手段。双莲也的确没有插手的意思,站在众人为她留出的空白地,安安静静的做一个旁观者。 但当妞丫一个横踢踢中了对手的肩膀,正要上前继续的时候,双莲忽然动了,像一阵风又像一道闪电,一下就到了妞丫身边。在妞丫没反应过来前,双莲反手一巴掌拍飞了不知何时绕到妞丫身后的一个女兵,同时右脚后踢,踢飞了妞丫的对手。等妞丫回过神一看,那个被双莲赏了一巴掌的女兵手上竟握着一把匕首。 “混战明确规定不许携带任何武器,你不但违反了规则还妄想对同袍下杀手,实在没资格继续下去!”说着,双莲又是一脚踢出,欲偷袭妞丫的女兵就被踢出了混战圈,落到了在旁监督的督察队队员手里。而妞丫的对手早就飞出了混战圈,晕得不知道东南西北,叫人抬走了,一点也不知道她也成了偷袭者的帮凶。 “双莲老大,幸亏有你,不然俺就惨了!”妞丫后怕的摸摸胸口,用脸蹭了蹭双莲的脑袋,却被双莲用力地戳了下眉心,瞬间疼红了眼。双莲却不惯妞丫的脾气,冷声道:“混战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与其说她们心思不正,倒不如说你太弱!明明接受过类似的训练,却还是对身后的危险一无所知,你 真该反省!” 妞丫点点头,没有反驳之意,因为她很清楚双莲这么说是为她的长远考虑。 想着不能让双莲失望,妞丫深吸一口气又进入了混战圈,这一次要比刚开始谨慎多了,但攻势也越来越猛烈,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双莲仍然处于被忽视的境地,但四周的人切磋起来都多了份慎重,就怕被她挑出毛病扔出混战圈失去资格。 终于,混战告一段落,一直被无视的双莲也迎来了对手,却是早已将她视为追随对象的白瑶。看着白瑶眼里的战意,双莲微微一笑,动了下脖子,就摆出了迎战姿态。两人纠缠在一起,打出的水平足以压制刚才自认为表现出色的士兵。 看了双莲出手,一些士兵都没了继续下去的意思,跟她比起来,她们就像是在胡闹。也有一些士兵燃起了斗志,决定坚持到最后一刻,不能因为对手强大而输了气势。妞丫等第三分队的人自然是更努力,总不能给自家队长丢面子,对吧? “嘭——”白瑶应声倒下,却没有输了的不甘与愤怒,笑了一声,自动走出了混战圈。双莲看着白瑶的背影,也笑了,却不忘反身一脚将下一个对手踢飞。 巫戈倒在地面上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再一看,不由得苦了脸,不带双莲这样的,竟然一招就解决了她。虽然郁闷,但巫戈也不是输不起的人,爬出了混战圈,跟白瑶作伴去了。双莲继续迎接挑战,不知不觉就深入到了混战中心,与男兵对上。念蔺巴不得快点跟双莲会面,却被对手缠住,只能等解决了这个再说。 刘明却悄悄来到了双莲附近,在她解决又一个对手后,成功站到了她面前。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刘明的心猛地震动了一下,像是被战鼓击中,再也无法恢复平静。他迫切的想从双莲脸上看出一丝破绽,但终究失望了,什么都没看到。 随后,又自嘲的笑笑,他的颜双已经死了,眼前之人给他的感觉再诡异,再熟悉,也始终不是冷颜双。他到底在期待什么,竟对同袍的小媳妇生了心思。 双莲摆手,对刘明说道:“要打就打,我不会因为你是念蔺队友而手下留情!” 开打,刘明没有留余地,他很清楚双莲的本事,拼尽全力都未必是她的对手,若再有保留,只怕半招不到就会被解决。莫名的,他不想输得这么惨,起码坚持久一点,让自己在她面前留不下怂包的印象。双莲不知刘明在想什么,也不在意,只把他当做一个对手,用自己的全力去重视对方,而非像 对待他人那般敷衍。 “嘭——”刘明被扔出了混战圈,抬头看着蔚蓝的天空,忽的一笑,他还是太弱了,不过三招就被双莲解决,要是让冷颜双看见,还不知道会怎么笑话他呢。 双莲又解决了几个男兵,就遇上了念蔺,看对方战意满满的样子,一个飞踢过去,被念蔺灵活的躲开,又顺势抬肘击向她的腹部。双莲身子一弓,避过了这一击,反手一掌,拍在了念蔺的屁股上,痛得他瞬间扭曲了面容,赶紧逃开。 “媳妇,不带你这样的!”念蔺揉着屁股,听着四周的偷笑声,委屈的说道。 “谁是你媳妇?”双莲脚步不停,冲向念蔺,挥拳砸向他的面门,又被他闪开。后退三步,念蔺在握紧拳头反击之际扬声道:“我是你媳妇,你还不明白呀?” “……”双莲胸口一堵,不再啰嗦,反脚一踢,直接将跃至半空的念蔺踢了出去。也许是巧合,念蔺倒地的时候压在了刘明身上,两人的姿势看着很是荡漾。 刘明没好气的推开念蔺,一副嫌恶的样子,念蔺更夸张,使劲的拍打衣袖。 日落一刻,混战考核结束,双莲以绝对优势得到了第一,让排在第二的人只能仰望,生不出一丝嫉妒之意。妞丫等人簇拥着双莲去打饭,火头兵早就准备好了饭食,保准第三分队敞开了吃还有余。妞丫直接捧着一个小桶打饭,让早该见怪不怪的火头兵们抽搐了嘴角,这家伙是饕餮转世吧,这么能吃,也不怕吃坏。 “嗯嗯……”妞丫一边大口嚼着饭食,一边含混不清的说着什么,双莲不时地点头,让一干人佩服得说不出话来,也就是双莲能懂得妞丫这个奇葩的意思了。 “我不服,编号三六八是最后出手的人,占尽了便宜!养精蓄锐的她对上早已疲惫不堪的士兵,自然是她处在上风,赢了有什么可得意的,居然还毫无愧疚的认了这第一之名,简直是不知羞耻!”一道尖锐的声音响起,妞丫等人立刻抬起头望过去,是第二阶梯的一个女兵,看那样子就是故意这么说的,意在挑衅。 妞丫捧着小饭桶,嘴里还嚼着饭食就冲了过去,像头蛮牛一般冲到说话人面前,吓得对方后退了半步,一时间没了声音。妞丫之后,是第三分队的其他人,一个个捧着大碗嘴含饭食,却弄出了千军万马的架势,愣是唬得人一动不敢动。 “你说什么不服呢?还不是你们胆小,不敢跟俺们队长对上,就无视了俺们队长,自己给俺们队长送了上风。俺们队长要是不接 ,怎么对得起你们的诚意啊?”妞丫快速地吞下嘴里的饭食,用自己的大嗓门吼得附近的人全都望了过来。 心存挑衅的女兵正要说话,第三分队的一个看起来眉清目秀的女兵笑了,轻声道:“妞丫说的没错,是你们自己没胆量,但凡有点胆气,就不会放任我们队长这个强敌在旁边看着。你们之所以放任,一个是因为胆小,一个是默认了我们队长强者之位,都认为她会得第一,所以就不浪费那个体力和时间,避开了她。” 话音刚落,又是一个第三分队的女兵接过话,道:“你们连一起合作对抗我们队长的勇气都没有,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咋呼!有本事,怎么不在混战考核的时候展现自己的硬气,光会在事后耍嘴皮子,就能改变你们很弱的事实了吗?” “哎,不要这么说嘛,她们也就剩下这点自我欺骗的安慰了,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的揭穿呢?”一个看起来总是在笑的女兵用手肘撞了撞身边人,低笑道。 “你!”第二阶梯的几个女兵脸都气绿了,却是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离开。 第七十章 前世强敌 “吃饱了吗?一会该去打水洗澡了,走吧。”一直没说话的双莲开口了,眼里透着一丝笑意,妞丫等人一听,立刻回到她身边,齐声答道:“饱了(还没饱)!” 听到那声足以压制全部声音的回答时,众人动作皆是一顿,看向了妞丫。 被众人盯着,妞丫红了脸,很不好意思的摸摸肚子,又指了指小饭桶,道:“俺没吃完呢,给俺打饭的火头兵说了,要是俺敢留半粒米,就不给俺装饭了。” “……”众人默了,双莲嘴角微翘,告诉妞丫可以放心吃完,她帮打水就是。 一番折腾后,第三分队的人都躺在了通铺上,妞丫揉着肚子,满足的笑了。 “明天开始的团队考核,大家要小心,第二阶梯的人不会轻易放过刚才的事,谨防她们耍花招!”双莲盘腿打坐,休息了一会后,睁开眼睛,扬起声音说道。 “明白!”众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妞丫眼珠一转,不知在想什么,偷偷笑了。 早上,团体考核宣布开始后,双莲就带着第三分队前往她们接受考核的场所,是一片树林,没有野兽也没有阵法,再寻常不过的林子。但越是简单就越是引人怀疑,第三分队长期受文士官折磨,戒备之心已是刻入了骨髓,轻易不敢忘记。 双莲下令三人为一组以她为中心,呈圆形队伍行动,没有她的命令不得擅自动作。妞丫自然是和双莲一组,在一起的还有昨天最先接妞丫话的人,她们平日接触最多,除双莲外,妞丫最喜欢接触的就是这人了。行走了一会,双莲又下令以她为先,所有人站在她身后,一纵排开,小心的戒备四周的环境,不可放松。 忽然,双莲动了,一把匕首飞出,将射向妞丫的利箭给打了下来,大喝道:“行动,三人为一组,以弓箭手为主,其二人守护,窜入林中,分化敌人力量!” 命令一下,第三分队就以极快的速度动了起来,让藏身在树林中的人来不及反应,只能看着这些人分散开来,隐匿在林中。如此有效而快速的反应力,也不怪得双莲可以如此自信的将自己的安排说出,一点都不怕被对手听了化解之。 “嗖——”破空声袭来,树上一人应声倒下,看样子,却是第三阶梯的女兵。 按照规矩,这女兵已是“死人”,但看双莲仍显稚嫩的面庞,忍不住说道:“小娃娃,别太嚣张了,前方可埋伏了无数个高手,你的队员都不给塞牙缝!” “你已经死了!”双 莲头都没抬的回了一句,带着妞丫和另一个女兵离开。 “死”掉的女兵表情一僵,翻了个身,看着双莲的背影,道:“真是不可爱!” 一个人影窜出,抓着女兵的脚就把她拖了出去,“死人还是老实点的好。” “……”这下,女兵是彻底沉默了,一个会面就败了的她确实没资格多嘴。 考核继续,破空声,厮打声,不时地在林中各处响起,令人惊讶的是,损耗的人手都是第三分队的对手,直到现在,三人为一组的第三分队还整整齐齐的行动着。尤其是双莲为首的三人小组,“死”在她们手上的士兵的怨恨都汇成海了。 趁着这一带的对手都被解决了后,双莲凑近妞丫耳边小声的吩咐了几句,妞丫就离开了。另一个女兵也收到了双莲的命令,往另一个方向走去,消失不见。 只剩下双莲一个人后,她藏在了草丛中,抓了一大把草揉碎涂在自己的身上,直到自己从头到脚都弄得绿油油的,整个人都融入到了环境中,方才停下动作。 一身绿的双莲小心的行动着,悄悄绕到了后方,循着气息找到了对手藏身的主要地点,却没有立刻发难,而是静静地趴在树干上,似在等待什么。没让双莲等太久,妞丫带着一路人回来,另一个女兵也一样,众人集合到了一块,就听到了一声鸟鸣。妞丫立刻行动,掏出帕子遮脸,其他人也是一样,捂严实了口鼻。 不等对手做出反应,双莲就掏出了怀中的小药瓶,往空中一撒,一股清香弥漫开来,即使察觉到不对,却也是晚了。等作为敌对的这支分队都倒在地上后,双莲才出现在妞丫等人面前,妞丫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双莲这样真像绿乌龟。 双莲一个眼神过去,妞丫的笑声立刻卡在了喉咙里,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吩咐队员将这些昏得不知东南西北的女兵一个个绑起来,取走铜牌作为凭证后,双莲就带着她们返回了,但心中的戒备依然没有放下。考核中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不到最后一刻,绝不能掉以轻心。果然,就在双莲等人即将走出林子时,一队人出现在了她们面前,竟是第六阶梯的士兵,完全不是刚才的对手能敌的。 “布阵!”双莲可没工夫和对方寒暄,当即下令,妞丫等人立刻行动起来,等对方反应过来,一个诡异的弧形队阵就摆好了。见此,这一分队的队长无奈一笑,也下令摆阵,决定和双莲痛快的战一场,怎么也要为老兵们挽回一点颜面。 但就在双方准备行动的时候,双莲忽然朝对手扔出一个小药瓶,一个士兵本能的飞刀阻挡,却听见一声碎裂,一股清香瞬间弥漫开来。这支分队避无可避,闻了个正着,脚下一软,纷纷倒在了地上,心中的郁闷就不提了,足以闷死人。 “卑鄙……不是要打吗?”分队队长不甘心的看着双莲,从牙缝里挤出声音说道。双莲走到她面前,浅笑一声,道:“兵不厌诈,敌人可不会讲究正大光明!” 话落,双莲带着队员取走了这支分队的铜牌,走出了林子,将缴获的铜牌上交,正式宣告了团体战第一天的胜利。低级别的士兵赢了高出好几个级别的士兵,不管用的是什么手段,都足以叫人佩服了,所以,第三分队受到了更多关注。 “哼,有什么了不起的?”昨天和第三分队发生冲突最后败走的第二阶梯的几个女兵满脸不甘瞪着眼,为首之人冷哼一声,就要离开,却在见到一个个子矮小的女兵时忘记了呼吸,这家伙怎么出来了?小个子女兵没理会这几人像是见了鬼的反应,看着双莲的背影,摸摸下巴,似在思考什么,还伸舌头舔了舔嘴唇。 “编号三六八是吗,真期待跟你对上啊!”小个子女兵笑笑,转身离开了。 小个子女兵一走,这几个女兵同时松了口气,为首之人却满是兴味的笑道:“明天的考核可有好戏看了!哼,就算编号三六八厉害,也敌不过疯子的狠劲!” “就是!”几个跟班应和道,眼里满是幸灾乐祸,能看双莲倒霉真是件幸事。 在小个子女兵注视自己的时候,双莲就已经察觉到了对方的杀气,却没在意,这一世她已经不同了,不会再败在同样的地方,同一个人身上。她会用行动证明,小个子女兵对她而言只是一个强敌,一个可以打败的强敌,而非难越过的大山。 日落日升,又是新的一天的开始,双莲领着第三分队进入了一个满是阵法的林中小道。刚一进入,双莲就和队员们失去了联系,但早已习惯此事的她并未露出惊慌之色,只小心的戒备着四周的环境。一阵异动响起,双莲猛地转过身,看清来人的样子后,并不意外的挑起眉头,有些事不管发生几次都不会改变本质。 “编号三六八,今天就由你来陪我好好玩一玩了。”小个子女兵舔着刀刃,笑道。双莲握紧匕首,不说一句的冲向了小个子女兵,想看她这一时期的本事到底有多强。小个子女兵感受到双莲的浓浓战意,大笑一声,手腕翻转,迎了上去。 两人 纠缠在一起,速度快得人眼没办法看清,阵法外的督察队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这是哪来的高手,竟可以达到这样的强度?小个子女兵就算了,她的凶名第一阶梯不知道,她们这些老资格可是清楚得很,此人就是个疯子。若非嗜血如命,以她立下的战功,现在早已是副将级别了,怎还会委屈在第二阶梯里偷闲? 但是编号三六八不过十五岁,入营刚满一年,即便天赋卓绝,自幼习武,到此高度也实在是叫人心惊。她师从何人,又是什么来历,为什么可以强悍至此? “嘭——”小个子女兵的胸口受了一击,很疼,却让她笑出声来,“你很好!” 双莲回之一笑,若是不知情的人看了,还当这两人是认识多年的挚友在切磋呢。可惜小个子女兵的匕首直指双莲的心口,双莲的匕首也刺向了小个子女兵的脖子,如此不留余地的杀机,绝不是挚友所为。再次分开,小个子女兵的脸上多了一道血痕,双莲的胳膊也渗出了血迹,但两人却是满脸的兴奋,似乎很开心。 再次缠斗在一起,两人身上的伤口逐渐增多,附近的地面都染上了红色。 “哈,我认输!”再次分开,小个子女兵忽然摊开双手,嬉皮笑脸的说道。 第七十一章 新的开端 双莲无奈,只得停下动作,因为小个子女兵已经将铜牌取下来递给了她。按照规矩,铜牌一除,视作此人失去继续考核的资格,胜者不能再对此人出手,否则当做同袍相残处理。没了铜牌的人在考核后才可以去相关的地方领回身份凭证,若在输了铜牌的情况下还继续出手,赏鞭刑二十下,三月内不得再有动作。 “你很小心,不过,在这里,光是靠一份小心是不够的,祝你好运,希望你能达成所愿。”小个子女兵看着双莲丝毫不减的戒备之色,双手交叉撑在脑后,眉毛微挑,笑了笑,转过身就走,没有像以前那样不死不休,倒是出乎了意料。 双莲握着小个子女兵的铜牌,看着她的背影,转过身,往相反的方向走。 “哇,疯子居然这么轻易的就认输了?”一直在暗处观察的督察队队员满是惊讶的看着小个子女兵消失的方向,揉揉眼睛,发现是真的后,不由得脱口而出。 “而且居然没有耍半点花招,这简直是奇迹啊!”另一个队员啧啧赞道。 “那是因为我打不过她,再纠缠下去,也不过是徒劳,要知道我最讨厌的就是白费功夫。”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顿时吓得两个督察队队员僵直了腰背,半晌,艰难地转动脖子,看向不知何时站在后方的人,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小个子女兵呲牙一笑,一手提着一个往树林深处走去,轻笑道:“输给一个小娃娃真是叫人心情不爽,为了保护那些可怜的小兵崽子,就辛苦你们一下了!” 拳脚声,痛呼声,摔打声混合在一起,足以让人想象出一个惨烈的悲剧。 过了一会,小个子女兵吹着小调转身离开,留下两个鼻青脸肿的督察队队员。 走进一个阵法,小个子女兵三两下就找到了破绽,进入一条小道,来到拐角处,发出一声虫鸣,眼前的景色瞬间发生变化,继续行走,在一个红顶帐篷前停下。经过通传,小个子女兵掀开了门帘,大步走到端坐在主位上的女兵面前。 “如何?”女兵容颜普通,但眼神却犀利得让人不敢直视,上下打量了小个子女兵一眼,淡淡的吐出两个字。小个子女兵依然保持着笑容,似乎并不惧女兵,双手撑在脑后,眉梢一挑,道:“是个不错的苗子,但不适合督察队,暂停吧!” 主位之人似乎不满意这个结果,眉头微蹙,道:“为何,莫不是因为你输了?” 小个子女兵并不生气,伸了个懒腰,“我当初输给 了你,不也是把你带进了督察队?可你和她不同,你很适合督察队,她不行,至少现在不行,以后也难说。” “好吧,就依你的意思,暂停选拔。”主位之人思考了一会,点点头,允了。 这里发生的事双莲自然不知,她正专心接受考核,为“兵者”称号而努力。 时间匆匆,尤其是在专注一件事的时候,时间过得会更快,团体考核终于结束,鼓声响起的那一刻,每个人脸上都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不管结果如何。 几经努力,步步小心,双莲终于获得了“兵者”称号,赢得士兵这一级别的最高荣耀,受到万众瞩目。妞丫等人的嘴巴就没合上过,跟对老大的感觉真好。 白瑶等人都向双莲送上了真诚的祝福,真心为她获得如此荣耀而感到高兴。 但就在这分享喜悦的时刻,第三分队的最终安排却公布了,众人将被打散,放到各个分队里,具体位置看个人情况来安排。原来的第三分队将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不同人员组成的新的第三分队,文士官负责新第三分队的训练,不再管其他。也就是说,曾经是第一阶梯最优秀的队伍将消失不见,空出的位置,每个队伍都有机会争取。众人在为第三分队不值的时候,心思越发浮动,想争上游。 原以为第三分队的人会沮丧灰心,甚至大闹士官营,为自己争取权利,但她们却都很安静,不说闹,连半个声音都没有。之后发生的事,不但解释了第三分队淡定的原因,也让众人纷纷咬碎了牙齿,恨不得找人打一架,居然还可以这样。 双莲凭着“兵者”身份,拉拢了一批精兵,有巫戈,妞丫,白瑶,李鳞,杨曦等,一共五十人,几乎将第三分队最精英的存在全都收入囊中。剩下的人不知和双莲说了什么,全都安安静静的接受了安排,收拾包袱进入分到的新队伍里。 有这一出,想看第三分队笑话的人全都沉默了,双莲更是她们不愿提及的存在。而有幸分到第三分队成员的分队队长那是笑得嘴巴都歪了,跟捡了金子似的。 年后新时节,双莲带着属于她的第一支队伍进入了第二阶梯,准备争夺进入第三阶梯的机会。原本第一阶梯的士兵大部分都顺利升入了第二阶梯,剩下的因个人能力或是别的问题被分到了杂营,不是成了火头兵,就是照顾马匹的侍马兵。 双莲顶着兵者称号,又有了属于自己的队伍,自然分到了比较好的帐篷,随便妞丫翻跟头都不担心会掉下通铺去。众人 收拾行李的收拾行李,打扫卫生的打扫卫生,忙得不可开交,却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安静得就像是一个人在行动一般。 到了抢好位置的通铺睡觉的时候,才终于有了点人气,你咬我手,我掐你腰的,真是幼稚得不行。当然,没人敢跟双莲抢,众人都默契的等双莲选好位置后才开始争夺。双莲盘腿打坐,一边调息一边看这些家伙小孩子打架似的胡闹。 “老大……”妞丫慢了一步,双莲左右两边的位置都被人占了,不禁委屈的看着双莲。巫戈斜眼看天,就会用这招来唬弄双莲,也不看自己几岁,双莲几岁。 杨曦握拳干咳一声,慢慢的收拾自己的铺位,假装看不到妞丫怨念的眼神。 “姐姐,我要睡在你旁边!”李鳞灰头土脸的挤到双莲面前时,发现她身边的位置都被占了,不由得鼓了脸,抱怨一声,跟妞丫一起,哀怨的盯着双莲。 僵持许久,李鳞和妞丫都没能打动双莲,巫戈更是鼻孔朝天的巴着双莲,一副“谁让你们慢”的样子,杨曦继续装作什么都感知不到。无奈之下,李鳞和妞丫只得抱着小包袱睡到了白瑶身边,这一排位置,也就剩这里和双莲最近了。 “怎么感觉像是妃嫔在争宠?”看了一场热闹的其他女兵小声的八卦着。 “可不就是争宠么?”面容清秀的女兵扫了一眼妞丫等人的表情,笑道。 折腾了一番,众人都进入了梦乡,第二天还要训练,不休息好,对不起进入第二阶梯后的初次表现。小个子女兵却在这时找到双莲,表示要加入她的队伍,双莲略一思索,允了。于是,五十人的队伍变成了五十一人,空着的通铺又满了一个。众人对小个子女兵的事知道不多,看她小个无威胁的样子,便少了戒备。 第二天,双莲带着五十一人小队参加训练,却吓得一干人不敢靠近,便是临时教导她们的士官都变成了结巴。察觉到这些人恐惧的来源在小个子女兵身上,妞丫等人不禁生了几分好奇,训练间隙找人打听清楚后,瞬间吓得白了脸色。 小个子女兵名叫汉姑,没有姓,她也不稀罕姓,孤儿出身,刚满二十八岁,外号“风魔”,最喜欢挖掉敌人的眼珠,屡次传出虐俘事件,但大都不了了之。 最让人惊惧且奠定了她在第二阶梯无人敢惹的地位的事是五年前的一场大战,她所在的队伍被敌军包围,稍有不慎便是全灭的下场。是她如入无人之境的溜到了后方,一刀斩下敌军将领的头颅,在敌军军心大乱之 际,杀出了一条血路。以自身和敌将头颅为饵,诱敌至滦河附近,一把火绝了敌军退路,只得渡河逃离。 但这还不是结束,不知她用了什么办法,惊动了滦河内等闲不会动之的凶兽。 没人知道滦河凶兽的真身是什么样子,数量究竟有多少,只知不是剧烈的轰响不会惊动到它,人们可与之共处。在这里生活的渔民受凶兽保护,有不幸沉船的渔民曾被凶兽送到岸边过,还有顽劣幼儿因溺水被凶兽扔到了岸边得以活命。 因此,在世人眼中的神秘凶兽,却是渔民心中的神兽,每年都有祭拜仪式。 但一旦惊动到了凶兽,神佛都难以阻止它的怒火,若是渔民还有可能活命,但这些明显是外来者的敌军,身上又沾着血腥气,如何能让凶兽高抬贵手呢?凶兽一出,无人能敌,更何况是在它长期生活的滦河里,天时地利都站在了它那边。 一时间,鲜血横溢,染红了整个滦河,渡河的敌军全都成了凶兽嘴里的食物。 据说那一天敌军惨烈的叫声持续了将近一个时辰,据说那一天整个滦河都成了血河,据说那一天汉姑提着敌将头颅满脸微笑的看着敌军在凶兽嘴里挣扎。 第七十二章 第二阶梯 至今,人们都不知道汉姑是怎么在不发出剧烈声响的情况下惊动到凶兽,还让它如此愤怒的。有人猜汉姑杀了一个渔民的孩子嫁祸给敌军,才让渔民的守护兽如此暴怒,不留一活口。有人猜汉姑诱杀凶兽幼崽扔到了敌军范围内,转身逃离,以极快的速度在凶兽赶来前,游到了岸上,使敌军承受了凶兽的滔天怒火。还有人猜汉姑拥有与兽沟通的能力,操纵着整个滦河的凶兽嗜杀敌军,如神在世。 但这些都没得到证实,而越来越多,越来越诡异的猜测在军中蔓延开来,越发使得汉姑可怕。可汉姑根本理都没理这些传言,依然我行我素,甚至越发的凶残,不单是让敌人胆寒,更是让她的战友惊惧。若非品行有失,又总是触犯军纪,以汉姑立下的军功,她绝对是同批入营的士兵里走得最远的一个,实在是可惜了。 汉姑却不觉得可惜,现在还自愿成为双莲的队员,屈居人下,真是越活越回去。有人等着汉姑收拾双莲,或是双莲将汉姑收拾得服服帖帖,更有人打算利用汉姑的凶残,将双莲新组建的队伍弄散,最好从此一蹶不振,永远都别想出头。 但这些人都要失望了,汉姑到了双莲手下竟是规规矩矩的参与训练,一个指令一个行动,老实得就像是另一个人一般。双莲也没有忌惮汉姑,打压汉姑的意思,一视同仁,做得好便夸,做得不好就训,仿佛眼前之人只是寻常士兵而已。 等待许久,无论是汉姑还是双莲都没有特别的举动,让一干人不甘心之余又很无奈,难道真的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谁的面子都不给的汉姑偏偏和双莲投契?而双莲这个不过十五岁的小丫头,竟真能淡定至此,降服了“风魔”还不以此为傲?既然没热闹看,那就散了,时日还长,谁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 汉姑曾是双莲前世的强敌,无数次打败过双莲,将她的骄傲自尊践踏成泥,却又是双莲另一种意义上的老师,教会了她许多道理,使她得以立足军中,更在接触政治斗争时有保全自我的能力。这一世两人成了队友,看似缓和了关系,实际上却疏远了,但双莲不会为了重拾前缘而隐藏自我,那样会将汉姑推得更远。 一切顺其自然,汉姑和她的关系会走向何方,不去刻意引导,只看彼此缘分。因为汉姑最是个戒心强的家伙,稍微发现一点破绽,就会视双莲为敌人,老死不相往来。倒不如自在一点,毕竟汉姑喜欢真实,哪怕此人缺点多多,“真”足以弥补一切。双莲这么做了,也初步成功,汉姑肯进一步试探,就说明上了心。 这段时间汉姑老实本分的表现就是一种试探,双莲沉住了气,才有后续之事。 第二阶梯在九大阶梯中是个最特殊的存在,混乱,却也自有一套规矩,有能力者,可以得到一些特权,加快进入第三阶梯的脚步。如双莲,顶着兵者称号,可带自己组建的队伍独占一个大帐篷,还可以根据自身需求调节训练的内容,或是干脆自己负责训练。暂代士官之职的人离开后,双莲就全面接手了训练一事,手段老辣,比之文士官还要狠上几分,让妞丫等人是“飘飘欲仙”又欲罢不能。 太阳初升,双莲站在妞丫等人面前,冷目一扫,就大致说了下今天的训练内容,但在训练开始前,需要先活动一下筋骨。只这活动筋骨的内容却让一些前来偷师的士兵惊呆了,竟是要从对面的山顶到营帐前跑百个来回。须知这可是很长的一段路程,一个来回就吃力了,还要百个来回,双莲是把队员当畜生来糟蹋吗? 妞丫等人自然没有异议,跟双莲时日也长了,清楚她不会随意制定这样的训练计划。吹响哨声,队伍跑了一会后,双莲才跟上,一直保持在队伍中间的位置。 妞丫打前,不停地说着什么“红烧肉大鸡腿”,用这样的方式来支撑自己,却把旁边的巫戈说得都饿了,忍无可忍的一爪子呼在妞丫头上,才终于安静下来。 刚开始,众人还表现得很轻松,毕竟受文士官摧残了那么长时间,身体底子自然不是虚的,但跑了十个来回后,有人顶不住了,却还咬着牙硬撑。等三十个来回后,由跑变为走的士兵多了许多,满六十个来回时,走的人已经趴下,匍匐前进。八十个来回,妞丫哭了,却一边哭一边催动自己,死活都不肯停下脚步。 不知何时多起来的围观者也红了眼,太残忍了,双莲这么做真的好残忍。 九十个来回,巫戈已经失去了意识,全凭着一股意志坚持,整个人都没了感知能力。杨曦咬得嘴唇都破了,却还是提不起精神,只麻木的跑动着,不知何时才会倒下。李鳞缀在后方,一张脸扭曲得犹如麻花,但眼里却满是不服之色。 白瑶倒是神态正常,但看她攥紧的拳头,如没入水中的大汗淋漓,也知道她即将到达极限。那些匍匐前行的士兵几乎是咬碎了牙齿继续的,但无论多么艰难,跑或走,走或爬,都没有一个人想要放弃自己,在她们心里完成命令是唯一。 “我真是越来越喜欢这里了!”唯一一个能和双莲一样轻松的人就是汉姑,她扫了一眼队友的表情,忽 的一笑,摆动双臂,似陶醉在酒香中一般的叹道。 双莲没理会汉姑的赞叹,按着自己的步伐继续跑动着,很快就完成了百个来回。汉姑在第九十九个来回的时候忽然停下,慢慢地走完第一百个来回,让人无语,却又说不出什么话来。双莲站在队伍列队的地方等待,似乎并不担心妞丫她们完不成训练量,面无表情的样子,让一干人暗说狠心之余,却又深深忌惮着。 “不怕出人命?”汉姑走到双莲身边,叼着不知从哪扯来的草,微笑着道。 “我相信她们!”双莲眼皮不抬的说道,嘴角微翘,似笑非笑,让人疑惑。 汉姑挑眉,仔细看了双莲一眼,半晌,大笑一声,似有怀念,“真好啊!” 话落,妞丫出现在视线范围内,见到双莲的时候,大喝一声“红烧肉”,就以极诡异的步伐跑到了双莲面前,后吧唧一声倒了。杨曦和白瑶紧随其后,到达集合地点的时候,同时倒下,默契得犹如同胞姐妹。巫戈和李鳞互相支撑着跑到终点,一个说了句不知是哪儿的乡话,听声音似乎是“法克”,就倒下了。一个眼睛鼓得跟鱼眼一般,一屁股坐在地上,累得真是动都不愿动,谁碰跟谁急。 “起来,走路。”双莲踢了一脚妞丫,吹响口哨,就一手提着妞丫,一手提着白瑶,走起路来。汉姑撇撇嘴,也一手提一个的带着她们走路,见汉姑都动了,围观的士兵里走出几个年纪不小的兵,一个扶一个带着走路,好缓一缓疲劳感。 当最后一个队员双手双脚满是擦出的血迹,却咬着牙艰难爬到了终点的时候,人群中发出剧烈的喝彩声,正式宣布接纳了双莲所带领的这一支队伍。越来越多的士兵自发行动,扶着这些坚持到最后一刻的女兵行走,眼里满是敬服之色。 “了不起,真了不起!”一个年纪偏大的女兵一边鼓掌一边赞道,一脸佩服。 “哼!”那几个和原第三分队爆发过冲突的女兵脸上满是不屑,但心里却产生了微妙变化,当看到那些人爬着也要坚持完训练的时候,她们也好想成为其中一员。这样强的意志,这样顽强的精神,不正是她们所欠缺的吗,若也能成为一个这样的人,何愁在第二阶梯没有立足之地?在接到父母消息时,又怎会心虚? 经过一番休息调整,双莲再次集结队伍,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第一次如此骄傲的展露笑容,“我始终相信你们不会让我失望,而你们也真的没有让我失望!” “能够带领你们,我很 骄傲!”双莲说着,下巴微抬,眼里满是满意之色。 妞丫等人精神一震,全都竖起了耳朵,等着双莲下面的话,却听她轻笑一声,道:“那么接下来就是正式的训练了,完不成任务,中午饭食减半,听清楚了吗?” “……”妞丫等人表情一僵,感觉大冬天的被人从头到脚泼了一盆凉水。 那些还没来得及散开的士兵皆是嘴角一抽,这个双莲莫不是妖魔的转世? 苦着脸,咬着牙,妞丫等人继续接受训练,双莲自然全程都参与,不以身作则,如何能安抚这些人受伤的心?汉姑叼着草,很是轻松惬意的接受训练,样子实在是欠揍,但除了双莲没人敢真的揍她,“风魔”这个名号可不是说说而已。 一直在暗处观察双莲等人的秦士官握紧了双手,一直都想找机会教训双莲的她,在看到这些时不得不压抑住冲动,双莲已经初具气候,若不能一招击溃,就只能隐忍。不然,受损的不会是双莲,而是她,她已经输不起了,不可胡来。 第七十三章 巡逻偶遇 “编号三六八,明日一早,你带领队伍去巡逻!”一个传令兵在某个晚上来到了双莲所在的帐篷,出示身份凭证,又将调令牌交到双莲手上后,轻声说道。 双莲接过令牌,朝传令兵行了一礼,道:“不知我们需要巡逻的是哪块地方?” “千山附近,为期七天,希望你能带领队伍好好干!”传令兵说完转身就走。 “还真是迫不及待!”双莲握着令牌,看着传令兵的背影,微微一笑,道。 有着前世记忆的双莲很清楚这个看起来公事公办不带私情的传令兵私下里是秦士官的人,表面上两人并无交集,实际上却亲密如姐妹。传令兵等级不高,却能够经常接触将级以上的兵将,若有似无的影响着兵将指派士兵的命令。比如这巡逻调令,秦士官绝不会这么好心给双莲带队伍执行任务的机会,定有阴谋。 但明知秦士官有诈,双莲也不得不接,因为第二阶梯的士兵已经可以领一些任务积累军功,步步上升了,又为了防止士兵混吃等死,浪费粮草,军中有硬性要求,士兵必须服从上面的调令,拒绝或是完不成任务均以逃避士兵责任罪论处。 这是阳谋,双莲接下了,至于结果怎样,就看秦士官算计得厉害,还是她更胜一筹。双莲从来都不惧算计,勾心斗角能够磨练心志手段,对她来说也有好处。 但不表示她会任由秦士官蹦跶,在秦士官找机会打压她的时候,她想的却是寻找破绽,彻底的毁了秦士官。明日初升的太阳,可真是让双莲期待得很呢! “啊,要去巡逻?”妞丫掏掏耳朵确认自己没听错后,有些兴奋的扬起声音。 “所以今夜要好好休息!”双莲将令牌贴身放好,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发现都是一脸的期待,不禁有些好笑,要是她们知道明日等待她们的是一场算计的话,又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摇摇头,就势躺下,双莲很快就睡着了,巫戈翻了个身抱住她,在快要整个人压上来的时候忽然被撞开,是杨曦呼过来的巴掌所致。 妞丫偷看到这一幕,幸灾乐祸的笑了,没想到杨曦也是个喜欢动手脚的人。 初日升起,双莲集结队伍,手持令牌前往千山,开始了为期七天的巡逻任务。 因地势问题,双莲等人巡逻的时候是步行,骑马反而会阻碍她们的行动。 “这么做不会出事吗?”千山附近的林子里藏着几个人,位于高地的她们借着树林的遮掩,将双莲等人的行 动尽数看在眼里,其中一个女兵面露担忧的说道。 站在她左边的女兵冷笑一声,道:“怕什么,她们这么厉害,怎么会有事?” 说着,左边女兵就掏出了药粉,洒向下方,见她动作,其他女兵也洒出药粉。 心有犹豫的女兵也颤抖着手掏出半个巴掌大的纸包,打开,朝下方挥洒开来。 “也不过如此,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到不对劲。”左边女兵看着双莲等人一无所觉继续前行的样子,得意的笑了,却忽然僵住身体,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没看错后,转身就要跑,却是为时已晚,一只瘦弱却有力的手死死地掐住了她。 “不过如此的人,是你!”汉姑看着在她手里挣扎的女兵,灿烂一笑,道。 其他几个女兵吓得一动都不敢动,等反应过来要跑的时候,却被巫戈和妞丫拦住了去路。妞丫向前几步,一掌拍一个,竟是全都拍晕了,这力气可真够大。 还剩下的女兵依然挣扎着想从汉姑的手里逃脱,却是让自己离死亡更近了一步,就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时候,一只手轻轻搭在了汉姑手上,是双莲。汉姑挑眉,看着双莲的眼睛,慢慢的松开手,后退了一步。女兵无力倒地,捂着脖子,险些没把肝脏咳出来,却在咳得最厉害的时候,被人赏了一个手刀,倒在了地上。 “将她们捆起来,送到士官营前。”双莲点出几个女兵,向她们下了命令。 几个女兵搓了搓手,不怀好意的打量了晕在地上的人,蹲着身,解开她们的腰带用来做绳子,将人捆牢,往背上一甩,就回营了。那些用来算计双莲等人的药粉还残留了一些,作为证据是足够了,具体情况,只要一查就能知道个清楚。 药粉具有迷乱心智的效用,等闲不能用之,这些女兵不但用了,还用在同袍身上,等待她们的将是严厉的惩罚。若非双莲早有准备,出发前让妞丫等人服下了军中常用的解毒丸,化解**之力,恐怕还真会有几个人着道,影响整体行动。 “证据确凿,这下秦老贼跑不掉了!”妞丫笑眯眯的搭着双莲的肩膀,笑道。 双莲一根手指推开妞丫,领着剩下的人继续前行,妞丫小跑着跟上,不解双莲之意。白瑶等人皆是一笑,看着妞丫眨巴眨巴眼睛,却没有为她解惑的意思。 巫戈翻了个白眼,拽着妞丫的脖子,将她拖到队伍后方,解释道:“这么蠢的伎俩,秦士官既然用了就一定想了办法将自己摘出去,我们没有 直接证据证明是秦士官指使她们的。她们也未必会供出秦士官,更可能并不知道指使她们的人是谁,所以,秦士官不会有事。顶多是得到警告,短时间不会再有所算计罢了!” “哦。”妞丫点点头,略显失望,看样子是真的很希望秦士官能够倒大霉。 在集结队伍前,双莲就说了巡逻时可能会遇到的事,点明秦士官有意算计。和秦士官有过接触的人都是一脸吞了苍蝇的样子,恨不得将计就计将秦士官搞下,但在军中摸爬滚打多年的秦士官哪是那么好对付的,这还不过是一个开端。 接下来的路程要平静多了,双莲等人每经过一个要点,就会彻底的检查一番,谨防细作浑水摸鱼。路上遇到了几支同样领了巡逻任务的队伍,彼此点头就分开。 忽然,一阵异动引起了双莲的注意,做出一个手势,弄停整个队伍后,集中精神一听,又打了几个手势,便带着妞丫杨曦循着声音来源的方向摸过去。汉姑摸摸鼻子,带着被留下的人整队,三人为一组分散开来,将这一带的要塞堵住。 妞丫打前,杨曦在后,双莲处在中间,三人一路摸到了一处堪比人高的草丛,循着声音和刺鼻的血腥味走进去。妞丫握紧匕首,全身戒备的开路,杨曦更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谨防来自后方的威胁。双莲看样子轻松,双手握着的匕首,却是最强的威胁,一旦有异,她进可助妞丫,退可护杨曦,还能最大限度牵制敌人。 发出声音的人就在眼前,妞丫回头做了个手势,就挑开了遮挡视线的草丛。 “这是……”妞丫本以为又是秦士官的算计,却在看清发出声音的人时,愣住了。杨曦亦是皱眉,眼前这个还算得上是人吗,比她逃到凤国的时候还要可怕。 双莲却是心头一震,不敢相信的看着那个被血和污泥遮盖了真容的人,即便这人已经面目全非,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是谁。却是她前世的好友,小狼,少数几个被她放在心上的挚友,死在了她前头,而她却没能赶到见最后一面。 小狼原为鸣国兵部侍郎的嫡女,名沅娘,小名铃啷,生母死后,被妾侍欺负,个性暴躁,被人取名小狼,不堪生父打压,庶弟**,激愤之下,离家出走。 原本小狼是要到凤国投军,却在路上被人打劫,险些失身丢命,拼着一口气逃离,却失去了方向,明明已经到了凤国,还不自知。前世是别人发现了她,救了她一命,她几经周转,才在凤国生活下来,后与双莲认识。在双莲的帮助下, 小狼回到了鸣国,一步步到达高位,为母复仇,设计让生父病死,又弄死了庶弟。 后小狼因政治斗争落败,被人污蔑叛国,于大殿前以死证清白,飞溅的鲜血无论用何种方法都无法洗清。当时的鸣帝惊惧不已,却不敢再动小狼一家,大殿上的鲜血足以震慑一切,便是帝王都畏惧化为厉鬼的忠臣索命。后小狼被追封为忠国公,其一家得到厚待,双莲死前都没听说他们遇险,想来是得以安稳度日了。 今世发生变化,让双莲和小狼提前续起前缘,不知结果会如何,但至少现在,双莲的心是愉悦的,因为她很清楚小狼的本事,有了小狼,她又添了一大助力。前往第三阶梯的路程顺利了一分,也让她可以再放开一点手脚,谋划后面的事。 “我们是凤兵,你是何人?”回过神,双莲面色一缓,冲已经无力挣扎,却还戒备的瞪着自己的小狼笑道。许是听到了“凤兵”这个词,小狼放松了一些,抬眼,艰难地说道:“小女乃鸣国人士,本欲游学天下,却被匪徒所害,一路行乞而来,迷失了方向,不想竟是到了凤国之地。不知几位兵姐,可愿助小女脱困?” “按照规矩,你要先接受检查,脱离细作嫌疑,才可恢复自由。”双莲说道。 第七十四章 编外队伍 “听说了吗,编号三六八带领名下队伍去巡逻的时候,险些遭了暗算,幸亏有风魔在,将那几个小贼抓了起来给扔到了士官营前,啧,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当然听说了,好像那几个小贼都是第二阶梯的老兵油子,一直不上不下,见不得编号三六八年纪轻轻就这么出头,这才想着使坏。但她们也不想想,就凭她们几个的本事能把编号三六八怎么样?更别提这里面还有个风魔,惹谁不好,偏偏要去惹风魔,要不是编号三六八降得住风魔,只怕扔到营前的就是人头了!” “哎,可最新消息说的是这几个女兵也是被人利用了,利用她们的人是跟芈士官有嫌隙又在编号三六八手上吃了个大亏的秦士官。嘿嘿,不知道了吧,也不看我是谁,这儿的‘包打听’,你们几个还差得远呢!哎哎哎,别动拳头,我马上就说正题!这事原本秦士官弄得很隐蔽,一点证据都没留下,摘干净了自己。” 声音顿了顿,接着道:“是几个女兵站了出来,指证秦士官,将秦士官做的事一条条一件件道了个清楚明白,由不得秦士官不认。你问证据?这当然有啊!” 似嫌弃的哼了一声,又道:“那秦士官枕头底下藏了张单子,是记录采买物品用的,这东拼一点西拼一点,就成了**的原料。购买原料的日期加上那几个人证的供词,再有编号三六八遭算计的时间,这么一串起来,秦士官可不就栽了吗?要说她也是糊涂,跟个小兵计较什么,没算计成功,还把自己搭上,真是……” “还有一点你们不知道,站出来指证秦士官的几个女兵原本都是她的人,可她们愣是被编号三六八的本事折服了,不想一错再错,这才悬崖勒马,供出了秦士官。要不怎么说识时务者为俊杰呢,供出秦士官后,这几个女兵得到了跟着编号三六八队伍训练的资格,过段时间,没准就成了正式队员,前途可是一片光明!” 正说得自己满脸向往,却忽然被一巴掌糊了脑袋,“包打听”痛呼一声,转过头,在看清来人的时候,瞬间睁大了眼睛,立刻起身,再不敢张嘴。凑在“包打听”身边闲聊的几个女兵也都站了起来,绷直后背,敛声屏气,再没了八卦样。 负责带她们的士官冷哼一声,就下了慢跑的命令,“包打听”等不敢反抗,只能苦着脸跑起来。而士官在她们跑远了一点后,却是嘴角微翘,似在微笑。 原本跟双莲等人发生冲突极有可能成为仇人的女兵一瞬间就成了编外队员,这个发展惊奇却不叫人意外,因为 在军营里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秦士官受了严惩,再无前途可言,那几个被利用的女兵心有不甘,却也只能接受杂营的指派。 “嗯嗯嗯……”吃饭时间,妞丫依旧含混不清的说着什么,双莲不时地点头,看着很是和谐。几个编外队员捧着碗满是不解的看着两人,巫戈羡慕嫉妒恨的解释道:“妞丫说的话,只有老大能懂,谁让妞丫是最先跟随老大的人,没法比呢!” 编外队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她,默契的后退,离巫戈远了些,“妃嫔争宠”的事,她们这些曾经有隙又是新来的人惹不起,闭紧嘴巴专注训练才是正道。 秦士官的事以双莲没想到的方式结束了,沦为杂营粮草兵的她,再没可能给双莲使绊子,托编外队员的福,秦士官的其他人脉也都受到了打击,隐患暂时消除。传令兵倒是侥幸逃过一难,但这时候也不敢轻举妄动,顶多井水不犯河水。 军律执行队在做出秦士官等相关人员的处决决定后,经过商议,将双莲等人为期七天的巡逻任务交给了别的队伍执行,召回了她们。双莲等人只执行了一天的任务,就回到了军营,正好将小狼送到军医那,接受治疗,过后,会有人来排查小狼的底细。在小狼养伤期间,双莲等人不能再和她接触,这是军中的规矩。 恢复训练后,五十一人队伍不变,队伍后方多了一支小队,暂称编外一队。 出卖自己跟随的人,转投他人怀抱,一般人不会信任也不会看重这样的“叛徒”。但双莲却是一视同仁,该训就训,没有偏见藏私,让编外队员很是感动。 双莲这一举动赢得了很多人的好感,特别是第二阶梯的一些老兵油子,投身军营本就是为了博得一个前程,不然她们早就嫁人生子了。但军中生活哪是那么容易度过的,时间消磨了意志,新兵变成老兵,意气风发变为了颓废沮丧。如果有机会,谁不想再拼一把?而双莲让她们看到了希望,似乎只要坚持下去就能行。 越来越多的人想加入双莲的队伍,经过挑选,双莲手下又多了五支编外队伍。最后具体有多少人可以成为正式队员,就要看她们的本事了,总是能者居之。 “小女多谢各位相助!”经过排查消除了细作嫌疑的小狼在伤好后就到了双莲等人居住的帐篷,诚挚的表达了自己的谢意,不知为何,她很喜欢亲近双莲。 但双莲却没有露出太多情绪,只点点头,表示这不过是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见双莲没有多谈的意思, 小狼咬牙,抱拳行礼道:“小女厚颜,想求一个安身立命的地方,希望能跟随在恩公身边,无论遇到怎样的磨难,小女都不会后退!” “你的本事!”双莲等的就是小狼这句话,微微一笑,伸手指了指武器架。 “自是要展露一番!”小狼一笑,走到武器架下,拿起一把铁斧,跃到空地挥舞起来。妞丫的嘴巴瞬间张大,看不出小狼瘦瘦小小,力气却不小,把铁斧弄得跟羽毛似的。巫戈摸着下巴,看看小狼又看看双莲,觉得自己地位又要不保了。 杨曦却是一笑,各有所长,小狼能挥动铁斧,却不一定能够拉开长弓射箭。 挥舞完毕,小狼捂着胸口,面色微白,显然是体力不济,但也难怪,她走到这里不知吃了多少苦,哪可能几天就恢复巅峰状态。双莲走上前,上下打量了小狼一番,道:“你既有此保命本事,为何还会轻易招人算计,狼狈不堪的逃来?” “只怪自己无知,不知道人心险恶,中了迷烟,若不是还有一丝力气,一些保命手段,现在只怕是埋于黄土无人得知了。”小狼说着,自嘲一笑,脸上更多的却是不甘,想要变得更强,想要获得权力的心思,是那么的明显,真实而可怕。 “你就到编外一队跟着一起训练,希望最后留下来的人中,能有一个你!”双莲伸手揉了揉小狼的脑袋,说出了她期盼的话语,一时间竟让她愣在了原地。 双莲转身离开,剩下一干人羡慕嫉妒恨的看着小狼,这该死的鸣国人,不在自己国家好好呆着,到这来抢什么机会?妞丫眨眨眼,果断跟着双莲走了,她可不要被一个瘦子挤走。巫戈鼻孔朝天的在小狼身边转了一圈后也走了,杨曦等人却是向小狼表示了善意,欢迎她来到凤国,而她将来一定不会后悔这个选择。 汉姑叼着根草站在角落里,直觉告诉她双莲很看重小狼,但原因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这么简单,至于到底是什么,她很感兴趣,越发的想要靠近双莲了呢! “姐是我的,敢抢,揍死你!”李鳞最后一个离开,朝小狼挥了挥拳头,呲牙警告道。小狼看着李鳞鼓起的包子脸,忽的一笑,伸手一戳,瞬间让李鳞没了底气,哼了一声,转身就跑。看着被众人簇拥在中间的双莲,小狼想自己逃离鸣国的决定或许是此生最正确的选择,若是困于宅院,又怎知外面的天空如此广? 就在双莲带着名下队伍训练的时候,一直昏迷不醒的慧元郡主终于睁开了眼睛,经太医诊断,慧元郡主心智无损,细心 调养一番,就能恢复健康。许是慧元郡主昏迷一事,勾起了往昔的记忆,肃元帝亲自将她接到了宫里,一应份例比照太子额度。消息传到军营,作为慧元郡主仅剩的后嗣,李鳞受到了万众瞩目。 虽然帝心难测,但肃元帝早年动过心思立慧元郡主为太女的事却是真实发生过的,若非慧元郡主困于情爱,现在的储君之位还轮不到太子来坐。先有李鲜为国捐躯,后有慧元昏迷,肃元帝的怨气早就消除了,再看慧元时,想到的自然是慧元承欢膝下时的乖巧,加之太子平庸,想要换个储君,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一时间后宫朝堂蠢蠢欲动,有心谋划者坐不住了,无心却有本事争一争的人也被迫卷入其中。李家族人却是半点声音都没发出,一个个照常度日,似乎并未把慧元极有可能成为太女的事放在心上。慧元的相公更是安静,大门不出二门不入,谁的邀请都不理,只偶尔飞鸽传书给慧元,倾诉自己的思念,盼她安好。 慧元想要离宫,却被肃元帝拒绝,说是要她留在宫里,不需管外界纷扰。 第七十五章 帝心难测 神塔,国师上着黑色绣祥云逐日纹样底衣,下衬墨色绣祥云纹路锦裤,外罩黑色丝质嵌金丝袍子,腰束白云嵌玉带,脚踩云靴,如墨长发随意披散,额间戴着猫眼石丝带,右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窗外的天空。阳光拂过,清风吹起,国师像是要羽化登仙了一般,整个人都笼罩在光芒万丈中,让人无法直视。 肃元帝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佛光普照”的画面,不由得低头看了下自己的穿着,呃,一身金黄的帝王便服,虽不失皇家仪态,但在国师面前却是生生矮了一头,这感觉可不好。想着,肃元帝转身就要走,想趁国师走神的时候去换一套衣服,却被国师及时叫住了脚步,暗道一声晦气,却还是停住了。 “陛下这是要去哪?”国师说着,举起面前的酒杯吸了一口气,满是陶醉道。 “自是哪也不去!”肃元帝嗖的一声就坐到了国师对面,举起摆在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酒,顿时满足的叹了一声,天下好酒,终究是及不上国师所酿半点。 待肃元帝沉浸在酒香里的时候,国师却道:“陛下将慧元郡主接入宫中,以储君之礼待之,究竟意欲何为?微臣虽两耳不闻窗外事,但终究难敌蝇声嚣张,已有不少苍蝇蠢蠢欲动,陛下莫不是想借机拔掉一些野草,好还朝堂一片青葱?” 肃元帝又抿了一口酒,笑道:“朝堂野草,除不尽,毁不掉,朕才不会做这番功夫,为他人提供便利。不过是日子无聊,想看看他们能闹出什么动静来,免得总是丞相一人声大,听着都厌烦。至于慧元,朕自有打算,便是她已嫁为人妇,才华谋略终究不减当年,比之太子不知强了多少倍,以储君之礼待之有何不可?” “陛下应知微臣所言真意。”国师提起酒壶给肃元帝满上,微微一笑,道。 “无论是真凤还是伪凤,总要放在眼皮底下,才知道真假,也更好掌控之!”肃元帝闻着酒香,眼里满是笑意,似乎并未把国师预言放在心上,但国师明白肃元帝这是要开始行动了,不得不叹一声,果然帝心难测。明面上肃元帝意欲更替储君,不满太子平庸,实际上却是利用慧元为太子扫清障碍,使她成为挡箭牌。 储君之位不稳,朝堂后宫蠢蠢欲动,曾差一点成为太女的慧元必会首当其冲的受到攻击,肃元帝只消顺水推舟或是什么都不做,就能借这些人的手除了慧元。慧元一死,肃元帝又能以她为由头,将那些窥视储君之位,意图挑起皇室不稳的势力连根拔起。到时,太子前路将比 以往顺畅,若这还保不住地位,败了也应该。 肃元帝品着酒,看了一眼国师,忽的笑道:“这天下果然还是你最懂朕心!” “微臣不敢,微臣惶恐!”国师又给肃元帝倒酒,嘴上说着惶恐,面上却一片平静,相处多年,他很清楚肃元帝信重他不过是因为他国师的身份,无论何时,无论何种情况,身为国师的他都不能对凤国不利,凤帝不利。肃元帝自信坐得稳皇位,自然可以将他的忠心尽数收下,若换了他人,便是男兵大元帅也无法如此。 君臣和谐,最后,一个醉卧窗边对着蓝天吟诵诗词,一个侧卧小憩不理纷扰。 在肃元帝有意无意的推动下,慧元的地位渐渐恢复到了当年鼎盛时期的高度,让朝堂后宫越发的惶恐,但太子却一直深居简出,似乎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太子不动,皇后不动,拥立太子的一干朝臣也不动,剩下的人,聪明者隐忍旁观,糊涂者抢着出头,愚笨者沾沾自喜,让肃元帝看了好大的热闹。丞相这只老狐狸也抱着看戏的态度,没事就在家里下棋,根本不理会那些皇子的母家。 李鳞身份不同以往,但在军中还是没什么变化,要去看慧元,还得经过层层申请,排到假期才行。出军营前,李鳞记下了妞丫等人需要的东西,说是到时候一起买了带回来。问到双莲,双莲却表示什么都不需要,私下里还嘱咐李鳞一切小心为上,宁可装傻也不要锋芒毕露。李鳞感激双莲指点,将她的话记在了心里。 在李鳞出营进到宫里看望慧元的时候,双莲也领着队伍开始了新一轮训练。 练兵之法,是双莲前世积累起来的一些经验组合成的,若是全用上,恐怕妞丫等人没一个能通过,但阶段不同,采用的方法也定然不同,所以,她只选了初级法,可就是这样也让妞丫等人吃尽了苦头。旁观双莲练兵的一些士官看了都不由得惊惧,更何况是士兵呢,所以,每当双莲领队操练的时候,四周均空无一人。 今天又是空无一人,一身褐色士兵服的妞丫正在呼气,调节好后,深吸一口气就踩上了一根木桩,抬眼,双莲正背着手站在前方,眼里似有鼓励之意。妞丫精神一震,小心的运气,小心的抬脚,踩在前方的木桩上,再一动作,站稳了。 “嘿嘿嘿……”妞丫这可不是在笑而是踩着木桩越过障碍时给自己打气。 站在木桩前的白瑶等人皆提心吊胆的看着妞丫,不小心掉下木桩那可是会死的啊!木桩阵跟以往不同,经 过双莲的改造,木桩阵组合起来成了梨花一般的形状,一根木桩的大小仅有半个脚掌大,要立在上面可不是踮起脚尖就能办到的。 更别提过阵的时候,还有许多障碍需要攻克,阵下又是削尖了的竹竿,一个不小心就是血溅当场的下场。木桩阵刚弄出来的时候着实吓坏了一些人,但在双莲轻巧的越过梨花阵后,激起了这些女兵的血性,来到军营不就是挣命活得更好吗?这点苦头都吃不了,死了也活该,若坚持下去,或许她们也能像双莲一样强。 作为双莲的忠实拥护者,妞丫选择第一个上,势要保住自己第一跟班的地位。 走到一半,妞丫都有惊无险的避过了那些障碍,脚始终稳稳的立在木桩上,看不出来她像个蛮牛一样的身材,也能这么灵活的走位,仿佛没有一点重量似的。 “呼……”又避过了一个朝面门袭来的木块,妞丫松了口气,继续前进,却突然感到背脊一凉,还来不及反应就被击中了腰部,瞬间站不稳脚跟,摔了下去。 “啊——”一些女兵惊叫着捂脸,似不忍看妞丫身死的惨状,白瑶等人却都瞪大眼睛,虽也惊慌,但并未露出忧虑之色,因为她们相信妞丫不会轻易死去。 果然,妞丫在摔下木桩的那一刻,右手一伸顺势抱住木桩,左手一撑,撑着另一根木桩,双脚倒钩,勾着木桩顶端,整个人头朝下的缠在了木桩上。额头离竹尖的距离相差不到半根手指,真正是险之又险,妞丫脸上冒出了冷汗,死亡如此之近,怎能不叫人心慌?不等妞丫想办法重新回到木桩上,就感到天地一阵翻转,落入了一个人怀抱,下一刻就站在了地上,一看,却是双莲将她带了出来。 但妞丫却不高兴,嘟着嘴道:“老大,俺明明可以走完的,作何带俺出来啊?” “你走不完!”双莲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说道,瞬间打击了妞丫,再也说不出话来,蔫蔫的站到角落里。白瑶等人安慰了一下妞丫,就去排队过阵了,她们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成功,但总要试试。白瑶先上,却只比妞丫多走了两步就失败了,被双莲以同样的方式带出了梨花阵,若双莲是个俊俏男儿,只怕会惹得春心动。 接下来,有人只走了两步就失败了,有人止步半道,有人差一点就能通过,却在一步之遥时败了。汉姑是受训士兵中唯一一个通过梨花阵的人,用时也差不了双莲多少,不愧是久负盛名的风魔,正经训练起来,还真是没什么能难得倒她。 编外队伍看着汉姑她们训练, 心里又是惶恐又是期待,若她们成了正式队员,就能得到双莲的贴身指点了,比现在肯定要进步得快。小狼看着双莲的背影,握紧拳头,她一定要追上这个女孩的脚步,若无法到达对方的高度,还谈什么报仇? 点出妞丫等人过阵时的种种不足,要她们好好反思一下后,双莲来到了编外队伍蹲马步的地方,扫了一圈,指着站在后方的一个女兵,“请你收拾包袱离开!” “为什么?”被指出来的女兵眼神飘忽不定的吼道,看似不服气实则心虚。 “一个时辰的蹲马步都坚持不了,插科打诨,浑水摸鱼,还有什么资格留下?”双莲冷笑一声,运转轻功一跃,挥掌击向女兵,对方就灵活的跳开了。 见此,众人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若真的蹲足了一个时辰的马步,行动上定会有所阻碍,怎么可能如此灵活?被众人用谴责的视线注视着,女兵也扛不住了,转过身就跑,她不过是太累了,才想着趁双莲训人过梨花阵时偷闲一下,怎么就失去了资格呢?但在双莲冰冷的视线里,她实在是说不出话来,只能收拾包袱走。 第七十六章 李鳞遇刺 这个女兵的离开只是一个开始,之后,又有很多编外队员收拾包袱离开。有的是训练不认真被迫离开,有的是再也承受不住主动离开,也有的是因为体质问题跟不上训练进度,为长远计只得含泪离开。最后,凭着刻苦努力与坚强的意志留下的人中有小狼,也有背叛秦士官的那几个女兵,刚好够组一个二十人小队。 五十一人的主体队伍不变,再加一个二十人的编外小队,双莲手中可用的兵一下子就到了七十之数。若继续下去,很可能在双莲晋升第三阶梯的时候,名下队伍人数会超出百十之数。这在军中不算什么,但以她的年龄资质所处的阶梯来说,却是极为强悍的力量,更别提在她狠辣的练兵术下,这些女兵所能发挥出的力量是与日俱增的强。朗哩听此消息很是欣慰,这个小狼崽子果然没让她失望。 无论外界如何议论,人心又是怎样的浮动,双莲都没有理会半分,继续着她制定好的训练计划。在适应了这样可怕的日子后,妞丫等人苦中作乐之余,还为了“争宠”极尽搞笑手段,让人看了好一场大戏。双莲对此很无奈,但又不想拘着妞丫,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任了,反正都是些不伤大雅的争斗,何必追究? “老大,热水打好了!”妞丫仗着力气大,一人提着两个大水桶,冲双莲吼道。晚了一步的巫戈只得恨恨的瞪了她一眼,提着自己的水桶去跟着白瑶走了。 双莲好笑的摇摇头,走到妞丫身边接过一个水桶,领着她进入了洗澡房。 每天训练过后的吃饭时间和洗澡时间是最轻松的,不管遇到了怎样的折磨,众人在这两个时间段都能笑得出来,妞丫就不提了,每回洗澡都能编出一首歌来。也就是这个时候巫戈才不跟她争宠,而是和她一起唱歌,让一帮人恶心得掉皮。 假期一结束,李鳞就拎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军营,在接受检查确认没有违背军中条例的物品后,才带着东西回到帐篷里。双莲难得大方的给出半个时辰时间,让大家整理李鳞带回来的东西,顺便告诉李鳞为了尽快让她跟上大家的进度,晚上睡觉前一个时辰是特训时间。李鳞不由得苦了脸,却不敢抱怨,只得默默认了。 整理好李鳞带回来的东西,妞丫等人都满足的笑了,便七嘴八舌的问起她入宫的事。入宫的事自然不能详细一说,李鳞便挑了些有趣的跟大家说,逗得一帮人的笑声都要震翻了帐篷。讲到母亲慧元郡主,李鳞脸上却露出了一丝担忧,她虽不及姐姐李鲜机敏,但也并非愚笨之人,怎会不知母亲境遇不好, 但又能如何? 察觉到李鳞情绪不对,巫戈和妞丫就转移了话题,气氛又重新热闹起来。 宫中人事皆是心机,说错半句话便有可能引来杀身之祸,因此,尽管身边围绕了很多来打好关系或探口风或挑衅的人,李鳞都没有做出太大的反应。她牢牢地记着双莲说的话,谁都不冷不热的处着,一开始还有人不死心,到最后都懒得搭理她了,以为她就是个没什么脑子的人,白亏了慧元郡主女儿的这个身份。 李鳞也因此看清了一些人一些事,虽不能主动破解什么,但自保是足够了。 慧元为此很是欣慰,得知是双莲教导所致,心中的兴趣又浓了几分,李鲜一事,她便对这个心思通透的孩子有了印象。李鳞入营后又多受对方照顾,不然哪可能那么快就能站稳脚跟,性子也不像以前那般冲动,学会了三思后行。慧元感激着双莲,尤其是在这样局势不明的情况下还肯指点李鳞,怕真是存了几分真心。 母女谈心时,慧元不着痕迹的套出了许多话,觉得李鳞能一直跟在双莲的身边也不错,如今,这乱局不入也入了,既然入了就必须为自己挣得一分保障。 李鲜若是还在,慧元必不会担心两个女儿无法应对阴谋阳谋,可偏偏李鲜去了,留下心思过于单纯的李鳞。原先还想着该怎么保全李鳞,现在看来却是能放松一二,能够自保便好,剩下的她这个母亲会挡在前方,没人可以伤害她的孩子。 众人继续八卦着,李鳞忽然想起一件事,一拍掌,兴奋的说道:“过两个月便是灯节了,到时候我请大家到娘新得的庄园里玩耍,庄园大门对着的就是皇城最有名的灯街。哈哈……很期待吧,那现在就要开始申请假期了,不然可排不到!” 灯节是凤国的传统节日,其热闹程度不输年节,是凤国儿女最喜欢的节日之一。被李鳞这么一说,妞丫等人的心都活跃了起来,却集体看向了双莲。被这么多双渴望的眼睛看着,双莲却眉头都没动一下,在众人眼神黯淡之际,开口道:“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写申请,一会我拿去执勤队排号,先别高兴,训练不过关者,便是排到了假期也没资格去。所以,从现在开始的训练,你们需加倍努力!” “一定办到!”妞丫等人齐声大吼,脸上满是笑意,便是汉姑也忍不住笑了。 期待一件事所带来的动力是巨大的,至少在领着出营牌去皇城玩赏灯节的时候,五十一人无一人落下。小狼等人还不是正式队员,没资格参与这样的集体活动 ,但她们相信总有一天也能融入其中,前提是她们能扛住接下来的高强度训练。 “我跟你们说呀……”李鳞作为这次活动的发起者在出发的时候就叽叽喳喳了起来,没一刻停下,倒是恢复了几分原来的活泼劲,李鲜之死带来的阴影终究淡了。但这不是遗忘的表现,而是将伤痛抚平,化颓废沮丧为不断前进的动力。 李鳞一边说着一边抱紧双莲的胳膊,难得她可以独占双莲,怎么能不抓紧一点呢?妞丫和巫戈一左一右的包围李鳞和双莲,那样子真是恨不得将李鳞挤扁。 汉姑缀在后方,看这些女兵朝气蓬勃的样子,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些许怀念之色。她也曾有过这样的时刻,但时间终究改变了一切,这一次又能持续多久? 正想着,汉姑忽然脸色一变,随手挥出嘴里叼着的草,竟将一枚射向李鳞的暗器给打了下来。汉姑动的时候,双莲也动了,一把将李鳞护在怀里,大喊一声“趴下”,妞丫等人便都集体趴在了地上护住重要部位。将李鳞压在身下的那一刻,双莲侧扔出一枚暗器,速度之快令人惊奇,一声痛呼后,前方树林倒下一人。 “三人一组作战状态!”说着,双莲掏出匕首,将李鳞护在身后,目光如炬直视前方。妞丫很快就来到双莲身边,与她并肩而战,还不忘将李鳞挡得更严实。巫戈等人按照平日的组队,三人为一组快速散开,很快就将四面八方有可能袭来的危险放在视线里,全身戒备,只等双莲的命令。大概是没想到这些女兵的反应会这么快,埋伏在林子里的人停顿了片刻才发起攻击,一时间暗器密布如雨袭来。 但一轮暗器攻击后,双莲等竟无一人受伤,反倒是埋伏者又损失了好几个人手,且都是被自己射出的暗器所害。被双莲等人的实力惊到,剩下的埋伏者想要逃离,但这怎会是容易之事?双莲一声令下,巫戈等三人为一组的小队便灵活的行动起来,以极诡异的步伐冲向前方的林子,又因暗含阵法而叫人一时难以破解。 这下生了三分的逃跑心思瞬间变为九分,但也已经来不及了,他们很快就被包围,这些女兵像是能嗅到他们的气味一般,竟无一缺漏的将他们堵在了埋伏点。 双莲带着李鳞妞丫也进入了林子里,下令只留一个活口后,巫戈等人便发动了攻击。经过一番缠斗,双莲抓住了一个来不及自杀的活口,其他或是死于战斗或是服毒自杀了。为防止仅剩的活口耍花招,双莲废了他的武功,又敲碎了他的牙齿,将之捆绑起来。避免再生意外,双莲护着 李鳞,一行人加快脚步进入皇城。 在李鳞出示了慧元郡主府的令牌后,守城士兵当即向上头请示,而后,活**给了刑部审问,李鳞等人也在一路皇城侍卫的护卫下,进入了郡主府休息。得知李鳞遇刺,慧元郡主求了皇后懿旨出宫,以极快的速度进入府里,见到了李鳞。 “娘!”李鳞正拽着双莲的手说什么“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惹得妞丫等集体干呕,就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抬眼,是慧元郡主忧虑的目光,不由得喊道。 双莲等人立刻起身向慧元郡主抱拳行礼,慧元郡主摆摆手表示不必多礼,便一路走到李鳞面前,上下打量了她一番,确认无碍,心下微松。双莲等人知趣的离开,给这对母女留出独处的时间,在管家的带领下,暂时在后院凉亭休息。 “是谁要夺小妹妹命啊?”妞丫吃着糕点,还不忘询问双莲,以求解惑。 “自是有心人。”双莲轻声说道,握着茶杯,闻着茶香,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七十七章 知己知己 双莲等人自是不好住在郡主府里,李鳞又认为跟着双莲能得到的保障比在府里的多,慧元想了想,便派人将她们送到了肃元帝前段时间刚赏赐给她的庄园里。 因李鳞遇刺一事还未查出一丝眉目,护卫庄园的人便多了些,有肃元帝特地派来的亲卫,有慧元郡主手中的一批暗卫,也有李府派来的忠仆。行动上,李鳞无可避免的受到了一些限制,但她也没抱怨什么,倒是比以前懂事得多,还会尊重这些人的付出了。双莲等人都老实呆在庄园里,等着灯节的时候再出去游玩。 “老大,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大家,害大家只能在这园子里闲着打屁!”李鳞拽着双莲的衣袖,嘟着嘴,明明是极可爱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充满了痞气。 妞丫当即反驳道:“俺才没有打屁呢,你闲不住就直说,干啥说俺们打屁?” “……”众人无语,想说重点不在这里,却突然听见一声巨响,不由得戒备起来,等反应过来这是什么声音后皆是嘴角一抽。妞丫僵着表情,半晌,不自在的挪挪屁股,在臭味散开的那一刻瞬间跑了,正好对着妞丫的李鳞立刻追上。 “还说不打屁!”李鳞一边追着妞丫打一边吼,妞丫连连退避,直说什么“响屁不臭臭屁不响”。众人看着这两人耍宝,皆是一笑,汉姑的眼里也满是笑意。 打闹了一阵,李鳞提议在园子里烧烤,反正遍地都是可以捕来饱口舌之欲的猎物。巫戈觉得光是烧烤没啥意思,就说大家分组,看谁打的猎物多,输了的要负责烤肉给大家吃。杨曦紧接着说道为表示公平,双莲和汉姑都不能参加,就做裁判好了。双莲和汉姑并无所谓,看着巫戈等分完组,就同时做出手势示意开始。 “浑水不好趟,你何必急于入局?”等到众人没入林子里消失不见时,汉姑叼着不知何时扯来的一根草,看着前方,却是在对双莲说话。双莲一只手撑着下巴,背靠着石桌,轻笑道:“何为入局?本就身处其中,所想不过是如何出局。” 汉姑一笑,道:“想护住她?因为欠了她姐姐,所以想以姐姐的身份照顾她?但像她这样的人,你又能照顾到何时,不,不对,你并非情深意重之人,所思所想皆从于利益。看来,你很清楚靠近她能得到什么,只是你确定自己能够拿到?” 闻言,双莲脸上并未露出一丝破绽,心里也是一片平静,道:“汉姑,不是每个人都只看得到利益!真情有时并不能成为败落的借口,不过是己身不够强大,才会受制于人。我 追求的不过是让自己更强大,立稳脚跟,便不惧阴谋阳谋!” “己身不够强大?”汉姑挑眉,细细品味着双莲的话,忽的一叹,“或许。” 谈话就此结束,双莲依旧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汉姑却侧卧在凉亭外的草地里,嘴巴叼着的草上上下下,看着很是惬意。巫戈等人带着猎物回来的时候还以为汉姑无聊得长草了,皆是一愣,直到汉姑似笑非笑的站起来直视她们,她们才回过神,吓得集体后退。双莲轻咳一声,汉姑便摆摆手,耸耸肩,站到了她的身后。 烧烤完毕,众人正要去洗澡休息,却见庄园大管事带着一个面无胡须的白面男子走过来,近了,方知白面男子是宫里的内侍,说是慧元已经被肃元帝接了回去,传肃元帝口谕召李鳞进宫陪伴母亲。李鳞面色平静的领旨,请白面男子和大管事在外等候一二,待她梳洗完毕,换上一套华服,不失皇家仪态后,再进宫。 难得见李鳞这么端着架子的样子,妞丫等人不禁感到新奇,但等她一转过脸的时候,就什么感觉都没有了。李鳞苦着脸,不想进宫,拽着双莲的袖子撒娇,双莲无奈,拉着李鳞去洗漱,顺便指点一二。妞丫等人也想跟去,却被汉姑一声轻笑给拦住了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她,到底不敢挑战“风魔”这个名号的真伪。 在双莲的陪伴下,李鳞很快就洗漱完毕,沐浴更衣,上着浅青色底衣,下拢白色绣雪梅纹样的裙子,外罩海棠色长袍,腰束金丝嵌猫眼石玉带。如墨的长发仅用一根木簪挽在脑后,看着肆意,却又不失几分简单大方,还透出了一丝可爱。 脚上的草叶青绣鞋,很好的将女儿家的柔美勾勒出来,却又不失蓬勃朝气。 “老大,好看吗?”李鳞也不是第一次进宫,今天却特别紧张,带点忐忑带点期盼的看着双莲。双莲上下打量了李鳞一眼,点点头,道:“这么打扮很好!” 李鳞瞬间笑了,拉着双莲的手走出了寝室,一路走出庄园,快上马车时,才舍得松开手。双莲目送李鳞离开,直到马车走远,才回到庄子里,准备休息。 李鳞这一入宫便是两天不见踪影,而灯节再有两天就到了,妞丫等人不禁担忧还能不能赏玩灯节了,但想到李鳞遇刺的事,又觉得这样也罢,横竖人没出事。 巫戈等人又聚在一起烧烤的时候,宫里来人,说是慧元召见双莲,请双莲入宫一见。双莲不由得挑眉,比她想象中的要快了一点,面上却恭敬的领了口谕。 坐进马 车里,双莲挑帘看着窗外的景色,心里竟是一片宁静,前世她多次入宫,对宫中的一切并不陌生,但重生后首次入宫,总该有些许反应,却不想竟是如此的漠然。或许,她对刘姓皇朝的忠诚在朗哩死的那一刻就消亡了,今生只为自己而活,皇权争斗,朝堂纷争,所思所想皆是为自己挣得生机,再无关忠义。 马车到了宫门口,双莲需下车行走,她倒也干脆,跳下马车就在宫人的带领下前往慧元郡主居住的宫殿。双莲到时,慧元郡主正在作画,李鳞不见踪影,想来又是被那些皇子公主缠住了。没有上位者的吩咐,双莲一个士兵自然不能妄动。 所以,等慧元郡主放下画笔休息了一会的时候,才发现殿内多了一个人。见双莲等待许久都没有露出一丝不耐,后背挺直,双手自然垂下,保持着身为士兵的仪态,慧元心里不免又多生了几分好感。她也曾入过军营,受过士官刁难,老兵戏耍,但最终刻在记忆深处的却是同袍之情,共进退,共患难的生死交情。 可以说,双莲勾起了慧元深埋起来的美好记忆,再见双莲仍显稚气的面庞,配得那狰狞的刀疤越发明显,慧元不免心疼了几分,招呼她坐下,握住了她的手。 “这是怎么弄的?”慧元看着双莲脸上的疤痕,伸手轻轻抚摸着,温热的触感让双莲有一瞬的晃神,却很快恢复平静,道:“回郡主的话,与人抢地盘弄的。” “哦?”慧元一愣,显然不明白这话的含义,双莲只得说是在暗巷挣扎生存的时候,跟人抢夺行乞的地盘发生争执,一时不慎被砍了一刀,但她也杀了那人。 慧元微微一叹,像双莲这样的孩子并不少见,但以她的出身,怎会有如此才智,更如何习得这一身功夫?看出慧元的疑惑,双莲一笑,说自己幸运,救了一个神秘的老头,那老头就强收了她做徒弟。但因恩师有令,双莲不能透露有关恩师的任何信息,请慧元见谅。慧元了然,看样子双莲的师父应该是个隐士高手,也不怪得能把双莲教导得这么好,隐士高手皆有禁忌,双莲不能说倒也是应该。 “好孩子,来,看看我给鳞儿作的画。”拉着双莲的手起身,来到刚完成的画作前,慧元示意她观赏一二。双莲前世便知慧元郡主琴棋诗画无一不通无一不精,今日再见,仍是赞叹不已,此等手法,当真是天上有地下无。慧元本来以为双莲说不出什么来,毕竟她没有受过这方面的教导,除非她师父也通晓这一方。 但在双莲说出自己的看法后,慧元不由得大喜,这种找到 知己的感觉很难形容,就好像连日降雪忽见暖日高升冰雪消融了一般。再往下谈话,慧元一方面对双莲多生了几分真心的好感一方面又深深佩服着她的师父,这样一个高人,此生若有幸得见,便是万死也能瞑目。但慧元明白,这个可能不会存在,只因她是皇家人,隐士高人最大的禁忌便是和皇室血脉接触,即便到了眼前也会很快消失。 国师那样的人却是例外,但也只有这么一个存在,降天女帝再强,不也是只能得一国师,她曾经拜见过当时的几个隐士高手,却都遭到了拒绝。若不是因缘际会之下,降天女帝成了首代国师必须效忠的对象,凤国现在会如何还是两说。 “瞧我,时辰不早了,你也该出宫了,明日一早,我再召你进来,让鳞儿带你到御花园赏玩一番,过后,你便和她出宫吧,可不能误了灯节。”也许是太投契的缘故,等慧元回过神来的时候,时间都不早了,虽不舍但也只能让双莲离开。 双莲点头,起身抱拳行礼后,就在宫人的带领下走出了宫殿,前往宫门。 第七十八章 龙凤初见 一路上双莲都目不斜视,让领路的宫人不由得好奇的偷瞄了她几眼,寻常人进宫莫不是激动到难以行走,还有人立时晕死过去,她不过一个小兵,怎么就能对这宫中的繁华无动于衷?双莲自是不知宫人心中想法,便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走在回廊上,她似乎看到自己的前路越来越明确,很快就能寻到最终方向。 “什么人?”听得一丝异动,双莲立刻做出戒备状态,宫人转过身茫然的看着她,这是皇宫,谁敢在这里放肆,除非是刺客,刺客?宫人顿时慌了,刚要大喊,就在看到从右后方林子里走出来的人时僵住了身体。双莲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见到肃元帝,但面上却仍是一脸的戒备,大有动手之意。 肃元帝挑眉,这是哪来的小娃娃,竟这么大胆,敢瞪视于他?见站在双莲身后的宫人就要出声提醒她,肃元帝却生了几分趣味,瞪了宫人一眼,迫使宫人低头后退三步,再不敢说话。这时,双莲握紧拳头,向前一步,喝道:“你是何人?鬼鬼祟祟的藏在那里是要做什么,别动,你若敢动一步,我定叫你悔不得身死!” “好,我不动便是。”肃元帝忙停下抬脚的动作,点点头,很是配合的说道。 “你到底是谁?”双莲继续向前,因肃元帝只穿了一件黑色袍子,看不出帝王象征,她不识才是寻常。肃元帝摸摸胡子,看着双莲稚气的面庞,并未被她脸上的刀疤惊到,毕竟朝中武将就没几个是面容俊美的,一个个比双莲可怕百倍。 “我不过是宫中一介闲人。”笑着答了双莲的话,肃元帝反问,“你又是谁?” 双莲停下脚步,上下打量了肃元帝一眼,似在确认他有无威胁,半晌,道:“我不过是一个士兵,有幸与郡主之女同在一队,受郡主邀请入宫陪伴其女。” 肃元帝了然点头,示意双莲身后快把头塞到肚子里去的宫人退下后,朝她招招手,“小娃娃,我这闲人难得见到生人,无聊之际,想寻你一聊,你可愿意?” “不可,我已到出宫时间,断不能逗留。”双莲猛地摇头,很是坚持的说道。 “这不还有半个时辰嘛,过来,我带你去个好地方。”肃元帝却是一笑,趁着双莲不备,拽着她的手就走。双莲挣扎了一下,抬头定定的看了他一会,最后选择了妥协,似乎也好奇他要带她去的地方。肃元帝像是诱拐幼童的拐子一般,笑嘻嘻的拉着双莲走到了一个角落,乍一看很普通,再看,却闻到了一丝酒味。 原本躲懒不肯去御书房的肃元帝藏在林子里就是想着怎么去偷国师藏的酒,没想到却遇到了一个有趣的娃娃,想着孤影自酌没意思,就把这小娃娃拖来了。 “咦?”当看见肃元帝敲打许久,终于敲开一块石块,掏出里面的酒坛子时,双莲睁大了眼睛,她这是真的惊奇,不是伪装而致。没想到肃元帝竟有这等癖好,普天之下莫非王土,肃元帝想喝酒谁敢不给,为何他要做贼似的弄这般工夫? 抱着酒坛子,肃元帝陶醉的深吸了一口气,抬眼看见双莲瞪圆的眼睛,不由一笑,“来,这可是国师亲自酿的仙酒,喝一口便能羽化登仙,喝两口便能登上仙班高位,喝三口神佛无惧。别说我这个闲人不够意思,这一坛,我分你一碗。” “……”双莲嘴角一抽,想说不必了,却见肃元帝打开了酒坛,一股令人神清气爽的酒香瞬间将她笼罩起来,拒绝的话便再也说不出了。前世征战沙场,最令人惬意的莫不是战前酒,每每喝了便好像神佛附体,一往无前唯一死方能休。 不等肃元帝招手,双莲嗖的一声坐到了他身边,仰着脸,满是渴望的看着他。 “好好好,不急不急。”说着,肃元帝揉揉双莲的头发,笑眯眯的举起酒坛给自己灌了一口,顿时舒服得打了个激灵。将酒坛递给双莲,却见她犹豫了,嘴巴张了张,似在比划自己能一口喝下多少酒,肃元帝好笑的摇摇头,将酒坛塞到她手里,告诉她只管猛喝。双莲便不再犹豫,捧着酒坛,大大的喝了一口,顿时爽得不知道东南西北,久闻国师酿的酒乃是天下第一好酒,今日才知名符其实。 两人便你一口我一口的分完了这坛酒,酒坛见底的时候,肃元帝才想起自己本打算分双莲一碗,但这都几碗了,不过见双莲怎么都止不住的笑意,又莫名的觉得很满足。双莲是真的满足,得此仙酿,倒真是不枉重活一世,但她没忘记坐在身边的人是谁,便适时地揉着脑袋疑惑道:“跟着我的宫人去哪了,何时走的?” 肃元帝一笑,伸手戳了戳双莲的眉心,道:“早就走了!原以为你是个机灵的,没想到也这么懵懂,人走了那么久才发现,也不怕跟着我会遭了算计。便是这酒,你也毫无戒备的喝下了,到底是年纪小啊,幸亏遇到的是我,换了旁人……” 没把话说话,但肃元帝未尽之意却很清晰了,双莲打了个酒嗝,不服气道:“那是我确信你打不过我,便是有算计,我也不惧,再说这酒可是你先喝下的。” “……”肃元帝胸口一 堵,还想说什么,就见小娃娃嗝了一声,吧唧倒了。 “小娃娃,小娃娃……”肃元帝戳了戳双莲,发现她的确是醉晕了后,笑笑,将人提了起来,抱着她,前往自己的寝宫。肃元帝一离开,身后便出现了不知从哪冒出来的一路侍卫,闻着空气中残留的酒香,满是怨念的跟在了肃元帝身后。 走到半道,肃元帝忽然想起将小娃娃带到自己的寝宫很是不妥,他又并非好女色的人,不过是一时兴趣,才想逗弄一番罢了。想着,肃元帝叫来一个侍卫,吩咐他把双莲送出宫,再派人将双莲弄到慧元郡主的庄园里,不得透露一丝口风。 侍卫带着双莲离开后,肃元帝转了个方向,直往皇后的寝宫走,打算趁着喝酒的劲头,让皇后更爱他。一夜过后,皇后果然疲惫得睁不开眼睛了,肃元帝却神清气爽的笑着离开,上朝时候那个无法抑制的荡漾表情,真是让朝臣不忍直视。 “头可真疼!”双莲醒来很久了,却还是没缓过劲,仙酿的威力果然不容小觑,还好肃元帝将她送了出来,不然她还真不知道该如何脱身。没兴趣成为宫中女人,更不愿困于争宠斗争,但现阶段的她在帝王面前不过是一只蝼蚁,生死皆控于他手。好在,肃元帝虽荒唐不羁,但对皇后却是情深难舍,并不困于女色,而她也无以色侍君的容颜。肃元帝喜怒难辨,昨日之事,应该只是他一时兴起。 她所要的也不过是让肃元帝有个印象,之后,才可步步的成为帝心重臣。 目前说来一切顺利,但仍需谨慎,灯节后,便赶紧回到军营继续训练吧。 “老大,你昨天和慧元郡主喝酒了?”妞丫眨巴眨巴眼睛,很是好奇道。 “没,是在路上遇到了一个闲人,小酌了一二。”双莲揉着眉心,低声道。 妞丫等人点点头,确认双莲并无大碍后,才三三两两的散开,结果没等人走完,让双莲接着休息,宫中又来了人,说是慧元郡主召见,要双莲赶紧进宫。 双莲只得忍着头疼进宫,在巧妙的应对了慧元套话后,才得以喘息。肃元帝虽然封锁了消息,但慧元又怎会一无所知,她担心双莲是个心机深沉的人,接近李鳞,寻她好感,就是为了接近帝王。可经过试探,双莲也是个懵懂之人,并不知道肃元帝的真实身份,不过是肃元帝一时兴起,这才戏弄了双莲,害双莲醉酒。 想着,慧元再看双莲时不免生出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情感,她十岁的时候就被肃元帝带着偷国师的酒了,很清 楚这个老混蛋有多么的喜欢折磨幼小。双莲也是运气不好,出个宫都能遇见肃元帝,正好被他抓住,不然就会是李鳞遭殃了。 毕竟宫里的孩子,从上数下来就李鳞最小,肃元帝可是早就想戏弄一二了。 “来,把这鲫鱼汤喝了,解酒。”宫人端上了刚煮好的汤,慧元便示意双莲喝下,这本就是为双莲准备的,但如果双莲在试探中露出了哪怕一丝丝破绽,这汤中的料也就多了一味。双莲并不推拒,将鲫鱼汤吃了个干干净净,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看得慧元一阵好笑。这时,李鳞终于摆脱了皇子公主的纠缠,逃难似的回到了慧元居住的寝殿,却见双莲精神不振,不由得疑惑发生了什么事。 双莲只说自己和一个人喝了酒,一时没控制住,醉晕了,自作孽不可活。 “呃……”李鳞瞬间明白过来跟双莲喝酒的人是谁,整个皇宫也只有肃元帝敢偷国师的酒,看样子,双莲是被当成小娃娃给戏弄了,哎,瞧着真是可怜。 “为何发笑?”双莲眯眼,看着李鳞咧开的嘴,李鳞瞬间闭紧,表示无事。 第七十九章 火凤沉睡 在宫中待了一会,见双莲实在是精神不济,慧元便让李鳞和双莲出宫了。 回到庄园,双莲直接进了寝室,将衣服一脱就睡了过去,没人敢来打扰她休息,再说灯节就快开始了,她们也需要休息好,保持最佳的体力和精神状态,好去抢夺最佳位置。灯节这等隆重的节日,最忌使用特权,想利用身份地位官职高低来抢占赏玩的最佳地点,当心被百姓扔鸡蛋烂菜花扔到三辈子都洗不干净。 所以,李鳞没有求母亲,也没有求皇后,而是乖乖的以寻常身份等待灯节。 在众人等待灯节的时候,李鳞遇刺案也终于有了结果,雇凶行刺李鳞的人是皇室偏支的一个没落子弟,用全部身家买李鳞身死,失败后就自杀了,直到刑部来人,家人才发现他已经死去多时。瞎子都知道这人是被人利用,不过一个血脉淡薄得近乎于水的宗室子弟,又早已没落,怎敢有这个胆子对李鳞动手?更别说他还有这等本事将李鳞的行踪摸清楚了,若有此心智计谋,怎会籍籍无名多年? 但明知幕后真凶另有他人,这事也只能到此为止,毕竟线索终止在这人身上,死无对证,牵扯的事就多了。明面上这事已经结束,私下里,肃元帝却派了暗卫给幕后之人警告,第二天,就寻了个由头,将这人明升暗降的派到了边远之地。 李鳞不知其中真相,以为刑部尚书展越有鬼神之才,替她找出了真相,便不由得敬服了一分,加之展越情深意重,至今只有一妻,连个通房都没有,就更是敬重了。说起展越,妞丫等人也八卦了起来,多是对他的赞誉,直言此男难得。 双莲仍然在睡觉,不理外事,汉姑翻窗进来看了一会她,就叼着青草离开了。 夜晚,庄园一片安静,巡夜的侍卫步伐一致,脚步轻盈,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嘶嘶……”月色下,一条通体翠绿的青蛇窜到了庄园后门,朝后唤了一声,一只奶猫大小的白云豹就跌跌撞撞的钻出了草丛,在青蛇嫌弃的视线中,站稳了。 鼻子动了动,白云豹确定了双莲所在的方向,冲青蛇说道:“在西北方。” “嘶嘶……”青蛇回应了一声,就扭动着身体爬上了围墙,白云豹紧随其后。 一蛇一豹就仗着体型小,夜色浓,一路来到了双莲的寝室,从窗口爬了进去。 而双莲此时的状态却有些诡异,身体一会红一会白,冷热交加,似经受着极可怕的酷刑。青蛇当即窜到了床上,伸出蛇信从双 莲的眉心开始,一路舔舐下去。 白云豹也爬到了床上,从脚心开始,舔舐双莲的身体,一方面是为了稳住双莲的情况,一方面是不想让青蛇独占双莲便宜。一蛇一豹,就这么交替动作起来。 双莲迷迷糊糊中好像掉入了一个深渊,一会冷一会热,难受,却无力挣脱。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在她身体里觉醒,却受到了阻碍,一次次尝试,一次次失败,两股力量以她的身体为战场,拼杀了起来。她试图运转内力压制这两股莫名的力量,却提不起一丝力气,好像身体不再是她的一般,行动皆失去了控制的可能。 “嘶嘶……”青蛇舔舐完双莲的身体,盘着身体立在她的心口,闭上眼,集中精神,一股莹莹绿光便从它的身体窜到了双莲的心口,似在给她力量。白云豹则坐在双莲的腹部,两只前爪一按,一股清凉的力量就源源不断的传送到双莲的丹田里。在一蛇一豹的努力下,双莲的体温逐渐恢复常态,许久,呼吸终于顺畅。 猛地睁开眼,双莲感受到身体的异样,忙掀开被子一看,却是青蛇和白云豹。 “你们怎么来了?”一只手捧起青蛇,一只手托起白云豹,双莲疑惑道。 “主人,是蛇哥哥感应到你遇到了危险,这才带着我连夜赶路过来的。”白云豹奶声奶气的说道,看向青蛇的眼神没了原先的高高在上,似乎是被揍服了。 “嘶嘶……”青蛇在双莲询问的视线中,发出了一连串含混不清的声音,双莲却不时地点头,最后,亲了亲青蛇,道:“青儿,你又救了我一次,我已无颜再言谢,总之,有你很好。当然,还有小云的功劳,这一次,多亏了你们相助!” 白云豹蹭了蹭双莲的手心,真心说道:“为主人奉献一切,是小云的荣幸!” 青蛇不满白云豹抢了自己的话,蛇眼一瞪,顿时吓得白云豹捂脸再不敢说话。 “睡吧,明日一早再说说。”双莲躺下,让青蛇和白云豹一左一右的贴着她的脸,被子一盖,就继续睡了,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她已是累极,需要休息。 经由青蛇的解释,双莲得知自己身体忽然失控的原因竟是因为功法反噬,这在前世可是没有发生的事,不过她现在也突破到了前世没能突破的阶段,会遇到什么,还真是不好说。原本功法反噬还要过一段时间,但因她喝了酒,又受了些许风寒,一时不慎,让反噬之力提前,于睡梦中陷入了危机。幸亏青蛇和白云豹赶来得及时,不然,她还不知要挣扎多久 ,才能抵抗住反噬的力量,并顺利脱险。 这事警醒了双莲,让她在修炼功法的时候,越发的谨慎,不因获得强大力量而飘忽。但双莲不知道,而青蛇有意隐瞒的是,她身体反常的另一个原因,却是她和肃元帝的见面。国师预言自然不假,但可惜因青蛇的干预,双莲和肃元帝并不知道彼此的真实身份,反而双莲还凭此得到了肃元帝的好感,进入了帝王视野。 火凤终究稚嫩,怎能扛得住真凤之威,一个落败,便让反噬之力侵入了身体,若非青蛇与双莲心心相印,今晚过后还不知会如何。白云豹隐约感觉到了什么,却闭紧了嘴,在被青蛇反复蹂躏的经验中,它很清楚只要保持沉默就会无碍。 后半夜,青蛇忽然睁开了眼睛,在双莲和白云豹未察觉的时候,吐出一颗小石头,含在嘴里,爬到双莲脖子上,将小石头塞到了双莲嘴里。小石头入口即化,又因气息安宁,并未引起双莲的排斥,确认小石头彻底融化后,青蛇才重新睡去。 就在双莲吞下小石头的时候,国师忽然从梦中惊醒,捂着胸口,跌跌撞撞的来到凤凰石所在之处,却见凤凰石中间的红线又变粗了一分,不由得蹙起眉头。 “慧元,你断然不能再活了!”想要拿起凤凰石,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阻止,国师无力一叹,闭上眼,似下了决心。但下一刻,凤凰石却发出一缕红光,将国师的脸照应得犹如血海中走出的人一般,红光一闪即逝,待光芒退去,凤凰石竟恢复了原样。国师愣怔了一会,才颤抖着手拿起凤凰石,确认它真无碍后,微松了口气。圣物复原,本该是一件好事,但国师却更加忧虑了,不知在思考什么。 握着凤凰石,国师盘腿坐在楼顶,正对月光,口中念着晦涩难懂的咒语,半晌,猛地睁开眼睛,似松了口气。感受到凤凰石源源不断的力量,国师虽还不能控制杀慧元的心思,却比之前要平稳许多了,横竖肃元帝都已开始行动,凤凰石又压制住了火凤的生长,恢复原样,若是这样还能叫火凤逃了,也算是天命如此。 第二天,肃元帝到了神塔,听完国师的话,接过凤凰石,再无灼烧之感,却不见喜色,他本来就喜怒无常,国师也见怪不怪了。摩挲了一会凤凰石,肃元帝轻叹道:“国师觉得这是天意?但朕却认为这是人为,便是圣物也被欺瞒了过去。” “何解?”国师挑眉,看着肃元帝难得认真的样子,忽的来了几分兴趣。 “反常必为妖,之前火凤那般嚣张,却为何一夜之间没了动静 ?据暗卫回报,慧元昨日并无异动,不过是到窗边看了一会月色,难不成就这么被圣物压制了?”肃元帝打量着凤凰石,想看出一丝不妥,却终究什么都看不出来,只得将之放下。 国师接过凤凰石,轻声道:“无论如何,圣物复原都是一件好事,臣昨夜观星象,也的确看到帝星璀璨,妖星黯淡,想来是真凤展翅,助陛下收服火凤!” 肃元帝嗤笑一声,道:“收服火凤,不过是逼朕弑杀皇室血脉罢了。若慧元出事,于朕而言,是清除了威胁,于皇室而言,却是又少了一个可为栋梁的英才!” “她已嫁为人妇。”国师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说道,噎得肃元帝胸口一堵,不由得一巴掌呼过去,却叫他避开了。肃元帝咬咬牙,直接扑了过去,对着国师的脸就是一拳,两人就这么厮打起来。但二人闹出的动静再大,也没人来打扰,再说,这君臣二人一个月至少打一次架都成了习惯,谁会这么不知趣的跑来打断? “陛下这是……”皇后正在品最新上贡的茶,却见肃元帝以袖遮面走了进来,不由得疑惑道。待肃元帝屏退左右,拿开遮脸的袖子后,皇后顿时笑出了声。 第八十章 憨人多福 至少皇后还可以笑出声,最多被肃元帝压着做一些帝后和谐的事,以作惩罚。 朝臣就辛苦多了,对着肃元帝的脸,想笑不敢笑,甚至连说话都不敢发颤,不然,就会被赏一顿板子。好在能够一直立于朝堂上的这些人都不是沉不住气的,一直忍到退朝回府才笑出声来,肃元帝也不是第一次和国师打架,但这次却伤得特别搞笑。两只眼黑得就跟那王八似的,再配着肃元帝一本正经的样子,真是…… “哈哈哈……”妞丫和巫戈打闹,一个不小心就将巫戈压在了身下,又因撞到桌子,震得一碟山楂掉下来,正好将巫戈的脸给埋了起来,只剩下一个鼻孔。见此,妞丫乐得眼睛都不见了,翻个身,敞开了的笑,却冷不丁被巫戈塞了一把山楂,险些没酸得掉牙。两人又闹了起来,直到李鳞说准备出发了,才停歇下来。 慧元郡主的这座庄园不愧是皇城大官贵族都想要的绝妙之地,平时不显,但在灯节的时候,却是美如人间仙境。推开大门的瞬间,在此住了一段时间的妞丫等人都以为自己眼花了,揉揉再看,才敢相信眼前一切并非虚幻。正对大门的街道,此刻人声鼎沸,各式各样的花灯高高悬挂,售卖花灯的小贩此起彼伏的吆喝。 也有自诩文雅的商家不要钱,只要能猜出相应的灯谜,就可以领走一盏花灯。 宽阔可容四辆马车同时并行的街道一分为二,左边是专门为凤国女儿设立的售卖一条街,右边是专门给凤国男儿准备的灯火一条街。左右对立,却也是眉目传情的好方法,若右边有人相中了左边的女子,便以花灯赠之,女子有意便收下花灯,无意则要赠送一个象征着拒绝的香包。左边女子相中右边男儿,或是赠送花灯,或是送出绣着鸳鸯纹样的香囊,男子有意便收下,无意就送一把扇子拒绝。 因是节日,妞丫等人都在李鳞的提议下换上了女子式样的吉服,便是双莲也脱下了士兵服,换上李鳞专门给她准备的浅蓝色锦裙,头发简单的用玉簪挽在脑后,只看背影,当真是袅娜多姿。脸上刀疤实在是太过吓人,双莲虽不在意这幅皮囊,但也知道什么时候该遮掩一二,便围上了面纱,透着几分朦胧感,似美了。 李鳞拉着双莲的手,从第一家商铺开始逛起,巫戈等人早就三三两两的散开了,没入人群中不见了踪影,倒是没有跟李鳞争双莲的意思。现在是住在李鳞的地盘不好多动作,等回到军营,李鳞必会为这几天独占双莲的行为付出代价。 虽然已经揪出了刺杀李鳞的替罪羔 羊,肃元帝又整治了幕后之人,但仍是不能放松戒备,一批侍卫就扮成寻常百姓,三三两两的将李鳞包围着,随时动作。 双莲由着李鳞在耳边叽叽喳喳,视线却不时地飘向前方,她第一次赏玩花灯,还是朗哩带她来的。现在身边换了个人,心情却一样的好,毕竟在这浓烈的欢喜氛围中,没人可以无动于衷。斜眼看到一个身着鹅黄色襦裙的女子很是彪悍的拽着一个男子的手,直言“我看上你了跟我走”,弄得她的手帕交很是无奈,男子更是羞红了脸,连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但男子的举动,却更像是欲拒还迎。 最后,男子还是收下了鹅黄色襦裙女子送的花灯,与她一同赏玩,他的友人却趁机向她的手帕交献殷勤,看样子,又是一段良缘将成。凤国女子不像青国熙国女子那般胆怯,虽也有以夫为天的女子,但大多都是敢做作为敢爱敢恨的爽利性子。这不,鹅黄色襦裙女子之后,又有几个女子以强硬的姿态寻得了意中人。 相比之下,凤国男子追求相中之人的方式要柔和多了,一个个文绉绉的,说话慢得性子再好的人都忍不住发火。站在双莲右前方的一个竹青色长袍的男子便是如此,一口一个“小生有礼”,原本还维持着微笑的穿着枣红色襦裙的女子终是没忍住,转过身就走。这下,竹青色长袍男子急了,一下就喊出“我心悦你”。 早这么说不就好了?枣红色女子停下脚步,转过身,伸出手拿过了花灯。 “莲姐姐,你喜欢怎样的男子?”李鳞顺着双莲的方向看过去,见枣红色女子最终收下了竹青色长袍男子的心意,便不由得一笑,好奇的问了双莲一句。 双莲没有回应,揉揉李鳞的头发,就拉着她往前方更大的商铺走去。就在这时,有一位男子拦在了前方,提着一盏荷花花灯,红着脸,看了一眼李鳞,道:“这位小姐,某心悦你,这盏花灯若你愿意收下,明日某就叫媒人上门提亲!” 李鳞一愣,脸色微红,却是很干脆的递出了一个香包,表达自己的态度。男子显然有些失望,但也没有多做纠缠,接过香包就要离开,却被双莲拦住,还不待反应,就被打晕了。不等周遭人察觉到发生了什么事,双莲手腕用力扶着男子的腰就把他推到了藏在一旁的侍卫怀里,冲侍卫使了个眼色后,就拉着李鳞走了。 “莲姐姐,那是刺客?”李鳞眨眨眼,有些不敢相信的说道,那人身上明明没有杀气,难道派来刺杀她的刺客已经提升到这种高度了吗?双莲摇摇头,凑到李鳞耳边,低 声道:“他并非刺客,而是被人利用了,手上提着的荷花灯有异,他并不知,不然也不会中毒了。别担心,接触时间应该不长,寻了大夫医治便可。” “原来如此。”李鳞松了口气,随后又愤怒起来,压低声音说道:“这些人到底有完没完,太子还稳稳地住在太子宫,娘亲到现在也不过是个闲人,他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吗?真是欺人太甚,灯节如此重要的节日也想作妖,以为我是软柿子不成?不行,我不能再坐以待毙,莲姐姐,我要先回去了,你去寻妞丫她们吧!” 双莲及时拉住李鳞,道:“沉住气,这些人不过是试探你罢了,先前自杀身死的那人,加上陛下的态度,足以让这些人明白不能轻易动了你。但终究是不甘心,才想着拿一无辜者试探你,若真有心在此刻对你动手,怎会用这么简单的手段?你动了,便中了他们的计,现在还是好好地赏玩花灯吧,无须为蝇虫费神!” 李鳞点点头,感激的抱了抱双莲,就和她继续赏玩花灯了,没走多久,便和巫戈妞丫碰上,出乎意料的是,妞丫手上提的花灯,多得都快把她的手给弄弯了。 “这是……”李鳞上下打量了妞丫一眼,这是她准备送人的还是别人送她的。 “哦,城里的男儿好大方,见俺买不起花灯,就给俺送了这么多,俺这下可满足了。”妞丫仰起脸笑得很是灿烂,却叫巫戈抽搐了嘴角,双莲移开视线,李鳞憋着笑差点没憋出内伤。而那些因为妞丫收下花灯而互相看对方不顺眼的男子集体默了,搞了半天不是妞丫花心,谁都喜欢谁都不忍拒绝,而是她根本不知收下花灯的含义。此等女子还真是叫人头疼,但又莫名的觉得可爱,更不想放手了。 李鳞忍住笑意后,朝妞丫招招手,在她靠近的时候,向她解释了收下花灯的含义。妞丫顿时红了脸,不是她有意装傻,作为土生土长的凤国人竟会不知灯节时收下男子花灯的含义,而是她从前住在小山村里,唯一接触的节日传统也就是年节时村长分猪肉了。且大家都以为她会知道,便没有提醒,巫戈想自己这个“外来客”都知道翻史书游记了解灯节传统,妞丫作为本地人更不可能没有准备。 没想到,妞丫还真是不懂,收下了这么多花灯,怕是要惹来一身桃花债了。 转过身,妞丫想把这些花灯还回去,她想的很简单,弄错了,再给回去便是。 但事情怎会如此简单?送出了花灯,断没有收回的可能,妞丫急得满头大汗,又不舍得叫这些俊俏的男子难过 ,转了半天愣是没弄走一盏花灯。双莲看不下去了,走到妞丫身边,小声的说了几句,妞丫立刻眼睛一亮,忙跑到前方的大商铺。 不知妞丫是怎么跟商铺的掌柜说的,对方竟然同意了她的请求,于是,那些存了几分坏心思的男子便看到妞丫将手上的花灯全都给了掌柜。掌柜当下就说妞丫仗义,愿把这些花灯拿出来,作为猜谜得中者的额外奖励,但要得到这份奖励,须得连猜对三道谜题才可。这一下,喜欢猜谜喜欢显摆的人全都围了上来,没一会就将这些花灯给领走了。无灯一身轻的妞丫大大的松了口气,走回了双莲身边。 那些或是动了情丝或是动了逗趣之意或是有心一争长短的男子,见此,皆是无奈一笑,如此憨厚的女子还真是不多见了。有人一笑了之,转身便走,有人不甘放弃,又送了妞丫一盏花灯,有人愿意以友待之,邀请妞丫一行人游湖赏月。 “啊哈哈……”妞丫红着脸,摸摸脑袋,不知该说什么,只得傻笑着回应。 第八十一章 鸣熙之争 “哎,俺真是累死了……”妞丫趴在床上,反着一只手给自己揉屁股,想起那些热情无比的城里男儿,顿时打了个激灵,看来夫郎太多还是不好,一个都够呛,多了,不是要她命吗?巫戈嫌弃的看了妞丫一眼,却爬上床,跪坐在她身上,给她按摩后背,一边按一边道:“你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不知刚才有多少女人嫉妒你吗?要不是老大气势迫人,你这头小蛮牛早就被那些女人给生吞活撕了。” “做啥嫉妒俺呐,又不是俺调戏来的。”妞丫舒服的哼哼,满是不在乎的道。 “……”巫戈胸口一堵,半晌,无奈叹息一声,罢了,谁让这人是妞丫呢? 双莲等人出去,最受男子欢迎的不是娇俏可爱的李鳞,也不是大气端庄容貌绝美的杨曦,更不是古灵精怪的巫戈,却是憨厚老实其貌不扬的妞丫。但妞丫也有可爱之处,圆脸福气,又总是毫无心机的笑着,让人看着就很舒服,也不怪得在皇城中见多了虚伪面目的男子会心悦之了。可惜,妞丫还不通情窍,白瞎了这些男子的心意,但有这么一段经历,认识了这么一个人,却也是美好的记忆。 在双莲的帮助下,妞丫再次解决了热情男儿的问题,顺利的不沾一片叶子离开,却累得她一根手指都不愿动,谁说女儿难养,在她看来城里男儿才最难养。 那个对李鳞有意却被利用险些中毒身死的男子,没能提供更多的线索,侍卫再去他说的那个摊点时,已是空无一人。经过排查,确信男子本身并无可疑之处后,就将他放了。男子事后得知李鳞的身份,只得叹一声无缘,毕竟李鳞极有可能在慧元郡主被立为太女的时候改姓刘,成为皇位继承人,怎是他能高攀的? 男子将这事压在了心底,也没向任何人透露一丝口风,中毒之事瞒得很紧。 灯节结束,双莲等人也到了返回军营的时间,就在临行前夕,慧元郡主再次召双莲和李鳞入宫,三人聊了一会,双莲便知趣的退下,让母女二人独处一会。 为避免再次遇到肃元帝,双莲特地选了个人来人往的位置,坐在凉亭里,看似发呆,实则运转内力调节呼吸。但有时候缘分这种事谁也没办法预料,若能预料,若能退避,也就不是缘分了。肃元帝瞧见双莲一个人坐在凉亭里,就屏退了左右,悄悄走了过去,正要吓她一跳,却见她转过身,眼珠一动不动的看着自己。 “咳咳……”肃元帝摸摸胡子,就势坐在了双莲身边,“小娃娃,又见了。” “我不 叫小娃娃!”双莲发现肃元帝还是穿着不显帝王象征的常服,就接着装傻了,“我名双莲,双莲花自绿水出,记住了,别再叫我小娃娃,不然揍你!” 说完,双莲挥了挥拳头,肃元帝挑眉,果然跟传言中的一样,是个连士官都敢揍的小狼崽子。与双莲同饮一坛酒后,肃元帝就派人去查了双莲的底细,发现她就是那个曾引起他注意的士兵,编号三六八,不免生了几分兴趣。又见是个可造之材,也受朗哩重视,便将双莲记下了,期待她的成长,为将后站在他面前。 没想到,今日却在这里遇到了,或许他和这小娃娃还真有几分君臣的缘分。 “对了,我还没问爷爷你在这宫里是做什么的呢,别说什么闲人,谁敢在宫里做闲人啊,不怕惹来主子的厌憎,赏一顿板子吗?”双莲托着下巴,轻声道。 “……”肃元帝胸口一堵,摸摸胡子,想起那几个小皇孙,不得不承认“爷爷”这个称呼很适合他。深吸一口气,肃元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话的,“不过是在花园打扫杂草的宫奴,平日无事便侍弄侍弄花草,比寻常宫人要清闲许多。” 两人聊了一会,肃元帝又拐着双莲去喝酒了,闻着酒香,二人皆是一阵陶醉。 “老爷爷,这酒是你自己酿的吧,味道真好,我虽没喝过国师的仙酿,但猜想这味道也差不多了。你要是出了宫,弄个酒坊,我一定带着士兵给你捧场!”双莲接过酒坛喝下一口酒,啧啧赞叹了一会,抬眼看着肃元帝,满是佩服的道。 “原来你并不相信这是国师酿的酒?”肃元帝挑眉,心中的疑虑消散了一些,虽然双莲背景干净,入宫偶遇也纯属巧合,但作为帝王仍是无法相信这一切没有算计。原见双莲毫无防备的喝下国师酿的酒,他以为她其实是知道他真实身份的,毕竟这宫里敢偷国师酒的人唯有他,以前还要加个慧元,不想她是压根没信过他。 “当然不信,国师的酒哪是那么好偷的,便是陛下都没办法轻而易举的拿到,更何况是你?我知道,自己酿的酒只能藏于暗处,不敢和国师一较高下的感觉很憋屈,但你也不能说这是国师的呀。先前不揭穿你,是因为跟你不熟,现在都喝了两次酒了,我也不好再装下去。”双莲说着,又喝了一口酒,满是陶醉的叹道。 肃元帝胸口一堵,很想表露身份吓得双莲将酒供起来,再不敢胡说八道,却又消了心思,难得遇到个有趣的小娃娃,能多逗一会是一会,他也就这点乐趣了。 “哎,老 爷爷,你这眼睛怎么了?”双莲递酒坛给肃元帝的时候,疑惑道。 虽然有宫中秘制的玉露霜,让肃元帝的乌青眼消褪得差不多了,但还是能看出一丝痕迹,更别提双莲此刻离肃元帝很近了。肃元帝摸摸胡子,想起国师比自己还惨的样子,心气一顺,便道:“昨日打扫花园蝇虫费时久了些,没休息好。” 双莲点点头,没再发问,和肃元帝你来我往的将这一坛酒给喝了个底朝天。 而肃元帝认为很惨的国师却悠闲恣意的品着美酒,脸上看不出一丝痕迹。 和李鳞回到庄园,双莲就吩咐妞丫等人收拾小包袱了,明日一早就出发返营。 青蛇和白云豹在双莲情况稳定后的第二天就溜出了庄园,回到它们在“小皇城”外的临时住所,一个入口极小却别有洞天的洞穴,一蛇一豹都需要好好休息。 但就在双莲一行人返回军营,还没来得及开始训练的时候,前方突然传来消息,说是鸣国和熙国打了起来。原本以为又是一次边境冲突,不想却一发不可收拾,一下子就成了大战,熙国已向青国请求联盟,鸣国的使者也快要抵达凤国。 据说这次鸣熙之争的起因是因为鸣国有望成为太女,已被立为皇女的五公主在边境遇到了熙国的四皇子,不知怎么的,双方人马发生了争执,互不退让。 一开始还只是年少气盛的斗气,相约了几场比试,胜负各半,但熙国四皇子却在比试过程中看中了鸣国五公主。动了心思的四皇子想娶五公主为侧妃,五公主自然不可能答应,别说是侧妃,就是太子正妃,都配不上五公主的地位。要知道她已经成了皇女,极有可能再进一步,成为太女,接着就是下一任鸣国女皇。 不过一个小小的皇子,四皇子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可以娶到五公主?五公主倒是没有讥讽四皇子的痴心妄想,只婉转的拒绝了,说自己即将迎娶正夫,断不能为他人妇。但四皇子却在知道五公主已为皇女的时候,气怒交加,认为五公主这是在暗示可以娶他做侧夫,只要他自甘堕落肯屈之人下,一怒之下便偷袭了五公主。五公主也怒了,不想四皇子竟是这般心思狭窄之人,拔剑与之纠缠起来。 双方人马都亮出了刀剑,混乱中,四皇子错手杀了被一个熙国侍卫偷袭以致回防无能的五公主,这才导致了鸣熙大战。四皇子惊慌失措的跑回皇城,寻求父皇的庇护,却被关了起来,似要被弃。鸣国女皇痛失爱女,恨不得生吞了熙国四皇子,怎会甘心放过他,不但要他 的命,还要扒下熙国一层皮,割其血肉方雪恨。 熙国和青国达成联盟之际,凤国和鸣国也结成了联盟,凤帝将派大军支援鸣国,势要将熙国打残打伤。双莲等人获得了出征前方战场的资格,而她也因为手中掌握的力量,得到了重视,被分到前锋营,可带着妞丫等人执行一些任务。 而妞丫等人直接听令于她,不受他人调派,要想用妞丫等人,则需问过双莲意见。因为人数问题,小狼所在的二十人小队也得到了出征的资格,由双莲调配任务。这下,双莲带着七十一人小队,进入了前锋营,在别人动辄数百人的队伍中,显得是那么的弱小,却没人敢轻视。一个是因为双莲早就打出了威望,是最受期待的“兵者”,一个是汉姑这个风魔的存在,滦河一战的阴影可还没消散呢。 粮草先动,而后兵动,经过长途跋涉,一路有惊无险,凤国大军来到了战场。 “真是久违的味道。”汉姑骑在马上,深吸一口气,闻着空气中的血腥味,陶醉道。妞丫等人缩了缩身子,不想说自己和这人是一伙的,她们可不认识她。 第八十二章 尸山尸海 云层遮掩着日光,却依然透出了一缕光芒,拂过大地,断肢残骸的景象越发的清晰了。略显暗淡的血色,宣示着它曾多次侵染,分不清哪些是新沾染上的,哪些是原来就有的。站在高坡上,放眼过去,满目皆是死去多时的士兵,不时有食尸鸟在上空盘旋,翅膀一挥,落到相中的尸体上,开始了属于它的狂欢盛宴。 扑面而来的腐臭味,极大地考验着人的意志力,即使是早就经受过严酷考验,扛住了高强度训练的妞丫等人。妞丫早已背过身吐了个稀里哗啦,巫戈一边给她抚背顺气一边忍着胃里翻腾的欲望,杨曦面色不佳,却意外地忍住了,一动不动。 双莲面无表情,只仔细的观察刚结束了又一场战事的战场,寻找打扫尸体的最佳方式。汉姑站在双莲身边,似闻到了仙酿的气味,脸上满是陶醉难舍的表情。 “三人为一组,以最快速度捡起身份牌,不可耽误。”双莲说着,一手拎着妞丫,就往尸山尸海走去,全然不顾妞丫白得毫无血色的脸。汉姑摸摸鼻子,跟在了双莲身后,其他人则按照平日的分组,或是临时弄了个小组,开始执行任务。 刚开始来到鸣熙交战的战场时,妞丫等人是兴奋的,以为很快就能上阵杀敌,扬名沙场。但一连几天,她们都是在帐篷里无所事事,眼看着其他队伍进进出出,或是炫耀又杀了几个敌兵,或是感念自己有幸得生的福运。双莲和汉姑却都是早有预料的样子,哪怕她们早有过杀敌经验,但这支小队终究年轻,整体作战能力有待评估。更何况,不到非常情况,像她们这样的队伍是必须保存的新鲜血液。 除非已到了全军败落的危急时刻,才会派出本该留存下来维持兵源活力的年轻队伍。且年轻队伍多浮躁,自以为是,不知道天高地厚,总得好好地磨一磨才行。越受重视的队伍就越是会遇到冷待,做一些连杂营士兵都不乐意干的低劣活。 这不,双莲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打扫战场,并且自想办法解决已成尸山的战场问题。这无疑是极大的刁难,要知道连双莲在内,她的队伍只有七十一人,这么一大片的战场,打扫起来不知道要到何时,更别提还得解决尸山堵路的问题。 “一眼还能见到的身份铭牌拿了就到下一个地方,不要翻找,不要耽误时间!”双莲松开妞丫,运转内力将声音传到最远的地方,巫戈等人纷纷表示明白。 不得不说,这个命令一下,整体的速度就快多了,到处都是尸体的地方,身份铭牌哪那么好翻找?只捡看得到的 铭牌,速度自然慢不下来,毕竟这数量不多。 众人集合后,双莲又下了数道命令,虽然不解,但巫戈等人还是照办了。 “妞丫,若你此时退了,将再无资格追随在我身边。”双莲转过头,看着捂着肚子正难受的妞丫,冰冷的眼神让人无法怀疑她此时说的是假话。妞丫咬着唇,握紧拳头,半晌,哭着冲到了巫戈身边,一边流泪一边配合她执行任务。汉姑站在双莲身边,似乎有一瞬的晃神,但很快就恢复平静,似笑非笑的看着妞丫崩溃。 按照双莲的要求,巫戈和妞丫并三个女兵掏出身上藏着的所有火油,尽量往尸堆干燥的地方扔。火油是降天女帝发明的神迹,往往只需要一点点,就能引燃一大片草地,偏偏没人能弄清火油的原料是什么,而历代知晓此物秘密的人只有国师。凤国国师又是绝对不能背叛凤国的存在,所以,火油至今只凤国独有。 等巫戈等人弄好火油回到双莲身边后,剩下那些负责将尸堆附近的草地林子弄出一条足够宽的隔火带的士兵也完成了任务,一个个累得大喘气的回到双莲身边。站在高坡最高点,双莲眺望了一眼尸山尸海,发现这令人惊惧作呕的死亡之地皆被弄出的隔火带包围起来后,便朝汉姑使了个眼色。汉姑会意,上前一步,伸出双手比划了一番,引燃一支特制的箭矢,以极快的速度将之射到选好的地点。 大火燃起,无论生前是鸣兵熙兵还是青兵凤兵,此刻都化成了灰,倒是有点死后同穴的意思。双莲就这么看着,直到漫天的火光吸引了鸣凤联兵青熙联兵的目光,才带着妞丫等人离开。得知双莲解决尸山的办法就是一把火不分敌我烧了的时候,带兵出征的朗哩先是一愣,随后叹息一声,摩挲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 “编号三六八,你好大的胆子!”前锋营首将气红了脸,指着双莲的脸,半天都说不出下一句话。双莲眉毛都没动一下,就这么定定的看着首将,半晌,道:“小的胆子并不大,不过是懂得如何合理调配手中兵力罢了,将军何须动怒?” “若按照寻常方法,只怕过了一个月小的都没办法完成将军的任务,将身份铭牌捡回来,更别提解决士兵遗体的任务了。青熙两国至今都不肯派兵打扫战场,想来也是没找到解决办法,不能在分不清敌我的尸堆里找出己国士兵,将军不也在苦恼此事,寻不到良策。既然如此,一把火烧了,不是省时省力的最佳办法吗?” 双莲说着,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她怎会不知此次任务是这位将军有意刁难? 每逢大战,如何快速地清理战场都是一个难题,多数情况下,交战双方会互派使者,商议一个时间,然后派遣专门负责打扫战场的士兵或随军的杂役,翻找身份铭牌,尸体则就地掩埋。到了约定的时间,无论捡没捡完身份铭牌,无论尸体掩埋了多少,还剩下的就地焚烧,泼洒石灰避免瘟疫发生,免得谁也落不着好。 但这次却是四国都卷入了其中的大战,又因鸣国女皇执意复仇,在凤国援军赶来前迫使率兵元帅发动了数次猛攻,根本连打扫战场的时间都不愿意空出来。 等凤国援军赶来,又是几次交战,最后才因为遗留在战场上的尸体实在是太多,而不得不停战,想办法怎么清理战场。转移到新的战场的方法是四国都不愿的,你防备我我自然也防备你,再说这一带也没有比这里更适合交战的地方。其他多是高山断崖险地,不论敌我都不可能以此为战场,免得白白浪费士兵的生命。 所以,又回到如何清理战场的问题上,敌我双方沉寂了两天都不愿按照传统方式打扫战场,费时费力不说,在遍地都是断肢残骸的地方,打扫战场的人难保不会沾染瘟疫,将瘟疫带入军中。便有人提议干脆一把火烧了,却被坚决反对,为己国奋勇杀敌英勇赴死的士兵,怎么可以和敌兵一起化为灰烟,同入轮回道? 双莲在军中早有名望,又备受朗哩重视,女兵阵营的将领对她也多有期盼,但男兵阵营不同,哪怕是男尊女不卑的凤国,也不缺看不起女子的男子。前锋营首将便是其中一个,他总认为双莲年纪尚小不可能会有传言中那么厉害,多半是女兵阵营吹捧出来的。正好双莲落到了他手上,他不试探下又怎么能放心一用? 于是,被冷多日的双莲就接到了打扫战场的任务,七十一对万万尸体,怎么看怎么都是不可能任务。首将本打算双莲要是肯服软,承认自己能力不足无法办到,这事就算了。却没想到双莲竟有如此决断,一把火下去,再想挽回也是无能。 对着双莲似笑非笑的脸,前锋营首将胸口一堵,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这时,帐外响起通传声,说是大元帅召见双莲,首将虽然不甘,但到底不敢挑战大元帅的威严,挥挥手,示意双莲退下。双莲转过身,毫不犹豫的走了,她不认为朗哩召见她是要呵斥她,因为火烧尸山的情况不是没发生过,只不过做此决断的人多是将级以上的将领,她不过是一个兵,远没有权利做出这个决定。 “拜见大元帅!”双莲躬身恭敬的 向朗哩行礼,脸上并未露出一丝忐忑之色。 “小狼崽子,你应该知道我叫你来是为了什么,说吧!”朗哩抬眼,轻声道。 双莲向前一步,扬声道:“小的无话可说,因为小的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朗哩打量着双莲,见她眼神坚定,不由一叹,道:“可军中将士不这么看!” “那大元帅怎么看?”双莲却是一笑,定定的看着朗哩,语调很是轻松。 “自然是……”朗哩说着起身走到双莲面前,凑近她耳边,“觉得妙极了!” “那么大元帅应该知道小的这么做的原因,只要大元帅知,军中将士必知!”双莲仰起脸,对着朗哩的眼睛,难得的露出一丝女孩心性,透出了一分可爱。 朗哩失笑,狠狠地揉了一把双莲的头发,轻声道:“小狼崽子本事大啊,我这个老家伙都想算计,你就不怕惹怒了我,我一声令下,就能要了你这条小命?” 双莲摇摇头,道:“大元帅并不是罔顾人命的恶徒,所以,小的不害怕!” 第八十三章 不死不休 “何为兵,何为将,为兵者阵前杀敌,为将者身先士卒,沙场征伐,马革裹尸,唯死而已!鸣兵凤兵青兵熙兵皆为兵,鸣将凤将青将熙将皆为将,兵将厮杀,皆为己身信念,生而无怨,死而无悔,当为英雄!无论是谁,无论何时,战至最后一刻,都是值得敬服的勇士,死后同穴又有何不可?肉身已消,灵魂不灭,意志不变,活者传承,继续战场拼杀,死者已逝,踏步轮回,乃是天道循环之理!” “没错,熙狗青贼不配与我英勇无敌的兵将同为烈火送行,但谁无父母,谁无稚儿,谁无死生亦不可抛弃的挚友?我们承受失去的伤痛,但他们又何尝不是,如何能忍受至亲死无安宁?战事一起,生死自有天命,我们秉持信念,为国死生一战,然熙兵青兵亦是如此!拼死战场,我们不死不休,以杀敌为荣,然熙兵青兵亦是如此!立场不同,我们互为仇敌,但兵者之魂,为将之志,却是共同!” “赴死沙场,战至最后一刻,身死一瞬,则再无仇恨可言!以兵以将之礼待战死的熙兵青兵,送其安宁,又如何不可?倘若拘泥于此,我方战死将士又该如何,难不成要曝尸荒野,被食尸鸟啃食干净,才对得起诸位那颗‘爱兵尊将’之心?烈火已燃,一切再无挽回可能,唯有静心清思,送我战死兵将入轮回大道!” “我不过一个小兵,不知什么大道理,只知战死者应早日得到安宁,断不能再受曝尸之苦!我确无权利作此决定,但作为一个兵,作为战死者的袍泽,我甘愿担负一切,只求他们能得到安息,只求这些士兵的英魂不再受肉身束缚之苦!”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才渐渐黯淡,而双莲的话语却依然盘旋在各位兵将耳旁,让人没办法再去愤怒什么。朗哩终究还是受了双莲的“算计”,却安排她当着众将士的面,说出自己一把火烧了尸山的原因。若她已为将军,自是不必如此,只消说一句“遵循前例”便可,偏偏她只是一个兵,再有潜力现在也不过一士兵。 所以,她必须给出一个交代,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干脆的用了不到最后一步断不能用的焚烧之法。双莲抓住了朗哩给的机会,成功的堵住了有心人之嘴。 但双莲还是受到了惩罚,要被关一月禁闭,但禁闭对她来说并不是一种折磨。 前锋营首将私下求见朗哩,竟是为双莲求情,的确是他有意刁难才逼得双莲受此一难,他虽素来认为女子不如男子,但还是知道何为公何为私,便主动承认了自己的过错。且他也佩服双莲能有如此决断,做了大家都 做不到的事,明明烈火送行是最快速的办法,但每到了这个时候,将士都会各种不甘,拘泥于小节。 所以,宁可直面众将士怒火也要快点解决此事的双莲让首将改变了一些看法,想她或许真有独到之处,不忍她一片赤诚却受此待遇,才来向朗哩求情。 在首将的求情,妞丫等人的请命,一些被双莲说服的将士的请求下,朗哩缩短了禁闭时间,三天后,就放双莲出来。妞丫等人在这三天里都尽量缩小存在感,害怕惹祸让双莲的情况更加糟糕,就连汉姑也收敛了许多,没再放杀气吓人。 双莲回到前锋营的时候,受到了比之前更炙热的关注,却依旧面无表情的走着,在妞丫等人的簇拥下进入了居住的帐篷。休息调整了几天,双莲接到了带领小队上战场杀敌的命令,因为战场已经清理干净,鸣国女皇又急着要扒熙国的皮,这战事立时又起。前锋营首将想给双莲一个机会,就看她自己能不能把握得住。 大火灭了后,敌我双方派出了足够的人手掩埋烟灰,顺便拾捡身份铭牌。大火烧掉了尸身,也烧掉了许多铜牌,但仍是让人弄回了士兵将领战死的证明,且因没了阻碍,这次打扫的速度快得出乎意料,当然,再次交战的时间也来了。 “生死由己,敢与天争!”出营前,双莲只对妞丫等人说了一句话,就再无其他,却极大地振奋了她们的士气,一个个摩拳擦掌,势要在大战中打出威风。 汉姑看着双莲的背影,挑挑眉,不知道在想什么,心情似乎难得晴朗了许多。 战场厮杀,不死不休,到了最后什么都感觉不到,心里只剩一个字,“杀”。 “呸……”妞丫一枪拍过去,意图偷袭她的敌兵的脑袋就碎裂开来,溅了她满脸,险些还吞了一些到肚里,幸亏她反应及时,不然就成了吃**的妖孽了。 白瑶横枪一扫,瞬间击倒了几个敌兵,杨曦立刻上前一刀划过,收割了这几条人命。巫戈小声念叨着什么“耶稣基督啊原谅我”,攻势却越来越猛,几乎一刀一个人命。小狼早就杀红了眼,倒真像是一匹狼一般,凌厉狠辣的收割人命。 汉姑却是最享受杀人乐趣的人,微笑就没离开过脸上,对着敌兵惊惧的面容,越发的心情好,最后竟是一边笑一边收割人命。真正见识到了“风魔”在战场上的样子,妞丫等人更是惊惧了几分,这还是人吗,该不是魔物附体的妖怪吧? 如果说汉姑是令人惊惧的存在,那始终保持着冰冷不为外界 所动的双莲,就是令人魂颤的存在,到最后,几乎没有敌兵敢出现在她附近,全都寻别人去了。 就在双莲享受着血液在体内沸腾的快感时,一匹马飞奔而来,马上是一个小将,看服饰特征应是熙国那边的人。小将直奔双莲而来,意图先拿下这个彪悍的士兵,再去解决其他,却发现对方没有闪避的意思,难不成是已经累至力竭了? 马蹄扬起,就要踩在双莲身上,却见双莲身子一矮,以左脚为支点,右脚画出阴阳八卦图案,身子猛地直立,双刀交叉,在马蹄落下时,架住了马前半身。 大喝一声,双莲手腕用力,全身紧绷,内力急速运转,猛地一推,被架着前半身的马就无力挣扎的往后倒去。时间有一瞬的凝固,马上小将还没反应过来,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回过神后,不由得惊惧自己竟然连人带马的被人掀翻了? 来不及震惊这个事实,小将快速做出反应,用力地拍着马身,顺势往后一跃,施展轻功,险之又险的逃过了被马匹压住的命运。但不等他站稳,双莲挥着双刀就过来了,直取小将的人头。小将连连退避,看似狼狈,却都稳稳的挡住了双莲的攻势,让双莲不由得挑眉,看样子这小将有几分本事,就是不知深浅如何。 在双莲暗自打量小将的时候,小将也在惊讶双莲的刀法,竟能如此纯熟? 小将和双莲越打越起劲,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谁都不愿放弃这个对手。 打着打着,两人就打出了战场,而胶着的敌我双方也没人注意到这两人的去向。等回过神来,小将和双莲已经打到了大河附近,战场上的厮杀声远远传来。 “小妮子本事不错!”又是一个分开,小将轻笑一声,看着双莲的眼睛道。 “你这小贼也不赖!”双莲手腕翻转,双刀交叉挡在身前,浅笑着说道。 再次缠斗,小将和双莲都有意无意的放缓了攻势,意在切磋,而不在厮杀。 双莲左手一挡,架住了小将拍向她面门的一枪,右手顺势一划,直向小将胸口,却被他抬手格挡住,锋利的刀刃在其手臂护甲上留下一道痕迹,却没有割破。 但小将仍是痛呼了一声,双莲的力气可真大,要不是有护甲,估计这只手就断了。双莲攻势不减,却有意无意的避过了小将手臂上的护甲,她能感觉到这护甲的材质很不同,有点像是降天女帝发明的金丝软甲。但金丝软甲的制造原理与相应技术及最关键用料都牢牢地掌握在历代皇帝手中 ,便是让敌国拿到了一件金丝软甲,也没办法仿造出来,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帝王身边出现了奸细? 心中存疑,双莲决定活捉小将,带回去向朗哩汇报这件事,攻势便缓了些。 “小妮子,你这是没力气了?”见此,小将呲牙一笑,很是得意的说道。 “聒噪!”双莲吐出两个字,身子一矮,双刀同时挥出,似要砍了小将的脚。 小将慌忙退避,横枪拍向双莲的胸口,在她退避之际,跳到了后方,却忽然脚下一空,还没反应过来,就掉入了河中。双莲急忙跟上,纵身一跃,也跳入了河中,她可不能让这人借着水路逃了。但到了水里,双莲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因为小将根本不会水,岸上的英勇身姿到了水下却成了垂死挣扎的癞皮狗。 将双刀插在腰后,双莲灵活的游到小将身边,拽着他就往岸上游。这时,水流的速度猛然加快,似突然决堤了一般。意识到不好,双莲运转内力,加快速度游动,但终究是晚了一步,急速的水流冲向了她和小将,将她们冲到了远方。 第八十四章 将门之傲 日落西山,光芒黯淡,万事万物到了休养时刻,鸟儿归巢,兽王窝穴,但也有专门在夜间出来行动的禽兽,只不过尚是三三两两,真正属于它们的时间还未到。河岸边,鱼儿畅游,似乎并不受外界影响,偶尔撞到某个物体也不会恼怒。 但许是鱼儿太过热情,这个看不出原样的物体动了动,纤细的手指似想抓住什么,却终究抓了空。艰难的挪动了一会,手腕一使力,腰背跟着配合,翻过身仰面躺在岸边,看着夜幕即将降临的天空,双莲深深的吸了口气,这次可真险。 浓墨一般的长发随意披散,因在河水里浸泡了太久,湿漉漉的黏在双莲脸上,有点凉也有点痒。伸手盘起发丝,再次深吸口气,双莲坐了起来,往左边一看,小将还在晕着,但从胸口的起伏来看,应该是没有大碍的。就地盘腿,双莲运转内力调整了一下呼吸,顺便烘干身上的衣服,湿黏黏的感觉不好还会影响行动。 过了一会,双莲睁开眼,褐色士兵服已经恢复原样,除了头发,其他地方都干透了,包括脚和靴子,内力雄厚的好处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缓了口气,起身走到小将身边,双莲左右看了看,发现找不到可以用来捆住他的东西,她又不想用自己的腰带。视线下移,双莲顿时有了主意,跪坐在小将身上,手就摸了下去。 敢勒觉得有什么东西老在摸自己,弄得他很不舒服,刚想睁开眼睛就觉得手腕一痛,顿时觉得不好,猛地睁开眼,看到的就是双莲跪坐在自己身上的姿势。 “你,你要干什么?”敢勒脸一红,声音有些发颤,似在害怕双莲会做欺辱良男的事,若不是手腕被捆住了,这会肯定动上了拳头。双莲一开始并不知道敢勒的意思,但在他越发红得厉害的脸色中,还是明白了自己竟被当成了女色魔。 轻笑一声,拍拍敢勒的脸,双莲看了他一眼就起身,虽然只是不带情感的一眼,却还是让敢勒看懂了她的嫌弃,不由得胸口一堵。闭上眼感应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双莲选了一个方向,决定带着敢勒先到那里去躲一躲,等天亮了再说。 敢勒不会水,落水的时候吃了大亏,又生生受了水流的巨大冲击,内里早已重伤,在双莲面前并无一争之力,加之手腕被缚,暂时做不出动作,只得跟在双莲身后行走。双莲一手拽着绳子一手握着匕首,戒备的观察四周的环境,夜晚的林子最不缺以人为食的猛兽,便是功法大突破的她也不敢随意托大,须得谨慎。 敢勒走着走着就有些别扭,没了裤腰带的感觉真 是不安全,好在他的裤子都偏小,总不会突然掉落下来。还好被扒的是腰带,若是身上的衣服,可就不好了。 看着双莲的背影,敢勒眼神有些复杂,恍惚间,眼底似升起了一丝杀意。 走到一个山洞,双莲用力一推,就将敢勒推到了地上,在洞里转了一圈,发现没有兽类居住过的痕迹,也没有毒蛇盘旋的可能,就去寻了几张大叶子和一些树枝。将洞口遮掩好,留出几个通气的孔子后,双莲开始取火,好在身上的一些东西并不惧河水浸泡,极大地方便了她。火堆燃起的瞬间,敢勒就挣扎着爬了过来,身上的衣服湿的很透,他又无法运转内力,一路走来,早就冷得够呛了。 双莲看敢勒面色发白,身体几度无力的样子,就靠近他,伸出手给他输了一些内力,若非活口价值大一些,她才不会费这个工夫。有了内力支撑,敢勒的情况好了些许,又靠近了火堆,打算就这么把衣服烤干。双莲想了想,再次坐在了敢勒身上,动手扒衣服,却见敢勒挣扎得犹如濒死的鱼一般,死活都不肯从。 “不要碰我!”敢勒嘶吼出声,像是见着杀父仇人一般,眼睛通红瞪着双莲。 “我也不想碰你,但你身上的衣服再不干,可就不好了,你现在还有点活命的价值,一旦你染了风寒,成了我的阻碍,那这林中猛兽可就要多一顿肉吃了!”双莲按着敢勒的腰,意外地发现竟然很纤细,比之女子还要略胜一筹,不由得挑眉仔细打量了敢勒一番,在看到他脸红如血的时候,忽的一笑,还真是害羞啊。 “我宁可死也不要受制于你!”敢勒却不怕双莲威胁,咬牙切齿的吼道。 寻常男子被女子扒衣的确会情绪激动,但像敢勒这样的反应,却有些过了。 心有猜测,双莲完全不理会敢勒的怒吼与挣扎,比之前更强势的扒他的衣服。 “嘶——”衣襟破开,双莲还没来得及看清敢勒脖颈下的肌肤,就被敢勒挣扎着挥出的拳头逼得往后一跃,站稳脚跟的时候,敢勒已挣扎着爬向洞口。不想再纠缠下去,双莲伸出两根手指,运转内力隔空一点,敢勒就被迫僵硬了身体。 重新将敢勒拉回面前,双莲看着他悲愤不已的眼神,越发的疑惑了,却也越发的相信自己的猜测。终于,敢勒毫无遮掩的躺在了双莲身下,眼睛微闭,似已经认了。火光摇晃,看清了敢勒的身体后,双莲微微一叹,解开他的穴位,起身将脱下的衣服用树枝架起,放在火边烤。敢勒在双莲起身的瞬间就蜷缩起了 身体,被捆住的双手遮挡在面前,不知在想什么,如今他为鱼肉人为刀俎,又能如何呢? “你若来凤国又怎会如此憋屈?”双莲盘腿打坐了一会,忽的回头说道。 “我是熙国人,祖上世世代代尽出为国而死的英烈,我虽如此,但身上终究流着家族的血液,又如何能堕祖上荣光?熙国凤国本就是死敌,即使你凤国是天下儿女都向往的圣地,但对我来说,那却是我死生都要抗击的仇敌!”敢勒的身体动了动,似叹息了一声,语气平缓的说着,但个中蕴含的决心却十分坚定。 “若非你我立场不同,我想你这样的人会和我相处的很好。”双莲将树枝架上的衣服翻了一面,看着敢勒的背影,轻声道:“我名双莲,双莲花自绿水出。” “敢勒,敢为士兵前,勒首敌将后。”敢勒翻了个身,反正都已经被双莲看光了,再遮遮掩掩也没用,还显得矫情,他也难得可以这么轻松自在的展露自己。 “敢,莫不是熙国敢家的后人?”双莲听着这个名字,心中一惊,询问道。 敢勒点点头,道:“没错,我就是敢家的后人,为振父辈荣光,从军无悔!” 双莲不禁回忆起前世的事,敢家的确出了一个少年神将,本是前途大好,被赞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但在他即将高飞的时候,却因不知名原因惹怒了熙帝落得个万箭穿心的下场,他死后,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替他收了尸。后,这位貌美的未婚妻在二皇子的迎亲轿子来时,诅咒二皇子不得好死,诅咒熙国两代后灭国,于众目睽睽之下,一头撞死在门柱上。这事闹得很大,传到凤国,皆是一阵唏嘘。 现在看来,熙帝会那般震怒到也在情理之中,毕竟熙国不是凤国,也不是鸣国,熙帝也不是个有包容度量的帝王。想着,双莲靠近敢勒,又给他输了一些内力,道:“可否告知你的真实姓名?你落入我手,下场绝不会落得好,你可明白?” 敢勒摇摇头又点点头,道:“我名敢勒,一日为敢勒终生为敢勒!如今我为俘虏,下场已注定不好,横竖不过一死,又何惧之?你留我一命,怕是想知道我这护甲是怎么来的吧?但我不会告诉你,哪怕要我受尽天下酷刑,也无可奉告!” 双莲不再说话,专心的烘烤着衣服,待干透了后,就替敢勒穿好了衣服。 “你可知你的秘密一旦暴露,你誓死捍卫的熙国会第一个抛弃你,难道这所谓的忠义真的比生命还要重要?”双莲抚摸着敢勒的脸,心里升起 了一丝怒火,她也曾为国忠义,也曾把身为一名将士的骄傲看得比命更重要,但她得到的又是什么?她愤怒敢勒这般的愚忠,但又莫名的敬服之,如此赤诚,当是世间罕见。 敢勒没有回答,但他已经说明了一切,在他看来,忠义自是万死必须捍卫! 一夜无话,为防止敢勒心不死的作妖,双莲再次点了他的穴,导致他第二天走路的时候,脚都不受控制了。走出林子,双莲循着痕迹拽着敢勒往己方阵营走,不想,却在半道听到了一些嘈杂的声音。辨清来者非己方将士的那一刻,双莲立刻抱着敢勒窜到树上,捂着他的嘴,又点了他的穴,全神戒备的看着那一路人马。 “这熙国真是不知所谓,不过是没了一个小将,竟紧张得好似丢了太子一般,还得浪费兵力去寻找。”说话的是一个大约副将级别的将领,脸上的不屑很是明显,而跟在他身边的人却一脸的严肃,低声道:“也或许他的确是熙国皇室血脉。” “哼,那又如何,没用窝囊者不配活着!”副将仍是一脸的不屑,扬声道。 第八十五章 形势逆转 这路青兵走后,又过了一会,双莲仍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没有离开的意思。 在敢勒以为双莲是多虑了,本就没把寻找他当回事的青兵不可能会在此流连时,那路青兵又折返回来,副将脸上的不屑消失不见,转而是严肃,狐疑的打量了一下四周。见此,敢勒以为逃出有望,正想着拼死一搏冲开穴位的时候,又被双莲点了一处穴位,不由得气怒交加,眼看着援兵就在眼前,他却无法与之接触。 “看来是我多心了。”副将集中精神感应了一会,仍是一无所获,先前的异样也是一瞬即逝,或许真是无人藏于此处,是他晃神了。转身带着队伍离开,副将决定去前方搜寻一下,熙国敢家后人,便是青国人也必须重视,因为敢家曾对青国有恩。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哪怕捡到了敢勒的身份铭牌,也不能就此放弃。 又过了一会,双莲一把抱起敢勒,运转轻功,往相反的方向窜去,她要再快一点,争取在青熙的搜索下回到己方阵营,敢勒这一条线的价值太大,不到最后一刻断不能舍弃了。敢勒满脸郁闷的看着前方,一动不能动的感觉真不好,尤其是还要被一个个子比他小很多的人抱着,一会上一会下,飘忽不定似走黄泉路。 忽然,双莲停在了一棵大树上,就在她刚刚站稳脚跟的时候,一队人马走了过来,是熙国兵。在看清打前的士兵时,敢勒心底升起了一丝喜意,是他的人。 “你说小将军到底在哪,我们都快把这一带给翻了个底朝天了,怎么还是找不到他啊?”一个体型浑圆一看就知道胃口很好的胖士兵挠挠脑袋,大声道。 “闭嘴,就你话多!”打前的士兵回头瞪了一眼胖士兵,瞬间让胖士兵闭了嘴,其他人也是一脸嫌弃的看着胖士兵,没有安慰他的意思。胖士兵的圆脸皱成了苦瓜,却还是紧跟着打前的士兵,看似笨重的身体,脚步却意外的轻盈灵活。 双莲感觉到敢勒情绪的变化,知这是遇上敢勒的兵了,情况对她来说并不乐观,只有先按兵不动了。但这队熙兵却没有离开的意思,至少没有马上离开的迹象,每个人都几乎是一步一停,不时地翻找一番,似乎连根发丝都不愿遗漏。 “他们很拥戴你,你对他们又如何呢?”见此,双莲不禁想象着妞丫等人的表现,怕也是这样的没出息,不由一笑,用腹语说道。敢勒眼含笑意,却又忍不住担忧,这些傻子加起来都不是双莲的对手,若然对上,只能白白断送了性命。 集中精神,敢勒艰难地用腹语说 道:“饶他们一命,我会自愿跟着你走!” “可你说过无可奉告。”双莲一笑,将敢勒抱得更紧了,没有威胁胜过威胁。 敢勒胸口一堵,却听一声巨响响起,心里一紧,看过去,却是地上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那人灰头土脸的爬起来,连呸了几声,拍拍屁股和衣袖,冲后方吼了句:“巫戈你个混蛋,就会欺负俺,等俺找到了老大,看俺怎么收拾你!” “哎哟,不要生气嘛,这不是你体型最大,最适合完美突袭吗?”后方走出几个人,为首的赫然是巫戈,白瑶和杨曦分别走在她身边,一个二个都憋着笑。 “啊……”妞丫还想说些什么,就听到一声痛呼,低头一看,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兵正满脸怨恨的瞪着她。妞丫这才想起自己还压着一个人,忙后退了几步,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后退的时候,踩中了男兵的命根子,顿时痛得他失声。 “布阵!”打前的熙兵艰难的站起身后,妞丫等人也站到了一起,正与这队熙兵两两相望。扫了一眼妞丫等人的人数,打前的熙兵立刻下令,做出进攻姿态。 就在双方准备打起来的时候,双莲抱着敢勒终于现身了,跃至地面,站在了妞丫等人的面前。看清二人的那一刻,妞丫等人是兴奋的,熙兵却是惊怒交加。 “你快放了我们将军!”打前的士兵看着敢勒面色苍白的样子,顿时怒了。 “呸!你有什么资格命令我的队长?”巫戈翻了个白眼,不屑的哼声道。 双莲搂紧敢勒的腰,看着对面那些士兵愤怒忌惮的脸,轻笑一声,道:“我和你们将军一见如故,互为知己,不忍他受分别之苦,就请他到我凤国小住,领略我凤国风光。你们何必紧张?过段时间,他就会回到你们身边,但回去时是什么样子,却取决你们此刻的选择,是继续掏出信号弹还是背过身让开道路呢?” 话音刚落,站在后方的一个熙兵的动作就僵住了,不知道该继续还是放弃。 敢勒有心喊话,却奈何身体不受控制,只得用眼神示意打前的熙兵,他最忠实的部下。打前的熙兵收到将军的暗示,却第一次犹豫了,不想按照他的意思行事,若任由将军被这路凤兵带走,等待将军的最终逃不过一个“死”字。但硬拼的话,将军也还是有丧命的危险。且凤国素来有杀俘的习惯,他不能冒这个险。 挣扎许久,敢勒最忠实的部下终是做了决定,大手一扬,主动转过了身。 “聪明的选择,你们将军没信错你!”双莲一笑,带着妞丫等人离开,刚才妞丫已经小声的告诉她再走不久就会遇到一路凤兵,她们很快就能回到军营里。 但就在这个时候,却响起了厮杀声,双莲等人瞬间戒备起来,仔细一听,是凤兵和青兵遇上了,双方正在交战。想了想,双莲立刻下令妞丫等人去和剩下的人会合,通报遇到熙兵的事,她先带着敢勒回营,彻底断了敢勒出逃的念想。 双莲施展着轻功,第一次毫无保留的展露自己雄厚的内力,以及灵活的身形。她就像一只展翅高飞的鸟儿,哪怕是手段最厉害的猎人也没办法射中她的要害。 敢勒只感到眼前一片摇晃,好不容易看清一点景象时,惊讶的发现竟快要出林子了。双莲的精神却越发紧张,越到最后时刻就越不能放松,因为世事无常。 “嗖——”破空声袭来,双莲抱紧敢勒身子一转,在空中灵活的翻跃了几下,一一避过射向她眉心的箭矢后,站稳在了地上。抬眼一看,是又一路熙国士兵。 双莲半眯着眼,扫了一眼这路熙兵的人数,很多,评估了一下对方的实力,不好对付。又点了一次穴,双莲才将敢勒背到背上,一手托着他,一手握着刀,冲向了这路熙兵的将领。虽然是一只手战斗,但双莲却没有露出一丝不顺,直打得熙将毫无招架之力,连连后退,身上很快就见了血。熙兵见状,忙挥刀砍向双莲,又因害怕伤着敢勒而心有顾虑,攻势受到了影响,一时间竟然奈何不了双莲。 又是一番缠斗,熙将早被双莲一刀砍伤了腹部,被亲卫拖着护到了后方。 横刀拍开右侧方的一个熙兵,双莲脚尖点地,以极快的速度飞出了包围圈,但就在她冲出来的那一瞬间,一支利箭以凌厉狠辣之势,射向了她的心口。双莲忙运转内力灵活退避,但还是被射中了腹部,身形一晃,踉跄着站在了地上。 抬眼,却是青国二皇子吕彪,对方一击不成,又很快搭弓射箭,直取双莲心口。双莲再次闪避,但因腹部中箭行动受了影响,险些被射中了右腿,而这时,熙兵再次包围了她。吕彪伸手一挥,他所带领的一路青兵也迅速包围了双莲。 见此,双莲知道自己想要带走敢勒的计划是不可能实现了,咬咬牙,将敢勒抱到怀里往吕彪身上一砸,立刻运转内力,大喝一声,双掌推出,磅礴的内力逼向前方的熙兵,震得他们东倒西歪。就在这一刻,双莲施展轻功,快如闪电的窜出了包围圈,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就没了踪影 。吕彪将敢勒随手扔在地上,就带兵去追双莲了,而熙兵救回了敢勒也完成了此次搜寻的任务,便返回了军营。 “掘地三尺也要将她挖出来!”吕彪记得双莲,她就是那个在凤国皇城匆匆一面的女兵,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直觉告诉他,他上次的行动之所以失败就是因为她。他绝不会放过这个女人,也不会让她轻轻松松就死了,定要折磨一番。 双莲藏在一棵大树上,撕下衣袖一块布,咬着牙,一手用布按着伤口,一手握着箭用力一拔,立时将布压在了伤口上。双莲几乎将嘴唇都咬烂了,才忍住拔出箭矢时的剧痛,浑身被冷汗浸湿,眼神也有一瞬的恍惚。但现在不是颓废的时候,想着,双莲又撕了几块布,将腹部的伤口绑紧,扔掉带血的箭矢,运转轻功离开。就在她离开后不久,吕彪带着人来到了树下,看着地上的箭矢,神色不定。 “呼呼……”双莲将内力发挥到了极致,脚下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在体力即将消耗干净前,终于看到了凤军大营的旗帜,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站在了营前。 第八十六章 血腥肃清 虽然没了敢勒这个活口,但有他的护甲也是一条线索,扒敢勒衣服的时候,双莲就撕扯下了他的护甲藏在怀里,所以,在她接受军医治疗的时候,就向上通报有重要情报要向朗哩汇报。双莲品级低,但几乎没人不知她备受朗哩看重,也早都把她当成了朗哩的人,因此很快就有人将这事告诉给了朗哩。朗哩正忙着调派兵力,原本并不打算理会下边的事,但一听是双莲求见,就抽空亲自去看了她。 “大元帅……”双莲腰腹被军医包扎得特别好,还下了严令不许乱动,但她还是挣扎着要起来给朗哩行礼。朗哩快走几步,按着双莲的肩膀,示意她躺好,“不必多礼了,养伤为重,听人传话,说你有重要情报要向我汇报,现在说吧!” 双莲点点头,从怀里掏出护甲,递给朗哩,在她惊疑不定的盯着护甲时,轻声道:“这是小的在熙国一个小将身上发现的,疑似我国独有的金丝软甲,本欲将那小将带回来,不想却遇上了青熙联军,没能带活口回来。此事双莲自知事关重大,不敢耽误了,这才越级求大元帅一见,若金丝软甲之秘已然泄露,只怕……” “我明白了,你在此安心休养,别的事不需要管,并且从这一刻开始,金丝软甲一事出了你口入了我耳再无第三人知晓,谨记!”朗哩点点头,准备离开时,替双莲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又给她盖好被子,这才离开。双莲愣愣的看着朗哩的背影,手不自觉的握紧,如果她娘亲还在,或许也会像朗哩这般细致呵护。 朗哩回到帐内,立刻书信一封,用属于她的特殊渠道密信肃元帝,并将护甲送上。朗哩信物传递到肃元帝那里时,他正抱着皇后的腰,死活都不肯离开。 结果一听是前方传来消息,皇后也不纵容肃元帝了,眼一瞪,立刻让肃元帝缩回了手。等看完朗哩的密信,又仔细观察了下金丝软甲的情况后,肃元帝脸色当即一沉,能接触到金丝软甲秘密的人莫不是他身边信重之人,但这些人也不过是知道皮毛。他素来多疑,行事荒唐却也知道分寸,便是皇后都对此知之甚少。 是谁,竟有这般本事凭着所知不多的皮毛完美仿造出了金丝软甲,而这仿造的软甲又怎么会只在一个熙国小将身上出现?以熙帝的作风,一旦获得金丝软甲的制作方法定会不惜一切代价的让全军将士都穿上,哪怕用作替代品的用料及不上制作金丝软甲原料的三分之一。那个小将是怎么得到此仿品,又为何没有将这事上报熙帝?可惜了,若是小娃娃能够将活口带回来,定能将诸多疑点解释清楚。 但眼下当以排查奸细为最重,肃元帝便唤来了暗卫首领,连下了数道命令。 “熙国如此费尽心机,朕又怎么能不回报一二?”暗卫首领领命退下后,肃元帝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摩挲着软甲仿品,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道。 前方战事越发激烈的时候,凤国皇宫也上演了一幕幕血腥惨剧,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人知晓那些以极其凄惨的方式死去的人所犯何事。人人自危,上到妃嫔下到奴仆,皆是敛声屏气,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就怕惹来帝王怒火。 “求姐姐救命!”皇后正和皇贵妃品着清茶,殿外就响起了凄厉的呼喊声。 皇后不禁吓了一跳,皇贵妃立刻起身给她顺气,看向殿外,怒喝道:“放肆!” 话音刚落,一个披头散发衣衫凌乱手持玉簪对着脖颈的女人就冲了进来,她身边围着一圈内侍侍卫,有心阻拦,又怕刺激得她血溅当场,染脏了皇后寝宫的地。皇贵妃定眼一瞧,认出这是生下皇子后就一直闭门不出的淑嫔,这是怎么了? “淑嫔,何事如此慌乱?”皇后缓过劲,看了一眼淑嫔狼狈不堪的样子,微微一叹,刚进宫的时候也是个水灵的孩子,这才几年光景怎么就成这般模样了? “求姐姐救命,陛下要杀我!”一听到皇后的声音,淑嫔就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忙跪在地上,哭得凄凄惨惨,“姐姐救命,妹妹不知做错了什么,陛下不但派人带走了小皇子,还要将妹妹送到庵庙里静养,可妹妹知道这一去就是死!” 皇后眉头微蹙,似乎有些不忍心,却还是叹道:“陛下要怎么处置你,本宫无权过问,你到此哭闹也是无用,还是领了圣命出宫去吧。小皇子还小,缺不得母亲陪伴,正好皇贵妃无子,在你出宫的这段时间,就由她来照顾小皇子吧!” “什,什么?”淑嫔猛地睁大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皇后,竟狠心至此,见死不救不说,还想抢她的孩子送给皇贵妃?本欲张口大骂,却在想起一些事时哑了嗓,身体也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淑嫔似在承受极大的悲伤,又似心有不舍。 皇贵妃亦是满脸惊疑的看着皇后,虽有话要说,但也知道皇后这么做定有她的道理,不能轻易反驳,就将话吞了回去,低垂着头,不去看淑嫔哀戚的目光。 “淑嫔娘娘请!”皇后态度已经很明显了,这些侍卫自然也不会耽误,忙趁淑嫔晃神之际抢走了她手上的玉簪,并为她开路。淑 嫔回过神,忽的一笑,站起身,看了一眼皇贵妃,道:“你何德何能竟能得皇后如此重视?呵,你看似不争不抢,但你比谁都有心机,我就睁大眼睛看着,看你是怎么的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说着,淑嫔又看向皇后,恭敬地跪下磕头行了一个大礼,道:“姐姐当小心此心机深沉的女子,莫成了她的踏脚石!妹妹自知入宫以来多有行差踏错之举,亏得姐姐大度,才叫妹妹存活至今。若在这后宫里有谁是真的贤良淑德,定是姐姐,小皇子若能得姐姐照拂,妹妹走也能走得心安,求姐姐收了小皇子教养于他!” 淑嫔离开后,皇后叹息一声,握住了皇贵妃的手,“别理会淑嫔的话,好生照顾小皇子,毕竟他以后能仰仗的母亲只有你了,记住,你是他唯一的母亲!” “妹妹可否问一句这是为何?”皇贵妃反握住皇后的手,仍是一脸的不解。 “你这迷糊的性子怕是永远都改不了了。”皇后一笑,示意皇贵妃凑过来,小声道:“陛下要淑嫔死,淑嫔就得死,我若不先把小皇子给了你,他也不能活!” 皇贵妃身子一僵,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皇后,“可小皇子是陛下的血脉啊!” 皇后摇摇头,轻声道:“斩草不除根,乃是帝王大忌,莫说亲儿,便是陪伴多年的夫郎也能杀了。你别忘了三王叔的父妃是怎么死的,而这就是帝王之家!” “我定会护小皇子周全!”皇贵妃入宫多年因有皇后护持,得以远离勾心斗角,便是偶遭构陷也都能很快的得到公道,所以并不擅长宫中的生存法则。但她也不是愚笨之人,皇后已经说得如此清楚,再不领悟过来,可就真是愧对父母了。 “本来这小皇子由我抚养当是最好,但太子和慧元现在皆受朝臣瞩目,若我再得一子,势必会引发争端,所以,小皇子交给尚无子嗣的你更合适一些。”皇后想起淑嫔临走时的哀求,又是一叹,糊涂了那么久难得聪明一次,却还是想得浅了。宫中没有信任一说,地位最高不代表就能安全,交给合适之人才是正道。 淑嫔出宫,小皇子交由皇贵妃教养,这一消息一经传播,顿时引得宫中之人越发惊惧,尤其是只知争宠的嫔妃,以前是巴不得肃元帝天天来,现在是恨不得他永远都别来。好在淑嫔之后,又死了一个入宫伺候多年的老奴,这场不知缘由的清洗活动便停了下来,不然,自请出宫带发修行的嫔妃怕是要排成长队了。 没人知道的是,最后死的老奴的尸体被肃元帝着人送 到了熙国,作为回礼,警告熙帝同父异母的弟弟。经由排查,窃取金丝软甲秘密的奸细是肃元帝还是皇子时便一直伺候他的老奴,隐藏得很深,但再深终究有迹可循。揪出了奸细,肃元帝很快便知道了安插奸细的人是谁,不是熙帝,而是熙帝一向与世无争的弟弟。 这位看似清高的王爷实则城府极深,早在凤国争储的时候就在每个皇子公主身边安插了眼线,只是没想到最后是肃元帝胜出。而肃元帝喜怒无常,心性多疑,老奴哪怕资格最老也始终没办法得其信任,还被后来的内侍居上,步步被排挤到边缘。能知晓金丝软甲的一丝皮毛,纯属他侥幸,但也只能仿造出效果差很多的仿品。将情报传递给熙国王爷后,老奴就再无动作,以为自己藏得深会暂时无事。 但终究是小看了凤国暗卫的本事,以前是被这人老实本分的样子行事作风蒙蔽了,一旦起疑,又怎会轻易放过?奸细和幕后之人已经揪出,至于为何熙国王爷独给熙国小将仿品,肃元帝并不在意,他在意的是熙帝会如何对付这位弟弟。 第八十七章 情丝难舍 “凤鸣联手天下无敌”这八字传说在今天得以延续,凤鸣联军很快就占据了上风,将青熙联军压制得毫无招架之力。熙国又因皇室内部生了混乱而无力应对,以致于步步败落,又遭了青国厌弃,最后,不得不交出熙国四皇子,割让城池,求得议和,狼狈退兵。凤鸣两国很不客气的削了熙国一层皮,也没让青国落得好。 四国常年交战,胜败实属常事,这一次也是如此,平息了鸣国女皇的怒火后,熙帝一抽出手就大肆肃清皇城,软禁了同父异母的弟弟。敢勒刚刚回到皇城就被关了起来,经过排查,发现敢勒接下王爷好意是为了虚以委蛇暗中收集情报。随后,敢勒将这些情报上报,助熙帝清理王爷,还主动交出了敢家兵符以表忠心。 熙帝经过再三考量,实在舍不得敢勒这个将才,又见他毫不犹豫的交出了兵符,便放了他。熙国王爷示好敢勒,没有大肆制造金丝软甲,一是怕熙帝察觉二是试探敢勒,意在夺取敢家兵权,但终究低估了敢勒的忠义,给熙帝提供了便利。 敢勒不知金丝软甲的制造方法,而唯一的成品又叫双莲夺了,熙帝唯有从王爷身上下手,逼问他手中所掌握的一切,但王爷却宁可自尽也不告诉他,死前极尽嘲讽之能。熙帝气怒交加,但王爷已死,他又无一儿半女,妻子更是早早的死了,再往下追究,那都是皇室宗亲了,因此这怒火只能忍着,寻别处发泄出来。 敢府,书房内,沐浴更衣后的敢勒正提笔练字,心思浮躁之际,最需要静心清思,修身养性。放下笔,敢勒呼出一口气,手不自觉的捂着胸口,不解双莲为何替他保守秘密。原还想着身份暴露后,他该如何平息熙帝怒火,不牵连敢府上下,现在倒是暂时安全了,但双莲存在一天就能威胁他一天,他必须想办法解决。 “表哥,我可以进来吗?”门外响起如清风拂面的悦耳声音,敢勒面色一暖,正要说话,却在想起自己的身份时,瞬间冰冷了容颜,不悦道:“若无重要之事,表妹还请离开,男未婚女未嫁,共处一室实是不该,还请表妹谨记女德之意!” 门外之人听得如此重话,瞬间僵硬了身体,却执拗的不肯走,咬着唇,死死地忍着泪,半晌,道:“表哥如此嫌弃我,莫不是恋上他人了,若如此,为何不肯娶了回来,也好让我喝了这碗喜酒,高高兴兴地迎表嫂过门,贺表哥早得贵子!” 敢勒听得门外之人颤抖的声音,似有不忍,却还是冷声道:“尽会胡说八道,还有没有女儿家的教养了?来人,送表小姐回房, 三日内不得让她出门半步!” “嘭——”书房门被撞开了,一双美如春日娇花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敢勒。 还不等敢勒做出反应,就见这女子快步上前,一把抱住了他,“你试试看!” 敢勒身子一僵,却没有推开女子,朝门外的下人使了个眼色,书房门就再次关上了。门关上的那一刻,女子柔弱无骨的倒在敢勒怀里,勾着他的脖子,忍泪道:“表哥,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明明对我情,却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开我!” “云袭,我……”敢勒欲言又止,最终也只是抚摸着云袭的长发,沉默了。 云袭却趁机抱紧了敢勒,深吸口气,蹭了蹭他的肩膀,低声道:“表哥这几日受苦了,我已叫厨房准备了一些点心,一会拿过来给表哥尝尝,放松一刻。” 敢勒没有回答,云袭当他默认了,立刻弯了眉眼,走去端点心。二人用过点心,云袭就回了房,说是晚上亲自下厨,给敢勒好好补一补,去掉牢狱的晦气。 云袭一走,敢府的老管家就求见了敢勒,汇报他不在的这几日,府里发生的一些事。敢府虽是将门之后,宅院之争不比文官精彩,但也总是有的,鸡毛蒜皮多了,也会变成大祸。敢勒尚未娶妻,后院一事多是云袭打理,但终究名不正言不顺,为免云袭受气,敢勒便时常过问府中之事,有他压着,那些庶母也消停了。 “家主,云袭小姐待您情深意重,您不幸蒙难困于牢狱的时候,她可是舍了女儿家的脸面到处去求人,更是日日想办法给您送饭食送衣物,就怕委屈了您。您和她本就是青梅竹马,如今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是时候给云袭小姐一个名分了。您若是实在不喜欢,那就给云袭小姐找个好人家嫁了,莫耽误了她大好年华!” 敢府的老管家是看着敢勒长大的,老主子去后,多亏他忠心护主,几经周旋,敢勒才得以稳住局面,所以,他在敢勒面前很有几分脸面,这番话自然也说得。 “熙国不比鸣国凤国,女儿多命苦,我怎放心让云袭远嫁?可要我娶她,却又是万难,我与她一起长大,情分自是不一般,可我只把她当做妹妹,又怎能视她为妻子,与她行夫妻之礼?”敢勒叹息一声,到底还是没说要拿云袭怎么办。 老管家也不再相劝,有些事点到即止,免得逾越了本分,伤了主仆情意。 “家主,大小姐已逝去多年,这会早已轮回投入他人府中,您该放下了,云袭小姐不是大小姐啊!”退下 前,老管家微不可闻的说了一句,佝偻着背走了。 敢勒闭着眼,双手不自觉的握紧,想起过去的时光,终是一声“不悔”。 敢府这一代只有一个嫡子一个嫡女,并无庶出少爷小姐,因敢勒之父尊重嫡妻,打算再多几个嫡子嫡女才停了妾侍的避子汤。但天有不测风云,敢勒之父战死沙场,竟是落得个死无全尸,敢勒之母悲痛之下一病不起,没几日也去了。 偌大的敢府立刻成了人人眼中的鱼肉,若非敢家人对外一向团结,又因只有敢勒这一个男丁,争也争不起来,敢家现在只怕会成了皇城败落的又一家族。 敢勒一心振兴家族,常年住在军营不归家,府里都靠他的妹妹敢梨支撑,几个庶母闹归闹,但到底没做出太出格的事。原以为会这么平稳下去,但敢梨却做出了一件事,她想像凤鸣两国女子那般投身军营,重振父辈荣光,为哥哥分担。 可惜,敢梨在女扮男装投奔军营后没多久,就遇到了战乱,为了救敢勒中箭身死,容颜俱毁。熙帝念她年幼无知,又死得这般凄惨,便饶了她欺君之罪,许以厚葬。敢梨死后,敢勒性情大变,却越发的骁勇善战,被熙帝誉为天赐之才。 云袭是敢勒母亲胞妹的女儿,她一家遭逢巨变,死的死伤的伤,母亲护着她投奔到敢府的时候,因久病不治再救无望,就这么去了。敢勒母亲本就与胞妹要好,念着姐妹情,又怜惜云袭年幼丧父丧母,便将她视作亲儿一般抚养。云袭和敢勒敢梨一起长大,情分不比寻常,亲上加亲又是大喜,敢勒母亲就动了心思。 但敢府一夜骤变,敢勒和云袭的事便耽误下来了,又因敢梨身死一事,敢勒性情大变后,有意疏远云袭。但自小的情分,又怎是说放就能放的?敢勒与云袭之间的情分断不了也到不了,就这么拖到现在,一个不娶,一个不嫁,急得府里老人白了头发,却也无可奈何。其实只要敢勒点头,这事早就成了,偏他别扭,不肯娶,又不肯给云袭找婆家,惹得一干心悦云袭的男儿恨不得他哪天就死了。 “表哥,明日我要去姑仙庙上香,为敢府祈福,两日后再归来。”云袭一边给敢勒布菜,一边斟酌用词,略带小心的说道。敢勒眼皮也没抬的就拒绝了,道:“熙国刚经历了一场大战,难保没有宵小浑水摸鱼,姑仙庙位置偏僻,地势奇特,若有个万一,你当如何?若想去,不如再等三日,我亲自护送你去,早去早回。” 云袭脸色一红,点点头,趁着左右无人,起身吻住了敢勒的唇,在 他呆愣不动的时候,低声道:“表哥,我就知道你心里有我,所以别再拿那些话伤我了。” 敢勒回过神,顺势抱住云袭,加深了这个吻,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明知放云袭走是最好,但他就只有云袭这个亲人了,若没了她,他不知该如何支撑下去。所以,许他自私吧,这样不明不白的留着云袭,不许她靠近,也不许她走远。 一吻过后,两人之间的气氛变得很是融洽,用过晚膳,云袭就回了房间,没有多做纠缠。敢勒则屏退左右,沐浴更衣,脱掉外袍,又脱掉底衣,最后是一层又一层的布条,用特殊材料制成,可挡一箭之力。朦胧水汽中,敢勒纤细的身形竟显出了一丝婀娜,那张总是显得深沉的脸,也焕发出了一丝神采,看着很是耀眼。也不怪得熙帝曾赞他玉面容颜,端是熙国一流美男子了,确有这个资格。 “敢勒,我是唯一的敢勒!”没入水中,敢勒的心里只剩一个想法,捂着胸口,似在抗争着什么。半晌,才直起身,擦干净脸上的水,坐在浴桶里调节呼吸。 第八十八章 帝后同心 对着铜镜,敢勒一边梳头一边垂眼思考着什么,半晌,放下木梳,轻轻抚摸着脸,从眉眼到下巴,似在透过自己看另一个人,她的哥哥敢勒,而她是敢梨。 敢勒和敢梨是四国都难得一见的龙凤胎,降生当日正逢熙国大丰年,熙帝大悦,赏赐了不少良田财物,敢勒之父亦是乐得连翻了九个跟头,让一干老友看了笑话。但物是人非,世事无常,原本人丁兴旺的敢家渐渐凋零,龙凤双祥这一代,更是只余一凤,敢梨,却无人知此秘密。当年战乱,敢勒为了护住敢梨,中箭身死,死前恨自己不能重振父辈荣光,壮志未酬先行离去,怕是死也难以瞑目。 正巧当时敢勒敢梨被敌军困住,众将士拼死一战,战至最后一刻,活下来的人只有敢梨,无论是敌军还是己方将士都再无另一活人。敢梨抱着敢勒的尸身,为重振父辈荣光,完成哥哥还未完成的梦想,便心一狠毁了哥哥的容貌,又对尸身做了手脚,将他视作“敢梨”。而她则以哥哥敢勒的身份活了下来,本就是龙凤胎,容貌相似,加之年少者成长后容貌皆会变化,敢梨就这么替代了敢勒。 但替代了敢勒,担起的不仅是敢府的担子,将门一族的骄傲,还有一个青梅竹马的云袭表妹。敢勒和云袭早已动情,发乎情止乎礼,只等着敢勒再升一级就娶云袭过门,谁料竟会发生这般祸事。敢梨女儿之身,怎能对云袭表妹动情,又怎么可以替哥哥娶了她,而这女扮男装的杀身之秘,又不能再让第二人知晓。 所以敢梨只能远着云袭,却又无法控制自己,她实在是太寂寞了,不想再失去云袭,失去这个唯一的亲人。便这般卑鄙的不放不娶,只愿能永远这样处着。 “我是敢勒,唯一的敢勒!”回过神,敢梨深吸一口气,压制了心底的柔软。 敢勒护送云袭到姑仙庙祈福的消息一经传播,便有一帮人等着喝喜酒了。 敢勒之父善交友,在他死后,这些老友也多有护持,在一定范围内提点敢勒。不然仅凭敢府的几个老奴怎么护得住敢勒,助他稳定局势?而这些老家伙现在最操心的便是敢勒的终身大事,知他怕自己战死沙场,表妹得守寡,但就算如此,也不能不留后。更何况将门女子不都是这么过的,敢勒未免太儿女情长了一些。 令人失望又庆幸的是,敢勒依然没有娶云袭的意思,却吩咐府中下人以主母之礼待云袭,也向几位庶母表达了维护云袭的立场,算是为云袭在府里正了名。 敢府一事平息下来之际,肃元帝正 搂着皇后的腰撒娇,难为他皇孙都有几个了,还做得出这般稚儿举止。皇后满脸无奈,眼里却透着一丝笑意,似很愉悦。 “世间唯有你懂朕心!”肃元帝自然知道淑嫔临走时到皇后那闹的事,也清楚皇后将小皇子交给皇贵妃抚养是为何,不禁感叹,少年夫妻老来伴,皇后这个“伴”是他当年做的最正确的决定,若听从母皇之命娶了他人,他必会抱憾终身。 “你是我夫君,我自是事事以你为重。”皇后一笑,在肃元帝脸上印下一吻。 说起来,淑嫔卷入金丝软甲一事也实在是有点冤,老奴向外传递消息的时候为了确保万无一失,便利用了淑嫔争宠的心,怂恿她派人去寻据说是能够助女子得心上人之意的异士。淑嫔生下小皇子后,学聪明了一些,没有再去争闹,而是一心抚养小皇子长大,等他站住了,再行谋划,但终究女儿心性,受了蛊惑。 老奴便这么混淆了视线,成功的将消息传递给了熙国王爷,而淑嫔对此一无所知。但肃元帝不能允许宫中有一丝纰漏,加之早就不喜淑嫔,她又这般的愚笨,被个奴才利用了,就将她送到宫外,来个暴毙而亡。至于小皇子,既然皇后有心保下,就保住吧,皇贵妃不愿孕育子嗣,他也不勉强,但这宫中女人还是有个孩子的好。想来以皇贵妃的脾性,这小皇子再差也差不到哪里去,总不会弑父。 之所以这般心狠,连幼儿也不想放过,皆因肃元帝幼时遭遇,他母皇生性风流,纳娶的夫郎是历代女皇中最多的。情多者多薄幸,一位男妃在享尽了荣宠后忽然失宠,鬼迷心窍之下竟想对女皇下蛊,幸好及时发现,才没有铸成大错。 女皇震怒之下,赐死了这位男妃,将和他所生的皇子交给另一位男妃抚养。 这位皇子和肃元帝的关系极好,是瑞玉公主外,对他最好的人。皇子为人处事都很好,谦和有礼,文采不凡,被赞为皇宫第一公子,很是被女皇信重。但这位皇子心里却是极其怨恨女皇的,因父妃之死,一直耿耿于怀,誓要杀了女皇。 事情败露后,皇子自刎于寝殿,死得干脆利落,没有一丝犹豫,让女皇又恨又伤,也成了肃元帝心底一道阴影。那时起,他就记住了,任何人都有可能握着一把刀刺向帝王的心口,便是亲儿也不例外。所以,一旦宫中嫔妃犯事,无子女者还好,有子女者皆会牵连子女,因此丧生的皇子公主不在少数。皇后知肃元帝心思,多半睁只眼闭只眼,并不相劝,除非是肃元帝行事过了,才会出手干涉。 比如淑嫔的儿子,不过一个还不会走的幼儿,待他长大,肃元帝都有可能殡天了,何谈威胁?而将他交给皇贵妃教养,也是最合适的安排,权衡了后宫势力。 皇后地位高可压制皇贵妃,皇贵妃有了儿子也能反过来削弱皇后之力,而皇贵妃却又成了其他嫔妃妒恨的对象,环环牵制,这宫里的局势便能长期稳定。 肃元帝看重皇后便是因为她事事以他为重,换了别的女子,怎会甘心分出权力,让别人成为可以牵制自己的敌手?也不怪得皇后的地位稳固至今,而无动摇。 帝后和谐,太子又老是避让朝臣的示好,而慧元更是深居简出,一点也没有争权的意思。一些朝臣和皇子在上蹿下跳了一阵后,渐渐明白过来了,不由得冒出一丝冷汗。而早作壁上观的老狐狸们则是品着美酒,等待肃元帝的下一步动作。 果然,肃元帝很快就下令派太子巡视南边军防,代圣意稳定军心,又派慧元郡主巡视西边的女学状况,代圣意鼓励女学学生。两相比较,还是太子受到重视,但慧元也不差,看样子肃元帝是打算让二人竞争了,只看谁的表现最好。而这只是第一步,往后还有许多考验,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储君之位会有怎样变化。 皇城的勾心斗角暂时与双莲无关,她伤势一好就从汉姑手中接过了指挥权,不然妞丫她们都要被汉姑给练死了。一看到双莲,原先还认为她练兵术狠辣的妞丫等人都像是看到亲人一般,恨不得抱着她的大腿哭泣,这日子差点就没法过了。 汉姑抱着手叼着草,看妞丫等人撒娇的样子,再看双莲发黑的脸色,事不关己的走到角落。没等汉姑走完,双莲就发飙了,将妞丫等人好好地训了一顿。 但私下里双莲也找了汉姑说事,练兵是得狠,但得有度,超过了这个度,那就不是在练兵,而是在残兵。汉姑摸摸鼻子,不告诉双莲她这么做只是觉得好玩。 谁让妞丫那些人看着好欺负,却总是强撑着一口气,怎么欺负都不肯倒下? “双人对战。”双莲哨子一吹,妞丫等人就散开,各自寻找对手,却都避开了汉姑,脑子积屎了才会想着找风魔对战。汉姑无聊的站在双莲身边,却接到了对战的请求,不由得伸出舌头舔了舔,这感情好,好久都没有痛快的打一场了。 一开始妞丫等人还兴致勃勃的跟对手对战,但在汉姑和双莲打得越发起劲的时候,都默默停下了动作,在高手身边过招就像是在人堆里如厕一般,尴尬。 “爽!”汉姑被双莲踢中腹部不自觉的倒退几步后,却是一笑,大声说道。 “……”妞丫等人望天,这人是谁,她们不认识,大家可不要误会了哦。 双莲挑眉,握紧拳头再次冲向汉姑,汉姑灵活一闪,身子一扭,左脚踢出一阵腿风,以凌厉之势直击双莲腹部。双莲躬身一躲,在跃至半空的时候忽的砸出拳头,这般冲势造成的威力,等闲人不敢接,但汉姑这个疯子例外,不但接了,还接住了。两人的动作有一瞬间的僵硬,后汉姑收回手,耸耸肩表示认输了。 “我有叫你们停下来吗?”双莲转头,扫了一眼妞丫等人,顿时惊得她们背脊一凉,重新开始对战起来。汉姑则在转过身的时候呲牙低呼了一声,双莲真是越来越强了,这般年纪本事却这么大,也不知是好事还是坏事,但各有各的命数。 就在这时,朗哩身边的亲卫来了,说是大元帅有请,要双莲赶紧过去。双莲点点头,吩咐妞丫她们继续对战,并让汉姑从旁指点一二后,就跟着亲卫走了。 第八十九章 终是坦诚 玉石铺成的地面,九根雕着龙凤双祥逐云追日图样的四人环抱大小的柱子,摆着各式精致点心新鲜蔬果的矮桌,厚实的席子,丝绸做垫。放眼看过去,最引人注目的还是正上方的龙凤双祥图样的金椅,那是历代凤帝的位置。据说此椅是降天女帝亲手打造而成,其中还注入了她一滴心头血,以庇护后代子嗣安稳于此。 因此,无论为帝前做了何事以何种手段夺取皇位,只要不是弑父弑母大奸大恶,一旦登基为帝,坐上这龙椅,就能受到先祖照拂,轻易不能动之。此刻,一身金色龙袍,却随意披散着头发,额间佩戴嵌金龙玉石丝带的肃元帝正撑着一只手,看着很是恣意的端坐龙椅之上,眼底却有些许郁闷。因为小娃娃没站在朗哩身边,原本准备好的大吃一惊,也成了虚幻,但这只是一瞬的阴郁,很快就消散。 此次庆功宴是专门为朗哩而设,凤鸣联军打得青熙联军毫无招架之力,赢得漂亮一战,运筹帷幄,用兵如鬼的朗哩当属首功。肃元帝想着双莲,便暗示朗哩可以带看重的人才赴宴,为军中多培养一些年轻的将军,保持新鲜活力。朗哩遵照圣意,将双莲带来了,但双莲却被慧元郡主叫了去,说是李鳞一个人无聊了。 这一错开,双莲就没能见到帝王打扮的肃元帝,肃元帝也没看到大吃一惊的小娃娃。而所谓的李鳞无聊,却是她快被那些公主烦死了,幸好双莲跟着朗哩赴宴了,李鲜去后就一个人面对这些的李鳞立刻像是搬救兵一般,求着慧元召来双莲。双莲一来,李鳞就拉着她逃出了后宫女人的宴会,躲到后花园小小的偷懒。 “鳞儿,你果然躲在这里!”一身红衣的太子的嫡长子似笑非笑的看着正挽着双莲胳膊撒娇的李鳞,一副“逮住你”的样子。李鳞尴尬的笑笑,忙拉着双莲起身,给太子嫡长子行礼,太子嫡长子只看了双莲一眼,就将视线放在李鳞身上。 “鳞儿,上次说了要和我比试武艺,结果你却跑了,这次怎么也要补上才行!”嫡长子屏退了左右,立刻变了个样子,撸起袖子,犹如街上痞子一般,找人干架。 李鳞却是一笑,道:“前头庆功宴还在继续,你身为太子的嫡长子,没有陪在陛下身边,贺我凤国战胜之喜,却跑来这里和我打架,传出去,你要太子如何?” 嫡长子愣了下,摸着圆圆的下巴,半晌,点头道:“也对,那庆功宴后我们再打。等等,不对呀,你既然知道庆功宴之重,怎么撇下慧元郡主和人在这偷懒?” “我不过是出来散酒气,一 会就会回去。”李鳞眼都不眨一下的说道,却让双莲挑起了眉头,将谎话说得比真话自然,是身处乱局中的第一道保命手段。 嫡长子走后,李鳞松了好大一口气,对上双莲似笑非笑的眼睛,不由得摸摸鼻子。两人又独处了一会,才回到宴席上,皇后正拉着慧元郡主的手说着什么,不时地笑笑。双莲安静的坐在李鳞身边,不插话也没有急于表现,只偶尔在公主们灌酒灌得狠的时候,替她挡上一挡,却有些不得劲。尝过国师仙酿后,再品尝其他美酒当真是食之无味,也不怪得肃元帝老去找国师了,能多蹭一点酒是一点。 但直到这世双莲才知道肃元帝不是去蹭酒,而是去偷酒,一国帝王弄得这般小气之态,还真是……可一想到那扑面而来令人回味无穷的酒香,双莲又能理解肃元帝了,也多亏他偷酒,不然她这一世怕是要像上一世那样无缘得尝国师仙酿。 “这位小姐为何戴着面纱?”一位眉眼间略显凶煞的公主站在了双莲面前。 “小女容貌丑陋,恐惊了各位尊贵之姿,败了宴席喜气,这才遮掩一二,还请公主见谅。”拍拍李鳞的手以示安抚,双莲起身,恭敬地向公主行礼,一举一动皆透着士兵的良好风姿,倒是让这位公主面色缓和了些,没有再继续刁难。 但站在公主身后的一位大家千金却嗤笑一声,故意压低声音却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哦,是怎样的丑陋让你羞于见人?来此宴席,不就是要广结人缘吗?你遮着脸如何能让人记住你,不如坦诚些,将面纱摘了,好叫我们品鉴一番,也许并没有多丑呢,不过是在故弄玄虚,面纱下,许是一张极美的脸呢!” 话落,公主蹙起眉头,很是不悦的看了这位千金一眼,顿时让她没了声音。 李鳞站起身,就要刺这个千金几句,却听双莲轻笑道:“美丑皆是一具皮囊,何来羞于见人一说?小女不过是为各位考虑,但既然这位小姐大度,不拘泥于小节,更不以容貌论人,这面纱摘了有何不可?小女还得感谢小姐的赤子之心呢!” 说着,双莲摘下了面纱,不意外的听到了惊呼声,那位千金早吓得退到后方了,倒是公主面色无异,仔细的打量着双莲。双莲很坦然的站直腰背,任由公主打量,没有一丝自卑,也没有一丝胆怯,仿佛真如她说的那样,并不在意皮囊。 “你很有意思,本公主就喜欢这样的人,来,饮下这一杯,结了这个缘。”公主一笑,举杯,示意双莲淡化此事,双莲会意,也举起杯子,却低 于公主。 一杯酒下肚,公主看了一眼李鳞,道:“你倒是猴精,竟能结交如此良友。” “不必羡慕,姐姐身边的良友可要比我多呢。”李鳞挽着双莲的胳膊,撒娇的蹭了蹭,一点也不遮掩自己对她的亲近之意,笑着道。公主伸出手点了点李鳞的眉心,好笑的摇摇头,带着人回到席位上,却是勒令那位出言刁难双莲的大家千金不许靠近。陪伴在公主身边的几位女子神色不变,也没有一丝幸灾乐祸之色。 “姐,那是已故良妃的独女,排行第四,还没获得封号。”李鳞小声介绍道。 双莲点头,却是认识这位四公主的,她也算是皇室的一个传奇,碌碌无为了二十年,既没获得封号,也没有嫁人或是娶夫,却在二十一岁的时候自请废除公主身份,以庶民之身求考科举。一开始没人看好这位四公主,认为她是疯了,放着好好地公主不做,不争皇女储君之位,非要自贬为庶民,去吃那般苦头。都等着看她的笑话,等她灰溜溜落败受尽挫折后,跪求肃元帝恢复她的一切份例。 但出乎意料的是,四公主却连中三元,更是一路问鼎状元之位,成了新一任女状元,其展露出的才华,文思之敏捷,令肃元帝大喜,当下就委以重任。而四公主也没让肃元帝失望,很是办成了几件大事,成了肃元帝信重的人之一。那些困于后宫或是宅院的公主嫉妒得要死,却又无可奈何,谁让她们没有她的决断。 双莲死的时候,四公主正谋夺丞相之位,据说风头很旺,但到底成没成功,她却是不知了。而四公主一直到双莲死时都没有嫁人或是娶夫,说是甘愿以一身孤独为凤国奉献,不困于情,也不执着于小爱,放眼国之大爱,为万民计。但也有小道消息称,四公主是心中早有思慕之人,却因求而不得才甘愿一身孤独。 这个人是谁,双莲前世不知,现在却有了一分猜测,倘若真是如此,到可以利用一番。斜眼看着眉眼弯弯的李鳞,双莲一笑,摸了摸她的头发,满是温柔。 “姐……”李鳞很喜欢双莲这么抚摸她,这可是别人都没有的待遇,也就是妞丫偶尔会得到,但她不嫉妒,谁让妞丫认识双莲最久呢?双莲再次替李鳞挡酒,心想以凤国女子的酒量排名,凤国当是当之无愧的四国之首,青国都难以匹及。 宴席过后,慧元安排着双莲和李鳞喝了解酒汤,又着人给她们清洗身子,都收拾好了后,给二人盖好被子,就离开了。李鳞八爪鱼一般的巴着双莲,嘴角微翘,真是做梦都在笑。双莲 微闭着眼,不知在想什么,不一会也渐渐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双莲和李鳞就要赶回军营了,却在花园被嫡长子拦了下来,说是要李鳞实现承诺。双莲后退至角落,没有解救李鳞的意思,李鳞只好硬着头皮上了。 这要是换了以前,李鳞才不会顾虑这么多,直接打了就是,但现在局势不明,要是传出太子嫡长子被慧元郡主嫡女暴打的消息,且看有多少人会大做文章。 嫡长子面相憨厚,不像太子,却像极了太子妃,看着就是个老实的,私下里却很好武斗,总是闹得鸡飞狗跳才甘愿。李鳞和他年龄接近,两人小时候交流感情的方式就是打架,到现在也没变,应该说李鳞想变了,但嫡长子却不想变。 “嘿……”李鳞和嫡长子打得热闹,双莲看着无聊,就在园子里走了一会。 “哎,小娃娃,又见面了!”肃元帝正剪着花,打算给皇后一个惊喜,就看到了形单影只的双莲,低头看了下自己的衣饰,就放心的朝双莲打着招呼道。 第九十章 匪患袭来 “老爷爷!”双莲一笑,小跑到肃元帝身边,看他拿着剪子,便好奇道:“你在做什么,修剪枝叶吗,可是修剪枝叶不该是这样子的,或许是你有独门秘术。” 肃元帝赏了双莲一个爆栗,“我这是在剪花,收集起来做成百花香囊,佩戴在身上,闻起来容易愉悦人的心情,在这般季节最是适合。小娃娃你要是喜欢我就把制作方法告诉你,回去你也给自己做个,这样的年纪可不能总是死气沉沉。” “好的,老爷爷懂的东西真是多啊!”双莲点点头,站在一边听肃元帝说百花香囊的做法,想起皇后,微微一叹,便是肃元帝有千般不好,但对皇后却是极好的。莫说帝王之家,便是寻常百姓家中,肯为妻子这般付出的男子也不多,那些嫁作夫侍的男子都等着争宠,所做之事多半抱有目的,怎及得上肃元帝半分。 一老一小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藏在暗处的暗卫皆敛声屏气,肃元帝要给皇后做百花香囊,自然是不喜人跟着,怕走漏了风声让皇后又削他一顿。但帝王的安危容不得一点错漏,暗卫就潜伏在了各处,一有危险就能及时出手。 双莲一手一个篮子跟在肃元帝身后,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园子里,里面晒满了鲜花,有的已经成了花干,有的才刚刚铺上。按照肃元帝的吩咐,双莲将刚采摘的鲜花铺好,就跟在他身边看他制作香囊了。这可真是极需要耐心的事,肃元帝平日批个奏折就嫌烦,现在却能静下心重复着这枯燥乏味的过程,还真是奇葩。 “好了,等过两天,颜色变化后,就可以塞进锦囊里了。”肃元帝停手,道。 正准备告辞,却见肃元帝贼兮兮的转过身,将藏在暗处的一坛酒拿了出来。 一闻到那遮都遮不住的酒香味,双莲的眼睛立刻亮了,却又及时控制住,免得失礼人前。肃元帝戳了戳双莲的眉心,一老一小就蹲在地上,你一口我一口的喝起了酒。许是喝醉了,又或者是熟悉了的关系,双莲玩性大起,伸出手摸了摸肃元帝的胡子。肃元帝眯眼,看她满是兴奋之色,也不阻止,几个小皇孙也爱玩。 谁料双莲却龇牙一笑,用力一扯,竟是打算扯掉肃元帝的胡子,顿时疼得肃元帝变了脸色,眼睛瞪得老圆,愤怒的瞪着双莲。双莲却是略带疑惑的扯着胡子,道:“这假胡子黏得还真是紧,爷爷,没关系的,假胡子没了你会显得年轻些。” 说完,双莲又是一扯,藏于暗处的暗卫都不忍心去看肃元帝那扭曲的面容。 看着扯不掉的胡子,双莲终于清醒了过来,瞪圆了眼睛,不敢相信的看着肃元帝,惊道:“这宫里能长真胡子,又处在这般岁数的人,只有一个,你是陛下?” 不等肃元帝表态,双莲立刻松开手,后退三步,跪在地上,将头伏在地上。 虽是惊慌却还克制着一份理智,没丢了身为兵者的脸面,双莲一字一句的道:“小女罪该万死,竟伤了陛下龙须,求陛下赐死,莫因小女行事不周迁怒他人。” 肃元帝看着双莲跪伏在他面前的样子,忽然有些扫兴,还以为可以逗这个小娃娃久一点呢,没想到这么快就暴露了,但见她惊慌却不乱了分寸的样子,不免生了一分坏心,道:“你如此冷静,莫不是早知朕的身份了,故意装傻来接近朕?” “啊?”双莲抬头,正想说些什么,又在差点对上肃元帝视线时低了头。 沉默许久,肃元帝忽的一笑,抚摸着还有些发疼的胡子,道:“罢了,朕非嗜杀之人,不知者无罪,你也是无心,起来吧,以后记住行事再细致些就行了。” 双莲忙谢恩起身,却有些尴尬,似乎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去面对肃元帝。 “姐,原来你在这里……小女拜见陛下,愿陛下万岁无边!”李鳞揍完了嫡长子就来找双莲了,却不想肃元帝也在此,只一眼就知道这是肃元帝的身份暴露了,忙跪下请安。肃元帝看看双莲,又看看李鳞,摆摆手,道:“行啦,时间不早了,赶紧出宫去吧!下次进宫的时候记得来找朕,朕也是好久没和你喝一杯了。” 李鳞谢恩起身,拉着双莲离开了,肃元帝看了一眼,也离开了花房,正巧遇到再次败给李鳞而恨得撕扯枝叶泄愤的嫡长子,一只手将人拎起,就带到了书房。 嫡长子练字消除杂念的时候,肃元帝也终于肯坐下批阅奏章,在看完一封奏折的内容后,心念一动,召来内侍下了一道命令。当天朗哩就收到了派兵剿匪的密令,心知肃元帝这是要培养双莲了,喜悦之余却有些担忧,双莲还是太小了些。 但圣命难违,朗哩到底还是调派了双莲等人去匪患忽然横行起来的南县。 别看这只是一个县,却是凤国最重要的粮食出产地,轻易不能出事。按理来说,粮食稳定出产,农户年年有余,又因肃元帝看重这里,官员大多廉洁守礼,甚少出现官逼民反的事,百姓应是能安居乐业,平稳度日。这匪患来得很是蹊跷,所以双莲身上的任务不轻,不单单是剿匪这么简单,还要弄清楚匪患 形成的原因。 双莲品级不高,却获得了一定的自主权,领着妞丫她们先到了南县附近的镇子。为避免打草惊蛇,双莲等人乔装成了女商人,专门倒卖银饰,正好路过镇子,就投宿休息一夜。妞丫看着最有福气,便装成了当家,双莲白瑶汉姑杨曦成了她的护卫,而李鳞和巫戈则是妞丫的姐妹,看着很是不和,斗嘴就斗了好几次。 妞丫总是笑着,端的是好脾气,也让客栈的人对她生了几分同情,姐妹如此威逼,她也实在是可怜,但谁让她自己不争气呢?可当他们看到妞丫给李鳞和巫戈倒水,让她们润润嗓子接着说的时候,皆是一笑,这哪是被欺负的样子啊? 李鳞和巫戈满脸郁闷的喝着水,妞丫这个性子真是闷死人不偿命,还叫你说不出什么话来。在一旁喝酒的几个男子注意到了这个性鲜明的三姐妹,其中一个穿着黑袍的俊美男子忽的一笑,站起身,走到了妞丫面前,将腰上锦囊赠出。 “咦,谢这位小哥美意,但俺已经有香囊了,俺买得起。”妞丫愣愣的看着俊美男子,不解他为什么要送她锦囊,他们又不认识,难道又是什么定情风俗? 想到这个,妞丫的眼睛瞬间瞪圆了,起身后退了三步,摆手道:“俺不定情!” “……”整间客栈都安静了,包括掌柜和小二都是一脸扭曲的看着妞丫。 俊美男子表情一僵,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被人这般嫌弃,气得把锦囊往妞丫脸上一砸,转身就走,他的几个同伴忙结了帐追上去。妞丫却是松了口气,为自己避过一段情而庆幸,却在看到地上的锦囊时犯了难,这个要怎么解决才好呢? “捡起来吧,好歹是人家一番心意。”李鳞冲妞丫说道,对南县的一些风俗倒是有所耳闻,这里民风奔放,求爱之举并不会让人觉得羞耻。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若有了意中人都会大胆表白,因为不这么做谁知道隔一天心上人还会不会在。她娘慧元郡主年轻的时候在这里停留过一天,就差点被求爱者给逼得掉湖里。 妞丫这个还算好的,换做别的人,说不定就会强势的逼她收下,即便求爱不成功,也要让她记住这一段经历。巫戈小声的询问李鳞,知道南县的风俗后,便幸灾乐祸的看了妞丫一眼,以她在灯节的受欢迎程度,后面的事可就精彩了。 这还只是在南县外围的镇子,换了南县,妞丫不被逼死才怪,但或许这也能成为一个优势,讲不定匪患首领看中妞丫就从良了呢?巫戈越想越好笑,最后竟笑出声来了, 妞丫捡了锦囊回到座位,见此,就给了巫戈后脑勺一掌,瞪圆了眼。 一行人稍事调整,就睡下了,双莲和杨曦睡在妞丫住房的左边,白瑶汉姑睡在妞丫住房的右边,方便行事。李鳞和巫戈住在了另一头,其他女兵都分散着住,却又不会离得太远,免得有事来不及救援。杨曦浅眠的时候,双莲正盘腿打坐,调节呼吸,趁着夜深人静,好好地巩固一下突破后的功法,保持着最佳状态。 一声异动响起,是妞丫的房间,双莲立刻睁开眼,形如鬼魅一般的摸过去。 “哎,你……”妞丫的反应很快,在双莲行动的时候就醒了,正要攻击偷偷潜入她房间的人,却在看清对方的脸时,呆住了,这不是想送她锦囊的美男吗? “我心悦你!”低沉的声音响起,瞬间让妞丫僵住了表情,双莲停下了脚步,原以为是歹人,不想却是个偷香窃玉的浪荡子。妞丫回过神,在对方灼热的视线中,摇摇头,道:“俺不悦你,俺喜欢壮如牛的汉子,不喜欢你这样的美男子!” “哦?”俊美男一笑,道:“你会改变主意的,因为我会让你改变这看法。” 第九十一章 美人计斗 妞丫歪着脑袋,不懂俊美男什么意思,却见对方伸手向她抓来,便想也没想的一巴掌拍过去。毫不犹豫的一掌,让俊美男眯起了眼睛,没想到她竟能不为美色所动。避过妞丫这带着掌风的一掌后,俊美男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瓶子,就要朝妞丫扔过去,却被一枚暗器击飞,抬眼,双莲从暗处走出,手上握着另一枚暗器。 “夜半三更,不知这位男儿闯入我家主子寝室意欲何为,若是自荐枕席,却得排在许多人之后,毕竟先来后到总是正理。”双莲走到了妞丫身边,轻声说道。 “许多人?”俊美男只记住了这三个字,再看妞丫,不由得哼了一声,转过身就走,却被双莲飞出的暗器止住脚步,“既然来了就留下吧,何必急着走呢?” “你……”俊美男回头,满是愤怒的瞪着双莲,却不敢妄动,他能感觉到双莲身上的杀气,若他再有动作,她定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妞丫左看看右看看,什么话都没说,老大要留下这个美男定有老大的道理,她可不能拆老大的台。 就在这时,双莲背在身后的手忽然给妞丫做了一个手势,妞丫会意,向前一步,道:“罢了,你只是一时冲动,俺也没受什么损害,你走吧,俺不追究了!” 双莲适时地做出听令行事的样子,收起暗器后退三步,俊美男微微松了口气,最后看了妞丫一眼,翻窗逃了。俊美男的身影一消失,妞丫立刻窜到了双莲身边,挽着她的胳膊直呼“最难消受美男恩”,一直守在外边的白瑶等人皆是一阵白眼。 美男潜入妞丫房间的时候,双莲和汉姑几乎是同时反应过来的,但汉姑到底慢了一步,也就不去搅合了,反正以双莲的本事这般宵小自不在话下。折腾了一番,众人重新睡下,妞丫翻身时,摸到放在一旁的锦囊,想起俊美男,忽的乱了。 一夜无梦,早晨第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拂过大地的时候,双莲等人都坐在了一楼,打算吃点早餐就启程。但当店小二将她们点的早餐全都摆上来的时候,全部人都安静了,这么多的馒头该不是打算一次吃完吧?还真就是一次吃完,妞丫本就是“小饭桶”,没十个大馒头都不够塞牙缝,其他人也一样,都是军营出来的,胃口那自然不是一般的好。便是双莲也吃了五个大馒头,两碗稀粥,一碗菜汤。 “嗝……”妞丫满足的摸着浑圆的肚子,不受控制的打着嗝,却意外的不讨人厌,反而还透着几分娇憨的可爱。李鳞和巫戈皆是捂着脸装不认识她的样子,但微翘的嘴角怎么都控制不住,在外 人看来,却是三姐妹关系其实很好的表现。 “家主,出事了。”一个装扮成粗使丫鬟的女兵跑了进来,脸色略显阴郁。 “还有没有规矩了,这般毛毛躁躁,什么叫‘家主出事’了?”李鳞不悦的瞪了粗使丫鬟一眼,那个骄横跋扈的小样子和李鲜真是一模一样,不愧是亲姐妹。 巫戈则笑里藏刀的借用粗使丫鬟来挤兑妞丫,偏妞丫不懂,总是憨憨的笑着,这下众人又弄不明白了,这三姐妹的关系到底是好还是不好。但好与不好,都跟他们没关系,接着看热闹便是。粗使丫鬟总算将话说清楚了,原来是妞丫等人的马车出了问题,车夫正在修,但要完全修好需要一点时间,所以暂时还不能出发。 这下,双莲等人的脸色都不好了,时机这么巧,莫不是走漏了风声,那些山匪已经做好准备等着她们了?双莲很快就否定了这个想法,因为她们出营执行的任务只有她们和朗哩知道,而队里的每一个人都处在她的掌控之下,根本不可能有向外传信的时间。更何况她的人也没有反叛的迹象,至少目前来说都很忠诚。 “这不是拒绝了三弟求爱的奇女子吗?”一个略显轻佻的声音响起,众人循声望去,却是昨日和俊美男在一起的一个脸型粗犷的汉子,这样的形象真是不适合浪荡轻佻啊。妞丫点点头,算是回应,却在想马车出问题该不会是俊美男干的吧?双莲挑眉,不由得看了妞丫一眼,前世怎不知她竟有这般招蜂引蝶的资本? “看各位的样子似乎很赶时间,正巧,我们车队多出了几辆马车,闲置也是闲置,若不嫌弃,就请拿去一用,只是不知几位要去哪里?”汉子抱拳行礼道。 李鳞抢在妞丫前不耐烦的吼道:“关你何事,要借就借,要卖就卖,屁话多!” “三妹!”妞丫不悦的瞪了李鳞一眼,瞬间让她低下了头,半点脾气都不敢有,巫戈亦是保持沉默,还悄悄后退了一步。见此,妞丫满意一笑,向前一步,朝汉子抱拳行礼,道:“俺妹子被宠坏了,多有得罪,还请见谅!俺们打算去南县一趟,买点粮食,不知这位公子可是同路,若是同路俺就厚着脸借马车一用了!” “哈哈哈,正巧,我们要去的是同一个地方,那就结伴同行吧!”汉子笑道。 一行人稍作调整,就上路了,俊美男得知妞丫借用马车结伴同行的事,顿时一喜,看来她还是动心了,丝毫不知这是他哥哥提议的。坐在马车里,俊美男一直在等妞丫来搭讪,却始终不闻妞丫憨厚 的声音,不由得怒了,施展轻功飞出马车来到了妞丫的马车前。不等众人反应,俊美男就窜了进来,坐在妞丫面前。 “哼!”就在妞丫尴尬的笑笑,准备说点什么来打招呼的时候,俊美男却把头一扭,哼了一声,就不再理会她。妞丫摸摸鼻子,不知道这美男是抽的什么风,干脆也不理了,只看着窗外景色。双莲等人保持沉默,做好护卫的工作,戒备着四周,只要美男不乱来,她们是不介意他给妞丫添堵的,谁让逗弄她很好玩呢? 俊美男很快就败下阵来,坐到妞丫身边,主动搭话,却又怕她还是抗拒他。 但收到双莲眼神示意的妞丫却是一笑,亲切有礼的和俊美男攀谈起来,两人之间的气氛很快就热闹起来,看着倒真是一见钟情二见倾心了般。听着马车里传出来的笑声,俊美男的两个哥哥皆是一叹,看来又是一个被美色吸引住的糊涂女。 南县城门,一行人接受了详细的检查后,终于得以进入,在俊美男的提议下,他们到了县里最大的客栈投宿,并选了连在一起的房间,这样有事也好照应一二。 “晚上我来找你!”各自回房的时候,俊美男突然拽过妞丫,意味不明的道。 “哈?”妞丫愣了下,再眨眼的时候,俊美男已经跑到了房里,关起了门。 “哎呀,这人老实就是命好啊,见天的有美男自荐枕席,暖床暖被!”李鳞双手撑在脑后,啧啧叹道,回了房间。巫戈则搭着妞丫的肩膀,很认真的叮嘱道:“男欢女爱实属正常,但得先商量好谁生孩子,不然肚子大了,可有得架打呢!” 说完,巫戈也回了房,汉姑等人也各自散去,还剩下个双莲,揉揉妞丫的头发,低笑一声“春宵一刻值千金”,就走进了右边的房间。妞丫脸红得跟番茄似的,僵在原地半晌,才记起该回房了,却连撞了三次门才找准位置跑进房间里。 晚上,俊美男果然来敲妞丫的门了,敲了三下,妞丫的脸就出现在了俊美男面前。两人皆是脸红如血,支吾了半天,俊美男才说出了自己来找妞丫的目的。 “放花灯?”妞丫先是一愣,随即兴奋的笑了,立刻去叫李鳞巫戈,连着双莲等人,说是一起去。俊美男表情抽搐了一阵,终是无奈认了,这么个憨人,也实在是难得。一行人便浩浩荡荡的去了河边,准备许愿放花灯,妞丫和俊美男凑在一起的时候,双莲却全神戒备的盯着四周,她有预感今夜注定会发生些什么。 汉姑等人也是一样的戒备, 虽然不知双莲为什么放任俊美男一行人靠近她们,更不阻止妞丫和俊美男交好,但她这么做定有她的打算,作为队友只能配合。 “瞧你这点出息!”俊美男看了妞丫写在花灯上的愿望,撇撇嘴,鄙夷道。 “怎么,俺就这点出息了,你出息大,那你让俺看看呗!”说着,妞丫就要去抢俊美男的花灯,却被他护得死死地,两人纠缠起来,让四周的人看了皆是会心一笑。但就在这时,河面忽然升起了一团大雾,以极快的速度将河边的人群笼罩起来。双莲等人迅速戒备,却听得妞丫一声惊呼,可惜大雾中什么都看不清。 不想多做纠缠,双莲便深吸了一口气,运转内力,在手心凝聚了数十道劲气,以凌厉之势向前方挥出,瞬间将以她为中心百米之内的距离的雾气吹散了。再看妞丫原先的位置,哪还有半个人影,俊美男也不见了,地上孤零零躺着一个锦囊。 “可恶!”巫戈视线清晰了后,狠狠的握紧拳头,妞丫竟在她们眼皮底下被抓走了。李鳞亦是满脸怒气,这山匪不抢钱了改抢人是吧,她就叫他们抢个够! 第九十二章 深入虎穴 “醒醒,哎,醒醒……”妞丫正梦见自己捧着一只羊腿啃,就感到天地一阵翻转,伴随着耳边轻唤睁开眼睛,却是俊美男。等等,为什么他的脸好像大了许多?妞丫猛地惊醒,看着俊美男压在自己胸上的手,再看他只要一低头就能吻住自己的嘴,身子一动,就要推开俊美男,却发现自己浑身酸软,一点力气都没有。 “别挣扎了,中了我的迷香,任你是一头猛虎也不得不变成猫崽!”俊美男伸手刮了刮妞丫的鼻子,在她不死心的扭动中,忽然有些口干舌燥,忙摁住她的手腕,眯眼威胁到:“你要是再敢动,我就摁了你,把你变成我的人,看你如何!” 妞丫瞬间僵住了身体,瞪大眼睛,生怕俊美男会做出令她难堪的事来。俊美男亲了亲妞丫的脸,看她都快哭了,不由得撇撇嘴,道:“真是不经逗,不逗了!” 说着,俊美男站起身,解开挽发的木簪,脱掉了外套,只着中衣,对镜梳头。 妞丫趁机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环境,却是个石室,只有一张大床,和一个梳妆台,还有一个大得离谱的柜子,都可以同时藏下十个人还不显拥挤。右手不自觉的握紧,妞丫沮丧的发现自己的天生神力一点用处都没有,只一个动作,就让她疲累了十分。但想到身上藏着的香囊,妞丫又精神了,老大一定可以找到她! “你乖乖在这里等着,我一会就来陪你。”俊美男朝妞丫飞了个媚眼,就走出了石室,似乎是去洗澡。妞丫也不再挣扎,省得浪费体力,闭眼休息,许是药性,许是心大,竟就这么睡了过去。等俊美男沐浴更衣回来,整间石室都被鼾声充满了,看着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流口水的妞丫,美男无奈一笑,走过去躺了下来。 两人就这么相拥而眠,竟像是夫妻一般默契,直到一声鸟鸣响起,才打破了如此温馨氛围。妞丫睁开眼,看着八爪鱼一般巴着自己的俊美男,终于明白为什么每次被她这么抱着双莲都要露出那个表情了,当真是无奈得紧啊。俊美男又亲了亲妞丫,起身,当着她的面,以十分缓慢的速度换上了一套黑衣,走出石室。 “流……流……流氓……”妞丫的脸烫得都能煮鸡蛋了,美男是故意诱惑她的,她这么立场坚定的人,怎么可以中计呢?但心跳得好快,鼻子也好痒,哎呀,流鼻血了,妞丫忙用手背擦血,又因使不上力气动作不利索而将自己糊了一脸,看着真是好狼狈。忽然,一只蜜蜂飞进了石室,停在床边,似在确认着什么。 “老大?”妞丫回过神,看着蜜蜂, 顿时安心了,她就知道双莲能找到她。 石室外响起了厮杀声,分不清敌我,但妞丫却相信最终胜利的一定是双莲。 过了许久,石室门打开,走进来的人在看到妞丫的那一刻瞬间红了眼,不等妞丫反应过来,就冲到了床边,一把抱起她,哭道:“妞丫,你别死啊,哇哇……” “什么,妞丫死了?”第二个进来的人听到哭声,也红了眼睛,直奔到床边,拽着妞丫的腿,不管不顾的嚎了起来。得,这下两人一个劲的塞哭声,直闹得妞丫耳朵疼,不由得吼了一声:“俺还没死啊,你们看清楚啊,俺这是流的鼻血!” 哭声戛然而止,李鳞和巫戈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顿时尴尬了,同时松开妞丫。 后到的双莲一人给了一个爆栗,抱起妞丫就往外走,李鳞和巫戈含着眼泪捂着脑袋跟在后边,汉姑则是一脸兴味的看着。石室外是一条一次仅能供两人行走的小桥,妞丫瞬间闭紧了眼睛,这也太高了吧,万丈深渊都及不上这里恐惧。 小桥的另一头连接着一个洞穴,走进去,在经历了一炷香时间的黑暗后,进入眼帘的却是一个十分宽阔的练兵场,而这里就是厮杀声响起的地方。许是构造奇巧,这里发出的声音能很清晰的传到石室那头,方便戒备,而石室的动静也能很清晰的传到这里。如此巧思,却终究算漏了一分,让一只蜜蜂坏了整个局势。 练兵场上,一个独眼女子被杨曦和白瑶压着,三人身上都是伤痕累累,看样子是经历了一场大战。俊美男则被小狼压着,鼻青脸肿的根本就看不出原来模样。 “姐,对不起!”俊美男看着被双莲抱在怀里的妞丫,终是知道自己的一时兴起到底给他的至亲带来了怎样的祸端,恨不得杀了妞丫,但更恨的却是自己。 “交出解药,我可不杀你姐!”双莲将妞丫交给巫戈,向前一步,轻声道。 俊美男看了看独眼女,又看了看妞丫,摇摇头,道:“没有解药,也不需要解药,再过个三天她就可以恢复正常了,这三天内她的生活起居都得人照顾着。” 闻言,双莲等人的表情都有些古怪,这美男是打算霸王硬上弓三天,种好种子,不让妞丫跑是吗?巫戈抱紧妞丫,满是同情的看了她一眼,低声道:“失身?” 妞丫猛地睁大眼睛,咬牙切齿道:“没有,俺还是黄花闺女,一根毛都没事!” 众人顿时松了口气,也不再耽搁,分别押着这些山匪下了山, 之后的事就由官府接手了。照顾妞丫的责任落到了巫戈和李鳞身上,两人没少调戏妞丫,而妞丫则憋着一股气,等着康复之后,好好地教训她们一顿。双莲作为这次剿匪的大功臣,收到了府衙的邀请,需要去应酬一二,但人不宜多,就带着白瑶杨曦去了。 巫戈给妞丫洗澡的时候,跟她说了她被带走后发生的事,妞丫才知自己竟然在石室里呆了三天,也就是说她晕了两天才清醒过来。早在俊美男送妞丫锦囊的时候,双莲就察觉到了一丝不妥,南县人的确盛行大胆求爱之风,连带着附近的城镇也有这种风气。但真正居住在这一带的人,都知道锦囊绣荷花才是求爱之意。 荷花,合欢,此情欢好,连夜(莲叶)花开,但俊美男锦囊上绣的却是赤羽鸳鸯,虽也有求爱之意,却是南蛮那边的风俗,因为赤羽鸳鸯是南蛮独有的鸟类。赤羽鸳鸯与普通的鸳鸯相差不大,只羽毛会透出轻微红色,看着像是一团火焰在燃烧,故得此名。若不是双莲前世曾征战南蛮剿匪,也不会认出这一细微的差别。 而根据此前的情报,南县这股蹊跷的匪患却是在南蛮受灾之后发生的,非本地人作案。双莲便留心起了俊美男一行人,见他是真的起了心思想要带走妞丫,又需要她们来遮掩行踪,便将计就计,放任他们的靠近,更许妞丫接触俊美男。 却不料俊美男会这么大胆,在众目睽睽之下,着人放出迷雾,将妞丫带走。 幸好双莲早有准备,在示意妞丫接触俊美男的时候,就在她身上放了追魂香,以香囊做遮掩,才没有失去妞丫的踪迹。但这次行动牵涉太多,双莲只得去和当地官府扯皮,又派人去给后面的主力队伍报信,两方协调好后,才带着汉姑等人行动。能识得追魂香气味的蜜蜂是“小皇城”派专人饲养的,这次出行,双莲也带着一只,在它的引领下,双莲等人追到了这路山匪的藏身地点,却暂时不动。 直到蜜蜂飞入了山匪藏身之地,双莲等人也制定好行动计划后,才和官府派来的人合作,一举抓获了这路山匪。其余匪徒的下落,却是要从独眼女等人的嘴里套出,再强悍的势力,也总有那么几个贪生怕死的人可以利用。剩下的事,巫戈也不知道了,她们只是打头来刺探情报的,贸然行动已是大忌,便是为救妞丫,双莲作为队长也免不了一顿责罚。所以剩下的事就不好插手了,免得招来事端。 “这个俺知道,就像是分猪肉,大家一起分,就大家都吃得开心,要是一个人分了大半,那这个人就会被揍。”妞丫眼睛一亮 ,表示自己知道了,巫戈无奈一笑,戳了戳她的脸,哎,这样容易吸引男儿目光的特质,也不知道是福是祸。 双莲一身酒气的回来,简单的梳洗了一下就睡着了,白瑶和杨曦也各自睡去。 半夜,一个黑影悄悄地潜入了客栈后院,轻灵如鬼魅一般的窜上了楼,寻到双莲的房间,从怀里掏出一根竹管,撕开窗纸,就往里吹迷烟。过了一会,黑影潜入了房间,听着双莲呼吸均匀的声音,微微一笑,将人抱起就飞出了窗外。 汉姑睁开眼睛,听着动静,却没有出手的意思,看样子是早有准备。而巫戈等人亦是在房间里休息,好像是真的彻底放松了,中了敌人的后手,毫无所觉。 黑衣人抱着双莲骑着快马奔驰在山道上,不知拐了多少道弯,才停下来。 “头领,人带回来了!”黑衣人抱着双莲下马,快步走进一间房,扬声道。 “把人放下,你出去!”房内背手而站的人一声令下,黑衣人就将昏迷不醒的双莲放到了地上,退后半步,侧着身再退三步,这才转身走出房间,关上门。 第九十三章 民间遗珠 双莲睁开眼的时候,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双明亮如星辰般灿烂的眼睛,眼睛的主人正坐在床边,伸出的手停在半道,看不出是想替双莲整理发髻还是想掐住她的脖子。见双莲醒了,这人倒是很自然的收回手站起身,后退一步,直腰而立。 对上双莲的视线,这人轻笑一声,道:“用你换我两个手下,不知可值,听说你备受朗大元帅信重,是军中最值得期待的士兵,你的命应该很矜贵。可是矜贵之人多遭嫉恨,想你死的人只怕也不少,这封信送出去,你猜会是什么结果?” 穿着深色袍子的女子下巴微抬,示意双莲看向桌面,那里摆着一封书信。 双莲调整了个姿势,看样子似中了不浅的迷烟之毒,撑着床板的手都是发颤的,“我不知,也不想知,无论结果如何你都逃不掉,南县如此重要,陛下怎会放任你们为所欲为?我不过是打前探信的,价值不大,而士兵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无论收到这封信的是谁,想我生或是要我死,都不会与你妥协,你是在白费功夫!” “你倒是通透。”女子一笑,不再说话,转过身离开了房间,双莲也不再支撑,就势躺下,调节呼吸。迷烟的味道真是不好,但为了追求真实,也只能受了。 前世剿匪,双莲未能参与,不知具体情形,只知当时带队的将军大意轻敌,中了计,不但让匪患首领劫走了被俘的两个得力手下,还失去了她们的行踪。将军承受了肃元帝很大的怒火,还是朗哩出面求情,才给这位将军求得一次机会。 后,将军重新部署行动,终于将匪患首领抓获,将功补过,但这事却到此为止,没人知道匪患首领的最终结局是什么,也没人懂匪患的起因究竟是为何。双莲注意到一件事,匪患过后四个月,宫里嫁出了一个公主,成了鸣国一位皇子的正妃。但这位公主因体弱婚后一年便去了,没能留下一儿半女,也没人记住她。 “你是谁呢?”双莲想起女子那双无法令人遗忘的美眸,眉头微蹙,似在猜测着什么。直到门外响起脚步声,双莲才闭上了眼睛,她现在要做的就是等待。 推门而入,女子看着双莲的睡颜,一笑,反手关门,道:“你倒是心大!” “不过是看得明白罢了。”双莲睁开眼,撑着身体坐起来,靠着软枕,道。 “看得明白?那你看出了什么,可知我为何要这么做?”女子来了几分兴趣,坐在双莲面前,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放在膝盖,很是闲适的样子,仿佛是在跟老友 谈话。双莲调整了下姿势,对上女子的眼睛,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似在惋惜什么,“公主何苦如此,你怨恨之人是凤国之主,任你如何挣扎也无法如愿。” 女子先是一愣,随后眯起了眼睛,眼底升起一丝杀意,“你倒是大胆,竟敢这般胡言乱语,莫不是以为在我没得到确切回信之前绝不会杀你,且尽管试试!” “我既然说得出口,就必然有我的判断,公主又何必急着否认?”双莲轻咳一声,似体力不济,毫不畏惧的看着女子,“我有幸得见圣颜,更与四公主有过接触,皇室众位公主各有特色,容貌皆是不俗,但到底同一血脉,她们长相都有几分相似。而公主你也不例外,若你能和众位公主一见就明白了,尤其是四公主,你与她最是相似,不是一母同胞,胜似同胞姐妹,但四公主却不及公主半分美。” “一派胡言!”女子起身,向前三步,伸出手似要掐住双莲的脖子,却在听到她接下来的话时停下了动作,“我曾听闻陛下微服南蛮的时候与一民间女子一夜风流珠胎暗结,本欲接女子回宫给她一个名分,但当时南蛮局势混乱,皇后又病倒了,陛下不得不连夜赶回皇城。后因南蛮乱局久久得不到解决,皇后又一直病着,本就心中只装了皇后一人的陛下自然很快就忘了这位女子及她腹中胎儿。” “你身上的锦囊绣着赤羽鸳鸯图样,这正是南蛮特有,依你的年纪推算,正是在陛下微服南蛮时孕育于母肚,而南蛮受灾后,南县就受了匪患之苦,如此种种,还不能说明你的身份吗?”双莲顿了顿,又道:“公主,我说得可够明白?” “我不知那名女子之后遇到了什么事,更不了解公主吃了多少苦头,我只知帝王风流,多情却并非无情,若陛下得知公主的存在,定会接回公主妥善安置。可若公主继续为祸南县,意图挑衅帝王威严,那么即便公主身上流着刘姓皇朝的血液,也终是逃不过一死。”双莲说着,不意外的在女子脸上看出了些许犹豫。 要的便是这分犹豫!双莲趁胜追击,扬声道:“若公主一直留心皇室动态,就该知道宫中公主无论是皇后所出或是不受宠的妃嫔所出,只要本身并无大错,都能得到妥善安排,甚少有被当成棋子牺牲的。这其中自是因为皇后大度,无论嫡出庶出都一视同仁,尽到了嫡母的责任,但不可否认的是陛下也有一颗慈父之心。当年种种,应是造化弄人,公主若是一味的怨恨陛下,是否也对陛下不公?” “不公?”女子回过神,冷冷一笑,道:“受到不公的是我和 娘亲,怎会是他?若他有心,我和娘亲就不会颠沛流离,受尽孤寒之苦,若他有情,怎会忘记了娘亲与我?他心中只装着皇后,为何又要贪图美色,玩弄了娘亲又抛弃她!” “可这不就是男子吗?更何况他是一国帝王,后宫佳丽三千,忘了谁负了谁,怕是他自己也不知道。而他却懂得敬重嫡妻,又对子女公平,已是万分不易,对比鸣国熙国青国,你还认为陛下无情吗?”双莲站起身,直视女子的眼睛,道。 女子张了张嘴,想起娘亲临死前不怨不悔的笑容,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反应。 双莲向前一步,伸出手按住女子的肩膀,劝说道:“公主,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念在你多年凄苦颠沛流离的份上,陛下定不会追究,你与你的兄弟姐妹也都会免于牢狱之灾。若真要拼个鱼死网破,你是不怕死,你的兄弟姐妹也不怕死,但这样值得吗?想来公主的娘亲独自将你抚养成人,不是要你与自己生父作对,而是要你好好地活下去,凤国儿女实力为尊,她希望的是你能够活出自我人生!” “你的兄弟姐妹皆是忠义之辈,有担当讲义气,我也深深敬服之。他们也不比我大多少,本可以继续人生,畅游山河,大醉不醒,却因为你卷入了这漩涡中,你又于心何忍?他们正当年华最好的时候,若是因你的一念之差而葬送了,岂非可惜?”双莲说着,抓紧了女子的肩膀,让她直面自己,不许她有一丝丝的逃避。 女子回过神,猛地推开双莲,转过身就走,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双莲听着门开了又关的声音,低着头,似在叹息,为自己没能劝服女子而懊恼。守在门外的人脸色皆是复杂,没想到头领竟有这样的身世,也不怪得她会打南县的主意,南县要是毁了,定能给肃元帝一个重击,但凤国也会遭逢大乱。 南蛮受灾是天意而非人为,当地官员虽也有中饱私囊罔顾灾民的人渣,但多是以百姓为重的清官,他们跟着头领辗转来到南县,不过是为粮食,却从未想过造反。身为凤国人,他们一直都很骄傲,没想过有一天会与自己的国家为敌,又不是日子过不下去了。但情义难舍,他们都欠了头领一份情,已经是骑虎难下。 若头领能够回头,想来这事总有转圜余地,毕竟肃元帝虽喜怒无常,但对儿女到底还是不差,只要儿女听话,不听话下场凄惨也是应该。慧元郡主和太子的储君之争,也不过是肃元帝为国之传承考量,意图激发太子潜力弄出来的。他们这些粗人都看得明白,偏皇城的那些 世家大族不明白,搞风搞雨,被肃元帝削了。 双莲吃过送来的晚饭后,盘腿打坐,运转内力调节呼吸,门突然打开,是女子。只见她神色复杂的看着双莲,半晌,叹口气,道:“你赢了,我放你回去!” “但我要你答应我一件事,将这个东西亲手交到他手里!”女子走到双莲面前,将怀里的玉佩递给双莲,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说道。双莲恭敬地接过,将玉佩塞到怀里,点点头,越过女子走了,这事一成,想必皇室又要生波澜,但她不在乎,也与她无关。女子看着双莲的背影,明亮的眼睛里说不清是释然还是迷茫。 双莲动身返回客栈的时候,剿匪的后续兵力到达了南县,得知双莲被掳走一事后,将军微微蹙眉,正要动作,就听到汉姑的求见声。两人在房内谈了一会,不知出于什么考量,将军下令按兵不动,更不许底下士兵严刑拷打被俘的山匪。 妞丫等人都安安静静的等待着,没人去追问汉姑双莲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第九十四章 到此为止 愚蠢被俘又神秘被放的双莲在将军房内呆了不到一柱香的时间,就领着一枚令牌骑着快马离开了南县,似有紧急情况上报。双莲手持令牌一路畅通无阻的进入了皇城,又靠着慧元郡主的帮助,来到了肃元帝面前,甚至连梳洗时间都没有。 “小娃娃,你这么着急是有何事要说?”肃元帝起身走到双莲面前,示意她抬头,看她嘴唇发干,满头大汗,全身都是灰的狼狈样子,却是觉得好笑无怒色。 “回禀陛下,小人是受人之托,要将此物亲自交到陛下手里。”双莲说着,捧着玉佩,递到了肃元帝面前。肃元帝挑眉,接过玉佩一看,先是疑惑,后若有所思的打量着玉佩,最后恍然大悟,终于想起了一段早已被他抛在脑后的情。 将玉佩收于袖中,肃元帝示意双莲起身,“此人现在在何处,名字为何?” “她就在南县,名为思倾,委托小人将此物送来,只是为了告诉陛下她究竟是谁。”双莲即便起身,也还是半低着头,并不直视肃元帝。肃元帝细细品味了一番思倾这个名字,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吩咐双莲退下,立刻发出数道密令。 密令下达,立刻有人执行,肃元帝却到了皇后寝宫,与她说起了这段早已模糊不清的情。皇后听着,并未露出一丝怒色,他是帝王,她是皇后,很多事早已注定了不能儿女情长,而他心中始终有她,便已足够,何必强求太多?握住肃元帝的手,皇后微微一笑,道:“既然如此,就将孩子接回来吧,她这些年也吃了不少苦头,总该好好补偿一二。南县一事,到此为止方是最好,陛下以为如何?” “就依皇后的意思办!”肃元帝说完,将皇后搂到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低声道:“皇后如此贤良大度,朕心甚慰,你且放心,这天下终是我们儿子的!” “臣妾从未担心过,也从未在意过。”皇后靠着肃元帝,低笑一声,道。 南县匪患一事就这么不了了之,双莲布局抓获的那一路山匪成了匪患的主要力量,独眼女子和俊美男被押送皇城,择日审判。正当人们为这转折议论纷纷的时候,皇后的一道旨意,顿时吸引了大半的注意力,肃元帝竟有一女流落民间,最近才找到确认了身份。皇后怜其身世,就收做了嫡女,派出符合嫡公主身份的仪仗接回了她。肃元帝特赐“荣”封号,赏良田万亩,公主府一座,奴仆三千。 荣公主风风光光的回到了皇城,在公主府建成以前,暂时住在大公主出嫁前居住的寝宫。肃元帝牵着荣公主 的手,带她在皇室宗亲面前露了脸,毫不遮掩自己对她的喜爱。皇后更是当众给了荣公主生母死后的殊荣,许其入皇家玉牒。 肃元帝随后追封荣公主的生母为良妃,不日就将她移到皇家陵墓,风光厚葬。 荣公主的出现对那些争夺肃元帝宠爱的公主来说是一大打击,但此时她风头正旺,肃元帝好不容易才接回了她,她又的确是受了多年凄苦,在帝心里,她自是千般好万般好。谁也不会蠢到在此时机与她为敌,至少得等一段时间,肃元帝的宠爱是有限的,这荣公主能否稳住地位,续起这父女情,还有待时间证明。 因荣公主回宫,肃元帝一喜之下,大赦天下,被俘的山匪侥幸得逃一命,全都流放到了边境。有人病死在了半路,也有人一路艰难走到了边境,死去的人中有匪患头领独眼女子和她的弟弟。但没人知道,这两个人并没死而是被双莲要走了,既是荣公主的意思,也是双莲的主意,独眼女子的本事很强,埋没了很可惜。 当然,双莲也有让荣公主承情的意思,独眼女子与荣公主从小一起长大,情分不比寻常,有独眼女子在,荣公主自然要投桃报李,为双莲提供便利。而独眼女子为着弟弟,也必然要努力融入军营,为自己挣得地位,站稳脚跟。反过来,她的弟弟也一样,互相牵制,互为顾忌,则可为双莲所用,成为她的一大助力。 无论南县匪患彻底解决的内情是因为什么,也不管结果如何的令人匪夷所思,双莲在此次剿匪行动中都当居首功,有肃元帝护着,没人会去追究她贸然行动的责任。于是,前后的军功一累加,双莲所带领的队伍终于有了名字,朗哩亲自取名“灼日”。灼日众人很快就领了新的身份铭牌,从双莲开始,灼日一号二号往下类推,仍是铜牌,但意义已经不同,灼日小队,将是一个相对独立的存在。 凭着前世记忆,双莲以自身为饵,打算深入虎穴,亲自擒了匪患头领,将功补过,圆了营救妞丫一事所触犯的军纪。却没想到事情的发展竟会这么顺利,她的猜测一一得到了证实,两世记忆一结合,荣公主在她面前根本没有招架之力。 若荣公主真是恨极了肃元帝,前世就不会甘心远嫁,更不可能回归皇室。 她心中对这个父亲是抱有期待的,双莲便从这一点入手,一步步的击溃荣公主的心房。而肃元帝到底不是天性凉薄之人,能待皇后如此情深,必然也能分出一丝情给荣公主。毕竟荣公主和她娘亲的确是多年受苦,且她娘亲一直不忘肃元帝,思倾,思 卿,如此痴情忠贞,这对一个帝王来说,是没办法无动于衷的。 如双莲预料的那般,肃元帝迎回了荣公主,给了她渴望已久的疼宠,皇后又大度贤惠,并未苛责刁难。荣公主也念着娘亲,决定接纳肃元帝这个父亲,两方配合,父慈女孝的场景不难出现。只要荣公主不犯大错,稳妥行事,这脚步必能站稳,其他的公主容不得也必须容,有了荣公主这条线,双莲就多了一分筹码。 “双莲,谢谢你!”皇宫御花园,凉亭内,一身华服的荣公主端起酒杯道。 “公主何必言谢?小人不过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当不得‘谢’字,加之心里也确实不忍公主怨怼陛下,做出伤了父女亲情的错事,这才斗胆进言。”双莲也端起酒杯,向荣公主示意,一口饮尽,又道:“双莲无父无母,不知何为父,何为母,但看到父子反目,母女成仇的事,心中到底不快,总是想着改变一二。” 荣公主端着酒杯的手一僵,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双莲才好,但见她眉眼间的轻松,就知道她并不需要任何劝慰的话语。二人继续饮酒,谈天说地,意外的契合,气氛正好之际,四公主牵着李鳞的手过来了,四人便坐在一起行酒令玩乐。 “四姐姐偏心,就知道疼荣妹妹,都把我们给忘了!”几个平素与四公主关系极好的公主结伴而来,见此热闹场景,打前的一个红衣公主不由得撇嘴,道。 “就会说我,那你手上拿着的是什么,难不成是送我的?”四公主眯眼,没好气的说道。红衣公主一笑,上前将手中的香囊递给了荣公主,道:“荣妹妹,这是我亲手绣的香囊,四姐姐她们都有,怎么也不能漏了你的,若不嫌弃,就收下吧!姐姐我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才艺,就这绣活还算个样子,也就献丑了!” “姐姐一片好意,妹妹自然领了!”荣公主接过香囊一看,却是一笑,道:“姐姐这般好的绣活,便是江南第一绣娘都羞于对比,怎可如此贬低自己?若这样都是献丑,那妹妹从此就不敢拿绣针了,四姐姐别笑,我和你可是半斤八两啊!” 四公主伸出手戳了戳荣公主的眉心,翻了个白眼,许是因为容貌相似的缘故,两人一见面就多了几分亲近感,感情升温得很快,这会已经像亲姐妹般相处了。 李鳞不耐烦她们说绣活的事,招呼着大家一起坐下,继续行酒令,输得要受惩罚。没想到第一个受罚的却是她自己,她也干脆,跳起了剑舞,有模有样的。 “鳞儿可真是不一样了 。”四公主看着李鳞的身姿,眼神一暖,暗自叹道。 双莲装作没听到四公主的话,荣公主听到了也没在意,只当这是姐妹情深,一时感慨。气氛正好的时候,几个最是会挑事非的公主走了过来,许是见不得她们好,一上来便是讥讽荣公主乡下野鸡飞入皇宫,不但带了一身屎臭,还将嘈杂之音带到了皇宫。四公主冷眼一扫,起身,只向前一步,就吓得这些人闭紧了嘴。 “凤国儿女实力为尊,只会口舌之争算什么,若是不服,大可光明正大的和荣妹妹比上一场,好知道一下高低深浅。你我都是刘姓皇朝的血脉,一言一行都当谨记皇家威仪,学得这般小肚鸡肠的样子,莫不是羡慕熙国女儿毫无地位的日子?若如此,我这个姐姐总会为妹妹考虑,向父皇提议,将你们远嫁到熙国!” 四公主一番话说下来,顿时让这几个挑事的公主白了脸色,再不敢乱开口。 荣公主心里好笑,却知此事到此为止最好,便起身打了圆场,缓和气氛。 第九十五章 第三阶梯 春去冬来,一转眼,双莲已是十七岁,但实际上她才刚满十六岁没多久,因无人知晓她的秘密,生辰大喜之日,她是和青蛇白云豹度过的。一人两兽午夜相拥,看似孤清却不悲哀,双莲迷糊间又吞了一颗小石子,身体却没发生任何变化。 青蛇却在回到居住的洞穴后沉睡了三天,期间白云豹一直守着它寸步不离。 生辰之喜过后,双莲带领着灼日队进入了第三阶梯,入住一个独立的大帐篷,一应待遇比在第二阶梯的时候要好上许多。但要彻底融入这个阶梯的生活,却得需要一段时间,因为第三阶梯不单是实力强大就足够了,还得综合考验,不能全方面获得认可,就等着被排挤吧。若是心存侥幸,即便到了第四阶梯也是游离在边缘外的失败者,执行任务什么的想都不要想,不被打发去杂营做粗活就不错了。 双莲很清楚第三阶梯的规矩,却不着急,按部就班的训练灼日小队,先把整体实力提上去,再去谈其他。汉姑因着双莲的关系,没有再留在第二阶梯瞎混,而是跟着她一起进入了第三阶梯,这让第三阶梯的一些人很是惊惧了一段时间。但汉姑却表现得一直很正常,听令行事,令行禁止,似乎终于甩脱风魔状态。 渐渐地,第三阶梯恢复了平静,却对双莲越发的好奇,能把“风魔”训的这么服服帖帖,想必也是个狠人,但她却一直没有别的表现,让人好生无趣。第三阶梯又不是第二阶梯,可以在一定范围内挑衅中意的对手,所以只能等待了。 “老大,那些人可真是闲啊!”巫戈端着碗蹲在双莲身边,斜眼一扫,那几个准时准点来偷瞄的女兵立刻低头,装作自己只是路过。双莲咬着鸡腿,没理会这些小事,要看就看好了,反正看也看不出什么来,浪费的亦是这些女兵的时间。 妞丫许是因为年龄增长的缘故,饭量那是与日俱增的大,每回打饭都能让火头兵震惊得合不拢下巴。她整张脸都埋在了小木桶里,让人看不清她到底是吃了还是没吃,但是等她抬起脸去洗小木桶的时候,众人皆是一愣,干净得一粒米都没剩下。军中有规定将士不得浪费粮食,违令者处以鞭刑,所以大家都是吃多少拿多少,但总有一些渣渣留下,像妞丫这样吃得好像洗干净一般的情况实属罕见。 “妞妞,我弟弟让我把这个交给你。”独眼女子也火追上妞丫,从怀里掏出一个香囊,在她苦着脸的时候,眼一瞪,威胁着她将香囊收下。妞丫有些别扭的藏起香囊,想着该怎么去和也先说,她还不想成家呢,没成为大将 军以前,她可不好意思娶夫。又不想嫁人,因为听杨曦说无论在哪里嫁人后女人的日子都苦。 她可是要永远跟随双莲老大的人,怎么能在婚姻大事上居于人下,所以,即便觉得有些对不住也先,她也要拒绝。但两人现在根本没机会见面,唯一能作为传声筒的也火又是一心偏着弟弟,无论她说什么都只当耳旁风。哎,男人好麻烦,怪不得她以前想着娶夫纳侍的时候,双莲老大都用那样的眼神看她,果然有理啊! “小蛮牛,你就知足吧,也先那么美的一个男子,放着众多追求者不要,一心恋着你,你还不懂得珍惜,憋着劲的想把人往外推,等人真的走了,看你怎么后悔!”打水排队洗澡的时候,巫戈拽着妞丫的脖子,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道。 “呵呵呵……”妞丫苦笑,就是因为也先太美了她才不敢要啊,这么好看的男子就应该三妻四妾,再不济也能当个官家正夫,她这个还不见前途的大头兵哪配得起他啊?要他等她,又是不公平的,谁知道这一等要等到什么时候呢?她真不明白自己有什么好羡慕的,像杨曦那样天天都有同性追求者告白才叫高呢! 洗完澡,众人没事的话都躺下了,第二天还要重复苦逼的训练,能休息的时候就珍惜吧。双莲盘腿打坐,调节呼吸,整个人都陷入了空灵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才醒过来,感受到蕴藏在丹田里的庞大力量,却是叹了口气。过了这么久功法都没能再突破一层,实在是令人烦躁,今世她有了这般好的条件,怎么也不能拿前世的无能来对比,以此安慰自己。可这事急也不急来,强求太多恐生心魔。 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呼出,双莲躺了下来,妞丫一个翻身就巴在了她身上。 “哎……”一根手指推开妞丫后,双莲无奈一笑,闭上眼睛,渐渐睡了去。 早上,暖日还未升起,灼日小队就动了,列队站在第三阶梯的小训练场。 双莲背着手,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微微一笑,道:“先跑个五十圈来热身。” 妞丫等人二话不说就跑动起来,能扛住双莲的训练到现在,跑步什么的真心不在话下。汉姑嘴里叼着根草,跑得七歪八扭却总是能跟在队伍中间,那个轻松惬意的样子真是欠揍。巫戈和李鳞跟在汉姑身后,想着办法超越她,却总是被挡住,一来二回也歇了心思。杨曦和白瑶一直保持着稳定的速度,不快也不慢。 小狼倒是强悍,一直领头,就像一只正茁壮成长的狼崽子一般,努力想要证明自己 。妞丫跟在小狼身后,明明可以轻松超越,却保持着原有步伐,不去做那出头鸟。一圈一圈又一圈,小狼体力消耗得很大,但她却坚持了下来,没有落后。 五十圈跑完,灼日小队走了一段路调整了一会重新列队,等着双莲的命令。 伸手一指,双莲依旧是微笑着说道:“每个人腿上都绑两条,再去跑五十圈。” 顺着双莲指的方向看过去,妞丫等人瞬间睁大了眼睛,这是要她们死吗? 汉姑挑眉,轻笑一声道:“终于来点有意思的了,不然日子可真难熬啊!” 你道双莲让妞丫她们绑的是什么?却是毒蛇,没错,双莲让灼日小队每人腿上都绑两条毒蛇再跑五十圈。这种身上带着灰色斑点的毒蛇毒性不强,但一受刺激就会咬死目标的一个部位,便是砍了蛇身,也久久松不开嘴,除非彻底粉碎蛇头。那么,绑着两条毒蛇奔跑五十圈的士兵会遇到什么事,也就是不难想象的了。 虽然心中忐忑,但妞丫等人还是硬着头皮给自己绑了毒蛇,在双莲的哨声中,跑动起来。这回跑得真叫个人间悲剧,痛苦的呼声,不敢停下来的脚步,毒蛇吐信的声音,听在人的耳里,便是再铁石心肠的人也无法无动于衷。偏双莲一脸平静,好像训的不是自己手下的兵而是敌军的兵一般,但却没人能说她什么,因为她给自己绑了四条蛇,却还能保持稳定的速度奔跑着,没有露出一丝痛苦之色。 汉姑算是第二个强人,毒蛇咬得越紧,她越是笑得灿烂,那爽朗的笑声却让周围围观的士兵忍不住打了个冷颤,集体后退了一步,风魔到底还是风魔啊。 “哇哇哇……”一阵如婴儿降生般嘹亮的哭声瞬间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看过去,却是泪如雨下的妞丫,看她哭成那个样子,众人是既同情又好笑。心知自己给老大丢脸了,这很不应该,但妞丫实在是忍不住了,真的好痛,痛就算了,还麻麻痒痒的,又不能停下来抓,因为老大没叫停,这般煎熬下眼泪就出来了。 许是受妞丫影响,许是终于找到了宣泄的理由,灼日小队瞬间哭了一大半,伴随着的却是汉姑越发洪亮的笑声,委实让人觉得诡异。双莲淡定如常,任凭腿上的毒蛇怎么咬,都没有露出异色,步伐更是稳定如初,速度也是一直保持着。 又过了一会,灼日小队的哭声停了,取而代之的是越发坚定的眼神,以及逐渐成型的队伍,众人都保持着平稳的速度,步伐也不再慌乱,紧紧跟在双莲身后。 “好样的!”不知是谁带的头,围观士兵纷纷为灼日小队鼓起了掌,叫好。 一圈一圈又一圈,当最后一个灼日队员越过终点时,小训练场爆发出了热烈的喊声,为这群有着非人一般意志的女兵叫好。双莲吹响口哨,列队调整,掐好时间将解毒丸发下去,服下解毒丸后,众人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便开始解决腿上的毒蛇。双莲运转内力,一下就将绑在腿上的四条毒蛇震碎了,瞬间解除危机。 汉姑则是握着匕首,手腕翻转,将毒蛇**开来,弄成了一片片的蛇肉。 五花八门的杀蛇法令一些人反了胃,捂着嘴退到了后方,另一些人却是睁大眼睛,稀奇的看着,原来还可以这样。等灼日小队纷纷将毒蛇解决后,双莲却站直身体,运转内力,隔空点穴,队员们才知她竟在她们绑毒蛇的时候,点了她们的穴,护住她们的心脉。这般手段,不但震惊了灼日小队,也让围观者深刻的认识到双莲的强悍。能在众目睽睽之下神不知鬼不觉的点穴,可非凡人能做到的。 第九十六章 村子有异 灼日小队初步获得认可,也得到了一些执行任务的机会,比如说巡逻,访问周边村民,看是否有士兵扰民现象发生。今日,灼日小队又领到了访问民意的任务,双莲将队伍一分为五,划定好范围,每个小分队负责五个村庄,将发现的问题记下,集合后再安排调查的人员。这是为了避免士兵包庇及村民虚报问题的安全做法,若换了别的队伍,肯定不需要这么麻烦,因为她们人多,可以同时进行。 双莲带着汉姑及十个队员进入了西边山头的村子,妞丫等人则分散开来,有的负责带队,有的负责记录问题,已经磨合了这么久,总不能再跟在双莲身后而无独当一面的机会。汉姑是没有双莲压着就会闹出点事的魔头,必须得双莲亲自看着,反正以汉姑的本事,也不需要多做什么来证明自己,两人搭档正好合适。 “哟,这不是小队长吗!”洪亮的声音响起,双莲回头,见是上次询问民意时遇到的放牛汉子,微微一笑,算是打了招呼。放牛汉子却赶着牛追上来,和双莲并肩而行,告诉她这段时间村子发生的事,事无大小,统统说了个遍。双莲不时地点头,没有价值的消息就略过,值得一查的就记下,之后再派人来调查。 “好啦,俺到家了,你们先去忙,一会俺让你们嫂子做几个馍馍,在俺这里歇歇脚再走。”放牛汉子说着,就赶牛进屋,丝毫不给双莲拒绝的机会。双莲一笑,和汉姑等人分散开来,约定半个时辰后在村头集合,正好是放牛汉子的家。 双莲往左边走,先去了一个寡妇的家里,见她家的水缸快没水了,就一边了解情况一边给她打水,直到水缸满了才停下。寡妇年纪大了,眼神不好,只模糊看得见双莲的面庞,却知这娃子一定长得很好看,心善的人容貌都不丑。弄了些水果,寡妇招呼着双莲坐下,跟她说了最近发生的事,士兵扰民的事倒没发生。毕竟都是“小皇城”的兵,纪律严明,比别处的兵要好很多,要扰也是民扰兵。 “哎,对了,前几天村里来了一行商人,说是要到城里做点小生意,但我听那口音,好像不是咱凤国人。”双莲准备告辞的时候,寡妇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忙拉住双莲的手,说道。双莲眉头微蹙,坐下,让寡妇详细说一说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说自己是凤国岩城来的商人,岩城最近不景气,就想来皇城碰碰机会,路过这里,就借宿了一晚。但老妇人不巧正是从岩城嫁过来的,咱那边的口音有点杂,但还是很好区分,老妇人眼神不好,耳朵却很好,听他们的口音是仿着岩城人说 话的腔调,实际上却和熙国口音很相似,老妇人便多了个心眼,留意他们。” 说着,寡妇握紧了双莲的手,压低声音说道:“半夜,这些人起床了好几次,说是拉肚子,但老妇人听得清楚,他们分明是悄悄走出了老妇人的家,没进茅房。老妇人不知半夜三更的他们在村子里乱走是什么用意,但第二天也没听见哪家遭了贼,他们又走得很快,老妇人不敢声张,就把这事放在了心里。但老妇人又怕自己是疑神疑鬼,出门在外,总要有一份防备,这些人说不定也是为了保住自己。” “所以,老妇人才犹豫着要不要把这事说出来,结果一犹豫却差点忘了。”寡妇有些尴尬,想说自己人老忘性大又觉得在小辈面前找借口很不该,就沉默了。 双莲拍拍寡妇的手,道:“阿嬷,无碍,这事我记住了,若他们没有问题,自然相安无事,若他们真是熙国来的不轨之徒,我们‘小皇城’的兵绝不会放过!” 离开寡妇家,双莲敛声屏气的在外围绕了一圈,不出意料的在墙根下方找到了一个印记,那是个“三”形状的火焰纹,画得很粗糙,不仔细看只以为是一团黑。循着那些人有可能行走的地方找去,双莲一共找到了五个印记,其中四个人家里都有小孩,只除了寡妇家。老寡妇命苦,幼年丧父中年丧夫老年丧子,儿媳又带着唯一的孙子改嫁了,剩她一人孤苦伶仃,按理说没什么值得人记挂的。 意识到事有蹊跷,双莲在和汉姑等人集合的时候,把她们询问到的消息一结合,心念一转,快速地下了几道命令。双莲留守老寡妇所在的这个村子,汉姑等人则分散开来到周围的村子寻找可能会有的印记。为遮掩目的,双莲到了放牛汉子家,在嫂子的招呼下,一边吃着馍馍,一边闲聊,尽可能的寻找多一点的线索。 很快,汉姑等人回来了,果不其然的找到了不下十个类似的印记,有些实在是太隐蔽,搜寻的女兵差点错过,至于有没有已经错过的就不知道了。双莲蹙眉思考了一会,继续留守,派汉姑几个人去通知妞丫她们,看她们有什么收获,把消息一结合就到这边的后山集合。在汉姑行动的时候,双莲却藏身在一棵大树上,仔细观察着四周的动静,重点放在老寡妇身上,直觉告诉她,老寡妇很重要。 半个时辰后,后山某片密林里,双莲背着手,听完妞丫等人的汇报,当即下令,派李鳞和巫戈回去报信,请求支援,她则和妞丫等人藏身密林,半夜再潜伏到老寡妇居住的村子四周。若算计的没错,那些可疑人的行动就 在这两晚了,因为正好“小皇城”寻访民意的任务告一段落,再有士兵出动,便是七天后的事了。 夜半三更,双莲等人分散开来,敛声屏气的藏在树上,等待着可能会有的异动。但却什么都没发生,老寡妇起夜了几次,看样子是白天喝水多了,折腾着自己,后半夜才彻底消停下来,睡了过去。一夜无异,双莲等人却没有放弃,继续等待着,更何况去报信的李鳞和巫戈还没有回来,没得到确信前,她们不会动。 鸡鸣声响,天刚大亮,村民就结伴到地里耕作了,再懒的人也被媳妇揪起了床。放牛汉子给了媳妇一个熊抱,就赶牛犁地去了,两个儿子追在后面,闹着要去。放牛汉子拿儿子没办法,就一边一个的抱起,反正他胳膊劲大,没问题。 “俺小时候,俺爹也是这样抱俺的。”妞丫看到这一幕,满是怀念的说道。 白瑶微微一笑,眼底流露出一丝羡慕,这样简单的幸福,却是可遇而不可求。 又是一天过去,妞丫啃着干粮,眼睛却始终盯着指派给自己的区域,不敢有一丝懈怠。李鳞和巫戈还是没来,要么是在配合上级行动,要么是被绊住了。 双莲两口搞定一块干粮饼,伏在树干上,似与夜色融为了一体,忽然,一阵异动响起,瞬间让她挺直了腰背,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妞丫等人也纷纷戒备起来,有的还握紧了匕首,就等着双莲的命令,一举击杀了贼人。一个黑影出现在了双莲的视线里,但她没有马上行动,而是仔细盯着那人的一举一动,似在等待。 黑影翻墙进入了老寡妇的家里,很快就摸到了她的房间,撬开门,走了进去。 双莲还是没有下达命令的意思,身边的士兵只能等待,直到黑影抱着老寡妇来到院中,准备运气带走老寡妇的时候,双莲动了,正要下令,却见老寡妇醒了过来。黑衣人明显吓了一跳,还不待反应,就被老寡妇打了一巴掌,顿时呆了。 “啪——”反手又是一巴掌打在黑衣人脸上,那清脆的耳光声听着都疼,没想到老寡妇竟有这般力气,若不是腿脚不便行动施展不开,这会估计已经开揍了。双莲做出了一个手势,身边的士兵就都停下动作,静静地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事。 “哪来的小崽子?”老寡妇两巴掌打完,猛地一挣,挣开了黑衣人的怀抱,跌在地上,却是气势不减的吼道。黑衣人回过神,见老寡妇就要叫人,立刻拿掉面巾,道:“哎哟,娘诶,是我啊,别叫,让村里人看了,还不得笑话我们啊! ” 老寡妇身子一僵,不敢相信的伸出手,黑衣人立刻蹲下,好让她摸自己的脸。 “你……你……你不是死了吗?”老寡妇颤抖着手,一遍又一遍的抚摸着黑衣人的脸,随后想起什么,又是一巴掌过去,“你个臭小子啊,没死怎么不知道回来啊?你要是早点回来,丽娘哪会被她爹逼着改嫁哦,还带走了我的小乖啊!” “娘,我一会再跟你解释,现在先跟我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黑衣人却是不甚在意的打断老寡妇的话,再次抱起她,就要离开,却被她阻止了。老寡妇死死地抓着黑衣人的袖子,道:“儿啊,告诉娘,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娘,都说了我一会再解释,你就别问了。”黑衣人低吼了一声,抱紧老寡妇就施展轻功,往院外飞,但刚一落地,还没站稳脚跟,就后颈一疼晕了过去。 双莲顺势抱过老寡妇,示意一个女兵抱起黑衣人,就快速的隐匿在林子里。 第九十七章 一举击破 “醒醒……”黑衣人迷迷糊糊的听到有人在叫他,不耐烦的哼了一声,却突然感到腰间一阵剧痛,痛呼了一声,猛地睁开眼,对上自家老娘的脸,就到嘴边的骂声便吞了回去。见儿子那没出息的样,老寡妇又是一掌过去,也不等他反应,就道:“儿子,不管你准备做什么事,都死了这条心吧,赶紧和这些兵解释清楚,不然,老娘就不认你了!横竖你都狠心不回来看我这个老寡妇,我又何必认你!” “娘诶,哪是我狠心,我那也是被逼的,这不我一自由了些,就想着回来带您走吗?”黑衣人摸摸脑袋,都当爹的人了,在老娘面前还跟个没断奶的娃一般。 “少打哼哼,你说你到底想干什么,那些操着熙国口音的人又是干什么的?”老寡妇眼一瞪,将妞丫等人的工作都做完了,问供问得那叫个麻溜都不带喘气的。 “娘……”黑衣人眼珠一转,正在想该怎么把这事圆过去,就感到背脊一凉,斜眼看过去,心里顿时一惊,什么想法都不敢有了。汉姑挑眉,略带鄙视的看了黑衣人一眼,就这点胆量也敢在她面前玩心计,嘿嘿,别一个不小心被她吓死了。 老寡妇清楚“小皇城”的规矩,因为她也曾在里面待过,尽管只是个火头兵,心知这臭小子要保住一条命只有据实相告一条路,丁点隐瞒都会遭来杀身之祸。 想着,老寡妇就握住了儿子的手,轻声道:“儿啊,娘都这把年纪了,也活不了多久了,但娘还想多看你几年,好歹看你和小乖见上一面才能放心走啊!你要是还念着娘,就把话说清楚,不要有半点隐瞒,不然,不等你死娘就先去了。” “哎,娘……”黑衣人面色一苦,左看看右看看,心知这些女兵早有察觉,自己瞒也瞒不了多久,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死前做一回孝子,不叫老娘伤心。 月色下,林子里,一个黑衣人握着老娘的手,将自己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让妞丫等人听得那叫个表情多变,要不是气氛不对,都要嗑瓜子叫几声好了。但这黑衣人也知道的不多,只知今夜会有大行动,第一个遭殃的就是他的村子。 他当初不听老娘劝告,想着给儿子挣多一点家当给妻子争脸,就跟人外出行商,一开始很顺利,赚了不少,却在准备回来的时候遇到了意外。他仗着学过几年功夫,侥幸逃得一命,却又遇上了一群人,被迫服下毒药,加入了他们的组织。 这毒药厉害得很,隔十天就得吃一次解药,不然就会肠穿肚烂而死,不听话的人死,听 话能力不足的人也得死。他刚开始还存着侥幸,但在亲眼见到一个不死心的人毒发身亡的样子后,吓得什么胆气都没了,惟命是从,只想着要活下去。 也全靠他这迫切想要活着的意志,堪堪在组织站稳了脚跟,至少有了保命资本。这次行动,是他听说要进入凤国,想着也许能见老娘一面,就费了很大功夫争取到参与资格。没想到这么巧,试探的村子里就有他的老家,本想着先将老娘带走,再做别的打算,谁料却落到了双莲手里,又碍着老娘的面,不得不说实话。 “再有半个时辰,他们就要来了,我只是打前试探动静的,一会就得放出信号,不然,他们的行动会立刻发生变化,再想抓住就难了。”黑衣人握紧老娘的手,他还是不想死,但识时务者为俊杰,说不定抓住了这些人,他也解脱了呢。 双莲蹙眉思考了一会,问清楚可能会有的人数后,发出虫鸣一般的声音,妞丫等人纷纷作出回应,后迅速戒备起来,握紧了手中的武器。汉姑负责盯着黑衣人和老寡妇,手上拿着的是黑衣人刚交出来的信号弹,一看就知道是熙国特有。 朦胧夜色下,一群黑衣人在行动,整齐的步伐,仿若一人在行走,发出的微不可闻的声音,若非仔细听,只怕会当做风声。看到信号弹升起后,打头的黑衣人做出了一个手势,众人便分散开来,潜入了村子,准备屠杀村民,只留下孩子,拐到组织里或是卖到熙国。有几家的女娃长得那叫个水嫩,卖到熙国肯定值钱。 就算卖不掉,留着自己用也是好的,一个越想越荡漾的黑衣人正要翻墙进入踩好点的人家里,就感到胸口一疼,还来不及反应,就两眼一翻,晕死了过去。 白瑶冷冷的扫了一眼黑衣人,就往下个地方赶去,这些杂碎一个都别想跑掉。 妞丫自小就讨厌拐子,因为她一个姐姐就是被拐子拐跑的,虽然后来救回来了,但人没几天就死了,所以再遇到这样的事,老实如她也忍不住化身为了罗刹。一个又一个黑衣人倒下,妞丫却没有半分同情,手中的刀越使越顺手,被血溅满也不在乎。和妞丫搭档的杨曦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心知有隐情,却没有多问。 双莲匍匐前进,窜到了放牛汉子家的后院,这里有两个黑衣人,且都实力不俗,不能一击击杀的话会有点麻烦。想到放牛汉子的两个儿子,双莲面色一狠,握紧双刀以极快的速度冲向处在后方的黑衣人,双刀交叉一划,瞬间夺走了他的命。前方黑衣人正要反应,就被双莲借着冲力撞倒在地,背 后一痛,却影响不了他的反应速度,手腕翻转,正要一刀砍向双莲的脖颈,就被她的利刃割破了脖子。 捂着黑衣人的嘴,双莲毫无情感的眼神对上他不安愤怒的视线,最终让他败下阵来,头一歪,带着一丝惊惧死了过去。起身,双莲正要拖走这两个黑衣人的尸体,就听到一声响动,握紧双刀正要劈砍过去,就在看到放牛汉子惊讶的眼神时停了下来。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嘴边,双莲示意放牛汉子回屋后,拖着黑衣人的尸体到暗处,运转轻功离开了这里,前往下一个地点,顺利的收割了几条人命。 但黑衣人的数量还是太多了,灼日小队的行动再小心,再迅速,也还是弄出了动静。在意识到村里早有埋伏的时候,领头的黑衣人当机立断的下令后撤,却在村尾被双莲挡住了去路,汉姑将老寡妇和她儿子都打晕了绑起来后,就跟在了双莲身边。这会,汉姑正舔着冰凉的刀刃,满是兴奋的打量着领头的黑衣人。 “你们逃不掉,贼入凤国,只有死!”双莲说着,握着双刀就奔向了领头的黑衣人,汉姑无趣的叹了一声,挥着大刀纠缠住了附近的黑衣人,给双莲腾地方。 反手一刀砍向领头黑衣人的腰腹,双莲并未放松,紧接着侧踢,直取黑衣人的太阳穴。黑衣人灵活躲避,但躲过了腹部这一刀却没能躲过踢向头部的那一脚,重重的挨了一下,不由得倒退几步,眼前一阵晕眩,下一秒就彻底的晕了。原来,是双莲趁着他晕眩的时候隔空点穴彻底的封住了他的行动,避免他来个决然自杀。上前一步,双莲将这人的牙齿全都敲碎了,手脚一并废掉,让他无自杀可能。 解决了领头人,双莲就和汉姑背靠背作战,将这些黑衣人杀得毫无招架之力。 就在二人杀得正欢的时候,李鳞和巫戈终于带着援军来了,将黑衣人们来了个一网打尽。天亮后,后山堆满了尸体,仅剩的几个活人也都成了废人,被凤兵牢牢看守着。担惊受怕了一整夜的村民们听到凤兵的声音打开门的时候,皆是一阵大喘气,还好有这些兵,不然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尤其是家里有娃的人家。 因着老寡妇的关系,双莲向上汇报了她儿子主动配合的事,并未求情,因为上级自会决定。经过裁定,这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流放边远之地充作开荒农民,老寡妇跟着一起去了,改嫁的丽娘牵着儿子送了一段路,还悄悄送了些银两。 双莲从领头的黑衣人身上搜出真正的解药后,着人送给了老寡妇的儿子,算是他据实相告的回报。老寡妇 和她儿子自是不甚感激,记了这个恩,这是后话,暂不必提。抓住这些黑衣人只是一个开端,后续的事才是重中之重,须得谨慎。 将这事的主动权交给上级后,灼日小队就不再动作,懂得进退的做法让她们获得了更多的认可。负责第三阶梯的总士官也终于正视了灼日小队,接纳之。 经过调查,这伙黑衣人是熙国最大的人口贩卖组织的一个分支势力,因熙国女子人数骤减,适婚女子要不逃到了鸣国,要不就是凤国,本土很难留得住女人。许多适婚的男子不得不想办法娶媳妇,或是买或是抢或是诱哄,便是青楼也缺少新鲜货来源。想着其中利益,分支势力的头就铤而走险的将主意打到了这里。 没想到筹划了许久,却被一个孝顺老娘的儿子搅合了,更不幸的遇上了灼日小队,搞得全军覆没。若不是最大的首领收到消息快,及时做出应对措施,他多年经营的一切就毁了,但如此也让他元气大伤,便深深地记住了“灼日”之名。 第九十八章 一醉风流 男尊女不卑,女人和男人一样拥有读书识字入朝为官从武为将的资格,这是凤国降天女帝为天下女人创造的条件,但最终只有凤国和鸣国坚持了下来。青国熙国都背叛了曾经的誓言,更是为了证明降天女帝的错误,满足己身需要,一味的压制女子的权利。青国还好,民风彪悍,便是男尊女卑,女子也总有些许活路。 但熙国不同,熙国女子最是深受教条束缚的无助之人,有人服从命运,有人不甘,便想办法潜逃到凤国或是鸣国。凤国史上曾出过几个有名的女将,就是熙国出逃的女子,在鸣国史上留下浓重一笔的文官亦是熙国逃出的女子,还有的就不逐一列举了。总之,青国和熙国留不住女子,又不愿改变政策,便将这笔账算到了凤国和鸣国头上,对国内贩卖人口的组织亦是多有纵容,无视他们之举。 这一次,却是没办法无视了,尤其是在吃了败仗没几年的时候,熙帝不得不硬着头皮想办法平息肃元帝的怒火。但到底还是低估了肃元帝重视这个事的程度,在接到一封密信后,熙帝意识到这事没办法善了了,且熙国女子会更加向往凤国。想到这几年锐减的女子数量,熙帝头疼了,第一次对祖上之策产生疑问。 肃元帝着人给熙帝送了一封信后,又将抓获的主要人员砍了头,悬在城门以示警戒,并广告天下,凤国的大门永远都为天下女子敞开,她们一入凤门便受凤国保护。男尊女不卑,并不是说说而已,这些都可以让先逃到凤国的青熙两国女子来证明,看凤国到底是虚有其名,还是名符其实,当不当得起第一大国之名。 青熙两国女子心思大动,尤其是那些饱受迫害已为人妇的女子,更是生出了反抗心思,同为女子,为什么凤鸣两国女子就可以得享安稳,她们却要受尽折磨,累死累活都得不到夫家一点尊重?当矛盾积累到一定程度,要么爆发,要么无力消亡,显然,熙国女子崛起了,大量外逃且不怕死的女子震惊了整个熙国。有人指责她们不从夫纲的轻薄之举,有人敬服她们勇气抗争的举动,也有人保持中立。 熙帝不得不连下数道命令,在一定程度改善女子的社会地位,更是下了狠手,将国内最大的人口贩卖组织连根拔起,宣布女子再不会像从前那般任人轻易买卖。组织最大的头领逃了,将这笔账算在了灼日小队的头上,只等他日一并报复。 而此时的灼日小队正因立了大功,获得了更多执行任务的机会,在忙碌着,并不知一条毒蛇潜伏在暗处,等待时机喷出毒液。双莲跟在总士官身边,彻底的了解第 三阶梯种种成文不成文的规矩,有些事还是她前世不知道的,这回补全了。 时间匆匆,一眨眼就到了双莲休假的时间,本要和李鳞她们到庄子里游玩,却收到了荣公主邀请,说是务必请她参加一年举办一次的百花宴。李鳞也收到了皇后的请帖,只得安排好妞丫她们在庄子里的活动,就和双莲换上华服前往荣公主府。双莲依旧遮着面纱,却无人再敢指指点点,身为风头正盛的灼日小队的队长,即便她仍只是个士兵品级,也没人敢轻易忽视了,更别提还有荣公主看着。 “莲妹妹真是越发的英姿飒爽,叫姐姐看着好生羡慕,原以为的逍遥日子也成了无趣乏味,这可怎么是好哦!”四公主撑着下巴,仔细打量着双莲的样子,半晌,叹息一声,道。双莲一笑,因着面纱遮挡,更显得美目倩兮,让人看了便心情大好,四公主亦是如此,回以一笑,道:“我是与军营无缘了,只能心慕之。” “若有心,何事不可成?公主如此,不过是志不在此罢了,待公主明志,定会大展风采,令我等拜服!”双莲举起酒杯,微微一笑,一番话说得四公主心头大快,一口气喝了三杯酒,想到一件事,偷笑一声,就仗着酒气,小声的提议道:“我听闻今日是绿楼头牌拍卖初夜的日子,久闻绿楼头牌乃是当世罕见的绝美女子,不知会是什么样的人拔得头筹,不如我等乔装打扮一番,去看一看热闹?” “四姐姐又来了,当心被父皇知道削你一顿!”荣公主笑了一声,却是动了心思,李鳞几个也是一脸的意动,双莲本想拒绝,却在想起一件事时,默许了。 说行动就行动,凤国女儿从来都不是拖泥带水之辈,四公主经常扮作男子混入棋社与人博弈,早已熟悉该如何装扮男子,便指点李鳞等人做好伪装。虽凤国民风开放,女子逛青楼也不是什么稀罕事,但四公主等人到底是皇室血脉,言行总得注意一些。趁着百花宴正处最热闹的时候,荣公主借口散酒气,就和四公主等人退到后院,换上了男子衣服,又做足了伪装,这才潇潇洒洒的走出了后门。 “哎哟,几个小哥郎是第一次来吧,可巧了,今夜正是我们绿楼头牌姑娘拍卖初夜的日子,要是运气好,这绝色美人可就是小哥郎的人了。”一身红衣的老鸨以扇遮嘴笑得那叫一个荡漾,四公主下巴一抬,伸出一根手指推开老鸨的扇子,抬起她的下巴,轻笑道:“美人本公子见过不少,你这头牌又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个嘛,小哥郎一会见了不就知道了?”老鸨故作娇羞的看了四 公主一眼。 李鳞只感到胃里一阵翻涌,差点没忍住,好在也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便控制住了自己。一行人在老鸨的带领下进入了二楼包间,因四公主给出了大价钱,所以她们的位置是最好的。荣公主容貌不俗,扮起男装更是俊俏风流,让伺候的姑娘心神荡漾,恨不得整个人都巴上去才好。李鳞看着就是个可爱的弟弟,也很受姑娘们的喜欢,没一会脸上就印满了唇印,羞得她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 也有人喜欢双莲这样的凶悍男子,脸上那道疤,在她们看来是英雄的印记。 “哈哈,莲弟适应得很快嘛!”四公主左拥右抱的看着双莲在美人怀抱中悠闲自如的样子,大笑一声,道。双莲举了举酒杯,并不说话,享受着怀中美人的伺候,前世征战回来,最轻松的便是逛青楼了,美人温暖,足以驱散战场之冷。 众人纷纷进入了角色,包间里那叫一个热闹,很快就到了头牌出场的时间。 当这位堪称绝色的女子现身的时候,整个青楼都安静了下来,所谓的沉鱼落雁闭月羞花,都及不上她半分,当真是倾城倾国,端有覆灭天下之姿。一身白色素衣,没能削减她的美貌,反倒更显得她清尘脱俗,美得不似人间女子,却是天上仙子下凡来。便是双莲的心神也有一瞬的动摇,这样的美,真想叫人珍藏起来。 “果然是不虚此行!”四公主撑着下巴,看着这位绝色女子露出了必得之貌。 “四哥哥又要坏了。”李鳞一看四公主的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不由得撇撇嘴,抱住了身边的女子,羞得那女子脸一红,靠在了她肩上。四公主回过头,淡淡的扫了一眼,却惊得靠着李鳞的女子身子一僵,再一看,却什么都没看到。 许是酒喝多了的缘故,又不想看如此绝色被人如货物一般的拍卖,双莲起身,说是要去更衣,就退出了房间。一路走到后院茅房,双莲痛快的更衣完毕,准备返回时,突然听到细碎的哭声,想起此番目的,便抬脚走了过去。是一个穿着湖绿色长袍的男子坐在亭子里哭泣,那背影看着很是熟悉,双莲不由得靠近了。 “为何在此哭泣?”向前,看清男子的容貌,双莲语气不禁放缓了几分。 “啊,奴奴无碍,惊扰了贵客,实是不该,还请贵客见谅。”男子慌忙跪下,正要低头擦泪,就被双莲扶了起来,感受到她身上的善意,紧张的心略微舒缓。 扶着男子坐下,双莲轻笑一声,道:“你还没告诉我,你在为何 事哭泣呢?” 男子一愣,对着双莲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就说出了口,“奴奴很快就要卖了初夜,这是奴奴的命,但奴奴不想认命,不想像几位哥哥一样,被人玩死丢弃!” “你若不想,我可助你,但你可愿跟我走?”双莲握住了男子的手,道。 “啊?”男子一愣,感受到双莲手心的温热,心头一动,用力地点了点头,横竖都是随风飘零的命,跟谁不是跟,更何况他能感受到这人身上散发的善意。 双莲一笑,拉着男子起身,让他带她到他的房间小憩片刻,一会就给他赎身。 男子顺从了,将双莲带入房间,正准备伺候她,却被拒绝,两人只静静相拥。 “奴奴名叫燕语,主子可要记住啊!”这种被尊重的感觉让男子红了眼,抬起头,小声的说道。双莲点点头,心道:“怎会忘记,当年我九死一生的时候,是你救了我,可惜我终究晚了一步,没能带你走,让你横死街头,今世却不会了。” 第九十九章 男儿醋意 “莲弟,莲弟……”久不见双莲回去,四公主觉得不对,就带着两个小厮来寻了,却见双莲一脸笑意的拉着一个遮着面纱的男子走过来,说是要替他赎身。 “莲弟,你终究年轻,不知这烟花之地的龌龊,色可风流,却不能迷恋,你可知带这样一个身份的人回去,会给你的前途带来怎样的阻碍?”四公主眯眼,扇子一打,就将双莲带到了一旁,毫不掩饰自己对这烟花之地的人的鄙视,却叫双莲笑出了声,“四哥哥好意,莲儿心领了,但这男子莲儿却必须得带走,只因,他已和莲儿成了好事,又是个清倌,莲儿不懂情,却懂负责二字,断不能乱来。” 四公主见双莲是真的动了心思,不由得恼了,伸手戳她的眉心,道:“不过一夕风流,何必记在心上?你若是喜欢美男,哥哥府上多得是,何必自降身份来此寻良缘?更何况此事实在凑巧,你不懂皇城险恶,若这是有人给你下套又如何?你前途正好,又简在帝心,一言一行须得谨慎,莫要为一时快意毁了自己!” 感受到四公主发自内心的忧虑,双莲一笑,握住四公主的手,压低声音道:“姐姐,我知你好意,但此人与我却有一段缘分,如今再遇,实是天意!再说,他不日就要拍卖初夜,若落入那些狠人手里,岂有活命机会?所以,无论如何,妹妹都要带走他,更何况妹妹一介孤儿,有什么值得算计的,便是有人算计,不还是有姐姐看着吗,妹妹何惧之?此事既成,我也该把人带走,好好安置一二。” “你呀……”四公主又戳了下双莲的眉心,无奈一叹,点点头,不再阻止。 于是,双莲以几乎花光这几年的积蓄为代价赎走了燕语,这还是老鸨出于善意给了优惠的。得知双莲去趟茅房却领回一个美男后,正醉得晕乎乎的李鳞一个激灵站起,冲到双莲面前,劝她不要冲动,说不定是有人设套。荣公主等人也是一脸的不赞同,觉得双莲是喝了酒冲动了,怎么能这么草率的就领个小倌走? 双莲只说自己和燕语有一段缘,如今遇上,不忍他苦海挣扎,才要带走他,至于其他却是还未多想。李鳞松了口气,不是打算娶为正夫就好,以双莲之才,他日定是个大将军,怎么能有个青楼出身的正夫呢?荣公主等人亦是缓了脸色,若只是当个宠儿,养着也没啥,军营生活凄苦,不单是男子难受,女子也一样。 “要我说,莲哥哥这只是发善心救人脱离苦海,四哥哥却是一时兴起,这绝色美人弄到府上,怕是没几日又要凋零了。”李鳞看了四公主一眼, 嘟着嘴道。 “人不风流枉少年嘛!”四公主一笑,扇子一打,端的是个花心风流的公子。 一行人又热闹了一阵,才各自散去,四公主去隔壁包厢领走了她高价赎身的绝色美人,老鸨一看还是觉得心疼,原本只是拍初夜的啊,怎么就把人给拍走了。 双莲也到一边的小房子拉走了一直坐立不安的燕语,在李鳞的帮助下临时找了一处宅院,让燕语住着。李鳞鬼灵精的先跑了,说是明天下午再来找双莲玩,在那之前,她就好好享受吧,免得憋坏了。燕语不由得红了脸,抓紧了衣袖,半天不见双莲动作,却是一笑,紧张感缓解了不少,看样子这人应该也是第一次。 “你且在……”双莲转身正要说自己的安排,却看见了美男解衣的绝美之姿,不由得愣住。燕语又是一笑,走到双莲面前,整个人抱住了她,道:“燕语是主子的人,主子要做什么都可以,良宵苦短,主子何苦浪费光阴,冷着暖床软被呢?” 双莲却推开了燕语,道:“你既是我的人就得听我的话,不许再自作主张!” 燕语一愣,以为自己惹怒了双莲,不由得急红了眼,刚要跪下请罪,却听双莲说道:“还愣着干什么,替我宽衣,明日一早还得早起,别耽误了休息时间。” “奴奴遵命!”燕语起身,也不记得哭了,躬身给双莲解衣,解着解着就觉得不对了,最后整个人都傻了。原以为的善良公子却是个女子,怪不得不碰他呢,凤国女子虽也有娶夫纳侍的权利,但对待初夜总是慎重的,基本上都会留给正夫。像他这样的宠,哪够资格拥主子的初夜,只愿正夫进门后,能容得下他这个侍。 宽衣完毕,双莲抱着燕语睡了过去,前世她也阅尽美色,但都是征战之后缓解精神之用,像这样的相拥却是极少发生,但感觉似乎不令人讨厌。燕语趴在双莲的胸口,面色绯红,有心想做点什么,又怕惹怒了她,就这么煎熬着睡了过去。 本以为双莲是女儿身的事已经够震撼了,但当燕语从前来凑热闹的妞丫嘴里得知双莲竟是“小皇城”风头正盛的灼日小队的队长时,不由得呆了,回过神后却是喜不自禁。双莲少年英才,简在帝心,前途大好,这样的人中龙凤,却是自己的枕边人,即便他们什么都没有发生,却也足以让他欢喜了,好似做梦一般。 妞丫之后,巫戈等人也来了,纷纷要看双莲金屋藏娇的美男究竟是何姿色。但她们的真实目的却是观察燕语,一旦发现可疑之处定不轻饶,谁也 别想算计她们的队长。看到燕语真容的那一刻,巫戈等人沉默了,怪不得双莲会一见倾心,怎么也要替人赎身。汉姑挑眉,终于相信双莲说的一段缘可能确有其事非谎言。 但这段缘具体是怎么回事,双莲却只字未说,让汉姑好生好奇,越发的想要了解双莲的一切。汉姑想,当真相展露的那一刻,一定是令所有人都震惊的。 “老大,这姐夫的味道如何?”趁着一片热闹的时候,妞丫用手肘撞了撞双莲,毫不意外的被赏了一个爆栗,却还是腆着笑脸跟在双莲身后,真是不怕死。 就在众人围观燕语闹得他羞红了脸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的时候,门口突然传来一声巨响,再一看,门竟被踹飞了?有人找事,意识到这一点,原本还嘻嘻哈哈的妞丫等人立刻戒备,一下子就摆出了一个阵型,只等着这大胆之人现身。 燕语站在后方,看到这一幕,心里越发的激动,这是他主子带领的队伍呢! “小媳妇,你居然背着我养别的男人!”哀怨无比的声音响起,瞬间让妞丫等人缓了脸色,收起拳头,默契的将视线落在双莲身上。双莲眉头微蹙,念蔺怎么会知道这件事,转过头寻找可能的报信人,却只看到一堆后脑勺。许是因为心虚,李鳞转头的速度最快,却让双莲看出了破绽,不由得头疼,这下有得烦了。 穿着深蓝色长袍腰束绿玉带的念蔺大步走进来,扫了一眼,在看到燕语的时候,恨恨的瞪了他一眼,就扑到了双莲怀里,撒泼道:“你这个负心薄幸的女人,说好了要娶我进门,却和别的男人搞在一起,要不是好心人告诉我,你娃都要生了吧?你怎么能这么对我,我们这几年的感情难道都是假的吗,你这个大骗子!” “我并未给过承诺!”双莲没有推开念蔺,但说出的话,却瞬间让他红了眼,他当然知道一直以来都是他纠缠着双莲,但她没有拒绝他的示好,不是接受他追求的意思吗?怎么可以招呼都不打一个就在这养了情郎,这把他当做了什么? 念蔺越想越委屈,用力地推开双莲,转身就跑,见双莲没有追他的意思,心里一火,直接坐在了宅院门口,大哭起来。妞丫等人悄悄地转过头,却在感受到双莲身上散发出的阴冷时默默地垂头,老大要发飙了,感觉好可怕又好痛快啊! 燕语左看看右看看,藏在袖中的手悄悄攥紧,他很快就会被她送走的吧? “哇哇哇……”见双莲不理会他,念蔺心一狠,直接在宅院门口撒泼打滚起来,“你不 要我了,你居然不要我了……你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不要我了!” 随着念蔺的哭闹,门口聚集的人越来越多,都是一脸同情的看着小夫郎样的念蔺,满是指责的对双莲指指点点。妞丫等人集体转过身,怕自己漏出笑声,惹来双莲的拳头。汉姑却是双手撑着脑后,叼着一根草,正大光明的看双莲的笑话。 门口的声音越来越嘈杂,双莲额头的青筋快速跳动了两下,大步走到念蔺面前,一把将他扛起,转身进了宅院,无视众人各异的眼神,一路进入了正厢房。 “嘭……”念蔺被双莲扔到了床上,先是一愣,随即红了脸,抓着被子,小声说道:“莲儿,这是大白天呢,你要是想要,等到晚上我肯定给你,别急嘛!” “刚才还急得好似我是那天下最狠的负心人,怎么现在又矫情起来了?”双莲抱起手,打量着念蔺,似笑非笑的看他口是心非的样子。念蔺一呆,想到双莲极有可能和燕语做了什么后,咬咬牙,立刻动手脱衣服,就不信比不过那男人。 第一百章 又闻异动 念蔺最终还是没能施展美男计,叫双莲用被子一卷,绳子一捆,给绑成了粽子扔在床上。走出寝室,对上那一双双晶亮的眼睛,双莲轻笑一声,道:“看来平时训练还是太轻松了,回去以后加倍,多用心在训练上,就不会为闲事烦扰了。” “……”妞丫等人只感到头顶飘来一片乌云,狠,真是太狠了啊!汉姑吐掉嘴里的草,满是兴奋的看了一眼双莲,早该如此了,灼日小队最近是闲了一点。 解决完灼日小队,让她们回庄子后,双莲就拿了工具修门,叮叮咚咚的声音听得邻居一阵心惊,可别最后闹出人命来啊。这男子有时候比女子还会嫉妒,前两年不就发生过一场毒杀案吗,那家的侧夫不满家主只看得到正夫,不甘心自己百般算计还是得不到家主的心,一时想左了,一碗毒药下来,毒死了家主和正夫。 这侧夫最后也没落得好,判了斩立决,只可怜那家的嫡公子,丧母又丧父。 当然,家宅不宁多是家主不会办事,像翰林学士张大人就做得很好,拥着美夫娇郎却愣是一点事都没闹出,驭夫手段那叫个厉害,孩子也多半是美夫娇郎自愿服下子泉水,以男身诞下的。要是这大头兵学得张大人一两分手段,左拥右抱享尽齐人之福也不是难事,但看今天这事闹的,啧啧,以后怕是有得热闹看了。 修好门,双莲正要去看念蔺就在半道遇到了燕语,只见他红着眼睛跪在地上,哀哀戚戚的好像要被抛弃了一般。双莲一叹,将人扶起,轻声道:“你且在这里安心住下,既是我的人,只需要听我的话便可,别的无需多管,守好本分,这里便是你安身立命之地。若再像这般哭哭啼啼,那就收拾东西离开这里,别再回来!” 燕语立刻捂着嘴,不敢再哭了,就怕惹得双莲厌弃,自己又成为孤单一人。 “莲儿……”念蔺正挣扎着解开绳子,听见脚步声立刻停下动作,轻笑道。 “你很想成为我的人?”双莲坐在床边,轻抚念蔺的脸,忽的一笑,询问道。 念蔺点头,还蹭了蹭双莲的手,道:“当然,你不愿做我媳妇,那就我做你媳妇,但我必须是大的,那些个阿猫阿狗只能住在侧屋,正屋永远都是我的!” “你若真想成为我的正夫,那就证明自己的本事,能跟上我的脚步,这位置便是你的。”双莲说着,解开了绳子,正要带他离开,就被他死死地抱住。念蔺蹭着双莲的胸口,深吸了一口气,直起腰,坚定道:“能够站在你身侧的人是我! ” 不再说话,双莲带着念蔺到庄子上,这在妞丫等人看来却是默认了念蔺正夫的身份。念蔺乐得要死,也不和妞丫斗嘴了,专心给大家烤东西吃,贤惠得不行。 晚上,念蔺抢先躺在了双莲的床上,四肢张开,防燕语防得死死的。经过白天的彷徨后,燕语再看念蔺,却只觉得他幼稚得可爱,这般性子要坐稳正夫之位可有点难了。但若双莲心中有念蔺,那么再难都不是个事,她让他稳他就能稳。 燕语退下后,念蔺就从床上跳下,给双莲宽衣,顺便吃了很多豆腐,脑袋上的包也垒成了小山。躺下,念蔺八爪鱼一般的巴着双莲,不时地亲亲她的脸,可真不容易啊,平时想拉个小手都困难得很,现在却可以亲亲,还是出营方便啊! “你再不停下,我就扔你出去。”双莲抓住念蔺作怪的手,眯起眼睛说道。 念蔺立刻翻过身躺得方方正正的,闭上眼,装作睡熟的样子打呼。双莲无奈一笑,侧身将念蔺抱到怀里,就这么睡了过去,她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意思,只觉得总有一天要直面嫁人或是娶夫的问题。以她的性格来说,嫁人是绝不可能的事,只有娶夫了,原本打算娶个容貌端正的男子就行,但念蔺的纠缠让她改了主意。 论样貌,念蔺算得上俊朗,论实力,他这几年的努力也不是白瞎的,论身份背景,出身不凡,但家道中落,只余他一人,是个背景还算干净的。可以说,念蔺各方面都符合双莲娶夫的要求,只是不知他可愿服下子泉水以男子之身孕子。 若他愿意,自是最好,不愿,她自己生也行,这事还不急着考虑。至于燕语,前世之恩,今世报了,其他的她还没打算,如果燕语也合适,那收了也无妨。男欢女爱一事,她并不重视,收谁都是一样,唯独刘明,她不能碰。刘明之情太浓烈,物极必反,这样的情意在很多时候都是祸端,所以,她绝不会收了刘明这人。 一夜无梦,念蔺伺候着双莲洗漱,又给她穿衣,虽然做得不咋地,但至少过关了。燕语弄好早膳,就站在双莲身侧给她布菜,伺候得很周到,让念蔺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只能鼓着眼瞪燕语。燕语谨记双莲的话,无视了念蔺的敌意,只摆正自己的位置,他的主子是双莲,双莲吩咐的事,才是他需要做的,别的不理。 假期很快结束,双莲给燕语留下银子又托四公主照应一二后,就领着灼日小队后边跟着念蔺回到了军营。念蔺在双莲金屋藏娇的地方撒泼打滚哭闹不休的事传到军营,众人皆是快意一笑 ,难得双莲也有吃瘪的时候,就许她们笑一会吧! 回到军营,双莲果然兑现承诺,将灼日小队训得那叫一个恨不得去死啊。 “嗯嗯唔……”妞丫捧着木桶一边吃一边说着什么,双莲不时地点头,难为她们俩居然还能沟通。巫戈等人几乎都要把脸埋到碗里了,没工夫争宠,大强度训练的最直接表现就是肚子饿,吃饭皇帝大,谁也别想将她们从碗里拉出来。 看灼日小队的狼狈样,第三阶梯的火头兵却高兴地笑了,任谁看到自己做的饭菜被吃得这么干净,心情都好。其他小队却是满脸同情,这真不是人过的日子。 躺下来的时候,灼日小队默契的发出一声长叹,她们以后都不敢笑双莲了,代价太大,真心承受不来。双莲盘腿打坐,看似不为外界影响,嘴角却翘起了。 就在灼日小队一天比一天苦逼的接受训练时,西南方的边防军传来了消息。 朗哩收到消息后,当即召开会议,又去了男方阵营,与男兵大元帅商议。此时肃元帝也早收到了消息,正在想该怎么让青国吃个大亏,好让他们知道凤国的厉害。皇后亲自下厨,给肃元帝送来了乳鸽羹,又派了几个伶俐的人在旁伺候着。 朗哩和男兵大元帅入宫面圣,君臣三人密谈一个时辰后,肃元帝就下了数道旨意。皇城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众人皆知这是又要打仗了,但他们都已习惯,平时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晚上不管有事还是无事都不出门。燕语担忧双莲安危,却知自己身份不够,除了等待再不能做什么,却在这时等到了四公主府的轿子。 原来是双莲要随军出征了,这一去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更不知还回不回得来,就书信一封,请四公主多照拂一二。四公主不缺养个闲人的钱,又和双莲交好,这个委托就痛快的应下了,但为了避嫌,她没让燕语住进府里,而是在名下的庄子挑了个最安全的让他住着。庄子的下人得知燕语是灼日小队队长的人,自是不敢怠慢,这一仗之后说不定双莲就一飞冲天了,此时结善缘最好。 “你倒是命好!”燕语正在亭子里抄写佛经为双莲祈福的时候,身后传来了如仙乐一般悦耳的声音,可语气的尖锐生生破坏了这份美感。燕语停笔,转过身,对上了一双美眸,是被四公主高价赎回府里的绝色佳人,不知怎的来了这里。 “姐姐独得四公主青睐,才是福运延绵之人,弟弟可不敢与姐姐一比!”燕语一笑,为了避嫌后退三步,确保四周都有下人看着。 绝色佳人冷笑一声,想起初到公主府的狂喜,及最近的绝望,再看燕语就越发的觉得不顺眼。双莲不及四公主身份尊贵,却是少年英才,又得肃元帝青睐,前途大好,将来未必不能封王。燕语跟了双莲,将来好歹是个侧夫,若再狠点心以男身孕子,必能站稳脚跟。 而她不过是四公主养的宠物,待年华不再,容貌尽失,最终也只能落得一死。 可那又能如何,像她这样的身份,不能奢求太多了,省得折损寿命早死。 “原来你到这儿来了。”四公主下来查账,看各庄子的情况,想着会碰到燕语,就带了与他同出一地的绝色美人,许能叙叙旧,解解闷。燕语和绝色美人俯身行礼,四公主摆摆手,走过来握住美人的手,问了燕语几句,就走了。燕语看着她们的背影,知道绝色美人过得不好,但以她的才貌,未必没有固宠的希望。 “美人可是有心事?”四公主察觉到美人兴致不高,就亲了亲她的手,道。 “奴家没有心事,只因心里装满了公主。”美人一笑,靠在了四公主怀里。 第一百零一章 大战前夕

这场战事是从西南方边境冲突开始的,起因却是因为一个青国商人看中了凤国一部落独有的绣技,提出购买意愿,但被部落酋长拒绝。这商人不死心,三次求见,一次比一次诚意足,但就是没能打动酋长。就在这商人准备来个第四次的时候,却突然失踪,两天后被人发现死在了野外,手上还死死地抓着一块布。 仅是一块布自然是不能说明什么,但偏偏这块布上绣着部落的图腾,且这绣技是部落独有,虽有栽赃嫁祸的嫌疑,但青国商人的同行却一口咬定是部落的人干的。当地衙门请了部落酋长和青国商人的同行,又令仵作验尸,结果验出商人是中毒身亡,此毒毒性极强,一入体内便会发作,而这种剧毒却是部落的圣物。 到此,当地衙门是不好敷衍了,但就在酋长愿意接受查问配合调查的时候,却被人发现死在屋内,青国商人的同行也在同一时间消失。这下事情闹大了,部落勇士要找青国商人的同行报仇,闻讯赶来的青国商人家人也要找部落讨说法。 数次冲突后,矛盾越发激烈,当地县令也死在了这场冲突中,与此同时,西南军边防发现青兵活动踪迹,派出斥候调查,发现一路大军正往边防移动,很快就要兵临城下。意识到情况不妙,边防守将立刻传信回皇城,请求支援,同时武力镇压当地冲突,将部落勇士和青国商人的家人全都关了起来,也替县令收了尸。 “小皇城”集结兵力,准备驰援西南边防的时候,青兵已经和西南兵交战了两次,但并未发力,只是试探。西南兵常年驻守边境,以战养战以战练兵,士兵皆骁勇,但因前段时间主力部队去剿匪了,只剩下一些新兵,老兵人数也不足,故此施展不开,只得选择保守的打法。但双方皆知,真正的交战很快就会开始。 灼日小队随军出征,却是负责押送粮草,双莲面色平静的接了任务,见她如此,原本担心她会不服的传令兵松了口气,故意试探她的将军却有些无趣。妞丫等人自是不甘做此杂兵之活,但在双莲的带动下也都没说什么,认真执行任务。 大战起,兵马未动粮草先行,灼日小队和其他负责押送粮草的队伍在大军集结的时候,踏上了前往西南边防的路。灼日小队在双莲的训练下,身体素质自是过关,连夜赶路都不喘气,运送粮草的速度是最快的。因此,负责押送粮草这一环节的副将就派她们先行一步,先运送一批物资到西南边防,缓解西南兵的压力。 西南土地贫瘠,粮食出产量少,平日多是靠江南水乡运粮缓解,但在青兵犯境的时候,江南闹了匪患,原本要运来的粮草被劫,西南兵主力就是去解决这事。 谁料青兵来犯,时机掐得很准,西南边防兵力不足,粮草储备不足,大战一旦开始便会落于不利之地,所以,灼日小队的速度还得再快一些。为抢夺良机,双莲狠了狠心,极大地缩短休息时间,逼迫灼日小队潜力齐发,真是当成了马儿来用。妞丫等人知道事态紧急,也不抱怨,紧跟着双莲的脚步,护着粮草前行。 若天气晴朗,走的又是相对宽阔的道路,再有四天就能赶到西南边防专门用来运粮的水道了,可惜天公不作美,瓢泼大雨落下,灼日小队的行动受了影响。 能用来遮雨的用具都放在了粮草上,灼日小队顶着大雨行走了半天才终于找到一个可以避雨歇脚的洞穴。双莲杀了穴中的猛兽后,灼日小队就安置下来了,正好兽肉鲜美,生火一烤,也算是连日辛劳的奖励。妞丫接过烤肉的任务,看似笨重,身手却十分灵活,几十串肉一起烤,很快每人都分到了一串肉,开吃。 “这雨来得真妙”双莲背靠着石壁,看着洞外的大雨,咬着鲜嫩的肉,道。 “的确妙极,只是我们的速度要慢下来了。”汉姑站在双莲身边,接过话道。 李鳞听不懂她们说什么,仔细看着洞外,却什么都没看出来,正要放弃,却灵光一闪,恍然大悟的笑了。西南这一带极少下雨,但一下就是连着十几天,且降雨范围广,有时候还会波及青国边境,当真是凤南的风,青国的雨。大雨降下,慢的不只是押送粮草的脚步,也是青国进攻的脚步,这样的雨天,除非青兵脑抽了,否则绝不会发动攻势。西南兵也能在雨天中多一点准备时间,养精蓄锐。 灼日小队分食完兽肉,架在树枝上烘烤的衣服也差不多干了,将底衣脱下放到树枝上继续烘烤,众人披着士兵外袍聚在一起想办法,如何在雨天保持速度。 但想来想去都没想到一个好的方法,也就不再勉强,待底衣烤干,穿上后,披着士兵袍各自睡去。双莲守在洞口,汉姑站在一旁,也火跪坐在右侧,正在擦拭刀身。没一会,三人也都闭上了眼,但若以为可以进攻的话,那就大错特错。 异动响起,双莲立刻挥出了暗器,睁开眼,是一只想要避雨的猴子,被暗器刺进胸口已经是不能活了。冷眼一扫,确认无碍后,双莲才又闭上眼睛小憩片刻。 休息了一个时辰,灼日小队重新上路,但马车却出了问题,一些马累得口吐白沫,已是没了生机。双莲蹙眉,下令灼日小队把死掉的马剥皮削肉,不浪费最后一丝利用价值,不能再走的马车则全都毁了,因她不允许留下一丝丝隐患。最后,众人分了出问题的马车上的粮草,背在身上,赶着剩下的牛车继续前行。 双莲背了两大袋粮食,穿着斗笠,从外表上看就像是一个胖滚滚的人,妞丫她们也没好到哪里去,一个个圆鼓鼓的,难为她们走路还可以那么自然。大雨一直下,双莲运转内力,将感知能力放到最大,借此来判断行走的方向有无偏差。 就这样,灼日小队走走停停,到最后,还坚挺着的牛车只剩两辆了,而她们身上都被捆绑粮食的绳子勒出了深深地痕迹,雨水一冲,那麻辣辣的滋味真难受。 但没有一个人抱怨,更没有人悄悄扔掉一些粮食减轻自身压力,全都忍了下来,只因双莲还没倒下,她的步伐更是没有慢下来过。又到一个可以歇脚的地方,双莲盘腿打坐了一会后,出去了一趟,回来宣布了一个好消息,再过一个时辰,就到西南边防运粮的水道了。妞丫等人集体松了口气,竟有种想哭的冲动,一直以为自己已经很厉害了,又是上过战场杀过敌的老兵,再没什么能够为难她们。 直到随军出征负责押送粮草,才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的强,行兵打战多得是变数,这还只是下雨,若是下雪,路面冰封千里,她们又能支撑到何时且不说路上的艰辛,单是这马车一事,就让她们吃足了苦头,负担行走,可不是那么简单的,真正走起来,意志再强的人也会忍不住想要放弃。冷静下来后,妞丫等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一丝坚定,那是想要变得更强想要不断挑战自我的决然之意。 “看来,此行收获不小”汉姑扫了一眼妞丫等人的表情,嘴里叼着一片树叶,挑眉笑道。双莲嘴角微翘,以后会遇到更多的问题,现在这些不过是前奏。 休息调整完毕,灼日小队再次出发,等到达水道入口,和负责这里的兵头互相验明身份后,双莲等人就在屋里卸下她们背着的粮食袋了。这里的士兵很惊讶灼日小队的速度,更惊讶她们是在负担如此重的情况下还能保持速度。看着那些勒痕,及被护得好好的粮食袋,兵头眼睛一红,张了张嘴,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 又见她们一个个面容憔悴却还撑着一口气不敢放松的样子,兵头微叹口气,吩咐底下士兵去烧热水,给她们暖一暖。几个小兵忍着泪去了,西南缺水,但怎么缺都不缺给这些女兵暖身的水。从小兵嘴里知道灼日小队的惨状后,原本还不怎么在意的男兵们也不由得收起了轻视之意,这样的意志,怕是他们拍马也难及。 “来,都喝下热水,暖暖胃。”热水烧好后,小兵们一装好就给灼日小队送来了,正好灼日小队擦干了身上的水,又换了衣服,热水来得很及时。妞丫正要张大嘴巴,却在看到双莲小口抿着水咽下的时候停住了,也学着她小口喝起来。 “西南缺水,这还指不定是储存了多久的呢。”李鳞小声的给巫戈解释着,巫戈握着水壶,心思复杂,没想到自己也有这么情感丰富的时候,差点都哭了。 兵头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灼日小队小口喝水的样子,心头一动,忍着鼻酸的冲动,大笑道:“敞开了喝,咱还能缺了你们的水不成,今日是时间赶了,换做平时,你们一人洗一次澡都还使得。别学得这么小气,又不是在家绣花呢” 灼日小队皆是一笑,还是小口喝着,能节省一点是一点,大家都不容易啊 ... 第一百零二章 战鼓阵阵

入了水道,灼日小队的速度就更快了,在雨停之际,来到了西南边防前的最后一道关卡。在这里,灼日小队又要上岸步行了,因为水道只能通到这里,再往前,蓄水力就不足以支撑船只的重量了,且地势也不适合建造水道。平时,这条水道的船运速度也不快,还是托了大雨的福,灼日小队才缩短了大半的时间。 上岸后,驻守这里的士兵知道是押送粮草的先行小队来了,面色一喜,立刻安排马车牛车,还帮着装粮,极大地缓解了灼日小队的压力。粮食装好,灼日小队即刻启程,不耽误一点时间,等她们走远,驻守关卡的士兵才反应过来自己竟没问她们吃没吃。不过,看灼日小队的样子应该是吃了干粮的,等到了边城再吃大概也可以。这么想着,士兵就放下这件事,等待着下一批运粮小队的到来。 灼日小队马不停蹄的到了边城,将粮草运到了指定的地方后,像是约好的一般,直接蹲在了地上,一个个闭着眼,话都不说一句。瞧着她们的面容,的确是累极了,负责清点粮草收入粮仓的士官就吩咐几个士兵去准备吃的了,至于帐篷,想来她们也没有多走几步路的意思。果然,士官刚吩咐完没多久,灼日小队就躺下了,或是靠着墙壁,或是靠着树根,没一会鼾声四起,睡得那叫一个香甜。 大雨初停,天气凉爽,边城地面又多是用大块的石头砌成,有房檐遮挡,这么一睡,当真是舒爽无比。但睡久了却是不行,就在士官打算残忍的叫醒灼日小队时,却见盘腿打坐的双莲睁开眼,吹响哨子,哨声一响,灼日小队立刻起身列队。速度之快,行动之整齐,让士官瞪大了眼睛,这样的水平足以和西南兵主力部队比拼。双莲扫了一眼妞丫等人的表情,想到连日来的疲累,没有再训的意思。 进入帐篷,灼日小队一躺下,是真的睡了过去,真心累坏了,好在在即将崩溃的时候完成了任务,不然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双莲也进入了梦乡,一觉起来很可能就是大战,必须抓紧时间养精蓄锐,哪怕她们现在只是负责粮草的兵。 “你说什么”负责搬运灼日小队运来的粮草的士兵正在向士官汇报自己的发现,顿时让士官睁大了眼,怎么可能连日降雨,这灼日小队的防护措施做得再好,总会有一些粮食被雨水浸湿,为什么会袋袋完好,她们是怎么做到的。 就在这时,领命去帐篷看灼日小队情况的军医红着眼过来了,汇报了她的发现。灼日小队在水道换了衣服,又在关卡有了马车牛车的支援,不用再以身做车,身上的勒痕却依然存在。有些人的掌心都裂开了,仔细一看,才知她们之苦。 将细节破绽串联完整,士官沉默了,这些女兵怕是将粮食绑在了身上,一路背过来的。只是一想,就能让人体会到个中不易,没想到她们年纪不大,却有这般意志,不愧是小皇城出来的兵啊深吸口气,士官吩咐火头营做饭,专门提供给灼日小队,再紧张也不缺这顿饱饭。妞丫等人正睡得昏天黑地,不知一醒来就有热乎乎的饭菜等着她们,等看到的时候,一个个都像是饿狼一般的扑了过去。 “嗯嗯唔”妞丫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的说着什么,双莲一边听一边笑,全程沟通无障碍,让西南兵看得很是惊奇。见灼日小队将饭食吃得干干净净,火头兵那叫个开心,要是营里的臭小子也能像她们这样,他的大铲也会挥得有力。 饱餐一顿,不剩一粒米后,灼日小队在西南兵炙热的视线中列队,双莲去询问士官可有任务分派。士官虽心有不忍,但战时也顾不得这么多,一顿饱饭便是能给的全部了。于是,灼日小队接到了到附近村子征粮的任务,尽可能的多运一些粮食回来做准备,西南兵的主力部队就快回来,到时会带着被劫走的粮草一起。而在主力部队回来前,他们要确保粮草充足,不然如何对抗来势凶猛的青兵 灼日小队到村子征粮之际,真正的大战也开始了,西南边城上到八十老妇下到三岁稚儿都行动起来,为支援守兵尽自己一份力量。守城将军灵活调度,顺利的扛住了青兵的第一波攻势,又正逢夜幕降临,这战事便告一段落,双方派兵打扫战场。灼日小队回到帐篷里,征粮任务完成得还算好,只是总比预计的少了些。 倒不是村民蛮横,而是他们存粮也不多,若全给了西南兵,他们一家老小又吃什么双莲盘腿打坐,静下心来后,仔细想着前世的事,这场战事青国和凤国打了个平手,不败不胜。但不能因为这样就掉以轻心,时移世易,谁也不知道这一世会发生什么变化,但她现在的任务就是征粮,有心想做什么也得顾及军律。 第二天,战鼓阵阵,却与灼日小队无关,她们又去村子里征粮了,这回走到的村子算是一个大村,存粮不少,双莲的价钱又给得公道,所以交易得很愉快。 运粮返回的路上,双莲忽然停下脚步,做出了一个手势,灼日小队立刻摆阵,做出进攻姿势。前方的林子走出来一队蒙面人,为首的是个光头汉子,耳朵还穿了环,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就在光头汉子准备说点狠话,威胁灼日小队的时候,双莲动了,连发数枚暗器,直取光头汉子的要害。光头汉子狼狈躲闪,心里一恼,大喝一声,他的人就动了起来,挥舞着大刀冲向灼日小队,势要这些娘们好看。 “哎哟,啊,哦,嗯,啊啊,哟”闷响声,痛呼声,求饶声,刀剑相见的声音,混杂在一起,不到半个时辰就停歇了。光头汉子鼻青脸肿的倒在地上,他的人也躺了一地,就没一个能站得住,都被灼日小队揍得一根手指都不敢动。 “绑起来拖回去”双莲一声令下,灼日小队就行动了,当真是将这些胆敢抢粮的贼人拖回去的。围观者知道光头汉子干的事后,皆是一脸的愤怒,敌军就在眼前,他不想着护卫家园,倒好意思来抢粮,也不怕气得祖宗从坟地里爬出来。 将光头汉子一行人交给府衙后,灼日小队就继续运粮了,士官清点粮食的时候,眉头一直没缓解过,还是不够,战事消耗最多的便是物资,偏偏西南最是缺粮。平时一直都有储备,但到底因粮食产量少,储备不足,青兵又来得这么突然,真是打了他们个措手不及。如此种种,都宣告着内奸的存在,守城将军已经私下下令调查,一旦揪出这个青国奸细,定要他死无葬身之地,以慰藉战死的英灵。 “你说那个杀千刀的内奸会是谁呀”晚上,妞丫小声的和巫戈说着八卦。 巫戈摇摇头,表示自己不知,但想也想得到,定是个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人物,谁都怀疑不到他头上,偏偏他就是那个奸人。戏文里不都是这么演的,换做贼眉鼠眼的人,早被注意了,哪会拖到这个时候。李鳞赞同巫戈的观点,因为她就曾经吃过这类型的人的亏,还好她爹英明,没被这人蒙蔽,直接杖毙了他。 双莲盘腿静思,想着内奸一说,前世倒是不曾听闻,且前世一战也没有现在的规模大。看来,这一战会生出许多变数,但凤兵不是水一冲就散的沙兵,便是再多变数也不惧。这么想着,双莲睁开了眼,扫了一眼妞丫等人,道了声“睡觉”,妞丫等人立刻分开,安安静静的躺下。过了一会,妞丫偷瞄了双莲一眼,一个翻身又巴住了她,虽然被也先这么黏着,让她感到很是不适,但这么黏着双莲舒服。 “死妞”双莲无奈一叹,任由妞丫抱着她,反正妞丫肉多,抱着感觉不错。 运送粮草的队伍陆续赶到,极大地缓解了西南边城的压力,而西南兵的主力部队也快回来了,等兵力会合,就是西南边城的反击之战了。但就在这形势大好的时候,西南兵的主力部队却遇到了埋伏,被困在青熙凤交界的一处要道。边城守将闻讯大惊,为稳住军心,下令严守消息,又令传信兵快马加鞭,请求支援。 边城的气氛越来越紧张,而就在边城守将调派兵力准备驰援主力部队时,内奸浮头了,将主力部队被困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出去。一时间士气大乱,军心不稳,守将斩杀了这个沉不住气冒头的内奸,将他的头颅悬在城门,并告诉西南兵,主力部队被困的消息是假的,是这个内奸为扰乱军心编造出来的谎言。主力部队不日就要回来,在那之前,他们严守城门,不让青兵有踏入城内的可能。 虽不知真假,但多数士兵都选择相信守将的话,握紧武器,死死地扛住青兵的攻势。灼日小队继续征粮,直到再也没粮食可征,而在征粮任务告一段落的时候,双莲接到了一个密令,边城守将派灼日小队行刺围困主力部队的青国将领。 ... 第一百零三章 一击得手

月色朦胧,走在层层遮蔽的林间,当真是伸手难视五指,但就是这样的环境也没能阻挡灼日小队的脚步。双莲打前,汉姑在后,白瑶巫戈杨曦也火走在正中,此次行动人数不宜太多,且以行刺暗杀为主,人员挑选便在速度灵活方面选人。 被留在帐篷里的其他队员都没有露出太多不满,术业有专攻,这次任务是巫戈她们被选上,下次就不一定了,风水轮流转,总有执行任务的一天。妞丫却咬着被角哀怨无比的看着双莲的铺位,再看自己犹如蛮牛的身材,流下了辛酸泪。 主力部队被围困的地势很奇特,给这路青兵提供了便利,却也便利了双莲。 因人数少,且都是速度奇快的人,行走在林间,当真像是一群飞鸟掠过一般。 “嗖”挥出暗器,解决了埋伏在前方的野兽,双莲脚步不停,继续向前。跟在后边的人也是看都不看野兽一眼,直接越过去,步子都不带停顿一刻半刻。 不知过了多久,双莲才发出类似风声的信号,示意白瑶等人停下,看她手势。 此时,双莲站在一棵树上,借着夜色和身上墨绿色的士兵服的遮掩,只露出一双眼睛观察前方的环境。是一处断崖,原本用来供附近山民行走的吊桥被青兵斩断了,许是自信自然天险的奇妙,对面竟无一人把守。观此,双莲又发出了类似风声的信号,节奏奇特,不是接受过专门训练的士兵,根本就听不懂个中含义。 白瑶等人竖起耳朵,就着月色向双莲所在的位置聚拢,待双莲下来,立刻掏出了别在腰后的绳索。这种绳索是降天女帝发明的神器之一,十分坚韧,非神勇之人,仅凭一人之力是绝对砍不断的,无论他手上握着怎样的利器。且绳索伸展性强,到非常时刻可以发挥的作用远比人想象的多。这次行刺行动,双莲在看过这一带的地形图后,心念一转,选择了从这个地方突破,便申请了一批绳索。 果然不出她所料,青兵困住西南兵主力部队后,就毁了这处的吊桥,凭着天险让自己后顾无忧,却不知有时候是人定胜天。双莲向前一步,集中精神估量两边的距离,待在心里勾勒出雏形后,就下了令,白瑶和巫戈合作,将众人的绳索结合起来。捆牢后,汉姑从腰后拿出一个鹰爪似的器物,按动机关,鹰爪便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迅速变大,待它完全展开,足可以盖住汉姑半边身体才停下。 将绳索的一端捆在鹰爪上,再三确定捆牢后,汉姑就发出意味着“散开”的如风一般的声音。在众人退开后,汉姑一手捧着鹰爪一手抓着绳索,以极快的速度后退,然后深吸一口气,向前飞奔,在崖前停住之际用尽最大力气挥出鹰爪。 “咔吱”鹰爪发出合拢的声音,牢牢的咬住了对面断崖的一处石缝。汉姑再次后退,拉着另一头绳索用力地拽了拽,确认鹰爪已经稳住后,便寻了一棵大树,双手一使力,将手上的绳索拉长,牢牢地绑在了树干上。做完这些,汉姑轻呼一声,示意众人已经准备妥当,在双莲的指挥下,第一个攀着绳索爬过去。 汉姑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么危险的事,完全无视了下方的深渊,麻溜的爬到了对面,站稳脚跟,观察着四周环境,确定暂无危险后,就用手弹了下绳索。 收到信号,也火第二个动身,许是山匪出身的缘故,她骨子里多了点疯狂的血液,竟是一路看着下方爬过去的,难为她竟是一点都不恐惧。也火之后,便是白瑶,她不愿在双莲面前露出怯意,便直视着前方,半个眼神都没放在下方,也算是有惊无险的过了。之后是杨曦,她的速度明显慢了许多,但至少稳稳的通过。 巫戈动身前,忍不住往下瞄了一眼,托夜色的福,黑漆漆的什么都没看清,但就是这样才更可怕。她深吸了一口气,在胸前画了个十字,小声的念叨着什么“观音菩萨保佑我”,咬咬牙,心一横,抓紧绳子爬了过去。待她重新站在实地的时候,瞬间松了口气,也不管站在眼前的人是谁,一把抱住就使劲蹭了起来。 “舒服些了吗”温柔的声音响起,巫戈下意识的点头,却在忆起声音的主人是谁后瞬间睁大了眼睛,僵硬的抬起头,对上汉姑的笑眼,冷汗瞬间冒了出来。 “咳咳”巫戈收回手,干咳了几声,转过身就往杨曦身后躲,好可怕啊 双莲最后一个爬过来,她一落地就下了命令,汉姑等人领命散开,以自己所能做到的最大限度在青兵自以为安全的后方制造混乱。双莲则摸向了主帐篷,要感谢青国严明的等级制度,哪怕战时主帐篷都是那么的显眼,摆明了是给刺客提供便利。但若以为主帐篷是那么好靠近的话,可就大错特错,纯粹是找死来的。 断崖之后却是一片平地,方便军队驻扎,而再往前,就是困住西南兵主力部队的要道。这一要道却有点像是深坑,虽有自然屏障的遮挡可以很好的防守,但也容易形成被困之势。这里的地势可谓是十分的不好,但一旦通过这里就能走捷径缩短大半时间到达西南边城,将粮草尽快充入仓房,缓解边城的物资之危。 主力部队一时急切中了青兵的计,导致被困之局,但领兵的将军却不急不乱,灵活调度,愣是让青兵只能困不敢攻。为双莲等人的行动拖延了时间,寻得良机。 平地四周环绕着树林,巡逻的青兵不时地走过,且十分频繁,他们断了吊桥,自信天险的威力,却也没有掉以轻心,至少这夜防一事做得十分好。但再好,也扛不住一个疯子的狠劲,汉姑摸到了右后方,掏出怀里的小瓶子,砸向马营,又以极快的速度扔出火折子,瞬间点燃了大火,受惊的马大声嘶鸣,跳出了马厩。 马营一乱,青兵立刻反应过来,附近的巡逻兵即刻回防,一分为二,一批救火斩杀被惊之马防止它们乱跑惹来更大的躁动,一批追踪闹营之人。汉姑一招得手立刻逃离,毫不留恋,然后遇到什么就烧什么,也不怕把自己也困在了火场。 也火此刻正潜伏在左侧方,守株待兔,刺杀了不少青国兵,在汉姑闹得火患四起的时候才离开,还顺便将武器库的门锁弄坏了。杨曦和巫戈寻了一个隐蔽点,将背在身上的弓箭组装好,大肆射杀那些急于救火或是追踪闹营之人的青兵。 白瑶则藏了起来,在青兵最混乱的地方飞出暗器,收割他们的性命,且一招得手立刻换地,滑不溜的就像一条鱼儿一般。青营彻底乱起来的时候,双莲却藏身在杂营帐篷上,刺杀了两个杂兵,借着这里的偏僻,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突然,双莲绷紧了身体,只因她的目标出现了,一身青色铠甲的将军大步走过,一边走一边下令,很快就稳住了局势,是个有本事的。估量了一下距离,双莲掏出了暗器,以凌厉之势飞出,瞬间夺走了将军两名亲卫的性命。在众人戒备起来的时候,双莲快速换了阵地,没再发动攻势。失了双莲踪迹后,将军下了两道命令,又带着人离去,准备调派兵力,给这些胆敢闹营的杂碎一点厉害看看。 在将军的命令下,青兵迅速行动,一开始的慌乱也逐渐恢复平静,汉姑再闹也没能取得最开始的效果。但就在局势初步稳定,将军准备回主帐篷的时候,破空声突然袭来,将军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暗器射中了眉心,应声倒下,死不瞑目。 双莲一招得手转身就走,还不忘了放出信号弹,在天空有一瞬亮如白昼的时候,高呼“青将身死此战必败”。看到信号弹后,汉姑等人都停下了动作,按照一开始的计划,高呼“青兵败了”,以极快的速度逃出青营。青将的确是死了,他的亲卫还没来得及反应,就听见了一声比一声高的呼喊,青兵也重新乱起来。 “那是援军啊,是援军来了”被困的西南兵主力部队听见动静,抬头一看,依稀看见青营闪耀的火光,瞬间振奋起来,没想到援军竟然这么快就到了。领兵的西南将军反应更快,当即下令全力突围,将这些青国杂碎一起送到黄泉路。 双莲等人在断崖集合后,一个接一个的爬过了绳索,押后的双莲彻底的毁了鹰爪,抓着绳索一跳,在汉姑等人合力之下,爬上了崖边。迟来的青兵只捡到了再无一点利用价值的鹰爪,不见半个闹营之人的身影,不由得大怒,对天咆哮。 没工夫理会青兵的苦,双莲等人以极快的速度返回边城,晚了可就不妙了。 而在西南兵主力部队趁着青兵大乱突围成功之后,边城守将派出的援军也到了,双方一会合,立刻合力将青兵绞杀。而一路凤兵则先押送粮草回边城,免得夜长梦多,再受青兵算计。此时,西南将军才知道一开始闹营的竟不是援兵。 ... 第一百零四章 毒心暗藏

得知西南兵主力部队成功突围并将粮草顺利运回边城后,统领此次青兵的吕彪却是一笑,没有如他人所想的暴跳如雷,而是灵活调度了一番,似有拖延战事之意。酒气上了头,西南将军那是本性暴露,就是个老小孩,一会揉双莲的头发,一会拉着她去厨房找吃的,一会闹着要和她切磋武艺。双莲无奈一叹,为什么她认识的老者就没有一个是正常的 闹腾了半天,西南将军睡了,双莲也被安排在客房休息,喝下厨房送来的解酒汤,她闭眼小憩片刻就盘腿调息了。不浪费时间,是她重生回来做的最大改变。 “奴婢来给兵姐送衣。”门外响起温柔的声音,双莲睁开眼,道了声“请进”。 推开而入的是一个打扮不俗的丫鬟,眉眼弯弯,脸圆胖,很是讨喜,与妞丫的憨厚亲近不同,她却让人感受到了一丝活泼,许是因为这样才得主家欢喜。 双莲从不和下人抢事做,即便她一直都不习惯被人伺候,但有时候却是必须习惯的,不然就会让人误会是这家主子不会管教奴才,逼得客人自己动手。且在奴才伺候后,说一句“你伺候得很好”是夸赞主家会教的意思,这是必须注意的礼节。所以,在丫鬟替她宽衣的时候,双莲没有露出一丝不适,静静地站着。 “这”丫鬟原本还觉得双莲站得一本正经的样子很可爱,死死地忍住笑意,但在解开底衣的时候却僵住了表情,这么多的伤疤,到底是承受了多少痛苦才累积起来的丫鬟自被夫人买入府中后就一直备受信重,因夫人只有儿子没有女儿,便把她当做了半个女儿疼宠,她的日子过得很好,从未见过这般可怕的事。 想起每逢战时,夫人都会提枪助阵的英姿,丫鬟瞬间明白了夫人为何从不肯让她贴身伺候的原因,原来是怕吓着她。也不怪得每回战后将军都露出那般神情,一是感念夫人之义,二却是深深的愧疚,愧疚夫人为他受的伤。她一直以为照顾伤员,清洗血衣这些已是她能做的全部了,今日一见,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浅薄。 回过神,丫鬟忍着鼻酸的冲动,替双莲穿好衣服,端着她的士兵服去洗了。 双莲再次盘腿打坐,等着西南将军的传唤,她不认为将军叫她来只是为了喝酒,定有别的事要说。在那之前,她只需要静静地等待就可以了,无需妄动。 “小环,你这是哭什么呢,谁欺负你了”西南将军的嫡长子知道那个解了父亲之危的女兵到了府上,就结束了训练赶回来,想要亲自道谢,二弟三弟都在东南方的营里历练,此事自然只能由他来做。不想刚走到客院就听到了哭声,再一看,却是母亲最宠爱的丫鬟小环,以为她是受了气,便向前一步,轻声询问道。 小环一愣,抬头对上大公子关切的视线,不由得后退了两步,赶紧把眼泪一擦,解释道:“没人欺负奴婢,是奴婢自己不争气,看着兵姐的伤口没能忍住。” 兵姐大公子瞬间反应过来小环说的是那个女兵,见她哭成这个样子,心里不禁好奇了几分,却忍住冲动,没有继续询问的意思。安慰了小环一会,大公子抬脚就往双莲暂住的客房走,但为了避嫌,没有亲自敲门而是站在院中,让下人敲门通传。双莲走了出来,看见一个英俊不凡的男子站在前方,心知这便是大公子,前世曾和她数次并肩作战的天才小将,可惜却死在了一场战事中,死无全尸。 “见过大公子”双莲抱拳行礼,不卑不亢的姿态让大公子不禁欣赏了几分,回以一笑道:“兵姐无需如此,此次全仰仗你之智谋才解了我父之危,你乃恩人” “小的愧不敢当不过是听令行事,此方解难,却是守城将军调度有力,西南将军勇猛过人才结成的善局。”双莲摇头一笑,说得十分真诚毫无客套之意。 大公子也不再纠缠,和双莲聊了几句表达了善意后,正要离开,却突然听得西南将军的咆哮声,不禁抖了抖身子,这是小时候经常被揍造成的阴影。意识到可能出了大事,双莲向大公子行了一礼,就循着声音赶了过去,大公子随后跟上。 “小娃娃,正好,走,快跟老儿去营里”西南将军一见双莲就拽着她往外跑,完全无视了儿子关切的眼神。将军夫人看着相公风风火火的背影和双莲被拽得几乎脚离地的狼狈姿态,无奈一叹,伸手揉了揉眉心,招呼大儿子过来叙话。 军营传来急报,用过午膳后不久,大批士兵就出现了腹泻迹象,军医已经尽力营救,但暂时还找不出原因,而首先出现腹泻迹象的士兵已有人死亡。青兵就在城外,西南营却发生了这样的事,西南将军自然着急,施展轻功快速回营。 等到西南将军意识到自己手里还拽着一个人的时候,双莲的脚都离地了,相当于被他抱着走的。尴尬的松开手,西南将军立刻去盘问最新情况,双莲则回到了灼日小队居住的帐篷,妞丫等人也出现了腹泻现象,而汉姑因为练枪误了一点时间还没来得及用膳躲过了一劫,正丫鬟状的伺候着妞丫她们,一点也不魔了。 “老大,我难受”妞丫红着眼向双莲伸出手,双莲快步上前一把握住,小声安慰着:“军医已经在想办法了,一定会没事的,你要相信,我们敢与天争” 妞丫点点头,深吸了口气,将眼泪憋了回去,她一定会没事的,她信老大。 “汉姑这事具体怎么发生的”安抚了众人的心后,双莲带着汉姑走出帐篷,询问道。汉姑没了往日漫不经心的样,取而代之的是严肃,“早膳时一切正常,因为我也吃了,且你知道我待毒物特别敏感,若早膳有异定会察觉。而午膳我没吃,等我发现不妥的时候,妞丫她们已经发作,我只来得及扣住我那份膳食,已经交给了军医检测。因此,这事应该是在早膳后午膳前发生的,贼人掐得很准。” “那你可看出午膳有何问题,是下毒还是”双莲眉头微蹙,又接着问道。 “不会是下毒,若是毒药,早该被火头营的兵发现了,西南这边防毒很有一套,凡是士兵贴身接触,尤其是吃到嘴里的东西,都有一套系统的检测流程。而我也确实没测出午膳有毒,许是贼人用了相生相克之法,具体的就得等军医的检测结果了。”汉姑说着,眼底升起一丝杀意,这是欲杀尽所有敌兵的风魔状态。 双莲深吸了口气,和汉姑回到帐篷里,亲自照顾妞丫等人,让一些女兵感动得哭了,没想到冷血无情的队长也有这样温柔的一面。李鳞可着劲的撒娇,难得享受这样的待遇,过后可就没了,只是腹泻的感觉好难受,老得和人抢茅房。 ... 第一百零五章 环环相扣

江南水乡闹匪患,本要运送到西南边城的粮草被劫,西南兵主力部队出征剿匪。边境冲突,本是再常见不过的商业交易,却枝节横生,直接引发了两国冲突。 紧接着青兵来犯,边城竭力筹粮,剿匪成功的西南兵主力部队却在此时被困。突围成功,运回了被劫粮草,士兵大规模腹泻,已出现死亡现象。而青兵却在此前莫名其妙的暂停战事,怎么看都是早有预料,为的就是等西南兵失去战力。 经过反复验证,军医和城里的一些老大夫最终验出了造成腹泻现象的罪魁祸首,却是西南兵主力部队剿匪成功后抢回来的粮草。里面掺杂了与稻米相似的芽豆,芽豆无毒,也有食用价值,且易饱腹,与稻米混在一起,不是专门侍弄此道的农人根本区分不了。因前段时间物资紧缺,将士不能饱腹,芽豆本身无毒,没能被检测出来,就和稻米混在了一起,成了将士的膳食,直到问题爆发才被察觉。 芽豆的确无毒,却不能与轻莲菜混食,一旦混食就会产生毒素,轻者腹泻,重者力竭而亡。而解毒之法,却是要大量的亦须草熬成汁水服下,且静养七天自然排毒方可。偏偏这亦须草是西南罕见之物,便是紧急运转,最迟也要三天后才能到达。所以暂时来说军医和城里的老大夫只能想办法缓解一二,却无法根治。 而轻莲菜却是西南独有产物,是西南人民最常食用的菜类,因它易生长,价格便宜,枝叶肥大,无论是生食还是烹煮味道都极佳,是最受士兵欢迎的一道菜。 芽豆产量少,虽有食用价值,但到底意义不大,不如稻米产量大,为大众所接受。但因生长周期短,也有一些地方会种植,作为储备粮,在非常时刻饱腹。 充入西南兵粮草的芽豆数量很足,这么大量的芽豆,想必是早有储备,并且就是冲着西南兵来的。轻莲菜是西南军营最常见的菜类不是秘密,稍一打探就能明白,再花时间储备芽豆,以匪患作为遮掩,再以强攻西南边城的大动作吸引注意力,在粮草回营的时候,青兵只需等待,就能得到预想的结果。一环又一环,环环相扣,处处紧接,步步心机,这都是被人算计好了的,当真是算无遗策 到了现在,若没有估算错,青兵很快就会发动总攻,趁着驰援西南的凤兵还没赶来前,一举攻破兵力大损的西南边城,而后长驱直入,直取下一个城池。2yt 但,再缜密的谋算,都会有疏漏之处,青兵恰恰算漏了一点,而这一点就是扭转整个局势的关键,成败就看这一局的结果想到这里,双莲睁开了眼睛,扫了一眼灼日小队的情况,起身出了帐篷,求见西南将军,直言她有良策献上。 西南将军很快就见了双莲,两人在主帐篷密谈了半个时辰,随后,西南将军召集了西南众将士,连下数道命令。双莲则在众位长官面前,将自己的计策说了一遍,伸手在军事地图上比划了一番,最终点了一个位置,道:“成败决定于此” “成败决定于此”同一时刻,吕彪也在军事地图上放下了一枚棋子,道。 就在西南边城笼罩在士兵大规模腹泻的阴影中时,一直龟缩不动的青兵发动了总攻,逼得西南百姓也上了城墙,为护卫家园挥舞着利器。上到八十老妇下到七岁孩童,凡是能拿得动利器的人都上了城墙,与青兵不死不休。西南将军夫人更是披挂上阵,助夫退敌,府中丫鬟小厮也都行动起来,照料伤员,搬运武器。 吕彪远远的看着西南边城,嘴角微扬,等待了这么久,他终于可以一雪前耻 就在西南上下一心力抗青兵攻势的时候,双莲和汉姑却领着一路西南精兵从边城后的大山绕道,不是赶往青兵后方,而是奔着西南最大的蓄水大坝。青兵算漏的一点就是大战前西南连日的大雨,大雨瓢泼,阻碍了她们运粮的速度,克制了青兵的攻势,却让蓄水大坝的蓄水量瞬间提升。若非战时,这蓄水大坝的水可大大的缓解西南土地缺水的压力,但这一次却是不得不狠下心肠,改变水坝流向。 没错,双莲献的计策就是改变水坝流向,开闸放水,来个水淹西南边城,以突如其来的水患困住青兵。此举造成的后果是西南土地缺水压力剧增,西南边城受水患影响,很长一段时间才能复元,但却可以抗住青兵的攻势,将这胆敢犯境的青兵牢牢困住。待驰援的凤兵赶来,便是痛打落水狗,叫青兵有来无回的局面。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计划顺利,且在双莲成功开闸放水的时候,西南边城能够及时做好准备,不然便是以一城的性命作为代价困住青兵。若是这样,便是凤国最终赢了,也是元气大伤,但非常时期,当断不断必受其乱,这个狠手,双莲下了。不单她如此,西南将军,各将士都做好了觉悟,死也不让青兵踏入边城 得知双莲计划的那一刻,汉姑不禁感叹江山代有人才出,她这个疯子也快被新的疯子取代了。而临时听令于双莲的西南精兵却是又敬又惧,敬的是她的决断,惧的是她的狠辣,稍有不慎便是一城的命债,她却是眼都不眨一下毫无挣扎。 双莲施展轻功疾步前行,汉姑跟在身后,西南精兵刚开始还跟得住,到后面渐渐的感到吃力,却无人抱怨一声。现在可不是外出踏青,而是抢占时机扭转局势,停下来的后果是什么,大家都清楚,也没人敢承担。突然,双莲停下了脚步,做出了一个聚拢的手势,众人便以她为中心聚拢过来,顺着她的方向看过去。 “该死,怎么会有这些山民”这路精兵的兵长看清前方的身影后,不由得蹙起眉头,低骂了一声。双莲眉头微皱,却很快舒展开来,做出了进攻的手势。 “万万不可”一路上都很听双莲命令的西南精兵却没有动,而是压低声音反对道。兵长凑到双莲耳边,小声的解释道:“这些山民是西南最古老民族的后人,他们世世代代守护在这里,并以守卫西南大坝作为一生的职责。但为了避免和别的村落发生冲突,他们多数时间都生活在深山里,出来的时间很短,而这一出来,却是要守护大坝到回去的最后一刻。此时不宜发生冲突,可试着沟通” 双莲扫了兵长一眼,没有说话,就在他以为她默许了后,却听汉姑嗤笑一声道:“原来西南兵令行禁止军纪严明的作风都是吹出来的,士兵可以任意反驳上级的命令,还可以自作主张的替上级拿主意,更在战时妄图拖延时间贻误军机” “你”兵长面色一沉,想说汉姑是空口说白话,却听得双莲笑道:“你愿意沟通尽管去,而我的时间却不能浪费,汉姑,走,日落之前定要赶到大坝” 说着,双莲施展轻功以极快的速度掠了过去,在山林间巡逻,严防偷水贼破坏蓄水大坝恶徒的山民一个晃神,只以为是一只鸟飞了过去。汉姑紧随其后,灵活的闪避山民,没一会就追上了双莲,两人没了拖后腿的存在,速度快得令人心惊。而被甩下的这路西南精兵在面面相觑了一会后,由兵长下令,去和山民沟通。 “哈,早该如此,一路上为了照顾那帮短腿孙子,我们耽误了多少时间啊,这下起码可以缩短一半的行程”汉姑不知什么时候扯了一根草叼在嘴里,看着前方,轻笑一声,道。双莲点点头,不是自己的兵用着就是不顺手,但看他们一路上还算听话,没有制住她手脚的意思,她就没有抛下他们。但既然他们不服从命令,认为凭着自己的想法可以更好的完成任务,那就分道扬镳,互不阻碍的好。 双莲和汉姑灵活施展轻功,在林子里比鸟儿还要自由的飞窜,一路上越过了数个巡山山民的头顶,发现她们的人都被暗器砸中穴道晕了过去,终是赶在日落前来到了蓄水大坝上方的高地。借着树林的遮蔽,双莲观察清楚了大坝四周的环境,山民的数量比她想象的多,硬取不是正道,智取又浪费时间,只能使阴招了。 想着,双莲看了汉姑一眼,伸出手,却是一个字未说,汉姑挑眉,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小声说道:“这可是我最珍惜的宝贝,省着点用,好歹留一点渣” 话未说完,汉姑就眼睁睁的看着双莲将她的宝贝尽数倒了出来,不由得心疼如针扎。双莲没理会汉姑哀怨的眼神,估算了一下距离,双手齐上,运转内力,将汉姑的“宝贝”飞射出去,或是砸在树上,或是砸在草地上,山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迟了。肉眼可见的白烟转瞬就将他们笼罩起来,闷哼声响起,紧接着便是倒地声。双莲扯下衣袖一块布绑住口鼻,汉姑也做好措施后,两人一起发动。 悄悄摸到控制大坝的机关室,双莲按着西南将军的指示在门口划了一道符。 ... 第一百零六章 漫天大水

门开了,双莲走了进去,汉姑则负责在外警戒,谨防漏网之鱼跳出来搅局。。 机关室内的陈设很简单,可以说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操控水坝的各机关。据说这是降天女帝最伟大的发明之一,而她就是凭着这犹如神造的技艺收服了西南各民族。因为是她所设计的水坝大大的缓和了西南缺水的局面,让众人从长期饥饿的状态中解脱出来,也是她下令引水修道,从江南水乡运粮到西南,缓解民生压力。西南靠着降天女帝的大力开发,才有了如今的光景,不然只怕会更荒凉。 可以说,山民守护的不单是大坝,更是世世代代感激降天女帝之恩的信念,难以触犯。不能触犯,那就不当着他们的面触犯,反正等事情成了,便是这些山民要活剐了她,她也早就离开这里了。想着,双莲握住能够改变水流方向的石柄,运转内力,向上推动,激活了与之连接的机关,很快,大坝就像是活了起来,各种机关随之动作。等到改向完成,双莲站了起来,双手齐上用力的按住放水机关。 但就在即将成功开闸放水的前一刻,异动响起,双莲身体一紧,往右侧一闪,避过了攻击。抬眼一看,是一个山民打扮的男人,看样子是从机关室的另一个方向走进来的,双莲没有废话的时间,右手推掌挥出一道掌风将这人击倒在地后,就继续按动机关。这人受了内伤却还是不死心,挣扎着站起要去阻止双莲,被她一脚踹飞后,干脆爬着过来了。被这么一干扰,机关迟迟未能激活,时间不多了。 “兵长,这下该怎么办”被双莲甩在后方的西南精兵又躲过了一次山民的攻击后,皆是狼狈不堪的靠着一棵大树,有些人还受了伤,此刻都把视线放在兵长身上。一直都知道这些古老民族的后人不好打交道,不想却是这么的不好,二话不说就开打,明明知道他们的身份,却连解释的时间都不肯给,真是叫人郁闷。 兵长用手背擦了擦脸上的血,想起双莲临走前嘲讽的一眼,不由得苦笑一声,他自以为好的解决办法,却是浪费时间贻误军机的愚蠢举动。不但没能取得预想效果,还被山民追杀,东躲**,困在了这片林子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逃出生天。现在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双莲和汉姑先走了,没有被他们拖住脚步。 “现在也只能将错就错了,尽我们最大努力牵制住山民,为双莲和汉姑争取更多一点时间。”兵长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其他人想起双莲和汉姑走时那个潇洒的身姿,面色都很不自然,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想办法弥补的好。 山民们变得忙碌起来了,因为之前被他们追着到处跑的西南兵开始了反击。 “哈哈,你爷爷我在这里”一个西南兵双手叉腰,笑得很是嚣张的说道。 “吼”被他戏耍许久的山民怒了,操着特制武器就冲了上去,但没一会又不见了人影。这样的情形在林子里随处可见,被当成猴子戏耍的山民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西南兵身上,一时半会不能回防大坝,也就不知道那里的人都被放倒了。 此刻,西南边城已经到了最危急的时刻,两次险些被青兵攻破城门,再有一次怕是悬了。但就在这个时候,西南将军却突然下令搬动伤员,将他们移至高地,城中百姓舍弃一切不必要的细软,爬到房梁上遮蔽,所有人都要站在高处,或是藏身房梁,或是藏身大树,总之地面不许有一个活人逗留。负责守门的士兵打开各处大门后尽快爬到高处躲藏,不得耽误,违令者斩立决,拖延时间者斩立决。 虽然不解西南将军这么安排是为什么,但多数人还是服从了命令,这是他多年护住边城的功绩所带来的信任。却仍有一部分人不愿听令,特别是负责把守城门的士兵,这么危急的时刻,将城门打开,不是将整个城池拱手让给青国兵吗 不愿服从命令的人自然付出了代价,众将士的亲卫下起手来一点都不含糊,特别是西南将军养的暗卫,没一会就将场面控制住,边城大门也在青兵匪夷所思的视线中缓缓打开。见此,吕彪不由得蹙起眉头,这西南将军搞什么鬼,难不成是自知胜利无望,甘愿投降以换取城中百姓安宁不,即便要葬送一城百姓的性命,西南将军也不会投降,那他打开城门,是预备做什么,难道他还有后手。 “哈哈哈青国杂碎,任你们百般算计,也终究是算漏了一点,胜利终是属于我们凤国如今,我大开城门,邀请你们进来一观战败之因,你们敢不敢进来啊”西南将军握着一个喇叭状的器物,站在城墙上,将声音传到了最远方。 吕彪眉头越发皱紧,算漏了一点,不,绝不可能,他策划了这么久,一朝发难,步步都按照他算计的方向走,很快就能突破西南边城,直取下一个城池,怎么会有错漏之处肯定是西南将军诈他的,但若无底气,西南将军怎么敢将城门全部打开,难道就不怕他下令屠城,让整个边城的百姓都葬身在青国的利刃下 不单是吕彪犹豫了,众位青国将士亦都惊疑不定的看着大开的城门,前一刻,他们都恨不得能冲进去,这一刻却是到了临门一脚不敢入,谁知道狡猾的凤国人又设计了什么如此,两边气氛都陷入了沉默,西南将军始终挂着笑脸,一副“来呀来呀大爷进来玩呀”的样子,吕彪的眉头一直都没放松过,似在思考着什么。 “本大爷都等得不耐烦了,你们怎么还是动都不动一下呢,难不成都软了卵蛋子,没力气走路了”西南将军无聊的打了个哈欠,满是鄙夷的扫了青兵阵营一眼,看着那些杂碎想动不敢动的样子,忍着笑意及心内的一丝忐忑,大声道。 城墙上的将士纷纷附和西南将军的话,极尽下流之势,青兵气得要死,但没有得到命令他们谁也不敢动。原以为西南男人都是这般粗鄙庸俗的蛮人,再不会有比他们更恶心的人了,但当西南女人上前骂阵的时候,青兵的整个认知都颠覆了,这还是女人吗。换了青国,这些个姑娘再粗蛮都知道分寸,但凤国西南女人却是比男人还要粗鄙,听听,那骂得最起劲的声音,真是从一个女童嘴里冒出的 骂得最起劲的女童是西南一个女将的女儿,是她正夫服下子泉水诞下的,最是像她,小小年纪就喜欢舞刀弄剑,骂阵的天赋也是与生俱来,说得她身边的大人都自愧不如。女将满脸骄傲的看着女儿,恨不得抱起她,让众人看看这是谁的种。站在女将附近的男将都不由得后退了一步,救命啊,十年后又来个母老虎了。 “呼呼”女童噼里啪啦的骂完后,喘着气扑到了娘亲怀里,好累人啊。 “你们再不进来我就关门了,可这门一关,你们踏上死亡之路的脚步会更快哦”西南将军拉长声调,学着青楼老鸨的腔调,说得两方阵营的人都抖了抖。 吕彪握紧了马缰绳,终是下令进攻,青兵领命行事,但西南兵却没有露出一丝慌乱,一个个笑得灿烂无比,巴不得青兵快点进来的样子。见此,青兵的脚步不禁放慢了,吕彪的心神也动摇起来,难道西南将军真的留有后手,这一进攻,葬送的会是青兵的性命想着,吕彪又下令撤兵,让城墙上的人大肆嘲笑了一番。 气氛再次沉默下来的时候,地面忽然震动起来,似千军万马在奔腾,吕彪的心不禁一沉,还来不及做出反应,就看到不知从哪来的大水瞬间将边城包围起来,更是水流湍急的朝己方阵营袭来。青兵纷纷后撤,但再快的速度都快不过这漫天的大水,很快就被冲得七零八落,顺着水流流到了未知的地方。吕彪不甘心的咆哮着,为什么,他步步算计,眼看就要成功了,却败在了这大水中,他不甘心 “殿下快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吕彪的亲卫一边劝说着一边架着他施展轻功离开,再晚一步,就要被这大水淹没了。愤怒的咆哮着,吕彪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施展轻功逃离,好在他所在地方靠近林子,可以踏着树枝寻到安全之地。其他士兵就没这么幸运了,叫大水冲了个一干二净,吱都没来得及吱一声。 漫天大水冲散了青兵阵营,瞬间扭转了局势,却也将边城冲刷了一遍,将一城的人都困住了。但西南人却是高兴的笑着,亲眼看着青国杂碎被冲得七零八落死无全尸,这感觉真是比白捡了金元宝还要好,最好能将青国杂碎全都淹死。 “哈哈哈”西南将军摸着胡子,快意的笑着,双莲果然没让他失望。 大水奔腾不息,不知过了多久才渐渐恢复平稳,困住边城的水也消散了些,都往四处飞流而去,给这一片大地带来一场久违的大滋润,顺便洗干净了战场。 ... 第一百零七章 扬名天下

之后,凤国援军赶来,幸存却战力大损的青兵毫无招架之力,全军覆灭。 得此消息,吕彪气得吐了一口血,陷入了昏迷中,在死忠亲卫的护持下逃回了青国,当真是意气风发来,孤零零的走。如此败仗,青国被迫割让城池,以极大的代价换取了肃元帝的不再追究,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青国都不敢再生战事。 回到国内,吕彪被青帝下令软禁在府中,一干心腹死的死伤的伤,元气大伤,与太子之位越来越远。二皇子出局,其他皇子幸灾乐祸之余也忙着争斗起来,最强的竞争对手败落,正是他们的好时机,若是抓住了机会,太子之位就定了 青国的惨状,凤国人没兴致了解,西南边城更是懒得搭理,反正败者都不会有好下场,且肃元帝那个小心眼的帝王,是绝不会放过痛打落水狗的机会。此刻,西南边城正在援军的帮助下进行战后打扫,泼洒石灰,防止瘟疫,排解积水,恢复民众正常的生活作息。那些奇怪西南将军大开城门,下令全城百姓上梁的人在大水奔腾而来的那一刻都明白了他的用意,这一招狠,却十分有效,解了危机。 哪怕在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内,他们的生活都要受重度缺水影响,也在所不惜。 战后打扫没多久,负责运送亦须草的凤兵也到达了西南边城,全城百姓都停下了手头动作,帮助士兵熬煮亦须草汁水。亦须草未到达前,多亏了军医和城里老大夫绞尽脑汁的想办法,缓解了士兵的痛苦,也在快支撑不住的时候等到了解药。服下亦须草熬出的汁水后,西南兵情况大好,腹泻现象好转,只需静养七天就能无碍了。灼日小队因为中招的缘故,没能参与水淹边城任务,郁闷得要死。 因此,亦须草汁水一来,不管那味道有多么的恶心,都没人抱怨一句,捏着鼻子大口喝下,好似在喝玉露琼浆一般。双莲和汉姑看她们扭曲痛苦的样子,皆是一笑,然后捧着饭碗去吃肉了,留下一众哀怨的眼神,和咬着被子的控诉声。 不服从双莲命令,执意停下来和山民沟通的那路西南精兵受了鞭刑,却无一人抱怨,心甘情愿的领了罚,并在鞭伤好后,当众向双莲道了歉。如此敢于承担错误的作风,不愧是西南兵的精英,双莲故也大方的揭过此事,并未纠缠下去。 “你当时是故意的吧”目送那路西南精兵离开,汉姑咬着一根亦须草,道。 故意明明可以下令绕过山民,双莲却偏偏做出了“进攻”的决定,不出意外的遭到了反对,便趁此机会和西南精兵分道扬镳,带着汉姑脚步不停的赶到大坝。既缩短了时间,又将过错尽数推到这些西南兵身上,让双莲落得了有利地位。 是故意的吗双莲但笑不语,没有回答汉姑的话,也不需要回答,有时候,有些话无需点明,心知肚明就足够了。汉姑也没想过双莲会回答她,说完,咬着亦须草就进了帐篷,在这些小娃娃好起来前,她都得当个称职的丫鬟好生照顾着。 青兵狼子野心,长期谋划,一朝发难,步步心机,将西南边城逼到了最危急时刻,却在最关键的时候,让一个女兵力挽狂澜,以水淹边城的狠辣之举,将他们冲得溃不成军,落得个全军覆灭的下场。这一战,人们在惊叹青国二皇子吕彪的心机谋算时,更多的却是记住了提出水淹边城计策的女兵双莲,此女不过十七岁,却有这般手段,这般智谋,若顺利成长,未必不能成为大元帅的接班人。 双莲凭着这一战名扬天下,终于以不可抵挡之势站在了众人面前,也被文武百官记住了名字,开始关注这位少年英才。肃元帝摸着胡子大笑三声,为自己慧眼识英才的明智高兴,更为双莲痛击青国之举开怀,想着她因开闸放水触怒了当地的山民,便特地为她下了一道旨意,以帝王之尊,代她安抚那些愤怒的山民。 旨意一下,双莲更被人关注了,这何止是简在帝心,分明就是被肃元帝捧在了手上。这个小兵不得了啊,假以时日,定会是不逊朗哩的国之栋梁,此时结下善缘,他日的回报定是滚滚而来。故此,在双莲领着灼日小队跟随大军返回皇城的时候,一路上起码收了不下三十张请帖,都是以各种名义邀请她的官员商人。 双莲却谁的面子都不给,客气的收下请帖后,就再无下文,有人问起,只说大军归朝,作为一名士兵,她不能擅自行动。虽然不满双莲不近人情之举,但这些人也说不出什么话来,难不成要她触犯军纪,只为赴他们这些非正式的宴会 皇城,驰援西南边城的凤兵正昂首挺胸的走在街道上,接受百姓的热情欢呼。 “哇,那就是灼日小队吧果然是精英中的精英,气度皆不凡”一个约莫十二岁的小姑娘眨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满是羡慕的盯着双莲等人,幻想着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其中一员,和她们并肩作战。她的身边站着一个差不多年纪的少年,同样是用羡慕向往的眼神注视着灼日小队,就差扑上去大喊“我要追随你们”了。 作为灼日小队的队长,双莲受到的注意力是最多的,也不知是谁先开始的,一个香囊扔过去,紧接着便下起了漫天的香囊雨,将双莲牢牢地包围起来。但也不知她是怎么闪避的,愣是不慌不忙的走过了香囊雨,鲜花阵,以及玉石求爱。 “队长,我要嫁给你”一个俊俏的公子红着脸喊了一句,瞬间引起了共鸣,此起彼伏的求嫁声,将气氛推到了顶点。妞丫等人皆是挤眉弄眼的搞怪着,打趣双莲,但双莲就像是看不到听不到,隔绝在外的人一般,愣是没露出半点情绪。 而就在这时,一个人影以极快的速度朝双莲扑过来,大手一张,抱紧了她。 是燕语,今日凤兵归朝,他一心想着快点见到双莲,便求了四公主,在四公主的帮助下,站在了有利位置。原本他还能克制自己的心情,在看到双莲的那一刻,没有呼喊出来,但在越来越多的男儿求嫁后,终是忍不住了,豁出一切,扑向了他心慕之人,大胆的宣示自己的地位。但他的心却是忐忑不安的,万一双莲推开了他,万一他因为此事激怒了她,他又该怎么办,他到底还是冲动了啊 谁料,双莲却温柔的抱起燕语,将他牢牢地护在怀里,并未露出一丝怒色。 “嗷嗷嗷”妞丫等人瞬间像是打了鸡血一般的狂呼乱叫着,就差拍胸口表达自己的兴奋了,那些求嫁的男儿皆是一脸哀怨,原来双莲身边已有佳男陪伴。 “做侧夫也没关系,求嫁,求嫁,求嫁”不知是谁不死心的喊了一句,那些刚被打击得沉默了的男儿又精神了起来,一个个都扯着嗓子表示不介意做小。 双莲一笑,将燕语抱得更紧了些,羞得他把脸完全埋在了她的怀里,一丝缝隙都不留。见此,妞丫等人喊得更起劲了,便是汉姑也跟着她们一起搞怪。那些男儿彻底的豁了出去,一个劲的求爱,还表示愿意服下子泉水,给双莲生孩子。 当真是应了凤国那话,实力为尊,有实力者,多得是人愿意臣服在她脚下。 抱着燕语行走了一段,双莲放下了他,将他推到四公主身边,朝四公主递了个眼神。四公主会意,吩咐下人送燕语去休息,因为再往前走,却是不能这么随意了。拐了个弯,凤兵面前出现了巍峨的皇宫宫门,肃元帝正站在城墙上等待。 整齐列队,凤兵迈着坚定的步伐朝肃元帝走来,明明服饰差不多,帽子一戴谁也认不出谁,但肃元帝还是一眼就看到了双莲,摸着胡子,这小娃娃真是不错。 热闹的迎兵仪式过后,凤兵回到了小皇城,灼日小队一进帐篷就躺了下来,抓紧时间休息,是她们在双莲的狠手训练下最先锻炼出来的本能。双莲盘腿打坐,调整呼吸,感受到丹田蕴藏的深厚力量时,仍是一叹,依然没有突破的迹象。 休息了一会,双莲在朗哩亲卫的带领下到了大元帅帐篷,一进去就被一双大手揉乱了头发,伴随着朗哩洪亮的笑声,成功的被揉出了一个鸟窝头。朗哩心满意足的收回手,仔细看着双莲,微微一笑,满是欣慰的说道:“我为你感到骄傲” “大元帅”双莲眼神微动,想起前世种种,忽的抱住朗哩,将脸埋在了她的怀里。朗哩一愣,随即有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试探了一会,反抱住双莲。 “小丫头片子,还会撒娇了”朗哩笑了一句,拉着双莲坐下,替她梳好了头发,道:“明晚跟我入宫赴宴,陛下指明了要你参与,这次庆功宴,你这个大功臣怎么也不能缺席。一会我让亲卫给你送一套衣服,明晚就穿那套去赴宴” 双莲点点头,趁机蹭了蹭朗哩的手,嘴角微扬,像极了一只餍足的猫儿。 ... 第一百零八章 荣宠正盛

夜明珠高悬,玉石铺成的地面,鲜花作为点缀,一张张矮桌上摆着精致的点心新鲜的瓜果,负责倒酒的宫人灵活的穿来穿去,却未露出一点声音。你本事不凡,心智手段都不缺,性情也通透,但这些远远不够,朗大元帅如此重视你,定会好好教导于你” “大元帅军务繁忙,若再为了小的费神,损及身体康健,可就是小的不是了。”双莲想着赴宴前朗哩指点的那些话,微微一笑,却是一点缝隙都不肯让人钻。 “你这猴精”女臣捏了一把双莲的脸,摇头一笑,也不再纠缠,回到席位。 又过了一会,将双莲围起来的人渐渐散去,而就在她准备坐下吃些点心缓解缓解的时候,却见刑部尚书展越走了过来。不知为什么,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双莲的心猛地震了一下,好像故人来见,但无论是今世还是前世,她都和展越不熟。 许是因为展越调查冷府惨案的缘故,让自己生出了一分诡异心思才会如此。 这么想着,双莲心底恢复平静,面上一直都是淡然的笑着,朝展越行了一礼。 “少年英才辈出,是我凤国之幸”展越站在双莲面前,贪婪的打量着她,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一丝一毫都不想放过。这一刻,他能够肯定了,她就是他的颜双,绝不会错,脸可以变,身体可以变,但眼神不会变。他的颜双果然没有死,他的颜双此刻就站在他面前,但他却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如此客套疏离。 孤魂刘明忍着足以颤动神魂的激动,举了举酒杯,与双莲干了这一杯,将万千思绪尽数吞下。尚书展越在体内静静的看着,忽的一叹,都是痴人,何苦来哉 “我听说城外的陷花开得正灿烂,放眼过去,尽是耀日朱色,不知双莲可有兴趣一观”克制住自己后,展越挂着亲切温和的笑容,向双莲提出了邀请。 陷花双莲一愣,想起过往,那个总是跟在她身后的憨小子举着一枝陷花眉眼弯弯的样子,面色不禁一缓却又很快绷紧,展越这是什么意思陷花是她和刘明共同的喜好,据她所知,皇城中再无人有此偏好,只因陷花意义不好,多半是避讳着的。而刘明此刻正在小皇城里,展越这么说,是认识刘明,和刘明私下里有往来,替刘明试探她来了还是真的只是随口一说,因为他也是喜好者之一 “看样子,你并不喜欢陷花,可惜了,我还以为能找到同道中人,一起去赏玩一番。”展越能感受到双莲瞬间戒备起来的精神,微微一叹,故作苦恼的说道。 “没错,小的并不喜欢陷花,与象征着绝境中希望的陷花相比,小的还是更喜欢象征着劈杀出一条生路的瑶花。展大人还是另寻他人结伴好了,美景得和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赏玩才有趣,在此预祝展大人玩得愉快”双莲轻笑一声,道。 展越点点头,客套了几句,转过身,将万千情绪压下,她还是那么的不可爱。 坐下,双莲吃了些点心,等待着宫宴的正式开始,斜眼一瞧,朗哩和兵部尚书都撸起袖子了,那架势真是不把对方喝趴下不罢休。转过头,双莲却在不经意间和丞相骊清的视线对上了,心中一紧,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恭敬,微微一笑。 骊清也露出一个亲切的笑容,举杯向双莲示意,若不是清楚他的本性,双莲还真会被这充满真诚的散发善意之举迷惑。但她此刻必须被迷惑,于是,她如骊清预料的那般,露出了恰到好处的兴奋,还有一些不好意思,却始终板脸装成熟。 这一幕正好被肃元帝看见,瞧着双莲绷着脸装成熟不让自己露怯的样子,不禁一笑,道:“小娃娃,到爷爷这里来,那的酒不好喝,爷爷请你喝国师酿的酒” 双莲眼睛一亮,刚起身又坐了回去,在瞬间安静下来的气氛中和文武百官的注视下,整了整衣摆,离开席位,跪伏在地,道:“陛下,小人不敢,小人惶恐” “哼,朕的胡子你都敢揪了,你还有什么不敢”肃元帝看着双莲诚惶诚恐的样子,却是坏心大起,不敢逾越君臣本分是吧,他就偏要让文武百官看清楚他对她的偏爱。双莲胸口一堵,这肃元帝的性子有时候真是让人恨不得狠抽他一顿。 歌舞伎和乐师退到了角落,安安静静的站着,等待皇后的命令,气氛便越发的沉默了。朗哩也有些意外的挑眉,爷爷,双莲竟和肃元帝这么亲近了吗文武百官神色各异,展越心中担忧,伴君如伴虎,谁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骊清扫了一眼就不再关注,肃元帝的性子他摸得透一分,不过是逗这小兵崽子玩罢了。 “好啦,既然陛下喜欢,你就上来陪着,今夜是贺我凤国扬威的大喜之夜,不必拘谨。”见双莲低着头不敢接话的样子,又见肃元帝板着脸却微翘着嘴角的坏样,皇后无奈一笑,出面圆了场。肃元帝也顺着皇后的话往下说,道:“还说你是小狼崽子呢,这么不经逗,赶紧上来吧,陪爷爷醉一场,不然不许你出宫” 双莲无奈,只得领恩走到了肃元帝身边,行了礼后,恭敬的坐下。肃元帝看不惯她谨慎的样子,灌着她喝酒,唤起她和他初次见面时的记忆。过了一会,气氛重新热闹起来,双莲也喝得脸红红,醉意朦胧的看着肃元帝,笑道:“爷爷” 肃元帝满意的笑了,还是这样看着舒服,伸出手揉了揉双莲的头发,又和她斗起了酒。皇后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肃元帝逗双莲玩,没有阻止的意思,他也难得这么轻松,若这孩子心思正,时常陪伴也无妨。见肃元帝和双莲越发亲密了,文武百官的心思也活跃起来,这个双莲的价值比想象中的要高,似乎该下狠手拉拢。 宫宴正式开始时,双莲已经醉了,抱着酒坛坐在肃元帝身边,闭眼睡了起来。 朗哩心中一惊,正要提醒双莲,却见肃元帝一根手指放在唇边,提醒她收声。 “来,送她到大公主出嫁前住的寝宫,好生照顾着。”肃元帝吩咐了四个大宫女把双莲送到大公主寝宫,待她们离开后,才宣布宫宴继续。朗哩微松了口气,却想着回到小皇城,得好好地提醒双莲一二,根基未稳,就荣宠太过是祸端。 宫宴继续,不管众人心里是怎么想的,面上都恭维肃元帝爱才之心天地可鉴。 到了散宴的时候,肃元帝悄悄凑到皇后耳边小声的吩咐了几句,惹来她一个白眼,但到底默认了。于是,正睡得安稳的双莲被一个送到她床上的清俊侍卫惊醒了,得知他是肃元帝授意来侍寝的后,不由得胸口一堵,这个混蛋肃元帝啊 ... 第一百零九章 人自陶醉

窗口微开,轻风拂过,烛光摇晃,青色帷帐的影子倒映在地上,透出了一分醉意。就着昏黄的烛光,面前的清俊男子开始解衣,脸色微红,却又带着欲拒还迎的诱惑。得知自己要给如今荣宠正盛的灼日小队队长侍寝时,他的心里是高兴的,虽然不甘心屈之人下,但想到对方的本事及未来的潜力,这份不甘心就淡了。 他是侍卫,但在众侍卫中,却是最不受重用的一个,明明他也很努力,却总是不得法,每次比武都排在末位,又因容貌过于出众,总是被其他人嘲笑。一开始还想着改变他们的看法,有朝一日将他们踩在脚下,但时间久了,却是自己的雄心壮志消磨殆尽。原以为生活会这么颓废下去,不想却被一个良机砸中,这灼日小队的队长不单个人实力强劲,在练兵一事上也很有手段,或许他也可以崛起。 只要他能牢牢地抓住这个女人,让她甘愿教导他,改变他,曾经的败绩与屈辱,他总能还回去。想到这里,男子解衣的速度加快,面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 “良宵苦短,队长何苦蹉跎?”发现双莲仍是一动不动的坐在床上后,男子不禁一叹,向前,伸长手抱住了她,凑到她耳边,轻声道。说罢,男子就伸手替双莲解腰带,她容貌不佳,脸上的刀疤实在可怕,但他不在乎这个,也能承受住。 “美梦难寻,的确不该浪费,但你不够资格与我分享。”双莲抓住男子作怪的手,在他还没反应过来前点了他的穴,轻轻往旁边一推,他就歪倒在了床上。 双莲看了一眼男子的身体,确实很好,但她不感兴趣,起身就要离开,却听得他哀求的声音,“别走,我是被陛下赏赐给你的,若你走了,我的下场只有死!” 回过头,一只手拉起男子,对上他充满期盼的视线,双莲却道:“与我何干?” 松开,双莲离开了寝室,到右侧殿的暖玉池洗了个澡,将自己没在水中,盘腿打坐。国师的酒,说是仙酿,当真不为过,每饮一杯,都像是洗髓伐经一般,内力的运转也更顺畅,自当珍惜时间,巩固一二。冲出水面,双莲长呼一口气,穿上衣服,又回到了寝室,这是皇宫,即便她不甘愿,也只能呆在这里等天亮。 “就知你并非狠心之人。”听得动静,正忐忑自己前路的男子松了口气,对上双莲的视线,欣喜道。双莲没有理会男子,将他往床里边推了推,就睡在了外面,得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才有功夫应对肃元帝可能会有的刁难。入睡前,男子一直都在想办法哄双莲和他欢好,但最终也只是得到被点哑穴无法言语的下场。 一夜无话,双莲终究只是和男子同塌而眠,没有逾越半分,也没有一丝不舍。 天亮后,自有宫人来服侍双莲,收拾床被的时候,早有经验的他们哪会不知这两人什么事都没发生,再看身体僵硬行动不便的男子,皆是一脸的同情。很快就有人将消息传到了肃元帝耳边,得知双莲点了侍寝男子的穴,纯睡觉,别的什么都没干的时候,不禁一笑,这个小娃娃。也不知这事哪里戳中肃元帝的笑穴了,让他在召见双莲的时候,老是没能忍住,一个劲的笑,那样子真是像极了贼猫。 “小娃娃,你该不会还守着初次吧?”肃元帝带着双莲到御花园赏玩的时候,趁着左右离得远,便凑到她耳边,小声的问道。双莲嘴角一抽,很想揍肃元帝一顿,却死死地忍住了冲动,点点头,毫无隐瞒的道:“不瞒陛下,小的已有心慕之人,打算前程更稳定一点的时候,再娶他过门,他既是正夫,初次自然要给他。” “原来如此,是谁家儿郎福气这么好?”肃元帝摸摸胡子,一脸八卦的道。 “他也是一个士兵,名念蔺。”双莲随口说了念蔺的名字,毕竟以燕语的身份,实在担不起正夫之名,一个不慎还会引来肃元帝的厌弃,念蔺却是刚好合适。 肃元帝眉头微皱,显然不满意念蔺的身份,但想到双莲现在说白了也就是个兵的身份,便没有多说什么,反正她自己喜欢就好。君臣二人继续赏玩,又喝了一坛肃元帝珍藏的酒后,肃元帝就被皇后揪去了御书房。双莲便出宫了,路上遇到了不少烦人的“老鼠”,都是那些意图拉拢她的官员派来的,被她三两下甩掉。 双莲本想去李鳞庄子上打个招呼,和李鳞一起返回小皇城,却在路过燕语居住的宅院时停下脚步,既然到了,就进去看看吧。敲开门的瞬间,燕语就紧紧地抱住了双莲,死活不肯松开,双莲无奈,只得将人抱起,反脚勾上门,走进寝室。 “奴奴准备了一些点心,主子先吃着,一会就上些小菜来。”双莲抱着燕语坐下时,他突然想到了什么,忽的跳下地,一边说着一边动作,忙乎得不行。 不一会,桌面上就摆满了点心,做工精致,看样子是用了心的,在燕语期盼的目光中,双莲试探性的吃了一个,味道还真是不错,甜而不腻,入口即化。 见双莲满意,燕语开心一笑,跑到厨房,撸起袖子准备做菜,他在青楼里的日子是十分忙碌的,为了能将他卖个好价钱,老鸨可是下了一番功夫教导的。如今,这都派上了用场,想到这里,燕语的心思变得有些复杂了,出身低微将是他一生污点,但若没有青楼的教导,他现在也不会有这些本事,得以伺候双莲。 摇摇头,燕语不再胡思乱想,专心做菜,因为他突然想起了楼里的那些哥哥,其中不乏有得以善终的人。这样的人往往是下了一番苦工,隐忍坚韧,耐心十足的经营,才立稳了脚跟。他现在要做的便是隐忍等待,慢慢经营,总能让自己的地位稳固,双莲不是绝情之人,他的付出,她一定会看到,他只需要守住本分。 “主子……”燕语摆好碗筷,又给双莲倒了一杯酒,就站着给她布菜了。 “坐下吧,陪我一起吃。”双莲下巴微抬,朝身边的位置看了一眼,燕语心中一喜,点点头,坐了下来,却依然没忘记给双莲布菜,细心周到得挑不出一丝错处。双莲便由着他去了,他的厨艺确实不错,让吃惯了大锅饭的她胃口大开。 双莲吃得越好,燕语就越开心,最后收拾碗筷去洗的时候,还大着胆亲了她一下。双莲一愣,看着燕语的背影,面色微缓,或许,他可以一直陪着她,只要他不奢望太多。休息调整了一会,双莲准备离开,却被燕语抱住,吻住了下巴。 “主子,奴奴伺候你洗澡!”燕语抬头,想不出借口留下双莲,就来了这一句。双莲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觉得还是换上士兵服回到小皇城的好,便同意了。燕语一笑,就去准备了,双莲回来的时候,热水就一直准备着,这下可派上用场了。回到寝室,双莲翻出一套士兵服,想了想,掏出一张银票准备给燕语。 热水倒好,双莲将银票交给燕语,告诉他她可能很久才回来一次,缺什么他自己看着买,若有事,就写信递到小皇城后勤营,她收到消息就会回复。燕语将银票收好,开始给双莲宽衣,看着她身上的伤疤,眼睛一红,差点没忍住眼泪。 “主子受苦了。”给双莲擦身的时候,燕语到底还是没忍住,眼泪哗哗的流。 “无妨,不过是些许小伤,不必在意。”双莲拍了拍燕语的手,示意他继续,热水解乏,她难得享受一次,平日在营里都是匆匆洗干净就过,并不讲究太多。 换上士兵服,双莲坐在铜镜前,燕语给她梳头,动作轻柔,让她舒服的叹了口气。待一切妥当,双莲起身离开之际,燕语却将脸埋到了她怀里,蹭了蹭。 “主子,奴奴等你回来!”燕语说着,在双莲的下巴印了一吻,红着脸道。 双莲浅笑一声,转过身离开,她还得去庄园找李鳞,不能再耽搁了时间。 就在双莲回到小皇城,准备开始训练的时候,肃元帝的旨意却来到了燕语居住的宅院,说是双莲立了大功,特赏赐一处宅院作为功臣奖励,燕语既是双莲的人,自然要去打点一二。燕语领旨谢恩,给了传旨内侍一个装满银子的锦囊后,就去准备了,他要在双莲入住的时候,给她一个惊喜,让她记住何为“家”。 燕语忙着收拾圣上赐下的宅院时,双莲也跪接了圣旨,赏金万两,良田百亩,跟她所立下的大功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但她并未露出恼色。毕竟她还年轻,现在就封赏完了,以后该如何,肃元帝这也是在保护她,倒比她想象的结果好。 “娘啊,这么多金子,老大要请客!”妞丫眼冒精光的看着那些金灿灿的金子,口水都快流了,没出息的样让巫戈一脸嫌弃,但她的视线也没从金子上移开。 “好,等你们完成新一阶段的训练,我就请客。”双莲一笑,很是大方的道。 第一百一十章 少女心慌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宽阔的街道上,白天的热闹繁华都变成了夜间的寂寞孤独,店门紧闭,无人游荡,便是乞丐都挑了个舒适的地方睡觉。只有打更的还在街上走着,一手提着锣,一手拿着鼓,说着最常说的话,敲着最常敲的鼓。 拐了个弯,打更的正想继续提醒“小心火烛”,就看到前方似乎有个人蹲着,看样子不像是乞丐,倒像是哪家的小姐,因为她身上服饰很是不错,他这个大老粗都看得出矜贵。想着这么晚了,这人一不带家丁,二不带丫鬟,独自一人蹲在路边,许是遇到了难处,打更的就走了过去,尽量缓和着语气,道:“小,啊……” 打更的刚开了个头,就被吓得魂飞魄散的尖叫起来,往后一倒,直接屁股挪地的一滚,连滚带爬的起来,大喊着:“来人呐,出人命了,哎哟喂,出大事了!” 月色下,那独自蹲在路边的小姐正挂着诡异的微笑,一动不动。仔细看,以她为中心的地面被大量的鲜血覆盖,配着她的笑,着实诡异得很,也不怪得能把打更的吓哭了。巡夜的衙役和士兵听得动静赶过来,提着灯笼一照,都是脸色一变,赶紧做出安排,首先便是封锁现场,在仵作赶来前,不许任何人靠近半步。 而幸亏衙役和士兵的动作快了一步,将现场围住,不然随后惊醒赶来凑热闹的人就能替凶手扫除大半线索。打更的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在士兵的搀扶下回到了现场,断断续续的说着自己是怎么发现尸体的,刚说完就没忍住呕吐的yuwang,吐了。他这一吐,一些人也跟着吐了,不说尸体的诡异,就那血腥味也够恶心了。 “作孽哦,这大概不到十二岁吧,跟我女儿差不多大,啧,这家里人知道了,哪受得了啊!”一个年纪有点大了的女兵仔细打量着尸体,半晌,叹了一声。旁边的士兵也都是一脸的不忍,到底是心有多毒,才能对一个女孩下这般狠手? 一边的衙役亦是叹息一声,却没有多话,他们见多了惨剧,早已学会沉默。 “哎,这不是王家闺女吗?”这时,人群中响起一个声音,瞬间吸引了大半注意力,见众人都看着自己,说话的胖大婶赶紧解释道:“这是王家闺女二丫,前几天还看见她和她哥哥逛街呢,怎么一眨眼就成这样了,哟,真是造孽哦!” “王家?啊,还真是他们家二丫,这可真是……”一些人反应过来了,胖大婶说的王家应该是街头卖胭脂水粉的王记商铺的王家,平日很低调,不善于打交道,但人不错,谁家遇到苦难能帮的总会帮。但这样善良的人家却遇到了这样的事,便是王家不如表面上来的和善,但再大的罪也不能这么对待一个孩子啊。 赶回衙门报信的衙役回来了,身后跟着刑部尚书展越,他正好下来查一卷案宗,因时间晚了,便借宿在了衙门里,听到有命案发生,便跟着过来看看了。展越一来,众人纷纷安静,这可是大官,大官查案那是不能打扰的,小心挨板子。 “仵作呢?”展越提着灯笼看清女孩的惨状后,眉头微蹙,回头吼了一声。 年过半百的仵作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却不敢抱怨,也不敢摆谱,这可是刑部尚书,比他顶头上司还大,可得罪不起。好不容易跑到现场,大大的喘了口气后,仵作就开始摆工具,就地取证,看能找出什么线索。一旁的学徒给仵作打着灯笼,却是看都不敢看尸体一眼,虽然平日也见了不少,但这也太可怕了,要人命啊! “二丫,二丫,是我家二丫吗?”就在仵作细心取证的时候,一声哭叫响起,众人纷纷让开了道路,两个衙役却上前拦住了王记商铺的老板,免得她破坏现场。 “让开,我要见我闺女!”王老板此刻哪有半点沉默寡言的样子,整一个泼妇,没一会就挠得两个衙役满脸血了。后到的王老板的夫郎,丢了拐棍,直接跪下抱住了她的腿,一个劲的劝,他们的儿子却握紧拳头站在一边,似恐慌至极。 展越起身,走到哭闹不休的王老板面前,不知对她说了什么,很快就安抚好了她的情绪,在他的搀扶下,上前,借着灯火看清了尸体的脸。这一看,王老板直接瘫软在地,哭都哭不出来了,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怎么都发不出声音。 “二丫啊……”倒是王老板瘸腿的夫郎哭了出来,跪伏在地上,无力直腰。 王老板的儿子脸色惨白,却还能支撑住,没让自己哭出来,但嘴角却渗出了血迹。见他如此,平日和王老板有来往的一个女人就轻轻抱住了他,小声安慰着。 折腾了一阵,仵作确认无遗漏后,向展越汇报了初步情况,展越皱眉,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便下了几道命令。尸体被运回了衙门,王老板一家也到了衙门休息,反正现在谁也赶不走他们。在衙役和士兵的驱使下,围观群众依依不舍的散去,他们或是同情或是惶恐或是幸灾乐祸,都想继续看下去,但这是不可能的事,只能散开。而直到此时,负责皇城衙门的官员才带着他的师爷姗姗来迟。 “展大人!”白胖的脸上满是冷汗,硬着头皮向展越行礼,却只得一声冷哼。 天亮后,皇城上下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这桩命案上,因此事影响太大,肃元帝直接命展越负责此事,免了衙门官员的职,那么爱睡觉,就滚回老家睡个够好了! 展越开始忙起来,梁喜心疼他,又不便打扰,就给他熬了汤,差人送过去。 据王家人的口供,二丫在凤兵大胜归朝过后不久就不见了,他们开始只以为她又像前几次那样跑出去玩了,就没在意。但两天后都不见二丫回来,他们就觉得不对劲了,到了官府报案,却没得到重视,他们只能自己动手找,却终是晚了。 没人知道二丫在凤兵归朝后做了什么,也没人知道她去了哪里,衙役询问了整条街的人都没找到线索。而问起二丫的哥哥,他也没能提供有用的线索,因为二丫性子活泼,喜欢到处玩,交友面广,他性子较闷,和妹妹玩不到一处,平时都是各玩各的。也就是在凤兵归朝的时候才话多了起来,因为他们都想投身军营,成为像灼日小队队长那样的人,两人还约好了来年一起去报名,看谁更厉害。 询问了二丫的那些玩伴,也没能找出什么线索,最后一个见到二丫的女孩倒是说了一句“二丫打算溜到小皇城打探情况,但是到底去没去就不知道了”。这到可以成为追踪的一条线索,想着,衙役脚不停的循着可能的路线找过去,在半道发现了搏斗过的痕迹,地上还残留着一些碎布,跟二丫身上穿的是同一色系。 小心的将碎布捡起包起来,衙役继续前进,却在一个分岔路口犯了难,想了想,决定兵分两路,一路往左,一路往右。往左的走进了一条小道,往右却是到了小皇城门口,向守门士兵表明了来意后,这位衙役就等着他向上级通传了。 衙役得到了问询士兵的允许,便拿着二丫的画像,看有没有士兵见过她。 但结果却令人失望,二丫长得很漂亮,眼睛大大,水汪汪,被她看一眼,就像是一缕泉水流进心里,若真有人看过她,不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就在这时,往左行进的衙役寻到了线索,立刻放出了信号弹,在小皇城问询的衙役立刻动身。 “大人请看!”分岔路的左边,僻静的林间小道,很快就站满了人,展越上前,顺着衙役手指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支珠钗,上面还沾染了一丝血迹。 仵作取证,展越眉头紧锁,想着目前发现的情况,怎么想都觉得二丫是故意弄出这么大动静的,这些线索也是她有意藏下,不然不会发现得如此完整。与人搏斗,哪会注意到旁的,衣裳被撕,但撕碎的布多半七零八落,何以聚在一起? 这珠钗也是如此,据王家人所说,二丫自小习武,保命手段不错,这也是他们放心她去玩的缘由,而珠钗在懂功夫的二丫手里变为杀人利器也不是没可能。 女子遇险,心神慌乱,拔头饰反抗是最常见的事,若是在搏斗中遗失了珠钗,这钗子必定有所损坏,断不会保留得这般好,倒像是一开始就被抛出去的一般。 不出展越所料,衙役循着这个方向找过去,发现了一个可疑的洞穴,里面有过数人活动迹象,看样子是刚转移不久。仵作留下取证,展越带着衙役继续追踪,争取将线索串联完整。路上,他们发现了不少女子的饰物,一一捡起包好,若都是二丫留下的,那么她极有可能是想告诉他们什么,这也是她没有尽全力抗争逃脱的原因。但线索到底中断了,展越他们停在了悬崖边上,再也找不到痕迹。 “下山!”展越思考了一会,当机立断的下了命令,立刻有衙役去做准备。 第一百一十一章 骇人听闻

“呕……”就在年纪最小的衙役死死地忍住呕吐冲动的时候,身边一个资格较老的衙役却吐了出来,这一吐便无法收拾,到最后真是连黄疸水都吐出来了,那叫一个难受。在他的带动下,那些死死忍着呕吐冲动的衙役都各自寻地吐了起来,年纪最小的更是直接蹲在了地上,恨不得将腹中一切全都挖出来洗个干净。 展越背手而立,脸色十分不好,却还忍得住,无论是死过一次的孤魂刘明,还是在刑部摸爬滚打多年的尚书展越,面对这样的人间惨象,都能支撑得住。 在展越下令“下山”后,衙役们做好准备,便一路搜寻下去,绕了很大的弯才走到悬崖下方,这般辛劳,也获得了不少收获,搜集了不下十个人的饰物,其中以二丫的最多。而等他们到了悬崖下方,却都僵住了脚步,只因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一幅人间地狱的凄惨画面,饶是经验最丰富的仵作也不得不为之震惊。 断肢残骸就不必说了,白骨筑成基座,鲜血化为点缀,死不瞑目的尸首,上下分离,或是左右分离的尸身,从那一双双惊恐至极的眼睛里,不难想象出他们死前都受到了怎样的折磨。有些尸体还很新鲜,看样子是刚死不久,有的却是死去多时,都化为了白骨,而最令人心惊的是,这些白骨都是刚被人挖出来没多久的。也就是说,这尸堆,是幕后之人故意暴露人前,意图挑衅官威挑衅帝王之怒。 “仵作!”察觉到幕后之人将此处挖掘出来摆给人看的意图,展越眉头微蹙,声音里不禁带上了一丝恼意。仵作身子一抖,赶紧提着工具取证,他的学徒是指望不上了,只好请了两个还算撑得住的衙役帮手,一点点的搜集可能的线索。 尸堆的发现,震惊了整个皇城,也惊动了小皇城,毕竟尸堆所在之处离小皇城并不远。一时间,负责那一代巡逻任务的兵都被分别关了起来,询问口供,查找异常之处。随着调查的深入,越发的使人惊惧幕后之人的手段,竟能在巡逻兵眼皮底下,做得毫无破绽。这次,若不是二丫拼了命的留下线索,恐怕还会被欺瞒过去。不,应该说是幕后之人的胆子越来越大,直接成全了二丫主动暴露尸堆。 仵作的工作量剧增,若只有他一人来做,时间定会大大拖延,展越便求了圣意,征集各地仵作入皇城帮手,也向天下广招精通此方面学问的异士。一时间,皇城大动,各地仵作涌入,各方异士也揭了皇榜入城,势要借此良机一飞冲天。 而尸堆的一些尸首经过清洗露出真容后,便由衙役贴榜,看是谁家失踪的人。 展越也在调查类似案宗的时候,发现了皇城衙门的种种疏漏,不由得大怒。 皇城失踪案早有发生,但因最先失踪的人曾因婚事问题和家里大闹,便被当时负责此事的衙役认为是与人私奔,并未在意,便是此人的家人也是这般想的。若不是已经化作白骨的尸身身上还遗留着家中传承的玉镯,怕还是没人发现她已经死了。认出玉镯后,这人的父母哭得死去活来,早知如此,他们怎会不去寻找? 还以为放任她私奔,变相成全她,等她消了气就会回来,谁知竟是生死永隔? 之后,因时间点不频繁,失踪人口也多是没什么背景的人家出来的,皇城衙门就不怎么在意这些事,便是底下的衙役有心调查,也在上司的阻挠下草草了事。 倘若早一点重视起来,再仔细查证一番,又怎么会放任这情节严重的连环失踪案发展到今天?那些鲜活的生命又怎么会尽数凋零,死在无人得知的荒野? 孤魂刘明越想就越生气,到最后拍案而起,吓得身边伺候的小厮跪了下来。 “出去!”一声令下,书房里就只剩一人了,孤魂刘明又骂道:“这些个狗官!” 尚书展越莫名的觉得有些尴尬,出声提醒了一下,“冷静,怒气于事无补。” 闻言,孤魂刘明深深的吸了口气,询问道:“展大人,这事你有什么想法?” “倒是有一二想法要与你说,且听我说来……”尚书展越毫无保留的说出自己的想法,并不在意帮助这个夺占自己身体主导权的孤魂会有什么后果。如此惨案,当是以一心破解为重,早日给死者家属一个交代,此时拖孤魂刘明后腿,解气是解气,但于大局无益。更何况,他始终没办法眼看着死者枉死不得公道。 听完尚书展越的话,孤魂刘明眼睛一亮,道:“也就是说他还会再次犯案,并且就在这几天?呵,真是好大的胆子,好大的自信,真以为皇城可来去自如?” “丧心病狂者从来都不能以常理推断,但按着往日案宗的资料,不难猜出此人或此势力是低调能忍的,不然也不会到今天才曝出。更如此反常的将二丫的尸体摆在路边,摆明了就是想让人关注此事,许是受了刺激,而这个刺激,将是破案的关键。”尚书展越说着,心神又复杂了起来,到底会是什么事成了疯狂诱因? “在查出案子真相之前,我要去解决一件事,先灭了这狗官!”孤魂刘明说着,将桌上的案宗卷巴卷巴抱在怀里,大步走出书房,奔出衙门,直往皇宫赶。 一个时辰后,皇城衙门在职或是已经被免职的人都叫官差抓了起来,关入大牢。他们的玩忽职守纵容了惨案的发生,他们的不在意导致了连环失踪案的延续,肃元帝一怒之下,险些下令将人全都砍了,但在展越的安抚下,只将人押入大牢。 展越这么做可不是出于好心,干脆利落的死太便宜他们,得先尝尝等死的煎熬滋味。出了一口恶气后,展越又开始忙碌起来,几乎是三过家门而不入,梁喜贤惠大度,并未抱怨什么,只亲自下厨,差人按时给他送膳食,不许他饿着。 皇城的注意力大半放在此案上时,双莲却在新赐的宅院里头疼的揉着眉心。 在经历了又一可怕阶段的训练,且全员通过后,灼日小队终于等到了双莲的请客,一群人勾肩搭背的离开小皇城,进入皇城。但因连日来太过疲累,就先到双莲御赐的宅院里睡觉,好在院子够大房间够多,她们两人一间的睡下刚好合适。 而双莲在燕语的伺候下宽衣准备小憩片刻时,却听到了别人的声音,竟是那个侍寝不成功的清俊侍卫,他刚从外面回来,知道双莲来了就赶紧来请安。在燕语略显委屈的解释中,双莲才知道肃元帝赐下的不单是宅院,还有作为侧夫备选的这个人。御赐之人不能推,但双莲也不会要一个不知根不知底的男人做侧夫,便当着燕语和此人的面,定下了此人的身份,他目前来说只能是府中的下人。 “既如此,就让奴才给主子宽衣吧!”清俊侍卫倒是能屈能伸,很快就恢复了平静,面带笑意的走到双莲面前。双莲也不客气,张开手让他伺候,既是奴才,这些事自然得他来做。燕语退到一边,这段时间以来的忐忑不安终是渐渐散了,只看双莲对这人的态度就能明白,他初到这府里的时候说的那些话都是假的。 但燕语也没有因此幸灾乐祸,摆正自己的位置,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什么事该管什么事不该管,是他在青楼的时候学习得最多的。更何况双莲的脾性他也摸透了一分,嚣张猖狂的人不为她喜,尤其是可能成为她枕边人的人。便是那个叫念蔺的男子在双莲面前也是不敢放肆的,即使当时念蔺闹出的动静很大。 懂得这些后,燕语不会笑话这被赐给双莲的侍卫的痴心妄想,也不会视他为仇敌,更不会大度的做出容人之态。双莲要怎样就怎样,他只管听从服从便可。 “下去吧,燕语留下。”双莲躺在床上的时候随口说了一句,立刻让好不容易才摆正自己位置的清俊侍卫变了脸色,但到底忍住了,应了一声就退下。燕语脱下外袍,只着中衣爬上了床,自觉地钻入双莲的怀里,抱着她,不曾言语。 深吸了一口气,双莲想起前世征战归来后夜宿青楼的生活,觉得还是这样好,既可以放松,又不用担心被那些妄想着攀上高枝的男子搭上。燕语试探性的亲了亲双莲,见她不反对便放肆了起来,动作轻柔,不带一丝qingyu,似乎只是想让她放松。没一会,两人就都睡了过去,不知道的人看了,还真以为这是对小夫妻。 醒来后,双莲穿好衣服,领着灼日小队去了皇城最大的酒楼,喜得妞丫的嘴巴就没合上来过,巫戈一边嫌弃她一边忍不住抹口水,美食就在前边,等着她啊! “呵,小屁孩!”汉姑叼着一根草,双手撑着脑后,好笑的看着妞丫和巫戈的反应。小狼走在一边,却是满脸羡慕的看着妞丫,全队,只有妞丫可以一直走在双莲身侧,便是李鳞也不能常常如此,如果有一天她也能得到如此认可就好了。 第一百一十二章 麻烦上门

一楼常座,二楼包间,三楼雅座,四楼尊座,五楼鼎座,皇城最大酒楼就是这么直接的划分客人的三六九等。双莲现在也算是富足之人,要带灼日小队上三楼并非难事,但她现在只是一个士兵,哪怕简在帝心也没用,地位不足,就不该踏入更高一层的领地,免得惹来事端。所以,她带着灼日小队到了二楼,选了两个中间可互通的大包间,人多就是热闹,选个菜都能编出段故事来,叫人好笑。 好不容易点完了菜,灼日小队都坐了下来,吃着饭前点心,叽叽喳喳的说着八卦,难得休闲,自然是要好好珍惜。因别的包间的人都认出了她们是灼日小队,所以她们闹出再大动静也没人说,且这里的隔音环境很不错,再吵也闹不出问题。 双莲将包间的窗口打开了,因为一楼正在表演琴艺,是在这里驻唱的琴师,技艺不错,可惜未能达到大师水平,只能对着一些不通琴艺的俗人弹奏。一只手撑着下巴,双莲倒是挺有兴趣的听了起来,她不喜琴棋诗画,却不妨碍她欣赏他人琴艺,沙场回来,听听这些曲调很能舒缓心情,若再来几个舞姬伴舞会更妙。 一曲完毕,一楼的人仿若未觉,自顾自的喝着酒划着拳,琴师似有些无奈,但最终忍住了。双莲叫来了店小二,给了一些赏银,当是犒赏这位琴师的努力。 收到赏银后,琴师抬头看了一眼,微微一笑,算作回应,抱着琴就退下了。 “老大,你该不会是又想往家里带人吧?念蔺知道了会哭的,一个燕语,一个青离就差不多了,再多点男人,你就不怕家里打翻天?”妞丫顺着双莲的视线看过去,正好看见琴师清瘦的身影,虽然没能见到正面,但从这身段上看,想必容貌也差不到哪里去。以双莲的本事,想要多少男人都行,但妞丫觉得自己还是得提醒双莲一句,免得她像她们村长那样,被家里的几个夫郎吵得都要上吊了。 “哎哟……”回答妞丫的是后脑勺的一掌,痛得她瞬间红了眼,再不敢多话。 巫戈幸灾乐祸的看着,和李鳞同时给了妞丫一个鄙视的眼神,颇有种同仇敌忾的意思。汉姑就站在旁边,看着双莲和妞丫的互动,忽的一笑,“凤国儿女实力为尊,以队长的本事,将来坐拥三千美男也不是难事,有能力何必委屈自己?莫说男儿,便是队长想要女子,怕也多得是人愿意侍寝,又何必太过拘谨呢?” “……”妞丫等人瞬间僵住了表情,却莫名的在想双莲要是喜欢女子,她们是自荐枕席呢,还是主动侍寝?身子不由自主的一抖,哎呀,差点给汉姑带歪了。 “若我要选女子陪伴一生,那定是汉姑你!”双莲一笑,朝汉姑飞了个媚眼。 话音刚落,众人纷纷安静下来,不敢相信的看着双莲,她们一定是听错了。 汉姑嘴角一抽,她这是被个小娃娃调戏了,呵,可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老大,你不要这样,好可怕!”难得见双莲表情如此丰富,媚眼都飞上了,妞丫却惊恐的往后退了一大步,好像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一般。其他人的脸色也很不好,队长还是板着脸的好,这个样子真心不适合她。汉姑也往旁边挪了挪,像是划清界限,见此,双莲无趣的转回头,真是不好玩,难得她想配合一二。 菜很快上齐,因为灼日小队点的菜很简单,不是鸡就是鸭,不是鸭就是鱼,不是鱼就是肉,不要花俏只要实在,可乐死了大厨们,这么简单的菜,做着顺手还不费力,可真是谢谢了。当然,美酒是少不了的,但喝过国师仙酿后就再也看不上其他美酒的双莲对此兴趣不大,只看着妞丫她们喝,反正后天才回小皇城。 “官府查案,肃静!”就在气氛正好的时候,一群官差突然走进了大厅,很快就将一楼各要道守住了,开始查问客人。双莲往下看去,知道这是在调查尸堆案,却不认为这样能起到作用,前世此案终究成了无头公案,且爆发时间也不是在现在,而是在三年后。估计是因为出现了王二丫这个变数,而此变数会导致什么结果,就不得而知了,也与她无关,这是皇城衙门的工作,她没兴趣越俎代庖。 “呀,是灼日小队?”敲开包间门的衙役一看众人的服饰就明白了,眼睛瞬间亮起来,一找到双莲的位置就走了过去,明着查问线索,实际上却是在套近乎。 双莲没露出一丝不耐烦,配合着衙役问话,很快就结束了交谈,没有继续的意思。衙役到底记得自己的责任,虽然有些不舍,但还是往下一个包间去了。 “哎,那个杀千刀的人最好一直躲着,不然定要将他千刀万剐。”包间门重新关上的时候,妞丫一边咬着鸡腿一边叹气道,她虽身处军营却并非对外事无所知。小皇城最受欢迎的时事报,她是看得最多的,尽管多数时候是双莲念给她听。 尸堆一事一闹出来,妞丫就关注这件事了,但因双莲新制定的训练任务太狠,累得她常常倒头就睡,就没时间关心后续,现在遇上了,自然又上心了。其他人也跟着八卦起来,多是指责幕后之人或势力的狠辣,多大的仇,才能这么狠呢? 双莲静静地吃着饭食,并未理会这些,受她影响,灼日小队也安静了下来。 走在街上,妞丫摸着滚圆的肚子,满足的叹了口气,有老大就是好,正想挽着双莲的胳膊撒娇,却突然被人拽住了手,心中一惊,身体就做出了反应。等到妞丫看清拽她的人是谁的时候,那人已经被她反扭着胳膊跪在地上直呼痛了。 “你是谁呀,做啥要拽俺,有啥事吗?”妞丫见这人身板瘦小,面容俊俏,不像是坏人,虽然手上力度不减,但语气却缓和了下来,想着或许只是一个误会。 “你忘了灯节的时候,我曾送你一盏荷花鲤鱼灯了?”那人转过头委屈道。 “忘了。”妞丫想都没想的说道,干脆利落的态度,让围观的人都笑出了声。 “……”容貌俊俏的男子胸口一堵,胳膊上的痛感瞬间让他清醒过来,赶紧喊道:“快放开我,你这个负心薄幸的女人,亏我一直都在等你,你简直混蛋!” 妞丫确认男子不会造成什么危害后才松开了手,这么一耽搁差点没把男子的胳膊拽掉。捂着胳膊,男子恨恨的瞪着妞丫,却终是败在了她迷茫的视线中。 想了想,男子解下香囊递到妞丫面前,道:“那现在记住了,我叫林飞。” “俺不定情,俺就是不定情!”可怜妞丫都被香囊吓出病了,一见这玩意立刻躲到了双莲身后,把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全然不顾林飞瞬间阴沉如墨的脸色。 刚想动手揍妞丫的也火见此收回了拳头,总算她记得也先还在军营里等她。 林飞心一横,越过双莲,一把将香囊塞到妞丫怀里,道:“记住我的名字!” 话落,林飞转身就跑,丝毫不给妞丫反对的时间,但他不知香囊还没在妞丫手里捂热就被也火抢过去了,而一段缘分也因此岔了路,有了不一样的发展。 “这个我收着,你既无心定情,就不要留着这容易令人误会的饰物了。”也火将香囊塞到怀里,丝毫没有抢夺定情之物的尴尬及不好意思,真是令人侧目。 一行人继续前行,回到了双莲府里,燕语已经备好了热水,轮着洗正好够。又怕自己和青离伺候不过来,燕语就请了一些临时工,让他们分别伺候灼日小队的人。在燕语的安排下,灼日小队都舒服的洗了个热水澡坐在院中喝着茶聊天。 “嘻嘻,老大,这个小夫郎不错哦。”妞丫是典型的好了伤疤忘了疼,勾着双莲的脖子,看着燕语忙碌的身影,挤眉弄眼的道。本以为妞丫又会被揍,谁料双莲却点点头,赞同道:“他确实不错,有这么个人打理府中事物,我也轻松多。” 众人竖起了耳朵,看样子双莲是打算给个名分了,念蔺那小子又会哭吧? 休息了一会,众人正准备睡觉,大门却被人拍响了,临时雇来的下人赶紧去开门,却是一队官差。等说明来意,灼日小队的脸色都不好了,双莲随手打赏的一个琴师无故失踪,在大街上要妞丫记住他的林飞也没了踪影,这可真是让人不愉快的意外。吩咐燕语照看好府里后,双莲领着灼日小队跟在官差身后去府衙录口供了。燕语面露担忧的目送双莲走后,转过脸就恢复了平静,他要稳住府里。 “双莲,又见面了,你们这是来做什么?”展越正好从仵作那里出来,看到双莲一行人,立刻迎了上去。双莲抱拳行礼,神色淡淡,其他人却满是好奇的打量着展越,这可是梦想中的夫郎啊。得知灼日小队是来录口供的后,展越便亲自负责了此事,他想和双莲多接触一些,这样在身份暴露的时候才不会显得太突然。 第一百一十三章 胆大妄为

要说琴师和林飞的失踪为什么能这么快定案,且马上就寻到他们最后接触的人,却非灼日小队威名远播,而是绑走二人的人将挑战书系在箭上,一箭射在了府衙门口。这种公然挑衅的行为显然激怒了衙役,偏偏展越正在仵作房里了解他最新阶段得出的验尸结果,不能轻易打扰,一个资格最老的衙役就带队去请了灼日小队。正好灼日小队的人都在,也愿意配合,不然还不知要浪费多少时间。 展越得知灼日小队被挑衅的事后,眉头微蹙,结合衙役调查得到的一些线索,很快就有了一个想法,带着双莲及几个在灼日小队地位最高的士兵进入了书房。 “此事太过巧合,也太过匆忙,应是临时起意。”展越一点都不怀疑这事和双莲有关,直接将调查得到的结果摊开来,一条一条的分析。而这样坦荡的做法,倒是让汉姑的敌意消散不少,她一向不爱和文官打交道,但这个展越似乎不同。 听着展越的分析,双莲点点头,道:“灼日小队刚立了大功,正是风头大盛的好时候,将我们卷进来,是他胆大妄为的进一步表现,他想证明没人可以奈何得了他,即便是我这个‘少年英才’。但他到底魄力不够,没有将挑战书送到我们手上,而是挑了在他眼中属于‘软柿子’存在的府衙,由你们来转述他的意思。” “当然,他这么做大概也有挑起你我矛盾的意思,将这滩水搅得更浑。”双莲说完自己的推断,又道:“根据现有情况来说,无论尸堆幕后的制造者是一个人还是一个势力,绑走琴师和林公子的都是同一个人,而此人将是突破的关键!” “他既然已经送上了挑战书,必然会有后招,我们只需等着,他自会主动现出行踪。琴师和林公子的性命暂时无忧,毕竟人死了挑衅之意也就淡了,自会大大的降低他的趣味。”双莲说着,手在面前的一张纸上点了点,似在思考着什么。 妞丫沉默不语的站在房间角落,想着林飞塞给她香囊时的样子,心思难得的复杂起来。汉姑挑眉,正在试想可能会发生的情况,就在察觉到妞丫情绪不高的时候,伸长手将人拉到了怀里,按了按她的肩膀,这算是她所能给的最大安慰了。 院子里,剩下的队员心思各异,但多半都是愤怒此人的挑衅行为,恨不得将人揪出来狠狠地揍一顿,再将他剥皮削骨。也火的手不自觉的按了按胸口,林飞的香囊正躺在她怀里,而他本人此刻却生死不知,那样精神的男子死了很可惜。 “所以,别死。”也火微不可闻的说了一句,没人听见,正好说给她自己听。 过了一会,展越带着双莲几人走出了书房,按照程序派衙役问询士兵口供。 所得的口供自然差不多,众人对林飞的印象比较深,因为他直面了她们,琴师的话就模糊多了,她们当时正热闹着,哪有心思去听琴师的琴声,观其容貌? 好在还有个过目不忘的双莲,随手画出琴师的画像,仿若活人站在眼前一般。 看到画像的那一刻,展越的心猛地一震,他的颜双还是那么的厉害,不喜琴棋诗画,却偏偏独有这方面的天赋,也不怪得会招致庶母庶妹的嫉妒了。妞丫等人还是第一次见到双莲这一手本事,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看不出道道,却知晓她的厉害。汉姑越发的好奇双莲的来历,这一手画工没有十年功底弄不来,但双莲年纪也不大,难不成三岁就开始研习了,又或许,这世上真的有天生通窍的人? 画完了琴师的画像,又顺带画了林飞的画像后,双莲写下一封信,着人送回小皇城,并告诉灼日小队她们将在皇城停留久一点了。本来这事双莲并不打算理会,因为非她职责,但既然被人挑衅到了头上,也该还礼才是,如此方符合礼数。 向上级请命得到允许,又有肃元帝的默许后,双莲便和展越连夜制定了一个计划。第二天天未亮,皇城最显眼的地方悄然出现了一行大字,“呵,猖狂小儿,藏头露尾,敢不敢直面灼日小队,看是你能绑走我一人,还是我将你的命留下?” 看到这行大字的人不仅有意图挑衅灼日小队的人,也有皇城的官员百姓。 得知灼日小队和尸堆命案的幕后黑手斗上后,坊间立刻开设赌局,有人赌灼日小队赢,有人赌幕后黑手赢。但无论赌局如何热闹,都没有进一步消息传来,好像就这么僵住了一般。有人嘲笑幕后黑手胆小,有人讥讽灼日小队自视甚高,但更多的却是忐忑事态的发展,那些受害者家属都在向神佛祈祷,只求凶手伏法。 双莲府里,燕语正在厨房忙碌,青离也跟着帮手,努力想要证明自己的价值。 院子里,妞丫正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眼里满是愤恨之色,巫戈在一旁劝着,李鳞也跟着说两句安慰,三人这么看着倒是气氛融洽了许多。双莲背靠着一棵大树,神色淡淡的扫了一眼妞丫三人,后把视线放在天上,似在恼怒着什么。 “这人也就是雷声大雨点小,说得自己多有本事似的,结果还不是不敢来?”汉姑原本是蹲在双莲身边的,许是蹲累了站起身,搭着她的肩膀,满是讥讽道。 “呵,他最好一直都藏身在地下,不然一露头就会被我杀了。”双莲捏着汉姑的手往旁边一甩,转过身就走,似被幕后黑手的隐忍不动弄得浮躁了几分。 饭菜摆好后,燕语一招呼,灼日小队就按照一开始的划分坐好了,好在院子够宽敞,摆个十桌都不显拥挤。双莲却没有现身,还是燕语端着饭菜去寝室伺候她吃下的,心知双莲情绪不好,妞丫等人的食欲也受了影响,但到底都把饭菜吃完了。青离看着干净得都不用洗的碗筷,只想说灼日小队应改名饭桶小队才对。 “主子何必烦躁,船到桥头自然直。”燕语收拾碗筷的时候忽然被双莲抱住,便松开了手顺势坐在她腿上,亲了亲她的脸,道:“奴奴已经备好热水,一会就给主子端来,主子好好洗一洗解解乏,这烦心的事暂不去想,总会发生转机。” 双莲的手忽然探进燕语的袖子,低声道:“今天晚上留下侍寝,你可愿意?” 燕语眼睛一亮,猛地点头,忍不住笑意的道:“奴奴愿意,奴奴这就去准备!” 收拾碗筷离开,燕语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让妞丫等人瞧了都是一阵好笑。 入夜,双莲的寝室里传来细碎的声响,令人听了不禁脸红心跳,青离打开窗子望着主院的方向,虽然什么都看不到,却不妨碍他想象,但他最终也只能无奈的关起窗子。妞丫等人早已睡下,只有巡夜的士兵还提着灯笼四处警戒,那些临时雇来的下人也都躺在通铺上睡下了,偶尔有人小声的抱怨着什么,却声响不大。 “嗯……”一声轻呼后,双莲寝室再没了动静,摇晃的烛光让人不禁想入非非。均匀的呼吸声响起,透过帷帐,依稀可以看见缠绵相拥的两个人。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潜入府里,避过士兵的巡逻点后,窜入了主院,循着双莲寝室的方向摸了过去。待黑影来到窗边,竖起耳朵听清楚里面的动静后,嘴角微翘,似在讥讽,从怀中掏出一根小竹管,小心的撕开窗纸,将竹管伸了进去,轻轻一吹。 等待了一会,黑影挑开窗子,轻盈的翻窗而入,落在地上竟没有弄出一点声响,着实诡异。小心翼翼的走到床边,挑开帷帐,看着明显疲累过度的双莲,黑影又是一笑,伸手点了她的穴道,被子一卷就将她扛在肩上。据说双莲的实力很强,便是她已经中了迷烟也不能掉以轻心,黑影就尽可能的将她的穴位都封起来。 至于燕语,不过一个玩宠,不值得在意,黑影转过身就施展轻功离开寝室。 而就在黑影带着双莲消失在黑夜里的时候,燕语却睁开了眼睛,坐起身,被子滑落,哪有半点欢好过的痕迹?快速的穿好衣服,燕语悄悄地走出寝室,到了妞丫和巫戈的房间门口,轻敲了三下又重敲了三下,门打开,是衣衫整齐的妞丫。 随后,在没惊动到府里下人和青离的情况下,灼日小队在院中列队整齐,分为三队,一队留着看守,一队前往府衙报信,一队循着双莲留下的线索追上去。 燕语心里担忧得紧,却强撑住没有表露出来,怕会给大家添烦忧,想了想,走到厨房生火煮夜宵,他得做点什么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才行。青离此刻醒了过来,听着外面微不可闻的动静,有心询问一二,又知身份不够,只得重新躺下。 “鱼儿上钩!”李鳞带着一队士兵悄悄潜入府衙见展越的时候,只说了这一句,展越立刻会意,马上吩咐早在一旁候着的衙役动手,这次定要抓住这个人。 而已经入了局还不知的某人正扛着双莲,进入了城中的排水系统,潜出城外。 第一百一十四章 正面交锋

“哼,什么少年英才,也不过如此。”一把将双莲扔到床上,见她还是昏迷不醒,在烛光的照映下终于现出了真容的男子满是不屑的说道。将碍事的面纱随手扔到一边,男子坐在床边,伸手戳了戳双莲的脸,“皮肤倒是细腻,但这脸也太可怕了点,要不是你身份不一般,爷爷还不屑碰你呢!啧,想想看备受瞩目的少年英才被人欺辱致死,风头正盛的灼日小队陷入低谷,看那丫头还能说什么!” “不对,她现在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了,倒是可以在黄泉路上见到你的时候,质问你一声,你不是她想要追求的强者吗,为什么会被人杀得这般轻易?”说着,男子似说了什么极可笑的笑话,笑得嘴巴都合不拢,捂着肚子一个劲的喊痛。 到最后,男子躺在了双莲身边,一边揉着肚子一边大口喘气,待呼吸平稳后,就压在了双莲身上,动手去解她的衣服,“可惜不是雏了,不然也能让我的功法再增进一层,但这床上功夫应该不错,看那玩宠的样就知道你弄得他多满足了。” 男子想着,忽然有点口干舌燥,低头正欲轻咬双莲的脖颈,却忽然心头一震,起身闪避,险之又险的避过了双莲捏在手里的银针。一击不成,双莲再次出击,左手成爪,抓向了男子的肩膀,右手捏着银针对着他的眉心刺了过去。男子抬肘格挡,身子一扭,双脚在半空发力,以一个诡异的弧度避开了攻击,落在了地上。 “你居然是假装的?”男子后退了几步,拉开了距离后,愤怒不已的吼道。 “兵不厌诈,何况我是个称职的兵。”双莲半跪在床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着,顺便打量房内的环境,看样子应该是个洞穴,被人工改造成了居住的寝室。 男子胸口一堵,也不啰嗦,想着这样也好,起码可以光明正大的打败双莲,让她臣服在他的脚下,也让组织里的那帮老怪物好好地看一看谁才是最强的。 双莲跳下床,地面干涸的血迹说明这里曾发生过些什么,想着她装晕时男子说的那些话,结合此前搜集到的线索,忽的一笑,“你背后还有一个神秘的组织,低调隐忍,多年犯案却一直没有露出马脚,所以组织里的人有些飘忽了,开始不满足偷偷摸摸的生活。你们想要得到证明,想让世人知道你们的存在,但你们没勇气和组织抗争,想来是发生了一些事让组织的掌控度降低,才便利了你们。” “那又如何,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以为我会在乎?”在男子眼里双莲就是个死人,如今诸多废话也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他又何必理会?但到底顾忌双莲的武力,男子没有发动攻击,而是绷紧后背,等着她露出破绽,再开始行动。 “好,那便不说你和组织的事,说说王二丫吧,你应该对她有印象,毕竟是你杀死的她不是吗?地上的血迹是她的,很惊讶我会知道,不,你不需要惊讶,因为这很好猜。”说着,双莲伸手指了指角落,一只耳环掉在那里,和王二丫身上的配饰同出一款,是王老板花了大价钱给她准备的生辰礼物,由一老匠打造。 男子看过去,想到王二丫水汪汪的眼睛竟露出些许怀念之色,令双莲感到恶心,但为了计划顺利,还是不得不说下去,“王二丫很聪明,被抓住后,明明有逃脱的机会却放弃了,为的就是潜入贼窝,将你们的真面目撕开。她一路隐忍不吵不闹降低了你们的戒心,暗中却将自己的饰物小心留下,让人循着追踪过来。” “但她的作为终究被发现了,你当时是想杀了她,然后销毁证据吧,但你最终没有这么做。是因为她和你打了个赌,赌你留下那些证据,再将她的尸体扔到皇城,不出几日就能被人抓住。或是你凭着高超的手段,在种种不利条件下依然能逃脱官府的追捕,挑衅了帝王威严后还能逍遥法外,让所有人记住你这个人!” “你的心动了,一直以来的默默无闻让你的不甘心越发浓烈,加上组织掌控力度降低,你认为这是属于你的机会到来了。若你能在挑衅了帝王威严后全身而退,必能证实你的本事,为你在组织里争得更高一层的权利与地位,就同意了王二丫的赌约。”仔细盯着男子的表情变化,双莲心里的八分猜测变成了十分肯定。 浅笑一声,双莲忽然变了个样,眼中不再是冰冷的漠然,而是纯真的笑意,眼睛一眨,道:“如果我没猜错,王二丫是这么跟你说的吧,‘你们再强又能如何,无人知晓,无人在意,你们就什么也不是。尤其是你,自以为强悍,能将众人玩弄在鼓掌中,可最终无人知,你所做的一切就什么都不是’,‘你敢不敢跟我打赌,看是你的本事大,还是官府的本事大,是你逍遥法外,还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一刻,男子好像看到了王二丫在说话,心神有一瞬的恍惚,就是这个时机,双莲飞出了手中的银针,狠狠地刺入了男子的眉心,瞬间带走了他的意识。男子自然没有死,只是被双莲控制住了心神,再无自我意识,只能听从双莲的吩咐。 走到男子身前,双莲按着他的肩膀,低声道:“来,告诉我,你的组织到底是什么来历,你们拐了那么多少男少女,到底是要做什么,与组织不和的人还有多少,都在哪里?说吧,说完了这些你就不会痛苦了,说完了这些你就能解脱了。” “我的组织名为‘厌’,是来自熙国的一个古老民族的后人创办的……”男子眼神空洞,眉心上的银针在烛火的照耀下越发的晶莹,嘴巴开开合合,就没停下来过。双莲仔细听着,一开始还能保持平静,到最后也忍不住升起了一丝怒火。 待男子说完,双莲一巴掌将他拍晕,就按着他的说法,找到了石室的机关。 今夜注定不平静,在皇城官员百姓熟睡的时候,皇城各处都闪现了衙役士兵的身影。有的潜入某处民宅抓住了这家的奶嬷,有的钻入排水系统抓住了在这里居住的浪民,有的在倒夜香的地方揪出了几个貌不惊人的人,有的则潜在暗处。 直到天亮,这场抓捕行动才告一段落,发现家中少了人后,不少人家都发出了惊叫声,但当他们看到官府贴出的告示后,都沉默了。家有幼子的人都不由得抹了一把汗,庆幸贼人没向自家出手或是没来得及出手,更感激衙役和士兵辛劳。 展越赶在早朝前见了肃元帝,向他汇报了昨夜行动的细节,一共抓捕了三十二个可疑人物,现在都分别关押在牢里,已经挑断脚筋,缚住双手,敲碎了牙齿,避免他们自杀。而神智被控的男子正关在密室里,等待进一步的问询,双莲正领着灼日小队前往男子供出的巢穴,势要将这伙背着组织私自行动的势力抓捕归案。抓住了这伙势力,神秘组织的真面目也快展露人前了,必将之连锅端起。 “这么说,他们是在熙国曾盛极一时的邪教组织,被前代熙帝肃清后,余孽分成四股势力分别潜伏在四国,等待复兴的那一天?”听完展越的汇报,肃元帝眯起眼睛,手指在桌上摩挲着,看不出喜怒却让展越压力剧增,强撑着点了头。 肃元帝忽的一笑,道:“呵,这可真是奇了,怎么老有事牵扯到熙国那边?” 展越低着头装作自己没听见,因为肃元帝这话本也不是说给他听要他应和的。果然,肃元帝紧接着说道:“你和双莲抓紧此事,那些臭虫一个都别放过!” 领命退下,展越走出宫门的时候不由得握紧拳头,以为活过一世自己就占尽了先机,但到底还是托大了,若再不努力只能又像前世那样被双莲甩下。这一世,他一定会像她证明他有能力陪在她身边,他再也不是当初那个懦弱无能的世子! 在双莲领着灼日小队行动的时候,展越也调派人手根据男子的口供肃清那些可疑的人家,被关押在牢里的那伙势力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生死已不由他们。 肃元帝撑着下巴思考了一会,写下三封书信,派人分别送到青国熙国鸣国。 熙帝收到肃元帝的信后当下气得拍桌而起,这些个邪教余孽实在是太嚣张,将他们千刀万剐也不为过!熙国女子本就稀少,他们竟然还为了什么可笑的“炎神复活”抓取少女吸其元阴害其寿命,而他居然还要靠肃元帝提醒才知道此事,简直是奇耻大辱。一怒之下,熙帝连下数道命令,一时间皇城大动,人人自危。 青帝也是差不多的反应,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瞬间夺走了数条人命。 西南边城一战中失了帝心损了元气的吕彪却靠此机会翻身,献上良策,博帝心欢愉,解了禁足令,带着青兵肃清皇城,铁血的手段,得到了青帝的赞同。 而鸣国却是最先将抓住的邪教余孽千刀万剐的国家,果然是最毒妇人心。 第一百一十五章 神秘男子

邪教组织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令人杀之而后快的存在,既已知道在本国境内存在着这么一股邪恶势力,四国就不可能坐视不理,还为此达成了短暂的联盟协议。 国家的力量到底还是强于组织个人,在四国齐动的情况下,名为“厌”的邪教余孽被连锅端起,一干人员都获得了枭首的下场。即便还有漏网之鱼,在四国都警惕此事的环境下,也难成气候了,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再为祸人间。 鸣国境内,某座荒山里,一声嘶鸣响起,像是兽类又像是人发出来的悲呼声。 “凤国,凤国,你坏我好事,我便以覆灭你之江山作为回报!”披着黑色斗篷的男子远远的眺望着凤国边境的方向,想着自己多年经营苦苦支撑的心血就这么毁于一旦,心中的怒火快要将他燃烧殆尽,此仇唯血可止,此恨唯死可消! “大首领,我们接下来该如何?”站在男子身后的一个老者恭敬的行礼道。 “离开!”男子转过身,妖冶的容颜在日光的照射下越发的耀眼,使人移不开目光,便是年过半百的老者也有一瞬的痴迷,好在及时回过神,又道:“那些好不容易培养出的英才就这么放弃了吗,此一去,再想找到合适的人可就难了。” 男子冷笑一声,伸手掐住了老者的脖子,很轻易的就将他抓离地面,道:“那些废物死了有什么值得可惜的?要不是他们不听号令猖狂行事,如何会引起凤国的注意,又如何会导致今天的败局?哼,死了倒也好,不然还得脏了我的手!” 老者被掐得脸都青了却不敢挣扎半分,心知大首领脾性暴戾,不反抗或许还有一线生机。但这一次他估计错误了,男子并没有放过他的打算,手一用力,便夺走了他的性命。若非老者办事不力,怎么会让那些废物脱离了组织的掌控,以致于步步错漏,引来四国的围剿?既然那么舍不得那些“英才”,就一起死好了。 随手一扔,老者就像流浪贱狗一般摔到了地上,两只眼睛瞪得大大的,死不瞑目。男子不再看老者一眼,抬脚就走,一直站在角落里的两个黑衣人跟在了他身后,一模一样的脸上是同样的死寂,仿佛已不会再为世上的任何事动情半分。 男子因修炼的功法的特殊性经常需要闭关修炼,王二丫的尸体被发现前,他正好处在闭关期。谁料这次闭关的时间比预计的长了一点,老者又不如当初明智,让一些人脱离了组织的掌控,更招惹了不该招惹的人,使他多年心血一朝覆灭。万幸他在危机时刻结束闭关,又有一开始准备的替身混淆视线,得以成功逃脱,不然,这一次真是会再无翻身机会,也因此,他对造成这一切的人都无法原谅。 那些被四国抓住的废物的生死,他不在乎,横竖除了老者和他的两个近卫外再无人知晓他的真实面目,那个替身也死在了围剿行动中,以他的名义,消除了四国顾虑。如今老者死了,知道的人就更少了,他现在最需要做的便是找一个地方潜伏,慢慢恢复元气,图谋后事。而最危险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他决定前往凤国,会一会传说中大愚若智的肃元帝,和那个备受瞩目的少年英才双莲。 “双莲是吗,我很期待与你的见面!”男子轻笑一声,眼底升起了一丝冷意。 而在这位大首领带着两个近卫前往凤国的时候,王二丫斗智斗勇,以生命作为代价曝光此事的行为受到了肃元帝赞誉,被追封为郡主,封号“勇”。其家人获赐白银万两黄金千两,良田百亩,奴仆三百,避暑庄园一座。王二丫也算死后获得了荣耀,但对她的家人来说,自然是她活着比这些赏赐来得更有价值。但人死不能复生,至少她的付出得到了帝王的认可,也使她的名字为民众所知谨记。 此事一了,双莲领着灼日小队即将返回小皇城,燕语满心不舍却忍住了冲动,只将自己准备的一些必需品弄成了小包袱塞到她的怀里。青离站在一旁,很想取代燕语的位置,但这段时间的接触也使他摸透了双莲的一分脾性,不敢再生妄动。 “走吧!”双莲将小包袱放好,摸了摸燕语的头,骑上马,对其他人下令道。 妞丫等人骑上马,正准备夹紧马腹,就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响起,“等等!” 回头看去,是一个约摸十三岁的男孩,只见他跑得脸蛋红红,上气不接下气,眼睛却瞪得圆圆的,生怕双莲她们走了。见他如此,双莲等人便停下了动作,看这可爱的男孩想要说些什么。城门口,为围观此次再立大功的灼日小队的风采的人挤得满满当当,却还是给男孩让出了一条道路,因为已经有人认出了他的身份。 “我的名字叫王二子,是王二丫的哥哥,你记住了,因为总有一天我会打败你!”王二子跑到双莲身侧,大大的喘息了一阵,抬起头瞪着双莲,大声说道。 “……”众人一愣,随即将视线落在了双莲身上,看她会对这胆大的男孩说什么。紧跟在男孩身后却还是慢了一步的王老板心中一紧,正想把儿子拽回来,却见双莲弯腰一只手拎起了男孩的衣领,微微一笑,道:“好啊,我等你来战!” 说着,双莲亲了亲男孩的脸,大大的抱了他一下,在他耳边轻声道:“既然说出了就要做到,做不到也不能气馁,记住,活着才有希望,希望一切都有可能!” 在王二子没反应过来前,双莲再次弯腰,将他轻放在地上,朝王老板看了一眼,就下令出发。马鸣声响起,灼日小队在众人的视线追逐中渐渐远去,而王二子也终于回过神,扑到娘亲的怀里,哭了起来,他一定会做到的,他一定会连同二丫的份成为他们梦想中的人。王老板抱着儿子,想起二丫,心里又是一疼。 已经失了一女,她不想再失去一子,将儿子护在羽翼下,让他顺利长大,接过手中的生意,是她能想到的最安全的办法。更何况帝王的赏赐很丰厚,即使儿子什么也不做也能吃穿不愁,就这么安安稳稳的度日难道不好吗,为什么一定要去参军?可是儿子已经拿定了主意,她又有什么办法改变呢,难道要捆住儿子? “娘,你放心,我一定会变强,让谁都不能像对待妹妹那样对待我!”王二子抬起头,满是泪痕的脸透着令人惊惧的坚定,他不小了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娘亲的顾虑。但请容许他自私这么一次,冒着生命危险的挑战,虽有丧命可能,却会让他无憾,安于娘亲羽翼之下,或许可以得以善终,但他只怕夜夜难眠。 王老板看着儿子,半晌,叹息了一声,到底什么都没说,牵着儿子走了。 燕语也带着府里的下人离开,青离跟在后边不知在想什么,眼神似有挣扎。 而一直站在角落里的展越收回了放在双莲离开方向的视线,看着燕语的背影,眼底升起一丝杀意,却很快恢复平静。燕语出身低微,往后冲破天也就是个侧夫,倒是那个青离身份不同,若让双莲对他动了情,这正夫之位可就难说了。在刘明回来前,展越一定要盯好这两个男人,若胆敢威胁刘明的地位,斩草除根! “如果可以,我真希望站在你面前的人是我。”展越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脸,这个身体是刑部尚书展越的,不是他的,便是日后身份暴露,他的颜双也不可能和他在一起,他更不能用别人的身体碰颜双,那是一种玷污。唯一能填补这个遗憾的人,就是今世的刘明,曾经的他,所以他要加紧时间将刘明锤炼出来。 想着,展越想起了一件事,回到府里立刻书信一封,派人送到东街的巷尾。 东街巷尾的一户人家被人敲门,过了一会才打开,是一个面若桃李的女子,收了信和银子后再次关上门。女子走进里屋,打开信看清楚上面内容,仔细一想,提笔写了一行小字,就派人送到南街。几经周转,正在军营里苦苦训练的刘明收到了友人送来的包袱,说是见天气转凉怕他忘了添衣,就给他准备了一些送来。 “哇,你这个朋友交得好啊!”念蔺看着那一包新衣,眼睛晶亮的说道。 “你要是喜欢也可以挑两件来穿,我和你身形不同,但我这朋友买衣都喜欢挑大,你可以找找看合适的。”刘明整理着衣服,听着念蔺话语里的羡慕,头也没抬的说道。念蔺也不客气,当下就挑起来,却只拿了一套深蓝色的夹棉中衣。 同帐篷的人都羡慕刘明和念蔺的友谊,却没有插入的意思,因为他们也有自己的圈子。念蔺换上中衣后,得瑟的晃来晃去,叫队长拍了一掌后脑勺,消停了。 刘明好笑的摇摇头,想起双莲,心里又是一阵莫名的颤动,总感觉自己应该靠近她,但又像是隔着一道无形的墙,让他无法靠近半分,到底为什么会这样呢? 第一百一十六章 狩猎活动

入夜,念蔺睡得四仰八叉巴着枕头流口水的时候,刘明却睁开了眼睛,摸了摸身上的衣服。回想着这次送来的新衣,按照颜色深浅排序,从蓝到白,对应降天女帝发明的拼读音词要素,得出了展越想要告诉他的信息,“狩猎活动东南方”。 狩猎活动?这样的季节,皇室哪会举办狩猎活动,而东南方又是什么意思? 想不通那就不想,刘明自知脑子不聪明,既然展越说了这个事,他等着便是。 训练生活都是枯燥乏味的,但已经在小皇城里生活了这么久,再枯燥再乏味都忍了下来,更何况小皇城也有小皇城的妙处。在这里培养起的友谊是最纯粹的,即使日后爬到将级以上的地位要各奔东西,这一段记忆也很难忘却,也不怪得武官总比文官来得团结。念蔺和刘明就属于不打不相识的好兄弟类型,关系好得士官都羡慕了,哪怕他们时时斗嘴,常常拆台,也不影响他们越发亲密的关系。 念蔺原本还因为双莲的事对刘明抱着一份戒心,但时间久了也不见刘明再做逾越的举动,便渐渐放宽了心,想着刘明许是因为双莲的出色才会动了心思。但现在刘明把他当成了兄弟,朋友妻不可欺,刘明自然会收了心思,不再妄想双莲。 “念蔺,我可是听说了,你小媳妇都在府里藏了两个美男了,你怎么还不治治她?”训练间隙,一个自称“包打听”的士兵搭着念蔺的肩膀,挤眉弄眼的道。 “那又怎么样,反正我都是正夫,犯不着跟两个连侧夫都还称不上的人计较!”念蔺下巴微抬,满是骄傲的说道,一点也没有顺着这些人看笑话的意思露出怒气。竖起耳朵听八卦的众人皆是胸口一堵,得,算念蔺狠,这么不知耻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们还能说什么。也不知是谁一开始还嚷嚷着自己一定能娶到双莲呢,一转眼就变成自己嫁了,还能容得下双莲府里的两个美男,算他心大。 说不计较怎么可能真的不计较,念蔺可是想着要和双莲一生一世一双人的,但她太强了,以她的能力和发展潜力,不可能只有一个男人。除非他像朗大元帅的夫郎那样爬到一个高度,才有可能让她只守着他一人,而时间终究没给他机会。 在他走的时候,双莲已经学会了跑,等到他学会了跑,双莲已经展翅高飞。那个叫青离的男子又是肃元帝赐给双莲的人,不能退也不能冷,容不下又能怎么样?燕语出身低微,但却擅于管家,听妞丫那些人透出来的口风,双莲可是很满意燕语的管家能力。他自然是又输了一层,好在双莲也承诺了他,会给他机会证明他自己,只要他实力强横,正夫之位一定会属于他,谁也别想从他手里夺走。 想再多都是虚的,化为行动才最实在,青离和燕语各有各的优势,但他也不是没有自己的优势,至少,他们不能像他那样有可以和双莲并肩作战的机会。 “嗯!”握紧拳头,念蔺瞬间精神了起来,就差大吼一声发泄自己的干劲了。 “他小子是脑子出问题了吗?”站在一旁的士官眯眼,不解念蔺的反常举动。 念蔺的队长点点头,却有些羡慕念蔺总是精神勃发的状态,心思单纯就是好。 训练继续,等到日落之后,地上躺满了疲累过度的士兵,眼皮都不想抬一下。 天亮后,训练再次开始,念蔺正充满干劲的准备迎接挑战时,一道旨意下来,瞬间干扰了他的计划。原来是肃元帝见天气渐凉,这段时间也发生了太多事,便想着举办一次狩猎活动,与民同乐,驱散前段时间的阴霾。既是大型狩猎活动,自然少不了士兵,巡逻场地监控兽类护卫安全等等,这些都需要士兵去完成。 为了不影响小皇城的运作,这次将从男兵阵营和女兵阵营各挑出十个分队,念蔺和刘明所在的分队正好就在选上的名单中,训练什么的自然要暂停了。灼日小队也在名单上,别看她们只有七十多个人,战力却足以比拼一支千人队伍。 得知双莲也会去执行任务后,念蔺高兴了,说不定还有机会牵牵小手什么的。 刘明却蹙起了眉头,这次狩猎活动会发生什么呢,展越想要他做的是什么。 “东南方,东南方……”刘明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是什么他都赌了这一次。 因现在不是狩猎的好季节,要想让肃元帝满意,百姓玩得高兴,就只有先抓住足够数量且杀伤力不大的兽类放在指定的狩猎区域。灼日小队第一个执行的任务就是猎捕性情狡猾战力却不强的香饵狐,这种狐狸最为人知的便是它柔软的皮毛,色泽天然带着一层粉色光晕,做成披风,在雪地里行走的时候最是美艳多姿。 因此,香饵狐是最受夫人小姐喜欢的兽类,谁家夫郎要是猎了这么一只,晚上回去肯定能得到娘子最热情的回报。所以,香饵狐是最先需要猎捕的兽类,而这个任务交给灵活多变的灼日小队最合适不过。指派任务的时候,上级还暗示双莲等人可以适当性的留下一批猎物,当做她们辛劳的奖励,没人会追究她们什么。 妞丫等自然是摩拳擦掌的等着猎一只香饵狐留作己用,但双莲一声令下,就打消了她们的心思。有些便宜不能占,有些潜规则不能守,尤其是在这样大型的活动中。对双莲命令向来是言听必从的灼日小队在猎捕香饵狐的时候,都守住了本分,没有私下里扣留猎物作为自己的酬劳,哪怕那些香饵狐的皮毛真的很诱人。 随后发生的事让灼日小队庆幸不已,不然因私自扣留猎物而受到处罚的士兵就多了她们。想着暗示她们可以如此行事的副将的险恶用心,妞丫直叹人心险恶,还好双莲明智,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在诱导下逾越了底线,而是将她们领到了正途。 将香饵狐赶到指定的区域后,灼日小队领到了第二个任务,却是到离皇城有三天距离的岐山猎捕三头兰虎,作为这次狩猎活动最大的彩头。兰虎体型庞大,是虎类中体型最大的,却性情温顺,不喜血腥,只喜欢以花瓣为食。因它最喜欢吃兰花花瓣,又因身上天然散发着兰花的香味,故名兰虎,是一种优雅的兽类。 兰虎从没有主动伤人的迹象发生,和当地村民相处融洽,也被一些有着驯养喜好的人家视作宠物。但此虎难以喂养,食量大不说,还非鲜花花瓣不吃,能成功驯养在家使其成为镇宅神兽的人家很少,丞相府便有一只,据说丞相很宝贝。 这种虎类不具备攻击性,但要以为它很好猎捕那就错了,它具有很强的特殊地盘性,在它生活的范围,人类或其他兽类可以自由出入,只要不惊扰到它。但若想将它从居住的区域驱赶到别的地方,就要承受它忽然化身为比云蛇更可怕的凶兽的杀伤力。丞相府的那只兰虎是因为正处幼年的关系,将丞相当做了父亲,才会如此安分的居住在宅院里,换做成年兰虎,不付出血的代价休想如愿以偿。 偏偏这次狩猎活动准备拿来作为彩头的就是成年兰虎,不是兰虎幼崽,也不是生长期的兰虎,而是已经长成具备一定智慧的兰虎。也不知道弄来了它们,有谁有那个本事将之领回家驯养,不过这就是参与狩猎活动的官员百姓的事了,灼日小队只需服从命令。想着,双莲下令加快速度,要赶在活动前一天将兰虎弄到指定区域,不然就会受到处分,这对如今正式进入朝堂视野的她来说可不是好事。 岐山,灼日小队四人为一组分散开来找寻兰虎的踪迹,一旦发现立刻放出信号弹。双莲和汉姑妞丫巫戈一组,往正中的方向前进,她们身上都穿着墨绿色的士兵服,脸上还涂抹了绿色的胭脂,将自己与周遭环境融为一体,小心的戒备着。 “吼……”忽然一阵细碎的声音响起,双莲立刻做出“停下”手势,轻轻地抬脚向前,撑开挡在眼前的如两人高的青草,两只兰虎幼崽出现在她的面前。 顺着双莲的视线,汉姑三人也看清了兰虎幼崽的模样,那软萌软萌的样子真是太可爱了,妞丫和巫戈的眼睛瞬间亮起来,恨不得上去揉搓一番。汉姑挑眉,幼崽出现,意味着这附近有起码一对以上的成年兰虎,而这便是她们的猎物。 果然,两只幼崽打得正热闹的时候,一只足有三个双莲那么高的兰虎走了过来,看样子应该是母的,在它身后跟着两只生长期的兰虎。一只体型比母兰虎还要大的兰虎打了个哈欠也走了过来,一嘴下去,直接将两只幼崽含在了嘴里。 第一次直面体型如此庞大的虎类,妞丫和巫戈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就算兰虎性情温顺,也架不住它有这般唬人的外貌啊。双莲眯眼,没有放出信号弹,成年兰虎已经很难猎捕了,带着幼崽的成年兰虎更难搞定,没必要为此出现伤亡。 第一百一十七章 智取兰虎

想着,双莲当下做出“撤退”手势,正要离开,却见妞丫和巫戈眼冒精光的盯着在公兰虎嘴里挣扎的两只兰虎幼崽,一脸春心荡漾的样子,不由一叹。和汉姑对视了一眼,双莲拽着妞丫,汉姑拽着巫戈,转身就走,不让这两人耽误时间。 但终究是晚了一步,公兰虎发现了双莲四人的踪迹,越过巨大的草丛,冲她们低吼了一声。不得不说虎啸十分能唬人,妞丫和巫戈当下腿都软了,却见双莲松开妞丫,走向了公兰虎。看着那一掌下去绝对能把双莲拍成肉酱的公兰虎瞪圆眼睛,弓背做出攻击姿态的样子,妞丫和巫戈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呼吸都忘了。 汉姑却是一叹,一手一个拽着妞丫和巫戈后退,免得被一会的动静波及到。 “吼……”双莲已经走到了公兰虎面前,直面它的血盆大口,及在它嘴里打架的兰虎幼崽。而后,双莲在妞丫和巫戈惊恐的视线中,伸手摸了摸公兰虎的虎须,道:“只是路过,并非有意打扰,还请虎王见谅,放我等离开,互不干扰!” 许是双莲抚摸得很有技巧,公兰虎舒服得眯起了眼睛,听着她的话,点点头,后退了半步,示意她们离开。双莲转身就走,两只兰虎幼崽却从公兰虎的嘴里跳下来,一左一右的巴住双莲的脚,使劲蹭她,不让她走。而不等双莲反应,两只处在生长期应是它们哥哥的兰虎就一嘴一个的将它们叼了起来,回到父母身边。 母兰虎低吼了一声,像是在教训兰虎幼崽,它一出声,公兰虎立马后退,无视了幼崽求救的目光。两只兰虎也是一样的反应,一只望天,一只看地,假装自己不存在。妞丫和巫戈看到这里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了,世界好神奇! 双莲一声令下,妞丫和巫戈就条件反射的跟在了她身后,大气也不敢喘一下。 汉姑双手撑在脑后,叼着一根草,眉眼轻挑,看着妞丫和巫戈的背影偷笑。 “再有一次,军棍伺候!”离开了这一家兰虎的生活区域后,双莲一手一个的戳着妞丫和巫戈的脸,警告道。两人对视一眼,蔫了,点点头表示再不敢走神。 “对了,老大,你刚才那么做为什么没被兰虎咬呀?”妞丫想起双莲抚摸虎须的场景,仍是忍不住心头一跳,挽着她的胳膊说道。双莲趁机扭了扭妞丫的脸,道:“那只兰虎已经初具智慧,若没发现我们,我们留或是走,它都不会理会。但既然发现了我们,总要摸清楚我们的目的,若我刚才露出了哪怕半点杀意,它都会发动攻击,防止我们夺占它的地盘,所以我收敛了气势,主动向它解释求和。” “哦,那摸虎须的动作是代表求和?”妞丫眨巴眨巴眼睛,满是好奇的道。 双莲点点头,又扭了一把妞丫的脸,轻声道:“兰虎性情温顺,从不主动攻击人,也不拒绝人的亲近,前提是此人没对它的地盘产生威胁。抚摸虎须,是兰虎最喜欢的亲近方式,在它们的意识里,这代表着释放善意,不愿与它发生冲突。” “哦……”妞丫满足了,正想说些什么就在感受到脸部被撕扯的微疼感时瞪圆了眼睛,满是控诉的看着双莲,“老大,都说了俺的脸已经够大了,不能扭的!” 双莲收回手,浅笑一声,上前两步,搭着汉姑的肩膀就走了,完全无视了妞丫哀怨的眼神。巫戈左看看右看看,偷笑一声,伸长手拽着妞丫跟在了双莲身后。 继续在树林里小心前进,又越过了好几个带着幼崽的兰虎夫妻后,双莲四人终于寻到了合适的目标,一只成年不久的兰虎,辨不清公母,而这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只兰虎独自生活在一个区域,应该是刚脱离虎群出来独立的成年虎,没有拖家带口的麻烦。兰虎一到成年就会脱离虎群,独自生活,划定并守住自己的地盘后,就会求偶,组建属于自己的小群体。在寻找地盘的这段期间内,它都必须独自成行,若根基不稳,就想求偶或是依附别的虎群,只有死路一条。 因为这样的兰虎会受到同类的歧视,轻的无视,重的会将之揍一顿远远赶走。 “运气不错。”双莲估量了一下这只兰虎的战斗力,示意妞丫放出信号弹。 妞丫立刻后退百步,爬上一棵大树,从怀中掏出经过改良的信号弹,高举过头,按动机关,一团白烟便以极快的速度窜了出去。白烟飞至高空,发出类似风声的动静,逐渐扩散成白云状的物体,停留了约莫半柱香的时间才渐渐消散。 看到信号,正好活动在附近的灼日小队队员立刻动身,而已经寻到目标的队员却放出了同样的信号弹作为回应。刚好处在两处信号弹中间地带的队员就一分为二,分别赶去支援,她们的速度很快,行动很小心,没有惊动到别的兰虎。 “好大……”赶来支援的队员看清双莲选定的目标后,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这只兰虎起码有三个妞丫那么高,二十个妞丫那么壮,一爪子下来,人绝对会被拍成肉糊糊。就着树林的遮蔽,双莲快速制定了一个计划,由她作为诱饵,将兰虎诱到前方的小溪,其他人在小溪四周潜伏,待兰虎到达指定位置就放迷烟。 汉姑领着妞丫等人前往小溪附近的树林隐藏,双莲则调整了一下呼吸的节奏,越过枝叶的阻挠,走到了兰虎面前。看着眼前绿不拉几的玩意,这只兰虎哼了一声,没有搭理的意思,在它看来,这小东西根本就不具备威胁,就许她自由进入好了。双莲一路走到兰虎面前,伸出手抚摸它的虎须,眉眼一弯,笑容极好。 “吼……”兰虎舒服的眯起眼睛,蹭了蹭双莲的手,却因体型太过庞大,差点没将双莲蹭飞。双莲却趁机抓住一根虎须,用力往下一拽,一招得手立刻逃离。 “吼——”兰虎痛得大叫一声,正想一掌拍死这个可恶的混蛋,却只看到她轻巧灵活的背影,不由得瞪圆了眼,爪子刨地,后腿发力,追了上去。别看兰虎体型庞大,奔跑的速度却堪比千里马,在林子里就像道闪电一般,灵活的飞窜。双莲装作被追得很狼狈的样子,绕了一个大圈,将兰虎弄到了指定位置。就在这时,双莲大喝一声,运转内力,脚下轻点,踏着溪面就这么跃到了对面的林子。 兰虎惧水,哪怕横在它面前的只是一条小溪,都没有它一只脚掌高,它还是迟疑了。不甘心的来回徘徊,兰虎瞪着大大的眼睛,不时地吼一嗓子,却始终不敢靠近溪水半步。那个委屈的样子,让隐藏在树上的妞丫和巫戈忍不住一阵好笑。 就在兰虎从鼻孔里哼一声,打算放过双莲这个混蛋时,一团白烟却将它包围了起来。下意识的吸了一口气,兰虎先是一晕,随即意识到危险,恨恨的瞪着双莲,发出一声足以震破天际的虎啸后,不管不顾的朝双莲冲了过去。双莲脚下轻点,踏着树身几个翻转站在了树干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兰虎,越发的激怒了它。 “吼——”兰虎来到树下,抓着树身,抬起头,张开血盆大口嘶吼着,任谁看到了都会有点慌。双莲却始终保持着笑容,静静地看着兰虎愤怒咆哮,似乎并不认为它能够伤得了她。兰虎的视线有些模糊了,猛地摇头,后退了几十步,用自己最大的力气撞向了双莲所在的大树,猛烈撞击之下,树身发出了断裂的声音。 双莲运转内力,踏着即将断裂的树身飞向另一边的大树,结果还没站稳,兰虎又撞了过来,双莲一时不慎掉了下去。正等着兰虎昏迷的妞丫等人见此不禁倒吸了一口气,纷纷运转内力打算去支援双莲,却在看到某个画面时僵住了身体。 “吼——”兰虎怎么也没想到它没能把双莲撞死,却让她骑在了自己身上,怒火大燃,却不知道该怎么把她弄下去,只好猛地扭动身体,朝前方跑过去。双莲在快要摔到兰虎嘴里的时候及时调整姿势,稳稳地坐在了它的脖颈上,双腿夹紧,双手拽着它的皮毛,怎么都不肯松开,因为她知道松开的后果是不死也残。 就这样,双莲骑着犹如一座小山高的兰虎,一路呼啸下去,路过数个兰虎虎群,引起一连串的虎啸。正和目标斗智斗勇的队员不敢相信的揉揉眼睛,她们看到了什么,她们的队长骑着一只兰虎下山了?啊,要不要这么强啊,也太离谱了。 “哇,老大好帅!”妞丫等人在双莲骑着兰虎离开的时候就跟了上去,见她始终稳稳的骑在兰虎身上,不由得眼冒精光,她们的队长就是厉害。妞丫嘴巴都合不拢了,就知道没什么能难倒老大,兰虎再狂,到最后也还是要被双莲降服。 看似轻松自在的双莲,此刻却冒出了一丝冷汗,她没想到这只兰虎会这么强,足以晕倒十头狐儿象的迷烟,却拿它没有办法,至少没能很快的模糊它的意识。 第一百一十八章 骑虎出山

山脚下,田地里,结束了一个阶段的耕耘,老汉扯过肩上搭着的汗巾,擦了擦汗,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又低头看了一眼地里的情况,心下微松。照这个进度,今天肯定能把地翻好,明天一早就能播种,老牛也可以休息个两天,免得累坏了。 “老伙计,辛苦你啦!”老汉摸了摸牛的头,满是感叹的说了一句,在他附近的几个青年汉子见了,纷纷起哄道:“年叔,你多年不娶不嫁,就是为了它吧?” “去,我煽你个小王八蛋子!”老汉挥手作势要打,虽是骂着,脸上却带着笑意,几个青年汉子笑得更起劲了,还对着老牛说什么“年嫂你这些年辛苦啦”。 “哞……”老牛尾巴一甩,转过头,看都不看他们一眼,似乎是生气了。 正笑着,大地忽然一阵震动,老牛身子一颤,似在害怕什么,却不忘了将老汉挡起来。几个青年汉子经过一瞬的愣怔后,纷纷扛起锄头,满是戒备的盯着四周。周围在地里耕耘的农人也都停下了动作,扛着锄头,四处张望着,寻找动静来源。震动忽然消失,在众人微松口气的时候,又剧烈的震动起来,似要裂开了。 “吼——”虎啸响起,瞬间带走了众人呼吸的能力,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小山高的兰虎奔跑而过,而它身上竟然骑着一个人。直到兰虎跑没影了,众人还是保持着张大嘴巴的痴呆样,一个汉子推了媳妇一下,道:“婆娘,刚才是真的?” “啪!”后脑勺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掌,汉子清醒了,还真的有人骑虎出山啊! 随后,一群士兵施展轻功跃过,看样子是去追那个骑虎的人了,可追得上吗? “吼……”兰虎体力渐渐不支,一种难以言喻的困倦感将它的身体笼罩,让它忍不住连打了几个哈欠,但在想到身上还坐着混蛋时,就不甘心的吼了一声,继续奔跑。双莲夹紧双腿,整个人几乎要嵌进虎身里,蓬松的虎毛温柔的拂过她的脸,换做别的情况,定是一种享受,可惜此情此景,却是容不得一分马虎。 深吸一口气,双莲腹部用力,将自己牢牢地贴在虎身上,右手松开,反手从腰后的掏出一枚暗器。调节呼吸节奏,左手用力,双腿夹紧,双莲将暗器挪到了兰虎脖颈部位,摁动机关,圆弧形的暗器立刻发生变化,一排银针从暗槽出来,在阳光下透着一分亮光。趁着兰虎奔跑速度渐渐放慢的时机,双莲用力地将银针刺入了它的脖颈,顿时疼得兰虎一个激灵,身子一僵,虎毛竖起,随后剧烈挣扎。 双莲脚下用力,蹬着虎背,几个翻越,双手伸长,挂在了一棵大树上,看着兰虎滚来滚去,卷起一地尘烟。兰虎再次咆哮了一声,打了个滚,就再也不动了。 “老大……”双莲站在兰虎身前检查它的情况时,妞丫等人也追了过来,看着完好无损的她和狼狈不堪的兰虎,都不由得松了口气,队长还是那么的凶残啊! 搞定这只兰虎,将它装进降天女帝发明的铁笼车里后,双莲留下一队人戒备,带着妞丫她们去支援其他小组了。一番折腾后,灼日小队疲惫不堪的完成了任务,驱动着马匹,离开岐山。当地的农民想起双莲骑虎出山的画面,仍是会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但到底没说什么,人家有那个本事,他们羡慕不来也不能轻易学之。 铁笼车是用八匹骏马作为动力拉动的,每一处设计都十分巧妙,专门用来运送大型货物,这次却是用作了运转兽类。妞丫等人驱动马匹的时候,双莲却在盘腿调息,在兰虎背上折腾了这么久,她也确实是消耗过多,需要好好休息一下。 兰虎运到了指定地点,剩下的事就不归灼日小队管了,她们也到了用膳休息时间,三天路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车上再平稳,也不如床来得舒服。所以吃完饭后,灼日小队调整了一会,就睡了过去,此起彼伏的鼾声真是令男兵汗颜。 在万众瞩目中,狩猎活动开始了,按照惯例,需要帝王讲话掀起开端,并且射出狩猎活动的第一箭,以图个好兆头。肃元帝穿着金黄色的龙凤祥袍,帝王威仪彰显无遗,但一开口就破坏了气氛,“今日大喜,大家玩好,敞开了乐就行!” “……”好似一盆凉水从头泼下,原本兴致勃勃的众人瞬间蔫了,还以为可以听到什么振奋人心的话,结果就这么一句?肃元帝扫了一眼文武百官平头百姓的表情,忽的一笑,道:“这次狩猎,以成年兰虎作为彩头,表现优异者可有机会领走一只。若不想要兰虎,也可以换成黄金万两,美女俊男二百,全凭喜好!” 兰虎?众人眼睛一亮,在仔细琢磨了肃元帝话里的意思后,再次蔫了,要是兰虎幼崽,他们自然是一百个愿意,但成年兰虎?算了吧,就怕领的回去,也是家无宁日啊!倒是黄金万两,美女俊男二百这个值得期待,想想都令人兴奋不已。 接过朗哩递来的弓,肃元帝漫不经心的射出一箭,却命中了前方奔跑的以速度闻名天下的炽烈狼。这一手令众人想起了肃元帝也曾是征战沙场难尝败绩的少年天才,回想起这位帝王曾经的风姿,众人的情绪瞬间高涨了,这是他们的凤帝! 一声令下,狩猎活动开始,肃元帝坐了下来,握住皇后的手,小声道:“怎么样,朕还是跟以前一样厉害吧,是不是更爱朕了呢,既然爱朕,晚上就和……” 皇后什么话都没说,只定定的看着肃元帝,就让肃元帝再也说不下去了。 “噗……”端坐在右下首的皇贵妃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惹来皇后一个白眼,却是挑起眉头,趁着众人不注意,做了个鬼脸,让皇后彻底无语。肃元帝看着皇后和皇贵妃一如当初的互动,微微一笑,忽然想起了那段沙场征伐的岁月。 “陛下……”皇后注意到肃元帝情绪不对,不由得握紧了他的手,担忧道。 “婉芷,朕心悦你!”肃元帝回过神,对上皇后的眼神,轻笑一声,低声道。 皇后脸一红,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拉过肃元帝的手,将之放在了自己的心口。 帝后情浓之际,在林间猎捕猎物力求出头的众位皇子公主都卯足了劲,太子却和慧元躲到了一边,懒得搭理这些勾心斗角的事。与外界想的不同,太子和慧元郡主却是有几分真情在的,慧元和太子差不多大,自小一起长大,情同兄妹。 慧元郡主被肃元帝寄予厚望,使得作为肃元帝嫡长子的太子的光芒黯淡了不少,但品性极好的太子并未因此嫉恨慧元。凤国儿女实力为尊,慧元郡主能力强,储君之位如何坐不得?在慧元与李家公子定情,决定放弃皇储之位时,太子还劝了慧元很久,劝她不要放弃,免得辜负了肃元帝的期望。而在慧元一意孤行,伤了帝王之情时,也是太子左右周旋,力求保住慧元一命,让她得以嫁给心上人。 虽然太子能力不及慧元郡主来得惊才绝世,但就品性心胸待人处事来说,他已具备仁君之资,所以,肃元帝是很放心将皇位交给他的。若不是出现了“火凤”预言,肃元帝又怎会重新重视慧元,营造了有意换储的假象,改变朝堂局势。 好在太子和慧元并未因此生出芥蒂,直到现在还能够笑脸相迎,更一起行动。 “那不是荣妹妹吗?”不知慧元说了什么,太子嫌弃的看了她一眼,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就像小时候那般,斜眼看见一个红色的身影,定眼一瞧,笑了。 荣公主穿着红色骑装,骑着枣红色骏马,奔驰在林间,搭弓射箭,一箭命中了一只成年香饵狐,嘴角微扬很是开心的笑了,却被四公主追上。看着四公主仆从手上拎着的猎物,荣公主撇撇嘴,不知道说了什么,惹来四公主一个巴掌,捂着额头直叫唤。太子正好看到四公主揍荣公主的画面,嘴角一扬,笑出了声。 慧元郡主也看到了两位公主的身影,想了想,就提议上前结伴,他们也该动手打猎了,不然空手回去,指不定会被肃元帝怎么说。太子点点头,打马上前,慧元郡主跟在后边,荣公主四公主远远地见到两人,立刻下马,做好行礼准备。 “四妹妹荣妹妹不必多礼,既然遇到了,就一起吧!”穿着黑色骑装的太子像极了年轻时候的肃元帝,容貌俊朗,眉眼间尽是自信,神采飞扬的样子令人忍不住心跳加速。荣公主想起娘亲临终前摩挲的画像,再看太子,忽然生了几分亲近感,他是她大哥,身上流着同一人的血,幸好她没有一错再错,才能得此幸福。 想着,荣公主下巴微抬,看着太子,“好啊,那大哥一会可不能手下留情!” “荣妹妹自然也不能谦让。”太子一笑,调转马头,往前方奔去,荣公主眉头轻挑,夹紧马腹追了上去,四公主和慧元郡主对视一眼,无奈一笑,也跟上了。 第一百一十九章 公主遇险

“嗖——”破空声响起,一支利箭狠辣凌厉的射入了一只香饵狐的脑袋,只在眉心留下一点,随后,又是一阵破空声响起,另一支利箭射入了香饵狐的腰部。 “殿下箭术当真是出神入化,只不知这令人烦扰的第二支箭是谁射出的,妄想与殿下争锋,却是自取其辱啊!”骑着白色骏马,穿着墨绿色骑装的男子笑道。 听得此人言语,为首的身着深灰色绣雄鹰逐日纹样骑装的男子眯起眼睛,也想知道这个胆敢和自己争夺猎物的人是谁,若是太子,他倒要好好地嘲笑一番了。 马蹄声响起,却是一身红衣的荣公主出现在众人面前,她扫了一眼香饵狐的情况,心知是自己慢了一步,倒也输得坦荡,只微微一笑,并未露出一丝恼色。 以三皇子刘勇为首的这些崇尚武艺的汉子瞬间兴奋了,久闻这位民间公主貌美,今日一见才知传言不虚。若能得荣公主青睐,不说她高贵的身份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助力,单是这容貌就足以陶醉三年。这么想着,众人摩拳擦掌的想要在美人公主面前露一手,却在看到四公主的时候歇了心思。虽然四公主还没有封号,也不怎么受肃元帝重视,却没人敢招惹她,这一点很令人奇怪,明明她只是草包。 “原来是三哥啊!”四公主打马上前,看清楚刘勇的样貌后,忽的一笑,道。 “四妹妹,荣妹妹!”刘勇不愧“勇”之名,体型壮硕,一脸蛮像,明明五官端正,应是俊朗好男儿,却硬生生的被他尚武的习性弄成了满身粗蛮之气。且性格狠辣,与人比斗从来不知收敛,只敬强者,看不起身娇体弱的人。待女子也如此,不喜欢母妃为他选的书香世家的正妃,却偏爱不通诗书只懂武艺的侧妃。 荣公主不喜欢刘勇,也知他素来看不起自己,便道:“三哥箭术超群,这只香饵狐自然该是三哥的,倒是妹妹托大了,还望三哥见谅,就此分别,另寻猎物!” 四公主也是一样的意思,她懒得和刘勇打交道,调转马头就走,荣公主赶紧跟上,刘勇哼了一声,也不和这两个女子计较,吩咐仆从将猎物捡起,就离开了。 两队人马分开后,刘勇遇上了太子,荣公主却和四公主分开,说是要去寻一个最佳猎物,免得输得太难看,让太子看笑话。四公主无奈,带着仆从往左边走,荣公主则往右边,可惜都没能遇到什么好的猎物,香饵狐已经不能引起她的兴趣。 “就是你了!”荣公主原本低落的情绪在看到一头赤角牛的时候瞬间高涨起来,夹紧马腹,追了上去。身后的侍卫仆从赶紧跟上,赤角牛不好对付,且容易激怒,一旦发怒,不将目标弄死决不罢休,是比较危险的兽类,他们必须得小心。 万一这荣宠正盛的荣公主出了意外,他们有十个脑袋都不够肃元帝砍的。 荣公主却没有那么多顾虑,一心想着猎杀这头赤角牛,不说比试输赢,只说赤角牛的价值,就足以让她心动。赤角牛牛皮坚韧,是绝好的制作软甲的材料,皮毛柔软,又可以用作制作毛笔的材料,头上那对犹如火焰的角更是极品补药。 国事繁忙,肃元帝最近老是精神不振,虽有底子撑着,但总是令人担忧,有了这对牛角,结合太医开出的药方,定能大补肃元帝的精气神。而赤角牛的心,可以作为食材,补一补身体元气,它的胃亦是缓解疲劳舒缓精神的大补之物。 出于孝道,荣公主对此是势在必得,不过一头赤角牛,她要是没本事为父亲猎取,也不好意思再继续狩猎活动。想着,荣公主扬起马鞭,加快了速度,却始终被赤角牛甩在身后,不由得暗恨,这般粗蛮兽类,为何偏偏有着炽烈狼的速度? “哞……”许是被荣公主追得生气了,赤角牛突然停下动作,转过身,牛蹄刨地,朝她冲了过去。荣公主赶紧调转马头,整个人几乎要被甩出马背去,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赤角牛的撞击,但不等她坐稳身体,赤角牛又撞了过来。这一下,荣公主没能躲过,好在反应及时,松开马缰绳,踏着马背几个灵活翻越,就站在了地上。赤角牛的角刺入了马腹,卡住了,正恼火着踹开马,将自己的角拔出来。 这正是荣公主的机会,搭弓射箭,直取赤角牛的腰背,赤角牛没能躲过去,痛得吼了一声,身子一僵,猛烈挣扎后,就没了动静。一箭夺走赤角牛的性命,荣公主却没有感到高兴,因为她差一点就死在了牛蹄之下,造成这一切的却是她浮躁的心。深吸一口气,反省了一下自己的过失,荣公主就上前检查猎物情况了。 “这……”荣公主不敢相信的看着赤角牛鼓起又平扁的腹部,诡异的动作,宣告了这里面孕育着一个生命的事实。原来自己猎杀了一头还怀着小牛的母赤角牛,荣公主的心情复杂了,正好仆从赶来,正跪在地上请罪,她便下令破开牛腹。 有这方面经验的仆从立刻上前,破开牛腹,取出了幸运存活的小牛,仅有一只,小得像只猫仔。荣公主动了恻隐之心,吩咐仆从将小牛带回去好生照顾着。 至于母赤角牛,死都死了,错也错了,那就将错就错,荣公主叹了一声,派人将它运走,作为自己的猎物记录下来。荣公主的枣红马被赤角牛顶死了,她便骑上了备用的黑色骏马,领着侍卫仆从离开此地,前往下一个狩猎点寻找猎物。 只是这一次,荣公主没有一见猎物就猛追上去,而是等身边具有丰富经验的侍卫分析完猎物的情况,才决定猎或是放,她可不想再因为浅薄而做出猎杀怀孕母兽的事。荣公主这么行事,真是叫一干侍卫仆从松了口气,主子沉住气不乱来,意味着意外发生的可能性会降低,也意味着他们可以有惊无险的保住这条性命。 一行人进入了一处僻静之地,乍一看什么都没有,就是草地和野花,但极具经验的侍卫却小声的说道:“公主殿下,若奴才没分析错,这里应该有凶兽存在。” 荣公主挑眉,凶兽,会是什么呢,虎狮还是豹?下一刻,凶兽主动替荣公主解了惑,狼嚎声响起,一匹成年的炽烈狼以极快的速度越过林子,往深处跑去。 侍卫赶紧分析道:“公主殿下,这是一匹成年公狼,正值实力巅峰,危险大。” “那还等什么?”荣公主眼睛一亮,打马上前,连她在内有这么多人这么多武器,还猎不到一匹狼?加上这匹炽烈狼,她这一次的狩猎活动也算是圆满了。 公主之令,无人敢抵抗,更何况他们这么多人,也不可能拿一匹狼没办法。 炽烈狼不同别的狼,喜欢独自行动,同种类的遇见了,除非是一公一母,否则都不惜的给个正眼。所以,猎杀一匹炽烈狼,并不需要担心引来狼群的报复。 一行人追着炽烈狼东拐西拐,很快就到了一个不闻动静的安静之地,静得有些诡异。荣公主眯眼,正想下令围捕这匹狡猾的炽烈狼,就听到一声痛苦的狼嚎,下一刻全身都被老鼠挂满的炽烈狼从隐蔽的草丛冲了出来,毫无目的的到处乱窜。往地上滚了几圈,还是没能将这些巴掌点大的老鼠摔下身体,过了一会,炽烈狼却是再也无力挣扎。鼠群渐渐散去,炽烈狼只余骨架,再也不见半点皮肉。 “遭了,是食肉鼠!”侍卫一声惊呼,横刀挡在身前,“公主殿下,快跑!” 荣公主调转马头就跑,虽然不知食肉鼠是什么,但看炽烈狼死的惨状,侍卫忽然变得惨白的脸色,就知它不好对付。而她也没有什么“要死一起死”的意思,很干脆的选择逃离,因为她知道只有她活了,他们才能活,他们的家人才能活。 “驾——”荣公主扬起马鞭,不停地催促身下的骏马,周边的景象都成了虚幻,她只想快一点找到有人的地方,通知食肉鼠的事,并求得援军。她并不愚蠢,似食肉鼠这般凶残的兽类怎么可能会出现在狩猎区域,不是意外就是人为。不管是哪一种情况,她都要把消息及时传出去,避免造成大量伤亡,让肃元帝烦忧。 “吱——”但荣公主的脚步还是被绊住了,一群食肉鼠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挡在了她面前。荣公主只得勒住马匹,尽量让自己的呼吸平缓些,反手从腰后摸出四公主送她保命用的暗器,想着该如何突围出去,将这一异常情况告诉肃元帝。 食肉鼠和荣公主僵持了片刻,还是它们先发动了攻击,发出“吱吱”的叫声,朝她跑了过来。荣公主快速的飞出暗器,一拍马背,在空中侧翻,落在地上后急速后退,爬上了一棵大树。黑色骏马很快就被食肉鼠包围,发出一声嘶鸣后,无力的倒在了地上,鼠群退散,骏马只余白骨,见此,荣公主背后一凉,被冷汗打湿了。眼看着鼠群就要将她所在的大树包围,她身上的暗器箭矢却所剩无几了。 第一百二十章 美人心动

最后一支箭射出,最后一枚暗器飞出,荣公主擦了擦脸上的汗水,看着树下数量依然可观的食肉鼠,眼底升起一丝狠意,深吸一口气,运转内力,踏着树干,飞向了另一棵大树。两树之间的距离有些远,她这么做也不过是赌一把,看自己的命数到底在何时结束,就这么死了当然不甘心,可是此时此刻她又能如何? 荣公主到底是命不该绝,险之又险的抓住了一根树枝,堪堪落在了相邻的树上,脚下一点,内力运转,稳稳地立在了树干上。看着再次将她围起来的食肉鼠,荣公主深吸了一口气,干脆盘腿坐下,想着只要这些老鼠不会爬树,她就暂时安全。但出乎意料的事发生了,食肉鼠竟然一只踩一只的爬了上来,很快就会来到她藏身的地方。一种从没有体验过的惊惧感瞬间将她笼罩,她今日就要死了吗? “啊——”不甘心的怒吼一声,荣公主正想和这些杂碎拼了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疾呼:“公主殿下不可冲动,抱紧树身,千万不要低头,小的这就来救你!” 下意识的听从,荣公主抱紧了树干,闭上眼,低着头,不去看食肉鼠的狰狞模样。几道破空声袭来,食肉鼠发出惨叫,伴随着烧焦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 不知过了多久,四周才重归平静,一双有力的大手将荣公主抱住,带着她跃下了大树。荣公主紧紧地抱着此人,慌乱的心在他温热的怀抱中渐渐平静,抬起头,对上这人明亮的眼睛,心猛地震动了一下,他竟是这般好看的人。脸色微红,荣公主心知自己该离开此人怀抱了,却还是贪恋他身上的温暖,不想就这么放手。 “公主殿下,小的多有冒犯!”刘明目不斜视的说完,轻轻地将荣公主放在地上,扶着她站好,不等她反应过来,立刻后退,半跪在地。荣公主见刘明守礼知本分,好感又多了几分,上前一步,道:“不必如此,是你救了我,我当以救命恩人之礼相待!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与你一起的还有谁呢?” “小的万万不敢!”真按照身份来说,刘明自然不用如此谦卑的行礼,他毕竟是逸郡王世子,但入了军营,他就只是一个兵,士兵在皇亲贵胄面前自然得守礼。想着荣公主的问话,刘明缓了口气,道:“回公主的话,小的名叫刘明,这里正好是小的巡逻之地,与小的一起的还有一队士兵,他们正在附近巡逻着。” “原来如此!”荣公主一笑,正想说些什么,却愣住了,道:“刘,刘明?你是逸郡王世子刘明,若如此,何必行此大礼,你我都为刘姓,当是一家人才对!” 刘明却头也不抬的说道:“一入军营前尘忘却,刘明现在只是一个士兵!” 荣公主想起有关刘明的传言,佩服他舍弃一切投身军营的决然,也就不再纠缠,闻着依然未散的烧焦味,想起食肉鼠一事,便道:“快带我离开,我要将食肉鼠的事告诉给父皇,你也快点召集你的队员,免得他们遇上食肉鼠出现伤亡!” 刘明点点头,领着荣公主就往前方走去,他们士兵自有一条巡逻路线,可以很快的和其他人相遇。那些险些让荣公主丧命的食肉鼠此刻都成了焦炭,刘明发出的暗器是有名的炎火弹,进入目标身体后会迅速炸裂开来,将目标由内到外的焚烧干净,却不会蔓延开来。炎火弹体积小,不过食指头大小,方便携带数量多。 若荣公主身上也有炎火弹,怎会被鼠群逼迫至此,幸好她等到了刘明,而刘明最习惯用的暗器恰好是炎火弹。两人遇见其他士兵,要他们立刻戒备,谨防食肉鼠后,骑上士兵备用的骏马,以最快速度赶到休息区域,肃元帝正在那里。 得知食肉鼠出现,肃元帝当即下令结束狩猎活动,兵力全发,务必要保证参与狩猎的人的安全。鼓声响起,正在林中追捕猎物的太子等人虽然不解,但还是停下动作,领着侍卫仆从赶回休息区域。便是刘勇也毫不留恋的舍弃了一头白毛豹,带着他的人赶回去,就目前情况来说,他的猎物应是最多的一个,胜出有望。 众人撤回,士兵出发,确保无人遗漏,在荣公主说的地方发现一堆白骨,和几个仍在苦苦支撑的侍卫,当下支援他们,解决了这一群食肉鼠。派人送走这些伤员,收敛白骨,士兵继续行动,灼日小队负责右方,一旦发现食肉鼠立刻杀掉。 直到日落,疲惫不堪的士兵才回到休息区域,朗哩向肃元帝汇报了发现的情况,食肉鼠的出现应是意外。东南方的天然屏障因前段时间的大雨积成了水潭,正好形成了一条水路,原本被驱赶隔离的食肉鼠便是通过这一条水路进入狩猎区域的。正好遇到了追捕炽烈狼的荣公主,大部分食肉鼠都被她的侍卫仆从牵制住,少部分进入深处的食肉鼠也死在了荣公主和刘明的手上,情况得以及时控制。 所以,出现的伤亡不多,死伤者皆是荣公主的手下,再有就是一些狩猎点的猎物了。听此,肃元帝面色微缓,好在没有发生太大的伤亡,不然这为冲散近段时间的阴霾的狩猎活动,就要成为另一个阴霾了,此事荣公主和刘明当记大功。 得知荣公主险些丧生在食肉鼠嘴下,四公主和慧元郡主皆是一阵后怕,见她并无大碍,不由得松了口气,也就越发的感激刘明。太子来看荣公主,安慰了几句,送上了自己打来的香饵狐,告诉她只需好好休息,剩下的事无需烦忧。荣公主点头,却是多问了一句,想知道刘明的情况,还在巡逻,或是已经回来了。 “哟,荣妹妹该不是动心了吧?”四公主挑眉,看着荣公主微红的面颊,道。 “四姐姐!”荣公主脸更红了,却没有反驳四公主的话,她的确动了心思。 四公主兴奋了,一根手指点起荣公主的脸,道:“英雄救美,美人以身相许,当为一段佳话,可这英雄是否有意呢?我可听说刘明一心恋着前吏部尚书冷严的嫡长女冷颜双,哪怕她已死去多时,却还是难以忘情,至今都未曾亲近过女色!” 荣公主一听,瞬间懵了,刘明已有心慕之人?随后又反应过来,对着四公主戏谑的眼神,道:“那又如何?冷颜双已死,刘明迟早都要成家,难不成做和尚?” “不知羞!”四公主捏了捏荣公主的鼻子,却未反驳她的话,活人争不过死人,同样的,死人也争不过活人。荣公主年轻貌美,又备受帝宠,刘明身份不俗,有抱负有能力,怎么看都是般配的一对,若能结下良缘,当是皇家又一大喜。 别看都是刘姓,但论血缘关系来说,荣公主和刘明却是能够通婚的,也多亏降天女帝废除了“同姓不可通婚”这一婚俗,只看血缘关系。不然,荣公主的心思怕是白动了,如今只看刘明的意思,看他是要为死人守一辈子,还是重获新生。 慧元郡主一笑,戳了戳四公主的脸,道:“瞧你这点出息,就会打趣妹妹!” 四公主挑眉得瑟,太子无奈一笑,女儿家的话,他不好插入,便告辞离开。 正被议论着的刘明却是皱着眉头坐在帐篷里,为什么那人要自己救荣公主? 荣公主便是备受宠爱,但到底根基不深,背景单薄,能对他的大业有什么用? 展越此刻也满是无奈,不知为何会发生了这样的错漏,本来该出现在那里的人是太子,怎么成了荣公主?此番算计,本就是为引起太子注意,让太子承了这救命之恩,好让刘明前路顺畅,将这从龙之功先握在手里。但太子却没有出现在前世所在的位置,反倒是荣公主出现了,让刘明来了个英雄救美,只怕后患无穷。 “难道重活一世,因颜双先回的关系,很多事都不能再依靠前世的轨迹判断?”展越蹙眉,双手不自觉的握紧,他这次是大意了,没能得到预想的结果,反倒让刘明招惹了荣公主。他虽自信刘明不会变心,但难保以为冷颜双已死的刘明不会寻找寄托,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荣公主容貌出众,很难不叫人动心思。 原本想先瞒着冷颜双没死的消息,以为冷颜双报仇作为刘明蜕变的动力,现在看来是要发生改变了。展越想着,提笔写下一行字,他还是不能告诉刘明冷颜双就是双莲的事实,却不妨碍他透露冷颜双可能没死的事。只要念着冷颜双,刘明就不会行差踏错,与别的女人纠缠不清,做出背叛冷颜双的事。那个荣公主好日子也没多久了,很快就会和出使凤国的鸣国皇子见面,被对方一眼相中选为妻。 如此,荣公主可能会造成的麻烦并不大,展越松了口气,派人去买桂花糕。 “又是桂花糕?”梁喜提着食盒来看展越的时候,正好碰见出去买桂花糕的小厮,问了几句,不由得蹙眉,老爷最近也吃太多桂花糕了,真那么喜欢吗? 第一百二十一章 错乱情丝

“刘明那小子运气真是好,随便巡逻个地方都能遇见落难的公主,来个英雄救美,还成功了,啧,这美人也要以身相许了吧?”休息区域内,士兵帐篷,男兵阵营中传来细碎的议论声,不难从说话人的语气中听出他羡慕嫉妒恨的情绪。 另一道声音响起,语气中的嫉恨更是毫不遮掩:“你就嫉妒吧,人家那是福运滔天,同为刘姓,受祖上保护,这才捡了大便宜救了公主,换做别人哪里能行?” 一阵沉默,随后同时发出一声长叹,说尽了这些底层士兵的种种辛酸与不甘。 被人认为是行了大运的刘明却莫名的觉得不安,总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但对展越的信任却让他压下了这份不安,静静地等着事态发展,及下一步计划。 在刘明不知道的时候,他心中痴恋之人,却给出了祝福,只愿他和荣公主能成就一段良缘,毕竟许多事都不一样了,若刘明能和荣公主一起,也是一种圆满。 荣公主因为一时大意,没有带紧急情况使用的信号弹,险些害了自己的性命,但念她补救有功,肃元帝就不赏不罚,只让她在公主府静养。表面上看,荣公主这是失了帝心,但实际上却是她备受宠爱的证明,所谓的静养,不过是肃元帝的变相保护罢了。所以,溜须拍马擅于钻营之人就瞄准了方向,给荣公主送礼。 对此,荣公主采取的是淡然处之的策略,礼来就收,备上相应的回礼便是,无须在意。她现在一心扑在攻克刘明的心房上,没多少精力去应付这些勾心斗角。 凤国儿女大胆求爱,平头百姓尚且会为了心爱之人不惜一切,何况她这个生于南蛮长于南蛮活动于民风尤其开放的南县的公主呢?一见倾心,荣公主确定了刘明,便安分的待在府里绣荷包,她要告诉刘明,过去的终究是过去,而她会是他的现在和未来。能够陪伴他一生的人,是她这个会哭会笑会闹的刘思倾,不是冷颜双。更何况,冷颜双便是活着也没可能和刘明在一起,冷严可不待见逸郡王。 “啊……”荣公主一时走神,不小心刺伤了手指,发出一声惊呼,身边伺候的丫鬟立刻上前,心疼的捧着她的手,叹道:“公主何须如此,可心疼死奴婢了!” 荣公主微微一笑,道:“求爱,最重真诚,若我连这点功夫都不肯费,如何求得他之青睐?好啦,不过些许小伤,何至如此,快去拿前些天晒好的干花来。” 丫鬟领命退下,带着两个二等丫鬟去花房拿花,荣公主摩挲了一下手指,继续刺绣。这一刻,她真是十分感激娘亲教导她的一切,硬生生让她这个厌恶刺绣的人学了一手好绣技。不然,这求爱的香囊就要假手他人,无法显出她的诚意了。 写满荣公主诚意的香囊却被刘明断然拒绝,竟是一点顾忌都没有,也不在乎此番举动是打了皇室的脸面。知其过往的人,只能叹一声他的痴情不悔,不知情的人,都在背后怒骂他装样,荣公主的青睐多少男儿做梦都想得到,偏他矫情,得到了还不珍惜。别说什么心中已有佳人,他那佳人早已成了尘烟,不能复活了。 被刘明态度坚决的拒绝,荣公主倒也不气馁,继续展开追求攻势,闹得凤国上下都知道了这件事。虽然说女子也有求爱的权利,但荣公主好歹是皇室之人,这般倒追实在是有**份,一些言官看不下去了,纷纷谏言。肃元帝却是一笑,并未理会言官的谏言,默许了荣公主的行为,这样死皮赖脸的追求心爱之人,真是像极了他。若非他当年的厚颜无耻,皇后现在指不定是谁的妻子,为谁担忧呢! 有了肃元帝的纵容,荣公主的举动越发大胆了,不时地派人送东西,静养一结束,更是直接带人将刘明堵在了路上。一身红衣的荣公主宛若骄阳般耀眼,自信飞扬的样子,令人忍不住想要拜服,但看在刘明眼里,却是不及冷颜双半分。 刘明初见冷颜双时,她便是一身红衣,本该如烈火般燃烧人心,却硬是凭着天生孤冷的性子,弄出了清冷无双的感觉。难以让人接近了解,却无时无刻不在吸引人的注意,这非冷颜双本意,不过是她的存在令人难以移开视线罢了。而就是那次初见,他的视线就再难放在别人身上,一心只想着这个坚强清冷的女孩。 “刘明,我心悦你!”荣公主没把围观人群的议论声听进耳里,更没理会他们不时落在身上的视线,将新做好的香囊递到刘明面前,道:“请你收下我的心!” “请公主自重,小的已有心恋之人,断不能接受公主心意,公主又何必苦苦纠缠?”刘明后退一步,抱拳行礼,眉头微蹙,道,“天下男儿多的是,容貌出众者有之,才情惊世者有之,神勇难挡者有之,小的不过是一个平庸之人,不敢高攀公主,还请公主手下留情。若没别的事,小的要回军营了,以免误了时辰!” 荣公主定定的看着刘明,便是瞎子也能看出她的不甘心和难以言说的情意,刘明却在这样的视线中保持着抱拳行礼的姿势,不为所动。跟在刘明身后准备返回小皇城的士兵神色诡异,但多是同情刘明的为难,他们和那些听信流言嫉妒刘明的人不同,都是和刘明同甘共苦过的兄弟,自然清楚刘明的心思知他情深难舍。 念蔺就站在刘明身侧,看着他冰冷的表情,微微一叹,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走吧,但我不会放弃!”荣公主到底还是让开了道路,嘴上说的很硬气,但心里怎么想的,就没人知道了。刘明再次行礼,带着念蔺等人越过荣公主,返回小皇城,竟是头也不回。荣公主看着刘明的背影,咬着嘴唇,握紧拳头,嘴巴张了张,最终也只是下令回府,时间还长,她就不信她攻不下这个男人的心。 回到小皇城,刘明等人获得了一天的休息时间,调整好状态,等着训练。 “荣公主这样真性情的女子,你真的一点都不心动?”在其他人都选择睡觉休息的时候,刘明却离开了帐篷,来到一处树林,念蔺跟在他身后,终于开了口。 刘明摇摇头,看了念蔺一眼,道:“若换成你,你会舍弃双莲选择她吗?” 念蔺瞪眼,扬声道:“这当然不行,我心里装了双莲,怎么还能招惹别人?” “是啊,这里装着一个人,怎么还能再容另一个人?”刘明指了指心口,道。 “如果我们风流一些,也就不会有这些烦恼了,学学别人三妻四妾,左拥右抱,怎么也不会苦着自己。”念蔺背靠着一棵大树,想起双莲府中的两个美男,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但从他赖上双莲的那一刻起,他就注定逃不掉了。一开始的占便宜心思从何时起变成想牵着她的手一起走,他不知,但结果如此明显,又何必去追究过程?横竖他的心都装了双莲,而双莲也并非对他无意,这便足够了。 刘明点点头,苦笑一声,道:“从没想过自己会有羡慕他人风流的一天。” 两男对视一眼,皆是一叹,一个靠着树沉思,一个抬起头,望着无尽的天空。 正准备回帐篷休息,后勤营忽然派了人来,说是有人给刘明送东西来了。 念蔺便自行回了帐篷,刘明跟着来人前往后勤营,想着应该是展越的后续计划来了。但领着东西走到僻静之地一看,刘明的心猛地一跳,瞬间失去了控制。 “这怎么可能?”刘明不敢相信的低呼道,怕自己看错了,就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让自己冷静下来,再一看,还是破解出原来的意思。手一抖,包袱掉在地上,刘明往后退了两步,差点坐到地上,这居然是真的,哈哈,真的是真的! 他的颜双很可能没死,他的颜双很可能就藏在某一处,而他却直到现在才知道?不,现在知道也不晚,他已经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懦弱世子了,他现在掌控了逸郡王府,又在军中站稳了脚跟,更因救了公主得帝王青睐,他已经具备了保护颜双的资格。可惜还不够,远远不够,除非他能站到连帝王也动不了的高位! 颜双没死,冷府一事多半是她做的,这样的惨案背负在身上,也难怪她要躲起来了。如果他拥有足够的权势,如果他可以站到令人惊惧的高位,那么即便是惨案真相被人查出,他也能护住颜双,让谁都没办法去伤害她。颜双,他的颜双,他不能再等了,即便要他吃了自己的良心,他也要爬上高位,成为她的依靠! 想着,刘明眼神一狠,随即又恢复平静,将包袱捡起来,趁着左右无人回到了帐篷。斜眼扫到睡得正香的队长,脸上有过一瞬的挣扎,最终还是被杀意取代。 “要再快一点才行,快一点,才能告诉颜双我可以护住她,这样她才会出现!”躺下来,刘明闭上了眼睛,却回到了初见冷颜双时的场景,双手不自觉的握紧。 第一百二十二章 缘分突临

狩猎活动因为食肉鼠出现一事而提前结束了,但到底还是分出了胜负,刘勇原以为凭借着自己的实力和猎物最多的事实,可以拿到这次的第一,不想却输给了太子。太子猎物最少,却都属于极品猎物,比如说那一条通体金色的金蟒,只它就抢夺了全部的注意力,原因无他,它是蟒中王者,极难捕获,太子偏偏还活捉了。又因这金蟒头上长了诡异的角,被视为蛇化蛟蛟化龙的前兆,乃是吉兆。 肃元帝大喜,当下宣布了太子的胜出,让太子选择奖励的方式,太子自然没有选兰虎,而是选了赏金,却拒绝俊男美女,更是将赏金尽数捐给了西南。肃元帝更加高兴了,握着皇后的手,毫不掩饰自己对太子的满意,视慧元郡主如无物。 见此,文武百官心思微动,却没有表露出来,静观其变。果然,刚夸完太子的肃元帝像是才看见慧元郡主一般,见她猎的都是香饵狐,不由得打趣她这是打算一个冬天都靠香饵狐皮毛度过了。慧元郡主却是脸不红心不跳,直言自己就喜欢香饵狐,而且这香饵狐不单是为自己猎取,更是准备送给皇后等人的礼物。 肃元帝又是一笑,放过了慧元郡主,不再逗她,对着输给太子满脸不甘心的刘勇,不痛不痒的赞了几句,就让他退下了。之后,肃元帝摆驾回宫,一路上都握着皇后的手,太子和慧元郡主骑马跟在后边,还是同来时一般,不容他人插入。 回到宫后,肃元帝的笑脸瞬间沉了下来,因为食肉鼠一事并非表面上看来那般简单,不过是为了安抚民心,才用意外来圆说。也亏得朗哩天生长了副好脸,说起谎话来那是比真的还让人信服,便是心思如狐的朝臣也不得不信了几分。 东南方的食肉鼠的确是淌着积水潭进入狩猎区域,但它们却是被人为赶到那处缺口的,因为士兵在它们进入猎区前的活动区域里没有发现长期生存的迹象。 而早在狩猎活动开始前,士兵就已经将可能的隐患消除,特别是食肉鼠。 这种鼠类生活区域不定,但多是在广阔之地,林中也偶尔会出现它们的种群。因其凶悍成性所到之处尽是一片白骨,士兵在清扫场地时尤为小心,起码经过了五次以上的清理活动,不可能存在疏漏的情况。并且,食肉鼠这种兽类在经过了史上几次大血洗后已经濒临灭绝,轻易不会出现在人类活动区域,多以野兽为食。 这批数量可观的食肉鼠突然出现在猎区外围,并顺利进入猎区,说是天意,有谁会相信?选择敷衍过去,一是为稳住民心,二是为稳住幕后之人,所以,一回到宫里肃元帝就立刻下令彻查,势要将这些胆敢在他眼皮底下放肆的人抓住! 朗哩假意回营,实际上却带着一路精兵折返,经过一番调查,揪出了两个青国奸细和一众被他们策反的凤国人。闻此,肃元帝冷笑一声,叫人将两个青国奸细扒了皮,挂在城墙上示众,被策反的凤国人则全部拉到闹市斩首,以震慑民心。 凤国人最恨叛徒,尤其恨这些联合他国贼子祸乱本国安定的贱人,所以,这些叛徒被斩首了还不算,尸身叫围观群众用石头砸了个稀巴烂,都没完整的肉了。 此事一了,文武百官便忙起了迎接鸣国使团的事,担任这次出使重任的是鸣国女皇的嫡子,被称为“鸣国第一美男”,也是最具希望继承皇位的皇子之一。 鸣国女皇原本属意五公主,已经将其立为皇女,很快便会册封其为太女,但五公主却死在了熙国狗贼手上。人死不能复生,女皇也为她讨回了公道,便把视线放在了其他子女身上。皇储之争历来残酷,这位出使凤国的皇子也接了不少明枪暗箭,但到底有惊无险的领了重任,带着使团顺利的到达凤国,准备一展才华。 因双莲重生归来,改变了自己的命运走向,使得一些事的轨迹发生了变化,早该出使凤国的鸣国使团碍着各种原因一直到现在才顺利出行。时间发生了变化,却不会影响展越对荣公主命运的判断,因为那位鸣国皇子是真心爱着荣公主,一见钟情,终身难忘。荣公主死后,这位皇子终身不嫁不娶,为她守一生孤独。 想来再次见面也不会偏差太大,若这位皇子在荣公主死后另娶他人,子孙兴旺,展越自然不会做此判断。但一心一人的佳话,给了他判断的依据和底气,所以,他并没把荣公主纠缠刘明的事放在心上,横竖她很快就要嫁给鸣国皇子。 这一次,荣公主不是以和亲名义出嫁,想来也不会落得前世早死的下场。 鸣国使团到来,双莲她们又忙了起来,被抽调出来协助皇城衙役维持秩序。 在经过最忙碌的阶段后,灼日小队有了喘息时间,换班之后,就逛起了皇城。 “老大,冰糖葫芦!”妞丫眼睛一亮,拽住了双莲的袖子,看着前方的小贩。 “想吃就买呗!”巫戈很是自然的拉过妞丫,不让她缠着双莲,却便宜了李鳞。妞丫一离开,李鳞就挽住了双莲的胳膊,得瑟的看了巫戈一眼,十分欠揍。 “……”巫戈和妞丫对视一眼,瞬间分开,一左一右的架着李鳞将她拖到后方,李鳞慌了,连呼“姐姐救我”,但双莲却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很是冷血无情。 巫戈和妞丫将大呼小叫的李鳞拖到巷子里,一人攻上一人攻下,挠李鳞痒痒。一开始,李鳞还叫得出来,到最后已经是笑得声都发不出了,路过的人见了只当她们感情好,哪看得出李鳞眼里的苦。教训得差不多后,巫戈和妞丫转身就跑,要去追双莲,李鳞喘息调整了一会也去追人了,却是追的巫戈妞丫,她要报仇。 “站住,你们有种别跑!”李鳞此刻的样子很是狼狈,声音倒是很洪亮。 “俺又不是猪,不蠢,才不会听你的话呢!”妞丫回头看了一眼,大声道。 “噗……”路人忍不住笑了,李鳞胸口一堵,运转内力,脚下动作越发快了。 跑着跑着,妞丫发现自己跑错了方向,根本就看不到双莲的身影了,偏李鳞还不管不顾的猛追,便咬咬牙,往右边的小巷子跑过去,想着先把李鳞甩掉。但就在妞丫转向的时候,李鳞却停了下来,看着不远处的巷子口,忽的一笑,“说你蠢,又说你比猪还精,哼,你就慢慢找吧,一个时辰内,姐姐都是我一人的!” 话落,李鳞转身就走,她是故意逮着妞丫,故意逼得妞丫跑错方向的,谁让妞丫最得双莲在乎?没了妞丫,她才不惧巫戈呢,总算可以挽着双莲好好逛了。 不知中计的妞丫在东拐西拐了一阵后,发现李鳞没了踪影,以为自己终于甩掉了她,不由得松了口气,擦了擦额头的汗,自言自语道:“哎,真是不可爱!” 恢复调整了一会,妞丫跑向拐角,准备走到大街上去寻找双莲,却冷不丁和一个人撞在了一起。这撞的可结实了,妞丫第一反应是自己鼻子要扁了,第二反应是好痛,第三反应是好香。香?妞丫抬眼,却和一双美眸对上,不由得吓了一跳,赶紧后退,定眼看清眼前之人的样貌,不由得拘谨尴尬了几分。她这么壮的身子都撞疼了,更何况是这位身如弱柳的公子,只怕五脏六腑都疼到了一处。 “俺不是故意的,你没事吧?”妞丫摸了摸脑袋,憨憨的笑着,心底却在盘算自己身上带的银两够不够赔这位公子,老大可是说了,城里的公子最娇贵,碰一碰就会碎,要她小心。她已经够小心了,却还是撞了人,这下零食都要没了。 “无碍,你呢?”面容俊美的男子看妞丫红着脸不知在纠结什么的样子,面色一缓,扇子一打,笑道。妞丫松了口气,拍了拍胸口,满是骄傲的说道:“俺当然没事了,就俺这身子十头老虎都拿俺没办法,更何况你这个娇滴滴的公子!” “娇滴滴?”美男眯眼,却见妞丫一脸坦荡,眉眼弯弯,毫无嘲讽之意,只得一笑,暗叹这凤国女儿还当真是与众不同。妞丫没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见男子不再说话,便以为这事过了,越过他就想走,却被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身后的护卫拦住。眨眨眼,妞丫转过身看着男子,挣扎道:“你是要俺赔偿吗,俺赔,但最多只能赔十两,不然俺这个月都没有零食吃了,没零食吃的日子很可怜!” 男子先是一愣,随即以扇遮面笑了起来,这是哪来的妙人啊,真是可爱! 便是拦住妞丫的侍卫也忍不住扭曲了面容,虽然未曾放松戒备,但敌意却消散了不少。藏在暗处的暗卫一个个捂着嘴巴,怕发出声音引来这憨人的注意。 “你叫什么名字?”原以为会听到赔偿金额,却不想这人说了别的,妞丫便很干脆的道:“俺叫妞丫,娇妞闺女戏小丫,这是俺老大给俺弄的意义,好吧?” 第一百二十三章 身随心动

“娇妞闺女戏小丫,妞丫?”男子扇子一打,细细品味了一下,再看妞丫憨憨的笑脸,心神一动,忽的一笑,道:“的确是妙极了,妞丫,我记住你了。” 上前一步,用扇子抬起妞丫的下巴,对上她的眼神,男子又是一笑,轻声道:“记住,我名秦立,你可唤我立公子!我们很快就会见面,到时你便知我是谁。” 说完,男子带着侍卫离开,不带一点犹豫,妞丫却捂着钱袋子大大的松了口气,接着摸摸脑袋,疑惑道:“俺做啥要知道你是谁呀,万一你又要俺赔偿呢?” 摇摇头,妞丫走到了大街上,因她身上穿着的士兵服很好认,袖口绣的“灼日”两个字,宣告了她的身份。灼日小队在皇城里小有名气,这几日维持秩序又和商家打交道多,所以,在好心人的帮助下,妞丫寻到了正确方向,追了上去。 远远地看到双莲,妞丫眼一亮,加快了速度,蛮牛一样的身体却如鱼儿一般灵活的在人群中游窜,很快就到了双莲面前。刚想打招呼,就在看到巫戈和李鳞互相较劲的时候,眯起了眼睛,妞丫拳头一握,道:“你们这两个小混蛋,看招!” “呀,老大快拦住她!”巫戈和李鳞可没那个胆子接妞丫的拳头,赶紧躲到双莲身后,谁料双莲却身子一闪退到了一边,将两人完全暴露在妞丫视线范围内。 “哎哟,呵……”妞丫挥舞着拳头冲过来了,巫戈和李鳞只得呜呼哀哉的直叹命苦,却是不敢还手,天生神力的妞丫的拳头,只能躲不能挡。众人一阵笑闹,杨曦和白瑶就一人一个的拉着巫戈李鳞走了,妞丫也被双莲拎着衣领弄到身边。 继续前行,经过一家首饰店的时候,也火脱离了队伍,选了一支通体透亮的玉簪,想着挽在那人头上,定是格外的漂亮。将玉簪珍重的放进怀里,也火回到了队伍,跟双莲说自己要离开半个时辰,很快就会追上来,双莲点点头许了。 妞丫却走到也火面前,看她护着胸口的样子,低声道:“又是去找林公子?” 也火点头,想起林飞下巴微抬满脸骄傲的样子,忽的一笑,面色缓和了许多。 “你是真的喜欢林公子,还是为了给俺排解麻烦?”妞丫皱眉,犹豫着说道。 “我亲近他,只为自己心意。”也火说着,趁机扭了一把妞丫的脸,手感真是不错,难怪老大总喜欢揉搓妞丫的脸。妞丫反应过来后立刻后退三步,双手捂脸,不满的瞪了也火一眼,想起林飞,却又笑着道:“哦,那俺祝你心想事成!” 也火点头,转身就抄近路走,李鳞拽着妞丫的胳膊,道:“哟,会说成语啦。” 妞丫把脸一抬,十分欠揍的说道:“那是老大教的好,只有俺有,你们没有!” “……”所谓一句话惹众怒,说的就是妞丫这种情况,众人将她围了起来。 听着妞丫的求救声,双莲把手一摊,轻声道:“这下神佛都救不了你了!” 在妞丫被众人欺负的时候,也火抄着近路以极快的速度到达了林府,向守门的仆从说明自己的来意。见是她,仆从立刻进屋通传,得到允许后就客气的将人请进来。也火在客厅等了一会,一身翠青色长袍的林飞阴着脸走了出来,虽然他努力绷着表情,但也火还是从他眼里看出了一丝期待,心底一动,看来他已动情。 屏退左右,林飞向前一步,直视也火的眼睛,握紧拳头道:“你明明知道我心悦妞丫,为何还苦苦纠缠?若你这般动作是为了给你弟弟铺路,大可不必,妞丫对我无意,而她若是对你弟弟有意,也不需要你做什么,所以此事到此为止!” “你有恋着妞丫的权利,为何我不能拥有追求你的权利?你无需忧虑,只管相信我这段时间的动作皆是出于真心,我心悦你,身随心动,做出追求举动有何不可?”也火说着,从怀里掏出玉簪,强势的拉过林飞的手将簪子塞到他手里。 林飞拿着玉簪,神色复杂,到底没有推拒,但也没有明确表示接受也火心意。 也火却趁机将林飞搂住,在他脖颈处深深的吸口气,低声道:“阿飞,你已然动情,为何不肯承认?但且放心,你的顾虑我会一一打消,你的不安我也会一一抚平,因为你是我这么多年来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动心的男人,我不会放弃!” “……”林飞一愣,一时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但本能的他不想推开这个女人。 站在角落里观察的林飞父母见此,皆是会心一笑,也火的真心他们看得明白,林飞的挣扎他们也看得清楚,只等林飞转过弯接纳也火,他们就能准备婚事了。 说起林飞和也火的缘分,始于也火强抢香囊,发展于林飞被拐,至于何时终结,却要看也火和林飞能走到哪一步了。灼日小队破了邪教余孽的阴谋后,在一处密室找到了已经身死的琴师和吊着一口气的林飞,当时情况紧急,也火便主动请命送林飞去救治,期间多有关怀,在他可以移动后,又亲自护送他回林府。 林飞家境殷实,父亲是有名的儒商,母亲曾是小有名气的女将,草根出身又瞎了一只眼睛的也火自是配不上,但她对林飞有救命之恩,又是灼日小队的队员,荣公主的挚友,前途无量。林府便默许了她的追求,一开始只是碍于救命之恩不好抗拒,但到现在却是诚挚希望也火能追到林飞,因为她的确是真心恋着林飞。 “我要走了,下次再来看你!”松开林飞,也火亲了亲他的脸,轻声道。 “你这女人真可恶!”林飞捂着被也火亲过的右脸,说是生气却更像撒娇。 在强势的也火面前,原本能将妞丫逼得步步后退的林飞也成了小夫郎一般的存在,可真是一物降一物。见此,也火心头一热,却忍住了冲动,再次告辞离开。 直到再也看不见也火的身影,林飞才回过神,仔细打量着玉簪,一脸嫌弃的说道:“哼,什么真心真意,选玉都不会选,看你那样子,该不是被人给骗了吧?” 话落,林飞将玉簪收进怀里,转过身就走,却和爹娘撞了个正着,想到自己和也火刚才的互动都被他们看在了眼里,不由得一恼,二话不说的回了房。林飞的爹娘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不约而同的噗笑出声,儿子这样真是太可爱了。 休息过后,灼日小队又要执行任务了,却在交接班的时候收到旨意,说是要她们负责鸣国皇子的安全。士兵服从命令,不需废话,双莲就领着灼日小队到了鸣国皇子居住的府邸,这是前工部尚书的住处,院落大而不奢华,用来招待鸣国使团最合适不过。对比青国使团来凤国时的待遇,越发能看出凤鸣两国的情谊。 “这便是‘小皇城’最具潜力的灼日小队?百闻不如一见,今日一见,倒真是感觉不凡,不知和我鸣兵相比又如何?”灼日小队在院子里列队等待,没一会就听到了脚步声,紧接着一道清亮的声音响起,应该是她们需要护卫的鸣国皇子。 来人走到了队伍前方,一眼就看到了妞丫,忽的一笑,“妞丫,又见面了!” 众人皆是一愣,心中惊疑妞丫是什么时候认识鸣国皇子的,虽有万千猜测,面上却一派平静,目不斜视的看着前方。妞丫愣了下,仔细打量着跟她说话的美男,恍然大悟道:“怪不得你不要俺赔,原来是因为你比俺有钱,有钱果然大方!” “……”秦立胸口一堵,却在对上妞丫庆幸不已的眼神时无奈一笑,这个憨人啊!虽然不知秦立和妞丫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熟悉妞丫脾性的众人,结合她说的话,瞬间猜出了**分真相,纷纷憋着笑意,怕漏出声音影响了凤兵形象。 “我的大方,不是每个人都能得到的。”秦立走到妞丫面前,微微一笑,道。 “哈?”妞丫会错了意,不由得垮了脸,捂着钱袋子道:“你还是要俺赔啊?” “噗……”秦立身后的侍卫忍不住了,他一笑,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真是太逗了啊!秦立亦是扭曲着面容,好不容易才控制住自己,扇子一打,扬声道:“你冲撞了本皇子,本皇子大度不跟你计较,但依礼你也该付出一些代价才是。” 妞丫将钱袋子捂得更紧了,咬咬牙,道:“俺做的事俺认,说吧,要俺怎样?” 秦立等的就是这句话,扇子一扇,笑得犹如春日绽放的娇花,“贴身护卫!” “贴身护卫本皇子,遇了危险,你第一个顶上!”秦立说着,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妞丫大大地松了口气,点点头,认了。也火瞧着秦立和妞丫的互动,想起自家弟弟,戒备心顿起,但此时此刻没有她说话的地方,只能私下里找妞丫说。 秦立打算去皇城最大的玉石店寻宝,灼日小队就分成几个小队负责开路护卫,妞丫老老实实的走在秦立身侧,并未多想,只一心履行贴身护卫的职责。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一百二十四章 醋海生波

第二天,跟在秦立身侧的人多了一个也火,她私下里找了妞丫,知这憨人在某些事上很迟钝,就换了个说法,果然顺利的成了贴身护卫之一。妞丫以为她这么做是出于同袍之爱,遇到危险会一起抵挡,但她只是为了防止妞丫背叛她弟弟罢了。瞎子都看得出秦立待妞丫的不同,偏妞丫懵懂不知,真是叫人恨得牙痒痒。 为了减少是非,妞丫被秦立看中的事,灼日小队都闭紧了嘴巴,但还是传了出来,被安排到皇城守门的也先自然也知道了这事,顿时怒火大燃。要不是记着秦立皇子的身份,只怕当下就会扛刀去下对决书,忍了差不多一天时间,也先终于找到机会将妞丫堵在了路上。秦立已经回府休息,灼日小队也进入了下人房,等着排队洗澡,除了特别被秦立派去护卫妞丫安全的鸣国暗卫,再无人在旁。 左右看看,也先将妞丫拽到了巷子里,一手撑着墙壁,将她困在自己怀里,“你喜欢那个鸣国第一美男?他真的很美吗,美得过我,美得让你忘了姓名?” “俺不喜欢他!”妞丫先是一愣,随后把头摇得跟拨浪鼓一般,如此坚决的态度让也先面色稍缓,接着略带点期待的看着妞丫,低声问道:“那你喜欢谁?” “俺喜欢老大!”妞丫毫不犹豫的说道,为表决心还用力地拍了拍胸口,却没发现也先瞬间变得扭曲的面容。躲在暗处的暗卫也是一脸抽搐,这么个憨人被皇子看上,还真是不知该说憨人多福还是皇子眼拙了。不知何时出现在暗卫身边的秦立听此,却是眉眼一弯,还未通情窍的女子最是可爱,他会慢慢教会她。 暗卫瞪大了眼睛,看了看被也先困在怀里的妞丫,再看看似笑非笑的秦立,默默地往旁边挪了一步。秦立回过神后,扇子一打,一个灵活翻身就站在了也先身后,拽开他,将妞丫拉到了怀里,“你果然不是妞丫的弟弟,险些让你骗过了。” 也先将妞丫堵住的时候,为了避免麻烦,违心的称自己是妞丫的弟弟,有要紧的事要说,秦立才放过妞丫,在灼日小队的护卫下回府。但刚一入府,秦立就感到了不对劲,想了想,决定亲自来一趟,事实证明他的决定是正确的。看上妞丫的人不止他一个,虽然论身份他占据了有利地位,但还是不能掉以轻心,毕竟这是凤国,不是鸣国。眼前的男子容貌不输于他,又先认识了妞丫,胜算不小啊! “我当然不是她弟弟,我是她男人!”情敌相见分外眼红,也先也顾不得秦立的身份了,向前一步,拽着妞丫的手,对上秦立的视线,怒道:“就算你贵为鸣国皇子,也不能对已结良缘的女人无礼,快放开我女人,不然,休怪我不客气!” “你的女人?恐怕不是吧,妞丫你自己说,你和他是什么关系?”秦立眯眼,搂着妞丫的手越发用力,妞丫不知这两人在生气什么,只老实答道:“没关系!” “……”也先胸口一堵,恨恨不已的瞪着妞丫,秦立却是一笑,道:“强扭的瓜不甜,妞丫对你无意,你又何必苦苦纠缠?她现在是我的贴身护卫,出入都该紧跟着我,凤国治兵向来严谨,想来你也不会干扰妞丫履行职责,就此别过!” 说着,秦立搂着妞丫就要走,也先却还不肯放手,只执着的盯着妞丫,“你再说一次,我和你之间是什么关系,你真的认为我们没有关系,只是相识的人?” 妞丫点点头,道:“你是火火的弟弟,也就是俺弟弟,但你不是俺的男人!” 也先一听,心头一酸,松开了妞丫,转过身不再看她,也不想再自取其辱。 秦立像是胜了一场大仗一般,笑得无比开怀的搂着妞丫走了,心情那叫个好。 “死妞坏妞臭妞!”也先一拳又一拳的捶着墙,鼻子红红,险些掉下泪来。 身后响起脚步声,一双手扳过了也先的身体,憨憨的笑脸瞬间治愈了也先受伤的心。不敢相信的抱着妞丫,也先惊喜得声音都有些变了,“你怎么回来了?” 妞丫摇摇头,道:“俺也不知道,俺就是觉得不能让你一个人,就回来了。” “你怎么哭了,俺又欺负你了吗?火火老说俺欺负你,可俺觉得是你欺负俺,不然为什么这里痛痛的?”妞丫鼓着脸,伸手指着自己的心口,满是委屈的道。 “你这个笨蛋,笨蛋!”也先先是一愣,随即将妞丫抱得更紧了,不停地在她耳边骂道,脸上的笑意却越来越明显,什么鸣国皇子,什么第一美男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妞丫心里有了他。妞丫皱着眉头,不知也先为什么又哭又笑,但感受到他发自内心的喜悦,心情好了许多,心口也不疼了,看吧,她没欺负也先。 秦立站在角落里看着这一幕,握着扇柄的手越发用力,眼神一狠,转身就走。 为期半个月的出使活动到了收尾阶段,凤鸣两国的关系越发紧密,秦立在期间展露出的才华和手段,令人称赞。肃元帝特意准备了酒宴招待鸣国使团,为这次的友好交流做一个圆满的结束,灼日小队因护卫秦立也得到了赴宴的资格。妞丫依旧是站在秦立身侧,也先仗着也火的关系,加入了维持宴会秩序的队伍。 此次酒宴是在露天举办的,地点设在老安乐王的避暑山庄,说是避暑山庄更像是百花仙境,各式各样的鲜花缭乱了人眼,迷醉了心神。据说这是老安乐王为王妃打造的乐园,除王妃外,再无别的女人可以踏入,当真是偏爱到了极点。 老安乐王去后,王妃也殉情了,这百花仙境几经折腾成了皇室公有,但只有帝王拥有使用权。如此仙境,用来招待鸣国使臣最合适不过,便是一醉不起也不会有损仪态,毕竟醉卧花场也是一段佳话,在场宾客纷纷没了顾忌,很是尽兴。 气氛正浓之际,秦立忽然离开席位,向肃元帝行了一礼,扬声道:“凤帝,今凤鸣两国关系良好,乃是两国百姓的幸事,何不趁此机会来个亲上加亲呢?” “哦?”肃元帝握着酒杯晃了晃,笑道:“你这是看上朕的哪个女儿了?” “在下斗胆,看中的人却是她,妞丫!”秦立伸手一指,在场宾客便将视线落在了一脸迷茫的妞丫身上,就这么个憨人能把鸣国第一美男的心给勾走了? 也火神色大变,却死死地克制住冲动,她人微言轻,贸然行事,定会惹来大祸,累及也先。灼日小队神色各异,但都是担忧妞丫会抗命不从,她憨归憨,关键时刻还是很机灵的,恐怕不会如秦立所愿。双莲下意识的挡在了妞丫身前,依妞丫的脾性,一个不慎就会激怒秦立,激怒肃元帝,为防万一,还是她来开口吧! 但有人抢在了双莲前头,一直站在角落戒备四周的也先冲了出来,半跪在地:“小人斗胆,但妞丫和小人互通心意,不日就会定下婚事,断不能嫁给皇子殿下!” “有这回事?”肃元帝因着双莲的关系,对灼日小队多有关注,自然不陌生妞丫这个人,本想着憨人多福,能嫁给鸣国皇子也是一件美事,却不想会横生枝节。看秦立的样子,再看妞丫的迷茫,肃元帝来了几分兴致,打算继续看戏。 “回禀陛下,小人所言句句属实!小人人微言轻,身份卑微,自知不配与皇子殿下相争,但妞丫是小人的女人,便是向天借胆,小人也要护住她!”也先低着头,声音却无比清晰的传到了众人耳里,见他始终挺直着腰背,不免生了几分好感。为所爱之人不惜一切,勇气可嘉,却有些愚蠢,但不妨碍他们佩服他。 秦立却是一笑,道:“妞丫何时成了你的女人,你敢不敢让妞丫自己说?” 也先一愣,咬咬牙,道:“敢,如何不敢,妞丫你自己来说,你要嫁给谁?” 终于回过神的妞丫走到也先身边,跪了下来,结结巴巴道:“俺不嫁人!” “哦,你是不嫁皇子殿下,还是不嫁这自称是你情郎的人?”肃元帝挑眉,仔细打量了一下妞丫,很不解她这样的姿色怎会引得两人相争,并不惜手段? “俺都不嫁!”妞丫说着,看了双莲一眼,握紧拳头,鼓起勇气,道:“俺将来要做大将军,是要娶夫的,可不能嫁人了,不然怎么回去跟爹娘吹牛啊?皇子殿下这么金贵的人,俺可不敢高攀,再说了,就是俺想娶,皇子殿下也不肯嫁啊!” “我愿嫁!”不等也先神色纠结完毕,秦立却回头看了妞丫一眼,扬声道。 “……”众人皆是一愣,这憨人福气也太好了,竟让鸣国皇子甘心下嫁? 也先一怒,紧接着道:“我也愿嫁,按照先来后到的顺序,皇子你当做小!”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让皇子做小?”鸣国使团的一个武将瞪圆了眼,怒道。 另一个武将却摇摇头,道:“不对,皇子怎可嫁人,女皇陛下绝不会允许!” 第一百二十五章 良缘为诗

“是啊,皇子殿下贵为秦姓皇朝血脉,理当娶妻,如何能委屈下嫁?便是要嫁,也该嫁给位列高位的女大将军,妞丫一个小小士兵,哪配得上皇子殿下?俗话说的好,烂瓜配烂豆,金花缠银枝,小人和妞丫都是兵,门当户对,皇子殿下就是那天上的雄鹰,如何能在低空盘旋?”也先眼珠一转,很是真诚的说道。 “她现在是兵,将来会如何,谁也说不准,但本皇子对她有信心,所以,甘愿下嫁!”秦立眯眼,怎会不知也先这是故意高捧他,但他怎么可能就这么认输? 也先轻笑一声,道:“皇子殿下,强扭的瓜不甜,且问问看妞丫的意思!” 秦立胸口一堵,虽然知道希望不大,但也决不让也先占了好,便扬声道:“妞丫,你自己说,我和这个小兵,你愿娶谁,两个都不娶,还是只娶其中一个?” “哈?”妞丫看看也先,再看看秦立,纠结得眉毛都连成一体了,怎么办? 见妞丫态度不明,秦立和也先又争了起来,一个执意要嫁,一个寸步不让,妞丫好生为难,求助似的看了双莲一眼。双莲蹙眉,前世可没有发生这样的事,秦立心慕之人明明是荣公主,不过是先遇到妞丫,就能把这段良缘错乱至此,还真是世事无常。既然秦立执意要嫁,也先不肯退让,就公平竞争看谁能胜出好了。 肃元帝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斜眼扫到双莲担忧的眼神,不由得挑眉,小娃娃也有在乎的人啊?再看妞丫那纠结得都快变形的脸,肃元帝心情愉悦,笑了。 扫了一眼秦立和也先的表情,肃元帝轻声道:“既然你们都想嫁给这位名叫妞丫的女兵,她又不知该如何选择,就来一场公平比斗,看谁能胜出。凤国嫁娶虽不甚讲究,但正房之位却从来都谨慎,皇子胜了自是最好,若不幸落败,也不能真委屈皇子做小。这样吧,若皇子败了此事再不必提,和使团返回鸣国便是!” 秦立点头,同意了肃元帝的提议,他自信自己能赢了也先。也先深吸一口气,也同意了,事已至此,再无退路,只得放手一搏,看天道眷顾的是他还是秦立。 见此,双莲松了口气,肃元帝和她想到一块去了,无论结果如何,两男都有了公平竞争的机会,便是结果不如他们意,短期内也不会再生波澜。再看妞丫为难的样子,双莲忽的一笑,这个憨人还是那么的受欢迎,前世如此,今世亦如此。 第一场比斗是文斗,以“良缘”为题,赋诗一首,意境最佳者胜出。秦立本就是鸣国有名的才子,一首诗而已,自不在话下,提笔一写,立刻让在场宾客睁大了眼睛。几个以才气出名的凤国文臣连连惊叹,似彻底折服在了秦立的才情下。 在众人簇拥着秦立,称赞他的时候,也先却还在咬笔头,要他打架,他可以玩出三百六十五个花样来,要他写诗还不如要他命来得干脆。可是他又不想就这样放弃,明明是他先碰上妞丫,妞丫的心里也有了他,怎么甘心让给这鸣国贼鸟? “你要认输了吗?”秦立斜眼扫到一脸纠结的也先,轻轻一笑,满是自信道。 “你才要认输了!不知传世佳作都需要一个漫长的创作时间吗,似你这般草草而成,也不过是虚浮在外,内里什么也没有。”也先眼一瞪,不甘示弱的说道。 呛完了秦立,也先也知不能再拖延了,因为比斗有时间限制,时间一到,便是他真的憋出绝世佳作,也只能是输了。想想,也先豁了出去,不就是写诗吗,难得了他?提笔书写,不说内容如何,起码也先这行云流水的姿势还蛮像回事的。 也火默默地侧过头,自个的弟弟自个知道,只怕这“佳作”真能流芳千古。 见也先如此自信,秦立不禁忧虑了几分,难道这人是真人不露相,有意藏拙? “好了,看吧,肯定比你的好!”也先停笔,挺直腰背,骄傲得好似骄阳。 “噗……”一个比较靠近也先的凤国文臣凑过来一看,先是一愣,随后喷笑出声,没一会就捂着肚子蹲地上了。其他人也纷纷靠过来,刚开始都是一愣,紧接着便捂肚子的捂肚子,捶墙的捶墙,趴地上的趴地上,笑得真叫个乐不可支。 秦立以扇遮面,虽然看不清他的脸,但剧烈颤抖的肩膀足以说明他在干什么。 也火捂脸,一副“我就知道”的样子,妞丫站在一边,仍是纠结为难样,丝毫不知在她走神的时候,事情发展到了哪一步。双莲怜悯的看了秦立和也先一眼,他们争得死去活来,却不知最该关注比斗的人神游在外,还不知什么时候回神。 “啊哈哈……”见众人笑得如此欢乐,肃元帝坐不住了,抬脚走到也先面前,仔细一看,眉头一挑,随即以袖遮面,无可抑制的笑起来。帝王一乐,底下人就更放肆了,便是皇后和皇贵妃也凑趣过来一观,这一看险些丢了后宫女人的仪态。 “良了个缘,妞了个丫,浪里个浪,香了个香。亲亲香香,娃儿肚来,管你狗屁,妞丫属我!”这便是也先以“良缘”为题写的诗,真是好直接好干脆好不知羞,偏他自我感觉良好,一直挺胸抬头背着手,丝毫不为众人的笑声动摇。 肃元帝一手拉着皇后一手拉着皇贵妃,回到了尊座,刚一坐好又没忍住,喷笑出声,接连三次才终于忍住了笑意,摸着胡子道:“第一场比斗,鸣国皇子胜!” 闻言,也先不甘心的哼了一声,秦立扇子一打,抱拳行礼道:“承让承让!” 第二场比斗是武斗,秦立和也先都下去换了一套衣服,再次出现在众人面前时,引来一连串的惊叹。一个是貌若骄阳的翩翩美男,一个是烈如炎火的妖冶男子,穿着黑色短打,竟让黑色显出了不同的感觉,看过去都像是一幅水墨画。 在场的女人不禁把视线落在了妞丫身上,她何德何能,可以得此美男青睐? 秦立文采出众,武艺也不逊色,可谓是文武全才,也先不通诗书,武艺上却极有天赋,专于此道。此一战,胜负难明,但也先比秦立多了一个优势,就是“势”。 已经输了一局的也先彻底的豁了出去,抱着必死的决心,站在了秦立面前。 一开始,两人的打法还算正常,奉献了一场十分精彩的打斗,但到了后面,却成了狗打架一般,抠眼撩裆袭胸,花样百出,应有尽有。终于,秦立败在了也先的卑鄙无耻下,叫他一手“猴子偷桃”,痛得再也没有抵抗之力,不得不认输。 “卑鄙!”秦立艰难地站起身,看着一脸得意的也先,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 “兵不厌诈!”也先挑眉,笑得放肆,让鸣国使团恨得牙痒痒,却又万分感激,幸好这一局他赢了,不然他们要如何阻止秦立嫁给妞丫,如何向女皇交代? “一比一平局,第三局是定胜负的关键,在开始前,朕要问你们一句,可是真考虑清楚了?”肃元帝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抚摸着皇后的后背,扬声道。 秦立和也先同时点头,接着对视一眼,瞎子都能看出他们势在必得的决心。 肃元帝笑笑,小声吩咐了贴身内侍几句,贴身内侍便带着四个宫人退下了。 过了一会,贴身内侍带着宫人回来了,走在最后的两个宫人手上都端着一盆水,隐隐透着一缕绿光,走在正中的两个宫人手上都拿着一个做工精致的瓢子。 有聪明机灵的人猜出了肃元帝的用意,也有愚笨不知的人摸着脑袋不解其意。双莲自是知道肃元帝的用意,微微一笑,这么做倒真是试验两男心思的上佳方法。妞丫依然在纠结为难,却是想着秦立为什么要愿意下嫁,不嫁不就没事了? 贴身内侍回到肃元帝身边,四个宫人分别站在秦立和也先身后,静默等待。 “既是愿意以男子之身嫁给妞丫,便做全一点,把这子泉水喝了吧!”肃元帝扫了一眼也先和秦立的表情,示意宫人上前,点出了水的来历,只看二男选择。 子泉水是天下共有,降天女帝时期,各地人口凋零,因不知名原因,女子数量锐减,待百年后,天下将无一女子可传承香火,国之生存面临巨大威胁。幸得降天女帝向上苍乞求,首代国师以寿命为代价换取天下香火延绵,故天降子泉水,各地冒出透着绿光的泉眼,男子服下后可如女子那般孕育子嗣,大大的缓解压力。 早期,四国多是男子孕子,生得女儿者,记为大功,一家可免赋税三年。 降天女帝逝世后,青国熙国先后反叛,严格控制子泉水,限制男子饮用,大力打压女子地位,彻底的背叛了“男尊女不卑”的誓言,使两国女子地位大大降低。此举有利有弊,最大的敝处便是女子数量不上不下,又有持续降低的趋势。 而凤鸣两国都坚持了当初的誓言,尤其是流着降天女帝血液的凤国皇室。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一百二十六章 终于醒悟

经过数代帝王努力,凤国一跃而上,成了四国最多人口的国家,鸣国次之,青国第三,熙国最低,且女子数量最少。到了现在,因男女比例平衡,又有青熙两国源源不断的流民投奔,凤鸣两国已经很少有男子用子泉水来孕育子嗣了。 但因凤鸣两国特殊的社会环境,还是有不少男子甘愿服下子泉水,为妻主孕育子嗣。尤其是凤鸣两国皇室,若是女帝执政,生子一事多是后宫男人完成。肃元帝和瑞玉公主却是前代女皇所生,只因他们的父妃曾荣宠一时,得了女皇青睐。 但盛极必衰,这个让女皇甘愿孕子的男妃一朝落难失了帝宠,由宠冠后宫成了人人可欺的冷宫妃子,最后凄凉逝去,留下年幼的肃元帝和瑞玉公主。皇室竞争,向来残酷,肃元帝和瑞玉公主能得到今天的地位,个中辛酸就不一一赘述了。 总之,子泉水对凤鸣两国来说,就是天赐的福源,只看男子是否愿意饮福孕子,为心爱之人牺牲让步。若今日被两男争取的女子是朗哩这样的强人,文武百官定不会多话,便是鸣国使团也不会阻挠,凤国大元帅足以当得起秦立的妻主。且皇储之争越发激烈,秦立随时有可能丧命,倒不如嫁入凤国来得安乐自在。 偏偏秦立属意之人只是一个小兵,便是前途无量,却也是十年后才见分晓。 故此,不等秦立做出选择,鸣国使团就跪了一地,恳求他三思后行,不要做出会使自己后悔的事。肃元帝挑眉,很想知道这个备受瞩目的鸣国皇子会做什么选择。是效仿鸣国历史上的仁太子为爱抛弃皇位,遁入山林归隐,与爱人终身相守。还是效仿凤国历史上的骞太女为皇位抛弃所爱,登上高位,坐拥万里江山。 “妞丫,我要让你知道,为了你我什么都能做!”也先率先表态,抢过瓢子,一瓢一瓢的舀水来喝,都不带喘气和停顿的。也火伸出手想要阻止,却在半道停住,她弟弟的性子她比谁都知道,认定了就是全部,她阻止不了,又何必纠缠。 “……”妞丫眨眨眼睛,愣愣的看着也先如饮仙酿的动作,心口再次疼了起来。被妞丫注视着,也先勇气大增,干脆弃了瓢子,捧着水盆就这么埋头喝起来。 在众人都被也先的决心震住时,秦立却犹豫了,鸣国与凤国一般,甘愿为妻主孕子的男子不在少数,但皇室中,愿意如此的皇子却极少。他自幼聪慧,备受女皇宠爱,又是女皇所生,与其他皇子公主不同,是女皇嫡亲的血脉,可谓是顺风成长。身为鸣国皇子,他有自己的骄傲,身为女皇嫡亲血脉,他有自己的顾虑。 要他嫁给妞丫为夫郎已是牺牲良多,再要他孕子,却是不得不让他犹豫了。 而这一犹豫,便宣告了秦立的败局,因为也先已经喝干净了子泉水,就差把盆子舔一遍了。妞丫也站到了也先身边,一手扶着他的腰,一手给他揉肚子顺气。 “你做啥喝这么急啊?”看着他圆鼓鼓的肚子,妞丫瞪了也先一眼,生气道。 “嘿嘿……”也先摸摸脑袋,咧嘴笑了,这种时候他还真是不知该说什么。 “朕又没说要喝干净才算胜出,你这般胡来,被水撑死了可是活该!”肃元帝摸着胡子,看着也先傻不愣登的样子,心情莫名的愉悦起来,他当初成功娶到皇后不也是这般高兴?情,可覆灭天下,亦可唤醒万物,只看是否能得到想要的。 轻咳一声,肃元帝又道:“你们的选择,朕看明白了,文武百官也看明白了,皇子既然不愿为心恋之人生子,就放手离去,成全了这对互通心意的有情人!” 秦立握紧拳头,半晌,终是叹了一声,点点头,道:“输给他,我无话可说。” 两男争一女的风波就这么结束了,也先仗着自己为妞丫服下子泉水的事实,逼得妞丫松口,说是不日就会上门提亲。也火私底下教训了妞丫一顿,要她好好的对也先,也先都肯为她生娃了,她要是还和别的男人纠缠不清,就死路一条。 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妞丫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认了也先,不久就会娶他过门,给他正夫的地位。也先这下高兴了,甚至还感激秦立的出现,不是秦立,他和妞丫绝不可能走到这一步,看来,有些时候令人嫉恨的存在,也会对自己有利。 也先成功得到美人认可的时候,鸣国使团也出了皇城门口,准备返回鸣国。 灼日小队依然负责护卫秦立,直到使团车马驶出边境,才可返回皇城交接任务。原以为秦立不会再要妞丫贴身护卫,却没想到他还是坚持把妞丫带在身边,只是不如之前那般亲密,基本上都没说过一句话。妞丫倒是自然,在她看来皇子金贵无比,说要嫁她也不过是一时兴起,很快就会忘掉,而她也有了也先,不能再和别人牵扯不清。皇子冷她,是最好不过,她只需要做好贴身护卫的工作就行。 车马前行,很快就到了分别的时刻,秦立终于行动了,却是趁着妞丫不备,用力地抱住她,在她耳边低声道:“记住我的名字,总有一天我会娶你为妻!” 说罢,秦立干脆利落的松开手,骑上骏马,扬鞭而去,留下呆愣的妞丫。 “他说了什么?”也火搭着妞丫的肩膀,眼一眯,牙一露,似笑得很开心。 “他让俺记住他。”妞丫身子一抖,不敢全部说出来,免得又被也火揍一顿。 也火挑眉,看着秦立的背影,知道这一段故事是结束了,她弟弟很快就会成为妞丫的夫郎,再生几个孩子,便是神佛也不能拆开他们。双莲却觉得这事还没结束,秦立临走前的那个眼神,她很熟悉,那是不甘怨恨激发出的决然。若秦立在储君之战中落败,自然不会再生波澜,但如果他胜出了,只怕妞丫再难抵挡。 但不管怎样,那都是以后的事,而妞丫也不可能原地踏步,一直都只是士兵。 秦立领着使团归国,他和妞丫也先的纠缠却刚刚开始,没人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什么。现阶段,人们只知鸣国皇子和凤国士兵争女人争失败了,伤心离去,而凤国士兵喝下子泉水正春风满面的等嫁。这凤国士兵算是红了,尤其是他写的诗,真是大街小巷的人都会诵上两句,便是三岁稚儿也会唱“良了个缘妞了个丫”。 秦立前世的缘分荣公主在他出使凤国这段期间专心纠缠刘明,根本就没理过他,正经的宴会也是能不去就不去,懒得应付这些场面。便是偶尔赴宴正好碰上了秦立,也没有什么交集,心里装了一个人的荣公主再也看不到别的人,哪怕秦立貌美又才华出众,都及不上刘明半分,她始终记得刘明将她从树上救下的场景。 直到秦立和也先闹出两男争一女风波,荣公主才投了几分兴趣,但见秦立没勇气没魄力为妞丫喝下子泉水,就生了几分恶感,如此还好意思谈真心讲情意? 不单是荣公主看不上秦立,秦立也是没放半个眼神在她身上,先遇见了妞丫的他,一心只想着如何追求妞丫,哪有时间看别的女子,便是看了也装不进心里。 刑部尚书府邸,后花园,展越正捧着一坛酒自饮自酌,回想起前段时间发生的事,自嘲一笑。荣公主纠缠刘明,秦立情定妞丫,这两条完全不同前世的情路,终于让他醒悟了,确切的说是孤魂刘明醒悟了。自以为重活一世,携着记忆夺占了刑部尚书的身体就可以掌控命运,让一切都按照自己的想法来走,结果却让自己陷入了困局。刘明被公主纠缠,无论双莲介不介意,这都是他不能忍受的结果。 “哈哈哈……”展越轻笑出声,饮下一口酒,深深地吸了口气,酒不醉人人自醉,醉意三分醒,三分清醒的他想明白了一些事。亡羊补牢为时不晚,再怎么样刘明身后都站着逸郡王府,除非肃元帝下旨赐婚,否则以刘明的坚持,荣公主再怎么追求也没有用。而他也要细细谋划,不能再以前世发生的事作为判断的根据,不然只能困住自己,继续远离双莲,双莲已经走了很远,他不能再原地踏步。 “你打算如何?”尚书展越能感受到孤魂刘明的变化,这种变化令他很不安。 “不如何,不过是打算吃了自己的心罢了。”孤魂刘明一笑,握紧了酒坛。 一阵脚步声响起,展越身子一僵又很快放松,捧着酒坛,继续饮酒自乐。 梁喜走到展越身边,看他醉意朦胧的样子,不禁一叹,“老爷,妾身服侍您回房吧!天日渐凉,露天饮酒,恐伤寒入体,损了老爷康健,还请老爷点到为止。” “夫人说得极是,点到为止。”展越一笑,放下酒坛,搂着梁喜就往寝室走。 一番折腾后,展越睡了下来,梁喜解掉衣裳,钻进了被子里,等着他的拥抱。 但展越没有一丝反应,翻了个身,自顾自的睡去,无视了梁喜哀怨的眼神。 第一百二十七章 回归日常

灼日小队结束护卫秦立的任务后就返回了“小皇城”,回归日常,照常训练。. 慢跑了十圈后,双莲吩咐灼日小队的每个人手上脚上都绑上沙袋,和她进林子里打猎。妞丫等人兴奋异常的照办了,每次打猎,都能留一些猎物打牙祭,这对吃着大锅饭的她们来说,是一种变相的奖励。但等她们进了林子准备打猎的时候,才知这个猎物指的是自己,不是林中的野兽,而猎人却是双莲从第七阶梯借来的精兵。这些兵可不玩虚的,一箭下来,下的都是狠手,稍有不慎就会丧命。 若换了平常,灼日小队自然可以漂亮的来个逆转,将猎人变成猎物,但她们身上都绑着沙袋,分量足不说,还极大地阻碍了她们的动作。能逃过最开始的围杀,还是靠她们平日艰苦训练出的应变力和灵活度,但时间一长,就不能如此了。 “老大太狠了!”避过一箭后,巫戈一边抱怨着一边窜入树林深处,却有意无意的暴露行踪,吊着身后的追兵继续深入。等到了一个地势较高的地方,巫戈嗖的一声就窜上了树,完美的隐匿身形,调节呼吸的节奏,将自己与自然融为一体。追兵来到,是两个弓箭手,正背靠背戒备,将来自各方的威胁都考虑到了。 藏在右侧树上的白瑶见此不由得挑眉,暗道:“不愧是第七阶梯的精兵!” 隐匿于左侧的杨曦却面色一狠,以凌厉狠辣之势一连射出九支箭,在两个弓箭手以箭挡箭的时候,巫戈也终于动手了,搭弓射箭,脸上是完全不同于平常的严肃。又是“九珠连环”,两个弓箭手反应速度极快,但在这样的攻势下,还是不可避免的受了伤。而直到这时,巫戈等人才发现她们身上竟然穿着金丝软甲。 “尼玛,太作弊了吧?”见此,巫戈忍不住骂了句脏话,幸亏她身边没有人,不然肯定会奇怪“尼玛”这个词汇。杨曦白瑶脸色也不好了,对手配备这么齐全,占尽上风,她们不但行动受缚,武器也不精良,再往下怕是只能一边倒的被虐。 “这样不行!”同一时刻,解决了两个追兵的汉姑舔了舔嘴唇,似在考虑什么,妞丫不自觉的往旁边挪了挪,倒是李鳞胆子大的问了一句:“你打算怎么做?” 汉姑挑眉,招呼妞丫和李鳞靠过来,压低声音向她们说了自己的计划,一开始妞丫和李鳞还是一脸的“你疯了吗”,到最后却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不得不说汉姑也有蛊惑人心的天赋,三两下就把妞丫和李鳞带歪了,卯着劲准备使阴招。 小狼反身射了一箭后窜入林中,藏匿在一个树洞里,小声的调节呼吸的节奏,与她搭档的也火正藏在东南方的树上,拉满弓弦,随时都有可能射出手中的箭。 追兵没有中计,在射程外警告性的射出两箭后,就走了,让也火很是失望,还以为可以让这些追兵尝一尝被箭逼得到处跑的滋味,没想到白费了功夫。小狼和另一个女兵趁着追兵离开,窜到了也火藏身的树上,三人商量了一会,决定反其道而行之,老是被动挨打算怎么回事,灼日小队可是不惧一切挑战的先锋队! “老大真是狠啊,这里面装的怕不只是沙子吧?”女兵摸了摸脚上绑着的沙袋,感受着触感,有些不解的说道。也火点点头,却道:“不管装的是什么,这都是老大给我们的考验,通不过就不配再跟在老大身边,所以无需废话。要知道多得是人想夺占我们的位置,你前天为什么会和人发生口角,心里应该很清楚。” 小狼和女兵同时点头,为了不让人夺占属于自己的位置,只有豁出去干了! 在灼日小队各自商量着破解之法的时候,双莲却背靠着一棵大树,神情闲适的欣赏风景,她的身边站着这路第七阶梯精兵的队长,一个虎背熊腰的粗女子。 “不担心你的队员会出现伤亡?”虎背女子侧过头,略带点疑惑的说道,不难从她的眼里看出她对自己队员的信任以及难掩的自信。双莲眼皮也不抬一下,深吸一口气,舒服的呼出来,道:“生死自有命,争不过,是她们自己实力不济。” “狠,你够狠!”虎背女子没想到双莲竟能漠然至此,但转念一想,又明白了她的用意,“要知道你手下的这些兵,是‘小皇城’重点关注的精兵,若今日折损在这里,不单你成了光杆一个,这些兵的前途也毁了,你就没有半点顾虑?” 双莲侧过头,对上虎背女子的眼神,自信飞扬的笑道:“能够轻易折损的不是精兵,精兵从来都是千锤百炼而出,更何况输的未必是她们,且等到最后一刻。” 虎背女子挑眉道:“你很相信她们,是源于你对自己的自信,还是源于她们?” “二者皆有,同为队长的你应该很清楚。”双莲一笑,伸手压了压虎背女子的肩膀,叫虎背女子顺势握住手,来了个热情的拥抱。双莲很是无奈,为什么每个人都这么喜欢抱她,妞丫就不说了,便是这个刚认识的虎背女子也老爱折腾。 “哈哈……”虎背女子的目的可不是拥抱,而是揉乱双莲的头发,看她郁闷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但当虎背女子被双莲点了穴,动不能动,叫不能叫时,就知不是什么人都可以逗趣双莲的。空气都安静了下来,双莲捏了一把虎背女子的脸,施展轻功离开了这里,她能够猜到灼日小队接下来的行动,就不凑热闹了。 双莲离开后,虎背女子也冲开了穴道,主要是双莲没下狠手,不然就让汉姑捡便宜了。带着妞丫李鳞绕远路至后方的汉姑,正全神戒备的观察四周的环境,发现这里的确只有一个虎背女子后,却没有马上下令攻击,能爬到第七阶梯并率领一路精兵的人可不是善茬,贸然行事,极有可能擒王不成反被擒,丧失主动。 就在汉姑想着下一步该如何走的时候,虎背女子却发现了身后有人,拔出大刀,以极快的速度挥出刀锋,劈向李鳞藏身的大树。一刀下去,仅靠刀锋就将树身一分为二,暴露了李鳞的身形,不等李鳞做出反击,虎背女子又是一刀挥出。 这要是被刀锋劈到了,李鳞不死也残,妞丫心中一紧,大喝一声,双拳推出,挥出的拳风和刀锋在半道相遇,竟产生了剧烈的颤抖,狂风卷起,吹出了一片叶浪。李鳞趁此机会逃离,窜到妞丫身边,定眼一瞧,方知刚才的动静到底闹得有多大,她原先藏身的大树近乎粉碎,以树身为中心百米内的大地都往下塌了三寸。 “我的娘啊!”惊疑不定的看向妞丫,李鳞想起往日的嬉闹,不由得吞了吞口水,得亏妞丫手下留情,不然她和巫戈十条命都不够她玩的。妞丫用手背擦了擦额头的汗,侧头打量了一下李鳞,发现她没什么明显的伤口后,松了口气。 “竟然有人能凭着纯力量的拳风挡住我的攻势?”虎背女子握着大刀,抬头看向妞丫,这个一脸憨厚的女子她认识,双莲最亲密的跟班,前不久还闹出了两男争一女的风流韵事。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这么个憨人竟有这般可怕的实力,明明入营的时候是那么的不起眼,经由双莲教导,倒是潜力全发令人侧目。 妞丫深吸一口气,跳到了地上,仿佛并未受沙袋影响,这就是天生神力的优势。虎背女子的眼里多了几分慎重,这两个女兵能够悄无声息的来到她背后,足以说明她们的本事,若非其中一个隐匿气息的功夫弱了点,她怕是受袭的时候才知厉害。再看妞丫握紧拳头绷着脸的样子,不知为什么,虎背女子竟有些想笑。 “哈——”妞丫大喝一声,一拳又一拳的挥出,虎背女子横刀抵挡,竟被妞丫的神力砸得连连后退,这把号称是用极品精铁打造而成的大刀,也出现了裂纹。 一直藏在暗处的汉姑看到这一幕,终于明白双莲为什么会特别看重妞丫了,性格脾性好是一个,最重要的是实力不俗,不单是神力加身。没有双莲在身边的妞丫竟能这么厉害,真是不知该说妞丫“恋母”还是说双莲太强自带压制效果了。 妞丫和虎背女子打得热闹,李鳞只能在一边看着,这感觉可真是不怎么好。 汉姑却十分坦然,就这么坐在树上看戏,戒备状态一直维持着,她可不能暴露了,不然如何在最关键时刻给这虎背女子致命一击。杀人什么的,她不是第一次干,但也分情况,目前来说,虎背女子活着更好,省得她又被拉去军法伺候。 “你很不错!”虎背女子一个侧踢,趁着妞丫闪避的时候,急速后退,对上她闪闪发亮的眼睛,知这是战意正浓的表现,血液不禁沸腾了几分,轻笑道。 “俺当然不错啦,俺可是老大的人呢!”妞丫点点头,很是骄傲的说道。 “……”这话怎么听起来这么奇怪?虎背女子抖了下身体,回过神握紧刀柄。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一百二十八章 人心易变

“噼啪……”象征着集合的信号弹发出,还在林中追踪猎物的第七阶梯的这路精兵纷纷停手,毫不留恋的赶往集合地点,当真是令行禁止。灼日小队不知出了什么事,依然隐匿在林中,也有人大胆的缀在精兵后方,等着干一场大的。 但这路精兵太强了,竟是半点破绽不露,缀在后方的灼日小队队员只得暂时作罢,直到看清集合地点发生的事,才又重新兴奋起来。汉姑三人竟然活捉了这路精兵的队长,逼得她们不得不投鼠忌器,实现了猎物转为猎人的完美逆袭。 让妞丫和李鳞看好虎背女子后,汉姑无视了对方控诉的眼神,射出了灼日小队独有的信号弹,宣示了她们的胜利。抓有俘虏或是伤了猎人的灼日小队对着天空一阵大笑,就赶往信号弹发出的地方。得知是妞丫神勇难挡纠缠住了虎背女子,给了汉姑偷袭的机会后,众人看妞丫的眼神都不对了,平时没得罪这憨人吧? 队长在灼日小队手上,这路精兵不敢妄动,但不表示她们没有在想办法破解此局,汉姑像是看穿她们心思一般,挥刀在虎背女子身上留下一道刺目的伤口,笑道:“不要乱来哦,不然下一刀就会落在你们队长的脖子上了,我倒是无所谓她的生死,只看你们的意思。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喜欢,不喜欢的后果……” 又是一刀下去,虎背女子的右腿渗出了血迹,骇得这路精兵再不敢动,纷纷低下头。“风魔”的名号,她们都听过,也见识过,自是不敢再挑衅汉姑的威严。 “速度还是太慢了!”就在灼日小队和这路精兵两两对望气氛紧张的时候,不知去哪逍遥的双莲站在了右侧的树上,扫了一眼灼日小队的表情,不满道。 “……”原本因逆袭成功而兴奋不已的灼日小队瞬间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一般,蔫了,却是不敢反驳半句。见灼日小队精神不振,这路精兵顺气了,叫你们嚣张,挨训了吧?双莲一个眼神过去,妞丫和李鳞就放开了虎背女子,汉姑亲自给她解开束缚,态度亲和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让人不禁佩服双莲的驭下之术。 双莲一笑,施展轻功来到虎背女子身边,亲自给她包扎伤口,此番举动安抚了这路精兵的情绪。弄好后,双莲和虎背女子互相抱拳行礼,正式宣布了林中狩猎的结束。虎背女子领着队员走前,用力地拍了拍妞丫的肩膀,直言她非常不错。 “嘿嘿……”妞丫不好意思的摸摸脑袋,那个憨厚劲真是让人难以把她和刚才发动攻势的狠劲联系在一起。李鳞不自觉的后退,憨人可怕,交往需小心。 送走虎背女子和她带领的这路精兵后,双莲就下令灼日小队进行战后总结。 “讨论完,每人回去写千字以上的战后报告,不得抄袭,不得敷衍,一经发现违规者,罚军棍五十。”不等灼日小队展开交流,双莲又下了一道命令,瞬间激起一阵哀呼,当兵的人不喜文字不是什么新鲜事,要她们写文章还不如将她们扔到黑色地狱锤炼。但双莲积威已久,没人敢反驳她的命令,只得含着泪应下。 灼日小队结束林中训练,投身苦哈哈的战后总结时,刘明正准备接过士官递来的身份铭牌,在众人的见证下,升为队长。因为原来的队长在训练中遭遇意外受了重伤,无法再履行身上职责,又因伤残度太重,只得领走抚恤金退出军营。 “刘明,恭喜你!”看着刘明将新的身份铭牌挂在腰上,士官衷心的祝福道。 “我一定会带着大家更上一层楼,弥补前任队长未能完成目标的遗憾!”刘明挺直腰背,行礼,目光如炬,整个人像是展翅欲飞的雄鹰,正准备翱翔九天。 士官离开后,刘明被队友抛了起来,以庆祝他的升职,虽然前任队长的退出很令人遗憾,但刘明的努力他们一直都看在眼里,得以升职,也算是对他的认可。 念蔺笑得最开心,刘明是他兄弟,升官了他自然是开心的,没有酸溜溜的嫉恨上刘明。虽然他自认各方面实力不输给刘明,但刘明被选中自然有刘明的优势,他不嫉妒,也相信凭着自己的努力,迟早可以一飞冲天,将双莲的承诺握在手里。 热闹过后,刘明出钱,提升了队员晚膳的规格,引来一阵欢呼,直言跟着他有肉吃。念蔺是吃得最不客气的一个,看得刘明一阵无奈,满是嫌弃的移开视线。 正专心的跟嘴里的肉较劲,念蔺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画面,本想忽略掉,却不知为什么越发的清晰,再看刘明时,神色便复杂了些。刘明正专心招呼大家吃饭,没注意到念蔺的反常,便是看到了,也只当他是肉吃多吃猛了胃里难受。 “应该不是我想的那样。”队长遭遇意外前,念蔺天未亮爬起来上茅房的时候斜眼扫到刘明往训练场走去,不知是干什么,也没在意。但今天灵光一闪,将两件事串联在一起,总感觉有阴谋,可刘明一向不屑勾心斗角阴谋诡计,又怎么可能会做出陷害队长的事?再说了,训练时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刘明怎么知道他一定能算计到队长,万一只是无关紧要的人呢?应该是他想多了,胡乱猜疑。 虽是这么想着,念蔺第二天天未亮还是假意尿急爬起床,特意在茅房等了一会,听得熟悉的脚步声响起后,就离开了茅房,缀在了刘明身后。却见刘明在仔细的观察训练场,手上不时地比划一番,像是先在心里训练一遍,再付诸于行动。 “原来是这么回事,这小子可真是够拼的。”念蔺松了口气,给了刘明背影一个佩服的眼神,就轻手轻脚的走了。在念蔺走后,刘明才停下比划的动作,垂着的眼眸似被狠意笼罩,再一眨,又什么都没有了,只有专心设想训练的专注。 刘明的变化,双莲不知,她在灼日小队通过为期十天的“狩猎活动”后,调整了训练计划,重点锤炼她们水战的能力,手段之狠,令人心惊。那些在水战训练中死去活来活来死去的前辈看了都忍不住腿软,每次路过,都默默地低头闭嘴。 “噗噗……”一场训练结束,妞丫整个人成大字形的摊在地上,嘴巴有一下没一下的往外吐水,圆鼓鼓的肚子像是怀孕了一般。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吐水的吐水,扶墙的扶墙,呜呼哀哉的呜呼哀哉,整一个备受凌虐的凄惨可怜样。 双莲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头上还挂着几根水草,看得出,她全程陪练的专注。汉姑背靠着一棵大树,嘴里叼着一根水草,挑眉看着妞丫等人的惨样,又把视线落在双莲身上,这样的练兵手段,到底是出自哪一位大家的手笔?双莲的师父又是何方来历,是那些隐士高人,还是大隐隐于市的居士,她真是越发好奇了。 一声令下,灼日小队以极快的速度赶回帐篷换衣服,双莲缀在后方,不知湿身后的她,曲线看起来有多迷人,看得女兵都脸红了。汉姑不怕死的在双莲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后大力运转内力,施展轻功逃离。双莲看着汉姑的背影,微微一笑,身形一闪,很快就来到汉姑身侧,伸手一抓,准确无误的抓住了汉姑最柔软的部位。即使是最强悍的女人也扛不住这一击,汉姑痛得脸色一变,挥出了掌风。 双莲一招得手,立刻逃离,似飞起来一般,窜入帐篷,抓过衣服就从另一个出口离开。汉姑冲进帐篷快速的扫了一眼,知道双莲已经逃了,气得鼻孔冒烟,让一干人看傻了眼,这个情绪这么激动这么外露的人真的是她们认识的“风魔”? 换好衣服回来,双莲不意外的看到了汉姑摆出开打架势守在帐篷里,眉毛一挑,却是出其不意的隔空点了汉姑的穴,在她愤怒的视线中,上前又捏了一把。 “手感真好,将来不知道会便宜了哪个王八蛋,还不如先便宜我!”双莲满足一笑,在妞丫等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中下令集合,独留汉姑一人在帐篷里郁闷。 “双莲……”汉姑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许久,忽的一笑,满是无奈的叹气。 继续水战训练,这一次,却是要绑上沙袋来完成,稍有不慎就会有淹死风险。 但灼日小队呜呼哀哉过后,都无一例外的绑上沙袋,等着迎接挑战,让一旁训练水上过桩的士兵看了不禁心头一跳,她们的队长是打算练出一批阎罗兵吗? 整个训练过程可以用“步步惊险”来形容,但结束的时候,灼日小队没有出现伤亡情况,不过是地上躺了一堆累得喘气都没力的人罢了。双莲站在她们面前,嘴角微翘,比她预计的情况要好,这样即便将来分开,她们在战场上都有了足够的保命手段。汉姑解开穴道后,看到的就是妞丫等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样子,没感到庆幸,只感到遗憾:“这么有趣的训练我竟然错过了,队长可要赔我啊!” 第一百二十九章 悠闲时光

“……”如果还有力气,哪怕只有一点点,妞丫等人一定会给汉姑一个白眼。 双莲却是一笑,解散了妞丫等人,说是要好好地补偿一下她们的“风魔”。 半个时辰后,汉姑浑身湿透的回到了帐篷,没人敢问她双莲是怎么“补偿”她的,也没人敢幸灾乐祸,只因她现在的样子实在是太可怕。许久,久到众人以为汉姑不会再说话的时候,突然听见她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自作孽不可活!” “……”一阵沉默,妞丫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又很快将自己卷进被子里。 “哈哈哈……”有人带头,其他人就放肆多了,笑得几乎要将帐篷顶掀开。 在一片欢笑声中,双莲回到了帐篷,见汉姑一脸郁闷的样子,嘴角微翘,似在微笑。汉姑看了双莲一眼,重点关注了一下她的胸部,想着迟早有一天摸回来。 训练的日子是枯燥的艰苦的,却也是趣味的难忘的,端看个人心态如何把握。 而一眨眼,又到了假期时间,灼日小队照例去李鳞的庄子上玩,却没捎带双莲,因为双莲要回自个家中,好好地安慰一下家里的两个娇俏郎君。念蔺得知双莲出营进城后,焦急得挠心挠肝,却因为刘明重新制定了训练计划不得请假,只能继续待在营里,将无法陪在双莲身边震慑那两个男狐狸精的愤怒化为了动力。 “那小子疯了吗?”念蔺不要命的狠劲吓到了他的队友,众人纷纷议论着。 刘明却知念蔺的心,若换做他的颜双身边多了几个人陪伴,而他却只能游离在外,他也一样会这么愤怒,便没有阻止念蔺,发泄一番总是好的,憋着会生病。 敲开门,双莲不意外的看到了燕语激动的眼神,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他死死地抱住。不愿在外让人看笑话,双莲就一把抱起燕语走进去,反脚勾上门。 临时雇用的下人都结束了任务散去了,在没有得到双莲允许前,燕语不敢自作主张的购买死契奴仆,毕竟以她目前的地位,多的是人想要安插眼线进来。 “奴奴先去给主子做饭。”燕语不自在的坐在双莲腿上,想着现在的时辰,她应该还没用膳,就要去忙碌,却被双莲抱住,命令道:“不要乱动,不要出声!” 燕语立刻安静了,乖乖地让双莲抱着,他不知为什么每次从军营回来,她都这么喜欢抱着他,但如果是她的话,怎样都可以。许久,双莲深深的吸了口气,微微一笑,拍了拍燕语的屁股,道:“去吧,做几道清淡的小菜就可以,不讲究。” “奴奴知道。”燕语红着脸退下了,双莲看着空落落的大厅,想着也到时候添几个奴仆了,不然就燕语和青离住在这里,遇到了意外也没有可以支使的人手。 一只手撑着头,双莲正在想买卖奴隶的事,忽然闻见一阵清香,面色一缓,睁开眼睛一看,却是一身翠青色长袍的青离端着一壶茶朝她走来。挑眉,双莲看着这个男人的动作,心知他想做什么,却只当做看戏,想做暖床的人他还不配。 倒了一杯茶,青离走到双莲面前,身子微躬,恰到好处的露出恭敬,轻声道:“主子,此茶是奴亲自上立山采摘的紫叶泡成,最能舒缓疲劳,不如先饮一杯?” 接过茶杯,双莲先闻了一会茶香,气味的确怡人,小口抿下,“味道很好。” 青离面色一喜,道:“若主子喜欢,奴便常常泡给主子喝,只愿为主子分忧。” “分忧?看来,你还是没有摆正自己的位子。”双莲一笑,抬眼看着青离。 “主子,奴惶恐,奴有罪!”青离半跪在地,面色惶恐,眼里却未有慌乱。 双莲放下茶杯,身子前伸,一根手指抬起青离的下巴,低声道:“你的野心,我看得一清二楚,但你最好摆正自己的位子,不然,便是你乃陛下赐下的人,我也有百种办法让你消失无踪。这个府里,只能有一个主子,那就是我!不管你以前什么身份,来自哪里,父母又居于怎样的位置,到了这里,你的生死皆控我掌!” “若你听话,守住本分,谨记自己的位置,这府里自然不缺养个人的碗。但若你敢妄动心思,意图在我眼皮下玩花样,呵,后院的枯井怕是要迎来它的第一位主人了。”双莲说完,收回手,无视青离瞬间变得惨白无比的脸色,若非青离留着还有用,算是她向肃元帝表忠心的一个象征,她才不会任由他在眼前晃荡。 没了青离,肯定还会有别人,依照肃元帝的性情,越是想培养扶植的人才,就越是要监视,青离便是这么个存在。与其换个不知根底的人,倒不如留着青离这个野心有余头脑不足的人,好掌控,也可随时舍弃,不至于成为身边的隐患。 “主子,饭菜已经备好。”燕语来时目不斜视的走到双莲面前,并未看青离一眼,仿佛没发现有这么个人的存在。闻言,双莲起身,拉着燕语离开,要他伺候用膳,燕语自是听令行事,一心一意的服侍双莲,没有开口为青离求情的意思。 青离一直跪在地上,不知过了多久,身后才重新响起脚步声,却是燕语。 “起来吧,主子饶过你了。”燕语扶着青离起身,在他耳边低声道:“厨房里留了饭菜,还热着,先去吃了吧,热水也在大锅里备着,休息一会,你就能洗了。” “为什么?”青离神色复杂的看着燕语,他看得出燕语是出于真心好意,但他不解,宅院之争从来残酷,女子争风吃醋屡见不鲜,男子拔刀相向也属寻常,为什么燕语却能这般大度容忍?换做是他,一定会不择手段的清除前方阻碍。 “因为我是主子的人,主子要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不许我干什么我就半寸不动,更不可能争风吃醋,将主子的家搅得天翻地覆。”燕语轻笑一声,真诚道。 青离一愣,随即叹了口气,这样的男子也不怪得可以得到双莲另眼相待。 送青离走到厨房后,燕语又回到了双莲寝室,伺候她更衣,准备给她搓背。 看着双莲背上又多出的几道伤疤,燕语倒是没再哭了,只是抿着嘴不说话。 “明日叫南街牙婆过来,就说我要买几个奴隶,不要拖家带口的,最好全是孤儿,男女不限。”双莲闭着眼,享受燕语轻柔的动作,想起奴仆一事,吩咐道。 “奴奴记住了,主子且放心。”燕语点点头,却在想这府里要是再多几个男人,哪怕只是下人,念蔺也会吃醋的吧?那般小孩性子的人,到底是怎么赖上主子,成为她正夫人选的呢?或许,念蔺也有他所不知道而双莲难以舍弃的优势。 沐浴完毕,双莲抱着燕语躺下,就这么睡了,没有半点逾越之举,燕语倒是希望能够给她侍寝,但她不要,他自然不敢妄动。半夜,双莲睁开眼睛,感受到腹部的灼热感,便轻手轻脚的离开,来到右侧的佛堂,盘腿打坐,运转内力。 最近,双莲老是能感受到丹田的灼热感,每到这个时候,内力就像是要在身体里沸腾一般,令她兴奋异常,这是快要突破的迹象,但总是缺了一点契机。越到这个时候,越是不能急,稍有不慎,便是前功尽弃功法倒退的下场,唯有静心清思,引导内力运转,化解丹田的压力,稳住自己心境,才有可能等来最佳契机。 一炷香时间过去了,双莲深深地呼出一口气,起身,回到了寝室,搂着燕语的腰继续睡去。不知是功法即将突破的缘故,还是习惯了燕语的暖床,双莲的举止都透着一分亲昵,手也不自觉的探入了燕语的衣袖中,摩挲着他光滑的手背。 早上,燕语醒来时看着双莲的睡颜,一个没忍住吻了上去,却弄醒了她。 翻身将燕语压下,双莲看着他红得快要烧起来的脸,道:“刚才不是很大胆吗,怎么我一醒来就成了鹌鹑?你很想成为我的人,那你可愿为我服下子泉水?” “奴奴自然愿意!”燕语想都没想的说道,能给这样的少年英才生孩子,是他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如今有机会可以抓住,又怎么会放过?双莲一笑,伸手摸向燕语的腹部,手感很好,不同于女子的柔软,让人爱不释手。燕语身体一颤,险些叫出声来,闭上眼,任由双莲作怪,她会继续下去,还是收起这一时的好奇。 双莲最后还是停了手,在燕语略显失望的眼神中,轻笑道:“时候未到,若到了你还愿意为我服下子泉水,一生忠诚于我,我定许你一个名分,娶你过门。” 燕语眼睛一红,点点头,抱住了双莲,他生于微末,本该零落成泥,她是展翅欲飞的雄鹰,前程远大,却将他从尘埃中捡起,愿意给他一个承诺。他想,幼时的遭遇,少年时的悲苦,都是为了遇见她积攒的福气,有了她,那些痛苦也就不算什么了。或许,他还要感谢过去,让他可以陪在她身边,伺候她的生活起居。 第一百三十章 外出游玩

得知灼日小队的队长要买进一批奴隶,签死契,收做家奴,南街牙婆立刻忙活起来,按着双莲的要求,挑选了一批质量上佳的奴隶,拉到双莲府上,任她挑选。这些奴隶有的是流民,有的是被父母无力养育给卖掉了,有的是从别国逃来的难民二代,因家逢巨变,不得不卖掉自己还债,反正只余自己一人,能吃饱饭就成。经过牙婆的教导,这些人都没了原先的狼狈样,一个个都透着一股精神劲。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是要做什么大事呢,一点都不像是要给人做家奴的样子。当然,这也是因为双莲的身份,别看她现在只是个士兵,却是简在帝心备受荣宠,他日保不定就是个大将军,能给这样的人做家奴,这些奴隶不兴奋才怪。 双莲坐在主位,燕语陪侍在侧,青离站在一旁,随时准备给双莲添热茶。 牙婆站在左侧,捏着帕子,卖力的向双莲推销自己手下的奴隶,嘴皮子很是利索,死的都能说成活的了。这批奴隶一共有三十人,分成十人一排,前排是年龄在七岁左右的孩童,中间一排是年龄在十二岁左右的少年,最后一排是年龄在十八岁左右的青壮。男人偏多,只有三四个女童,却不怕生,挺直腰背站着。 一个眼睛圆圆脸蛋红红的女童引起了双莲的注意,伸手一指,道:“她是?” “哎呀,要不怎么说队长你厉害呢,这可是我手下最机灵的丫头了,过目不忘,天资聪慧,学什么看一遍就会。”牙婆会意,拉着圆眼睛女童上前大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双莲看着女童晶亮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妞丫,想来那头小蛮牛小时候也是这么可爱的样子,但眼神应该没有这个这么机灵。 “回主子的话,俺叫灵子,没有姓!”女童扬起下巴,毫无胆怯之意的说道。 双莲挑眉,呵,好个机灵的丫头,这就叫上主子了,不由得投了几分兴趣,道:“灵子,今日起你改名牛灵子,在燕郎君身边伺候,不可有一点怠慢,记住!” 灵子一喜,一时间忘了动作,叫牙婆一拍掌拍中屁股,忙回过神,跪下道:“奴婢谢主子赐名!奴婢以后就叫牛灵子了,主子让奴婢干什么,奴婢就干什么。” 没被选中的其他女童眼里满是不甘,却不敢放肆,只低下头遮掩嫉恨之意。 选中一个女童后,双莲又选了两个男童,三个少年,四个青壮,签了死契,付了牙婆的酬劳后,牙婆就带着没被选中的奴隶走了。被选中的这些奴仆就住进了下人房里,为自己可以为双莲效忠而兴奋不已,当天夜里,这些人都失眠了。 一个容貌清秀的少年想起站在双莲身侧的燕语,握紧拳头,似在盘算什么。 牛灵子被指派给燕语,两个男童牛左牛右被指派到了厨房,三个少年,牛一牛二牛三都在前院伺候,四个青壮,牛青牛红牛兰牛紫,两个负责守前门,两个负责守后门。双莲不喜欢府里有太多人,奴仆够用就行,不需要太多,原本只打算全选男性的她,为牛灵子破了例,这的确是个伶俐的丫头,使唤起来很顺手。 将这些奴仆的契约都锁进箱子后,双莲去了李鳞的庄园,和妞丫等人玩了一会,听闻东山古寺会在这两天开放,欢迎香客进寺庙祈福,便动了心思。妞丫等人会意,直言不要双莲去玩,让她陪她的小夫郎去,双莲却大方的应下,没有半点不舍,让妞丫等人好生郁闷。也火看着妞丫皱成花卷的脸,轻咳一声,没告诉她也先的假期也到了,明天就会赶到这里,到时候,妞丫怕是只能陪着也先了。 打猎烧烤后,双莲提着两只肥兔子,回到了府里,吩咐厨房晚上炖兔肉吃。 “明日一早,陪我去东山古寺。”燕语给双莲宽衣的时候,突然收到她的邀请,不由得一愣,反应过来后,笑着应下了,她肯带他出去玩,是接受他了吧? 得知双莲要带燕语出去玩,青离的心是复杂的,却没敢耍手段跟着去,如双莲说的那样,他摆正自己的位置,总能在这府里求得立足之地,来日方长,他等得起。而动了心思的牛一,却在幻想着有朝一日自己独得双莲宠爱的场景,到那个时候,什么燕语都成了狗屁,以他的容貌,再久一点,定可以引起双莲注意。 然后步步夺心,成为双莲身边的第一人,牛一越想越美,差点笑出声来,叫牛二一巴掌打向后脑勺,给疼清醒了。牛三冷眼旁观着这一幕,没有劝阻牛一自寻死路的做法,蠢人欲作孽,他能管得了吗,管不了,做好自己的工作就行了。 双莲从来都喜欢轻装简行,骑着一匹马背着小包袱,将燕语抱在怀里,就这么前往东山古寺。妞丫一脸郁闷的被也先挽着手等着骑马出城的时候,看到双莲绝尘而去的背影,终于知道什么叫现世报了,叫她笑话双莲,这下轮到自己了吧? 巫戈这些没男人陪的苦逼女兵各自结伴,前往东山古寺,她们的目的不是入寺祈福而是古寺前的美食一条街。据说那里汇集着全凤国最好吃的小吃,难得出来一趟,怎么可以不尝一尝呢?汉姑脱离队伍行动,独自前往城郊墓园,看一看老友的情况,顺便告诉她自己现在的生活是怎样的,免得老让她在地下嘲笑。 站在冰冷的墓碑前,汉姑脸上是难得一见的温柔,好像回到了刚入营的那段时光,“哎,臭丫头,我最近过得很好啊,认识了很多有趣的小娃娃,你羡慕吗?” “如果你羡慕,如果你不甘心我活得这么潇洒自在,晚上来找我好不好?”汉姑说着,蹲在地上,伸手抚摸着墓碑,上面只刻了一个人名,别的什么都没有。 汉姑不再说话,静静地享受着这片刻的安宁,在墓园里所能感受到的安宁。 “出来!”汉姑收回手,站起身,转过头的时候脸上已经换上了平日表情。 却是白瑶出现在汉姑视线范围内,她对美食不感兴趣,也对古寺祈福毫无兴致,本想随便走走,过会再前往美食一条街和妞丫她们集合,却看到了汉姑往不同的方向走,一时好奇就跟了过来。没想到汉姑却是到了墓园,想来这里一定埋葬着一个对汉姑来说非常重要的人,不然,汉姑刚才就不会看起来那么的凄凉。 “她是你的挚友。”白瑶不惧汉姑身上散发的气势,上前,恭敬的对墓碑行了一礼,道。汉姑不再看白瑶,转过头仔细打量着墓碑,点点头,笑道:“唯一!” “总有一天,你的‘唯一’会为灼日小队破例,别忘了,你现在不是一个人。”白瑶侧头看着汉姑的脸,很好奇她的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却知那一定是伤痕累累的黑暗记忆,便没有纠缠,而是按着她的肩膀,告诉她,她现在也有了队友。 汉姑微微一笑,反握住白瑶的手,本想正经说点什么,却突然将白瑶拉到怀里,对着墓碑大笑道:“哈哈哈,这是我的新媳妇,你个臭丫头可不要吃醋啊!” “……”如果打得过汉姑,白瑶这会肯定早把她掀地上了,但谁叫打不过呢。 “我知我不是一个人,且看灼日小队最后会走到哪一步!”汉姑凑在白瑶耳边,压低声音道,没有往日的漫不经心,也没有平日的嗜血残忍,有的只是平静。 白瑶反抱住汉姑,点点头,她不知该如何安慰一个痛失挚友的人,但巫戈说得对,再大的悲痛,一个充满诚意的拥抱都足够了。汉姑深吸了一口气,纵容自己暂时沉浸在战友情的温馨时刻,过后,尽数忘却,免得成为他日的又一道伤。 在灼日小队各自行动,或是大吃四方或是见佛就拜或是温馨拥抱的时候,双莲正拉着燕语攀登古寺最高最长的阶梯,她要进入古寺最神圣的地方,见识一下佛祖的胸怀。是任由她这个背负了数百条人命的嗜血狂徒肆意走动,还是让她知道何为神佛的惩罚,叫她再也不敢踏进佛门半步?前世,她对神佛一道不屑一顾,今世亦如此,哪怕她得到了重新来过的机会,也没有一心向善回报佛祖的意思。 “累了?”感受到燕语越发缓慢的步伐,双莲不由得停下脚步,询问道。 “奴奴真是不中用。”燕语尴尬一笑,说不出自己还可以坚持的话,因为他的脚已经有些站不稳了。双莲却没有嫌弃燕语的意思,一把抱起他,在众人灼热的视线中,就这么抱着他继续爬阶梯。有人看不惯这般亲密的举动,直言双莲这是无视佛祖的表现,有人羡慕燕语的福气,幻想自己的妻主也能这般温柔体贴。 燕语将脸埋在双莲怀里,双手勾着她的脖子,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来一般。 双莲无视那些落在她身上或是恶意或是善意的视线,眼里只看得到大门。 “施主请留步,要想入此门,须得对上住持的上联。”守门僧人上前阻拦道。 第一百三十一章 圣地迷境

东山古寺是凤国最有名的寺庙,传言降天女帝就是在这里感应到天意号召,揭竿起义,逐鹿天下,最终坐拥江山。随着时代的变迁,东山古寺的地位远不及当初,凤国人民最向往的神圣之地乃是历代国师居住的神塔,但古寺对一些人来说还是具有着非同一般的吸引。而在前两代主持方丈下令封寺,归隐不出后,古寺的神秘越发吸引各方香客的注意,每到指定开放时间,都有无数香客前来上香。 毕竟神塔难进,不是帝王休想靠近半步,每逢国师祈福,人们也只能在下方遥遥看着,不如古寺来得亲近。所以,东山古寺在退出帝王视野后,反而成了百姓心中的一大佛寺,络绎不绝的香客若非受开放日期的限制定会踏平古寺门槛。 东山古寺一分为三,设有东门西门南门,大多香客会从南门进入,直接进入正中的佛堂排队点香祈福。东门则是大官贵族向古寺高僧讨教佛法抄写佛经的清静之地,等闲难进。而西门却通往古寺最神圣的地方,降天女帝感应天意之地。 西门不分上下尊卑,诚意十足的香客都可以前往,但要到达西门,须得先攀登足有九百九十层高的阶梯,再走一段蜿蜒曲折的道路,通过初步考验才可谈其他。初步考验后,到此的香客须得对上主持方丈最近一段时间写于门侧墙壁的上联,才能在守门僧人的帮助下打开西门,进入圣地,感受降天女帝当时的情景。 东山因长满天生会自动散发光芒的金叶草,整座山看起来就像是常年沐浴在佛光下的一般,若到了阴雨天气,光芒会越发耀眼,就像是佛祖在与妖魔抗争一般。“佛光普照”的环境,让无论是信佛还是不信佛的人身处其中都不由得安静几分,而寺庙僧人皆是无悲无喜的样子,隐隐带着一种压制感,谨防宵小作乱。 但这样的环境在双莲看来,却是“狗屁”,心慕降天女帝的她早在前世就知道了东山古寺到底是一个怎样的存在,一向不信佛的她自然也不会生出恭敬之心。当初,若非出于政治考虑,降天女帝断不会留古寺继续存活,只怕早就制造事端,将这东山古寺毁了。也是因为不被降天女帝喜欢,东山古寺才渐渐退出皇室视野,谨小慎微,不然如何能容忍神塔做大,如何甘心让国师独占皇室青睐? 这两代的主持方丈倒是通透,当得一句真正的向佛之人,一句“封寺”,保住了古寺的生存,弱化了己身影响,让寺庙僧人得以清净度日,不再迷恋红尘。 却也意外地重新立起在百姓心中的位置,使得古寺的香火越发旺盛,又处在分寸中。“封寺”是否也有这一层考虑,那就不得而知了,反正双莲不惜的搭理。 双莲已经抱着燕语通过了初步考验,能不能进入圣地,就看她是否可以对上上联了。守门僧人穿着灰色僧袍,脑袋光光,在周遭都是金色光芒的环境下,越发显得明亮。燕语都有些闪晕了眼,下意识的将脸藏在双莲肩上,缓缓眼睛痛感。 目前为止,通过初步考验的人只有双莲和燕语,其他人还在半道上休息缓解,加上守门僧人,偌大的佛门前只有三个人,还真是透出了一丝凄凉的感觉。 放下燕语,双莲接过守门僧人递来的树枝,走到主持方丈留下的笔墨前,看了一眼最新写上的上联,瞬间就有了主意。微微一笑,双莲运转内力,以树枝为笔,在墙上刻下下联,“入魔成魔魔路之道敢逆天,向佛为佛佛祖之理恐尘烟。” 落笔,双莲将树枝还给了守门僧人,在燕语愣怔之际,将人重新抱起,等着守门僧人开门。如此猖狂言论,却未激怒守门僧人,他只是多看了双莲一眼,就打开了大门,请她进去。双莲一笑,抱紧燕语,大步走进圣地,感受降天女帝当时的心情。燕语勾着双莲的脖子,心中的忧虑渐渐消散,因为主子做什么都对。 说是圣地,其实也就是一片竹林,乍看之下,实在是有点寒酸,隐隐透着“欺骗”的味道,再一看,方知其中玄妙。这片竹林天生生成了一个阵法,一个不慎就有可能困在其中,迷失心智,且阵法也影响了周遭的环境,令人不自觉的压抑。 燕语此刻就有些晕了,双莲将他放下,让他坐在一旁的石凳,不许乱走。 “奴奴谨记。”燕语点点头,有些恨自己的娇弱,无法时刻陪在双莲身边。 走向前,双莲闭上眼感受了一会,再次睁开眼时,选择了一个方向,走进竹林。她之所以来东山古寺,就是为了进入圣地,感受降天女帝当时的心境,不然,她可不耐烦到这满是佛光的地方走动。只是没想到过程比想象中的顺利,还以为在写下那样的下联后,会被守门僧人赶走,或是叫护寺武僧摆阵当场给杖杀了。 浅笑一声,双莲继续行走,想着破解阵法的各种方式,寻找一个最有可能的方式,从这里顺利走出。忽然,双莲眼前的景象发生了变化,她似乎站在了某对夫妻的寝室窗外。心知这是阵法作怪,双莲便以不变应万变,就这么看起戏来。 “妍儿,我此生定不负你!”熟悉的声音响起,双莲不由得翻了白眼,这冷严还真是阴魂不散,等等,妍儿?一生下她就死了的生母,也在这幻象中吗? “严郎,我自是信你的,你无需如此紧张,柔妹再怎样都给你生了个儿子,她现在还在床上躺着,你怎么也应该过去看看她。”一道温柔似水的声音响起,很陌生,却像重锤击打在双莲心上,让她不自觉的捂住了心口,这是她娘亲? 下意识的向前,撕开窗纸,却只看得到冷严年轻的容颜,看不到被他搂在怀里的女人。双莲很想冲过去掀开冷严,却在行动前控制住自己,压抑着冲动的心。 “呵,差点就着道了。”双莲的心口依然疼得厉害,但她却没了一开始的慌乱,眼前的一切都是假的,她娘亲早已逝去,怕是轮回都进了几次,那可能在此? 眼前景象又是一变,冷严提着食盒满脸喜色的走在回廊上,却和一行人遇上,为首的是个看不清面容的老妇人,周柔正无比乖巧的挽着老妇人的胳膊。见到老妇人,冷严忽然停下脚步,有些不情不愿的低头行礼道:“见过母亲,母亲安好!” “好啊,逆子,现在都不肯给母亲好好地问安了,将来是不是要将母亲赶到大街上去要饭啊?”老妇人怒了,在周柔的搀扶下上前,抬手就要赏冷严一巴掌。 冷严抬手格挡,顺势抓住老妇人的手,冷声道:“母亲,请你适可而止,你让孩儿纳周柔,孩儿也纳了,你让周柔停了避子汤,抢在妍儿面前生下庶长子,孩儿也默许了。但现在妍儿怀了身孕,孩儿的第一个嫡子就要降生,母亲还要折腾什么,难道是要逼得孩儿永无嫡子才肯罢休?如此,母亲又该如何去向冷姓先祖交代,如何去向父亲交代?时日不早,还请母亲回房休息,不要再生是非了!” 话落,冷严越过这群人就走,竟是半个眼神都没给过周柔,老妇人气得要死,但到底没有再闹。看着冷严的背影,双莲挑眉,没想到他也有这么硬气的时候。 景象再次变化,老妇人躺在床上,随时都有可能咽气,冷严搂着一个大肚子的同样看不清面容的女人站在床前,周柔怀里抱着个婴儿,应该是庶长子冷令来。 “应妍,往日种种,老妇无话可说,但你记住,你一定要给我儿生下嫡子,否则老妇做鬼也不放过你!”老妇人伸出手指着冷严怀中的女人,凄厉的喊道。 不等冷严说话,老妇人手一垂,竟就这么去了,骇得屋里人皆是脸色一变。 周柔哭得最惨,抱着儿子扑在老妇人身上,好似死了亲娘一般,冷严也面有哀色,但更多的却是解脱,唯有大肚子的女人未发出声音,只悄悄抚摸着肚子。 看着这一幕,双莲冷笑,这阵法当真神奇,竟让人有了重回过去的错觉,但假的终究是假的,她倒要看看它还能玩出什么花样。在双莲不为眼前景象所动的时候,景象再次变化,这一次却是到了应妍生产时的场景,冷严正想往产房走就被周柔拦住了。老管家也跪在冷严面前,连连磕头,恳求冷严不要进入产房。 “妍儿……”冷严无可奈何的闭上眼,双拳紧握,听着应妍凄厉的哀嚎,心痛如灵魂被燃烧一般,面容狰狞,让人看了都不由得腿软。不知想到了什么,冷严忽然一脚踹开碍事的周柔,在她没反应过来前,狠狠地赏了她两巴掌,怒道:“是你干的,是你想要害妍儿,不然妍儿如何会早产?明明大夫说过她这一胎很稳,若非你心思歹毒,嫉恨妍儿,妍儿又怎么会如此痛苦,你这个毒妇贱人!” 周柔瞬间红了眼,哭道:“老爷,奴妾没有,奴妾哪有那个胆子去害姐姐?” 第一百三十二章 诡异变化

“还敢狡辩?”冷严又是一脚踹过去,周柔吐了血,骇得再也不敢说话。 这时应妍的哀嚎声渐渐减弱,冷严回过神,就要冲进去,却被一道嘹亮的啼哭声止住了脚步,他和应妍的孩子出生了,他和妍儿终于有了属于他们的孩子? “恭喜老爷,贺喜老爷,夫人给老爷生了一个漂亮的千金!”稳婆抱着小小的一团满脸喜色的走出来,将怀中婴孩递到冷严面前,不是第一次抱孩子的他竟然有些紧张。在众下人的恭喜声中,冷严颤抖的伸出手,按着稳婆的指示,将孩子抱到了怀中,看着她皱巴巴的脸,微微一笑,道:“漂亮,长得可真像妍儿!” 周柔这会也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忍着万千恨意,走到冷严面前,瞧了一眼女婴的脸,眼底升起一丝不屑又很快散去,笑道:“恭喜老爷贺喜老爷!” 冷严没有搭理周柔,只小心的抱着女婴,看着稳婆,道:“夫人可还安好?” 见冷严没有一心顾着孩子,还知道询问妻子的情况,稳婆不由得抿嘴偷笑,刚要答一声“好”,却突然听见一声惊叫,应妍的贴身丫鬟满身是血的跑出来,大哭“夫人血崩”。冷严一愣,身体快过思想,等回过神时,已经冲进了产房,来到应妍面前。抱着孩子,冷严正要说些什么,却见应妍的眼里失去了光彩。 “妍儿——”凄厉的吼声响起,宣示了一条生命的逝去,再也无法挽回。 双莲冷眼旁观着,仿佛自己只是个局外人,不是那个应妍拼命生下的孩子。 景象再次变化,冷严将女婴丢给了奶嬷丫鬟,转过身就赐了一条白绫给周柔,要她给应妍殉葬。周柔自是不甘心,抱着儿子一个劲的求冷严,直言是冷颜双的降生才夺走了应妍的性命,冷颜双是灾星,还在应妍肚里就克死了冷严的母亲,一出生又害得应妍惨死,便是冷严赐她十条白绫,也改变不了这灾星害人的事实。 冷严痛失所爱,急需一个发泄的出口,竟是信了周柔蛊惑,从此对冷颜双不闻不问,只保证她活着。又因应妍曾救过丞相夫人一命,两人曾指腹为婚,两家也初定此事,冷颜双出生后,正好可以和丞相嫡公子定下婚约。不管是出于什么考量,冷严和丞相都定下了此事,冷颜双还没学会说话,就有了自己的未婚夫。 因着这层关系,早期奶嬷丫鬟伺候冷颜双的时候,还是很用心的,让她度过了早夭之劫。随着冷颜双一天天长大,冷严在周柔日夜的蛊惑下越发厌恶她,对她是能不见则不见,只等着她及笄就把她嫁给丞相嫡公子,也算尽了父亲责任。 之后,便是周柔使手段设计冷颜双毁容,相府闻讯退亲,另娶冷万若的场景。 “呵……”看着这鲜活的过往,双莲却是冷笑一声,过往如何已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些曾经早就随着那把火烧成了灰烬,再也不能阻碍她的脚步。冷严曾真心期待过她的降生又如何,应妍为她耗尽了生命又如何,那都与现在的她无关了。 景象再次变化,却是应妍刚怀上孩子的时候,冷严公事再繁忙都会抽时间来陪她,说说话,下下棋。应妍与冷严对弈的时候,可一点都不像是浅薄的农家女,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冷严以为这是她为紧跟他脚步努力研习的结果,心中感动,更爱重了她几分。应妍却是一笑,轻轻拍开冷严的手,直言月份不足不可胡来。 “儿子,你可要快点出来,不然爹爹可就憋死了。”冷严盯着应妍的肚子道。 “老说儿子儿子,万一是个女儿呢?”应妍不满了,眼一瞪,似嗔非怒道。 冷严摸摸鼻子,上前搂着应妍,笑道:“是女儿我也喜欢,孩子的名字我都想好了,若是儿子,就叫‘怀瑾’,是女儿,就叫‘颜双’,娇颜羞花,国色无双。” 应妍笑了,点点头,道:“颜双好,就叫颜双,冷颜双,我和严郎的女儿!” 催促着冷严去忙公务后,应妍含笑的脸却在门关上的一刻垮了下来,转过身,坐在床边,抚摸着还不显形状的肚子,低声一叹,道:“对不起,我的孩子!” 景象再次变化,却是化为了虚无,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双莲一人,她索性闭上眼,盘腿打坐,看阵法还有什么花招。应妍的诡异让双莲有些好奇,如果她真的是农家女,靠着后天努力才有了大家夫人风范,却为何这般的举止自然。但凡是生于微末的人,言行举止总会自带一分小心,但应妍却十分大方,不见卑微。 正想继续思考应妍的来历,忽然灵光一闪,让双莲轻笑出声,停下种种猜测。 睁开眼,双莲看着前方,无奈道:“还真是见缝插针,一丝可能都不愿错漏!” 话音未落,眼前景象又发生了变化,双莲正打算调整姿势继续看戏,却突然发现身体不受控制,意识渐渐模糊,心跳声瞬间变得清晰无比,却很快就消失了。 迷糊间,双莲似乎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梦见一只火凤满身是血的飞在低空,不时地发出哀鸣,就在它即将摔落地上的时候,一条蛟龙飞快而至,缠住它,飞向高空。云层变化,灼热的日光越发清晰,蛟龙和火凤渐渐隐入日光中,似成功脱难,但一声凤鸣响起,一只通体金色的凤凰扑腾着翅膀出现在朱日前,嘴巴微张,竟是打算吞日。蛟龙现身,与金凤缠斗,很快就伤痕累累,向地面坠落。 “啊……”双莲惊呼一声,猛地睁开眼,眼前已经恢复平静,她又回到了竹林里,仿佛刚才发生的一切只是一场梦境。但蛟龙摔落一刻,火凤凄厉的鸣叫,却像是一把利剑刺中了她的心,不疼,却难以忘记。捂着心口,双莲不知这是怎么回事,是阵法干扰让她产生了幻觉,还是这里真的可以让人看到上天指示。 深吸一口气,双莲起身欲走,却忽然感到背部一阵灼热,似烈火焚烧,就地打了个滚,不见火焰,只有噬魂的疼痛。反手抓背,双莲只摸到厚实的衣料,没有半分诡异之处,但灼热感却越发强烈,身体不受控制的颤抖,就势又打了几个滚。一种难以言语的痛自后背传递全身,困住了双莲的行动,竟让她叫不出声来。 血在燃烧,心跳加速,视线模糊,听不到闻不到,所有的观感只剩下了身体的痛觉,似要撕裂她的灵魂一般。双莲无力挣扎,只得被动的承受着仿佛要将她燃烧殆尽的灼热感,丹田越发滚烫,随时有炸开可能,令她惊惧,却无能为力。 “啊……”不甘心就此结束,双莲以极大的意志握紧拳头,爆发出一声怒喝,快速起身盘腿打坐,以似要撕裂每一根神经的痛为代价,努力的与后背的灼热感抗争。一炷香时间过去了,两柱香时间过去了,双莲如被大雨泼淋一般,全身都湿透了,大滴大滴的汗珠掉落地上,激起一阵白烟,竹林也仿佛受到了影响,诡异扭曲着。许久,双莲仰天咆哮一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无力的倒在地上。 在双莲无知无觉的时候,一团红光从她眉心升起,快速地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过了一会,红光渐渐散去,在即将消失前,似凤凰展翅一般带动着双莲翻身。 睁开眼,双莲深吸一口气,用手背擦擦额头的汗,坐起身,盘腿调息,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突破了第十层功法。雄厚的内力没能让双莲高兴,却让她生出一丝疑心,那个梦境到底是怎么回事?想起背后的疼痛,双莲起身,走到竹林深处,解开衣衫,利用亮可照人的匕首,看清了后背的变化,竟出现了一团耀目火焰。 火焰似胎记,就这么突兀的出现在双莲身上,让双莲心中的疑虑又多了几分。穿好衣服,双莲走出了竹林,在她突破功法的时候,竹林阵法就不再对她作妖了。刚走出林子,双莲就被燕语抱住了,从他口中,方知自己竟然花了半天时间。 没有向燕语解释汗湿满衣的原因,双莲只拉着他的手走出圣地,却再次被守门僧人拦住。说双莲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成功靠自身力量从圣地走出的香客,需要小住古寺,向佛祖还愿。双莲本想拒绝,但想着后背的火焰胎记,便点点头应了,带着燕语在守门僧人的带领下,前往圣地附近的厢房,准备休息一个晚上。 “如此小儿实是猖狂!”双莲走后,圣地大门凭空出现了两个老和尚,看着她写的下联,其中一个肚子浑圆的和尚不由得怒了。另一个身形精瘦的和尚却是一笑,抚摸着白须,道:“你可记得上一个通过圣地嚣张更甚百倍的人是谁?” “当然记得,降天女帝啊!”胖和尚说着,白了瘦和尚一眼,却忽然回过味来,不敢相信的睁大眼睛,道:“不可能吧,就这么一个小娃娃会是命定之人?” “降天女帝曾说过,‘一切皆有可能’!”瘦和尚轻笑一声,抚摸着胡子说道。 第一百三十三章 杀机潜伏

圣地厢房规格不大,胜在精致,便是小小的院落也有怡人的景色,清幽不易被人打扰。.又因能成功通过竹林阵法考验的人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个双莲,所以她和燕语住下的时候,四周皆静,无人走动,只偶尔会见僧人打扫,送斋菜或热水。 古寺斋菜味道极佳,便是双莲也不由得多吃了两碗饭,燕语默默记下她的口味,仔细品味着斋菜,打算回去的时候就给她做。用过晚膳,僧人前来收拾碗筷,又送来了热水,燕语便很自然的给双莲宽衣,伺候她沐浴,却被她拒绝了,说是自己来。燕语不知双莲发生了什么,心中担忧,但她不愿让他亲近,他听话便是。 反锁上门,双莲解掉衣裳,整个人都没进了水里,过了一会,才浮出水面,反手摸着火焰胎记,自言自语道:“火凤,金凤,蛟龙,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若我是火凤,那金凤难道是陛下,蛟龙又预示着谁?青儿,难道青儿继续蜕变下去会化为蛟龙?可若真是如此,为何前世并未遇此一遭,是了,前世我不曾到过古寺,功法也没有突破到第九层,一个轮回,倒是让我有了不同的际遇。”双莲想起前世的事,比照今生的发展轨迹,收回手,眉头微蹙,说不清喜怒。 猛地摇头,双莲决定不再为此动摇心智,阵法中发生的一切天知地知她知,断不能泄露出去,也无需惊慌,所谓天意所谓命运,不过是老天迷惑世人的手段罢了。她只相信自己,自身强大便不惧任何挑战,沉迷天意,只会步步歧途,再难回身。火凤如何,金凤又如何,她只是“双莲”,这些个狗屁休想阻碍她前进。 “呵,天意吗,且拭目以待!”双莲轻笑一声,不再纠结此事,痛快的洗了个澡。回到厢房,燕语已经沐浴完毕,正拿着梳子坐在铜镜前梳理着。见此,双莲快走两步,接过他手中的梳子,在他难掩喜色的视线中,温柔的替他梳头。 和双莲离得如此近,又被这么温柔的对待,燕语的心跳快得像是要蹦出来一般。闻着双莲身上淡淡的清香,燕语情不自禁的抱住双莲,咬咬唇,低声道:“主子,就让奴奴伺候您吧,无论竹林里发生了什么,都让它在今夜的缠绵中忘却!” 双莲挑眉,一根手指挑起燕语的下巴,不得不承认这一刻,她的心动了,面对如此美色,谁能把持得住呢?前世她也没缺过暖床的人,但大都用过即弃,只因那些人太烦,燕语知情识趣,懂得进退,便是出身低微,也不伤大雅,横竖她不在意这个。但她已经许诺给念蔺一个机会,此时,自是不好做出逾越之举。 说到念蔺,那小子也算是有本事,让他在她心中从暖床奴变为了正夫备选。 为什么会是念蔺?她不知,许是他心性简单,容易掌控,又或者只是他罢了。 回过神,双莲看着燕语渴望的眼神,微微一笑,低头吻住他的唇,一开始只是浅尝即止,到最后竟有些难舍难分,原来他的味道这么好,前世倒真是可惜了。 燕语闭上眼,勾着双莲的脖子,想要永远记住这一刻,记住她的柔情,这样即便以后失了宠,也能让他熬过日夜的孤冷。双莲能感受到燕语的喜悦,不禁抱紧了他,加深这一吻,她前世从未吻过任何人,那些暖床奴不配。燕语却可得她温柔,毕竟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他都很得她心意,而今世的他更被她青睐了几分。 前世她失信于他,晚了一步,只看到他冰冷的尸体,今世重生也不曾想过要主动找他,若非公主提议她也不会想要顺势去看看他,将他从苦海救出来。本来只想还了前世缘,保他安稳便可,发展到这一步,非她本意,却也不会抗拒就是。 前世种种,她不想纠缠,但遇上了也不会逃避,她的身边还容得下一个燕语,只要他不背叛,她自然会护他安乐。想着,双莲一把抱起燕语,往床边走去。 就在燕语以为自己可以为双莲侍寝的时候,却发现她停了下来,燥热的身体不上不下,很是难受,便有些委屈的看着双莲,抓着她的衣袖,低声道:“主子?” “在念蔺证明了他够资格成为我正夫之前,我不会碰你!”双莲搂着燕语的腰,对上他的眼神,毫不犹豫的说道,并未受缠绵一吻影响,当真是冷静得可怕。 “……”原本还沉浸在柔情蜜意中的燕语彻底的愣住了,半晌,苦涩一笑,点头道:“奴奴知道了,是奴奴逾越了本分,胆大妄为,还请主子饶了奴奴这次。” 双莲却是一笑,抚摸着燕语的脸,道:“无碍,只需谨记本分,我身边便能有你的位置,若你贪心过多,就不要怪我弃你如敝履,你当知我容得下怎样的人。” 燕语点头,不自觉的舔了舔嘴唇,能得一瞬温柔,对他而言已是极大福气,他的确不该强求太多,不然便会像青离那般被双莲厌弃。双莲没忍住,又吻了燕语,但也只限于此,她不是在为念蔺守身,不过是没到必须食言而肥的地步。 夜深了,双莲和燕语相拥而眠,巡夜的僧人不时走过,没发出半点动静。 山脚下的林子里,五个农人打扮的男子隐匿在一棵大树上,遥望着山顶古寺。 “确定消息无误?”为首之人侧头看了一眼右侧方树干上的男子,轻声道。 “确定!灼日小队的行踪不难把握,她们也没想过要遮掩。”男子应声答道。 为首之人按住腰上的刀柄,冷笑一声,道:“等她从这破庙出来,就杀了她!” 闻言,众人皆是面色一狠,这个屡次破坏主子好事的人,也该到了偿还的时候,知她功夫高深不好对付,但那是以正道攻之,若施以手段,拿下她也非难事。 杀机潜伏在暗处,就像盘旋在树干上的毒蛇,随时都有可能探头撕咬目标。 天亮后,双莲拒绝了燕语的伺候,自行更衣,却许他伺候她用膳,说不清她到底是更看重了他几分,还是为着念蔺保持距离。燕语却没了昨晚的委屈感,她要他听话,他就听话,不乱想不妄动,总能在她身边站稳脚跟,成为她的人。 进入佛堂祈福还愿后,双莲拉着燕语就要离开,却被僧人追上,送来了一串佛珠,说是寺内高僧见她极有佛缘,特地赠与的礼物。双莲接过佛珠,有些意外的挑眉,看这佛珠的样子,怕是佩戴在此高僧身上有数十年光景了,如此宝物,此人竟舍得赠与?是与竹林阵法有关,还是她对的下联太过猖狂,让高僧以这样的方式提醒她须得敬佛?无论是什么原因,给了她,她自然敢收下,不值得矫情。 “请代我谢过那位高僧!”双莲当着僧人的面,戴上佛珠,抱拳行礼道。 僧人双手合十还礼,双莲就拉着燕语离开了,在她走后不久,一个瘦和尚摸着胡子笑了,坐在他面前的胖和尚翻了个白眼,却没有出言嘲讽,似是认了此道。 下山的时候,燕语坚持自己走,不要双莲抱他,双莲也尊重他的意志,没有过于霸道。摩挲着手上的佛珠,不知是错觉还是真实,背部的胎记再次传来灼热感后就被一股清凉舒适的感觉取代,令双莲不禁呼了一口气,心情也舒缓许多。 “如此,便留着吧!”心里这么想着,原本打算下了山就将佛珠扔掉的双莲改了主意,这么一串玩意也不碍事,说不得什么时候还能成为保命的借口,留着无妨。燕语斜眼扫到双莲的动作,松了口气,他还真怕她会不屑高僧的赠礼呢,虽然他也不怎么信佛,但对鬼神之说存着一分敬意总没错,更别提她时常需要上战场了。有佛祖庇护,相信她在遇到危险的时候,可以挣得一丝生机逃出生天。 抱着燕语骑马,双莲打算先回府一趟,再去庄子上找妞丫她们,明天就要返回军营,今天就放肆片刻吧。燕语靠着双莲的肩膀,他个子略矮,身形清瘦,这么看着,倒真有几分小鸟依人的样子,让路过的人看了都会心一笑,又是一对女强男乖的小夫妻。小夫郎这么乖,也难怪这个刀疤女这么护着了,搂得人死紧。 “呀,那位是灼日小队的队长!”人群中有人认出了双莲,不由得惊呼道。 “啊?还真的是啊,哟,哪来的小夫郎这么好福气哦!”有大叔揉了揉眼睛,也认出了双莲穿着的士兵服,再看渐渐远去的人影,啧啧叹道,似在羡慕什么。 议论声渐渐消失,因为双莲骑着马来到了皇城必经路,一片枝叶繁盛的林子,寂静无声,林中设有马道,不必担心前路问题。正要打马前行,双莲却嗅到一丝不同寻常的气味,顿时运转内力,屏住呼吸,并点了燕语的穴,免得他着了道。 “不愧是灼日小队的队长,反应力就是非同凡人,可惜还是晚了一步。”前方林子走出了一个农人,但看他握着大刀的狠样,并不难猜出他的真实身份。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一百三十四章 何为狠辣

燕语睁大眼睛看着前方出现的人,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双莲点了穴,只听她在耳边低声道:“抓紧马缰绳不要回头,返回古寺,将消息尽可能的传播出去!” 说着,双莲撕开衣袖,扯出一块布条,遮盖住燕语的口鼻,解开他的穴道,纵身一跃,快速推掌朝前方挥出一阵掌风,在对方闪避的时候,帮助燕语调转马头,反手一掌打在马屁股上。马儿嘶鸣,驮着燕语就往古寺方向跑去,速度极快,隐藏在附近的人根本来不及反应,但他们的目标也不是燕语,就没有多做纠缠。 燕语握紧马缰绳,即便心乱如麻,眼睛也红起来,却还是没有回头看一眼,他怕自己这么做了后会舍不得离开,会留下来拖双莲的后腿。他能做的就是听话,听双莲的话,不回头加快速度跑回古寺求救,不让自己成为歹人要挟她的把柄。 “主子,奴奴一定会带人赶回来!”燕语咬咬牙,夹紧马腹,下定决心道。 “还真是痴情种,这种时候仍不忘了护住自己的情郎。”最先出现在双莲视线范围内的人轻笑一声,握紧刀柄,朝双莲冲了过来,他一动,隐匿在四周的人也动了。双莲冷眼一扫,是五个高手,还真是看得起她,每个人的功力皆是不俗,这是打定主意要她死了。但她的生死只控于她自己,他们夺不走,天也拿不掉! 大喝一声,双莲气势全开,突破到十层功法后,她就已经不是凡人能对付的了,除非遇上拥有百年内力的隐士高人,不然,这些人根本就奈何不了她。很快,五个死士就知道双莲的可怕了,竟要联合起来才堪堪挡得住她一击且处于劣势。 “以她的年纪,她怎么可能拥有这么深厚的功力,难不成她是什么老妖怪假扮的?”为首之人惊疑不定的盯着双莲,想起刚才那犹如毁天灭地的一击,不由得生出一丝慌乱,却很快恢复平静,她再强又能如何,中了他祖上秘制的媚香,她也只有跪下的分。如今,只期望能将她拖到药性散发的时候,不然就真的糟了。 想着,为首之人做出一个手势,五人的攻势便发生了变化,一眼就能看出他们是有意拖延时间。双莲自然知道他们在等什么,暗恨自己大意,明知有异,还是吸入了一丝媚香,但也实是防不胜防,谁知他们竟在这片林子洒满了媚香。 此香倒是厉害,无色无味,乍一闻跟林中自有的清新味相似,不易察觉,等反应过来时已是晚了。她的反应算是极快,却还是着了道,媚香不比毒药,毒药她不惧,但这媚香却一时难以抵挡,只能暂时用内力压制它的蔓延。想到这里,双莲加快了攻势,她要赶在媚香发作前,杀了这些人,决不能让他们趁机作怪。 双莲的攻势越猛,这些人却越兴奋,因为这媚香只对功力深厚的起作用,普通人和功夫尚佳的人闻了,就跟闻树叶的味道一般没什么变化。双莲内力浑厚功力极高,是媚香最喜欢发作的对象,而她攻势越是猛烈,媚香发作的速度越快。 “长得不怎么样,身材倒不错,可以拿来解解馋。”话多的死士险之又险的避过双莲的掌风后,看了一眼身后被掌风击中断裂开来的大树,忽的一笑,道。 其他人跟着起哄,仿佛双莲注定会臣服在他们身下一般,为首之人却蹙起眉头,按理说,媚香早该发挥作用了,为什么双莲还是没有半点反应?难道媚香对她无效,这不可能,祖上秘制的媚香便是曾经闻名天下的第一高手也难以招架,成全了他和熙国公主的好事。双莲再强,也不可能强过第一高手,她一定是在强撑!想到这里,为首之人笑了,不愧是“小皇城”的兵,这意志力就是不同一般。 双莲的确是在强撑,若正面交手,这些人绝不是她的对手,但若他们有心躲避,一时半会她还真是没办法杀了他们。而压制的媚香也在这个过程中发挥作用了,一种难以言语的感觉模糊了她的意识,让她忍不住想要抱住某人发泄一番。 猛地清醒,双莲在差一点放弃自己的时候咬破了舌尖,让一直观察她的为首之人很是惋惜的叹了一声。知道双莲快要撑不住了,为首之人做出一个手势,五人的攻势又发生了变化,不紧不慢,很有默契的缠住双莲,让她一时无法施展。 “嗯……”一声低呼发出,令五人面色一喜,这个该死的凤国兵终于撑不住了吗?只见双莲面色潮红,脚下不稳,双手不自觉的握紧,眼神也变得迷离起来。 “哈哈哈……再强也不过是个女人,是女人就得听话一点,不要妄想可以爬到男人头上,来,我们会好好‘疼爱’你的!”话多的死士舔了舔嘴唇,轻笑道。 双莲停下来的时候,五人渐渐朝她聚拢,脸上是难掩的笑意,似乎就要成功。 就在这时,双莲爆发出一声怒喝,双手向前挥出,内力全发,一股令人惊惧的气浪就这么袭向五人,猝不及防的他们被气浪震得倒飞出去,竟是毫无招架之力。重重的摔落地上,为首之人很明显的听到了骨头碎裂的声音,她竟是这么的强?碎裂骨头还算是幸运的,有两个离双莲最近的死士竟是**迸裂死不瞑目。 五人一下就死了两人,重伤三人,再也没有一战之力,但双莲此刻却没了踪影,她必须在失去意识前,找到一个僻静之地藏着,不然就要丑态百露了。为首之人庆幸捡回一命,努力挣扎着起身时,却听得一声惊呼:“主子,燕语回来了!” 马蹄声响起,燕语夹紧马腹赶过来,扫了一眼,却看不到双莲的踪影,心底一凉,竟是差点从马上摔落,堪堪抓着马缰绳才稳住身体。听闻灼日小队队长遇袭前来帮手的人见此,亦是一惊,难道他们晚了一步,这位少年英才已经死了? 还是跟着来的古寺武僧看出了端倪,指着那五个模样凄惨的人,道:“莲施主未必有事,且看贼人样貌便知,想必莲施主是找地方疗伤去了,问询一番即可。” 燕语回过神,忙跳下马,冲向离他最近的一个死士,揪着对方衣领,怒道:“我主子在哪,你最好快点说出来,不然,你不会想要知道我可以做出的狠事!” 死士自然是懒得搭理燕语,在他看来,燕语就是一个低贱的男宠,能做什么? 但下一刻,燕语的作为不但令死士恐惧,也让跟着来帮忙的凤国人胆子一颤,便是古寺武僧也闭上了眼默念佛经。你道燕语做了什么,其实也没做什么,不过是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地刺进死士的裤裆罢了,相当于串了个鸟蛋,不算得血腥。 “哦……”死士痛到近乎失声的狰狞样,怕是很长一段时间都难以让人遗忘。 “说还是不说!”燕语又拔下一根簪子,语带威胁的道,他现在已经失去了控制,唯一的念头就是找到双莲的下落。可惜本就身受重伤的死士在这残酷的刑罚中,幸福的闭上眼死去了,无法回答燕语的话,燕语只能握着簪子转移目标。 另一边的死士见状,脸色大变,慌忙挣扎道:“你不要过来,你不要过来!” 燕语只听双莲的话,其他人的话与他无关,于是,这个死士也被生生疼死了。 还剩下一个为首之人,他倒是干脆,咬舌自尽,免受折辱,死得毫无尊严。 “主子,你在哪?”燕语披头散发的握着簪子,茫然无助的看着四周,脚一软,跪在了地上,眼泪终于流下,这一刻,他真是恨死自己的无能了。如果他也有念蔺的本事,如果他也能飞檐走壁,是不是就不会在她遇险时只能狼狈逃离? 见燕语如此焦急,几个年纪差不多的男子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好生劝着。 “我们一起找,肯定能把小队长找出来,你不要太担心了!”一个大婶也站了出来,目不斜视的道,她能说她差点被燕语扎人裤裆的动作吓得胆都碎了吗? 众人纷纷应和,在古寺武僧的安排下,四人为一组在树林散开,寻找双莲踪迹。燕语因为情绪不稳定被人扶着走到一棵大树下,一个机灵的孩子还去取了水给他喝,奶声奶气的劝他不要着急。在这些人的关心下,燕语冷静了下来,仔细观察着四周的环境,发现双莲弄出的动静很大,碎裂的树枝,断开的树身,无不在说明刚才的对决有多么惊险。再看地上的尸体,燕语终于心安,主子不会有事! “我没事了,我们也一起去找吧!”燕语握紧拳头,站起身,微微一笑,道。 “好,行动!”又是一组寻人小队形成,走向树林深处,寻找可能的踪迹。 被众人记挂着的双莲此刻却在一个树洞里挣扎,她没想到媚香发作后竟是这么的厉害,让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刀以停下越发失控的动作。就在这时,一丝异动响起,双莲瞬间握紧了匕首,便是豁出一切,也要将心存不轨之人斩杀当场! 第一百三十五章 终定名分

“莲儿,是我!”来人险险的挡住双莲一击,见她又要挥掌,忙表明身份,凑脸上前,却是念蔺。双莲一愣,反应过来后,并没有放松戒备,“你怎么在这?” 闻言,念蔺不由得撇撇嘴,忍着醋意,轻声道:“我听说你带燕语来玩,便也想玩,正好一个队友的母亲过大寿,我就搭着他的风进了皇城。听府里的下人说你们去了东山古寺,可能今天才回,喝过寿宴的酒,休息了一晚,我便找了过来。没想到竟会发生这样的事,但你放心,危险已经解除,我现在就带你走!” 双莲微松口气,再看念蔺的表情,竟发现撅着嘴作女儿态的他透着几分可爱。 在双莲震开五个死士的时候,念蔺正好赶到,刚要打招呼,她就走了,他只得跟上。但双莲速度实在是太快,念蔺找了一会才找到她藏身的地方,又差点叫她一刀剁了,好不容易解释清楚,才看仔细了她现在的样子,不由得脸一红移开了视线。怎么办?双莲脸红红的样子好可爱,松垮垮的衣裳,让人好想解开探秘。 摇摇头,念蔺自认是君子,断不能做出趁人之危的事,就拉着双莲的手,要带她去看大夫,却发现她的手很烫,再一摸,这怕是快到了极限。心知不好,念蔺双手一起上,抱着双莲,正待起身,却忽然天地一阵翻转,抬眼,他被双莲压在了身下。双莲现在的状态可谓是十分不好,全身滚烫,意识混乱,唯余本能。 如果换个人,双莲拼着内伤也会控制住自己,但既然出现的人是念蔺,她又何必抗拒?想法一松动,媚香发挥的作用便燃烧了双莲的理智,让她甘愿沉沦。 “呃……”没等念蔺反应过来,唇上传来的温热感,瞬间带走了他的理智,他竟然被双莲吻了?感觉好好,她的味道好甜,好想要继续下去,永远不要停。 搂着双莲的腰,念蔺幸福的闭上眼,看来佛祖还是待他不薄,这么好的事都叫他遇上了,回去后肯定多添一点香油钱。缠绵一吻,双莲解开了念蔺的腰带,错误的地方,错误的时间,对的人,一场欢好,终是定下了日后的爱恨纠葛。 念蔺很配合双莲的动作,一直停滞不前的关系忽然来了个大跨步,他傻了才会把双莲往外推。双莲即便是中了贼人的奸计,身体不由自主,也总保持着三分理智,而她愿意交付于他,他又何必再做君子,难道要把这样的她让给别人吗? 接下来的事,让念蔺很是纠结,既开心他和双莲终定名分,又郁闷自己始终处于被动,感觉就像是阴阳颠倒了一般。但他早就将自己定位为双莲的夫郎,双莲是他的妻主,那他在某些方面被压一头也很正常,更何况这样的感觉似乎更好。 在灵魂交融的那一刻,念蔺双手大开,抓着地面,头一歪,流下了幸福的泪。 不知过了多久,双莲才终于停下动作,趴在念蔺身上调节着呼吸的快慢,当身体恢复常态,意识渐渐清晰,理智回笼后,她竟是一笑,到底还是许了念蔺。 “莲儿,你是我的人了,不,我是你的人了,你要对我负责。”念蔺搂着双莲的腰,眼里满是喜色,他原以为双莲已经让燕语侍过寝了,不想她依然保留着初夜,又在此刻全心交付于他,足以说明在她的心里他终究是分量最重的那一个。 “在你证明你足以成为我的正夫前,我不会对你负责,一场欢好而已,能代表什么?”双莲起身,一边穿衣服一边道,再没了刚才的种种柔情,难舍难分的火热,仿佛发生的一切不过是场幻觉,冷得人心颤抖。念蔺却咧开了嘴,坐起身,看着双莲的背影,扬声道:“你等着,我一定可以证明自己,让你再难逃离我!” “拭目以待。”穿好衣服,双莲回过头,看着念蔺的眼睛,微微一笑,道。 念蔺也穿好了衣服,在双莲先一步离开树洞的时候,悄悄用匕首将沾染了初夜证明的衣袖割下来,珍而重之的藏在怀里,带着满足的笑,跟在了双莲身后。 因树洞的位置很偏,两人走出很远的距离,才和前来寻找他们的人相遇。 燕语得知找到了双莲的消息后,拔腿就跑,一见到她的脸,便又哭又笑的扑到她怀里,紧紧地搂着她,感受着她身上的温暖,才渐渐恢复平静。念蔺鼓着脸,很不满燕语当着他的面就敢争宠的行为,但看燕语吓成这个德性,也懒得计较了。 “这次多谢各位仗义相助!”双莲从燕语嘴里知道了他求救回来发生的事后,向前一步,抱拳行礼,谢过这些愿意赶来帮手的人。众人纷纷还礼,都说自己也没干什么,当不得谢,但心里都美滋滋的,被少年英才感谢的感觉真是好极了。 一行人回到双莲遇袭的地方,正好碰上闻讯赶来的皇城衙役和妞丫等人,双莲立刻被灼日小队包围了起来,感受着她们的关心,不禁一笑。看着地上的尸体,再看双莲毫发无损的样子,众人胆子皆是一颤,这些贼人到底是有多想不开才上赶着找死的呢?接下来的事由皇城衙役和皇城侍卫接手,双莲可以先行回府休息,便领着灼日小队,赶回皇城,因初次承欢的关系,双莲没有骑马,坐了马车。 燕语默默地看了一眼念蔺,又看了一眼双莲,哪还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心底微酸,但到底没有吃醋。毕竟念蔺是双莲属意的正夫人选,这样的事迟早会发生,轮不到他说什么,他也不能说什么。如果念蔺能早点嫁给双莲,定了正夫之位,他是否也可以早一点成为双莲的侧夫,为她服下子泉水孕育子嗣呢? “哎,老大到底是伤了还是没伤,怎么就坐马车了?”妞丫摸摸脑袋,道。 除汉姑外,其他人也是一脸的疑惑,纷纷猜测着双莲到底被那些贼人伤了哪。 若她们知道双莲乘坐马车的真正原因,这会怕是已经闹起来要喝喜酒了。 进了皇城,双莲回府后,燕语就命下人去请了大夫,念蔺则紧紧地跟在双莲身边,像极了小尾巴。汉姑挑眉,看着双莲看似自然实则略显僵硬的动作,偷笑一声,直叹年轻就是好。念蔺当了一会小尾巴,才想起自己最该干什么,就嗖的一声跑了出去,回来的时候左手提了一堆药,右手拿了一个装满衣裳的包袱。 “莲儿,这药对女子极好,不苦还带着一丝甜味,饭前服用,我这就叫厨房熬上。”念蔺说着,不自觉的想起缠绵时的柔情蜜意,脸一红,神色略显不自然。 双莲却很坦然的点头,收下了念蔺的好意,她的确需要好好的调养,媚香差点就耗尽了她的体力,功法又是刚突破,需要小心仔细的稳固。听着念蔺的话,灼日小队的人眼神不对了,再看汉姑意味深长的笑脸,机灵的已经反应了过来。 不机灵的也摸到了边,只差最后一步,可惜在场的人都没有点破的意思。 正好大夫来了,众人便自动散开,免得打扰大夫诊脉,耳朵却都竖了起来,想知道双莲的具体情况。结果老大夫也是个妙人,诊脉完毕,就摸着胡子笑道:“小队长身体并无大碍,不过是房事过于激烈频繁导致脱力罢了,好好调养就行。短时间内节制一些,莫贪欢过甚,对以后的孕育子嗣有利,也好固守本源。哦,对了,戒酒戒辛辣,一个月内膳食应以清淡为主,补药补汤可食用但不能过量。” “谢过大夫。”在众人或是尴尬或是黯淡或是了然或是惊讶的视线中,双莲却是一笑,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起身向老大夫行了一礼,毫无尴尬之色。 “老夫给小队长开几服药,按时服用,调养一段时间就行了。”老大夫说完,就在燕语的安排下写下药方领了酬劳离开,并不知自己此次的诊断略有遗漏。 这便是为首之人祖上媚香的厉害,中此香者若能及时与人欢好,媚香便会自动散去,不留痕迹。无法及时发泄的人或是承受不住药力爆体而亡或是以耗损十年内力为代价扛住媚香,但无论结果如何,媚香都会自动散掉,难以让人检验出来。除非中此香者,能第一时刻让大夫诊脉,否则医术再高的大夫也诊不出真相。 双莲很幸运的在最关键时刻遇到念蔺,以最安全的方法化掉了媚香的作用,不然,刚突破功法的她就要耗损十年内力而导致功法不稳,修为倒退了。她不是第一次接触媚香这类型的下作物,但却是头次碰到这么厉害的媚香,看来幕后之人是真的很恨她,不单要她死,还要她以最凄惨的方式死去,彻底的毁掉声誉。 “噗……”笑声响起,打断了双莲的思绪,抬眼,却是妞丫捂着嘴偷笑。 妞丫一笑,因老大夫一番话而震惊非常的灼日小队便都笑了起来,房事过于激烈,在她们不知道的时候,队长到底经历了什么呢,想想都让人觉得兴奋。 第一百三十六章 帝心猜疑

但当灼日小队知道事情真相后都不由得怒了,幸亏那个时候念蔺及时赶到,不然双莲的情况就真的糟了,而这幕后之人也着实狠毒,竟以这般卑劣的方式算计她们的队长,呵,这个仇结了!妞丫握紧拳头,眼里满是怒火,如果幕后之人此刻就站在她面前,定会被她揍成一滩烂泥。也先悄悄握住妞丫的手,不知该如何劝说,只是挺直腰背将她护在怀里,用行动告诉她,她喜怒哀乐有他帮着分担。 念蔺也想像也先这样呵护心恋之人,但没等他靠近,就被双莲一个眼神定在了原位,无奈一笑,媳妇这么难搞定,他的日子肯定还会更加精彩。双莲理了下思绪,吩咐灼日小队先回庄子上休息,看官府那边传来的消息怎么说再定下一步行动。众人听话退下,燕语领着前院伺候的下人收拾茶壶点心盘,手脚很麻溜。 “莲儿……”燕语领着人退下,又送了一盘新鲜水果上来后,很有眼色的退走后院,他一离开,念蔺就抱住了双莲撒娇,闻着她身上的味道,似在回味什么。 双莲顺势将念蔺抱起,走向寝室,反脚勾上门,直接搂着他躺在了床上,睡觉。没错,就是睡觉,折腾了这么久,她是真的累了,需要好好地休息。念蔺也知道这一点,便没有闹腾她,而是起身脱掉她的外袍鞋子,解开发髻,让她能够睡得舒适些。收拾好自己,念蔺重新躺下,搂着双莲,舒服的呼出口气,睡了。 一觉醒来,正好下人送来汤药,念蔺就接了过来,亲自伺候双莲喝下,这汤药却是他购买回来的对女子身体极好的药材,老大夫的药还在熬煮着,且两者不相冲,所以无需忌讳。喝过药,燕语正好领着下人来送膳食,都是些味道极佳的斋菜,有几道还是双莲在东山古寺时多吃了几口的斋菜,燕语的确是极为用心。 双莲不禁多看了燕语一眼,见他要退下却没有阻止,他知道分寸,她自然也知道该给他怎样的待遇,正夫与侧夫之间终究是要分清的。念蔺很高兴,伺候着双莲用膳,动作也比往日大胆了些,而双莲的纵容也让他越发放肆,脸上的笑就没停下来过。见念蔺如此开心,双莲也不禁带了几分笑意,真是容易满足的孩子。 “唔……”用过膳食,念蔺又准备伺候双莲沐浴,却被她拒绝,刚要撇嘴,就被她一个吻给弄得不知道东南西北,飘出了门。双莲好笑的摇摇头,脱掉衣服,将自己没入了水中,重新浮头,反手摸着火焰胎记,知道这诡异的玩意一个弄不好就会引来大祸,便伸长了手拿起烛台,心一横,反手将烛台对着胎记灼烧。 放下烛台,双莲反手小心的清理着背后的伤口,烛火不烈,但到底疼痛。 起身,双莲走到铜镜前,背过身,火焰胎记已被烧得狰狞扭曲再看不出原样了,她身上的伤疤那么多,再多一个烧伤痕迹,也不显眼,日后也好顺利脱身。 穿好衣服,双莲正要回到寝室,却听得下人通传,说是官府来人,有事要说。 官府带来的消息,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反正处在双莲的意料范围内。经过调查,刺杀双莲的人是青国细作,且是埋伏得比较深的细作,若非铁了心的要她死,断然不会暴露身份,破坏多年经营。看来双莲屡次破坏青国阴谋,让她成了青国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后快,竟是一下就自毁五个棋子来围杀她。 可惜,最终还是失败了,双莲毫发无损,而这五个细作却都彻底的废掉了。 肃元帝知道此事后,连下数道命令,第一条就是将这五个细作扒皮削肉,制成不腐骨架送到青国。而后,肃元帝召见了双莲,见她并无大碍,心底微松。 想起东山古寺,双莲大胆猖狂的下联,肃元帝一笑,扬声道:“你倒是大胆,敢在佛门前写下那样的话,也不怕惹来神佛怒火,灭了你这个小小的兵崽子。” “不大胆,如何打仗?凤国儿女,不信天不信命,但信己身,这是降天女帝说过的话,小人见识浅薄,却也谨记这一点,自然不会为神佛之道恐惧。”双莲半跪在地,双手抱拳,低着头,声音却十分清晰的传出,当真是初生牛犊胆气足。 “好好好,说得好,既然你是这么想的,却又为何戴上古寺高僧赠与的佛珠?”肃元帝一只手撑着下巴,盯着双莲手上的佛珠,似笑非笑的道,不知喜怒。 双莲却是坦然答道:“高僧赠礼,小人不好推拒,那毕竟是佛门之地,不宜妄生纠缠。更何况这可是个宝贝,拿着总不吃亏,小人又何必矫情,戴就戴了。” 肃元帝无语,打量了双莲一会,笑道:“小娃娃,你也有贪财的时候啊?” “七情六欲实属等闲。”双莲干脆利落的说道,这般坦然倒真是让肃元帝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命她起身,上前说话。双莲刚走到肃元帝面前就被他拉住了手,说是要带她去喝酒,但她却拒绝了,直言大夫叮嘱过她,要戒酒戒辛辣。肃元帝挑眉,要双莲好好解释,不然他就治她个违逆君命的罪。双莲无奈,将遇袭后的事说了一遍,有些细节是暗卫也调查不出的,正好由她自己来打消帝王疑虑。 “哈哈哈……”肃元帝笑了,笑得很开怀,这些个小娃娃也真是够可以的,比他年轻的时候还要疯狂。想到双莲和念蔺名分已定,肃元帝便好心的问了句,她打算何时成婚,结果双莲眼皮都不抬一下的说要念蔺跟上她的脚步再考虑。 “小娃娃,要真按你的想法,念蔺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你的正夫,除非你肯为他放慢脚步。”肃元帝拽着双莲往后花园走,她不能喝酒不要紧,看着他喝便是。 双莲摇摇头,道:“若要小人放慢脚步,那念蔺永远都不可能证明自己。” 肃元帝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拉着双莲到他藏酒的地方,就这么毫无愧色的让她看着他喝酒。双莲无语,肃元帝幼稚起来真是当得起“天下第一”的名号。 折磨够双莲后,肃元帝才放她出宫,回想起她只能看只能闻的样子,幸灾乐祸的笑了,可惜她就要返回小皇城,不然他就可以天天召她进宫看他喝酒了。 “还是去找皇后好了。”肃元帝伸了个懒腰,正要起身,却突然停下动作,蹙起了眉头,双莲在古寺圣地门口做下的事,实在是和降天女帝当时的表现太像,不得不让他生疑。看双莲的样子,的确是发自内心的尊崇降天女帝,不能排除她有意模仿心中之神的可能,但再怎么模仿,性格脾气行事作风都不可能不露痕迹。 从那下联可以品读出许多信息,做不得假,双莲是真的猖狂,此种猖狂在某种意义上,是大祸的前兆。毕竟降天女帝当初就是在东山古寺初露锋芒,而后一步步崛起,问鼎天下至高之位。双莲会是第二个降天女帝吗,他此刻的疑心是过虑了,还是确有道理?成为帝王后,他的疑心病是治不好了,也就是皇后能安抚一二,若没了皇后,他倒是再无一丝顾虑,将整个天下都视为棋盘玩弄于掌中。 站起身,肃元帝背手离开,仍是忍不住猜疑双莲,要么就是双莲脾性确与降天女帝相似,要么就是她是第二个被天意认可的人。火凤,火凤,说的会是双莲吗?但如果双莲是火凤,为何圣物到现在都没有反应,又在慧元进入神塔时,做出那般强烈的警告?总不能有两只火凤吧,也许,真的是他想多了,受了国师预言的影响,一有点异动就往火凤上想。但疑心即起,监视双莲的密度就提高吧! 走到皇后寝宫,正好慧元郡主也在,肃元帝正要赶走慧元郡主,和皇后温存,却在听到慧元郡主的请求后,眯起了眼睛。慧元郡主又提出宫的事了,肃元帝自然不可能答应,哪怕圣物已恢复正常,他仍是不能让慧元郡主脱离他的掌控。 “慧元,你为何这般抗拒皇宫,怎么都不肯安定,难道是怀疑朕会对你做什么?”肃元帝一只手握着皇后的手,一只手撑着下巴,不辨喜怒的盯着慧元。 “慧元不过是想念李郎罢了。”慧元郡主侧头,恰到好处的露出一丝羞涩。 肃元帝想了想,夫妻两地分居也实在不是个事,换了他,一天不碰皇后就难受得紧,便道:“既然如此,朕便赐你一栋宅院,让你的李郎搬过来住,你可出宫探望。李鳞那丫头也在小皇城,这样你们一家三口相聚起来,也就方便多了。” 慧元郡主心中一惊,却知自己不能抗拒,面上露出一丝微笑,道:“谢陛下!” 打发了慧元,肃元帝就将皇后抱起,往寝室走去,刚把人放下,就被拒绝了。 “嗯?”肃元帝眯眼,手却未停下,不停地作怪,让皇后气息不稳难以说话。 “陛下……”皇后无奈了,只得任由肃元帝作为,将欲说的话尽数吞了回去。 第一百三十七章 杀身危机

刺杀双莲的阴谋失败后,肃元帝着人送去了行刺之人的骨架,作为警告,让青国记住在凤国作怪的下场到底是如何的凄惨。此事一了,灼日小队便返回小皇城回归日常训练,无论是品级低的士兵还是品级高的将士,训练都如吃饭喝水一般,成为了生活必需。便是朗哩也有专门的训练计划,以保证身体底子的稳固。 回归训练后,灼日小队在双莲制定的训练计划下,那叫个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却没有人抱怨,在军营里一切花哨都是无用的,唯有己身实力强才有立足根本。 念蔺重新投入训练后,越发的热情,越发的积极,他和双莲已定事实名分的事不算秘密,知他甚深的队友都希望他能早日达成所愿,不知内情的人却都暗自猜测他这是想要巴上双莲向上爬。刘明羡慕念蔺,羡慕念蔺不管经历了多少困难,最终还是得到了心恋之人,定下名分,而他却还在苦苦挣扎,期盼冷颜双现身。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双莲和念蔺已成好事的消息后,他的心会那么的疼,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在他生命中永远的消失了。不愿去想太多,不愿为无关紧要的人费神,因为他现在唯一的目的就是努力向上爬,告诉冷颜双他值得依靠。为此,他不惜一切代价,即便要他变得面目全非,要他此生难逃成魔的下场! “颜双,我一定可以证明自己!”刘明握紧了手,看着朦胧的月色,轻声道。 而在刘明决定忽略掉心中诡异的感觉,一心想着往高处走的时候,展越却失手打碎了一个茶杯,到底还是叫人抢先了一步,但没关系,想要成为双莲的人,可不是一场欢好就能办到的。只是刘明的速度得加快了,不然迟早会被念蔺夺走一切,为今之计,只有先下手为强,在念蔺还没崛起前,先毁掉这个潜在威胁。 想着,展越屏退左右,提笔写下一行字,想了想,却又撕掉,唤小厮进来收拾地上的狼藉,又吩咐他去买桂花糕。梁喜正好送补汤过来,听此,越发疑惑了几分,在下人都退走后,一边伺候展越喝汤一边道:“老爷,真的如此喜欢桂花?” “皆因桂花是夫人最喜爱的花。”展越抬眼,眼中的柔情似水一般,让梁喜羞红了脸,不确定的说道:“真是如此吗?为何妾身一点印象都没有,妾身……” “夫人不必紧张,你只是病了,许多事记不得也不要紧,为夫记得便是。”展越说着,握住了梁喜的手腕,在她羞涩的低下头时,亲了亲她的脸,以作安慰。 梁喜想起两人许久未曾同房了,何不今日重拾欢好?便伸手去解展越的腰带,却被拒绝,心底一沉,多日来的不安模糊了理智,“老爷可是另有佳人相拥?” 展越摇头,搂着梁喜,轻抚她的腰背,道:“夫人莫恼,为夫何尝不想亲近夫人,但大夫说了,夫人的病来得诡异,若想要夫人好得快,这夫妻之礼却是必须停了。所以,为着夫人的身体着想,为夫不能碰夫人,至少得等夫人病好再说。” 梁喜自是知道自己患病一事,所有人都说她病了,而她也确实是记不起很多事,外界的传言,便是夫君和婆婆极力压制,她也还是听到了一些。多少官家夫人世族小姐羡慕她有个不离不弃的夫君,羡慕她明明患了重病却依然备受宠爱。 原本她还心存忐忑,若展越真的爱极了她,又为何不肯亲近她,莫不是他早已离心?但现在听得展越的解释,再看他眼中毫不掩饰的深情,她不禁为自己的猜疑羞愧,这么好的夫君,怎能因疑心而步步推远,她该多相信她的夫君一些。 想着,梁喜面露羞愧的道:“老爷如此体贴妾身,妾身却还多有猜疑,实是不该。既然妾身无法伺候老爷,而老爷也不能没个贴心的人,不如就收了……” “不可!”没等梁喜把话说完,展越就断然拒绝了,在她又是期待又是愧疚的视线中,道:“为夫并非贪图女色之人,也非食言而肥的小人,既许诺过夫人,今生今世只夫人一人,就绝不会亲近别的女人。为夫记着当初的誓言,也请夫人不要忘记,不要将为夫推给别人,此事莫再提起,不然,为夫可就要生气了!” “是妾身不好,老爷不要生气。”梁喜心里一甜,见展越面色不愉,便抱紧了他,表示再不会胡思乱想。展越便缓了面色,安抚了梁喜一会,就以公务繁忙为由,送她离开书房。梁喜离开后,是一路微笑着回到寝室的,再大度的女人也容不得另一个女人来和自己分享夫君的宠爱,展越肯为她守身,她如何能不喜? 提笔写下一行字,展越正要思考下一步计划,却听得脑海里传来一个声音,“你真的要不择手段吗?须知道一步错步步错,别到了最后无法回头时才后悔。” 展越一笑,指了指自己,低声道:“便是步步错又如何,这身体可不是我的,大不了再换一具,说不得还能夺占丞相的身体,拥有更多的资源。横竖我都是一缕孤魂,多来了这一遭,也算上天恩赐,便是魂飞魄散也无遗憾。倒是展大人你就有点可惜了,不单要替我背黑锅,还得连累妻儿老母,展府上下三十口人。” “你想怎样?”脑海里的声音似愤怒似无奈更多的却是无力的妥协,而展越要的便是这个效果,嘴角微扬,“不过是想借展大人的智慧一用,若我行事妥帖,不露破绽,他日离去,展大人的生活还是能保持安稳,护得住妻子,保得住老娘。” 半晌,尚书展越才发出一声叹息,道:“我与你联手,但你决不可伤我家人!” 孤魂刘明点点头,道:“我并非嗜杀之人,若大人肯鼎力相助,我自会投桃报李,护住大**儿老母,你看,我不是一直都维持着大人情深不悔的形象吗?” “难道不是因为你尚未失去元阳的缘故?”尚书展越忍不住刺了孤魂刘明一句,噎得孤魂刘明胸口一堵,却又不能因为赌气,而去找别的女人,转念一想,道:“既然大人这么说了,大人又和嫂夫人伉俪情深,我这便代大人行夫君之职。” “你……”这回轮到尚书展越郁闷了,虽然说这身体始终是自己的,但若和梁喜同寝,怎么都感觉是自己给自己戴了绿帽子,断不能发生此事。孤魂刘明顺气了,也不再纠缠这个问题,而是在桂花糕买来后,细细品味着个中滋味,将练字产生的废纸连同包装桂花糕的纸屑扔到了竹篓里,一会自会有下人来打理。 几经辗转,刘明收到了展越的最新指示,却是要他杀了念蔺,若是别人,刘明自然不会犹豫,但念蔺却是他最亲密的兄弟,他怎么可以毫无缘由的就对念蔺下手?展越为何要做出这个指示,难道展越查出了一些事,发现念蔺极有可能成为他前进的阻碍?若真是如此,他该怎么做,是斩草除根,还是保留底线拒绝? “小明子,你在干什么?”正想着念蔺,念蔺的声音就在后方响起,顿时吓了刘明一跳,但转过身时,却恢复了平静,道:“不要这么叫我,不然,揍死你!” 念蔺做出一个害怕到了极点的动作,半晌,却是一笑,道:“知道了,知道了,小气鬼!你没在干什么的话,就赶紧过来吧,昂达他家里寄来了土特产,我可是冒着生命危险帮你多抢了一份藏起来,回去赶紧吃,免得便宜了那帮崽子。” 刘明笑着点点头,跟着念蔺回到帐篷,看着他的眼神却是难以言语的复杂。 “念蔺你小子该不是对队长有意思吧?这么体贴贤惠,真是标准的贤夫啊!”见刘明吃秘制牛肝吃得欢,抢不过念蔺的人就捏着鼻子笑话他,但眼里并无讽意。 “去,嫉妒就说,我不会怪你的。”念蔺翻了个白眼,刘明可是他兄弟,他当然会对刘明好。众人无语,笑闹了一阵就散去,懒得看念蔺和刘明“温馨互动”。 入夜,刘明睁开眼睛,下意识的侧头去看念蔺,见他睡得口水直流,黑夜都挡不住液体的晶莹,不由一笑,这个傻子。想到展越让自己做的事,刘明一阵心烦意乱,侧过身,不去看念蔺,明明已经下了决心不惜一切代价,但还是无法彻底狠下心。可是没有狠绝的心,如何能成就大事,仁慈软弱最是失败的喜好者。 “念蔺,不要怪我。”半晌,刘明在心底说了一句,眼中的挣扎尽数散去,他已经做好决定。而念蔺对此一无所知,正沉浸在自己和双莲琴瑟和鸣的美梦中。 早上,刘明宣布训练计划变更,让队员们先熟悉一下新的计划,一炷香时间后再开始训练。念蔺扫了一眼训练计划,眼珠子差点没瞪出来,这也太狠了吧? “小明子,你是要我们死吗?”念蔺苦笑一声,搭着刘明的肩膀,哀呼道。 “不是要你们死,只是要你死罢了。”刘明回以一笑,在心底默默地说道。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一百三十八章 山雨欲来

念蔺遭遇杀身危机还无知无觉的时候,刺杀双莲的行动失败,主导这一行动的吕彪却没有多少愤怒,便是青帝也没有苛责于他。至于那五副骨架,全都找了地方掩埋,肃元帝的确狠辣,但青国人向来凶悍,骨架而已,还承受得起。反正肃元帝也不会为了一个小兵发动两国战争,就这么揭过此事便可,只等他日图谋。 二皇子府,浴池内,吕彪正搂着一个美人,闻着她身上的香味,确切的说是血腥味,因为美人的心口插着一把刀,血液正慢慢地渗出来。深吸一口气,吕彪将美人像贱狗一般扔到一边,起身,穿上衣服,头也不回的走了,自会有人来收拾狼藉。要说这美人也确实可怜,以为被皇子看中就能从此平步青云,却不想吕彪是因为她的眼睛长得像双莲,才会带她入府,折磨了一番,才赏了她一个痛快。 “这只是开始。”走在回廊上,吕彪忽然停步,抬头看着天空,似笑非笑道。 走回书房,吕彪正要练字,就听得通传声,说是巫医已经取得了新的成效。 吕彪放下笔,端坐在主位上,便唤了人进来,来者是一个披着黑色斗篷看不清面容的人,行礼后,嘶哑的声音响起,“殿下,人种已经选好,只等着发芽了。” “但作为母种的人却发生了一点意外,他的意志还没被摧毁,属下特来请示殿下的下一步指令。”斗篷男轻咳一声,依稀能看见他嘴角边略显暗淡的血迹。 “到了这一步竟还能支撑住?难道凤国人都是如此强悍的吗,一群以男身孕子的怪物,竟也如此厉害?”吕彪挑眉,来了几分兴致,起身,示意斗篷男带路。 骑马前行,吕彪带着侍卫在斗篷男的带领下进入了一个从外观上看很普通的民宅,推开第二道门的时候,才窥得玄机。斗篷男拉开一道暗门,为吕彪开路,经过一段长长的阶梯,踩在潮湿的地上,扑面而来的血腥味却未能影响人半分。 能同时容得下三人并行的道路两边,是一个个独立狭小的铁制牢笼,里面装着的都是人,不分男女不分老幼,全都被折磨得面目全非,不似人形。而这样凄惨的景象却让吕彪笑出了声,这些人越是痛苦,就意味着人种培养得越成功,他的计划也能实行得更加顺利,如何能不让他开心?双莲便是再强再狠,也抵挡不住这犹如妖魔诅咒的攻势,说不得,她还会第一批丧身在这些人种的诅咒中。 道路的尽头是一扇铁门,斗篷男打开门后,一行人终于来到此行的目的地。 门内却是一个非常宽阔的空间,右侧墙摆满了奇形怪状的用具,左侧墙摆着一张桌子,桌子四个角都有钩子,上面凝固着血迹,只一眼就能看出它的凶残。 正中央吊着一个人,这人容颜尽毁,身体却很好,没有一丝伤痕,双手被铁环套住吊着铁索挂在墙上,双脚各锁了一个镣铐,镣铐又连着两个实心大铁球,几乎要将这人的身体拉长拉断。头发早已被剃光,在昏暗的环境中,却是唯一的明亮,还有这人始终不曾黯淡下来的眼神,犀利得如同一把利刃刺向吕彪的心口。 屏退左右,吕彪上前,对着男人的眼睛,忽的一笑,道:“不愧是凤国人啊!遭受了这么多酷刑,依然意志不倒,换做别人或许早就疯了,而你却还正常着。” “青狗休要猖狂,我大凤承天庇护,受天命属意,不是你这等宵小能够妄想的!”男人吃力的说着,哪怕此刻他狼狈得丧失了为人的尊严,却依然底气十足,这是身为凤国人的骄傲,这是每个凤国人对己国的信任,便是神佛也难以拿走。 “能与不能一试便知,我倒是很想知道,如此挚爱着己国的你在成了祸乱国土的罪人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吕彪毫无怒色,在他眼里这人不过是垂死挣扎,不值得在意,若非他的身体最适合做母种,价值最高,吕彪又怎会亲自来会他? “你想做什么?”男人惊疑不定的看着吕彪,他不傻,自然不会认为青国狗抓他来就是为了折磨他,定有更大的图谋,但会是什么,与他被迫服下的药有关? 吕彪但笑不语,在男人越发惊疑的视线中,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他的肚子,道:“凤国男人为心爱之人愿意服下子泉水,以男身孕育子嗣,免妻主生产之痛,又因男身强悍,生产所受之痛不及女子十分,且所出子嗣皆是身强体壮,难有早夭之患。这子泉水真是神奇,可以阴阳颠倒,让男人来传承香火,最初只是为万民生存乞求上苍降下的福源,如今却成了凤鸣两国男子证明情深不悔的圣物。” “啧,说起来,凤鸣两国男子倒真是让青熙两国男子自愧不如,就这践踏男子尊严的事,青熙两国男子还真是没脸皮办到。”吕彪收回手的时候意味深长的摸了一把男人的腹部,感受到他的退避,却是一笑,“放松些,你只需要服下子泉水,与人交欢,安安心心的生下孩子便可,而这个孩子将是凤国的最大劫难。” 男人挣扎了起来,怒道:“青狗,你休要得意,我凤国不惧阴谋诡计,且看最后赢得是谁!我不知你想要干什么,但我却能告诉你,我绝不会成为你的棋子!” 说罢,男人就要咬舌自尽,一直撑着不肯死,不过是不愿屈服,但现在既然知道了青狗的打算,明白自己极有可能成为祸乱凤国的棋子,这条命舍弃了也罢! “咔嚓——”下巴脱臼的声音响起,男人满是愤怒的瞪着吕彪,可恶的青狗。 “好好活着,保持住你现在的状态,然后,亲眼看着从你肚子里爬出来的玩意,是怎样祸乱凤国的。”吕彪捏着男人的下巴,微微一笑,收回手,扬声道。 转过身,吕彪在男人不甘心的视线中离开,下令不必彻底摧毁男人的意志。 “意识清醒才能更好的配合我的计划,看住他,别让他崩溃了。”吕彪说罢,在斗篷男及一干手下的恭送下,离开民宅,骑着马回府,却多带了一个美人。 外人看了只当吕彪此番行动是为猎美,反正他府上女宠繁多,也不多这一个。 吕彪离开后,斗篷男领着两个手下进入关着凤国男人的房间,一声令下,男人就被灌下了子泉水,随后,一个披着斗篷的女子走了进来。斗篷一脱,女子宛若白玉的身体,便是斗篷男看了也忍不住血液上流,唯男人一脸戒备的看着她。 “好好服侍他,毕竟这可是愿意以男身为你孕子的痴情人啊!”斗篷男回过神,朝女子使了个眼色,便带着手下离开,走到女子身边的时候还捏了她一把。 门关上,男人不甘心的挣扎起来,情愿死去也不要受人摆弄,但他却连寻死的可能都被剥夺了。女子只披了一件斗篷,就再无衣裳遮体,而她空洞的眼神,足以说明她早已不知何为羞耻。走到男人面前,女子跪了下来,开始服侍他。 大门隔绝了一切动静,没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事,铁笼里的人皆是一脸漠然,只想着自己何时能死,并不关心他人命运。斗篷男正在密室里研究药物,在他身后却是一个子泉水的泉眼,但本该透着绿光的子泉水,此刻却黯淡异常。 阴谋已经展开,身处军营的双莲却不得而知,只一心训练灼日小队,势要将她们每个人都打造成能独当一面的精兵。有很多士兵想加入灼日小队,但双莲却没有招纳新生力量的打算,起码得等到她进入高一级别的阶梯,才能做此打算。 “俺的娘啊,累死了!”训练刚一结束,妞丫就抱着双莲的腿叫唤上了,被双莲嫌弃的一根手指推开后,顺势倒在了地上。妞丫的情况还算好的了,李鳞她们都累得无法说话,动根手指都需要花费很久来蓄积力量。汉姑却一脸轻松的靠着大树,嘴上叼着一根草,也不知道这草的味道到底有多好,她到哪都不能忘了。 最变态的当然还是双莲,全程跟着一起训练的她,竟没有一丝疲态,好像只是跑了一圈而已。那些想要加入灼日小队的士兵又是惶恐又是期待的看着这一幕,能够变强,能够比拼双莲,便是要她们承受百倍的痛苦,她们也心甘情愿。 又到了最轻松的吃饭时间,一看灼日小队来,其他人都自动退出一条道,火头兵更是打开了专门为灼日小队准备的饭桶,说是桶,却是十人宽的特制大桶,谁让她们吃得多呢?光是妞丫,就要提着一个桶吃饭了,其他人也差不到哪去。 “嗯嗯……”妞丫一边吃着饭一边说话,双莲不时地点头,依然是默契十足。 巫戈却发现自己竟然连拿筷子的力气都没有,咬咬牙,舍了筷子,直接低头吃。其他人也是差不多的情况,低着头,用嘴直接吃饭,舌头一伸,就将菜弄到嘴里,搞得后来的士兵还以为自己是走错了地方,进了猪圈,正想着退走呢。 第一百三十九章 时移世易

时间匆匆,翠绿欲滴的嫩叶上一刻还迎风而动,下一刻却瞬间枯萎飘落,枯枝再度长出嫩叶,又是一个轮回。一眨眼过去,双莲领着灼日小队顺利的进入了第五阶梯,万众期待的招收新队员活动终于开始,许多卯足了劲要加入灼日小队的好兵苗子纷纷摩拳擦掌,只等着双莲一声令下,就过五关斩六将争夺资格。 这三年发生了很多事,首先有一喜,便是妞丫和也先成了亲,说是妞丫娶夫,但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之间是也先说了算,也就是也先这样的男子才能管得住妞丫,挡得住那些蠢蠢欲动的桃花。因为两人都还年轻,事业不稳,财帛不丰,就没有要孩子,而是先专心于拼搏前程。妞丫一心要做大将军,好让也先不后悔嫁给她,也先也卯足了劲向上爬,免得他日再来个地位高的人逼迫他让出所爱。 还有一喜是也火也终于追到了林飞,已经在商议婚事,林飞别别扭扭不肯确定时间,叫林府二老教训了一顿,才松口说但凭父母做主。二老便和也火商定了一个日子,三月后的“采云”节期间,结两姓之好,将林飞嫁给也火做正夫。也火许诺,无论以后发生什么,她都只此一夫,断不会负了林飞,背弃许下的誓言。 二喜之下,却有一悲,原本兄弟情深的念蔺和刘明因不知名原因反目成仇,竟是势同水火再难共存。所以,念蔺在两年前拿得兵者称号后,自组队伍离去,私下里再也没有理会过刘明,刘明也无心搭理,两人的关系就这么冷淡了下来。 没人知道念蔺和刘明之间发生了什么,倒是有小道消息传播,说是刘明曾因嫉妒故意设计念蔺,想要念蔺死,幸得念蔺命大逃过一劫,不然早就成了一缕冤魂。但无人能证实消息的真实度,念蔺也没有松口谈过此事,只专心带着属于自己的小队训练。刘明更是一脸的不屑,不为流言所动,毫无心虚之色。无论发生了什么,昔日挚友变为今日仇敌,都不禁叫人唏嘘长叹,叹这人心易变的世道。 这三年里,双莲一直处在肃元帝的严密监控中,却始终没有值得帝王疑心的地方,肃元帝便渐渐地放下了东山古寺的事,转而将注意力放在培养太子上。 到了现在,文武百官都认清了帝心,明白肃元帝属意的储君人选只有太子一个,慧元郡主不过是个幌子,并无威胁力。那些心生妄念却没有急于行动的人不由得庆幸自己的谨慎,不然,卷入争储风波中的他们,指不定会落得什么下场。 朝堂趋于稳定,太子之位越发巩固,但慧元郡主却一直未能离宫别居,肃元帝始终都掌控着她的自由,哪怕这段期间内一直都没有逆象发生,也未放松片刻。 慧元郡主遭受了许多构陷,却都一一化险为夷,站稳了脚跟,虽仍处在肃元帝的掌控中,但这性命至少无忧,更别提她上头还有一个瑞玉公主护着。瑞玉公主早年为了避嫌,交出手中一切权柄,不理朝政,倒是因此多得肃元帝看重了几分,不说她不恋栈权位的淡然,单说多年相扶相持的情谊恩德,肃元帝就不会主动去害慧元郡主的性命。除非慧元郡主自己不济,不然,她的性命旁人无法夺走。 瑞玉公主不知肃元帝到底想要干什么,也从没有过问过,更没有私下里帮助慧元郡主,看似冷情,实则智慧非凡。在瑞玉公主不闻不问了这么久后,肃元帝总算是生出了一丝愧疚,不能放松监视慧元郡主,就在别的方面弥补她,首先获益的便是李鳞。李鳞被封为安乐县主,有封地,不是空有封号而已,地位比以前要高。但李鳞不在乎这些,一心窝在军营,每日除了训练还是训练,不理外事。 皇室中最大的变动还要属四公主刘琉自贬为平民,舍弃一切,甘愿以庶民名义投身科举,且排除万难高中状元,进入了朝堂,惊掉了一群等着看笑话的人的下巴。而站在朝堂上,刘琉以金科状元的身份向肃元帝献上治国六策,引来帝心欢愉,首战便漂亮的站稳脚跟,叫那些不看好她的人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而在刘琉自贬为平民后就离她而去的谋士门客自知无法挽回,只得认下当初的走眼。 刘琉成为平民后,备战科举期间,生活起居都是被她以高价赎走的曾经的青楼第一美人打点,这美人倒是有情有义,没有像公主府的其他男宠女宠一般离去,一心跟着刘琉。刘琉高中状元,更在朝堂站稳脚跟后,便以侧室之礼娶了名叫清颜的美人,总算是给了她一个名分。众人猜测这清颜应该是刘琉的真爱,若非清颜出身实在太低,只怕早就坐上了正房之位,但能得侧室名分,也算她福气深。 这一年多来,不知有多少人想往刘琉身边塞美男,却都被她强硬的推掉,当真是只守着清颜过日子。但无论刘琉态度多么强硬,仍是有人不死心的送美男。 凤国因降天女帝曾颁布过的法令,不禁男男通婚,也不禁女女通婚,若男男想要留后,只需其中一人服下子泉水便可,于传宗接代无影响。但女女却比较麻烦,须得找人借种,或是再娶一正夫进来服下子泉水孕子,不然,便是绝后之果。 同性通婚无论是在民间还是在皇室都属常见之事,虽然不多,但却一直存在。所以,刘琉和清颜的婚事,是受到律法认可且民众都能接受的。又因刘琉皇室血脉的身份,注定不能无后,府里迟早要添一个正夫,为她服下子泉水孕子。哪怕正夫不受宠爱,但有了孩子便有了一切,这也是这些人不死心的根源。清颜再受宠爱,也没办法给刘琉孕子,这就是清颜最大的劣势,也是他人最大的机会。 刘琉现在还能为清颜坚守,但以后的事谁也不知道,不死心也就在所难免。 刘琉在为如何断绝这些人的心思烦恼时,荣公主却在为婚事着急,她认定了刘明,又自信自己一定能够追求到他,便拒绝了肃元帝赐婚的好意。但无论她付出多少,为此有多努力,刘明却一直都没有正眼瞧过她,更是窝在小皇城里一年难出一次,让她逮不到机会逼婚于他。即便她心里明白,哪怕让她抓住了他,他的答案也还是一个“不”字,但她就是不想放弃,凤国儿女,从不轻言放弃。 可是荣公主愿意等刘明,皇后却不许她再等了,虽然凤国嫁娶不如其他三国那样兴早嫁,但女子到了二十岁亲事都必须提上议程,以免碍了香火传承。毕竟凤国人口是历经数代努力才发展成了今天的样子,于孕子传承一事尤为看重,作为皇室,当为天下表率,荣公主这般年纪实在是不能再拖了,所以皇后出手了。 要么,荣公主赶紧追到刘明,结下良缘,定下鸳盟,要么,荣公主接受皇后的安排,在精心挑选出来的清俊中定下正夫。荣公主时间不多,便想着放手一搏,但当她背着小包袱跑到小皇城找刘明时,却被告知刘明带队去西南边防历练了。 荣公主瞬间心死如灰,回到公主府闭门三天后,进宫见了皇后,直言婚姻大事应由父母决定,无论将谁赐给她做正夫,她都没有异议。皇后心疼荣公主,想去求肃元帝赐婚,却被荣公主阻止,刘明铁了心的无视她,便是赐婚也无法转变他的态度,说不得还会让他恨她,倒不如就此放下,免得她心恋之人恨她欲死。 皇后忙着给荣公主挑正夫的时候,鸣国也发生了一件事,原来的二皇子,现在的太子秦立拒绝迎娶正妃,只同意娶侧妃,但这侧妃人选却得由他决定。女皇不解秦立之意,但也不会限制他的自由,不娶正妃就不娶正妃,先纳侧妃也行。 秦立最后挑了两个家世不显性情温婉的女子为侧妃,让众人以为他这是要平衡世家大族与寒门人家的权势,不肯娶正妃,也是不喜备选女子身后站着的世族。 也有一些明白人,心知秦立这是为那个凤国女兵留位置,可惜此女已经娶夫成家,断无休夫另嫁的可能。除非,秦立愿意为了她,以一国之力逼迫凤国,不然,他和此女再无牵手机会。而秦立就是打着这个主意,他现在贵为鸣国太子,却还是不够,只有当他登上鸣国皇位,才可以将那憨人抢回来,一世再难逃出。 情事多变,但对念蔺和双莲来说,却没多少阻碍,一个一心证明自己足以成为正夫,一个一心吸收新鲜血液壮大己身实力,倒是有了一种旁人难以插入的默契。燕语谨守本分,劳心劳力的操持庶务,不争宠也不耍手段,越发的得双莲看重,若不是要给念蔺体面,只怕早就娶了燕语为侧夫。青离也改变了一开始的态度,摆正己身位置,虽仍是不得双莲正眼相待,但也比之前的无视要好一点。 至于动了心思的下人,双莲难得回府并不知晓,而青离却已经开始行动。 第一百四十章 宅院纷争

双莲府里,一身湖绿色长袍腰束白玉带的燕语快步行走,来到青离寝室门前,却是一脚踹开门,走了进去。青离正在擦拭剑身,听得动静,只抬头看了一眼,又继续刚才的动作了。见青离如此云淡风轻,燕语不禁胸口一堵,但他本就不是气性大的人,刚才那一脚也将心头怒火发泄得差不多了,便关上门坐到青离面前。 “你为什么要弄死牛一?”燕语说着,伸手揉了揉眉心,想起牛一死不瞑目的样子,忍不住叹息一声,他何尝不知道牛一动了不该动的心思?但这府里只有双莲一个主子,若她有心收了牛一,没人有资格阻止,若她无心,要怎么处置牛一都是她自己的决定。他不能插手,青离更没资格插手,但青离却偏偏这么做了。 “牛一死于意外,与我何干?”青离停下动作,抬起头,看着燕语的眼睛。 燕语又是一叹,道:“你无需否认,我既然说得出来,自然有证据证明是你动的手脚,但你放心,我已经扫干净了痕迹,此事自会揭过,传不出半点流言。” 话落,燕语将藏于袖中的一颗绿豆般大小的玉石拿出来,递到青离面前,正好与他衣襟上作为点缀的玉石嵌合。九颗玉石,弄作流云逐日图样,却少了第三颗,乍一看,不明显,但再一看就会发现端倪,而这玉石是燕语在池塘边发现的。 让青离看仔细玉石后,燕语将此物塞到了他手里,没有留下来做把柄的意思。 青离挑眉,却不说话,只等着燕语下文,果然,燕语的警告随之而来,“你当知这府里只有一个主子,无论是你我,还是牛一这些下人,生死皆由主子决定。我无权定你生死,你自然也无权侵害牛一性命,哪怕他动了心思,你也不能暗下杀手。主子要宠谁,那是主子的事,你以什么身份干涉主子,又凭着什么杀害主子的人?原以为你已经摆正位置,不想,你还是这般的糊涂,行事冲动又鲁莽!” “你倒是懂得分寸,不该逾越的地方,半寸也不肯动,但你可知,若我没有出手,死的人就会是你。你光知道指责我胆大妄为,却不知真正胆大妄为的另有其人!”青离站起身,走到燕语面前,在他惊疑不定的视线中,轻笑道:“昨日那碗莲子羹味道不错吧,但是不是觉得有点淡了?那莲子羹里多了一味毒药,服下者,不会当即发作,三日后却会立刻昏迷,于睡梦中死去,寻常见了只当猝死。” “我昨日正想寻你商量添置春衣一事,路过厨房,见牛一鬼鬼祟祟便留了个心眼,果然被我发现他在作怪,悄悄在灵子为你做的莲子羹里放了名为‘三日夺魂’的毒药。他大概是心虚,匆匆放完就跑了,没有做绝,让我寻了机会挽回。” “我曾与这毒药打过交道,便及时换了一碗,又为了以防万一,在里面放了足以克制毒药的青莲草,才保住你的性命,换得你现在生龙活虎的坐在这里指责我。”青离一笑,回到原位坐下,继续擦拭剑身,并不理会燕语惊怒交加的反应。 半晌,燕语回过神,眼神复杂的看着青离,道:“即是如此,你完全可以无视,等着我毒发身亡,再揭穿牛一的面目,如此,你一下就能除掉两个拦路石,为何要救我?便是选择救我,也可以当面揭穿牛一,何必亲下毒手,落人把柄?” “你还不明白?”青离抬眼,似笑非笑的看着燕语,只有忠诚是不足站稳的。 见燕语一脸的茫然,青离好心的解释道:“我的确是想过无视牛一的手段,借他的手杀了你,再以你为由杀了他,但我发现还是留着你更好。毕竟你算是个知根知底的对手,不会阴谋构陷,更不会狠下毒手,将来正夫入门,我少不得要靠着你护住一方安稳。没了你,也会有别人,非要留一人下来,还是你比较好。” “且依着主子的本事,便是你和牛一都死了,她也能将真相查出来,必会知道我有意顺水推舟,到时候,我又能落得什么好?”青离想起双莲那双难辨深浅的眼睛,轻笑一声,即使不愿承认,他也的确是向这个女人生出了臣服之心。 缓了口气,青离又道:“没选择当面揭穿牛一,不过是想保住这府里的安宁罢了,此事闹出,别人会如何看待主子?奴才不晓事,固然是奴才愚钝贪婪所致,但旁人也会质疑主子的治家手段,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宅不宁,如何平天下?更别提主子风头正盛,前途大好,多得是宵小嫉恨她,恨不得将她彻底毁掉。” “在我们眼中的一件小事,却可以成为他们大做文章的由头,不得不防。”青离说着,眉眼间飞扬的神采,竟让他多了一分动人之色,与往日相比,真是大不同,“今日牛一死于意外,对内,不过是一场悲剧,对外,则是毫无利用价值的消息。除非,除你之外还有人知道是我下的手,将消息透出,惹来肆意构陷。” “且牛一只是个无依无靠自卖为奴的孤儿,在府中又不得重视,哪来的本事获得‘三日夺魂’这般毒物?是谁将此物交予他,是谁想要通过他搅得府中不得安宁,此人目的为何?是一个心慕主子,想要扫清障碍的人,还是嫉恨主子,意图以此阻碍主子脚步的人,又或者是敌国势力,刺杀主子不成,便将主意打到了这里。”青离越说表情越凝重,他好歹曾是天子近前的侍卫,所思所想自是不同。 看着燕语越发惨白的脸色,青离又道:“牛一死于意外,既可平息风波,圆过此事,又能警告幕后之人,让他暂时不敢再生妄动,保府中一时安稳。或是因计划失败,逼得此人狗急跳墙自动露出马脚,让我们将他掀出来,永除后患。” “在主子回来前,府中一切不能乱,若要乱,则要将生乱之人连根拔起!” 说到最后一句,青离眼底露出一丝狠意,握着剑柄的手不自觉的握紧。 燕语深深的吸了口气,再看青离时,已没了一开始的怒意,道:“是我想得简单了,也是我心存偏见,才险些坏了你精心安排的一切。且放心,牛一的事,只有我知道,再无他人知晓,都以为牛一是一时运气不好,才会摔落池塘淹死。” “如此便好。”青离点点头,起身将剑重新挂好,示意燕语和他下一盘棋。 “我替你扫除痕迹,独自前来质问你,都在你的算计中吧?”燕语说着,放下一枚白子,青离并不否认,道:“你并非难测心思之人,所以,我都算计到了。” 燕语一笑,道:“我该感谢你的高抬贵手,不然,三天后,我就会死掉了。我相信,便是我死掉,你也有办法既除了牛一,也不暴露自己,还能在主子回来前,以这幕后之人为借口,将自己摘个干净。之所以留我一命,除需要与我联手在正夫进门后立稳脚跟,也有你于心不忍的缘故,你非恶人,又何必逞强?” 青离回以一笑,放下一枚黑子,堵住了燕语的前路,“你始终都是我的对手。” 所以,不要以为我真的狠不下心,毕竟此一时也非彼一时也,谁也不知道将来会发生什么事。利益共存,便能携手前行,利益生左,反目成仇也不是难事。 “所以,往后我会更加小心,且拭目以待。”燕语明白青离的意思,是他太过愚蠢,以为一心忠于双莲便可,却忘了要陪在双莲身边,光有忠诚是不够的,还得有足够的保命手段和当机立断的狠绝。若非青离警醒,他只怕到死也不明白自己是遭了谁的算计,再无法陪着双莲。且牛一一心争宠,为此不惜伤害人命,留着定会成为宅院隐患,使府中不得安宁,如此,他又如何谈及为双莲分忧呢? 更何况,没了一个牛一,还有许多同样可以被利用的蠢人,毕竟主子前程似锦,想要攀高枝的人数不胜数,阴谋诡计也就防不胜防。若他继续困住脚步,只怕最后不单丢了性命还会辜负主子对他的信任,为此,他是必须做出改变了。 牛一的事就此揭过,待双莲回来,他自会将此事尽数告知,交由她定夺。 看着燕语的表情变化,青离微微一笑,又放下一枚黑子,堵住了燕语退路。 两人安静对弈,不知道的人看来,还以为这是一对志同道合的挚友,却不知他们属于敌对关系,随时都有可能反目成仇,不过是眼下需要和平共处罢了。 牛灵子端着茶进来时,正好青离一子定胜负,见她面目讨喜,便赏了她一些钱,说是沾喜气。牛灵子眉开眼笑的接过了,却在即将塞进怀里的时候愣了下,看着燕语,见燕语点头示意,这才将赏钱塞怀里,一副生怕被人抢了的样子。 “灵子,这钱你打算拿来买什么,首饰?”青离挑眉,故意逗弄牛灵子道。 “糖葫芦,婢子最爱吃了。”牛灵子眉眼弯弯的说道,满足的笑容十分灿烂。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风吹起

鸣国边境最繁华的边城,几个穿着骑装的少女正在嬉闹着,其中一个扎着高辫眉目英气的女孩特别引人注目,爽朗的笑声,深深的酒窝,无不在吸引着旁人的目光。一个穿着素白雪梅长袍的少男站在角落里,静静的看着,半晌,终于鼓足勇气上去搭话。高辫女孩不喜少男结结巴巴的样子,眉毛一挑,就要带着手帕交离开,却被他拦住去路,只见少男深吸一口气,颤抖着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香囊。 “我……心……悦……你!”将香囊递到高辫女孩面前,少男红着脸说道。 高辫女孩没有接,而是定定的看着他,在他羞得快哭了的时候,扬声道:“我喜欢阳刚自信的人,你若真的想和我结成良缘,就不要再露出这般怯懦之态!” 少男抬头,还不待反应,就感到手心一空,却是高辫女孩将香囊接了过去。 “我收下了。”高辫女孩说着转身就走,脸上浮起一片红晕,看得她的手帕交一阵好笑。少男看着高辫女孩的背影,嘴巴不自觉的咧开,摸着脑袋,笑得十分傻气。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少男赶紧追上了高辫女孩,询问她的姓名住址。 少男少女青春悸动,纯洁美好,看得一些过来人都不禁心生羡慕,曾几何时,他们也是这般幸福,但人心易变,到了今日,能记得当初誓言的人又有几个? 就在这时,忽然有人摔倒,旁人见了正要搀扶,却见此人突然全身抽搐口吐白沫没一会就去了,睁大的眼睛里满是不可置信,似不解发生了何事。惊叫声响起,人们自动后退,又不自觉的将这里围起来,直到衙役闻讯赶来才让出一条道。 “是你杀了他,你这个凶手!”有人大喊,有人起哄,有人迷茫,衙役一时不慎,没控制住场面,人群混乱起来,不知什么时候,地上的尸体发生了变化。 “啊——”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混乱的人群忽的一滞,循声望去,待看清尸体的变化后,都不禁骇得双腿发颤,齐齐往后退了一大步。尸体此刻化成了一滩血水,不见白骨,只见数条如手指般粗细的通体透亮的虫子在原地蠕动。有人忍不住呕吐了起来,有人转身就往家跑,也有人一个劲的念叨着“阿弥陀佛”。 同样的事,在同一天,于凤国边境各处上演,没人知道这些人生前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会以这般凄惨的方式死去,也没人知道这不过是一场劫难的开端。 边境花柳街,最出名的青楼里,一个容颜绝美却眼神黯淡的女子正从床上爬起,她的身后躺着一个似得到了极大满足的男子。随意披了一件衣服,女子走向了屏风后的大木桶,踩着矮凳,将自己没入了水中,也不管这水是暖还是冷。 待女子沐浴完毕走出来,男人早没了踪影,只在床上留了足够的银两,还有额外的赏钱,倒是个大方的主。女子却是看都没看银子一眼,坐在梳妆台前,仔细梳着自己的头发,若仔细看,她的头发似乎是蠕动着的,看着着实令人诡异。 “啪嗒——”女子掉了一根头发,却在地上发出足够清晰的声响,低头一看,这根发丝却在挣扎着蠕动,原来是一条足以以假乱真的虫子。见此,女子黯淡的眼神总算是有了一丝光亮,似解脱般的喃喃自语:“快结束了,一切就快结束了!” 如她一般的女子不多,却足够将鸣国边境各要处连起来,谁又能知道她们所起的作用?不单是女子,小倌院也有这般诡异的男子,暗寮里清秀可爱的男童更是令人防不胜防。邪恶自黑暗滋生,已经吹响了战争的号角,人们却还无知无觉。 小皇城,灼日小队经过为期七天的选拔赛,终于挑选出了五十个符合条件的士兵,但这些士兵只是预备队员,想要转正,还得经过一段时间的考验才行。 落选者心有不甘,但也没愚蠢到在灼日小队的地盘胡闹,只得带着小包袱回到原来的队伍。而入选者也没有感到轻松,从预备到正式,她们要走的路还很长。 双莲将这五十个预备队员划分为五组,每组十个人,妞丫汉姑杨曦白瑶也火任小组队长,负责带领各组成员接受接下来的考验。表现最优异的一组可获得丰厚奖励,表现最差的一组需要负责洗灼日小队的衣服一个月,或是清理茅房七天。 为了不被惩罚,妞丫等人自是卯足了劲的训练各组成员,其他人也不能轻松,因为双莲制定的训练计划她们也需要参加,若是表现得还不如备选队员,随时有被挤出队伍的可能。一时间,整个灼日小队都动了起来,原就刻苦训练的人更加刻苦了,漫不经心自信可以通过考验的人也不禁收敛了几分,投以难得的认真。 双莲却是最令人恐惧的一个,因为每项训练她都全程参与,没有一项落下,并没有站在一边指挥。以她现在的身份,早就可以从陪士兵训练中解脱出来,但她却没有享受过这一权利,以身作则的带领正式非正式队员训练。这一举动极大的带动了众人的积极性,毫无保留的投身于训练中,只为不让她们的队长失望。 对双莲来说,以身作则带动士气是一方面,不愿有所松懈,让自己的状态一直处在最佳又是一方面。人心易变,她也不能保证自己在享受了一个又一个特殊权利后,不会变成沉迷权利的人,所以,她只能始终抓紧自己,不能放松片刻。 前世她恨意滔天,步步迷障,又受冷府牵制相府阻挠,根本就没心思想太多,只一心向前冲,誓要挣脱这一切。今世冷府上下已化作尘烟,能够牵绊她的巨石不复存在,和“冷颜双”这个身份有关的种种阻碍暂时影响不到她,让她有了更多思考的时间。而思考却是为了让自己的脚步走得更稳,自然不能松懈半分。 制定好训练计划后,双莲将计划公开展示了一遍,让队员们弄清楚整个流程,然后当众将计划焚烧,告诉她们计划随时有可能变更,她们需要提起十二分谨慎,不然随时有丧命可能。正式队员们早已习惯,神色不变的点头,表示明白了,非正式队员却大多面露忐忑,会死?便是死又如何,放手一搏,成功则前程无量,失败则零落成泥,只看各家本事!这么想着,非正式队员精神大振再不见萎靡。 训练第一天,双莲就让这些非正式队员知道了什么叫做比绝望还可怕的事,便是早在她手下几度生死的老队员们也开始怀疑人生,恐惧没有限度,到最后能有几个人留下?不管心思如何,哨声一响,老队员们都专注于训练中,非正式队员在经过一开始的忐忑不安后,全都豁出去了,已经走到这一步,怎么甘心放弃? “小崽子,你真够狠的!”第五阶梯的总士官走到双莲身边,看着那些痛苦挣扎的士兵,微微一笑,道。双莲摇头,看着那些士兵脸上的不甘,道:“真正狠的人是她们自己,若没有这般决心,何谈战场征伐,何谈击溃敌兵保家卫国?” 总士官挑眉,再看那些士兵的样子,不得不承认,真正狠的人是这些士兵。 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双莲活动了下四肢,加入到了训练中,竟是半刻喘息时间都没有,总士官不由得摸摸鼻子,她好像也蛮久没和底下的兔崽子们一起训练了,不如今天重拾记忆?想着,总士官就兴冲冲的走了,却苦了她手下的士兵。 “嘿……”妞丫领着她的小组,正在阵法中对抗幻象,一把巨斧舞的是虎虎生风,叫一干人看呆了眼,知她天生神力,但这也太夸张了吧?妞丫劈开一个幻象,侧头,见这些人目瞪口呆的样子,不由一怒,“愣啥啊,赶紧跟俺杀出这里!” 小组成员回过神,纷纷握紧武器,与来自四面八方的幻象抗争,即便这幻象足以让人生出无穷恐惧,她们也没有后退半分。其他小组也是一样,但所采用的策略略有不同,汉姑就是在玩,领着她的小组和幻象嬉闹起来。白瑶却首先思考了一下快速突破幻象的方法,最后选定一个策略,及时向小组成员下了命令。 也火则领着小组锁定一个地方,集中朝这里发动攻势,只等突破口子就冲出去,丝毫不顾其他方面的幻象威胁。杨曦合理利用资源,将善于思考的士兵挑出来,让她想策略,其他人各自发挥所长,互相配合,将一人之力发挥到极致。 双莲此刻也进入了一个小型阵法,正好李鳞也在,两人便配合着解决幻象。 灼日小队忙着训练的时候,朗哩左手边摆着一封密报,是鸣国边境不稳的消息,右手边是肃元帝的密令,让她抽调五路精兵,增加边城守卫力量,以防万一。 朗哩本想选灼日小队,但想起她们现在正新老融合,投入全新训练,便选了别的分队,小皇城里不缺人才,不缺精兵,不是什么时候都非得灼日小队不可。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一百四十二章狂风落叶

鸣国边境不稳,起因自然是那名不知原因死去且化为一滩血水虫子蠕动的尸体,及与他死状一样的其他人。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经边境官府上报后,发现这些人死亡时间相差不大,可算是同一时刻不同地点不同的人,着实可疑,也着实令人心惊,此事不可避免的引起了鸣国朝堂的重视。而就在女皇下令彻查的时候,边境忽然发生民众奔逃事件,实在是那些尸体的样子太可怕,又始终查不出原因,让他们焦虑难安。 又有人趁机煽动,便有愚昧的民众收拾包袱跑了,有一个作为开头,剩下的事就顺理成章的发展起来,等边境官府反应过来的时候,已到处是恐慌的流民。 女皇震怒,连下数道命令,最重要的一条便是稳住边境,为此,镇守边境的各路将军都动了起来,严格把守各处要道,配合当地官府的行动。一方面武力镇压,一方面安抚民心,民众情绪稍有缓和,但仍是忐忑不安,只有查清那些人诡异死亡的真相,才能彻底消除隐患。边境各官府都行动起来,仵作衙役忙得不知日夜,最终查出了这些人是死于蛊毒,这种蛊毒是靠着欢好时的接触种入人体。 暂时没有解决的办法,只能找出以自身作为蛊毒种体的人,加以控制研究。 而种人数量不明,分散各处,单是看边境死亡人数之多死亡时间之密就不难想象出这是怎样庞大的数字。当真是防不胜防,说不得枕边人就是一个潜在种人。 为了避免意外,官府将调查结果公开,劝告已经成婚或是最爱与人欢好的纨绔暂停此类活动,以免增加死亡人数。一时间,民众哀声连天,但到底还是惜命得紧,夫妻分房,妾侍退避,青楼妓院一切活动暂停,发现违令者立斩不赦。 全民禁欲,包括大官贵族皇亲贵胄在内,都成了一心向佛的和尚尼姑,只求快一点找出解决办法,寻出种人,将隐患彻底消除。女皇为此出动了只属于她的暗卫,全力调查此事真相,一旦发现可疑之人,宁可错杀三千,也不可放过一个。 说起来,鸣国人倒是很懂保命,一被告知与人欢好随时有可能碰上种人中了蛊毒后,当真是彻底禁欲,让那些潜伏在暗处还没找到机会的种人暗恨不已。 “呵,鸣国人贪生怕死的境界真是叫人拍马难及,你说是吗?”一间密室里,穿着黑色斗篷的人举着一杯酒,似笑非笑的看了角落里的人一眼,嘲讽着道。 角落里的人没有半点反应,白发苍苍,容颜憔悴,身子佝偻,像是上了年纪的老人,但那双眼睛却与年龄十分不符。再仔细一看,此人容颜尽毁,腹部有一条长长的疤痕,几乎要将他一分为二,而他的双脚也骨头尽碎,没有站起可能。 起身,斗篷男走到此人面前,手腕翻转,将杯中酒尽数倒在他身上,笑道:“先是鸣国,随后是凤国,而凤国收到的礼物会更好,毕竟那是你九死一生生下的宝贝儿子啊!你们凤国不是自诩大国,愿大开国门,为天下女子提供一个安身立命的居所吗?想必也不会对一个孩子吝啬,你说他们会把他安排到哪里呢?” 这人终于有了点反应,却是没有半分力气挣扎,他的身体早就废了,便是想死也不能。斗篷男一笑,转过身离开,而在他离开后,又有两个披着斗篷的人进来。见此,角落之人的眼底升起一丝杀意,转瞬却被绝望取代,还要多久才可以结束他的性命?两个斗篷人一个按着角落之人的手,一个在他脸上割口子,采血。 斗篷男一路走出狭长的小道,来到地面,经过长长的回廊后,到了一间厢房门口,推门而入,一个小小的身影正在地上玩弄着什么。走进去,斗篷男弯腰抱起大约两岁左右的男童,温柔而略带些诡异的看着他,“宝宝,你在玩什么呀?” “这!”男童一笑,十分可爱,但当他将手上的玩具拿出来时,却让人不由得胆寒,这所谓的玩具却是一根手指,看样子刚断不久,不是男童的,是别人的。 斗篷男见此却是一笑,亲了亲男童的脸,有些嫌弃的拍掉他手上的断指,低声道:“宝宝,真乖,但这个算不得最好,父亲带你去玩更好玩的,保证你喜欢!” 男童也不知是听懂还是没听懂,乖乖的窝在斗篷男怀里,一双大眼眨啊眨。 拉开暗门,斗篷男抱着男童走了进去,一看到他,被关在这里的人都是一脸的冷漠,似乎早已习惯,但在看到他怀中的男童时,瞬间白了脸色。男童却兴奋的大叫起来,挣扎着要下去,斗篷男便顺势放下男童,看着他和这些人“玩乐”。 “啊——”凄厉的叫声响起,却未能让斗篷男动容半分,只静静地看着。 “救命啊,不要过来,你这妖物,滚……”混乱的哭叫声不停地回响在地牢里,伴随着孩童欢快的笑声,越发的令人惊惧。不知过了多久,动静才渐渐平息,男童抓着一根断指玩弄着,在他身侧倒了一地死不瞑目的人,身体都被虫子覆盖。 斗篷男终于行动,抱起男童走出地牢,却没有送他回房,而是带着他走到大厅,似在等待着什么。过了一会,有人通传说二皇子到了,斗篷男便抱着男童上前迎接。一身墨色长袍的吕彪走了进来,在看到男童的时候,眼底升起一丝厌恶,却很快消散。在主位坐下,吕彪也不废话,说了此行目的,让斗篷男尽快将男童送到凤国边境。斗篷男点头,有心多留男童久一点培育成熟,但到底没有说出。 “这是这个月的解药。”吕彪说完正事,就从怀里掏出一个药瓶,示意斗篷男接过。见此,斗篷男眼底升起一丝狠意,抬眼时,却是满脸的恭敬,接过了药瓶。男童以为这是好玩的,就闹着要抓药瓶玩,被斗篷男拒绝,不由得瘪了嘴。 “哇哇哇……”男童一下就哭出来了,越发的让吕彪不喜,也不再逗留,起身就走,离开的时候毫无例外的又带走一个美人。虽然跟他回府的美人的下场都不见得好,但起码可以免受非人折磨还能求个痛快,所以,被抓来的人中幸免于种人培育的美人都是心甘情愿的跟吕彪走,便是被他杀死,也都是一脸的感激。 斗篷男哄着男童,哄得他睡着后,就打开了药瓶服下解药,隐藏在斗篷中的脸似恢复了一丝血色。若不是为了主子大计,他才不会受制于人,忍受这等折辱。 但没关系,今日遭受的种种,总有一天会百倍返还吕彪,返还青国,等到了那一天,他定会向主子求个恩德,将吕彪做成最完美的种人,活得毫无皇室尊严! 将男童送回寝室,斗篷男再出来时就快速的下了几道命令,准备送出礼物。 凤国支援鸣国的援军赶到后,经过休息调整,就投入了稳定边境的行动中。 换做别国,定然不能这么和谐,但凤鸣两国世代交好,这一代的凤国肃元帝和鸣国景明帝又曾是共患难的战友,情谊自是不同一般。两国人民都视对方为友,遇了困难,朋友来助不是很应该的吗?所以,鸣国边城向前来支援的凤兵展现了极大的热情,让凤兵干劲更足,一个个都挺直了腰背,戒备在指定的区域,不容一分错漏。凤兵这么用心,鸣兵自然不能落于后风,良性竞争使得兵力全发。 鸣国边境渐渐归于平静,而这时,也终于寻到了种人的踪迹,在全民禁欲的情况下,靠着与人欢好传递蛊毒的种人露出马脚也是迟早的事。发现了一个,再找第二个就容易多了,拔出萝卜带出泥,潜伏在各处的种人都被揪了出来。但抓住种人的意义却不大,因为他们大多命不久矣,一心等死,嘴巴严实得可恶。 “这样下去不行。”看着牢房里静静坐着的种人,鸣国的一个副将蹙眉道。 侧过头,副将盯着前来给种人诊脉寻找起因的大夫,问道:“可能用刑?” 大夫摇头,道:“不可,这些种人已是伤了根本,如今不过是苟延残喘,若再用刑,只会加速他们的死亡。而死人价值不大,活着却还可以拿来研究蛊毒。” 也不知道大夫的哪句话刺激到了种人的神经,这些原本安安静静等死的种人全都叫了起来,一个个慌乱的挥舞着双手,有的甚至吃起了自己的手。但奇怪的是,这些种人再慌乱也没有寻死的迹象,好像主动寻死会比等死更可怕万分。 见此,大夫和仵作开始了行动,横竖这些人都活不成了,那就发挥他们最后的作用拿来研究蛊毒吧。看着士兵拿绳索要绑走他们,种人越发慌乱,缩到角落里,有的竟是被吓尿了,此等景象,众人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些种人定是经历了极为可怕的事,才被制作成传递蛊毒的种人,自然对研究一事尤为抗拒。 但无论有多同情这些种人,该做的事还是要做,所以,士兵们动手了。 第一百四十三章大乱前篇

“回禀将军,要彻底的解决蛊毒,须得找到母蛊,将它击杀干净,否者都只是治标不治本。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且杀光了这批种人,身怀母蛊的人马上又能制造出新的一批,当真是防不胜防。”三天后,鸣国边城,一个被隔离出来的宅院里,一名白须大夫在两个药童的搀扶下,掩着口鼻走出一间房,对在此等候的边城将军低声说道。 闻言,边城将军蹙眉,摸着胡子道:“母蛊?那这母蛊它会藏在哪里呢?” 鸣国边境乱象未彻底解决之前,人心到底不安,但值得庆幸的是,因边境抓得严,而从边境进入鸣国境内深处需要经过重重关卡,稍有错漏就会被关押起来。种人一时难以渗入鸣国境内,便隔绝在了边境,只在边境生乱,而未能深入肆虐。 现在,种人尽数被抓,但在没找到母蛊之前,鸣国人最好还是继续禁欲,免得落得一个横死的下场。蛊毒一事,的确给鸣国制造了不小的混乱,但却处在可控范围,毕竟鸣国对边境的掌控度从未放松过。可生乱,却未必能制造大的混乱,这一点是吕彪早就想到的,而他的目的也不是鸣国,所以,鸣国乱否,无关紧要。 且此次计划正到了最关键时刻,鸣国那边,可以放一放,不需要逼迫太紧。 鸣国边境正在为寻找母蛊忙碌不已的时候,凤国边境又迎来了一批流民,多是从熙国逃来的女子。但因鸣国边境不稳,为防万一,凤国边境增加了守卫兵力,接收流民的工作也变得比以往严格十倍,哪怕这些流民模样再凄惨,也不能让凤兵放松半分。念蔺领着他的小队配合边城兵的行动,许是面嫩的缘故,许多流民都恳求他,希望他能够网开一面,尽早让她们安定下来,但他却是未曾松动过。 一个抱着孩子的女人模样最是凄惨,未老先衰,白发苍苍,容颜憔悴,一双眼里满是绝望之色,但在怀中幼童依依呀呀的声音中,又恢复了一点生气。也不知她是从哪里得来的勇气,抱紧孩子,就冲到念蔺面前,跪下了,“大人,奴女求求您了,给孩子一条生路吧,奴女可以没地睡没饭吃,但孩子却不能再折腾了!” 念蔺蹙眉,扫了一眼其他人的反应,将视线落在女人身上,道:“大姐,你这是在做什么?即便你们暂时无法进入边城受到等同凤国人的待遇,但在这里,一有帐篷栖身,二有热水洁面,三有足够的饭食饱腹,不过是要多等一段时间,排查清楚你们的身份而已,怎么说得好像随时有可能丧身一般?若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些许等待如何受不得?你抱着孩子在这里大吵大闹,莫不是因为心虚?” “……”女人表情一僵,似乎没想到念蔺会是这个反应,一时间竟是愣住了。 “好了,起来吧,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跪地跪父母,女儿膝下同样金贵,你还带着孩子,当以身作则,告诉他尊严不可折,不要轻易跪下,损了颜面。”念蔺伸手虚扶了女人一把,女人无奈,顺着他的意思站了起来,似有羞愧之色。 这时,女人怀里的男童抬头看了念蔺一眼,眨眨眼睛,忽的一笑,眉眼弯弯的伸出手要他抱抱。念蔺心底一软,抱过男童,感受到他软软小小的身体,道:“大姐,你看,孩子这不是很精神吗?无需担心,且耐心等上一段时间,待检查完毕没有问题,你就能进入边城开始新的生活了,这孩子也能有个安定日子过。” 女人点头,略带羞愧的说道:“方才,是奴女放肆了,亏得大人大度不计较。” “在下只是一个士兵,当不得‘大人’称呼,大姐唤我小兵哥便可。”说完,念蔺又哄了哄男童,见他总是眉眼弯弯的笑着,心底生了几分好感,将他还给女人的时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里面装着几颗刚做的桂花糖,全都给了男童。 男童吃着桂花糖,笑得更开心了,念蔺忍不住摸了摸他的脑袋后,就走了。 “喜……欢……”男童看着念蔺的背影,伸出舌头舔了舔嘴边的糖渍,道。 听得此话,女人身体抖了一抖,看向念蔺的眼神竟多了几分怜悯,但很快又被狠绝取代,做完了这些,她就可以解脱了,不生不死的活着,还不如死了干脆。 回到临时居住的帐篷,念蔺解衣正准备小憩片刻,忽然感到身子一软,毫无预兆的晕了过去。听得动静,守在帐篷外的两个士兵忙掀开帘子走进来,看到念蔺面色惨白,浑身冒冷汗的样子,一个上前扶起他,另一个跑着去找军医了。 “莲儿……莲儿……”念蔺没一会就发起了高烧,烧得迷迷糊糊,似忍着极大的痛苦,嘴里一个劲的念叨着双莲的名字。军医来的时候,念蔺的身体烫得快能煮鸡蛋了,意识到情势危急,军医立刻放下医药箱诊脉,检查念蔺的身体情况。 同一时刻,双莲的心猛地颤抖了一下,似有什么可怕的事发生了,但不等她细想,就被朗哩的攻势吸引了全部注意力。也不知道朗哩哪来的兴致,提着长枪找到双莲,就要和她切磋,双莲只得在安排好灼日小队常规训练后,跟着朗哩走到元帅区的训练场。得知朗哩要和双莲切磋,一帮将级以上的军官纷纷跑了过来。 有人赌朗哩一招解决双莲,有人赌双莲十招搞定朗哩,更有人赌两败俱伤。 朗哩懒得理这帮兔崽子的起哄,示意双莲不必留手后,握紧枪柄就发动了攻势。前世,双莲和朗哩切磋过无数次,但都是单方面被揍,早就被揍出了经验,滑溜得像条鱼儿,愣是让朗哩找不到钻空子的机会。你来我往了一阵,朗哩忽然改变了策略,狠辣刁钻的攻击双莲要害,被她持着双刀挡掉后,却是去势不改,攻她下盘。双莲灵活闪避,后翻落地时,忽然掷出一把刀,直取朗哩的心口。 “铿——锵——”朗哩手腕翻转,轻松的挡掉这把刀,却忽然背脊一凉,意识到情况不好,侧身闪避,险之又险的避过了双莲的第二击。见双莲竟能把朗哩逼到这一步,众人兴奋了,纷纷为双莲叫好,让她好好地陪大元帅切磋切磋。 “小狼崽子……”朗哩笑了,握紧枪柄,朝双莲冲过去,攻势全开,步步杀手,竟是一点余地都不留。双莲却未落于下风,失了一把刀的她,却是越发的凌厉狠辣,一个正面砍中朗哩的长枪后,手腕一转,顺着枪身滑了下去,直取朗哩下盘。朗哩连连后退,双手齐上,握着长枪,像是刺水里的鱼一般连刺双莲。 双莲灵活躲避,趁着朗哩攻势间隙,撑着地面起身,一个后翻拉开了距离。 又是几个来回,双方难分胜负,最终以平局收场,围观的将士在愣了好半天后,才回过神,为双莲鼓掌叫好。朗哩挑眉,这些个小兔崽子,当真是无视了她。 “多谢大元帅手下留情。”双莲捡起刀,将双刀收好,到朗哩面前,行礼道。 “哼!”朗哩却是头一扭,转过身就跳下了训练场,幼稚得好似三岁孩童。 双莲摸摸鼻子,不知道朗哩这是抽的哪门子的风,怎么感觉像是自己被玩了?相比双莲的郁闷,朗哩却是神清气爽,果然啊,心气不顺的时候,找这些小狼崽子玩一玩,就顺了。嗯,还是双莲玩起来的感觉最好,以后打架就找她了。 “怎么感觉背后凉凉的。”双莲抖了抖身体,并未在意,跳下训练场,依次行完礼就走了。看着她的背影,众将士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决定加大训练力度。 而在小皇城兴起新一轮的训练风时,边城外临时搭建的帐篷区却被阴霾笼罩。念蔺高烧不退,昏迷不醒,不单是他,其他士兵也毫无预兆的倒下了,流民更不用提,念蔺倒下后,最先跟着倒下的便是他们,只除了那个吃了桂花糖的男童。军医早在意识到情况不妙时,就向边城发出了信号,并当机立断的带着还能活动的其他人将临时帐篷区隔离起来,在没有查清楚原因之前,任何人不得出。 “嘻嘻……”在临时帐篷区因昏迷人数越来越多而变得一片死寂的时候,一个男童晃悠悠地走进念蔺所在的帐篷,艰难地爬上床,看着念蔺的脸,轻笑着。 “啊,你这孩子怎么乱跑啊,快回去。”军医按时间进来给念蔺诊脉的时候,看见男童,不禁吓了一跳,也没仔细看,上去一把抱起他就往外走。男童不高兴了,抓着军医的手,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咬住他的脖子,眼里满是嗜杀之色。 军医根本就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脖子一阵刺痛,就失去了意识。 许久,男童才松开嘴,从军医身上爬起,又回到了念蔺身上,捧着脸,看着念蔺忽白忽红的脸色,眨眨眼睛,忽然伸出手按住了念蔺的心口,“喜……欢……” “你……留……”男童说着,手心忽然冒出一缕微光,似在吸引着什么。 第一百四十四章疫情凶猛

两天后,鸣国种人突然毫无预兆的尽数死亡,而在他们死后,瘟疫却爆发了,凡是在宅院里活动过的人都没有逃过此劫。hp://772e6f742e6f%6幸亏在抓住这些种人后,就将他们隔离了起来,而在疫情初露端倪的时候,被请来研究种人的老大夫就发出了信号。 全城戒严,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而隔离种人的宅院也被重兵把守,边城大夫全都集中在这里,依着降天女帝留下的治瘟疫方案,开始行动。但这一次却不起作用,无论做了多么好的措施,凡是进入宅院的人都会染上瘟疫,不得不再被隔离。为了避免瘟疫蔓延,这一带的居民都被迁走了,还在这里的就只有大夫和士兵。那些感染了瘟疫的人情况十分不好,但暂时来说性命无碍,这一点很怪。 寻常瘟疫爆发后,必会出人命,无论是多么及时的救治,总有人丧生于此,但这一次,感染了瘟疫的人只是高烧不断持续昏迷,却没有一个人死在这里。 鸣国边境陷入抵抗瘟疫的紧急状态时,凤国边境也敲起了鼓声,警告众人。 临时帐篷区被隔离了,没人知道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最新消息传出,边城兵牢牢地把守着这里,城中的大夫和一些辞官归隐的太医正在帐篷区外忙碌。发现降天女帝治疗瘟疫的方案不起作用后,这些老大夫当机立断的弃用治疗方案,决定派人进入帐篷区调查具体的情况。为了更好的掌握疫情,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大夫决定亲入帐篷区,边城将军苦劝无效,只得眼看着老大夫们抬脚迈入。 而就在老大夫们领着徒弟进入帐篷区时,念蔺却和趴在他胸口的男童大眼瞪小眼,他倒是想一巴掌呼死这个小崽子,但现在的他是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无奈的任由男童作弄。自念蔺醒来,就没有一刻不在男童的视线范围内,吃喝就算了,都是男童喂他,拉撒也是男童给他找来夜壶,个中无奈与尴尬真是难以言说。 仔细回想了一遍昏迷前发生的情况,念蔺哪还不知道是这个小崽子有问题。 后面观察得来的情况,也证实了他的猜测,可惜,他现在连起身都困难,更别提掐死这小崽子了。他不知道这小崽子为什么要弄醒他,弄醒他后,所做的每件事又似是在救他,但他却知这是一个值得利用的情况,如果能哄得这小崽子信任他,在援兵进来前,他就能稳住局势,不让小崽子继续作妖,保住他人性命。 为免过于明显,念蔺循序渐进的改变态度,到了现在,已经能哄得小崽子抱着他撒娇了。看着怀中幼童眉眼弯弯的样子,念蔺只觉得无奈,长得这么可爱,却为什么这么恶毒?男童不知念蔺心中所想,只拽着他的头发玩弄着,乐此不疲。 脚步声响起,男童忽然坐了起来,在念蔺还没反应过来前,一爪子弄晕了他。 “这些人都在发高烧,不知道昏迷了多久,但性命暂时无忧。”苍老的声音响起,脚步声靠近,男童挪着小屁股来到了床下,片刻后,帘子掀开,几个人走了进来。许是见着了念蔺,打前的人快步上前,给他诊起了脉,半晌,道:“奇怪,这位士兵并没有高烧迹象,却为何昏迷不醒,脉动也诡异非常,似是……” 话未说完,男童就从床下爬到了老者的脚下,抬起头,眨巴眨巴眼睛看他。 “咦?这怎么有个孩子,居然毫发无损?”老大夫弯腰抱起男童,仔细观察了他一会,意识到这或许是个极好的突破口,正要给他把脉,却突然感到脖子一阵刺痛,瞬间失去了意识。站在老大夫身后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上前,正要询问,就在看到老大夫惊恐万分的脸时吓得后退了三步,下一刻,老大夫倒在了地上。男童松开嘴,爬起身,满是鲜血的嘴咧开,冲着这些人绽放出一个微笑。 “啊……”尖叫声响起,求救声还没发出就已结束,一阵混乱后,进入其他区域检查情况的大夫带着徒弟走了过来,掀开帘子的瞬间就被刺鼻的血腥味弄得一阵晕眩,定眼一瞧,皆是骇得脸色苍白。一堆看不出原形的血肉里坐着一个幼童,他正捧着一只断手啃咬着,半天啃不下一块皮肉也不恼,反而越发的起劲。 忽然,男童抬眼,看着这些新到的人,露出一丝微笑,在众人终于从眼前凄惨的景象中回过神来要发出信号弹时,爪子一挥,瞬间弄晕了这些人。晃晃悠悠的站起身,男童走到晕倒的人面前,扫了一眼,没找到好玩的,就从嘴里吐出一条虫子,让它来和他们玩。不一会,地上的血肉和晕倒的人都被不断分裂再生的虫子啃食干净了,又过了一会,地上再看不出痕迹,只残留着刺鼻的血腥味。 “呼……”男童伸了个懒腰,刚要回到念蔺身边,就在听到一丝异动时,僵住了身体。不等男童做出反应,因迟了一步,未能跟着师父进入帐篷的小大夫就集中全部力量跑了,头也不敢回一个,双拳握紧,以此生想都没想过的速度奋力向前冲。他怎么也没想到竟会发生这等可怕的事,眼睁睁看着师父被虫子啃食干净,他却半点声音都发不出,如今回过神,心里只余一个念头,就是活着离开。 只有活着,才能将自己看到的一切说出来,让凤兵将这吃人的小鬼弄死! 坚定了信念的小大夫跑得实在是太快,男童追不上,附近也没有他做的种人,只能放任小大夫跑了。但男童显然不知道放走一个活口意味着什么,回到念蔺身边,继续和他玩,说是玩,也就是男童拽着念蔺的头发玩弄罢了,因为念蔺还没醒过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念蔺才睁开眼,视线刚一清晰就被一双大眼对上了。 “喜……欢……”男童眉眼一弯,抱着念蔺的脖子,舒服的呼了一口气。 “……”念蔺忽然有些明白巫戈的口头禅“万千白毛豹奔腾而过”是什么感觉了,说的就是他此刻的心情吧?男童不知念蔺郁闷,翻了个身,竟然睡着了。 念蔺嘴角一抽,想着自己现在掐死男童成功的几率有多大,半晌,无奈放弃。 男童窝在念蔺怀里睡得安稳的时候,灼日小队骑着马进入了边城,领头的正是双莲,不说小皇城,便是边城这里的人都知道双莲和念蔺的关系,谁让念蔺那么高调,而双莲风头一天比一天盛呢?见她来了,心知她忧心念蔺安危,众人纷纷让开道路,没有一丝的不甘愿。双莲却深吸了一口气,一声令下,率先下马,牵着马,领着灼日小队走向前来迎接的边城士兵,抱拳行礼后,就往边城军营走。 为节约时间,两边士兵一会合,负责接应双莲的边城兵中品级最高的人就向她说明了目前为止了解到的情况。得知念蔺生死不明的消息,即使早有所闻早有准备,双莲仍是忍不住心口一痛,一种从未体会过的烦躁感,将她整个人笼罩住。 见双莲面色平静,并未露出多少悲戚之色,说话之人却没有感到半点放松,总觉得这样的她更加可怕。妞丫悄悄靠近双莲,握住了她的手,胖乎乎的手,就像是一个小太阳将温度从双莲手心传递到她心里。回过神,双莲反握住妞丫的手,轻轻点头,示意自己并无大碍,妞丫便松开了手,护在双莲身侧,半寸不离。 一行人走到临时帐篷封锁区外,正要去向边城将军报道,却突然听见一声疾呼,而后,一个跑得鞋子都掉了一只,发髻凌乱的小大夫冲了出来,面色惨白的不停念叨着什么,却没人能听清他说的话。见只有小大夫一个人,知道内情的众人面色皆是一变,一个资格最老的大夫上前,试图让小大夫冷静下来,却收效甚微。小大夫也想快点把话说清楚,却越急越乱,越乱越语无伦次,急得快哭了。 见状,双莲几个大步上前,在众人没反应过来前,狠狠地给了小大夫一巴掌。 “……”周围的空气似乎停滞了一瞬,小大夫回过神后,一张嘴又是含混不清的声音,双莲一怒,反手又是一巴掌,这下,总算是将小大夫打得清醒了。 “谢谢!”小大夫感激不已的朝双莲行了一礼,跑到资格最老的大夫面前,条理清晰的说了自己看到的一切。得知是一妖童作祟,众人的脸色越发凝重了。 双莲却最先反应过来,道:“国师,唯有国师可收服妖童,还此一片清净!” 话落,不等众人回神,双莲就领着灼日小队去边城将军那里报道了,并把情况说了一遍,提议将军奏请国师出塔。边城将军也知道此事非国师不可,吩咐灼日小队配合边城兵戒严后,提笔快速的书写起来,不一会,就着人去送奏折了。 “老大,念蔺一定会化险为夷。”妞丫领着划到她名下的队员去巡逻前,悄悄握住了双莲的手,安慰道。双莲却是一笑,心想若是念蔺死了,承诺立即作废。 第一百四十五章国师出塔

“所以,不甘心如此的话,就努力保住自己的性命!”双莲看着隔离区,道。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念蔺心头一动,似感应到了什么,刚欲动身,就被男童拽紧衣领再不敢动。 “喜……欢……”男童流着口水含糊不清的说着梦话,却让念蔺黑云遮脸。 边城将军的奏折递到了肃元帝面前,原本漫不经心的脸在看完奏折的内容后,渐渐地沉了下来,稍一思索,就往神塔走去。肃元帝走到国师面前时,却见他在提笔画着什么,走过去一瞧,却是雪梅绽放图,不由得挑眉,“你兴致倒好。” “闲来无事,练练笔。”国师放下笔,看着雪梅傲然的身姿,眼神有一瞬的恍惚,曾几何时,他还是个不通诗词不懂文墨的微末之人,一夕翻身,不但有了至高之位,许多曾经想也不敢想的事,也一一在手中实现,当真是人世多变。 肃元帝不再废话,将此行目的说了出来,末了,按住国师的肩膀,道:“子酒,这一次却是需要你出神塔了,若边城将军所言属实,除你外无人能解决妖童。” 名为子酒的国师抬眼,点头,道:“国师本就是为凤国的安稳而生,如今到了需要我的时候,我又怎么会推辞?且等我换上一套衣服,便出塔会一会妖童。” 话落,子酒走进了右侧的厢房,再次出来时,脸上已摆出了每次向天祈福时的威严面孔。一身红底黑纹的长袍将他整个人衬出了一丝肃穆之气,腰间的月牙玉石带,点亮了视觉效果,柔和了过于严肃的气质,显出了一分洒脱世外的逍遥。 额间佩戴着的红宝石丝带,将那双总是含着戏谑笑意的眼睛弄出了几分妖冶之色,随意披散的长发,风一吹动,便遮盖了大半容颜,却不显得凌乱。子酒袖子一甩,走到肃元帝面前,微微一笑,仿若百花映日红,道:“陛下,臣请出塔!” 相比前代国师的正经严肃,肃元帝还是最喜欢子酒这样亦正亦邪的形象,看着舒心,不由一笑,转过身率先走出神塔。子酒落在他身后十步的位置,恭敬而不卑微的走着。一路走来,凡是见到他们的宫人都跪在了地上,大气不敢喘一下。 专门伺候国师起居的侍者已经备好了马车,先一步在宫门等待子酒,肃元帝送子酒到了宫门口就返回了,身为帝王,很多事不需要他亲自去做,而有子酒出面,他相信这事很快就能解决。子酒坐进马车里,一个侍者充当马夫,小心的驾驶着,一个侍者在车里伺候他,倒茶递点心细致周到,眼中的恭敬没有一丝虚假。 国师出塔的消息很快就传扬开来,毕竟专属于国师的马车对皇城百姓来说并不陌生,怀着无比激动的心情,百姓们纷纷让开了道路,竟无一人制造混乱。 “这颗心为何跳得如此奇怪?”子酒忽然捂住胸口,眉头微蹙,似在疑惑。 伺候他的侍者低着头,并不答话,以为子酒是在与天交流,才会发生异常。 过了一会,子酒收回了手,总觉得妖童一事不会像想象中的那么好解决,但那又如何,成为国师的那一日,他就已经做好了随时为凤国身死的准备。只是可惜,直到现在,他都没有找到一个合适的继承人,或者说是圣物一直挑不到满意的奴仆。想起圣物,子酒就不自觉的想到了慧元郡主,她真的已经不再具备威胁? “国师大人,已进入边城。”子酒沉浸在思绪中时,马车渐渐停了下来,驾驶马车的侍者小声提醒了一句,在车里伺候的侍者立刻做出了准备,要扶子酒下车。子酒起身,知边城规矩严谨,莫说来的是他,便是肃元帝也得下车行走一段路程。他本也不是霸道之人,就起身走下马车,在边城将军的带领下走向帐篷区。 原以为请国师出塔起码需要一天的时间,不想国师竟然来得这么快,只比肃元帝的旨意晚了一点,国师当真是忧国忧民,竟无一丝架子。边城将军想着,待子酒的态度更恭敬了几分,沿路碰到子酒的人都让出了道路,站在一边躬腰行礼。 来到临时帐篷区外,子酒正要施法将这一带困住,防止妖童逃出,却忽然感到一阵心悸,还不待反应,心悸感就很快消失了。眉头微蹙,子酒猜想这或许是上天的预警,提醒他要小心,便慎重了几分,吩咐众人退避,以免一会伤及无辜。 就在这时,双莲领着划到她名下的士兵走了过来,正好轮到她们巡逻这一片,见着国师,便同时驻足行礼。子酒似有所感,看了双莲一眼,虽从没见过,但他一眼就认出了她就是肃元帝时常提在嘴边的小娃娃,原来,她是这样的一个女子。 转过头,子酒不再关注双莲,不过是一个潜力不错的士兵罢了,无需他费神。 双莲却在被子酒注意到的时候一阵心烦意乱,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但又很快恢复平静,不禁让她想起在东山古寺发生的一切,莫不是子酒看出了什么? 不,应该没有,若子酒真的看出了她的不妥,断不会如此轻易的放过她。历代国师均有先斩后奏的权利,一旦发现祸国隐患乱国妖孽,可以当场斩杀,事后再行解释。抬眼,双莲看着子酒的背影,不自觉的摩挲着手上的佛珠,会是它庇护了她吗?子酒走进临时帐篷后,双莲收回手,领着队员在这一片区域巡逻起来。 子酒拒绝了两个侍者的陪护,孤身进入临时帐篷区,刚一进入就感受到一股难言的压迫感,伴随着刺激的血腥味,势要将他逼出去。子酒微微一笑,气势全开,身上传承的国师之力,不费吹灰之力就击碎了这股压迫感,更冲淡了血腥味。 大步走着,子酒很快就来到了男童所在的地方,咬破右手食指,挤出一滴血后,口中念念有词,这滴血落在地上后迅速形成了一张血网,将这里封印起来。 “讨……厌……”男童可爱的脸蛋皱了起来,爬下床,晃悠悠的站起身,嘴巴一张,一条虫子就窜了出来,似影子一般溜出帐篷,却在触碰到血色封印时化为了尘烟。男童眨巴眨巴眼睛,嘴巴一鼓,似蛤蟆一般,再次张嘴时,吐出了数条红色虫子,这些虫子一经离体,就像是离弦的箭一般,快速而凌厉的飞出帐篷。 “嗞……嗞……”虫体烧焦的声音响起,伴随着刺激的焦炭味,让男童越发的烦躁,却不敢轻易走出帐篷,他虽然智慧未开,却对危机有一种本能的反应。他能感觉到子酒的强大,也清楚一旦和子酒正面对上,自己会落得跟那些虫子一样的下场,便不敢妄动。眼睛眨了眨,男童又爬回了床上,在念蔺疑惑的视线中,抓住了他的衣领,嘴巴一张,一条虫子就冒了出来,只差一点就能碰到念蔺。 这时,子酒一甩衣袖掀开了帐帘,正要一招解决妖童,就在看到他挟持念蔺的动作时,停下了脚步,“孽畜,死到临头还不知悔改,便赐你神魂俱灭的刑罚!” 话落,子酒伸手摘掉了遮着额间的红宝石丝带,一个如金凤展翅的拇指大小的胎记现于人前,念蔺看了只有惊艳之感,但男童却是脸色一白,再也控制不住身体。趁此机会,子酒闭上眼,嘴里念念有词,额间的金凤胎记似活了一般,一声凤鸣过后,一缕金光击向了男童,没有剧烈的动作,没有毁天灭地之势,有的只是轻描淡写的抹杀。念蔺再眨眼时,已经没了男童的身影,只余一点光芒残留。 男童神魂俱灭的那一刻,昏迷不醒的士兵们集体发出一声低呼,似有退烧迹象,而念蔺更是恢复了力气,再也不用被个小崽子像是玩物一般弄来弄去。按理说,念蔺现在的心情应该是愉悦的,但男童消失那一刻留在他心底的话语,让他怎么都不能得劲,他没想到男童竟把他当做了父亲,死前也不忘了向他求救。 “爹……救……”稚嫩的声音击打着念蔺的心房,他为此心烦意乱,却不会后悔自己的无能为力,也不会愧疚自己的视而不见,因为妖童始终都是妖童。若妖童不死,死的就会是他的战友,他的兄弟,两相比较,还是妖童死去的好。 回过神,念蔺赶紧爬下床,半跪在地向子酒行礼,道:“多谢国师相救!” 没见过国师真容,但总认得国师衣裳上的标记,念蔺倒是机灵,可惜慢了点。 子酒摆摆手,不再看这里一眼,背手离开,他一走,红色封印自动散去,就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念蔺起身,回头看了一眼男童魂消的地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咬咬牙,转过身跑去其他帐篷查看士兵的情况了。 不一会,大夫药童在边城兵的护卫下走了进来,见念蔺东跑西跑,一个老大夫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就让人把他摁床上了,不许他再添乱。念蔺只得老实听话,却在想到一件事时,告诉负责看着他的士兵,流民有异,需以最快速度封锁住。 第一百四十六章战事终起

国师子酒走出神塔,亲自解决了瘟疫源头,轰杀了作为母蛊的妖童,受妖童影响昏迷不醒的士兵都进入了康复期,鸣国边境也因为母蛊的死亡渐渐归于平静。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妖童神魂俱灭的那一刻,一直备受折磨的妖童之父也在吐出一口鲜血后死去,那些还未来得及派上用场的种人亦是无一幸免的死掉,便是斗篷男也受到反噬,差一点就毁掉了身体的根本。好在斗篷男和母蛊联系不深,不然可就把命搭上了。 “凤国国师,神之使者?”斗篷男盘腿调息许久,睁开眼,脸上浮出一丝又是忌惮又是不屑的笑,“哼,待主子成就大业,莫说神之使者,神佛也难逃一死!” 吕彪得知母蛊身死之后,却未露出怒色,而是换了一身华服,进宫求见青帝。 青帝与二皇子密谈之际,念蔺正眼泪汪汪的看着双莲,他不是在做梦吧,她居然这么温柔的喂他吃药?双莲想要无视念蔺的表情都不行,半晌,忍不住掐了他的脸一把,低声道:“喝药而已,你何必露出一副好似随时都可能死掉的样子?” “我只是感动,感动媳妇你对我这么温柔。”念蔺吸吸鼻子,满足的笑道。 “……”双莲嘴角一抽,但看念蔺这个没出息的样,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的好。 喂念蔺喝完药,双莲趁他不备,往他嘴里塞了一颗糖,“吃了,好好休息!” 念蔺舌头一卷,轻轻扫过双莲的手指,不自觉的轻咬住,不想让她离开。 双莲却没理会念蔺的不舍,干脆利落的收回手,在他略带失望的咬着糖时,忽的按住他的肩膀,亲了亲他的脸,“再有下次,承诺作废,我不会为死人守身!” “不会再有下次!”念蔺搂住双莲的腰,微微一笑,闻着她身上的香气睡了。 “小混蛋!”双莲一笑,扶着念蔺躺下,给他盖好被子后,掀开帘子准备离开。结果,没等双莲迈出脚,就听到一阵凌乱的脚步声,再一看,妞丫等人正以极为扭曲的姿势站在帐篷外,一个个装作刚巧路过的样子,脸上的笑容很是灿烂。 双莲眯起眼睛,在妞丫等人越笑越苦的表情中,轻声道:“回去以后,训练量加倍,无论是老队员还是备选队员,每人每天都只有两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话落,双莲心情大好的在一片哀嚎声中,转身离开,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欠揍。 “看吧,我就说老大的笑话不能看。”巫戈抓着发辫,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 “嘭——”回答巫戈的是妞丫的拳头,李鳞的鹰爪,刚才说得最起劲的人没资格抱怨。巫戈吸吸鼻子,盯着一边眼的乌青,一边脸的爪印,直叹人生悲苦。 灼日小队散开后,念蔺翻了个身,抱着枕头,把它当做了双莲一般温柔抚摸。 妖童既灭,危机源头解决,只剩一些后续工作,就可以恢复平静,这一刻,无论是凤国人还是鸣国人都不由得松了口气,越发的感激子酒的存在。至于策划两国边境混乱的幕后之人,两国帝王已经私下派出暗卫调查,不日就会得出结果。 但就在凤鸣两国危机即将彻底解除之际,沉寂许久的青国却忽然发兵了,以令人意想不到的速度兵临凤国边城,鸣国边城也迎来了青兵的战鼓。原本就对青国起了疑心的凤鸣两国帝王这下是彻底的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因为青国就没打算遮掩。不得不说青国发兵的时机很巧妙,偏偏选在了凤鸣两国认为危机已除的精神松懈的时刻,且在妖童祸乱时中招的两国士兵还未完全康复,战力有所削弱。 而在青国兵发两国边境时,不知和青国达成了什么协议的熙国虽也有出兵,却是明哲保身,不参战不偏帮,一副“我就是过来看看风景”的样子。青国狼子野心,熙国浑水摸鱼,凤鸣两国被打了个猝不及防,但多年征战,两国士兵也不是束手就擒的呆子,很快就做出了反击,在边城将军的带领下,死死地守住边城。 战乱起,士兵动,灼日小队正好在边城,就受边城将军统领,领了守城任务。 “我去年买了个表啊!”巫戈站在城墙上看着对面黑压压的一片,忍不住骂了一句,但没人听得懂她在说什么,妞丫眨眨眼,不耻下问道:“这是啥意思啊?” “呃,没啥意思,就骂青国杂碎无耻呢!”巫戈摸摸脑袋,见没什么人关注她不由得松了口气,心中的小人自打了一耳光,警告自己说话得小心百倍才行。 略过巫戈,视线放在正在擦拭猎日神弓的双莲身上,她还是同往常一样,看不出喜怒,但在她附近的人都莫名的感到窒息,不自觉的后移了几步,方呼吸顺畅。汉姑走到双莲身边,嘴里叼着一根草,见她擦拭神弓的神态十分专注,就没有说话。半晌,汉姑伸出手按了按双莲的肩膀,低声道:“记住,我们是士兵!” 说完,汉姑咬着草转身就走,而双莲的动作停滞了片刻后,又恢复了正常。 战鼓擂起,攻防战一触即发,双莲手持猎日弓,随时都有可能射出参战的第一箭。终于,青国将领下了攻城的命令,双莲也射出了箭矢,命中青国大旗。 “吼吼……”凤兵士气大振,妞丫更是拍着胸口学着黑毛怪的样子乱叫。 青兵怒了,有人将大旗捡起,重新挂了起来,更是后移了些,免得又被射中。 “嗖——”正当举旗的青兵以为凤兵再打不了大旗的主意时,破空声袭来,大旗再次倒下,这一回,凤兵不是士气大振了,而是仰天大笑,噎的青兵要死。 举旗的青兵跟双莲扛上了,第三次将大旗举起,后退了百步,想着双莲这下应该没有办法了,等了一会,不见双莲有反应,嘴角微翘,露出一个得意的笑。 而被青兵认为再无办法的双莲,此刻却集中精神将目标锁定了举旗的青兵。 “嗖——”破空声袭来,举着大旗的青兵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利箭带走了呼吸。举旗兵一倒,大旗自然落下,而青兵也因为这接二连三的倒旗事件士气萎靡,让青国将领愤怒不已,却又毫无办法,只得下令收兵。这一场攻防战,就以青兵的败走落幕,结束得如此之快,不说青兵,就连凤兵也不可思议。 “不愧是灼日小队的队长啊!”城墙上,其他凤兵看着双莲收起弓箭的爽利样,眼底露出一丝羡慕,却很快消失,她有她骄傲的资本,而她们也有立足根本,无需羡慕。妞丫等人照旧将双莲围起来,七嘴八舌的说着什么,看她搭弓射箭的英姿,不由得让老队员们想起了以前的事,发现她是越来越强,毫无后退迹象。 队长一直在前进,她们也不可以落于下风,回去以后训练加倍就加倍吧! 双莲挑眉,看着妞丫等人一副做出觉悟的样子,微微一笑,这些个小崽子。 一连几日的攻防战告一段落后,双莲背靠着墙面,大口呼吸着,其他人或是坐在地上,或是躺在角落,累得真是眼睛都不想睁开。正好也到了交换的时候,双莲便领着灼日小队走下城墙,前往临时搭建的帐篷里休息,好好地睡一觉先。 “兵姐们辛苦了,先喝点温水缓一缓?”前来帮手的边城百姓见灼日小队疲累不堪的样子,便围了上来,有人热情的递上水壶,抢在了其他人前面。双莲接过,正准备喝下,却突然手腕翻转将水壶的水尽数倒在地上,众人不解她为何要这么做,而递水壶的人却眼珠一转,怒道:“我一片好心给兵姐送来水,兵姐不领情就罢了,为何要做出这般糟践水源的事?既然兵姐不屑我的好心,我也……” 不等此人把话说完,双莲就掐住了他的脖子,道:“水中放了什么,你心知肚明,不管你是哪国的细作,到了凤兵手上,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下场。” 话落,双莲捏碎了这人的下巴,又点了他的穴,将人扛起,就往前走。竟没有一个人质疑双莲,一个个的退到一边,就这么看着她将疑似细作的人带走。 见此,这人心里的滋味可真是不好受,没想到双莲会如此得民众信任,让他后续的计划连一丝施展的可能都没有,还轻易的暴露了自己,的确是他托大了。 将人交到边城兵手里,灼日小队就回帐篷休息了,因先前妖童作祟的缘故,边城守卫力量锐减,幸亏“小皇城”离得不远,援军很快就能赶到,双莲等人也就有了喘息的时间。倒头就睡,鼾声四起,路过的凤兵听了都是会心一笑,战争就是如此,管你平时是什么身份,一到了战场就得做好把自己当牲口用的准备。 一觉醒来,也不过是半个时辰后,双莲伸伸懒腰站起身,走出帐篷,回头看了一眼,运转内力,用声波攻势催促着灼日小队起床。妞丫等人满是无奈,但到底没有耽搁,一个个以极快的速度起床,在双莲的带领下列队,等着下一波任务。 第一百四十七章贵妃菱悦

战鼓擂起之际,肃元帝正从神塔走出,国师子酒出塔看似轻松,实则损了元气,为以最快速度解决妖童,他消耗了神力,须得闭关三个月休息调养。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在此期间,任何人不得出入神塔,唯一能近前伺候的便是国师侍者,其他人一概退避。 肃元帝抢在子酒闭关前尽可能的多拿点仙酿,免得他这个月没有好酒喝。 心满意足的拎着一坛好酒,身后还跟着几个帮着运酒的宫人,肃元帝笑得那叫一个灿烂,并不为青兵进犯忧虑。正走着,肃元帝突然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伴随着女子温柔的歌声,显得十分美好,令他不自觉的停下脚步,改变了方向。 是皇贵妃带着早已记在她名下的小皇子游玩赏花,远远看着,倒真像是一对亲母子。肃元帝瞧仔细了皇贵妃的模样,不知为什么竟觉得有些扎眼,曾经的她骄傲肆意,敢当众逼停他的马车,对抗圣意,如今却变得如此温婉,实在是令人意想不到,也有些许心疼。若没有发生那件祸事,现在的她一定可以像朗哩那般战场征伐,为所热爱的一切不惜生死,但世无如果,已经发生的事再难挽回。 “爱妃倒是好兴致。”肃元帝吩咐宫人将美酒运到花房后,抬脚上前,道。 皇贵妃拉着小皇子给肃元帝行礼,许是太久不见肃元帝,小皇子有些怕生,一行完礼就躲到了皇贵妃身后,只露出两只眼睛偷看肃元帝。肃元帝摸着胡子哼了一声,这么孬的孩子不是他的种,但不等肃元帝这个想法成型,就见小皇子松开了拽着皇贵妃裙摆的手,跑到他面前,仰起头,眨巴眨巴眼睛,道:“爷爷!” “……”肃元帝手一紧扯断了一根胡子,皇贵妃侧过头不闻笑声只见肩膀颤抖,小皇子却还不知道危险,接着道:“娘刚才说你是父亲,可父亲不该这么老,所以我觉得娘是在作弄我,你分明就是爷爷,爷爷好,你可不可以抱抱我呀?” 看着小崽子伸出的手,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渴望,肃元帝嘴角一抽,到底还是抱起了他,再看皇贵妃时便生出了几分埋怨,道:“这是在控诉朕许久没来看你?” 皇贵妃回过头,身子一侧,行了一个福礼,道:“回陛下的话,臣妾不敢。” “哼!”肃元帝头一扭,抱着小皇子走到一边的凉亭,皇贵妃自然跟了上去。 “战乱起,你若是想到战场上尽一份力,朕可以许你这个恩典。”肃元帝坐下,让小皇子趴在他腿上,避免小皇子拽他的胡子玩,漫不经心的对皇贵妃说了一句。皇贵妃眼睛先是一亮,随即又黯淡起来,微微一笑,道:“陛下,臣妾既已嫁入皇室,就是皇室的人,一言一行须得谨慎,万不可仗着陛下恩宠肆意妄为。” 肃元帝却道:“无需顾虑他人,你困在这里不开心,朕心里清楚,更知你不开心,皇后的心也不会好受。难得遇此一战,你便替朕和皇后出宫慰问一番前方奋战的凤兵,古来也有妃嫔领着圣意到前方鼓舞士气,你不是第一人,所以,文武百官说不得什么。更何况,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谁还能拿曾经来苛责你?” “无论当初你嫁给朕时是为了什么,朕娶你又是出于什么目的,现在你都已经是朕的女人,朕若想护住你,谁又能动得了你?”肃元帝把玩着小皇子胖乎乎的手,看着皇贵妃似有泪光的眼睛,心底一叹,这个女人的年华到底是荒废了啊。 皇贵妃半跪在地,没有行妃嫔之礼,而是抱拳,如普通武官那般行礼,道:“立大哥,你肯为婉芷姐姐做到这一步,足以证明悦儿当初阻止婉芷姐姐嫁给你是多么的错误,好在悦儿没有铸成大错,误了婉芷姐姐的大好良缘,不然……” “知道你自己蠢就行了,何必说出来?”肃元帝眼一眯,显然是想起菱悦当初干的那些好事,不由得从牙缝里挤出这么一句话,噎得菱悦半天说不出话来。 见此,肃元帝顺气了,心情大好的将小皇子举起来,轻声道:“小崽子给朕记住了,朕是你爹,不是爷爷!你若再敢叫朕爷爷,看朕不揍烂你的小屁股!” “爷爷!”小皇子愣了一会,眨眨眼,却还是坚定不移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肃元帝嘴角一抽,二话不说的将小皇子反过来压在大腿上,啪啪就是两巴掌,“小崽子,胆肥啊,居然敢跟朕呛嘴,嘿,看朕不打得你屁股开花。” 菱悦默默地看着这一幕,只觉得无语,说他们不是亲父子还真是没有人相信。 最后,小皇子红着眼睛的唤了肃元帝父亲,而肃元帝也终于下定决心刮胡子。 一天后,菱悦轻装上阵,以代肃元帝和皇后慰问前方将士为名,出了皇宫。 “陛下,悦妹妹这会一定非常开心。”秦婉芷坐在床边,肃元帝正以她的腿为枕,闭着眼,享受她的温柔抚摸,听得她声音里的笑意,道:“婉芷,你如此看重菱悦,我可是会吃醋的,若不是清楚你和菱悦姐妹情深,我才不会对她好。” 秦婉芷无奈一笑,戳了戳肃元帝的脸,“立郎,你怎么还跟以前一样幼稚啊?” 肃元帝猛地睁开眼,握住秦婉芷的手,佯怒道:“大胆,竟敢对帝王不敬!” 翻身将秦婉芷压在床上,肃元帝低下头,堵住她的嘴的时候,伸手解下帷帐。 缠绵过后,秦婉芷乖巧的趴在肃元帝怀里,脸上飞着一片红霞,越发的娇艳动人,即便她已年华不再,素日又总是摆出一国之母的端庄大气面孔,但在肃元帝眼里,她仍是和当年一样,是令他一见倾心的河边海棠。亲了亲秦婉芷的额头,肃元帝习惯性的摸向胡子,却摸了空,方才想起自己已经把胡子剃干净的事。 “这下,看谁还敢叫朕爷爷!”肃元帝摩挲着下巴,略带点得意的说道。 菱悦的马车到达边城后,就马不停蹄地赶往边城军营,但在距离军营还有一段距离时,她叫停了马车,在贴身宫女的搀扶下步行前往。边城将军早已等候在此,见她来了,抱拳行了一礼,就领着她往安排好的大帐篷里走去。菱悦实在是太久没有出宫了,看什么都觉得新鲜,直到走进帐篷,一双眼仍是忍不住往外飘。 好在她在宫中这么多年也学会了伪装,心情再雀跃也没有表露得太明显。 战事紧急,边城将军安排好菱悦后就离开了,菱悦也不是娇气的人,更清楚自己此行的目的,着贴身宫女去拿一套士兵服过来后,就换下了华服。穿上士兵服的那一刻,菱悦有一瞬的恍惚,仿佛她又回到了过去,只知道训练训练训练,其他的没有心情管,也无需去管。深吸一口气,菱悦伸出手轻轻抚摸了一把身上的士兵服,似孩童一般满足的笑了,回过神后,领着随行的宫女走出了帐篷。 菱悦首先去的地方是民兵聚集地,这里不单有民兵,还有自发来帮忙守城的百姓,有大婶在给士兵缝补衣服,有大叔在烧水随时准备抬上城墙烫死青国杂碎。 “散去吧,看自己能做什么,别以为出宫是来玩的,更别想着在这里摆威风,一旦被我查出,立斩不赦。”菱悦扫了一眼随行的宫女,手一挥,下了命令。 众宫女都是跟随在菱悦身边多年的老人了,自是知道分寸,领命退下后,很自觉的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帮手。菱悦也到了烧水区,帮着一个大婶烧水,不时地说些话,了解现在的情况。大婶正好是个话唠,难得有个人肯听她唠叨,嘴巴一开就再难合上了,但别看她话多,却是条理清晰,字字成章,一点都不让人迷糊。 “双莲?”菱悦不是第一次听到这个名字,更和名字的主人有过几次接触,当时便知这小娃娃潜力无限,却不想她在战场上竟能这么厉害。虽也有大婶美化的功劳,但只接近六成事实,就不难猜出双莲真正的本事,的确是个好兵苗子。 菱悦忽然生出了几分兴趣,想亲上战场,看看那些和双莲差不多年纪的士兵是如何奋勇杀敌的,如果可以,她也想成为其中一员。但这个想法很快就散掉了,她现在是肃元帝的皇贵妃,妃子可代替帝王慰问士兵,却不能干涉战事,更不能以身犯险。以她的身份,真上了战场,不说能起什么作用,单是要凤兵分出精神保护她,就足以成为她的大罪。她应该知足的,还能出宫来看一看,已是福气。 “妹子,我看你这样怎么像是没生过的啊?”大婶说着,忽然停了下来,仔细观察了菱悦一番,略带点惊奇的说道。菱悦却是一笑,点点头,道:“大姐,我的确是没生过孩子,年轻时不懂珍惜,等到了想要的时候,已经是生不出了。” 大婶忙道:“哟,可别丧气,不是还有子泉水吗?神水是小夫郎的天赐福源,但也是女子滋养的圣物,可以增加受孕机会,若是你试过了,就当大姐没说。” 第一百四十八章情况不妙

“子泉水……”菱悦微微一笑,没有接话,大婶以为她这是子泉水也试过了却还是不能生养,不由得暗骂自己嘴多,说啥不好,非要说到生孩子这事上。 其实菱悦不是不能生,而是不想生,她对肃元帝并无男女之情,一直到现在都只把他当做大哥,侍寝时,也并无多少欢爱的激动。好在肃元帝的心里也没有她,只有秦婉芷一人,两人倒是可以不交心的以亲人之礼相待,倒也相处得宜。 早年,她不是没想过要一个孩子,毕竟后宫孤冷,肃元帝又非她心之所向,若有个只属于自己的孩子陪伴在侧,多少能解寂寞之苦。但孕子后的女子多性情大变,为着孩子可以不择手段,入宫多年,她也确实是看得太多了,多少曾经姐妹情深的妃嫔因子女一事反目成仇,起因不过是一个孩子比另一个孩子更聪明。 她生性洒脱,抛下一切入宫,已是万针刺心,怎甘心让自己沦为一个为子成魔的女子?她又怎么舍得与秦婉芷因子嗣一事产生矛盾而渐行渐远,秦婉芷的确大度能容,但再大度,也不可能牺牲自己的孩子来成全别人的孩子。更何况,她想要个孩子的初衷,不是因为爱,只是因为寂寞,这样对待孩子实在是不公平。 索性,她就不生了,横竖有秦婉芷护着,她便是膝下无子,也差不到哪去,反而还因此多得了秦婉芷一丝纵容,让她得以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远离勾心斗角。但她到底还是成了他人的眼中钉肉中刺,这么多年来,栽赃嫁祸颠倒黑白的事没少在她身上发生,若不是秦婉芷待她始终如初,她早就不知道死了几次了。 到现在,因缘际会之下,她抚养了淑嫔的儿子,但小皇子年岁尚小,若要长成,也得十几年工夫。到那时,她也垂垂老矣,太子说不得早登上了皇位,再无可以动摇秦婉芷地位的因素,她这一生便可以安安稳稳的度过,再无其他顾虑。 只是到底不甘心,不甘心她成了笼中鸟,无法翱翔天际,只能看着这些士兵为自己的信念厮杀。菱悦不自觉的握紧了双拳,深吸一口气,回过神后继续添柴。 “快快快,抬热水上城墙,烫死那些青国杂碎!”有人跑过来大呼道,是一个肩膀上中了一箭的民兵,但他却好像不知道痛苦一般,指挥着百姓搬抬热水。 菱悦也帮着抬水,还不忘提醒这个民兵及时去军营那里看伤,免得误了性命。 热水抬到城墙上,菱悦听着指挥,和另外两个人合力将锅里的水倒下城墙,凄厉的呼声响起,青兵倒了一地,死状凄惨,但凤国人的眼里没有同情。菱悦更是睁大眼睛仔细看着,要把这些青国杂碎的样貌记清楚,看他们是如何自食恶果。 “快,再去抬下一批。”听着指挥声,菱悦和另外两人抬着锅就往城下跑,在路过某个士兵时,不由得侧头,却是正在擦拭猎日神弓的双莲。双莲也看到了菱悦,略带惊讶的挑眉,却很快恢复平静,以菱悦的身份能够来到这里必是领了圣意,无需他人置喙。菱悦脚步不停的离开,她现在能做的就是以一个普通士兵的身份为守城尽一份力,至于慰问什么的,没有先融入其中,如何能安慰人心? 又到了双莲大显神威的时候,只见她将猎日神弓拉满,犹如圆月一般,手指一松,珍贵的穿云箭便以人眼难瞧的速度飞向了青兵阵营,指挥这次攻城战的青国副将反应过来时已经晚了。利箭瞬间带走了副将的呼吸,他死不瞑目的睁大眼睛,不解为何已经处在足够远的射程外,却还是被这该死的凤国兵射中了要害。 副将身死,青兵的攻城战出现了短暂的混乱,而这就是凤兵的机会,城门打开,一路凤国精兵似利剑一般劈开了青兵的攻势,将青兵逼得节节败退。最后,青兵阵营吹起了撤兵的号角,凤兵也见好就收,及时返回城内,将城门再次关上。 “呼……”双莲长长的呼出一口气,猎日神弓威力无穷,却不好掌控,她的手需要好好的休息才能再次拉满神弓。妞丫一身血的跑到双莲身边,用手背擦擦脸,露出一双眼,道:“老大,俺刚才连杀了二十个青兵,都是一枪毙命哦!” 跟在妞丫身后的巫戈听见她这么说,一个没忍住侧过身吐了,的确是一枪毙命,但丫的可不可以不要一枪拍碎青兵的脑袋啊,飞溅的**真的很恶心啊! 双莲但笑不语,妞丫此刻已有了杀神的雏形,假以时日定能获得比前世更高的成就,也能更好的为她提供助力。妞丫缓了口气,在双莲身侧一屁股坐下,收起长枪,摸摸自己的脸,抱怨道:“那些青国兵太可恶了,死了还要喷俺鼻涕。” “……”巫戈再也忍不住,大吐特吐起来,死妞坏妞臭妞,那哪是鼻涕,分明就是**啊。双莲嘴角一抽,觉得有必要告诉妞丫事实,便道:“妞丫,你脸上的污渍不是鼻涕而是青兵的**,难道你在拍碎他们脑袋时没有感觉到吗?” “呃……”妞丫表情一僵,后知后觉的睁大眼睛,惊恐不已的擦着脸,“娘哎,爹啊,阿嬷啊,好恶心,好恶心,那些青兵太可恶,用**来弄脏俺的脸!” 众人皆是一默,妞丫这是连日杀敌脑子不清楚了吧,思维居然奇葩成这样。 休息调整了一会,到了换防的时刻,灼日小队疲惫不堪的走回帐篷,正想睡觉就被烧水的百姓唤住,说是热水备得很足,让她们先洗个澡再去休息。双莲谢过烧水的百姓,就领着灼日小队去抬水洗澡了,再次与菱悦碰上,便行了礼。 周围百姓方知菱悦的身份,均是一惊,忙跪在地上向她行礼,菱悦摆摆手,免了众人的礼,直言自己是代圣意安抚民心,百姓寻常待之便可,无需多礼。 “你们去洗澡吧,别耽搁了休息时间。”菱悦把视线放在双莲身上,见她面容虽然憔悴却不显疲惫,心生一丝佩服,放缓声音说道。双莲领着灼日小队再次行礼,就去洗澡了,老实说连日厮杀后,最舒适的就是洗一个热水澡弄干净自己。 洗完澡,灼日小队一进入帐篷就爬到了通铺上,二话不说倒头就睡,没一会就鼾声四起了。灼日小队还算是幸运的,到现在也只是伤了十多个队员,没有人员死亡,其他分队光是为抢回队员身份铭牌就费了很大的劲,更别提尸身了。 菱悦站在帐篷外,听着鼾声,会心一笑,领着几个过来帮手烧水的宫女回到了烧水区。先前嘴巴不停的大婶这会看了菱悦却是闭紧嘴巴,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谁让她当着皇贵妃的面说生养的问题呢?全凤国谁不知道皇贵妃备受恩宠却苦无子嗣的事,便是皇贵妃不为此怒也不为此悲,但到底心里苦,而她还揭了伤疤。 “大姐不必拘谨,我又不会吃了你。”菱悦好笑的摇摇头,扶起了大婶。 “民妇就是管不了这张嘴,为此没少惹事,也就是贵妃娘娘大度,换了旁人,早就揍死民妇了。”大婶又是感激又是愧疚的说道,心有余悸的样子着实好笑。 菱悦微微一笑,继续添柴烧水,听着城墙上的厮杀声,血液似有沸腾,却很快恢复平静。伺候在她身边的宫女眼里也露出了一丝向往,但都低垂眼眸掩掉了。 战事越发艰难,虽然凤鸣两国反应快速,有效的抵抗住了青兵的攻势,但青兵为此准备了很久,不单是放出妖童为祸,更是利用种人搜集了许多信息,很快就将凤鸣两国战场连在了一起。熙国又是中立的态度,但谁都知道熙国这是要搭着青国的风占便宜,而它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扼住凤鸣两国运送物资的专道便可。凤鸣两国危机重重,但无论是凤兵还是鸣兵都没有丧失斗志,反而越挫越勇。 一个月后,双莲背靠着墙,双手撑着膝盖,大口呼吸着,刚结束了一场连续七天的攻防战,任是铁打的人都有些受不住。一张干净的帕子递到了双莲面前,双莲抬眼,却是菱悦的笑脸,正想接过帕子,却见菱悦主动替她擦起了污渍。 “小人怎敢劳动贵妃娘娘?”双莲不敢闪避,只低垂着眼,轻声说道。 “都说了,这里没有贵妃娘娘,只有菱悦。”菱悦替双莲擦完污渍,见她仍是一副垂着眼的恭敬样,一个没忍住,戳了戳她的脸,道:“个小崽子,杀敌那么凶狠,到了我这里却跟鹌鹑似的,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我怎么你了呢。” 双莲乖乖地给菱悦戳,知这皇贵妃不过是透过她缅怀年轻时的光景,无需她多话,只需她安静配合。果然,过了一会,菱悦就收起了恶趣味,转过身走了。 “俺羡慕贵妃娘娘,可以戳老大的脸。”妞丫一只手撑着下巴,眨眨眼,道。 巫戈和李鳞同时点头,总觉得老大乖乖的站在那给人戳脸的样子很可爱。 第一百四十九章青兵如狼

入夜,青兵阵营,主帅帐篷内,角落里站着一个披着斗篷的人,以他为中心的左右空无一人,凡是站在帐篷里的将领全都远离此人,似不屑与之为伍。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主位上,此次统领凤国战场的元帅摸着胡子,在烛火摇晃的时候,叹道:“是时候了。” “请元帅三思,此药实在是太过阴毒,一个不慎,损及的便会是我大青的兵力,如今凤鸣两国节节败退,不日便会败在我大青的铁蹄之下,又何必非要行此一招?”军师模样的男人上前一步,半跪在地,愤恨的瞪了斗篷男一眼后,道。 其他将领或是应和军师的话,或是选择中立,或是略微忌惮的看了斗篷男一眼后,保持沉默。元帅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目光落在斗篷男身上,想起二皇子吕彪说过的话,无奈一笑,道:“军师啊军师,你以为到了现在,本帅还有‘思’的余地吗?此事无需再议,传我的命令,前锋营三路先锋军于明日一早服药。” 无人接话,倒是斗篷男笑了一声,上前一步,不伦不类的行了一个军礼,扬声道:“元帅英明,明日一早,凤兵定会‘欣喜若狂’的收下元帅的这份大礼!” “你放肆!”与元帅搭档多年的军师猛地站起身,指着斗篷男的鼻子怒道。 斗篷男却是眼皮都没抬一下,只冷笑一声,转过身回到原来的位置,而最终还是有人将元帅的命令传达了下去,不知内情的前锋营只以为这是良机到了。 待众人退下,帐内只余军师一人后,他满是失望的看着元帅,道:“这争储的风波,你本可置身事外,却为何非要卷入,难道你的心也为权力俘虏了吗?” “身处其中,说是置身事外又怎么可能真的置身事外,更何况站在二皇子身后的人是陛下!”不出意外的看到军师露出惊讶的表情,元帅微微一笑,低声道:“你以为没有陛下的命令,单是一个二皇子就能命令得了我?这一次,陛下是势在必得,不破凤国国门誓不罢休,为此,即便要牺牲无数青兵性命也在所不惜。” “便是如此,也无需动用旁门左道,谁知这不知来历的人打的是什么主意?”军师深吸一口气,知是自己想得简单了,却还是不甘心,不甘心骁勇善战的青兵变成只知杀戮的怪物,但他又能如何,帝王已经做了决定,作为臣子只能追随。 “此事陛下已有定夺,只希望这一次真能咬下凤国这块肉!”元帅伸手揉了揉眉心,似疲惫到了极点,军师见状,上前替他按摩起了头,道:“罢了,事已至此,只希望一切顺利,你不要想太多,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会陪在你身侧!” 元帅点点头,反手搂住军师的腰,道:“我知你一直都在,而我也不会离去。” 天亮后,青兵再次发动攻击,打前的便是前锋营的三路先锋军,他们的战力强悍的十分诡异,如果说前一天,他们还只是猛如狼的士兵,今日却都成了真正的狼。凡是和他们对上的凤兵,都无一例外的惨死,或是被掐断脖子,或是被从上到下的劈开,有的甚至是被他们徒手捏碎脑袋,死得十分凄惨,却无力挣扎。 “哈哈哈……”一个先锋军的士兵在捏碎了与之对战的凤兵的脑袋后,大笑三声,朝前冲了过去,所到之处皆是血流成河。城墙上的凤兵看着这可怕的画面,心里燃起了无尽的怒火,这些个杀千刀的杂碎,真该扔进油锅受万千噬魂的煎熬。 “嗖——”一支利箭射中了一个青兵,却没有即刻带走他的呼吸,而是让他爆发了死前最后一波攻势,拉了三个凤兵垫背。射出此箭的双莲蹙起了眉头,便是再强悍的人在心口中箭的情况下都无法挣扎,这个青兵却能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意识到情况不妙,双莲赶紧找到边城将军,向他说了自己的发现与猜测。 “你怀疑这些青国杂碎服食了某种可以最大限度提升人体潜力的药?”边城将军眉头微蹙,看着那些如同杀神再世的青兵,早有猜测的心因双莲的肯定而落到了实处,当即下令撤兵回城,城墙上的凤兵换上箭雨攻势,为己方士兵遮掩。 凤兵回撤的时候,青兵一路猛追,收割了无数条人命,见此,双莲面色一狠,朝妞丫使了个眼色,便将猎日神弓拉满,朝冲到城墙下发狂的青兵射出一箭。这个青兵被射中了肩膀,正要挣扎,却被一个鹰爪似的玩意击中了腹部,牢牢抓住。 不等这个青兵反应过来,妞丫就拉动着手中的铁索,誓要将他抓到城墙上。 意识到妞丫这是要活捉,青兵却不挣扎了,只咧开嘴大笑,等着爬上城墙后,给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凤兵一点颜色瞧瞧。但没等他的笑意蔓延开来,又是破空声袭来,他的双手被射了个对穿,淋漓的鲜血,剧烈的疼痛,无不是宣示着他双手被废的事实。妞丫趁此机会,大喝一声,双手用力,像是拎鸡仔一般,把青兵拎了起来,在他反应过来前,赏了他一巴掌,直接弄晕了他,后将他绑了起来。 “废了他的四肢,将他送到军医那里研究。”双莲走过来,扫了一眼青兵,对妞丫下令道。妞丫点点头,把人往肩上一甩,就跑下了城墙,直往军医营去。 许是没想到凤兵会撤得这么干脆利落,等意识到不妥时,凤兵已经回撤得差不多了,而为免暴露先锋军士兵的秘密,元帅便下令撤兵。但先锋军没有听令,而是一路纠缠,收割了数条人命的同时也让自己进入了凤兵的射程。因双莲已经眼明手快的弄到了一个活口,面对这些自动送上门的青兵,凤兵自然不会手下留情。但令人意外的是,这些青兵在箭雨来袭的前一刻全都转身后退,飞速离开。 “是我的错觉吗?”巫戈睁大眼睛看着那些似飞起来的青兵,呆呆的说道。 “啪——”李鳞给了巫戈后脑勺一掌,用行动告诉了她,她看到的不是错觉。 双莲眉头紧锁,仔细观察着那些青兵奔跑的方式,忽然想起了前世的事,前世也发生过这么一段,却是在几年之后,如今许是因为她重生归来改变了一些事,而导致了这场浩劫的提前。说是浩劫,不单是凤鸣两国在青兵诡异的提升战力中险些被破了国门,就连青国最终也没落得好,那些服药激发潜能的青兵到最后都丧失了理智,不分敌我的厮杀,成了双面刃,伤己害人,直至他们力竭而亡。 如果没猜错,被俘虏的青兵很快就会恢复正常,而后在听到战鼓响起时变为不分敌我的杀戮狂徒。想到这里,双莲找到了边城将军,与他一起去试探活口。 双莲不能直接把前世所知的情况告诉给边城将军,却可以借着活口有意引导,正好边城将军也要带她去审问活口,倒是免了她的口舌功夫。双莲和边城将军前往军医营的时候,城墙上的凤兵正在抓紧时间喘息,却免费看了一场戏。 只见青国前锋营的先锋军士兵在返回己方阵营后,与己方战友打了起来,险些就造成了青兵阵营的混乱,还是一个斗篷男持着铃铛摇了一下,才控制住这些失控的青兵。透过望远镜看到这一幕,城墙上的凤兵皆是一头雾水,怎么感觉青兵像是被巫医控制住了一般,李鳞眯眼,想起自己看过的古书,不由得白了脸色。 “鳞小妹,你怎么了?”巫戈察觉到李鳞面色不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 “啊……”李鳞回过神,对上巫戈担忧的眼神,缓了口气,道:“这些人应该是古书上说的‘兽人’。降天女帝在位时曾和一个部落交过手,这个部落背景神秘,最擅长操纵人体,为追求胜利,使了禁术让部落勇士成了拥有兽类天赋的‘兽人’,抵抗住了降天女帝的大军。但这个部落最终自食恶果,被‘兽人’不辨敌我的杀掉,降天女帝也趁机剿灭了这一个部落,并烧毁了有关禁术的一切。” “那这些人是……”巫戈糊涂了,李鳞适时地解释道:“禁术的确是被摧毁干净,这个部落也尽遭屠戮,但不代表这个部落没有别的传人遗留,毕竟当时的部落很流行交换人质,以达到和平的目的。且到了现在,所谓的禁术历经演变,说不得变成了什么样,许是药物,许是蛊毒,反正这些青兵都已经成了‘兽人’。” 巫戈呼了一口气,再看李鳞时,眼里多了一丝佩服,“鳞小妹,没想到你懂得还蛮多的嘛,等等,我们应该把这个情况告诉队长,让她上报给将军大人!” “啪——”后脑勺迎来一掌,巫戈委屈的捂着脑袋往后看,却是汉姑,只见汉姑笑道:“小傻子,你当队长和妞丫刚才是抓着人来玩吗,这事她如何会不知?” “哦。”巫戈想了想,也知道是自己蠢了,李鳞都知道的事,队长怎么可能不懂?汉姑却微微挑眉,看双莲的样子,不是懂而是非常懂,莫非早有过接触? 第一百五十章全面开展

“小人与恩师早年隐居山林时,曾救过一个奇门异士,但最终没能救活他,只因他已经心存死志,神佛难救。死前他曾坦白自己年少轻狂时为追求至高武功,偷偷服下了一个神秘人给他的药,一开始,此药的确最大限度的提升了他的潜力,但也让他越发的失控。直到某一天,当他醒来发现心慕之人倒在他剑下时,他才知此药之毒。但他已经找不到那个神秘人了,万念俱灰之下,寻了一地跳崖。” “若非小人和师父路过,这个秘密恐怕就要带到地下去了,师父就是为着这事决定出山,却许了小人自由要小人投身军营,不得透露他的姓名身份。这事小人以为再难遇见,不想却在战场上重遇,看那些青兵的样子,与奇门异士描述的模样差不多,又和古书上的‘兽人’略有不同,因是幕后之人研究的成品有差异。” 双莲说着,看了一眼被倒吊在墙上说不出话来的青兵,见他满是得意之色,忽的一笑,扬声道:“这些青兵战力诡异,杀戮成性,却并非没有破解之法,只需攻其双目,便可轻易的夺其性命。方才情况紧急,唯有先撤兵,再确定此人身上的征兆,小人才敢推断,不然,若偏差一分,损及的便会是万千凤兵的性命。” “如今,小人已经可以肯定破解之法,当务之急,应尽快将此法传播出去,避免我凤兵再受其害。”双莲抱拳行礼,却省略了一些事没有说,只等离开这里再说。边城将军点点头,朝一旁的行刑士兵使了个眼色,就带着双莲离开了这里。 宽阔的牢房里,只剩下一个断了四肢的青兵,和一个握着锋利匕首的凤兵。 青兵活口醒来后,发现四肢尽废,愤怒不已,却无力挣扎,在被凤**医从头到尾的检查了一遍后,让双莲拎到了地牢,原以为她是要用刑,不想她却取了银针,在他身上诡异的扎下。似确定了什么,双莲就让人将他倒吊了起来,向边城将军说了刚才的那番话,令他意外的是,她居然知道破解之法,这怎么可以? 行刑士兵蹲了下来,看着青兵不甘心的眼睛,手中的刀灵活翻转,似笑非笑的道:“我大凤人才辈出,就算没有灼日小队队长,也有别的人才可以破解你青国杂碎的阴谋!便是你们不折手段费尽心机,在我蒙天庇佑的大凤面前,也终究逃不过一个‘败’字,死吧,别担心自己会寂寞,很快就会有其他人来陪你!到了地下,好好地和你的那些战友叙话,看你们是如何败在我凤国铁蹄之下的!” 利刃划破了皮肉,鲜血飞溅,因是倒吊的关系,血液流得特别快,青兵很快死去。行刑士兵看着这人咽下最后一口气,收起刀,转身走出地牢,执行他务。 “将军,方才还有一事小人未说,只因此事涉及我军反击关键,故此隐瞒。”已经走出地牢,正在赶往城墙的双莲忽然停下脚步,抱拳对边城将军说道。边城将军摸摸胡子,轻笑道:“就知你这狡猾的狼崽子言有保留,说吧,是什么事?” “这些青兵战力诡异,杀戮性强,危害极大,却也逃不过古书上‘兽人’的命运,我们此刻只需以不变应万变,就能对青国杂碎展开最有利的反击。”双莲挑眉,凑到边城将军耳边,小声的说道。边城将军略一思索就明白了双莲的意思,点点头,赞许的看了她一眼,道:“小崽子,你还是和以前一样,聪明机灵啊!” “蒙将军抬爱。”双莲再次抱拳,恭敬的行礼,没有受了夸奖的骄傲感。 很快,青兵诡异战力的原因得到了最大限度的传播,破解之法也传到了每个凤兵的耳里,而青兵最终会自食恶果的消息却被封锁了,出其不意,才能送青国大礼。看青兵的反应,怕是不知道服下药后会对自己产生危害,那么当问题爆发的时候,他们会如何应对呢?便是他们知道,全盘接受,等到了丧失理智的那一刻,昔日的战友死在他们手上,到那个时候,又该如何收场,想想都觉得兴奋呢! 边城将军下令全城戒备,无视青兵挑衅,不得主动应战,接下来的防守战,以远距离投石机为主,拉开敌我距离。虽不知边城将军为什么在找到了破解之法后却选择消极迎战的方式,但士兵的天职就是服从,所以,凤兵全都动了起来。 城墙也发生了变化,大批经过降天女帝改良的投石机搬上了城墙,第一天就压制得青兵寸步不得进。一切都按着双莲算计的那样走,但她的心却莫名的感到不安,她所能想到的事,青国阵营不可能没考虑过,更不可能没有留后招,放任随时都可能成为祸害己方阵营的“兽人”在军营里待着,他们一定还有别的对策。 而在双莲苦思青兵的下一步行动时,青兵元帅却趁着前方攻势猛烈的时候,送走了斗篷男,跟着斗篷男一同离去的还有那些服下药理智已渐渐失控的青兵。 “他们是士兵,在投身军营的那一天就该做好为国捐躯的觉悟。”军师一开始是最反对服药的人,但事已至此,也只能妥协,转而安慰他相识多年的老友。 “到底还是老了。”青国元帅自嘲一笑,摸了摸鬓角的白发,侧过头,道。 “你在我心里仍与当年一样!”军师说着,悄悄握住了青国元帅的手,笑了。 战事胶着,凤兵当起了乌龟,任青兵怎么挑衅就是闭门不出,而论到骂阵,一万个青国兵痞子都比不上凤国一个妞丫,结果往往是青兵骂阵反被妞丫气死。 “哎哟,渴死俺了!”妞丫骂阵完毕,接过巫戈递来的水,猛地喝了一口。 巫戈满是嫌弃的看了妞丫一眼,却在想到了一句话时,悄悄凑到她耳边,告诉她下次骂阵可以用这句,保证气得那些青兵七窍生烟口吐鲜血都没办法还击。 双莲心中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尤其是直到现在青兵阵营都没有混乱起来,那些服了药的“兽人”像是集体失踪了一般。鸣国那边又正和青兵激烈交战,暂时无法把那一方的“兽人”情况反馈回来,如果不是“兽人”被控制住了,就是他们已经离开了这里。这样杀伤力强的“兽人”会被指派到哪里,肆意妄为呢? “难道是……”双莲想到一个地方,心中一惊,想都没想的跑到边城将军在城墙上设的指挥室,站在军事地图前,仔细看了起来,当看到一个不易察觉的黑点时,顿时猜到了青兵的计划。边城将军难得打个盹,还没享受够,就被双莲拉了起来,本该动怒,却知她并非如此逾越的人,又见她脸色不妥,忙端正了身体询问。在听完双莲的话后,边城将军也愣住了,反应过来后,便是滔天的怒火。 而在边城将军紧急想对策的时候,斗篷男已经带着完全失控的“类兽人”在凤鸣两国交界处的一座城池肆虐起来。这里常年驻扎着凤鸣联军,战力自是不俗,但因连日来的战事,这里受到的冲击太多已是有所松动,如此时刻,没等来援军却等来了“类兽人”。不过半天时间,这座城池就被鲜血覆盖,再找不到一块干净的地,斗篷男站在城墙上,闻着刺鼻的血腥味,却觉得还是不够,须得再多点。 这座小城池覆灭的消息传扬开来后,凤鸣两国帝王大怒,不说这座城池的军事价值,单是它所象征的意义,就容不得一丝挑衅,因为这里是降天女帝册封鸣国开国女帝的圣地,也是凤鸣两国皇室友谊维持的象征。原以为凭借着城池本身具有的机关阵法,足以在援军赶来前抵挡住青兵的攻势,不想却是败得如此惨烈。 肃元帝大怒,下令兵力全发,全面攻打青国,景明帝亦是怒火冲天,着令三军压阵,将这些胆敢进犯的青国杂碎剿灭干净。熙国却在此时行动了,兵力全发,与青国默契配合,一左一右的牵制住凤鸣两国,又加派兵力守住凤鸣两国运送物资之地。四国终陷大乱,而青熙两国逐渐占据了上风,将凤鸣两国逼得节节败退。 许是为了一雪前耻,青熙两国竟是御驾亲征,极大的振奋了士气,凤鸣两国却未受挑拨,直言青熙两国帝王敢来,他们就敢让这两国狗帝有来无回尸骨无存。 “挟持熙帝,三国结盟!”正当边城将军为没能及时掌握青兵动向,眼睁睁的放走了“类兽人”而懊恼不已时,双莲却对他说了八个字,瞬间震惊了他。 “小儿莫要急躁,一国帝王岂是那么好挟持的?”边城将军回过神,以为双莲是愧疚思虑不周让青兵钻了空子,才会不管不顾的想出这么大胆的计策,不由得放缓了语气,“青狗狡诈防不胜防,勿要怪责自己,失了理智,陷入迷障。” 双莲摇摇头,坚持自己的计策,轻声道:“挟持熙帝,三国结盟,并非纸上空谈,若将军信任小人,就请给小人这个机会,给青国狗贼送一份真正的大礼!” 第一百五十一章兵行险招

当夜,灼日小队队长与边城将军因攻防战策略一事爆发激烈争吵,因言辞不妥激怒了将军而被关入大牢。灼日小队闻讯赶来,集体跪下求情,却被将军下令关押,任何人不得探望,灼日小队原本担负的任务一并卸下,交由别的分队执行。 消息传开后,众人议论纷纷,有人幸灾乐祸,有人心内忐忑,也有的人觉得事有蹊跷,只待静观其变。菱悦便是打算静观其变的人中的一员,她直觉这事没那么简单,但涉及军务,她自是无权插手,只是带着宫女继续为守城尽一份力。 “滚,滚,都给本将军滚,滚得越远越好!”又一个来替灼日小队求情的人被边城将军一脚踹了出去,这一脚可是实打实的狠,那人都快被踢得吐血了,要两个人搀扶才勉强能行走。如此大的气性,让了解边城将军的人都不由得心中一紧,双莲到底和边城将军说了什么,怎么就把人气成了这个德性,谁来求情谁死? 念蔺本在养伤,听得双莲被关的消息,不顾众人劝说,艰难地走来求情,却看见边城将军踢人的一幕,顿时蹙眉,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竟是二话不说的走了。 见念蔺这个反应,有人不屑,有人疑惑,有人鸣不平,但不管别人怎么看,念蔺都没理会,在队友的搀扶下回到军医营,被军医好一顿骂,方才躺下休息。 夜色渐浓,伸手不见五指的林间,行走着一路不到百人的人马,打前的赫然是触怒了边城将军被关入大牢的双莲。她的身后,自然是被关押起来的灼日小队,在冲突中被揍了一拳的妞丫正搓揉着脸,暗骂做戏的人下手狠,肯定是故意的。 走到一个分叉口,双莲忽然发出代表着“停下”的虫鸣声,站住脚步,转过身,道:“这一去,我们将面对的是一个城池的熙国兵,生死难言,胜负难言,便是侥幸夺得城池,也要在没有支援没有储备的情况下坚持守城三天。当结束的那一刻,我们也许会死无全尸,我们也许会饮恨轮回,所以,有谁想要退出?” “嘿……”无人答话,倒是妞丫代表众人笑了一声,看似轻浮,实则表明了决心。双莲也笑了,便是夜色遮蔽了她的面容,众人也能感受到她愉悦的情绪。 “那么,请跟我去断了熙帝的前路!”双莲说着,转过身就往前走,灼日小队赶紧跟上,看不清容颜,却能从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中听出她们视死如归的声音。 挟持熙帝,三国结盟,只有八个字,但要完成这八字计划,却非一步可成。 灼日小队需要以身试险,于战火中潜入青熙两国交界处,快速攻占偏于熙国边境,刚刚好属于熙国所有的一座城池,因这里会是熙帝御驾亲征的必经之地。 若一切顺利,灼日小队将抢在熙帝到达前攻占城池,于此守株待兔,恭迎熙帝大驾。最理想的情况是,熙帝成功被灼日小队诱入城池,为她们所掳,以此扼制熙兵动向,迫使熙国退出战场,背弃青国,转而与凤鸣两国结盟,三国联合制青。而若熙帝没有中计,灼日小队便要彻底的毁了这座城池,断掉熙帝御驾亲征的前路,让他不得不打道回府,以此狠狠地打击熙兵的士气,为己方争取良机。 熙帝不能死,一国帝王惨死,定会引发全国怒火,这对凤鸣两国来说是极为不利的。所以,灼日小队此次的任务只有活捉或是断路,哪怕要搭上她们的性命。 双莲敢提出这个计划,自是有自己的依仗,却非凭着前世的记忆,因为时移世易,许多事已与前世不同。但唯一不会变化的是利益,青熙两国的关系并非牢不可破,只要抓住一个点,便可破坏两国盟约,为凤鸣扭转战场局势提供助力。 此次,成则史书扬名,败则早入轮回,是双莲关于未来的一场豪赌,横竖她都是死过一次的人,瞻前顾后,惜命难勇,不是她的作风,敢于冒险,敢于挑战才是她的风格。她可以赌上一切,却不能保证灼日小队的其他人也可以如此,故在正式行动前给了她们选择的机会,而她们终究没让她失望,坚定不移的跟随着她。为着这份信任,两世生死相依的情分,她会不惜代价的将她们尽数带回! 天微亮,一路熙兵在林子里巡逻,谨防敌军斥候的窥视,为首的是个圆得脖子都看不到的胖子,眼睛不管是睁着还是眯着都看不出差别。但别看他肥得可怕,行动却是十分灵活,跟在后边的士兵有好几次都没跟上他的脚步,让他好一阵嘲笑。这些士兵却都挺大胆,被他笑的时候还敢还嘴,看样子,他们关系都很好。 “啧,等这该死的任务结束了,老子就带你们去逛青楼,尝尝那娇滴滴的小娘皮的滋味。”胖子说着,嘴不自觉的咧开,似在回味着什么,勾得一干士兵心神都荡漾了,要知道他们这些人中,只有胖子开过荤,其他人都是看得见摸不着,心早就痒了。一想到一会回去便可摸摸小娘皮的脸,一个个笑得那叫个灿烂。 “嗖——”一支利箭袭来,在胖子完全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射中了他的心口。 “嗖,嗖,嗖!”不等这队熙兵反应过来,又是三箭射出,分别射入了跟在胖子身侧的一个士兵的眉心,左侧方士兵的咽喉,右侧方士兵的胸口,都是一箭毙命。三人应声倒下,熙兵也终于反应过来,迅速摆阵,以应对神出鬼没的箭矢。 一声轻笑,引得熙兵心头一紧,却见一支利箭直直的朝他们射来,一个熙兵立刻做出反应,射出一箭,将这支利箭打掉。但没等这名熙兵松口气,被打掉的利箭忽然断裂开来,一团白雾以十分不可思议的速度将他们笼罩了起来。不过一息功夫,这些熙兵就全都躺在了地上,看样子已是生死难救,死得十分干脆。 不说熙兵死得意外,便是灼日小队也惊讶了一瞬,巫戈目瞪口呆的看着地上的尸体,侧头看向面带微笑的也火,吞吞口水,道:“提醒我,以后离你远一点。” 也火但笑不语,珍藏多年的极品毒烟终于到了派上用场的时候,感觉真好。 “快速换衣!”待毒烟散去,双莲立刻下令,拖着胖子就往一边的树林走。 其他人不敢耽搁,随手拽着一个熙兵的尸体就往树林深处走,快速换上他们的衣服,做好伪装后,便在一开始计划好的地点列队,等着双莲的下一步指令。 灼日小队一路走来,扮过流民,充过土匪,演过娇弱女子,几度生死,但最终都化险为夷,顺利的到达了青熙交界处。趁着战事混乱之际,灼日小队悄悄潜入了目标城池外围的树林,在这里潜伏了将近五天,彻底的摸清楚熙兵巡逻的规律后,一击出手,便是狠绝的杀招。接下来,灼日小队的计划便是伪装成熙兵混入城池,开始夺城计划,只是在那之前,她们得先做一点准备,为自己提供遮掩。 “噗……”虽然早就见识过双莲伪装功夫之强,但眼看着她变成一个圆滚滚的大胖子,妞丫还是没能忍住,嘴巴漏风,笑出了声。双莲挑眉,看着妞丫的样子,并不说话,因为她现在的模样也很滑稽,满脸横肉,活像个地狱走出的恶鬼。 胖子这个人,双莲在潜伏观察期间摸透了**分,因两人身高接近,便由她来伪装成他,其他人根据己身情况,分别伪装成胖子的队友。妞丫就因为形如小蛮牛的身材,扮成了胖子身边的第一狗腿,第二个死在巫戈箭下的熙国士兵。 待灼日小队准备完毕,将尸体就地掩埋后,双莲便朝林中射了一箭,引燃林中火,学着胖子的表情,惊慌失措的带着队友奔跑,疾呼“起火了”。闻讯赶来的熙兵来不及细想就投入到了救火运动中,等他们回过神要询问第一个发现失火的人时,灼日小队已经趁乱进入了城墙下专供巡逻士兵出入的小门,混入其中。 “胖子,你这是咋了?”见双莲跑得急,一个和胖子挺熟的士兵笑着道。 “哎,林中失火了,幸亏老子跑得快,不然这会都成烧猪了。”双莲拍拍胸口,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惹得众人一阵好笑,直言他肥成城门胆子却小如蚂蚁。 被人如此嘲笑,双莲眼一瞪,怒道:“笑你老子啊笑,老子胆子才不小!” 没人搭理胖子,知他就是看着嚣张,实际上谁都不敢欺负,当然,也没人能欺负他,谁让他武功高强呢?笑闹过后,双莲挺着肚子,大摇大摆的领着灼日小队走了,一边走一边说什么今日受了惊,要去青楼压压惊,便宜这些崽子了。 “多谢队长!”妞丫等人面色一喜,春风那个荡漾,看得旁人一阵羡慕。 得感谢胖子天生话多,托他的福,双莲等人潜伏在林子里的时候被动的知道了不少信息,比如说熙兵在战时只要不误了战机,就可以到青楼发泄一二的事。 第一百五十二章一城慌乱

“胖爷,你可想死奴家了!”看来这胖子是青楼常客,又是个大方的主,双莲刚走进花柳街入口,就被一群热情的女子围了起来,被她们七嘴八舌的这么一说,倒是让她了解了不少信息,也就能更好的伪装自己,还真是多谢这些姑娘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双莲随手搂住一个女子,大笑道:“今天胖爷高兴,带兄弟们过来乐呵乐呵,你们可得上心了,伺候得好,下回胖爷还带兄弟来,不好,哼,等着胖爷揍你!” 被双莲搂着的女子窝在她怀里,咯咯笑道:“哟,胖爷也舍得揍姑娘们啦?” “切,瞧不起爷咋地,一会,就让你知道厉害!”双莲坏笑着拧了女子的屁股一把,顿时引来一阵低呼,被女子含羞带怒的瞪了一眼,却是满目的风情。 妞丫等人心里皆是一惊,为什么双莲扮起这么猥琐的人竟会是毫无违和感? 诧异归诧异,一路乔装打扮过来,灼日小队也对双莲的本事有了进一步了解,知她善于伪装,面上就没有表露多少,只当是看了一场好戏,回去可以吹牛。 想着,妞丫等人也放开了,伪装嘛,就是要坦坦荡荡大大方方,让人站在你面前,也看不出你的不自然。在双莲搂着怀中女子走进楼上厢房后,汉姑也一左一右的拥着一对双胞胎走上楼,其他人或是经老鸨介绍挑选姑娘,或是自己瞄,瞧见顺眼的就拉过来抱住。因内里都是女子,她们的行动便多了几分肆意,不用装都把色中饿鬼的形象演绎得生动自如,愣是没让这些青楼女子瞧出半点破绽。 双莲将女子压在床上后,趁她不备,点了她的昏穴,又塞了一颗药给她。 不过一炷香时间,女子就意乱情迷了起来,抱着被子,好似它就是她今天的情郎。双莲侧躺着看女子表演,眼里没有一丝情感波动,只等着一会的大乱。 灼日小队的其他人都和双莲差不多的反应,不是干脆利落的打晕姑娘,就是点其穴位坐在一边干看着。等过了半个时辰,便是老鸨也为这些士兵的强悍体魄心神荡漾时,不知从哪传来一声惊叫,竟是失火了。听得失火的呼声,整条花柳街的人都动了起来,衣衫不整的人东奔西跑,还没收得银子的姑娘跟在后边追。 一片混乱之际,灼日小队自然也从房间里跑了出来,混入混乱的人群中。 等衙役和巡逻士兵赶来救火,发现是一场乌龙后,灼日小队已经彻底的没了踪影。她们只需把伪装撕开,脱掉士兵服,露出里面的长袍,便可分散开来行动。 “哎哟,这次亏大了,白给那些兵汉子睡姑娘了!”先前招待灼日小队的老鸨看着空空如也的大厅,想着这次占了最多房间的士兵,心里那叫个无名火起。 但失火这事,一时半会也查不出是谁干的,跑掉的人又不单是那些士兵,老鸨还真没法说,只希望那些士兵能有那么点道德,把睡了姑娘的银子送还回来。 而被老鸨惦记的有道德的士兵们此刻却四人为一组的分散在城中各处,她们做了两层伪装,第二层伪装便是貌不惊人的容颜,丢在人堆里保准看不出谁是谁。 但扮作普通人的只有少数,多数人在双莲的安排下反其道而行之,扮作俊俏的公子,不时地朝那些大姑娘小媳妇放电。杨曦还因为放电过猛,被一个小媳妇的相公逮到给狠狠地打了一顿,反而还因此解除了关注到她的人的疑虑。若是细作绝不敢如此大胆行事,许是哪家的浪荡子刚从花柳街出来寂寞难耐便惹了事。 杨曦顶着乌青的眼在“猪朋狗友”幸灾乐祸的笑声中踉跄着离开后,另一边的双莲却和李鳞你侬我侬,羡煞旁人,如此高调,却不为人疑心。她们一个是容貌柔美的温柔相公,一个是娇蛮可爱的小妻子,只是站着不动,都让人觉得幸福。 李鳞难得可以独占双莲,便撒了欢的挽着她的胳膊,不时地撒娇蹭脸,叽叽喳喳的说着什么,活泼率性的样子一看就是被娇宠着的,让一干大姑娘小媳妇看红了眼,恨不得取而代之。双莲没有露出一丝不耐,总是耐心的听李鳞说话,她要买什么就买,绝不啰嗦,也不劝阻,乐得首饰店的掌柜伙计眼睛都快笑没了。 “相公,人家走得脚都累了。”双莲拎着大包小包,李鳞却还觉得不够,撒娇要双莲背她,双莲只是一笑,便蹲了下来。李鳞正要爬上双莲的背,却被人阻止了,却是一个略显刻薄相的老者,只见他怒道:“夫为天,你这女子怎么敢让夫君居于你之下,出嫁前的女戒是白学了吗,还是你爹娘不知道如何教养你啊?” 李鳞一愣,就要发怒,但双莲比她快了一步,大步上前将她挡在身后,直视老者的目光,道:“夫妻之间的事轮不到外人插手,我乐意宠我妻子那是我的事,碍着这位老人什么事了?莫说女戒,便是我娘子蛮横不懂礼,我也乐意惯着她,别人管不着,也无权管!看你已经一把年纪,我就不和你计较了,娘子,我们走!” 说着,双莲就拉着李鳞走了,丝毫不管被气得吹胡子瞪眼的老者,围观的人或是羡慕李鳞的好运,或是鄙视双莲夫纲不振,也有人乐得见管闲事的人吃瘪。 闹了这一出,李鳞顺势装作生气的样子,吵着不回家,要住客栈,等气顺了再和她回家,双莲拿她没办法,就领着她住了客栈,巧妙的圆过了住宿问题。 等双莲和李鳞安歇下来已是天黑,李鳞略带羞涩的独自在床上弄出声响,不时地发出令人心痒的低呼声,双莲却换上混在大包小包中的夜行服,窜出了客栈。 这一夜,胖子等人因为夜不归宿被执勤士兵记录在案,就等着第二天抓人回来治罪。莫名损失了大批即将到手的银子的花柳街老鸨们怄得要死,一夜难眠。 “嗯?”巡夜队伍走过一个巷口的时候,一个士兵忽然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眼露疑惑,他的同伴见状也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莫不是见了鬼?” “好像有什么人跑过去了。”士兵蹙眉,想了想,还是决定走过去看一眼。 谨慎起见,队伍中自动走出三人跟在他身后,但事实证明只是一只野猫引发了错觉,见士兵来了,野猫还亮出了爪子,以作威胁。见此,这几个士兵皆是一笑,转过身小跑着追上队伍,却不知他们走后不久,一道黑影掠过,窜入黑暗中。 第二天,双莲和李鳞退了房,恩恩爱爱的牵着手离开客栈,走向一处民宅。 绕了几圈,双莲和李鳞又换了一套衣服,扮作一对姐妹花,兴奋不已的逛着胭脂水粉店,直到中午才到了一家面馆吃面。但没等两人动筷子,杨曦等扮作纨绔子弟的俊俏公子路过,朝她们飞了媚眼后,上前将她们围了起来,欲行不轨。 双莲和李鳞吓得要死,抱在一起,连呼救都不敢,眼看着杨曦就要抓住她们了,斜刺里伸出一只手拦住了杨曦,是一个书生模样有些呆头呆脑的人,却是妞丫假扮而成。杨曦和妞丫很自然的打了起来,双莲和李鳞小脸煞白,过了一会才反应过来要劝架。熙国女子地位低下,但也是不能当街给人调戏的,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过来,帮着妞丫出手教训杨曦,许是因为嫉妒,拳拳都冲着杨曦的脸。 正闹得起劲,衙役赶过来了,三两下拉开打架的双方,刚要询问事情经过,就听见面馆一声惊呼,许多吃完面准备付账的人毫无预兆的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哎呀,死人啦!”双莲惊恐不已的指着一个口吐白沫似没了呼吸的人,惊呼道。李鳞也跟着喊起来,原本还势如水火的妞丫杨曦瞬间转移了注意力,看着那些倒在地上面色发白的人,两人都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趁着混乱跑掉了。 人群混乱起来,但衙役临危不乱,检查了一遍后,发现这些人只是昏迷,暂无生命危险,便赶紧封锁现场,叫帮手过来,也去请了大夫。但这一天注定混乱,因为不单是面馆,城中各处都出现了无故昏迷的人,有的甚至是一府上下百口人都晕了。全城陷入恐慌,原本还想着抓胖子等人回来治罪的执勤兵也晕了过去,不光是他,军营的人几乎晕了一大半,忙得军医手忙脚乱,却始终找不出原因。 而就在这个时候,灼日小队悄悄集合,五人为一组开始行动,趁着一城慌乱,且没人能想到大白天会有大动作的时候,全面控制这座城池。她们人数的确少,却重在精良,又靠着双莲前世研制而成的五日梦回丸,去掉了这座城池至少七成以上的反抗力,想要抢在熙帝到达前全面掌控这里并不是难事,只需要行动快速。 最先遭殃的自然是守城兵,几乎一刀夺一命,在全城混乱之际,四面城门都落入了灼日小队的手中,大门一关,那些还在外面巡逻的士兵均被断了后路。 第一百五十三章分头行动

而这些被断了后路的士兵也构不成任何威胁,因为他们大多也晕了,毕竟水可是日常生活中最必不可缺的资源,双莲便是在水源动了手脚,放入足量的五日梦回丸。此丸无色无味无毒,不过是会让人昏睡五日罢了,睡醒后一切无碍,只是会有些许疲累,得再缓个三天才能恢复正常,也就是说灼日小队时间很充足。 在青熙两国压制得凤鸣两国只能被动防守的时候,却不知有一支队伍悄悄来到了青熙交界处,更不可思议的控制住了一座城池,静待熙帝的到来。镇守这座城池的熙国将军撑着一口气不愿昏睡,势要看清楚幕后之人的模样,但他看见双莲的时候,却是气怒交加的晕了。只因他从没想过竟会是如此年轻的女子击败了他,且让他败得这么彻底,毫无抵抗之力,这狠狠地打击了信奉男子为尊的他。 控制住城池后,双莲等人伪装成将级以上的熙**官,蒙蔽了那些还未从慌乱中缓过劲来的城中百姓,称贼人已经被英勇的熙兵消灭,虽然熙兵也付出了血的代价,但城中安危已然无恙。安抚了所剩不多的百姓和熙兵后,双莲等人便静静地等待着,待城中人喝下水全都昏睡过去后,她们就可以进行下一步计划了。 而这座城池的人也没让灼日小队等太久,毕竟,人在极度恐慌的状态下总喜欢喝大量的水,他们又被灼日小队蒙蔽,误以为城中人昏睡是因为盐巴被贼人做了手脚,只要吃食上小心一点,他们应该会没事。但也有人心中生疑,若是盐巴,贼人是哪来的这么大本事同时下毒,又是如何瞒过巡夜士兵的?这么大的动静,贼人便是能上天入地也断不会不露一丝破绽,或许此事另有隐情,须得谨慎。 “熙国人倒也狡猾!”伪装成熙国将领士兵的灼日小队四人为一组分散开来,找漏补缺,将漏网之鱼抓出来,这么仔细一搜,还真给她们搜出了不少聪明人。 但再聪明的人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也只有妥协的分,被迫喝下水,昏睡过去。 看着又一个被迫昏睡的人,巫戈摸着下巴啧啧道,似在感叹熙国人的厉害。 后脑勺迎来一掌,巫戈捂着脑袋敢怒不敢言的跟在汉姑身后,心里却激烈抗议,她的头只有队长可以碰,别人碰都不行,可是她打不过汉姑,又能怎样? 灼日小队再次集合时,这座城池才算是彻底的落入了她们的掌控,而她们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守株待兔,但双莲却在此时说出了真正的计划,一个连守城将军也被蒙在鼓里的计划。听完双莲的计划,汉姑挑眉,眼底露出一丝兴奋之色,这么大胆疯狂的行动简直就像是为她量身定做的,无论成败,这事她都赞同了。 其他人在短暂的震惊过后,全都半跪在地,直言一切以双莲的意思为重,无论生死,她们都将永远追随于她。但妞丫却颤颤的伸出手,在众人将注意力全都集中到她身上时,道:“老大,俺当然是忠心跟随你的,但俺不要和你分开,这次行动太危险了,你一个人孤身涉险,没个照应怎么行,所以,俺要留下来!” “妞丫,服从命令!”对着妞丫坚定的眼神,双莲却是轻笑一声,扬声道。 妞丫立刻苦了脸,嘴巴抿紧,半晌,不甘不愿的抱拳行礼,道:“俺领命!” 原本紧闭的四面城门尽数打开,灼日小队趁着四外无人悄悄地从城墙下的小门离开,只有双莲一人留下,她藏身于城墙上的指挥室,静静地等待着熙帝大驾。 灼日小队扮作受伤不浅的熙兵艰难地行走在大道上,目标直指青熙交界处的一座刚刚好属于青国的小城,她们要以求援的名义潜入这里,而后快速的攻占这座小城。在双莲赶来前,灼日小队会以这座小城作为据点最大限度的吸引青兵注意力,牵制住他们的兵力,等双莲赶到,这座小城将会是反击青国的第一战场。 无论是在空城静待熙帝的双莲还是扮作伤兵的灼日小队,将要面对的都是九死一生的险局,但胜从险中求,既已走到这一步,何不彻底玩个大的,以四国战局为赌注?便是她们失败了也无妨,她们会在败落的那一刻,以一城的性命作为陪葬品,狠狠地断掉青熙交界处的联系,为凤鸣两国争得逆转战场形势的良机。 曜日高升,一路穿着黑色铠甲的熙国前锋军在为首之人的带领下不急不缓的行走在路上,忽然,队伍停了下来,只因打前去刺探情况的斥候带着坏消息回来了。得知前方躺着几个不知原因昏睡的熙兵,为首之人蹙眉,派了一支十人小队跟斥候再去刺探情况,随后,他又派出两个传信兵,将消息上报给后面的熙帝。 在熙帝收到前方有异的情报后,这路前锋军也带着最新消息回来了,本该在城外巡逻的士兵都无一例外的晕倒,虽没有生命危险,但这样暴露在烈日下,已是身子大损。熙国气候偏热,很少有凉爽天气,地面有时候热得能烤肉,而昏睡的熙兵就差不多享受到了这般待遇,前锋军将他们救起却没有立刻归入队伍。 得先确认这些人的身体情况,才能将他们带入队伍中,以免惊扰到熙帝。 经过随军大夫的诊脉,确认了这些熙兵只是昏睡,并无其他危害后,前锋军便将昏睡不醒的熙兵送到了伤兵营。前锋军品级最高的人还吩咐了大夫,要他想办法弄醒一两个熙兵,哪怕要以损及熙兵的寿元为代价,也在所不惜。大夫只得领命,带着药童选了两个身强体壮的熙兵,在他们身上扎针刺穴,只求弄醒他们。 因前方有异,熙帝一声令下,御驾亲征的队伍便在这必经之地的城池外驻扎了下来,一队斥候领着圣命前去刺探情报,却惊讶的发现城门大开无敌兵踪迹。 这队斥候的队长眉头微蹙,当即下令散开,查探其他城门的情况,最后发现四面城门尽数打开,无任何敌兵踪迹,只余守城兵尸体。唯剩虫鸣鸟叫,却不闻百姓哭声,确切的说是一点人类活动的声音都听不到。整座城池像是人去楼空一般,沉寂得诡异,明明只要走进城门就可一探究竟,但这队斥候却犹豫了。想了想,队长派了两个以速度取胜的斥候返回大营,先将他们发现的这一情况上报。 “莫不是降天女帝一战扬名天下时使用的‘空城计’,倒是有点意思。”听得斥候上报的情况,熙帝一只手撑着头,喜怒不辨的说完后,似在思考着什么。 跪在熙帝身前的将领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热血的冲出来抢任务。 半晌,熙帝抬眼,看着跪在右前方的一个将领,命他率一路大军将城池围起来,不得妄动。将领领命退下后,熙帝又下令加强大营的防守力度,巡夜士兵再增加两倍,半个时辰交一次班,且巡逻顺序打乱,以免敌军刺探出巡逻规律。 看着那些围着城池轻易不近半寸的熙兵,双莲微微一笑,算计着时间,似在等待什么。而熙兵很快就知道双莲等待的是什么了,城中响起了求救声,百姓无助的哀嚎令人心惊,却越发的显得这座城池的诡异,没有人敢动,而上头也没有命令下来。那些被双莲挑选出来服下五日梦回丸解药提前醒来的人,在经过一瞬的恍惚后,无一例外的恐慌起来,尤其是当他们发现四周只有他一个人清醒时。 因服下解药的关系,这些人没有昏睡后醒来的疲惫感,很快就跑动了起来。 在遇到别的幸存者时,这些人自发的结伴,发现再无别人可求救后,便跑向城门,万幸城门是开着的,心中一喜便不管不顾的跑了出去。但没等他们跑出城门几步,就被一支利箭阻住了前路,不由得骇白了脸色,抬眼看着那些本该是救兵的己国士兵。见城中还有活人且毫无阻碍的跑了出来,负责围城的将军一边派人将消息上报,一边着人放箭拦住他们,在事情尚未清晰前,任何人都不可信任。 好不容易逃出生天却被己国士兵如此对待,这些熙国人在情绪剧烈起伏之际,索性放开,或是蹲或是站,不想再去求什么。直到熙帝的指令下达,围城将军才派了一支精兵将这些幸存者绑起来带到军队中,检查过后,还要询问口供。 分开关押幸存者,逐一问过口供后,围城将军稍一整理就将得来的情报上报给熙帝。而熙帝也终于下令进城,但只有前锋军行动,其他军队仍在城外驻扎。 “果然谨慎,但我要的就是你不入城。”双莲观察到熙兵的动向,远远的眺望中军营帐,嘴角微翘,似笑非笑的说道。换上粉蝶襦裙,双莲在前锋军大举进城前,扮作昏睡的普通百姓,躺在了一家民宅的寝室里,只等夜色降临再行动。 为方便行事,双莲展露了真容,在很多情况下,貌美都是女子最好的伪装。 第一百五十四章直面熙帝

而事实也证明了双莲的正确,她被前来搜救的熙兵妥善的安排到了临时搭起的营帐中,且救她的熙兵还挺知礼,没有趁机轻薄于她,果然貌美就有一定优势。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也亏双莲真容并非妩媚之相,而是清冷难近,美是美了,却让人不敢随意触碰。双莲就这么心安理得的在营帐中休息,小憩片刻,恢复了些许精神,便与前来给她把脉的大夫斗了起来。突破至十层功法的她已经可以完美的伪造身体的情况,便是隐世不出的鬼医来了,也很难看出她的破绽,更何况这只是寻常大夫。 确认双莲是真的“昏睡不醒”后,大夫领着药童离开,又到了下一个帐篷,利用诊脉之法查找可能混入其中的细作。但大夫没想到的是,细作有,但只有一人,且刚被他略过,就这么大喇喇的躺在熙兵准备的帐篷里,享受熙国人的待遇。 入夜,随军大夫们正在想破解昏睡的办法,那些服了解药醒来的幸存者却在熙兵的严格逼问下几欲崩溃,而被挑来扎针刺穴以求唤醒的两个熙国人,不管受到多么大的刺激都没有醒来的迹象。双莲在浅眠一段时间后醒来,调节身体状态,集中精神听着外面的动静,迟迟没有行动,只等着一个契机,潜出这里,溜出城门。许久,双莲忽然睁开眼睛,如猫一般爬下床,在一众昏睡的人中,爬出帐篷。 粉蝶襦裙已被解下,内着深色底衣的双莲借着夜色的遮掩窜进不远处的杂营,给自己换上了一套士兵服,稍微改变了下容颜,便大摇大摆的走了出来。因她所在的区域是杂营,众人又忙着照顾那些昏睡不醒的人,倒是让她寻到机会从后方离开了这临时搭起的帐篷区。施展轻功,双莲如鬼魅一般在巷子里飞窜,潜伏在一家民宅里,听着街道上的动静,直到这一批巡夜士兵走过,才急速离开。 城外,熙帝营帐内,披散着长发的熙帝正一只手撑头,闭着眼,享受贴身宫侍的按摩,似乎并不为这座城池的诡异和消失无踪的敌军忧虑。过了一会,熙帝屏退左右,躺了下来,竟是没一会就睡了过去,倒是对己方士兵的实力很自信啊! 一个身影从营帐后方闪了进来,快步往床榻走去,赫然是一路惊险却最终有惊无险来到熙帝身边的双莲,就在她快要碰到熙帝的时候,忽然感到背脊一凉,本能的闪避,险之又险的躲过刺向心口的利剑。双莲蹙眉,看着已经坐起身的熙帝和持着长剑脸上并无意外之色的黑衣人,心知他们这是早有准备,但又如何? 想着,双莲却是一笑,半跪在地,抱拳行礼道:“不愧是熙帝,果然谨慎!” 熙帝仔细打量着双莲,挥了挥手,在黑衣人会意退下后,道:“小儿也不赖。” “你来这里是想要做什么?挟持朕,以逆转凤鸣两国颓势,还是杀了朕,让熙**心大乱,成为大战阻碍?”在熙帝眼里,双莲就是一个将死之人,而看她能从重重包围中来到他身边,也是个有几分本事的人,可以试探一番,探一探底细,而后再杀掉。对着一个死人,熙帝还是有几分容忍度的,就没有即刻下令格杀,但双莲的反应却出乎了他的意料,没想到才一个照面她就认输跪在了他身前。 这倒让熙帝生出了一分真正的兴趣,想听听看她的目的,也就端正了身体。 听着熙帝的话,双莲摇摇头,道:“小人来此,不过是为熙国送上避免灭国的良方,为熙帝的千秋传承扫清障碍揭穿奸佞的真面目罢了,何谈挟持熙帝,又何谈刺杀熙帝?便是小人有这逆天的胆子,也没有这逆天的本事从熙国众精英的手里伤及熙帝啊!横竖在熙帝面前,小人都是个生死难保的人,倒不如请熙帝听一听小人临死前的真言,是胡说八道,还是字字肺腑,句句见血,都由熙帝定夺。” 熙帝一笑,点点头,示意双莲开口,他也想听听这个狡猾的女人会说什么。 “熙帝应知,千年以前,青熙凤鸣本是一家,不分你我亲如兄弟姐妹,为后嗣传承考虑,降天女帝与国师求来了福源,天降子泉水,逆转天下即将灭族的命运。后四国通婚,不分彼此,无恨无怨,不到十年时间,四国已是血脉相连,如今往上数五代,熙国百姓祖上不乏凤国血脉,我凤国百姓祖上也不缺熙国血脉。” “便是现在,四国之间也有着千丝万缕的血脉羁绊,若小人没记错,熙帝生母锦妃祖上便传承着凤鸣两国的血脉,如此说来,熙帝与我凤帝也有着斩不断的渊源。”双莲说着,不着痕迹的看了熙帝一眼,见他若有所思,便接着道:“寻常百姓家尚且会发生兄弟争执恨不得老死不相往来的人伦悲歌,更何况是本就复杂的两国关系?但无论如何争斗,如何仇视对方,都无法否认身上的血脉羁绊。” “熙国与凤鸣两国的关系的确日渐不好,因人口一事,熙国也对凤鸣两国十分仇视。但熙帝可否想过,熙国女子人数锐减,十不存一,便是侥幸存活下来的女子也不惜生死的逃往凤鸣两国的真正原因?”双莲说着,抬起头,毫无畏惧的看着熙帝,眼中闪烁的光彩令熙帝心中一震,原本动了几分怒气的心又平静下来。 缓了口气,双莲接着说道:“为人女子者,所求不过是一分尊重,操持夫家,可得夫家一声称赞,养儿育女可得儿女尊敬,赡养长辈可得一分慈爱。但熙国女子得到的是什么?她们得到的是万千付出也换不来的重视,为夫家,为娘家忧虑,落得一身病痛凄苦,却无人问无人懂的心死,她们寻不到立足的根本,自然对母国无眷恋之情。而我凤国不谈其他,至少可以给这些女子一个受人尊重的机会。” 熙帝蹙眉,喜怒不辨的看着双莲,黑衣人握紧剑柄,随时都有可能发动攻击。 双莲却不露一丝怯色,继续道:“熙国为何会一步步走到这一步,为何会再现千年前灭族之危,熙帝的心里当比小人清楚,所谓的男尊女卑,是熙国的治国方略,小人无权诟病。但若熙国无女子传承香火,这男尊女卑又有何意义,难道要信奉男子为尊的熙国人解封子泉水,才知女子的重要,改变国策的必需性?” “更何况,千年前四国本是一家,无论当初为何分裂,这分裂的苦果却是由熙帝治下的百姓承受。想来熙帝也不愿看着熙国传承在自己手中断送,百年后熙国百姓要为后嗣无望而哀鸣,那么与凤鸣两国化干戈为玉帛,改变熙国女子卑微的地位势在必行!”双莲再度抱拳,目光灼灼的看着熙帝,声音略微放开了些。 熙帝仍是没有反应,只看着双莲,但双莲却知他已心生动摇,便扬声道:“您乃熙国之主,为着万民计,走出这一步,又何惧之?护住熙国人口传承,使万千女儿展笑颜,万万男儿挣脱束缚,就在此一举,不负万里江山,承一国之运,立誓天下,就在这一举!能为熙国百姓负责的人只有熙帝一人,望熙帝能够三思!” “你说来说去,无非就是要为凤鸣两国争取熙国这个盟友,但青熙联军已经压制得凤鸣两国毫无招架之力,待凤鸣两国国破,这后嗣传承一事自然能解决。”熙帝掀开被子,走到双莲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她,脸上的戏谑笑意隐着杀意。 双莲却是一笑,抬起头,道:“便是如熙帝所愿,凤鸣两国被青熙联军踏平,又如何?最后得利的是熙国还是青国,熙帝心里怎会不清楚,更何况根本不变,便是凤鸣两国女子都为青熙两国俘虏,百年后,千年后,依然会回到今日之景。” “且青国狼子野心,今日是凤鸣两国,他日便是熙国,是稳住四分天下的局势,还是将大好河山拱手让给青国,就看熙帝的考量了!”双莲一动不动的看着熙帝,见他依然是喜怒难辨的样子,轻笑一声,道:“小人如今孤身一人,无支援,无后路,熙帝自然可一声令下,让小人万箭穿心而死。小人死不足惜,但熙国百姓将如何,熙国皇室将如何,难道要眼睁睁看着青国一统天下,祸乱苍生?” “青国未必是我熙国的对手。”熙帝弯腰,一根手指抬起双莲的下巴,道。 双莲眉眼微弯,露出一个足以倾国倾城的笑,令熙帝的心神有一瞬的恍惚,只听她道:“熙帝可知,青熙交界处沦陷的不单是熙国的这座城池,还有另一座在青国境内的城池,若熙帝同意结盟,这反击青国的第一战便可随时敲起战鼓!” “你这是在威胁我?”熙帝捏紧了双莲的下巴,脸上似有怒色,想到一座城的人都昏睡了,而直到现在都还找不到救治之法,他就很想刺穿双莲的心口。 “小人不敢,小人不过是向熙帝展露凤国的实力罢了。”双莲浅笑一声,道。 缓口气,双莲又道:“且熙帝可知青国‘类兽人’一事,他们现在到了哪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大军终往

熙帝松开手,后退一步,道:“朕自是知晓,他们此刻不是正在凤国肆虐吗?” 双莲轻笑一声,摇摇头,道:“熙帝有所不知,这‘类兽人’一开始的确是在凤国边境肆虐,但在小人潜伏在这里的时候,凤国边境已无‘类兽人’的踪迹。按理说,熙国作为青国的盟友,当比小人更清楚青国兵力的动向,但为何熙帝却对‘类兽人’行踪知之不详?对熙帝来说,这般可怕的存在必会时刻关注才对。” 不闻熙帝出声,双莲缓缓的呼出口气,轻声道:“熙帝应知,无自主意识无敌我之辨的‘类兽人’可撕裂凤鸣两国士兵的身体,自然也可以撕裂熙国士兵的身体。他们连本国士兵的死活都不在意了,又怎么会在意盟友的性命?如此巨大的危害,伤人害己,青国却还是不惜代价的制造出来,所求又岂会是凤鸣两国?” “它求的是天下,求的是万姓归于吕姓之手!”双莲说着,再次抬头看向熙帝,“青国几年筹谋,出妖童,引瘟疫,造兽人,是一心要毁掉凤鸣两国,且志在天下,又怎么会允许熙国渔翁得利?青国定对熙国留有后招,而这后招便是熙帝撕毁盟约的由头,更是熙帝彻底覆灭青国阴谋的开端,为熙国百姓带来曙光!” “且熙帝先祖背叛誓言就是为青国先祖所诱惑,若不然,熙国何以重现人口之危,又何至于与凤国结下死仇,至今难解?”双莲一动不动的盯着熙帝的眼睛,见他似有动容,便扬声道:“凤鸣熙三国结盟,便可阻止青国的狼子野心,使天下重归四分天下的稳定局势,熙帝也能趁此与凤鸣两国缓和关系,重建邦交。” “如此,便是向熙国女子传递出一个信号,告诉她们熙国已为她们做出改变,她们将不再惶惶不可终日,她们将可在母国拥有立足之地。若非迫不得已,谁又愿意离开母国呢?倘若母国愿意为她们改变,愿意给她们数代以来的悲苦一个交代,便是凤鸣两国千好万好,她们也不会动心,更不会叛出母国。”双莲想起前世的一些事,颇为感叹的说道,却让熙帝感受到了她的真诚,面色不由得一缓。 走回床榻坐下,熙帝微微一笑,原本在打击人口贩卖组织一事中就动摇了的心思再度活泛起来,或许,他是该做出改变了。再看双莲时,熙帝心中再无杀意,伸手虚扶道:“起来说话吧,跪了这么久,也不怕一会走路不顺畅,耽误了时间。” “谢过熙帝!”双莲抱拳行礼道,缓缓站起身,趁着气氛良好,便把灼日小队正在攻占城池的事说了出来。如今青国兵力全开,一心要破了凤鸣两国国门,镇守边境的军队定不如往昔强悍,而这便是熙国大军颠覆青国阴谋的大好机会。 熙帝闭上眼,思索良久,终是下令派兵支援,而直到此时营帐外的人才知道帐内不知何时竟多了一个人,还是个凤兵。且这凤兵还说服了他们的陛下,派兵攻打青国,撕毁盟约,转而与凤鸣两国结盟,这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却不得不信。因为熙帝的圣意十分清楚的传到了他们耳里,更是好好的敲打了一番他们的失职,他们的确应该羞愧,竟无知无觉的让一个凤兵潜入军营,到了熙帝面前。 这还只是个说客,若是刺客,不单是他们人头不保,便是族中老弱也会遭殃。 “熙帝,小人此番多有冒犯,承熙帝宽容,这是解药,只需将它放入水源头,扶昏睡之人喝下一碗水,便可逐一唤醒城中的百姓。”双莲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瓶药,看似平平无奇,却让熙帝感受到了其中隐藏的威力,轻笑一声,接过了药瓶,低声道:“你就这么把解药给了朕,不怕朕反口退兵,继续攻打凤鸣两国吗?” “小人不怕。”双莲一笑,这一回却是发自内心,如春雨过后的映日红莲。 便是见过无数美色的熙帝都动了将双莲夺至身边珍藏的念头,但只是一瞬就消失了,见她如此轻松,不禁笑道:“你很相信朕,不知最是无常帝王家吗?” 双莲轻轻摇头,道:“小人相信的不是熙帝,而是身为一国帝王的骄傲。” 闻言,熙帝轻挑眉头,看着双莲,微不可闻的说道:“倒真是相见恨晚。” 熙帝说得很轻,但双莲却听清楚了,可她没有接话,只因熙帝不需她回话。 这一次被熙帝派去支援灼日小队打响抵抗青军第一战的却是双莲的熟人,敢勒。两人再次见面,眼里多了一些别的东西,似友非敌,更何况她们现在是友军。 “多谢!”敢勒打马经过双莲身边的时候,毫无预兆的说了这么一句,但双莲却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看着前方,嘴唇不动的说道:“无需谢我,都是女子。” 敢勒一愣,反应过来后深深的吸了口气,是啊,都是女子,自比旁人更懂。 “你当知道这非长久之计,谎言终有被揭穿的一天,你迟早都要面对真相暴露时的危机。”双莲想起前世敢勒的下场,对比熙帝刚才的态度,便提醒了一句。 “我晓得,只是还得等待一个时机。”敢勒握紧马缰绳,眼中似有些许挣扎。 援军已经启程,双莲书写的奏折和熙帝的国书正快马加鞭的送往凤国,此刻,青国边境处的一座小城却是战火大燃,只因这里竟被一队不足百人的凤兵攻占了。边境军队闻讯,派兵前来攻打,却被牢牢的牵制在了这一小型战场,别看他们人数多后备足,却愣是没能马上抢回这座小城的主控权,反而还让这些凤兵消耗了他们不少战力。意识到这样下去不行,青兵便在酝酿着一场猛烈的攻城战。 城墙上,刚停歇了一场战事的灼日小队正在抓紧时间休息。巫戈的双手满是鲜血,脸上的疲惫便是有夜色的遮掩,也于事无补,谁都能轻易看出她的憔悴。 长时间不间断的拉弓已耗尽了巫戈的体力,现在的她靠的完全是意志,只要最后一根弦断了,她说不得立刻会和她常挂在嘴边的“基督耶稣”见面。在她身侧站着的同样是一脸疲惫的杨曦,她的手也满是伤痕,若非强撑着一口气,只怕这会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了。杨曦和巫戈是除双莲外最强的弓箭手,一个胜在可以连发数箭而不喘息,一个胜在速度奇快防不胜防,一招联手,便是威力十足。 全靠她们俩的箭术支撑,灼日小队才能在防守战中占据优势,不然这会已是定下败局。妞丫握着长枪背靠着城墙大口大口的呼吸着,身上满是血迹,有青兵的也有她自己的,但她这一回可没有抱怨青兵的恶心了,而是一心想着杀敌杀敌。 李鳞盘腿坐在地上,整个就像是血海里捞出来的一般,不注意看还以为她已经死了,她的身侧躺着很多尸体,有青兵的,也有朝夕相伴的队友。心中不舍是自然,但战争便是如此,没有人可以一直活到最后,活到最后的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直到这一刻,李鳞才了解了李鲜当初不惜身死也要护住的骄傲到底是什么。 “姐姐,我一定不会输!”李鳞握紧了大刀,深吸一口气,看着夜空说道。 汉姑嘴里终于不再叼着草了,而是咬着一把刀,手上也分别握着一把刀,她方才便是凭着“三刀”杀破了攻城青兵的胆,迫使他们的将军下令退兵再做图谋。 一只手撑地一只手握着长枪的白瑶半眯着眼,却是抓紧时间打盹,她需要短暂的休息时间来恢复自己的状态,免得一会使不上劲,白白便宜了那些青国杂碎。 也火的眼罩不知什么时候掉了,她也不在意,坦荡荡的露出瞎了的眼睛,此刻正在擦拭刀刃,却发现怎么擦都擦不干净,过了一会干脆放弃。不自觉的摸了摸腰间的香囊,想起林飞的笑颜,也火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她一定不会放弃。 小狼站在也火的右后方,闭着眼看似休息实则全神戒备,谨防青兵的异动。 其他人或是伤重退下或是坚守一侧,无论是轻伤者还是重伤者,脸上都没有露出悔意,更没有怯色,有的只是坚定,因为她们相信她们的队长一定会成功。 已然身死的灼日小队队员被妥善的安置在城墙上的指挥室里,她们的身份铭牌都由队友收着,一块都没让青国杂碎抢去。死去的人没能看到希望,活着的人仍在等待希望,而双莲正带着熙国的援军连夜赶来,只希望自己能够再快一点。 黑夜即将逝去的那一刻,青兵发动了猛烈的攻城战,灼日小队也视死如归的坚守在城墙上,她们便是死也要拦住青兵夺城的脚步,决不让他们踏进这里半寸。 许是没想到这些凤兵竟能强悍至此,带领着这一路青兵的青国将军不由得多考虑几分,几经挣扎最终发出了求援的信号。收到信号后,青国边境的守军就开始了动作,调派兵力前往这一小型战场,会一会这些如跗骨之蛆的凤国士兵。 第一百五十六章烈火明志

当黎明到来的那一刻,城墙上的光景终于被青兵看清了,而这却更挫败了他们的士气。他们竟是被这样少的人,且全是女人逼得不得再进半寸,实在是愧对曾经经受过的苦训。统领这路青兵的将军紧锁着眉头,怪不得凤国可以强悍至今,连女人也能如此骁勇,更何况是男人,也不怪得凤国总是能在以往占尽上风。 但,今日便是凤国神话终结的时刻,这队凤兵便是一切的开端,而他将亲手开启这一转变。想着,青国将军连下数道命令,不到一会,青兵队列便发生了明显的变化。汉姑将青兵新摆出的阵型看在眼里,脸上终于露出一丝凝重之色,扬起声音向众人介绍了这阵型的可怕,却在众人决定豁出去的时候说了破解之法。 “你们敢不敢跟我疯一回?”汉姑说完破解之法后,又把自己的克敌计划说了出来,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眉眼一弯,露出一个灿烂之极的笑容。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她,不约而同的轻笑一声,走到这一步,她们不都早是一群疯子了吗? 就在青兵准备发动全面猛攻的时候,城墙上突然燃起了大火,不一会就烧得整面墙都被火焰笼罩了,而本该决一死战的凤兵却没了踪影。不等青兵反应过来,城中各处都燃起了大火,许是风势正好,许是凤兵狠毒,没一会这座小城就陷入了火海中。那些还在昏睡中的青国人一无所觉的被火焰笼罩,寸寸化为焦灰。 “凤狗尔敢!”被这急转直下的局势震惊到的青国将军回过神后,心火大燃,恨不得撕碎这些凤兵的心脏,但一时半会还真不知她们到了哪,只得强行忍住。 青兵无法接受苦战良久换来的却是一城百姓的惨死,士气大跌,再无战意。 而被青国将军惦记着要生啖其肉的灼日小队此刻却潜伏在城池后方的山林里,她们早在夺得这座城池的主控权时就于各处撒了火油,就是为了最后关头的玉石俱焚。但汉姑的疯狂计划让她们提前结束了一城百姓的性命,也在真正的计划开始前送给了青国一份大礼,也许这些百姓很无辜,但那又如何?她们是凤兵,又处在战时,任何仁慈任何不忍都是虚伪的矫情,所以,她们不会感到愧疚。 为防青兵发现异常,汉姑等人在他们摆阵待命的时候,悄悄将队友的尸体摆正,装作她们还在的样子,而后便一路潜出一路点火,很快就让这座城池成为了她们身前的一道火焰屏障。没能带走队友的尸体的确令人郁闷,但非常时期容不得一丝犹豫,与其留下队友的尸体任敌兵折辱,倒不如毁个干干净净,送她们的英灵进入轮回。摩挲着怀里的身份铭牌,幸存下来的人眼里都升起了一丝决然。 而那些伤重得只剩一口气无法行走的队友在交出了身份铭牌后无一例外的咬舌自尽,她们不悔,也无怨,走了这么久,她们已经深深地懂得了何为取舍。 若她们还能行走,还能杀敌,还可以握起武器,断不会如此轻易的放弃生命,放弃一直以来的坚持,但她们已经无力离开,更没有一丝反击能力。便不能再拖住汉姑等人的脚步,闹得一个全队皆亡的下场,白白的便宜了那些青国杂碎。 所以,她们甘愿赴死,甘愿让自己融化在烈火中,甘愿死在这异国的城墙上。 接过重伤者的身份铭牌,眼睁睁地看着她们咬舌自尽,便是早已无心的汉姑也不由得心底一酸,忆起了当年的情形。她第一次如此感谢双莲,感谢双莲接纳了她,让她得以融入这个队伍,感受到珍贵的战友情,重新拾起当兵的热情。 悲伤难舍,但终是要舍,队友已经牺牲自我不愿成为拖累,她们就不能辜负了这生死交付的信任,犹犹豫豫,浪费了大好时机,所以,她们头也不回的走了。 “青狗援军很快就会赶到,在那之前,我们可要好好地准备一番。”汉姑收回放在火城的视线,侧过头,对着妞丫等人说道。众人回以一笑,不约而同的握紧了手上的武器,这一战,不求荣耀,不求功成,但求不愧投身军营时的志向! 汉姑等人在山林里忙碌时,青国援军已经到达了目的地,看着火光冲天的城池,援军将士皆是一脸的怒色,听完己国将军的解释,更是怒火大燃。这些凤狗该死,她们最好已经跑了,不然落入他们的手中,定要她们尝一尝噬魂之痛。 这座小城的地势有些奇特,三面环山,且地形较高,只有东面是平原,地势较低。因山中猛兽过多,三面城墙都设了重重机关阵法,阻挡猛兽出山扰民。 靠着这一层关系,灼日小队的攻防战都是在东面城墙完成,且不用担心青兵会从其他城门攻入,光是潜伏在山林中的猛兽和重重机关就够这些青兵受了。 如今城池被烈火笼罩,久久没有停歇的迹象,灼日小队又冒着生命危险潜伏在遍地猛兽的山林中,青兵一时半会还真是没办法找到她们的行踪撕碎她们。 而灼日小队之所以不担心大火会蔓延到林中,却是多亏了三面城墙的机关阵法,本是抵挡猛兽的最强防线,现在却成了保护猛兽免于烈火侵袭的第一道防线。 潜伏到处都是猛兽的林中的确危险,但城池大火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浇灭的,兽类惧火是天性,倒是给了灼日小队喘息的机会。这会,妞丫却抱着树干流着口水的目送一头白毛豹潇洒离去,若是眼睛可以杀死猛兽,白毛豹这会都成了妞丫的猎物了,若不是怕引起林中猛兽的注意,妞丫才不会放过那么好的肉呢。 不单是妞丫,其他人也是一脸的不舍,打了这么久,肚子是真心饿了,虽然怀里有抢来的干粮,但青国行军干粮又没凤国的好吃,真是咬一口都想杀一个人。 大火彻底浇灭的那一刻,青兵终于看清了这座原先还算繁华的小城的最终下场,一个个竟有流泪的冲动,只因入目的景象实在是太惨,惨到他们从内心深处生出了一股恐惧感。这样的凤兵,他们真的能够与之一战吗,便是“类兽人”来了,他们又能多出多少胜算,更别提“类兽人”对于他们来说也是一大威胁。 “入林搜索,一定要找出这些凤狗的下落!”援军来后,指挥权便落入了品级更高的援军将军手里,他略一思索便下了这个命令,一城百姓的死亡,由不得他敷衍。如今士气大跌,若还放任这些凤兵逍遥,只怕会影响战场上的大好局势。 青兵十人为一队入林中搜寻凤兵下落时,妞丫等人也散落了开来,守株待兔。 “嗖——”破空声袭来,打前的青兵即便已经第一时间做出反应却还是慢了一步,叫利箭刺入了心口,死不瞑目的倒下。不等这一队青兵做出反应,又是几箭射出,瞬间带走了五个青兵的性命,还剩下的已是满脸恐惧,竟是这么的强? 干脆利落的夺走了剩下的青兵的性命,巫戈微微一笑,粗略包扎的双手再次被鲜血侵染,但她却像是感受不到一丝疼痛似的,运转轻功快速地离开了这里。 “老大,在你回来之前,我一定可以守住这里!”巫戈抬头看着天空,心道。 同样的事发生在林中各处,待青兵意识到不对狼狈撤出后,才发现入林的十支精锐队伍,竟然只剩了五人回来,而潜伏在山林的凤兵却毫无伤亡。这样的伤亡比例让援军将军愤怒不已,却无可奈何,对方明显更善于林中战,青兵不占优势,是断不能再贸然进入林中了。但就这么放走凤兵,援军将军又是不甘心的,想着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引燃山林大火,又在惊醒这么做的后果后打消了念头。 被逼无奈之下,援军将军只得下令清城,先把在烈火中惨死的百姓青兵的尸体埋了,再谈其他。因死亡人数实在是太多,青兵得先挖一个万人坑,再来堆叠尸体。而在青兵挖坑的时候,汉姑却发出了代表着集合的虫鸣声,在剩余人员到齐后,做下一步计划的安排。这一次,她们却是要想办法猎杀林中之王的幼崽,将它引到青兵的阵营,借猛兽之力给这些青兵一个惊喜,尽可能留下他们的性命。 想起汉姑外号的由来,妞丫等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但转念一想,她们能参与这样疯狂的计划,再现“风魔”传奇,成为其中一员,也是蛮令人兴奋的事。 “每个猛兽生活的地界都会诞生一个‘王’,不同种类不同强弱的兽类都要听从‘王’的吩咐,而对于‘王’来说,能够传承它王位的幼崽最是重要。幼崽的生死足以左右‘王’的理智,我们要做的便是活捉幼崽,将它诱入青兵阵营再杀掉。”汉姑说着,指了指地上的青兵尸体,“为防万一,在行动前,得先换上青兵的衣服,让他们身上的气息掩盖住我们真实的气息,以便更好地嫁祸青兵。” 第一百五十七章万兽咆哮

草丛颤动,一只如半个婴儿手掌大小的爪子露了出来,在地上抓了抓,似伸了个懒腰,下一刻,一只通体黑色的岩山豹幼崽走出了草丛,油亮的皮毛在阳光下透着一层光晕,十分漂亮。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它的身后跟着两只和它差不多大小的幼崽,一只是紫牙虎幼崽,另一只是额剑鹿幼崽,看样子,三只幼崽玩得很好,黏得就跟亲兄弟一般。岩山豹幼崽年纪最小,看起来不过成人巴掌大小,却是另外两只的老大。 只因岩山豹幼崽的爹是这一带的“王”,战力非凡,是经过一番腥风血雨登上的王位,别看它已经年岁不小,却直到现在还牢牢地掌控着林中的一切。林中猛兽不敢挑衅岩山豹的王者地位,只盼着它早点死去,便可杀了它的幼崽,再次争夺王位。也有聪明的猛兽向岩山豹献上自己的幼崽,作为王储的玩伴,护卫其长大,紫牙虎和额剑鹿是这些聪明兽中最会经营的兽,成功让自家儿子脱颖而出。 且紫牙虎献上的幼崽是雌性,颇受王储喜爱,在凤国,虎豹通婚并非奇事,如无意外发生,这只紫牙虎幼崽极有希望成为下一代王妃。而额剑鹿则已奠定“第一跟班”的位置,很受王储看重,去哪玩都要带着,紫牙虎也很信任额剑鹿。 现在,这三只幼崽正一边闹着一边往泣蛇窝走,泣蛇卵味道鲜美,营养极佳,是这些兽类最喜欢的食物。且泣蛇繁殖力强,攻击力弱,防御力低,普通幼崽也能将其击杀,狩猎泣蛇卵并非什么难事。这也是岩山豹放心让老来子出去狩猎的原因之一,再不济还有紫牙虎幼崽和额剑鹿幼崽顶上,怎么也不会让儿子吃亏。 正闹着,岩山豹幼崽忽然皱了皱鼻子,侧头看了一眼右面的树林,眼里露出一丝疑惑。紫牙虎幼崽一爪子搭在岩山豹幼崽的脖子上,顺着它的方向看了过去,却什么都没感觉到,倒是额剑鹿幼崽跑到了前方,鼻子皱皱,似乎闻到了什么。 三只幼崽凑到一起叽叽喳喳的说了一阵,还是没能抵抗住右面林子散出来的香气诱惑,决定先去瞧一瞧里面到底有什么,再去狩猎泣蛇卵。额剑鹿幼崽打前,岩山豹幼崽正中,紫牙虎幼崽最后,三只幼崽看着小,却已初具猛兽的身姿。 走进林中,香气越来越浓,便是嗅觉迟钝的紫牙虎幼崽也闻出来了,眼里满是精光,这到底是什么好吃的?岩山豹幼崽口水都快流出来了,不由得加快脚步,越过了额剑鹿幼崽,额剑鹿幼崽也被香气迷得忘记了本分,任由岩山豹幼崽越走越快。等到额剑鹿幼崽反应过来,只看得到岩山豹幼崽的尾巴了,便赶紧追上。 等三只幼崽再度集合,那发出令兽类荡漾的香气源头也出现在了它们面前。 却是一个敞开了口子的瓶子,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岩山豹幼崽想都没想的冲过去,伸出舌头一舔,瞬间舒服的眯了眼。见此,额剑鹿幼崽和紫牙虎幼崽也围了过去,依次舔着瓶口,一个舒服得直挠肚皮,一个干脆倒在地上打起了滚。 三只幼崽舒服得要死,却没发现自己的力气越来越小,直至趴在地上再也动弹不得才意识到危险,但没等它们发出求救的呼声,就眼一眯晕了过去。过了一会,右侧方的大树上爬下来一个人,赫然是穿着青国士兵服的汉姑,其他人也从潜伏地点走出来。看着躺在地上的三只幼崽,妞丫一个没忍住,抱起一只摸了起来,巫戈和李鳞也一人一个,难得有喘息时间,就请允许她们放松这么一刻吧! 汉姑将瓶子捡起来,盖上瓶盖,小心的收进怀里,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做出一个手势,就领着她们离开了这里。而等岩山豹意识到不对,领着一干小弟循着气味跑来这里的时候,哪还有它儿子的身影?王储失踪,林中大动,兽类嗅觉本就灵敏,汉姑等人又没有刻意隐瞒身上的气息,很快就被岩山豹寻到了方向。 知道计划差不多可以进行到下一步了,汉姑便抱过岩山豹幼崽和妞丫等人分开,以自身为饵,将岩山豹引到青兵阵营。汉姑本就擅长林中潜伏,此刻又是内力全开,不惜拼着内伤也要将兽群引入制定好的路线,一时半会还真难让岩山豹追上。岩山豹屡追不上,越发怒了,尤其是在它越来越清晰的嗅到儿子的气息时。 汉姑的意识已有些模糊,她是强悍,但再强悍也有限度,激烈的攻防战后,她身上内伤外伤加起来足以让她短寿二十年,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完整的休息时间,也不怪得会有脱力之兆。但无论如何,她都要将岩山豹幼崽弄到青兵阵营,兽王的愤怒便是“类兽人”也会为之惊惧,更何况是这些未经改造的青兵? 此时,援军将军正在指挥手下青兵清城,又加派人手守着山林出口,等着一会好好地和这些凤兵算账,却突然听见一声兽吼,抬起头一看,瞬间睁大了眼睛。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兽吼声,地面剧烈震动了起来,没等青兵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看到一个满身是伤的青兵跑了过来,连呼“兽王暴怒”。意识到不好,援军将军立刻下令摆阵,但却是为时已晚,一头背上足可以同时站十个人的岩山豹冲了出来,领着一干小弟,以狠绝之势撕裂了青兵尚未来得及摆正的阵型。 而一片混乱中,那个最开始报信的青兵却趁乱窜入了后方阵营,往粮草堆里扔了一个东西,趁着万兽咆哮,青兵慌忙应对的时候,混入了人群中。岩山豹一路碾压过来,不知撕碎了多少青兵的尸体,终于在粮草堆找到了它的儿子,但它儿子已经没有一丝气息。岩山豹一族孕子本就艰难,于子嗣一事十分看重,而这成为兽王的岩山豹几经努力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一朝丧子,怒火自是不必提。 “吼——”足以震破天际的兽吼过后,随着岩山豹出山的万兽全都停了下来,似在畏惧什么,又是一声兽吼响起,这些猛兽便像是吃了清神草一般越发狠戾的攻向青兵。岩山豹更是一爪一个的收割人命,有时候不需要爪子,光是被它撞上就能去了一条人命,更别提它尖利的牙齿了,几乎就没人能抵抗住这利牙的攻击。 岩山豹的尾巴卷着一只幼崽的尸体,那些跟随着它的猛兽见了,瞬间明白了王为何会如此震怒,无论是忠诚还是心思有异的兽类,在幼崽一事上都是半寸不容的,所以,青兵倒大霉了。而紫牙虎幼崽的父亲和额剑鹿的母亲都在焦急的寻找它们的下落,明知王储都死了,它们的孩子也不会有好下场,却还是想要找寻。 终于,紫牙虎在一辆装着物资的车上找到了紫牙虎幼崽的尸体,颤抖的伸出爪子碰了碰,确认女儿已经无力回天后,猛地抬头,发出一声长啸。尾巴一卷,紫牙虎带着女儿的尸体,在青兵阵营里大肆肆虐,颇有不死不休的架势。没一会,叼着幼崽尸体的额剑鹿也加入了紫牙虎的行列,额间的长剑状角物,让青兵吃尽了苦头。但青兵也不是豆腐做的人,在最初的慌乱过后,很快就做出了反击。 在青兵和万兽厮杀起来的时候,汉姑却和妞丫等人会合了,她们的计划便是狩猎兽王的幼崽后,嫁祸青兵,然后趁着混乱逃离。汉姑抱着岩山豹幼崽集中视线,妞丫和巫戈分别抱着紫牙虎幼崽额剑鹿幼崽混淆视线,趁乱放在青兵阵营里。 听着猛兽咆哮和青兵的惨叫声,汉姑忽的一笑,露出一个舒服至极的笑容,令妞丫等人不由得打了个冷颤,悄悄往后退了一步。不再耽搁时间,汉姑打前,领着灼日小队剩下的人逃离,相信有这万兽的帮助,足以替她们更好的完成任务。 “嗖——”破空声袭来,跑在后方的小狼侧身闪避的时候抽刀反手一斩,一根利箭就被斩成了两半。灼日小队立刻停下,摆阵以待,却是一路青兵精锐追了上来,汉姑挑眉轻笑,看来这援军将军的反应很快啊,竟能在一片混乱中找准目标。可惜,汉姑没有硬碰硬的打算,砸出两个烟雾弹,立刻带着队友潜入林中。 “追,一个都别让她们跑了!”带队的队长在白烟散去后,做了一个手势,手下的士兵便分成了四人一组的作战分队,分散开来追进了林子里。后方的士兵正在和愤怒的兽群作战,他们说什么也要把这队凤兵留下,剥皮拆骨,饮血挖肉! 而在青兵阵营大乱,汉姑等人在林中渐渐处于劣势之际,双莲和敢勒也终于踏入了这座小城的管辖范围,只差小半天时间就可以到达城下,支援汉姑等人。 就在这个时候,双莲忽然心头一震,似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不由得蹙眉。 “怎么?”敢勒察觉到双莲情绪不对,打马上前,看了她一眼,低声问道。 双莲摇摇头,看着前方,手不自觉的握紧马缰绳,小崽子们,一定撑住啊! 第一百五十八章 泪光晶莹

“嗖——”破空声袭来,巫戈反手射出一箭,击落了这直指她心口的利箭,下意识的摸向箭筒,却发现没有箭了,不由得苦笑一声,干脆弃了弓,拔出别在腰后的刀,悄悄向另一边的树干爬去。这个紧盯巫戈的青兵似乎也没了箭矢,停顿了片刻,才听见他的动静,却是往相反的方向走去。巫戈不由得蹙眉,猜想这人的行动,但不等她反应过来,一股难言的危机感瞬间让她的身体做出了反应。 险之又险的避过袭向后腰的飞刀,巫戈一个不稳直直的摔落地面,嘭的一声,意识竟有一瞬的混乱。一直缠着她的弓箭手和善使暗器的偷袭者出现在了她面前,脸上是终于得逞的笑容,似乎已经料定巫戈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再难逃出。 见此,巫戈艰难地坐起身,看着越走越近的两个人,扫了一眼他们手中的利刃,忽的一笑,扯开衣领,道:“技不如人,我无话可说,但死之前不知两位勇士可否满足我一个愿望?我至今未尝人事,不想死前都还只是个闺女,若两位不嫌弃,请尽情享用我的身体,让我可以以一个女人的身份投入轮回,忘尽前世。” 许是没听过这么露骨的要求,两个青兵有一瞬的晃神,反应过来后,都有些意动,巫戈相貌不俗,胸前隐隐露出的风光又十分迷人,的确有诱惑的资本。 “你倒是有趣。”弓箭手大步上前,伸出长剑挑开巫戈的衣领,往下一划,瞬间割裂她的衣服,露出里面的底衣。巫戈却没有被辱的尴尬,反而安静的躺下来,松了松腰带,对弓箭手飞了个媚眼,“战乱儿女,不求缘由,只求一息欢愉!” “把她的手绑起来。”弓箭手对偷袭者说了一句,偷袭者便舔了舔嘴唇,半跪在地解开巫戈的腰带,趁机摸了她的腹部一把,果然,习武的女人就是够劲。 就在这时,嗖嗖两声破空声响起,弓箭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倒在了地上,偷袭者更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失去了全部意识,他竟是被一支利箭钉在了地上。巫戈一脚踹开偷袭者,小心的把腿搬起,避过扎在地上的箭矢,一边整理着装一边对着左侧方的一棵大树比中指,轻声道:“杨曦,你一定是故意的!” “随你怎么说。”杨曦现出了身形,跳下大树,几个大步来到巫戈面前。 杨曦和巫戈在逃避青兵的追踪时决定暂时分开,巫戈以自身为饵吸引后方追兵的大部分注意力,杨曦解决完另一队青兵后,就过来支援巫戈。若杨曦晚了一点,巫戈说不定真会把清白毁了,当然,真到了那一刻,她死也会拉个垫背的。 林中各处都上演着猎杀反猎杀的戏码,灼日小队到了现在只能苦苦支撑了。 因为她们都已经到达了体力极限,随时有可能断掉最后一根弦,若非意志惊人,早就成了青兵刀下亡魂。像巫戈这样为了拖延时间不按牌理出牌的人并非少数,却没有哪个像她这般不要脸皮,要知道杨曦听到巫戈的言论后都羞红了脸。 杨曦扶着巫戈,两人合力在林间飞窜,却与一队青兵遇上,不得不停下应战。 身上的伤痕已经数不清了,视线也渐渐模糊,便是意识也彻底的混乱起来,巫戈只能凭着本能作战,强撑着精神,战至最后一刻。杨曦与巫戈背靠背,足以倾国的容颜在鲜血的渲染下越发的显得迷人,令这些青兵都不由得晃了神思。 “嘭——”巫戈终于支撑不住了,一刀劈开对手的暗器后,身体一软,半跪在地上。杨曦想要扶起巫戈,却被青兵缠住,只能用身体将巫戈牢牢地护住。 “你妹啊,真不甘心!”巫戈努力地握紧刀柄,用刀身撑着地面,帮助自己站起身,却再也没有力气提起刀,看着对手脸上的得意之色,忍不住骂了一句。 “巫戈——”似乎有人在叫她,巫戈下意识的侧头望过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这个声音好像是队长的,队长,队长来了?巫戈睁大眼睛,只看到一匹骏马奔驰而来,马上的红色身影宛若烈日一般耀眼,“队长,我终是守到了最后一刻!” 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巫戈心神一松,软软的倒在地上,便再也感觉不到了。 双莲蹬着马背一跃而起,不过两刀,就将纠缠住巫戈和杨曦的青兵尽数斩杀,这狠辣的一手,不单是安了杨曦的心,更震慑了身后的熙兵。敢勒看着双莲的背影,微微一笑,当即下令熙兵救援,遇到青兵当场俘虏,顽固抵抗者可立刻击杀。 在双莲和杨曦合力扶起巫戈准备去找其他人的时候,敢勒却带领着熙兵忙碌了起来。等他们来到青兵主阵营,准备来一场大战时,却都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若说人间地狱令人惊惧,那这眼前的画面却足以令人神魂俱惊再难复元。 万兽咆哮着攻入青兵阵营后,直到岩山豹的怒火发泄完毕,才渐渐退回山中。 原本用来挡住这些林中猛兽的机关阵法早在汉姑施计捕获兽王幼崽的时候,就让灼日小队中精通阵法的人破坏掉了,不然,它们也不能这么轻易的出山攻击。 万兽归林,地上只余断肢残骸,鲜血染红了大地,便是树根也被鲜血浇灌得透出了一丝红色。援军将军死不瞑目的脸,在众尸体中特别明显,眼中的不甘心,不难让人猜出他在濒死一刻的想法,但再多的想法,也改变不了他落败的事实。 双莲发出信号弹后,白瑶等人很快就朝她的方向聚拢,而那些纠缠她们的青兵,也被熙兵绞杀干净。青兵死的时候都不明白这是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一向是青国盟友的熙国会反水帮助凤国,而白瑶等人在短暂的不适应后也缓过劲了。 如双莲说的那样,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利益共存,关系才稳。 “队长,抱歉!”清点完人数,发现只剩下不到二十个人后,众人的心情皆是一沉,汉姑向前一步,竟是没有看着双莲的眼睛,第一次这么愧疚的面对一个人,说出自己的歉意。双莲按着汉姑的肩膀,什么都没说,却又什么都说了。 “妞丫,她也没能坚持住吗?”双莲深吸一口气,再次扫了一眼幸存的队员,没有小蛮牛的身影,忆起前世的事,不知自己该做什么反应。李鳞却突然一拍掌,向前一步道:“队长,妞丫可能还在林子里,她和我分开前正在准备一个陷阱。” 闻言,双莲眼睛一亮,妞丫的保命手段之一就是令人防不胜防的陷阱机关,便立刻要李鳞带路,其他人也想跟着去找妞丫,却被双莲命令留在这里,先让熙兵带来的大夫诊脉验伤。碍着双莲的命令,众人不得不留下,熙兵也自觉的分出一路精兵跟在双莲身后找人,有了青兵阵营的惨状,他们是再也不敢小瞧凤兵了。 来到李鳞和妞丫分开的地点,只见一地的鲜血断肢,全是青兵,但因妞丫身上穿着的也是青国士兵服,所以,还真是不能马上确定妞丫的生死。闭上眼,双莲深吸一口气,刺鼻的血腥味,唤醒了她的理智,妞丫没有死,一定没有死。 “妞丫……”双莲走进了尸堆中,小心的避过那些机关陷阱,一个个的扒开尸体寻找妞丫的身影。李鳞也跟在双莲后面,紧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早知再等一会就会等来双莲,她说什么也不会和妞丫分开,要是妞丫死了,啊呸呸呸! 在心里连呸了几声,李鳞吸吸鼻子,更用力地扒开尸堆,一发现不是妞丫的脸,便笑一下,看在熙兵的眼里莫名的觉得恐惧。见双莲和李鳞始终锲而不舍的扒着尸堆,便是一向与凤兵不对付还没适应盟友身份的熙兵也不由得动容了。 问清妞丫的长相特征后,熙兵一个个分开,帮着她们找这个名叫妞丫的凤兵。 但找了许久都没找到妞丫的身影,熙兵渐渐停下了动作,心知这个妞丫很可能已经死了,却没人点出。就在李鳞已经忍不住泪如雨下,双莲握紧拳头的时候,忽然听得一个熟悉的声音,“哎呀,俺的娘啊,可闷死俺了,哎,鳞小妹,你怎么回来了?啊,是老大,老大回来了,嘿嘿,老大,俺在这里,俺藏在这里呢!” 循声望去,一身是血的妞丫从一个树洞里钻了出来,正靠着树朝双莲挥手。 双莲猛地站起身,施展轻功张开手朝妞丫飞了过去,就在众人以为这是要来个生死相依的拥抱时,却见双莲一掌呼在妞丫脸上,怒道:“你没死也不知道吱一声,让老娘在这里扒尸体扒那么久,还差点出了丑,看我不打死你这个小崽子!” 妞丫捂着脸不敢抱怨,转身要跑,却被双莲从后面抓住,双手前伸用力地撕扯着她的脸,没一会就扯成了大饼状,耳边还响着双莲的骂声:“你还敢不敢了!” “呜……不敢了,不敢了,老大松手啊!”妞丫疼得哭了,却也开心的笑了。 本书来自http:///book/html/33/33352/index.html 第一百六十章素衣老者

人群混乱的结果便是灼日小队施展轻功狼狈逃离,拐过好几道弯才停下来。 “哈哈哈……”妞丫发现巫戈跑得掉了一只鞋子,一个没忍住喷笑出声,巫戈脸一红,扑上去就撕妞丫的脸,李鳞也去凑热闹,三人很快就闹成了一团。众人瞧着皆是会心一笑,因失去队友而失落的情绪终于回到正轨,迟早会恢复平静。 汉姑搭着双莲的肩膀,凑到她耳边,小声道:“不管你身上有多少秘密,我都不在意了,因为这一刻,我终于确定你值得我一生追随,为你献出我的忠心!” 双莲挑眉,没说话,只是悄悄握住了汉姑的手,手心的温热传递到了心里。 “啊哟,可撞死我老人家了。”气氛正好的时候,忽然被一道不合时宜的惊呼打破,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妞丫满脸无辜的站在路口,一个素衣老者歪躺在地上,似乎被撞得不轻。李鳞和巫戈一左一右的站在妞丫身边,一个脸上略带心虚,一个低着头看不出情绪,但光是李鳞的样子,就知道这个老人的确是被撞到了。 “愣着干什么,扶人起来!”白瑶说着就要上前扶起老人,却被妞丫拦住,只见妞丫一脸严肃的道:“俺听鳞小妹说了,熙国经常有老人装摔倒讹诈,有个本来要前往皇城赶考的人就是因为扶了一个老人,就被骗光了盘缠,分毫不剩!” “……”众人纷纷把视线落在李鳞身上,李鳞望天看地就是不看她们,见此,妞丫哪还不明白自己被李鳞糊弄了,赶紧上前扶老人,却发现自己竟然扶不动。 妞丫以为是自己力气没掌握好,深吸口气又要扶,还是没办法把老人扶起来。 “老大,俺扶不动。”妞丫无奈了,转过头向双莲求救,众人也把视线移到了老人身上,妞丫这家伙不会说谎,她说扶不动那就一定是扶不动,这老人身上有古怪。双莲只看了老人一眼就知道了他的身份,见他逗妞丫逗得开心便没有揭穿,上前,走到老人身边,抱拳行了一礼,“这位老丈,无心之失,还请放过。” 老人抬眼,看着双莲,眼中眸光一闪,轻声道:“说得轻巧,我一把老骨头了哪经得摔啊,这一个不小心就要去见阎王了,你一句道歉不说,就想揭过去?” 双莲微微一笑,道:“可老丈要的不是道歉,所求为何,老丈何不说清楚?” “哼!”听双莲这么说,老人便知道自己的举止引来怀疑了,不由得哼了一声,麻溜的站起身,拍拍屁股的灰尘,头也不回的走了。妞丫愣愣的看着自己空着的手,又看看老人的背影,半晌,呼出口气,摸了摸腰间的钱袋,“还好没事。” 钱袋子没事,妞丫就找李鳞算账了,居然敢骗她,害她成了欺负老人的恶人。 看她不扯大李鳞的脸!想着,妞丫就左手右手一起上,撕扯着李鳞的脸。 巫戈缩到角落里,看着妞丫欺负李鳞,思绪却飘到了某个早已回不去的国度,那个地方可多得是老人装摔讹诈呢,引来一波又一波的道德争议。还是古代的人淳朴,那个老人躺地上不起来也不过是做样逗弄一下妞丫罢了,真是老小孩。 双莲看着老人消失的方向,心知还会再次见面,只是不知道是快还是慢了。 一巴掌呼在妞丫后脑勺上,制止她和李鳞的打闹后,双莲带着灼日小队又去逛了几条街,一路吃吃喝喝,玩得很是开心。最后,灼日小队进入了花柳街,在老鸨热情的招待下,走进后院的楚风馆,在一干容貌清秀的男子的伺候下喝起了酒。有人拘谨,有人放松,有人纯喝酒,有人意图用这样的方式发泄心中的杂绪。 “你在干什么?”双莲正喝着酒,躺在她怀里的男子突然伸手拦住她,抢过酒杯,放在自己的心口,笑着回道:“奴奴的心正等着客官垂怜,何不低头一饮?” 双莲一笑,忽的抱起男子,在他娇羞的藏起脸的时候,大步走出包厢,往楼上的厢房走。见双莲这么直接,汉姑也不装了,拉着一个瞧着顺眼的男子走出了包厢。接着,除了被也火死死盯着的妞丫外,其他人都拉着一个小倌离开包厢,去寻厢房放松了。最后,只剩也火和妞丫两人,妞丫干脆啥也不想,只埋头吃饭。 也火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酒,她承诺过今生只林飞一人,那就一定会信守承诺。 其他人也未必会真的做点什么,不过是需要一个怀抱寻得短暂安宁罢了。 汉姑混到这岁数,男女一事最是放得开,今朝有酒今朝醉,战场儿女,何必顾虑那么多。李鳞却和她选的男子大眼瞪小眼的相对而坐,许是见李鳞拘谨,男子也没有强求,而是取下腰间挂着的笛子给她吹起了可以舒神宁思的乐曲。李鳞听着听着竟然睡着了,让男子哭笑不得,又有些许心动,这样的女子他可否抓住? 其他人或是如汉姑一般珍惜时光及时行乐,或是像李鳞这样只坐不做,或是抱着人睡觉,就是睡觉,别的事半步不动。倒是让招待她们的男子感受到了些许轻松,便是男尊最为严重的熙国,也会有像他们这样的男子。平时眷顾他们的多是一些有特殊癖好的人,只精神交流的客人不是没有,却很少,难得遇到这样的女子,他们也就贪恋这片刻的宁静,不魅惑,不耍手段,安安静静的陪伴在侧。 当然,也有动了心思想要抓住一根救命稻草的人,只看他的手段如何了。 “客官在等待什么呢?”穿着墨色长袍的男子站在窗边,侧头看着双莲,示意她过来,见她不动,便露出一丝委屈的神色,后像是明白了什么,解开腰带,含羞带怯的脱掉外袍,露出光滑的肌肤。双莲却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在她眼里,这人貌美不如燕语,纯净不如念蔺,知趣不如青离,实在是没有吸引她的地方。 但作为一个暖床的奴,却是足够了,不单是妞丫她们需要调节情绪,她也需要。想着,双莲走了过去,一把将男子抓住,直接往床上走,翻身将人压在身下,便开始了单方面的掠夺。男子几次想占据主动,却都被双莲牢牢的压制,到最后也只能闭上眼承受了。反正他之前的客人也是喜欢压他的多,再多一个也无妨。 缠绵过后,双莲毫不留恋的起身,走到屏风后的浴桶,快速的洗了个澡,穿上衣服,留了一些银子就准备走人,却被男子从后面抱住,“客官可否带奴奴走?” “你能为我做什么?”双莲转过身,看着男子眼中的哀求,轻笑一声,道。 “所有你希望我做的事,我都会努力做到。”男子说着半跪在地,捧起双莲的手,放在嘴唇轻轻摩挲。双莲看着男子,微微一笑,弯下腰,一根手指抬起他的下巴,道:“你选错了人,我不是可以救你出苦海的人,所以,我不会带你走!” 话落,双莲不再理会男子,转过身就走,并未为这一夕风流动了哪怕半分情。 男子呆呆的看着双莲离开,直至再也看不见她的背影,忽的一笑,苦涩道:“早知会这样,她也不过是我想要抓住的救命稻草中的一员,不值得伤感,却还是有点不甘心,若能留住这样的女人的脚步,随她一起回到凤国,该有多好!” 灼日小队离开后,老鸨数着银子嘴巴就没有合上来过,这么大方知礼的客人要是能天天来就好了,正美美的想着,却忽然被一阵混乱的喊声弄黑了脸。老鸨把银子往木匣里一装,刚想叉腰去看哪个狗蛋这么肥,就在看清来者服饰时换上了谄媚的笑脸。得知这人要找刚伺候过双莲的小倌,老鸨心底不由得生出了几分疑惑,但她这样的人最是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就没有多嘴,去把人叫了来。 “价钱。”来者打量了一眼刚伺候双莲没多久的小倌,看了老鸨一眼,道。 “啊?”老鸨一时没反应过来,见来者似有不耐,便道:“一次三两银子,入府伺候价钱翻倍,要玩花样,视具体情况而言增加价钱,不知客官是要……” “赎身价。”来者打断了老鸨的话,许是为了震慑,将手中的刀拍在了桌上。 老鸨不由得吞吞口水,看了男子一眼,心底快速盘算了一番,伸出五根手指报了个价钱。来者随手扔出一个钱袋子,老鸨眉开眼笑的数清楚后,就去取了男子的卖身契。直到坐上来者准备的马车,男子还是没反应过来,他这是自由了? “一会到了府上懂点眼色,老爷要你说什么你就说什么,不可有一丝隐瞒,也不可多说一句废话惹老爷不高兴。只要你能让老爷满意,老爷定会给你安排个前程,让你甩脱卑微的出身。”车帘外传来一道低沉的声音,拉回了男子的思绪,虽不知这些人要他做什么,却明白保命之道,便点点头表示自己会记住这话。 等入了府,见过来者口中的老爷,男子不由得心中一惊,怎会是这样的人物? 第一百六十一章画作定约

时间很快过去,凤国使团即将到达熙国边境,鸣国使团还在路上,而灼日小队也休息调整得差不多了,闲不下来的她们便在宽阔的院子里恢复了基础训练。hp://772e6f742e6f%6 这天,双莲正在纠正妞丫耍枪的动作,忽然听见下人通传,说是有人下帖。 接过帖子,双莲一看便知这是出自那名老者的手笔,看完内容,略一思索,就去换了一身衣服,带着李鳞出门买见面礼了。李鳞毕竟是皇族,眼见水准不低,在某些事上也能提出恰当的看法,带她去买礼物最合适不过。妞丫哀怨无比的看着李鳞挽着双莲的胳膊离开,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恢复了正常,让准备了话语打算安慰她的巫戈胸口一堵,装作只是凑巧路过她面前的样子,去找杨曦切磋。 双莲不是爱逛街的性子,李鳞也不喜欢瞎逛,除非是为了探寻美食,两人目标明确,直奔街头最大的玉石店。见是灼日小队,玉石店的大掌柜亲自出来迎接,将她们带到了后边的厢房,待问清楚是要送给一位老人的后,大掌柜便取了一柄玉如意出来,说这是镇店之宝,“万事如意子孙繁盛”,送给老者最合适不过。 “这个不合适,换一个。”李鳞眼尖,一眼就认出这柄玉如意不是凡品,刚想答应,就听双莲否决了,不由得挑眉,却没有说话。大掌柜只得收回玉如意,想了想,似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转过身就走,没一会就取了一卷画轴过来。 李鳞扫了一眼,见画轴外表破旧,纸质泛黄,以为大掌柜是嫌她们没挑最珍贵的玉如意,便拿什么次等货来敷衍她们,不由得撇撇嘴。双莲却蹙起眉头,直觉告诉她大掌柜拿来的必非凡品,但近五十年来四国鲜有大师诞生,若是寻常画作,或画师分量不够,怕是难以入老者的眼,罢了,这里寻不到,还有别处。 但当大掌柜将画轴摊开,露出里面的内容时,双莲却是睁大了眼睛,似不敢相信一般,站起身,上前仔细看了一眼,在看到那独一无二的印记时,忍不住叹了一声。李鳞也靠了上来,顺着双莲的视线,看清楚印记后,嘴巴瞬间张大成了四方形,半晌,颤抖的伸出手指,声音略微发颤,道:“竟是萧廉大师的画作?” “客官果然识货,这的确是萧廉大师的画作,且是他扬名天下时醉酒而成的佳作。”大掌柜很满意双莲和李鳞的失态,他要么不出手,一出手绝对能让客人满意,跟价值连城的玉如意相比,还是大家的画作更能得老人的青睐。用这个来送礼,最合适不过,且也是比较温和的手法,不会让主人家感到太强的目的性。 双莲深吸一口气,看着大掌柜,却是出声质疑这般绝作为何会出现在此。 大掌柜收起画轴,招待双莲和李鳞坐下,自己也坐了下来,抿了一口茶,给她们说了一个故事。原来这家玉石店的主人祖上是萧廉的书童,蒙萧廉大恩,得以赎身自由,恢复良民身份,但这书童却不愿离开萧廉归家,便终身伺候在侧。 无论萧廉顺意还是落魄,这个书童都没有离开,更为了照顾后半生凄凉的萧廉,投身商场,以换取萧廉生活的物资。萧廉临终前感念书童忠义,便把名下画作赠与他,告诉他,若想保子孙传承,最好现在就隐姓埋名,不可漏财不可贪富。 书童谨遵萧廉之意,安排好他的身后事后,立刻带着妻儿老小背井离乡,几经辗转就到了这座小城扎根生活。而大掌柜之所以拿出萧廉的画作,更把这一层渊源说出来,是受了他们大小姐的委托,要以这画作,来和双莲达成一个交易。 “你们大小姐要和我做什么交易?”双莲挑眉,实在是想不出自己有什么可图的,且看这意思,怎么像是这位大小姐早就盯上了她呢?大掌柜一笑,起身让出了位置,他走后不久,一名穿着雨后荷花襦裙的少女就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跟着一个只比她小了一些的湖绿色襦裙少女,赫然是那天向双莲自荐枕席的人。 只一眼,双莲就明白了过来,这可真是桃花难挡,怪不得宅院周围总有一些人蹲守,原以为是老者派来的人,没想到却是这少女干的。李鳞也认出了湖绿色襦裙少女,左看看右看看,嘴角微翘,差一点就笑出声来,好在她及时忍住了。 “萧廉大师的画作,我可免费赠与,只想和小队长做个交易。”玉石店大小姐应是个爽利的性子,客套几句后就开门见山的说了自己的目的。听她这么说,湖绿色襦裙的少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含羞带怯的看了双莲一眼,似在期待什么。 大小姐见不得妹妹这没出息的样,一个眼神过去就让她低了头,再看向似有无奈的双莲,道:“我妹妹一心倾慕小队长,甘愿自荐枕席,但小队长无意女子之乐,我自然不会强人所难。但少女心动,再难控制,若小队长愿意留舍妹在身边伺候,圆这小丫头一个梦,我可保证,‘轩石店’上下都可成为小队长之友。” “若我拒绝呢?”双莲挑眉,看着这位大小姐,倒是熙国难得一见的强势女子,看来她一定很得父辈宠爱,要不就是自身实力够强,足以让自己站稳脚步。 大小姐一笑,道:“便是拒绝也无妨,我们这是在商量,不是一方强迫另一方,更何况我和妹妹本无恶意,自然不会越过小队长做小队长的主。既然小队长不愿留舍妹在身边,那这画作就要按实际价值来交易了,不知小队长意下如何?” 双莲忍不住多看了这位大小姐一眼,见她眼神真诚毫无怒色,不由得想起前世的一些事,轩石店屹立不倒的奇迹,再看二小姐咬着唇略显失落的表情,忽的一笑,轻声道:“良缘难结,既然两位诚心与我交友,我又怎会不识好歹呢?” “只二小姐是到我府上做客,乃我的朋友,这伺候不伺候的话就不要再提了,大小姐你看怎么样?”双莲扫了一眼二小姐瞬间飞扬起来的笑脸,又把视线落到了大小姐身上,大小姐点点头,道:“如此便好,舍妹便多蒙小队长照顾了,当然,舍妹一切所需自有我打点,无需小队长费神,这幅画作便是你我友谊的开端!” 说着,大小姐站起身将画轴递给了双莲,双莲也解下腰间的玉佩递给二小姐,作为友谊初定的象征。二小姐接过玉佩,笑得眼睛都不见了,和自荐枕席时的样子真是判若两人。大小姐忍不住捏了一把二小姐的脸,就招呼双莲和李鳞到后院的花园品茶了,二小姐赶紧将玉佩戴好,跟在双莲身后,活像个小媳妇似的。 经过进一步交流,双莲才懂大小姐可做二小姐主的缘由,原来她们的父母早在大小姐可以接手家中生意的时候就留书出走了,说是要在老得动不了前游遍大好河山。每逢节日,这对不负责的父母才会托人捎带东西回来,或是信鸽传书,告诉她们一切安好。两姐妹的终身大事,这对父母也不强行安排,只让她们选喜欢的人,自己看着满意了,书信一封告知他们便可,只一点,不可未婚先孕。 对此,双莲只觉得到哪都不缺妙人,便是熙国这样的地方,也会有尊重女儿意愿的父母。不愧是祖上曾跟过萧廉大师的人啊,性子就是比常人多了分洒脱。 说起萧廉大师本人,倒也是个传奇人物,他本是青国百年前的一位以画竹出名的画师,生于微末,却天生有才,聪慧无双,获得一位隐士大家的青睐,悉心教导。十二岁时,恩师逝世,萧廉也被父亲后娶的妻子陷害,不得不远走他乡。 为求生存,萧廉不得不以贩卖画作为生,因他画笔灵巧,画作灵气十足,被当时的青国丞相相中,招为门客,悉心培养。而后,萧廉渐渐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风格,尤善画竹,于四国文斗中脱颖而出,被称为竹之君子,无人可取代其位。 原本,萧廉凭着出神入化的画技和淡然俗世的性情甚得当时的青帝欢心,备受荣宠,本该从此青云直上,却因拒绝了青帝的赐婚,一心恋着自小就跟在他身边的孤女,为此不惜对抗皇权,彻底的开罪青帝。若非萧廉当时是青国清流的代表,地位不凡,怕是早已人头落地,但遭到帝王厌弃的他,便是活着也生不如死。 即便如此,萧廉也没有在意,因为在他的心中只有画作和心慕之人,但当他执意要娶为妻子的青梅竹马遭逢意外,惨死马下后,他整个人便彻底的颓废了。 青国他是呆不下去了,便远走他国,几经辗转,在凤国定居,却没人可以找到他的行踪。一代大师落得这个下场,实在是让人惋惜,好在还有忠仆陪伴,死前还将一生所作交托于忠仆,不至于让自己白走这世上一遭。只是不知萧廉为何要让书童离开凤国,更不许书童大肆发展,但无论是什么,都是过去的缘由了。 第一百六十二章兵帅相见

不花一文就带回了萧廉大师的画作和一个娇滴滴的“小媳妇”,妞丫等人对双莲的本事真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尤其是在知道“小媳妇”的身份后。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轩石店在这小城里可算是头一家了,比不得大城市,却也不差了,双莲真是捡了大便宜。 二小姐却觉得是自己占了便宜,虽然没能如愿成为双莲的人,但能以朋友的身份跟在她身边,她也感到开心,可以一步步来嘛。双莲有些不耐二小姐的黏人,但二小姐性情活泼洒脱,样貌清秀,也不会让人生恶,便由着二小姐去了。 灼日小队一开始都戒备着这二小姐,怕她是熙国安排的细作,但双莲能把人带回来就不会一点准备都没有,便慢慢放缓了精神。又见二小姐年纪小活泼可爱,总是眉眼弯弯的笑着,就不免生出了逗弄之心,李鳞闹得最起劲,终于来个比她小的了,看她怎么过一把姐姐的瘾。众人闹得正欢,双莲却到了赴宴的时候,换上一套青色长袍,以一根玉簪挽发,便是脸上的刀疤都因这装扮减少了几分戾气。 因帖子写明了只邀请双莲一人,她就带着萧廉大师的画作孤身前往目的地了。来到大门前,守门的小厮一见双莲就迎了上来,恭敬的将她请到了内院。 后花园中,一位老人正坐在凉亭中与自己对弈,便是那日躺在地上逗妞丫的老者了。小厮将双莲带到凉亭后就离开了,双莲静静地站着,等着老人对弈结束。 好在老人已到了最后时刻,一子定胜负,笑着摸摸胡子,抬眼,才发现双莲已经到了,便向她招招手,示意她坐下。双莲将礼物递上,抱拳行了一礼,就端坐在石凳上。老人打开画轴一看,脸上露出了一丝喜色,看来是很喜欢这份礼物。 “小儿有心了,老夫很喜欢。”老人将礼物收起,摸着胡子,示意双莲喝茶。 “大元帅喜欢便好。”双莲抿下一口茶,笑着道,却让老人眯起了眼睛,把画轴放到一边,摸着胡子道:“你早就认出老夫的身份了,呵,不愧是灼日小队的队长啊!算起来,你阵前骂得熙国小将吐血,已是几年前的事,没想到一眨眼你就成长到了这个份上,也不怪得凤帝对你宠爱有加,一心要护住你这小娃了。” 双莲但笑不语,等着暂时在这里休养调息的熙国大元帅把话说完,果然,停顿了一会,大元帅面色忽的一冷,肯定的说道:“我儿子是死在你的阴谋算计下。” “大元帅想杀我?”双莲放下茶杯,抬眼看着大元帅的眼睛,微微一笑,道。 “想,但不是现在。”大元帅倒是坦荡,可眼底没有一丝杀气,让人感觉不到他的真诚,但双莲却隐隐感到了压力,不愧是久征沙场的老将,气势就是不凡。 深吸一口气,双莲运转了一丝内力抵抗住大元帅散发出来的压迫感,故作疑惑的说道:“为何?以大元帅的身份地位,想要我的命并非难事,即便现在是凤鸣熙三国建交的关键时期,为了大局,凤国也不会在意一个小小士兵的性命。” 大元帅微微一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道:“我儿上了战场便只是一个兵将,兵将为国生死,乃是正道!我是他父亲,但更是熙国的大元帅,他死在战场上,得到了一个兵将的最终归宿,且是他技不如人,强者为尊,是世间之道。” “而你也只是一个兵,兵者,为国捐躯,奋死杀敌,死生不悔,你可死在战场上,更可在沙场上死无全尸,却不能死在这里,死在两国的和平时期。国事多变,今日凤鸣熙三国建交,他日说不得就会撕毁盟约开战,到了那个时候,老夫再遇你便不会手下留情。”说着,大元帅仔细打量了双莲一番,她还如此年轻,而他已经老去,便是设想中的那一天到来,还不知道是谁占据上风,谁落于下风。 双莲轻笑一声,点点头,道:“若真有那一天,我自会全力以赴,不叫大元帅失望。只是,大元帅应该与我一样,内心里并不希望那一天的到来,不是吗?” “你这小儿心思倒是挺巧。”大元帅挑眉,看了双莲一眼,示意她和他来一盘。双莲没有推拒,执白子,与大元帅在棋盘上厮杀了起来,这一对弈才知道大元帅的厉害。大元帅也为双莲缜密的心思惊讶,现在她就已经具备了为帅的资格,将来可到达的高度定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败在这样的人手上,他儿子输得不冤。 几经厮杀,双莲和大元帅打成了平手,时间也不早了,正欲告辞,却见大元帅眉头一挑,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朝外唤了一声,立刻有仆人现身。这一手不由得让双莲多看了几眼,不过是伺候人下的仆人也有这般深厚的功夫底子,这大元帅果然不凡,可惜那个早早死去的熙国小将没能学到半分,倒是虎父犬子。 “奴奴拜见大元帅,见过小队长。”仆人听从大元帅的命令退下后不久,就领了一个人回来,却是伺候过双莲又被人赎走的小倌,他现在可是大不同了,穿着华服,若言行举止再注意些,说他是大家公子也有人信。看见此人,双莲心中升起了不祥的预感,再看大元帅的表情,顿时证实了心中猜测,嘴角不由得一抽。 双莲离开后,大元帅摸着胡子,似在偷笑,愉悦的心情很大程度的影响了府中上下。相比大元帅的好心情,双莲却有些郁闷,她这一回又是空手出带人回。 也不知道这些人为什么这么喜欢送人给她,偏提出的条件都是双方互惠互利的双赢,让她无法推拒。罢了,不过是个暖床奴,回去交给燕语解决就可以了。 大元帅送给双莲的人名叫颜归,一心盼着逃出楚风馆,好不容易获得这个机会,自然会抓紧,且他将跟随的人是这次大战的大英雄,如何能不让他高兴? “主子,热水已经备好,奴奴替您解衣吧?”颜归很清楚自己的身份,也懂双莲不看重他,有心抓紧她,却知不可急躁,便放缓了脚步,谨守住为奴的本分。 双莲张开手,接受了颜归的伺候,他这般知趣,也省了她的工夫,反正也不缺他这一碗饭吃。颜归替双莲解掉衣裳后,就自觉的给她搓起了后背,上次匆匆一拥,未能看仔细双莲的身体,如今可以瞧个清楚了,却深深地震撼了他。 颜归没想到双莲身上竟有这么多伤疤,每一道都足以说明当时的凶险,她是以怎样的意志撑过来的呢?想着,颜归忽然鼻一酸,忍不住掉下泪来,让双莲察觉到,不由一笑,伸手一拉,就将他拉到了怀中,吻住了他的唇。颜归热情的回应着,她对他还有需要,便是他的机会,而他一定会珍惜,尽心尽力的服侍她。 缠绵过后,双莲抱着颜归睡下了,烛火摇晃,映在双莲的脸上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金光。若颜归此刻睁开眼睛,定会以为自己产生了错觉,可惜他睡得很香。 早上,颜归亲自到厨房给双莲准备了一碗炖品,让窜来厨房找吃的妞丫看了一阵羡慕,要是也先也会下厨就好了,但想到也先差点把厨房烧了的那次,就不由得抖了抖身体,算了,厨房的事还是她来吧。颜归端着炖品伺候双莲吃下,在她离去前,大着胆子吻了吻她,然后捂着脸卷到了被子里,双莲只看了他一眼,就走了。在双莲走后,颜归从被子里探出半个头,脸上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笑。 轩石店,大小姐正在打算盘,大掌柜垂手立在她面前,安静得就像个学生。 终于,大小姐停下了动作,抬眼看着大掌柜,道:“羌叔可是有话要说?” “大小姐,容羌叔说句心里话,这灼日小队的队长的确是前途无量,但到底根基不稳,就这么把二小姐送到她身边,是否有些草率了?”大掌柜抱拳行了一礼,低垂着眼眸,不看大小姐的脸,声音却很清晰的传了出来。大小姐起身,走到大掌柜面前,示意他跟着她坐下,待坐定,却笑着道:“羌叔这是舍不得小念?” 大掌柜并未否认,他至今无妻无子,早把两位小姐当做了自己的孩子。尤其是二小姐黄念忆,自小就爱黏着他,老是要他抱抱,可人得不行,就这么跟着别人远走他国,还真是不舍得,且双莲是否值得信任还是一个问题,他的确不放心。 大小姐抿下一口茶,打量着羌叔的表情,道:“羌叔,小念跟着这位小队长定会前路光明,而我轩石店也会借着这股东风,一改往昔憋屈,且等着看好了。” 大掌柜不解大小姐的自信是从何而来,但他一直都知道大小姐不会说大话,她既然这么说了,必定是经过了一定的考量,他不必再纠缠,省得遭来厌烦。 送走大掌柜,大小姐黄芷忆站在书桌前,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忽的一笑,“小念,此一去,会发生什么,姐姐也不知道,但只要你能挺住,定能得无上荣光!” 第一百六十三章大势终定

凤国使团到达后,灼日小队便跟着一起行动了,颜归和黄念忆留在敢勒安排的宅院里,等双莲完成任务,就带他们走。黄念忆看颜归不顺眼,却没有阴谋陷害,只是弄些无伤大雅的恶作剧作弄他,让他好气又好笑。颜归知自己出身低微,又不得双莲喜欢,便谨言慎行,进退有度,黄念忆的行为在他眼里就像是一个小妹妹在胡闹,并未在意。如此,黄念忆也觉得自己过分了,便没有再捉弄颜归。 两人碍着身份,没有过多接触,但关系到底比一开始融洽,倒是好事一桩。 凤鸣熙三国结盟是板上钉钉的事,毕竟青国都已经在三国合力夹攻之下落败了,但重建邦交哪是那么简单的事,自然得条条款款弄清楚。这些自有使团的人操心,灼日小队只需履行护卫的责任便可,许是因为这次立了大功,便是使团中一些品级较高的人都不敢真的把灼日小队当成护卫,言行举止都透着一丝恭敬。 熙帝对凤国使团的到来是非常高兴的,也拿出了足够的诚意,负责招待凤国使团的都是他的心腹近臣,品级均在二品以上。晚宴设在宫中,主宾融洽,根本看不出前几年势成水火的架势。而这便是国家关系,前一刻恨不得覆灭对方,后一刻便可把酒言欢言笑晏晏,一切都是为着国家利益,利益共存,则关系稳定。 双莲按着刀柄站在角落里,听着这些文臣武将打机锋,颇觉无趣,却忽然听见熙帝唤她,忙走出来,半跪在地,等着熙帝后面的话。熙帝却是提议给双莲赐婚,要和凤国结姻缘之好,双莲想起念蔺,不得不婉拒熙帝美意。熙帝也就是这么一提,见双莲不愿便没有勉强,在她退下后,唤来舞姬,将气氛弄得更热闹。 凤熙两国都摆出了诚意,这建交任务便相对顺利的完成了,随后鸣国使团到来,三国又经过一番扯皮,便结下了三国盟约,算是三方都满意的结局。凤国使团和鸣国使团各自带着熙帝的结盟书归国,天下大势,至此发生了改变。青国面临亡国之危,青帝为此一夜白头,悔恨自己的急功近利,更恨熙国的背信弃义。 但若非熙国先下手为强,凤鸣两国国破后,便是熙国了,这也不过是胜者为王败者寇罢了。三国在对待青国的问题上却有些微妙,迟迟没有达成共识,只派兵压境,给青国上下造成了巨大压力。随着凤国使团归国的双莲却在此时接到了肃元帝的圣旨,换上华服后,随着前来宣旨的内侍入宫,见到了满脸笑意的帝王。 肃元帝要双莲谈一谈青国的问题,不可敷衍,不可推诿,不可空话连天,更不许学文武百官那样支支吾吾半天都给不出个痛快话,直接将双莲的路堵死了。 “陛下……”双莲面色微苦,这让她怎么答话,肃元帝分明就是为难不了朝中重臣,就来为难她这个小兵。见双莲苦脸,肃元帝顺气了,任双莲潜力再强,才华再好,到了他面前,还是会被他弄成苦脸,而这就是君臣之分,上下之别。 双莲深吸一口气,提议放青国一条生路,毕竟一国灭,天下变,四分天下局势稳定,一统天下时机未到,三分天下盟约尘烟,乃是天下乱象之兆。肃元帝不由得挑眉,看着侃侃而谈的双莲,终于相信她的确是凭着个人之力赢得熙帝的承诺。对天下大势如此通透的她,又怎么会没有办法说服熙帝,使三国结成联盟? “小娃娃,朕果然没看错你!”肃元帝心情畅快,兴致一来,拉着双莲就去喝酒了。这一夜,双莲又宿在了宫里,皇后也被肃元帝折腾得第二天起不来床。 待肃元帝神清气爽的去上早朝,双莲也离开了皇宫,回到府里小憩片刻。 肃元帝书信一封,着人递给熙帝,又用密道给鸣帝递了一封密信,将“存青国”的利弊分析清楚,重点是指出了当下四分天下的长久性。“存青国”更符合熙帝目前的利益,略一思索,熙帝便同意了肃元帝的提议。鸣帝也认可肃元帝的分析,她这个老友在大事上一向精明,断不会是为了可怜青国,才作此决定。 青国亡国之危就这么消弭于无形,吕姓皇朝得以存活,但青国须得向三国递交投降文书,更得割让三十座城池,粮钱无数,年年上贡朝拜。一夕之间,青国就从大国沦为了属国一般的存在,直叫人叹一声世事难料,是“贪”字害了国运。 吕彪气得又吐了一口血,越发的记住了双莲,势要让她付出代价,便趁着青国递交投降文书的时候,向双莲求婚,愿以此作为结两国之好的开端。双莲却以自己只娶夫不嫁人作为反击,直言吕彪若是肯嫁,她定然敢娶,只不过正夫之位已有人选,得委屈吕彪做个侧夫了。但吕彪可以不服子泉水,无需为她诞下子嗣,生子一事自有正夫和另一位侧夫负责,吕彪只需做好侧夫的本分,用心伺候便可。 如此猖狂的提议,吕彪自然不可能答应,这事便不了了之,也被四国当做笑话揭了过去。至此,天下大势稳定,依然是四分天下,青国作为三国平衡势力的存在得以苟延残喘,但它绝不会甘心一直如此,未来还说不准会发生什么事。 风光归国后,灼日小队幸存的人都获得了帝王的嘉奖,大量的赏赐砸下来,直让人羡慕她们的无上荣宠。便是立功最小的灼日小队队员也获得了万两黄金,良田万亩的厚赏,足以证明帝心欢愉,灼日小队的地位远超从前,扶摇直上。 而后,肃元帝在正式的论功行赏大会中,擢升了灼日小队幸存下来的每一人的品级,双莲更是一举升为次将,跻身将级领导层,甩脱了“士兵”这个身份。 妞丫等人也都各自升官,最低的都升到了士官这一品级,实在是叫人嫉妒。 每逢大战,立功者的升降赏罚都由帝王决定,小皇城虽自有一套规矩,但在品级提升上,也要视具体情况接受帝王的旨意。更何况这一次双莲立的功足以史书扬名,封个次将都是大大的委屈了她,其他人再怎么样也不会跳出来谏言不妥。 看似灼日小队幸存下来的每一人都获得了帝王的嘉奖,实际上肃元帝却是用升官的方式分散了她们,弱化了灼日小队之间的联系。又因主要成员都升官了,灼日小队便被取消了编制,作为一个记录在案的传奇小队,成为军中的精神引领。 双莲手下重回无人可用的状态,那些原本作为灼日小队备选队员的人也因为灼日小队的不复存在而散乱各处,但她却没有一丝反应,平静的接受下来。因为肃元帝这是在保她,她太年轻,手下带出的兵却个个强悍,近可退万敌,退可镇守一方。若这些力量都集中在她手里势必会引来朝堂忌惮,且肃元帝也不会放心。 帝王猜疑,百官忌惮,却不能为此就寒了这些历经万死才归来的功臣的心。不能挑事责难,那就全都升官,以高官厚禄来分散灼日小队,既解决了隐患,又安抚了功臣,算是两全其美之举。而双莲的反应也很得肃元帝之意,她这么乖,这么听话,半点私心也无,手中力量说放就放不带犹豫,也不枉他这么护着她了。 各自升官,各奔前程,但共赴生死的情谊却不会轻易隔断,灼日小队对双莲等人来说,不会是一个传奇的终结,她们会在各处以自己的方式延续这个奇迹。 新晋的功臣,年轻的容颜,不凡的实力,前途无量,可谋划的地方实在是太多,妞丫等人很快就收到了许多邀请赴宴的帖子,为了拉拢她们,朝臣可谓是花了大工夫。但她们都记着双莲的吩咐,谁也不理,任对方面子再大,也闭上眼当做不存在。一开始还有人恼怒妞丫等人的不识好歹,但见妞丫等人谁都没理,谁的拉拢都不接,又放心了,横竖谁都占不到便宜,如此更好,局势得以平衡。 而双莲早就被肃元帝打上了印记,谁都不敢拉拢她,哪怕馋她的实力馋得紧。 双莲此次算得上是风光归,却带回了黄念忆和颜归,让一直等着她回来的燕语心底微酸,却很快调整过来,他清楚自己的位置,拈酸吃醋轮不到他,他要做的便是稳住府中上下,为双莲守住这份安宁。青离早已看透,没有再动心思,而双莲却在知道牛一的事后,对青离改观了不少,偶尔也会唤他来切磋一下剑术。 念蔺自然是醋意最重的一个,直接在院子里打起了滚,一个劲的嚎,让人真是哭笑不得。双莲怎么拉他,他都不肯起来,最后双莲烦了直接点穴将他抱进了寝室。一个时辰后,念蔺搂着双莲,脸上犹挂着满足的笑,怒色却是再也不见。 “我明天就去请媒人挑个良辰吉日下聘,按着礼仪娶你进门。”双莲抬头,看着念蔺略显消瘦的面庞,想着自己也该成家了,有些事本就不需要太过坚持。 第一百六十四章第一公子

双莲即将迎娶念蔺,给念蔺正夫身份的消息一经传出,瞬间让一干公子摔断了毛笔,恨自己晚了一步,让念蔺一介草根攀上了高枝。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随后,双莲在娶念蔺为正夫后,就会娶燕语为侧夫的消息又传了出来,不出意外,又是一堆毛笔摔断了。 除念蔺和燕语外,双莲府上还有一个肃元帝赐下的青离,熙国大元帅赠与的颜归,和熙国轩石店的二小姐黄念忆。双莲可谓是享尽齐人之福,令一干女子羡慕不已,这就是实力为尊的凤国,一切皆有可能,只要你有那个本事站到高位。 别看双莲后宅人多,男女皆有,但谁都知道最得宠的是念蔺,不,应该说唯一得双莲重视的人,只有他一个。因为他和她一样,都在军中效力,且他已经初成气候,假以时日定能一飞冲天。燕语是最贤良大度的存在,后宅之事多亏他打点,才没有闹出太大的问题,且有青离帮手,很多事的局限性都得到了弥补。 颜归和燕语一样都是出身勾栏院,但燕语遇到双莲时还是清倌,颜归却早已出牌迎来送往,身份更是低微了许多。他便越发的谨言慎行,将那些小心思全都收起来,不敢争也不敢抢,只用心伺候双莲,与人为善,尤其是和燕语打好关系。 黄念忆是女子,自然不会和这些男人争宠,毕竟男女有别,她现在的身份又是府上客人,不好太过逾越。但她也有身为女子的优势,比如陪双莲逛街,挑选礼物,或是一起赴宴,让人没办法从双莲的内宅入手,拉拢于她或是谋划什么。 尽管人人都知道黄念忆相当于“女夫”的存在,却没人点出来,毕竟双莲一直坚持黄念忆是客人是朋友,黄念忆看似单纯却狡猾得很,一点错漏都没让人抓住。有了黄念忆这个幌子,双莲赴宴的时候就自在了许多,堵住了有心人从后宅入手的路,且黄念忆心思聪慧,粗中有细,让人防不胜防,反过去坑了不少人,减轻了她肩上的压力。看来,这个一直处在姐姐保护下的娇小姐也并非一无是处。 就在双莲享受难得的假期,有选择的赴宴席,初建朝中人脉关系,准备给念蔺一个盛大婚礼的时候,丞相却做了一个决定,竟是打算把嫡子嫁给双莲做正夫。 说起来,丞相的嫡子也是倒霉,原本跟吏部尚书的嫡长女冷颜双订婚,待对方及笄就会娶她过门,谁料天降横祸,冷颜双容颜尽毁,无法担起大家妇的责任。 丞相为了不委屈嫡子,又不背弃婚约,便给嫡子另选了冷颜双的妹妹,生母扶正后已为嫡女的冷万若,不日就会完婚,但一场大火又让这婚事告吹了。嫡子也因接二连三的打击冷了姻缘一事,且也没有人家敢把女儿嫁给他,怕被克死。 顶着“克妻”名号,又深居简出的丞相嫡子便一直单身至今,庶出的几个弟弟先后成家,孩子都生了几个,唯独他孤冷一人,连个通房都没有。丞相性情凉薄,于子女一事并不上心,但却因爱重发妻,待嫡子颇为不同,眼看着嫡子一人度日,心内到底不好受,便插手了嫡子的婚姻大事。可惜,始终没能找到合适的人家,正巧出现了双莲这个前途无量的次将,丞相便动了心思,决定嫁出嫡子。 此举,有拉拢有算计,更多的却是为嫡子考虑,以双莲的本事将来可达到的高度必不会委屈了嫡子。且双莲一介孤女,根基不深,若能得丞相府的支持,定会走得更稳妥,看在这一点上,双莲再风流也断不敢不敬他的嫡子。至于肃元帝那里,丞相自有办法圆说,怎么算他都是把唯一的嫡子嫁了出去,牺牲不可谓不大,便是帝王猜疑,也不能对此说什么,嫡庶之间的差别,那可是堪比天地的。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双莲知道好歹,娶他的嫡子为正夫,把那个什么念蔺贬为侧夫。如若不然,丞相不介意教一教这个新晋的宠臣什么叫做乐极生悲。 “一切谨遵父亲之意,儿子并无异议。”听完骊清的话,骊唯面无表情的道。 骊清坐在骊唯面前,手里捧着茶杯,打量着他的表情,冷笑一声,道:“冷颜双都死了这么久,你却依然在怨恨为父,可知何为懦弱?弱者,是世间最低等的存在,弱,便要遭人践踏,弱,便要身不由己,你若是真的心恋冷颜双,当初为何没有勇气据理力争?若你真的不愿,在见到冷万若后,怎又露出欣喜笑容?” “男子立世,不可儿女情长,不可犹豫不决,当断则断,该狠则狠,不然只有零落成泥这一条路。你是我唯一的嫡子,也是众多儿女中,我最寄予厚望的人,许你颓废这么久,不过是因为时机未到,如今时机到了,合适的人也已出现,你便该斩断一切,图谋后事。”说着,骊清站起身,走到骊唯面前,看着这个像极了年轻时的他的儿子,总是严肃不苟的脸上露出一丝微笑,却很快就不见了。 像是想起了什么,骊清返身坐下,轻声道:“为父早已打听清楚,这个双莲深浅难测,心思诡异,不易亲近人,想要让她乖乖的娶你为正夫,还得花一番功夫。你好歹是名誉京都的第一公子,总不至于连个生于微末的贱奴都比不过。” 骊唯点点头,道:“儿子明白了,定会让这双莲心甘情愿的娶儿子为正夫。” 回到寝室,骊唯总是云淡风轻的脸上透出了一丝狠意,若有似无,转瞬又恢复了平静,看着挂在床头的香囊,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冷颜双只见过他一次,而他却见过她很多次,若一开始只是好奇母亲给自己定下的小媳妇,到了后面,却是少男心动了。冷颜双冰冷难近,却胜在貌美,且品性孤冷,与他所追求的超脱世外的心灵伴侣十分契合,他那时是真的高兴她是他的未婚妻,为此心悦不已。 而冷颜双的庶妹冷万若也是个容貌不俗的姑娘,但自小在相府长大的他,又怎会不懂周柔的算计,冷万若的野心?冷万若还那么小就知道耍手段争宠,娶了过来,也是家无宁日的祸端。两相比较,他越发的喜欢冷颜双,还趁着七夕节的时候,借着书童的手,要了冷颜双的香囊,当做两人心意相通的证明。可他没有想到周柔竟能狠毒至此,设计毁了冷颜双的容颜,彻底的绝了她嫁入相府的可能。 他当时是想替冷颜双报仇的,但那些庶出的弟弟就等着抓他的把柄,毁他的前程,他不得不多考虑一分,更何况在老谋深算的父亲面前,他那点手段根本不够看。而父亲的确如他所料的那样快速的解决了婚约一事,改娶冷万若为妻,冷颜双则为侧室。但心知冷颜双性情的他拒绝了父亲的安排,只同意娶冷万若为妻,毕竟以冷颜双的性子,要她屈于人下实在是困难,还不如一刀杀了她来得痛快。 之所以愿意娶冷万若,也是为了报复,她如此处心积虑的想要嫁给他,那他就成全她,但嫁过来之后,她过得好与不好,却是由他说了算。他会清楚的告诉她,伤了他心中的明月,算计他正妻位置,到底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但这事他不能告诉冷颜双,只得装作负心薄幸的样子,欢喜无比的等待着冷万若过门。 他以为他还有很多时间谋划,一步步的把冷万若逼死,然后把冷颜双娶进门做正妻,但一把大火毁掉了一切。他的明月,他少男时情动的美好记忆,全都化成了尘烟,而他也失去了活着的目标。别人不敢把女儿嫁给他,他也乐得清闲,庶出弟弟们爱生多少孩子生多少,与他无关,毕竟继承相府可不是生子就能决定的。直到今天,他的父亲要他嫁给一个无盐女为正夫,才唤醒了他心中的戾气。 父亲性情凉薄,所思所想皆为利益,但对他到底不错,他不能因冷颜双一事恨上父亲,毕竟算计冷颜双的人是周柔那个贱人。而今父亲要他嫁人,自然夹杂着算计,更多的却是为他的未来考虑,他不会不识好歹。横竖明月已亡,娶谁嫁谁都无所谓,更何况这双莲的确是个有本事的人,嫁给她,算不得辱没了他。 只是这双莲已有心慕之人,要想让她移情别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他也好久没遇到值得挑战的事了,不如就从双莲开始,攻占这个据说是难测深浅的女人的心,一步步的将她身边的人挤走。摧毁一段情,光是想想都能叫人兴奋,那个叫念蔺的男子实在是太幸运,得到心恋之人的爱重,即将修成正果,而他却只能在回忆里追忆明月,真是不公平。为着公平,他也只好取代念蔺,夺占双莲了。 “没人可以抗拒我,双莲,你会是那个例外吗?”骊唯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竹林,微微一笑,本就不俗的容貌因这一笑,竟让满园的风景都美丽了不少。 正在给念蔺梳头的双莲忽然觉得一阵烦躁,似乎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可笑情深

因即将成婚的缘故,念蔺依依不舍的搬出了双莲的宅院,住进她特意为他买下的一座别院,婚礼当天,他将从这里出嫁,以正夫的身份嫁给她。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又因双方都无高堂长辈,为着婚礼的完整,双莲亲自去请芈士官夫妇来为她和念蔺证婚。 结果这事被朗哩知道后,就抢了过来,直言会在婚礼上充当双莲的长辈。 双莲自无异议,在她心中,朗哩一直是如师如母的存在,无可取代,朗哩能来为她证婚自是再好不过了。肃元帝听闻朗哩要出席双莲的婚礼充作长辈,一时来了兴致,不但下旨赐婚,更言明到时会带着皇后入府喝喜酒,让双莲做好准备。 原本,双莲的婚事虽被人关注,但也没多少重臣在意,横竖都是一个次将的婚礼,便是再前途无量,论品级都是没办法劳动他们费心思的。可先有朗哩做证婚人,还充作长辈,后有肃元帝放话,会携皇后出席,这婚礼的规格一下子就提升了高度。一时间,朝中重臣都动了起来,纷纷表示会去双莲府上喝杯喜酒。 这下可忙坏了负责操办婚礼的燕语等人,还好有黄念忆这个不缺眼见的人帮手,一条一条的抠着细节,力保不出错。双莲也请了婚假,亲自打点婚礼事宜,充分让人了解了她对念蔺的看重,也让一些动心思的人不得不谨慎点再作打算。 但这不影响素来自信的某人开始自己的计划,且越这样,越具有挑战性。 这天,双莲刚从玉石店走出,就听到人群发出一声惊呼,“是京都第一公子!” 双莲循声看过去,一个穿着月牙白绣文竹样长袍的男子正手持羽扇行走在路上,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在某个瞬间,似乎连天地都失去了颜色。此人,正是丞相的嫡子骊唯,以琴艺闻名天下,以貌美扬名四国的“京都第一公子”。他在两任未婚妻都遭逢不幸后,鲜少现于人前,但再度现身,依然能够引起轰动。 看着这个先是她未婚夫后和冷万若搅合在一起的男子,双莲不由得冷笑一声,“京都第一公子”,呵,怕是“京都第一狗屁”吧?她被毁容,被退婚,却无意与相府纠缠,横竖这桩婚事都是别人替她决定的,她也就抱着可有可无的态度。且她心里清楚,算计这一切的人是周柔,是冷万若,相府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 所以,一开始她是不愿和骊家纠缠的,只一心要覆灭冷府,但后来发生的事,却让她彻底的恨上了骊家。只因朗哩的死,就是被骊清算计,百官推动而成。她不过是一个借口,若能一箭双雕最好,不能,也可以清出女兵大元帅这个位置。 而骊唯在其中可是花了不少力气,原因却不过是为了让她向他低头,臣服他。 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原来以为接触不深的人却早已对她情根深种,然而,这样的情,她不屑要,骊唯不惜一切想要给予她的荣耀,她也不想接。骊唯的爱在她看来,却是那般的可笑,若真的爱她,为何不懂尊重她,一而再再而三的阴谋算计于她?说到底,骊唯喜欢的人,不是她,而是他自我想象出来的一个她罢了。 前世,双莲逃出冷府投身军营,因获得朗哩青睐,亲身指教,一路扶摇直上,风光归来后,骊唯已经和冷万若成婚良久。作为丞相唯一嫡子的正妻,冷万若可谓是风光无限,但她却过得很不好,即便她在双莲面前极尽嘲讽之事,却还是无法掩饰她眼里的绝望。双莲当时不知冷万若为何绝望,后来才从骊唯嘴里知道,他竟在成婚当天就给冷万若灌了绝育汤药,要冷万若终身无子,死后无人送终。 骊唯带着猖狂的笑,直言之所以同意娶冷万若,不过是要这个女人一点点的品尝绝望的滋味,让她为算计他心中的明月付出代价。如此情深,如此狠毒,却让双莲觉得无奈,骊唯于她,不过是一个挂着未婚夫名头的陌生人,他所思所想都与她无关。而他却自诩情深,以心恋她为借口,万千算计,却是屡次伤害于她。 若这便是情深似海,倒不如让她喝下一碗毒药来得更痛快,至少不虚伪不造作,真实的可怕。她的拒绝理所当然的激怒了骊唯,而她的锋芒毕露,也让冷严察觉到了威胁,且当时骊清和朗哩存着利益冲突,她便首当其冲的受到了构陷。 再次回想起当时发生的事,双莲的心仍是忍不住一阵翻涌,这也是重生归来的她一把大火毁掉一切的根由。而现在的她,可不是当初那个势单力薄的小小兵将了,骊府想要算计她,首先就得顾虑肃元帝那一层,毕竟她现在可是打上了帝王印记的“纯臣”。不说她积累起来的人脉力量,单是帝心这一块,骊清就不得不多一层打算,即便现在的他们没有任何直接冲突,她也必须防着骊清的算计。 朝堂多变,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不想处于被动,就只能步步经营。 “这位兵姐可是看够了?”温和的声音响起,拉回了双莲的思绪,对上一双如月夜星海的眸子,见眸子的主人正略带兴味的看着她,忽的露出一个笑容,道:“在下一时走神,竟不知惹来公子误会,还请公子见谅,若无事,在下就走了。” 骊唯挑眉,看着双莲毫无波澜的眼睛,心底莫名的生出一分亲近感,轻声道:“原来是某自恋了,还以为某的容貌惊艳了兵姐,不想,却是一场美丽的误会。” 双莲一笑,道:“公子自是容貌不凡,但在下是个不懂欣赏美丽的俗人,且文思鄙薄,不知该如何形容公子之貌,与公子本身无关,还请公子原谅在下失礼。” “无妨无妨。”骊唯说着,扇子一打,越过双莲走了过去,潇洒的身姿,惹来一干围观群众的惊呼,便是一些糙汉子都忍不住往骊唯离开的方向走了几步。 看了一眼骊唯的背影,双莲微微蹙眉,却很快恢复平静,往原本的路线走去。 以为这只是一次偶遇,毕竟皇城就这么大,总有遇到的可能,但双莲很快就明白这是骊唯的算计了,尤其是在她无意间救了他的时候。看着倒在她怀里的男人,双莲忽然有种放声大笑的冲动,若她娘亲知道骊唯是这样的品性,不知是否会气得从地下跳出来悔婚?骊唯算计得很好,初次偶遇留下印象,再次相遇就让双莲从混乱的人群中救下他,而后,便可以相知相识,一步步的攻陷她的心房。 “多谢兵姐出手相救!”骊唯今天穿的是一套蓝色长袍,更衬得他气质如玉。 被这样的美男子面含感激的看着,便是一块石头也会动心,可偏偏骊唯遇上的是双莲,只见她微微一笑,向后退了一步,道:“举手之劳,公子无须在意!” 骊唯挑眉,确认双莲是真的不为所动后,不由得生出了征服之心,一介粗女,竟然敢这般无视他,她就这么喜欢那个念蔺吗?好,原本他还是可有可无的态度,现在他下了决心,一定要拆开双莲和念蔺,他得不到心中明月,双莲也休想得到。 “兵姐仗义,豪气云天,不在意这救命之恩,但某却不能不回报一二,可银钱庸俗,断不能拿其辱没兵姐,若兵姐不嫌弃,不如由某给兵姐抚琴一曲,报答这救命之恩?”骊唯微微弓腰,眼里满是期待,看得旁边的大姑娘小媳妇眼睛都直了,偏双莲无动于衷,挥挥手,道:“在下就是个粗人,听不懂曲艺,算了吧!” 说完,双莲越过骊唯就走,将周围的非议无视了个彻底,丝毫不放在心上。 看着双莲的背影,骊唯只一笑,没有过多留恋,转过身就走,这个女人果然不好对付,但他迟早可以征服她。是人总有弱点,双莲也不例外,他现在要做的便是找到这个弱点,让她不得不为他打开心房,而后一点点的被他挤走他人影子。 “这双次将果然不是凡人,竟能无视‘第一公子’的盛情邀请。”有人看了一眼双莲离开的方向,忍不住啧啧叹道。也有人嫉妒双莲的好运,阴着嗓子道:“说不定是在装样呢,欲擒故纵,惹得这第一公子动心,然后就把人给拐了。” “哎,我看这第一公子无需撩拨,就已经动心了。”有个老人摸着胡子,道。 “双次将这样的人物,谁会不动心?”一个年轻公子摩挲着手里的香囊,道。 众人散去,以为这不过是一次巧合,但第二天大街小巷就传遍了双莲对“第一公子”一见钟情的流言,不过是碍着对念蔺的承诺,才苦苦压抑情丝。而“第一公子”也倾慕双莲,却不愿与人做小,便只能忍住心中的冲动,再次闭门不出。 流言传得很快,来势凶猛,打了双莲个措手不及,但她什么都没回应,只是牵着念蔺的手到街上逛了一圈,没有太亲昵的举动,但瞎子都看得出她心中装着的人是谁。念蔺更是摆足正夫的架势,大有谁敢来抢,就揍得他爹妈悲戚的意思。 第一百六十六章痴男夜访

“莲儿,我要去吃那个。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穿着竹青色长袍的念蔺拉着双莲的手,撒着娇道。 双莲嘴角一抽,凑到他耳边,低声道:“小子,你再用这语气说话试试?” 念蔺表情一僵,握紧双莲的手,小声的嘀咕道:“莲儿,人家只是担心嘛!” “……”双莲忍无可忍,在无人能看见的角度,点了念蔺的哑穴,空气瞬间安静了。念蔺也委屈的低下了头,看来真是不能随便相信巫戈,说什么这样撒娇会让双莲更疼他一些,结果却适得其反,看他回去不找她算账。正在和妞丫吹牛自己的追男人秘籍的巫戈忽然觉得背后有些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了。 虽然不耐烦念蔺的抽风,但双莲到底还是带他去吃了路边的甜酒元宵,没有过于恩爱的小动作,但就是能让人感受到双莲和念蔺之间谁也无法插入的氛围。 凤国政策宽容民风开放,不说女子也可娶夫纳侍,便是男人和男人之间也可成婚,所以普通男女婚礼前受到的束缚也比他国少。但总有一定限制,比如说男女双方在婚礼前可以见面,却必须在日落前分开,且晚上不能有一丝一毫的接触。 这倒不是怕他们做出什么于理不合的事来,而是怕影响了婚礼的运道,招来祸端。所以,双莲和念蔺白天逛街不会招来话柄,只会让人羡慕他们情意正浓。 吃过元宵,双莲又拉着念蔺去泛舟游湖,可以说是把这几年该给的柔情一并拿了出来,弥补念蔺。念蔺幸福的要死,虽然不能说话,却不影响他无声的笑。 双莲怕念蔺憋出病来,就解开他的穴道,拥着他看远方岸边的美景。念蔺眨眨眼,调整姿势将双莲抱入怀中,他现在可不是以前的矮个子了,早就拔高,足可以将双莲整个抱住。双莲也没纠结这个,躺在念蔺怀里,看似轻松,实则心里却在想应对的后招,她大概明白骊唯为何非要算计她,左不过是为着丞相的利益。 若是前世,她定会撕破脸,怎么都不能让骊唯如愿,但这一世,却可以选择更柔和也更有效的方式。大门紧闭,豺狼便是受挫数次,也总会想办法闯进来,打开大门,欢迎豺狼进来,再把门关上,那么进来后的一切就由主人说了算。 危险放在眼皮底下最安全,只是她得谨慎一些,不能让骊唯和丞相看出是她有意顺水推舟。因着肃元帝权衡之术玩得好的关系,丞相即便是处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高位,也受到不小的制衡,想把他拉下马的人也不在少数。而这些人,便是助她成功将骊唯请进门来的最佳幌子,现在却只需要静观其变,看骊唯还能使出什么手段。他越是费尽心机,就越是让人清楚他之所求,故而施计破坏。 “浓淡清风,细柳摇曳,流水滔滔,顺走满腔思绪……”悦耳的歌声,动人的琴声,将双莲拉回了现实,无需细想就知道抚琴而唱的人是谁了。念蔺没和骊唯接触过,不知道唱歌的人是他,许是觉得歌声好听,便坐了起来仔细倾听。 直到载着骊唯的船驶了过来,看着他挂着淡淡的笑容和双莲打招呼,念蔺才明白自己竟然为情敌的歌声倾倒了,不由得面色一黑,按住了腰间的刀柄。双莲握紧念蔺的手,安抚好他后,和骊唯说了几句,就吩咐船家往另一边的岸头驶去。 “不过如此!”骊唯终于见到了念蔺,也看清了他在双莲心中的分量,却没有在意,如此沉不住气的人,随便撩拨就能让他自己闹出大事,惹来双莲厌烦。 只是在那之前,须得让双莲心里种下一粒种子,才好一步步的成为祸乱大树。 扇子一打,骊唯嘴角微翘,似想到了什么好主意,竟是愉悦的笑了,却让停在船头的鸟儿羞得险些掉落湖里,便是撑船的船家也忍不住红了脸,移开视线。 目送依依不舍的念蔺走进宅院里,双莲步行回到府上,燕语已经备好了膳食,更吩咐厨房烧了热水,准备伺候她用膳洗澡。燕语的贴心最得双莲之意,便只留他一人伺候,考虑到念蔺作为正夫的颜面,双莲没有留燕语侍寝。燕语自然也不会在这个时候争宠,乖顺的回到自己的房里,趁着睡前休闲的时光,绣嫁衣。 在念蔺过门后,双莲就会给燕语侧夫的名分,这让燕语开心得不行,却知道本分,不敢借着正夫的婚礼给自己谋私利,这嫁衣也就只能抓空准备了。正绣着,门突然被人敲响,燕语便放下针线,走过去开门,却是端着一碗炖品的颜归。 “你这是……”燕语知颜归讨好他的目的,却不抗拒这样的讨好,毕竟他们都是同样卑微的出身,若能守望相助自是最好不过,但燕语没想到颜归竟能做到这个地步,也只能先把人迎进来再说其他了。颜归将炖品放在桌上,告诉燕语这是他亲自做的乳鸽羹,最是滋养,得趁热喝,但若燕语嫌烫,也可以等上一等。 颜归的好意,燕语收下了,两人随便聊了几句,颜归就告辞了,好像真是单纯来送炖品的一般。送走颜归,燕语神色不明的看着炖品,到底还是拿出了银针。 确认乳鸽羹无毒后,燕语也没有多吃,吃了一小半就把剩下的倒了,有过牛一的事,他在吃食上不可避免的变得谨慎了些,一切都不过是为了自保罢了。 入夜,除了巡夜的仆人,府中上下都进入了梦乡,一道黑影以极快的速度闪进了假山群,趁着巡夜仆人巡逻的空隙,窜进了双莲的寝室。轻手轻脚的来到床边,不等这人做些什么,一把闪着寒芒的刀就朝他的面门劈来。慌忙闪避,避过这一刀后,来者忙跳到昏暗的烛光边,扯下面罩,低声道:“颜双,是我啊!” 看到刘明的那一刻,双莲就有了不好的预感,再一听他的称呼,瞬间了然。 看着满脸戒备的双莲,刘明忆起过去种种,不由得心如刀绞,颤着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你一把火毁了冷府后没有来找我,你知不知我以为你死了的时候有多痛苦?便是当时的我无法为你提供助力,你也该告诉我你还活着的消息。” “若是为了安全考虑,我认,我理解你的隐瞒,但你为何要在我们再次相见时,装作不认识我的样子,又为什么在之后的接触中,视我为无物?还有念蔺,他不过是个半路出来的人,为何你宁可娶念蔺,也不要我这个从小就恋着你的人?”刘明每说一句就靠近双莲一步,待他说完,就已经站在了双莲的面前。 而双莲的刀也对准了刘明的心口,只需要使一点力就可以彻底的了结一切。 感受到胸口的压力,刘明一笑,握住了刀刃,道:“若我死了,你才可以放心,那你就动手吧,但在那之前,我要把逸郡王府暗地里的势力权柄交给你。” 青国沦为属国一般的存在,凤鸣熙三国盟约终定之际,刘明也从西南边境回来了,得知双莲要娶念蔺的消息,也没多想,只是默默的祝福了一句。当初算计念蔺,他有过挣扎,但他一旦做了决定就不会后悔,只恨自己没有成功,让念蔺知晓了他的心思。随后二人分道扬镳也是井水不犯河水,清楚念蔺等候双莲许久的他倒不会吝啬一句祝福,有情人终成眷属,是世间最美的结局,当得心悦。 但当他与展越私下见面,知道双莲便是他遍寻不获的颜双后,他的祝福便成了深深地怨恨,当下回军营请了小长假,在客栈里暂居,趁着夜色遮掩,潜到双莲身边。他要问个清楚明白,他要知道双莲到底在想什么,更要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坚定不移的站在她身边,即便她要他死,他也不会有半点犹豫。 母仇已报,支撑他走到现在的便是对她的执念,能死在她手里也算是圆满。 双莲握紧了刀柄,只需要一点点,她就可以解决刘明,避免他的情深给她带来祸端,但两世记忆交替,她到底不忍,且她还有一些事需要弄清楚。收起刀,没等双莲开口,刘明就狠狠地抱住了她,带着一丝喜悦,道:“颜双,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我就知道你的心中还是有我一寸位置的,颜双,我的颜双……” “我不是冷颜双,更不知你为何要对我说这些话,看在你曾是念蔺的死生兄弟,我就不计较你夜探府邸的逾越之举了,请你马上离开。”双莲推开刘明,眼里没有一丝情绪波动,冰冷得让人心里发寒,但刘明却轻笑一声,道:“颜双,便是你始终不肯与我相认,也改变不了你就是颜双,是我的青梅竹马的事实。” “何以见得?”双莲微微一笑,很想知道刘明如此肯定的原因,刘明趁机上前,再次抱住双莲,亲了亲她的额头,道:“因为另一个‘我’也回来了,那个‘我’带着前世的记忆,在见到你的那一刻,就知道了你的身份,绝不会出错!” 第一百六十七章诱情利用

双莲眯起了眼睛,在刘明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堵住了他的嘴,将他拉到床边。 被双莲忽然软化的态度弄得不知所措的刘明正在想该如何应对时,双莲却已开始行动,将他推到床上,一根手指点起他的下巴,道:“长夜孤冷,何必辜负?” 床帏落下,烛影摇晃,刘明满心欢喜,双莲的嘴角却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搂着刘明的脖子,心道:“你如此渴望留在我身边,那就不要怪我利用你!” 第二天天不亮,府中上下都知道刘明宿在双莲寝室的事了,没人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只知双莲身后的位置从燕语变为了刘明。且看样子,刘明这个忽然冒出来的人还很受宠,双莲虽未展露笑颜,但言行举止上多有亲昵,叫人无法忽视。 消息很快就传了出去,人们方知刘明冷待荣公主的原因,原来不是为逝去的佳人坚守,而是为这个前途无量的双次将严守己身。他们是如何纠缠到一起的,无人得知,却道有好戏看了,因为刘明曾是念蔺的死生兄弟,结果两人因不知名原因交恶,早已不相往来。刘明却在念蔺即将嫁给双莲的时候横刀夺爱,这下,可要闹得鸡犬不宁了,或者也无事,端看双莲如何解决,许能左拥右抱齐人之福。 “家主,正夫扛着刀杀,杀过来了!”刘明正伺候双莲喝茶,就见牛二颤着腿跑过来,满脸焦急的说道。双莲抬眼,点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示意刘明退下,刘明虽不满自己需要避开念蔺,但也没有多说什么,他自信凭着过往的一切迟早能挤走念蔺。现在就让念蔺风光一段时间,免得双莲为难,因为他只心疼双莲。 念蔺扛着刀红着眼冲进前厅的时候,偌大的厅里只剩下双莲一人了,见她优哉游哉的喝着茶,一点也没有羞愧之色,心里一恼,竟是哭了出来。双莲不由得扶额,若她没记错,念蔺早已成人,却为何言行举止仍然像三岁小儿一般?想是这么想,双莲仍是起身走到念蔺面前,抱住了他,这一抱,念蔺哭得更厉害了。 “你这个负心薄幸的女人!”念蔺哭着,狠狠地咬了双莲的肩膀一口,怒道。 双莲却趁机点了念蔺的穴,一把将他扛起,往寝室走去,路上遇到的人或是跪下或是回避,都不敢正眼瞧过来。念蔺也安静了,任由双莲将他扛进寝室里。 躲在角落里的刘明看着这一幕,心中思绪复杂,却没有表露出来,她的身边不可能只有一人,以前或许还能强求,现在,便是他掌握了整个逸郡王府,也依然没办法让她妥协。且他心里清楚,逼迫她妥协的下场便是他无法再陪在她身边,她厌恶束缚,更不耐他人指手画脚,若他还想和她在一起,就必须学会忍耐。 “起码,你的身边终于有了一个我,而我也会努力让自己在你心里变得更重要些。”悄悄握起拳头,刘明转过身走进了后院,到双莲临时给他安排的厢房里。 “啪啦——”茶杯砸落地上,周围伺候的人一个个都缩着头跪在地上,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荣公主双手撑在桌上,从最初的愤怒缓过劲来后,忽的一笑,“刘明啊刘明,你也不过如此,还以为你真的情深似海,不想却是早已移情别恋。那个时候不说,是碍着好兄弟的情谊,结果兄弟反目,反倒给了你机会,可真好啊!” 想着,荣公主又是一怒,桌上的茶壶碟盘全都落在了地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而她却听着声音笑了,惹得跪在地上的人越发的缩着脑袋,呼吸都放慢了。 “为什么要是双莲,为什么不可以是我?”荣公主有些无力的坐在地上,苦涩一笑,倒是真想冲到双莲府里问个究竟,问双莲究竟是何时与刘明订下鸳盟的,问双莲是以怎样的心情看待她苦追刘明而不得的可笑闹剧。可她到底不能,双莲于她有恩,且双莲的为人她清楚得很,若早已与刘明有私,定会与她说清楚。 不说,许是那个时候还未和刘明生情,或者是刘明的追求还没得到结果。 原来,在她抛下一切追求刘明的时候,刘明也在苦苦追求着双莲,而她败了,刘明胜了。但刘明那样的身份怎么可以和他人分享同一个女人的爱,为什么他宁愿如此,也不要她完整的爱?罢了,“情”字难言,爱与不爱,又岂是付出与不付出就能说定的,横竖她已另娶他人,而他也终于赢得所求之心,到此为止吧! 正想着,一年前就嫁给荣公主为正夫的加蓝公子挂着温和的笑,走了进来,见一地狼藉,众仆胆战心惊,便快步走到荣公主身边蹲下,“公主这又是怎么了?” 荣公主忽然抱住加蓝,低声道:“加蓝,你的心里是否从始至终都只我一人?” 加蓝一笑,亲了亲荣公主的脸,道:“公主是加蓝的唯一,思倾是加蓝的妻主,更是加蓝想要携手一生的人,只要思倾不嫌弃,加蓝便会一直陪在思倾身边。” “你是何时爱上我的呢?”荣公主抬头,摩挲着加蓝温暖如玉的脸,道。 “在公主从民间返回现身宫宴的时候。”加蓝想起初见时的场景,心仍是会不由自主的加快速度,得知自己被选为她的正夫时,他自是万分高兴,即便清楚她心里装着的是别人,他也不在乎,她的正夫是他,陪伴她的人是他便足够了。 荣公主回想了一下,却发现自己对加蓝没有一点印象,在她无知无觉的时候有人一心恋着她,且如今这人就在她身边,她为何不好好珍惜呢?想着,荣公主拉着加蓝起身,走向寝室,却在即将关上门的时候,吩咐下人去取子泉水来。 “公主?”加蓝睁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苦等一年,却这么突然的等来了她的再进一步,他竟然有些惶恐,害怕这些只是他的又一场梦境。 “唤我思倾,从今往后,府中只你一人可唤我思倾。”见加蓝如此喜悦,荣公主也不禁缓了面色,拉着他走进寝室,第一次对他许下承诺。加蓝很聪明,瞬间就明白了荣公主的意思,悄然落下一滴眼泪,紧紧地抱住了他心中的骄阳。 被这样的拥抱融化了的荣公主闭上眼,呼出一口气,终是释怀,得不到的不强求了,已经得到的若再失去,就真的是她失败了。一夕缠绵,加蓝喝下子泉水后,再度和荣公主巫山**,只盼自己能早日孕子,将她的恩宠牢牢地稳住。 加蓝公子是凤国当代清流领袖原宿老人的关门弟子,才华不凡,聪慧无双,是唯一能与骊唯齐名的才子。他出身寒门,势单力薄,却因恩师的照拂,得以进入朝堂施展才华,很得肃元帝看重。但因他为人低调,知他名不知他人的人占了多数,便是现身宴席,也多是被人无视的存在,而他也乐得如此,悠哉恣意。 直到他对荣公主一见钟情,默默地恋着她,才有了一丝人烟的味道,开始融入朝堂。也因他一直以来的形象甚得皇后之意,便在挑选荣公主正夫的时候,多提了他一句,让当时失魂落魄的荣公主听了,多看了一眼,就这么定下了他。 无论如何,他都成了荣公主的正夫,且在今天终于得到了她的恩宠,那他一定会好好的珍惜,彻底的坐稳正夫之位。同他一起嫁给荣公主的还有两个出身世家大族的侧夫,若非荣公主谁也不搭理,这两个侧夫早就沉不住气要联手对付他了。他能想象得到,今日之后,会有多少阴谋诡计朝他而来,但他不会畏惧。 这边荣公主终于决定放下刘明,珍惜正夫的时候,双莲也暂时消除了念蔺的怒火,正搂着他的脖子,恢复呼吸的节奏。念蔺深吸一口气,回过神后,也不哭闹了,而是哀怨的看着双莲,等着她给他一个解释,告诉她刘明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只需记得你是我的正夫便可。”双莲却没有解释的意思,念蔺纠缠了她这么久,应该知道她的性情,想从她这里得到宠溺和纵容,是绝不可能的事。且她自认已经给了念蔺很多,若念蔺得寸进尺的想要插手她的生活,婚礼取消也可。 念蔺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来,只是又咬了双莲的肩膀一口,以作发泄。 “婚礼照常,在你进门前,我不会给其他人名分,而你进门后,想管府中事务就得学着大度明理,不想管便还是燕语负责打点,但他越不过你去。”双莲由着念蔺咬,反正这点力度对她来说根本就不算什么,亲亲他的额头,低声说道。 “我不管,反正我不擅长,还是军营里的生活适合我。”念蔺想都没想的说道,接触多了,他足以了解燕语是怎样的人,府中事务由燕语打点最合适不过,他的重心始终放在军营里。因为只有在那里,他才可以尽情发挥,为追上双莲的脚步而努力,更别提现在又莫名其妙的多了个刘明,他的时间必须抓紧起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放下束缚

念蔺到底不是当初的性子了,军营里锤炼的不单是他的意志,也磨合了他的稚气,且他心里清楚双莲的性子,自然不愿因自己的胡闹而将她推得更远,白白便宜了刘明。因此,府中上下为念蔺扛刀而来而感到不安的时候,他却在用膳时心平气和的坐了下来,和刘明面对面,一点也没有如众人所料的那般大吵大闹。 被念蔺视作空气的刘明自然也是沉得住气,哪怕双莲只把念蔺留在了身边。 燕语站着伺候双莲用膳,完全无视了这暗潮涌动的气氛,心里只看得到双莲。 相比刘明,念蔺自是比较待见燕语,见他站着辛苦,便道:“坐下吃饭吧!” 燕语却没有行动,而是看了双莲一眼,得她允许后,才掀起衣摆,坐下。 能陪双莲用膳的人不多,平日都是燕语打点,念蔺来了,便是两男陪侍,现在却多了一个刘明,且看样子,两男都不怎么搭理他。燕语就算了,他的心只装得下一个双莲,双莲说的一切他都会遵从,既然没让他对刘明以礼相待,便可无视。念蔺和刘明早已反目成仇,还能如此平和的共处,已是不易,不能要求太多。 用膳完毕,念蔺需要回别院了,原本还想着该怎么黏着双莲,就在听到她吩咐牛二先去客栈给刘明安排一间厢房避嫌的时候放了心,挂着笑离开。刘明婉拒双莲好意,直言自己会回逸郡王府休息,第二天再来找她,只希望她不要烦他。 念蔺和刘明前后脚离开,没有想象中的正夫哀戚侧夫得意,也没有预料中的正夫霸气侧夫失意,一场好戏就这么成了寡淡的菜肴,让看戏的人好生无趣。 骊唯得知双莲成功的安抚了念蔺和刘明后,忽的一笑,并未把这事放在心上。 在骊唯看来,投身军营的人都有点脑力不足,遇事只会咋呼,也难怪让双莲轻轻松松的就打发了。只他同别人一样,不解刘明是何时和双莲纠缠到一起的,更不解在双莲心中刘明是个怎样的存在。但无论这二人之间的故事如何,都影响不到骊唯的计划,且刘明的出现还给了他一个借刀杀人的机会,使他得以摘干净。 提笔写下一个“静”字,骊唯又笑了,但这笑容却让人感觉不到惊艳,甚至隐隐透着可怕,使人落于惶恐。伺候骊唯的贴身小厮早已低下了头,收敛声息。 双莲娶念蔺之前,却得先去喝也火的喜酒,想了想,决定带黄念忆去赴宴。 因四国战乱一事,林飞不愿再等,要马上嫁给也火,也火自然是巴不得,但到底没有草草行事,而是花了些时间筹办婚礼。也火现在是旗长的品级,婚礼规格不能太低,许多仪制都得按着规矩来,忙碌了许久,才算是定下了成婚日子。 婚礼当天,灼日小队幸存的人都来了,最引人瞩目的自然是双莲,她送上的贺礼更是让人惊叹。也火大方的收了贺礼,喝了一坛酒,借此感谢双莲的厚爱。 繁琐的过程无需赘述,总之,这一夜,每个人都喝醉了,灼日小队剩余的成员甚至可以用烂醉如泥来形容。也火喝着喝着就哭了起来,哭死去的同袍,哭她无能为力的无助,林飞任劳任怨的伺候着她,没有像一开始说的那样,她要是喝醉了,就把她扔出去乘凉。妞丫抱着也先,就像是八爪鱼一般,弄得也先寸步难行,好不容易把她弄到床上,她却吐了个稀里哗啦,让也先真是气到没有脾气。 巫戈和杨曦勾肩搭背的爬到树上睡觉,却总是半眯着眼睡不着,半晌,两人都哭了起来。闻着声音而来的白瑶揉揉眉心,坐在了树下,竟是拍着石板唱起了歌。汉姑嘴上叼着一根草,左摇右晃的走到白瑶身边,顺着她的节奏唱了起来。 结果令人意想不到的是汉姑的歌声竟是意外的好听,巫戈和杨曦便在这动人的歌声中睡了过去,白瑶也渐渐没了声音,只随着汉姑的歌声不时地击掌应和。 小狼睡在了走廊,被也火府里的下人发现,给扛到了厢房,细心照料着。 李鳞身份不一般,却不知怎么的和黄念忆搭在了一起,坐在房顶看星星。 双莲站在一边的大树上,看着两人叽叽喳喳个没完,竟感到了久违的轻松。 这边府里热闹无双,那边的念蔺却和刘明在酒楼里见面了,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念蔺眼里有着愤怒有着不解,刘明的眼里却再无愧疚甚至还透着一丝恨意。 许是被这丝恨意刺激了,念蔺大步上前,揪着刘明的衣领,怒道:“为什么?” “适者生存,何来缘由?”刘明却是淡然一笑,仿佛念蔺的怒气只是场笑话。 “你明知我早已和她定下良缘,等后许久才终于开花结果,为何偏要在这个时候横插一脚,让我险些成了笑话?”念蔺说着,手腕一用力,揪着刘明就往酒楼后院走去,看热闹的人或是自持身份派下人出马或是假装上茅厕,跟了过去。 谁料念蔺却拉着刘明飞到了房顶上,让看热闹的人大感失望,只得远观。 念蔺喝了些酒,此刻有些意识不清醒,却也比往日多了一分无所顾忌,看着刘明,语气里难掩失望,“便是你我兄弟情裂,不复当初,你也不能做出这般横刀夺爱的事。我认识的刘明不屑于此,我所接触的刘明更不会卑劣至此,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何一夕之间竟变得这般不择手段,设计完了队长,连我也不放过,现在更是要抢夺我心爱之人?刘明,若你曾把我当过兄弟,就告诉我一切!” 刘明看着念蔺,想起过往,终是一声长叹,道:“念蔺,你总该学着长大了,若再这般稚嫩,莫说跟随双莲,成为她的助力,不拖累她前进的脚步便算奇迹了。” “你……”念蔺揉了揉眉心,不解刘明之意,却知他还没说完话,就等着了。 “勾心斗角,阴谋陷害,栽赃嫁祸,无论在什么地方都有可能发生。以为凭着己身实力就可以不惧这些,就可以守着本心一路向前,呵,明枪易挡暗箭难防,你若不主动出击,便只有遭人算计的下场。莫说你我兄弟情灭,便是至亲之人,都有可能握着刺向你后心的刀。”刘明说着,盘腿坐下,他也喝了酒,需要休息。 念蔺跟着坐下,不是不明白刘明的意思,但他始终无法接受刘明算计他的事,明明是死生兄弟,为何利益当前,却能如此的不管不顾?便是难逃勾心斗角,为何不能兄弟齐心,一起去迎接他人算计,而是率先向兄弟下手,撕碎往昔情谊? 感受到念蔺低落的情绪,刘明抬头看着夜空,轻声道:“那些事我做便做了,绝无后悔可言,也不会收手,这只是开始。若你不想让出心恋之人或是死在我手上,现在便学着反击吧,因为我再次动手时绝不会留出半分余地,让你逃开死局。” “如此,便真的是要割舍过往了?”念蔺抬眼,看着刘明的侧脸,低声道。 “自然。”刘明说着,站起身,几个灵活的翻越就到了大街上,直往逸郡王府走。念蔺看着刘明的背影,不自觉的握紧拳头,深吸一口气,再次呼出时,眼里多了一丝坚定,如刘明说的,谁都逃不过阴谋算计,若还想留在双莲身边,他就不能再困住自己了。站起身,念蔺看着寂寥的夜空,微微一笑,那就放下吧! 放下犹犹豫豫,放下情义羁绊,放下道德束缚,将那些意图毁掉他,抢夺他位置的人,一个个的毁掉。他们能做到的事,他也一样能做到,甚至更狠,只因他身无牵挂,没有家族牵绊,也没有父母可忧,那么,刘明就尽管睁大眼睛好了。 闪身离开,念蔺以极快的速度回到别院,下人一直备着热水,这下正好合适。 双莲回到府里的时候已是第二天早上,在燕语的伺候下洗澡,吃了一点粥,便躺下休息了。燕语坐在床边,握着双莲的手,轻轻放在唇边,仔细的摩挲着。 许是这么做很舒服,双莲脸上不禁浮出几分笑意,握住燕语的手腕,示意他陪她睡。燕语乖乖的解开腰带,躺在了双莲的身边,闻着她身上的清香,小憩。 就在气氛一片安好的时候,门外突然响起了脚步声,燕语正要呵斥,就在听到来人汇报的内容时,僵住了身体。双莲更是坐起身,听完门外之人说的话,立刻跳下床,以极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冲出了房间。燕语回过神时,已经没了双莲的踪影,他还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急切的样子,原来念蔺远比他想象的重要。 双莲骑着马一路奔出城门赶往城郊,势要阻止刘明和念蔺这两个小崽子。 “这是怎么了?”被双莲的急切惊得身子一抖的老汉不解的看向身边人。 一个戴着面纱的男子双手一摊,道:“我又如何得知,反正是发生大事了。” 周围人听了先是一愣,随即不约而同的“切”了一声,这人说的不是废话吗? 第一百六十九章大意失策

悬崖边上,念蔺一根绳子挽发髻,额间还戴着一根墨绿色丝带,中间嵌着猫眼石,一身墨色短打劲装,眉眼间满是志在必得之色。刘明站在念蔺对面,正无奈的伸手扶额,已经提醒过他阴谋算计勾心斗角屡见不鲜,他为何仍是不肯面对现实,还妄想用一对一公平决斗的方式来挤走双莲身边的人,坐稳所谓正夫之位。 “念蔺,我不会跟你打!”刘明收回手,看着已经握起拳头做出开打姿势的念蔺,颇为无奈的说道。念蔺却抬起下巴,轻笑一声,道:“我想了想,仍是不能像你这般行事,所以来决斗吧,实力为尊,若我输给了你,正夫之位立刻让出!” “便是你让,我也得不到,因为这事最终说了算的是双莲,不是你。”刘明挑眉,虽然心动念蔺提出的条件,但深知双莲心思的他不敢赌,不敢激怒双莲。 念蔺却是一叹,道:“若我输了离开,消失世间,你会没有办法站稳脚跟?” 刘明有些吃惊,颇为意外的看着念蔺,扬声道:“你竟是赌上了全部吗?” “都说了公平对决,我自然是带着诚意而来,赌上一切做个了断!”念蔺点点头,动动脖子,伸出右手,朝刘明挥了挥。刘明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时,握紧了拳头,轻声道:“既然如此,我成全你,此一战,若我败了,自会离开双莲。” 两人同时发动攻势,竟比对敌时还要可怕,一个拳拳到肉,一个掌掌生风,打得不可开交,吓得周围的猛兽都不敢出来,窝在洞穴里,希望这两人能快点走。 “嘭——”拳头撞在了一起,以念蔺和刘明为中心,四周的空气似有片刻停滞,后剧烈的晃动起来,一股可怕的气波向四面八方席卷而去。处在正中的念蔺和刘明却一动不动,四目相对,眼里终是再无往昔的牵挂,半晌,两人同时后退。 念蔺被劲气震得吐了血,刘明也背起了一只手,在念蔺看不见的地方,这只手颤抖得厉害。两人投身军营多年,早已不是当初的样子,能挨过种种苦训并活到现在的人,怎会没点保命手段?但经过这一拳,两人都知道不能再藏着掖着了,只因对方的成长速度远比想象中来得厉害,不想输掉的话,只能豁出一切战斗。 再次纠缠,念蔺的脸上渐渐被狠意取代,刘明的眼里也满是弑杀之色,都想将对方送到死地。就在最关键的时刻,双莲骑马而来,见此,怒喝一声,蹬着马背一跃而下,直向两人跑来。刘明没想到双莲竟会知晓此事,心神一晃,来不及收起攻势,念蔺又在双莲看不到的角度突然撤掉防备,挺胸迎上了刘明的拳头。 闷响声响起,刘明睁大眼睛看着念蔺倒飞出去,耳边还停留着他悄悄说的话。 “你中计了!”念蔺被刘明打得倒飞出去的时候,忍着吐血的冲动轻声说道。 没等刘明反应过来,后背就被双莲狠狠地击了一掌,迫使他跪倒在地,吐出一口血后,竟是无力支撑身体,只得歪躺着,看着双莲朝跌落悬崖的念蔺飞过去。 念蔺摔落悬崖的危急时刻,双莲一个飞跃搂住了他的腰,抽出腰后的刀,狠狠地刺进了石壁缝隙中,堪堪稳住了二人身形。念蔺抬眼看着双莲焦急的神色,忽的一笑,又吐出了一口血,心道:“尽管你不承认,但我知你最在乎的是我!” “阿蔺,我来了!”搂紧意识已经涣散的念蔺,双莲凑到他耳边用自己都意想不到的温柔语气说着,深吸一口气,内力全发,双莲蹬着石壁借力,几个翻越就站到了悬崖边上。调整姿势将念蔺抱住,双莲大步离开,走到刘明身边时,停顿了片刻,却在他面露希望的时候,残忍的说道:“你逾越了界限,不配为侧夫!” 说完,双莲头也不回的走了,刘明失魂落魄的看着她的背影,不自觉的捂住胸口,真疼,疼得他恨不得立刻死去,可他却笑了,笑得全身都跟着疼起来。无力支撑,索性翻身躺在地上,抬头看着天空,刘明想起念蔺迎上他拳头时说的话,忽的止住笑声,低声道:“念蔺,你赢了,是我小看了你,但别以为这是结束!” 双莲骑着快马带念蔺去看大夫,刘明却是自己艰难地走回了皇城,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双莲最看重的人果然还是念蔺,不然就不会只抱念蔺一个了。 今日之事皆是出自念蔺算计,他知在刘明心目中,自己始终稚气未脱,就像个长不大的孩子,不屑阴谋诡计,且也不擅长于此。他便利用了这一点,以公平决斗的名义邀请刘明到城郊决战,依着刘明的性子,不管接受还是不接受决斗,都会前来赴约,且不会透露消息。他自然也不会透露消息,但别院的下人会,因为他们是双莲买来的奴仆,只认双莲一个主子,他举动有异,定会被下人关注。 而后将他的所作所为上报给双莲,他不怕双莲知道是他主动邀战刘明,只要她赶来阻止便可。双莲如他所料的来了,他也成功的算计了一把刘明,赌的便是双莲的心,还好他没有赌错,她始终最在乎他,所以容不得他人如此伤害他。 知她心意,他还有什么可惧的?阴谋算计,他也一样可以,只看个人本事! “莲儿……”念蔺迷迷糊糊的唤着双莲的名字,看起来很是无助,双莲握住了他的手,眼里的关切不见一丝虚假。聪明如她,又怎会不知一切都是念蔺的算计,但那又如何,要留在她身边,就得拥有一定的手段,只念蔺的手段还是太拙劣了。用什么计策不好,偏要以损伤身体根本为代价,不过此策虽非上佳,却意外的有效。她也借此让刘明认清现实,免得刘明仗着过往情谊来算计她的后宅。 便是要利用刘明,有些底线她还是得让他清楚,若他无法接受可趁早离开。 虽然不满念蔺连她也算计在内,但看念蔺把自己弄得这般憔悴,双莲也懒得生气了,横竖他都付出了代价。且这个代价使得一切更加真实,刘明这会伤心难抑,另一个刘明也快沉不住气了,不出意料,两天内就会来找她。她也可以趁着这个机会,告诉拥有前世记忆的刘明,她的“真实想法”,只看他是何种态度。 刘明被人送到逸郡王府养伤,双莲守在念蔺身边寸步不离,展越知道这些后,摔断了一根毛笔,眼睛微眯,似在做什么决定。但就在他准备行动的时候,梁喜端着鸡汤来了,说是展越之母展杨氏亲自下厨房准备的,先拿些过来给他尝尝。 展越不得不停下来,在梁喜的伺候下喝完了鸡汤,味道的确好,且有种令人沉醉的亲切感,这便是娘的味道吗?孤魂刘明思绪翻涌,想起过往,越发的无法割舍双莲,因为她是他生命中唯一的光明,如濒死者遇见仙人一般,只一眼就再难忘怀。尚书展越察觉到孤魂刘明的情绪起伏,不由一叹,这人也的确是可怜。 不过一碗鸡汤就叫他这般激动,更何况是两世都在找寻的佳人呢?尚书展越不知该如何安慰孤魂刘明,索性敛声屏气,缩小自己的观感,让刘明察觉不到他。 “老爷这是怎么了?”梁喜不明白展越为何喝个鸡汤都能走神,抬眼问道。 “没事,娘的手艺还是那么的好,只是这会累着娘,下次就不要让娘操劳了。”展越回过神,难得真心的露出一个笑容,让梁喜羞红了脸,低头应是,道:“妾身晓得,娘这段时间身子见好,一时坐不住就想到厨房露一手,妾身也是怕扫了娘的兴致,才没有阻止。这往后自是会着紧看着,不让娘累着,也不让老爷担心!” 展越不由得抱住梁喜,道:“夫人当真是贤内助,为夫能娶到你真乃幸事!” 夫妻二人难得温馨片刻,抱着梁喜的却是尚书展越,孤魂刘明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短暂的让出了身体的主导权。尽管只是一瞬,但对尚书展越来说已是足够,聪明如他,自是不会在这个时候激怒孤魂刘明,时间一到,就乖乖退下。 展杨氏领着下人摆好碗筷的时候,展越也拉着梁喜的手走到了大厅,见夫妻二人感情甚好,展杨氏的心情也好了许多,但视线落在梁喜身上时,却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展越年逾三十了,可膝下仍无一子,让展杨氏如何能不急,但她又不能插手展越房中事,也不能怪责梁喜,只因梁喜腹腔受伤是为救她造成的。 她又怎么能以此来责难梁喜?罢了,实在不行,过继一个孩子也可,她展家也不是什么大家族,值得人惦记的东西很少,嗣子再不济,总能使展越身后无忧。 梁喜察觉到展杨氏的视线,却默不作声的选择了无视,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她也急子嗣的事,但展越死活不同意纳妾,连通房都不要,她又怎么能步步逼迫?且她现在还病着,等她病好,定能给展越孕子,嫡出的孩子总比庶出好。 第一百七十章故人寻来

云层遮日,透着几分闷热,行走在路上,总让人心情烦躁,但若能躲入林间,闻一闻草木的芳香,烦躁之心总能得到一分安抚。双莲一身墨色长袍,如墨的长发随意挽成高辫,看起来有些怪异,但配着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洒脱气质,却相得益彰。绕过层层叠叠的林木,一座红顶凉亭出现在眼前,里面背手站着一个穿着翠叶纹长袍的男子,听得身后动静,缓缓转过身,正是做了一些伪装的展越。 看到双莲,展越露出一丝激动的笑容,朝她大步走来,伸长手一把抱住了她。 “颜双,我的颜双……”孤魂刘明深深的吸了口气,抱紧双莲,恨不得将她整个人揉进身体里,但他到底控制住了自己,没有放肆而为。双莲任由孤魂刘明抱着,想起前世的事,想起刘明告诉她的一切,微微一叹,故人寻来,她总不至于吝啬一个拥抱。无论是现在的刘明,还是拥着前世记忆的刘明,都是她不想触碰的存在,他们的情感太浓烈,情深,则心乱,心乱,则祸生,她不能冒险。 但掌握了逸郡王府的刘明和手握实权的展越,可利用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且也不好解决,她不能采取强硬的措施,给自己制造出一个敌人。既然他们自诩情深,给出她身边的一个位置也无妨,但在那之前,得让他们认清楚自己的地位。 “颜双,你已知道一切,却为何直到现在才肯来见我?你可知我重生归来的那一刻,有多么的想念你,又可知当我知道冷府被人一把火全灭后,是如何的绝望?若非心存执念,只怕那个时候,我就已经随你而去了。”孤魂刘明终于松开双莲,摩挲着她的脸,尽管清楚这是她的伪装,非真实容颜,却仍有一瞬的晃神。 这个伪装做得实在是太好了,也不怪得直到现在都没人能发现她的秘密,当然,除了他以外。这个认知让孤魂刘明的心有一瞬的愉悦,是啊,除了他以外,谁还能如他一样了解双莲,便是如今占据着正夫位置的念蔺也无法做到这一点。 “你既重生归来,当好好珍惜才是,为何非要执着于我?我懂你的情,更解你的意,但我不爱就是不爱,哪怕重生归来也是一样的结果。你又何必如此,明知得不到却仍是要强求,你可知你的强求会越发的将我推远?”双莲深吸口气,抬眼看着展越,明明是全然陌生的脸,她此刻竟感到了半分熟悉,回想起今世和展越的第一次接触,他总是欲言又止的复杂模样,得到解答的一刻竟毫无意外。 孤魂刘明再次抱住双莲,蹭着她的额头,道:“我知你不爱我,但现在的我不同了,我是掌握实权的刑部尚书,体内还有尚书的灵魂作为辅助,可助你一力!” “便是现在的‘我’也可成为你的助力,只要你愿意,整个逸郡王府都是你的。一个‘我’无法追随你的脚步,两个‘我’总能跟上你的脚步,且放心,无论你想要做什么,我都会不惜代价的成全你,即便你要我死!”孤魂刘明怎会察觉不到双莲的戒备,心底一疼,却是想尽办法让她相信他,即便她对他只有利用。 能被利用,总算他还有价值,可以凭此留在她身边,为她分忧,不然便会像前世那样软弱无能的看着她独自煎熬,最后更是与冷严同归于尽。今世冷府上下尽数死在那场大火中,双莲的后顾之忧提早解除,却还是不能放松,因为骊清还活着,骊唯也因某种原因向她靠近。骊唯不足为惧,但骊清却是一大强敌,丞相这个职位可不是嘴巴动动就能得来的,骊清能爬到此位并稳坐,又怎会缺手段? 双莲身边依然是危险重重,而他要做的便是替她扫除障碍,毕竟他现在也有能力了,刑部尚书的身份,完全落于掌控的逸郡王府,都是他的资本。若她愿意,他可尽数奉上,此举非痴非傻非求而不得的执着,只因她是他心中唯一的眷念。 “你真的肯为我死?”双莲伸出手轻抚孤魂刘明的脖子,意味不明的说道。 “自然!”孤魂刘明毫不犹豫的答道,更闭上了眼睛,等着双莲的最终决定。 双莲的指尖在孤魂刘明的喉结上轻触了一下,惹来他一阵颤抖,却及时收回手,轻笑道:“无需死,毕竟这个身体不是你的,是刑部尚书展大人的。展大人为官清廉,虽然刻板,却不失正直,且侍母至孝,待妻情深不悔,被你夺占身体已是无辜,又怎能让他枉送了性命?更何况,你当知道我始终无法对你狠下心!” 闻言,孤魂刘明睁大了眼睛,为最后一句话而喜悦,“颜双,我就知道……” “你当唤我双莲,‘冷颜双’早已死在了那场大火中,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只是一介孤女,双莲。”说着,双莲拉着孤魂刘明坐下,却被他顺势抱入怀中。 “好,双莲。”孤魂刘明唤着这个名字,怎会不知双莲之意,斩断过往才能更好的前进,他始终不能像她这般果决,但没关系,他会努力向她证明他的改变。 双莲任由孤魂刘明抱着,想起一件事,便道:“刘明的侧夫之位暂时不要想了,他伤了念蔺,于情于理都该受到惩罚,但我既已和他存了名分,自会负责。且等待一段时日,待我娶念蔺过门,事情也差不多淡了,我便可迎娶他过门。” “双莲,你娶刘明,是因为爱他,还是……”孤魂刘明忽然有些嫉妒今世的自己,他前世苦求的一切,却让另一个他得到了,虽然都是他,但总觉得膈应。 “我决定娶他自有我的考量,但你记住,那与爱无关。”双莲一根手指抬起孤魂刘明的下巴,微微一笑,说出来的话清晰得好似利箭一般射入了孤魂刘明的心。但孤魂刘明早有预料,她对他有不忍有无奈,但都与爱无关,与情无碍。 明明清楚,却到底还是不甘心,孤魂刘明握住双莲的手指,放到唇边摩挲,低叹一声,道:“双莲,我始终不甘,不甘你的心从来都不肯给我半分位置。” 双莲亦是一叹,看着孤魂刘明的眼睛,轻声道:“如今的我,只想复仇!” “你的情真,你的意切,你的痴心不悔,我不是不感动,但我不能让自己动情,不能在心底埋下一个日后足以左右我理智的隐患,所以,我不能爱你。”双莲站起身,看着孤魂刘明失魂落魄的样子,面上似挣扎似惋惜,心中却一片冰凉。 情与爱,哪是那么简单就能决定的,有些人不爱便是不爱,无需根由,无需借口。若非她需要展越的助力,又怎会在此废话,给他留下希望,却再无其他。 孤魂刘明看到了双莲的挣扎,知她不易,心中的不甘淡化了些,但想起念蔺,却还是无法释怀,起身走到双莲面前,低声道:“那念蔺呢,你为何能容得下他?” “一个不错的幌子而已,我总需要一个人来做遮掩,弱化我冷血无情的那一面,每人都知道我一点点,却不全知,方是最好。”双莲一笑,毫不在意的说道, 孤魂刘明面色稍缓,原来念蔺也没得到她的爱,她所做的一切不过是塑造一个虚假的幻影,迷惑他人罢了。之所以没有选择刘明,是因为她不想让他站到明处,成为挡箭牌,在她的心里,刘明果然还是特别的存在,无论前世还是今世。 若双莲要的只是复仇,那他不惜一切也会帮助她,若她和别人生了情,他便是再不甘心也不会做出伤害她的事,之所以针对念蔺,只是当时被她骗了,以为她真的动情。现在知道了念蔺的真实地位,他又怎会再抓着念蔺不放,至于双莲身边的其他人,不过是同念蔺一般的存在,他以前没放在心上,现在也一样。 她的心里没有他,也没有别人,这样更好,不谈情爱,只谈今生的图谋。 “我会看好刘明,不让他再做出使你不高兴的事,刘明还好解决,毕竟他和我一样爱着你,绝不会伤害你。但骊唯却是一个麻烦,他的为人你我都很清楚,若放任下去,只怕他会搅得你后宅不宁。”孤魂刘明说着,心中生出了一个计划,却在等双莲的说法,他想知道她的打算,是将计就计,还是彻底的毁了骊唯。 “骊唯想嫁给我的原因很简单,无非是骊清这个狗贼对我有所图谋,无论所图为何,都不宜与之交恶。我如今根基未深,不好惹动骊清的怒火,他既想把唯一的嫡子嫁给我,我娶了便是。”双莲说得云淡风轻,孤魂刘明却听得胆战心惊,想到一个可能,低声道:“莲儿,你想做什么,骊清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人。” 双莲一笑,示意孤魂刘明靠过来,道:“稍安勿躁,且听我仔细说来……” 孤魂刘明听完双莲的话,再看她时,心中莫名的生出一股挫败感,难怪她不要他,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他都是一个拖后腿的存在,而她能容忍他已是不易。 第一百七十一章尚书之怒

回到府里,展越屏退左右,提笔练字,字迹却有些怪异,不似往常的刚劲有力,略显绵柔,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展越越写越顺,待至停笔,一首新作的诗就跃然纸面上,仿佛活过来似的,画面感十足。展越自我欣赏了一会,却撕碎了纸张,重新来过,这回写的却是一个大大的“杀”字,不通文墨的人也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压迫感。许是满意了,展越露出一丝微笑,却弄了一滴浓墨破坏字迹。 “你很信任她,哪怕她不似你这般肯把一切奉上?”尚书展越看着桌上的浓墨,察觉到孤魂刘明的愉悦心情,忽的多了一句嘴。孤魂刘明一笑,将毛笔放下,道:“自然,我只信她,即便她亲手将刀子捅进我的心口,我也依然信任她!” “可她是在利用你,她对你并无半分情意,若非你有着我的地位,逸郡王府的势力,你以为她会如何待你?一个不慎,今日你我都会葬身郊外埋于荒野,无人可知。”尚书展越与梁喜情深难舍,自是清楚“情”之一字是如何的叫人近可蔑佛退可成魔,倘若两心相许,如此也无不可,但双莲不爱刘明,他又何苦如此? 孤魂刘明察觉到尚书展越的担忧,却夹着些许真心,不由的放缓了情绪,道:“你说的这些我又如何不知,但那又如何,我做的一切都是出于自愿,她不爱我,我不强求,只求对她还有半分作用,得以留在她身边,不再眼看着她独自承受。” 尚书展越不说话了,因为他知自己再怎么劝说孤魂刘明都会固执己见,又何必费这个功夫呢?耳根清净的孤魂刘明正要走去寝室小憩片刻,却忽然感到一阵晕眩,撑着桌面坚持了一会,到底没能站住,坐到了凳子上。久居内宅的孤魂刘明一瞬间就明白了过来,自己这是着道了,只不知是哪个贱人敢如此大胆放肆? 敲门声响起,听着门外如莺啼一般的声音,孤魂刘明讽刺一笑,当真是咬人的狗不叫,平日里看着乖巧,没想到却是心机最多的一个,比他人手段高多了。 尚书展越的情绪也不好了,他认得出声音的主人,是梁喜外出时遇见的一个卖身葬父的少女,见她孤身一人,便发了善心将人领回府里。这人主动签了卖身契,说是要一辈子侍奉梁喜,且的确事事仔细,一心为主,很得梁喜看重。梁喜“失心疯”后,这人也一直尽心尽力,没动半点心思,他还想着善有善报,却不料这人竟另有图谋。只盼孤魂刘明能撑过去,不然他该拿什么脸去面对梁喜呢? “老爷,这是夫人给您准备的杏仁茶,您……”面容柔美的少女端着一杯茶走了进来,低垂眼眸,十分有规矩的将茶杯放下,却很有技巧的露出一截雪颈。 说着话的时候,少女微抬头,似在等展越发话,却在看到他神色有异的时候,惊讶的睁大了眼,忙上前扶住他,“老爷,您可是不舒服,奴婢扶您去歇一下吧!” “啪——”没等少女靠近展越,展越一个巴掌就过去了,瞬间在她粉嫩的脸上留下一个五指印。错愕不已的捂着脸,少女不明白展越为什么到现在还能保有力气,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苦心等待许久的机会竟然就这么没了,实在是不甘心。本以为展越会立刻高呼奴仆来打杀了她,却久久不见展越出声,少女大着胆子抬起头,却见他面色潮红,眼神涣散,想来是终于支撑不住了,天不负她! 心中一喜,少女立刻扑到展越身上,撩拨着他的要害,低声道:“老爷,就让奴婢服侍您吧,奴婢年轻好生养,定能给老爷生个儿子,到时记在夫人名下,可不就两全其美了?奴婢不敢跟夫人争,只求老爷分出些许怜爱,便足够了!” “滚!”无论是孤魂刘明还是尚书展越都在强撑着,他们一个心系恋人一个情怀妻子,自然是不愿被这贱婢算计,做出背叛的举动,但身体的控制度却越来越弱,意识也渐渐消失。少女越发的主动,直接坐在了展越身上,伸手解开他的腰带,脸上带着一丝痛快之色,这个痴情难改的男人就要是她的了,梁喜得到的一切,也终将落到她手上。她不再是那个孤苦伶仃的贫女,而是被娇宠的存在!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展越的贴身小厮收到了一封信件,因事情紧急就没顾虑展越无唤不得近身的命令,闯了进来,正好坏了少女的好事。初见此等画面,贴身小厮还以为自己坏了展越的事,但再一看,心细的他又怎么会看不出展越这是遭了算计?贴身小厮回过神后,忙大步上前,一手推开少女,一手扶起展越。 “唤人来捆住她,再喊大夫来,然后去吩咐全部的下人到前院集中,请夫人和老夫人出来,老爷要一笔一笔的处理这些事。”展越靠着贴身小厮的支撑,双目如火的瞪着被推得崴了脚的少女,一字一句的道。贴身小厮点点头,扯开了嗓子喊人,他最大的本事就是嗓门大,这么一喊,外面的人听见了,就跑了进来。 少女是梁喜身边得力的大丫鬟,经常听梁喜的吩咐过来送汤水,所以守在外面等候展越吩咐的下人都没怎么拦她,还想着她或许可以以夫人的名义让展越情绪好一些。不想,这人竟胆大包天的做出这种事,这要是成了,依着老爷疼惜夫人的性子,定会将他们尽数打杀,万幸贴身小厮来得及时,不然他们就都交代了。 但还有许多疑点没能解释清楚,比如说书房这般的重地,少女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在檀香里做手脚,是有帮手还是她个人本事?这些疑点不是下人们能妄自猜测的,如今只看展越的意思,是杀一儆百,还是全不放过。梁喜得知少女做的事,又气又伤心,但在展杨氏的安慰下,还是坚持着到前厅等待展越的吩咐。 府上就有大夫坐镇,所以展越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也免得展杨氏和梁喜跑过来看他,一来一回的耽误时间。展越走到前厅时,脸色仍显苍白,让展杨氏看了好一阵心疼,这个心善的女人第一次生出了杀意,恨不得杖杀了这个贱婢。梁喜也是一脸的担忧,心中又有几分喜悦,便是他着了道,也依然为她坚守,她还有什么可担心的?斜眼看到被捆得严严实实的少女,梁喜的眼底也升起了杀意。 “拖到院子里,众目睽睽之下杖杀,所有人一个不漏的给老爷看着,看看这背主忘恩的下场!”展越坐下后,拉过梁喜的手,安抚似的揉了揉,当即下令道。 少女的惨叫声直至死亡那一刻才停止,一众下人看得是心惊胆战,却连闭起眼睛的勇气都没有,胆小的甚至尿了一地。那几个同样动了心思想爬主子床的奴婢要么脸色惨白的跪在地上要么两眼一翻的吓晕过去,几乎都没有能站稳的人。 杖杀了少女,展越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伸手指出几个人,道:“打断腿,脸上刺字,丢到大街上,让他们的主子看着办,要杀要剐都得正经的主子决定。别怪爷心狠,实在是你们欺人太甚,竟敢这般算计爷,爷留你们一命已是仁慈!” “冤枉啊……”被展越指出的人皆是满脸震惊,不知他是何时知晓的,是一开始就懂,还是他们刚才露出了破绽让他察觉到了。但不管怎样,他们都不想死,心存侥幸的跪地求饶,却被展越一句“割了舌头”给吓得再也不敢发出声音。 将这些他人放在府中的眼线打断腿脸上刺字的扔出府外后,展越又发落了几个在书房伺候的下人,其他院落的下人也都受了一定程度的敲打。且不说他雷厉风行的手段如何吓破众人的胆子,单是他如此快速的揪出眼线,就足以震慑众人。 种种举动都颠覆了展越往日的形象,也让人深切的认识到他对梁喜到底是如何的看重,再也没有奴婢生出心思,妄图争宠。展杨氏清楚自家儿子的脾性,刻板正直,原则性强,不触犯到底线还好,一触犯到底线,那便是天王老子也害怕。 梁喜清楚展越此举不单是为守住当初的誓言,更多的是要让那些意图插手内宅的人明白他的底线,但她就是高兴,因为他直到现在还记着年少时的盟约。 刑部尚书展越险遭人算计,一怒之下杖杀贱婢,折辱府中眼线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在皇城里流传开来。幕后指使少女爬床的人被吓得卧病在床,短时间内都没法出来见人了,而那些折损了眼线的人心中有气,却是敢怒不敢言,只得作罢。 “乌龟展这次真是气狠了,也好,有点血性才似我凤国男儿,惧内可不代表着懦弱,也该让那些没事总蹦跶的人记住教训了。”肃元帝收到言官弹劾展越暴戾罔顾人民的奏折时,却是一笑,摸着刚长出来的胡子,似乎很满意展越这样的作为。贴身内侍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并不答话,因为他清楚肃元帝不需要应和。 第一百七十二章石击水面

有肃元帝压着,那些弹劾展越的奏折也只能如石沉大海一般,掀不起半点浪花。更何况展越处置的是背主忘恩的奴仆,是他自家的仆从,别人也没什么立场多言,这事便淡了下来。解决完内宅之事,展越休息了几天后,才去茶楼见刘明。 展越的贴身小厮收到的信件正是刘明所写,但除了他和展越,无人可看懂信件内容,便是落入他人手中也只是废纸一张。贴身小厮只从信封上的红梅印记看出了事态紧急,便闯进了书房,却正好救了展越,也算是阴差阳错的立了一功。 以往见面,刘明待展越的态度都略显恭敬,一是展越助他良多,二是展越亦师亦友的身份填补了他心内有关“父亲”的空缺。但展越向他坦诚一切后,他整个认知都被颠覆了,一直以来如师如父的存在竟是另一个他?且如今的展越是一体双魂,堂堂刑部尚书竟被一介孤魂夺占,如此灵异志怪的事如何能叫人相信? 直到展越说出许多细节方面的事,又让他亲眼看到了一体双魂交换的画面,他才不得不相信,这世上真有重生一事,也真有怨鬼夺占这般可怕的事存在。 接受了展越体内藏着一个拥有前世记忆的他后,他又知道了双莲就是冷颜双,冷颜双就是双莲的事实,整个人是彻底的懵了。一直都在寻找的人就在眼前,而他却无知无觉,在她要迎娶念蔺的时候,还想着送一份祝福,实在是好笑得很。 而后他想到一个可能,既然另一个他可以重生归来,那么一把火毁了冷府的冷颜双是否也有可能是重生的?可展越告诉他,冷颜双非重生者,她只是换了个身份投身军营,现在的她只是双莲,若他想要追随双莲,就必须得更加努力。她的身边从来不缺过追随者,无论是前世还是今世,不想被她抛下,就只能变强。 他消化了这些事后,问了展越双莲前世的下场,得知双莲惨死后,心里一阵疼痛,原本在心中仅剩的仁慈也尽数消失,立足世间,护住所爱,唯有一个“狠”字。他绝不会让双莲重复前世的结局,便是要他双手沾满鲜血,也在所不惜。 “你这次大意了。”知道展越的秘密后,刘明待他的态度少了一点恭敬,多了一分随意,却是像对待挚友一般,这会还能拿展越险些被贱婢算计的事打趣。 “的确如此。”展越也不是说不得的性子,更何况这一次的确是他大意,才会遭人算计,即便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事,于他而言,也是一次深深的教训。 刘明抿下一口茶,道:“我这次寻你来,你当知是为何,我们都小看念蔺了,他的心机手段可一点都不如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稚嫩,让我这次吃了很大的亏。” 展越仔细打量了刘明一番,发现他面容仍显憔悴,不由得暗叹双莲的狠手,但也是刘明逾越了,若他有燕语半分知趣,颜归半分守礼,又何至于陷入困境? “你错了,不是念蔺心机手段高深,而是你没摆正位置,双莲如此聪慧,怎会看不出一切都是念蔺的算计?但她选择了偏护念蔺,更以此为由重伤你,你道她是因为爱重念蔺吗?不,她也不爱念蔺,她谁都不爱,只想图谋未来,站至高位。之所以容下念蔺燕语这些人,不过是制造幌子,为他人塑造一个风流形象。” 缓了口气,展越又道:“念蔺的心里只装着双莲,燕语知情识趣,只认双莲为主,青离摆正位置不再争宠,颜归谨守本分行事细致,黄念忆聪慧通透,不拈酸吃醋,牢记双莲的吩咐。这便是双莲容他们陪伴在侧的原因,与情无关,与爱无关,不过是这些人玲珑剔透,在各自的位置上扮演好她所需要的角色罢了。” “那么,你告诉我,你能为她扮演好什么角色?她给你这一掌,又是想告诉你什么,是真的厌你,还是对你失望了?”展越说完,便一动不动的盯着刘明的眼睛。刘明愣了一下,手不自觉的摸索桌沿,这是他思考时的常用举动,展越很熟悉,因为孤魂刘明也曾是这个样子,现在看着另一个自己,感觉可真是奇怪。 半晌,刘明停下动作,点点头,轻声道:“我明白了,这一回是真的明白。” 从茶楼走出,展越步行回到府里,进入书房后,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 “和自己对话的感觉如何?”尚书展越察觉到孤魂刘明的情绪不稳,好奇道。 “同你透过我的眼睛看梁喜的感觉一样。”孤魂刘明想都没想的说了一句,瞬间堵得尚书展越说不出话来,也懒得再继续这无谓的纠缠,就闭上眼睡了。 逸郡王府,刘明正准备宽衣小憩片刻,就听到下人来报,说是逸郡王想见他。 解衣服的动作停下,刘明的嘴角勾起一丝若有似无的笑,转过身,大步往逸郡王养病的院落走去。还没靠近就听到了逸郡王的怒吼声,刘明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一路进去,见到他的下人侍卫都半跪在地,脸上皆是恭敬之色。推开门,逸郡王的骂声骤然停下,但在看到刘明脸上的笑时,怒火又燃了起来,嘶吼怒骂着。 “看你精神这么好,我也就放心了,想来‘静养’对你来说还是很有用处的。”刘明坐在逸郡王对面,看着他鬓角的白发,忽然觉得很畅快,又道:“可惜,再好的精神都挽不回逝去的光阴,你已老去,而我仍然年轻,百年后,有关你的一切都将消失无踪。且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葬在娘的身侧,也不会成全你和那贱人的情深不悔,我会找个似你年轻时一般俊朗的男人,让他以你的身份下葬。” 逸郡王眼睛陡然睁大,刚想说些什么就被刘明打断了,“至于你,我想以天为棺木,以地为归宿,会是你最好的结局,放眼天地,总能治好你那颗瞎了的心!” “我是你父亲!”逸郡王气得胸口抽疼,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刘明,道。 “不,你不是我父亲,你是那两个贱种的父亲,也是那个贱人的夫君,与我和娘有什么干系?”刘明轻挑眉梢,难以让人相信他竟也有这般尖酸刻薄的时候。 逸郡王气得说不出话了,呼吸越发急促,却在想起自己这次的目的时缓了过来,深吸一口气,轻轻呼出,待情绪冷静了些后,低声道:“你已经得到了想要的一切,又在军营里混得风生水起,娶个公主都够资格,偏你不要荣公主,让那加蓝公子得了先。这也罢了,横竖都是个民间公主,再受宠也比不得嫡公主,皇后膝下就有一个尚未出嫁的小公主,你不去求娶,反倒要嫁给一个孤女做侧夫?” “一介孤女,便是前途无量简在帝心又如何,能给你带来什么助力,能给逸郡王府带来什么好处,你简直糊涂!好,就算你情根深种,非她不可,为她而舍下了那个冷颜双,再怎样也该争取正夫之位,何至于委屈自己做个侧夫?”逸郡王被刘明困在宅院,苟延残喘的活着,但对外界的消息却不是一无所知,是刘明特意吩咐下人每天都将外界的消息告诉给他,也算是给他一个坚持活着的念想。 死实在是太便宜他了,想死不舍,想活难得,才是最适合逸郡王的生存方式。 刘明抬眼,看着逸郡王,讽刺一笑,“哈哈……你这是在担心我?可惜,你的担心你的忧虑在我眼里只是狗屁,更何况你我皆知你真正担心的是什么,又何必做此姿态?既然你这么放不下心,我就好心的提醒你一句,这逸郡王府的一切我准备当做‘嫁妆’陪嫁到妻主府上,且这‘嫁妆’我会一个不漏的送给妻主。” “你……”逸郡王猛地拍掌,却再不能像以前那样震碎桌木,反而还被这撞击力震得手掌发麻,长期“病弱”就是这么的无奈,现在的他连杀鸡的力气都没有。刘明眼看着逸郡王从暴怒到颓然,心底畅快,起身走到他面前,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捏碎了他的下巴,道:“你这么喜欢闹,我就偏不让你闹,待你中风倒下,吃喝拉撒只能假手他人时,我想你就能真正的品尝娘死时的孤独了。” 在逸郡王惊怒交加的视线中,刘明一声令下,立刻有两个侍卫进来,按着他的吩咐,毫不犹豫的挑断了逸郡王的手筋脚筋。如此酷刑,逸郡王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得瞪大眼睛满是怒火的看着刘明,看着这个曾经畏畏缩缩的嫡子,看他是如何的从一只怯懦的羔羊成长为残忍嗜杀的孤狼,也看自己是如何的愚蠢。 解决完逸郡王,刘明走到书房,进入暗室,取出一枚印信,拥有了它就拥有了逸郡王府的一切,而他会把它亲手交到双莲手上。他会扮演好“利刃”的角色,双莲想杀的人,想做的事,他都会挡在前方,为她挡下一切阴谋算计,为她双手沾满鲜血。后宅之争,他不会再纠缠,名分也不再在意,只需她认可他的存在。 第一百七十三章诡谲多变

刘明下定决心摆正位置的时候,念蔺正挽着双莲的胳膊撒娇,不是要她喂药,就是要她端蜜饯盘子。双莲倒也耐心,一一按照他的要求来做,就跟宠孩子似的。 站在一旁的黄念忆见不得念蔺这个样子,伸出手在脸上刮了刮,道:“羞羞!” “不必嫉妒。”念蔺回了一个白眼,又扯着双莲的衣袖要她喂他吃蜜饯点心。 “不可多吃,待你伤好了再说。”双莲却不再纵容念蔺,将蜜饯盘子放到一边的矮桌,指了指他的胸口,道。念蔺撇嘴,但在感受到胸口的疼痛时也没了纠缠的意思,只让双莲陪他,不然她一走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又见面。瞧着这一幕,黄念忆酸的牙疼,眼不见为净的走出寝室,却正好碰到来给念蔺送补汤的燕语。 两人点头示意后,燕语吩咐下人通传,得到允许后,迈着小步走了进去。 放下补汤,燕语没有多做纠缠,恭敬的退下,前后不超过几息的工夫。 如此知趣,便是念蔺也不得不承认双莲决定给燕语侧夫之位是有一定道理的。双莲看着燕语的背影,想起自己这几日都守着念蔺,对府中事物多有疏忽,全靠燕语上下打点才没有出错,他如此本分,她或许也该多给他一分体面。念蔺回过神,发现双莲在看燕语离开的方向后,伸手一抓,将她拉到了怀里,吻住。 双莲却轻轻推开了念蔺,在他还想纠缠的时候,扣住他的手腕,道:“不要胡闹,你的伤还没好,更何况婚礼日期将近,你我不宜在此时做出亲近的行为。” “那为什么刘明可以?”想了想,念蔺还是不满双莲在即将迎娶他的时候亲近别人,这要是换了燕语,他还可以勉强自己不去吃醋,可这人偏偏是刘明。 “刘明自有他的位置,你无需费心,只管知道正夫始终是你便行。”双莲的解释不带半分柔情,但好歹是解释,念蔺也就不再抓着不放,免得把她推向刘明。 不单是刘明,双莲身边还有很多人,一个不慎就会被人抢走地位,他的确是不能像以前那样仁慈了。想着,念蔺握住双莲的手,左右看看,压低声音道:“莲儿,刘明还好说,但那个骊唯却是一大隐患,你打算如何解决他?是接受丞相的美意,娶骊唯进门,还是坚决抵制,冒着触怒丞相的风险,也不给骊唯半分好脸?” 双莲挑眉,看着念蔺的眼睛,道:“那你希望我如何?要知道骊唯是丞相的嫡子,要他嫁人已是万分委屈,若还屈为侧夫,只怕不是结亲而是结仇。且丞相的颜面不好驳,便是拒绝的方式再婉转,也会让丞相下不来台,从而记恨上我。” “那……”念蔺眉头纠结在一起了,半晌,深吸一口气,道:“娶他为正夫!” “你甘心?”双莲以为念蔺这是在以退为进,毕竟他拈酸吃醋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哪里可能真的愿意将正夫之位让出来?虽然她早已决定正夫之位不可动摇,但不表示她会对念蔺坦诚,因为她想试探念蔺的心,看他是否清楚己身位置。 念蔺倒是干脆,用力地摇摇头,道:“自然是不甘心,可我不希望你和丞相对上,你的确前途无量,可到底只是个次将,如何能承担得起开罪丞相的代价?且骊唯来势汹汹,势在必得,若然受挫定会心生怨恨,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事来报复你。若我此刻已身居高位,自然不惧阴谋诡计,可现实当头,我不得不妥协。” 双莲有些意外的看着念蔺,没想到他竟能考虑这么多,看来刘明的事的确刺激到他了。不由自主的抱住念蔺,双莲轻呼一口气,道:“你如此为我,我又怎么会负了你?骊唯不足为惧,我自会解决好,你只需要安心养伤准备嫁我便可。” 点点头,念蔺不再说话,回抱住双莲,听着她的心跳,忐忑不安的情绪渐渐消失了。他应当信她,兵者一诺千金,她既许下鸳盟就一定不会背弃,哪怕意图破坏鸳盟的人是丞相的嫡子。而他也该彻底放下过往,为她劈荆斩月,努力变强。 哄着念蔺睡下后,双莲正准备去看看燕语,就听到下人通传,说是刘明求见。 双莲便改变了行走的方向,去前厅见刘明,看他是想明白了还是依然糊涂。 两人在前厅说了几句话后,双莲不知动了什么心思,带着刘明进入书房重地,屏退左右,任何人不得靠近。关上门的那一刻,刘明抱住了双莲,她那一掌真狠,却依然打不掉他的心思,便是她伤他千次万次,他也要陪在她的身边。他爱得如此卑微,爱得如此无奈,却始终不想放弃,原因为何,他无意探究只记心中真意。 平复心情后,刘明松开了怀抱,将印信交给了双莲,表示愿意把逸郡王府私下里的势力权柄全都交给她,更会不惜一切的辅助她,还会与念蔺和睦相处,再也不计较内宅之争。他已经决定摆正位置,不再奢求,不再妄想,只跟随她的意愿行事,只要她能认可他的存在,不,应该说便是她不认可,他也愿意付出一切。 “你这又是何苦?”饶是双莲天性凉薄,在刘明的情痴不悔面前也不得不动容几分,他如此恋着她,实在是让她无力承受,可她又不能放弃他。罢了,横竖她都是在利用他,而他心有察觉却依然愿意如此,那她索性做到底,成全他情深。 “为你不苦。”刘明说着,轻轻地搂住双莲,闻着她身上的清香,似有沉醉。 双莲和黄念忆出去协商婚礼的一些流程时,刘明却见了念蔺,燕语担心会出什么事端,便跟了过去。但刘明和念蔺竟平心静气的相处了起来,一点都不像是之前你死我活的情敌,燕语有些懵了,但意识到这里没他什么事后就退走了。 “他真是个妙人。”刘明看着燕语的背影,想到双莲对燕语的倚重,轻笑道。 念蔺点点头,看了刘明一眼,见他精神不振,便道:“莲儿那一掌可真狠!” 刘明回过头,对上念蔺的眼睛,嘴角微翘,“不及我打在你胸口的那一掌。” “的确如此,你可真够狠的。”念蔺揉了揉胸口,露出一个十分无辜的眼神。 “好了,我为什么来找你,你心里应当清楚,就不要再废话了。”刘明见不得念蔺这个样子,一改刚才的温和,眼神略显狠戾的看着念蔺,轻声道:“在莲儿身边,我们都要摆正自己的位置,不可违逆她的意思,而我只在乎她,所以我愿意收起所有的阴谋手段,只为给她一个安宁,便是只能为侧,我也不在乎了。” 念蔺点头,道:“我唯一在意的人也只有莲儿一个,为她我可做尽一切,也可不执著于内宅。她身边有多少人陪侍,我也不在乎了,只在她需要的位置上做好自己的本分。这里是她的家,日后也是你我共同的家,乌烟瘴气总是不美,所以,我愿意为她收起嫉妒的心思,容下你,容下燕语,容下所有得她心意的人。” “但这人不能包括骊唯!”刘明顺着念蔺的话往下说,好歹是曾经死生相共的兄弟,念蔺的想法,刘明还是能猜到一二的,更别提他来这的目的就是对抗骊唯。念蔺冲刘明露出一丝微笑,眉眼恢复了几分轻松,道:“骊唯是个麻烦,莲儿说会解决好他,在他的事情没结束前,我和你最好维持原状,免得引出事端。” 刘明会意,离开房间的时候,一掌震碎了大门,牵动到内伤,不由得吐了口血。燕语闻讯赶来,又是生气又是无奈,最后也只得吩咐下人来修门,扶着刘明回到他居住的院落,唤大夫来诊脉。念蔺这里有颜归照应着,在双莲回来之前,一切大概能恢复原样,就看她知道刘明再生事端的时候会是什么态度,如何处理。 “呵……”骊唯正在书房里写字,听到下人的汇报,轻笑一声,眼里满是不屑。武夫就是武夫,一点脑子都没有,遇了事只会暴力解决,真不知双莲如何能容忍这样的人留在身边?看中刘明的身份地位,可刘明说穿了也就是皇室旁支的稀薄血脉,能有什么高贵可言,刘明的相貌也非上佳,莫不是双莲就喜欢这样的? 便是如此,他也有办法让她转变喜欢的类型,尤其是在她遭受背叛的时候。 “那些人准备好了没有?”放下毛笔,骊唯看着半跪在地的下人,低声道。 “回主子的话,都已经准备妥当了,但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又自检了一遍,若是主子需要,还得容他们花费点工夫。”下人半垂着眼,毕恭毕敬的说道。 骊唯挑眉,有些不耐的说道:“行事细致是好事,但太过细致了,未免有些龟毛,也罢,就再缓一缓,横竖那人还卧床养伤着,一时半会也没有下手的机会。” 下人领命退下后,骊唯又拿起了毛笔,写下一首诗,想起冷颜双,心底微疼,却忽然闪过双莲的脸,明明容貌丑陋,脸有凶疤,却意外的让人无法生出恶感。 第一百七十四章 聪明反误

双莲回府后,得知刘明再生事端,一怒之下将他赶了出来,虽未有所言语,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还未进门就已经失了宠。而被刘明屡次冒犯的念蔺成了这一场争执的赢家,独占双莲,府中上下无人敢和他争宠,地位一时间稳固如山。 而之前盛传与双莲一见钟情的骊唯闭门不出,似乎是放下了这场有缘无分的感情。有人为他鸣不平,依着他的品貌才学,便是娶个公主都值当,偏偏恋上一个寒门出身的武将。且这武将生性风流,府上美男无数,端的是多情,撩拨了他又不肯负责。武将的眼神也不好,念蔺上下有哪个地方比得过骊唯,居然能得此偏宠。不过念蔺也无需得意,他要嫁的人是个风流种,讲不定哪天就背弃了鸳盟。 也有人嘲笑骊唯自作多情,谁不知道念蔺和双莲早就认识,彼此相扶相持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成就,双莲娶念蔺为正夫,是有情有义的表现,更是不弃鸳盟的忠贞之人。偏这骊唯厚颜无耻的动了心思,想逼走糟糠之夫,便使手段煽动民众传播流言,想以此来逼迫双莲,可惜人根本不理会,照样带着念蔺出行游玩。 双莲府上的热闹唱到现在,再瞎的人都应该清楚念蔺地位不可动摇了,君不见身上流着皇家血脉的刘明都败北了吗?且看双莲的态度,这刘明是自己舔着脸巴上去的,若她对他有半分情意,又怎么会那么狠心的给了他一掌,重伤他? 外界议论纷纷,热闹的不行,肃元帝也有所耳闻,直叹年轻就是好,双莲小小年纪,倒是个有前途的。皇后正好坐在肃元帝边上,听此,也不说话,就看了他一眼。肃元帝立刻改口,称双莲实在是不像话,都快娶正夫了还去招惹别人。 帝后情浓之际,双莲府上又发生了一点事端,却非争风吃醋引起,而是念蔺调皮。连日躺在床上将养了一段时间,念蔺自觉已经好了,便有些躺不住,在双莲外出忙碌的时候,欲悄悄地溜走,到大街上逛一逛,被燕语及时发现,给拖回了房间。等双莲回来,念蔺又是扮乖又是撒娇,总算是哄得她同意他可以出府了。 婚礼将近,双莲索性把念蔺送回别院,之前是因为他受伤,才入府休养,现在伤好了,按着婚俗,自然得离府住进别院,待大婚之日再风光进门。念蔺这下可乐呵了,整日瞎玩,买了许多小玩意,说是要在进门后和双莲一起分享。见他出手这么大方,街上的小贩,店里的掌柜也高兴了,每每见了他都要招呼一声。 今天,念蔺又出来逛街了,许是新鲜劲过了,没有买东西的**,东走走西走走,在闻到一股诱人的香味后,改变了行走方向,往右侧方的巷子走了过去。 “山楂汤水?”念蔺寻到香味来源后,不由得睁大了眼睛,牙一酸,口水差点没流出来。爽快的付了三碗山楂汤水的钱,念蔺也不计较形象,蹲在地上喝了起来,一边喝一边和卖山楂汤水的老丈聊天,不知道的人看了还以为他们很熟呢。 喝完了山楂汤水,念蔺起身就想走,却忽然有些头晕,还没反应过来就失去了意识。念蔺一倒,卖山楂汤水的老丈立刻挑起担子跑了,他一跑远,原本只有两人的巷子,不知从哪多出了四个人。这四人两两配合,将念蔺装进麻袋里,扛着走了。不一会,一个玩小球的小孩追着球跑了进来,捡起球就走了,无知无觉。 念蔺被人掳走的时候,骊唯正在茶馆里喝茶,包厢的环境非常好,还有一名秀气的琴师弹奏清雅乐曲,端的是享受。但骊唯却有些听不下去,一曲结束后,给了琴师赏银就走了,他没带下人仆从,如往常一样,一个人来一个人走。别人见了总要佩服他朴素,不摆架子,和丞相不愧是父子,都不爱华而不实的东西。 走着,骊唯心情忽的大好,进入一家玉石店选了一枚鸳鸯玉佩,就准备回府。 但在骊唯经过一条巷子口的时候,忽的眼前一黑,便什么意识都没有了。 不知过了多久,骊唯才恢复了一丝清明,只感到有什么东西在压着自己,似有喘息声发出。一瞬的恍惚过后,骊唯猛地睁开眼睛,却被入目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来,一个满脸脏污的乞丐竟趴在他身上,舌头还不时的舔吻他的脖子。胃里一阵翻涌,骊唯正要反抗,却发现自己毫无力气可言,只得睁大眼睛看此人放肆。 “嘿嘿嘿……大爷正想着爽一把,老天就把你送来了,可真是眷顾我这样的人啊!”见骊唯醒了,乞丐停下了动作,伸出满是臭味的手摩挲着他的下巴,道。 “放肆,你可知我是谁?”骊唯几乎是从牙缝里透出这句话的,从小到大,他还未受过这样的折辱,府中上下,族里上下,有谁敢给他气受?便是在皇家面前,也没哪个公主皇子敢这般辱他,皆对他礼让三分,这个贱物简直吃了豹子胆! “啪——”乞丐一个巴掌下去,打懵了骊唯,只见他满是不屑的啐了一口,道:“大爷管你是谁,你要是个正经人,怎么会衣衫不整的躺在大爷窝里,不是被人玩腻了扔掉,就是你自己浪荡,急于找人满足你。还跟大爷装清高,呸,怎么,你原来的主子就喜好这一口,所以你认为大爷也喜欢?我告诉你,大爷什么都不喜欢,就喜欢乖顺,你要是听话,大爷自会好好疼你,不听,哼,就杀了你!” 骊唯气极,就要和这贱物拼命,却又被他连打十几个耳光,嘴角渗出了血迹,意识也模糊了。感受到腰上的压力,骊唯第一次品尝到了何为绝望,不应该是这样的,他算计了念蔺,很快就可以取而代之,争夺那个不识好歹的女人的心。 为何眨眼之间他就落到了这个境地,是谁,是谁如此胆大包天的算计他? 就在乞丐喘着粗气准备解开骊唯的腰带行那不轨之事,而骊唯拼着最后一口气欲咬舌自尽时,乞丐忽的惨叫一声,身子一抖,后软软的倒在骊唯身上。不等骊唯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感到身上一轻,某件衣袍披到了他身上。而后他被一双纤细却十分有力的手抱了起来,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抬眼,竟然是双莲。 “你怎么在这里?”想到一个可能,骊唯心中的激动稍稍平息,那颗因双莲及时现身而急速跳动的心也恢复了平静,试探性的问道。双莲抱紧骊唯,左右看看,没有答话,而是施展轻功带他离开此处。就在双莲动身不久,一伙捉小偷的人跑进了乞丐居住的巷子里,骊唯靠着双莲的肩膀,将这一幕清晰的看进眼里。 因为角度问题,没人发现双莲和骊唯刚刚离开,原本的捉小偷变成了发现尸体,这些人也慌了,赶紧去叫衙役。骊唯紧紧地抓着双莲的衣领,闭上眼,心里一阵后怕,只差一步,就只差一步,他就会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一贱物侮辱。闹出这样的事,便是他是丞相唯一的嫡子,最后怕是也只有一杯毒酒了结性命的下场。 幸亏,幸亏双莲及时赶到,没有让人看到他如此不堪的一面,可她为何会到的如此及时?是她算计他,还是真的只是一场巧合,又或者她知情却不愿参与? 双莲带着骊唯窜进一间无人居住的废弃宅院,将骊唯放到主屋的床上,为避嫌,转过身,轻声道:“骊公子,方才情况紧急,在下多有逾越,待公子整装完毕,在下定会送上歉意。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多有不妥,在下这就出去为公子把守!” 见双莲要走,骊唯心里一慌,忙道:“别走,别丢下我一个人,我,我害怕!” 闻言,双莲顿住了脚步,放缓了语气,低声道:“好,我不走,我在这陪你!” 骊唯心下稍安,穿好衣服后,深吸口气平复情绪,再一看,才发现双莲将外袍披到了他身上,她现在就是一身短打,不由得扯紧外袍,将自己遮得更严实了。 “你为何会路过那里?”骊唯站起身,走到双莲身后,似有忐忑的问道。 “实不相瞒,是有人给我送了一封信,告诉我骊公子有难。我本不欲理会,以为是有心人的算计,但想了想还是不放心,便按着信上的内容找了过来。”双莲说着,转过身,满是歉意的看着骊唯,“幸亏我来了,不然,真不知该如何面对公子。即便是这样,我也依然心中有愧,若我收到信件的时候就动身,公子也不会受这番折辱。但公子放心,这事我会深藏心里,决不让此事透露半点口风!” 看着双莲的眼睛,感受到她语气的真诚,骊唯面色微缓,摇摇头,道:“这是有心人的算计,怪责不得双次将,更何况双次将肯为一封不辨善恶的信件费心来此,已是不易。某并非不知好歹的人,双次将的救命之恩,某记下了,定会回报!当然,某知道双次将非挟恩图报的小人,但恩情不能不还,否则某寝食难安。” 第一百七十五章 为父之心

听骊唯这么说,双莲也不再纠缠,见他站立艰难,便伸手扶了一把,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她倒是坦荡,而骊唯的心却掀起了一丝波澜,虽仅是一瞬,却也足够让他明确了自己的心意。他自然是不可能凭着这不多的接触移情别恋,但无法否认的是,他再次看待双莲的时候,少了一点算计的心思,而多了一分渴望。 这分渴望为的是什么,他不知道,也许她救他于危难,的确改变了一些事。 随后一股暖流进入了他的身体,唤醒了他的理智,原来双莲扶他,更多的是为了给他输送内力。骊唯微不可见的勾起一丝微笑,放松了身体,配合双莲作为。 两人第一次这么亲密且长时间的相处,骊唯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双莲也不如刚才那么坦荡,移开视线,看着一旁的蜘蛛网,似乎那上面的纹路很好看。 “我送公子回府!”许是觉得气氛越发诡异,双莲在给骊唯输送完内力后,一边提议一边收回手。得骊唯点头,双莲就想为他开路,却被他拉住了手,说是他气力不济,需要她扶着走。双莲略显犹豫,但到底还是挽住了他的胳膊,扶着他专挑小道走,幸运的避过人群,一路行到丞相府后门。因骊唯着了双莲外袍又总是弓着背墨发遮面的缘故,竟无人认出他便是京都第一公子,倒是省了些麻烦。 目送骊唯进府后,双莲回到了大街上,走了几步就被牛二拦住了,说是府里出事。双莲面色一惊,立刻飞奔回府,速度快得犹如飞燕,可累死了后边的牛二。 双莲疾奔回府的时候,骊唯也在守门奴仆的搀扶下回到了寝室,在府中做事的奴仆都有点眼力见,见是双莲送骊唯回来,心中虽有猜测,却是不敢妄自非议。 吩咐守门奴仆退下后,骊唯正要唤贴身小厮去准备热水,就听到了敲门声,却是他派去算计念蔺的人回来了。见他们面色不好,骊唯心中有了猜测,等他们说完话,心里却没多少怒气,只叫他们再把手尾扫干净一点,不要留下痕迹。 且这事到此为止,他们先到城郊的庄子住着,等风声过了,他自会唤回他们。 “倒是低估了你。”骊唯吩咐贴身小厮去准备热水后,坐在床榻上,意味不明的说道。想起乞丐的脏污,骊唯胃里一阵翻涌,对着痰盂又是一顿呕吐,心中的杀意越发浓烈了。但在触及身上的衣袍后,面色又不禁缓了一分,万幸她及时赶到,而他也因为这事与她有了更深的接触,倒也算是不幸中唯一值得的庆幸。 骊唯的确低估了念蔺,但他只以为自己低估了念蔺的功夫,没有派出武力最强的手下,叫念蔺寻到机会挣脱了束缚逃了,也让他的一场算计就这么失败了。 还好他的手下没留下痕迹,也没让念蔺看清面孔,倒是省了一些麻烦。眼下,双莲定在府中安抚念蔺,而他有了险些受乞丐折辱的这一出,倒是能把自己摘干净了。便是日后查出什么,他也可一口咬定这是有人蓄意攀诬,意图挑拨离间。 但短时间内,他是不能再对念蔺动手了,免得露出马脚,坏了下面的布局。 贴身小厮领着一些粗使丫鬟将热水准备好后,就退下了,骊唯一个伺候的人都不要,自行解衣,整个没入木桶中。再次浮面的时候,骊唯狠狠地搓洗着自己,而就在他快把自己的皮肤磨出血来的时候,一双大手按住了他的肩膀。抬眼,却是眼里难得透着担忧的骊清,骊唯心底一暖,这个凉薄的人到底还是在乎他的。 骊清接到下人汇报,说是双莲送骊清回来,而骊清衣衫不整,发髻凌乱,似发生了不好的事。想着许是骊唯和双莲成了好事,很快就能以正夫之礼出嫁,骊清心情一好,便走到骊唯居住的院落,想仔细问询一番。却发现在这伺候的人全都守在门外,听骊唯的贴身小厮说,是骊唯不要他们伺候,要他们全都退下。 骊清心里不免生出了一丝怀疑,便走进了骊唯的寝室,绕过屏风,正要出声,却看到他一向冷静自持的儿子如疯魔了一般,不停地搓洗着身子,好似要见白骨才肯停下。心中一紧,骊清难得透出了几分忧虑,大步上前,阻止了骊唯的动作。 “我儿可是遇到了什么事?”骊清见骊唯面色憔悴,脖颈似有啃咬的痕迹,又这般搓洗身子,想到一个可能,声音里便带了几分怒气,按着骊唯肩膀的手也用力了些。骊唯知道自己不能瞒着骊清,也知道自己私下里做的事,骊清都清楚,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他放手做。要是让骊清知道他算计念蔺失败还险些着了别人的道,许是会失望吧,但那又如何,胜负有数,他不过是输了这一回。 深吸一口气,骊唯将自己险些受辱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给了骊清,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骊清没有露出一丝失望之色,而是勃然大怒,立刻派出暗卫彻查此事。且骊清还握住了他的手,告诉他,这件事一定会查个水落石出,任何人都不能在伤害了他后还全身而退。感受到骊清丝毫不做假的关心,骊唯心头一震,原来在骊清的眼里人与人之间不是只有利用和可利用的关系,也有那么一丝真情可言。 他现在相信骊清是真的爱重他娘亲了,也不怪得他娘亲过世时会那么不舍。 “在真相出来前,你暂时不要出门,好好地在这里休养,为父定会解决好一切,不让外界打扰到你。”骊清说着,难得温情的揉了揉骊唯的头发,接过他手里的湿巾给他搓起了后背。骊唯沉默了,由刚开始的不适应到后面的放松,尘封在记忆深处的画面,再次浮出脑海,小时候,骊清只抱过他,也只给他洗过澡。 庶出的弟弟们恨他嫉妒他,倒也不是没有根由,可再恨他也改变不了什么。 骊唯洗完澡,穿好寝衣,在骊清的吩咐下,躺在床上,准备先睡一觉,却悄悄的将双莲的衣袍塞到了被子里,叫骊清看见,难得的笑出了声。骊唯有些尴尬,却还是死死的攥着双莲的衣袍,他到底还是害怕,唯有这样才能让心里安定一些。 “这双莲也算是对我丞相府有恩,他日定会好好酬谢一番!”唯一的嫡子险些遭辱,幸得双莲相救才没有发生不可挽回的事,骊清自然清楚这恩情欠得深了,也让他在对待双莲的态度上改变了一些立场。只是有了这么一出,骊唯想嫁给双莲为正夫是难了,毕竟这事不光彩,双莲也不是傻子,哪会这般委屈自己。但骊唯便是以侧夫之位出嫁,来日未必没有扶正的可能,一个念蔺而已,不难解决。 父子之间的气氛难得温馨的时候,门外响起了通传声,说是官府来人,要见骊唯。父子俩对视一眼,明白这是幕后之人的第二步算计来了,骊清冷哼一声,吩咐下人好生招待官府的人,不可怠慢,却没有马上去见的意思。骊唯却换上了一套衣服,等着一会去应对官府的人,这觉暂时是睡不成了,也就不费这个工夫。 晾了官府的人差不多一个时辰,骊清才领着骊唯走到前厅,来者是皇城府衙的二把手,说是在乞丐的尸体旁边发现了骊唯新买的玉佩,需要他协助调查。 骊清却是轻笑一声,直言一介贱物的生死,何时能得皇城府衙重视了,莫不是意图算计什么?二把手硬着头皮,说乞丐再低贱也是良民,既然被人发现了,就不能不管。骊唯很自然的接过话,只说自己的玉佩是被人偷了,怎么落到乞丐那的,他就不知道了,而这玉佩也非极品美玉,丢了就丢了,他也就不想纠缠。 半个时辰后,二把手领着手下灰头土脸的离开了丞相府,什么没捞着不说,还叫人笑话了一番,偏笑话他的人是当今丞相,他什么都不能做,只得忍了。 即便自降天女帝时期起凤国代代都严格执行依法治国的策略,讲究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但很多时候特权阶级还是享受着优待的。骊清能邀请他进入正厅,还许他问询骊唯,已是不易,他倒是不好参骊清一本,而这事说到底并不严重,不过一贱物,哪能攀扯上丞相的嫡子?怕又是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他还是歇歇吧! 第二天,骊唯险些被乞丐折辱的消息不知怎么就透露了出来,以星火燎原的可怕之势传遍皇城。联系乞丐的死,身边的玉佩,官府派人到丞相府上问询,许多人自认为了解真相,就跟着八卦起来。“第一公子”的确得人尊敬,但有明就有暗,私下里嫉妒骊唯的人不知道有多少,难得遇到这么好的机会,那还不使了劲的抹黑?就连骊唯的庶出弟弟们也没能忍住,似是而非的透出消息煽风点火。 骊清手段狠辣,当众责打了这些不念手足之恩的庶子,又杖毙了伺候他们的奴仆,瞬间让府内没了声音。而府外的流言,在骊清的运作下,也渐渐平息。 第一百七十六章 丞相上门

但骊唯险些被乞丐折辱的消息渐渐平息之际,另一则消息却以更快的速度传播开来,原来在同一天时间里,双次将的准夫郎遭人掳掠差点就不知生死了,全靠他武功底子不俗,这才挣脱了束缚逃掉。双次将勃然大怒,直接让下人拿了她的帖子去府衙,说是要彻查此事,胆敢光天化日之下掳人,眼里还有没有王法? 双次将红颜一怒为夫郎,府衙的人不敢怠慢,派人仔细调查,却找不到一丝有用的线索,且事情发生得突然,难寻目击证人,但他们行动的速度却不敢慢。 别看次将品级算不得高,那也得分人,这双次将可是史书扬名的人了,以后的前程大着呢,现在结个善缘,总没有坏处。但因丞相的嫡子也陷入了一件事非中,府衙的人手安排就有些为难了,一把手倒也干脆,一分为二,左右不偏颇。 这两件事在同一天发生,看似毫无关联,但可供人想象猜测的地方实在是太多。人人皆知骊唯和双莲很有点故事,而念蔺又是双莲身边最不可动摇的人,这三个人碰到一起,那就是无数故事的衍生源头。更别提两男都遭到了攻击,且都跟名誉受损有关,一个叫下贱的乞丐碰了,一个遭人掳掠还不知道吃了什么亏。 是有人见不得双次将好,故意拿这两个男子开刀,还是他们争风吃醋算计了彼此,又或者是双莲授意,就是为了正大光明的甩掉两人,另寻更好的助力? 种种猜测,猜测种种,人们的八卦热情越发浓烈,便是骊清手段强硬,也无法彻底禁止流言的传播。而骊清也知道念蔺的事是骊唯指使的,本该万无一失,却错算了念蔺的功夫底子,让他逃了出去。不过,也亏得他逃了,不然这事到了后面不伤筋动骨一番,很难平息。两件事离得这么近,再蠢的人也能嗅出味道,更何况是双莲?为今之计,只有先打消双莲的疑虑,将她的视线转移到骊唯身上。 想着,骊清唤了婢子进来,换下锦袍,只穿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袍子,就领着两个下人,悄悄从后门去往双莲府邸。骊唯正在书房里作画,听得骊清的动静,心有猜测,知骊清做事都有成算,便不再理会,只一心描绘心中的明月。却不知为何老是想起双莲的脸,及她将他从脏污之地拉入怀抱时的模样,一时间心乱了。 “呵,我何时也这般女儿作态了?”回过神,骊唯忍不住冷笑一声,觉得自己真是魔障了,不过是一个可待利用的棋子,他竟患得患失至此,当真是可笑。 放下毛笔,骊唯深吸一口气,坚定了信念,将心中的那点情丝绞杀干净。 正好厨房送来点心糖水,骊唯就势小憩了一会,过一会再去把画作完成。 另一边,念蔺居住的宅院里,本就不多的下人在被双莲发落了一批后,就更少了些。剩下的奴仆一个个都成了鹌鹑,大气不敢出,就怕招来主人的怒火。 走出寝室,念蔺发现双莲正在舞剑,一时技痒,随手拿起武器架上的大刀就跃到了习武台上。双莲正好缺个练手的人,就和念蔺切磋了起来,她善使双刀,但论到剑术也是不差的。这还是前世朗哩教导她时,亲自教她的一套剑法,虽然路数简单,普通习武人家都可以练,但很少有人能参透其中的奥妙,只得皮毛。 双莲是幸运的,得朗哩教导,将这套剑法吃得很透,又融合了自己研习的功法,重新创了一套剑法,既有行云流水的坚柔,也有一剑命中的狠辣。念蔺吃了很大的亏,在被双莲的剑尖指着心口时,干脆利落的认了输,不得不承认有些人的存在天生就是用来打击人的。双莲将剑收好,拉着念蔺走进前厅,小憩片刻。 屏退左右,一个伺候的人都不留,反正有念蔺伺候双莲就够了,无需多一人。 念蔺想着昨天的事,心情颇好的将双莲抱到怀里,亲亲她的额头,“莲儿。” “不可轻狂,亦不可喜怒形于色。”双莲由着念蔺撒娇,捏了捏他的脸,道。 “知道了,我现在就哭……”念蔺说着,眼睛一眨,立刻红了眼,道:“我昨天差点叫人带走,还不知道会遇到什么事,身心受损,需要好好地休养才是。” “……”双莲额角的青筋跳动了两下,正要说些什么,就听到下人通传,说是府上来人,有急事要禀告于她。听此,念蔺的眼睛更红了,哀戚不已的看着双莲,身子一缩,整个人就像是无骨之人趴在她身上一般,那个可怜劲真是谁看谁心疼。双莲却无动于衷,唤人进来,却是牛二,只听他说丞相入府,要见双莲。 听此,双莲知道鱼儿上钩了,安抚了念蔺几句,就要离开,却被他抓住了手。 当着奴仆的面,双莲自然要配合念蔺,便道:“丞相不可怠慢,让他等我已是失礼,怎可再耽搁时间?我一会就回来,放心,今夜我会给你守门,不离半寸。” 念蔺依依不舍的松开手,目送双莲离去,后略带失落的回到了寝室,做足了小媳妇状。肃元帝安插在这里的眼线见了皆是嘴角一抽,总感觉念蔺投错胎,如此女儿作态,便是寻常的凤国女子都做不来,真不知道双莲怎么能容得下他? 回到府邸,双莲在正厅见到了衣着朴素像极了慈祥老者的骊清,心底微冷,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恭敬,不错一分的给他行了礼。骊清也没有摆架子的心思,侧过身受了半礼,便道:“无需拘泥于礼节,你我同为朝臣,私下可便宜些。” “礼不可废,丞相体恤下官,是丞相雅涵,下官却不能放肆。”双莲半垂着眼眸说道,却惹得骊清一笑,放下茶杯,道:“你这小儿倒有意思,朗哩老说你是小狼崽子,但老夫看,你似狡猾的狐狸多一些,罢了,坐过来,老夫有话要说。” 双莲听话的坐到骊清身边,不知道的人见了,还以为骊清才是府上主人。 “明人不说暗话,老夫知行军之人最恨叽歪,也就不跟你打机锋了,只问你一句,我儿骊唯可得你意?”骊清和朗哩相识多年,因政见立场的不同没少对掐,但朗哩那个蛮女从来不按牌理出牌,言语上她不擅长,但总有别的办法阴他。久而久之,他在武将面前也就养成了说话直接的习惯,只在某些时候才会绕弯子。 双莲年轻,初涉官场,又是自信飞扬的时候,打言语机锋,她不会是他的对手,但他目的也不是和她兜圈子,没得浪费时间。双莲有些意外骊清竟会如此直截了当的问询她,但她也不是真的雏鸟,神色不变的说道:“骊公子贵为京都第一公子,容貌品质皆是不凡,但凡是见过他的人就没有不动心的。下官是俗人,阅美之心有之,却是不敢困美于侧的。公子他值得更好的人,下官不敢妄想。” “你这是瞧不上我儿?”骊清知双莲这样的小年轻一旦困于情海就没办法理智分析,但他自信双莲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再执拗,在权衡利弊之后总会知道该如何选。骊清似有怒气,双莲却是一笑,轻声道:“下官不敢,下官只是不敢高攀罢了,且以公子的身份娶个公主都值当,又怎是下官这样的粗人能肖想的?” 骊清定定的看着双莲,半晌,道:“你已知我儿遭遇过什么,可是嫌弃他?” 双莲立刻摇头,扬声道:“下官不敢,公子一身傲骨受此折辱,只会叫人愤怒,恨不得以身代之,又怎会心生嫌弃?更何况公子乃是受害人,被人如此已是不该,又怎能再受人轻视?下官愚钝,却也知道是非黑白,是断不会生此恶念的!” “既然你没有嫌弃他,对他也无恶感,那你可愿娶他?”骊清很满意双莲的表现,也看得出她没有撒谎,是真的这么认为。想着骊唯能嫁给这样的人,好过娶冷颜双那个满心仇恨的女子百倍,便更加的坚定了将骊唯嫁给双莲的想法。 “这个……”双莲似噎住了,睁大眼睛,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骊清,却见骊清突然站起身,弯下脊背向她行礼,顿时吓了她一跳,赶紧起身去扶,却被他避过。 骊清行完礼,看着双莲的眼睛道:“老夫身为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鲜少有求人的时候,但现在,老夫在这里恳求你,希望你能娶了我儿。如今流言纷扰,幕后之人其心可诛,我儿心神俱损,恐有性命之忧,为儿计,老夫也只有为难你了。我知你与正夫情比金坚,但你的身边既然能容得下清倌出身的燕语,又为何容不得我儿?正夫之位,我儿不会强求,只需你许一个侧夫之位,容了他。” 双莲半跪在地,面有惶恐的说道:“下官何德何能,何以让丞相委屈至此?” “现在站在你面前的人不是丞相,而是一个普通的父亲罢了。”骊清轻笑道。 “丞相……”双莲似有动容,抬起头看着骊清,半晌,微不可见的点了点头。 第一百七十七章割血明志

恭敬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亲近,双莲听从骊清的吩咐,从后门送走了他,免得在这当口又闹出什么话题来供人茶余饭后闲话。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回到寝室,想起刚才的种种,前世今生一对比,双莲不由得冷笑一声,眼里却流露出些许羡慕,喃喃道:“再狠的豺狼在幼崽面前也会留有一分柔软,恶毒如你也有这般慈父的一面。可惜你偏爱的儿子曾将利刃对着你的心口,不知又一个轮回,你与他又会走到哪一步?” 无论心中抱着何种盘算,目前来说,双莲和骊清都达成了共识,而她也在流言纷扰之际,站了出来。双莲以兵者的骄傲起誓,直言骊唯未受乞丐折辱,所谓的“险些”根本是无稽之谈,因为她当时正和骊唯在一起,凭着她的武艺又怎会让他人在她眼皮底下触碰到骊唯?且骊唯性情良善,再如何也做不出杀人的事。 至于她为何会与骊唯在一起?皆因她与骊唯一见倾心,但到底不敢逾越本分,便极力克制自己,然骊唯愿意以侧夫之位嫁给她,甚至不求名分也要陪伴在侧。此等深明大义委曲求全,让她动容不已,这才邀约于他,对他许下承诺。 而这事念蔺是知道的,也愿意成全骊唯的情深,与之和睦共处,待他过门,就许骊唯名分。双莲感念正夫大度,又怜惜骊唯情深,也不做那矫情之态,不日就会到丞相府上请罪。骊唯心愿得逞,不舍分离,双莲便多逗留了一会陪伴他。 本来这只是情意浓时的花好之事,但那乞丐不知发了什么疯,突然冒出来不说,言语间也多有侮辱骊唯。为维护骊唯尊严,双莲与乞丐发生争执,错手杀了乞丐,骊唯的玉佩也是那时遗失的,所谓的骊唯被乞丐折辱玷污根本就没发生过。 最多是乞丐出言不敬,多有贬低骊唯,但骊唯却没有跟乞丐计较,是她一时愤怒,才会闹出**。原本她是要亲自到官府说明这件事,却正巧碰到念蔺遭袭一事,念着念蔺,这才耽误了。之后不说,是怕有心人大做文章,借此抹黑骊唯。 毕竟未婚男子与即将迎娶正夫的女子私下会面,无论多么的痴情动人,于名声上总是不好。她私下里也到了丞相府请罪,丞相大度,不计较她德行有失,只让她好好待骊唯,更同意了将唯一嫡子低嫁给她为侧夫的事,只愿骊唯能够快乐。 丞相也说了清者自清,流言止于智者,无需理会,但流言越传越离谱,双莲实在是无法忍受骊唯被辱,拒绝了丞相息事宁人的提议,站出来,将真相告知。 她再次以兵者的骄傲起誓,言明一切都是有心人误传,传播流言者其心可诛,为抹黑骊唯而无所不用其极,还请民众不要被人蒙蔽,而她会对此事追究到底。 无论躲在背后的人是谁,她都不会放过,天子脚下,没人可以心存侥幸。 念蔺被人掳掠一事,却与这事无关,具体是谁人策划,与恶意抹黑骊唯声誉的幕后之人有无关联,官府仍在彻查。在全部的真相调查出来前,还请民众嘴下留德,不要受人蒙蔽,做出三人成虎之事。双莲在茶楼楼顶大声说完这些话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躬腰行礼,以次将的身份,以维护情人的心意,恳求众人。 围聚在茶楼下的人哪敢受双莲的礼,纷纷躲避,有那被双莲的坦荡激出热血的愣头青当即表明绝不会再听信流言,若听到有人传播流言,定会将他拖到官府。 在愣头青的带头下,众人纷纷应和,直言双莲大可放心,他们不会再受人愚弄。当然,也有人提出质疑,这件事到最后是双莲得到最多,左拥右抱好不快活,骊唯堂堂丞相府嫡子竟要嫁给她为侧夫,莫不是这一切都是她算计的?也有人质疑双莲是受了丞相逼迫,不得不做此声明,忍下所有委屈,娶一个失节的男子。 更有人猜测是骊唯偷鸡不成蚀把米,算计念蔺却把自己搭进去了,但他本事大,迷惑了双莲,让她心甘情愿的吃下这个亏。而念蔺为保住正夫的地位,只能做出妥协,表面上看着大度,实际上却和双莲盘算着如何磋磨过府后的骊唯。 被他们这么一说,刚表明不会听信流言的人心里又泛起了嘀咕,眼神游移。 不得不说这些人很聪明,一下就让双莲先前营造的大好势头消减了几分,但她却无怒无乐,神色淡淡的看着下方的人群,拔出腰后的匕首,以极快的速度划破了手心,“言尽于此,在下不会再费口舌,只以鲜血明志,让时间去证明一切。” 许多事一旦见了血就不好收拾了,见双莲做到这一步,人群中的质疑声渐渐消散。而本就支持她的人情绪越发激愤,好在有妞丫等人维持场面,这才没有失控。妞丫等人自然是坚定不移的站在双莲身边的,若非双莲压着,她们早就私下行动了,哪里会由得这些人放肆?按妞丫个人想法,直接将人揍到屎出,就不会有人敢乱说话了。巫戈很赞同妞丫的想法,却提出了更恶毒的手段,令人侧目。 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即便她们各自升官,不再是双莲的直隶属下,服从双莲的命令却一如当初的坚定,至于以后会怎样,没人知道。起码这一刻,她们都记着灼日小队,记得自己是双莲一手带出来的队员,清楚立场该在哪里。 双莲没有包扎伤口,就这么走下了茶楼,在妞丫等人的簇拥下走回府邸。 得知双莲做的事,骊唯的手一顿,又继续写诗了,但心里到底是不复平静。 肃元帝听着暗卫的汇报,摸摸胡子,只觉得双莲还是太年轻,被骊清随便弄个慈父形象就心软了,甘愿以自身名誉为代价保住骊唯。傻是傻了点,但也透着一分可爱,皇后当年不也曾为他这般痴傻过,都是情海挣扎的人,不必苛责太多。 想着,肃元帝只让暗卫藏于暗处静观事态发展,无需理会,也不许插手。 有了双莲的割血明志,流言的热度渐渐转冷,一切都往对双莲骊唯有利的方向行走,官府的行动也得到了许多便利,比之前的处处受阻要好多了。骊清派出的暗卫却在此时查出了真相,是骊清的一个政敌察觉到骊唯欲算计念蔺失节,便来了个计中计,想借此毁掉骊唯和念蔺,再给如今荣宠正盛的双莲一个教训。 若无意外,这一箭三雕的计策一旦成功,便是骊清最后查出真相,骊唯也无法抽身了。毕竟施毒计除情敌这样的事闹出来,第一公子的名誉再难挽回,而双莲也会和骊唯不死不休,所谓的结亲最终也只能变成结仇。站在双莲身后的肃元帝大概是不介意借这个机会再削一削丞相的朝堂势力,以达到左右平衡的目的。 骊唯形象崩塌,名誉受损也就罢了,被贱物折辱,一身傲骨的他说不得只能一死。骊唯死了,骊清无嫡子传承,便只能从庶子中挑选合适的人记做嫡子。嫡庶之争从来残酷,一旦让此人算计成功,丞相府上怕是再难有清净的日子过。 万幸的是念蔺挣脱了束缚逃掉,骊唯又当机立断的收手,抹平了痕迹,没暴露出自己。在没有直接证据的情况下,骊唯咬死是被人诬陷的,加上他险些受害的事实,这事最后总能圆过去。而更值得庆幸的是双莲及时赶到救下了骊唯,没让人看到他与乞丐在一起的画面,不然,便是双莲以心头血发誓也没有用了。 写信提醒双莲,破了这恶毒计策的人却是幕后之人的妻子,她被夫君冷落多年,膝下无子,常受妾侍欺压,唯有寄情于诗画琴艺,排解愁思。她最为欣赏的便是骊唯的才华,自诩与之神交已久,偶然听见夫君的毒计,自是不忍第一公子受此侮辱,才冒险通风报信。但她这么做也未必没有借力毁掉夫君一切的意图,不管她的意图是什么,送信的恩情骊清都记下了,自会如她所愿的解决好此事。 但这事不宜闹大,即便没有骊唯算计念蔺的真凭实据,也难保双莲不会生出疑心,疑心一生,骊唯和她的距离就会隔开了。心甘情愿的迎娶,与生出疑心的妥协相比,自然是前者比较好,骊清便压下了此事,用了点手段将对手逼出皇城,而后制造匪患一举灭杀。这人的妻子在他头七当日,就在娘家的支撑下,拿走了自己的嫁妆,留下一个空壳给那些妾侍庶出,没两日,这些人就死的死残的残了。 之后,流言彻底的平息下来,众人的视线渐渐转移到双莲的婚礼上,为这好事多磨的姻缘送上祝福。有人出于真心,有人出于假意,但这些都不在双莲心上。 骊清敢私下里动这些手脚,自然是和肃元帝通过气的,更做出了许多妥协,算是帝王大胜。肃元帝削了骊清的势力,便幸灾乐祸起来,骊清算是自作自受,唯一的嫡子嫁为侧夫,可有的熬了,双莲也非蠢人,怎会允许骊清插手她的内宅? 第一百七十八章身世有疑

不管怎样,肃元帝都通过这件事获得了好处,且有好戏看,自然不会再去为难骊清,便暗中下旨,以帝王之名压下了这件事。品书网..府衙一把手也乐得轻拿轻放,反正闹起来,他都是两头受气的命,肃元帝的旨意可谓是及时雨,助他脱离困境。 但双莲那边也需要安抚好,毕竟她不知道骊清和肃元帝私下达成共识的事。经过一番权衡利弊,骊清动了点手脚,将算计骊唯和掳掠念蔺的事全都推到了那个死于匪患的政敌身上。横竖死无对证,怎么说还不是骊清说了算,且另一个知情者,政敌的妻子已在娘家病逝,骊唯算计念蔺的事,到此却是可以埋得严实了。 骊清也就放手,把一切都归到政敌身上,并亲自找了双莲,告诉她压下此事的必要性。双莲心知肚明,面上却露出一缕不甘,似在为不能亲手给念蔺讨公道而遗憾,但在骊清的安抚下,也就放下了此事,专心筹办婚礼,等着娶念蔺过门。 肃元帝旁观好戏的同时,仍不忘了左右平衡,在他眼里,双莲是有点小聪明,但凭这点程度怎么斗得过老狐狸骊清呢?为防双莲斗不过骊清,被他彻底的插手内宅,以致沦为丞相党派的人,肃元帝便吩咐安插在她府上的眼线全都警醒些,谨防阴谋算计,必要的时刻帮上一把。当然,肃元帝不会承认他这么做是怕戏不够精彩,他绝对是出于帝王立场,想要左右平衡,更是为了压制骊清的手脚。 说起来,双莲内宅人员复杂,不说身份高低,单说国籍就足以令一些自诩风流的人知晓厉害。来自熙国的颜归和黄念忆,一个虽出身低微却是被熙国大元帅赠给双莲的礼物,一个是轩石店备受宠爱的二小姐,财力十足,却没有寻常商户女儿的粗鄙之气,比之世家小姐也不差。而这两人都对双莲钦慕有加,根本就看不到旁人的存在,不说他们背后涉及的利益纠纷,只说这份心意就足以让人羡慕。 前程无量的念蔺,谨守本分知情识趣的燕语,肃元帝赐下的前御前侍卫青离,前逸郡王世子今小皇城红人的刘明,京都第一公子丞相唯一的嫡子骊唯,这些人单拎出来都是令无数凤国女儿恨不得不要名分追随在侧的人。偏他们都是双莲的人,且一个个死心塌地,眼里再容不得他人,刘明和骊唯更是愿意屈为侧夫,不争不抢,只求她身边能有他们一寸之地。这般好的福运,又怎能不让人嫉恨双莲? 但嫉恨归嫉恨,却是没人敢对上双莲与之一较高下,尤其是在四国纷争平息的时候,她于国有功,于天下有恩,地位已稳,轻易不能动之。也许,像她这样的人,的确有资本让无数男儿抛下一切追随在侧,而这便是实力为尊的凤国生活。 双莲内宅成员复杂归复杂,却诡异的达到了一种平衡,己国他国,位卑位尊,皇室朝臣,互相牵制却又意外的和谐。或许,这也是肃元帝放任不管的原因,若不是骊清的忽然起意,肃元帝怕是会一直旁观,只等着双莲为男子的争风吃醋头疼。现在因骊唯的强势挤入,双莲内宅虽仍旧平衡,但还是发生了变化,这变化却让肃元帝抓住了骊清的把柄,进而转变了朝堂局势,倒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凡是有人的地方就一定会有利益纷争,这些利益纷争纠缠在一起,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产生巨大的变化,只看掌控它的人是谁。如今看似肃元帝得利,处于旁观地位,但骊清何尝不是借了他的力,将骊唯彻底的摘干净了?而被认为是蒙在鼓里的双莲,却是得到最多的人,如他人质疑的那般,左拥右抱,两厢平衡。 这些纠葛暂且放下,来日方长,可慢慢叙说,现在只看双莲和念蔺的婚礼。 不过是一场有情人终成眷属的美满良缘,却是一波多折,直到现在才得以平息,但好事多磨,结果是美好的,过程中的辛酸也就成了甜蜜。念蔺如今足不出户,一心等着嫁给双莲,双莲忙得喝水的时间都没有,就怕有一丝丝错漏,让黄念忆看了许多笑话。当然,除了双莲以外,燕语等人也忙个不停,都没说话工夫。 很快就到了婚礼前夜,双莲怕念蔺一个人闷着瞎紧张,就派了燕语过去陪他。 念蔺更想要的是双莲的陪伴,但也知道婚礼的规矩,便强忍了下来,好在燕语素来是个善解人意的,三两下就转移了念蔺的注意力。气氛缓和之际,燕语亲自下厨给念蔺炖了一碗安神汤,当着他的面试吃,以行动证明自己没有耍手段。 “你这又是何必呢,认识这么久,你的为人,我怎会不知,岂能疑心于你?”念蔺看着燕语的动作,眼神微暖,面上却透着几分无奈,这个男人也太小心了些。 “您信奴奴,是您大度能容,也是奴奴的福气,但该做的奴奴还是要做,毕竟您是正夫,在正夫面前,奴奴自要谨守本分。”燕语放下试吃用的碗,恭敬道。 念蔺无奈一笑,也知燕语脾性就是如此,便不再纠缠,端起安神汤就要喝下,却见燕语忽然两眼一翻晕了过去。念蔺立刻摔了碗,上前扶起燕语,见他神色无异只是昏睡过去,再一把脉并无中毒迹象,便松了口气,而后朝外怒吼,“来人!” 往日,念蔺发出一点动静就会有仆从上前询问他的需要,现在却有些反常,摔碗的声响这么大,竟没人上前,且在念蔺喊人的时候,也没有仆从进来询问。 心知不妥,念蔺一手搂着燕语的腰,一手按着腰间,他从来都是刀剑不离身,这是在军营养成的习惯,并且会一直保持下去。正要拔刀出来面对可能会有的威胁,就听到一声响动,念蔺还不待反应面前就出现了一个仆从打扮的中年男子。 “何方鼠辈,竟敢在爷爷头上动土?”横刀一指,念蔺气势全开的看着来人。 “一别数年,少主还是一点没变。”说着,中年男子撕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露出一张成熟俊朗的脸。若是在平时,见到这样的一张脸,念蔺很难生出恶感,但在此等情景下,这人便是美若天仙也不能消了他的杀意。许是察觉到念蔺的陌生与戒备,俊男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低声道:“少主,你可记得柳俊这个人?” 从一个陌生人的嘴里听到父亲的名字,念蔺不由得睁大了眼睛,却没有答话,谁知道这人的目的是什么,且诈他一诈。想着,念蔺就保持了沉默,搂紧燕语的腰,神色不善的看着俊男,俊男却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道:“少主总该认得这个,这是主子临死前交给属下的,只道有一天时机成熟,便让属下凭此来寻少主。” 念蔺心乱了,这枚玉佩他的确认得,因为这是他父亲一直挂在腰间的阳玉佩,而他身上佩戴着阴玉佩,阴阳相合,方是圆满。他以为这是娘亲的遗物,很是心疼父亲的情深不悔,在父亲不知原因的失踪后,为了防止被人抢夺阴玉佩,他就寻了个地方埋好。原打算在成婚后,寻个机会和双莲去把玉佩挖出来,不想却会在这里,在一个陌生人手上看到本该挂在父亲身上的阳玉佩,这人说父亲死了? 这怎么可能?他一直以为父亲在某处活着,不愿见他,许是有难言之隐,他便不强求,只等着自己站到一定高位,然后告诉父亲,他这个儿子一直都很好。 可这人却告诉他父亲死了,且将这么重要的玉佩交出,只为让这人来寻他? “少主若认得此玉,就该知道主子有多看重这枚阳玉佩,如此可能向少主说明属下的身份?”俊男向前走了两步,将手中的玉佩递到念蔺面前,让他看个仔细,念蔺看得够仔细了,却依然戒备着,“你一口一个少主,我却从未见过你,而你又怎么知道我便是你该认的少主,且信物说法各说各有理,你说这是父亲交予你,让你他日寻来。我却可以说这是父亲与过往斩断的意思,不过留个念想。” 俊男轻笑一声,道:“少主可知主子的真名不叫柳俊,而是刘钧,他是前太子的嫡子,而少主便是前太子之孙,你身上流着的是凤国皇室的血脉。如今坐在龙椅上的肃元帝不过是一个窃位贼子,是踩着老主子的尸骨上位的恶徒!这皇位本该是在老主子那一支传承,却被肃元帝抢夺了,害得老主子含恨而终,主子颠沛流离,少主更是沦为孤寡。少主若还不信,属下还有一个凭证,主子的亲笔信!” “拿出来!”念蔺此刻已是脸色惨白,前太子之事,他作为凤国人又怎会不知?肃元帝登基前的腥风血雨是历代皇位传承最惨烈的一次,前太子作为正经的嫡出皇子,却落得个暴尸三日的下场,一干妻妾也尽遭屠戮,更别提那些嫡出的皇孙。可现在这人却告诉他前太子还有后嗣,且是保全了嫡子,而他也是前太子的嫡孙?为何,他不是一个教书先生的孩子吗,怎么突然和皇室扯上了关系? 第一百七十九章 悔婚出逃

夜色寂寥,清风吹拂,吹起院中枝叶晃动,不闻一丝声响,只有虫鸣不时的响起,与这般宁静的氛围两相呼应。院内各处都静悄悄,本该守夜的仆从或是倒在花丛里,或是靠在凉亭边,一个个像是沉浸在万年酒香里一般,怎么都不肯醒来。厢房内的人也是沉醉不醒,烛影摇晃,倒映在人的脸上,像是月夜的触角。 念蔺寝室内,摔落在地上的汤碗仍旧保持着原来的样子,洒落地上的汤汁却渐渐干涸,只留下一点痕迹证明它存在过。燕语依旧被念蔺搂着腰,无知无觉的沉浸在梦乡,并未被逐渐紧张起来的气氛影响。念蔺以一个十分别扭的姿势看完父亲的亲笔信后,忽的苦笑一声,眼里透着些许绝望,道:“为什么偏偏是我?” 俊男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并不理会念蔺的话语,也没有为他的软弱而生出一丝鄙夷。在念蔺不知道的时候,他们这些人就已经在关注他了,看着这个失去父亲护持的小乞儿一路摸爬滚打,成长成今天这个样子,早就了解了他的为人。知他此刻的慌张不过是一时无法接受罢了,过后,他该怎么做还是会怎么做。 收起信件,念蔺抬眼看着俊男,声音略显嘶哑的问道:“父亲是怎么死的?” “主子是为复仇大业耗尽了心血,命数大损,乃至仙去。”俊男说着,眼底升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悲伤,却很快恢复平静,毕竟现在可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 将燕语放到一旁的软榻上,念蔺走到俊男面前,脸上犹挂着悲伤,心底却恢复了平静,想着信中只有他和父亲才知道的密语解读方式,看向俊男的眼神却略带怨恨,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压抑着激动道:“当初为何要丢下我一人,既然丢下了我,为何又要回来寻我?什么大业,什么仇恨,那与我有多大关系呢?” “我明天即将成婚,所嫁之人是这凤国最有前途的次将,她与我心意相投,我们将携手并进,共同开创属于我们的未来。看到了吗,我已准备开始新的人生,彻底的抛下过往,为什么你偏偏要在这个时候找到我,告诉我这一切?”念蔺说完,狠狠地揪住了俊男的衣领,看那样子,像是恨不得将人勒死,但到底差一步。 念蔺的怒气与不甘,没能影响到俊男半分,他定定的看着念蔺,道:“主子临死前唯一念着的人便是少主,当初选择抛下少主,跟随我等离开,也是为了保护少主,不想让少主跟着一起颠沛流离,过刀口舔血的日子。且少主以为,没有主子的暗中打点,少主就真的能顺利的成长起来?主子一直在少主身边放着人,为少主挡下性命之害,却不想少主会去投军,让主子的人再也无法跟着照顾。” “得知少主在军营里锤炼,步步成长的时候,主子心里是高兴的,曾当着属下的面夸赞少主有老主子的风范,主子是在为少主骄傲,为后继有人而欣慰。”俊男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微笑,似想到了什么,又道:“主子本想找机会和少主说出这一切,却总是阴差阳错,直到主子再也没机会,这才让属下来寻少主。” 念蔺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道:“虽然那时我还小,但我记得父亲的身子还算健朗,便是步行到另一个山头,也不曾喘气,怎么会,怎么会这么突然就去了?” “当年那场血腥屠杀,主子在奶兄弟一家的坚持下,与之换了身份,得以护着主母少主出逃。女皇有意放太子府上下一条活路,就没有过于斩尽杀绝,想来也是在为老主子的血脉制造出逃机会。但肃元帝心思狠辣,私下下令一个活口不留,所以,便是顶着奶兄弟身份的主子也遭到了追杀。我们的人当时被绊住了,未能及时救援,主母为护住少主,以身为饵诱走了大部分追兵,最后撞树而亡。” “主子也被追兵砍成重伤,幸运的靠着诈死逃过一劫,得以和我等会合。”说着往事,哪怕已过去多年,俊男仍然无法抑制怒气,便是念蔺也受到了影响。 缓口气,俊男接着说道:“主子气运未尽,得一路过的隐士高手相助,恢复了康健,但主子的身子到底是伤得狠了,于命数有碍。主母去时,主子就已经心神大伤,若不是念着少主年幼,须得有父亲护持,怕是主子那时就和肃元帝同归于尽了。之后,为保存根基,休养调整,主子便带着少主到了牛头山村定居。” 听到“牛头山村”的时候,念蔺松开了手,那段日子是他幼时最快乐的记忆,这人说的深仇大恨,险死还生,他一点记忆都没有。他只记得记事起,就一直被父亲抱在怀里,从村头走到村尾,村里的孩子都羡慕他有个这么好的父亲。可某一天,他的父亲不留只言片语的失踪了,剩下他一个人,以乞儿的方式活着。 “经过几年时间的准备,主子觉得时机成熟了,就留了人手暗中看顾少主,带着我等潜入北方荒漠筹谋。发展到现在,主子已统一了北方荒漠的大小部落,只等着一朝发兵夺回皇位。但主子耗尽了命数,无奈仙去,只得将这大业之责交托给少主,若不然,按着主子的意思,他是想一切尘埃落定后,再来寻少主。” 俊男说完,想起主子的嘱托,又道:“主子还有一句话要属下转告少主,‘我儿是雄鹰当翱翔九天’,属下想,少主是时候接过主子的权柄,带领我等前进了!” 与俊男猜测的意思不同,刘钧留给念蔺这句话的意思,却是要念蔺抛下一切仇恨,向着自由而去。且刘钧留给念蔺的亲笔信上也用密语表达了他的真实意思,所谓的交托权柄所谓的为大业而亡,全都是假的。刘钧早无复仇之意,不过是被这些前太子留下的党羽逼着不得不往前走罢了,见刘钧气数将尽,便另生他志。 这所谓的他志,便是挟持弱主,待大业完成的那一天,彻底的架空君主的权利,换他们这些臣子上位。刘钧自知命数不久,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斗这些生出不臣之心的人,甚至都没办法联系念蔺,将真相告之,只因他的一举一动都在这些人的掌控中。当初隐居牛头山村,刘钧就想着放下一切,护念蔺长大,但这些人不肯放手,为免念蔺过早的卷入深渊中,刘钧只得狠心离开,独自周旋。 但刘钧到底撑不住了,这些人又是势在必得,只得亲自给念蔺写信,假意劝说念蔺回来担负责任,实际上却是在用密语劝告念蔺,要念蔺趁机逃离,永远都不要卷入到这场阴谋中。刘钧计算的很好,以念蔺现在的本事,想要抽身离开并非难事,但他算错了念蔺的心,单是这些人胆敢逼死他的帐,就让念蔺无法离开。 而这些人既然生了异心,又怎会没做好万全准备,若念蔺现在露出一丝破绽,隐匿在暗处的人定会毫不犹豫的对他动手,宁可斩杀了他,也不留下一个隐患。 且念蔺身上流传的血脉,会是这些人挟制一生的把柄,一旦透出半点风声,定会给双莲带来大祸。他不愿受制于人,也不想放任这些人胡作非为,最不希望的是双莲因为他的关系而受累。既然这些人处心积虑的想要夺权,那他就成全了他们,但是羊入狼群,还是狼入羊群,可就说不准了!再怎样,这天下都是刘姓皇朝的天下,刘家人可生可死,就是不能让这万里江山改了他姓,断送祖宗基业。 想到这里,念蔺抬眼看着俊男,道:“在我跟你走前,我要给妻主写一封信!” “事关重大,还请少主不要任性。”俊男皱眉,看向念蔺的眼神带着不赞同。 “我现在也是受到帝王关注的人,将嫁之人又是简在帝心的朝廷新臣,贸然消失,必会引来诸多猜测,对你们的行动也会带来阻碍,所以,我必须要给她一个说法。”念蔺神色不变的说道,俊男略一思索,也知这样较好,就点头同意了。 念蔺当即提笔写信,在即将停笔的时候,深吸一口气,给他和双莲的缘分定下了终点。他深陷深渊,又不愿逃出,只得斩断情丝,与这个占据了他整颗心的女人告别,她心中有他,却不是只有他一人,想来她很快就能忘记他,忘记他这个妒夫。若他侥幸事成,毁掉一切,定会回到她的身边,哪怕她已经不再需要他。 他不是没有别的选择,但他不敢赌,不敢赌帝王之心,也不敢拿她的前程来赌,更不想让人知道她对于他的重要性,从而进入那些乱臣的视野里,为她招来杀身之祸。斩断情丝的决然,只是想告诉那些人,她对他来说不重要,无法成为牵制他的软肋,所以不必在她身上浪费工夫,他和他们才是最该纠缠的对手。 放下信件,念蔺跟着俊男走了,发现别院上下都中招后,并未露出意外之色,这里是皇城,他们敢在这里放肆,定是做足了准备,不然,也白费了那份野心。 第一百八十章 三年时光

燕语醒来的时候,已是天亮,揉揉发疼的眉心,想起一些画面,不由得站起身,却因动作太猛而有些晕眩,不得不暂缓行动。待燕语缓过劲来,正要唤人时,就看到了放在桌上的信件,下意识的上前两步,拿起信件一看,被“念蔺绝笔”四个字给震得彻底精神了。左右一看,燕语猛地睁大眼睛,掀起衣摆就跑了出去。 别院上下渐渐恢复了热闹,却非大婚当日的喜庆氛围,而是焦躁慌乱及忐忑。 燕语忙着去找双莲没工夫理会别院的人,自然不知有仆从向外传递了消息。 在双莲拿到念蔺书写的断情书时,肃元帝也知道了念蔺施计出逃的消息,略带意外的挑起眉头,没想到念蔺一副痴男样竟会在这么重要的时候,扇了双莲一耳光,这下,可有得热闹唱了。肃元帝抱着看戏的态度,吩咐那些放在双莲宅院内的眼线时刻警醒着,将第一手消息传递到宫里,他可不能比别的臣子晚知道。 肃元帝消息灵通,骊清也不差,得知念蔺悔婚出逃的事后,竟非常欣赏念蔺知趣,懂得给骊唯让位,也免了那些后续的计划。其他听闻此事的人都是抱着看好戏的态度静观其变,朗哩却第一时间到了双莲府上,准备以长辈的身份宽慰她。其他关心双莲的人也在来的路上,要不怎么说皇城是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呢? 没等朗哩走到双莲的寝室,就听到一声怒到极点的嘶吼,“你好大的胆子!” 下一刻,一身红衣的双莲大步走出,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封信件,脸上满是怒气。这还是双莲第一次这么情绪外露,便是误以为妞丫战死的时候,也没这么狰狞不堪。看到朗哩的时候双莲有片刻的呆滞,而后,竟加快了步子扑到朗哩怀里。 朗哩顺势抱住双莲,感受到她剧烈的情绪起伏,便伸出布满厚茧的手安抚性的拍着她的后背,正想说些什么,就听到双莲低呼了一声,“娘,我很生气!” 许是被这一声“娘”弄懵了,朗哩竟僵住了身体,连双莲什么时候走的都不知道。得知双莲是往皇宫的方向跑,朗哩怕双莲因一时冲动做出什么祸事,就赶紧追了上去。燕语急得要死,却还知道要打点好内宅,便在黄念忆的帮助下善后。 肃元五十七年,凤国皇城发生了一件大事,简在帝心的双次将在迎娶正夫的大喜之日收到了正夫的断情书,直言无法与他人共侍一妻,双莲做不到一心一意,就许他自由归去。这正夫平日里看着任性稚气,不想骨子里却是这般的硬气,面上同意了双莲左一个侧夫右一个小侍的纳进府里,实际上却是嫉妒难容。在大喜之日,以一封言辞犀利的断情书狠狠地给了双莲一耳光,更不带分毫的隐匿而去。 念蔺在信中表明愿意抛下一切,甘做逃兵,不要金银,不要豪宅,只求自由离去,从今以后,世上再无“念蔺”这个人。念蔺走得决然,为不走漏消息,竟将整个别院的人都迷晕了,想来是早有准备,不然也不能做得这么毫无破绽。 正夫没了,婚事自然也就不成了,本准备带着祝福上门的妞丫等人全都成了锯嘴的葫芦,而那些有心看热闹的人也被双莲身上的煞气吓到,再不敢近前。 事情闹得很大,甚至流传到了别国,吕彪闻此消息,畅快不已,这双莲也有如此颜面扫地的时候,可真是报应,就是不知这个给了双莲一巴掌的人去了哪? 关心念蔺下落的人很多,但神奇的是,竟然没人可以找到他的踪影,他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双莲也没有花大力气去寻找,不,可以说她根本就没想过要找他,只是在拿到断情书的时候,入宫求见肃元帝,请求肃元帝将她外派至远地。 没人知道双莲在想什么,也没人看得懂她和念蔺之间的感情,说有情吧,念蔺这么一走,双莲竟连挽回的意思都没有,像是巴不得一般。说无情吧,之前的那些疼宠也不是虚假的,双莲的怒气又不能骗人,不在意的话怎会大动肝火? 有人猜测念蔺的出走是被丞相逼迫,不得不让出正夫之位,为保全最后尊严才一走了之。有人猜测念蔺和双莲早已消磨干净往昔情分,他不愿强求,就选择了放手离开。还有人猜念蔺没有离开,只是被双莲关了起来,以免他妨碍她给骊唯名分。种种猜测统统得不到证实,双莲没有做出任何回应,也不把流言当回事。 再来势汹汹的流言也终有平息的那一天,更何况是在从来不缺热闹看的皇城?念蔺悔婚出逃的事很快就被别的要闻取代,人们偶尔想起也只记得双莲满身煞气冲向皇宫的背影,以及朗大元帅难得狼狈的奔跑身姿。到最后,都没什么人提起念蔺了,再次提起的时候对他也多是鄙视,凤国儿女最恨逃兵,最恨懦夫。 连自己的地位都不敢捍卫,轻易的让出心慕之人,说得好听,是要奔向自由生活,实际上还不是怯懦,这等懦弱之人走了也好,免得白费双次将的一片痴心。 流水易逝,时光匆匆,一眨眼三年时间过去,双莲主动请命后,被肃元帝指派到南蛮地带镇守。颜归和黄念忆随侍在侧,为双莲操持庶务打点宅院,前者已经有了小侍的名分,后者却一直被双莲摆在友人的位置。对此,黄念忆不是没感到过失落,但想着跟在双莲身边的中有一个自己,又不自觉的感到满足。燕语在三个月前双莲回京述职的时候,一朝得喜,怀了身孕,便被双莲抬了侧夫的名分。 双莲本想将燕语接到身边照顾,但考虑到燕语怀孕,身子不爽利,且大夫也说了这头胎须得谨慎,不宜远行,便将燕语留在了皇城,着心腹手下照顾。每日吃食都要有人试吃才可进到燕语面前,一旦发现异样,全府连坐,谁也别想逃掉。 青离细心照顾着燕语,试吃试药的任务全都揽了下来,也没有趁机夺取管家权的意思,将燕语照顾得很好,便是双莲的心腹手下也改变了原先的看法。燕语一心养胎,不愿再抓着管家权,免得因小失大,便分出权利,交由青离和管家打点。青离好歹也在燕语身边久了,耳濡目染了一些管家的方法,接手后暂无错处。 骊唯在两年前就以侧夫之礼嫁给了双莲,但他居住在别院,不以主宅为家,平日也与主宅没有联系,深居简出,做足了隔离是非的姿态。他和燕语同为侧夫,但他的一应份例却是比照正夫之礼,传言他有望成为正夫,但在燕语孕子后,这正夫之位就悬了。谁也不知道双莲是怎么打算的,只等着燕语这一胎生下来再看。 若是男婴,便是双莲的第一个儿子,虽为庶出,但到底占了“长”字,更别提其他人到现在都没有喜事传出了,等这个孩子站住脚,燕语的地位自然不可同日而语。骊唯身份高,文学教养各方面都死死地压着燕语,但据说因为念蔺出走的事,双莲迁怒于骊唯,成婚到现在都没有碰过他,他想孕子恐怕得等一段时间。 双莲又常年待在南蛮之地,一年难得回来一次,骊唯就是想争宠也没有机会。 且看双莲的态度,这正夫之位为念蔺留着的可能性极大,骊唯争不过来。 达官贵人的爱恨情仇,小老百姓最爱八卦,他们都以为双莲风流多情,对待宅院的夫郎说不上深爱,但也是有几分喜欢的,不然燕语怎会传出喜讯?可没人知道,这一切都是双莲有意为之的局面,燕语这些人是双莲故意制造出的“软肋”。 孤女出身,无牵无挂,无过多势力纠葛,无世家大族的牵绊掣肘,能得帝王青睐,用之放心。但无牵绊无纠葛的背景,也代表着无畏无惧,没有弱点,便让人不敢重用。若孤女有了在乎的人,有了安身立命的“根”,且这个“根”就在帝王眼下,自然能多得一分信任。夫郎孩子都在皇城,双莲便是有心想做什么,也得掂量掂量,肃元帝也不是真的疑心双莲,不过是帝王心术防患于未然罢了。 双莲的风流多情,其实不过是一场又一场的算计,其中不乏一两分真心,些许疼惜,但到了最关键时刻,该舍弃的还是会舍弃。若没有火凤胎记一事,双莲也不会将自己与燕语等人的关系全都摆在利用算计上,可这个胎记时刻都在提醒着双莲,让她不得不断情。以免在关键时刻做出儿女情长的愚蠢之举,耽误大事。 至于念蔺,双莲却是抱着一分期待,想要和这么一个人携手,但念蔺却逃了,选择背弃誓言,做一个怯懦的逃兵。念蔺无心,双莲也不会多做纠缠,无论他将来说出怎样的苦衷都无法让他们回到最初,先行放手的人,再想牵手可就难了。 不知所踪的念蔺,已经被双莲隔绝在心房外,那原本动了的情丝也尽数毁掉。 若念蔺知道会是这个结果,是否会后悔自己选择卷入篡位阴谋,再难抽身? 第一百八十一章 鸣帝哀鸣

除随侍在双莲身侧的颜归和黄念忆,刘明也以旗长的身份跟着双莲到了南蛮镇守,势要成为双莲身边最亲近的人,让骊唯无任何复起的机会。但双莲对刘明一直是若即若离,说是无情却总是不经意的透着情,让刘明欲罢不能,再难割舍。 因着刘明的情痴,双莲的沉默,两人在南蛮已是公认的夫妻双将,虽平素接触不多,但只要他们现身,必会引来民众簇拥,不单是看这对“夫妻”的热闹,更多的却是感恩他们对南蛮的付出。许多心慕双莲,倾心刘明的南蛮儿女总会趁着这个机会将表示爱意的物件扔到他们身上,期盼有一天能够为他们暖床伺候。 但双莲和刘明都是滴水不进的性子,不说这些热情的南蛮儿女,便是当地官员送的各色美男美女都没有一人能成功的留下。双莲还算客气,将人完好的送回了献美的官员府里,刘明却暴力多了,不是打一顿扔到大街上就是直接甩出大门,正眼都不给一个。次数多了,就没人再敢给刘明献美,暗地里却都抱着幸灾乐祸的态度看刘明苦追双莲,一见他难受心里就痛快,总归是一物降一物,风水轮转。 在南蛮漂亮的赢了几场战事后,双莲站稳了脚跟,又凭着出色的指挥才华,及收服人心的手段将南蛮散乱的军权尽收掌中。但双莲在稳固军权的时候,就立刻将权柄上交,毫无留恋之色,让暗中监视双莲的人都不得不佩服她的坦荡。 肃元帝得收南蛮军权,既欣赏双莲的本事又为她的知趣喜悦,便下了圣旨,封她为南蛮将军,继续镇守南蛮。圣旨一下,双莲一下子就成了凤国最年轻的将军,比朗哩当年的崛起速度还要快,且她奉圣意镇守南蛮,不知何时才到任期,实际上已算是封疆大将,所受荣宠不可谓不重。肃元帝也真是放心她,不怕她会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但说到这个位置的人选,也的确是双莲比较合适,无人能替。 既是孤女出身,又有软肋捏在肃元帝手里,且风流多情,看似凉薄实则重情,属于极好拿捏的人。更别提肃元帝和双莲初识时所产生的那一丝羁绊了,使得肃元帝在对待双莲的问题上,总多了一分长辈的期待。双莲又一直谨守分寸,无逾越之举,做到这个份上,肃元帝再怎么多疑也不好总是盯着双莲,便适当放手。 双莲在南蛮有了喘息的余地,也算是如鱼得水,将南蛮的军防管得死死地,当地在她手下再也没闹过匪患,便是官府的治理力度也增强了许多,上下和谐。 在双莲努力经营的时候,展越也在朝中发展起了一批势力,与骊清隐隐呈对抗之势。肃元帝乐得有人压制骊清,展越又是他一手提拔的人,便给了一分纵容。 三年时间里,产生变化的不单是凤国,其他三国的形势也几经变化,比如说青国,从大国之一沦为属国一般的存在,的确令人唏嘘长叹。但青国也算是能屈能伸,直到现在都没闹出什么大的错处,像是认命了一般,吕姓皇朝更是谨小慎微,不敢再挑衅他国威严。虽然没人真的相信青国已经认命,但表面上,四国的关系还算不错,比之前还要和谐,四国百姓管不得那么多,只道终于迎来了和平。 在双莲封将的时候,吕彪也终于从争储风波中胜出,被青帝册立为太子。 不管青国现在是什么情景,太子妃这个位置都是令人眼热的存在,吕彪也知趣,娶了身上具有凤国血脉的民间女子,既向凤国示好,又避免了外戚的纠葛。 但这个民间女子也没给吕彪带来什么助力,算是有得有失,端看吕彪如何取舍。青帝倒是很喜欢吕彪的做法,这表明吕彪便是成了太子,也处在他的掌控中,帝王势力与储君势力暂时生不出冲突,于朝政的稳定有益,也对青国发展有益。 跟青国相比,熙国的变化更大,它原本是四国中最压制女子地位的国家,现在却向着凤国靠拢,步步提高女子地位,虽还不能主张“男尊女不卑”,但女子的日子也有了奔头,不再惶惶不可终日。熙帝此举有利有弊,但终究是利大于弊,本国女子出逃量锐减,女性比例回升,甚至还能偶尔接收到从青国逃出的流民。 随着女子的社会地位提高,夫家母家再不敢轻易磋磨,女子心安,不再想着逃离,无辜夭折率降低,熙国的人口危机也见到了解决希望。诚如双莲说的那样,走出根本的一步,胜过面上的百步,熙帝挣脱祖上束缚后,越发勤政,大力革新,改变治国策略。熙国也在熙帝的治理下越发安定,国力有所上升,不再居于末座。 鸣国的情况却有些不好,一年前,鸣国女皇出巡遇刺,受了重伤,经太医抢救得以逃出死关,但身体到底是不好了,便将国事交托给太子和几位心腹大臣,退到行宫静养。随侍在侧的人是新近得宠的一个君子,和几个在鸣国女皇还是太女时就侍奉左右的贵君,一些年幼的皇子公主也跟着住进行宫,陪女皇说话解闷。 太子秦立接手国事,临危不乱,使朝政以极快速度返回正轨,更稳定了民心,让众人对他的观感从温和有礼变成了可堪大任。鸣国女皇也放了心,彻底放手,只在行宫抱女逗孙,竟比身体康健时还要精神。但太医私下里跟太子和几位心腹大臣透了气,说是鸣国女皇熬不过两年,便是天降神迹,怕也是三年内的事了。 没想过母皇会这么早面临生死危机,秦立不甘心,命令太医想办法给女皇续命,无论付出何种代价都要保住女皇。几位心腹大臣也难抑心伤,但怕自己露出破绽让女皇瞧出端倪就忍住了冲动,没有去行宫求见女皇。秦立却打着问询国事的名义,去往行宫求见女皇,也不知女皇是知道了真相还是怎样,没有见秦立。 长长的回廊上,一个发鬓斑白的内侍大步走来,手上还拿着一个信筒,别看他年纪大了,行动却一点都不输给年轻力壮的御前侍卫。走到御书房门口,守门的小太监立刻上前,听得内侍的话语,立刻向内通传,不一会,肃元帝的贴身内侍走了出来。两个年纪差不多的内侍对视了一眼,贴身内侍接过信筒就进去了。 肃元帝拿过信筒,打开一看,面色瞬间沉了下来,眼里透着些许震惊,半晌,紧紧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后,微不可闻的说了一句:“秦枫,你到走得潇洒!” 贴身内侍立刻跪下了下来,将脸埋在胸口,大气不敢喘,秦枫乃是鸣帝的名字,这段时间陆陆续续从鸣国传来的消息都是鸣帝日渐不好,想来也到了时候。 不知过了多久,肃元帝才睁开了眼睛,轻声道:“传朕旨意,凤国上下一个月内禁止办喜事,民间不得大肆举办喜乐活动,上下文官武将不许举行纳侧填房之仪。禁赌,禁毒,禁娼,一旦发现违令者,无分尊卑,统统杖责三十充军流放。” “再传朕旨意,后宫妃嫔不得着华服佩戴金银首饰,违令者逐出宫门,贬为庶民。总之,朕不想看见鸣帝丧期内后宫有人穿红戴绿,无论尊卑,一经发现,必施以严惩!”肃元帝说完,看了一眼自己的服饰,当下脱掉腰间的嵌金丝腰带,取下额间的猫眼石玉带,丝毫不顾帝王之仪,贴身内侍始终低着头,不敢吭声。 皇后得知肃元帝为鸣帝仙去而心伤不已时,穿着素衣亲自下厨,为肃元帝煮了一碗玉米糖水,而后端着糖水走到御书房求见肃元帝。听是皇后来了,肃元帝勉强打起精神,去迎皇后进来,见她不施粉黛不配银饰,只着素衣布带,手上又端着秦枫最喜爱的玉米糖水,心底一叹,道:“婉芷,果然还是你最懂我的心意!” “鸣帝不单是陛下的挚友,更是臣妾的知己,她驾鹤先去,臣妾无能为力,也只有为她送上这碗糖水,以寄思念。”皇后拉着肃元帝坐下,将糖水放在桌上,微微一笑,道。肃元帝顺势将皇后抱到怀里,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她的长发,想起过往,到底是释怀了,生老病死,人间常理,便是帝王之家也难以避免,他又何苦如此?只是这一天到底是太突然了,明明秦枫还可以撑一段时间,为何? 肃元帝心里生疑,就想吩咐暗卫去通知鸣国暗线彻查此事,却被皇后抱住,只见她眼含柔情将悲伤尽数压下,道:“陛下,心乱生疑,臣妾不敢阻拦陛下的脚步,但请陛下先喝完这碗糖水休息一会,给臣妾和陛下一点追思故人的时间。” 想了想,肃元帝答应了,慢慢喝着糖水,在皇后的柔情中渐渐恢复理智,更清楚自己接下来到底要做什么了。皇后离开后,肃元帝吩咐暗卫去通知鸣国暗线,要他们小心行事,若察觉鸣帝的死有异,立刻以最快速度压下,不得透出一丝口风。鸣国不能生乱,至少不能在这个时候乱,不然,蛰伏许久的青国定会行动。 第一百八十二章时局之虑

凤国南蛮之地,最大的城池里,将军府内,一道红色的身影正握着双刀和手下过招,但没满三招手下就被逼得退出了比斗台,心服口服的认了输。双莲收起双刀,脸上透着一丝无趣,若在小皇城,任她武功再高也不会缺对手,但到了这里,便是号称南蛮最强的勇士也无法让她流汗,这感觉可真是不好。没有适当的对手,就会心生懈怠,功夫一事容不得安逸,更不能长期处于顺利胜利的状态。 太顺风顺水,便是本心坚定,也难免生出一丝飘然,而很多时候,这丝飘然往往能在关键时刻定下己身的败局。双莲扫了一眼,想要再来一局,却发现围在附近的士兵竟没一个人敢上来挑战她,见她望过来,不是低头就是移开视线。 双莲最不耐怯懦之人,面对再强的人,都不能生出惧怕之心,即便结果早已注定,至少败得轰轰烈烈,不留遗憾。未战先言败,乃兵家大忌,作为一名士兵,可以没有强悍的身体,也可以没有出神入化的功夫,但必须有一颗无所畏惧的心。 这些人原先可不是这个样子的,在她刚来的时候,因不服她年纪轻轻就做了他们的顶头上司,连套麻袋敲闷棍的事都做过,哪怕结果是她将他们全都揍趴下,他们也没后悔这么干。但他们的胆气都到哪了,难不成全都被她打没了,竟连挑战她的勇气都没了吗?还是说,在他们心里,她已经成了无法挑战的巍峨山峰? 想着,双莲有些无奈,又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道:“全体都有,绕城跑三十圈!跑完后到后山训练场等本将军,今天,本将军就和你们好好地玩一玩。” “……”闻言,众人脸上都是一片苦色,却不敢推拒,大声应是后行动起来。 双莲正打算自己跟自己打,寻出双刀刀法的破绽加以改进时,一个仆从打扮的男子举着信筒大步跑进了比斗场。见似有要事,双莲就将双刀收了起来,等仆从跑到比斗台上,便从他手里接过信筒,打开仔细一看,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 “传本将军的命令,全城戒严,公开圣旨内容,南蛮上下一个月内皆不得举办婚嫁喜事,无论位卑位尊,均不得举行纳侧填房之仪,禁赌禁毒禁娼,违令者杖责三十充军流放。官员民众不分贵贱,都不许穿红戴绿,佩戴金银玉石首饰,一经发现,视具体情况而言量刑杖责一事。”双莲说着,将信筒又递给了仆从,交代完这些事后,施展轻功回了寝室,换下红色的短打服,穿了一套白色短打。 鸣国女皇大限将至的消息,双莲早已知晓,却没想到她会去得这么快,撑不到太医说的期限就驾鹤先去,是命数大损无能为力,还是有心人推动她的死亡? 这里面的玄机,肃元帝自会查个一清二楚,毕竟他和鸣国女皇可是共过生死的至交好友,且凤鸣素来是利益一体,鸣国女皇去的这么突然,凤国也该多做准备才是。看肃元帝颁布的圣旨就知道他有多看重鸣国女皇了,不说其中的利益纠葛,也不说面上必须做好的工夫,这般举国哀悼,怎么也有他的三分真心所在。 国事繁杂,双莲现在还没本事插手,也不想插手,在她还没达到足够的高度时,不该做的事一件都不能做。她只担心秦立登基为帝后,凤鸣两国的关系会生变,毕竟秦立求娶妞丫时闹了很大的笑话,这对一个皇子,一个未来的帝王来说,都是难以忘怀的耻辱。且秦立未必能放下妞丫这个人,鸣国人看似软和,不似凤国强硬,讲究实力为尊,但骨子里却天生带着一股执拗,便是神佛也难以摧毁。 认定一个人,那么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内,都无法割舍下这个人,更别提秦立现在贵为九五之尊,当初无法办到的事,在他掌握至高皇权后,定会想办法办到。一是洗刷当年的耻辱,二是证明身为帝王的他没有什么事没有什么人是无法掌控的,时至今日,秦立待妞丫或许已不单纯是发自内心的欢情,更多的是一种执念。但夹杂着情丝的执念最可怕,妞丫现在也不过是一个次将,如何抵挡帝威? 当日,秦立不甘而去,双莲就有预感此事远没结束,却没想过鸣国女皇会去得这么突然,秦立问鼎皇位又是这么的顺利,速度远超了她的预计。但事已至此,多想无益,秦立距离正式登基还有一段时间,中间会发生什么变化谁也不知道。 更何况鸣国女皇的逝去很可能存着猫腻,一旦查出,便是与秦立无关,他也必须彻查此事,追究到底,期间鸣国会生出什么乱象可就难说了。而若鸣国女皇的死与秦立有关,那些幸存的皇子皇女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说不得又是一番腥风血雨。短时间内,鸣国的皇位还不能稳当的落到秦立手里,只管静观其变。 双莲可静观其变,肃元帝却不能,身为帝王,他要考虑的地方有很多,也有不少顾虑,所以这繁杂的利益关系阴谋算计,就交由他完成,双莲等待着便是。 在这之前,双莲得先给妞丫提个醒,那崽子憨实憨实的,别一不小心就中了圈套,且也先身怀有孕即将临盆,出点什么事就是一尸两命的代价,不得不防。 提笔写下一封信,双莲派人走暗道,以最快速度将信件亲自交到妞丫手上。 而在双莲为时局思虑的时候,凤国京都里,妞丫的府上却是一派喜庆,正夫临盆在即,家主心里高兴,虽不能大肆操办庆祝活动,却可直接打赏。府里上下都被厚厚的红包乐得眼都没了,伺候起也先来更是细心周到,也算主仆融洽。 妞丫在升为次将的时候,就将她的父母接到了京都享清福,乡下的田地和祖宅都有人帮着照应,老父老母想念女儿又想见见女婿,就干脆利落的赶来了京都。 和妞丫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老父老母都是憨厚人,待也先极好,比之亲生父母还要好。自小丧父丧母全靠也火拉扯大的也先从妞丫父母身上感受到了一直期盼的温情,侍奉二老也是细心周到,相处起来,竟没有红过脸的时候,气氛极好。 妞丫为此还特意找了也火过来,向她显摆自己父母的良善,告诉她她之前的担心是多余的。也火见也先过得好,妞丫的父母也如想象中的那般憨厚和蔼,便彻底的放了心,一心放在怀孕三月的林飞身上,伺候起林飞来那是任劳任怨。 因孕子而性情大变的林飞可着劲的折腾也火,见她总是笑笑并不发怒,心里越发甜蜜,情绪也渐渐缓和。林飞的父母见对外凶悍难挡的也火待林飞这么温柔,皆是笑意盎然,直言当初接受也火的求娶是最明智的选择,谁家儿郎有这福气? “先娃子,俺给你炖了一碗老母鸡汤,趁热喝了吧!”脸圆身圆一看就是福气满满的老妇人端着一碗汤走进了也先的寝室,见他要起身相迎,赶紧放下碗,过去扶他,“哟,俺都说了几次了,怀着身子,身体重就不要乱动,自家人哪讲究这么多?来,这鸡汤啊,俺放了好多料子哩,慢火炖了很久,味道贼好了。” 也先在老妇人的搀扶下坐了下来,听着她的唠叨,脸上满是笑意,没有一丝不耐,正要端碗喝汤,就被老妇人抢先,端起碗一口一口的喂他。在老妇人期待的眼神中,也先没有推拒,一滴不剩的喝完了鸡汤,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 “好喝吧?还有呢,要不是妞丫那臭丫头不让你多吃,怕你太胖了生娃不易,俺一锅都给你端来。”老妇人见也先吃得香,心里乐呵,一边拿帕子给他抹嘴一边盯着他的肚子,道:“先娃子,可辛苦你了,这娃这么大,将来肯定跟妞丫一样壮实,这脸要是多像你一点,啧,保管十里八乡的闺女都要哭着喊着嫁他!” 也先轻抚肚子,笑道:“娘,瞧您说的,这万一是个女孩,长得像我可不好。要像也得像娘这样,脸圆有福气,妻主不就是个有福气的,这都是次将了呢!” 老妇人听得眉眼一弯,一伸手指戳着也先的眉心,道:“你这娃子就会嘴甜!” “放心吧,娘眼睛最是厉害,是男是女一看就知道,你这一胎定是男胎。就算娘老了一个没看准,是个女娃娘也开心,咱凤国可不兴重男轻女,女娃男娃一样好!”说着,老妇人摸了摸也先的肚子,心里越发的欢喜,她们妞丫出息了,当了大官不说,还娶了个这么俊的儿郎,且这儿郎甘愿为妞丫生子,放到哪哪都没有妞丫这么好的福气。看来还是圆脸有福,她娘当年就说了,脸圆最是好。 也先正要说些什么逗趣,却忽然感到腹部一疼,以为是孩子顽皮踢他,就没在意,但不等他缓过劲,一股锥心的疼痛瞬间蔓延开来,让他禁不住痛呼起来。 “呀,先娃子……”老妇人被也先惊到了,随后反应过来,大喊:“来人啊!” 第一百八十三章生死门开

皇城大街上,一匹马夺路狂奔,马背上的人面露急色,顾不得许多,街道两边的摊贩和行人被迫避让,有人一时不慎撞了墙,有人踩了别人的脚,一阵慌乱后,纷纷对着绝尘而去的马匹大骂。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骑马之人在连闯了几条街道后,才弃了马,以不可思议的速度踩着房顶如蜻蜓点水一般,窜入了一条小道,而后拐进一条大道。继续前行,这人大口的呼吸着,总算是在心急如焚的前一刻到达了目的地。 见她来了,守门的小厮赶紧开门,半点不敢耽误时间,而后一路遇见的仆从纷纷跪下,大气都不敢喘。妞丫三步并作两步的跑到了产房外,听着里面的哀嚎,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但看着脸色比她更白的老母便不得不强打精神,轻声安慰着。 脸一样圆的庄稼老汉搓着手,来回走个不停,晃得老妇人眼花便骂了一句,顿时让老汉停下脚步,只是手还搓个不停,面色还算自然,但汗珠却不断落下。 妞丫安慰完老母又去安慰老父,一圈下来,自己却更焦心了,也先的哀嚎就没有断过,端着热水进去换血水出来的仆从也是没停过,看着就让人无法冷静。 过了一会,一个发鬓颁白的大夫走了出来,正是妞丫为也先的身体考虑,特意请来府中坐镇的一个老医者。见妞丫回来了,大夫赶紧上前,直言不讳的说道:“正夫情况危急,他本不该是今日生产,却食用了滑胎的虎狼之药,一个不慎便会是一尸两命。若要保大的,正夫日后怕是不能再以男身孕子,且也会元气大伤,于命数有碍,若要保小的,老夫倒有办法保下一个康健的孩子,但正夫就……” “瞎说啥啊?”不等妞丫反应过来,妞丫的母亲就嚷上了,对着大夫的眼睛道:“先娃子的吃穿用度都是俺打点的,他怎么会吃了那劳什子的滑胎药呢?甭说什么保大保小,小的没了换妞丫生就是,先娃子没了可就没了,就给俺保大的!” 妞丫的父亲也点点头,赞同道:“老婆娘说得对,这不用选,就保先娃子!” 收到也先难产消息而急匆匆赶来的也火正好听到妞丫父母的话,心里一暖,面上的焦虑也缓和了些,快步走到大夫面前,直言若实在不行,便舍小而保大。 “保大,不惜代价的给俺保住先郎,但不许告诉他这个事,不然他一定会选择保小。”妞丫瞪着通红的眼睛,握紧双拳,重重的点了头,说出了自己根本就无需犹豫的话。见她如此,也火也稍微冷静了下,按住她的肩膀揉了揉以作安慰。 大夫见这一家子都选择保大,略带意外的挑起眉头,便是他见过的自诩情深难舍的人在面临这样的选择时都会犹豫,没想到这一家憨人竟有这般赤诚之心。 吩咐药童去做准备后,大夫又告了声罪,向前一步,道:“正夫这次的危机的确是因服用阴毒的滑胎药而引起,还请各位想一下,正夫到底是吃了什么才会突然腹痛。若可以寻到一点药渣,老夫也就能更准确的对症下药,保正夫安稳。” 闻言,众人纷纷皱眉,最先反应过来的自然是日夜伺候也先的老妇人,只见她一拍大腿喊道:“先娃子肚痛前只喝了俺炖的一碗老母鸡汤,可这老母鸡汤是俺亲自炖的啊,哪里有可能会混有滑胎药?这,俺这就去把剩下的鸡汤拿过来。” 说着,老妇人就跑向了厨房,别看她年纪大了,身圆体胖,行动可是一点都不磨蹭,腿脚比年轻人还利索。等老妇人端着一口锅回来,前后也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大夫接过锅,就地验了起来。在众人焦急的等待中,大夫得出结论,说是老母鸡汤被人放入了一种吞灵草,混合其中的补汤药材,便产生了具有滑胎效果的毒素。这鸡汤炖得甚浓,也先又喝完了一碗,这才一瞬间落入了生死危机。 “啊,这怎么会?”老妇人怎么也没想到也先变成这个样子竟是她害的,一个不稳差点坐在地上,还好她相公反应及时扶住了她,不然这一下屁股就得摔伤。 也火此刻已被也先的喊叫激出了火气,听得是妞丫母亲亲自端给也先喝的滑胎药,不由得上前一步,杀气瞬间震住了妞丫的父母。妞丫赶紧上前将父母挡在身后,对上也火近乎喷出火苗的眼睛,道:“也火,你给俺冷静点,俺爹娘是什么人你会不知道吗,他们把先郎当做亲儿子一般,做得比亲生父母也不差多少,咋可能给先郎下药?这事俺一定会查个清楚给你个交代,现在最重要的是先郎!” 说完,妞丫当即下令,吩咐管家派人去把厨房上下的仆从奴婢全都捆起来,分别关押,一个都不许错漏。接着,妞丫封锁了府邸,许进不许出,违令者当即杖责五十,打死了事。完成这一切也不过是一瞬的工夫,足见妞丫对府里上下的掌控力度,但就是这样还是让也先在她眼皮底下着了道,又怎能不让她动怒? 但如她说的那样,现在最重要的是也先,一切都得等也先度过这场危机再说。 大夫寻到了起因,就开始对症下药了,领着几个药童在产房旁边隔出的小厨房忙碌,而接生婆还在产房里面照顾也先。也先的喊声渐渐减弱,听得众人心里一阵焦躁,妞丫的母亲更是红了眼,一个劲的骂自己,恨不得将自己骂死才好。 妞丫的父亲紧紧地搂着自家婆娘,不时地安慰几句,眼睛却一直盯着产房。 随着也先的呼声变化,妞丫的脸色越来越白,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痛感将她整个人笼罩,许多记忆浮出水面,让她发现自己竟比想象中的还要在乎也先。听着也先似难以忍受疼痛的哭声,妞丫心如刀绞,她是知道也先的,无论遇到怎样的磨难,他都是带着戏谑的笑意面对。连他也忍不住哭了,这该是怎样的疼痛啊? 抹了一把不经意间留下的泪,妞丫正要冲进产房,却被也火拦住,只见也火瞪着通红的眼睛吼道:“你给我冷静一点,你现在进去也做不了什么,更会损了阿先的福气,你若是想让他们爷俩死得更快一些就进去,不想的话就给我站住!” 两人纠缠了一会,妞丫再也控制不住,身子一软,哭着喊道:“先郎,你一定要撑住,俺,俺稀罕你啊,俺从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稀罕上你了,你听到了吗?俺这颗心从头到尾就只装过你一人,你要是撑不住了,俺就跟你一起去!” 听着妞丫撕心裂肺的哭声,也火也没忍住,眼泪大滴大滴的流下,妞丫的父母更是老泪纵横,这是做了什么孽哦?他们一家上下就没干过缺德的事,怎么就遇到了这么大的报应,难道妞丫上阵杀敌造成的杀戮还是她的错了,这啥道理? “啊啊啊……”正苦苦挣扎的也先听见妞丫的哭声后忽的愣住,想起他们初见时的场景,竟露出了一丝微笑,原来她一直都喜欢他,这个憨人,这个憨人! 手不自觉的抓紧被角,也先深吸了一口气,打算运转内力,拼一把把孩子生下来,却忽然心口一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稳婆吓得脸都白了,赶紧用毕生经验弄醒也先,又唤人去请示妞丫,说也先也就是这半个时辰的事了,是死是活只看这半个时辰能否挣命。听着下人转述的话,妞丫似被一盆凉水从头泼到脚,她的夫郎会死,她的夫郎只剩下不到半个时辰的挣命机会,为什么,这到底为什么? 也火一拳砸在了地上,瞬间砸出了一个坑,也吓得出来报信的下人跪在了地上。妞丫的父母更是抱紧彼此,好好地喜事,怎么就成了这个局面,是谁,到底是谁要和他们过不去?在这慌乱心焦的时刻,妞丫却出奇的冷静了下来,在众人没反应过来前冲进了产房,一把从稳婆怀里抢过也先,给他输送自己的内力。 而在妞丫拼着内伤的代价为也先挣命时,大夫也熬好了一碗药,赶紧送了进来。稳婆接过药,捏着也先的下巴给他灌了进去,万幸的是,也先还能吞咽,将药喝了干净。许是有了足够的内力支撑,许是这碗药来得及时,又或者是也先命数未尽,他再次睁眼时竟顺利的生下了一个女孩,婴孩的啼哭声驱散了屋顶的阴霾。妞丫心底一松,却仍不间断的给也先输送内力,为保住他而不惜一切代价。 稳婆抱着女婴出去给人看过后就回来了,也先想抱抱自己的女儿,却发现竟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妞丫会意,停止输送内力将女儿抱到了也先面前。不知是否是父女天性,原本嚎得震天响的女婴到了也先面前竟笑了,稚嫩的笑声让也先一下就哭了出来。妞丫也哭了,一家三口抱在一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谁死了。 也先逃过死劫后,妞丫安排好产房的一切,将夫郎女儿交给父母和也火照看,就开始秋后算账了。不管是谁,胆敢伤了她的夫郎,就要付出轮回畜生道的代价。 第一百八十四章 憨人情真

大步走进后院,在即将跨进前门的时候,妞丫堪堪停住脚步,整理了一下着装,伸出两根手指拉扯出一个微笑,压抑住满腔的怒火,以平和的情绪走了进去。 守门的仆从掀开帘子,妞丫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女儿的小脚丫,再一看,也先正握着一个拨浪鼓逗弄她,这下心底的怒气倒是消散了些,脸上的笑也就真实了点。走到床边,妞丫一把抱起绵软如丝绸的女儿,在她脸上亲了一口,又趁着也先不注意的时候,狠狠地啄了一口他的唇,惹来他一个白眼,面上却飞起了红霞。 “先郎,辛苦你了。”坐到床边,妞丫看着也先仍显憔悴的面容,愧疚道。 “看看她,就觉得一切都很值得,只可惜我没能如娘所愿,给你生个儿子。”也先伸手抚摸着女儿的脸,看着她发出吱呀的笑声,眼神一暖,却又带着些遗憾。 妞丫换了个姿势抱女儿,见也先如此,便道:“女娃男娃不都是俺的娃,要俺说还是女娃好,看,这脸圆得就跟俺小时候一个样,比那上贡的红果还要漂亮!” 也先忍不住戳了下妞丫的脸,见她是发自内心的笑,心底的忐忑便去了些。 想起自己这次九死一生的劫难,也先面色一沉,小声道:“可查出了什么?” 妞丫摇摇头,一直压抑着的怒气透了几分出来,道:“没,一直在厨房伺候的厨娘早就服了毒,等俺去审问的时候,她正好毒发,啥线索都没留下。其他人也自尽了几个,剩下的都一个劲的喊冤,吵着嚷着说要以死明志,俺没拦着,让他们明志,他们又不敢了。俺也懒得应付这些人,直接到官府报案,一起发落了。” “这幕后之人能在我们眼皮底下做出这样的事,自然是做好了万全之策,死便死了,再纠缠也于事无补,重要的是我和孩子还在你身边。”也先察觉到妞丫情绪有异,便伸出手揉开她皱在一起的眉头,微微一笑,靠在了她的肩膀上。 “是啊,你和孩子还在俺的身边,俺就是豁出这条命也要保护好你们。”妞丫侧头亲了亲也先的额头,怀中的女婴突然蹬腿,似是不满意妞丫只亲也先一个。 见女儿这么灵,也先不自觉的抚上肚子,低声道:“可惜,我不能再生了。” 九死一生的逃过鬼门关,怎能不付出点代价,和阎王做交换?也先虽然逃过了一劫,但到底身子受损,不能再孕,便是换做妞丫来生,两人孕育后嗣的可能性也很小。除非神迹降临,否则妞丫这辈子很可能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虽然女子也有继承家产的权利,但对妞丫这样前途无量的次将来说,子嗣单薄并非好事。 战场多变,谁也不知道下次战争妞丫能否回来,多子有时候是一种心安保证。 妞丫又亲了亲也先,道:“不能生就不生,讲不定俺俩的福气都在她身上呢,再多一个怕是要分散了福气,还是集中在一个人身上的好,这样她就能顺风顺水的长大。像俺这样找到个好老大,娶到个俊夫郎,然后再生一个脸圆圆的女娃!” “你个憨人!”也先无奈,一根手指推开妞丫的脸,再看女儿的圆脸,忽然觉得这样也不错,只有一个便是单薄了些,也总好过子嗣过多日后发生争财一事。 似想起了什么,也先左右看看,略带忐忑的道:“爹娘怎么没来看看囡囡?” 妞丫怕也先误会,就直说了:“娘被这事惊到了,又给那些背主忘恩的奴才气得心口疼,一个不慎就病倒了。大夫说娘这病是气出来的,需要好好休息静养,不宜再动怒,就给娘开了些安神散,她服过后睡了过去,这会爹正在陪她呢!” “娘可有大碍?若是为了那些背主的奴才气伤了身子,可就不值当了。”也先听着,知爹娘并非是嫌他生了女娃而不来看他,心底一松,却又担忧了起来。 摇摇头,妞丫一边哄着不安分的女儿一边道:“没啥大毛病,就是气到了,俺刚去看她的时候听爹说她睡着前还吃了两碗面条,胃口没事,那她就没大事。” 想起妞丫爹娘的好胃口,也先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看看妞丫再看看女儿,忽然觉得压力骤增,这要是跟妞丫一样的大胃口,他女儿不得又是头小蛮牛? 妻夫二人正聊着,外面就响起了通传声,是林飞来看也先了,也火在前院等着,妞丫不好逗留,将女儿交给也先后就去前厅招待也火了。也火是一肚子的气,没能查出算计陷害她弟弟的人,参与这事的人又死得那么干脆,让她连发泄的机会都没有,怎能不叫人郁闷?妞丫来了后,也火也没给个好脸色,一想到弟弟惨白的面色,生产时的哀嚎就恨不得揍妞丫一顿,但看见妞丫眼底的青黑又不忍心。 扫了一眼四周伺候的奴才,也火叹了口气,轻声道:“你这里一下子就去了大半的奴才,怕是有照顾不到的地方,我那正好培养出了一批得用的奴才,就拨给你一半。他们都是拖家带口的人,一家子死契都在我手上,可以先凑合着用。” 妞丫点点头,道:“俺就不客气了,先郎坐月子需要伺候的地方多得很,俺就是不想让奴才搭手,也总有不得劲的时候,既是你的人,那俺也就能喘口气了。” “子嗣一事你打算怎么办?”也先生产的时候,也火一直陪着,自然也知道了他不能再孕的事,子泉水再神奇也没办法使枯木逢春,不出意外,妞丫怕是只有一女。她虽然相信妞丫待也先的心,但难保妞丫的父母不动心思,毕竟在老人看来,多子多孙是福气,若不是民间孩子夭折率高,妞丫的几个兄弟姐妹没能站住,到现在也不会只剩妞丫一人。便是如此,至少妞丫的父母曾有过这些孩子。 而妞丫和也先再有孩子的可能性不大,这第一个孩子能不能站住还是两说。 “呸呸呸!”想到这里,也火赶紧啐了几口唾沫,她这是在想什么玩意呢? 妞丫不懂也火为什么突然抽风,只接着她的话道:“不怎么办,俺不强求,有一个孩子就够了,重要的是先郎还在俺身边,只要他在俺身边,一切都无需计较,俺只求护住他和囡囡,不再让他受到伤害。俺知道你担心什么,但俺娶先郎的时候心里就下了决心,这辈子只有他一个,别人再能生孩子那也是别人,不是俺的先郎。换做你,你也不可能因为生孩子的事就不爱林飞,另娶他人了啊。” “这是自然!”也火想都没想的说道,见妞丫如此,心底微松,看来她弟弟是选对了人,妞丫的爹娘也是厚道人,这次的事虽不是他们的责任,但到底是在他们眼皮底下发生的,但凡有点良心就不会给妞丫塞人,闹得夫妻失和家宅不宁。 送走也火和林飞后,妞丫去看了一眼卧床的娘亲,正好父亲端药进来,一家三口就小谈了一会。不等妞丫说出自己的想法,她爹娘就说了孩子的事不强求,也先为妞丫牺牲了这么多,她要讲点良心,若是她敢动花花肠子,他们就打断她的腿。见爹娘是这个态度,妞丫放了心,如果可以,不跟爹娘起冲突是最好的。 也先安心坐月子的时候,双莲给妞丫的密信也到了,妞丫看完密信后,脸色大变,心底也是一阵惊惧,她千想万想就是没想到秦立身上。也没想到这个早被她忘得差不多的人,竟会以这样的方式唤醒她的记忆,重新进入她的视野。但如果真的像双莲推测的那样,如今已经问鼎至高之位的秦立若是有心对付也先,她是防不胜防的。毕竟那是一国帝王,而她只是一个小小的次将,拿什么来对抗? 妞丫将密信烧掉后,知道这事不宜闹大,一切都只是猜测,或许动手的另有他人。秦立现在正忙着为母皇守孝,又要解决登基前的繁杂琐事,哪有工夫来搭理她这个小小的凤国人?或许秦立早已经把她忘了,一国帝王要什么人没有,她一个乡下来的野丫头,有幸娶到也先已经是顶破天的福气了,哪还能肖想一国帝王的偏宠?但双莲说的没错,多一层防备总是需要的,看来她得亲自培养忠奴了。 在妞丫忙着挑选合适的孩童作为明面上的忠奴实际上的死士时,肃元帝却知道了也先险些一尸两命的真相,皇城里的事,他想知道的话总有办法知道。秦立和妞丫夫妻的恩怨也不是什么稀罕事,当初还是他举办的比斗争妻,很清楚秦立最后败在了哪里。身为帝王,肃元帝很理解秦立不愿放手的心情,但理解归理解,胆敢把手伸到他的眼皮底下,肆意伤害他凤国良将,就得做好付出代价的准备。 肃元帝密信警告了秦立一番,让他摆正位置,别忘了如今放在他身上的责任。 秦立收到密信时正在给母皇守夜,按照礼制,他只需守七天,但他却决定守足四十九天,这自然是有着做给文武百官和天下看的意思,但也有他的半颗真心。 第一百八十五章 蜘蛛吐丝

鸣国皇城皇宫内,巡夜的侍卫和宫人皆带着十二分小心,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更不敢放出一只苍蝇,人人都全身紧绷着,生怕有一丝错漏。寂寥月光下,是这些人形如鬼魅的身影,倒是和回廊新换上的白色纬纱两相映衬,衬出了悲伤。 因上任女皇秦枫喜欢枫叶,更喜耀目的红色,所以她居住的寝宫色调均以红色为主。大红的蜡烛,红如烈阳的纬纱,似猫眼般透亮的红色宝石缀在纬纱上做点缀,以及红色的窗花,使人一进宫殿就能感受到这位女帝如火一般的炙热性情。 但随着她的逝去,这入目的红色全都变成了令人惋惜的苍白,为表示哀悼及足够的重视,整个寝宫再不见半点红色。而在丧期结束后,这里又要变一个样子了,因为新皇即将登基,入住凤宫时,自然不能再有半点上任女皇的影子。所谓的王不见王,一代帝王的逝去伴随着又一个帝王的兴起,便是孝心难舍,也不能在寝宫里留有旧物。这在鸣国,是秦姓皇朝约定俗成的礼制,必须严格遵守。 帝王之家,情浓亦是淡薄,很少有新皇登基后还记着上任帝王的,无不是遵循礼制,彻底掌控凤宫。秦立算是五代以来最有孝心的一个,礼制不可破,他便延长守孝的时间,给自己一个追思母皇的机会,毕竟他们母子的感情素来很好。 便是女皇没有一开始就将秦立列为储君人选考虑,他也没有为此产生芥蒂,若不是去了凤国一遭,若不是遇到了那个憨人,他也不会生出夺权之心。而发现他有相争之意的女皇,也算是成全了他,为他铺路,更培植起一批势力交予他。 没有女皇的支持,他也不能这么快的走上朝堂,与其他的兄弟姐妹力争,最后问鼎高位。当然,他的那些兄弟姐妹还没有放弃,在他正式穿上鸣国国服之前,他们定会再生波澜,毕竟皇权的诱惑不是那么容易抵挡的。可他们怎么以为他会给出这个机会,若要使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降天女帝当初不就是用这样的手段铲除皇位的阻碍的?他只需等待,等待这些人行动,便可占着大义悉数斩杀! 若换到几年前,他绝不会想到自己也能狠到这个地步,丝毫不顾手足之情,然而这便是帝王的必经之路,想要获得皇位,又怎能顾全良知?他如今已是鸣国新皇,只差最后一步便可接过母皇的权柄,治理一国,掌万里江山,享无边荣耀。 但就是这么关键的时刻,他还是没法忍住心中的嫉妒,尤其是在他得知也先即将临盆的时候。那个小兵不过是一时侥幸,却得到了他求而不得的人,叫他如何能甘心?若也先死了,妞丫身边没了人,他以帝王之身求娶,定能得偿所愿。 可他低估了肃元帝,也错估了也先的运气,吞灵草那般狠辣的药材竟然都没办法送掉也先的性命,可真是天不佑他。但没关系,一次不成还有下次,来日方长,他已等待了那么久,不介意再多等一段时间。毕竟眼下还是巩固皇位更重要,只有当他大权在握,拥有足够的实力时,才可夺取心中所恋之人。肃元帝倒是给他提了醒,让他明白何为重中之重,差一步也是差一步,完全掌控时才能放松。 “到底还是不甘心啊!”秦立将肃元帝的密信放到烛台点燃,而后扔到一旁的盆子里,任由它燃烧殆尽。明白是一回事,可只要一想到也先给妞丫生了一个女儿,他们一家三口将有一段幸福的时光,他就忍不住心内沸腾,恨不得彻底毁掉。母皇当初也对某人求而不得,但她比他潇洒多了,得不到便挥剑斩情丝,一心做一个好皇帝,善待宫里的男人,虽也有偏宠发生,但到底处在可控范围。 也不怪得母皇驾鹤先去的时候,那几个一直伺候她的老人就纷纷挂了白绫随她而去,心甘情愿的为她殉葬,还剩下的人也都表示愿意出宫入住国庙日夜与青灯相伴,为母皇诵经祈福。母皇或许始终没能得到想要的那个人,想要的那份爱,但她却也收获了许多,得到了宫里男人难得的真心,也不枉她来世上走一遭。 可他不是母皇,母皇能够斩断情丝,他不能,他很清楚自己对妞丫的情感不是得不到的强求,而是因为他真的爱她。恋她憨厚,爱她痴傻,更喜她那份常人难以匹敌的纯真,这对于自幼就对勾心斗角耳濡目染的他来说是极为难得的。 她就像一道阳光落入了他的心房,而后再难被他内心的阴影覆盖,这样的她,叫他如何能放手,又怎么甘心这么美好的她却让一个卑微低贱的也先霸占了? “哈哈哈……”秦立想着,忽然笑了起来,看着女皇的棺木却是越笑越开心。 大殿内,烛光摇晃,映衬着玄龙石柱上的图案,倒映在地上,恰似龙活了一般。听着秦立的笑声,四周伺候的宫人皆是敛声屏气,大气都不敢喘一声,唯有站在秦立身边的贴身内侍一直在端茶倒水,面色淡然,并不为帝王之怒所动。 他毕竟是伺候过两代帝王的老人,最是会察言观色,不似这些宫人不懂做奴才的本分。无论帝王如何,做奴才的该伺候的时候就得伺候,哪怕成了帝王发泄的羔羊,也不能畏畏缩缩,在帝王需要的时候裹足不前,以致引来更大的祸端。 秦立冷静下来后,闻着茶的清香,不由得多看了贴身内侍一眼,见他已是白发苍苍,想起小时候牵着这人的手逛花园的事,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道:“栗叔过了年也快七十岁了吧,这个岁数放到民间那就是老来宝,不知栗叔可想念家乡的人?若栗叔愿意,朕给栗叔个恩典,让栗叔风风光光的回乡颐养天年如何?” 贴身内侍赶紧跪下,道:“奴才生是宫里的人,死是宫里的鬼,哪也不想去!” 闻言,秦立却是一笑,站起身走到贴身内侍面前,轻声道:“栗叔不必如此,你是伺候过母皇的老人,也是看着朕长大的忠奴,如今年岁已高,朕又怎么忍心再看你操劳?朕记得你的干儿子不错,就让他替了你的位置,代你在宫里任职尽忠便是。朕会赐你万两黄金,白银千两,还有良田万亩,让你风光的回乡静养。” 秦立都这么说了,贴身内侍不好再推拒,更何况风光出宫返乡是每个内侍的梦想,他心底怎会一点波澜都不起?遂感激涕零的磕头谢恩,连呼“吾皇天恩”。 贴身内侍风光返乡后,他的干儿子便替了他的位置,成为秦立身侧伺候的第一人。众人都以为秦立这是感念老奴忠诚,特意开恩,却不知这里隐藏着一丝算计。贴身内侍是个纯奴,忠心帝王之家,从不参合争储一事,不偏不倚,也就更得女皇重用。但他的干儿子却不是个好东西,早早的和六皇子搅合在了一起,一心要挣个从龙之功,秦立把这人放到身边,就是给六皇子的“疯狂”提供便利。 而后连根拔起寸草不留,本来贴身内侍不走,秦立也可以随便找个借口调来他的干儿子,但贴身内侍年事已高,又是伺候过女皇的老人,怎能再陷于腥风血雨中?秦立开出的恩典,也是带了一份体恤,就当是他在为女皇表达孝心了。 鸣国风雨欲来,只等一个契机就会变成狂风暴雨,但这却是鸣国内部的事了。 凤国南蛮之地,将军府内,双莲烧掉了一封密信,是妞丫的回信,信上说了也先的事,也表明会多加小心。双莲才知秦立下手的速度竟会这么快,在皇位没有切实落到身上的时候就敢把手伸到凤国作怪,是当肃元帝死了么?虽然双莲是猜测,没有直接证据表明是秦立下的手,妞丫也说了线索中断,无法再查下去。 但从种种迹象来看,也先险些一尸两命的事逃不过秦立的算计,想来是肃元帝压下了这件事,凤鸣一体,鸣国生乱势必会影响到凤国,一个次将夫郎的生死安危比不过两国的利益联盟。这事不了了之也是必然,但有了这一遭,妞丫那个憨人也多了一分小心,再想算计什么就难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生波澜。 除非秦立仍没有搞清楚主次,放着稳固皇权的机会,局限于情爱,给他的兄弟姐妹制造机会。便是如此,也有肃元帝盯着,为本国利益,他可不会松懈半分。 “男子的嫉恨心也是堪比毒蛇的存在,不知什么时候就会咬人一口。”双莲看着盆子里的灰烬,微微一笑,像是在说秦立,又像是在说那个悔婚出逃的人。 “主子,奴奴给您送参汤来了。”门外响起颜归的声音,双莲挑眉,唤他进来。颜归穿着一身雪白长袍,如墨的长发由一根丝绸绑在脑后,简单大方,又透着一丝魅惑。见着双莲的时候,颜归微微低头,露出羞涩之意,着实勾人得很。 双莲轻笑一声,在颜归过来的时候一把将人抱到腿上,伸手解开了他的腰带。 第一百八十六章 难逃阴谋

青国皇城,太子府内,一身黑色短打的吕彪正在射箭,十发九中,已是不俗的成绩,却让他蹙起了眉头,调整了一会后,又继续射箭。这一次,十发十中,却依然不能让他满意,因为他明显的感受到了自己的侥幸,想起某人射箭的英姿,心内一阵烦躁,便草草结束了射箭练习。将弓箭箭筒扔给仆从,吕彪大步走进内院,一路行到寝室,吩咐下人端热水来后,就进入屏风脱下了被汗打湿的短打。 吕彪如今已初具虎狼之君的风范,挺拔的身姿,结实的肌肉,如古铜色的肤色,剑眉鹰鼻,眼神深邃,自然卷曲的长发披散至腰间,似一匹俊狼傲然独立。 最令人移不开视线的当属他的眼睛,犀利明亮,若黑夜明星,被看一眼就再叫人难以忘怀。如果这双眼睛露出似水一般的柔情,想来,没人能够抵抗他的魅力,就像年轻时的青帝般耀眼夺目。青帝当年可是四国上下最令人瞩目的帝王,凡是出游,必会得众多未婚娇女投掷香囊锦帕以寄情思,而他也不愧风流之名。 青帝后宫的女人是历代青国帝王最多的,有许多人甚至都没见过他的影子,在宫里无人知晓的绽放而后凋零。可再风流的人总会碰到那么一两个克星,比如说吕彪的生母,比如说骤然离世的秦枫。没人知道青帝年轻时心慕秦枫,更没人知晓秦枫心慕肃元帝,许是因着这一层关系,本就关系不睦的青凤两国爆发战争的频率是历代最高的。而某一天,秦枫死了,一直苦苦支撑的青帝也垮了精神。 谁能想到当初最被看好的帝王竟落到了如今的境地,而最不被看好的肃元帝却牢牢地把持着凤国大权,使凤国一直处于首位?青帝身子日渐不好,底下的皇子动作频频,唯有居于储君之位的吕彪毫无动作,似乎并不担心皇权的交替会出现问题。青帝偏宠容貌类似秦枫的妃子,尤其宠爱吕彪生母,可惜这个女人无福,早早的逝去,也用她的死在青帝心里留下了一个位置,使得吕彪独占一分圣宠。 其他皇子怎甘心如此,哪怕吕彪已成太子,哪怕青帝驾崩后吕彪继承皇位当属名正言顺,他们也要拼一把。聪明人暗地里进行,由着别人去当靶子,蠢笨人上蹿下跳,恨不得将野心告知天下,可令人郁闷的是吕彪居然闭门不出了。青帝也没有召见吕彪的意思,总是拖着病歪歪的身体在早朝上打呵欠,膈应着众人。 没进水里,吕彪静静地思考了一会,半晌,重新浮出水面,正要扯过巾帕擦脸,就有一双柔弱无骨的手代劳了。睁开眼一看,是他的太子妃,一个温柔似水的民间女子,温柔是男人的喜好,却不是他的口味,他更喜欢桀骜难驯的野马。 比如像双莲那样的女子,貌丑又如何,实力强大,意志顽强,唯有这样的女子才够资格站在他身边。前提是他能够驯服她,若无法驯服,便宁可毁了她。 太子妃看得出吕彪在走神,却也不在意,替他擦干净脸后,就揉搓起他的长发,像是替孤狼整理头上的毛发一般。许是太子妃的动作很温柔,吕彪渐渐缓了面色,闭上眼,享受这双柔软的手的服务,心里却在想双莲那双杀过无数青国士兵的手。若能打断双莲的傲骨,若能使她甘心臣服,定会是世上最美的风景。 “太子何故皱眉?”听着如夜莺鸣叫的声音,吕彪睁开了眼睛,被入目的美眸晃得心神有一瞬的动摇,竟许她贴近了他的身子。不可否认的是,太子妃是个极其貌美的女子,不然也不会被吕彪选中了,那么多祖上流传着凤国血脉的女子,她不是才情最高的,也不是智谋心机最深的,但她却有着上天赋予的无双美貌。 吕彪就是挑个摆设,也喜欢赏心悦目的花瓶,何况这花瓶还温柔听话得很。 可再听话的女人,处在这个位置上都会有点小心思,吕彪允许这样的小心思,却不允许奴才分不清太子府的主子是谁。轻笑一声,推开太子妃,吕彪站起身,穿好竹青色长袍,抬脚走出寝室后,当众下令将两个负责守在寝室外的奴才杖杀。 此话一出,两个奴才当即磕头求饶,但求饶的后果却是死得更加凄惨,原本的杖毙,变成了杖责两个时辰,要慢慢的打死他们。这个过程中,全府的奴才全都跪在一旁看了个清楚明白,而太子妃早被吓得晕倒了,被人送回了房间。出了这么一遭,再没有奴才敢在没有吕彪命令的时候放别人近到他身边,即便那人是太子妃。两个时辰的酷刑让他们明白了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身为太子的吕彪。 太子妃吓得病了一场后,再不敢自作聪明争宠,恢复到刚入府的状态,吕彪传唤才近前伺候,不然便一直呆在房间里绣花。其他女人也不敢再有小动作,荣宠的诱惑大,但也得有小命去享,一个不小心就会像那两个奴才一般被慢棍打死。 “美色见多了,也不过如此,倒越发的显得你特别,真是……越来越想将你吞吃入腹了。”吕彪懒得去理府上的莺莺燕燕,躲到了后院花园,想起太子妃惨白的面色,那几个侍妾惊惧的眼神,觉得很是无趣,不禁想念起双莲顽强的身影。 求而不得的滋味他如今已深有体会,更能理解秦立当时以皇子之身与人争妻的心情,想来,只差一步就能登基为帝的秦立是不甘心看着心慕之人情归他处的。 那么,他这个属国的太子本着友善交好的目的,给秦立出谋划策也是应该。 一日后,一封密信从太子府发出,走暗道,一路通往鸣国,几经辗转,总算有惊无险的到了秦立手上。阅读完密信,秦立神色不定,半晌,嗤笑一声,将密信放到烛台点燃而后丢到了盆子里,看着信件化为灰烬,直到再不见半个字迹。 “原来,你也有求而不得的人……”收回视线,秦立似想到了什么,轻笑道。 凤国南蛮之地,最大的城池边,总能听到士兵喊口号的声音,嘹亮得犹如黎明的号角。领着这些士兵训练的人自然是他们的将军,双莲,这个不到二十五岁的女子,却有着令人惊惧的手段,愣是将一帮老油条小崽子驯服得跟猫一般乖顺。 让他们往东,他们绝不敢往西,让他们吃草,他们绝不敢吃土,如此御兵手段,实在是叫人佩服。但据说她在小皇城里的时候手段还要高,便是风魔汉姑也臣服在她脚下,而和她同一批升官的武将,全是她一手带出来的兵,她们曾有个响当当的队名,叫“灼日”。哪怕为平衡朝堂势力,保住这些新生力量,“灼日”已不复存在,但凡是提起它的人,都忍不住内心的激荡,憧憬向往着昔日辉煌。 “灼日”不在了,但双莲等人还在,她们都是如今最受瞩目的年轻武将,假以时日又是一批如朗哩戈子墨一般的存在。凤国武力传承后继有人,而能被她们的队长,现今年轻武将的领袖操练,便是再油的老兵也无法不动心,自会投出一分认真。尤其是在他们套麻袋敲闷棍反被双莲揍趴下后,再无人敢小看于她。 “将军,昨天可是说好了,要是今天弟兄们全都完美过关,就带弟兄们去乐呵,怎样,是不是该动身了?”又是一天的训练结束,资格较老的一个士兵笑眯眯的走到双莲身边,挑眉道。双莲轻笑一声,一拳击倒这人后,素手一挥,道:“走,本将军今天就好好地犒劳一下弟兄们,因为明天将是地狱的真正开端!” “……”原本兴奋的情绪因为双莲的这一句话而消减了不少,但当他们见着水嫩嫩的姑娘们时,又都把郁闷抛到了九霄云外,今朝有酒今朝醉,何管明日苦愁多?瞧着这些崽子像是饿狼出山一般的扑向姑娘们,双莲忍不住笑了一声,端着酒坐到了窗边,看着楼下街道人来人往,脑海里却莫名的浮现出念蔺的影子。 正当她心情略微烦躁的时候,一双手搭上了她的肩膀,是老鸨特意给她找来的清倌。这人不算得容貌出众,却自有一种宁静的气质,叫人很难生出恶感,双莲顺手将人拉到怀里,就着他的手喝起了酒。酒过半巡,双莲拉着男子的手进入了包厢,却没有碰他,只问他会什么才艺,他说是琴,双莲便点了一曲,让他弹。 琴声缭绕,双莲一只手撑着下巴,半闭着眼,感受这片刻的轻松,却忽然想起了燕语,他肚里正孕育着一个生命,一个前世她从未考虑过的生命。不知当这小小的生命降生时,她会是何种心情,期待亦或是无所谓,一手制造出的软肋,会有必须抛弃的一天吗?该死的火凤胎记,又会在什么时候阻碍她计划的脚步? 不可控制的事物,是双莲厌憎的存在,偏她短时间内无法解决,青蛇已能开口说话,却告诉她,现阶段的它没办法完全压制火凤胎记,所以她必须得小心。 第一百八十七章美丽云鹿

轻松过后,就是翻倍的苦训,一帮大小爷们被训得真是生不如死,一天的训练量结束,还能爬起来的人就不超过三个。品书网(..而能爬起来的人中也没有谁是感到轻松的,不像在小皇城的时候,起码还有个汉姑能紧跟双莲的脚步。但小皇城已是过去的阶段,双莲再次返回皇城的时候,无论升官或是降职,都无法再像过去那样待在小皇城里操练。这是军权与皇权约定俗成的规矩,防止一方势力过于庞大。 除非双莲能爬到元帅的位置,那或许还有可能进入小皇城,成为中坚力量之一。不单是她怀念小皇城的生活,汉姑等人也一样,羡慕还能在小皇城里生活的妞丫等人,而这些人也着实欠揍得很,互通书信的时候总不忘了说下小皇城的事。 跟双莲一样以练兵手段出名的人自然是汉姑,若说双莲是将人训得心服口服的炽烈神将,汉姑便是训得人神魂惊惧的地狱罗刹。汉姑手下的士兵最常挂在嘴边的话语便是“今天还没死啊”,显然,他们对自己能又活过一天是不抱期望的。 昔日的队友都在各自的舞台上书写属于她们的故事,或许她们的故事不如双莲耀眼,但假以时日定是一段令人传唱不绝的佳作。双莲在加紧操练士兵的时候,也重新调整了南蛮军防,这天到底要变了,在变化来临的那一刻,她需做足准备。 难得休沐,双莲一时兴起,便宣布带颜归和黄念忆出去玩,却在临行前收到荣公主的来信,就耽误了些时间。原来是加蓝公子现了喜脉,算算时间,双莲再次入京述职的时候,荣公主的第一个孩子就会出生了。荣公主在信中表示要双莲准备好大红包,不然绝饶不了她,且已经准备好美酒,就等着双莲入京时畅饮。 双莲大笔一挥,回了三个字给荣公主,吩咐下人把这封简洁得不行的回信送入官道。之后,双莲又做了些调整,原定当天去当天回的行程变成了在外住一夜。 “主子,马车已经准备好了。”管家恭敬地低着头,一举一动都透着良好规矩,双莲抬眼,摆摆手表示自己知道了,挂好佩剑,便抬脚走出内院。颜归和黄念忆已经坐进了马车,分别铺好了茶具和薄毯子,只等双莲选择进入谁的马车。 双莲没有像往常那样进入颜归的车里,或是坐进自己的马车,而是选择了黄念忆,这让小妮子非常高兴,抱着双莲就想撒娇。双莲由着黄念忆放肆,这几年她靠着黄念忆这层关系,得了轩石店很大的好处,总该对这个小妮子好一些。 “亲亲……”黄念忆撒了一会娇,觉得不够便抬起了下巴,嘟着嘴要双莲亲她。双莲微微一笑,没有拒绝,扣着黄念忆的后脑勺就是一个深吻,极尽缠绵。 一吻结束,黄念忆乖了,如猫一般趴在双莲腿上,脸上露出惬意慵懒的笑。 “莲姐姐,为什么你到现在都不肯收了我呢?”黄念忆安静了一会又忍不住了,这回却是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一直都想说的话,尽管心内忐忑得如无根浮萍。 双莲低下头,道:“小念,你还小,未懂情事,在一定范围内我可以满足你的愿望,但有些底线却还没到时候突破。我想等你再长大一些,明确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后,再来考虑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无论最后怎样,你都是我可爱的妹妹!” “可我已经很明确了,在我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便是我想要追随的人,不要因为我年纪小,就忽略了我跟你一样平等的情感需要!”黄念忆抬起头,定定的看着双莲的眼睛,嫩如鲜桃的脸上满是倔强,似乎想借此证实自己言语的可靠性。双莲却捏了捏黄念忆的脸,没有回答她的话,怎么看这都是一个小妹妹,双莲已经在一定范围内满足了她的需求,至于情感上的回应却未到时机。 气氛瞬间沉默了下来,黄念忆眨眨眼,无奈的叹了一声,重新趴在双莲腿上,也不闹着要个答案了。另一边的颜归正在品茶,想起双莲喜欢的口味,便模仿着燕语的动作泡茶,燕语有孕,既是他人争宠的危机亦是契机,只看个人缘法。 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颜归相信自己再努力一点,定有希望成为第二个孕子的人,等他有了孩子,在府中的地位也稳固了,那么不管谁是正夫都妨碍不到他。 但比起骊唯这个出身高贵的公子来说,还是燕语成为正夫更好,起码不担心会有迫害子嗣的事发生。只看这一回燕语生的孩子能不能让双莲满意了,这个孩子如此重要,轻易闪失不得,骊唯便是再嫉妒也不敢动手脚,免得为他人做嫁衣。 而在双莲身边的人没有谁是真的傻,他们不单不会动手,还会确保这个孩子的安稳,让他顺利的降生。但人心难测,双莲远在南蛮,谁知道京都会发生什么? 抿下一口茶,颜归看着烟雾缭绕的杯面,喃喃自语道:“希望你是有福的人。” 这次外出游玩的地点定在了南蛮最大的山林圣地,也就是传说中最接近仙灵的云鹿的栖息地,因双莲品级最高的缘故,圣地守护者很给面子的拨出了一个庄子,方便双莲一行人落脚。等安顿好后,黄念忆就迫不及待的挽着双莲的胳膊要去看云鹿了,颜归从一开始的看不顺眼黄念忆到现在的麻木,所花时间不超一月。 且见她笑得眉眼弯弯,一副乖巧妹妹的样子,颜归脸上也不禁带了几分笑,倒是半点没了争宠的意思。双莲便一手拉着黄念忆,另一边跟着颜归,在守护者侍从的带领下前往观赏云鹿的最佳凉亭。路上还见了不少雪白毛发的小动物,很可爱,却狡猾得很,不去抓它,或许还能静静地欣赏,一旦动手,它就会立刻消失。黄念忆闹了几次尴尬后,就放弃了,蔫蔫的挽着双莲的胳膊,等着见云鹿。 “山河兮,佳人舞,云袖蹁跹折腰探……”快走到凉亭的时候,一道清丽的歌声打破了山林间的宁静,却意外地不惹人厌憎,待越过最后一道屏障,亭中的情景也清晰的展露在众人眼里。是一个穿着雪梅长袍腰束青玉带的俊秀男子,两个小厮装扮的男子一左一右站在他的身后,视双莲等人为无物,只一心盯着公子。 俊秀男子正在抚琴吟唱,似乎并未受外界打扰,浓墨一般的长发随意披散,额间一条嵌着红色宝石的丝带将他的眉眼带出了一**惑的味道,很是勾人。 几乎在见到俊秀男子的那一刻,颜归和黄念忆就绷紧了后背,这是遇见情敌时的自然反应,可惜刘明带兵进山清点村寨人数了,不然,这人根本就没可能出现在双莲面前。双莲挑眉,仔细打量了俊秀男子一眼,的确赏心悦目,但也不过如此,倒是歌声动人,让人不忍心打断。见双莲听得仔细,颜归和黄念忆的脸色更加不好了,却没人想要出声,因为他们很清楚双莲不喜欢别人干涉她的选择。 一曲完毕,俊秀男子像是才反应过来一般,站起身,略带歉意的看了双莲一眼,吩咐小厮抱琴,就抬脚离开。在经过双莲身边的时候,俊秀男子忽的脚下不稳,往她身上撞了过去,却不想竟被双莲一根手指顶着肩膀轻轻推回了原位。 投怀送抱的戏码是演不成了,却不妨碍俊秀男子微垂眼眸向双莲表示谢意。 “若不会行走,吩咐下人抬软轿来便是,何必如此?”双莲没搭理俊秀男子的谢意,似笑非笑的看了他一眼,而后带着一脸痛快的黄念忆和颜归越过了他。 被双莲如此不留情面的讽刺,俊秀男子面色一阵青一阵白,似气得不轻,但他深吸一口气后,什么都没说就走了,两个小厮赶紧追上。见此,守护者侍从微不可闻的低叹了一声,师父早就告诉这人不可妄念,偏他不信邪,这下丢面了吧? 没了扰人的蚊蝇,双莲和黄念忆颜归就坐在了凉亭里,气氛轻松的在守护者侍从的提醒下等待着云鹿的现身,没让他们等多久,云鹿就出来了。他们运气不错,竟见到了难得一现的云鹿王,第一眼就被此美丽生灵吸引了注意力。黄念忆更是睁大了眼睛,双手撑着围栏,探出半个身子,不想让自己错漏一分美景。 瞧着云鹿王美丽的身姿,双莲轻挑眉毛,忽然想起青蛇的抱怨,它现在的胃口是越来越大了,普通的兽类根本满足不了它,还差点把主意打到白云豹身上。 得知她要来云鹿圣地游玩,青蛇撒泼打滚的也要跟着来,被她坚决拒绝了,免得叫它破坏了圣地的生灵平衡。如今一见云鹿王,双莲觉得自己拒绝青蛇的要求真是太对了,这么美丽的生灵吃了多可惜,还是灵动鲜活的它们更值得珍惜。 “嘻嘻嘻……”痴痴的笑声响起,双莲看过去,是黄念忆,被云鹿王迷得都快流口水了,可真有出息。再一看,颜归的眼睛也亮了,一动不动的盯着云鹿王。 第一百八十八章 金凤一脉

好笑的摇摇头,双莲正要收回放在云鹿王身上的视线,却忽然和它的视线撞了个正着,被那双若繁星灿烂的眼睛盯着,不知为什么,双莲感到的只有深深的戒备。没等双莲做出反应,云鹿王就像受到了极大的刺激一般,抬头叫了一声,而后以不可思议的奔走速度朝双莲奔来,略高的山坡在它脚下就跟平地一般轻易。没两下,云鹿王就跃至了半空,目标直取凉亭中的双莲,眼里满是杀意。 早在云鹿王行动的时候,双莲就将颜归和黄念忆扔出了凉亭,拔出别在腰后的刀,严阵以待。守护者侍从也在磕磕绊绊中被带出了凉亭,还没反应过来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双莲已经和云鹿王打了起来。云鹿王不是第一次攻击前来赏玩的游客,但多半是因为游客做出了不妥之举,激怒了它。 而这样的游客在被云鹿王教训了一顿后,将终身失去进入云鹿圣地的机会,哪怕他们不死心的想要悄悄潜入,也会似鬼打墙一般,无法找到正确的入口。 这是云鹿王的诅咒与警告,警告进入这里的游客,对待最接近仙灵的它们须得多一分尊重,有过两次事件后,来这的游客都谨慎了许多,再不敢小看这看似美丽实则危险的生灵。可守护者侍从在一旁看得清楚,双莲从始至终都没有多余的动作,言谈举止间都带着一分谨慎,大声说话的时候都没有,何谈激怒云鹿王? 不管怎么样,云鹿王发怒是事实,想要杀了双莲也是事实,而双莲也不可能坐在那里任由云鹿王踢打她。眼见着云鹿王和双莲越打越激烈,守护者侍从狠狠地咬破了舌尖,利用这钻心的疼痛使自己恢复了一点力气,而后拔腿就往山下跑,他要去找守护者大人来安抚云鹿王。可没等侍从跑出多远的距离,就看到守护者疾步往山上走来,想来是感应到了云鹿王非同一般的怒气,急着来安抚它了。 “呲——”云鹿王发出警告性的声音,前蹄一踢地面,在守护者赶来前弄出了一团白雾,将它和双莲牢牢地包围起来。白雾内视线不清晰,双莲索性闭上了眼睛,只凭着耳朵的听力判断云鹿王的攻击方向,她虽面色淡然,心里却掀起了一阵波澜。背后传来的灼热感让她难得的焦躁了一分,也越发的肯定内心猜测。 传说中首代云鹿王是凤国神兽金凤座下的第一侍从,它身上流传的血脉里刻着的是对凤国历代帝王的忠诚,往肃元帝这一代前数四代就有一个帝王在遇难时受到了云鹿王的保护。且神奇的是云鹿王本不该在那个地方现身,但它不但现身了,还将意图行刺凤国帝王的刺客悉数灭杀,甚至连尸灰都没有留下半点。 在解救了凤国帝王后,云鹿王就如来时一般凭空消失,之后,云鹿圣地越发的被人重视,南蛮这一块的治理也就越发严谨。可因为历史问题,南蛮的军权一直不稳,政权也就没办法安定下来,可想而知,一统军权的双莲所立的功劳到底有多重要了。也不怪得肃元帝会破格提升她,更将这里交由她搭理,不另选人手。 双莲虽在南蛮待了三年,但也是今天才得闲到圣地一观,却没想到云鹿王会如此警惕,不但察觉到了她身上的异常,还说杀就杀,该说不愧是兽类直觉吗? 可青蛇明明说过,这代云鹿王未开灵智,还未获得全部传承,如果可以,可试着在它懵懂阶段收服一二。毕竟作为南蛮最大圣地的“王”,收服了它,将获得的益处是难以用算盘计算的。但看云鹿王的样子,哪像是未开灵智,难不成还是她的出现刺激了云鹿王?罢了,事已至此,不是她死就是它亡,只看各自手段。 “奇怪,为什么你身上也有凤凰的血脉?”就在双莲握紧刀柄,定下杀心的时候,忽然听得一声疑惑的声音响起,不等她做出反应,又听声音的主人说道:“嗯,熟悉的味道,是吾王的气息,你竟非邪凤降生,而是浴火重生后的新凤?” 闻言,双莲睁开了眼睛,看着前方,试探性的说道:“可是云鹿王在说话?” 下一刻,云鹿王优美的身姿出现在了双莲面前,眼底的杀意减少了一些,沾染着双莲血迹的脸上满是疑惑,像是为了确认什么,它又伸出舌头舔了舔双莲的血。这一下,它是彻底的迷茫了,喃喃自语道:“不应该啊,传承着金凤血脉的人应是降天陛下的后人,也就是当今的圣上肃元帝,可为何你也有凤凰的血脉?” “等等,你身上的血脉似乎更纯正,更正统……”云鹿王说着又舔了一下嘴边的血迹,像是意识到了什么,惊诧道:“火凤转生,天下大变,竟然是你?” 双莲一动不动的盯着云鹿王,由着它自言自语,没有说话,只握紧了刀柄。 “哈哈哈……吾王最正统的血脉出现了,便是天下大乱,又如何?”云鹿王笑着,再看双莲的时候,眼里多了一分恭敬,见她神色犹疑,便解释道:“吾王乃万兽之王,金羽烈凤,受天意指引降临人间,为免神力超然,破坏万灵生长,便分出了主体神力,只以支体神力辅助被天选中的降天陛下。在降天陛下登基为帝后,吾王陷入了长眠,更以支体神力化作凤国圣物凤凰石,历代庇护着凤国。” “但吾王最强的力量却在民间轮回,以平衡神力的影响,为免两方神力相遇,破坏天下格局,吾王在长眠前对主体神力下了诅咒,不许它回归本体,以免乱了凤国国运。且支体神力不容于主体神力,皆因两方各有灵智,主体神力一现,势必会对支体神力构成威胁,所以,一经发现,支体神力就会发出警告。我身上传承着历代云鹿王的记忆与神力,自会受支体神力影响,将疑似邪凤降生者斩杀。” 云鹿王回忆着传承前代云鹿王神力时闪过的那些画面,一一向双莲解释,也为自己先前的攻击行为辩白,后又道:“若非我尝到了你的血,品出吾王气息,怕是真会受到支体神力的影响,将你杀了。你非邪凤,而是吾王主体神力的传承者,但你尚未觉醒,身上传承的凤凰之力太弱,所以一开始并未被我察觉出来。” 双莲更加疑惑了,她是应妍和冷严的孩子,但这两人都是再普通不过的人,一个是朴实善良的农家女,一个是寒门书生,怎会和什么金凤神力扯上关系? “若我没看错,你应是死过一次的人,凤凰涅盘浴火重生,再次归来的你已初具了凤凰一脉的雏形。但你却更强大,因为你是难得一见的火凤,亦是最完整的传承者,比之肃元帝更有资格成为吾王的传人,不,待凤凰石归位,你便是吾王!”云鹿王打量了双莲一眼,感受到她内在强大的灵魂力量,略显激动地说道。 双莲没有说话,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云鹿王的话,一直以为自己是凤国国运最大威胁的她,从没想过自己才是金凤的传承者,更没想到凤凰石不容她,视她为邪凤,竟是同一脉神力传承争斗的结果。但金凤当初既然弃了主体神力,只选支体神力,必然有它的原因,神力太过庞大,于万灵生长有碍,那么她的觉醒势必会影响到刘姓皇朝的传承。凤国一乱,天下大乱,也不怪得凤凰石要示警了。 青蛇能说话的时候就告诉了她一切,她才知自己竟在不知不觉间逃过了多次死劫,还拿慧元郡主做了挡箭牌。怪不得肃元帝到现在都不肯放走慧元郡主,怪不得他明明属意太子继承皇位,却还是多有倚重慧元郡主,原来是圣物预警的关系。在知道圣物暂时被青蛇蒙蔽住后,双莲很庆幸自己当初选择外派,没有再留在皇城。不然,谁知道圣物会在什么时候苏醒,再次发出警告,引起肃元帝重视。 但她的忐忑不安到了云鹿王这里,却转换了原因,她非邪物而是正统,被金凤舍弃是为天下平衡,但天下平衡不平衡,说到底又和她有什么干系?她死过一次,如云鹿王说的浴火重生,自然要万分珍惜这第二次生命,凡是阻碍她活下去的拦路石,无论是什么,都该一一摧毁,即便要她覆灭了天下,背负万千骂名。 察觉到双莲的气势变化,云鹿王缓了口气,道:“吾王当初一心为天下,甘愿舍弃凤凰之傲,辅助降天陛下,一是受天意指引,二是因为降天陛下乃是天命之人。但时代变迁,本该一心庇护凤国国运的凤凰石起了变化,而降天陛下的血脉传承也越来越稀薄,真凤之力无法压制凤凰石,便是你不出现,天下也会乱。” “但你出现了,就表示吾王一脉将回归本源,于大变之后迎来盛世开端,你便是第二个天命之人!”云鹿王说着,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出真相,道:“你还不知道吧,你身上传承着的血脉除吾王主体神力外,还有源离一族的血脉。” 第一百八十九章源离一族

闻言,双莲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略带一丝可笑的说道:“这怎么可能?” 云鹿王就知双莲不会轻易相信它的话,想起记忆传承中首代云鹿王和降天女帝见面时的场景,不由得打了个冷颤,相比降天女帝那个喜怒无常的女子,还是眼前的小火凤要好些。hp://772e6f742e6f%6微叹口气,云鹿王前脚跪下,示意双莲摸上它的鹿角,道:“触碰我,我将告诉你一切真相,看完之后,你就会知道这一切究竟是为何了。” 双莲犹豫了一下,半晌,向前一步,伸出手轻轻的搭在鹿角上,闭上了眼睛。 源离一族是据说天地初开之际由神创造的第一个部落,而这部落的起源,却是因为神爱上了天地分开时孕育的第一个生灵,那是个非常美丽的半人半蛇生灵。神与之结合,在她身上布下了精血,而后她花了十年时间才生下了第一个孩子,具有神力的神之子。再之后,神之子部落在神的偏爱下发展壮大,成为当时的第一个人类部落,也是最强的部落,他们都是神之子,天生具有通神的神力。 但神终究不属于地界,在神之子部落成为众部落之首后,就带着妻子回到了神界。从此之后,神之子部落再想通神,就得靠着祭祀足量的牲口才可得到神谕。 然而盛极必衰,这个部落太过强大,又有神的偏爱,于天道平衡有碍,便受了天罚,逐渐淹没在历史的尘埃中。神之子部落没落后,据说当地下了一个月的红雨,是神的妻子在为她的孩子们哭泣,亦是神为自己的一味偏爱而后悔不已。 部落的兴盛衰亡,神无力阻止,但他却可以想办法保住血脉传承,便偷偷降下神谕,吩咐神之子部落分散各处隐姓埋名,不得暴露身上传承的血脉一事。 隐匿于人世中,神之子部落的后人没了无限荣耀的曾经,却得以保存血脉,代代传承,比之早已灭族的其他部落要好多了,这也是因为他们最接近神的缘故。 时代变迁,兴衰交替,源离一族的存在早已成了传说,但有关他们的传说却一直未断过,对这个流着神血脉的部落,人们总还是保持着诸多好奇心。降天女帝据说就是神之子的后人,所以在乱世中被选为天命之人,受金凤保护,建立了凤国。但源离一族的后人不止降天女帝一个,还有别的枝叶传承,散落在他处。 金凤弃掉主体神力时,为以防万一,便瞒着降天女帝选了另一个源离族的后人传承它的神力,然后让这人以血脉传承的形势将它的神力传承下去。双莲的母亲应妍便是这个传承者的后人,她身上流传着金凤最强的神力,但她却不得而知。因为主体神力被诅咒的关系,传承者均不知身上的秘密,除非传承者能觉醒神力。 但传承者觉醒的条件非常严苛,应妍跟她的祖先一样,没能在有生之年觉醒神力,更是早早的逝去,但她却留下了双莲这个血脉。作为传承者的后人,双莲身上既有神之子一脉的血脉传承,也有金凤主体神力的传承,若非她运道加身,获得了种种机缘,又挟着极强的怨念浴火重生,怕是也只能像应妍这样泯于人世。 没能泯于人世,便要担起天命之人的责任,如降天女帝那般掌控自身的能力,感应天意,在大乱前夕做好逐鹿天下的准备。许是因为如此,凤凰石格外慌张,视火凤为邪物,托梦示警于国师,就是想在大乱将起之际先毁掉主体神力。早有灵智,且早就以金凤真正传承自居的它,绝不会允许火凤威胁到它的位置。哪怕它这么做会亲手断送金凤一脉和源离族一脉的传承,将天下拱手不纯的血脉者。 云鹿王的确如青蛇说的未开灵智,也没有传承历代云鹿王的神力和记忆,但双莲的出现,却快速激发了它的觉醒。若非初觉醒时它没有完全掌握消化记忆,也不会受凤凰石影响,击杀一切疑似邪凤的降生者。待它认出双莲的身份,又全部消化了祖上记忆后,自然不会再听令于凤凰石,因为对历代云鹿王来说,它们真正效忠的对象是金羽烈凤。不过是遵从金凤的命令,才会对凤国皇室多有看顾。 双莲重生归来,受天意召唤,觉醒火凤之力,烙上火凤胎记的原因还有一个,那就是她是最后一个传承者了,她若真的死了,金凤主体神力也会随之消亡。到时将再没有抑制凤凰石的力量,以平衡国运,延迟大乱到来的日子,所以她重生了。然而浴火重生后的她就跟凡人一般,没能感应神力,直到她逐步变强,已经能够承受觉醒时将遭遇的一切折磨后,才受到了天意召唤,初具凤凰一脉雏形。 作为源离族的后人之一,身上又有金凤主体神力的传承,更在重生时浴火涅槃,成为新凤的双莲作为第二个天命之人是当之无愧。且因为化为新凤的她觉醒的是最强的火凤之力,又有青蛇相助,才使得凤凰石频频出错,没能及时找到她。 被青蛇设计蒙蔽,误以为慧元郡主是传承者,更在之后以为慧元郡主身上的“火凤之力”已经消亡了的凤凰石,如今正处松懈期,但一旦被它发现破绽,双莲的下场怕是只能落得个狼狈叛国。所以,在提升官职重调京都之前,双莲要做足准备,她已经做了很多,但远远不够,尤其是在她知晓自己身上的秘密后。 浴火重生,以火凤姿态归来的双莲将开启天下大乱的开端,但不破不立,兴衰交替,政权更迭,乃是命数的轮回,如今,天下也到了改变格局的时候。更何况若是没有双莲,大乱将会来得更快更突然,届时,凤国能否传承还是未知数。 跟降天女帝一样,双莲也是金凤一脉,自然有资格争一争,哪怕刘姓皇朝在她手上覆灭,至少天下之权仍是落在神之子后人手中,且依然有金凤的庇护。 云鹿王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决定彻底消除凤凰石的影响,毕竟对它来说,降天女帝一脉再重要都及不上它之王半分。何况双莲登位,代表着它之王主体神力的回归,这对历代忠诚于金凤的云鹿王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哪还会理一石头? 且天下迟早会乱,既然要乱,为何不在第二个天命之人手上乱,如此还能确保金凤一脉的传承。这么想着,云鹿王的意志更坚定了,只等着双莲的选择。 金凤弃掉主体神力,做出百般牺牲,诸多防护,不愿见到的乱局到底还是快要发生了,但任何变化都有天意指引,神当初尚且要做出妥协,更别提它这个万兽之王了。如今多了双莲这个逆天改命的人,未来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知道,是如降天女帝那样为平衡天下势力放弃统一江山的机会,还是大刀一指直指唯一帝座,只看双莲能走到哪一步。而她现在只是一个将军,再有前途,也只是将者。 收回手,双莲由最初的震惊到平静,也不过花了一盏茶的工夫,看着云鹿王的眼睛,感受着它散发出来的善意,微微一笑,道:“这天便是捅破了又如何?” 闻言,云鹿王低下了它高傲的头颅,向这个天命之人,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白雾外,看不清听不见里面动静的众人皆是一脸的急切,守护者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就怕双莲出事,惹来帝王怒火,到时云鹿圣地不会有事,他这个守护者却难了。黄念忆等人却是忧心双莲一怒之下杀了云鹿王,便是云鹿王先攻击她,但作为金凤座下第一侍从的云鹿王却不能有半点闪失,不然双莲也是难逃一死。 就在气氛紧张到极点的时候,白雾散去,衣衫不整且满身血迹的双莲手持双刀出现在众人视线里,稍后,云鹿王未损一根毛发的样子也映入了众人的眼帘。 云鹿王看也不看双莲一眼,反身回到了山坡下,没一会就不见了踪影。双莲也收起了双刀,安抚着在她现身时就扑到她怀里的黄念忆,又对颜归点了点头。 “将军大人,请问这是为何?”见双莲虽有损伤却未伤及生命,守护者大大的松了口气,上前一步,抱拳行礼道。双莲露出一个略显无奈的神情,道:“云鹿王不喜欢我身上的血腥气,嫌我血腥味太浓,所以教训了我一顿,并无大事。” “……”众人无语,反应过来后又无奈又好笑,双莲有如今的地位那是一个军功一个军功累积起来的,建立军功就免不了手染鲜血,结果却被云鹿王嫌弃了。 好在云鹿王只是教训双莲一顿,没有将她驱逐出去,这事也就能大事化了了。 回到临时居住的庄子里,黄念忆好好地伺候双莲洗了澡,之后赖着不走,硬是挤上了双莲的床。颜归也没有争宠的意思,看了一会书,就吹灭蜡烛睡了。 这事被盯着双莲的暗卫当做笑话传到了肃元帝耳边,听完,肃元帝神色却有点怪异,因为他想起了年轻时悄悄前往圣地偷看云鹿却叫云鹿王揍了一顿的事。 第一百九十章毫厘之失

“真是小气,朕不过是想看看云鹿王孕育子嗣的过程罢了,至于揍那么狠吗?”想起以前的事,云鹿王雄健有力的蹄子和喷气声,肃元帝这会都还觉得脸疼,对双莲也起了一丝同病相怜的感觉,不知是她被揍得惨一点呢,还是他。 心中郁闷的肃元帝去了皇后寝宫里,然后第二天皇后没能起床,下午方可。 这边的双莲一行人已经收拾东西准备返回将军府,在他们离开前,守护者送来了绵果,说是圣地独有的果实,味道极好,且对身体有一定的调养作用。双莲知守护者这是希望她揭过被云鹿王揍的事,便顺着台阶下,收下了他精心选过的绵果。回去的路上,黄念忆嘴馋,撒着娇从双莲手里拿到了两个,乐呵呵的吃着。 “吃慢点,又没人跟你抢。”见黄念忆吃得开心,双莲不禁放缓了眼神,道。 “嗯嗯唔……”黄念忆满嘴的清香,舒爽得不知道该如何形容,哪停得下来。 等回到府里,双莲将绵果分下去后,黄念忆就迫不及待的又吃了起来,连找双莲撒娇都忘了。瞧着黄念忆那没出息的样,颜归一脸的鄙夷,但等他咬了一口绵果后,就瞬间明白她为什么会没有出息了,这味道堪比仙桃啊!双莲反应最是淡定,活过两世的她见过的尝过的东西不知有多少,这绵果虽好,但也不算稀奇。 休息调整了一会,双莲小憩了片刻,正准备起身练剑,就听管家来报,说是“瑞石店”的二公子有事求见。瑞石店是南蛮最大的玉石店,南蛮好玉皆出自它名下的店铺,双莲此前也去过几次瑞石店购买极品好玉,自然对这家店的招牌不陌生。只是,她从未见过这什么二公子,便是大公子也没见过几次,怎么就让二公子找上门来了?虽有疑问,但人既已上门,就不能拒之门外,双莲便选择一见。 走进前厅的时候,双莲一眼就认出了这二公子是谁,原来是在云鹿圣地意图勾搭她的清秀男子,这心思可够坚定的,被当面下脸也依然不肯放弃。想到黄念忆,双莲略显无奈,这些个玉石店的公子小姐喜好都是一样的不成,专挑武夫? 瞧见双莲的时候,二公子难掩激动,却还知晓控制自己,丝毫没有被双莲讽刺时的尴尬。在他看来,黄念忆一个他国小店的小姐都可以跟在双莲身边,以他的身份,又为何不能争一争?更何况,双莲身边只有一个小侍,哪能伺候得过来,以他的身份和才华容貌,自愿陪在她身侧伺候,她便是不喜他,也不会拒绝。 双莲正想问这二公子有什么事要说,就见他面露犹疑的看了下左右,知他想让她屏退下人,却没有成全他,大马金刀的坐在主位,道:“若无事,便请回吧!” 见双莲如此,二公子咬了咬嘴唇,做足女儿姿态,半晌,像是下了什么决心一般,轻声道:“某心悦将军,愿不求名分的跟随将军左右,为将军排解烦忧。” 双莲挑眉,道:“愿不求名分跟随本将军的人多得数不胜数,你在其中也不算特别,说看你的价值,凭什么在众多人中胜出,又凭什么让本将军另眼相待?” 这般直接的话语让二公子索性豁出去了,扬声道:“某愿以名下所有家财田庄作为嫁妆带入将军府,并保证在两年内让将军的家产往这个数再翻上一倍!” 说着,二公子向双莲伸出了一只手,比出一个数字,眼里满是自信与肯定。 “你说的事,已经有小念助我,这价值实在是算不得什么。”双莲轻笑道。 “若我说我有海运渠道呢?”二公子像是早有准备,回以一笑,压低声音道。 双莲眼底升起了一丝兴味,似乎来了兴趣,将二公子带到了书房,屏退左右。 只剩双莲和二公子的时候,二公子再也忍不住,上前一步抱住了双莲,“将军,海运的前景如何,你应该比我更清楚,若有了这一渠道,源源不断的财富指日可待。将军不缺名,不缺利,实力强大,是最有前路的将军,我没什么可让将军另眼相待的地方,只能在金银这般俗物上,为将军排解烦忧,锦上添花了。” “你来此,是你自己的意思,还是你父亲和兄长的意思?”双莲伸手抚摸着二公子的背脊,闻着他身上的清香,不得不承认这是个难以令人生厌的男子,哪怕他心机颇多手段又实在是叫人不敢恭维。海运的前景,她自然清楚,前世肃元帝颁布了海运令,正式将开发大海航行的事提上明面。经过初期的磨合及种种牺牲,海上运行路线规整后,给凤国带来的是滔天的变化,不是言语能够形容的。 没想到这南蛮之地一个玉石店的二公子竟能先朝廷那么多步,她承认她被这人的价值诱惑了,但如何利用却得换个方式。想着,双莲回抱住二公子,低声道:“你的价值我知道了,但在我做出承诺前,我需要知道前一个问题的答案。” 二公子点点头,道:“这是我的意思,但我父亲和兄长也同意了我的选择。” “如此,就要选个日子过府拜访了。”双莲一笑,初接纳了二公子的诚意。 送走一脸喜色的二公子后,双莲当即提笔书写,将海运一事上报肃元帝。 臣子须有污点,才能使帝王放心,双莲的污点便是太过风流,后院男男女女都有,年纪轻轻就背负了众多争议。若二公子只是个寻常的自荐枕席的有钱公子,双莲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任谁也说不了她什么,毕竟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但这事牵扯到庞大的利益就不行了,武将太过贪财,便会与私养亲兵招兵买马联系在一起,而私养亲兵往往会被人推到谋逆上。即便海运的诱惑非常大,也非常符合双莲现在的需求,她也不能插手此事,只能上报肃元帝,等候命令。 双莲的信件发出后,暗卫的密信也传了出去,当夜,二公子就处在了某些人的监视中。他正挂着微笑沉浸在梦境中,浑然不觉自己今天的大胆坦诚会给自己带来什么,他的父亲和兄长也不知他竟会选择这样的方式,将筹码尽数拿出。 自以为已经得到双莲认可的二公子第二天早上精心梳洗了一番,抱着琴去找双莲,想趁着这个机会,加紧定下自己的位置。双莲还算热情的招待了他,使得府里上下以为又要多一个主子了,黄念忆和颜归心内忐忑,却不敢擅自插手,免得惹来双莲的厌憎。黄念忆和颜归的退避,越发的让二公子自得,也就越发嚣张。 直到双莲过府拜访,和二公子的父亲兄长密谈了半个时辰后,二公子的嚣张日子才宣告结束。二公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原以为的喜事将近,一眨眼就变成了他受到父亲的训斥,更是被杖责三十丢到了庙里,说他要为亡母祈福诵经。 不等二公子想办法逃出寺庙去见双莲问个清楚明白,他就莫名其妙的病了,没几天就彻底的失了生息。早在二公子被关到庙里的时候,他的父亲和兄长就借双莲的手向肃元帝递了一封密信,更以他的性命作为代价,只求平息帝王的怒火。 许是这当机立断的手段消了肃元帝的怒气,又或者是瑞石店发现的海运路线价值太大,总之这事在二公子病逝的时候就悄悄揭过了。瑞石店的主人和他的大儿子也借着入京献宝的名头,将海运路线的资料尽数带走,准备全部献给肃元帝。 双莲因为及早的将海运一事上报,没有露出犹疑之态,避过了肃元帝的猜忌,又加上是她的揭露才逼得瑞石店主人不得不亲手弄死嫡次子,与瑞石店结了仇。 接下来的海运一事,瑞石店主人怕是会极力阻止双莲参与,与之勾结的可能性大大降低,但这却十分符合肃元帝的心意,双莲也就能从中摘出来。原本瑞石店主人就是想借双莲这股东风向肃元帝送上家族历代经营才终于成型的海运路线,以求更大的发展,纵容嫡次子追求双莲,也是为这个目的。却没想到嫡次子会这么蠢,当众说出此事,不但给双莲带来了危机,也使得家族上下差点覆灭。 但再糟糕的情况,也有转圜的余地,不至于要走到杀子的地步,可瑞石店主人却狠下了心肠,他不能允许有一丝丝隐患存在,尤其是在已经面临危机的时候。 事实证明他的狠心很正确,肃元帝这不就召见了他们,愿给他们一个机会? “静,忍,退。”双莲提笔写下这三个字,海运一事已经势在必行,肃元帝将靠着这一块再增凤国国力。但盛极必衰,凤国国力最盛的时候,也是最危险的时候,而这段期间将是她的蛰伏期,欲成就大事,就得先学会权衡利益关系。 海运诱惑再大,也不是现阶段的她可以肖想的,历史上为他人作嫁衣的人还少吗?且先沉寂一段时间,专心把南蛮治理好,以这里为起点,步步谋划下去。 第一百九十一章 蛇鹿人齐

寂静无声的山林,偶尔响起的虫鸣,会使得夜色越发寂寥,孤冷的半月悬在高空,零星繁星围在它的身边,不时闪烁的光芒,拂过林间,晃动了其中的影子。 “嗖——”一道快得令人眼难以捕捉的影子在林中飞窜,一路行来,各方猛兽均惊惧难安,却不敢妄动一步。而后在某个枝叶间隙,透过月光看清了影子的真身,竟是一条如手指粗细的通体翠绿的青蛇,只见它灵活的林间飞窜,很快就到了一个被鲜花簇拥着的洞口。月色下,洞口的美景越发的朦胧,使得这一带似被神光笼罩一般,美得令人心生畏惧,不敢再向前一步,青蛇却没有这些顾虑。 “嘁,还真是爱装样!”鄙视的扫了一眼布满洞口的鲜花,青蛇甩甩尾巴就窜进了洞口,经过七歪八扭的小道,最终来到了云鹿王的面前。瞧着青蛇,云鹿王美丽的眼里毫不掩饰的升起一丝鄙夷,这样的眼神真不适合放在这样美的生灵身上。青蛇也瞧不惯云鹿王,却懒得和它大眼瞪小眼,身形一晃,化出了原形。 竟是一条头上长角已经出现蛟化的如碧绿湖面般美丽的青蛇,身形庞大,一下子就将云鹿王宽松的洞穴挤了个满当当,而后青蛇略显得瑟的看了云鹿王一眼,却只得它一个白眼。云鹿王站起身,瞧着青蛇庞大的体型,冷哼一声,洞穴就发生了变化,以人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向四周扩宽范围,最后变成了两倍大小。 如此一来,青蛇的体型也不算得什么了,云鹿王昂着高傲的头颅,轻声道:“你来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时间宝贵,你愿意浪费时间,也得看看时机对不对。” “你应该知道我找你是为了什么。”青蛇盘着身体,将头放在盘起的身体上,略显慵懒的看着云鹿王。云鹿王最见不得他那死样,哼了一声,也不废话,吐出一团白雾道:“就这么多了,再多没有,我也需要闭关一段时间,加紧提升神力。” 瞧着半空中的小团白雾,青蛇显然不满意,但也没讨价还价,因为它清楚逼急了云鹿王,云鹿王还真有可能收回这丝本源能力,便张大嘴巴将白雾吸了进去。 待完全消化云鹿王的这一缕本源能力,青蛇明显爽得抖了抖身体,吐着蛇信道:“果然还是你们一族的力量好用,我卡了这么久的化形,加了这个,再有一段时间就能突破了,到时将不再惧怕支体神力的影响。大恩不言谢,我化形后能更好的辅佐天命之人问鼎至高之位,以迎回凤王,这便是我的回报了,多了没有。” “你果然跟记忆中的一样讨厌。”已经完全消化了祖上记忆的云鹿王看着青蛇那样,忍不住嗤了一声,很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个家伙先遇到了天命之人。 “你也跟那个老家伙一样爱装。”青蛇反唇相讥,跟云鹿王代代传承前者记忆和神力不同,它却是灵魂转生,不断的复活不断的死去。它现在的身体是蛟族一脉的后嗣,灵魂却是它这个活了不知多久的蛟族祖宗,毕竟就传承神力而言,天生受到诅咒的蛟族一脉到了现在已经没多少血脉可以传承神力了。它曾经欠了金羽烈凤很大的恩情,为有足够的实力去报答金羽烈凤,它只能选择灵魂转生。 唯有这样才可以保存它的神力,也只有这样它才能压制住双莲身上即将觉醒的火凤之力,避过凤凰石的搜索。前世双莲未能觉醒身上传承的神力,所以它便只是那个忠心耿耿的青蛇,但双莲浴火重生归来,担负天命之人的重任,也表示它将不能只做一条青蛇。靠着双莲身上传承的神力,它渐渐恢复神智,原本尘封在脑海中的记忆也逐步觉醒,最后它终于记起了自己是谁,也能更好的帮助双莲。 但要它彻底的恢复蛟形,却需要同样是神兽血脉的兽类的帮助,原本它是想亲自来哄骗未开灵智的云鹿王,但想起云鹿王这一脉传承的特殊性,非完整传承者将不具备神兽能力。没有神兽能力,云鹿王对它就起不到任何作用,便想着先让双莲收服云鹿王,等云鹿王实现完整传承后,再靠着平日积累的情分占便宜。 却没想到双莲身上的火凤之力会对云鹿王有这么大的影响,直接助云鹿王完成了完整传承,而云鹿王也向双莲表明了忠诚的态度。这倒是方便了它,虽然不待见云鹿王这一脉高傲得近乎装样的脾性,但有好处不占那是王八蛋,它就来了。 果然啊,连**都装着金羽烈凤的云鹿王是半点犹豫都没有的选择了满足它的需求,而它占了便宜,也不会忘记这个恩,等化形成功,就去毁了支体神力的神智,让其回归主体神力。但在它化形期间,双莲也得先完成一次洗髓伐骨,不然便是支体神力回归,她也没有办法支撑起身上的神力,一个不慎便会爆体。 “行,我走了,小鹿鹿!”青蛇打了个饱嗝后,尾巴一甩,轻笑一声,道。 “……”云鹿王嘴角一抽,很想用鹿角将这可恶的青蛟给戳死,却忍住了。 青蛇爬到洞口,似想起了什么,回头一看,道:“过几天借你老窝一用。” 云鹿王想都没想的回道:“想都别想,要化形的话自寻地方,别来我这里。” “嘁,瞧你这个小气的样,我是借来给双莲洗髓伐骨用,那你借吗?”青蛇吐了吐蛇信,一脸鄙夷的看了云鹿王一眼,尾巴尖上扬,似做了个贬低的动作。 “借!”一听是要给双莲用,云鹿王改口得也是干脆利落,丝毫不觉得尴尬。 青蛇摇摇头,又化作了手指般粗细的模样,以极快的速度窜出了云鹿圣地,回到它和白云豹居住的洞穴。白云豹根本就不知道青蛇出去了一趟,睡得口水横流,像是梦到了什么极为美味的大餐一般,看得青蛇一脸鄙夷,却又觉得好笑。 过了几天,青蛇果然偷偷带着双莲进入云鹿圣地,毫不客气的占了云鹿王的窝,还大言不惭的吩咐云鹿王守在洞口。云鹿王倒没跟青蛇计较,知道它从以前开始就是这个德性,何况这次是为了给双莲洗髓伐骨,如此重要的事,又怎能因小气耽误了?双莲见不得青蛇这个样子,想着还是前世的青蛇好,乖巧听话,这个觉醒了记忆的青蛇虽然能力变强了,但给她的感觉也变了,说不得好还是坏。 “小莲莲,脱衣服吧!”等洞穴里只剩下双莲和青蛇的时候,青蛇就化出了原形,眼冒精光的对双莲说道。双莲无奈,也懒得再纠正青蛇的称呼问题,脱下衣服和脸上的伪装,按着青蛇的指示盘腿坐在了它面前。而后,青蛇张嘴咬破了自己的身体,溢出的血液一滴不剩的落在了双莲身上,很快就使她成了血人。 待双莲身体每一寸都被青蛇血布满后,青蛇就停下了撕咬自己身体的动作,在它松口的那一刻,原本鲜血淋漓的伤口瞬间完好如初。而后,青蛇张开嘴,吐出一颗拇指大小的白色药丸,示意双莲吃下去。双莲忍着浓烈的血腥味,将药丸塞到了嘴里,还不等她品出个所以然,药丸就在她体内化开了,她也失去了意识。 双莲倒地的那一刻,青蛇甩了甩尾巴,围着她盘了几圈,而后脑袋搭着蛇身睡了。一人一蛇都昏睡过去的时候,四周的空气似有一瞬的凝固,又很快恢复正常,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云鹿王守在洞口,美丽的眼里露出一丝担忧,哪怕双莲的身体已经强悍到到了一个境界,要完成洗髓伐骨,却还是非常艰难的事。 “愿神赐福于你!”云鹿王看了一眼洞口,闭上眼,变化出一层白雾,将自己和洞口遮掩了起来。四周的云鹿不知王为何要如此,只在经过时小心的绕开。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安静无声的洞穴里忽然爆发出一声足以震碎天幕的怒吼,而后一股可怕的力量以排山倒海之势奔出了洞口,却在与笼罩在洞口前的白雾相遇时,猛地一颤,转瞬化为了虚无。同一时刻,云鹿王吐出了一口鲜血,眼底却蕴含着近乎疯狂的光芒,这是王的真正力量,这才是它需要守护和效忠的人! 又过了一会,青蛇一脸憔悴的爬出了洞穴,化为一条小蛇后蔫蔫的趴在云鹿王身边,云鹿王见它如此,又吐了一口白雾出来,权当是在为王的归来做准备。 “小鹿鹿真乖!”青蛇吸入白雾后,舒爽的呼了一口气,蹭了蹭云鹿王的脚。 “……”云鹿王以极大的意志控制住一脚踩死青蛇的冲动,继续盯着洞口。 许久,才见双莲走出洞穴,她看起来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变化,但又莫名的令人觉得惊惧,便是云鹿王和青蛇都感受到了难以控制的恐慌,这便是火凤吗? 双莲自己也不清楚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变化,但感觉并不差,捧起累极的青蛇又冲云鹿王点头示意后,悄无声息的离开了云鹿圣地,竟没有惊动一草一木。 第一百九十二章 明月初开

瑞石店主人带着大儿子上京后,一切事务交由三儿子和几个心腹大掌柜打理,期间双莲想为颜归寻一块美玉打造成玉簪子挽发,却被瑞石店拒之门外。年纪不足十四岁的三公子更是瞪圆了眼睛称以后瑞石店都不做双莲的生意,让她另寻别处,半点面子都不给。更神奇的是,双莲被如此下脸,也只是笑笑就走了。 双莲走后不久,活像一只愤怒的小公鸡的三公子脚一软险些跪在地上,幸亏旁边的掌柜眼明手快的扶了下,不然就要当众出丑了。瞧着三公子一瞬间煞白的脸色,围观群众皆是了然一笑,甭管双莲是因为什么和瑞石店交恶了,这三公子也就是喊得嚣张,实际上怕得很呢。双莲没生气,他就能慌成这样,若是双莲怒了,这半大小子怕是能当场尿出来,当初被双莲整治的无良奸商可不就是如此? 三公子被掌柜半抱半扶的弄回店里后,围观群众仍未散去,在外面八卦起来。 一个穿着洗得有些发白的黑色长袍的男子好奇的问身边人,道:“哎,你说这双将军怎么就和瑞石店交恶了,原先关系不是挺好吗,据说二公子还许嫁了?” 本也是随口一问,不想被问之人来了兴致,挑眉笑道:“这个问我就问对了,我小姨的手帕交的儿子的妾侍的哥哥就在瑞石店当家的身边伺候,听说呀是跟二公子突然暴毙有关。这双将军和瑞石店当家的可是有杀子之恨,具体怎么回事不知道,反正这二公子的死和双将军脱不了关系,是双将军逼着瑞石店当家的动手。瑞石店当家的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恶气,这才想办法入京寻找依仗好报复回来。” “杀子之仇的确不共戴天,但这双将军并非弑杀之人,摸摸良心,她到咱们南蛮后做了多少好事?便是手上沾满鲜血,但那血也是那些山匪马匪极恶之徒身上来的,何时见她滥杀无辜?别是这二公子私底下做了什么丑事,逼得他爹不得不痛下杀手,又不想来日透出风声辱没门庭,这才把屎盆子往双将军头上扣吧?”黑袍人眼一眯,满是不信的看着身边人,条理清晰的为双莲说好话,很得人信服。 这人被反驳了也不恼,道:“你这么分析也有道理,具体怎么回事谁知道呢,但这瑞石店和双将军交恶已成事实,二公子死了也是事实,怕是难以善了了。” 黑袍男子不屑的看了一眼瑞石店的招牌,道:“双将军仁慈,不和他们一般见识,他们倒好蹬鼻子上脸,且不说事情真相如何,单是三公子当面给双将军难堪,就能治他们一个不敬朝廷命官之罪。这幸好是碰上了双将军,换做别的武将,当场斩杀了都有可能,我瞧着那三公子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天上了,可真嚣张!” 听黑袍男子这么一说,众人也觉得瑞石店态度太过嚣张了点,不说双莲是南蛮品级最高的武将,手上握着整个南蛮的武力,单是双莲的个人实力就不能让人小觑。这三公子哪来的胆子敢这么对双莲说话,真换个脾气爆点的武将,一刀砍下来,甭管是谁有理谁无理,到最后受损的都是瑞石店。民不与官斗,这瑞石店再牛,也是商籍,在没有找到比双莲强的依仗前,不懂退避还上赶着找死,真蠢! 但想着三公子吓白小脸的样子,众人又觉得可乐,孩子就是孩子,任他再胆大,过后都能自己把自己吓死。双莲不跟三公子计较,怕也是看他还小的份上。 围观群众渐渐散去,但瑞石店和双莲交恶的原因却越发的勾人注意,各种说法层出不穷,似假还真,似真还假,谁也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可信。在这个时候,一直与瑞石店竞争南蛮最大玉石店名号的翠石店当家的找到了双莲,献上美玉,意图拉拢她。双莲态度不明,只和翠石店公平交易,不肯白收这块湖绿色美玉。 翠石店的动作无疑增加了人们茶余饭后的谈资,等着看瑞石店作何应对,但瑞石店就像是彻底的局外人一般,没有理会翠石店的手段,只照常经营自家生意。 将军府,双莲的寝室内,衣衫尽褪的颜归躺在双莲怀里,看着手中的美玉,心底一阵感动,这样好的美玉竟是她送给他的生辰礼,这是说明他在她心中的地位已经不一般了吗?双莲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颜归的背脊,见他这么欢喜,脸上也挂了几分笑意,道:“这么喜欢吗?过几天我寻一个老匠替你打磨出一套首饰,喜欢的时候就戴着玩,不喜欢也留着,将来可以给我们的儿子哄媳妇玩。” 颜归手一顿,不敢相信的抬起头看双莲,见她眼底满是笑意,鼻子一酸,忽的流下泪来,扑到双莲怀里,道:“主子,奴奴真的可以吗,奴奴真的有资格……” “我说你有你就有,无需露出这般怯懦姿态,这几年你待我如何,我都看得一清二楚。若介意你的出身,哪怕你是熙国大元帅送来的人,我也有办法不收,既收了你,那就表示我不在意你的身份。好好调养一段时间,等大夫诊出一个好日子,我便让管家去取子泉水来,让你怀上我们的孩子。”双莲说着,在颜归肚皮上刮了一下,在京都挺着大肚子的燕语是太明显的靶子,得再加一个混淆视线。 完全沉浸在喜悦中的颜归只能用抱紧双莲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后,竟大胆的将双莲压在身下,以难得霸道的姿势拥了她。一阵缠绵过后,颜归心满意足的趴在双莲身上睡着了,双莲看着颜归的睡颜,原本的柔情蜜意转瞬成了冰冷。 她不知道爱一个人是什么感觉,冷严自诩情深,还不是在应妍死后,日日宿在周柔房里,所谓情深,在**面前却是不堪一击。骊清在朝中也是出了名的爱妻甚重,但他还不是纳了貌美侍妾,尽管直到现在都没人能替掉正房的位置。 若说情深,展越或许算得上难得的痴情种,前世直到她死都未曾听闻展越另纳新欢,真正做到了一生一世一双人。梁喜得此爱重,便是终身无子又能如何? 可惜,现在的展越被刘明的魂魄夺占了,被迫做出许多违背心意的事,也被迫看着心爱的妻子被一个孤魂哄骗。可怜吗,或许吧,但弱肉强食,展越敌不过刘明的孤魂,被动挨打也是活该。正如她一般,前世处处受困落得那个下场,不怪冷严骊清毒辣,只恨她自己没本事。而她现在先是杀了冷严,后把骊唯困在身边,看似有了抵抗的资本,却依然薄弱不堪,她没有喘息的机会,也不能软弱。 哪怕要她利用自己的骨血,她也在所不惜,后悔愧疚是败者的终身情绪,却只是胜者不经意间的心内波澜,而她想做胜者,便不会考虑败者的万种懦弱思绪。 “这一生,吾将不谈爱,不言情,只看他日登顶高位,一呼百应,享万里江山美景!”双莲想着,整个人的气势都发生了变化,由内而外,初具霸主的风范。 睡梦中的颜归似感觉到了什么,颇为不适的翻了个身,引得双莲一阵颤抖,便拍了他的屁股一掌。抱着颜归,双莲睡了过去,梦中,她似看到了一只火凤飞过天际,远方一只金凤正抓着玉玺严阵以待,模糊间,她好像看到了念蔺在对面。 一觉醒来,府里上下都知道颜归即将给双莲孕子的喜事了,下人们待颜归的态度更恭敬了些,想着京都那么远,双莲还不知什么时候调职回去,这近水楼台先得月,说不定颜归能后来居上呢?黄念忆知道这事后自动调整了份例安排,将颜归的份例提到了侧夫的高度,并没有趁机给对方难看,大事上她可半点不糊涂。 颜归能感觉到府里上下的变化,换做以前,他定会觉得欢喜,现在却只一心想着该如何孕育一个健康的孩子。为此,在大夫来诊脉的时候,他还额外给了丰厚的酬劳,只求一个良方。大夫也是通透人,收了银子后给颜归开了一张药方,说是精心调养一个月,再配合诊脉得出的日子,定能事半功倍。但大夫也说了,子嗣一事须讲缘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颜主子,这是家主专门托人给您送回来的血燕窝,说是先紧着您用。”颜归如今的身份不一般了,身边也有了贴身伺候的小厮,这会正眉开眼笑的说着话。 颜归看着桌上的血燕窝,脸上是止不住的笑意,她的柔情总是来得这么的不经意,却该死的让人甘愿沉沦。现在的他一颗心都挂在了她身上,她不嫌弃他的出身,愿意给他孕子的机会,他还有什么可求的呢?便是她心里装的不止他一个,又如何,似她这样的女子,便是薄情寡性,也多得是人愿意臣服在她的脚下。 而他已经收获许多,不敢再奢望什么,贪婪的下场他以前见多了,懂得分寸,才能像燕语那样站稳脚跟。骊唯再狠,怕也不敢和双莲对着干,他又何必惧怕? 第一百九十三章乐极生悲

双莲即将给颜归赐下子泉水的消息传到皇城后,燕语只是一笑,安心养胎,并无怒色,也没有惶恐不安,更没有争宠之意,他从一开始位置就摆得很正。 青离却有些疑惑,但转瞬就恢复了平静,颜归也跟了双莲许久,又一直在南蛮那样的地界待着,熬出头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想着自己的处境,青离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后,更加用心的照顾燕语,打点府里上下,处处都安排得很好,很是得到了一些赞誉。府里上下见两位主子反应都这么平淡,便也安静下来各司其职。 骊唯却坐不住了,之前因为念蔺悔婚的缘故,他就已经受了双莲的迁怒,被她冷落了很长一段时间,虽然在他的努力下,她的心已经渐渐回转,但还是不够。 他倒不是爱上双莲了,而是无法忍受自己败得这么离谱,连个青楼出身的小倌都比不过。更何况他嫁给双莲,就是要将她拉入骊清的阵营,真要和她离了心,这对往后的发展必然不利。不论出于什么目的,骊唯都决定收拾行李去找双莲,以他的身份,一到双莲身边,颜归再得宠也得退避三舍,便是怀了孩子又如何? 但骊唯在行动前被骊清拦住,只说他现在还是待在京都的好,燕语即将临盆,万事须得谨慎,免得一不小心中了他人的计。骊唯心有不甘,觉得以自己的出身,行动竟要顾虑一个青楼男子,实在是可笑。但骊清说的也对,牵一发动全身,燕语平安生产还好,若是出了意外,本该在这里坐镇的他不在,首先便要记三分过。 “颜双,看到了吗,我竟变得如此可悲?”送走骊清后,骊唯呆呆的坐在床上,半晌,对着床头挂着的锦囊自嘲一笑,原来心中的明月不在了,他也已逝去。 留在京都的男人们回归平静之后,不到三个月颜归就传出了好消息,且大夫诊脉说颜归这一胎非常健康,顺利出生后定是个壮实的孩子。双莲大喜,将军府上下领了三倍赏钱,伺候颜归的时候越发小心,黄念忆也着紧颜归,吃穿用度无不打点得妥妥帖帖。双莲更是夜夜宿在颜归房里,什么也不做,只安静的陪着他。 消息传到京都的时候,燕语已经不能随意走动了,被青离“软禁”在院落里,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就差把他当菩萨供起来了。得知颜归受宠,双莲十分期待其腹中胎儿的时候,燕语抚摸着肚子,到底是受了影响。青离得知此事,当下发落了这乱嚼舌根的下人,当众将之责打三十,灌了哑药发卖出去,以杀鸡儆猴。 “你且放宽心,主子不是得新忘旧之人,若她心里没你,就不会让你在骊唯前孕子。”整顿了府里下人后,青离提着食盒去看燕语,见他神色黯淡,安慰道。 “许是月份大了的缘故,最近情绪总是起伏不定,明知主子心里有我,但听到这个消息,还是没办法控制自己。”燕语知青离好意,但这心里总是觉得不安。 青离微微一笑,按住燕语的手轻抚了下,以作安慰,道:“这孩子调皮,还没出来就知道折腾你了,等出来了指不定会是什么猴精,没看也先都快被囡囡折磨得崩溃了?我看这八成是个小子,以后得好好教他,省得他没事就上房揭瓦。” 听得青离这么说,燕语的注意力就转移到了肚子上,是啊,他还有孩子,不管以后如何,他的位置都轻易不能让人动摇,该急的人不是他,而是骊唯。见燕语缓过劲来了,青离心底一松,又随便聊了几句,便打开食盒,端出了燕窝。放到现在,燕窝的温度也合适了,燕语吃着,看向青离的眼神暖了些许,似有信任。 骊唯果然是最坐不住的人,但想着燕语的肚子又忍下了去南蛮的想法,不管怎样,都等燕语生完孩子再说,更何况这是双莲第一个孩子,他就不信她不回来。 南蛮将军府内,颜归正在小厮的搀扶下到后院赏花,他现在还不显怀,看着就跟寻常男子一般,精神头也好得很,一点都没有男子怀孕时的疲惫,也怪不得大夫会说他这一胎怀相极好。走到凉亭里,小厮机灵的翻出身上的小包裹,拿出一块软垫,放在石凳上的时候还试了试柔软度,发现没问题后才扶着颜归坐下。 小厮的小包裹是双莲吩咐下来的,就是为了在必要时刻发挥作用,这般细心的呵护,让颜归感动不已,也让府里上下再次认清了他现在的地位。南蛮尚未成亲的男子皆羡慕颜归的好福气,凭着他的出身能得到这样的厚爱,真是祖坟冒烟! “颜主子,日头渐凉,奴才去给您拿披风?”小厮吩咐随行的人去取甜汤来后,感受了一下气温,发现有些凉爽,而颜归穿得比较单薄,就凑到他耳边说道。 颜归点点头,在小厮离去后,不禁满意一笑,黄念忆给他安排的这个小厮不单机灵,还细心周到,的确是个得利的下人,也真亏黄念忆舍得。小厮拿披风来的时候,甜汤也端来了,却没有马上给颜归食用,而是有人试吃后才端上来。 “颜主子,这甜汤是家主去军营前特意吩咐小厨房熬煮的,据说里面放了很多对身体有益的补品,到现在温度正好合适,就都喝了吧,这可是家主的心意呢!”小厮在喂颜归前,挤眉弄眼的凑趣着,惹得颜归一个白眼,却笑得越发开心。 颜归喝完甜汤后,觉得有些困,就在小厮的搀扶下返回居住的院落,正好黄念忆派人来给他送补品,就当面清点了。吩咐小厮把黄念忆送来的东西放进小库房后,颜归在下人的伺候下脱掉衣服,只着寝衣躺在了床上,准备睡上一觉。 但谁也没想到这寻常的午觉竟让颜归醒不来了,双莲回来的时候,黄念忆正在发落伺候颜归的下人,别看她年纪小面相柔和,手段可是不输其姐的狠辣。 “给我狠狠地打,不许停下,打死这些个偷奸耍滑的臭奴才!”颜归院落前的空地跪了一地人,几个被脱了裤子按在长条凳上的奴才已经被打得鲜血淋漓,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黄念忆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小脸气得铁青,瞪大着眼睛死死地盯着执行杖刑的人,一发现行刑的人停顿或是似有敷衍就立刻怒吼道。 “小念!”双莲走了进来,路上跪着的人都挪出了一条道,却不敢出声求情。 见着双莲来了,黄念忆一下就哭了出来,扑到双莲怀里,啜泣道:“莲姐姐,我害怕,颜归哥哥流了好多血,大夫说孩子快保不住了,便是颜归哥哥怕也……” 双莲抱住黄念忆,一边安抚她一边道:“不怕不怕,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接下来就交给我吧!来人啊,扶念小姐回房,给她熬一碗安神汤,伺候她先睡下。” 立刻有人上前,黄念忆也知道自己哭哭啼啼只会惹人厌烦,还帮不上忙,加之她相信双莲会把这事处理好,就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回去了,天知道她现在有多需要休息。从接到颜归一睡不醒的消息,到颜归忽然流血,再到大夫说颜归疑似被毒害,胎儿即将不保,黄念忆就没有喘息的时候,刚才又耗了力气教训下人,的确需要睡一下了。不然没等颜归这边的事解决好,她又倒下,那不是添乱吗? “伺候主子不利,使得主子遇险,不管你们中有无无辜者,按着府里的规矩,都要杖毙了。”黄念忆走后,杖刑也就暂停了下来,只等着双莲的命令,双莲冷眼一扫,院落外的人都屏住了呼吸,而后听到了双莲平静得近乎残忍的话语。 双莲看了一眼跟在她身后的管家,道:“拖到安静的地方打死,把尸体扔到大街上,让那背主之人真正的主子好好看一看,暴尸三天后拖到乱葬岗埋了。” 话落,管家立刻带了几个双莲的亲卫上前,将人连凳子一起拖到了安静的地方。剩下的人全都脸色苍白,有些人惶恐不已,有些人一时不慎露出了破绽,被双莲一一看进眼里。但她没有继续发落,只让这些人跪着,什么时候颜归脱险,什么时候来解决他们。吩咐亲卫盯着这些人后,双莲走进了院落,站到门前。 “将军大人,恕老夫无能,保不住小公子了。”大夫正好出来吩咐药童端药进去,见到双莲的时候,冷汗瞬间湿透了衣服,却还是硬着头皮说了这事。双莲眉头一皱,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半晌,睁开眼道:“罢了,许是缘分不够,寻个地方,好好把他埋了,不许告诉颜主子他埋在了哪里,透出口风者割舌处死!” 身边的下人领命进入房内,在大夫的指示下,端出了一盆血水,双莲只看了一眼就移开了目光。之后,大夫施针救下了颜归的性命,但颜归能不能撑过来,却得看他这两日的福运了。双莲当即派遣心腹亲卫去请南蛮最大佛寺的僧人入府,为颜归日夜诵经祈福,又下令亲卫把守颜归院落,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 第一百九十四章 无谓真相

穿着褐色长袍的中年男人走在长长的回廊上,他的身后跟着四个小厮,前面两个分别提着一个食盒,后面两个一个端着点心盘子,一个端着水果盘子。五人行走的速度都很快,但快中不失稳,且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一看就知受到极好教导。一行人拐过回廊,又走进一道拱门,最后经过一片竹林,来到了颜归的院落。 院落外跪着一地下人,有的已经支撑不住歪倒在地,有的还苦苦支撑不愿倒下,从他们脸上可以看出他们到底受到了怎样的折磨,但五人经过这些人的时候竟没有给半个眼神。守在这里的亲卫瞧见打头的中年男人,面色稍缓,却还是按规矩办事,接过对方的腰牌后,仔细检查了一遍才把人放进去。等走进院落里,又有几个人来检查食盒里的东西,经过试吃发现没有问题后,才让开了道路。 走到院落的会客厅,中年男人经过通传后,进入厅里,垂眸站在双莲面前。 瞧着双莲略显憔悴的面容,中年男人面露疼惜,道:“主子,先喝碗参汤,休息一下吧,这颜主子福大命大,必有后福。若他醒来瞧见主子为守护他而憔悴,他定会不忍心,何况这府里上上下下都需要主子调度,主子可不能再如此了。” “多久了?”双莲回过神,抬眼看着管家,知他忠心,便没有怪责他多言。 “已经过了一天了,主子您身体再好,也经不住这么熬,还请主子多保重身体。”管家知道双莲问的是什么,颜归正在里面与天争命,尚未脱离危险,他昏迷了多久,院外的下人就跪了多久,若他撑不过去,怕是这些人都得一起死。 但一起挨着的人还有双莲,她已经在这里守护了整整一天,滴水未进,下人们不敢靠近她,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把命搭上。而他和黄念忆恢复完府里秩序后,又接到了庄子上的消息,说是有人可疑,黄念忆就带着人去庄子处理这事了。他也得到了喘息的时间,便赶紧吩咐厨房准备膳食和瓜果点心,亲自给双莲送过来。 双莲深吸一口气,搓了搓脸,点点头,道:“拿来吧,我就在这里用膳。” 管家面色一喜,赶紧吩咐小厮进来,不一会就摆好了碗筷,请双莲坐下。 “坐下,陪我一起。”双莲看了一眼管家,往身旁的座位点了点下巴,道。 “老奴惶恐!”管家赶紧弯腰,心里又是激动又是忐忑,但在双莲又说了一遍的时候,再不敢推辞,坐到了她身边。一主一仆就这么用起了膳,总算是波澜不惊的补充了些体力,没有出现什么打断他们动作的意外,偶尔还能听见右侧方僧侣的诵经声。颜归却一直没有好消息传出来,大夫和药童都在里面伺候着。 若不是小产等同于生产,产房不洁,不能让双莲入内,她早就闯进去了。 也亏得一干亲卫拼死相劝,又有大夫的哀求,双莲才控制住了自己,只在外面守着。期间没一个人敢近到她身侧,也是管家来了,她才知道竟已过去一天。 收拾好碗筷,管家吩咐小厮退下,让他们去厨房多准备一些热水,而后提议双莲沐浴更衣。双莲不想离开,便选择在颜归的侧房沐浴,管家就带着人去准备了。许是恢复了点精神,双莲走到院外,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一声令下,立刻有亲卫将这些人像是拖死狗一般的拖走了,而这些人已经没了呼喊的力气。 沐浴更衣后,双莲又坐在了原来的位置,一只手撑着头,似在闭目养神。 四周静悄悄的,在这伺候的下人皆敛声屏气,大气都不敢出,一是怕极了双莲,二是被管家敲打过了。管家不满府里下人的反应,别说主子散发杀气使人惊惧,就是主子提着刀杀人,作为奴才,该伺候的时候就得伺候,难不成主子还得看奴才脸色?双莲无暇顾及这些,那就他来,经过他的敲打,这些奴才总算通了。 这不,见双莲茶杯空了,就有奴才上前给她倒茶,动静得宜,没再出现怠慢之状。双莲睁开眼,端起茶杯,忽然想起颜归得知有孕时欣喜若狂的表情,这倒是个简单的人,若是以后不能再有子嗣,可以的话,她便好好待他,护他安稳吧! 脚步声响起,双莲立刻站起身,茶水洒了也不管,转过身看着脸上满是汗水的大夫,只见大夫用力地抹了一把汗,上前一步,道:“将军大人,颜主子无碍!” 闻言,双莲难得的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得知可以进去看望颜归后,立刻抬脚,竟是半点犹豫都没有。坐到床边,双莲握着颜归的手,见他神色黯淡,便道:“放心,我和你还会再有孩子,这个孩子没缘分就不要强求了,关键是你没事。你好好休息,其他事无须理会,我自会解决好,亲手抓住害了你的那个人!” 听着双莲的话,颜归抬眼,略带一丝期待的说道:“在主子心里,我比那个没缘分的孩子重要?主子的意思是以后还会给我孕子的机会,还会宠幸于我?” 双莲点头,将颜归抱到怀里,低声道:“在我心里,孩子没了可以再有,可你没了却不能再来,所以,你没事是这件事最大的幸运。失去这个孩子,我的心也很痛,但再痛的心也在得知你无碍后抚平了,颜郎,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侧夫!” “主子……”得知孩子没有后,颜归非常惶恐,害怕双莲会怪他保不住孩子,害怕双莲从此厌了他,再不会给他笑脸。即便他从大夫嘴里知道了双莲守护他一天一夜的消息,他也还是不能心安,她得知他孕子时是那么高兴,孩子突然没了,又怎会半点不怪责他?但他听到了什么,她亲口承认他没事才最重要,且在她心里,他是不可牺牲的,以后还会给他孕子的机会,她更是承诺会将他抬为侧夫? 越想越感动的颜归抱住了双莲,发誓道:“主子,奴奴这一生都不会离开!” 双莲亲了亲颜归的脸,在下人准备好热水后,亲自替他擦拭身上的脏污,从头到脚都伺候得极好,让他又哭了几次,最后才在她怀中沉沉睡去。安顿好颜归后,双莲唤来管家连发了数道命令,一是厚谢入府诵经祈福的僧侣,二是将颜归院落的下人全部灌了哑药发卖出去,三是准备抬颜归为侧夫的仪式。最后,双莲亲自厚赏大夫,不单是大夫得利,他的药童和他的家人都收到了价值不菲的玉器。 足以见得双莲有多看重颜归,大夫大大的松口气后,庆幸这次的好运,若颜归没能挺过来,怕等着他的就是双莲的大刀了,富贵险中求,只看个人运道如何。 做完这些,双莲正准备回去陪颜归,就听得黄念忆的求见声,说是抓到了可疑之人。双莲便换了方向,跟着黄念忆走向府里的小牢房,去见这个背主之人。 双莲之前的狠辣不单是为了发泄,也有做给幕后之人看的意思,宁可错杀三千不可放过一个,那些发卖出去的奴才总有那么一两个不是无辜者,而他们也会想办法找真正的主子求情。之前被杖毙的下人已经足够让幕后之人看清楚,也不怪得他会露出破绽了,黄念忆听从双莲吩咐密切注意府里上下,果然抓到了尾巴。 在南蛮众人为双莲的情深动容,为颜归的福气羡慕,又为那个没缘分的孩子惋惜的时候,一则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播开来,颜归失子不是意外而是人为,下毒害他的人却没能找到。虽然双莲通过狠辣的手段和不错漏一人的霸道抓住了可疑之人,也凭着故意给这人定罪,认为他是主使,从而诱出了幕后之人。但这所谓的幕后之人却服毒自尽,导致线索中断,没能再继续挖掘下去,寻出真凶。 双莲怒极,但也无可奈何,死无对证,线索又太少,府衙已经尽力调查,但的确是无能为力。倒是颜归劝了双莲几句,抚平她的怒气后,安心的在房里调养,似乎从失子之痛走出来了。许是因为险死还生的经历,颜归变得比以往更沉稳了,而双莲也待他非常好,便是他怀孕时都没有这么好。黄念忆心里不是滋味,但想着颜归骤然失子的确需要双莲的细心呵护,便忍下了醋意,安心打点府里上下。 消息传到京都,众人纷纷叹息颜归福薄,又有人猜测这幕后真凶到底是谁,是双莲的政敌,是恨双莲恨不得她死的青国人,还是她留在京都的夫郎们?没人相信这事会是一个庄子里的小管事主使的,他的背后一定还站着人,且这人本事不小,竟能把手插到双莲府里,还能在她的手中全身而退不留半点线索。人们好奇这幕后之人,有那爱想的人竟猜幕后之人是念蔺,他终是不甘,便使了毒计。 肃元帝也好奇幕后之人是谁,但暗卫也没能查出真凶,想着这事也不算重要,便放过了。直到瑞石店的人入京,肃元帝才发现了一点端倪,猜出了真凶是谁。 第一百九十五章 各家风云

瑞石店当家的恨双莲,恨她逼得他不得不亲手弄死嫡次子,可双莲不是可以任意磋磨的贱奴,而是南蛮将军,更是肃元帝看重的朝廷新秀,轻易不能动之。 他这口气只能忍下,不但要忍下,还得装作嫡次子咎由自取的样子,带着嫡长子入京,虔诚卑微的上交一切资料,乞求帝王宽恕。但杀子之仇不共戴天,他动不了双莲,还动不了一个出身青楼不知被多少人污过身子的小倌?动了杀机的他借着上京的机会,暗地里派人去害颜归,他失了儿子,双莲也要受到这般报应。 而计划也如他预计的那般顺利进行了,颜归小产,便是从鬼门关回来,再想孕子也难了。而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报复,能为双莲生孩子的人很多,京都不就待着一个燕语?京都不好动手,已经出了一口恶气的他暂时不想再有动作,免得露出破绽,更何况现在更重要的事是海运路线,若能凭此得帝心欢愉,还愁没有机会整治双莲?双莲再强,也只是一个武夫,身家单薄更无家族支撑,何惧之有? 猜出真凶并让暗卫顺着这个方向调查的肃元帝得知全部真相后,彻底的放了心,瑞石店和双莲已经是不死不休的局面,海运一事,双莲再不能插手。为保住海运一事的隐秘,肃元帝压下了这事,只派人悄悄透出了一点线索给双莲,让她怀疑瑞石店。瑞石店和双莲仇恨加深,肃元帝左右平衡的手段就能施展得更顺利。 燕语得知颜归失子后,叹息了一声,更加着紧腹中胎儿,生怕自己也着了道。 青离又发卖了一批奴才,却没有再添人手,亲自照顾燕语的生活起居,凡是要入燕语口中的饭食药物,都会经过他的试吃。他也请了三个大夫在府里坐镇,这三个大夫分别擅长毒蛊孕,可以说每个方面都照顾到了,青离的确用了心。 荣公主一方面悉心照顾着加蓝公子,一方面派出了手下得力的护卫去双莲府上帮手,替双莲护住燕语。原四公主,现在的刘御史,也私下动作,派人去保护燕语,却重点关注骊唯的一举一动,她可不相信这位名不副实的第一公子真能眼睁睁的看着燕语生下庶长子。其他和双莲交好,或是本就忠心于双莲的人也都行动起来,双莲不在京都,就由她们来守护住她的夫郎孩子,决不让小人再得意。 相比其他人的惋惜,骊唯却觉得颜归小产才是常理,不该位卑者得到的,总会失去,颜归如此说是人为,又怎会没有三分天意?至于燕语,他便是容不得庶长子又如何,先出生可不代表什么,也不表示就能获得更多。而他更没有蠢到在这个时候出手,不但不出手,他还要确保这个孩子平平安安的生出来,健健康康。 于是,在暗流涌动的时候,骊唯提出回府居住,并带着陪嫁过来的护卫小厮帮着守卫府上安全,第一次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名声素来很好的骊唯做出这个举动后,获得了不少赞扬,觉得他这般贤良大度,双莲再冷着他也的确是不该了。 而对骊唯真实品性略有了解的人却都紧张起来,尤其是青离,无法阻止骊唯回府的他只能多分出一些精神看顾燕语,不让燕语和骊唯有所接触。万幸的是,骊唯也没有接触燕语的意思,许是为了避嫌,许是出于别的目的,他只负责府中守卫问题,其他的都由着青离打理,没有趁机夺取管家权的意思,做足了姿态。 见骊唯如此,青离虽还不能放松,但也有了喘息的余地,燕语更是一心护着孩子,两耳不闻窗外事。如此,留守京都的双莲的男人们倒是达成了一种默契,无论目的为何,他们现在都希望燕语能够顺利生产,为双莲诞下第一个孩子。 而随着燕语临盆日期的靠近,双莲也坐不住了,上了奏折,恳请回京一趟。 正和心腹大臣商议海运一事的肃元帝心情正好,见双莲言辞恳切,想着她已经失了一个孩子,这个快出生的孩子不能再有散失,便大笔一挥,成全了双莲。 得知双莲将回京陪燕语生产,青离立刻忙了起来,倒不是为了争宠,而是做好准备迎接他的主子回府。骊唯倒是心思动了,却没有轻举妄动,现在的情况宜静不宜动,想着双莲并非对他无情,不过是为念蔺的事迁怒于他,如今也该消了。 臣子的动态自然及不上帝王的动态受关注,尤其是当肃元帝提出将开放海运列为新国策的时候,不单是凤国沸腾了,其他三国也坐不住了。要知道降天女帝在位期间最为出众的功绩就是海运,凤国当时的国力光是靠海运这一块就足以碾压其他三国。但海运在降天女帝驾崩后因不知名原因渐渐没落,更在第四代凤帝手中成为禁忌,从此,海运退出了政治舞台,只民间还有商家悄悄坚持不甘放弃。 如今肃元帝改变国策,决定重新将海运拿到明面上来,可想而知会引起多大的波澜。凤国本就是四国排行首位的大国,再有海运这一利益难以用数字计量的资本,其他三国怕是又要回到开国初期备受碾压的境地。但肃元帝却大方得很,邀请鸣国熙国派使团过来一起讨论开发海运的事,凤国再强,也需要友国相助。 青国被肃元帝华丽丽的无视了,鸣国熙国都没对此提出异议,毕竟青国今非昔比,再不是当初的青国,哪有资格跟他们分一杯羹。青帝倒是忍得住,没有想方设法的争取商讨开发海运的资格,只专心打理青国国事,闲时教导太子吕彪。 在三国动起来的时候,鸣国却发生了谋逆案,更有宫廷内侍受人指使给秦立下毒,意图毒杀了他直接夺权。初登帝位的秦立却是早有准备,以极为狠辣的手段尽数斩杀了卷入谋逆案的皇子公主,断了他们的血脉,于血流成河中坐稳帝位。 这场谋逆案牵连甚广,到了最后,秦立的兄弟姐妹竟只剩下了一个五岁左右的稚儿,其余人或是被推出午门斩首,或是被迫一碗毒药自尽,或是在充军流放的过程中病死。他们的家人也死的死残的残,没有留下一条血脉,统统绝了香火。 总之,腥风血雨过后,秦立再无可威胁他的隐患,也没有他日被人寻仇的可能。而秦立那个五岁的小弟弟是个病秧子,还不知能活多少年,他也需要一个人来维持面上的安稳,就大方的赐了一块封地,等这小崽子成年,就可以出宫去封地。但没人相信这位幸存的小皇子可以活到成年的时候,便是秦立不出手,小皇子先天不足的身子,也能让他自然逝去,宫里养个闲人的口粮还有,无需焦虑。 这位小皇子除了先天不足年岁尚小外,自身单薄的背景,也让秦立看他不上眼。他的父君当初拼着一死生下了他,没能看他一眼就去了,他一直是女皇派来的嬷嬷养着,且这人的父君是孤儿出身,入宫为奴时因出色的容貌获得秦枫宠幸,但很快就失宠了。没有庞大的家族支撑,没有活着的父君护持,没有强健的体魄,更没有朝堂势力,秦立要是连这样的小娃娃都容不下,那可真是有点难看了。 秦立在谋逆案中的表现颠覆了人们以往对他的认知,指责他过于残暴的声音屡禁不止,却让原先有些不满他的几位重臣放了心。为帝者,可以有仁心,却不能只有仁心,须得有雷霆手段,方能在治国时左右平衡,坐稳帝位,以稳住江山。 鸣国内忧已解,但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秦立迟迟不肯立后,也不肯选秀,宫里至今没有一个妃嫔。清楚秦立和妞丫那点事的臣子都觉得忧虑,但在秦立一心扑在国事上,勤政收性的时候,又觉得不耽于女色的他更好,且新帝登基万事烦乱,的确不该过早的谈及选秀一事。秦立也在某天的早朝上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半年后选秀,但只选五个人,立后一事暂时不急,只看谁能先生下他的孩子。 “小主子,您慢点,慢点啊!”回廊上,一个软乎乎的小团子一颠一颠的奔跑着,后边追着两个宫奴,脸上都挂着真切的担忧。小团子一边笑一边跑,在看到前方的人时,笑得更开心了,张开手就扑了过去,顺势被这人抱起亲了一口。 “哥哥……”小团子只跑了一会就有些受不了了,窝在秦立肩膀上撒娇。 抱着这么一个小小的身体,秦立也不禁放缓了眼神,小心翼翼的抱着他,扫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个宫奴,道:“天气渐凉,没事的话不要让小皇子出来乱跑!” 两个宫奴赶紧应是,心里虽然担心这可怜的小皇子的安危,面上却不敢显露。 “哥哥,玩……”小团子不知周遭气氛如何,只蹭了蹭秦立的脸,笑着道。 “好!”秦立瞧着小团子清澈的眼神,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抱着他往花园走去。身后的宫人侍卫隔出一段距离跟着,皆是敛声屏气,大气都不敢呼出。 第一百九十六章 莲子降生

轻轻地推开门,穿着素白长袍的女子扫了一眼屋内的环境,在下人准备跪下行礼的时候做出了一个手势,愣是让这些人即将蹦出嘴巴的话语吞了回去。待下人退下,屋内只剩下一个躺在床上小憩的人的时候,女子才抬脚走进去,坐到了床边。瞧着床上之人安稳的睡颜,女子眼神一暖,想要伸出手抚摸他,却又怕惊扰了他,只得收回手。静静地看了他一会,女子侧身躺下,小心翼翼的靠着他。 伸手轻轻的触碰男子大得有些离谱的肚子,感受到那神奇的生命力,及一丝难以言喻的亲近感,女子自己也没发觉她现在的表情有多么的温暖。男子皱了皱眉,似有所感的睁开眼睛,在对上女子饱含着柔情的视线时,先是一惊,而后无可抑制的笑了起来。靠着女子的肩膀,男子抚摸着肚子,满足的低呼了一声。 “燕语,辛苦你了!”双莲看着燕语憔悴却又显着一丝精神的面容,轻声道。 “不苦,为孩子怎么都不苦!”燕语听得出双莲不同以往的关切,不在意她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还是心底越发的看重他,他只知道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她回来了。天知道他在离大夫说的日子还有三天的时候,看见一路风尘的她时,有多么的高兴。特别是她谁也看不见朝他大步走来,却在即将碰到他的那一刻仿若对待稀世珍宝般小心翼翼的时候,他的心瞬间被甜蜜充满,什么事都不重要了。 双莲抚摸着燕语的肚子,这里有属于她的血脉在蓬勃的生长着,即将来到人世,她从此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她的身后也不再只是一片孤寂。会有一个稚嫩的生命出现在她的生活中,而她将教会这个生命一切,她曾经渴望得到却得不到的亲情,会尽数在这个生命身上实现。无论这个生命是什么性别,无论美丑,无论善恶,他都是她的孩子,她重生归来后最无法抗拒的软肋,心甘情愿的弱点。 她不知到了最关键时刻她会做出什么选择,是为弱点而妥协,还是当机立断的挖肉,不受人挟制。至少这一刻,她是期待这个生命的诞生,并愿意给他自己全部的柔情的。这是她的孩子,一个延续着她的血脉,稚嫩又令人期待的生命。 许是感应到了什么,燕语的肚子忽然突起了一块,像是孩子踢了他一脚。 燕语痛呼一声,又是无奈又是好笑的低头说道:“这个小混蛋,真是调皮!” “他定是个健康强壮的孩子。”双莲说着,慢慢的下挪,挪到了燕语的肚皮前,印下一吻,结果却被孩子踢了个正着。莫名的,双莲大笑出声,伸手抚摸着燕语的肚子,低声道:“小混蛋,等你出来了,看我怎么收拾你,到时可别哭!” “啊——”气氛正好的时候,燕语忽然痛呼了一声,脸色瞬间苍白如纸,在双莲反应过来的时候,吼了一句“要生了”,便抓紧了身下的被褥。双莲赶紧冲外大吼,在下人去找大夫的时候,将燕语扶起靠在自己怀里,给他输了些内力。 等大夫和稳婆赶到,双莲就被赶出去了,只能站在门外焦急的等待孩子的出世。青离忙着调度人手,一会跑东一会跑西,都没工夫搭理双莲,偶尔还会当着她的面训斥手脚不利索的下人。但也多亏了青离的调度,下人们很快就冷静了下来,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或是烧煮热水,或是换掉被血染脏的巾帕,忙碌却不失稳定。骊唯安排好护卫巡逻一事后就来到了燕语的院落,走到双莲身边安慰着。 双莲握住了骊唯的手,看似平静的面容却隐隐透着一丝忧虑,大概是怕颜归的事再度发生。她在返回京都前就抬了颜归的身份,却没有给他管家权,黄念忆一直都打理得很好,就没必要变化,横竖颜归也不是没事可做。她只带着一批亲卫回到京都,黄念忆和颜归留在将军府,反正她很快就会回去,不需要带人伺候。 作为出身青楼且已挂过牌迎来送往的小倌,颜归能获得侧夫的身份已是天大的福气,可惜没能留住孩子,不然这地位能更牢固些。好在黄念忆不是那心思狭窄容不得人的人,该给颜归这个侧夫的体面都给了,上下都处理得很好。若换了京都这里,便是燕语大度,颜归也未必能过得这么舒服,所以隔开距离很重要。 倒是刘明那里出现了一点问题,不过问题不大,已经被双莲安抚妥帖了。 双莲回来后一心扑在即将临盆的燕语身上,无暇顾及其他,骊唯和青离也没有争宠的意思,一切都紧着燕语来。故而燕语生产时才能那么快的走上正轨,协调好各方,青离尚不能喘息,骊唯却可以站到双莲身边,趁机拉近彼此的距离。 “等燕郎平安生下孩子,我就挑个时间和你圆房,你这几年也的确是委屈了。”许是被骊唯的温声劝告打动了,双莲抬起眼看着他,低低的说了一句话。 骊唯的眼睛立刻红了,这倒不是假装,而是他的情绪一下子没控制住。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一听到双莲的话自己就有种终于得偿所愿的感觉,这感觉好像他算着日子等待冷颜双进门一样。不自觉的握紧双莲的手,逝去的终究逝去了,那么他可以抓住现在能够拥有的一切吗,他要为这个风流的武夫交付出三分真心吗? “啊——”燕语凄厉的喊叫声打断了骊唯的思绪,他也顾不得被双莲握得发疼的手,盯着隔绝了视线的雕花木门,这一刻,他是真心为燕语祈福,希望对方能顺利的生下孩子。稚子无辜,不到不得已的时候,他也不想对一个孩子下手。 所以,若这个孩子争气点,平平安安的降生,他也不会吝啬于一分柔情。 双莲深吸一口气,万般算计在这一刻全都消失了,她只希望他们都能平安。 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婴孩的啼哭响起,瞬间振奋了人心,双莲惊喜的睁大眼睛,更是忍不住抱紧了骊唯,以此表达自己激动的心情。骊唯也露出一个笑容,为什么看着她高兴,他的心也忍不住雀跃起来,就好像得到了最大满足一般? 青离一屁股坐在地上,一个劲的念叨着“阿弥陀佛”,既狼狈又好笑。 “恭喜将军,贺喜将军,侧夫郎给您生了个大胖小子!”稳婆抱着孩子出来了,脸上笑得就跟菊花盛开一般,皱得五官都看不清了。双莲却没有马上抱过孩子,而是问了燕语的情况,得知燕语平安无事后,才小心翼翼的接过她的孩子。 看清孩子面容的那一刻,双莲只感到内心满满的,好像有了他,万事足矣。 不知是否母子天性,嚎得震天响的婴孩在落到双莲怀里的时候,瞬间笑了。 瞧着这纯净的笑容,双莲也忍不住笑出了声,一开始还能控制,后面竟是难以抑制的大笑起来。听着双莲的笑声,众人也放缓了神情,有些大胆的人还跟着一起笑了。燕语迷迷糊糊的听见双莲略显傻气的笑声,眉眼一弯,满足的睡去。 骊唯看着双莲怀中的婴孩,下意识的捂住腹部,他也可以拥有一个孩子吗? 青离爬起身,只看了双莲怀中的孩子一眼就继续忙碌了,打赏稳婆,厚谢大夫,替燕语清洗脏污等等,有得他忙呢。骊唯也恋恋不舍的离开了双莲,府里上下的护卫都需要他调度,越是这般放松的时刻就越是不能松懈一分,必须谨慎。 在稳婆说可以进到新安置好的干净的房间看下燕语的时候,双莲就抱着孩子进去了,坐在床边,调整了下姿势,让他能够不费力的看见孩子。燕语瞧着皮肤红红脸皱皱的孩子,忽的一笑,道:“这臭小子长大以后肯定很勾人,怕是要惹得许多大姑娘小媳妇哭了,但他要是敢对咱们囡囡不好,看我不打他的屁股。” 也先和燕语定了娃娃亲,虽然只是口头说的,没有交换信物,但双莲和妞丫都有亲上加亲的意思,就默许了两男的决定,让晚了一步的其他人好不郁闷。正好,也先生的是闺女,而燕语生的是男娃,没有意外的话,这娃娃亲就定下了。 “都咱们囡囡了,你倒是疼她疼得厉害,莫不是你特别想生个女娃?”双莲看着燕语逗弄儿子,莫名的觉得不满,扫了一眼他的肚子说道。燕语脸一红,瞪了双莲一眼,道:“生男生女我都开心,哪会不满意咱的胖小子,妻主欺负人!” “好好好,我欺负你,等你养好了,看我怎么‘欺负’你!”双莲说着,在燕语额头上印下一吻,见他羞红了脸,忽的一笑,真心实意的说道:“燕郎,你若不负我,我定会护你和孩子周全,即便你不能成为我的正夫,你在府中的地位,也没人可以动摇。这只是我和你的第一个孩子,以后我们还会有别的孩子,你想要女孩,想要男孩都可以,只看缘分。但你现在最该做的事是休息,万事莫理!” 第一百九十七章 或真或假

燕语眼角滑下一滴泪,靠在双莲怀里,一只手抓着双莲的长发,一只手轻搭在儿子的小腹上,只愿时间流逝得慢一些,让他能够清晰的记住这一刻的温暖。 哄着燕语睡下后,双莲抱着儿子走到经过精心布置的小厢房,将儿子交给奶嬷,走到了书房。她还有许多事要做,趁着燕语和儿子都在休息的时候,先挑要紧的处理,其他的慢慢排着来。而在双莲忙碌的时候,骊唯亲自在厨房熬煮补汤,似乎想效仿古书上的贤夫,进一步缓和和双莲的关系,加紧时间稳固自己的地位。 等骊唯端着汤来到书房,双莲也缓了口气,放下毛笔,坐在软榻上揉眉心。 可以说骊唯来的时间刚刚好,双莲面色微暖,当着骊唯的面将补汤喝了个干净,在他准备退下时,伸长手将人拉到了怀里,吻了吻他的额头,道:“过两天我会去丞相府一趟,你跟我一起回去,这几年我的确疏忽了许多,早该去丞相府看看的,这次一并补了。还有,我打算重新娶你,给你正夫的名分,不是抬做正夫,而是娶你做正夫。所以,你将在丞相府待一段时间,等我骑马将你迎回来。” “莲儿?”骊唯睁大了眼睛,看着双莲满是真诚的双眸,莫名觉得心酸,就好像是一直想要却总是得不到的东西忽然落入了他手中一般。他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看待和双莲的这段婚姻关系,但他承认,这一刻他愿意接受双莲妻主的身份。 双莲又亲了亲骊唯的脸,道:“我是个草莽出身的孤儿,不懂什么大道理,也没有所谓的大家教养,在我的世界里,怕是只有军中生活的直来直往。我所知的一切都是如何提升自己的实力,如何训练手下的士兵,如何在战场上取胜。至于后宅,我所做的一切,多是给你们制造安稳生活的条件,但我不知你想要什么。” “你是丞相的嫡子,是名满天下的第一公子,而我只是一介武夫,所以我不懂得该如何处理我和你之间的关系。我以为娶了你,就是对你负责,但我到底高看了自己,念蔺弃我而去,是恨我的三心两意,但这却与你无关。而我竟为此迁怒于你,实在是不该,等我后悔这么做的时候,我又不知该如何让你明白我的愧疚。”双莲说着,搂紧骊唯的腰,他身形纤瘦,抱着并不费劲,只有点反过来了。 听得双莲这么说,骊唯低下了头,没有回应她的话,因为他知道她还没说完话。果然,双莲缓口气后,又坚定道:“可行走世间,最不该为着所谓的颜面而辜负了真心待自己的人,所以这次回来,我一半是因为担心燕语和孩子,一半是想缓和和你的关系。好好地弥补你这几年受的委屈,将欠你的一一补偿回来。” “其实细想一番,在处理与你的这段关系里,我是占尽了便宜,你是高门嫡子,更是才华无双的公子。若非被歹人设计,又怎会轮到我这样的人攀上你的高枝?而你愿意委曲求全,甘以侧夫之位嫁与我,我非但没有好好珍惜,还总是轻慢于你,的确是我做错了。”双莲深吸一口气,抚摸着骊唯的长发,轻声说道。 “我愿意重新娶你过门,给你正式的正夫身份,你愿意给我这个机会吗?”双莲将脸靠在了骊唯肩上,略显忐忑的等着他的答案,而骊唯却久久没有回应。 等双莲眼神黯淡下来的时候,骊唯却忽然咬住了双莲的下巴,道:“愿意!” 双莲顺势吻住了骊唯,不激烈不缠绵,却意外的打动骊唯的心,因为他感受到了她的珍重与郑重。一吻结束,骊唯带着笑意退下,这一次却是从心笑出来。 而在书房门重新关起的时候,双莲却有些恶心的擦了擦嘴唇,只是没人看见。 双莲言出必行,两天后果然带着骊唯去了丞相府,将这几年欠下的礼数一并补足了。骊清瞧着双莲疼惜骊唯的劲,满意的点点头,总算这个武夫回头的及时,不然他可真不好不做点什么了。骊清和双莲要商谈一下嫁娶的事宜,骊唯不好在场,便在奴仆的带领下退下,见他气色好,神采飞扬,一些老奴也不禁笑了起来。 气氛一片良好的时候,骊唯回到了出嫁前一直居住的院落,发现这里没有一丝变化,尘埃也不见半点,想来骊清都有安排人打扫这里,没让别人碰。心底一暖,骊唯正要进去就听到了蚊蝇的喧嚣声,却是眉头也没皱一下的继续抬脚。 被骊唯无视的庶子倒是还想找麻烦,但在看到护卫骊唯的士兵时停下了脚步,暗恨骊唯好运,闹出那样的丑事,还能嫁给全凤国最优秀的年轻女将。原本他还能笑话骊唯一嫁过去就受了冷遇,燕语这样身份的人都赶在前头生了孩子,却没想到一眨眼骊唯就获得了宠爱。听说这双莲过府,是要和骊清商量婚礼的事,不是抬骊唯的位置,而是重新迎娶,让骊唯成为族谱上记着的名正言顺的正夫。 “哼,我倒要看看你这好运能持续多久!”恨恨的瞪了一眼骊唯居住的院落门口,这个一向被骊唯视为蠢货的庶弟退下了,在他离开后,有另一人来找骊唯。 也是一个庶子,不过这个庶子要聪明多了,给骊唯送来贺礼后,就离开了。 骊唯看了一眼贺礼,吩咐下人拿到库房去放好后,宽衣入睡,小憩片刻。 双莲和骊清这一商议,竟是到了晚膳时候,不知两人到底谈了什么的骊唯虽有好奇,面上却不显露半分,因为该他知道的时候他自然会知道。双莲一心照顾着骊唯,抢了下人布菜的工作,动作自然,没有做作之态,看得骊清更满意了。 “妻主……”骊唯被骊清打趣的眼神看得有些难为情,戳了戳双莲的胳膊。 “哦。”双莲点点头,没再和下人抢事做,但坚持不到一会,又布起了菜。 骊唯无奈,心里也觉得欢喜,便由着双莲去了,不知为什么看到她一心为他考虑的样子,他竟觉得像是在梦里梦见过无数次一般,熟悉却又陌生。但他唯一有此需求的人是冷颜双,而冷颜双早就死了,那么,他是移情到了双莲的身上吗? 双莲回府后,骊唯仍是没缓过劲来,骊清以为他这是动了真情,摸摸胡子,并未多言。不管怎样,能让双莲偏向于丞相府,这对整个骊家而言都是有利的。 不出意外的话,肃元帝很快就会召见双莲,到时就看双莲是什么态度了。 双莲将重新迎娶骊唯,给他正式的正夫身份,并将他写入族谱的消息一经传播,瞬间勾起了民众的八卦欲。之前大家还以为燕语可以父凭子贵,扶正为正夫,且看双莲的疼惜劲,这事都**不离十了。没想到一眨眼,却是骊唯夺得正夫之位,还不是扶正,而是重新迎娶,在族谱上记着的身份,也是“元夫”。看来骊唯这几年的隐忍是正确的,双莲又非无情无义之人,这不就被他拉回了心意吗? 骊唯现在在丞相府待嫁,甚少出门,却挡不住有关他的消息的传播,但人们多是听到他喜笑颜开满怀期待婚礼一事的消息。还记得他当初陷入丑闻时的情形的人,或是感叹他苦尽甘来,或是讥讽他心机深沉到底还是俘获了双莲的心。 无论别人怎么看怎么想,骊唯将成为双莲正夫的事,都是不争的事实。 有人期待燕语的反击,有人等着双莲回南蛮后的好戏,毕竟那还有个失子的颜归。而没让他们等太久,双莲的后宅又传来了消息,燕语的儿子,双莲的第一个孩子,身份尴尬的庶长子,被记入了族谱。据说,这事还是骊清同意的,骊唯也没有意见,只说双莲的孩子便是他的孩子,记这孩子入族谱,也不是什么大事。 燕语的地位是不能再往上升了,但他有儿子,这儿子还记入了族谱,将来便是骊唯容不得他,也必须容下他的儿子。如此,就有人猜测了,双莲愿意给骊唯这么大的体面,许是一种交换,用正夫的位置来换得长子的名分。这么一推论,燕语似乎还是最受双莲宠爱的人,骊唯这个正夫以后还有的是地方熬,且看着。 府上喜事连连,双莲正忙着招呼妞丫等人的时候,接到了肃元帝召见她的旨意,无奈之下,只得让管家代为招呼,换了一身衣服后,跟着内侍进了宫。再次入宫,双莲的心境已经大不同了,至少残留在她心底的那丝敬畏彻底消失了。 再看皇宫的一切,只觉得不过如此,唯一值得忌惮的地方是国师塔,这一代的国师子酒可是最令人难以捉摸的国师,据说,他传承的国师之力是最浓郁的。 走进御花园,肃元帝正坐在湖边垂钓,见双莲来了也不说话,只让她站着。 双莲知肃元帝这是要教训她偏向骊清的事,也没有急着辩解,乖乖站着,肃元帝坐了多长时间,她就站了多长时间,得亏军中经常需要站军姿,还能承受。 第一百九十八章 面具之戏

“呼,这湖里的鱼儿都成精了不成,老半天都没钓上来一条。”肃元帝终于出声了,却是换个姿势继续钓鱼,理都没理双莲一下。双莲后背早被汗水打湿,要说军营里最折磨人的训练是什么,大抵就是这看似简单实难坚持的站军姿了。 也不知降天女帝是如何想到这般折磨人的方式的,便是以悍勇闻名天下的青兵也难以招架。想起史书上记载的降天女帝出兵教训蠢蠢欲动的青国时,为驯服当时为她所俘获的青国大将军,她愣是让这人站了整整三天三夜,导致这人后来一听到她的名号就禁不住腿软。到现在,站军姿已成了训兵法中最基础的方法,不说别的,单是小皇城这一块,哪怕最自卑胆小的人,走出去都不会含胸驼背。 双莲苦中作乐的想象着史书上记载的各种有趣的小故事,借此转移注意力,让自己能够站得更轻松些。许是太久没听到双莲的声音,肃元帝用余光观察了下双莲,发现她站得笔直如松柏,一动不动,脸上满是历经风雨的沉稳,没有露出一丝不耐。想着双莲的年纪,以及不符合她这个年纪的赫赫军功,肃元帝到底是觉得够了,朝身边的内侍使个眼色,内侍便上前接过了钓鱼竿,恭敬的退到后方。 肃元帝站起身,扫了双莲一眼,道:“走吧,先跟朕逛逛花园,再去喝酒。” 双莲自然领命,但站了这么久的她,肢体稍显不灵活,慢了肃元帝十步。 但在肃元帝发现前,双莲就恢复了常态,加快脚步跟在肃元帝身侧,等着他训话。肃元帝兴致倒是不错,一边赏花一边吟诗,偶尔还会掐一朵花塞双莲头上。 不一会,双莲就被肃元帝插了满头花,看着很是可乐,肃元帝不客气的笑了,他一笑,那些忍耐许久的内侍侍卫也跟着笑起来。双莲一脸的无奈,却走得稳稳当当,似乎并不真的在意别人的看法,偷偷观察她的肃元帝摸摸胡子,满意一笑。 走到一个凉亭,肃元帝屏退了左右,只留双莲一人,双莲很有眼见的端茶倒水,做完这些后就站到了肃元帝身侧,低头垂手,一副任由磋磨的样子。肃元帝品着茶,看着远方随风而动的柳树,道:“你可知道这天下能主宰你生死的人只有朕一个,而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来得不易,却也是朕赐予他才有。” “末将惶恐!”双莲单膝跪地,面露一丝忐忑,还有些许不甘,却很快恢复平静。肃元帝侧过头,瞧着她的样子,似有猜测,道:“你可是有私怨要解决?” “回陛下的话,杀子之仇不共戴天,瑞石店欺人太甚,夺我孩儿,伤我夫郎,此仇不报,我愧为人!”双莲咬咬唇,静默半晌后,微抬头,压低声音说道。 闻言,肃元帝挑眉说道:“这么说,害得你失子的真凶是瑞石店的人,而你接近丞相,是想借丞相的势给瑞石店的人一个教训,并非你入了丞相的阵营?” “末将的心里只有陛下一个主子,这‘二姓奴’的事,末将做不来也不会做。”双莲说着,膝行到肃元帝面前,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道:“末将心知海运一事事关重大,瑞石店的人不能动,至少现在不能动。但稚子何辜,尚未出世就死在了这般阴险毒辣的人手中,末将若任由仇人逍遥,又如何对得起这可怜的孩子?” “但你应知瑞石店的人动手,是因为嫡次子身死,若纠缠下去,你与瑞石店将不死不休。”肃元帝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见双莲眼里写满仇恨,忽然有些后悔,自己这一次是不是玩大了。本想着让瑞石店和双莲划清界限,也让双莲再无法插手海运一事,这才放任瑞石店的人动手害双莲的孩子,但双莲的仇恨也太深了。哪怕她已经平安得到一子,也还是没办法消除仇恨,更为此不惜走上偏路。 听着肃元帝的话,双莲嘴巴一张就要说话却及时控制住自己,压抑着怒火道:“二公子的死末将也很遗憾,但他本可以不死,是他父亲过于狠辣,不愿为他争取一二,这才弄死了他,说到底与末将干系不大。而世间竟有这般厚颜无耻之徒,明明是自己犯下的事却迁怒于他人,更为此害了一个稚嫩的生命,末将心里又怎能没有恨?但末将清楚瑞石店的人轻易碰不得,若想报仇,须得细细筹谋一番。” “而你的筹谋,就是接近丞相,借丞相的势?你应该知道,朝廷重臣的势不好借,一个不慎,你这‘二姓奴’不做也得做了。”说着,肃元帝伸出手轻揉双莲的头发,道:“瑞石店的人的确不能碰,海运一事须得他们打理,但出海风险极大,谁也不知道出一次海,还有多少人能回来,你又何必急于一时?何况你已有一子,这孩子尚未满月,若因你行差踏错徒添杀戮而受累,你又于心何忍?” 双莲深吸一口气,轻声道:“陛下,末将乃是孤儿出身,若非恩师照拂,怕是早已离世。末将不懂寻常人家的亲情,亦不解血脉相连的深意,年少气盛时,总想着拼一把,出人头地,让抛弃我的双亲后悔难追,也让恩师在听见末将的名字时露出骄傲笑容。直到末将有了心系之人,有了真心待末将愿意终身跟随末将的人,才懂得‘家’的含义。而末将若浮萍飘零,没有根,也没有心安的存在。” “是孩子的出现,让末将有了安心的理由,也有了扎根世间的依据,末将曾对自己发过誓,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事,都要护得孩子安稳,护住自己的血脉。但就在末将眼皮底下,就在末将的家里,末将的孩子却被人害了,这口气请恕末将没办法忍下!”双莲说到后面已是红了眼睛,却强忍着泪水,不让自己哭出来。 肃元帝长叹一声,将双莲抱到了怀里,到底是他的纵容伤了这个孩子的心。 而双莲这么在意子嗣,若是将来知道了这事也有他的纵容,便是再忠心也会生出一丝嫌隙。不,她不会知道,这事从头到尾都是瑞石店的人设计的,他没有留下痕迹。况且她现在已经被仇恨遮住了眼睛,认定了瑞石店,哪会顾及其他? 双莲趴在肃元帝腿上,痛痛快快的哭了一场,哭完后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低垂头不说话。肃元帝看着被双莲泪水打湿的裤子,无奈一笑,这个爱撒娇的家伙。 “你是一定要向瑞石店报复吗?”肃元帝一根手指抬起双莲的下巴,轻声道。 双莲点点头,又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但末将不会再借丞相的势,之前是末将想左了,这天下最大的势在陛下身上,旁人再强又怎敌得过陛下?来日方长,末将年轻力强,定能熬过瑞石店当家的,相信到那时,他也没有存在的价值了。而他能不能活到那个时候,还得看天意,看海神是否会眷顾这毒辣之人。” 肃元帝松开手,实在是双莲哭得眼睛红红的样子很可乐,但这个时候发出笑声显然是极不合适的事,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道:“瑞石店的人暂时不能碰,而你若想报仇,朕可以给你制造机会,毕竟一介商贾,哪里比得上朕的常胜将军?若你愿意,朕便将瑞石店的三公子赐给你做小侍,你爱把他放在哪里就哪里。” “末将惶恐!但回陛下的话,此事万万不可,冤有头债有主,害死我儿的人是三公子的父亲,不是三公子,又何必将他卷入其中呢?”双莲抱拳行礼道。 “父债子还,天经地义。”肃元帝喜怒不辨的看着双莲,摸摸胡子,察觉到她没有半分虚假后,满意的点点头,还能坚持一分底线,倒不枉他的看重了。 双莲咬紧了牙关,正打算硬抗到底,就听肃元帝笑道:“你不愿就算了。” 松了口气,双莲正要表忠心,却见肃元帝凑过脑袋,低声道:“你待骊唯的态度,是为着借丞相的势,如今你打算放弃交好丞相,可会再度冷落了骊唯?” 双莲摇摇头,道:“回陛下的话,末将欠唯郎许多,他这几年受尽了委屈,末将早该弥补一二,此番回来,一是为孩子,二是为他。便是没有瑞石店的事,末将也会重新迎娶唯郎,给他正夫的名分,娶他是出自末将真心,并非算计。” “哦,那么你已经能放下念蔺了?”肃元帝瞧着双莲的样,很有些看不起,不过人不风流枉少年,她有让人喜欢的资本,有广纳美男的本事,又何必委屈? “末将早已放下。”双莲说是这么说,眼底的苦涩却清晰得仿若映雪红梅。 肃元帝又是一笑,揉揉双莲的头发,不再多言,带着她去喝国师酿的酒。 不出意料,双莲又宿在了宫里,第二天才揉着眉心坐着轿子回到府里。 双莲面圣并夜宿皇宫的事一经传播,顿时引起各方势力关注,尤其是瑞石店的人,他们本想着争取圣宠以打压双莲,不想这人比想象中的厉害,竟得此恩宠。 第一百九十九章 寻常人家

以青色为基调的房间内,凡是有棱角的地方都经过了细致的打磨,不留一丝锐利,无法打磨,就都包上了柔软的皮毛,单是从皮毛的色泽质地就能看出改造这间房的主人的用心程度。周围都被软枕隔开的床榻上,一个粉嫩的婴孩握着小拳头睡得正香,在他身旁还躺着一个比他大一些的女婴,俩小的看着就像是一对。 踩在以狐皮铺成的地面上,也先一边盯着囡囡一边略带羡慕的对燕语说道:“莲老大可真心疼你,怕小乖吵着你,就特地弄出了这个房间,自己亲手带,到现在都没吵着你一次。我看这狐皮怕是把莲老大这几年狩猎得到的存货都用光了,踩着都像是进入了云海一般,还有这软枕,听说是莲老大亲自缝制而成的?” 燕语点点头,道:“妻主这是心疼小乖,母子连心,她自是要给小乖最好的。” “小乖的福气好着呢,你这个做父亲的,也能跟着享福了。”也先说着,看囡囡和小乖睡得香甜,就调整了个姿势,靠在床边,双手随时戒备着,以防万一。 “他平平安安就好,只要他能安好,我享不享福的,也不那么重要了。”燕语伸出手轻轻握住儿子的小拳头,见他睡梦中都像是能笑出来的样子,也笑了。 也先点点头,孩子平安长大就好,想来双莲做这么多也是为了护住小乖,那起子后宅阴私的事,短时间内怕是无法兴风作浪了。燕语想起双莲说的话做的事,内心很是甜蜜,哪怕她的心里牵挂的不单只有他一人,他也觉得足够了。人要知足,如果没有遇上双莲,他现在或许就是另一个情景了,莫说得小乖这样的宝贝,怕是安稳度日也难以办到。双莲就是他这辈子唯一的福气,怎么舍得再叫她为难。 况且骊唯也的确是为双莲牺牲良多,以骊唯的身份,娶个公主都值当,却愿意为了她屈为侧夫,更在受她冷落的时候,谨慎小心,收敛了所有的傲气。便是骊唯素来看不上眼他,看不上眼双莲身边的每一个人,但说到底,骊唯自始至终都没有做出伤害他们的事。这正夫之位自然该落到骊唯身上,毕竟丞相那也需要交代,而丞相和骊唯已经做出了最大让步,让他的小乖得以记入族谱,名正言顺。 双莲说会护他和小乖安稳,他信,也会甘心于此,太过贪婪的下场只能是最后什么也得不到,他只能珍惜现今拥有的一切。但如果将来骊唯容不下他和小乖了,他也不会坐以待毙,可无论他要做什么,是自保还是反击,他都不会瞒着双莲。在她面前,他能做的便是坦诚还有信任,相信她可以解决好一切,如同这次一般,安抚了骊唯又给了小乖名分。只要骊唯不想再失宠,就该知动手的错处。 “啊……”一声轻呼唤醒了燕语的思绪,抬眼一看,是小乖睁开了眼睛,正眉眼弯弯的看着他。心底一软,燕语将小乖抱了起来,亲亲他的脸,眼里满是笑意。也先也抱起了囡囡,这俩小的自打碰到一起就默契十足,要哭一起哭,要睡一起睡,谁见了都说这是天生的缘分。这会在各自父亲的怀里撒娇,还不忘了偷瞄一眼对方,见对方望过来,皆是乐得挥舞着小拳头,吱吱呀呀的说着什么。 双莲和妞丫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般有趣的画面,两人对视一眼,皆是一笑。妞丫很自然的接过囡囡,瞧着囡囡红红的苹果脸,再看小乖胖乎乎的小脸,忍不住显摆道:“老大,俺就说脸圆好嘛,你看俺闺女这样,贼好看了!” 说着,妞丫戳了戳囡囡的脸,却冷不丁被她咬了一口,痛得脸都皱起来了。 “活该!”也先瞪了妞丫一眼,却很快恢复平静,乖顺的低下头,甭管家里怎么样,在外人面前,他始终以妞丫为先。妞丫狠亲了囡囡一口作为报复,瞧着双莲抱小乖的疼惜样,笑道:“老大,俺们这算是回报回去了,尽让俩小的欺负!” 双莲调整了个姿势抱小乖,道:“那又如何,我的儿子,我不疼还让谁疼?” 上前一步,双莲随手摘下腰间的紫色玉佩,递给妞丫,轻声道:“给囡囡玩,过几天我会请媒人来把这娃娃亲的事落实了,省得也火他们老盯着我家小乖。” 妞丫也不客气,接过玉佩后就道:“这个好,俺们囡囡以后就有小夫郎疼了。” “美得你呢,等他们长大后看他们各自的本事,要是囡囡有本事让小乖出嫁,我也乐得成全。但要是小乖强一点,让囡囡愿意嫁过来,你也别想阻止。”双莲哪会不懂妞丫的小心思,暗道这憨人在孩子的问题上精明得就像是狐狸一般,但她也不是死的,好好的儿子哪舍得就这么许嫁了,只看囡囡以后的本事如何。 被双莲揭穿了心思的妞丫憨憨一笑,看着在她怀里咬手指玩的囡囡,道:“丫头,娘是打不过老大了,你争点气,争取以后把小乖抢回家来,让他做小夫郎。” 结果不知囡囡是听懂了还是巧合,在妞丫说完话的那一刻忽然叫了起来,挥舞着双手要去抓小乖,小乖却往双莲怀里钻,只给个屁股让囡囡看。众人瞧着这一幕,皆是一笑,气氛一片安好,而当也火带着林飞和林飞生下的龙凤胎来的时候,气氛就更热闹了。待酒足饭饱,孩子们都被他们爹爹抱下去休息后,双莲和妞丫也火到了书房,不知三人谈了什么,再出来时便是妞丫也难得的正经了几分。 第二天,昔日的“灼日小队”在京都最大的酒楼重聚,双莲大手笔的包下了最大的包厢,防止任何人来打扰她们。这几年她们都忙于各自的事业家庭,哪怕相聚也是匆匆一面就结束,难得有这么好的机会,自然是要一醉方休,不醉不归。 但本该是高兴的时刻,李鳞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也不去跟妞丫巫戈争宠了。 双莲察觉到李鳞的不对劲,趁着大家都喝得东倒西歪的时候,凑到李鳞身边,压低声音说道:“鳞儿,你怎么了,难得大家见面小聚,何苦挂着个苦瓜脸呢?” “莲姐姐……”李鳞回过神,抱着双莲的胳膊蹭了蹭,欲言又止的看了一眼四周。双莲会意,带着李鳞走到隔壁相连的包厢,拉着她坐下,示意她开口。 “昨天晚上,我和刘琉姐待在了一起,清颜看见了,但清颜什么都没说,可我总觉得自己是坏人。刘琉姐要我不要多想,她会解决好清颜的事,如果我不喜欢,她就送清颜走。”李鳞咬咬唇,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但一说完就低下头。 双莲不意外的挑眉,刘琉便是曾经的四公主现在绰号“鬼见愁”的刘御史,其对李鳞的心,一早就让她看出来了,加之前世的记忆,这两人走到一起也不是什么稀奇事。李鳞并非对刘琉无情,只是当时还未开窍,耽误了些许年华,而刘琉生性洒脱,却愿意为李鳞进入繁杂的官场,想来也是挣扎了许久,多情总见真情。刘琉忍了这么久,再不动手怕是李鳞就要娶夫或是嫁人了,怎能不急上一急? 有情人终成眷属,当是一段佳话,但这中间还夹了一个清颜就有些不好办了。 清颜虽是青楼花魁出身,但到底是清倌,比一般妓子要好,且这人有情有义,在刘琉舍弃公主身份,墙倒众人推的时候对刘琉不离不弃,陪她挨过了最苦的阶段,刘琉又不能轻易负之。看李鳞的样子也不是容不得人的性子,清颜不吵不闹,不就是记着自己的本分,等着刘琉做出最终决定吗?而刘琉的决定却和李鳞的态度相连,李鳞不愿与人分享,清颜自会被送走,若李鳞愿意,清颜就能留下。 “首先,我要恭喜你和刘御史终成眷属,其次,你的烦恼我无能为力,因为这只能取决于你自己。你容得下清颜,虽然有些便宜刘御史,但这不失为最稳妥的办法,你容不下清颜,刘御史也不会为难,毕竟是她说了会解决好清颜的事。”双莲倒了两杯茶,递给李鳞一杯,见她皱着脸似在为难,低呼一口气,轻声说道。 李鳞嘴巴张了张,却没有说出什么来,半晌才道:“的确是便宜她了,但我真的做不出这么狠的事,清颜为刘琉姐付出良多,怎么可以就这么把人抛弃了?” 双莲微微一笑,道:“你能容人,清颜又不是个爱争爱抢的,共处一个屋檐下也未尝不可。但鳞儿,你该知道人心易变,住得近了,矛盾也就多了,而矛盾一多,许多小事就会变成大事,最后一发不可收拾。你在做出决定前,最好先想想自己是否真的能和别人分享同一个人的爱,且还要与这人生活在同一个宅院。” 李鳞点点头,道:“我会仔细考虑一下的!哎,都是刘琉姐混蛋,她要是能像汉姑那样把所有追求她的人全都打跑,更直接带兵上白瑶府里抢人该多好!” 双莲想起汉姑抢白瑶时的阵仗,只觉得世事多变,这两人竟走到了一起。 第二百章 敲起丝弦

说起昔日的“灼日小队”,最受瞩目的自然是双莲,但其他人也各自书写着不凡的故事,排在双莲下的汉姑,却是最令人惊惧的存在。先不说她的练兵法了,那是朗哩见了也忍不住心惊的方法,但残酷的训练,九死一生的淘汰率,却让汉姑手下的兵成为了最利的一把刀。夸张点说,她带兵出征根本不需要什么策略,只需要一声令下,她的兵就能杀出一条路,将敌军的阵法策略一一粉碎干净。 这样可怕的人,却赢得了许多人的好感,愿意自荐枕席的人多得数不胜数,男子愿嫁,女子愿陪,只要汉姑点点头,这些人都能立刻洗干净自己躺床上等着她的垂怜。偏汉姑谁也看不上,面对再好的追求者也是不假辞色,从来都没有温声细语说话的时候。但她越是冷淡就越是受人吹捧,哪怕因着过去的事和她现今的表现,她的存在已经被妖魔化,仍是有许多人抱着必死的觉悟向她倾述衷肠。 后来,汉姑实在是烦了这些人,来一个就打一个,来两个就打一双,毫不留情,下手也没有保留一丝余地。最后的最后,这些人被打怕了,也都放弃了,认定汉姑的心就是那石头做的,谁也没办法走进她心里,若真有这样的人出现,肯定是下辈子的事了。但不用下辈子,这辈子就出现了这么个人,而这人就是白瑶。 白瑶在“灼日小队”中也是一个耀眼的存在,她不及双莲名扬四国的声名赫赫,也不如汉姑阴狠暴戾来得令人惊惧,但她绵里藏针的处事方法,也让她在独立出去的时候独当一面。而她待人温和,谦逊有礼,身为武夫却难得的拥有文人气质,被赞为儒将,假以时日定是一个智谋型的将军,在战场上以心机计谋取胜。 出身寒门却实力不俗,前途一片光明,且白瑶容貌清秀,很容易得到人的好感,向她提亲或是求嫁的凤国儿女几乎都快把她府里的门槛踏平了。但白瑶却谁都没看上,总是客客气气的请人离开,不管别人用什么办法,她都能推个干净。 直到某一天,白瑶因缘际会之下救了一个赴京赶考的秀才,才似芳心动了一般,不但全程护送此人赶考,更为他租了一个别院,供他歇脚。这秀才也争气,高中一甲进士,且中了后就立刻请媒人提亲,说是愿意嫁给白瑶,为她服下子泉水。白瑶没有拒绝,但也没有答应下来,只让这秀才再好好考虑一下,别后悔了。 秀才哪里会后悔,恨不得立刻和白瑶成亲,但在他再次请媒人去白瑶府上的时候,却被汉姑打上了门。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更何况是汉姑这样疯魔的人? 秀才,哦,不,应该说是进士老爷了,当场给汉姑打了个鼻青脸肿四肢不动。 没等进士老爷从这无妄之灾反应过来,汉姑就马不停蹄的带着亲卫上白瑶府里抢人了,那阵仗大得巡城士兵还以为光天化日之下有人要造反了呢。众目睽睽之下,汉姑带着亲卫一路闯进内院,一招搞定就要反抗的白瑶,直接把人扛在肩上带走了。白瑶不顾形象的撕扯,愣是没能动摇汉姑半分,最后只得无奈的被抢。 汉姑把白瑶抢到府里后,立刻请了媒人过来商定嫁娶一事,她要娶白瑶。 这事闹得太大,肃元帝都过问了几句,得知汉姑早就有意白瑶,而白瑶也并非无意后,大笔一挥,写了道赐婚圣旨下来。如此,汉姑和白瑶的事就定下了,却震惊了“灼日小队”,因为根本就没人知道这两人是怎么搅合到一起的。不单是“灼日小队”难以接受,那些追求过汉姑或是白瑶的人皆是郁闷得想要撞墙。 但不管过程是什么,别人的看法是什么,都改变不了汉姑娶白瑶的事实。 而冷静下来一想,这两人倒也挺配的,一个狠戾疯魔,一个温和理智,正好互补。汉姑娶了白瑶后,也的确变了些,但她的温柔只在白瑶面前展露,其他人面对的还是“风魔”。白瑶没怎么变化,只在汉姑面前显得弱势,像个女娃,但在士兵面前依然是那个不怒自威的白旗长,没有谁敢随意轻视她,不服从她命令。 汉姑和白瑶这一对来得突然,也来得轰轰烈烈,很大程度上转移了民众对念蔺悔婚出逃的关注度。而“灼日小队”的感情故事,显然不止这些,最令人哭笑不得的当属巫戈和定北将军家的二公子的故事了。说起来,也是巫戈混球,跟杨曦跑去喝花酒的时候玩大了,醉得不知道天与地,竟把这二公子当成小倌睡了。 睡完后,巫戈还自以为大方的给了二公子二百两赏金,结果差点没被这二公子一刀劈去见阎王。两人闹到最后,直接在青楼打了起来,打到后面竟闹到了肃元帝面前,一个二个的狼狈样差点没把肃元帝气死。二公子到了帝王面前,却一改先前的悍勇之态,哭哭啼啼的要肃元帝给他做主,他和巫戈可是第一次呢。 巫戈也哭了,说自己还是黄花闺女,结果稀里糊涂的给了二公子不说,还差点把命搭上,她也不敢求公道,只求这事揭过,反正二公子也没吃亏。二公子却不干了,说自己好歹是定北将军家的二公子,哪能被人这么睡了后又给抛弃? 肃元帝也觉得巫戈混账,想着这事已经成了,那就干脆成就一段姻缘,当场给巫戈和二公子赐了婚。二公子高兴了,笑眯眯的接过圣旨,巫戈却是欲哭无泪。 后来才知道这二公子早就喜欢巫戈了,两人之前曾有过几次接触,只是巫戈不知道罢了。那晚,二公子被几个朋友拉到青楼喝花酒,一时不耐就溜了出来,却碰到了醉得正抱着一根柱子撒娇的巫戈。心慕之人就在眼前,这二公子哪里舍得离开,就把人扶到了房间里,巫戈发酒疯脱衣服的时候,他也就半推半就了。 如果不是醒来的时候巫戈太混账,这二公子也不会气得差点一刀将她劈了。 巫戈得知二公子心意后,对赐婚的事也少了些抗拒,横竖都是她自己混账,吃完了认账这是最基本的道德,她自问这一点还做得到,便请了媒人去谈婚事。 虽然过程很让人无语,但起码结果是好的,巫戈睡一觉就赚了个美夫郎的事一时间广为流传,让人暗恨她的好运。而和巫戈同去青楼的杨曦就没这么好运了,但她在未婚夫死后就已经心如止水,并不在意欢情一事,对待追求者的态度都是拒绝。所以,哪怕杨曦是“灼日小队”中最美的人,她的身边也没个知暖热的人。 还有就是小狼了,她的感情故事更是简单,就是一片空白,至今没有人能进入她的视野。她在“灼日小队”中算不得耀眼的存在,之所以引起民众关注,还是在她身世曝光后。秦立登基为鸣国新帝后,就向肃元帝说了小狼的事,说是不忍鸣国子民因受家族迫害而远走他乡,已经夺了兵部侍郎的官,让他管好内宅一事。希望小狼能够返回鸣国,为母国效力,若小狼不愿意也没关系,在凤国也好。 小狼私底下见了双莲一次,不知两人谈了什么,小狼回到府里后立刻写了奏折,说愿意回到母国。到底是小狼身份不够,肃元帝犯不着为一个士官下秦立的面子,就许了小狼的请求。小狼回到鸣国后,受到了秦立极高的重视,简在帝心,自身又有实力,小狼的提升速度很快,如今已经是副将了,很快就能升为将军。 而小狼的家人却没有因为她的升官而得到一丝好处,小狼的爹就不说了,闲赋在家,只能看小狼的眼色行事。原先因小狼生母去世而嚣张起来的妾侍也成了鹌鹑,但小狼可没有因为妾侍变乖就放过对方,直接灌了人哑药,送到最偏僻的庄子软禁起来,日日让她抄写佛经,给小狼的生母祈福,乞求小狼生母的饶恕。 小狼的庶弟庶妹们也都没落得好,不是被送到乡下苟延残喘,就是被迫住在寺庙静心清思。一夕之间,小狼成了不孝不悌的不德之徒,受民众唾骂,但她却依然我行我素,并不为此羞愧。秦立也纵着小狼,将那些弹劾小狼的奏折全都压着,摆足了姿态,而他的姿态一出来,御史们的动作就少了些,不似之前放肆。 小狼在鸣国混得风生水起,却没忘了“灼日小队”,每月都有书信来往,说一些自己的事,其他的就不谈了。凤鸣两国是盟友,但却非亲密无间,她现在是鸣国的将领,自然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和队友无话不谈。妞丫等人也不是胡搅蛮缠之徒,清楚小狼的顾虑,而她们也有自己的顾虑,书信交流时多是说些生活琐事。 可惜小狼只是表面受宠,没有真的简在帝心,不然就能发挥更大的作用了。 这个作用,自然是双莲希望的那样,在秦立异动之际,及时给她预警,以拿出正确的应对方法。小狼在知道也先难产的事可能与秦立有关后,立场更坚定了。 第二百零一章生死之别

清颜到底没被送走,李鳞大度的容下了她,而得以左拥右抱谁也不负的刘琉也在和李鳞商量好后,亲自带媒人到李府提亲,却被李父给打了出来。hp://772e6f742e6f%6李父气得要死,这个温润的男子在女儿婚姻大事上,拿出了非同一般的强硬态度,直言李鳞要是敢嫁刘琉,他就当没有过这个女儿,哪怕老来没人送终他也在所不惜! 慧元郡主知道此事后也动了很大肝火,跑到肃元帝面前,跪求他出面制止刘琉,若刘琉真的有心,就不该让李鳞背负这样的压力。刘琉是谁,是肃元帝的女儿,和慧元郡主同辈,而李鳞和刘琉整整隔了一辈,哪能在一起?便是降天女帝制定的律法中也没有隔辈成亲的道理,更何况她们身上还有着稀薄的血缘纠葛。 便是血缘纠葛不成大问题,但这隔辈却是不争的事实,若刘琉和李鳞同一辈,这桩亲事,慧元郡主也就允了,偏偏事实没法改变,她又怎么能不棒打鸳鸯呢? 面对慧元郡主言辞恳切的请求,肃元帝却态度不明,不是他有意见着慧元郡主这一支绝嗣,也不是他乐得自己的女儿娶了疑似火凤的慧元郡主的后代,而是他实在是有点怕了刘琉。这个女儿“鬼见愁”的称号那可不是白叫的,他是她亲爹都没能幸免,经常被她气得心肝疼,偏她出发点都是为国为民,刀架脖子上也不惧,他又不能打杀了她。现在她敢上门提亲,那定是做了充足准备,誓不罢休。 这边是慧元郡主哀求不断,那边是刘琉步步紧逼,肃元帝头疼得要命,正想让皇后出面召刘琉进宫劝阻一二的时候,李鳞的父亲却出事了。李鲜去后,不单是慧元郡主心神大损,李父也没好到哪里去,书生体弱,他本就不甚健壮的身体一日不比一日。原先瞅着李鳞出息了,李父心也放宽了些,身体日见好转,谁料这小崽子闷声不透气的就给他来了这么大的打击,气怒交加之下,李父病了。 病来如山倒,李父很快就连床都爬不起了,李鳞哭红了眼,跪在李府门前,却被拒之门外。刘琉陪李鳞一起跪,哪怕风吹雨打,两人都没有后退过一步。 慧元郡主得知此事,也急哭了,跑到肃元帝面前跪求出宫,头都磕出了血。 听前去诊脉的太医说,李父怕是快不行了,这一面见不着,恐会从此阴阳相隔。肃元帝便许了慧元郡主的请求,还派了太医院首陪着慧元郡主,给李父再好好的调养下,争取续命。慧元郡主赶到李府的时候,却看到了跪在府前的一排人。 没错,是一排人,从左到右依次排开,愣是把府前的空地给跪满了。李鳞和刘琉手牵着手跪在中间,清颜跪在刘琉左侧后方,低垂着头,看不清脸上表情。 而李鳞身侧跪着她昔日的战友,巫戈妞丫也火杨曦双莲等,除那些在外带兵的人,能来的都来了。瞧着这些人挺直的脊背,始终不曾垮下来的肩膀,慧元郡主的怒气消散了些,等发现李鳞和刘琉已经快支撑不住的时候,到底心软了,吩咐下人把她们扶起来,有什么事等李父情况安稳后再说。得此命令,早就围在周围的下人立刻上前,把李鳞和刘琉扶起来,其他人也跟着站起来,进入客房休息。 “呜呜……”李鳞躺在床上的那一刻,又是慌又是悔的哭了起来,谁劝都没用。刘琉撑着身体过来,刚一坐到床边就被李鳞一巴掌呼在脸上,只得无奈受了。 “都怪你,都怪你……”李鳞也是累糊涂了,来来去去就这么一句话,刘琉也没了言语能力,一个劲的点头,连连说“都怪我都怪我”。虽然气氛不对,但看两人这样还是挺可乐的,妞丫眼一眯躲双莲身后偷笑,被巫戈瞧见赏了个白眼。 一番折腾后,李鳞睡下了,刘琉躺在她身边,清颜忙前忙后,细心周到的照顾着。有清颜照看,双莲等人也就不堵在这里了,回到李府下人安排好的客房休息。妞丫仗着身材优势将巫戈挤开,和双莲共用一间房,睡下的时候那叫个开心。 “得瑟!”双莲扯了扯妞丫的脸,在她痛呼后,翻了个身,闭上眼小憩片刻。 妞丫从后面抱着双莲,很珍惜这短暂的相处时光,下次再见都不知是什么时候了。想起李鳞哭红眼睛的狼狈样,妞丫忽然有些庆幸,庆幸自己和也先走到了一块,但她却不能放松,秦立已经成了鸣国的新帝,若他有心做些什么,她是难以招架的。而她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在肃元帝面前更有价值,方能借一些帝王之势。 许是见了慧元郡主的缘故,李父的病情一日比一日稳定,能走也能稳稳的吃下三碗饭了,而在他精神好转的时候,李鳞和刘琉的事也要解决了。慧元郡主和李父私下谈了一个时辰,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只知慧元郡主见李鳞和刘琉的时候脸色不怎么好。李鳞下意识的往后一躲,刘琉却上前一步将她护在了身后。 “你们……”瞧着这幕,慧元郡主面色稍缓,总算这个刘琉还是个有担当的,知道要护着李鳞。但光凭这一点,并不足够慧元郡主松口,答应她们的婚事。 刘琉反握住李鳞的手,安抚似的捏了捏,松开后,掀起衣摆跪在了慧元郡主面前,道:“我与鳞妹心意相通,此生再难分离,因此便是要我背负万千骂名,我也不会松手。我也决定了,此生再不要子嗣,除非鳞妹能给我生一个,不然,我绝不会让别人生出我的孩子,我愿意以绝嗣作为代价,换得鳞妹的今生相守!” “呵!”慧元郡主却冷笑了一声,道:“说得真好,你愿意背负万千骂名,但这骂名却是我的女儿与你一起承担,而你说的不要子嗣,也是我女儿陪着你一起。你所谓的今生相守就是让我女儿背负‘隔辈相恋’骂名,还要我这一支绝嗣!” 许是压抑许久的怒气终于有了爆发的机会,慧元郡主一拍桌子站起,指着刘琉怒道:“你与我是同辈,是我的姐妹,但你就是这么对我的,你喜欢谁不好,偏偏喜欢我的女儿,你可知我就这么一个女儿了,你……你……你简直可恶!” “若你待我儿一心一意,我便是再恼你也不会吝啬于给你一个机会,但你看你做的好事,在鳞儿前府里那些莺莺燕燕就不说了,横竖你都已经打发掉。但清颜呢,人虽然是青楼出身,却是清倌,还陪着你度过了最艰难的阶段,结果你就是这么对她的?负心薄幸,风流成性,左拥右抱,既无法对得起陪自己苦挨过来的痴心人,又没有为了所爱背叛一切的勇气,你叫我如何信你会好好地待鳞儿?” “你今日能为鳞儿负了真心待你的人,明日就能为了他人背弃今日誓言,莫说你和鳞儿隔辈,就是你们同辈,就是你们门户相当各方面都匹配,我也不可能同意把鳞儿嫁给你!”慧元郡主越说越怒,手指差点就戳着刘琉的鼻尖了,但刘琉却动都没动一下,一言不发的承受着慧元郡主的怒火,心里却是有苦难言。 李鳞当下就跪到了刘琉身侧,握住她的手,颤抖却清晰的说道:“娘,我知道我伤了你和爹爹的心,但我真的不能离开刘琉姐,刘琉姐自贬为庶民,抛弃过往一切都是为了我,她的真心我看得明白。而且她本来就打算送走清颜,保清颜一生无忧也算还了清颜的痴心不负,是我不许她这么做,是我同意留下清颜的!” “你给我闭嘴!”不说这个还好,一说这个,慧元郡主最后一丝理智也没了,指着刘琉骂道:“你端的好心机,若你的真心有七分真,就绝不会让鳞儿来做决定。你明知鳞儿良善,并非心胸狭隘容不得人之人,故意告诉她你会送走清颜,无非是逼得她亲口说出留下清颜的话。而你在诱得鳞儿这么决定后,才迟迟带着媒人入府提亲,不就是有了底气,以为鳞儿态度摆在这里,我们就能容下清颜?” “呵,你想左拥右抱,想得倒是挺美!”慧元郡主说完,回到原位坐下,抿了口茶,一直伺候她的嬷嬷赶紧上前给她顺气。李鳞想为刘琉辩驳,却被刘琉阻止,便沉默了下来,刘琉也没有为自己解释的意思,事实是清颜留下了,李鳞将和清颜分享她,这是什么借口什么苦衷都没办法改变的事实,所以她无话可说。 “鳞儿,你别惯着她,她要是有心,悄悄送走清颜又不是什么难办的事,等你发现了,清颜也走远了,难不成你还会让她把人追回来?她这根本就是在算计你,如此戏耍你的真心,妄想什么都得到的人,怎会是你的良人?”顺气后,慧元郡主瞧着李鳞的样子就忍不住头疼,这要是换了李鲜,哪会这么轻易上当? 见李鳞和刘琉都不说话,慧元郡主还想说些什么就觉得心口一阵发慌,嘴巴一张,竟吐出一口黑血来。在李鳞撕心裂肺的呼喊声中,慧元郡主失去了意识。 第二百零二章无奈成殇

在某些时候,人们总仗着会永远爱他们疼他们的人的包容,做出明知会伤这些人至深的事,或是为所爱,或是为所求,一而再再而三的打着各种名号,触犯至亲的底线,伤及至亲的心灵及神魂。但这么做了后,人们最后未必能得到最初想要的结果,而真正的结果,往往都是远超出人们想象且无力承担的噬心恶果。 就比如说李鳞和刘琉这一对的情况,她们只是想要在一起,而事情也有了转圜的余地。慧元郡主却在她们眼前暴毙而亡,连留下遗言的时间都没有,原本身子大好的李父见着心爱之人的尸体,悲伤过度,竟就这么跟着去了。死前,李父也是没来得及留下一言半语,只看了李鳞一眼,那一眼写尽了一个父亲的失望。 一夕之间,李鳞母死父丧,神魂都去了一半,但这还不是悲剧的结束,她的爷爷,李父的父亲,李家族长难抑丧子之痛,病倒在床不到两日也去了。李父的大哥,李家新任族长一怒之下当众划掉了族谱上李鳞的名字,将她赶出了李府。 当然,慧元郡主和李父留下的一切,李鳞的大伯都请了族老过来清点,一毫不少的给了李鳞。且李鳞的大伯说了,从今往后,她李鳞是死是活,是幸福是悲惨,都与李家无关,李家再没有李鳞这一条血脉。便是要整个李家承受帝王的怒火,族谱也不会重新写上李鳞的名字,而李鳞也没资格为慧元郡主和李父守孝。 李鳞跪在李府门口三天三夜,愣是连只苍蝇都没飞出来看她一眼,刘琉不敢碰她,清颜更是当起了鹌鹑。还是双莲点了李鳞的穴,将人带走,才避免了她跪死在李府门口的结局。刘琉衣不解带的照顾李鳞,却始终不得李鳞一个正眼,这让刘琉非常惊慌,害怕从此以后就失去了李鳞,便越发的盯紧李鳞,不离半寸。 瑞玉公主得知慧元郡主的死讯后,直接病倒了,好几次都差点闭了气,吓得府里上下都敛声屏气,大气不敢喘。肃元帝出宫探望瑞玉公主,衣不解带的照顾她,更是大开库房让太医随便取用,只要能救回瑞玉公主,任何代价都在所不惜。 好在天公垂怜,瑞玉公主鬼门关走了一遭,还是捡回了一条命,但她醒来后说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慧元郡主。瑞玉公主精神状态十分不好,受不得刺激,肃元帝不敢阻拦,只能顺着她,陪着她一起去李府,看一眼他曾经最喜欢的孩子。 而李鳞在这个时候溜了出来,跪在李府门口,求肃元帝和瑞玉公主让她看一眼爹娘,她再不敢任性了。肃元帝却是怒火大燃,下令将李鳞杖责三十,打完了再说。帝王之怒,无人敢拦,但这三十杀棍要是打实了,李鳞的小命也要交代了。 第一个追过来的双莲挡在了李鳞面前,抓着行刑之人的手,不许他动半寸。 而争执间,李鳞等来了瑞玉公主的话,说是杖刑免了,但瑞玉公主以后再也不要见到李鳞。往日最疼爱她的瑞玉公主都说了这样的话,李鳞再也承受不住打击,吐出一口血后,倒在了双莲的怀里。刘琉赶过来时看到这一幕,内心的不安越发剧烈,从双莲手中接过李鳞后,刘琉一坐进马车就吩咐马夫去城郊的庄子。 李鳞醒来后,始终都没跟刘琉说过半句话,平静的喝药,平静的用膳,等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按着打听到的方向,找到了慧元郡主和李父的坟墓。李鳞坐在双亲坟前,静静地待了一天,在刘琉的搀扶下离开,非常平稳的睡了一个晚上。 但李鳞第二天就背着刘琉递了奏折,求肃元帝将她外派到东北方的要塞,她此生都不会再返回皇城,愿用一生孤独来偿还自己欠下的债。肃元帝正好在气头上,见李鳞这么说,当即大笔一挥,准了李鳞的奏折。随后肃元帝还下了一道旨意,言辞犀利的指责李鳞不孝不悌不忠不义,不配身上一切荣耀,即日起剥夺她皇室身份,贬为庶民,到了东北要塞,只能从火头兵开始做起,任何人不得徇私。 李鳞接了旨意,在肃元帝派来的名为护卫视为监视的侍卫的护送下,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皇城,不顾刘琉的呼喊哀求。双莲等人在城门口送了李鳞,只愿她能早日振作起来,妞丫更是红了眼睛,抱着李鳞不肯让她走,怕这一走就再无见面可能。但李鳞心意已决,又有帝王侍卫在一旁看着,妞丫只得万般不舍的松了手。 双莲给了李鳞一个拥抱,告诉她,无论发生什么事,“灼日小队”都会等她。 李鳞走后,刘琉一蹶不振,抱病在家休养,清颜衣不解带的照顾,没有半分怨言。而在这个时候,慧元郡主暴毙而亡的流言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皇城里传播开来,据说慧元郡主不是被李鳞和刘琉气死的,而是遭了毒手才会惨死当场。 这下毒之人心机狠毒,不但拆散了一对鸳鸯,还让李鳞一夕之间家破人亡,更是背负了万千骂名退走东北要塞。而昔日的“鬼见愁”刘琉也在这样的算计中一蹶不振,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复起的可能了,何况她也遭了帝王的厌弃。 流言纷纷,人们不知这个消息最先是从谁那里开始传播的,而那也不重要了,因为眨眼的工夫,流言已经传到了城外,正向全国蔓延开来。有人猜下毒手的人是太子,他嫉恨慧元郡主,想要斩草除根,这才使了毒计让李鳞背黑锅。有人猜真凶是清颜,她不甘心苦心经营的一切都是为了成全李鳞和刘琉,便下了毒手。 如今刘琉人是废了,但至少守在她身边的人只有清颜一个,再无他人来争。 而在流言传播得最凶的时候,肃元帝发话了,指**元郡主的确是气急攻心才会猝死当场,这一点,已经由数个太医证实,总不能每个太医都是无能之辈吧? 既有整个太医院的脉案作为证据,又有帝王的话语,说慧元郡主是遭人毒手的流言在没有新一步证据的情况下,便理所当然的消失了。而刘琉却对这个事上了心,慧元郡主的身体的确不好,但依着当时的情形,慧元郡主怎么也不可能是被她和李鳞气死的。一定还有别的原因,只要她找到这个原因,李鳞就有可能回来。许是终于找到了支撑,刘琉振作起来了,按时上朝,哪怕不受待见也坚持着。 这么坚持了一段时间后,刘琉还真查出了一丝蛛丝马迹,却惊讶的发现这模糊不清的证据指向的人竟是肃元帝。刘琉不敢相信,便是清清楚楚的证据摆在眼前,也有很多种可能,未必真的与肃元帝有关,何况是这样模棱两可的所谓证据? 但继续查下去的刘琉越发慌乱了,尤其是当她从多年前安插的暗线那里了解到一个秘密后,对肃元帝的疑心不可避免的加深了。慧元郡主信任爱重的嬷嬷年轻时曾有过一个孩子,但那孩子还没生下来就死了,好像是为保护年幼的慧元郡主流掉的。也是因着这个原因,嬷嬷才会特别受慧元郡主信任,颇得几分体面。 而这个嬷嬷明面上是瑞玉公主的人,实际上却是肃元帝送到瑞玉公主身边的眼线,被瑞玉公主送给慧元郡主后,嬷嬷就成了肃元帝放在慧元郡主身边的眼睛。 慧元郡主死后,嬷嬷悲伤难抑,一头撞死在了棺木上,全了这一场主仆情分。 现在看来,却是讽刺无比,刘琉已经起了疑心,但却没有证据,嬷嬷也死了,且她怀疑的人是她的父亲,是凤国的帝王,龙椅上的主人,她又能如何呢?刘琉大概能明白肃元帝为什么要杀慧元郡主,却不能原谅他这般利用她和李鳞。她心里清楚,无论真相如何,李鳞这辈子都不可能原谅她了,而她也将失去此生挚爱。 这叫她如何能接受,如何能不怨,如何能不恨?她是不能拿肃元帝怎么办,但她却可以成为“鱼刺”一般的存在,日日都让肃元帝寝食难安。她是御史,是号称“鬼见愁”的刘御史,不好好利用一下这个身份,还真是对不起往昔的努力。 很快,文武百官都发现刘琉变了,变得阴沉莫测,谁的错处都敢指责,让肃元帝头疼不已,却又找不到罢免她官职的理由,只得冷着她,无视她。刘琉我行我素,哪怕皇后私底下召见了她几次,多有劝说,她也没有理会,只坚持自我。 人们都以为刘琉是因为痛失李鳞才会这般反常,同情之余又不免觉得她活该,若她没有坚持这一场“隔辈相恋”的恋情,又怎会造成这连番的悲剧,最后连心爱之人也失去了。便是没有婚姻关系,默默地相守,难道就不是在一起了? 肃元帝心里清楚刘琉反常的原因,但他不惜的解释,横竖嬷嬷都死了,便是闹出来,也闹不出什么风波。慧元郡主中毒是很早以前的事了,这毒毒性低,见效慢,往往要潜伏五年以上的时间才能对人体造成伤害,太医根本查不出什么来。 第二百零三章护卫玄机

至于其中有没有第三人的算计,那就没人知道了,横竖此局已定,且按着帝王心思,绝不可能让这事再生波澜。刘琉的不甘心与怨恨,在肃元帝面前根本什么意义都没有,在慧元郡主引起凤凰石异象的时候,她的结局就已经定下了。肃元帝不过是选了一个比较舒适的方式让慧元郡主死去,也算是全了这一场亲缘。 而慧元郡主的死放到朝堂上也不是什么大事,因为在这个时候,凤鸣熙三国就开发海运一事达成了协议。明面上三国秉着友好发展的原则定下了一个能使三方都满意的平等协议,私底下,却是凤国稳占首位,毕竟这事是先从凤国提起的,且历史上也是降天女帝在这一块领先他国帝王。肃元帝肯联合鸣国熙国发展,已经是看在三国盟约的份上,若再放低己身姿态,那可就失了大国帝王的身份了。 青国自然是牢牢地被三国排挤在外,不过青国这个时候也没心思管太多事,因为青帝的身子已经彻底的垮了,皇权的交替即将迎来又一场腥风血雨的争斗,身处其中的人眼下只看得到那把龙椅,哪还看得到其他?便是看到了,也是有心无力,还得小心捡了芝麻丢了西瓜,各皇子蠢蠢欲动,兵变夺权就在旦夕之间。 而在各皇子欲趁青帝重病夺权的时候,青帝却先出手了,他撑着一口气,下了皇室诛杀令,将心存异心的各皇子都列入了诛杀令的名单。隶属于历代青国帝王的暗卫首领接到诛杀令后立刻开始了行动,一夜之间,众皇子尽皆身死,他们名下的党羽全都成了鹌鹑,再不敢动。但这还不是结束,青帝拖着病体最后一次上朝时,当众下了旨意,所有参与夺权的人全都诛九族,老弱妇孺都别想逃过。 一时间哀鸿遍野血流成河,青帝用这般残忍的方式告诉世人,他维护吕彪的立场有多么的坚定,为此竟不惜弑杀血脉,屠尽百官,实在是令人惊惧。而青帝在做完了这些后也驾崩在了龙椅上,吕彪哀痛不已,哭得几欲晕倒,倒也全了这场父子情深的好戏。青帝一死,有心谋反的皇子又尽遭屠戮,他们的党羽也完蛋了,身为太子的吕彪登基为帝是名正言顺,而因青帝的护持,他登基时未受阻碍。 就这样,青国在经过一番腥风血雨的屠杀后迎来了他们的新帝,还是皇子时就备受看好的吕彪。吕彪登基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凤国递交国书,表示愿修两国旧好,做足了姿态。肃元帝也接过了吕彪的话头,面上亲亲热热,好像凤国和青国真的可以友谊长存一般。鸣国熙国冷眼瞧着,并不搭理青国,在他们看来青国已是昨日的辉煌,吕彪便是有逆天之术,也断不能在三国压制下振兴青国。 青国的皇权交替,影响不到凤鸣熙三国开发海运的事,这期间凤国准备派使团出使鸣国,进一步拉近彼此的关系。秦立却在此时向肃元帝提出了一个小小的请求,指名要妞丫护卫凤国使团,双莲也在名册内。明知秦立不怀好意,但肃元帝不知出于什么目的,下了圣旨,让妞丫负责护卫使团的任务,与双莲一起去鸣国。正打算返回南蛮的双莲接到圣旨时很是无奈,却也只能收拾一下,即刻出发。 已经成了双莲正夫的骊唯万般不舍的送走了双莲,告诉她,他会打点好府里的一切事务,不让任何人扰乱内宅安稳。双莲在众目睽睽之下吻了骊唯,眼中满是信任与爱重,令本就嫉妒骊唯的人越发的不甘了,这样的深情他怎配拥有? 双莲和妞丫走后,骊唯果然如他说的那样将燕语等人照顾得很好,小乖的一应份例更是按照正经的嫡长子待遇来安排,谁听了都得赞骊唯一句大度贤良。 燕语和青离在戒备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后,渐渐放松了精神,虽心底依然警惕,但面上却缓和了不少,倒也算得上内宅和睦。他们猜想骊唯这么做的原因,大概是想牢牢地拢住双莲的心,让她始终记得他的好,而后步步稳住府中地位。 为此,骊唯不会吝啬于大度的形象,不单容下他们,还要让所有人都知道他这个正夫比善妒悔婚的念蔺要强上许多,双莲娶他是最好的选择。不管骊唯的目的是什么,燕语只要小乖平安长大就好,青离却越发沉默,曾被双莲厌弃的骊唯都翻身了,他却还原地踏步。他想着自己是否也该想办法争上一争,不求多得宠爱,至少也有个孩子以图谋未来,否则真浪费了这大好的资源,泯然于后宅。 青离心思再动的时候,燕语和也先的关系却越来越近,小乖和囡囡也处得越来越好,他们的娃娃亲已经正式定下,晚了一步的他人再怎么捶胸顿足也没法了。 妞丫和双莲都去往鸣国了,也先的假期也结束了,要回到军营忙碌,父母皆忙的囡囡不是由妞丫爹娘带着,就是到燕语这边待着。小乖可欢迎囡囡了,睁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囡囡,找到了就笑得流口水,找不到就嚎得震天响。个没出息的样让燕语又好气又好笑,直言这小子长大了肯定会被囡囡吃得死死的。 “哇哇……”小乖和囡囡抱在一起说着只有他们懂的话,燕语在一旁绣花,不经意间碰到脖子上的玉佩,想着双莲走前说的话,微微一笑,“我等你回来!” 众人以为这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出使任务,凤鸣两国关系和睦,边境安稳,甚少有不和谐的事发生,便是有这样的事,依着双莲和妞丫的本事也很好解决。只有清楚秦立和妞丫也先纠葛的人才知道这次出使任务并不轻松,秦立再见昔日心慕之人,会做出什么事还真是不好说。妞丫憨归憨,在某些时候却拥有着野兽一般的警觉,在即将走出凤国边境关口前往鸣国边境的时候,忽然下令队伍停下。 “这是怎么了?”双莲打马来到妞丫身侧,瞧着她将一张圆脸皱成了麻花样,不由得伸出手扯了扯她的脸,道。妞丫任由双莲扯,憋着嘴,指了指心口,道:“老大,俺总觉得会有事发生,好像再往前走就会一去不复返似的,可具体是什么事俺又说不出来。正好也到了休息的时候,就先让大家就地扎营,休息下了。” “你要是说得出来,那才稀奇了,古来未卜先知的大智者无不是各国争相欢迎的存在,你若有这本事,该是我唤你老大了。”双莲收回手,轻笑一声,道。 “……”妞丫胸口一堵,气闷的看着双莲,半晌,道:“老大,俺是说真的!” 双莲点点头,道:“我知,我也知你为何会感到不安,不过是担心到了秦立的地盘会处处受限,甚至被他永久的留在鸣国罢了。但你可以放心,你既叫我一声老大,我自会护你安稳,再不济咱们凤国使团也不是吃素的,能让秦立占得便宜去?你且放宽心,做好护卫的本职便可,秦立再怎样也不敢在这时候撕破脸。” 妞丫面色稍缓,却还是觉得不安,但也不好为还没发生的事过多忧虑,以致于失去应有的判断能力。见妞丫如此,双莲微微一笑,解开腰上的玉佩递给她,道:“给,拿着这个,据说此玉曾受佛光沐浴,能助人躲过一难,愿它护你安稳!” “俺不能收,这玉这么好,还是老大拿着的好。”妞丫一阵感动,却坚决的摇摇头,不肯收下玉佩。双莲却板起了脸,佯怒道:“你我姐妹还来这一套不成?” 最后,妞丫还是收下了双莲的玉佩,入手方知珍贵,便是她这样的粗人也能感受到这似湖水之心般翠绿的玉佩有多么的不凡,心内的感动越发深了。双莲却不觉得这个礼物有多好,真正珍贵的是她手上的佛珠,有此宝物,何必再多其他点缀?但既然是送人的礼物,自然也有其特殊之处,不然,她又怎么送的出手? 瞧着妞丫感动满满的样子,双莲一笑,这个憨人倒真是令人羡慕得很,无论什么时候都那么的纯粹,便是她这样冷心的人,也不禁暖了几分。若说陪她走到现在的人谁最得她心意,定是妞丫了,而她也愿意给出一点信任,交付真心。 “嗯嗯唔……”用膳的时候,妞丫捧着小木桶含混不清的说着什么,双莲不时地点头,好像又回到了军营里的时候,看得周围的士兵一阵羡慕,这样的感情谁不想拥有。一旁的使臣也看得眉眼弯弯,不愧是“灼日小队”出来的人,不说她们的实力如何,单是这份情谊就足以让人相信她们的确是历经锤炼走出来的。 一起吃过的苦最让人记忆深刻,在此基础上发展起的友谊,不说牢不可破,但至少比寻常关系要经得起考验。使臣们有意和双莲妞丫结个善缘,便围了过去,也没有文人的讲究,大口吃肉大口喝水,这般脾性倒是很快赢得了妞丫的好感。 “嗯嗯唔……”妞丫说的热情,却苦了使臣们,他们听不懂啊,怎么办? 第二百零四章匪首猖狂

早上的阳光是温暖的,轻轻拂过大地,唤醒一天的生机,透过密林洒在草地上的阳光带着一点执着劲,非要在这里打下它的印记。一只脚踩在了一缕光芒上,顺着往上看,是一个长满络腮胡的粗壮汉子,他一只手扛着大刀,一只手抓着干粮饼,粗粗的眉毛似一笔浓墨点在他的脸上,让他看起来更像个凶神恶煞的人了。 咬着干粮,壮汉往东走了几步,站在一棵大树下,左右看看,确定连只鸟儿也没有后,学着虫鸣的声音,发出了一段节奏怪异的呼声。半晌,树上爬下来一个瘦得跟竹竿似的男子,和粗壮汉子站在一块,就像是一根筷子碰上了肥肉。 “他们已经进入三岔路口。”瘦子抬起头,很是费力的盯着粗壮汉子说道。 粗壮汉子点点头,递给瘦子一个包袱,扛着大刀一阵风似的走了,没错,别看这汉子身形庞大,施展起轻功来,比飞燕还要略胜一筹。瘦子看着汉子的背影,眼里似有羡慕,更多的却是觉得可乐,摇头一笑,背好包袱后再次爬上了树。 汉子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进入了一处密林,一群山匪打扮的人依着悬崖而立,见他来了,为首之人点点头,示意他汇报情况。汉子把瘦子观察到的结果说了一遍,为首之人听完立刻下令全体戒备,听他的口令行动。而在为首之人下达戒备的命令后,立刻有人站到崖边手舞足蹈,向对面的同伴传递首领的意思。 一传十十传百,这伙人很快就做好了准备,只等他们的目标进入埋伏圈。 “老大,真的要动手吗?那可是‘冷面杀神’双莲和‘蛮牛一将’妞丫啊,不是之前那些怂包,不好对付啊!”这时一个看起来有些娇弱的男人靠近首领,眼里带着一丝惊慌,小声的说道。首领是个看起来很温和的男子,一点都没有匪气,但当他眯起眼睛看人的时候,会让人感觉自己像是被一条毒蛇盯上了一般。 在这样的眼神中,娇弱男子脸一白,直接跪了下来,将头贴在地上,再不敢动。见他这么没出息,其他人眼里都露出了一丝鄙夷之意,但碍着首领和他的关系,他们都没有开口讽刺。在这人近乎发颤的时候,首领忽的一笑,道:“无论是什么人,到了我手里都只有躺着的份,更何况只是两个女人,何必大惊小怪?” 听得首领的话,其他人都是一阵轻笑,只要一想到凤国年青一代最优秀的将军,将栽在他们首领手里,就让人忍不住兴奋,也越发的期待起一会的厮杀了。 娇弱男子跪爬到首领脚边,伸手抱住他的脚,见他没有动作,便顺着往上摸,而后整个人埋到了他的裤裆下。首领微微闭眼,按着娇弱男子的头,轻呼了口气。 见此,其他人早已见怪不怪,纷纷把视线放到了悬崖边下,等着双莲等入局。 马蹄阵阵,激起一阵尘烟,只见一队红甲白衣的士兵骑马奔来,行动有序,默契非常,这便是护送凤国使团的士兵了,看样子,应该是斥候,先来这里探路。 双莲等人还在后面,得照顾一下身娇体弱的文臣,免得到了鸣国的时候,全是一群病猫子去和鸣国朝臣进行友好交流。且时间还很充足,没必要急着赶路。 领队的士兵是个年纪较小的女兵,看着就像是家里的小妹妹一般,却把这一队士兵管得服服帖帖,话说一次就立刻有人去执行。而她始终位于中心位置,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手上握着的长枪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出了一丝血色,这也是个狠角色。不过也难怪,没点本事没点阅历,如何能爬到这个位置,凤国可不兴家世帮扶。便是皇子公主到了军营都得讲究一个实力为尊,何况是其他朝臣的孩子? 等士兵们检查完路口的情况,确定无碍后,这个小队长却没有动,而是抬头看了一眼被树林草叶遮挡住的悬崖,道:“派两个人上去,一左一右检查清楚。” 立刻有两个士兵出来,跳下马后,一左一右的爬上悬崖,他们的行动很快,就像是窜山猴一般,竟不需要任何辅助工具。两个士兵分别爬到了悬崖边,却久久没有消息传出,也不闻打斗声,让小队长眯起了眼睛,当即派了四个人回去报信。这四人也不啰嗦,调转马头就往大部队的方向奔去,速度快得令人惊奇。 “准备战斗!”小队长长枪一指,以她为中心的士兵立刻布阵,严阵以待。 过了一会,上方掉下一个物体,落在地上还滚了几圈,待它落定,瞬间染红了这些士兵的眼睛,是往右边悬崖探查情况的士兵的头颅。不多时,又一个人头掉落地上,闷响声响起的那一刻,这些士兵的血液也沸腾了,恨不得立刻战一场。 “真遗憾,若是入了埋伏圈才发现我们的存在该多好。”站在首领身边的一个鹰眼男子瞧着这对斥候的阵型,嗤笑一声,道。首领没有说话,手按着娇弱男子的头,看着躺在一边的尸体,深吸一口气,扬声道:“发出信号,现在就动手!” 原本首领和他的手下隐匿得很好,悬崖边的树林和草叶足以遮挡住一切视线,他们身上又都穿着绿色的衣服,做足了伪装。且在斥候上来探查情况的时候,他们就都爬到了树上,依着他们的身手经验,要骗过这些面嫩的斥候并非难事。 但谁料上来探查的斥候却有着狗鼻子一般的嗅觉,竟嗅出了人尿和动物尿的区别,若非他们快了一步,怕是就要被这两个斥候逃了,而就算留下了两个斥候的命也没用,该暴露的还是暴露了。只是出乎他们意料的是,这队斥候的小队长没有带人逃离,派出报信的人后,竟想以这么点人数对抗他们,实在是天真。 而事已至此,计划必须改变了,横竖他们还有第二套应对办法,无碍大局。 一声巨响过后,埋伏在悬崖边上的山匪行动了起来,但无论受到多么可怕的攻击,斥候队的阵型都没有被冲散,始终牢牢地占据着一方土地。而小队长一边迎敌一边观察敌人的着装衣饰,攻击的路数,行动的默契,还有就是四周的环境。 在斥候队的人越来越少的时候,小队长终于下令撤退,震掉山匪下巴的是,他们逃跑的速度竟是那么的快,简直像是专门训练过的一般。这样的实力,这样当机立断的决断,这样默契的配合,让之前以为小队长天真的人都说不出话了。 而在斥候队逃跑的时候,小队长忽然运转内力,将声音传至最远方,语速极快却字字清晰的将山匪的大体情况说了出来,话音未落就又震掉了山匪们的下巴。这个小队长是怎么观察出来的,难道在刚才的激战中她还能一心二用不成? 不管小队长怎么办到这事的,山匪的底被掀出来都是不争的事实,而双莲等人也赶来了。小队长一见到双莲眼睛就冒了光,夹紧马腹跑到双莲身侧,做足了小跟班姿态。妞丫撇撇嘴,丝毫忘了自己见到双莲的时候也是这般的狗皮粘人。 “杀!”双莲听到了小队长的声音,对山匪的情况知道了个大概,便没有啰嗦的意思,甩出一个字后,握紧刀柄冲了上去。妞丫紧随其后,小队长也不甘落后,握着长枪一路横扫过去,却意外的与妞丫配合得很好,为双莲铲除左右威胁。 阳光越发炙热了,在这样的光芒下,穿着红甲的凤兵就像是展翅欲飞的凤凰一般,灼伤了人眼。而他们的将军,双莲更是像一只浴火的凤凰,所到之处无人能敌,宛若杀神降临,竟杀破了山匪的胆子,见她过来,有人扛不住了,转过身就跑。双莲就这么一路杀了过去,最终与这些人的首领在混乱的人群中相遇。 双莲不得不佩服这人的大胆猖狂,选择大早上来埋伏凤国使团,实在是出乎意料,但他低估了凤兵,似这般特殊情况的演练,他们在军营里不知练了多少次。 “不愧是传说中的‘冷面杀神’,果然不是虚有其名。”首领扫了一眼双莲,微微一笑,道。双莲却懒得和他废话,夹紧马腹就向他冲了过去,手中的刀闪过一道寒光,直取首领的脖颈。首领灵活的避过,一拳砸在双莲的马腹上,痛得黑马嘶鸣一声,前蹄扬起,却没有如他所愿的倒在地上,而是稳稳的落在地上。 “好马!”见状,首领赞了一声,却发出了数枚暗器,将黑马身上扎出了数个窟窿。双莲一跃而起,安稳的落到地上的时候,黑马才安心的闭上眼倒在地上。 心头一怒,双莲步步杀招,打得首领毫无招架之力,而在直面双莲的时候,首领才知道自己之前的轻视是多么的错误,这人很强,远比他想象的要强上十倍。 但没关系,再强的人也挨不过阴谋算计,她以为他只有埋伏这一招就错了,在毒药发挥作用之前,他就先吊着她吧,不说赢过她,至少在她刀下撑到最后。 第二百零五章终是中计

日头见高,温度越发炙热,林间的清风吹不到下方,尘土飞扬的地面享受不到半点恩泽。一个又一个人倒下,鲜血染红了大地,遮挡视线的尘埃也渐渐凝固。 扑面而来的血腥味让人的心情越发烦躁,在刀光中以更狠辣的攻势来宣泄那份烦闷。而在双莲等和山匪厮杀的时候,又一路山匪打扮的匪徒绕至后方,意图偷袭被双莲留在后方保护的使臣团。瞧着这些文臣身娇体弱的样子,这路山匪很是鄙视,但下手的时候却没有含糊半点,一上来就是杀招,似要与凤国不死不休。 “嘭,呸,呕,噗……”一阵慌乱后,却是这路山匪被“身娇体弱”的文臣打得满地找牙,且让他们惊奇的是,这些文臣拿着笔杆子都能当做武器。其中一个文臣就是握着一支毛笔将他们这路的首领给打得吐了的,没错,就是打吐了。 “呕……”可怜的首领连个话都没机会说,就被白了双鬓的文臣给打得直翻白眼,其他人也没好到哪里去。这些文臣比士兵还蛮,脱鞋子拍人的有,猴子偷桃的有,抠鼻挖眼的有,更过分的是一个看起来很清秀的文臣居然使出了最无耻的一招——戳菊花。那个不幸中招的山匪痛得十二分**的表情,啧,可真是妙。 完全被文臣和山匪给遗忘了的凤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他,竟就地看起了好戏。 不是他们不尽职,也不是他们反应慢,而是文臣反击的速度太快,抢完了他们的活,这会正打得眼冒精光,哪里还有空地让他们钻?他们也就只能一边看戏,一边帮着耍点阴招,将这些胆敢冒犯凤国使团的孙子们打得再也没办法吃饭! “大人,你后面有个孙子要偷袭!”凤兵除了看戏耍阴招外,还负责提醒战局中的文臣,但他们的提醒却并非全是为了文臣,还有混淆山匪视线的意图。有几个山匪就因为受了干扰而让鞋子拍了个正着,输得那叫个憋屈,那叫个无奈啊。 “啪啪——”又一阵脆响过后,这路偷袭使臣团的山匪全都趴在了地上,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点“终于结束了”的解脱,看样子是受够了蹂躏。凤国使臣们却是一脸的舒爽,好久都没有打得这么痛快了,哎,果然啊,出来走走还是很好的。 “不知道双将军那边怎样了?”一个长着八字胡的文臣一边穿鞋子一边道。 在他身侧蹲着一个正在梳头整理的文臣,听他发问,笑着回道:“肯定不输给我们这里,到了双将军手上的人不是死人就是恨不得去死却偏偏死不成的人。” 闻言,众人皆是一笑,眼里满是对双莲的信任,不说双莲为人如何,她的实力都是不容置疑的。这些文臣路上也没少找机会和她切磋,都被打得心服口服了。 将山匪捆的捆,杀的杀后,这里的气氛渐渐恢复平静,因着文臣们痛殴山匪的壮举,原本还觉得他们身娇体弱的凤兵纷纷改观,主动搭起了话。一个凤兵凑到了使臣团附近,对有着如玉容颜的年轻文臣赞道:“大人,平时可真看不出来你也有这手本事啊,刚才赤手空拳揍山匪的英姿,真是一点都不输给咱们将军。” 玉面红颜的文臣摸摸下巴,笑道:“我小时候就拜了师傅学武,虽然后来从了文,但这身武艺也没落下过,咱凤国实力为尊,能多些防身的手段,也是好事。” 凤兵听着连连点头,心里却升起了危机感,这文臣武艺都快超越正经武将了,他是不是该拜个师傅学一下诗词歌赋,不求精,但求懂,免得将来没吃饭的地。 有这样想法的凤兵很多,虽然他们在军营里也要写大字,研习史书,但到底在这方面要求不高,如果可以,回去后就找个夫子教一教,给自己也增点手段。 其他看似年老身手却一点不老的文臣也受到了凤兵的追捧,有人淡然处之,有人哈哈大笑,也有人顺势讲起了当年。在这样热闹的气氛下,被扔在一旁的山匪们越发显得孤寂了,而这种被无视的屈辱感也让他们很难受,真是可恶至极! 凤国使团这边平稳结束了一场厮杀,那边的双莲等人却渐渐失控,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凤兵和山匪都无知无觉的倒下了。一开始还不引人注意,毕竟在混战中随时都有人会倒下,或是受伤或是身死,但当倒下的人数以极诡异的速度增长时,双莲等都发现了不对劲。而一直被双莲压着打的首领却忽然振作起来,冷笑着看双莲眼里露出不解与愤怒,道:“现在才是最精彩的时刻,慢慢的享受吧!” “够狠!”双莲又是一刀挥出,拉开和首领的距离后,扫了一眼躺地上的人,道。首领点点头,似受了双莲的称赞,扬声道:“无毒不丈夫,成大事不拘小节!” 若能将双莲留下,甚至是让她折在这里,莫说是牺牲这些人,便是要他以亲兄弟为饵,他也做得出来。洒下毒药,让其融进地里的事,是他一人完成的,除他之外没人知道所谓的第二套应对方法是假的。真正的困敌之策,便是他以手下为饵,将双莲等人拖在这里,这么做手下固然凶多吉少,但双莲也逃不掉了。 双莲和首领继续缠斗,首领所期待的双莲毒发倒下的情况迟迟不见发生,让他心生疑惑,但在看到双莲脸上的汗水逐渐增多时放下了心,她只是凭着个人勇武硬撑着。但再强的人都有极限,而双莲已经快到达崩溃边缘,他只需要等待便可。没让他等太久,双莲身形一晃,半跪在地,以刀身撑着地面,不甘低下头颅。 “老实说,你要是脸长得漂亮点,我倒是愿意娶了你。”首领走到双莲身前,弯腰一根手指抬起她的下巴,瞧着她似狼一般的眼神,伸出舌头舔舔嘴唇道。 “放……开……老……大……”妞丫趴在地上,挣扎着向双莲爬过来。 就在这时,马蹄声响起,激起一地尘烟,待尘烟散去,首领的后招终于全部展露。这是一群蒙着面做寻常百姓样装扮的人,看他们的动作,驭马术很强。 “没想到却是这里最顺利。”为首之人打马上前,受了首领行的礼,看着双莲不甘的样子,忽的一笑,道:“所谓的‘冷面杀神’也不过如此,白瞎了期待!” “那可未必!”就在为首之人准备下令俘虏双莲等人的时候,双莲却站了起来,大刀一挥,指着为首之人的心口,大笑一声,喊道:“崽子们,杀狼啦——” 不等这些人反应过来,就见刚才还萎靡不振的凤兵像是获得神光沐浴一般站了起来,一个个都挂着戏谑兴奋的笑意,好像听到了什么很有意思的事一般。 原本还挣扎着向双莲爬过来的妞丫一个麻溜的翻滚就站在了地上,憨憨的笑脸难得的带上了一丝讥讽,嘲笑为首之人的不自量力。双莲更是整个人都变了个样,再不见之前的狼狈,取而代之的是自信飞扬,哪怕此刻的她站着,不及骑在马上的人高,但她的气势却完全碾压了这些人。凤兵们行动很快,一路砍瓜切菜的收割那些倒霉催的被首领坑了的山匪的命,以双莲为中心呈圆形聚拢过来。 “你怎么可能未卜先知,便是你眼线广布,也断不能勘破此计!”见此,首领哪还不明白自己上了双莲的当,但他不愿相信,此毒无色无味混入泥土中根本无迹可寻,而下毒一事只有他一人懂,她是怎么知道的,又是怎么配制出的解药? 双莲自然不会好心的解答首领的疑问,知道要出使鸣国,她不可能不多防备一层,早在出发的时候就让使臣团的所有成员吃下了她前世最得意的作品——“百花解毒丸”。此丸可解百毒,只要不是蛊毒之类的特殊毒种,服下药丸的人都不会受到侵害,不然他们这一路怎么吃饭用水会那么大气?当然,再好的解毒丸,也不能失了基本的戒备,他们的粮草和储备的水源在取用前都经过了检测。 而在进入三岔路口的时候,双莲就察觉到了不妥,为尽可能的钓出最大的鱼,她便定下了这么个计策。原只是想有备无患,没料到首领会这么的狠,牺牲自己全部的手下也要留下她,倒是为她减轻了一些杀敌压力。也亏得她的小崽子们反应快,见山匪倒了也跟着倒,不然还真是难以骗过首领,达到最想要的效果。 斥候队最先的表现,小队长的留下对敌,及战斗中似拼尽全力的凤兵,这一环环全都经过了精妙的算计。也就是说,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首领一开始就入了局,而这却只是出于双莲的猜测,她没有眼线在首领身边,手也没伸得这么远。她凭着的是谨慎细致和超乎人想象的疯狂,及对自我判断的自信与坚定罢了。 事实证明,她猜对了,也赌赢了,这不就把首领的后手都给诈出来了吗?他们既然敢冒犯凤国国威,将主意打到她身上,就不要怪她给他们来个全军覆灭。 第二百零六章神鸟突临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刀上见功夫,双莲一声令下,妞丫和小队长各领一队人马一左一右的布阵,剩下的人以双莲为中心呈圆形聚拢过来。hp://772e6f742e6f%6双莲行动的时候,新来的这路人马也没闲着,催动马匹,摆出了一个最常见的马阵。计划失败,又折损了大批人手的首领被完全无视了,但他却没有放弃,只仇恨的看着双莲。 又一场厮杀开始,双莲这边耽误的时间越来越多,但留守使臣团的凤兵却没有擅自动作,他们的任务就是守护好使臣团,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离开。所以,尽管心内焦急万分,他们的脚仍是站在了该站的地方,没有自作主张的前去支援。 使臣们休息了一会后,由两个曾参与过问供的文臣出面,凤兵从旁协助,将幸存的山匪一个个提过来问口供。可这些看起来十分不经打的山匪嘴却意外的硬,哪怕被打得哭爹喊娘屁滚尿流都没有透出一个字,直到一个白了双鬓的老臣出面,事情才有所转机。但有幸见到老臣问供的人全都吐了,包括见多了的凤兵。 “呕……”那个被老臣脱下的臭袜子熏得一直在吐的山匪只有进气没有出气了,意识崩溃,就是让他去吃屎,估计他都会照办。老臣也没这么狠,只问了山匪几个问题,得出了一条有用的线索,指使他们拦截凤国使团的人操着鸣国口音。 不是鸣国人也能装出鸣国口音,但连山匪自己也没察觉到的是,他将真正的主使者说了出来,却是熙国人。鸣国口音与凤国口音相近,要模仿并不难,但模仿的再像也终是会露出破绽,比如说青国人的说话习惯,比如说熙国总喜欢拉长音的特质。亏得这个山匪记忆不错,将指使他们的人的一字一句都还原了出来。 而老臣也根据山匪说的情况初步判断此事背后有熙国手笔,但仅凭这一点就认为幕后之人来自熙国也未免草率,毕竟栽赃陷害这种事并不少见。熙国的确和凤国关系不佳,但定下盟约的这几年熙国一直很安分,熙帝一心发展民生,倒是少了原先的戾气。如今骤然出现一个疑似熙国人的幕后真凶,怎能不让人小心? 而凤鸣熙外,还有一个已经不复昨日辉煌的青国,说不得真正的幕后之人是来自青国,毕竟跟熙国相比,青国和凤国的关系更是紧张。别看青国现在乖得跟孙子似的,青帝也听话,但一有机会,他们怕是会再次拿起屠刀屠杀凤国子民。 “一个个捆起来,先饿他们三天,到达鸣国边境后再来理会他们。”资格最老品级最高的老臣穿好袜子后,扫了一眼蹲在地上吐的人,摸摸鼻子,下令道。 凤兵听令行事,拉着几乎去了半条命的山匪下去后,和同伴分开来捆人。 这边由老臣坐镇,那边的双莲也即将获得胜利,宛若杀神一般的她一路杀过去,竟是无人能拦,她之前和首领对打的时候没有拿出全部实力,这会却是彻底的爆发,自是万夫难挡。瞧着双莲的英姿,妞丫眼里满满的骄傲,那可是她老大,作为老大的忠实跟随者自然不能太差了,免得走出去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是谁。 想着,妞丫下手的时候更狠了,一斧头下去就是一条命,跟她憨厚的样子真是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小队长不甘落后也拼尽了全力杀敌,但她到底是嫩了点,不及妞丫狠辣,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妞丫天生神力的好运气。将领身先士卒,本就容易振奋军心,更何况似双莲妞丫这般神勇的存在,直接沸腾了凤兵血脉。 又一个敌人倒地,双莲的刀已经对上了为首之人的长枪,只看谁能胜了谁。 首领被妞丫缠上了,他原本没在意这个蛮牛一般的女子,但真的交上手后,却发现人不可貌相,这个憨厚脸的女子杀起敌来那是半点都不含糊。妞丫恨极了首领,哪怕明知是策略,也无法忍受这人的脏手摸了她的老大,不打死他,她都不好意思吃三碗饭了。受刺激了的妞丫下手越发狠戾,直打得首领节节后退。 “蛮牛!”被妞丫一脚踹中胸口倒飞出去的首领捂着发疼的胸口,恨怒道。 “俺就是头蛮牛怎么了,你连牛都打不过呢,还好意思说话,真像巫戈说的那什么‘傻逼’,嗯,没错,就是这个词!”妞丫说完,还自我肯定的点了点头。 “……”首领不知“傻逼”的意思,但却能感受到这个词的恶意,心里一怒,握紧刀柄就向妞丫冲了过去。两人再次缠斗在一起,一个持大刀,一个操着巨斧,看着真是让人胆战心惊。而妞丫占尽了上风却还是不能拿下首领,只因这首领的难缠功夫比想象中的厉害,就像是看着很容易弄死实则生命力极强的蟑螂一般。 打着打着,在妞丫没察觉到的时候,她已经被首领带离了厮杀圈,进入一个类似半悬崖的地带。而在退到某个点的时候,首领忽的一笑,吹响一声口哨,崖壁上立刻爬下一队穿着青衣的人,速度最快的那一个向妞丫飞出了暗器。妞丫灵活一躲,自知中计,转过身就跑了,跑得十分干脆,都不带半点犹豫。她憨,却不是傻子,在明知道对方有埋伏的情况下还一个人对上,到最后肯定会吃大亏。 许是没想到妞丫跑得这么干净利落,首领和一直埋伏在这里的青衣人都愣住了,反应过来后,首领立刻飞出手中的大刀阻止妞丫的脚步。速度最快的青衣人也从腰后取出一个绳索,像是套羊一般,狠狠地甩了出去,套住了妞丫的腰。 用力一扯,看似清瘦的青衣人却很轻松的将妞丫拉了过来,妞丫拼命挣扎,反身想一斧子劈断绳索,却发现这绳子意外的结实,连她都没办法及时劈开。 而在妞丫与这个青衣人博弈的时候,其他青衣人也没闲着,纷纷行动起来。 “噗——”妞丫胸口中了一掌,视线一阵模糊,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人点了穴。得手后的青衣人们不再耽搁,扛起妞丫就往计划好的撤退路线跑,首领跟在后方。正好砍死一个敌人的小队长看到了这一幕,立刻吼了一声,施展轻功追上。 双莲反手一刀劈断了为首之人的长枪,再一刀将他的肩膀连着马头一并砍下,就不再去管他,往妞丫的方向追去。为首之人呆呆的看着双莲的背影,还来不及反应这是怎么回事就失去了意识,他最后的视线落在了依然站立的马身上。 这无比血腥狠辣的画面极大的刺激了人的感官,凤兵是难以言喻的嗜血兴奋,与他们对战的敌人却是吓破了胆子。是什么样的力量才能从人的肩膀一路砍下去,速度快到马儿的身体都来不及作反应,头身分离之后,身体竟还能站立。 而几乎被砍成两半的人明明有时间反应,却是未能发出一声就痛快的死了。 又是怎样的神兵利器能造成这样的效果,竟一点停滞的时间都没有,顺畅得像是切豆腐一般。胆子已破,如何谈及气势,被双莲震慑住的人纷纷葬身在凤兵刀下,而他们的尸体没人有兴趣,凤兵都循着双莲的方向追了过去,继续杀敌。 “老大——”妞丫头朝下的让人扛着,那滋味就别提多难受了,却还是强撑着抬起头,远远的看着双莲的身影时,既觉得感动又觉得丢脸,万千思绪到了嘴边只有这两个字。听着妞丫的喊声,双莲速度更快了,身子一跃,像是展翅欲飞的凤凰,在青衣人们惊讶的视线中轻盈的落到了他们前方,大刀一指,舍她其谁? “你们找死!”双莲扫了一眼青衣人们,再不罗嗦,握紧刀柄就冲了过去。 在双莲和青衣人们打上的时候,小队长也赶到了,与首领缠斗起来。连番遭遇苦战又受了重伤的首领已是强弩之末,都不用小队长费什么力气就死了。瞧着首领的尸体,小队长哼了一声,砍下他的头颅后,就去帮助双莲,干扰青衣人行动。而后,凤兵再次聚拢起来,以双莲为中心杀敌,很快就再次占据了上风。 妞丫也在混战中被凤兵抢了回去,只是负责抱她至后方的凤兵差点没被她压弯了腰。等小队长帮妞丫解了穴,两人又一左一右的站到了双莲身边,共同杀敌。 而在这个时候,天空忽然传来一声呼啸,一个巨大的黑影略过众人头顶,引得众人动作一僵,抬头一看,皆是睁大了眼睛,竟然是近乎绝迹的降天鹰。降天鹰以降天女帝封号命名,是降天女帝时期足以称霸天空的神鸟,可以说凤凰之下,便是这降天鹰的天下了。但降天女帝驾崩后,降天鹰却甚少出现在人前,有人说此鸟通灵,不忍分离,集体到了凤国北边的南崖撞山而死,为降天女帝殉葬。 之后,也有人见到疑似降天鹰的踪迹,却极少有证明的时候,没想到却在这里遇上了。双莲看着盘旋在上方的降天鹰,心中一紧,忽然有很不好的预感。 第二百零七章 悍鹰展翅

事实证明,双莲的预感是正确的,没等众人从亲眼目睹活生生的降天鹰中反应过来,这展翅足有千米宽的降天鹰就向他们俯冲下来。众人纷纷退避,这一刻已经没有敌我之别,每个人心里想的都是躲过这神鸟的攻击。别看降天鹰在降天女帝时期是神鸟一般的存在,在被降天女帝降服前,这种鹰类是最为人惊惧的空中凶兽。凡此鹰所到之处,无不是白骨成山,血流成河,鹰爪下难得生命存活。 降天女帝早已离世,时间又过了那么长,再见降天鹰的时候,人们想到的只有它的凶悍。若是再早几代,说不定人们看到降天鹰时还会臣服一二,哪怕用己身献祭。但这已经是肃元帝在位时期,有关降天女帝的一切已是传说,人们记住的只有她手下那几类凶兽的凶悍,没有谁会愿意在这个时候成为降天鹰的祭品。 自己不愿意,不代表不愿意别人成为祭品,尤其这会还有敌人存在,妞丫最先反应过来,一斧子过去就把一个倒霉催的山匪砸到了降天鹰脚下。这山匪当即吓得尿了裤子,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眼一翻晕了过去,而降天鹰也看不上这么怂的祭品,直接越过了他。双莲正好一刀劈中一个青衣人,利用对方为自己争取了时间,但她心中的预感却越来越强烈,施展轻功的时候,也就下意识的多使了力气。 “嗷——”凄厉如厉鬼哀嚎的声音响起,使得众人心中皆是一惊,更没命的跑了起来。降天鹰呼啸一声后,直接朝双莲的方向飞了过去,能遮天蔽日的翅膀一挥,竟是硬生生将狭窄的半崖给弄成了粉碎,为它的飞行创造了足够的空间。 却苦了在路上奔跑的人,不但要躲避降天鹰飞行时产生的巨风,还要避开那些不断滚落的石头,一个不慎就会殒命。双莲这会确信降天鹰是为她而来的了,便换了方向,以己身为饵,拉开自己和妞丫等人的距离,为她们争取一点时间。 察觉到双莲意图,妞丫眼一瞪就要追上去,却被凤兵拦住,直说帮不上忙就尽量不添乱,毕竟对双莲来说,他们的帮忙很多时候都是在拖后腿。妞丫无奈,只得顺着双莲的意思往相反的方向逃离,却把怒气尽数发泄在青衣人身上。 凤兵也一样,趁着兵荒马乱到处都是滚落的石头的时候,杀了不少青衣人。 但大地忽然剧烈的颤抖了起来,似高山即将崩塌,大地即将断裂,妞丫等人也不敢耽搁了,一个个都使出全部的力气逃跑。而就在妞丫等人跑出乱石圈,亲眼目睹一大片半崖全都成了碎石,放眼再无障碍阻挡的时候,双莲也和降天鹰对上了。降天鹰却没有攻击双莲的意思,而是收了翅膀,静静地站在她的面前。 “嗷——”降天鹰又叫了一声,歪着脑袋似在打量双莲,眼里满是好奇之色。 双莲正在想该如何跟降天鹰沟通,就被它一爪子抓到了怀里,站在如小岛一般的爪子里,双莲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竟这么渺小,仿若蝼蚁一般。降天鹰动了动头,眼睛一眨,也没有和双莲啰嗦的意思,抓紧她后,展开翅膀向远方飞了过去。 妞丫等人最后看到的就是降天鹰巨大的身影消失在天际,而他们找不到双莲的踪迹,哪怕一块布料也没找到。想起降天鹰的表现,妞丫等人心底一沉,它看中的祭品竟是双莲不成?若是如此,便是双莲有通天之术,怕也是难逃一死啊! “老大——”妞丫手一抖,在不经意间碰到了挂在腰间的玉佩,想起双莲赠玉时说的话,不由得眼一红,尽全力的嘶吼了一声。其他人的脸色也很不好,他们的将军,年青一代的领袖竟就这么成了凶兽的祭品,这是和他们开玩笑吧? 趁着妞丫等人心神大乱的时候,幸存的青衣人们伺机逃离,却及时被凤兵发现,经过一番厮杀,青衣人们瞧着逃离无望,竟集体自杀了,一个活口都没留下。 妞丫等人忍着悲伤清点完这边的战场,将能活着带走的敌人全都捆了起来,不能带走的就斩断他们的四肢,留在这里慢慢的流干血。没人阻止妞丫,也没人觉得她狠,凤兵信奉的原则从来都是不能对敌人仁慈,更何况若非这些贼人算计在先,他们又怎会在这里耽搁时间,以致于撞上了百年难得一见的降天鹰?为此还失去了他们的将军,落入降天鹰手上的人至今得以存活的只有降天女帝一个。 等等,或许双莲能成为第二个,不管怎么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们绝不会轻易放弃。这么想着,众人的士气又振奋了起来,主要是双莲制造的奇迹太多,他们愿意相信这一次她也能创造奇迹。等妞丫等人带着俘虏去和使团会合的时候,使团这边的人才知道双莲被降天鹰抓走了,刚才的地动山摇也有了合理解释。 这里不得不称赞一句凤兵纪律严明,便是这么大的动静,留守使臣团的凤兵都没有动一下,严格执行留守的命令,护卫使团,换了别国,怕是早就站不住了。 降天鹰的凶名,文臣也有所了解,特别是这次带领使团的老臣,心知双莲怕是已经凶多吉少,但看着妞丫等人的脸又说不出这样的话。在安置好伤员,埋葬好不幸身死的凤兵,将他们的身份铭牌统一收好后,老臣做了决定,继续向鸣国边境迈进,并请求支援。小队长领命前行,带着自己仅剩的手下快马加鞭离开。 使团的行进速度逐渐加快了,基本上都是吃干粮饱肚谁也没心思埋锅造饭,被俘虏的活口的温饱都没什么人在意,况且老臣之前也说了,先饿他们三天,正好省了口粮。赶往鸣国边境的路上,妞丫不时地握着双莲赠与的玉佩,想着她说此玉佩可解危难,心里就自责不已,却不得不忍住悲伤,加紧步伐前往鸣国。 若是换了以前,妞丫定会不管不顾的冲上去,一路追踪双莲的行踪,但她到底不是以前的鲁莽性子了,清楚在这样的情况下,自己该怎么做才能取得最大效果。凭她一个人是追不上降天鹰的速度的,白白浪费时间不说,还有可能反过来成为双莲的拖累。鸣国边境就快到了,由老臣出面请求支援定能得到重视,不管是看在什么份上,鸣兵都要拨出足够的兵力去寻找双莲,人多自然就力量大。 而在她安顿好使团,连着双莲的份完成这次的主要任务后,她也就没有后顾之忧了。往日都是双莲救她,这一回就让她寻回双莲,而她相信双莲绝不会死! “老大,俺很快就来!”握紧玉佩,妞丫重重的点点头,眼里满是决然之意。 秦立得知双莲被降天鹰抓走的消息后,先是一愣,随后松了口气,哪怕他不愿承认,这个女人都是他夺取妞丫的最大阻碍。如今正好了,她落到降天鹰手里几乎没有生还可能,他也就能趁机留下妞丫,再不让妞丫离开。想到这一点,秦立心情大好,自然不会吝啬兵力,派了边境最强的一支军队去寻找双莲的下落。 妞丫安顿好使臣们后,跟着这支军队走了,她之前的隐忍只是为创造足够的条件,现在人手有了,使臣到了鸣国,那些俘虏也被关押了起来,再干坐着可就不是她了。得知妞丫亲自去找双莲后,秦立又是无奈又是感慨,她还是一点都没变,这样真好,但他又希望她变了,心思一杂,他又何愁没有留下她的机会? 吕彪原本的计划是利用秦立来掳走双莲,却被半道出现的降天鹰截了胡,派出的那路青衣人尽数身死,也只得暗道一声晦气,派人私下寻找双莲的踪迹。 肃元帝得知双莲被降天鹰抓走的消息后,一阵焦急,也派了军队前往鸣国,寻找双莲的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待下完命令,肃元帝却又莫名的起了疑心,降天鹰难得一见,一见就抓了双莲,双莲死了还好说,只当她倒霉的被降天鹰选为了祭品。要是双莲没死,她就成了降天女帝之下的第二人,这可有点古怪了。 帝王疑心一起,再难打消,若非有慧元郡主在前,且慧元郡主已死,怕是双莲就要从简在帝心变成帝心之刺了。但就目前情况来说,肃元帝还是担心双莲的多,毕竟她是他看好的人才,预备培养她接朗哩的班,哪里舍得就这么没了。 双莲被降天鹰抓走的消息传到府上后,燕语当下就晕了,幸好有骊唯和青离照顾着,但燕语醒来后还是病了,嘴里只念叨着双莲的名字,吓得小乖直哭。青离忙着照顾燕语,对小乖就疏忽了些,骊唯便接过了照顾小乖的责任,却不想这一照顾竟处出了一些情分。骊唯越发的想要个孩子,却是当做他和冷颜双的孩子,而不是他和双莲,但这个秘密他不会告诉别人,只藏在心里,默默的幻想着。 颜归也和燕语一样病倒了,黄念忆上下打点,到底是稳住了府里的局势。 第二百零八章黄大小姐

熙国小城,人声鼎沸,小贩热情的吆喝着,盼望能有人听见他的声音,驻足挑选一番。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面店老板笑声爽朗,一边给客人下面吃,一边吹着牛皮,好像自己年轻的时候有多了不起一般,老板娘在客人间来回移动,看谁需要添茶水就倒上。 孩童蹲在自家门口或是拍手唱儿歌,或是握着小木棍扮大将军,或是学着自家爹娘说话的腔调逗趣说笑。在他们附近是几个凑在一起摘菜的妇人,瞧着他们的样子,眼里满是笑意。偶尔有卖糖葫芦的小贩经过,逗这些孩子,引得孩子馋虫动了,总能卖掉些糖葫芦。对妇人来说,缺什么都缺不了孩子嘴里的那点零食。 就在街道各处都热热闹闹的时候,前方忽然一静,像是说好了似的,前方的人无论大小都闭上了嘴巴,有那天生爱说的大婶挤了上来,一看,瞬间睁大了眼睛,喊道:“是轩石店的大小姐来了,大家伙快准备准备,给大小姐让出地方!” 大婶的嗓门很大,吼得整条街都听到了,人们皆是无奈一笑,但手上的动作却不慢半点,很快就让出了一条道。而后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一队行动有序的家丁出现在了街道入口,他们脸上没有一丝卑微之意,竟走出了士兵的气势。 在家丁之后,是四个穿着统一的粉色襦裙的丫鬟,环肥燕瘦各显美态,看得一些光棍鼻血都流了,却也只能是看看,便是丫鬟,那也不是他们能肖想的存在。 四个丫鬟后面,是两个穿着桃红色襦裙的大丫鬟,已到婚配年龄,看样子,是要嫁给府里的管事做个管事娘子了。而这两个大丫鬟后面,是四个穿着打扮更好的丫鬟,也到婚配年龄了,腰上都挂着象征着已订婚约的香囊,让人好不惋惜。 终于,轩石店的大小姐黄芷忆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这几年她出落得越发动人了,面纱挡不住人们对她的美丽的猜测,光是那一双如秋月清泉的美眸,就足以满足人们对美丽的所有幻想。婀娜的身姿如弱柳扶风,却又带着一丝翠竹的坚韧,刚刚好的展现了女子的柔美又不会显得过分娇弱,令人眼前一亮,再难忘记。如墨的长发仅用一根玉簪挽在脑后,简单大方,说她是世家贵女都有人相信。 轩石店在熙国这里也算经营了多年,却一直不温不火,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并不为人在意。直到这家店的二小姐大胆向凤国年青一代的领袖双莲求爱,才让众人注意到了轩石店的存在,却是看笑话的多,等着这位二小姐丢尽自家颜面。 果不其然的是,双莲拒绝了二小姐的求爱,但没等众人幸灾乐祸完,事情的发展又转了个弯,二小姐竟成功的到了双莲身边,还要与她一起回到凤国生活。 据小道消息所说,这二小姐能够成功求得所爱,是大小姐出面撮合成的,真是为了家族利益连脸都不要了。可不管外界怎么看,二小姐跟双莲走都成了事实,而且听说还很受宠爱,这双莲也实在是男女不忌风流成性,白瞎了她的赫赫战功。 凤国民风开放政策宽容,于男男相恋或女女相恋都很开明,同性之间的婚姻受律法保护,与寻常的家庭一样,享受应有的权利与义务。但依然有着种种限制,至少为官为将者甚少有与同性搅合在一起的,双莲前途远大,却偏偏沾染了这个。 不过,她倒是深得帝心,哪怕男女不忌风流成性,都影响不了她的前途,肃元帝似乎还很喜欢她这种“人不风流枉少年”的个性,多有偏袒。二小姐跟了双莲,虽然要忍受和众人分享一个人的苦楚,但至少能和心上人在一起,日日相见。 熙国不比凤国,在熙帝下决心改革前,女子地位低下,莫说和同性搅合在一起,便是嫁给男人也要受尽各种束缚。二小姐的求爱及最后的远走他乡带给众人的除了深深地鄙视外,还有一丝佩服,佩服她的勇气,羡慕她能够大胆追求所爱。 但人们对轩石店观感仍是不好,可轩石店素来低调,想说点什么都没机会,也就无视了。随着熙国国策的改变,各项策略的颁布,人们的生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而轩石店也趁着这个机会崛起,一举成了整个熙国最大的玉石店。 再看轩石店的时候,人们只得服气了,大胆进取的人永远比旁人要多机遇。倒不是机遇眷顾这样的人,而是它就在那里,敢于争取的人先一步得到也是应当。 而将轩石店带到这个高度的大小姐一下子就从卖妹求荣的小人变成了熙国女性的领袖,据说她天资聪颖,据说她貌美如花,据说熙帝有意将她赐给太子为侧妃。别看是个侧妃,哪怕轩石店已经成了熙国最大的玉石店,大小姐坐拥数座金山银山,却依然是一介商贾之女,能嫁入皇室,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在这样的前提下,她却宠辱不惊,依然保持着原来的性情,时常设粥棚解乞丐之忧,更授人以渔,帮着安排一些乞丐去工作,让他们甩脱了原来的身份。 有能力,又心善,且不伪善,貌美如花,这样的女子有谁不渴望呢?可传她要嫁入皇室的消息已经传了很久,都迟迟不见熙帝下旨,也不见太子有所动作,实在是令人糊涂。皇室久无动作,让一些心慕她的人心思动了,他们或许有机会。 这会,看着出来巡视店面的黄芷忆,一些儿郎的眼睛都冒了光,有那大胆的人竟隔着人群唱起了歌,扯着破锣嗓子一点也不知道羞耻。见他抢先了一步,其他人哪里还站得住,或是丢香囊或是丢鲜花,只求黄芷忆能够回眸一笑给出回应。 可惜,无论他们怎么做,黄芷忆都没有回首一顾,只笑着巡视店面,慰劳店里的掌柜和伙计。一些大婶可着劲的笑那些儿郎,笑他们洞里的老鼠想吃鹰。 黄芷忆正要往下一个分店走,却忽然感到胸口一阵发闷,似有什么重要的事发生了。这会正是双莲被降天鹰抓走的时候,黄芷忆捂着胸口,以为是人太多的缘故,刚要无视这感觉继续抬脚的时候,却感到胸口越来越闷,没等她唤人就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黄芷忆一晕,丫鬟们立刻行动,四个人挡在前方,四个人拦在后方,两人负责搀扶,因丫鬟们反应快,家丁们也挡得及时,没人发现这个情况。 等将黄芷忆弄上轿子后,街道也再度让出了一条道,都以为她要回去了。 一回到府里,大管家就拉着老大夫过来了,因为有家丁先跑了回来报信。 老大夫给黄芷忆把了脉,说她这是太过劳累的缘故,休息一下就好了。 闻言,众人皆是松了口气,留下伺候的人后,众人都退出了黄芷忆的院子。 等离开院子足够远了,大管家立刻背手板起了脸,跟着黄芷忆外出的下人们跪了一地,没人敢求饶。大管家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做出罚月银一个月的决定,不管他们有错没错,让主子累着了晕倒就是他们的错,都得罚。当然,不只是这些人,大管家连自己也罚了,他都罚了自己,府里上下更没人能够逃过责罚。 在大管家敲打下人,打点府里上下事务的时候,黄芷忆却陷入了一个奇幻的梦境。她苦苦挣扎了许久才睁开眼睛,经过一瞬的迷茫,视线渐渐清晰,却又重新闭上眼。不知过了多久,黄芷忆才坐起身,在丫鬟的伺候下,喝了些补汤,就让人去请大管家过来。半个时辰后,大管家平生第一次和黄芷忆红了脸甩袖离去。 “大小姐可别生气了,气坏了自己身体,不值当,再说奴婢看着也心疼啊!”不说大管家气得直接走人,黄芷忆也气得不轻,吓得她的贴身丫鬟脸色惨白,却还坚持着给她顺气,细声劝说着。黄芷忆深吸了口气,缓缓呼气,到底是被劝好了,坐在大厅正中,看着大管家离去时不小心踢倒的花瓶,无奈一笑,这脾气啊! 黄芷忆明白自己要大管家做的事很难得到他的认可,甚至会破坏了一直都很好的主仆情分,但她向来是说一不二,要做一个决定,底下的人只有听令的份,哪里能甩脸子给她?但大管家的身份到底不同,她也不能不考虑一下老仆们的心情,这事是得坚持,却须得换一种方式,不到必要时刻,无需使出太强硬手段。 “你也跟大管家一样,认为本小姐这次的决定是不知所谓吗?”黄芷忆侧过头,不意外的看见了贴身丫鬟担忧的目光,嘴角微翘,道。贴身丫鬟想都没想的摇摇头,道:“大小姐做的事,奴婢没那个本事懂得个中道理,但在奴婢心里,大小姐做的从来都是正确的事,奴婢只需要跟随便可。莫说是卖了轩石店,便是大小姐要离开这里,奴婢也愿意一路相伴,只要大小姐不嫌弃奴婢吃得多就好。” “你呀!”黄芷忆伸出手捏了捏贴身丫鬟的脸,微微一笑,心情莫名舒畅了。 第二百零九章 黄家之变

夜色渐浓,微黄的月牙悬在天上,周遭点缀着些许繁星,抬头看着,给人的感觉有些冷,却不会显得孤寂。一身红衣的黄芷忆双手撑着床沿,侧头看着窗外的月色,半晌,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一阵清风拂过,弄乱了她额前的碎发。 调整了个姿势,黄芷忆理了理被吹乱的碎发,起身,听着贴身丫鬟等人均匀的呼吸声,微微一笑,握住床头红烛烛台往左边扭了三下,房间的格局随之一变。 出现在黄芷忆面前的是一扇门,她上前一步,伸出手放在门上,半晌,收回手。门缓缓打开,一间不大的石室里只摆了一个软垫,别的什么都没有,空得很诡异。黄芷忆抬脚走进去,半跪在软垫上,静静的思考了一会,后盘腿坐着,双手似绽放的莲花般交握在一起,放在腹部,一股无形的力量从她的丹田发出,瞬间窜入了每一根神经。不知过了多久,黄芷忆才松开手,缓缓地闭上了双眼。 而在她闭上双眼的那一刻,她额间的碎发却像是被一双无形的手撩开一般,再无法遮挡她饱满的额头。仿佛是幻觉一般,在碎发撩开之后,她的额间竟长出了一只眼睛,缓缓的睁开,露出红色的瞳孔,如鲜血之心一般,浓烈得可怕。 这只眼眨了眨,似在透过光秃秃的石壁看什么,好一会才重新闭上,黄芷忆也在这个时候睁开了双眼。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黄芷忆眼里多了一丝决然。 她从小的时候就知道自己与别人不一般,她的脑子里经常出现一些怪异的场景,而这些场景往往都会在现实发生,毫无偏差。比如说她妹妹黄念忆还在母亲肚子里时,她就梦到了母亲难产,胎儿不保的画面,为以防万一她寸步不离的守着母亲,但母亲还是遭了意外难产。好在因着她紧张的关系,父亲一早就请了几位老大夫过府坐镇,母亲一出事,几位老大夫就出手了,方保住了黄念忆。 而也是因为这件事,她起了利用这个能力的心,但她发现梦中的场景并非不可变,若她插手太多,改变太多,梦中的场景也会在现实中走向另一种结局。 在几乎付出一条人命的代价后,她收起了心思,试着念经修行,让自己保持心境平和。许是她收手及时,又花了很长一段时间来修身养性,她的这个能力发生了一些变化。若是寻常的小事,只会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起到提醒她的作用,若是重大事件,她往往会发一场高烧,于梦中看清这件事的脉络,以防止错漏。 但某一天,她惊恐的发现,她的额间长出了第三只眼,这只眼平时无碍,只会在需要她“看到”某些未来的场景时睁开,让她看到许多画面,而后拼凑完整。 这第三只眼不好掌控,一开始差点弄得她精神崩溃,而她不敢和人说,哪怕是她的父母亲人。好在她素来喜静,不怎么出门,第三只眼第一次出现时,她又是一个人,之后了解了一些规律,便在额间弄了些配饰,在碎发长起前遮掩一二。 后来,她开始接触家里事务,接手玉石店的运作,靠着这个能力逐步掌控一切。而随着她的成长,第三只眼的能力也渐渐被她控制,只是第三只眼睁开前的她的身体反应从来都没什么规律,或是让她晕一场,或是让她咳嗽半天,而在这些反应过后,她才能靠着丹田内那股奇特的力量知晓第三只眼睁开的具体时间。 好在第三只眼睁开的机会不多,算上这次也就三次,才让她得以保住秘密。 第一次睁开第三只眼的时候,是在她十岁那年,她看到了父亲挚友的背叛,想着法提醒了父亲,使得全家躲过了灭门之灾。第二次便是黄念忆去向双莲求爱的时候,她看到了黄念忆跟在双莲身边,双莲一身铠甲,眉目里满是自信飞扬。 所以,她促成了黄念忆和双莲的事,而双莲的确没让人失望,短短时间就成了镇守一方的将军,轩石店也靠着这一层关系获得了许多便利,得以发展起来。 但这一次的情况却有些特殊,她看到了两种场景,先前晕倒时,她看到的是黄念忆倒在血泊中,双莲身中数箭,仰天大笑,化为一只火凤飞出了包围圈。 所以,她才会想要卖掉轩石店,抛下熙国的一切去凤国,这样的话,哪怕不能扭转这个结局,至少可以和妹妹在一起,保住妹妹的性命。或是借机和双莲绑在一起,凤凰,百鸟之王,双莲既是火凤,定会有再次崛起的那一天。在火凤落难之际的雪中送炭不离不弃,再怎样都能刻进双莲的心里,以图谋更远的未来。 轩石店发展到现在不容易,其中付出的心血是常人难以想象的,而付出的人不单是她一个,但她竟要嘴皮子动一动就卖掉,也难怪大管家会气成那个样子了。 可等她冷静下来,知道第三只眼即将开启后,却是觉得很奇怪,因为梦中看见的画面,前两次并未和第三只眼睁开的时机连在一起。可以说,第三只眼的能力和她的梦见能力是分开的,但事有例外,如今连在一起,怕是要告诉她许多事。 但当她睁开第三只眼看未来时,却看到了一个不同的场景,黄念忆没有受伤,她好好地跟在双莲身边,双莲也没有被逼得化为火凤,而是手持双刀痛快杀敌。 可这个画面只维持了一瞬就消失了,随后她看到天下大乱狼烟四起,四国全都卷入到了战火中,不死不休。双莲趁机揭竿而起逐鹿天下,并最终问鼎至高之位,一统四国,成了这片大地说一不二的主人。黄念忆穿着华贵的宫服跟在凤袍加身的双莲身后,似是贵妃,又像是皇后,而她却瞎了一双眼睛站在双莲的身侧。 还有许多零碎的画面,她花了好一会工夫才拼凑完整,知道了大体脉络。 两种场景,前一种不知未来,后一种可见未来,但无论是哪一种,都需要足够的勇气去赌。而她若想跟随在一代女帝的身侧,却必须要付出双眼的代价,从此以后,她都只能活在黑暗中。但唯有这样才能让她的第三只眼发挥更大的作用,上天终究是公平的,给了她额外的一只眼,就要拿她的一双眼睛作为代价。 她要这么做吗,要为可变的未来付出这般代价吗,还是以静制动,想办法带回黄念忆,远离这样的祸事?她要这么做,从来都是积极应对者赢,消极避世得到的只有生不如死的后悔煎熬,一双眼睛而已,看不到又如何,她能看到的是远大的未来,不是眼前的花草或是玉石金银,她愿意赌这一次,哪怕输了也没关系。 想通并定下决心的黄芷忆在睁开眼的时候就付诸了行动,她以最快速度离开石室,扭转机关,使房间的格局恢复成了原来的样子。贴身丫鬟们还在睡觉,一点都没察觉到黄芷忆的动静,看她们的样子,像是被什么力量控制住了,难以醒来。而在黄芷忆弄松红烛,重新躺下的时候,这股力量消失了,贴身丫鬟们也有醒过来的迹象。而在陪伴黄芷忆时间最长的贴身丫鬟醒来的前一刻,红烛也掉了。 “啊——”凄厉的声音响起,瞬间惊醒了府里的人,等大管家鞋也不穿的跑到黄芷忆的院落时,一切已经晚了。黄芷忆整张脸都被红烛烧毁了,尤其是那双美如秋月清潭的眼睛,再看不到半点往昔的美丽,丫鬟下人们跪了一地也哭了一地。守夜的四个小厮都吓晕了过去,而黄芷忆的贴身丫鬟们却还坚持着跪着。 陪伴黄芷忆最久的贴身丫鬟悄悄握紧了簪子,心里存了死志,若黄芷忆有事,她就跟着殉葬。其他几个大丫鬟也是一样的想法,一个个咬着嘴唇,忍着哭声。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你们是怎么伺候大小姐的啊?”大管家听完下人汇报黄芷忆的情况后,不禁老泪纵横,恨不得撕了这些丫鬟的心都有,他看着长大,如花似玉的大小姐,他视若己出的大小姐怎么就遇到了这种祸事?被大管家责问的大丫鬟们说不出话来,只低着头默默流泪,跟黄芷忆关系最好的贴身丫鬟将嘴唇都快咬烂了,却丝毫感觉不到痛楚,大小姐要是毁了,她这张脸也不要留了。 老大夫走了出来,长叹一声,对上大管家满是期盼的眼睛时,摇头说道:“大小姐的眼睛怕是保不住了,这容貌也毁了,老夫只能尽量减轻大小姐的痛苦。” 下人们的哭声更大了,几个大丫鬟也终是没能忍住,哭了起来,贴身丫鬟却在这时握紧手中的簪子画花了自己的脸,鲜血瞬间将她的衣服打湿,侵染开来。 大管家一个站不稳往后退了一步,叫身边的小厮扶住了,堪堪稳住身形。大管家嘴巴张了张,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眼泪不停的流下,而后不知从哪得来了力气,冲到老大夫面前,揪着他衣领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想想办法!” 第二百一十章一夕败落

盛极必衰,曾经如日中天的轩石店在大小姐黄芷忆意外被红烛烧伤毁容且瞎了双眼后,不意外的步步败落,原先的众星捧月变成了墙倒众人推。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黄芷忆养伤期间,全靠大管家和一干死忠奴仆强撑着轩石店运作,却是没有力挽狂澜之力了。 黄芷忆恢复了精神后,当机立断,将轩石店名下所有产业全部以最低廉价格卖给皇室商铺,避免了众兽分食的凄惨局面,而没有谁敢和皇室争利益,只得不甘的作罢。皇室商铺的主人表面上是一个沾了点血缘关系的皇室宗亲,实际上却是属于熙帝名下,熙帝内库所需都是靠着这个渠道运作,黄芷忆这招不可谓不高。 与其死占着注定守不住的金山,落得个被众人瓜分的下场,倒不如将金山以光明正大的方式献给帝王,不但使众人阴谋落空,还能在帝王面前卖个好,得一分庇佑。黄芷忆这么做了后,果然得到了熙帝的回馈,御赐牌匾,公开表明了维护黄家的态度。有帝王的态度在,其他人便是有心做点什么,也不得不顾虑一二。 没了轩石店,便是有帝王的庇护和原先积累的财富,黄家也是日薄西山了。 但黄家上下都没有放弃希望,他们还有二小姐,便是二小姐能力不如大小姐,大小姐也瞎了,但大小姐依然可以指点二小姐。只要人不倒,有大小姐的智慧,二小姐的运作,黄家就还有再度崛起的那一天,为此,他们要提议大小姐迎回二小姐。这个时候,双莲被降天鹰抓走的消息也传到了熙国,黄家人心思更深了几分,双莲已是凶多吉少,二小姐留在那里也没什么用,迎回她的底气就更足了。 可就在黄家人提出迎回二小姐之前,黄芷忆却请了族长和几位辈分最高的长老及官府人员过府,在大管家的帮助下,表明了分家的决心。族长早已和黄芷忆通了气,态度强硬的表示会尽量做到公平,分家不分心,黄家以后还是一体。 有人支持,自然就有人反对,但无论反对的人怎么劝怎么骂,都没能改变分家的结局。待分家结束,黄芷忆就让大管家请了府里所有的奴仆到正院,按着他们这些年的功劳过失发放遣散费,送还卖身契,也算全了这一场主仆情分。有人犹豫着领了遣散费和卖身契,忍着泪收拾包袱走了,有人哭闹着不肯走,却被亲人劝下,哭哭啼啼的离开了,也有人以死相逼,直说愿意终身追随黄芷忆不离弃。 “你这又是何苦?”黄芷忆的眼睛被一方浅色布带遮住,又有素色面纱遮面,看不见她脸部的伤势,却能从偶尔露出的狰狞疤痕,猜出她的真实情形。此刻,她凭着耳力,辨出了以死相逼的人是陪伴她最久的贴身丫鬟,不禁低叹一声,道。 这个丫鬟也是心狠的,得知黄芷忆没有恢复容貌的可能后,便划花了自己的脸,以此来表明她的态度。其他的贴身丫鬟或是上吊赎罪或是近乎痴傻,到最后也只剩下她还陪在黄芷忆身边,原本她是想死的,但想到自己死了后,其他人不能照顾好瞎了的黄芷忆,便豁出脸皮的活了下来。大管家也知她和黄芷忆情分不一般,再大的怨气在看到她脸上的伤痕时也消了,便许她继续伺候在黄芷忆身边。 原以为她还是能照顾黄芷忆到老,不想黄芷忆这会竟要赶她走,她素来都知黄芷忆是说一不二的性格,为求留在黄芷忆身边,她也只有以死相逼这一条路。 这会,贴身丫鬟握紧簪子,尖利的那一端正对着自己的脖子,听得黄芷忆似有松动的话语,抬眼说道:“奴婢五岁起就到了大小姐身边,早已习惯了伺候大小姐,除了伺候大小姐外,奴婢不知自己还能做什么事。奴婢是孤儿,没有父母家人,在奴婢心里,早已把大小姐当做了唯一的亲人,若连大小姐都不要奴婢了,那奴婢还活着做什么?求大小姐可怜可怜奴婢,让奴婢留在您身边陪您一辈子!” “你拿死来威胁我,是料定我不能拒绝你了?”黄芷忆却是一笑,轻声道。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没别的法子了,除了这个,奴婢不知还有什么办法留在大小姐身边。”贴身丫鬟说着,握着簪子的手却越来越紧,已是存了必死之心。 半晌,黄芷忆点了点头,道:“你要留就留吧,只是这一留,将来可没后悔机会了。我也不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只能告诉你会很苦,你可要再考虑一下?” 贴身丫鬟猛地摇头,道:“奴婢不怕苦,能跟着大小姐,什么苦奴婢都吃得。” 之后,也有几个死忠奴仆拼了命的想要留下,黄芷忆无奈,便都留下了。 大管家自是哪里都不去的,早在遣散仆从前,他就对黄芷忆说了,若她敢赶他走,他就吊死在黄府门前,日日来惊扰她,让她食不能安寝不能眠。黄芷忆又好气又好笑,最后也只能收起了大管家的卖身契,珍而重之的放回到密盒里。 卖掉轩石店,分了家,遣散仆从,黄府现在的情形比以前真是天差地别,但黄芷忆却没有颓废下来。她这个瞎眼的人,倒比眸目清明的人还要看得开,丝毫不受毁容瞎眼的打击。许是心态开朗的缘故,老大夫很快就宣布她可以摘掉布带了,等黄芷忆伤后模样出现在大管家面前,大管家还是没能忍住,无声泪流着。 大管家冷静下来后,就让黄芷忆的贴身丫鬟去做面纱,做最漂亮的,哪怕黄芷忆看不到也要如此。黄芷忆经过初期的不习惯后,也养成了除吃饭睡觉外,不摘面纱的好习惯,就是不为自己,也为大管家的心意,遮住这面目全非的容颜。 黄府的事渐渐被人遗忘,黄芷忆也适应了瞎眼的生活后,却让大管家和死忠奴仆收拾行李,她们要去凤国投奔黄念忆。正好黄念忆来信,众人就行动了起来。 得知黄芷忆毁容瞎眼的消息时,黄念忆正忙碌着,颜归一病不起,府里上下人心不安,有太多事需要她打理,还好对外有双莲的亲卫死忠撑着,不然便是把黄念忆劈成两半都没办法处理完毕。原以为这便是尽头了,不想黄芷忆又出了事,黄念忆急得要死,但府里又离不开她,只得派人密切关注黄芷忆那边的情况。 之后,黄念忆又请了一些江湖人士去护卫黄府的安全,通过江湖人传递信息的渠道,和黄芷忆保持着联系。得知黄芷忆有意前往凤国后,黄念忆就开始了准备,而在黄芷忆决定动身前,黄念忆说一切都准备妥当的信件也到了黄芷忆手上。 大管家给黄芷忆念完信后就领着仆从行动了,原本还担心路途遥远,现有黄念忆请来的江湖高手,行走路上也多了分底气。在仆从们行动的时候,黄芷忆却让贴身丫鬟代笔,给熙帝写了一封信,说自己将离开熙国的事。送出信件后,黄芷忆就在贴身丫鬟的伺候下沐浴了,瞎了眼的她看不到贴身丫鬟的眼泪与渴望。 许是因为黄芷忆献上轩石店,又已经瞎了的缘故,熙帝很大方的赐了一块金牌给她,说是有这个金牌的话,她可一路通过关卡,哪怕是一品官员都不能阻拦她。有了金牌,黄芷忆的心也安定了几分,大管家等人的行动就更利索了些。 而在黄芷忆踏上前往凤国的路程,准备开始新的未来时,被人认为凶多吉少的双莲却在和降天鹰小眼瞪大眼,一人一鹰的气氛很奇怪,像是小孩子闹架一般。 “我已经说了很多次,不要把鸟屎拉在我身边,为什么你就是讲不听?”任谁被一只鹰抓着在高空连飞了三天三夜,又被鹰巢的粪便味熏得欲生欲死都不会有好脸色,更别提这死鸟还老在她身边拉鸟屎。这要是换了小点的鸟,双莲也就忍了,问题是这是降天鹰啊,展翅足有千米宽的降天鹰,它拉的屎简直不要太多。 降天鹰歪着脑袋看双莲,似乎不解她气什么,而在她怒火即将燃烧到顶点的时候,它忽然正了脖子,将藏在鹰爪下的猎物扔到双莲面前,讨好的看了她一眼。 “……”双莲觉得自己的忍耐就快到限度了,以往遇到什么事都不会失控的她,现在却被传说中的空中凶兽实际上的恶劣蠢鸟给气得失控了。但对比一下敌我双方的实力,双莲也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没有一击击杀的把握,她绝不会动手。 见双莲安静了,降天鹰也开心了,它就知道她会喜欢它抓的猎物,等她精神一点,它就带她去它真正的巢穴,那里面有很多好玩的东西,她一定会喜欢。 降天鹰的鸟巢很臭,却很大,又处在风口,大风一吹,倒也把臭味吹散了不少。双莲也就习惯了,熟练的在降天鹰弄来的一块巨石上剥猎物的皮,将猎物切成一块块,等着一会爬到鸟巢后边的避风地生火烤肉。降天鹰瞧着双莲的样子,眯起了眼睛,似在微笑,在它眼里,看到的却是一只幼小的火凤,而非人形。 第二百一十一章 人鹰交锋

太阳初升,温暖的光芒拂过大地,却难以靠近双莲,只因她上方的天空,被一个巨大的黑影遮住了。双莲就在这堪比夜空的阴影下沉沉睡着,她发髻凌乱,衣衫破烂,身上满是脏污,倒是难得的如此狼狈。降天鹰歪着脑袋打量双莲的睡颜,眼睛一眨,似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嘴巴张了张,轻轻地吹出了一口气。 双莲无可奈何的睁开眼,不意外的看到了降天鹰背过去的身子,这个蠢鸟以为不让她看到正脸,她就不知道是它用口臭熏醒她的吗?降天鹰转过身的时候,双莲已经站了起来,照例打了一套拳后,望着降天鹰的脑袋,道:“我需要洗澡。” 降天鹰点点头,一爪子捞起双莲就往高处飞去,双莲安稳的坐在鹰爪里,却有些不解,这蠢鸟这几天都没理会过她的话,怎么今天这么干脆的就答应了她? 等到了一个隐藏在山谷里的巨大湖泊前,双莲总算知道蠢鸟大方的原因了。 “我不会帮你洗澡,要洗你自己洗。”双莲按了按额角的青筋,坚决说道。 蹲在湖里等着双莲爬到它后背给它梳理羽毛的降天鹰眯起了眼睛,不等双莲反应过来就一翅膀将她挥到了湖里,等双莲爬到湖边的时候,又是一翅膀过去。 接连几次,双莲终于忍不住了,虽然降天鹰的力气并不大,但就它那个巨大的翅膀,怎么轻轻的扇,打在人身上都跟巨石撞体效果一般,疼得人似筋骨碎裂。 更别提连续呛水,连续爬起,又被连续扇回湖泊了,双莲这几天压抑的怒火尽数爆发了出来,一个灵活的翻越到了岸边,脚步不停的踩着降天鹰的翅膀往它身上爬。降天鹰以为双莲这是服软了,要给它洗澡,便很配合的调整姿势,方便她行动。双莲轻而易举的到了降天鹰的后背,抓着它的羽毛艰难地爬到了它的脖颈后,抽出别在腰后的刀就往最要害的地方砍去,却发现自己竟无法刺进皮肉。 降天鹰不知双莲在做什么,觉得有些不舒服,就抖了抖身体,直接将她给甩到了地上。得亏双莲反应快,不然这么一摔,怕是不死也残,但没等她重新站稳,降天鹰的翅膀又挥过来了。再次爬到岸边,双莲也冷静了下来,知道自己冲动了,真要惹怒了降天鹰,十个她都不够死的,而看降天鹰的样子,似乎并不打算伤害她,一举一动都透着点试探意味。她可以认为这是降天鹰在试探她,意欲结好吗? 双莲深吸了口气,爬到降天鹰身上,开始替它梳理藏在羽毛深处的脏污,为此还用上了自己的双刀。曾经杀过无数强敌的双刀,如今竟沦为除污的用具,还真是让人无奈,但听着降天鹰舒服的哼唧声,双莲竟又诡异的平静了,不再恼怒。 帮一只狗洗澡,运气好的是顺顺利利,运气不好的是兵荒马乱,而帮一只大鸟洗澡,无论运气好不好,累死人都是唯一的结局。等帮降天鹰清理完脏污,双莲已经累得瘫在了地上,连动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只想闭上眼好好睡一觉。而后她发现这个澡竟然花了差不多一天时间,他们迎着晨光出发,现已是暮色降临。 降天鹰感觉到身上的脏污都清理得差不多后,身子一沉,直接没入了湖水中,湖水急速上涨,将双莲冲出了一段距离后,又慢慢的淹没了她。双莲只得强撑着身体站起来,但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降天鹰一爪子捞到了怀里,而后叫它扔到了湖心。双莲浮上水面后,看到了降天鹰嫌弃的表情,这蠢鸟是在嫌她脏污吗? 双莲也懒得理会降天鹰,想着时间不早了,再不洗澡,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洗一次了。游到岸边,双莲脱掉衣服放好后,才再次游到湖心痛快的搓起身子。洗了才知道自己身上有多脏,以前在军营里经历最苦的训练时,都没有这么脏过,要让妞丫她们看到她这个狼狈样,肯定会笑话她。说到妞丫,那小蛮牛现在肯定在自责吧,就是不知有没有水淹鸣国了,而没了她,秦立怕是要动手了。 “哟呼,好漂亮的身子!”听得一声惊呼,双莲猛地转过身,却看到一个陌生的男子出现在她面前,不由得绷紧身体,做出攻击姿势。而这陌生男子却像是不知道危险一般,仔细打量着双莲的脸,更放肆的下移视线,看双莲隐于湖中的身体。双莲察觉不到男子的恶意,却不代表她允许他这般轻薄于她,握紧拳头就朝他的脸砸了过去。但男子却轻而易举的握住了她的拳头,还顺势抱住了她。 “是我啊,你刚刚还帮我洗过澡,怎么一转眼就不认识我了?”男子亲了亲双莲的脸,在她双目几欲喷火的时候,笑着道。双莲愣了下,再看男子时竟觉得有些熟悉,尤其是他笑的时候,跟那只蠢鸟真是一模一样,但这怎么可能呢?想起青蛇,双莲又觉得这个可能并不出奇,以降天鹰的能力,变化人形并非难事。 “你真的是降天鹰?”双莲仍是不信,加之两人现在的姿势既尴尬又暧昧,让她没办法放任下去,但她的挣扎却没有半点效果。降天鹰点点头,又亲了双莲的脸一口,笑道:“是我啦,怎么样,我现在的样子是不是很好看,喜不喜欢?” 双莲仔细打量了降天鹰一眼,发现他人形的样子的确很好看,剑眉鹰鼻,眉目凌厉,却又带着一丝与众不同的洒脱,乌黑的头发随意披散,似水墨画一般。 “喜欢的话,我们就交配吧,我也将近一百年没交配了,都快憋死了。”降天鹰以为双莲这是被他的魅力迷倒了,不由得乐开了花,抱紧她就往湖边游去。 双莲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这蠢鸟哪怕化成了人形,还是没办法掩掉他那股傻气。但眼下的情况是她打不过降天鹰,而和他结合,未必能成为好事。 降天鹰的速度不可谓不快,在双莲设想各种可能的时候,已经将她压在了地上,急不可耐的亲吻起来。双莲本能的挣扎,混乱间,竟狠狠地甩了他一耳光。 “你为什么打我?”降天鹰捂着脸,满是不解的看着双莲,却没有愤怒。 “那你又为什么不尊重我,不问我的意愿就想轻薄我?”双莲不慌不乱的说道,背在身后的手却悄悄摸向了放在衣衫上的刀,哪怕明知不敌也要奋死一搏。 降天鹰眨眨眼,见双莲的确是恼了,便有些委屈的说道:“我好久都没交配了,看你也不讨厌我,就想和你在一起,谁知道你讨厌我,既然这样,就算了。” 说罢,降天鹰背过了身子,闷闷不乐的看着湖边,双莲趁机穿好衣服,坐在他身边。降天鹰还别扭上了,屁股一挪,拉开了自己和双莲的距离,把头扭开。 “你想和我交配,是因为寂寞,还是因为喜欢我?”双莲也不在意,轻声道。 “当然是因为喜欢,不喜欢的话我早就吃了你了,哪会留你到现在?”降天鹰转过头,话一说完就想起自己现在正生双莲的气,又把头扭了回去。让降天鹰这么一弄,双莲也不生气了,这分明就是个幼稚的蠢鸟,能指望他思维正常吗? 双莲靠近降天鹰,在他浑身不自在的时候,轻笑一声,道:“那你抓我来这里,就是因为喜欢我,想和我交配吗,还是你有别的目的?如果你想亲近我,首先就得做到坦诚,告诉我你的想法,而了解你的想法后,我才知道该如何选择。” 降天鹰想了想,觉得这样更好,便转过身子对上了双莲的眼睛,道:“我一开始抓你来这里,是因为你是火凤,虽然你还小得可怜,但凤凰就是凤凰,怎么能和那些人混在一起?但我发现我似乎对你一见钟情了,你长得好看,又很强大,和我在一起最合适不过,但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也不能强迫你,只能自己憋着。” “你既然知道我是火凤,又为何对我如此不敬?”双莲摸摸自己的脸,明明伪装还在,为什么他会说她漂亮,难道他的品位就是如此独特?等等,他既然能看穿她的身份,不受伪装影响看见她的真容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何必大惊小怪。 “谁让你还小?”降天鹰想都没想的说道,按着传承来的记忆,当初的降天鹰先祖在第一次遇到金羽烈凤的时候也没多少敬意,后面被打服了,才收敛些。 之后,降天鹰被降天女帝施巧计收服,便从凶兽变成了温顺听话的神鸟。 双莲了然点头,实力为尊,这一点无论放在哪里都是一样的道理,若她已经足够强大,降天鹰又怎会不敬她?但说到底,他还是不敢放肆太过,不然刚才就不会顾虑她的意愿了。现在知道了他的态度,她也清楚该怎么应付他才能得到最好的结果了,但在那之前,她不介意给他制造一点幻想,先笼络住他的情感。 “其实我并不讨厌你。”双莲露出一丝微笑,轻轻地抱住了降天鹰,低声道。 第二百一十二章 鹰巢宝藏

当云层散去的那一刻,耀眼的光芒终是毫无遮拦的拂过大地,烙上新的一天的印记,而在这万丈光芒中却有一个巨大的黑影若隐若现,像是突然闯入的乌云一般,为这光明弄上了一滴浓墨。突然,一声呼啸震破了天际,凡是听到这声呼啸的飞禽走兽全都蜷缩起了身子,飞鸟收起翅膀躲入林间,野兽停下脚步返回洞穴。直到整片大地都被光芒照耀,再无半点黑影的时候,飞禽走兽才重归正常。 降天鹰展翅高飞,锐利的鹰眼似能看破世间一切谎言,但双莲却知这不过是一只非常好糊弄的蠢鸟罢了,若非它生来不凡,拥有人间难以想象的强大力量,怕是早已沦为最底端的鸟类。或许这也是上苍的公平之处,给了降天鹰如神鸟一般的神力,堪比千军的庞大身躯,却没有给它足够的智慧,以此来平衡法则。 双莲此刻正坐在降天鹰的后背,被它浓密的羽毛藏在深处,只听得风声的呼啸,却看不到下方的情形。不过,她在被它抓着连飞三天三夜的时候已经看得够多了,无需再“享受”一次,更何况她也不想被人看到她和降天鹰的相处模式。 毕竟降天鹰和降天女帝的纠葛非常之深,深到哪怕对着刘姓血脉都没什么情面可讲,只认降天女帝一个,缘何会对她一个外姓将军如此亲密?有心人只需要弄些似是而非的流言就足以将她打下十八层地狱,肃元帝更不会允许她这个威胁做大,哪怕她和他除君臣之情外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亲近感。为此,双莲须得小心,若真被别人看到了,无论这人无辜或是不无辜,她都会斩草除根一个不留。 双莲正想着,就被降天鹰的一声呼啸给拉回了现实,不由得捂住耳朵,等它喊完了再说。降天鹰呼啸一声后,在天空盘旋了两圈,猛地下冲后又狠狠地上提,而后慢慢的落到了它想带双莲来的目的地上。双莲从降天鹰身上爬下来,待看清四周的环境时不由得睁大了眼睛,这个地方简直就是大了十倍的降天鹰巢穴啊! “莲莲,这是我真正的家,以后也会是你的家,这里的一切我都会和你分享,只要你肯跟我交配,做我的媳妇。”降天鹰化出人形从后面抱住双莲,在她脖颈间深吸了一口气,末了还伸出舌头舔了一下,手也不自觉的往下摸去。双莲一巴掌拍开降天鹰的手,在他委屈巴拉的看着她的时候,亲了亲他的额头,以作安慰。 降天鹰也很好打发,一个蜻蜓点水的吻就足够他乐呵了,忙拉着双莲的手逛起他的巢穴来。这个宽阔的巢穴是用巨石堆砌而成,非常的牢固,除正中的空地外,还有九个用枝叶分开来的区域,每个区域都很宽,不知里面都装了什么东西。 “莲莲,这是我最喜欢的一间房,因为里面装满了我最喜欢的宝石,我带你去看看,你喜欢什么,我就送你什么,你要全喜欢,我就全都送给你。”降天鹰随手一挥,遮挡在他们面前的枝叶就像活了一般自动退开了,而后露出内里真容。 走进去的时候,双莲的第一反应却是紧紧地闭上眼睛,因为这里面的东西实在是太闪烁了,一个不慎就会弄伤眼睛。降天鹰贴心的捂住双莲的眼睛,不知他做了什么,双莲再次睁眼的时候,房间里堆积的玩意已没了刚才光芒毕露的样子。 “这是……”待看清降天鹰最喜欢的宝石是什么后,双莲的心情已经不能用震惊来形容了,这么珍稀的血眼石他是怎么弄来这么多的,而且几乎都没有劣质品,全是红如鲜血的纯正血眼石。这随便拿一颗出去都足够凤军一年的嚼用了,而他却有这么多,得亏他不精明,不然单是这些石头就足以引起整个天下的疯狂。 “喜欢吗?”降天鹰随手拿起一颗拇指大小的血眼石,递到双莲面前,道。 “喜欢,如此稀世珍品便是我也不能免俗,不过,这里的一切,你真的愿意和我分享吗?”双莲接过血眼石,感受到入手的润滑,不禁露出一丝微笑,道。 “当然愿意,我们这一族对待伴侣都是十分忠诚大方的,莫说是这些石头,就是要我为你奉献出生命,我也甘愿。但你还不是我的伴侣,而要成为我的伴侣,不是和我交配就可以办到的,你得像降天陛下那样通过考验才可以。其实,我在你没有通过考验的时候就带你来这里,是触犯了我族禁忌的,但是我愿意相信你。那么,你愿意成为我的伴侣,为我通过那九层考验,正式的站在我的身边吗?” 降天鹰说着,竟单膝下跪,庄重的捧起双莲的手,眼里满是期待的看着她。 双莲不得不说自己心动了,面对这些足以堆积成山的血眼石,她没办法做到无动于衷,而这只是降天鹰拥有的财富的一部分。若她能够通过考验,以降天鹰伴侣的身份得到这些财富,将来逐鹿天下也有了足够的资本,以支撑大军的行动。 但在那之前她得先弄清楚一个问题,弄清楚后,她才能定下未来的计划。 “这么说的话,降天陛下当初也是首代降天鹰的伴侣了,但我记得降天陛下最后只娶了一个男人,据说是在她未发迹前就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患难竹马。而首代降天鹰一直是以神鸟的身份陪护在降天陛下身边,并未向世人宣示过他的另一个身份。降天鹰可以允许自己的伴侣不专情不专一,甚至是娶了别人吗?”双莲想着府里的正夫侧夫,这要是再来一个降天鹰,怕是家宅再无宁日的那一天。 相比双莲的重视,降天鹰却满不在乎的说道:“只要是通过考验的伴侣都可以再娶他人,毕竟我族不能和人孕育后嗣,而我族寿命很长,若伴侣没有一儿半女延续血脉,岂不是很可怜?但迄今为止,通过考验的人都只有降天陛下一个。” “通不过考验会怎么样?”双莲了然的点点头,若这降天鹰的伴侣很好做的话,似降天女帝这般的人物怕是能多出数倍来,降天女帝的征伐之路也会受到多处阻碍。考验的过程越是艰难,收获的成果就越是丰富,通过了,便是鹏程万里,不通过,想来结果也不会美好,不然为何到现在都只听闻过降天女帝的事迹? “就吃掉啊。”降天鹰理所当然的说道,丝毫不觉得这么做有什么不对。 “……”这还真是生死之差,双莲腹诽着,再看降天鹰时,眼里也多了一份戒备,别看这蠢鸟一副非她不可的样子,若她没能通过考验,他怕是会毫不犹豫的吃了她。而已经到了这一步,她绝不可能什么都不做的抽身离开,蠢鸟的阻挠是一回事,她想要获得这些宝藏才是最重要的原因,机遇总是伴随着风险而来。 这个挑战她接了,成,便坐拥财富以图谋后事,败,此生也不枉走一遭了。 “我愿意为你接受考验。”想着,双莲握紧降天鹰的手,微微一笑,道。 降天鹰瞬间笑开了花,一个起身就抱住了双莲,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双莲没有拒绝这个吻,搂住降天鹰的脖子,主动回应他,并渐渐占据了主导地位。 一吻结束,降天鹰没等双莲说话就冲出了房间,似乎要去解决点什么需求。 双莲绕了一圈,将降天鹰刚才塞给她的血眼石随手丢进了石堆里,不急,这些迟早都会是她的。深吸一口气,双莲控制住了内心蠢蠢欲动的贪婪,恢复平静。 降天鹰红着脸回来后,拉着双莲的手又去逛了别的房间,说是逛完了再说。 而后,双莲看到了堆满金银珠宝的房间,看到了装满古董书画的房间,看到了满是稀奇珍玩的房间,看到最后,心里再掀不起任何波澜。当看到的事实远超想象的时候,人已经不能感受到惊奇,而是达到一种诡异的平衡,并冷静下来。 到了最后一间房,降天鹰的神色却有些不自然,但还是挥开了枝叶,带双莲走进去。出乎双莲意料的是,这里空空如也,只有正中摆着一个破旧的头冠。 “这是降天陛下戴过的头冠,她驾崩后,我的老祖宗将头冠拿了出来,因为这是他们结下伴侣关系后,降天陛下亲自设计,而老祖宗亲手为她打造的第一份礼物。莲莲,我希望我也能有这个机会为你打造一个头冠,让你像降天陛下那般光芒夺目,如纯正光芒聚顶一般。”降天鹰说着,脸上难得的露出了正经的笑容。 双莲点点头,满是自信的说道:“你会有这个机会,我很快就能证明这一点。” 降天鹰微微一笑,抱紧双莲,又给了她一个吻,双莲没有拒绝,却在吻降天鹰的时候,偷看了头冠一眼,那是降天女帝显赫一世的证明,也将成为她的证明。 重新回到正中的空地,降天鹰又给了双莲一个熊抱,恋恋不舍的松开了双莲后,让她站着不动,待他打开考验之地的入口,再告诉她该怎么进行下一步。 第二百一十三章九层考验

四周寂静无声,没有一丝嘈杂的声音响起,只听得到双莲的心跳声和呼吸声,仿佛天地万物只剩下了她一个人,独**索着看不见光明的道路。周遭没有一点光芒,黑得看不见自己的手指,也看不清脚下的道路,前方可能会有的危险。 未知最可怕,看不见的危险远比看得见的危险来得更让人惊惧,双莲早已闭上了眼睛,舍掉视觉,用整个身体的感知能力来判断方向,也借此排解心内恐惧。 摸索的过程中,她不知摔倒了几次,却没有摔掉她的勇气,反而让她越挫越勇,期待起后面的考验来。盲人摸步的走了一段时间,双莲感到体力不济,便没有强撑下去,而是盘腿打坐,先恢复一点精力再说。她发现,在这个地方耗费体力的速度是外界的百倍,按着她的估算,她不过行走了半个时辰,却累得像是走了百天一般。但过度耗损后,经过调息恢复的体力和内力,也是平日恢复的百倍。 “这还真是砒霜与蜜糖并存。”双莲结束打坐的时候,感受到体内蓬勃的力量,不由得轻笑一声,道。重新站起身,双莲又闭上了眼睛,摸索着向前方走去。 降天鹰割下身上一块血肉后,双莲所在的空地就凭空出现了一道木门,按着他的指示,双莲咬破了手指,在门上写了自己的名字,却没有出现该有的反应。 想了想,双莲写下了“冷颜双”这个名字,而在她画完最后一笔的时候,木门上的血字消失了,而后木门缓缓打开,迎接新的考验者。双莲顿了顿,抬脚走进木门,却在站稳第一步的时候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黑得不见半点光明的地方,唯一得到的提示就是不知怎么传到耳边的一句“向前走”。她试过很多办法,却都无法照亮这个黑暗之地,只得按着提示摸黑前进,到现在也走了半个时辰的路。 而她知道自己迟早会失去时间意识,在一个什么都感觉不到,什么变化都没有的地方,要计算时间实在是难上加难。但这也不是什么重要问题,重要的是,她该如何缩短时间通过第一关考验,在这个地方逗留得久一点,耽误的时间也就多一点。现在还好说,等她忘记了自己先前花费的时间,怕是会彻底的迷失。 深吸一口气,双莲驱散了心内的杂念,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静静地站了一会。半晌,双莲重新抬脚,却是不再闭眼,也不再小心翼翼,而是大步的向前,哪怕她为此被看不见的障碍绊倒了无数次,也没有改变这无所畏惧的脚步。双莲闻到了血腥味,她清楚那是她身上传来的,伤口也在疼,但她都没有理会。一往无前,无论前方有什么阻碍,无论看见看不见,路在心中,照着直觉走就是。 不知走了多久,双莲眼前都没有出现一丝光明,像是她瞎了一般,但她没有感到恐惧,脚下的步伐也越来越稳,摔倒次数渐渐变少,似乎是摸清楚了规律。 终于,在双莲再度摒弃杂念盘腿打坐的时候,她眼前出现了一丝光明,似在提醒她什么。双莲缓缓地睁开眼睛,感受到身体蓬勃的力量,猛地站起身,大步往光明指引的地方走去。四周的环境越来越亮,似从黑夜慢慢变成了白天一般,双莲也看清了脚下的环境,是普通的山林小路,但却是白骨铺成,绊倒她的也就是这些白骨了。前方,一个似仙境一般的世外桃源正待她去探索,但她却停下了。 站在白天和黑夜交界的地方,双莲静静地站立,闭上眼睛感受了一会后,才重新睁开眼,而就在她睁开眼的瞬间,世外桃源变成了人间地狱。血流成河,尸山堆积,白骨为塔,瘦弱不堪的野兽来回游荡,眼里没有露出一丝光芒,满是颓废之色。有野兽看到了双莲,却不敢靠近,似在忌讳交界处的阵法,只得看着。 而双莲却不能一直站在这里,明知前方有危险,她却不得不迎难而上,因为后退只有死路一条,而前进却不一定会死。双莲拔出了别在腰后的双刀,深吸一口气,迈进了新的考验场所。见双莲进入了它们的领土范围,野兽们兴奋了,纷纷朝她的方向跑来,却只是围着她,不敢先一步动作。双莲没有先礼后兵的意思,对待敌人还有可能,对待畜牲的话就算了,握紧刀柄就朝最近的野兽砍了过去。 “吼——”野兽咆哮着,嘶吼着,最后都无一例外的停下了声音,归于死亡。 双莲站在野兽堆成的尸山上,满身是血,只有一双眼睛明亮似曜日,骄傲自信的看着那些被她震慑住的野兽。吐出一口野兽的血,双莲握紧刀柄,发出一声怒吼,吓得野兽们纷纷退避,不一会就只剩下了她一人。跳下尸山,双莲微微一笑,还是畜牲好对付,杀起来痛快还不费事。但这层的考验绝不会这么简单,定有后招等着她,在那之前,她得好好的休息一会,以拿出最佳状态去迎接挑战。 盘腿打坐,满身是血的双莲看起来十分可怕,但更可怕的是那些野兽的血渐渐消失了,似被双莲吸收了一般,不一会就彻底没了存在过的痕迹。双莲感到体内的血液有些沸腾,忙运转内力控制引导,好一会才使身体恢复平静。睁开眼的时候,双莲发现了身体的变化,那些沾染上的血迹消失了不说,还让她的肤色看起来似煮熟了一般。难不成这就是第二层考验的后招,而她已经无奈的中招了? “呼呼……”就在这个时候,一声响动吸引了双莲的注意力,她抬眼一看,前方出现了一只体型硕大的灰毛狼,张着血盆大口,慢悠悠的朝她走来。双莲站起身,握紧刀柄,想着不管发生什么都要战至最后一刻,绝不窝窝囊囊的死去。 但下一刻发生的事,却让双莲睁大了眼睛,因为灰毛狼低吼一声化出了人形。 “……”看着对面那个浑身上下都充满了野性**的男人,双莲很有些无语,这些妖孽是商量好了的吗,要么不出现,一出现就是成批成批的来,真是让她感到受宠若惊呢。双莲的反应却让灰毛狼误会了,以为她是被他的魅力折服了,就跟之前那些人一般,陪他睡了一晚后,都成了他肚里的玩意,再也不见踪影。 但在灰毛狼想要靠近双莲,来个春风一度时,却险些被她劈中了肩膀。险之又险的避过了这一刀后,灰毛狼再看双莲的时候多了点兴味,这才有点意思。 两人缠斗在一起,双莲的双刀似绽放的莲花一般,将灰毛狼的攻势一一挡下。 “小丫头片子,你很不错,虽然你丑了点,但这性格我很喜欢,就多留你两天好了。”灰毛狼微微一笑,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绕至双莲后方,抱住了她的腰。双莲心惊之余却不忘了反击,反手一刀劈向灰毛狼的面门,又是一刀劈向他的腰部,最后一个灵活的翻越拉开了彼此的距离。灰毛狼眼里的兴味越来越浓,再看双莲的时候,多了一分势在必得的自信,道:“好,我决定让你给我生孩子!” “……”双莲觉得这只灰毛狼一定是脑子出了毛病,也不怪得会被困在这里。 正要发动攻击,双莲忽然感到一阵晕眩,咬破了舌尖也没用,身体也诡异的滚烫起来,似要燃烧起来一般。内力无法运转,气力急速耗损,一瞬间就让双莲连站的力气都没有了,眼前一黑,无奈而不甘的晕了过去。灰毛狼刚要抬起的脚放回了原位,看着双莲浑身滚烫皮肤似被烈火灼烧的样子,疑惑的摸起了下巴。 “不是这么巧的发高烧了吧?”灰毛狼灵光一闪,为自己的好运气感到高兴,大步上前,就想扛起双莲回洞穴做一些他很喜欢却很久没得做的事。但他的手在碰到双莲身体的那一刻却烧了起来,他急忙后退,极为狼狈的扑灭手上的火后,再看双莲时眼里已满是惊惧。没等他反应过来,双莲的身体就急速发生了变化。 先是如墨的长发变成了似血一般红艳的颜色,接着是脸,再接着是四肢,最后是整个身体。而后一股火光从双莲的心口冒出,瞬间将她整个人笼罩起来,像是要将她烧个干净。但当火光越来越耀眼,颜色越来越深的时候,双莲却始终没有伤及一分皮毛,还在这样诡异的情形下再度发生变化。灰毛狼早已躲到了远处,惊惧不已的看着双莲的变化,看着右手依然没有愈合迹象的伤疤,心神慌乱。 “啊——”一声凄厉的怒吼过后,双莲站了起来,睁开眼睛,看到的只有一片血色,下意识的抬脚走动,却始终被火光包围。而她所到之处的每寸土地上的残骸,全都被她身上的火烧得一点渣都不剩了,很快,她的目标锁定了灰毛狼。 灰毛狼心中一紧,想都没想的转过身就跑,他不知双莲是什么玩意,却本能的觉得危险,自然不会硬碰硬,也只有赶在她前头躲进洞穴,将她送到下层考验。 第二百一十四章 她会是谁

但灰毛狼的运气到双莲这里已是耗光了,哪怕他离洞穴还有不到半个拳头的距离,哪怕他已经看到了触动第三层考验的机关,但终究是差了一点,他只能在无尽绝望中眼睁睁看着自己被烈火烧死。双莲看了一眼灰毛狼被烧尽后留下的灰烬,眼里不带半分情绪,随手一挥,地上那一圈灰烬就随风而散了,再不留痕迹。 走进灰毛狼的洞穴,双莲左右看看,目标锁定了正中的阵法机关,伸手一点,竟就这么触动了第三层考验的机关。而后,天地一阵翻转,双莲再睁眼的时候发现自己到了一个鸟语花香的地方,身上的火光始终围绕着她,随着她的行动,一点点的吞噬所及之物。那些原本飞得欢快的鸟儿见了双莲,竟吓得直接转身飞走。 惊鸟飞窜,花树萎靡,处在其中的双莲就像是从地狱走出来的火鬼一般,令人惊惧。但奇怪的是,她身上的火光在这里却无法像在第二层考验之地那样大范围的吞噬周遭事物,似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压制着一般,但这股力量也快要消失了。 直到这个时候,双莲才恢复了自我意识,扫了一眼四周的环境,伸出双手,摊开掌心,看着自己红如血色的肤色,眼里有一瞬的迷茫。她这到底是怎么了,若说是被第二层考验坑害,又为何是这诡异的变化助她突破了第二层考验来到另一个考验之地。若说这是她的力量觉醒,为什么她的感觉又这么陌生,无熟悉感? “竟然来了只火凤?”一声惊呼打断了双莲的思绪,抬头看过去,说话的却是一个只有三岁孩童高矮的白发老人。见双莲望过来,白发老人颇有些不自在,最讨厌这些比他高的人,但眼前的是一只凤凰,还是拥有金羽烈凤血脉的火凤,不能像对付之前那些人那样对付她。忍了忍,白发老人发出一声呼啸,立刻有一只足有双莲高的老虎从林间窜出来到老人身边,讨好的蹭蹭他后,趴在了地上。 白发老人爬到老虎背上,拍拍它的大脑袋示意它站起来后,再对比一下身高,发现是双莲需要抬头望着他后,满意的点点头,摸着胡子笑了。双莲察觉得到老人的戒备与藏于其中的一丝亲近,但她却没有动摇杀心,把考验当考验,往往都会在最关键时刻功亏一篑,而把考验当做生死之战,才有可能增大胜利的机会。 “既是凤凰一脉,老夫也就不啰嗦了,这就送你到真正的考验之地。”白发老人打量了下双莲,看不清她的脸,却能感受到她的杀气,心中一紧,立刻道。 双莲轻挑眉头,原来这还不是考验之地,真正的考验之地还在后边,想来,这里也是用来迷惑考验者的一个障碍,只看考验者在其中会有什么反应和表现。 受迷惑的人自然失去了继续考验的资格,没受迷惑的人恐怕也没那么轻易过关。看老人的样子,怕是没少杀人,那些受障碍迷惑的考验者,估计都成了滋养草木的肥料,而承受住幻象诱惑的人也折在了后面的考验之地。她靠着火凤这一层关系,得到了一点便利,但最终还是要看她自己的实力,否则照样会陨落于此。 白发老人将双莲送到了真正的第三层考验之地,在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后,不由得抹了把汗,幸好这只凤凰没有完全觉醒神力,不然他这会就成了一堆灰烬了。 睁开眼,双莲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巨大的湖边,岸上什么也没有,没有草没有树没有任何生命活动的迹象。湖水十分清澈,可以看见湖底下的景象,而湖里什么也没有,至少双莲能看见的范围里没有任何生命。双莲身上的火光越烧越旺,像是就要冲破最后一层障碍一般,但双莲却没有任何感觉,好似出于平常状态。 忽然,双莲绷紧了后背,她下意识的想要拔出腰后的刀,却记起双刀早已在火光中融化了,现在的她没有任何武器,只有赤手空拳。在双莲想着破敌之策的时候,湖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沸腾起来,似油锅终于被煮热了一般。而后,一个人身鱼尾的怪物立在了湖面上,鱼尾巴一甩,飞溅的湖水似被掀开的书页,整片扑到岸上。双莲赶紧后退,站定后,看着被湖水浸湿后的土地,心中一阵恶心。 谁能想到这清澈见底的湖水到了岸上竟化成了血水,还有蛆虫在其中翻涌。 “火凤?”人身鱼尾的怪物上下打量着双莲,眼里满是怀疑,半晌,睁大眼睛喊道:“哦,居然是凤凰,金羽烈凤不是早就死了吗,怎么还留了只小崽啊?” “……”双莲很听不惯人身鱼尾的怪物说话的腔调,但在没弄清它的底细前,她不会妄动。人身鱼尾自言自语了一阵,不知是说服了自己什么,向岸边走了过来。没错,就是走,它以鱼尾为脚,走得十分别扭,却稳稳当当的到了岸边。 “降天鹰一族的小崽运气真是好啊,居然遇到了你,还得到了你的心,让你甘愿为他接受这九层考验。”人身鱼尾不敢靠太近,怕被双莲身上的火烤熟了,不知是看清了她的真容,还是就喜欢她血色一般的肤色,酸溜溜的来了一句。双莲没有解释的意思,谁得谁的心不重要,重要的是最大的益处最后是谁得到了。 人身鱼尾抱怨了一会,总算记起正事,稍微放低了头颅,道:“你只需要回答我三个问题,答案正确的话就可以通过这一关考验,不正确就明天再来一次。” “若始终都答不对呢?”双莲微微一笑,嗅着人身鱼尾身上的血腥味,道。 “那我也只能勉为其难的吃了你。”人身鱼尾好久没吃到新鲜的血肉了,此刻看着双莲,就像是饿狼看见了猎物,随时都能张开大嘴咬下。虽然刻在骨子里的对凤凰一族的畏惧始终影响着他,但这火凤只是个幼鸟,灵活下还是能吃掉的。 双莲点点头,往后退了一步,抱拳行礼,道:“那现在就请你提问吧?” 人身鱼尾很喜欢双莲这个态度,眼一眯,大笑一声,道:“不必紧张,我的问题很简单,第一个是你是谁,第二个是你想做什么,第三个是你想怎么死?” 的确很简单,至少从面上看是这样,但这个问题不好答,一个不慎就会被人身鱼尾判为不通过。虽然她很想简单粗暴的碾压过去,但直觉告诉她绝不可以这么做,考验的存在必有一定意义,在未了解实情的情况下肆意挑衅这儿的规矩,是很愚蠢的行为。更何况,没有半分诚心的接受考验,又如何能获得最好的回报? 想着,双莲抬眼看着人身鱼尾道:“我需要一点时间,而你能给我多长时间?” “半个时辰。”人身鱼尾想都没想的说道,规矩就是规矩,哪怕接受考验的是金羽烈凤也不能例外。不过,也没有哪只降天鹰有这种福气,能得凤凰之王的青睐。真要有的话,降天鹰一族都愿意跪下了,哪还会让金羽烈凤接受考验? 得到确切时间后,双莲走到另一边盘腿坐下,闭上眼睛,静静的思考着。 她是谁?是挟怨归来的前世恶魂,还是浴火重生的火凤,亦或是孤儿出身的将军?她的名字是什么,冷颜双还是双莲,“冷面寒颜霜鬓角”还是“双莲花自绿水出”?她想做什么,她能做什么,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还是战场厮杀快意恩仇?她意图争霸天下,但她是否做得到这一点,而争霸了天下后又能如何? 前世困于仇恨,害了自己也害了身边人,今世烈火断情,有了不一样的开端,却终究没能摆脱仇恨,不然她也不会费尽心思的将骊唯谋算到身边了。她清楚,依着骊清的性子,不能为他所用的人都是他的敌人,哪怕这类敌人分多种情况,最后都逃不开一个结局,不是被他算计至死,就是反过来将他连根拔除。她和骊清终究不能和谐共赢,不说个人恩怨,单是朝堂的利益划分,就不允许他们友好。 又有肃元帝在上边看着,文武百官和气共存于国有利于民有益,但于君主无益,臣子的势力过大,局势过于安稳,皇权的削弱也就在所难免。所以,不论她和骊清有没有私仇,在帝王眼皮底下,在朝堂势力纠葛下,她不想沦为骊清的人,就只有走上他的对立面。而她没有牺牲自己成全别人的打算,所以只能骊清死。 说到死,她想怎么死,是轰轰烈烈的生于战场死于战场,还是机关算尽死于朝堂纠葛,又或者是成就千秋霸业之后驾崩于龙椅上?她能怎么死,别看她现在拥有很多生死与共的挚友,但想她死的人却是只多不少,或许她会死于暗杀,或许她会死于构陷,更甚至死于内宅之人的手下。没人想死,但这往往不能听从人的心愿,谁都会死,或是毫无遗憾的含笑而终,或是满腹不甘的愤怒离世。 她只求死的时候能痛痛快快,不留遗憾,她只求她的敌人都死在她前头。 第二百一十五章再纳一美

而要做到这一点,她必须割舍一切不必要的情,断掉一切不必要的念,唯有彻底的斩断心中那最后一丝柔软,她才能在直面敌人的时候没有任何软肋。品书网..是人都有弱点,她也不能避免,既不能避免,便只能自己亲手撕碎,而不是交到敌人手上,任人拿捏。为此,便是要她不认亲儿罔顾血脉也在所不惜,在所不惜! 她是谁?她谁也不是,不是冷颜双,不是双莲,更不是这所谓的火凤,她只是一个独行者,一个想要与天抗争与命搏斗的人。她谁都可以是,心思狠辣,阴险狡诈,风流无情,负心薄幸,只要能够得到这世间无人能撼动的高位,她变成什么样都可以。若她的人生再不能重来,只求这一世轰轰烈烈的死去,只求这一生对得起自己,只求世人终究记得她这个人,无论记住的是她的好,还是她的坏。 双莲猛地睁开眼,起身走到人身鱼尾面前,抬眼,毫不犹豫地说道:“我谁都可以是,也谁都不是,你只需要记住站在你面前的人是将来的天下霸主,天下万民记住的是我这个人,是我帝王的称号!我想做的便是问鼎天下至高之位,一统四国,使整个天下都臣服在我的脚下,再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威胁我拿捏我。” “至于我想怎么死,那自然是轰轰烈烈的走完这一遭,让所有我的敌人死在我前头,若有人想我先死,那我也就只能让他先走一步,堕入地狱了。”双莲说完,整个人都发生了变化,火光消失,红如血的肤色渐渐恢复原状,只那一头耀眼的红发还是没变。人身鱼尾感到一股可怕的威压向他袭来,让他忍不住后退了一步,再看双莲的时候眼里多了一丝畏惧,却没有即刻说双莲是通过还是不通过。 许久,人身鱼尾才从那无边的恐慌中缓过劲来,恭敬的向双莲点了点头,道:“你已通过第三关考验,并且根据你的实际情况,我会直接将你送到第七层考验。四五六层考验已经没有必要了,以你的身份,一层层过去只能是平白浪费时间。” 双莲点点头,在人身鱼尾的帮助下,进入了第七层考验之地,而在这里,她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这人是第七层考验之地的守护人,看起来是个谦逊有礼的公子,却总是一个劲的催她洗澡,说要她洗得香喷喷的才能接受考验。她也不疑有他,更何况弄到现在自己也的确应该好好地洗一洗了,便走进了温泉池小院。 而等她洗澡的时候,才知这翩翩公子竟是个喜欢偷看人洗澡的无耻之徒。 “哎哟——”用一根木簪挽发的俊美公子捂着眼蹲下了,似乎疼得很厉害,但他拿开捂着眼的手时,却发现他根本一点事都没有,还把眼睛拿出来看了下。 “……”双莲轻挑眉头,却依然坐在温泉里,她能感受到温泉池内蕴含着一股对她身体十分有益的力量,自不会浪费这个机会。俊美公子将眼睛装回原来的地方后,蹲在池边,上下瞄了双莲一眼,贪婪的看着她藏于池中的身体,最后才把视线落到她脸上,似遗憾的说道:“明明有着足以让日月失辉的容貌,又为何要用这般丑陋的面具遮掩?莫不是怕自己成了那祸国的红颜祸水,遗臭万年?” “美丑皆是皮囊,何须在意?遮美盖丑也不过是让自己更适应所处的环境,为相应的理想而努力,若我想要母仪天下,做帝王身边最尊贵的女人,这自然要拿掉遮美的面具,努力让自己更美。若我要的是争霸天下,做万里江山的主人,这容貌太美了便是麻烦,遮掩一番,让自己的行动更隐蔽更顺利,又有何不可?” 双莲说着,换了个姿势泡温泉,看了俊美公子一眼,却没有阻止他继续看下去的意思。俊美公子抹了一把鼻血,盯着双莲的眼睛,道:“你真特别,不愧是第二个命定之人,不知降天女帝当年是否也像你这般肆意?降天女帝我是不能肖想了,但你的话,我还可以想一想,若你愿意与我欢好,我便让你通过考验。” “若你能让我满意,我自是应允,可若你虚有其表,就不要怪我睡后无情杀了你。”双莲微微一笑,游到俊美公子面前,在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抓着他的脚将他拖到了温泉里。俊美公子湿了一身,才刚站稳就被双莲抱住,狠狠地吻了上来。俊美公子愣了下,反应过来后搂住了双莲的腰,与她开始了一场争夺战。 不知过了多久,当俊美公子脚发软的倒在双莲怀里时,双莲才停下这个缠绵的吻,戏谑的挑起俊美公子的下巴,道:“美人这就不行了,好戏才刚开始呢!” 俊美公子这才发现自己的衣衫不知什么时候就被双莲脱掉了,他身上的秘密也彻底的展露在双莲面前,见双莲眼里没有一丝鄙夷轻视,不由得好奇道:“你曾见过我这样的人,所以并不感到奇怪,还是说在你眼里这也只是一具皮囊?” “在你之前,我没见过和你一样的人,见了你之后,我才发现世间竟有这般特别的存在。在我眼里,身躯美丑都不重要,因为都只是皮囊罢了,我看重的是内心,而你的内心很美,我感觉得到。”双莲说着,搂紧俊美公子的腰,赞道。 俊美公子脸一红,别扭的转过头,低声道:“你又怎么知道我内心很美呢?” 双莲却捏着俊美公子的下巴让他正视自己,看了一眼泛着热气的温泉,道:“这便是第七层的考验吧,所谓的考验,其实只是你为能进入这一层考验的人提供的一点帮助,这温泉蕴含着巨大的能量,泡一泡便能把之前耗损的气力精元补回来。如此,还不能说明你心善吗,心地纯良者,内心又怎会不美,又怎会丑陋?” “我……”俊美公子心乱了,从没有人对他说过这样的话,他,他好开心。 “不管之前进入这里的人是如何看待你的,都请你忘记,只需记得我是如何看待你的便可。”双莲亲了亲俊美公子的脸,许是因为身体的特殊性,这个男人不高,和她差不多高矮,换了女装,定会以为是哪家的大家闺秀。但他又只能做男子打扮,毕竟整体上他还是像男的多一些,也是女装会让他不自在的缘故。 双莲之所以对俊美公子说这些话,一是因为她真的如此认为,二是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很有用。想来,之前好不容易进到这里的考验者都误解了他,并在发现他身体秘密的时候对他有了很无礼的举动,哪怕只是眼底一闪即逝的厌恶。这人的确心善,但不表示他就是心慈手软的无能之辈,不然温泉底下也不会有那么怨灵了。说来也奇怪,在她身体发生奇特变化的时候,她对环境的感知也增强了。 比如,到现在她还能听见温泉池下的哀嚎,似恶鬼在受无尽的折磨一般。 “你可愿意要我?”俊美公子抬眼看着双莲,为自己终于等到了最合适的人而开心不已,但心里还是有些顾虑,她这么好,一定不缺人陪伴,远的不说,在九层考验外等着的降天鹰就是个比他强许多的存在。但他还是想试一试,如果她愿意带走他给他名分,那么他这一生都会奉献于她,做她身边最忠诚的奴仆。 双莲点点头,亲了下俊美公子的脸,道:“我愿意,但你能跟我走吗?我先告诉你,我的身边有很多人,你不可能是唯一,若你不能接受,我便不会碰你。若你能接受,却不能跟我走陪伴我身侧,只能终身待在这里,那我也不会碰你。” “我能接受,也能跟你走!”俊美公子灿烂一笑,主动吻住了双莲的唇。 缠绵过后,俊美公子沉沉的睡了过去,双莲抱起他走到温泉池边的厢房,将他放在床上后,自己也躺了上去。在双莲睡着的时候,俊美公子睁开了眼睛,贪婪的打量着双莲,感受到她身上蕴含着的强大力量,嘴角微翘,“我定会助你实现所有的愿望,我自愿困在这个考验之地,便是为了等待辅助天命之人的机会。” “而我已经等待太久了,万幸在我即将放弃的时候等来了正确的你。”俊美公子说着,亲了亲双莲的脸,闭上眼再度睡去。而在他进入梦乡的时候,第八层第九层考验之地的守护人同时叹了一声,却没有阻止俊美公子的意思,他本就不属于这里,要走要留都看他个人意愿。他们勉强不得,更何况他这一生就是要为命定之人奉献的,贸然阻止,便是违逆了天意,到时候只怕会引起更大的祸端。 双莲没能睡太久,因为她还有两层考验等着,只是这一次她不是一个人迎接考验了,俊美公子陪着她一起。第八层考验之地是一个大型的洞穴,洞穴里满是白骨,而守护这里的便是一副骷髅,看不出这人原来的模样,但应该还很年轻。 “如此,便开始吧!”骷髅看了俊美公子一眼,也不废话,直接开始了考验。 第二百一十六章 完胜而归

俊美公子是可以陪着双莲走完剩下的考验之地,但最终接受考验的人还是双莲自己,所以,当双莲走进一个肖似人眼的大门时,俊美公子和骷髅只站在旁边看着。大门开启又合上,所花时间不过一盏茶的工夫,骷髅却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从令人恐惧变成了惊艳四方,若双莲在这里,定要感叹一番此人的貌美。 长发如墨,眸如星夜,唇若樱桃,肤胜白雪,上下不多一分不少一分,最美的当属他那一双眸子,看一眼就再难让人忘却,甘愿为他生为他死。这样的美男若是在凤鸣两国女皇在位时期出现,定会引发两国争夺之战,落得祸国妖男之名。 俊美公子站在此人面前,却也没失了自己的美,虽不及对方貌美倾城,但也自有一番味道。而俊美公子也非心思狭窄之辈,见不得别人比自己好,此刻倒很有兴致的欣赏着此人的美色,末了还面露惋惜的道:“你真的太美了,怕是这天下最美的人了,可惜我不愿为女儿身,不然定要嫁你为妻,与你在这里厮守一生。” “你真的决定了?”倾城美男没有理会俊美公子的调戏,而是看着紧闭的大门,轻声问了一句。俊美公子点点头,毫不犹豫的说道:“我这一生就是为天命之人而生,不能追随在她身侧的话,我来这一遭便没有了任何意义。生死有命,何日生何日死,我不在乎,我在乎的只是如何活着,而我注定不能像你这般淡然。” “你可知你将踏上的是一条不归路,便是最后你能得偿所愿,来世也要受尽因果报应,并且世世不得好死。成就帝王之路,哪里是那么简单的事,所有为此牺牲的人,沾染的人命,到最后都将报应到你身上,却与她无关,与她的血脉无关。”倾城美男还想劝说一二,就算明知俊美公子已经做了决定,且做了决定就不会改变,但他还是想试一试,因为他无法做到眼睁睁的看着挚友踏上不归路。 俊美公子却是一笑,道:“所以说这该死的贼老天还是很不公平的,称帝的是她,而承受一切恶果的是我。也许,我便是贼老天为了平衡天命之人的运势造就出来的,专门为她挡灾挡害,以世世不得好死为代价,成全一代女帝的辉煌。” 倾城美男摇摇头,道:“上苍有怜,给了你选择的机会,你又为何非要选择此路?便是没有你,她的身边也不会缺挡灾挡害之人,据我所知,已经有一个人为她放弃了一切,毁了双眼,毁了容貌,以换取长久的预言之力,辅助她称帝!” “这人是谁,我竟对此一无所知?”俊美公子挑起眉头,颇感兴趣的问道。 “你们无法感应彼此的存在,却会在见面时知晓一切。”倾城美男轻声道。 “如此,我更期待了。”俊美公子微微一笑,似乎很自信双莲能顺利通过考验,带他离开这里,迈出征伐天下的脚步。见俊美公子如此,倾城美男知道自己是劝不得了,每个人都有必须要走的路,作为旁观者,他只能规劝,却不能干涉。 肆意违逆他人意愿,逼迫他人选择自己期望的道路,不但会给自己招来天道惩罚,也会让天下局势提早生变,而这一变,会发生什么事就不得而知了。想着,倾城美男叹息一声,闭上了嘴,俊美公子耳根清净了,又动了心思,想调戏调戏倾城美男,毕竟这一走就再没有见面的机会了。可当俊美公子碰到倾城美男的时候却摸了个空,整只手都从倾城美男的身体穿了过去,却不意外的撇撇嘴,作罢。 “她有句话说得很对,美丑皆是皮囊,只看世人如何看待。”倾城美男瞧着俊美公子的样子,忍不住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轻笑一声,道。俊美公子先是点头,而后睁大了眼睛,愤怒非常的瞪着倾城美男,“你居然偷看我,你你你,你简直有辱斯文!不知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吗,你竟敢做出这等事来?” “来而不往非礼也,你能看得我洗澡,我自也看得你与人欢愉。”倾城美男眉头也没蹙一下,一本正经的说道,瞬间堵得俊美公子说不出话来,只得干瞪眼。 倾城美男嘴角微翘,都要和俊美公子分离了,还膈应他,是有点不厚道,但他又能如何?俊美公子是不能如何,只一个劲的打量倾城美男,打算看个够本。 不知过了多久,大门才再度开启,出现在两男面前的却是一个血人,手里还提着个血淋淋的玩意。见状,俊美公子立刻上前搀扶双莲,倾城美男早在门开的那一刻变回了骷髅样,伸手一点,双莲手上的玩意就到了他手上,却是一颗心。 “考验通过,开启下一关!”骷髅微微一笑,略显诡异的笑容却影响不到俊美公子和双莲,两人互为依撑,在骷髅的帮助下进入了第九层考验,也就是最后一层。送走了俊美公子和双莲后,骷髅盘腿坐下,撕咬起刚刚获得仍会跳动的心脏,那狼狈的样子可真没有一点倾城美男的风范,而四周的白骨却无法消化他。 第九层考验之地的守护人是一个年逾古稀的老妪,看样子随时都会死去,却总在将死的那一刻缓过气,见着双莲和俊美公子,也不多话,直接开始了考验。 俊美公子继续留守,目送双莲爬上那看不到尽头的阶梯,直到再也看不见才收回目光。老妪咳嗽了一会,举起手中的拐杖狠狠地给俊美公子来了一下,道:“知你要走老身拦不住也就不多话了,但老身还得问你一句,若你发现你追随的人并非你想的那个样子时,你会怎么做,若最后她没能称帝成功,你又当如何?” “她是什么样都不重要,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她想象成什么样,没有不该有的幻想,又何谈失望?”俊美公子一边揉着发疼的胳膊,一边无所谓的说道。 “至于她称帝不成功后,我该如何,这个问题也很简单,她不会失败,你比我更清楚她不会失败,无论过程如何的痛苦如何的煎熬,她都不会失败。所以,你说的问题根本不存在,而她称帝成功后的我的结局早已注定,又何须多言?”俊美公子拿出右眼,放在老妪面前晃了晃,似在表达一种特殊的尊敬及态度。 老妪叹息一声,不再说话,她已经老了,很快就会回到祖先的怀抱,这些事是管不了了,只希望这孩子能求仁得仁,无论结果如何,总归是他自己求来的。 俊美公子放回右眼,瞬间恢复常态,任谁也想不到他竟是这样的一个妖人。 等待了很久都不见双莲的身影,俊美公子却没有露出一丝急色,老神在在的盘腿坐在地上休息,老妪也依然是那副要死不死的样子,气息有一下没一下的。 时间匆匆流逝,很快就过去了两日两夜,而在接近晌午的时候,俊美公子突然站起身,一动不动的盯着看不到尽头的阶梯。一直吊着口气的老妪也睁大了眼睛,拄着拐杖的手很是用力,一点都看不出这份力气竟是出自一个垂死老人之手。 “鸣——”一声呼啸过后,一只通体血红的凤凰扑腾着翅膀飞了下来,在即将靠近俊美公子和老妪的时候猛地往上一提才缓缓地收起翅膀落在地上。没等一小一老从惊讶中回过神,双莲就恢复了原来的样貌,脸上的伪装终于撕裂,露出了她本来的容貌。便是老妪看了也忍不住心动,这样的自信飞扬,怕是降天陛下也要输一筹,属于降天陛下的辉煌到底是过去了,而属于双莲的辉煌却才开始。 双莲刚化出凤凰形态还有点不适应,此刻正有些头晕,没工夫理会俊美公子和老妪的反应,而等她缓过劲的时候就被俊美公子抱住了,还送上了缠绵一吻。 “去吧!”老妪难得的露出个笑容,举起拐杖往虚空一点,双莲和俊美公子就消失了。送走两人后,老妪像是彻底的解脱了一般,微微一笑,吞掉了最后一口气。而在老妪死的那一刻,第九层考验之地崩塌,再不见那高耸入云的阶梯。 其它层考验之地的守护者都跪伏在地,以最虔诚的姿态哀悼老妪的逝去。 一直在等待双莲的降天鹰也跪在了地上,作为老妪唯一的血脉,他比谁都更能感受到老妪逝去时的释然,但他却无法抑制悲痛,毕竟老妪是他最后的亲人了。 而刚和双莲来到降天鹰巢穴里的俊美公子也红了眼眶,那老太婆死得倒是狡猾,明知他要走了,还要用这种方式来让他走得不安心。双莲也能感受到老妪的逝去,微微弓腰,为这老人的逝去表达自己的一分敬意,没有一丝勉强之色。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还是要向前看,等双莲和俊美公子找到降天鹰的时候,他已经恢复常态,瞧见俊美公子的时候并不意外。但在察觉到俊美公子已经是双莲的人时,不由得双目喷火,牵着双莲的手往洞穴走,说是要马上和她欢好。 第二百一十七章 意外突发

双莲自然是拒绝了降天鹰,她刚通过最后一关考验,无论是体力还是精力都处在不良状态,实在是不适合剧烈运动。且她也不是色中饿鬼,什么时候都有兴致做那等事,便安抚了降天鹰一会,说自己需要先睡一觉,起来后再给他一个仪式,如此才能与他定下伴侣的名分。降天鹰不甘不愿的松了手,却将俊美公子挤开,一个人坐在洞穴前,想要双莲醒来的时候第一个看到他,再看不到别的人。 俊美公子因着老妪的关系,自然要给降天鹰几分面子,何况他也不想跟只幼鸟计较,便走到一旁的空地盘腿坐下。降天鹰悄悄打量着俊美公子,半晌,泄气了,俊美公子比以前还要好看,也不怪得双莲会和他欢好。但长得好看又怎么样,作为男人,最重要的是男儿气,就俊美公子那个弱鸡样,能伺候好双莲吗? “哼!”降天鹰把头一扭,不再去看俊美公子,俊美公子也懒得搭理他,两人就这么井水不犯河水的坐着,直到双莲睡醒。降天鹰第一个扑到双莲身上,顺势将她压在地上,狠狠地亲了她一口,道:“这下有精神和我交配了吧,莲莲?” “……”双莲无奈,但看降天鹰急切的样子又觉得有几分可爱,捏捏他的鼻子,道:“好,待我与你举行完仪式就和你欢好,但你不可急躁,否则此事作罢!” 降天鹰点点头,忙去使唤俊美公子准备仪式,让双莲在这里等着,等他弄好了再说。俊美公子也不在意降天鹰的态度,反正降天鹰在和伴侣第一次交配后都要进入“冬眠”状态,起码得有一年不出现在双莲面前,他又何必跟降天鹰争这一时长短?降天鹰一心想着把这件事落实,忽略了最重要的问题,等他想起的时候已经晚了,但他也不是小心眼爱计较的人,不过是一年时间,他耽误得起。 说是仪式,其实也就是降天鹰和双莲对着降天鹰一族当年撞山而亡的方向行跪拜礼,而后互相喝下对方的血,再在第三方的见证下说出结为伴侣的誓言罢了。 礼成,降天鹰就一把扛起双莲往洞穴走去,那个急切的样子真是令人汗颜。 “在我和莲莲出来前,之夜你就替我们守门吧,不许偷看!”降天鹰将双莲扔到床上后,对着洞穴外喊了一声,便关上了木门,扑到了双莲身上。之夜,也就是俊美公子嘴角一抽,这个德性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一点都没有老妪的风范。 降天鹰的确是憋得狠了,翻过来倒过去的折腾双莲,也亏得双莲是火凤之身,不然定会被他折腾死。等降天鹰满足的闭上眼,双莲也恢复了正常的呼吸节奏,一只手撑着头,一只手撑着身体,仔细打量着降天鹰,这蠢鸟倒也有厉害之处。 而从天黑守到天亮,又从天亮守到天黑的之夜却是万分羡慕,若他也能像降天鹰那样拥有一个完整的身体,又怎会遮遮掩掩,不敢现于人前?怕是经了这一遭后,双莲会更偏向于降天鹰,能够灵魂交融的人总比旁人多了些优势。摇摇头,之夜制止了自己的胡思乱想,他的身份和地位一出生就定好了,断不能学那后宅妇人一般拈酸吃醋。困于争宠,影响的可不只是眼界问题,还有诸多时局变化。 调整好自己后,之夜也靠着一块巨石睡去了,一夜醒来,谁知会有什么变化。 降天鹰睁开眼的时候,双莲正在穿衣服,半遮不掩的样子最是勾人,勾得降天鹰又动上了手脚。两人一阵腻歪后,降天鹰很是不舍的抱住双莲,低声道:“莲莲,我要开始‘冬眠’了,这一睡大概要一年的时间,我不能陪伴你的时候,你要多想我,不可以只宠着之夜而忘了我。还有,等我醒来,我就真正的成年了,可以带着你飞到世界的尽头,让你看到这片大地有多么的宽阔,有多么的美丽!” 说完,降天鹰蹭了蹭双莲,像极了三岁孩子,双莲踮起脚尖捏了捏这蠢鸟的鼻子,道:“我等你回来,安心‘冬眠’,什么都不要想,期待你成年后的样子。” 降天鹰点点头,再次抱紧双莲,不舍的蹭蹭她的脸,在她反应过来前将她推出了洞穴。双莲看着紧闭的木门,微微一笑,也不纠缠,准备先带之夜离开这里。 双莲和降天鹰结为伴侣后,鹰巢宝藏也成了她的私有物,而这难以令人想象的丰富宝藏便是日后她逐鹿天下的资本,源源不断的财力,使得她征伐天下的脚步从未停过,一直到天下一统。而建国初期的国库空虚问题也没出现过,双莲那令人恐惧的财富实力,使得史官猜测她背后还藏着一个人,一个为金钱而生的人。 谁也没有把这神秘莫测的人和双莲肩上的蠢鸟联系在一起,也没人知道那个整天闹得御膳房哀怨连天的蠢鸟就是助双莲统一天下的大功臣之一——降天鹰。 双莲和之夜离开了降天鹰真正的巢穴,循着降天鹰留下的痕迹,走出了这一带树林。之后,便一直是之夜带路了,他把双莲照顾得很好,两人关系也亲近了许多。但在即将走到略有人烟的地方时,双莲忽然发起了高烧,且来势汹汹,没给之夜反应的时间就烧得糊涂了。之夜清楚双莲这是初化凤体后遗留的症状,没有外力可以帮助她,只能靠她自己度过这一难关,而他能做的便是守护着双莲。 第三天的夜晚,双莲还是没有退烧迹象,之夜难得的焦虑了,却不敢擅自行动,害怕自己的行为会导致双莲症状加重。之夜左思右想,选择了一个较为稳妥的办法,将双莲背在身上,循着水源的方向找过去,希望借助林间泉水的力量缓解双莲的痛苦。之夜好不容易找到了一条小溪,却发现小溪被许多毒物占了,便不得不放下双莲,想办法驱除那些毒物,而他发现这些毒物竟是宁死都不肯挪地。 “这小溪有什么特别之处呢?难道又是某个神兽守护的圣地,若如此,又为何引来毒物?”之夜停下动作,看着那些毒物的尸体,决定先试一试溪水,不然,没缓解双莲痛苦反而加重了她的痛苦就不美了。之夜很小心,只用手指沾了一点水,放在鼻尖嗅了嗅,发现这溪水蕴含着一股奇特的力量,就像是,就像是…… 之夜晕倒在溪水边,都没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而在他晕倒后,原本看似寻常的溪水忽然发生了诡异的变化,一条透明的蛇从溪水底部爬出,越过之夜,爬向了双莲。双莲正和自身作斗争,无暇顾及外界,所以当她被透明蛇咬了一口后,才吃痛的睁开眼睛,却也只是一瞬的工夫就闭上了眼睛。咬完了双莲后,透明蛇似得到了最大满足,又爬回溪水,安静的窝在底部,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之夜昏迷,双莲病重,这般危急的时刻却又屋漏偏逢连夜雨,好巧不巧的遇上了奉吕彪之命出来寻找双莲的青兵。但双莲现在是以真面目示人,而非为人熟知的那张刀疤脸,青兵路过的时候也没在意,横竖都是个等死的人,费得着他们使劲吗?但走在最后的青兵却多看了双莲一眼,这一看可不得了了,青兵顿时被双莲的美貌惊住,想着献上这样的美人,起码能消吕彪三天怒气,便把人扛走了。 从双莲被降天鹰抓走再到双莲被青兵扛走,中间起码花费了半年的工夫,半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但足以让大部分人认定双莲已经被降天鹰吃了。除少部分人还在坚持寻找双莲外,其他人都已经放弃,甚至有民众给双莲弄了衣冠墓,日日拜祭,愿这位英年早逝的将军安息。因双莲长时间不在,南蛮地方势力蠢蠢欲动,但都被双莲的死忠镇压了,他们也没有夺权的意思,只等双莲回来。 肃元帝也不知是真的在乎双莲还是和这事杠上了,一直都没有放弃寻找双莲的踪迹,更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一日不见双莲尸体,就当做双莲还活着,任何人不得将手伸到南蛮。有帝王的态度在,有丞相大元帅这些人看着,又有双莲的那些死忠严防死守,底下的那些势力再怎么不甘愿也只能暂停动作,静观其变。 便是帝王摆明了态度,搜索力度也一直没有减轻,但许多人还是认定了双莲已死的事实。而小乖作为双莲的儿子,且极有可能是她唯一的血脉,理所应当的受到了各方关注。若非骊唯严防死守的挡着,怕是小乖都能死个百次,也是因着这一层关系,双莲的这些男人达到了前所未有的友好状态,携手并进,御敌于外,不让任何人伤及小乖。毕竟双莲回不来的话,他们唯一的指望也只有小乖了。 “哇哇……”小乖在双莲被降天鹰抓走的时候就一直哭个不停,好不容易哄好了些,却还是三天两头的哭闹,一点也不乖,让人忧心不已也烦躁不已。这会,小乖又哭上了,燕语都恨不得摔死他,却在愣怔片刻后,抱着小乖哭了起来。 第二百一十八章一飞冲天

这些事双莲自然是不知道的,更不知自己竟如此倒霉的落到了青兵手上,此刻的她正一心与体内的火凤之力斗争,意图彻底吸收这股力量,全面掌控凤化后给身体带来的改变。是以无暇顾及其他,但不表示她不清楚外界变化,她能感受到自己落入了陌生人手中,之夜不知去了哪也不知遇到了什么事。为求让自己脱离险境,双莲只能先解决体内沸腾的火凤之力,不然便是清醒过来也于事无补。 因双莲真容惊人,貌若雾中莲花,是难得一见的极品美人,便得到了诸多照顾,尤其是这一队指望着献上她能消吕彪怒气的青兵。而没人敢对她无礼,即使她处在昏迷中,毕竟这是要献给吕彪的女人,谁有那个雄心豹子胆动皇帝的人? 等这队青兵赶回军营,将双莲送给将军,又由将军将双莲献给吕彪后,双莲也渐渐在自我争斗中取得了胜利,不日就要醒来。而献美成功的这队青兵很幸运的延长了自己的性命,使得其他外出寻找双莲踪迹的人十分嫉妒,也留意起美人来。每到一个地方,必有青兵专门去寻美,但美人难寻,成功者十次难得一次。 “听说最近很多人心思都动了,要给陛下献美人呢。”一道悦耳的声音响起,却因语气里的鄙夷而破坏了些许美感,双莲迷迷糊糊的听见,心中却是一紧,她到底落到了什么人手里?没等双莲想完,又一道声音响起,带着些许不屑的道:“献再多美人也是白费功夫,陛下要的是那个凤国将军,不是这些娇弱羞花。” “哎,你说陛下为什么要对那个凤国将军那么执着啊,真是大家伙说的那样,为肃元帝分担不成?”先前说话的人带着一点好奇,似凑近了同伴的耳边,道。 “这我哪里知道啊?主子的心思咱们不能猜,猜来猜去也猜不着,反正总有知道的时候。”这话说完,说话声便消失了一会,半晌才又说了起来,却是要扶双莲去洗澡。双莲听得脚步声走进,便装作依然昏迷不醒的样子,任人搬动,而她现在也的确是没有一丝力气,随便来个人都能掐死她,她不得不小心一点。 被人反复折腾了许久,双莲才重新躺在床上,想着刚才那两人不规矩的手脚,心中暗恨。她还是大意了,以为凤化成功,便再难逢敌手,竟没有在确认身体状态如何的情况下离开鹰巢,使得自己陷入了险境,更处在这般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被动。飘然的情绪果然要不得,任何时候都不能放松警惕,才有可能笑到最后,她还是过于猖狂了。幸好她现在已经醒来,体力精力都在恢复,很快就能离开。 “这人可真幸运,一进宫就有了侍寝的机会。”悦耳声音响起,满是羡慕道。 “谁让这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呢?就是可惜身上的疤痕多了一点,摸着忒不顺手,也不知曾遭受过什么罪,但受了这么多折磨都没死,想来也能让陛下玩个几天。”说话的人一边抬双莲起来一边道,而他的同伴配合他的动作给双莲卷被子。 双莲被卷成一团,由四个人抬着走,她不是养于深闺的娇羞女儿家,清楚这是什么意思,何况那两人已经说得够清楚了。但她现在没有一击必胜的实力,也唯有忍下这侍寝的屈辱,争取多一点时间,让自己恢复到最佳状态再伺机逃跑了。 她该庆幸自己为遮掩失踪的这段时间里发生的事,在离开鹰巢的时候换了一身衣服,更把身份铭牌留在了血眼石堆里,也没有做脸上的伪装。想着在进到凤国边境的时候才以“双莲”的一贯面貌现于人前,说是之夜救下了重伤的她。 若没有这些准备,她又不幸的被青国人捡到了,她一定没有生还的可能。 重新躺下,双莲依旧装着昏迷不醒的样子,等待他们口中说的“陛下”到来,希望这个“陛下”不是秦立也不是吕彪,而是熙帝。熙国和凤国现在的关系维持得很好,虽仍有戒备,但两国到底是不同以往了,她和熙帝又曾见过,想来熙帝能饶她一命。若是到了秦立或吕彪的手里,依着两人的性子,她怕是活不过三天。 等等,秦立可以排除了,因为他心里只有妞丫一个,登基以来都没有宠幸过任何人,为的就是等妞丫。她失踪的时候,妞丫必定心慌焦急,秦立此时不趁虚而入又什么时候趁虚而入?况且,秦立非耽于女色之人,更不许宫中之人安排侍寝一事,他可是等着妞丫投怀送抱呢,又怎么会让自己功亏一篑?是以,这献美的情况不会在秦立的皇宫里发生,倒是极有可能在吕彪或熙帝的皇宫里发生。 而依着吕彪和熙帝的性情,怕是她落入吕彪手里的可能性要大一些,若真如此,她必须想想对策了,不能老是昏迷着。之前那两人说话的口音很驳杂,让她听不出端倪,想来也是有意安排这两人来照顾她,避免她装晕推断所处环境以做出不轨举动的情况出现。现在,只看这个“陛下”是谁了,而她也该清醒过来了。 想着,双莲装作挣扎很久才好不容易睁开眼睛的样子,茫然的打量了下四周。 吕彪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美人满脸迷茫的无助样,心神一动,却在抬脚走向她的那一刻停住了,为什么他会觉得这美人很熟悉?双莲适时地侧过头,装作受了很大惊吓的样子睁大了眼睛,事实上她也的确吃了一惊,还真的是吕彪。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吕彪心头一震,一股难言的熟悉感席卷了他的心房,让他再难维持冷静,不怎么的,他张口就来了一句,“你终于落到我的手里了!” 话落,吕彪笑了起来,笑得很张扬,没有任何证据,没有任何依据,但他就是确信眼前之人便是遍寻不获的双莲,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无费工夫! 大步走到床边,翻身上床,将双莲牢牢地压在身下,吕彪看着她依然茫然的眼睛,微微一笑,道:“我知道是你,双莲,你逃不掉了,你永远都逃不掉了!” 双莲心中惊讶万分,吕彪是如何认出她的,难道就凭他的直觉,还是说他在诈她?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双莲也只有装疯卖傻了,争取拖延更多的时间。 但吕彪显然没有浪费时间的意思,将茫然无助显得楚楚可怜的双莲从被子里抓出来,也没有温存一下的兴致,解下腰带便做起了他一直以来都想对双莲做的事。双莲被动的承受着,很想学着寻常女子那样求饶,但骨子里的傲气却让她做不来这样的举动,便死死地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以满足吕彪。 一阵翻云覆雨后,吕彪冷静了下来,看着双莲将嘴唇咬出血来都不肯低头的样子,忽的一笑,道:“我就喜欢你这个样子,你越是不肯认输,我就越是不能放手!且放心,你既是我的女人了,我自会好好待你,让你享尽荣华富贵!” “你也无需装疯卖傻,因为我比谁都清楚你的脾性,如果你想玩一下,我也乐意配合。”吕彪说着,亲了亲双莲的脸,瞧着她紧闭双眼的样子,伸出手摩挲着她的脸,道:“原来这才是你的真面貌,怪不得要弄个‘刀疤’来遮掩真容。” “最真实的你,今夜将彻底的属于我,以后也一样,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日日夜夜相伴,让你给我生下最强壮的孩子!”吕彪想着从此以后这个屡次让他吃败仗屡次坏他好事的女人,只能雌伏在他身下,为他生儿育女,就兴奋得很,便又拥着双莲来了一次。双莲始终闭着眼睛,咬着嘴唇,一动不动,好像她已死去。 第二天,一则消息震惊了青国皇宫,吕彪宠幸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女人后,竟直接将她封为了贵妃,赐封号“骄”。骄贵妃一飞冲天,不但刚入宫就成了贵妃,还彻底的勾住了吕彪的心,使得他再看不见别的女人,日日宿在骄贵妃的寝宫,整整一个月都没有宠幸过别的妃子。而吕彪将骄贵妃护得特别紧,除他和一些只许进不许出的宫人外,竟无人得见骄贵妃真容,让一干女人恨得牙痒又无可奈何。 皇后却对此不闻不问,一一将那些前来哭诉的妃子赶走,只一心打理后宫事务,吕彪不让她管骄贵妃她便不管,而骄贵妃是什么人她也不在乎,只要她还是皇后便可。皇后这么做,倒让吕彪喜欢了几分,偶尔也会到她宫里坐坐,虽然不留宿,但到底是给了她几分颜面,让别的妃子知道了,直恨皇后狡猾心机深沉。 “我倒要看看这骄贵妃是什么天仙!”双莲入宫前最得宠的一个妃子在又忍了半个月后终是忍不住了,身着华服带着一干宫人浩浩荡荡的赶往双莲居住的寝宫。而后,这个妃子被拦在了宫外,侍卫一点面子都不给她,冷着脸让她离开。 “本宫要是不离开呢?”妃子被吓住了,但想到肚里的孩子便又趾高气昂道。 第二百一十九章宠冠后宫

正纠缠的时候吕彪来了,没等这妃子哭诉侍卫的无礼,就直接贬了她的妃位,打入冷宫。妃子直接懵了,为什么她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吕彪就这么处置了她? 在被宫人架走前,妃子回过神来,哭着求饶道:“陛下,臣妾不敢了,不敢了,陛下开恩啊!臣妾,臣妾已身怀龙种,求陛下看在龙种的份上饶了臣妾!” “怀孕了?”吕彪蹙眉,侧头看了一眼贴身内侍,吩咐道:“去传太医来,若证实了这贱妇真的怀了龙种,便将她关在寝宫里,一应份例比照嫔位。待龙种出生,无论是皇子还是公主,都交由皇后抚养,记在皇后名下,至于这贱妇,一杯毒酒赐死。给朕看好她,若龙种有失,一应伺候的内侍宫女全都给龙种陪葬!” “陛下……”妃子愣住了,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最大的依仗竟然一点用处都没有,还要给皇后那个心机深沉的女人做嫁衣。但圣口一开,岂有回转的余地,她也就只能活到龙种降生的那一天了,她不服,她不服!但她又能怎么样,若龙种有失,她母家也别想活了,为着年迈的父亲,她也只能在寝宫里慢慢的等死。 这样一来,龙种降生后,陛下再怎么样也会看在孩子的份上,给她母家几分体面,让她死得痛快些。想到这里,原本还挣扎着不肯走的妃子沉默了,一言不发的忍受着帝王怒火,接受自己的命运。见妃子还算乖觉,吕彪怒火消了些,却是不再看她一眼,抬脚往骄贵妃的寝宫走去,往昔的疼宠与偏爱到底是尽数收回了。妃子就这么看着吕彪离开,看着自己被人押入寝宫,看着自己渐渐凋零。 有妃子前车之鉴,后宫众人都安分了许多,再不敢把手伸到骄贵妃的寝宫来,一个个都安分守己的待在寝宫里,只有去向皇后请安的时候才会离开寝宫。皇后一如既往的温和端庄,丝毫不被这些女人惊恐的眼神影响,也没有安抚之意。 等这些妃子走了后,皇后揉揉眉心,吩咐内侍磨墨,她要好好地练一个字。 “忍。”看着宣纸上的字,皇后微微一笑,为**子就得忍,尤其是青国的女人,嫁了人后,不就是靠一个“忍”字熬到最后吗?何况她是帝王的女人,又是后宫之主,得不得宠不要紧,要紧的是她能不能坐稳这个位置,能不能沉住气。 沉不住气就会像那个以为怀了龙种就可以无视帝王令的女人一般,落得个留子去母的结局,只能在寝宫里等死。沉得住气,骄贵妃再得宠,这皇后之位不还是在她手上?若陛下真的爱极了骄贵妃,要给骄贵妃皇后之位,她也可以退位让贤,从皇后降为贵妃,以退为进的为自己求得一条活路,不去争这一时的长短。 “来呀,开库房,给本宫取前日陛下赐的渊吴东珠来,给骄贵妃送去。”皇后放下毛笔,侧头看了一眼安静磨墨的贴身内侍,道:“该怎么说,你知道了。” 贴身内侍行了个大礼,连连应是,得皇后允许后,才退了三步,缓缓离开。 贴身内侍带着渊吴东珠来的时候,双莲正在喂鱼,得知是皇后派人送礼,便做了一回主,让人把贴身内侍请进来。知骄贵妃得宠,且皇后派人来也不是闹事的,是给骄贵妃送礼,渊吴东珠这么珍贵的东西,皇后都舍得送,怕是要向骄贵妃示好。陛下的确不许任何人来打扰骄贵妃,但也没说不许她主动和人接触。 骄贵妃又发了话,做奴才的自然不能违逆了她的意,以致引来帝王怒火。 “这么珍贵的东珠,臣妾愧不敢当,何况东珠乃珍珠之后,唯有后宫之主才配得上它,臣妾不过一介妃嫔,哪敢与皇后争辉?不是臣妾不识好歹,实在是这礼太重,蒙皇后错爱了,皇后之心,臣妾已然了解,若他日允许,定会去向皇后请安。今日,就请公公把东珠拿回去,向皇后禀报了此事,请皇后原谅臣妾的愧不敢当。这礼臣妾收不得,但皇后的心意收下了,也该回礼,还请公公稍等片刻。” 说完,双莲吩咐宫人去取吕彪赐下的“福禄寿”玉镯来,说是献给皇后的一点心意。贴身内侍瞧着双莲的样子,心下满意了几分,还算她知道自己的本分。 穿着华服的双莲言行举止一分错处都没有,把一个一朝得宠有点得意又有点紧张,面对如此珍贵的赏赐感到惶恐不安,不舍却又必须舍的妃子的心态诠释了出来。她从来都不屑后宅争风吃醋之事,但眼下的她还没有足够的实力与身为一国帝王的吕彪对上,又得他这般荣宠,若还想安稳一些度日,静静养伤,将吕彪给她服下的毒一点点的逼出去,就不得不和这后宫的女人打交道,应付一二。 送走贴身内侍后,双莲屏退左右,整个没进了池子里,再出来的时候,用手抹了抹脸上的水,开始盘腿打坐。她每日可逃脱监控的时间不多,只有沐浴更衣这一段可以不受人监控,悄悄的将毒逼出去,但又不能用力过猛,以免被吕彪看出端倪。他的确够狠也够果决,初次让她承欢后,就趁着她体伤未愈气力不济的时候给她下了毒,说是不会损及她的性命,但却能一直压制她的武功让她逃不开。 脚步声响起,双莲猛地睁眼,立刻换了个姿势,装作正享受温暖池水浸泡的样子。吕彪走进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双莲毫无防备的样子,忽的一笑,道:“看来,你已经习惯这里了,尽管你心里依然想着逃离这里,但你的身体正慢慢适应这样养尊处优的生活。也许你在假装,也许你在算计什么,但你终究逃不出这儿。” 解开衣袍,吕彪来到了双莲身侧,将她整个抱住,难得的亲了亲她的脸,道:“时间还长,且看到最后赢的是你还是我,尤其是在你有了我的孩子以后!” 话落,吕彪又像前几次那样不顾双莲的意愿直接在池子里宠幸了她,双莲被动承受着,没有再闭上眼,而是看着吕彪的眼睛,似乎想从他眼里读出什么。 忽然,双莲主动勾住了吕彪的脖子,骑在他身上,在他诧异的眼神中,轻笑一声,道:“你说得对,时间还长,且看谁赢到最后,而我凤国儿女从不在意贞洁一事,只求今宵快活。我既成了你的妃子,自然要享受妃子的权利,而你的功夫实在是有够差,今天我就来教你何为人生最极致的快乐,尽管闭上眼享受吧!” 而后,双莲完全占据了主动,吕彪被动承受着,一开始还饶有兴趣的看着双莲玩花样,到最后完完全全沉沦在了极致的愉悦中,恨不得将双莲揉进身体里。 躺在床上,吕彪死死地搂着双莲的腰,见她面若桃花,不由得一笑,道:“敢嫌弃帝王的人你是第一个,而敢如此胆大妄为的‘教育’帝王的人,你也是第一个。双莲啊双莲,我真想知道你的师父是谁,他是怎么教出你这样的女人来的?” “再胆大妄为,都让陛下快乐了,陛下难道还要因此责罚我?”双莲抬起头,看着吕彪的下巴说道,吕彪听着双莲略显俏皮的话,低头对上她满是戏谑的眼睛,微微一笑,狠狠地亲了她一口,道:“你师父定然是个妙人,才教出了你这个活宝贝,若知道你的滋味如此美妙,肃元帝怕是早就纳你入宫了,哪还会舍得让你上战场?不,肃元帝心里只有他的皇后,你便是再好,也得不到他的半分宠爱。” “还是在朕的身边好,至少朕现在只宠你一个也只看得到你!”吕彪说着,再次将双莲压在身下,道:“朕现在就来告诉你挑衅帝王雄性威严的代价是什么。” 第二天,双莲没能起床,累得连根手指都不愿动,心中暗暗的记下这一笔,来日十倍奉还!吕彪神清气爽的上了早朝,难得和颜悦色的对待朝臣,让一干臣子都瞪大了眼睛,他们的陛下这是受了什么刺激?待小道消息传出来,朝臣对那个神秘的骄贵妃更好奇了几分,究竟是什么样的女人才有这本事哄吕彪开心? 双莲起身后,在宫人的伺候下换好了衣服,正要出去走走,就听外头来报,说是皇后又送礼来了。双莲轻笑一声,在宫人的搀扶下,出去见皇后的贴身内侍。 这回,皇后送的礼合适了,双莲再无理由推拒,便大方的收下了这血珊瑚盆景。回了一份礼,送走皇后的人后,双莲饶有兴致的观赏起血珊瑚,吩咐宫人将它摆在最显然的地方。见双莲喜欢这礼物,宫人自然不敢怠慢,为了讨好她,还稍微改变了一下周遭摆设,更显出了血珊瑚盆栽的美丽,让双莲露出了笑容。 双莲一笑,倾国倾城,便是内侍见了也忍不住脸红心跳,为免失仪,纷纷低下了头。双莲回过神后,下令赏赐所有伺候她的宫女内侍,一声令下后,人人皆展露笑颜,使整个寝宫的氛围都欢快了不少,双莲也像个孩子一般,大笑起来。 第二百二十章贵妃垂危

吕彪走进来的时候,听见双莲的笑声,不由得翘起嘴角,加快脚步走到双莲身边,从后面抱住她的腰,将她整个环在他的怀里,下巴搁在她的脑袋上,顺着她的方向看到了血珊瑚。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双莲放松了身体,靠在吕彪怀里,还蹭了蹭他的下巴,道:“皇后娘娘真是个温婉大方的女子,这么珍贵的血珊瑚说赏赐给我就赏赐了。” “她素来是这个性子。”吕彪知双莲是在宫人面前做戏,但他也乐得双莲主动亲近他,便搂紧她的腰,亲了她的头一口,道:“你喜欢这玩意的话,我再叫人去寻一些,让你这里摆满血珊瑚,随你怎么看,怎么折腾,只要你能开心。” “这般宠我,不怕宠出个祸国妖姬来吗?”双莲转过身,抬头看着吕彪道。 吕彪大笑一声,一把将双莲抱起,道:“你若是妖姬,我便是降妖之人!” 宫人知趣的退下,暗叹骄贵妃这般恃宠而骄,也不知道能得享荣宠多久。 一阵缠绵后,吕彪轻抚双莲的肚子,笑道:“这里将孕育出一个生命,不管你是期待还是不期待,等你给我生下儿子,便是日后凤国寻来,你也无可奈何了。” “你如此费尽心机的想要留住我,究竟是为何?”双莲任由吕彪折腾她,见他眼里有着非同一般的灼热光芒,却感到困惑,道:“你乃一国帝王,想要什么样的女子,就有什么样的女子,温婉大方,小家碧玉,灿若玫瑰,缘何执着于我?若是因为我曾屡次坏你好事,依着你的身份,大可以杀了我,又何必如此情长?” “杀一个人很简单,而要完完全全改变一个人很难,我喜欢挑战,更喜欢一步步将人完全掌控在手中的感觉。当你看到的只有这高耸的宫墙,当你头顶的天空只有这一方狭小白云,当你舞动的不再是刀剑而是长袖,当你只能依附于我而存活,你将不再是那个闻名天下的凤国将军,而是一个困于争宠斗争的妃子。我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更想看看你能支撑到什么时候,这个过程最是美妙难言。” 吕彪说着,眼里流露出一丝兴奋,又把双莲压在了身下,狠狠地拥抱了她。 双莲闭上眼,死死地抓着吕彪的肩膀,没有再用反抗来证明什么,他想看到她变成后宫女人的样子,她就让他看到,只看那个时候他还会不会这么执着于她。 又是一天过去,日头初升的时候,吕彪去上朝了,双莲则蹲在池边喂鱼。 “娘娘可是厌了,奴才这有个新鲜玩意,虽登不得大雅之堂,但给娘娘解个闷也是好的。”双莲有一下没一下的往池子里扔饵料的时候,旁边的一个小内侍笑着献上一个玩意,他稚气未脱,胆子倒不小,敢这般明目张胆的争夺贵妃青睐。 但他的大胆起作用了,双莲接过他献上的玩意后,玩了一会就起了浓浓的兴趣,心情一好,便赏赐了小内侍,还把他叫到身边服侍。小内侍脸圆,笑起来还有两个深深的酒窝,让双莲想起了妞丫那头小蛮牛,就给他起了个新名,“小蛮”。 小蛮没啥本事,就会弄些小玩意给双莲解闷,但就是这一条便足以稳固他的位置。起码在双莲解除这形如“软禁”的状态,与人接触前,他的地位没人可以取代,因为没人有他心思活,更不及他手巧,会亲自做些小玩意供双莲玩乐。 “娘娘,请看……”小蛮又弄了个玩意给双莲解闷,是一个竹筐里放着会“跳舞”的竹蚂蚱,看着很是稀奇,双莲轻挑眉头,让小蛮给她解释这里面的原理。 小蛮一边说一边拆开竹筐,解释完后,又将一切复原,小手灵活得不像话。 双莲微微一笑,又赏赐了小蛮许多玩意,见小蛮笑得眉眼弯弯,便让他扶自己去花园走走。小蛮扶着双莲的时候,还不忘了说一些笑话,逗得双莲前仰后合。 见此,宫人侍卫都松了口气,骄贵妃心情好,意味着帝王心情好,帝王心情好,他们的小命也就保住了。原本的贴身内侍跟在后面,瞧着小内侍的样子,眼里满是妒忌之色,但入宫多年的他自然知道什么时候该忍什么时候不该忍,便克制住自己。等到双莲口渴,想喝些清茶的时候,贴身内侍抓到了机会,亲自去取。 吕彪很紧张双莲,她的吃穿用度都有人严格监控着,哪怕喝杯茶也要有人试喝。贴身内侍端来的茶水,便由他来试喝,小饮一口,等待了一会后,见无碍就递上了茶水。双莲正要接过,却发现贴身内侍忽然脸色一白,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啊……”有宫女被吓得叫出了声,反应过来了后直接跪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喘。小内侍饶是机灵过人,遇到这样的事也还是缺了点经验,小脸都吓白了。 双莲却很冷静,先是吩咐宫人将这套茶具和剩余的茶水都看好了,再去把小厨房的人全部控制住,接着让人去请太医来,而后叫了两个体型魁梧的侍卫将贴身内侍扶到偏殿。最后,双莲令刚才近前伺候的人全都跪在原地,包括小内侍,没有她的命令不得擅自动一步。没人敢不听双莲的命令,出了这样的事,一番血洗是少不了的,他们只求自己能侥幸逃得一命,便是逃不过也不要累及家人。 骄贵妃险些中毒的事很快就在宫里传了开来,众人议论纷纷,想着是谁有这个胆子敢动帝王心尖上的人。这好在是有奴才挡着了,没伤着骄贵妃,不然便是整个后宫都要承受帝王的怒火,谁的性命都得悬在裤带上。而吕彪也的确是怒了,派出暗卫调查下毒的真凶,一旦查出来,无论是什么身份都不能轻易饶过。 而后,查出下毒的人是小厨房的一个厨娘,事情败露后她就自杀了,干净利落得没留下一丝线索。但这个厨娘却是皇后安排来的人,据说曾很得皇后喜爱。 因厨娘做得一手好菜,骄贵妃刚开始的时候又没什么胃口,对小厨房原来的厨娘多有抱怨,皇后知道后,就忍痛割爱,将自己中意的厨娘送了过来。而这厨娘确实有几分本事,来了不到两天,就让骄贵妃胃口好转,将人养得气色红润。 吕彪也因为这事到皇后宫里多坐了几次,算是回报她的大度与隐忍,却没想到皇后送来的人竟能干出这样的事。皇后当即被软禁在寝宫里,虽还没有问责,但也是时间问题,骄贵妃倒是力保皇后,说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便是要做,也不会做得这么错漏百出。吕彪也怀疑这事另有他人,便派暗卫私底下细细探查。 但在暗卫继续调查的时候,双莲忽然起不来床了,数个太医轮番诊断都诊断不出结果。吕彪一气之下砸了碍事的血珊瑚盆景,却从中发现了端倪,叫了太医过来,查一查血珊瑚内里的白色污渍是怎么回事。太医发现这是一种失传已久的毒药,本身无毒,有时还能用作补药来服用,但不可与血珊瑚混合,一经混合便会产生一种毒气。此毒见效慢,不易被人察觉,但一旦发作便是药石无救的后果。 血珊瑚就摆在双莲的内室里,经常看得到,而她又喜欢这玩意,接触多了,自然就中了招。而其他宫人也中了不同程度的毒,只是还没来得及激发出来。 厨娘的事尚且没有定论,这又出现了血珊瑚藏毒的事,皇后再难逃脱干系,吕彪当下下令收回皇后凤印,暂时将她关押在原来的寝宫,待查明一切真相后,再来定罪。一时间,宫中人人自危,走路都带着十二万分小心,生怕一个不慎就掉了脑袋,听说骄贵妃宫里的人全都被关押了起来,还有几个内侍直接跪死了,皇后宫里的人更落不得好,据说血都染红了地面,这样的情况下,谁还敢放肆? “废物!”吕彪一脚踹开求饶的太医,恨不得直接斩杀了他,却又忍住了怒火,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双莲,深吸一口气,道:“来人,去请南庙的主持进宫!” 闻言,众人皆是一愣,但帝王令下,没人敢耽误,很快就有人出宫去请南庙主持。说起这个南庙主持,却是大有来头,传说他年轻的时候面若秋水,美得不似凡人,让吕彪的祖父也就是青帝的父皇遇见了,一见钟情之下,立刻将他收做男宠。而后,还破天荒的给封了个贵君的名号,让他享尽了荣宠与帝王之爱。 但好景不长,青帝父皇驾崩,青帝即位,因不满这男宠媚上,就想杀了他,但他拿出了青帝父皇的遗诏,自请出家,为青帝父皇守节。碍着孝道,青帝许了这人的请求,还给他盖了一座寺庙,专门供养他一个人。这人也长寿,活到青帝死了,都还稳当当的敲着木鱼。而据说他年轻时除貌美外,还有一手出神入化的医术,曾屡次救青帝父皇于危难,又在青帝遇险的时候,施巧手抢回了青帝的命。 可以说,南庙主持是青帝最厌恶却又不得不容忍的存在,而今换成了吕彪。 第二百二十一章 南庙主持

长长的回廊上,一穿着浅蓝布衣的老者慢悠悠的转着佛珠走来,每一步的距离都像是经过算计的一般,不多一分不少一毫,长得能当作拂尘用的胡子随风而动,偶尔还会呼到他脸上。老者的眉毛也很长,跟胡子纠缠在一起,差点就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了,不过即便是看不清他的样貌,光从他行走的姿态就能看出这定是个方正之人。他似乎总挂着一丝浅浅的微笑,既不会太热情,也不会太客气。 这样看着,他没有一点出家人超凡于外的样子,但光溜溜的脑门及脑门上的印记,却点出了他的身份。他的腰间挂着一个葫芦,像是用来装水的,又像是装着醇香美酒,偶尔让他来过过瘾的。除手腕上戴着的佛珠外,他的脖子上还挂着一串佛珠,这串佛珠很沉,风怎么吹都吹不动,偶尔阳光拂过,似乎还能将佛珠印出光芒来。许是阳光太美,让老者周身都散发着一沉光晕,倒有点高僧模样了。 待风停了,老者的胡子和眉毛不再纠缠在一起,使人得以看清老者的样貌,却又让人疑惑了。即便老者年华已逝,却还是能看出他当年的绝美容颜,眉眼间浑然天成的媚态,妖气十足,实在是与佛门这般清静之地格格不入。但他身上却透着一股宁静安远的气质,便是脾气再暴躁的人见了他,也不得不降低说话声音。 这样一个矛盾十足的人,却给人一种极美的观感,这一点不会因为他的老去而改变,只会随着岁月的沉淀让他更加的迷人。真不知这样的人生来世间是福是祸,但他现在已皈依佛门,在木鱼的敲打声中,想必内心的平静是无人能扰的。 老者的身后跟着两个小和尚,是一对双胞胎兄弟,胖乎乎的看着十分可爱。 只是这本该充满童真的年纪,他们却穿上了僧袍,一个比一个正经严肃,装大人样。但这肉呼呼的小脸蛋板起来,怎么看怎么可爱,更别提那小短腿努力跟着师父的步伐,却因腿长不够而总是显得摇摇晃晃的呆样了,让人真是恨不得抓到怀里狠狠地蹂躏一顿。若不是看在他们师父的份上,这一路走来,路过的宫人侍卫都能把他们给吞了,偏他们无知无觉,自以为装出的大人样很完美细致。 一直走在老者右后方的内侍总管见他总是一副慢悠悠的样子,不由得抹了把汗,快了一步来到老者的身侧,压低了声音说道:“主持方丈还请着紧些吧,陛下这会正龙颜大怒,贵妃娘娘的情况又着实危急,耽误不得,再晚了怕是……” “不急不急。”老者微微一笑,慢悠悠的道,任内侍总管急得都要跳脚了也还是不紧不慢的走着。两个小和尚有样学样,还背起了手,挺着小肚子跟上。 跟着后方的宫人侍卫一个个苦着脸,但碍着老者的身份又不敢放肆,只得期盼他一会能创造奇迹,消了帝王的怒火,不然他们这些人怕是一个都别想逃过。 在众人急切的注视下,这个让人恨得牙痒痒的老者终于走到了骄贵妃的寝宫,经过通传,由内侍总管领着走了进去。老者来到寝宫大厅的时候,吕彪已经是动了杀心,正拔剑指向太医,恨不得让他们一块给双莲抵命。老者的到来,让吕彪看到了一丝希望,也顾不得和太医算账了,亲自去迎接老者。无论看到什么听到什么,老者的步伐都没有变过,甚至连转动佛珠的方式也没有丝毫的偏差。 “人在哪?”老者停下脚步,颇为稀奇的看吕彪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的样子,在他的印象中,这小子向来是极为稳妥的,甚少有慌乱的时候,看这样子,这小子怕是动了真情了。只是不知这令吕彪动情的女子是个什么来历,如今受到的荣宠,会是昙花一现,还是永久灿烂,要知道,帝王的真情不是那么好享的。 吕彪不知老者心中所想,抓着他的手就把他拽进了内室,一直到双莲床边才停下。两个小和尚见师父被这么粗鲁的对待,小脸蛋登时就黑了,但总算记得临行前师父说的话,就克制住了自己。老者也不在意吕彪的态度,整理了一下,就给双莲诊起了脉,也没有趁机看一眼双莲的容貌,只一心感受她脉动的情形。 过了一会,老者忽然蹙起了眉头,眼里流露出一丝惊讶,这一变化被吕彪分毫不差的捕捉到了,不由得握紧了拳头。而一旁的太医更是冷汗直冒,若是连老者都没有办法,他们这一劫怕是逃不掉了,只愿上天垂怜,给他们一丝生还机会。 许是太医的诚意感动了上苍,老者似确认了什么,眉目稍缓,收回了手,站起身,在吕彪焦急的视线中,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老衲在此给施主道喜了。” “……”众人皆是一愣,这喜从何来,骄贵妃都命在旦夕了,哪还有喜可言? “你这……”吕彪张嘴就想骂,但记起老者的身份,加之自己幼时曾受过老者的恩惠,就忍住了冲动,等着老者解释,他内心里也是希望老者能说出好消息的。老者微微一笑,在众人紧张的注视下,缓缓开口,道:“恭喜施主,这位女施主已怀孕月余,此为一喜,二喜便是因着小施主的缘故,女施主此劫可解。” “此话当真?”吕彪上前一步抓住了老者的衣袖,脸上的欣喜真是遮都遮不住,这大概是他最高兴的一刻了。听得老者的话,众人也松了口气,有没有龙种无所谓,贵妃娘娘有得救就好。当然,现在的情况最美了,本就备受隆恩的贵妃娘娘怀了身孕,若逃过此劫,娘娘和龙种无碍,说不得陛下一高兴就饶了他们呢? 老者点点头,却在众人心下微松的时候,说出了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只是劫可解,代价却不能少付,而今一大一小,怕是会出现让施主两难的局面。” 吕彪愣了下,却在众人没反应过来前毫不犹豫的说道:“那就保住大人!” 闻言,众人心中皆是一惊,自古以来都是龙种为重,遇到二选一的情形,便是青国历史上的有名的痴情帝王也少不了一番挣扎的过程。素来心狠手辣的吕彪却一点挣扎都没有的选择了保住骄贵妃的命,这怕是整颗心都给了骄贵妃了吧? “莫急莫急,两个都保得,只看施主舍不舍得了。”老者像是存心逗吕彪似的,在他做出这万难的选择后,却摸着胡子笑眯眯的说出了这一句话,顿时噎得众人说不出话来。吕彪也是一样,指着老者,那样子真是恨不得活撕了他,但想着双莲和孩子都要依仗老者的医术,又不得不忍下了怒气,等着他后面的话语。 老者摸摸胡子,道:“要救女施主和小施主,需要以施主的龙血为药引,最起码得一碗,多了就要看施主的身体情况,及施主能为女施主做到哪一步了。” 吕彪蹙眉,似在犹豫,一干伺候的宫人全都低下了头,不敢随意插话。便是吕彪的贴身内侍也成了锯嘴葫芦,这要是换了别人,他还能跳出来训斥两句“大逆不道”“其心可诛”,但这人的身份不同,可不是一介奴才能够训斥质疑的。 “好,就用朕的血!”吕彪看了一眼面色苍白的双莲,想着她的肚子里正孕育着属于他和她的生命,这点龙血也就没所谓了,痛快道。老者微微一笑,吩咐两个小和尚去做准备,又从太医中挑了几个眼熟的,就开始了与天争命的准备。 吕彪放血救双莲的消息一经传播,瞬间引起了朝堂后宫的慌乱,若说吕彪只是宠着一个妃子,便是宠得过了点,也是他的家事,何况他也没有宠妾灭妻,该给皇后的体面都给了,大臣们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放血一事事关重大,他们可不能再放任帝王这么做了,龙体何等重要,轻易不能折损,而他竟然要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妃子放血,便是这妃子怀了龙种,不能轻易牺牲,也不能如此。 但无论是丞相还是大元帅的求见都被拒绝了,更别提大臣们的求见,吕彪只有一句话给众大臣,再敢阻挠他救骄贵妃,无论是谁,都一律死刑。深知吕彪的脾性,也清楚他说得出做得到,但为人臣子又怎么能因畏死而眼睁睁看着帝王涉险?于是,众臣跪在了皇宫大门,求吕彪三思而后行,莫为一介妃子损及寿元。 这下事闹大了,面对这些朝中重臣,侍卫们没有哪个有胆子敢动粗,只得温和的劝说着,劝说无效,便干脆立了个人墙,隔绝百姓和朝臣们,避免事态的进一步失控。得知吕彪为救爱妃放血的事,百姓的反应却是褒贬不一,有人赞吕彪重情义,有人看不起吕彪英雄气短,有人担忧这横空出世的骄贵妃是妖妃,迷乱了吕彪的心智。也有人认为骄贵妃是仙子下凡,专门点化吕彪,助其软化性情。 无论外界的反应如何,都阻止不了吕彪放血的决定,而他也已经放了血。 第二百二十二章安然无恙

一缕阳光透进了窗户,宣告新的一天开始,而宫人们满是疲惫的脸上都透着浓浓的笑意,便是几宿未能成眠,也影响不了他们的好心情。有年纪小点的宫人甚至都笑得牙齿全露,毫无仪态可言,幸亏众人的注意力都不在他身上,不然他免不了要受一番责罚。不说他,年纪最大资格最老的宫人的眼里也满是笑意,走路都生风,见谁做得不妥当了,也没了往日的严肃样,而是轻声细语的指点一二。 宫人们喜气洋洋,带动着整个寝宫的氛围都轻松了不少,只有内室依然是静悄悄的,两个胖乎乎的小和尚不时的往床上洒些玩意,像是在驱除最后的病灾。 微风吹过,掀起床帏,偶尔能看到床上之人绝美的容颜,若隐若现中更多了一层雾里看花的美丽。许久,两个小和尚停下了动作,还给拉好了床帏,悄悄地退了出去。而他们退出内室后,一身青衣的吕彪大步走了进来,在即将走到床边时放慢了脚步,小心翼翼的掀起床帏,在看到双莲略显红润的面庞时,笑了。 双莲似有所觉,睁开了眼睛,看到吕彪的那一刻竟有些羞涩,低下了眼眸。 “怎么,不想看见我吗?”吕彪大笑一声,坐在床边,不容拒绝的握住双莲的手。双莲脸红了,想抽回手但又没有很坚决,挣扎了两下就让吕彪握着了。 “可还有哪里不舒服?”吕彪瞧着双莲的样子,心中一喜,却没有过多表露出来,见她想要起身,便拿了个软枕头给她垫在后背,顺势将她抱入怀中。双莲也很自然的蹭了蹭吕彪的下巴,调整了一个最舒适的姿势,安稳的窝在吕彪怀里。 听得吕彪关心的话语,双莲摇摇头,道:“已经好很多了,就是有些疲累。” 吕彪下意识的盯着双莲的肚子,轻声道:“怀了身子就是多有不便,习惯了就好,若实在难受,一定要告诉我,不许憋着,要知道你肚子里怀的是我儿子。” “你果然还是为了孩子。”双莲忽的沉下脸,想要挣脱吕彪的怀抱,却被他抱得更紧,只听他轻笑一声,道:“你这是在吃孩子的醋不成?我可以理解为你的心里已经开始有我的位置,肯正视我是你相公的事实了吗,而不全然是做戏?” “是戏是真,只看你自己如何看待,我不会特意去证明什么。”双莲侧过头,不去看吕彪戏谑的眼神,手却下意识的捂住了肚子,似在为肚里的孩子担忧。 “你放心,这次是我大意了,但从今往后再没人能在我眼皮底下伤害你们母子。你只管安心的做我的妻子,给我生下肚里的孩子便行,凤国什么的也不要去想了,你以后只能有一个身份,那就是我的妃子!”吕彪亲了亲双莲的脸,道。 双莲轻笑一声,道:“妃子?若我说我想做皇后,想让肚里的孩子为储君呢?” 吕彪大笑一声,拥着双莲躺下,道:“你如果肯放下一切,甘愿困在这后宫里,为我打理后宫一切事务,为我生儿育女,我又如何会吝啬一个后位?只是,你会在意这名分吗,或者说,当凤国来使看到昔日的凤国将军摇身一变成了青国的皇后,你能毫无阻碍的接受他们的参拜?我倒是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但目前来说,我无法信你,为着孩子的安全,你还是先做‘骄贵妃’的好,日后再说。” “你这么肯定我会生下这孩子?”双莲伸手抚摸着吕彪的脸,微微一笑,道。 “这是自然。”吕彪抓住双莲的手,心知她怀了身孕暂时不能行房事,但不表示他不可以用别的方式来告诉她,她的相公是谁。双莲顺着吕彪的意思,用手满足了他,眼里却没有一点被羞辱的愤怒,让吕彪看不清她到底在想些什么。 又腻歪了一阵后,吕彪就去批阅奏折了,因献血给双莲做药引的事,整个朝堂都要和他对立了,现在虽然事情告一了段落,又是以好的结局作为收场,但需要扯皮的地方还有很多。但再怎么样,看在双莲身怀有孕,而皇后犯了大错却又必须保住的份上,朝臣们都不敢再纠缠着献血一事不放,只能从别的方面入手。 说起皇后,吕彪心里就是一阵不屑,原以为这女人还算有点小聪明,没想到也是个蠢的。他当然知道厨娘一事和血珊瑚一事并非出自皇后的手笔,她没蠢到挑衅他的威严,不然她也不能稳坐皇后之位至今。她蠢的是用错了人信错了人,连贴身内侍是灵妃的眼线都不知道,让人硬生生的扣了这个黑锅,丢了凤印。若不是想借机敲打一下后宫,转移朝臣的注意力,他也不会让皇后背负这个罪名。 但皇后的地位到底是不会变的,至少现在不变,等双莲彻底的放弃挣扎后,他就会让皇后让出后位,给双莲国母的身份。他不介意捧双莲上高位,更不介意她曾经的身份,他只在乎自己到最后驯服了这个女人,还是一辈子都驯服不成。 想起双莲肚子里的孩子,吕彪嘴角微翘,这孩子来得真是时候,许是他的福星,专门替他克制双莲的。有了身孕的女人,再恨再不甘愿,也不得不妥协一二。 “陛下,灵妃殁了。”吕彪正在批阅奏章,忽然听得贴身内侍传话,手不禁顿了下,随后不在意的摆摆手,道:“贬为宫奴,赐她一卷草席扔到乱葬岗埋了。” “奴才遵命!”贴身内侍领命退下,带着几个干儿子去送灵妃最后一程了。 灵妃的死没在后宫里掀起一丝波澜,前有皇后被囚,后有骄贵妃怀孕,谁还会去关注一个早就不得宠的妃子的死活?灵妃也没有交好的姐妹,最后送她一程的人,也不过是几个宫奴,连她的家人都不敢来看她最后一眼,只当没有过她。 灵妃殁了后,皇后跟前伺候的几个奴才也都暴毙而亡,拿去填了宫里的井。 皇后知晓此事后,心中大定,看来吕彪已经查明了真相,她很快就能自由了。 而在朝堂后宫暗流涌动的时候,骄贵妃的寝宫却是一派喜气,上下伺候的宫人脸上都是遮不住的笑意。哪怕他们前几天才目睹过一场血腥的血洗运动,也影响不了他们此刻的好心情,主子怀了龙种,更受帝王宠爱,他们也就有了奔头。 说不得主子还能凭此拿下皇后宝座,若一索得男,这可就是未来的储君了。 有心思活络的宫人暗自做着准备,决定谋取骄贵妃的青睐,从此一飞冲天。 也有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宫人以不变应万变,等着蠢人出尽洋相,自己再出手。 宫人们怎么想,骄贵妃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她现在只想好好地养好身体。 不得不说的是,她这次是因祸得福,不单身怀有孕,凭着肚里的孩子弱化了吕彪的戒心,还趁机清除了吕彪早前喂她喝下的毒药的毒素。依着她的身体情况,很快就会恢复原来的功力,到时候就能行动更加自由了,这里再不能困住她。 且因为她怀孕的关系,吕彪不能再给她下毒,不然就是害了他自己的孩子,她有更充分的时间可以利用。只是现在她还中着一种毒,须得静下心来疗养。 正想着疗养,老者就熬好了一碗药,吩咐高一点的小和尚给双莲送进来。 见着小和尚胖乎乎的样子,双莲想起幼时遇见的一个胖墩,那个胖墩特别可爱,总是傻乎乎的被人骗,却怎么骗都不生气。摇摇头,双莲轻笑一声,也不啰嗦,接过碗就喝了个一干二净,喝得很是痛快淋漓,似乎并不为药的苦味影响。 小和尚看得一脸稀奇,师父熬的药好是好,但通常都苦得人欲哭无泪,他小时候也没少哭天喊地的不肯喝药,但这娘娘看起来不甚坚强,没想到却有这份忍耐力。小和尚回过神,递上了蜜饯,让双莲缓缓苦味,见她脸上一点破绽都没有,不由得佩服了几分,怪不得她能得吕彪宠爱,这样坚强的女人才配得上吕彪吧? 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后,小和尚脸红了,决定回去多抄写佛经,驱除杂念。 过了一会,老者进来给双莲把脉,告知她身体恢复的具体情况后,摸摸胡子,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你这是在玩火,须知道一国帝王的怒火世人难以承受。” 双莲愣了下,反应过来后却是一笑,道:“这把火烧不烧得起来,最终还是看陛下的取舍,我只是一介女流,哪里能做得了陛下的主,让一国陷入混乱呢?” 老者定定的看着双莲,不知想起了什么,长叹一声,道:“你若是愿意,我可助你离开这里,天大地大,终是会有你们母子的藏身之所,又何必执着于此?” “非我执着,而是命运如此。”双莲说完,就势躺了下来,不再看老者一眼。 “倒是我多管闲事了。”老者摇头失笑,站起身,转动着佛珠走了出去。 双莲也在摩挲着手腕上的佛珠,闭着眼睛,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算计着什么。 第二百二十三章之夜寻来

在朝堂后宫的运作下,皇后到底是洗刷了罪名,不但解除了被囚状态,还重获凤印,继续做她的后宫之主。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但这后宫之主的地位却是名存实亡了,尽管众妃请安的对象依然是皇后,后宫上下依然是要皇后打理,但皇后却实实在在的失了帝宠。没有帝王宠爱的皇后,历史上并不少见,但若贤惠端方治理后宫有功,这后位总能坐得稳当,至少帝王想动皇后的话,必须得先考虑一下朝堂的反应。 还有,若皇后母家争气,轻易不能动之,皇后又无多少错处,帝王便是容不下皇后也得容。这里说的先决条件都是皇后无大错,为妻为后都让人挑不出不是。 但皇后却因先前的厨娘一事和血珊瑚一事落了污名,哪怕她最终是无罪放出,只落得个失察之名,也终究是失了贤德,为帝王不喜也是理所当然。而皇后乃是民间女子出身,身上还有凤国血脉,是当时吕彪为向凤国表明臣服立场才低娶而来的。皇后没有母家支撑,靠的不过是她从太子妃到皇后这段期间积累起来的贤名,贤名难积累,而毁掉也不过是一夕之间的事,她的地位可谓是岌岌可危。 而朝臣力保皇后之位,也不过是因为一国之母不能轻易废立,且还有凤国在一边看着,这皇后不保也得保。但保得了一次,未必能保第二次,只希望皇后能吃了这次教训,更加谨慎小心一些,不要再让人抓了把柄,否则再难回转局面。 皇后倒是如朝臣希望的那样,变得更加小心了,无事的话就抄写佛经练练字,静心清思,也不再去向骄贵妃示好,反正骄贵妃的一切都有帝王亲自打理,用不到她。她也乐得学其他宫妃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入,关起门来过自己的小日子。 皇后非是以退为进,而是真的退了,之前仅剩的不甘心也尽数消散而去。 经此一事,谁都知道如今深得帝宠的人是骄贵妃,且骄贵妃初入宫便身怀有孕,比吕彪还是太子时就一直伺候他的前太子妃现皇后要多了一份筹码。毕竟皇后伺候吕彪那么久都一直没有喜讯传来,如今失了帝宠就更没有孕子的希望。 但别忘了,之前意图依仗龙种闯骄贵妃寝宫的妃子还在养着胎,这孩子一出生就会抱到皇后宫里,交由皇后抚养,乃是吕彪亲口所言。且吕彪到现在都没有改口的意思,若这妃子生了个皇子,皇后也就有了足够的底气,挽回岌岌可危的地位。旦夕祸福,将来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只看皇后和骄贵妃谁的福气更大了。 支持嫡子为正统的朝臣更偏向于皇后孕子,但目前的情况来说,皇后能有一个记在名下的皇子就已属不易,不能再奢望太多,只愿那个妃子的肚子争气些。 而想要趁着后宫混乱之际浑水摸鱼的人,却暗中支持骄贵妃,希望她能一索得男,母凭子贵的问鼎后位,打破时局。但生男生女一事本就不随心而动,只看天意,为了增强胜算,便有人将主意打到了那个妃子身上,想要来个一尸两命。 但皇后却快了一步,直言龙种为大,不管妃子犯了什么错,都不该累及龙种,便求了吕彪,说是要接妃子住进她的寝宫,亲自照顾。许是顾念血脉,许是为平衡朝堂后宫的局势,吕彪答应了皇后的请求,但这妃子生完孩子就死的命运还是不能改变。皇后也乐得留子去母,便没有再劝,只细心打理着妃子的日常生活。 这些事是打扰不到骄贵妃的,她现在享尽了帝王的宠爱,又怀了龙种,仔细调养身体,平平安安的生下龙种才是重中之重。所以骄贵妃寝宫上下都是一片安静,没人敢乱嚼舌根,也没人敢动小心思,只做好本分,等骄贵妃生了再说。 相比其他宫妃夜夜独守空床的悲惨,骄贵妃却是夜夜都能听着帝王的轻声细语,慢慢入睡,即使帝王暂时不能对她做什么,也从没有一日拥着别人入眠过。 在帝王的细心呵护下,骄贵妃很快就恢复了康健,腹中胎儿更是稳当当的坐住了。南庙主持最后给骄贵妃把了一次脉,宣布她已经彻底无恙后,就领着两个小和尚离开了。吕彪心情大好,大赏了南庙主持,更令工部着手南庙翻新一事。 南庙主持倒也实在,没有说什么高深的话语来推拒帝王的赏赐,而是大大方方的受了,倒比寻常人要多了一分坦荡,但也更加的不像出家人。两个小和尚有些迷糊,但在他们的意识里,师父说的都是对的,师父做的都是对的,他们只需要听话就好。若是换了个身份,这两个小和尚倒有成为死士的资质,起码忠诚。 在南庙翻新的时候,南庙主持不好再住在里面,便领着两个小和尚住进了附近的一个农家,等南庙翻新完毕再搬进去。这户农家的主人是个信佛的,不敢怠慢了南庙主持,空出了后院,专门给南庙主持和两个小和尚居住,更不许任何人去打扰他们的清静。南庙主持和两个小和尚也不好推拒太多,就照着主人的意思住了下来,没事的时候,南庙主持会带着两个小和尚去附近走走,给人免费看病。 今日,南庙主持治了一个断腿的猎户,耽误了一点时间,回来晚了,主人家的媳妇给留了素菜,温在锅里。一老俩小也不讲究,弄好饭菜就蹲在院子里吃了起来,两个小和尚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吃饭的速度简直不要太快,看得老者一脸好笑。待吃饱喝足,洗干净碗筷后,两个小和尚去了隔壁的厢房睡觉,老者则进了后院的主屋。刚关上门,老者就蹙起了眉头,慢慢地转过身,扫了一眼屋内。 “既然来了,就出来一见吧!”老者背起手,看着摇曳的烛火,轻声道。 话落,烛火应声熄灭,一道黑影闪过,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掐住了老者脖子。 老者面不改色的看着面前之人,轻笑道:“你深夜到此,是有何事相求?” “我要进宫。”之夜一动不动的盯着老者,大有他不答应就痛下杀手的意思。 “宫墙深深,进容易,出来却很难,你可是想好了?”老者抬起眼眸,道。 “这便是我的事了,你只需要送我进宫便可,不要想着耍花招,如果你还在乎你那两个小徒弟的性命,就乖乖听话,否则,肠穿肚烂不会是他们最惨的结局。”之夜听说过南庙主持,今日一见方知传言不虚,他的确是一个很特别的人,最主要的还是聪明,聪明人最清楚什么事做得什么事做不得,利用起来也更容易些。 老者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低声道:“稚子无辜,你又何必狠毒至此?” 之夜却是一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你若在乎你的小徒弟,就不要再浪费时间,明天中午,我就要看到结果,不然,你就要先失去一个小徒弟了。” “好。”老者没有再多话,痛快的答应了之夜的要求,直到之夜离开也没有发出一声异动。他清楚自己身边有多少暗卫保护,也明白能在这层层保护之下轻而易举的威胁到他,更给他的两个小徒弟下了套的人不是能随意挑衅的。他已经老了,死便死了,还能早一点去见那冤家,但他的徒弟还小,还有大把活头,可不能就这么死了。而这人进宫后会发生什么事,那就不关他的事了,只看吕彪。 老者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脱掉衣服,就上床休息了,睡得简直不要太安稳。第二天一早,老者就提出了要见吕彪的要求,说是有一良方可以保骄贵妃分娩时顺产。老者是对着虚空说的,但自有人上报了这件事,吕彪如今最着紧的便是骄贵妃和孩子的安危,得知老者有这么好的东西,自然是即刻将人请进宫。 在进宫前,老者领着两个小和尚做准备,等皇宫派出的马车来了,再出发。 坐进马车后,老者不意外的看到了正襟危坐的之夜,而两个小和尚却连吱都没来得及吱一声就晕了。老者下意识的抱住两个小徒弟,见之夜神出鬼没,来去自如,且都没有惊扰到那些暗卫,不免起了分好奇心,道:“你究竟是何人?” “逆天之人。”之夜微微一笑,扫了一眼老者护着两个小徒弟的手,轻声道。 “猖狂。”老者轻吐两个字,不再理会之夜,只温柔的抚摸着两个小徒弟的头。之夜也懒得搭理老者,想着进宫后要马上找到双莲,决不可让她生下这个孩子。虽不知双莲在做什么打算,但之夜一刻都不想耽搁了,好不容易找到双莲的下落,她却成了吕彪的妃子,还怀了龙种,这让他如何接受?便是双莲在算计着什么,也不能再多留那个孽种一天了,多留一天,那个孽种就会越发的强大。 马车一路行进宫门,竟没有人察觉到马车里多了一个人,便是掀开帘子检查的人也视之夜为无物。老者微蹙眉头,这样的人进宫,怕是要图谋吕彪的性命啊! 第二百二十四章绵鲤宜人

清风拂过,晃动了柔软的枝条,在阳光下,变化出不同形状的影子。清可见底的湖水里满是各色绵鲤,看着特别喜人,尤其是它们争着吃饵料的时候。坐在岸边,一只脚点着湖面,一只脚垂挂着的双莲眼里透着一丝笑意,却不知在笑什么。她现在还看不太出肚子大了,穿着一身红衣,雪白的脚在湖水的映衬下更美了。在双莲四周站着数量可观的侍卫宫人,却无人敢抬眼,敛声屏气的垂手而站。 “这绵鲤看着倒是特别,就是不知道味道如何。”双莲轻踢了一条肥大的绵鲤,面露渴望的说道。一旁的贴身内侍轻笑一声,道:“这绵鲤味道最是鲜美,娘娘若是喜欢,今晚小厨房就给娘娘备上,只是不知娘娘喜欢怎么吃这绵鲤?” 绵鲤乃是青国特有的鱼类,繁殖力强,成年绵鲤一年起码可以产卵五次,却不易养活,一百条里面能有一条活到成年便是奇迹。是以,绵鲤产卵多,但后代却很少,及不上其他鱼类,在青国属于常见却又珍稀的物种。绵鲤颜色不一,有纯色绵鲤也有杂色绵鲤,可做观赏用,且幼年绵鲤最是美丽难言,为大官贵族追捧。宅院夫人小姐都喜欢饲养绵鲤,幼时可观其美丽,成年时可满足口腹之欲。 而绵鲤生来体大,成年后足有人的手臂那么长,两个巴掌那么宽,肥美味鲜,是青国人最喜欢吃的鱼类,一个是体型大,一个是味道好,全家人吃一条都还有剩余。且绵鲤体型虽大,性情却最是温和,也最蠢,很容易就让人捕捉了弄到餐桌上。绵鲤又如名字一般,体大而身软,都不用费太多力气就能将它剖干净,便很受酒楼的欢迎,也是厨子最喜欢弄的一种鱼类,弄完了一桌都不带喘气的。 若不是绵鲤不易养活,怕是青国上下都能以绵鲤为主食,味道就不说了,对身体却又是益处多多,据说比鸣国最能滋养身体的浅鹿肉还要滋补,老少皆宜。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吕彪才派人弄了一池子绵鲤过来,双莲若是想吃鱼,就有现成的绵鲤可以捞起来。孕妇食用绵鲤也是大补,对自身对孩子都有很大好处,看那些明显是经过精挑细选出来的绵鲤,就知道吕彪是有多把双莲放在心上了。 只是双莲因初怀孕就中毒昏迷一事,而一直胃口不佳,对鱼类更是反感,便一直没有提到绵鲤,直到今天才起了兴致。贴身内侍自然是希望双莲能早日领了吕彪的心意,增进彼此感情,好稳固这份宠爱,说话的时候就不免带上了几分鼓励之意,只希望双莲能今晚就用上绵鲤。这样的话,等吕彪来陪双莲用膳,见着绵鲤,再见双莲吃得高兴,这心里可不就乐呵了,一乐呵,双莲不就更受宠爱了? 想着,贴身内侍不由得嘴角微翘,低垂的眼眸里满是希望,希望双莲继续。 “我却是不知如何才能品尝到绵鲤美味的,不如你先说说看。”双莲向来随意,便是如今身怀有孕,备受恩宠,也没有为人妃子的意识,总是“我”来“我”去。底下的奴才从一开始的惶恐不安变成了现在的麻木,骄贵妃可以随意,她爱怎么高兴,他们就怎么顺从,只他们必须得守好奴才的本分,不然当心脑袋不保。 贴身内侍又是一笑,半躬着身体说道:“绵鲤可生食可清蒸亦可热炒,最是能玩出花样来,但要品尝到绵鲤最美的味道,却是生食最好。且不能放任何佐料,哪怕些许盐巴都不行,切成片后直接夹入口中,再配一杯菊花茶,最是芬香得宜。” 双莲起了兴致,道:“你这奴才倒是懂得挺多的,也好,今晚就弄条绵鲤吧!” “谨遵娘娘之意。”贴身内侍恭敬的点点头,不敢多看双莲的脚一眼,趁着气氛正好的时候,道:“娘娘,这湖水清美,看着是很好,偶尔戏弄一番也是乐趣,但娘娘如今身怀有孕,轻易受凉不得,还请娘娘以身体为重,这便收了脚罢!” “知道了知道了。”双莲有些不耐烦,但到底是收回了正在戏水的脚,在贴身内侍的伺候下穿上了鞋子,而后由他搀扶着进了寝宫。为给双莲解闷,吕彪赏赐了不少舞娘歌姬下来,给她唱唱小曲跳跳雅姿,在他不能陪伴的时候,排遣寂寞。这会,见双莲精神犹在,为免闷着她,贴身内侍就提议让舞娘歌姬热闹热闹。 双莲正好有兴致,便听了贴身内侍的提议,一边吃些点心一边看歌舞表演。 若是换了别处,这些舞娘歌姬自然是忍不住争宠之心,她们有许多姐妹就是在给妃子跳舞的时候叫吕彪看中了。虽然下场好的没有几个,能爬到妃位的也只有一个,但至少风光过,皇后又是个贤惠大度的,她们如何不想赌一把?但在经过前阵子的血洗事件后,她们十分清楚的认识到了骄贵妃的得宠,加之她现在怀了龙种,吕彪百般迁就之,不允许一丁点意外烦扰到她,她们也就暂时收了心思。 但来日方长,宫中从来都没有一直盛开到最后的花,新老交替才是正理。 领舞的舞娘就是这么想的,她年纪还小,等过几年骄贵妃受的宠爱淡了,便是她盛开的机会。现在只需要沉住气,争取在骄贵妃面前结个眼缘,日后才好谋划。看骄贵妃也不是个有心机的人,不然就不会愚蠢的把别人赏赐的玩意当成宝了,还差点害了自己和龙种,这般蠢的人,随便她恭维几句,就会信宠于她了。 “来呀,给我挖了她的眼睛。”就在领舞想入非非却不减舞姿优美的时候,双莲忽然懒洋洋的说了一句,顿时让整个大殿安静了下来。领舞满是不可置信的睁大了眼睛,却在下一刻跪伏在地上,也不敢求饶,只一个劲的磕头。为什么会突然变成这样,这骄贵妃不是一向和善的,都没有对哪个宫人发过狠,却为何…… 自然是没人敢去问双莲原因的,也没人敢质疑她,主子有令,奴才听从吩咐就是,哪有多话的资格?就这样,前一刻还想着时机成熟了该如何争宠的领舞,这一刻就被人生生的挖去了双眼,愣是给疼死了,一卷草席扔到了乱葬岗。 领舞死了,但歌舞却不能停,因为双莲没有叫她们停,舞娘和歌姬便竭力控制住内心的恐惧,恢复了刚才的舞姿和歌声。双莲半眯着眼听着,脸上没有一丝异色,好像刚夺走的不是一条人命,而是一只蝼蚁的性命一般。众人噤若寒蝉,被双莲这一手的狠辣给震住了,原来她并不是良善之辈,原来她喜怒无常起来比吕彪还要可怕。但她正怀着龙种,施展如此血腥手段,就不怕损了自身的福气? 双莲倦了后,挥退一干宫人舞娘歌姬,在贴身内侍的伺候下解衣午睡,在躺在床上前,忽然听半跪在床边的贴身内侍说道:“娘娘,奴才斗胆,有句话要说。” “说。”双莲一只手撑着下巴,点点头,示意贴身内侍继续,贴身内侍擦了擦额角的汗,道:“娘娘如今怀了龙种,行事须得细致,动静须得小心,且孕育龙种是大福大喜之事,不宜见血。奴才们不晓事,触犯了娘娘,自是最该万死,却不能在娘娘孕子的时候死,不然怕是会冲撞了娘娘。那领舞心思多,不是个安分的,死也就死了,若再遇到奴才们不懂事的情况,还请娘娘吩咐奴才去办。” “奴才定会办得妥当,既教训了那不长眼的奴才,又不至于冲撞了娘娘的福气。若是奴才们实在可恶罪大恶极,就都关起来,待娘娘生下小太子了再处置他们。”贴身内侍说完,不敢抬眼看双莲的表情,只跪伏在地上,道:“奴才斗胆,冒犯了娘娘,还请娘娘责罚,但奴才所言句句肺腑,只求娘娘能三思而后行。” 双莲不在意的摆摆手,轻声道:“起来吧,我知你好意,敢言直谏乃是难得的品质,你有这个心,有这个勇气,当奖赏而非责罚。罢了,为了孩子,我自会小心行事,今日之事就算了,他日再有那不省心的奴才,就都交给你来处置。” 贴身内侍点点头,缓缓的站起身,恭敬的行了一礼,得双莲允许后才退下。 待内室只有双莲一人的时候,双莲忽然坐起身,道:“出来吧,还躲着作甚?” “你倒是住得自在。”一道黑影闪过,再眨眼的时候,就见之夜坐到了床边。 “没办法,肚里揣了个玩意就是多有不便,而能让自己舒服点,又何必自找罪受?”双莲微微一笑,轻抚了下肚子,看着像是在期待这个生命的到来,但总给人诡异的感觉。之夜摇摇头,往嘴巴里塞了个东西,却是那领舞的眼睛,敢情他是拿这眼睛当零食了。双莲像是看不到之夜的动作一般,调整了个姿势,道:“你可是打探到了什么,趁着吕彪还没来,赶紧说了吧,我也好早做对策。” “青国边境有异。”之夜咀嚼完领舞的眼睛后,眼睛似乎亮了些,轻声道。 第二百二十五章烛火之心

吕彪不是个安分的,这谁都知道,青国非彻底的折断了傲骨,这也谁都知道。 若不是四分天下更有利于如今的局势,青国早已覆灭,断不会再有苟延残喘的机会。而所谓的四分天下方为稳,也不过是鸣国熙国忌惮凤国而极力坚持的立场罢了。凤国本就在四国中居于首位,只是常年与青国交战,而被迫拖住了脚步,又因青国行事嚣张,分走了他国大半注意力,这才使凤国的地位一直处在一种领先却又安稳的状态。但一夕之间青国落败,凤国势起,稳稳地压在了他国的头上。 没有谁会喜欢被他人踩在头上的感觉,哪怕鸣国与凤国世代交好也一样。 熙国就更不用提了,别看双莲说服熙帝改弦更张的时候说得那么好听,但谁都知道历史上的熙国开国皇帝是个什么货色,熙国与凤国注定不能成为友国,最多是相互利用,达成一种平衡。若非这一代的熙帝够气魄也够果决,反过来插了青国一刀,坏了青国的整个盘算,四国现在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熙帝做出这般背信弃义的举动,为的不过是熙国的未来,怎甘心翻身之际被凤国踩在脚下? 鸣国和熙国这才选择放青国一条生路,稳住四分天下的局势以遏制凤国。 凤国自然也不愿做靶子,被鸣国熙国戒备,再叫青国寻了机会挑唆两国来对抗它,便也留下青国,当做它喜好和平的信号。但凤国国力最强已是不争的事实,肃元帝再是个混不吝的人,他也是凤国的帝王,降天女帝的后人,又怎会没有一点雄心壮志?一统天下的诱惑不是什么人都能抵挡的,肃元帝也不例外,但在他心里始终有一个人比江山还重,这才甘愿选择一条比较平稳的路,慢慢发展凤国。 但这样的局势不会维持太久了,海运一事已提上议程,很快就会开发起来,而在这方面拥有得天独厚条件的凤国势必会借着海运的东风大增国力,到时候就不是肃元帝想平衡就能平衡了。四国必将迎来又一次地位划分,或是一国败落,三国伤,继续维持四分天下的局势,或是一国崛起,三国灭,从此天下一统。 凤国鸣国熙国都在蠢蠢欲动,青国自然也不例外,它急需要一场翻身仗来洗刷之前的屈辱,吕彪更是不会甘心于“属国君主”的尴尬身份,早已开始谋划。 这不,借着南庙主持的风潜入被龙气保护的皇宫,扮作宫女伺候在双莲身边的之夜在经过一段时间的潜伏后,发现了吕彪的破绽,查出青国边境有异,似有出兵之兆,便过来告诉双莲了。之夜不知双莲还逗留在青国做什么,但她必然是有她的谋划,只是这腹中的孩子不能再留了,他已经调好了堕胎药,一碗弄干净。 可双莲不许他动孩子,只说到了合适的时机她会亲自解决,若他敢妄动,他也不必再追随于她。之夜自然是不敢违抗双莲的命令的,但看着她的肚子总是觉得碍眼,便眼不见为净的减少陪在双莲身边的时间,一心去刺探情报。反正他现在是三等宫女的身份,负责做些粗活,没什么人在意,也没什么人会关注于他。 今天又是如此,之夜说完刺探来的情报,就溜了出去,竟是不再看双莲一眼。 双莲倒没在意之夜的态度,因为她清楚他是在担心这孩子会吸食她身上的凤凰之力,成为龙凤之子,进而坏掉她的运势。毕竟这孩子是吕彪的血脉,而吕彪又是受龙气保护的天子,他的后代在别的女人肚子里孕育都不会有什么问题,但在双莲肚子里就不行。因为双莲是火凤,是天命的异数,如何能与被视为正统的天子骨血融合?而融合的后果便是她会生下一个专门来克她的孩子,毁掉一切。 她之所以没有马上拿掉孩子,并非是动了慈母之心,而是想让这孩子死得更有价值些。怎么说这都是她第一个孕育的孩子,总该让这孩子的来去都留下痕迹。 微微一笑,双莲闭上眼小憩片刻,手不自觉的抚摸着肚子,似在安抚什么。 晚膳时间到了,双莲在吕彪细心的照顾下多吃了半碗饭,若不是绵鲤鱼片吃多了,怕是还能再吃一碗饭。见双莲吃得开心,吕彪也开心,一开心就下令赏赐伺候双莲的宫人们。这下,宫人们也开心了,一个个眉开眼笑的,看着就喜庆。 “你若喜欢,我便再派人多弄些绵鲤来。”吕彪扶着双莲在花园慢走消食,想起她吃绵鲤鱼片时的馋样,不由一笑,道。双莲点点头,轻抚肚子,道:“弄多一些也好,我感觉是这个小东西喜欢吃,若是不满足了他,怕是要闹上了。” “怎么,他现在已经能踢你了吗?”吕彪脸上一喜,就想摸摸双莲的肚子,却被她推开,责怪道:“当然不能,他现在才几个月,我只是能感受到他的想法罢了。说来也奇怪,怀了他以后,我就感觉自己变了,像是被他操纵了一般。” 吕彪不知双莲说的是真是假,但见她面露苦色又觉得很有趣,便道:“那说明这孩子跟你有缘,注定要和你成为母子,而你也将为这孩子永远留在我身边。” 双莲嗤笑一声,指了指高高的宫墙,道:“没这孩子,我也走不了,不是吗?” “所以你还是认清现实的好。”吕彪也笑了,抱住双莲狠狠地亲了她一口。 “若你憋不住可以去寻别的妃子,雨露均沾,才是帝王之道。”双莲有些无奈,见吕彪目光灼热,微微挺起肚子,轻声道。吕彪又亲了双莲一口,环抱住她,道:“何为帝王之道?在我这里,爱谁宠谁都随我心意,我在意的,她便是千里寒山,我也愿意用手捂热她,我不在意的,便是她如春日暖阳可以救赎我于黑暗,我也不惜的多看一眼。双莲,你逃不掉的,你注定会在我手里融化,融入于我!” 双莲不再说话,继续慢走消食,吕彪也乐得享受这番宁静时光,牵着她的手,看月色下的朦胧美景。身后跟着的宫人全都敛声屏气,生怕扰了二位的兴致。 回到寝宫,吕彪拉着双莲洗了个鸳鸯浴,虽然不能做他最想做的事,但总能解解馋。但解馋的后果却是吕彪有些压不住火了,缠着双莲用手帮他纾解了一次。 烛火摇晃,吕彪心满意足的抱着双莲,沉沉的睡了过去,而双莲却有些浅眠,不知在想些什么。后半夜,风声略大,似要下雨了,吕彪下意识的抱紧双莲,手也不安分了起来。双莲被折腾醒了,不由一恼,咬了吕彪一口,让他停下了动作。 一夜无话,吕彪有些精神不振的上了早朝,朝臣们一个个眼观鼻鼻观心,假装看不到吕彪欲求不满的样子。而后宫众人听了这个消息,却心思动了,骄贵妃再受宠也不能挺着个肚子伺候吕彪,吕彪再疼爱骄贵妃也总有帝王的需求要解决,而这便是她们的机会。但没人敢轻举妄动,贸然争宠的下场是凄惨的,她们已经看了太多,若吕彪真的有需要,自会翻她们的牌子,或是着人传话下来。 妃子们都在等待吕彪的临幸,皇后却神色淡然的练字,丝毫不为外界影响。 骄贵妃更是安静,似乎整颗心都扑在了腹中胎儿身上,只一心的养胎,没有主动提拔身边宫女给帝王侍寝的意思。吕彪到底是偏心骄贵妃的,没有临幸他人的意愿,夜夜陪在骄贵妃身边,只在需要忙碌国事的时候离开,其他时候是恨不得挂在骄贵妃身上。人人皆道吕彪是动了真情,将一个男人完整的爱给了骄贵妃,越来越多的人想要了解骄贵妃,想知道她到底是怎样神奇的女子竟能如此得宠。 肃元帝也好奇起了骄贵妃的身份,但吕彪把她保护得实在太好,愣是没让凤国细作查出半点线索。肃元帝也是过来人,明白吕彪的心情,他刚大婚的时候不也是恨不得将秦婉芷给关起来,让谁都打扰不到他和秦婉芷?只是没想到吕姓皇朝竟也出了个痴情种,他还以为吕姓皇朝尽是些狼心狗肺猪狗不如的东西呢。 “陛下……”秦婉芷温柔的声音响起,拉回了肃元帝的思绪,瞧着烛火下的佳人,便是年华已逝,却依然如当年初见一般动人心弦。肃元帝心头一热,一把扛起秦婉芷就往内室走,连写到一半的字也顾不得了,秦婉芷又羞又恼,但到底是从了肃元帝。肃元帝聊发少年狂,让秦婉芷第二天没能起床,其他妃子知道了都是一脸的妒恨,唯有皇贵妃嘴角一抽,眼里满是对肃元帝的鄙夷,个老不修的。 “嘻嘻……”秦婉芷梳妆的时候,为她梳头的小宫女眉眼弯弯的笑着,也不怕被她责罚,秦婉芷轻挑眉头,道:“你个小丫头笑什么呢,可是有什么乐子?” “奴婢这是心里高兴,想着娘娘或许就快有个小皇子了。”小宫女轻笑道。 秦婉芷老脸一红,怒道:“放肆,这话是你一个奴才说得的吗,还不掌嘴?” 第二百二十六章中宫有喜

小宫女到底没被掌嘴,毕竟她是秦婉芷娘家旁支的嫡女,按辈分论起来,当是秦婉芷的侄女,年纪又小,还是未褪稚气的孩子,平素就不是个能藏住话的。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秦婉芷喜她活泼,单纯又不造作,就多有偏宠,完全当做自家女儿来对待,又怎会真的舍得罚她?只见这侄女吓得小脸都白了,泪眼朦胧的跪在地上,秦婉芷就不禁心软了,虚扶起小丫头,温和的教训了几句,也就把这事给揭过了。 小侄女不记事,没一会就恢复了正常,眉眼弯弯的跟在秦婉芷身后,像极了太子小时候,让人看着就喜欢。太子小时候最爱黏着秦婉芷,去到哪就跟到哪,肃元帝为此还吃过好几次醋,等太子稍大一点了,就将人扔到了东宫,不许他再黏着秦婉芷。这会,却是让秦婉芷的小侄女变成了小尾巴,一步不落的跟在后边。 见小侄女受宠,其他宫女却是不敢嫉妒的,这可是秦婉芷娘家的小姐,就算是旁支亲戚,那也是正经的嫡小姐,哪是她们这样身份的人能够妒恨的?何况这小丫头惯会招人疼,眉眼一弯,就能让人心情愉悦,连肃元帝也夸过她可爱,她们只当这是个可爱的孩子,平日多照顾着些也就是了。但也有人存了坏心,想着秦婉芷现在已经年华老去,便是依然备受荣宠,也终究是美人迟暮,不再风光。 而这秦婉芷的娘家却在这时候送了个水灵灵的嫡女进宫,莫不是想要借机谋划什么?不管是什么,只管看戏就好,太子的地位已经稳固,又有了嫡长子,轻易动不得,一动则是江山变的开端,到时候可就是许多人必须要抓住的机会了。 这些人可是冤枉了秦婉芷娘家了,他们送这嫡女进宫,也不过是想在小丫头及笄的时候多增加些筹码,让她能找个好婆家。单是在皇后身边教养过的这一条,就足以让许多人家高看一眼,不敢因她父母双亡就轻慢她,甚至是拿捏磋磨她。 令人没想到的是,小丫头不仅会招人疼,拢住了秦婉芷的心,还是个嘴灵的,一说秦婉芷很快就会有个小皇子,没两个月秦婉芷就被太医诊出身怀有孕了。 中宫有喜,后宫大惊,天下大喜,老蚌生珠在凤国可是吉兆,更何况怀珠之人是一国之母,这让许久不闻喜事的凤国人开心不已,纷纷奔走相告,大肆庆贺。 秦婉芷又是羞恼又是高兴,羞自己都当祖母了,还要承受孕子的痛苦,喜自己仍未老去,仍可以给心爱的男人生儿育女。肃元帝笑得胡子都歪了,一连三天都没合上过嘴巴,见人就笑,那个傻样真是让一干大臣恨不得戳瞎了眼,眼不见为净。但见肃元帝这么开心,大臣们也开心,帝王愉悦,他们的日子也就好过了。 秦婉芷的小侄女因为嘴灵,得了很大赏赐,肃元帝更是许诺了她,将来她出嫁,他和秦婉芷就是她的娘家,谁要是欺负了她,只管回来告状,他替她撑腰。 小姑娘也实在,说有肃元帝撑腰,她就不急着出嫁,一定要挑个最好的人。 肃元帝笑她不知羞,才多大点就想着找夫婿了,也不想想是他先提起来的。 这么一说,直接把人小姑娘羞红了脸,直躲到秦婉芷身后,再不敢说话。 秦婉芷拿越来越失控的肃元帝没办法,也就懒得理会他了,只握住小侄女的手安抚的拍了拍,就让她退下了。肃元帝认为秦婉芷的小侄女是个有福的人,说不得会给秦婉芷未出世的孩子带来大福运,就升了小侄女的品级,只让她陪秦婉芷逗趣解闷,别的什么都不需要做。圣旨一下,秦婉芷的小侄女成了宫里的大红人,若不是秦婉芷怀孕的事分走了众人大半注意力,还指不定会怎么闹小丫头呢。 肃元帝因秦婉芷怀孕的事,舒缓了心情,也就更想找到双莲了,因为他记起了初见双莲时的情形,那么个小崽子一步步成了他最骄傲的将军,怎么能就这么废了?外出寻找双莲的暗卫增多了,也不知是哪个人才这么会想,竟怀疑青国的骄贵妃与双莲脱不开干系,领着自己这一组的人潜入了青国打探消息。而这组人和外出采买的之夜擦肩而过,引起了之夜的注意,回宫的时候跟双莲说了这件事。 双莲正在为皇后有喜的事而新生算计,又得了这个消息,稍一合计,便让之夜去做准备了。之夜巴不得快点离开青国,得双莲吩咐后,便毫无废话的去做了。 四国都为秦婉芷有喜的事高兴,至于真高兴还是假高兴就无人得知了,至少肃元帝是真的高兴,疯得就差上房揭瓦了。太子也是一脸的高兴,并不担心这个稚嫩的生命会影响到自己的地位,亲自做了许多小玩意,说是要等弟弟或妹妹出来的时候哄他们玩。太子此举赢得了万民赞誉,皆道他宅心仁厚,顾念手足亲情。 为保住秦婉芷,太子私下里做了许多动作,凡是要入秦婉芷嘴的吃食都必须经过三道检验,少一道都不行,而秦婉芷宫里的一切都有五个太医时刻检验着,一发现异常就及时将隐患清除。不单是太子如此,肃元帝也一样着紧秦婉芷,夜夜宿在中宫,与她同吃同住同睡,生怕一个疏漏发妻就被人暗害了。秦婉芷倒是心宽的很,没被相公和儿子的紧张兮兮影响,该吃吃该睡睡,气色好得不行。 太医说秦婉芷的胎儿很康健,她的身体也很健康,就是过了生育的最好年龄,前一胎和这一胎的时间间距又太大,生产的时候怕是要遭罪。若要最大程度的避免分娩时可能会遇到的危险,秦婉芷的起居生活就必须谨遵医嘱,不能太懒也不能太勤,稍有差池便会损及腹中胎儿。秦婉芷一开始还能配合太医养身法,但久了就有些不耐,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脾性也变得无常起来,弄得肃元帝很无奈。 “陛下,您快去劝劝娘娘吧!”秦婉芷的贴身内侍一见肃元帝就像是见到了亲爹一般,抹了一把老泪,赶紧将人迎进了内室。肃元帝大步走进去,一眼就看到了正在哭泣的秦婉芷,心一疼,就踹了贴身内侍一脚,道:“你们是怎么伺候皇后的?不知皇后现在不能伤心吗,瞅着皇后难受,你们就跟木头般杵着不成?” 秦婉芷的贴身内侍跪伏在地上,愣是大气都不敢喘,被肃元帝踹了那一脚也生生忍住了,知帝王这是需要一个口子发泄怒火,便忍了下来。果然,肃元帝踹完这一脚,又发了通脾气后,情绪舒缓了不少,忙堆起笑脸去哄他的发妻。 “婉芷,你这是怎么了?”肃元帝将秦婉芷环抱住,亲亲她的脸,轻声道。 “我不要喝药。”秦婉芷孩子气的撅起嘴巴,往日的端庄贤淑没了影,倒让肃元帝想起初见她时的情景,他的婉芷果然还是一点都没变。微微一笑,肃元帝轻抚秦婉芷的肚子,道:“婉芷,这里面有我们的孩子,我知你辛苦,但为了孩子还是忍一忍吧!当年你怀太子的时候可是比现在难受百倍,我都恨不得将那小子挖出来揍一顿,好叫你不那么难受,但你却挺住了,顺顺利利的给我生了长子。” “如今你我再度尝到为人父母的感觉,该好好的珍惜才是,这孕子过程中的酸甜苦辣都是来日幸福的源泉,我愿意和你一起承担这些酸甜苦辣,你可愿意如以前那般紧握住我的手?”肃元帝说着,示意秦婉芷的贴身内侍去端药,又亲了亲秦婉芷的脸,耐心十足的哄劝着。秦婉芷瞪大眼睛看着肃元帝,半晌,扑哧一声,笑道:“陛下这个样子可真难见,臣妾算是长见识了,要牢牢记在心里才是。” 肃元帝松了口气,见秦婉芷笑得肆意,却板起了脸,道:“以后可不许这么胡闹了,不然等着孩子出来了,朕就打他屁股,让你这个做娘的看着心疼。” 秦婉芷不说话了,只静静地靠在肃元帝怀里,在他的喂食下一口一口的喝完了安胎药。而后,肃元帝拥着秦婉芷睡了个午觉,把还在御书房等他商议事情的骊清忘了个一干二净。等肃元帝回到御书房的时候,骊清已是难得的黑起了脸,他也不年轻了,一顿不吃一顿不睡那可不是眼睛闭一闭就能撑过去的。肃元帝摸摸鼻子,吩咐御膳房送些小菜清粥上来,他要和骊清边吃边谈,事忙不误口腹功。 这边君臣得宜,那边的秦婉芷却有些头疼,正烦躁着就闻到了一股清香,不由得舒缓了心情,抬眼看去,是她的小侄女捧着一束花进来了。小丫头“蹬蹬蹬”的跑到秦婉芷身前,将新摘来的花递到秦婉芷面前,笑道:“娘娘,好不好看?” “好看。”秦婉芷摸摸小侄女的头,见她眉眼弯弯,也不由得翘起嘴角。 “嘻嘻,我听人说这新摘下来的花最是芬香宜人,放在屋里,再烦闷的人都会快乐,就去摘了些来,给娘娘和小皇子闻个新鲜。”小侄女说完就去插花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巧结良缘

小侄女刚插完花正要找地方摆花瓶的时候,却被人拦住了,说是要检查一番。品书网(.. “哦。”小侄女乖乖的递过花瓶,也没觉得委屈,她虽然小,但该知道的事也都知道了,知这是为保护好皇后娘娘,并非针对于她,有这一遭总好过没有。 检查完毕,确认鲜花无异后,这个太子宫里出来的内侍就寻了个好地方,将花瓶一摆,整个室内的气息都不一样了。秦婉芷心里高兴,就赏了小侄女许多玩意,不怎么精贵,但也是难得的物件,喜得小姑娘嘴巴都合不上了,看着着实搞笑。拍拍小侄女的屁股,示意她出去后,秦婉芷看了内侍一眼,眉头微蹙,有些不满他刚才的话语态度,但想着这也是太子的一份心意,便吞回了想要说的话。 秦婉芷的确备受肃元帝宠爱,可以说,后宫三千佳丽,唯有她被肃元帝放在了心上,刻在了魂里,其他妃子多是摆来看和平衡朝堂局势的,真正得宠的人很少。而她母家势大,轻易动不得,在朝堂上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不容小觑。母家族长又是个睿智之人,奉行低调行事原则,不该逾越的界限从来都不逾越,谨言慎行,牢记身份,让人抓不住痛脚,这也是后族势大却一直不碍帝王眼的原因。 而一旦发现打着族里名义横行霸道的族中祸害,族长必会大义灭亲,亲自抓了这人送到官府公事公办,绝不会出现盲目护短仗势欺人的事。且母族现在已经渐渐退出了朝堂,只挂着虚名,掌握实权的族人满打满算也就两个,又处在关键却不扎眼的位置,完全守住了帝王能容忍的底线。秦氏一族在其他世家大族眼里是最狡猾的存在,恨不得血洗干净,但又拿他们没办法,只得忍了这口郁气。 但就是自己备受恩宠母族又争气,秦婉芷也还是被人暗害过,还成功了,生生流掉了一对成了型的龙凤胎,那本该是太子的第一个弟弟和第一个妹妹,却就这么没了。太子那时不过五岁,见天的抱着她的腿,说弟弟妹妹出来后要带他们去玩最好玩的游戏,吃最好吃的点心,得知弟弟妹妹没了的时候,他连哭了几天,谁劝也不听。她那时也难受的很,不免忽略了太子,是肃元帝一巴掌唤醒了太子。 许是因为那个时候有了阴影,便是之后她百般劝导,太子也没忘记过这件事给他带来的打击,一恢复神智,就寸步不离的陪在她身边,就怕她再被人害了。 肃元帝那个时候已经屠了贱妃九族,更对贱妃处以极刑,让当时的所有妃嫔都去观看极刑的过程,当场便吓疯了两个人,还生生吓死了一个人。很长一段时间内,后宫都没人敢出现在肃元帝面前,争宠的心是彻底死了,只求能活命。 她的地位也是在那个时候起稳固的,不说后宫,朝中众臣也再无人敢非议她,遇上后族的事,都多有斟酌,不敢肆意行动。太子的地位就更不用说了,肃元帝时常抱着他上朝,摆明了立场和态度,再有不长眼的人撞上来,便是身死的代价。 但便是这样也没能让太子感到安全,时不时的盯着她的肚子,也不许除他和肃元帝外的人触碰她。幸好慧元郡主出生了,太子以为这是自己的小妹妹回来找他了,便总是粘着她,说要这个妹妹陪他玩。肃元帝也觉得慧元郡主与他有缘,便厚着脸皮将慧元郡主抱到了身边,和太子一块处着,就有了慧元郡主日后的受宠。也是储君之争的开端,好在太子仁厚,慧元通透,两人的情谊倒是未受损害。 之后,后宫恢复了平静,陆陆续续有小皇子小公主出生,本该是她那个没缘分的女儿的名分落到了另一个公主身上,便是早已出嫁的大公主了。大公主生母身份低微,只是个侍弄花草的宫女,生下大公主的时候就死了,她便将大公主抱到了身边,当做亲儿教养。因大公主是肃元帝的第一位公主,肃元帝也投注了几分心思,却从没有让大公主记在她名下的意思,只说他相信他们还会再有孩子。 大公主四岁左右的时候,秦婉芷怀了第三胎,在肃元帝的严防死守和太子的严密监控下,平安生下了第三胎,排位第三的公主。这孩子从小就主意大,性子有些冷,和太子慧元玩不到一处去,倒是和大公主关系很好,总是一起捣蛋。 三丫头的性情是冷了点,但对她还是很孝顺的,可女生外向,在和定南将军家的嫡长子一见钟情后,不顾她的劝告,直接求了赐婚圣旨远嫁了出去,一年才回来一次。但看这孩子的气色就知道她过得很好,见过几次三女婿,是个十成十的莽夫,不通文墨,却自有一股憨气,不会叫人讨厌,反而还觉得他老实真诚。 想着儿孙自有儿孙福,秦婉芷也就渐渐放下了心结,接纳三女婿这一家。 秦婉芷以为到了现在太子已经能忘掉早年的阴影了,先有慧元安抚,后有三公主出生,足以洗刷掉那场阴谋算计的记忆。但看内侍严密监控的架势,怕是太子依然没有忘记那对龙凤胎的事,更何况她现在已经过了生育的最好年龄,便是没人算计,想要顺利通过生产那一关也是很难的事,也不怪得太子会这么紧张。 罢了,都是孩子的一片孝心,她忍一忍也就是了,小心驶得万年船,后宫的人最是不能小看,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事。想到这里,秦婉芷呼出了一口浊气,抬眼看见小侄女采摘的新鲜花卉,不由一笑,这小丫头倒是个有心的。 时间悄然逝去,秦婉芷的害喜反应越来越强烈,整个人都折腾得瘦了一圈,肃元帝看着心疼,就差拿把刀逼着太医想办法了。还是太医院首开出了药方,两服药下去,秦婉芷的症状就减轻了不少,当晚就能吃一碗饭了,让众人松了口气。 “呼呼……”穿着浅绿色宫装梳着双丫髻的小宫女捧着一束花慢跑在回廊上,在转弯的时候一个没注意撞上了对面的人,鼻子都撞红了,疼得瞬间红了眼。 一双大手温柔的拉起小宫女,摸摸她的脸,替她拭去了眼泪,而后温和的声音响起,“小丫头,你这么急着要去哪里,不知在宫中不可以随意跑动的吗?” 小宫女抬起头,在看清对方的容貌时瞬间瞪大了眼睛,赶紧后退了一步行礼道:“奴婢莽撞无礼,冒犯了太子殿下,还请太子殿下恕罪,饶了奴婢这一次!” 太子摆摆手,知小丫头很得秦婉芷喜欢,也清楚她的性子,不甚在意的道:“无妨,只是在宫中行走须得小心谨慎,以免惹出事端,给皇后娘娘添烦忧。” “奴婢记住了!”小丫头点点头,见太子并无怒色,便把护在怀里的鲜花递到太子面前,道:“回太子殿下的话,奴婢这是要去给皇后娘娘献花,娘娘心情不佳,不喜檀香味道,也不能再碰香粉,倒是这刚采摘的鲜花可以闻上一闻。鲜花的清香能够缓解情绪,娘娘可喜欢了,奴婢就每天都到花园里采摘鲜花替换。” “那就去吧!”太子摸了摸小丫头的脑袋,领着一干宫人去了御书房,肃元帝有事召唤他,他便留了太子妃照顾秦婉芷。小丫头规规矩矩的走到皇后寝宫,又耐住性子慢吞吞的走进了大殿,给秦婉芷和太子妃行礼后,就乖乖的插花了。 秦婉芷瞧着小丫头安安静静不吵不闹的样子,不免觉得诧异,扬声道:“小丫头,你怎么了?可是有人给你委屈受了,是谁,说出来,本宫会给你做主的。” 小丫头连连摇头,放下插了一半的花,行了一礼后,回道:“回娘娘的话,没人给奴婢委屈受,奴婢是怕惊扰了小皇子,这才放轻了手脚的。奴婢知道娘娘疼奴婢,但奴婢却更要守礼,言行须得谨慎,不然就辜负了娘娘的疼宠了。” “倒是个懂事的孩子,小小年纪就有这份认知,到底是母后教得好。哎,母后族里尽出些好闺女,可真是让儿媳羡慕,又有点嫉妒呢。”太子妃接过话笑道。 秦婉芷一根手指戳在了太子妃的额头上,笑道:“瞧你这点出息,竟跟个孩子吃上醋了不成?你要是喜欢,母后指几个族中的闺女给你娘家的子侄如何?” 太子妃面上一喜,道:“这感情好,儿媳可是巴不得和母后更亲近些呢!” “那你瞧这孩子如何?”秦婉芷看了一眼垂手等着吩咐的小丫头,轻声道。 “好好好,这模样俊得儿媳都开心,更何况是儿媳娘家的那几个小崽子,只是这孩子年岁小了点,儿媳娘家并无适龄的子侄呀。”太子妃为难了,蹙眉说道。 “母后记得你有个十二岁左右的侄子,刚过了童生试,少年天才,端是个好苗子,也就大了这丫头三岁,倒也差不了多少。你且去问问你弟弟的意思,若是觉得合适,就把这事定了。”秦婉芷看着羞得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的小丫头,笑道。 第二百二十八章大喜大悲

太子妃再次入宫的时候身边带了个小男孩,明明是个粉嫩可爱的小娃娃,却偏偏要装出一副大人样,板着脸的样子看着既别扭又有些可乐。品书网(..而这小大人在见到皇后的小侄女后瞬间漏了馅,耳朵红红,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皇后的小侄女倒是个爽利的性子,打过招呼后,就领着这位小哥哥去花园摘花了。瞧着俩小孩的背影,皇后不知记起了什么,轻抚肚子,笑得很是柔和,太子妃一脸好奇。 “这么看母后做什么?”秦婉芷回过神,瞧着太子妃的样子,微微一笑,道。 “母后好看!”太子妃说的是真心话,想着自己到了秦婉芷这个年龄,要是能有这份风韵,便是有再多鲜花绽放,她也不惧。太子不是个薄情的,从未让别的女子越过她去,但为**子,还是保有一份美丽的好,起码有笑对百花的底气。 秦婉芷一根手指戳在太子妃额头上,轻笑一声,道:“还是这么没大没小!” 太子妃索性抱住秦婉芷的胳膊,小心翼翼的用脸贴着她的肚子,笑闹了几句。 若是有人看到这一幕,不知该怎样羡慕太子妃呢,能得婆婆这般的疼宠。 太子妃和太子是青梅竹马佳偶天成,幼时经常跟随母亲进宫,因模样娇俏,自有一股率真的气韵,很得秦婉芷喜欢。当然,要长久的受宠,可不单是长得好气韵佳就能办到的,还得付出诸多努力。太子妃嫁给太子后,先是肚皮争气,鼓鼓扁扁,就没个消停的时候,先后生下了健壮的嫡长孙,嫡次孙,嫡幼孙,及太子最小的女儿,完成了为皇室开枝散叶的任务,稳稳当当的坐稳了太子妃的位置。 又善解人意大度贤良,从未有过争风吃醋的行为,待庶出的子女也很公平,没有肆意打压庶出子女,该有的份例都有了。遇到纷争,也不会一味的偏袒哪一方,处事公正,谁在使坏心眼谁又真的受了委屈,到了太子妃这里都是条条款款罗列清楚的。太子有太子妃相助,从未被女眷之事烦扰过,更能专心于政务上。 太子也不是个糊涂人,念着妻子的好,人前人后都维护着妻子的地位,有那肆意争宠阴谋算计的人,都亲自出面打发了,也不在乎落得个“惧内”的称号。 太子夫妻和顺,秦婉芷看着自然高兴,太子妃又最会扮乖卖巧,哄得秦婉芷笑口常开,少有蹙眉的时候,便更受宠爱了。婆媳之间并无太大矛盾,虽比不得亲母女那般亲近,但也足以让寻常人家羡慕,向往皇后和太子妃的和睦气氛。 太子妃和秦婉芷其乐融融的时候,她的小侄子和秦婉芷的小侄女却忙得满头大汗,两个小的不要别人帮忙,合力采摘鲜花,说是要给秦婉芷弄最美的花回去。 小侄女倒是实心眼,说摘花就摘花,多看小侄子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倒是小侄子一直在偷看小侄女,见她模样可爱又不矫揉造作,心里更欢喜了几分,觉得这就该是他的小妻子。刚开始的时候,他还有些不乐意,怕这陪侍在皇后身边的人会是个娇气的大小姐,看不起他,娶过来就会像隔壁那样家无宁日。却没想到这小丫头会这么可爱,怪不得会得皇后喜欢,也让姑姑赞不绝口,极力撮合着。 “你看什么呢?”小侄女摘完一朵花,发现气氛有些不对,侧头撞上了小侄子的视线,不由得蹙眉道。小侄子尴尬的笑了笑,正想说些什么,就在看到小侄女头上的花瓣时转化了话题,轻声道:“别动,我帮你把头上的花瓣弄下来。” “哦。”闻言,小侄女乖乖的站着,让小侄子弄她的头发,好一会才弄好。 弄好后,四目相对的那一刻,小侄女脸红了,低垂着眼眸不敢再去看,小侄子也没好到哪里去,脸红到了脖子,耳朵更是烫得厉害。瞧着俩小孩的样子,四周的宫人皆是掩面偷笑,多久没看到这样的画面了,两小无猜最是美丽纯粹。 前面已经说过凤国国风开明,民风开放,多鼓励自由婚嫁,便是规矩严谨的世家大族也讲究一个感情培养,避免结亲结成仇家,佳偶变成怨侣。所以在两家有意结亲并正式定下婚约前,通常会安排两家儿女见面,看他们处得如何。若是未婚男女觉得合适,就定下婚约,结两姓之好,若是不合适,只当没有这回事。 这么一来,未婚男女在成婚前都会对对方有所了解,在有感情的基础上步入洞房,而不是盲婚哑嫁,配得什么人就认命的过什么日子。民间尚且如此,皇室自然也要讲究得多,这不,皇后一有意和太子妃娘家结亲,太子妃就带了侄子进宫,让这两个小孩处一处,看看情况。虽然孩子小,但总也是见了面,相互了解了不是?等时机成熟了,求一道赐婚圣旨下来,也不是什么难事,喜上加喜罢了。 “姑姑,侄儿愿娶!”摘完鲜花回来,小侄女就去找花瓶插花了,小侄子则窝在太子妃怀里小声的说了句。太子妃听着高兴不已,总算没辜负皇后的一番心意,她那几个兄弟都是洁身自好之人,家中并无通房小妾,只有嫡妻一人。这小侄子耳濡目染,也早早的立下了“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志愿,既是他自己喜欢的,娶了过来定不会薄待了皇后的小侄女,两家关系一亲近,嫡长孙的位置就更稳了。 “皇后娘娘,看今天的花开得多好看啊!”小侄女不知自己已被太子妃的小侄子相中,插完花后,就献宝似的让秦婉芷来看。秦婉芷瞧着,这花确实开得很美,看着总叫人心情愉悦,便起身走了过去。这花早在之前就被太子的人检查过了,应是安全的,秦婉芷也就放心的走了过来,在太子妃的搀扶下近前赏花。 秦婉芷正觉得高兴,想着该怎么赏小侄女的时候,忽的眼前一黑,晕了。 “啊,血……”太子妃猝不及防的被秦婉芷带了个趔趄,身体却极快的反应过来,垫在了秦婉芷身下,被撞得眼冒金星之际,只听秦婉芷的小侄女哭喊了一句,心瞬间沉到了谷底。太子妃的小侄子反应很快,一手捂着小侄女的眼睛,一手指着吓懵了的宫人,让他们赶紧去请太医,又叫人去通知了肃元帝和太子。 而在这个时候,太子派来的人也叫了两个宫女过来扶起秦婉芷,送入内室。 太子妃爬起身,深吸一口气,快速下了几道命令,首先做的便是封锁中宫,任何人许进不许出。在太子妃忙着调度一切的时候,她的小侄子却拉着秦婉芷的小侄女站到了角落里,避免给太子妃添乱,更捂住了小侄女的嘴不让她哭出声来。 当天晚上,中宫人来人往,每个人脸上都是惊恐万分的表情,好像随时都会死掉一般。不时传来的怒吼声更像惊雷一般击打在众人心里,神魂惊惧,连走路都走不稳了。太医们齐上阵,一个个忙得喘息的时间都没有,就怕一个疏漏脑袋就掉了,太医院首也再不能保持淡然的处世态度,领着一干太医想办法保住皇后。 第二天一早,太医院首跪在肃元帝面前,说保住了皇后,但没能保住龙种。 肃元帝松了口气,婉芷无事便好,但这孩子却不能没个交代,他一定要查出是谁害了他的孩子。太子亦是怒不可遏,幼时的记忆再度翻涌出来,那一对无缘的龙凤胎,是他最早接触的死亡,这么多年过去了,他以为自己已经可以护住秦婉芷,不想却还是无能为力。帝王和储君的怒火一发,无人能抵挡,整个皇城都陷入了紧张的气氛,便是骊清行事也多了几分谨慎,免得成为迁怒的对象。 最后查出是秦婉芷的小侄女采摘的鲜花有异,这花是没有被人动过手脚的,但多种花香杂糅在一起,就成了问题。太子派来的人的确细致,但百密一疏,检查了每日都会更换的鲜花却忘了检查花瓶,花瓶底部被人动了手脚,藏着一种药粉。多种花香和这药粉混合后,会对怀孕之人造成危害,长期接触便会落胎。 秦婉芷的小侄女只知道新鲜好看的花能缓解气氛,不知多种花香放在一起竟能成为害秦婉芷落胎的诱因,而花瓶底部是谁动的手脚,还未查出来。但接触花瓶最多的人是这小侄女,她又不是个蠢人,怎会这么久都察觉不出花瓶的异样? 这小侄女要不就是马虎忽略了这事,要不就是故意如此,肃元帝一怒之下,不听太子劝阻,就让人架走了秦婉芷的小侄女,下了杖毙的命令。小侄女被活活打死,死的时候眼睛睁得大大的,根本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事。太子妃的小侄子被吓出了病,送回府的时候就昏迷不醒了,没两天就因高烧持续不退病死了。 秦家上下皆惊,秦氏族长立刻递了牌子,要求见肃元帝,却被拒绝,得肃元帝口令,秦氏一族即日起封闭宅院大门,不得随意进出,等着肃元帝下一步指令。 第二百二十九章风雨将至

掀开帷帐,首先看到的便是秦婉芷憔悴的容颜,看着她鬓角的白发,肃元帝这时才醒悟过来,原来他们已经携手走了这么多年,他老了,他的婉芷也不年轻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他自诩情深,唯爱她一人,但却愧为人夫,总是在她最需要的时候伤及了她。 若说从前是因帝位不稳需要做出诸多妥协,无可避免的让秦婉芷受了委屈,那现在又算什么?他已大权在握,满朝文武无人能逃脱他的掌控,更有太子这个优秀的储君,保证江山的传承,太子之下,还有嫡长孙,也是个天生的帝王之才。 可以说,凤国上下已尽在他的掌中,但就是这样,他也还是让秦婉芷再次受到了伤害,他们再一次失去了他们的孩子,好像宿命轮回,回到了最初一般。 当看见宫女端出那盆血水的时候,他的心第一次感受到了何为悲凉,那是一种身为帝王却依然无能为力的无助,那是一种身为男人却无法护住心爱之人的悲怒,更是一种难言的可笑。枉他贵为九五之尊,枉他身上流着降天女帝的血液,枉他在求娶秦婉芷的时候立下的那番誓言,到头来,他也不过是个无能之人罢了。 他想,他到底还是不如母皇,不如当年的太子,即便最后是他问鼎了皇位,但他终究不是母皇最满意的储君人选,也及不上母皇在位时的半点心机谋算。 至少母皇就从来都没有让她心爱之人受过委屈,满朝文武,后宫众君,愣是没人能伤到那人一星半点。那人不是父后也不是他的生身父妃,而是一个最低等的男君,可就是这样一个身份低微的人,却得到了母皇唯一的真心。那人被母皇护了一辈子,可惜就是没办法有个一儿半女,不然,现在龙椅坐着的人还不知道是谁。那人倒也情深,母皇驾崩当日就一碗毒药毒死了自己,走了个干干净净。 幼时他恨过那人,恨那人一出现就夺走了母皇全部的宠爱,更恨那人间接导致了父妃的郁郁而终。而他最恨的人是母皇,恨她薄情寡义见异思迁,恨她对他视而不见,恨她蓄意挑起兄弟争斗,旁观他们厮杀。那时若非有瑞玉公主扮乖卖巧,极力争宠,求来了一点母皇的怜惜,他和瑞玉公主还不知道会落得什么下场。 但当他对秦婉芷一见倾心的时候,他却能理解母皇的心情了,有些人再好,不爱就是不爱,有些人再不好,爱了就是爱了。他以为他也能像母皇那样护住自己心爱之人,但他很快就发现何为帝王的身不由己,何为无能为力的悲愤。而现在,他又再次感受到那份痛苦,更感受到了难以消除的悲凉感,他已和秦婉芷携手走了这么久,却还是重复了当年的悲剧,还是让她再次遭了那些贱人的算计! “立郎?”秦婉芷睁开眼睛,却撞上一双悲伤至极的眼睛,不由得一愣,随后心疼的蹙起眉头,想要握住肃元帝的手,却被他一把抱住,像是要揉碎她一般。 “婉芷,这么多年了,你可曾有一刻后悔过嫁给我?”肃元帝小心翼翼的凑到秦婉芷耳边,轻声问道。秦婉芷摇摇头,浅笑一声,道:“不悔,婉芷此生最不悔的就是嫁给立郎,无论他人如何看待立郎,立郎都是婉芷心中唯一的英雄!” 听着秦婉芷发自内心的话,肃元帝不由得老脸一红,觉得都这把年纪了还情话浓浓,实在是有些难为情,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的心情瞬间从阴暗转为了晴天。 秦婉芷回抱住肃元帝,轻声劝说道:“立郎,一切都只是宵小作祟,与你无关,你不必太苛责自己,许是咱们和这孩子的缘分不深,所以才会抵挡不住那些阴谋算计。好在我们还有太子和三丫头,太子妃争气,嫡出的孙儿就有三个,三丫头更是一连生了七个小子,前阵子还传了信回来,说是准备生第八个呢。我们已是多福之人,不能再奢念太多了,而今你是凤国帝王,该放眼于大局才是。” “婉芷,你总是这样善解人意,让我如何能离得了你?”肃元帝深吸一口气,缓缓呼出后,放松了怀抱,盯着秦婉芷的眼睛,既感动又愧疚的说道。秦婉芷回以一笑,想起无辜被牵连的小侄女,微叹口气,道:“立郎,这事到底是什么人干的,我们现在已经清楚了,那我的小侄女是否也该早日入土为安?便是她马虎疏漏,但到底对我用了几分真心,旁的不说,单是她给我带来的欢乐就足以……” “我已经派人去安葬她了,她未出嫁也未到及笄之龄,按理不能葬在秦氏墓陵,我就把她安排在了一处青山墓陵,好歹让她有个容身之所。”肃元帝打断了秦婉芷的话,他不想让她记起那个小姑娘的好,免得她因为他做的事感到内疚。 秦婉芷点点头,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在肃元帝的安抚下,渐渐睡了过去。 翌日清晨,凤国皇城迎来了皇后流产后的第二次血洗,皇城内久负盛名的两大世家一夕之间败落,老弱青壮无一幸免,便是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也一样。而跟着两大世家一同覆灭的还有几个处在三流的新起家族,只是没人知道这三流家族中少了一个奶嬷嬷,据说她早在一个月前就因病离府,回了家乡养病落叶归根。 皇宫外的血洗足以令人神魂惊惧,而皇宫内部的血洗更是残酷,一下子就拔出了几大势力耗费多年才埋下的钉子,被杖毙的宫奴数不胜数。众妃嫔中,也病逝了两个,自缢了一个,还有疯掉了三个。一干人等都吃了挂落,有的是无辜被迁怒,有的是手脚不干净自作自受,唯独皇贵妃稳稳当当,并不受外界影响。 众人恨透了皇贵妃,总觉得她心机深沉,哄得皇后只信重她一个,让肃元帝爱屋及乌的偏宠了她几分,更把淑嫔的儿子给了她抚养,也不怕她养出个白眼狼。 连番的血洗后,秦氏一族接到肃元帝的圣旨,解除了禁足令,恢复了自由。 那个无父无母的小丫头的归宿,也由传旨的内侍透风给了秦氏族长,秦氏族长倒没有为小丫头讨公道的意思,无论她无辜还是不无辜,伺候皇后不当便是有罪。秦氏一族能从这事逃过一劫,没被肃元帝借机清理,已是福运深厚,哪里还讲究得公平不公平?秦氏一族到了现在,也该彻底的退下,给太子让出道路了。 解禁后,秦氏族长做了决定,说是要全族迁回祖地,免得他死的时候无法落叶归根。还在朝中任职的两个秦氏族人依然留守,但已与秦氏宗族分宗分族,他们往后就是新的一支秦氏宗族,和原来的宗族再无半点关系,也不是皇后的母族。 秦氏一族迁回祖地后,太子妃的娘家也做出了类似的安排,而太子妃最小的弟弟更是分出了宗族,自立一脉,还当众做了他这一脉永不入仕的决定,毫不遮掩自己对皇室的不满。要知道他最看重的就是嫡长子,一心要将嫡长子培养成国之栋梁,和皇后母族结亲,也是他乐意的,算是提前给嫡长子铺路。听太子妃说皇后的小侄女是个孤女,依仗着族长怜爱才有几分薄面,他就更满意了几分。 无依无靠的孤女嫁了过来,再蠢都知道要抓牢夫家的心,分清楚内外之别。 但好好的一桩喜事,却变成了那小丫头被杖毙,他嫡长子病死这般凄惨的结局,是个人都会愤怒。他不能指责肃元帝什么,皇后流产,事关重大,莫说一个小丫头的命,便是百个小丫头的命也难以赎罪。但他嫡长子何其无辜,硬是被这件事吓得病死了,他若是没点反应,只怕就要被人参上一本心思歹毒不念亲情了。 太子妃也因娘家侄子的事难受得病倒了,更多的却是被肃元帝吓出来的,她没想到肃元帝愤怒的时候竟会是那么可怕,若不是还有太子拦着,怕是当时在场的所有人都要被肃元帝杀了。太子妃一进皇宫就受到了宠爱,上有皇后喜欢,下有太子疼宠,肃元帝对她也是和颜悦色的多,从未触及过肃元帝可怕的一面,这一下,是彻底的魇着了。太子心疼太子妃,夜夜陪在她身边,只希望她早日振作。 秦婉芷因流产一事重病卧床,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的调理才有可能恢复,肃元帝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从不假手他人,在他看来,谁都有可能伤害秦婉芷。而太子也是悉心照顾着太子妃,便是嫡长子送来的吃食都要经过再三的检验才行。 父子两个都是情痴,倒是这场血洗中唯一温暖的存在,也在某种程度上安抚了民心。而就在凤国上下渐渐走出皇后流产的阴影时,突闻凤国边境有异,像是销声匿迹许久的游牧民族卷土重来了。边境守将已作出相应安排,但因海运开发一事,被抽调了许多兵力过去,补充的兵力还未来得及到位,不免有些吃力。 肃元帝当即下令,让朗哩主持补充兵力一事,务必要快速的安排好一切。 第二百三十章蛛丝马迹

青国边境,炊烟袅袅,忙碌了一天的农民正收拾东西准备归家,媳妇孩子都等着呢。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早早守在村口的小毛孩远远瞧见归家的队伍,一个个眼睛发亮的精神了起来,转过身就回家去通知娘亲,帮着摆碗筷,端菜盆,而后坐着等开饭。村长家正忙碌着,忽然听见敲门声,一穿蓝布衣的小丫头以为是爹爹回来了,赶紧去开门。打开门,果不其然的见到了爹爹,被爹爹宽厚的巴掌抱了起来,扛在肩上。 “爹爹,这几位哥哥是谁呀?”小丫头不乐意的挣扎着,扯掉了爹爹几根胡子,这才叫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抱在怀里,伸手勾着爹爹脖子的时候,看到了站在爹爹身后的人,不由得好奇道。满脸络腮胡的汉子笑呵呵的抱紧小丫头,没回答她的话,只领着身后的这些生人进了家里,而后告诉全家这是路过投宿的人。 闻言,村长一家都见怪不怪的“哦”了一声,村长媳妇领着儿媳妇收拾厢房,数着人数来分配房子,饭食也要赶紧备起,不是她们天生热情,而是看在银子的份上。络腮胡汉子悄悄给老娘和媳妇看了这些人给的银子,啧,那可是好大一锭银子,够他们一家一年的嚼用了,而汉子却说这只是一半的投宿费,这些人离开前会把另一半投宿费补上。出手这么阔绰,肯定是非富即贵,自然要伺候好了。 得知村长一家有人投宿后,别的村民都是一脸的羡慕,暗恨自己没抢到生意。 因是边境村落,非战时总有他国人以各种各样的名目前来投宿,而能顺利进入村里的人都是被边防兵检查过的身份无问题的人,所以村长一家很放心。便是这些人心生歹念,他们也不惧,村长家里有一面锣,专门用来发出警报。青国人尚武,便是这些常年劳作的人也会些把式,总能把人拖到边防兵来救援为止。 看这些生人的样子,像是常年在外奔走的游商,见多了大风大浪,身上总有股杀气,村长和汉子还好些,几个小娃娃都被吓住了,不敢随意走动。等饭食弄好,村长媳妇就领着儿媳妇并几个小孩进屋里了,给这些大老爷们让出空间。 吃吃喝喝,迷迷糊糊,但谁也没套出谁的话,心里的戒备自是不能少的,面上却还一脸的热情平静。而满脸憨厚相的汉子在送几位客人进房的时候忽然塞给了领头的一张纸条,而后打着哈哈回了自己的房,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骄贵妃果然有异。”关上门,不等领头的发话,就有人自动站在门后戒备,打开纸条一看,领头的忽的一笑,似在为自己猜中了什么秘密而高兴。其他人虽面色不显,但也看得出他们在高兴,如果能带回双莲将军,定会从此平步青云。 “头,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冷静下来后,一面色白皙的男子轻声问道。 “呵,我们接下来这么做……”领头的略一思索,就示意众人凑过来,压低声音吩咐了一番。众人脸上有兴奋,有疑虑,有不解,却没有一丝半点的恐惧。 不说这几个人在谋划什么,单说青国皇宫的趋炎附势,眼见着骄贵妃身子越发重了,吕彪对她的疼宠又一日比一日浓,各妃嫔宫里的宫人内侍都动了心思。 旁的不说,就说骄贵妃身边的新宠,原也不过是个洒扫的宫奴,因声音好听,得了骄贵妃青睐,就一飞冲天的成了她宫里的第二把手,一应份例待遇远超原来的千倍。反观他们,主子不得宠,脾气好点的还好说,脾气不好的轻则打骂重则害命,许多相识的宫人就这么填了井。不管是为前程还是为这条命考虑,他们都不能坐以待毙了,跟着新主子,不说飞黄腾达,最起码能换个好一点的安身场所。 伺候骄贵妃的人,大到贴身内侍,小到洒扫宫奴都收了别宫宫人的好处,只是有些事办成了,有些事没办成,而没办成的事居多。却没人敢闹起来,谁让是他们求着人办事呢,谁让求的人是骄贵妃宫里的人呢,倒霉也只能他们认了。 骄贵妃对这些奴才的举动是了若指掌,却没有出手管束,因为能伺候她到现在的人都不是什么蠢人,懂得底线在哪里。她就当是给这些奴才谋好处了,反正是送上门的银钱,不要白不要,省得便宜了别人。贴身内侍最懂骄贵妃的心,上下一安排,奴才们收钱收得开心,又不用担惊受怕,就更希望骄贵妃好了。毕竟骄贵妃好了,他们才能好,不然求与被求的身份就要换过来了,而没人愿意换。 “这绵鲤果然是极好的,吃到现在,我都没有吃腻。”双莲穿着湖绿色宫装,仅用一根玉簪将乌黑的长发挽在脑后,看着简单又不失大方,但她的坐姿却有些不雅。然伺候在一旁的宫人内侍都是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许是见惯了,而吕彪又一直宠着双莲,就没人露出异色。双莲一只脚搭在矮凳上,一只脚前伸,手里握着一双做工精致的筷子,只往装着绵鲤鱼片的盘子里下筷子,别的都不理会。 贴身内侍忍了忍还是没忍住,上前一步,恭敬的道:“娘娘,这绵鲤好是好,但却非以一顶百的好物,为小太子的健康着想,娘娘也该吃一些温补的膳食,比如这东鸭汤。东鸭汤是御膳房的老厨子花费三天工夫慢火炖出来的,鸭肉早已融化到了汤里,味道最是醇厚,娘娘若实在不喜,也可以放些鱼片进去,喝着吃。” 双莲轻挑眉头,按着贴身内侍说的,将绵鲤鱼片夹进了东鸭汤,配着喝了一口,味道意外的好,让她食欲大开,又多吃了一碗饭。看得贴身内侍眉开眼笑的,双莲吃得好睡得好,气色自然好,而她气色好,吕彪看见不是会更加开心? 用过晚膳,双莲在贴身内侍的搀扶下慢走消食,顺便观赏一番花园夜景。 “嘻嘻……”不知从哪传来一阵笑声,引得双莲好奇,让人去把弄出动静的人请过来。一看却是两个年纪不大的小宫人,粉嫩的脸蛋在烛火的照耀下像是能透出光来一般,他们的手上各自提着一个竹蚂蚱,看着就像是真的蚂蚱一样。 “好孩子,告诉我,这是谁编的?”双莲显然被竹蚂蚱勾起了兴趣,道。 “回娘娘的话,是倒夜香的林内侍编的,见奴才几个喜欢,就给了奴才们玩。”胆子稍大一点的小宫人口齿清晰的说完,还将竹蚂蚱往前递了递,让双莲能看得更清楚。双莲微微一笑,示意贴身内侍接过来,拿起一看,编得确实很好,没想到一个倒夜香的内侍竟也有这份手艺,这青国皇宫倒还真是藏龙卧虎之地啊! 将竹蚂蚱还给小宫人,双莲吩咐了贴身内侍一句,让他明早把这林内侍叫来。 贴身内侍点头,看向小宫人的眼神却有些不善,这些小崽子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竟敢在他面前玩这争宠的把戏。不过那个林内侍是个什么来历,为什么他都没听说过这个人,能隐藏得这么深,这人要不就是个不起眼的,要不就是个心机深的。无论是哪一种,都不能叫这人得了双莲的信重,免得动摇自己的位置。 吕彪后半夜才到了双莲的寝宫,他最近都很忙,但再忙都会来陪双莲,即便双莲已经睡下,即便他天不亮就要离开。他也觉得自己对双莲偏宠太过了,但不知为什么他却很喜欢这样偏宠一个人的感觉,尤其是偏宠的人是她。他清楚她还没有死心,还想着该如何使坏,但她有了他的孩子,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没办法逃出他的手心。就是她逃出了,最后也还是要回到他的身边,他有这个自信。 双莲醒来的时候,吕彪已经走了,她并不觉得失落,反而还松了口气,这样更好。双莲梳洗完毕,贴身内侍就领着林内侍进来了,这林内侍也是个傻的,两手空空的来见双莲,也不知道趁机献上新奇的玩意好争取主子的宠爱。林内侍看起来有些普通,但说话的时候,给人的感觉却很沉稳,一点都不像倒夜香的人。 “回娘娘的话,奴才曾有幸跟在陛下身边一段时间,受龙恩沐浴,洗了些糟粕之处,但因奴才驽钝不堪,难当大任,就领了倒夜香的差事,想着这活奴才怎么都干得来了。”林内侍听得双莲的疑问,却是淡然一笑,恭敬有礼的回话道。 “那你这手艺又是从何而来?”双莲点点头,想起那活灵活现的竹蚂蚱,询问道。林内侍面露怀念,似想起了什么,又及时的克制住了自己,道:“奴才幼时是祖父养在身边的,祖父是村上有名的手艺人,编出的竹篾箩筐就是镇上的大老爷也要叫一声好。奴才也跟着学了点皮毛,可惜资质有限,学不得祖父最好的手艺,祖父很遗憾,但也没说奴才什么,只是奴才心里清楚,他老人家是难受的。” “你祖父有这份手艺,怎么说也能保你安稳,但你却在十二岁净身进了宫?” 第二百三十一章是敌是友

要用一个人,不说重用还是轻用,都得打探清楚这人的底细,早在双莲提出要见林内侍的时候,就有人去把这林内侍的底细探清楚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双莲看过资料后,越发的对这个林内侍感兴趣,让贴身内侍很有危机感,却又不能忤逆了她的命令。 听得双莲的问题,林内侍依旧是云淡风轻的样子,非是假装平静,也不是心死后的漠然,而是大彻大悟后的释怀,轻声道:“回娘娘的话,奴才是祖父一手带大的,其的养育之恩,奴才万死不能报答其一,恨不得将这条命也给了去。” “奴才的父亲一心想要谋富贵,改了这一身的泥巴命,在奴才三岁的时候就抛下一家老小走了,奴才的娘亲没多久就患了一场大病,未留只言片语就去了。奴才和祖父相依为命,靠着祖父那手手艺活,倒也过得清贫安乐,又有镇上大老爷的照拂,没什么人来找麻烦。只是祖父一直存着遗憾,遗憾奴才不能成为一个合格的继承者,将这手艺传承下去,直说若是父亲还在,这手艺也不会荒废了。” “奴才十岁那年,父亲回来了,还带回了一个女人,说是奴才的新母亲。奴才心里怨恨,但想着在外奔波劳碌的父亲总算是归家了,咱也能一家团聚,让祖父好好地享几天清福,就容下了这个女人,但谁料……虽子不言父之过,但奴才那父亲确实干的不是人事,他竟干起了拐卖孩童的勾当,让人抓住后给打死了。那女人也是被父亲拐来的,趁着父亲被人打死了,就一把火烧了祖父的房子。” “那女人把自己给烧死了,祖父被她连累,烧坏了一双手,再也不能做手艺活。奴才本想咬咬牙把这家撑起来,却被人告知奴才早已被父亲卖给了别人做家奴,且那家人喜好娈童,奴才当即就吓得病了。是祖父背着奴才逃走的,而后奴才和祖父一直颠沛流离,惶惶不可终日,就怕被人抓了回去。祖父病死在了路上,奴才为了给祖父弄一笔安葬费,这才求了人净身进宫,想着余生就在宫里过了。” “不想奴才这条贱命竟也有那顶天的福气,先是侍奉在陛下身边,得沐龙恩,又得娘娘青眼,得以一览贵人之颜,奴才便是到了地下也有话可以和祖父说了。” 林内侍说得仔仔细细,却没有博同情的意思,因为他说话的语气实在是太过冷静,就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般,看来他是真的已经放下了过去。至于最后一句话,有拍马屁的嫌疑,可这人偏偏叫人看不出一点谄媚之色,好像他是真的这么认为的一样。贴身内侍暗自警惕着,这林内侍可不像表面上看的那样简单啊! 双莲听着,仔细打量了一下林内侍,点点头,道:“以后就侍奉在我身边吧!” “奴才谢娘娘厚爱!”林内侍行了个大礼,就这么成了双莲身边的又一红人。 因林内侍手艺好,双莲起了兴致,就让他编一些竹蚂蚱放在花园里,以假乱真,闲时让宫人们去翻找竹蚂蚱,找出来的人有奖赏。今日,双莲坐在凉亭里,看着宫人们忙碌的身影,微微一笑,似在乐呵什么。林内侍安安静静的站在双莲身后,和贴身内侍肩并肩,那个因声音而得双莲青眼的宫奴这会正在给双莲泡茶。 能稳固主子的信宠,宫奴可不是只有一个好嗓子,那手泡茶的功夫足以让他高高在上的笑话林内侍和贴身内侍。他曾是世家公子,因族长选错了从龙对象,在吕彪上位后就被砍了头,全族皆受牵连,他也从一个待考举子变为了宫奴。 而今,靠着讨主子欢心争得一两分体面,到底是彻底的折了原来的傲骨。 “娘娘请用茶!”宫奴递上一杯茶,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谄媚,让人看着舒坦又不会觉得厌恶。双莲接过茶抿了一口,美目一缓,道:“你这手艺真不错!” “谢娘娘赞誉!”宫奴脸上一喜,恭敬的弯下腰,正好方便双莲揉他的头发,因他年纪小,在双莲面前总能讨得几分便宜,至少林内侍和贴身内侍就做不出也不能做这个动作。双莲收回手,一边抿着茶一边看宫人们为翻找竹蚂蚱而你追我赶的样子,忽然觉得很讽刺,权力的滋味可真好,别人的喜怒哀乐与生死都由自己决定,是喜是悲都不过一念之间。他日,她是成为人上人,还是卑贱如泥呢? 宫奴给双莲泡的可不是一般的茶,毕竟她是有身子的人了,吃食上须得讲究,但她又喜欢清茶的味道,用来配着吃绵鲤鱼片最是享受不过。宫奴便想了个办法,弄出了适合孕妇喝的茶,既给双莲解了馋,又不会伤及她腹中的龙种,就是不能多喝,一天一杯也就顶了天了。吕彪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双莲对手中茶杯依依不舍的表情,不由一笑,难得见她这么女儿娇气的样子,真想好好地珍藏起来。 吕彪来了,众人自觉地退下,免得碍了帝王的眼,搅合了他和双莲的好事。 “闷着了?”吕彪很自觉的抱着双莲,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察觉到她并不如想象中的那样高兴。双莲点点头,指了指肚子,冷淡道:“若非因为他,我又何至于处处受限,抬头看到的天空都是那么的狭窄,倒是顺了你的心意。毕竟你说过,我只能在这后宫里享有你赐予的那一片天空,再不能像从前那样逍遥。” “等孩子出世了,你又养好了身体,我就带你出去狩猎,如何?”吕彪不是第一次听到双莲冰冷的言语,但不知为什么,他这一次却心中一紧,似生了慌乱。 双莲没有理会吕彪的话,只看着那些急得满头大汗的宫人,嘴角微翘。 夜深了,吕彪照旧宿在双莲的寝宫,半强迫半哄劝的让她尽一尽妻子的责任。 林内侍不用守夜,自是回到了自己新得的房间休息,没一会就进入了梦乡。 后半夜,林内侍忽然睁开了眼睛,仔细听了一下四周的动静,趁着无人,掏出了藏于袖中的珍珠。这是双莲赏赐给他的,虽不是什么稀世珍品,但拿出去也足以让一些二流世家嫉恨,可这珍珠在他手里却硬生生被击成了粉末。林内侍小心翼翼的捧着粉末,盖上被子,也不知道他做了什么,粉末上竟出现了一行小字。 带着微弱的光晕,在被子中显得分外耀眼,也让林内侍看清了小字内容。 而外界却是半点异状都看不出来,林内侍将被子盖得死死的,未露一丝光芒。 看完这行小字,林内侍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将粉末尽数吞下,不留残渣。 “双莲将军,你如此忍辱负重,不惜雌伏在敌国贼首的身下,却不一定会得到善报啊!”林内侍想到双莲的威名,现贵为骄贵妃又身怀龙种的处境,低叹了一声,眼里似有担忧似有惋惜。半晌,林内侍闭上了眼睛,脸上多了一分坚决,无论如何都不让双莲白白受了这番折辱,青帝欠下的,将由整个青国来偿还。 早上,林内侍领了双莲的旨意出宫,说是要采买一些好的竹子,回来在花园里开辟一块空地,用来种竹子,形成竹林。跟着林内侍出宫的都是些年纪不大的小内侍,正是活泼好动的时候,一出了宫门,那可跟鸟儿离了巢穴没什么两样。 林内侍也不拘着他们,到了城郊后,说了集合的时间和地点就让他们散去了,自己则领着两个侍卫去和人谈买卖竹子的事。一听是宫里的内侍大人,商家立刻收了小心思,若不是林内侍卡得严,这人都能白送他货物,还得往里添孝敬钱。 办完了差事时间还早,林内侍就在这附近逛了起来,看有什么新鲜的玩意,好拿回去逗双莲开心。两个侍卫也跟着一起,刚开始还全神戒备着,到了后面还是被分去了一丝注意力。林内侍买了一个拨浪鼓,又买了一些小玩意,就领着两个侍卫到了集合地点。而日落后,卖拨浪鼓给林内侍的小贩乐呵呵的收了摊,一摇三晃的回了家,似乎是卖完了今天的货物,收入不错,回去对娘子有交代了。 等进了自家小小的宅子,小贩的笑声更响亮了,尤其是在见到娘子的时候。 小夫妻之间的事,外人也就看个热闹听个乐呵,哪里会仔仔细细的去听,又不是没脸没皮的流氓。而盖在同一张被子下的小夫妻却是一脸的严肃,就着一颗会自动发出微弱光芒的珠子看完了林内侍传递的消息,两人怎么都没想到最近得宠的骄贵妃就是他们凤国年青一代的将领领袖。缓过劲来后,两人快速的烧毁了纸条,用腹语交流接下来的计划,但没等他们交流完就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小夫妻完全昏迷后,之夜如鬼魅一般的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也不知他做了什么,这对细作夫妻醒过来的时候就完全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有关双莲就是骄贵妃的记忆也彻底的消失了,他们只以为林内侍昨天出来是例行的传递消息。 第二百三十二章偷梁换柱

“小二的,来两碗牛肉面,多葱。品书网..”卖拨浪鼓的小贩拉着媳妇的手走到经常去的一家面馆,熟门熟路的找了地方坐,冲正在忙着给客人添茶的小二喊道。 小二点点头,扭头就对店里面吼了一遍小贩的要求,正在揉面的厨子应了一声,就加重了手劲。等牛肉面端上来的时候,小贩和他媳妇都像是饿极了的样子捧起碗就大口吃起来,吓得小二一个劲的喊“慢点慢点当心烫着”。旁边的人原本没什么食欲,但瞧着这对小夫妻吃得这么香的样子,就有了些兴趣,大口吃起。 “呼……”连汤渣都不剩的小贩满足的呼了口气,四周的人见他吃成这个样子,却无多少鄙夷之色,都是出来挣口饭吃的人,谁还嫌弃得了谁?厨子正好忙完,走出来看见小贩干干净净的碗,乐了,做厨子的可不就是喜欢看见自己做的东西叫人吃个干净吗?看小贩的样子似乎是没吃饱,厨子就悄悄的给小贩又做了一碗面,说是请他的,小贩也不推拒,大口的吃着,那样子跟饿死鬼也差不离了。 “你这小子是怎么了,几天没吃饭不成?”厨子一边劝小贩吃慢点一边道。 小贩吞下一口面,缓了缓劲,道:“这不是好久都没来吃了吗,昨天遇了个好光景,卖完了货物,手里有了点钱,就想着带媳妇来解解馋,谁让方圆百里就属你的手艺最好呢?啧,这面的筋道,这汤汁的浓郁,我看比御膳也差不多了。” 厨子一脸的自豪,见四周吃面的人都赞同的点点头,不由的说道:“那是,俺祖父也是做过御厨的人,要不是身体不好,只得让出位子,回来开面馆,这会俺家还不知道是怎么个光景呢。俺手艺是好,但俺祖父的手艺更加好,俺小时候只要一到吃饭的时间,那是天打雷劈都不动了,就等着吃俺祖父做的菜。可惜俺本事不大,没学得俺祖父的皮毛,也没俺爹懂得做,这才搞得面馆越来越小。” “哎,店小有什么,生意好不就行了。”小贩听得出厨子声音里的沮丧,拍拍他的肩膀以作安慰,意有所指的扫了一眼四周,厨子顺着看过去,露出了笑容。 小贩的媳妇一直很安静,没有多一句嘴,看得旁边的人眼热,这么乖的媳妇可不好找了,这小贩的福气也忒好了点。小贩察觉到有人看他媳妇,瞬间绷紧了后背,如临大敌般的盯着四周,大有谁再看他就跟谁拼命的架势。脸皮薄的人讪讪的转过了头,脸皮厚的人挑衅的看了小贩一眼,似乎笃定小贩不敢动手。谁料小贩真的敢,扑上去就是一顿老拳,还趁机将人带着往旁边一滚,免得撞坏桌椅。 厨子怕小贩吃亏,急得满头大汗,和小二合力拉开纠缠的两人,慢声劝说着。 “回家,打什么架,再打就别回了!”一直没说话的小贩媳妇说话了,掏出铜钱放在桌上,起身就要离开。小贩立刻换了张面孔,笑眯眯的小跑到媳妇身边,仿佛刚才那个要咬死人的人不是他。小贩叫媳妇拉走了,被揍了一顿的人冲着他们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到底没敢追上,怕是被小贩拼命的架势给吓到了。 “原来这也是个泼辣的。”先前还觉得小贩媳妇乖顺的人全都叹了一声,不知是在为小贩哀叹,还是为自己哀叹。青国也是男尊女卑的国家,但因国风尚武,民风较他国彪悍,一言不合立刻开打的事随处可见,只要不坏了约定俗成的规矩就没事。女子也在这彪悍的民风中比他国女子要多了几分泼辣,青国男子家有悍妻的情形并不少见,尤其是底层人的社会,家里的婆娘不泼辣都有点不习惯了。 难得见个乖顺的女子,自然要多看几眼,却不想人家是深藏不漏,不爱现。 跟小贩打了一架的男人回到家后,骂骂咧咧的进了茅房,门一关上,嘴巴还是不干不净,但神色却转变了,掏出小贩趁乱塞给他的纸条,打开一看,却是有些困惑。但想着小贩不会做无意义的事,男人把纸条吃到肚子里后,装作舒服了的样子,打开门进了正屋。当天傍晚,男人生了病,被邻居发现,给送去了大夫那。而在男人求医的时候,之夜却缀在了后方,巧妙跟着,不知是在做什么打算。 “你确定?”大夫一边按着男人的手腕,一边怒骂着什么,看样子是个脾气不怎么好的大夫,却在言语间隙凑到男人耳边小声道。男人点点头,他和小贩搭档多年,清楚小贩的脾性,不会无缘无故做出这个决定,定有大的图谋。大夫摸摸胡子,又骂咧咧的唤来药童,给男人开了一副最便宜的药,将人给轰走了。 “这姜大夫的脾气可真够坏的,怪不得他媳妇跟人跑了。”送男人来医馆的邻居回头看了一眼,眼里满是幸灾乐祸之色,男人很是赞同的点点头,道:“可不是,他媳妇本来是这条街最好看的媳妇,脾气也好,就是嘴巴最碎的八婶都对她赞不绝口。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他,偏他不懂得珍惜,见天的吼骂自己的媳妇,愣是把人给逼得跑了,结果还不知悔改,那脾气是一日比一日差,啧,可真是……” 男人没把话说完,但看他的肢体动作,就知道他想说的是什么了,邻居点点头,道:“就是,就那他脾气,谁受得了,要不是医术还凑合,咱也不去受这气!” “今天谢谢你了,明早我去上工的时候跟掌柜的说说,看能不能给你派个活,能赚一点是一点,嫂子也是有身子的人了,正是要用钱的时候。”男人像是记起了什么,满是感激的看着邻居,又非说说而已的人,直接给出了实惠,报答一二。 邻居自然是喜不自胜,他之所以这么热心,不就是看在这人给玉石店当账房先生的份上?没想到这人看起来尖嘴猴腮,倒也是个知恩图报的,给了他条路。 之后,在青国皇城的某些地方,总会有些小人物闹事,让衙役烦得不行,而在衙役烦躁不安的时候,寻常人家也发生了不少鸡毛蒜皮的事,或是夫妻吵架,或是邻里失和,或是钱财不足难以持家。鸡毛蒜皮哪里都有,人们都见惯不惯了,只要不波及到自己,随便别人怎么闹,还得感谢人家辛辛苦苦的给他们添笑料。 皇宫内,骄贵妃的寝宫里,双莲正躺在椅子上,让宫女喂着葡萄,惬意得像是在自己家里。吕彪派人来传话,说是晚膳在御书房用了,让双莲不用等他,他晚一点再来陪双莲。双莲轻笑一声,还真是没有半点等吕彪的意思,当下就下令传膳。贴身内侍瞧着,都不知道该怎么劝双莲了,换了别的妃子,为留住帝王脚步那可是无所不用其极的,她倒好,把吕彪当做洪水猛兽,巴不得少见他一点。 用过晚膳,双莲在宫人的伺候下沐浴更衣,已经显怀的肚子像是揣了个小西瓜,看着倒也有几分可爱。躺在床上,双莲照例屏退左右,不许人守在床边,宫人们退下后,之夜就出现在了双莲的身边,凑到她耳边小声的说了几句,又递了份名单给她。双莲就着烛光快速的看了一遍,将名单牢牢记住后,就烧了这张纸。 “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之夜这几天东奔西走的,就是为了弄清楚潜伏在青国皇城的凤国细作的大概方位,顺藤摸瓜,将这些人的资料一一弄清楚。可他猜不透双莲的想法,不知她费这番功夫是要做什么,难不成想借凤国之力彻底灭了青国?但青国不能灭,至少不是这个时候,双莲还需要青国来牵制三国国力。 “偷梁换柱。”双莲浅笑一声,伸手摸了摸之夜的脸,轻轻吐出四个字。 之夜一瞬间就明白了双莲的意思,他之前是没想到,但一听双莲这么说,就反应过来了。这招好,不动声色的将凤国暗线之力掌握在手中,进可掌握青国动态,退可牵制凤国国力,日后逐鹿天下,也多了一分胜算。但要彻底的实现“偷梁换柱”,所需时间和人力是巨大的,双莲又要从哪里去寻找这样的人力呢? 双莲看出了之夜的疑问,轻声道:“城郊乞儿很多,你可慢慢挑选,慢慢培养,我打算将你留在青国,给你一年的时间,将凤国暗线全部掌握手中,至于他国的,以不打草惊蛇为主。一旦露出行踪,必要斩草除根,不可留下一个活口!” “也好。”之夜自然是想跟着双莲的,但想到要辅佐她,就不能只做跟在她身后的男人,不过是留在青国培养专属于双莲的暗线而已,他能完成好。而这只是暂时的分开,待双莲问鼎天下至高之位,他必会在她身边有一席之地,谁也别想挤走他。而不被挤走,稳固地位的方法,便是让自己的价值更大,让她不舍。 之夜离开了双莲的寝宫,因为吕彪就快来了,可不能让他看见宠爱着的妃子的床上躺着别的男人。吕彪来的时候,双莲已经进入了梦乡,呼吸均匀的呼吸着。 第二百三十三章狠绝无情

林内侍这几天总睡得不安然,明明消息已经传递出去,为何到现在都没有人联系他?若换了战时还能理解,但现在四国面上平稳,又都被开发海运一事吸引了注意力,对他们来说,信息的流通也就更便利了些。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可他已经等待了很多天,都不见宫外有消息传来,进出的那些内侍又无任何异常之处,莫不是宫外的人遇了麻烦?若是如此,他倒是不好妄动了,免得一个不慎就暴露了双莲和他的联系。 而在林内侍心内忧虑的时候,小贩夫妻却和潜入皇城寻找机会带走双莲的暗卫搭上了线,双方确认身份后,就开始了谋划。小贩夫妻依然没有想起林内侍出宫传递的消息的真实内容,只以为是这些暗卫技高一筹,先他们一步找出了双莲。 只是他们难以把双莲和骄贵妃联系在一起,一个是凤国最有前途的将军,一个是恃宠生娇以色侍君的妖妃,两者怎能联系在一起?再说了,就双莲那个长相,也没有以色侍君的资本啊,难道说吕彪的品位就是如此的独特?想着,众人的脸色都有点诡异,这青国人果然不能用常理推断,尤其是青国的帝王,个顶个奇葩。 之后,林内侍收到了消息,借着采买的机会出宫,与暗卫搭上线,因时间紧急,便只说了带双莲出宫的事,之前被小贩等人耽误时间的事没来得及说,也不需要说了。林内侍以为是因为暗卫到来的缘故,使得小贩等人的行事必须谨慎,就暂时断了宫内的消息,直到他们安排好一切,时机成熟了,才来通知他。 回宫后,林内侍借着献新鲜玩意的机会和双莲说了出宫计划,告诉她趁此机会离开为最好,不然等孩子生出来,不管她是为国还是为利,都无法得到善终。 最好的结果是肃元帝不认她这个凤国将军,用别的方式将她召回皇城,给她一世安稳,最坏的结果却是她背负一切骂名,有国归不得,有家不能认,或是被灭杀或是颠沛流离。林内侍不忍双莲落得不好的结局,也不想凤国失去一员良将,要知道她可是朗哩最看好的人才,说不得就是以后的大元帅了,怎能折损在此? 双莲沉吟片刻,答应了林内侍的请求,说是会趁他们制造机会的时候离开。 而林内侍离开后,双莲眼里却升起了一丝杀意,听得身后的脚步声,不用回头都知道是之夜来了,便道:“三日后跟着他,找到那伙暗卫的藏身之处,灭杀!” 之夜点点头,没有质疑双莲的决定,因为他懂双莲的心思,如林内侍忧虑的那样,双莲也会考虑到她身份暴露后的问题。堂堂一国将军竟成了敌国皇帝的宠妃,还为他怀了孩子,不管这将军有多少苦衷,有多少委屈,都无法再回当初。 她会被人唾弃,被人鄙夷,被人同情怜悯,而后无一例外的希望她再也不要踏进凤国国门,免得玷污了凤国的威名。而在青国人的眼里,她更是战利品的存在,一个他们胜了凤国,将凤国将士钉在了耻辱柱上的证明,他们会容下她,犹如容下一个战时猎取的奴隶。她所拥有的一切都会消失,她付出过的曾经也将彻底被污水掩埋,她的名字不再是为人敬仰的存在,而是被万民不耻的一个污名。 便是他日,她得以问鼎至高之位,使双姓成为国姓,一统天下的国姓,这个耻辱也将跟随她一辈子,让她龙椅不稳,江山不稳,以致于白白为他人做嫁衣。 所以,“双莲就是骄贵妃”的事决不能漏出一丝口风,之前和林内侍相认,无非是想利用林内侍引出潜伏在青国皇城的凤国暗线,而后一步步实现偷梁换柱的计划罢了。却没想到迎来了一伙凤国暗卫,而领头的还这么聪明,仅凭一些蛛丝马迹就猜出了“骄贵妃”的身份,还想着将她带出皇宫。说得倒是好听,是解救她于水深火热中,但也不过是想借她这股东风实现他们青云直上的美梦罢了。 她能想象得出来,当肃元帝知道她就是骄贵妃时会是怎样的反应,而帮她遮掩了这事,挽救了凤国国威的人自然是大功臣,从此简在帝心扶摇直上。她也将被这个把柄威胁一世,成为那些人步步高升的垫脚石,渐渐地失去原有的一切。 她没兴趣做垫脚石,也不想让知道这事的人随时都能威胁她,只有死人最安全。所以,林内侍以为的出宫计划,将是她的灭杀计划,知道这事的人谁都别想逃掉。而她也会让他们的死变得有意义些,比如说他们是为国而死,惨死青国人手下。想来肃元帝知道这个消息,怎么也会高看这些忠奴一眼,给他们死后体面。 三天后,林内侍按照原计划出宫采买,尽管他一再的小心,却还是被之夜骗过了,直接将之夜领进了暗卫们的窝点。而后便是一场压倒性的屠杀,林内侍死的时候眼睛睁得很大,死不瞑目,因为他根本不知道之夜是谁,不明白自己是怎么暴露的,不明白这是怎么一回事。而那些想着带走双莲立大功从此青云直上的人死得很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死在了异国他乡,不甘心大好前程就这么没了。 之夜一个不漏的杀掉这些人后,洒出了一些药粉,尸体很快就化为了一滩血水,连带着衣裳也跟着一起。光是化为了血水还不够,之夜又倒了几滴绿色的药液,彻底的消除了痕迹,除空气中尚未来得及散掉的血腥气味,整个窝点再无半点痕迹留下。再大的野心,再大的算计,再大的谋划,全都化为了云烟随风而逝。 甩甩衣袖,之夜离开了这里,也不担心林内侍的失踪会给双莲带来什么影响,一个内侍而已,怎么死,怎么圆说都简单得很,没人会去在意,在意也无法坚持。 反正背黑锅的人多得是,随便推到哪个奴才的身上都行,只看双莲的意思。 知道这伙暗卫动态的凤国暗线都在之夜的掌握中,相关记忆已经清除干净,从这一刻起,他们就只是他手中的棋子,听令于他,在他找到合适的人手替换前,为他卖命。当然,他们自己是不知道的,只当一切如常,照样在为国效力。 没人知道这个偏僻的民宅里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人知道这里曾有什么人待过,人们只知这家的主人不知去向,很久以后就被官衙充作了公用。而知道这事的人也在一次又一次的杀戮中忘掉了这件事,将之扔在了脑后,再难记起容颜。 “主子可别伤心了,林内侍要是知道累着您伤了身体,指不定会怎么不安呢。”贴身内侍一边给双莲捶腿一边劝道,眼里倒是多了几分惋惜,他一直视林内侍为眼中钉肉中刺,但也暗暗佩服这人的本事,想着倒是可以学习一二。不曾想这人的福气这么薄,不过是出宫采买一次就掉了湖里,连尸体都找不回来。还让双莲这么伤心,这林内侍也真是够该死的,但也算他福气,能让主子记在心上。 双莲把玩着手中的竹蚂蚱,道:“可惜了这份手艺,怕是以后都难见到了。” “这有什么难的?你要是喜欢,我就发皇榜招揽人才,让这宫里到处都是竹蚂蚱。”吕彪的声音响起,引得双莲看过去,不待她起身就见他大步走了过来。 贴身内侍知趣的退下,给二人留出空间,他退,旁人自然也要退,大殿内很快就只剩下了双莲和吕彪。吕彪一把抱起双莲,一路将她抱到了内室,将她平放在床上后,抱着她的肚子就亲了一口,“这小东西什么时候才能出来,真叫人急!” “你又不是第一次当爹,何至于这般紧张?”双莲伸手抚摸了下吕彪的头发,轻笑一声,道。吕彪似乎挺享受被双莲摸的感觉,又亲了她的肚子一下,道:“她们怎么能跟你比?生的都是些病猫子,全是女儿也就罢了,我青国的公主也娇贵,但她们却把我的女儿生得那般娇弱,风一吹就倒,白白污了我吕姓之名。而你不同,我能感觉到你肚子里流淌着我最沸腾的血液,你将给我一个强壮的儿子!” “这是我的第一个儿子,我自然要紧张些了,尤其是怀着他的人一心想要弄死他。”吕彪说着,握住了双莲的手,不如那些娇养着的女人的手嫩滑,布满了厚茧,但他就是喜欢这份粗糙感,可惜这双手的主人最想做的就是掐死他儿子。 双莲没有抽回手,任由吕彪摸,见他眼神黯淡,不解的道:“你真的懂情吗?” 吕彪摇摇头,道:“不懂,也不需要懂,只需要懂你就好,懂你便懂了一切。” “到不知你竟是个油嘴滑舌的人。”双莲一笑,眼里似乎透着一丝愉悦。 “你在勾引我吗?”吕彪心头一热,轻轻地压在了双莲身上,吻住了她的唇。 一吻结束,两人都有些失控,许是因为怀孕的关系,双莲更是难以自已。 吕彪盯着双莲的眼睛,试探性的摸向她的腰部,摩挲了一把,道:“可以吗?” 第二百三十四章大战将来

吕彪神清气爽的去了早朝,双莲则懒洋洋的躺在躺椅上,就着宫女的手喝最新上贡的花露,那滋味实在是好得很,好得她都有些飘忽了。但她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处境,心知吕彪就是要用这样的方式驯养她,让她从一个吃得苦扛得刀耍得狠的将军变为一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娇妃,只能仗着他的宠爱,活于深宫。 老实说,这样的日子的确很考验人的意志,毕竟能躺着享福就不会有人主动去吃苦,而她吃穿用度无不是比照着帝王份例,个中奢华是常人难以想象的。她不是神,只是一个比旁人多活了一世的人,但她终究是人,在这样的诱惑面前,无法做到无动于衷。若换了个人来驯养她,怕是她的心已经开始乱了,但这人却是吕彪,一个她怎么都无法信任的人,一个无论在前世还是今生都很强的对手。 她现在表现出来的一切,只是为迷惑他,尽可能的放低他的戒心,争得一丝自由。他是很强,但再强的人都有弱点,他的弱点便是过于自大,在他眼里,她顶多是个能给他制造不少麻烦的女人,而不是一个足以比肩他的对手。男人在女人面前,总有一份优越感,这份优越感会让他看不清真相,进而步步被麻痹。 她在做戏,他也在做戏,她表现出了依赖和享受,他回以更深的呵护和更细致更奢华的照顾。只看谁能骗得了谁,只看到了最后,是他困住她,还是她困住他。这一场战争,不闻战鼓,不闻号角,只是一个女人和一个男人心的较量。 “娘娘,这是御膳房做好的雨荷酥,配着花露,最是美味得宜。”贴身内侍端着一盘点心走了上来,淡淡的荷叶香让双莲挑起了眉头,点点头,示意他拿上来。贴身内侍一来,原先伺候双莲喝花露的人自动退下,林内侍死后,除那个一飞冲天的宫奴敢和贴身内侍一较高下外,旁人是有多远就避开贴身内侍多远的。 贴身内侍半个眼神都没给旁人,上前自觉的伺候起双莲,言行举止都很妥当,没有让双莲不满的地方。双莲吃着吃着就有些饿了,不自觉的摸摸肚子,这可真是一条饿龙,才多大点,就知道催着她多吃一点了?双莲身子越发重了后,御膳房和小厨房的人都随时待命,就怕一个疏漏惹得她不高兴,进而被帝王发作。 所以,双莲想用膳的时候,饭食很快就摆好了,碗碗碟碟摆了一桌,每碟的分量不多,重质不重量,何况少吃多餐才是正理。贴身内侍殷勤的给双莲布菜,往往她一个眼神过来,他就知道她要什么了,也难怪他的地位一直无人能动摇。 双莲吃得欢快,伺候的人心情也欢快,只要她好,他们这些人就能多活一天。 午睡的时候,双莲照旧屏退左右,躺在床上没多久,之夜就进来了,告诉她一个消息,凤国边境将有大战,作战地点将是东北要塞,那是李鳞自我发配的地方。双莲眯起眼睛,摩挲着手指,想着这或许是一个机会,无论这事背后有没有吕彪的手笔,都是她逃出青国风光返回凤国的机会,只是时机需要把握准一些。 凤国的东北要塞不及西南边境乱战争多,也没有南蛮那么多事端见天的大闹小闹,但它却有一个世代的仇敌,屡驯不服的游牧民族。这个民族没有统一的称号,大大小小一共有一百多个部落,大部落有小国的规模,小部落却只有一支百人军队的规模,还是算上了老弱病小的。部落之间常有争斗,却很少结下死仇,对外的时候更是团结一致,也因这个民族特性,让凤国一直无法从内部击溃他们。 且这个民族狡猾得很,打不过就跑,在你以为没事的时候又跳出来寻衅闹事。 如蚊虫一般惹人烦,却会在不知什么时候变为一条毒蛇,狠狠地咬人一口。 仅是外部的攻击,无法彻底的毁掉这个民族,只有从内攻克,再施以外力压迫,内外齐上,方可达成目的。但这些部落在对外问题上无论经过了多少代都很一致也很坚定,彻底的实现了“平日吵吵闹闹大战来时团结一致”的设想,让人既恨得牙痒痒,又不得不佩服他们的团结。而他们对奸细的手段是令四国都闻风丧胆的,一旦抓到那就是神佛都会发怒的严酷刑罚,使得细作潜伏的行动受限。 说起来,这个游牧民族的祖先还和降天女帝有渊源,他们的祖先自称是降天女帝的第一个儿子,是不输给凤国帝王的血脉传承者,一直都以正统继承人自称。 降天女帝一生专情,后宫只有一男,但她登基前的露水情缘却有很多,那是在她没有彻底认清心意前结下的,有几个还是一直陪伴着她的情郎兼得力下属。 但认清了自己的心,也追求到了最爱之人的心后,降天女帝便收敛了心思,斩断了繁杂情丝,清掉了过往的一切习性,只有男后一人。而被降天女帝放下的那些男人,有的洒脱离去,有的斩断情丝从此只以君臣之礼相待,有的含恨而终死前诅咒她不得好死,也有的生了歪念意图颠覆朝纲,被降天女帝亲手斩杀。 据说青国开国皇帝如此恨降天女帝就是恨她选择了男后,没有选择他,这才叛离出去,更在她死后立下青凤两国世代为仇的祖训,而他也在不久后去世。 所谓恨得深爱得深,青国开国皇帝和降天女帝之间的恩怨情仇世人无法了解,而一切都随着他们的逝去结束了。但就在降天女帝和男后的嫡长子即位的时候,自称自己才是降天女帝的第一个儿子的人出现了,领着一干心腹在凤国边境作乱,发誓要夺回本该属于他的皇位。降天女帝的嫡长子自然是不信这人的胡言乱语,只当他妖言惑众,意图祸乱民心,便派兵镇压,还亲自上阵活捉了此人。 但降天女帝的嫡长子却没有杀掉这人,只将他圈禁在一个神秘的地方,不许任何人接触他。这人被降天女帝的嫡长子圈禁到死,死后没有葬入皇陵,只葬在了一个普通的山头上。而他名下的游牧民族和凤国的仇怨却远远没有结束,代代纠缠,世世不休,到了现在,已是两方都熟悉得很的对手了,却没有言和的可能。 肃元帝登基的时候,游牧民族再次作乱,年少气盛的帝王御驾亲征,却取得了前所未有的胜绩,打得游牧民族二十年内再无法动作,更将他们逼入了危险重重的“死亡草原”,再不能轻易露头。肃元帝一战扬名,卓越的军事才华和堪称天赐的心机谋算,让原本还不服他上位的文武百官心服口服,甘愿交付忠诚。 这一战,凤国扬威,凤帝威武,使得他国不敢小看这个不过二十岁的小凤帝,还有心思谋权篡位的人也不得不重新思考一下,安排更多的后路。肃元帝也凭着这一战收获了民心,那些原本还诟病他残杀手足戾气太重的民众全都转了风向,直言此子有降天女帝的风范。当然,没人能想得到肃元帝会变得越来越疯癫,越来越难以捉摸,使得全国上下都对这个帝王又无奈又好笑,却又放心得很。 算下时间,也的确该到了游牧民族卷土重来的时候,但凤国现在正专注于海运一事,兵力紧张,再要应对游牧民族,怕是会有两边受挫的危险。不过依着肃元帝的心机,定能坑死游牧民族,再不然还有朗哩和戈子墨这两个大元帅坐镇。 游牧民族和凤国的仇怨都已是双方习惯了的,无论是凤国还是游牧民族都没有借助第三方力量的意思,但也拦不住第三方的阴谋算计。若是有人趁着凤国和游牧民族开战的时候,兵发凤国,便是凤国国力再强,也无法抵住三方压力。 想着青国边境的异状,吕彪越来越忙碌的表现,双莲心中有了计较,便让之夜以最快的速度将青国边境有异的消息传递到凤国。之夜离开后,双莲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的做了梦,她梦见自己站在一片血海中,凄厉的怒吼着什么,而肃元帝身边站着许久不见的念蔺。念蔺的手里捧着玉玺,满目冰凉的看着她痛苦。 “呼……”双莲猛地睁开眼,呆呆的看着床帏上挂着的香囊,不知在想什么。 许久,双莲回过神,慢慢的坐起身,唤来宫人伺候她更衣,而就在她准备洗个澡凉快一下的时候,吕彪来了。他一来,伺候她沐浴的事自然落到了他的肩上。 “你这般饥渴,是把宫里的妃子都当成了摆设吗?”双莲拍开吕彪作怪的手,上下看了他一眼,轻笑道。吕彪一边帮双莲搓背,一边道:“有你,她们自然都是摆设,无你,她们也不过是发泄的工具,赏她们位分已是她们最大的福气。” “呵,我也不过是你发泄的工具罢了。”双莲说着,眼里流露出一丝嘲讽。 “你非要这般说话?”吕彪捏住了双莲的肩膀,不辨喜怒的凑到她耳边道。 第二百三十五章东北要塞

阳光下,人影憧憧,偶尔吹来一阵风,卷起风沙,晃动了人影,遮掩了视线。 东北要塞之地,最重要的关卡设有一座城池,经过代代努力,如今已经有了繁华之兆,但原本打开城门欢迎各国商人互通贸易的场景却变成了大门紧闭,只能进不能出的画面。守城的士兵也一改往日的漫不经心,一个个挺胸抬头,满眼戒备的盯着城下风景,一有异动便会发出警报,给意图攻城的贼人一个丰厚回礼。 城内,随处可见巡逻的士兵,遇见可疑之人必有一番盘查,一个不对便立刻关押此人。但如此紧张的气氛中,商铺店家依然打开大门迎来送往,街道上也时不时的闪过小贩的身影,围着面纱的女子三三两两的结伴出游,或是背着书箱或是腰间佩剑的男子行走匆匆,往自己的目的地走去。孩童蹲在自家门口玩游戏,或是向小伙伴炫耀爹娘刚给买的零食,或是显摆娘亲的刺绣功夫,热闹得不行。 忽然,孩童的声音小了下来,一个个眼神戒备的盯着一个士兵,直到她离开很久,才重新热闹起来。不单是孩童这个反应,凡是见到这个士兵的人脸色都有点不自然,或是鄙夷或是同情或是惋惜,但更多的却是惧怕。没错,是惧怕,这个士兵是东北有名的杀神,凡是落到了她手里的敌人没有一个是有好的下场的。 据说她喜欢用敌人的头颅当做挂饰,据说她喜欢在尸体面前高歌一曲,据说她杀人的时候眼里没有半分情绪,这样的杀神本该是让他们安心的存在,起码不用担心外敌的侵扰。但她却让他们感受不到半点安心,因为她太冷了,仿佛天地间没有什么人能引起她的注意,谁也不知道冒犯了她,她回报的是淡然一笑还是毫不犹豫的反手一刀。面对这样的人,敬而远之总好过主动靠近,冷也无妨。 但偏偏有人不信邪,认为她不是人们想象的那样狠毒,这不,就有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捧着一个香囊跑到了她面前。整个街道为之一静,就连原本对她视而不见的巡逻兵也望了过来,一个个睁大眼睛,想看清楚她的反应,一举一动。 “小兵姐姐,这个送给你,谢谢你救了我!”小姑娘两日前贪玩,不听爹娘的劝告偷偷跑到了湖边玩,却不小心掉了湖里,被路过的杀神救了。小姑娘的爹娘几乎是跪着接过自家女儿的,连句话都不敢对杀神说,就怕一个不慎激怒她。 但小姑娘却不觉得杀神可怕,想着救命之恩必须回报,就做了个香囊,略尽心意。此刻,她满含期待的看着杀神,圆溜溜的眼睛就好像是葡萄一般晶亮诱人。 士兵明显愣了下,看了小姑娘一会,才记起她是谁,摇摇头,道:“不必。” 小姑娘瘪起了嘴,却执着的举着香囊,大有士兵不接过来,她就不走的意思。 一大一小,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士兵败下阵来,接过香囊,揉揉小姑娘的头发,轻声道:“以后要小心些,为人子女,不可让父母担忧,伤父母的心!” “谢姐姐教导!”小姑娘蹭了蹭士兵的手,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像极了某人,也让士兵有一瞬的愣神,不知想起了什么,忽的一笑,低语道:“那个蛮牛!” 小姑娘一蹦一跳的离开后,士兵也走了,留下一干目瞪口呆以为白日见了鬼的人。直到一阵风吹来,众人才回过神,想起刚才的画面,再也控制不住八卦欲,说了起来。他们口中的杀神就是李鳞,自贬到东北要塞来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是做火头兵,且是最低等的那一种,每日就是砍柴烧水,让士兵有热水可以洗澡。 人们以为这个曾经可以和白瑶等人比肩的女人会就此颓废下去,不想她又起来了,凭着的却是与以往完全不同的狠劲。上了战场的她就像是一条毒蛇,要么咬死自己,要么咬死敌人,没人能控制住她,也没人能停下她的脚步。她的疯狂,被人们解读为发泄,却被军中将士解读为赎罪,尤其是清楚她曾遭遇过什么的人。 “哎,这李士兵也是年少轻狂一时犯了错,如此惩罚自己,也该够了。”面摊老板一边和面一边惋惜的说道,吃面的客人里有人赞同他的看法,也有人反对。 “百善孝为先,若非李士兵困于情海,陷入了魔障,死活都要与刘琉在一起,又怎么会气得慧元郡主身死?慧元郡主身体本就不好,为人子女,不说孝顺,不说侍疾,却仗着所谓的情逼迫亲娘,落到如此下场也是她活该!更何况她不单是气死了自己的亲娘,还害得老父病逝,更牵连了祖父,也不怪得会被她大伯一气之下逐出了族谱。要我说,她的罪孽一世都还不清,如今之苦也是她该受着的。” 一个背着书箱看起来有些迂腐的书生面色激动的说道,似乎很不屑李鳞作为,听他这么说,众人也觉得有道理。不管是出于什么目的,气死爹娘,害死祖父,都是不可原谅的重罪,便是李鳞过得百般凄苦,也是她自己求来的赎罪之路。 坐在书生右侧方的一个汉子点点头,道:“这李鳞自然是活该,半点慧元郡主的风范都没学到,也没有她爹的智慧,更没有她姐姐的义肝忠胆。只是可怜了慧元郡主和李家三公子,临了临了,连个扛起家族重任的人都没有。若是李鳞姐姐还在,便是李鳞百般折腾,想来也是气不死慧元郡主的,只当没生过她就好。” “就是!说起李鳞的姐姐李鲜,那可是个了不得的人物,一把火断了青国狗贼的路,来了个玉石俱焚,不然那场战事还不知道会如何发展。可惜她也把命留在了火场中,她要是还活着,又怎会让李鳞有败坏家风的那一天?”另一个络腮胡大汉接过话道,语气里满是对李鲜的推崇,和对李鳞的鄙视,态度相差很大。 “说起来,李鲜跟双莲将军那波人才是过命的交情,李鳞不过是仗着姐姐的情面搭上了双莲将军,这才有了最初的体面。无论是心机还是谋略,智慧还是武力,李鳞都及不上她姐姐,且李鲜脾性纵然不好,却孝顺至极,据说十岁开始就会熬药了,凡是要入爹娘口的药物,必在她的掌控之下。对比起来,姐妹俩差得还真不是一点半点,李鲜还活着的话,年轻将领中定有她一席之地,可惜,可惜!” 坐在偏中间位置的一个账房先生模样的男人摇头晃脑道,好像他很熟李鲜似的,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说的话有一定道理,李鳞远远及不上她姐姐半点皮毛。 面摊老板到底是心慈的人,又见过李鳞黯然神伤的样子,不免多说了几句,轻声道:“哎,死者为大,李鲜为国尽忠,求仁得仁,咱们还是少惊扰英灵的好。” “至于李鳞,不管怎样,她现在都是咱东北要塞的人了,每回上战场都抱着必死的心,杀出了‘杀神’的名号,为的是什么?为的不就是为国尽忠,护卫咱们这些百姓的安全,让咱们能和妻儿相守?就冲这一点,咱都不能再说她什么,错是犯了,可她也在努力偿还了不是,咱也该宽容一些,给这为我们打生打死的人一点尊重。”面摊老板说完话,众人皆是一阵沉默,到底是认可了他的说法。 的确,撇开一切不谈,李鳞的战绩都是有目共睹的,无论她是出于什么目的,护卫了城池安全都是真,他们理应给出一点尊重。众人转移了话题,扯到又卷土重来的游牧民族身上,眼里已没有多少怒气,有的只是无奈,这些人烦不烦啊? 旁人的看法,旁人的说法,李鳞已经不会在意,一路走回营区,在入口验证了身份铭牌后就回了自己住的小帐篷。按着她立下的大大小小的功劳,她早该升到旗长的位置了,但她拒绝了升官,依旧以士兵自居。东北品级最高的将领知道李鳞的心结,上报肃元帝此事后,得帝王指令,随她心意,就没有再提升官一事。但立了功总不能没有丝毫封赏,东北将军就给她划了一个独立帐篷,份例优待。 正好李鳞也不想往人堆里扎,就接受了将军的好意,独自居住在这里,而因为她“杀神”的名号,她住的地方渐渐成了禁区一般的存在,无人敢随意打扰。 端详着手中的香囊,李鳞想起小姑娘的眼睛,微微一笑,可真像那只蛮牛。 不知那只蛮牛怎么样了,是还逗留在鸣国寻找双莲的踪迹呢,还是已经转换了阵地?蛮牛就是蛮牛,也不想一想长期在外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危害,帝心猜疑就不说了,一直不死心的秦立就能让她好过?不过,换了自己,怕也是不能什么都不做的,更何况最得双莲喜爱的小蛮牛?小蛮牛如此,也不枉费双莲的付出。 双莲,双莲,你到底在哪里,还活着吗,活着吧,不要死,我这样罪孽深重的人都没有死,你又怎么可以死掉?李鳞想着,闭上眼,眼角滑下了一滴泪。 第二百三十六章风沙阵阵

风沙阵阵,好一会才平息下来,守城的士兵正想揉揉眼睛,就全身戒备了起来,盯着远处的一群人。这群人也有人意思,只在原地打转,过了一会就消失了。 直到看不见他们的人影,守城士兵才放松了些,心里却泛起了嘀咕,这些游牧民族已经出现了好几天了,却总是在城外打转,没有丝毫进攻的意思,难不成是转着好玩?不管这些人是什么打算,都休想攻进城里,凤国城池不容外人玷污! 虽说李鳞所在的这座城池已经闭紧了城门许进不许出,但还是开了一个城门旁的小门方便远处村落的村民进入,毕竟有的村落离得远,便是收到了消息也要花一点时间赶路。但无论多么的紧张多么的紧急,盘查村民身份的工夫也没落下,战时最需要细致,免得一不小心就把细作放了进来,那可就是一城的悲哀了。 小门这里驻扎有一支精兵,专门应付突发情况,防止游牧民族以这里为突破口。这会,这支精兵正在盘查一小波村民的身份,一个接着一个,便是幼童也不放过。许是其中一个士兵长得太凶神恶煞,窝在娘亲怀里的幼童被吓得红了眼,扯开嗓子嚎了起来,这一嚎,却化解了不少紧张气氛,众人皆赞这孩子精神足。 盘查完毕,确认身份无误后,这小波村民进了城,农妇怀里的幼童却不乐意进去,挣扎着要刚才吓哭他的士兵抱抱。农妇又是哄又是劝的,这才打消了儿子的念头,跟着村里人一起走了进去,被讨抱抱的士兵摸摸脸,他也没那么可怕。 几个士兵闲聊了几句,正准备重新站位,就在看到不远处的一个身影时丢了魂魄,即便这个身影旁边还有很多人,却都沦为了陪衬,让人只能看到她一人。 “世间竟有此等美景?”一个士兵看得口水都流出来了,呆愣愣的说道。 没人回答他的话,因为他们都呆得说不出话了,愣愣的看着那道倩影走到他们面前,用轻柔似风的声音跟他们说话,他们才回过神,一个个红着脸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了。还是他们队长厉害,从头到尾都是一本正经的样子,盘查了女子的身份,确认没有疑点后,就放了她进城,还狠狠地教训了这帮小兔崽子一顿。 但队长转过身的时候却流了满脸鼻血,最难消受美人恩,只看看都不行啊! 女子带来的骚动远没有结束,尤其是在她进城以后,几乎全城都乱了起来。 “嘭——”这是为了看美人忘记看路结果摔了个狗吃屎的人发出的声音。 “噗通——”这是正面看了美人一眼,脚一软,一个站不稳就摔湖里的人发出的声音,偏他挣扎都不挣扎,爬起来接着追随美人的背影,恨不得扑上去。 “咕咚——”这是集体吞咽口水的声音,便是平日再正经的人也露出了傻兮兮的笑容,那样子看起来就跟城门口的老黄狗吃到肉骨头的时候的表情一个样。 “……”这是众人忘记了呼吸的声音,一个个睁大眼睛,生怕自己错过哪怕一丝一毫的美景,不说男子全都痴迷了,便是女子也忘了嫉妒,只顾得赞叹。 这个让全城陷入疯狂的女子一路走到军营,提出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她竟是来找李鳞的?李鳞跟着士兵出来的时候并不知道是谁来找她,但在看清楚来人模样,即便她只露出一双眼睛的时候,脸色却是一沉,千想万想都没想到会是她。 来人却是清颜,此刻的她褪尽铅华,不着华服,不施粉黛,不配银饰玉石,只用一根木簪挽发,穿的是布衣,着的是布鞋,满眼憔悴,看来是长时间赶路累出来的。但这样的她看起来竟有种别样的美,一举一动都牵引着人的心,便是李鳞也不由得失神了,原来她是这么的美,也不怪得刘琉无法彻底的对她狠心了。 李鳞微微一笑,看着清颜的眼睛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没有甩脸就走。 而清颜却忘了回应,她满脸不可思议的看着李鳞,怎么也无法将眼前之人和她记忆中的那个人联系在一起。在她的印象里,李鳞就是个还没长大的孩子,看人说话的时候总有一股稚气,个子略矮,不胖不瘦,脸却有些肉呼呼的,鼓着眼看人的时候尤其可爱,但又比圆脸的妞丫多了一分机灵劲。便是在战场上厮杀过,历练过,几度生死徘徊,但李鳞由内而外发出的灿烂光芒始终都没有变化过。 刘琉喜欢李鳞,她也不讨厌,即使她曾经嫉妒过,但和李鳞接触多了,就会发现李鳞意外的纯善,意外的干净,这份纯善,这份干净,是刘琉和她所缺失的,也不怪得刘琉抓住了就不想放过。她本以为她们三人能好好地在一起生活,李鳞大度,容下了她,她就以一辈子的不争不抢,尽心维护她们的家作为回报。但谁能想到竟会发生那样的事,明明她们已经接近幸福,明明她们就能成为家人了呀! 李鳞头也不回的离开皇城前往东北要塞的时候,她恨过李鳞,恨李鳞为什么都不看刘琉一眼就走了,李鳞到底知不知道这一走给刘琉带来的是怎样的打击? 不是只有李鳞有感情,也不是只有李鳞在痛,刘琉也痛,也难过,可刘琉还是想要抓住李鳞的手,哪怕背负万千骂名。但李鳞却走了,走得那么干净,那么的让人绝望,丝毫不给刘琉机会。她知,气死爹娘,害死祖父,被逐出李家,又与外婆疏离,这连番打击让李鳞无法承受,但为什么不选择和刘琉一起分担? 相爱的两个人不就是要共同分享甜蜜,共同承担各种考验与磨难的吗? 可时间一长,她又心疼起了独自在外的李鳞,那就是个该被人捧在手心里的天之骄女,却跑到了那么远的地方做个火头兵,吃的苦怕是两辈子也吃不完。 而当她亲眼看到李鳞的变化,才发现李鳞受的苦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多,她无法想象李鳞到底经历了什么,才能从一个总是散发着灿烂光芒的人变为如今一团死气眼里只剩漠然的人。她只知道自己来对了,不能再这样下去,再这样下去,刘琉毁了,李鳞也毁了,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死了便是再痛苦再后悔也没有用。 “你来做什么?”李鳞看得出清颜的惊讶,却无所谓的耸耸肩,淡淡的问道。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清颜看了下左右,无视了那些脸红耳烫的士兵。 李鳞点点头,领着清颜去了附近的酒楼,包了个包厢,不许任何人打扰。 刚一坐下,李鳞就被清颜抱住了,清颜半跪在地,将脸放在李鳞的腿上,低声道:“鳞儿,你受苦了,跟我回去好不好,刘琉每时每刻都在想你,我怕再这样下去她会崩溃。而你的情形也不好,又何必这般的折磨自己,放弃自己呢?” 李鳞僵硬了一瞬,到底还是回抱住了清颜,轻抚她的后背,道:“我不回去!” “便是刘琉快死了,你也不回去?”清颜抬起头,盯着李鳞的眼睛问道。 “不回去。”李鳞没有丝毫躲闪的迎上了清颜的视线,一字一句的说道。 “鳞儿,你已经失去了至亲,难不成还要失去挚爱才懂得何为珍惜?”清颜微叹一声,伸出手抚摸李鳞的脸,不复以前柔软嫩滑,只剩下饱经风霜的沧桑。 闻言,李鳞心头一震,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当然不是那么狠心的人,能在刘琉快死的时候无动于衷,但只要一想到刘琉,她就会记起爹娘死时的场景,祖父失望的眼神,大伯愤怒到极点的表情,这让她如何牵起刘琉的手?她已经失去了太多,若再失去了挚爱,这一生也没了支撑下去的必要,但她不能回去,不能回到刘琉身边。她不配得到幸福,她要用一生的悲苦来偿还欠下的债务,赎清罪孽。 那样或许还能在下一世和刘琉再续前缘,没有痛苦,没有哀伤,只有彼此。 得不到李鳞的回答,清颜也不失望,只是道:“我知道你在惩罚自己,也在用这样的方式惩罚刘琉,你认为你们不配得到幸福,而刘琉也是这样想的。所以她没有来找你,甚至一封信一个字都没有给你,你要她受惩罚,她便受着。而她受的方式便是沉迷在五石散中,陛下训斥了她好几次,都没办法把她给骂醒。” “我只能看着她痛苦,看着她绝望,直到我再也受不了了,跑来这里找你,请求你的仁慈!”清颜想起刘琉吞食五石散的样子,再也无法忍住悲伤,眼角滑下一滴泪。李鳞彻底的懵了,五石散,刘琉那混蛋竟然碰了五石散,她找死不成? 猛地站起身,李鳞一把拉起清颜,道:“她真的碰了五石散,碰多久了?” 清颜有些呼吸不畅,却还是艰难地说道:“你走后没多久,她就开始服食了。” “她这个混蛋!”李鳞怒了,恨不得把刘琉死揍一顿,却又忽然冷静了下来。 第二百三十七章冷情皇家

松开手,李鳞深吸一口气,盯着清颜的眼睛,道:“是谁给她的五石散?” “我不知道,但应该是她外出喝酒时结识的人给她的。”许是想起了什么不好的画面,清颜的身子不自觉的抖了抖,像极了惊恐交加的小兔子。李鳞不由得上前一步,将清颜抱到怀里,轻声安抚了一会,又问道:“陛下就只是训斥她?” “是,且陛下已经夺了她的官职,令她闭门思过,但她却更加放纵自己,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这才跑出来找你。”清颜想起离家前刘琉绝望的眼神,心底就是一痛,要离开刘琉跑来这里找李鳞,她也是挣扎了许久才决定的。她不能在刘琉绝望的时候离开,但她已经没有办法让刘琉振作,唯有孤注一掷来求李鳞。 毕竟李鳞才是刘琉放在心尖上的人,而她得到的只不过是刘琉的些许怜惜。 李鳞却是一笑,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露出一丝嘲讽,半晌,像是同情清颜又像是同情刘琉,低语道:“呵,清颜,你不该来的,你不该离开刘琉跑来这里找我的,因为你找我也没用,陛下这是要彻底的废了刘琉啊,不然如何只是训斥夺职就结束了?你在的话,还能盯着点刘琉,可你这一走,谁还会在乎刘琉?” 清颜不是愚人,否则就不能在阴暗险恶的青楼里完好的保护自己,一直守着贞洁等到了可以救她出苦海的刘琉。李鳞这么一说,许多细节她就串起来了,但她不敢相信,刘琉虽然不如荣公主受宠,但也是凭着自己实力得肃元帝青眼的人,肃元帝还曾当众表示过刘琉这个女儿最有他当年风范。何况虎毒不食子,肃元帝便是容不得刘琉,也有千种方法整治刘琉,怎会如此的歹毒纵容她成为废人? 见清颜不肯相信,李鳞拉着她重新坐下,嘲讽一笑,道:“早年,太子嫡长子顽劣,迷上伶人之技,学人唱戏,还说要成为名角,谁劝都没用。被陛下知道这件事后,那可是当即就将人送到了寺庙里修身养性,谁都不许去探望他。便是太子妃心疼儿子哭求陛下都没有用,太子也求过几次情,但都被陛下训斥了。” “再早一点,我听娘……我听慧元郡主说过,太子年少时顽劣,不爱诗书,不爱武艺,只爱金银玉石之道。陛下训斥过几次后,太子依然不改,陛下一气之下亲自教导太子,与之同吃同住同睡,太子稍有不妥便是一番严厉的训斥,谁求情也没用。而后,太子就走上了正途,成了陛下最满意的储君,一直到现在。” “慧元郡主小时候也有过不听劝告走上迷途的时候,瑞玉公主舍不得打骂她,陛下却很舍得,逮着她就是一顿胖揍,渐渐地揍服了她,也引她入了正途。” 许是想到了过去的一些事,李鳞脸上浮现出一丝追忆的神色,又很快恢复平静,接着说道:“陛下冷情,唯独在意皇后一人,整个皇室算起来,也就是瑞玉公主能得陛下一分看重。而陛下对待在意的人从来都是极好的,因为在意皇后,所以无论满朝文武如何动作,太子的地位都稳稳当当。因为看重太子,所以才会插手太子嫡长子的事,狠下心把太子的嫡长子自己的嫡长孙给扔到了寺庙里。” “因为感念瑞玉公主曾经的付出,怜惜皇后痛失龙凤胎的痛,所以接了慧元郡主入宫,视若己出,一心待她好。无论后来发生了什么,陛下都对慧元郡主付出过真心,给过她的爱,没有捧杀她,也没有故意养废她。”李鳞说到这里,停了停,给清颜消化的时间,在看到清颜越发苍白的脸色时,知她已经想明白了。 “这便是陛下对待在意的人的态度,而他不再在意的人,例如执意要嫁给李家三公子为妻的慧元郡主,哪怕他曾经视慧元郡主为亲生女儿,说断情就能断情。例如我这个伤透了瑞玉公主心的不孝儿孙,陛下说驱逐就能驱逐,至今不闻不问。若不是真的放弃了刘琉,若不是真的厌恶了这个女儿,陛下又怎会只是训斥一两句就结束了?按着陛下的作风,刘琉怕是早在服食五石散的时候就被关了起来。” 话落,清颜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一般,无力的靠着桌子,嘴巴张了张,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被帝王放弃的女儿哪里会有什么好下场,更别提刘琉之前老是和陛下作对了,便是再受宠的公主也不可能在屡次冒犯帝王威严后全身而退,何况刘琉这个本就不受宠的。即便刘琉早已自贬为庶民,抛下一切,只以平民身份参加科考,但她身上流着肃元帝的血都是事实,且肃元帝还留着她的皇室玉牒。 但肃元帝已经放弃她了,由着她服食五石散,想来,便是她意图振作,戒掉五石散,肃元帝都不会允许了。肃元帝的冷情,清颜没接触过,但也听闻了许多,刘琉更是告诉了她一些秘辛,那些暴毙的皇子公主大多是肃元帝授意暗卫弄死的。而他们的死,或是被野心勃勃的母妃牵连,或是行事不周落了马脚,或是意图构陷太子动摇储君之位,可在他们行事前,肃元帝就先下手为强,斩草除根了。 该舍弃的时候就舍弃,这是成大事者该有的果决,肃元帝显然做得很好。 “我做了蠢事。”清颜无力一笑,眼角滑下一滴泪,深深的吸了口气,道。 李鳞没有回答清颜的话,就算清颜一直陪在刘琉身边,肃元帝想弄废一个人也多得是办法,除非刘琉自己立起来,不然便是降天女帝在世也帮不了刘琉。 清颜再次跪到李鳞面前,将脸放在她的腿上,亲昵的蹭了蹭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很重要的事,略带忐忑的说道:“陛下这般狠心,莫不是想要杀人灭口?” “闭嘴!”李鳞捂住了清颜的嘴巴,压低声音警告道:“这话岂能乱说?” 清颜定定的看着李鳞,半晌,移开视线,点点头,示意自己不会乱说了。 李鳞又停了一会才收回手,给自己和清颜倒了杯茶,用沉默来代替一切。 有关肃元帝才是弄死慧元郡主的真凶的说法,在刘琉不停地挑战帝王威严的时候,透了一丝风声出来,李鳞自然也知道了,但她不相信,因为肃元帝没有理由杀死慧元郡主。太子的地位早已稳固,慧元郡主再厉害也无法动摇储君之位,更别提还有皇后在一旁看着,瑞玉公主也绝不可能让自己的女儿卷入争储风波。 肃元帝独爱皇后,但和瑞玉公主也有情分在,不是瑞玉公主鼎力相助,几度生死徘徊,现在坐在龙椅上的人还不知道会是谁。肃元帝再狼心狗肺也不可能不顾瑞玉公主的身体,弄死慧元郡主,让瑞玉公主一尝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 且慧元郡主就死在她面前,被人所害还是被气死的她怎会不知,当时诊断慧元郡主死因的人除了太医还有世代在李家坐镇的一个神医的后人,便是他也没诊出慧元郡主死因有异,如何还能证**元郡主是被人害死的?啊,不对,慧元郡主的确是被人害死的,而害死慧元郡主的人就是她,是她气死了自己的娘亲。 亏她还以为自己胜利了,仗着慧元郡主的疼宠就不管不顾一意孤行,却丝毫不顾及慧元郡主的身体,连她强压怒气都不知道,硬生生的气死了她。落得如今的下场是她活该,怪不得任何人,而刘琉的颓废也是刘琉自己选的,与人何干? 但肃元帝纵容刘琉服食五石散一事却让她心底起了疑心,一些被她强制压在心底的事再度翻涌起来,使得她的思绪混乱了。当然,肃元帝这么做,有可能是在杀人灭口,也有可能是对刘琉彻底失望了,决定弄废这个女儿,不再顾其死活。 不管是哪一种,刘琉想要翻身都是难上加难了,而她却不能去看刘琉一眼,助刘琉重新站起。因为她要守在东北要塞,大战将至,儿女私情自当放在一边,她是一个士兵,保家卫国是她不可推卸的责任,她已经错得够多了,不能再在大是大非上拎不清。只在心底做了个决定,这一战之后,若刘琉还活着,她就去寻刘琉,和刘琉远走高飞,若刘琉死了,再上战场时,她不会让自己再活着回来。 下了决心后的李鳞似乎回到了最初的状态,虽然只是一瞬,但也让清颜看得清楚了。清颜抿着嘴,安静的靠着李鳞,享受这难得的安宁,她也累了很久了。 “是谁护着你来的?”李鳞回过神,低头看着清颜乌黑的头发,轻声道。 “是曾受过刘琉恩惠的一个镖局的总镖头派人送我来的,他们将我送到城外,看着我走进城里后才离开。如果我要返回皇城,只需要拿着这个到东街的‘七雅’酒楼找掌柜的,就会有人护送我离开。”清颜说着,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 李鳞点点头,道:“你现在就去‘七雅’酒楼,大战将至,我怕护不住你。” 第二百三十八章难以相信

清颜没有纠缠,在李鳞的护送下到了“七雅”酒楼,什么事都等战事结束后再说,但她已经打定主意便是用强的也要把李鳞带到刘琉身边。目送清颜进入厢房后,李鳞返回了军营,却发现众人看她的眼神变得比以往热切多了,有几个小兵还脸红耳赤的围过来,却半天打不出个屁来,让她很无奈,却又有些怀念。 终于,有个小兵向前一步,大着胆子说道:“李前辈,请问那名来寻你的女子是你的什么人,可有婚配,若无婚配,可否帮我把这个东西转交给她?” 说着,小兵递上一枝花,看样子是刚采摘不久的,李鳞看着他满含期待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打击他,但还是说出了事实,道:“她已经嫁人了,你毫无机会!” “……”小兵瞬间苦了脸,李鳞不再理会他,转过身就往自己的独立帐篷走。 半夜,李鳞辗转反侧,难以成眠,起来打了一套拳才有了点睡意,迷迷糊糊睡着的时候忽然感到心底一阵冰凉,好像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而她无力阻止。猛地坐起身,李鳞捂着胸口,会是什么事发生了,会是什么人受伤了,而她能如何? 许是因为清颜的到来勾起了一些记忆,许是夜半惊梦搅乱了思绪,李鳞整一天的训练都不在状态,让人看着稀奇,却不敢借机发挥。“杀神”到底是“杀神”,不是他们这些小兵能够招惹的,没看士官都对李鳞的走神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吗? 一天的训练结束后,李鳞正想回独立帐篷休息一下,却听人传话,说是清颜来找她了。李鳞大步走出,用眼神吓退了那些意图搭讪清颜的人,将她护在了身后。察觉到李鳞的保护姿态,清颜忽然有些不习惯,她记忆中那个总爱撒娇的李鳞到底是回不来了,但这样也好,总好过一成不变,停留在过去,难以迈步前进。 “这是我借酒楼厨房给你做的一些糕点,没事的时候吃着玩耍,也可以分给你的朋友,大家一起分享。”清颜递过篮子,在李鳞面露不解的时候,解释道。 “呵,我的东西没人敢碰。”听得清颜的话,李鳞却是一笑,脸上满是嘲讽。 清颜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只握住李鳞的手轻拍了一下,正要告辞离开,却见一匹马向着营门口冲来,不由得吓了一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李鳞拉到了怀里。 尘土扬起,清颜抬起头,看见李鳞眼里的担忧,微微一笑,“我没有事!” 李鳞松开了清颜,示意她快点回到“七雅”酒楼,免得过了宵禁时间叫巡逻的士兵给抓起来。清颜听话的离开,却觉得心底一阵慌乱,似乎有事要发生了。 而李鳞在目送清颜离开后,大步走进营区,守在告示栏附近,等着消息公开。 那匹匆匆跑来的马上骑着的是传令兵,看样子是有重要的消息要传达,或许跟这次作战有关,早一点了解也好早作打算。跟李鳞有一样想法的人很多,但没人敢跟她抢位置,也就造成了四周都挤挤挨挨,唯独李鳞这一块宽松无比的奇景。 不出李鳞所料,皇城传来新指示,让他们守住城门,不可出城迎敌,等待朗哩带的援军赶到,一切就听朗哩的调度。这个指示并不出奇,原本将军就是打算守城的,平地作战游牧民族多占优势,没得用自己的短处去攻击敌人的长处的道理。指示下达后,李鳞等人的生活就更紧张了,但清颜还是坚持每天都来给李鳞送东西,或是自己做的糕点,或是自己做的腰带护腕,看得一干士兵眼红嫉妒。 清颜来的次数多了,一些知道李鳞和刘琉的情感纠葛的人也猜出了她的身份,不由得稀奇起这段三角关系来。便是再大度的正妻也没办法和小妾亲如姐妹,这李鳞的心到底是有多大,才能毫不犹豫的收下清颜的东西,还不进行验毒? 难道说李鳞和清颜才是真正相爱的人,是因为刘琉先娶了清颜,才使得李鳞甘愿违逆父母之命下嫁?看清颜的样子,这个说法倒有几分准确性,人美如仙,便是李鳞也无法做到不动心,人家还这么有情有义的大老远跑来看她,李鳞的心就是石头做的,怕也融化了。哎,他们怎么没有这么好的运气,遇到这么个人? “妹子又来给李鳞送东西了?”今日把守营门的是和李鳞一个分队的人,瞧着清颜手上提的篮子,微微一笑,道。清颜回以一笑,虽然隔着面纱看不大真切,但眉眼一弯的灿烂还是击中了守门士兵的心,最难消受美人恩,偏偏美人已嫁。 有人去传话了,清颜就站在一边等着,丝毫不知自己的身影落入了一个危险人物的心里。清颜感觉到一股寒光向自己袭来,侧头一看,却又什么都看不到。 这边的李鳞正要出去见清颜,就被人拦住了,说是将军有请,李鳞便先去见了将军。她不知将军找她有什么事,大概又是有什么危险的任务要她去执行了。 掀开帘子进去,李鳞看到的却是将军的背影,待将军转过身,看清将军的表情后,她的心忽然震了一下,那夜的冰凉感从心底蔓延开来,冻住了她的全身。 看到李鳞脸上露出难得的脆弱之色,将军心有不忍,但还是按照肃元帝的旨意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皇城传来急报,刘琉行刺陛下失败,被陛下关到了大牢,瑞玉公主前去探望,却被她气倒了。太医诊断瑞玉公主就是一两个月的光景了,公主府已经开始筹备丧事,陛下震怒,决定在战事开始前处决刘琉,用她的血来祭祀。奉陛下旨意,今特放你出营,许你返回皇城,送瑞玉公主最后一程。” “嘭——”李鳞脚下不稳,往后退了好几步,撞上身后的屏风才停下,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一切,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呢? 看到将军的表情时,她猜测了许多种情况,唯独没有猜到刘琉竟然行刺了肃元帝,不但如此,刘琉还气得瑞玉公主病危,随时都有可能逝去。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刘琉一个吞服五石散身子已经废掉的人如何能行刺得了肃元帝,好端端的瑞玉公主又为什么要去看她?刘琉,她的刘琉要死了,要被肃元帝杀了祭祀? 还有瑞玉公主,瑞玉公主,她的外婆,从小就最疼她的外婆活不过两个月? “不,不可能的……”李鳞原以为自己已经足够成熟,去承受一切磨难,却在这一刻彻底的认清了自己,她还是没办法面对现实的考验,在意外来袭前,她依然是怯懦无助的。无力的坐在地上,李鳞的眼泪止不住的往外流,像是要把她一直忍在心中的痛苦流干净似的,不知过了多久,她才找回了一丝丝勇气。 爬起身,李鳞把眼泪一抹,冲将军点点头,道:“小的请求立刻出营!” 将军正在纠结着该怎么安慰一个小丫头片子的时候,就见李鳞像是没事人一样站在他面前,先是一愣,而后点头道:“去吧,到调度营那里领走第三支队。” 李鳞知道这是将军安排给她护卫她返城的人手,也不推拒,大步往外走去。 晌午刚过一点,李鳞就带着一支军队往小门出发,前往皇城了,军队后方跟着一支镖队,是护送清颜回城的“七雅”酒楼的镖师们。李鳞不是第一次带队出城,却是第一次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飞到皇城,却又不得不控制自己。毕竟还有游牧民族这个危险,她只能带着人往另一条密道走,这条密道隐蔽性强,却阻碍多多,稍有不慎就会把命搭上。李鳞不能不顾队友的性命,必须得冷静下来。 清颜坐在马车里,一颗心就像是停不下来的战鼓一般,晃得厉害,李鳞没告诉她发生了什么事,但她有预感这事和刘琉有关,不禁恨起自己为什么要离刘琉而去。只希望一切还来得及,毕竟李鳞要回去了,刘琉的折磨也快要结束了。 忽然,马车停了下来,赶车的车夫悄声隔着车帘对清颜说道:“不要出声!” 清颜下意识的捂住了嘴巴,害怕自己给李鳞他们添乱,安安静静的窝在角落。 “把车上那位佳人留下,你们就可以离开了。”拦在李鳞面前的是一个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的游侠,一双眼很是不正经的扫了马车一眼,微微一笑,道。 “痴心妄想!”李鳞毫不犹豫的说道,在游侠还想说什么的时候,拔出了利剑,道:“废话不必多说,你想要人就得先赢过我手中的这把剑,实力为尊!” “好,痛快!”游侠大笑一声,竟是想也不想的答应了李鳞一对一的对决。 清颜听着车外的动静,第一次恨起自己的容貌,若她没有这副美貌,又怎会给李鳞添这一桩麻烦?李鳞要为了她和人决斗,而她却只能坐在车上不成? “请等一下,目标是我的话,何不让我出题来考一考你?”清颜探出了头。 第二百三十九章轰然而逝

在清颜出题考游侠的时候,肃元帝正守在药炉边,亲自监管药物的熬煮,旁边伺候的奴才皆跪伏在地,无人敢抬头一睹圣颜。太医和药童们在一旁忙碌,一个个是胆战心惊心惊胆战却不敢露出一丝异样,生怕招来肃元帝的怒火,给拉出去斩了。最淡定的人要数国师子酒了,他正有一下没一下的喝着自酿的酒,不时地指点一下太医们的动作,看样子并不为肃元帝的情绪影响,也不惧帝王之威。 能得肃元帝如此上心的照顾,出动了整个太医院,连国师也来了的人,除了皇后外,就只有一个瑞玉公主了。瑞玉公主于肃元帝而言,不单是同胞亲妹,还是如师如母一般的存在。她看似娇弱,实则坚强难摧,心智手段皆胜他百倍,幼时相依为命,本该是身为哥哥的他守护瑞玉公主,却反过来是瑞玉公主守护着他。 肃元帝幼时顽劣,不辨善恶,可谓是蠢人一个,若不是瑞玉公主严防死守的盯着他,他早就把小命玩完了。而在瑞玉公主替他喝下当时风头正盛的三皇子送来的一杯清酒险些丢了性命后,他才开了窍,为争储一事谋算起来。他变得不择手段,心机深沉,卑鄙阴险之事,做尽做绝,以致于差点忘了自己原来的样子。 但他终究是回不去了,只有看见秦婉芷的时候,他才能得到一丝安慰,至少在他面目全非的时候,还有这么一个人肯信他爱他。每当这个时候,他都庆幸自己不管不顾执意娶秦婉芷为正妻时的执着,若他那时退了一步,必将终身悔恨。 秦婉芷于他而言,是心中唯一的救赎,瑞玉公主于他而言,却是感激与忌惮的存在。她对他实在是太好了,几度生死徘徊,更为他放弃了青梅竹马的恋人,转而嫁了当时备受帝宠的安宁侯的世子,受尽了那个狼心狗肺的玩意的欺凌。 虽然他登基后就寻了由头抄了安宁侯的家,灭了他们的族,又给瑞玉公主娶了一直痴等她的青梅竹马的恋人,但还是无法还清他欠下的债。而他竟疑心起了她,毕竟她心智手段都不输给他,甚至可以说远胜他数倍,为什么她会不想登基为帝?难道真如她所言的那样,不愿承担帝王的责任,只想与相爱之人相守到老?直到慧元郡主出生,他将这孩子接到身边养着,才渐渐找回了自己的初心。 他的初心无非是问鼎至高之位,让心爱之人和唯一至亲再也不受任何人的威胁,又怎能在愿望实现之后,做那个伤害至亲的人?相处多年,他难道还不能看清瑞玉公主的心吗,她若是有心争位,早就可以登基千百次了,又怎会拖到他登基后?而在他和秦婉芷感情越来越深,非卿不可的时候,才懂了瑞玉公主的情。 瑞玉公主为他付出的一切,牺牲的一切,他都看在眼里,万死不能报答其一。 但他终究是欠了她,让她与最疼爱的女儿阴阳两隔,更间接造成了她病重即将离世的结局。悔吗,不悔,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因为取舍从来都不能犹犹豫豫。便是上天要惩罚他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他也不会后悔,因为他要确保江山传到太子手上时是完整的,他要把最好的一切交给他和秦婉芷的嫡长子! “嗝……”子酒打了个酒嗝,引得众人纷纷把视线放在他身上,但仅是一瞬的工夫就移开了。子酒摸摸肚子,看了肃元帝一眼,以为他会发怒,谁料肃元帝半个眼神都没给他。肃元帝无暇顾及其他,只一心盯着药炉,便是他看到了子酒的样子,注意到了子酒弄出的响动,也不会动怒,最多是回去的时候揍子酒一顿。 子酒一直都是这个鬼德性,除圣物异变时有了不同以往的紧张感外,其他时候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欠揍样。且在子酒眼里,瑞玉公主已是个死人,为无可挽回的人伤心难过是不必要的,放手让她离开,接受天命安排才是他的处事作风。 药熬好后,肃元帝小心翼翼的装了一碗,给瑞玉公主送去,走在回廊上的时候,他盯着药碗,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心里掀起一丝波澜,却又很快的恢复平静。走进寝室的时候,肃元帝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被妹夫牢牢地握在手里的那只手,好像昨天才是白白嫩嫩的小手,却一夕之间变成了垂暮老人的干枯的手,岁月真是一点情面都不留。听见动静,瑞玉公主的夫郎只动了下,就没有任何反应了。 “阿妹,先把药喝了吧!”肃元帝上前,示意妹夫把瑞玉公主扶起来,两人合力伺候着瑞玉公主把药喝完后,肃元帝就把妹夫给赶了出去,要与瑞玉公主独处。瑞玉公主这段时间一直迷迷糊糊的,这会喝了药恢复了点精神,就抓住了肃元帝的手,嘴巴张了张,有很多话要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起。肃元帝知道她想问什么,不由得低下头,等着她开口的那一刻,等着她撕裂一切的那一刻。 瑞玉公主有些呼吸困难,将肃元帝的手抓得死死的,挣扎了半晌,到底是开了口,道:“阿立哥哥,你告诉我,我只要听实话,慧元究竟是不是你杀的?” “是!”肃元帝毫不犹豫的答道,却不敢对上瑞玉公主的视线,怕看到她眼里的失望与绝望。瑞玉公主却是一笑,讽刺的道:“哈,母皇曾对我说过一句话,无论是仁者为皇还是圣者为帝,坐上龙椅的那一刻,都会变成一个六亲不认的残暴君主。不过是有的人会遮掩,有的人不懂遮掩罢了,就是你也不会例外。” “实话告诉你,母皇在对太子失望后,是想培养我成为储君的,但我拒绝了母皇,我说你比我更合适这个位置。因为我已经失去了为帝者最该保留的一丝仁心,而你还有,你比我更懂得平衡,所以这个龙椅你坐最合适。”瑞玉轻笑着道。 肃元帝抬起头看了瑞玉一眼,又很快低下头,是他让她失望了,他对不起她。 瑞玉深吸一口气,将即将涌出的泪水忍了回去,道:“到底还是母皇看得透彻,你果然还是成了个六亲不认的残暴之君,杀了我的女儿,你一手带大的孩子!” “为什么,为什么是慧元,她不是早就脱离了这一切吗,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她?”瑞玉侧过头,死死地盯着肃元帝的侧脸,迫切的想要得到一个答案。 肃元帝不再遮掩,将慧元必须死的前因后果说了一遍,不是为自己辩驳什么,只想让瑞玉死得瞑目,不要不清不楚的走了。听完肃元帝的话,瑞玉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反应,竟然会是这样,难怪肃元帝不肯留慧元一命了。为了江山稳定,为了皇权的传承,莫说是慧元,便是肃元帝的亲子,他都可以随意舍弃,慧元又算什么?她又算什么,以为耗尽了前半生的精力,就能得享安稳,却是不得善终!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把一郎叫进来。”瑞玉公主松开手,侧过了头。 “阿妹,是我对不起你,是我对不起你,你放心,大郎二郎我会照顾好的!”肃元帝心底一慌,到底是无法接受瑞玉不再认他的事实,努力地想挽回什么。 但瑞玉始终没有回头看他一眼,他也只能悄然离去,叫妹夫进来陪瑞玉。 瑞玉和安宁侯世子并无儿女牵绊,倒不是那个狗东西不碰瑞玉,相反的,他还很喜欢宿在瑞玉房里,因为年轻时的瑞玉是犹如月色珍珠一般美丽迷人的存在。他所有的欺**骂,只是不满瑞玉心中装着别人,这份不满,让他迫切的想要瑞玉为他生孩子,但瑞玉悄悄服食避子汤,到他死的时候都没有为他生嫡子。 而后,瑞玉风光迎娶了青梅竹马的恋人,为心爱之人生了两子一女,大郎二郎便是他们的嫡长子和嫡次子。两个儿子都已娶妻生子,且都是儿子,子嗣丰盈。 慧元已死,再纠缠不放也于事无补,瑞玉只得为还活着的孩子打算,便抓紧了夫郎的手,道:“一郎,你一定要仔细地听我说,在我书房的暗阁里藏有另一个暗阁,机关在《三字经》下方。等我死后,你就去双层暗阁里把母皇赐予我的免死金牌拿出来,带着大郎二郎他们离开皇城,回祖宅去,五代内不得入仕!” “好,我记住了!”相伴多年,瑞玉公主的夫郎早已和她形成了难言的默契,她这么一说,他就知道该怎么做了,跟荣华富贵比起来,还是一家安乐更重要。 “赐死二郎的侧室,那个女人不该再活着了,她的孩子也都一并暴毙了。”瑞玉公主说着,眼底露出一丝凶光,她的夫郎却不害怕,而是郑重的点了头。 瑞玉公主深吸了口气,无限眷念的看了她的夫郎一眼,强调道:“我死后,不许你自杀不许你殉情,你要活着,直到上天安排你来找我,你才可以找我!” 瑞玉的夫郎忍着泪点点头,还想说些什么,就见她的眼睛失去了所有光芒。 第二百四十章疯癫痴傻

“阿玉——”撕心裂肺的一声吼叫过后,整个公主府的奴才都跪了下来,一些老仆更是拿出了早就备好的白绫,以身殉主,到了地下再与主子续起主仆缘分。 肃元帝脚下一晃,差点站不稳,扶着墙壁,想要回头看一眼,却到底是不敢看。瑞玉公主的儿子儿媳跑了过来,他们几人轮流给瑞玉公主侍疾,好不容易才得休息一会,却不想就是这一个松懈,就与瑞玉公主阴阳两隔了。几人跑得心急,竟是忘了给肃元帝行礼,直接越过他冲进了瑞玉公主的寝室,不多时,哭声大起。 大小主子都哭了,伺候的奴才敢不哭吗,一时间哭声四起,交织在一起传到了大街上。路过的人都敛声屏气,生怕一个不慎就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有人干脆绕道走,最大程度的避免祸事上门。附近的店家商铺都关了门,不敢在这个时候热热闹闹,意犹未尽的客人们也不敢耽搁,轻手轻脚的离开这条街,归家了。 瑞玉公主辞世,肃元帝以国丧之礼亲手操办她的丧事,虽未露悲容,但谁也不敢松懈,便是骊清都收敛了许多。国师子酒悠闲得很,直接回了国师塔,拿出珍藏多年的美酒,等肃元帝到了,就和他一起分享,酒能解忧,尽管只是一时。 公主府上一片哀鸣,老仆殉主一事倒是给这份悲哀添了些许感慨与温暖。 而在一干忠仆大义殉葬的前提下,府上二公子死了一个侧室的事实在是微不足道,侧室生的庶子因高烧不退暴毙而亡,也在众人心里掀不起一丝波澜。 二公子察觉到侧室和庶子的死有异,却没有追究下去的意思,他本来就不喜欢这个侧室,死了正好,免得再让她搞风搞雨。当初若不是他愚蠢,着了同僚的道,被这女人爬了床,他又怎会被正妻放弃?亏他还信了这女人的话,给了她一笔银子让她返乡,打算就这么揭过此事,谁料不久后她却挺着大肚子闹上了门来。 她挺着肚子来闹的时候,他的正妻正好诊出了喜脉,他们的感情有回暖的迹象,他以为可以揭过过去的错事和正妻重新开始了。但这个女人闹上门来后,正妻彻底的放弃了他,退居佛堂,再也不见他一面,而他恨不得撕碎这个女人,却碍着她肚子里的孩子不得不忍耐。后来,他知道了这个女人的身份,懂了她必须入公主府的必要性,不得不做出妥协,娶了她做侧室,制造她很受宠爱的假象。 但他私下里却经常写信给正妻,告诉她其中的利害关系,希望她能理解他。 而正妻到底还是挂念着他,在他几年不间断的努力下,他们又重归于好了,还有了第二个儿子。那个女人想闹,却闹不起,因为她的身边已经全是他的人。 他也是那个时候才从女人嘴里得知她的目标一开始并不是他,而是他大哥。 但他大哥太聪明,根本就没有下手的可能,便是成功药倒了他大哥,他大哥也有办法脱身,不留一丝把柄给人。相比他大哥,他更好下手一些,她的目标就变成了他,而果然如她所愿,她成功的算计了他,还怀了身孕,凭此进入府里。 可她算计成功了又如何,他心里没有她,便是她生了儿子也得不到半点怜爱。 看着女人痛苦的样子,他心里很痛快,也告诉了她全部的真相,她的义父其实是丞相骊清的门客,安排她这枚棋子就是为了让她打入公主府,成为骊清的又一只眼睛。她自以为的锦绣前程不过是她的义父为达私欲铺成的,而在她嫁错了目标后,她的义父就已经放弃了她,若不是瑞玉公主需要她这枚棋子助肃元帝平衡朝堂势力,又怎么会容她活命?她和孩子能活着已是公主府最大的仁慈了。 侧室从此在府中形如隐形一般,人人都可欺辱她,但对外,她却是风头最盛的侧室,让她的义父重新看到了希望,便通过府中下人联系上了她。但她义父接触的人全都是他安排的,所谓的消息真真假假,倒是反过来套了不少有用的东西。 现在,瑞玉公主死了,死前叮嘱夫郎带着一家老小离开皇城,远离朝政漩涡,自然不能再留一个隐患在身边,便由公主的夫郎一碗毒药了结了儿子侧室的命,孩子也一并送上路了。二公子猜得到是父亲下的手,却无多少怒意,反而还感激父亲替他做了这弑杀亲儿的恶事,从今往后,他和正妻之间不再有碍眼的存在了。他也终于能兑现大婚当日的诺言,今生今世只有正妻一人,如同大哥大嫂一般。 得知侧室死的消息,骊清的门客也无多少遗憾,棋子罢了,死了还会有新的。 瑞玉公主的丧事过后,她的夫郎持着前代女皇赐下的免死金牌进宫见了肃元帝,提出了举家迁移的请求,并为两个儿子辞官,直言五代以内家中男女都不会入仕。还有,此男请求肃元帝将瑞玉公主的牌位交给他,他要让她在祖宅安居。 肃元帝没有挽留,准了妹夫的请求,在他们全家即将离开皇城的时候,连下数道圣旨,封妹夫为安平王,王位世袭罔替,封瑞玉公主的嫡长子为世子,又封瑞玉公主的嫡次子为宁乐侯。这一家便在众人羡慕嫉妒的视线中风光返回祖地,而在他们离开皇城不久的时候,李鳞快马加鞭的进入了皇城,却终究是晚了一步。 李鳞不但连瑞玉公主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披麻戴孝的过程也错过了,还与外公一家擦肩而过,最终只剩她孤零零一人。清颜知李鳞心中悲痛,却不得不做个残忍的人,提醒她刘琉还关在大牢里,如今能救刘琉的人,只有李鳞一个了。李鳞冷静下来后,走了皇后的路子,见到了肃元帝,却连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被肃元帝扔到了牢里。也不知肃元帝是怎么想的,竟然将李鳞和刘琉关到了一起。 没人知道这对在牢里重逢的苦命鸳鸯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人们只知道在刘琉被肃元帝判了死刑,拉出午门斩首,以血肉祭祀后,李鳞便彻底的疯了。肃元帝再三确认李鳞是真的疯了后,便放了她,赐了她一个庄子,让她在里面静养。 因刘琉的尸体在祭祀中被烧成了灰,又被风吹走了,清颜只能翻出刘琉曾经穿过的衣服,给刘琉立了个衣冠墓。强忍着悲伤的她本想殉情,却在得知李鳞疯了后,打消了念头,决定陪在李鳞身边。清颜进了庄子里,伺候李鳞吃喝拉撒,从不假手他人,也火等人来探望李鳞的时候,见清颜如此,到底是对她改观了。 以双莲为首的年青一代的将领,失踪了双莲,废了李鳞,妞丫又被帝心猜疑,言官抨击,地位随时不保,不知道下一个遭殃的人又会是谁。有人趁着这个机会揽权争功,意图成为新一代的年青将领领袖,却始终不得法,入不了帝王的眼。 在李鳞疯掉,彻底的成为废人后,游牧民族终于发起了攻城战,东北要塞陷入战火。朗哩带着大军赶到,第一战就让游牧民族吃了很大的苦头,败退而走。 但这只是开始,游牧民族狡猾难缠,便是朗哩都不敢大意,更别提这个时候又传来了青国边境有异的消息。朗哩不得不比平日更多一分谨慎,步步小心。 肃元帝得知自己派出的一股暗卫潜入了青国被吕彪发现了行踪给全体灭杀了的事后,以为吕彪是为了守住青国边境有异的秘密,便以这件事为突破口,率先向吕彪发难。吕彪不得不暂停动作,等东北要塞的战事进入最激烈阶段时再行动,而吕彪只以为是肃元帝的眼线找到了蛛丝马迹,未怀疑到双莲的头上。在吕彪看来,挺着大肚子的双莲已经什么都做不了了,她的身边可全是他的人呢。 东北战事打响后,留守皇城的也火等人都忙碌了起来,但再忙都不耽误她们挤出时间去陪李鳞。看着昔日灿烂肆意的李鳞变成如今痴痴傻傻的样子,也火等人的心里都不好受,双莲又下落不明,她们真怕双莲回来后知道李鳞出事时的反应。也火等人都坚信双莲会回来,她不会那么轻易的死去,总有一天会出现。 “嗬嗬……”李鳞吃完了清颜做的糕点后,流着口水拍着手不时地发出一些古怪的声音,看得人心酸。巫戈一个没忍住哭了,跑出了后院,躲在角落里哭泣。 也火心里也酸得很,却忍住了酸涩感,上前给李鳞擦口水,道:“乖一些!” 李鳞扬起下巴,眉眼弯弯的看着也火,等清颜端着茶来后,却只看得到清颜一人了。也火看着李鳞的背影,嘴巴张了张,到底没能说出什么来,带着人走了。 回到府里,也火用力地搓了搓脸,正想沐浴更衣,让自己放松一下,就在碰到某个东西时停了下来。也火不动声色的将不知何时塞到衣缝里的纸条抓在手里,进入浴室的时候,以长发做遮掩,看完了纸条的内容,就将纸吃到了肚子里。 第二百四十一章千丝纠缠

烛火摇晃,李鳞似睡不安稳,翻了两次身后迷迷糊糊的睁开了眼睛,经过一瞬的茫然后,摸摸肚子,爬起来给自己倒了水喝。hp://772e6f742e6f%6守在外边的清颜许是累得狠了,竟没有发现李鳞起来,而一个黑影却在这个时候,越过清颜,走到了寝室内部。 听着动静,李鳞却是眼皮也不抬一下,只一个劲的喝水,似乎口很干。来人走到李鳞面前,瞧见她这个样子,微微一笑,道:“如何,你可是考虑好了?” “我如何能信你?”李鳞放下杯子,抬眼看着这个其貌不扬却功夫高深的男人,半点白日的痴傻样都不见了,轻笑一声,道。男人早料到李鳞会这么说,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她,道:“你应该认得我家主子的字迹,看过后就明白了!” 李鳞打开信封,一目十行的读起了信,读完后,她的脸上满是震惊之色,居然会是这样,什么容不得别人,什么难以忍受争宠的痛苦,原来都是假的。他离开,只是因为不得不离开,他离开,只是为报血海深仇又不愿拖累了双莲。 而他竟然是皇室血亲,竟然是太子的嫡长孙,怪不得他身上总是许多矛盾之处,明明命如草芥,却有着不输皇子公主的气度教养,还以为他是落魄公子,不想却是落魄皇族。算起来,她和他倒也有几分亲缘关系,这世上的缘分可真神奇,眼前就有一个血亲,却无知无觉,而他失去了一切,她也和他一样,失去了一切。 横竖都要离开,倒不如接受他的好意,看他到底能如何报了这血海深仇。 想着,李鳞点了点头,却加了个要求,“我要带走清颜,这一条不可妥协!” 男人微微蹙眉,却没有拒绝李鳞,因为他来的时候,主子就吩咐他了,尽最大可能满足她的要求,不可硬来。想着慧元郡主留下的金银钱财暗桩势力,男人自然知道该如何行事,等李鳞到了那边,她的一切都会落到主子手中,而是死是活,不都是主子说了算?达成共识后,男人说了个时间,就悄无声息的离开了。 李鳞睡不着,便走到了外间,爬到了清颜身边,环抱着她,渐渐地有了睡意。 清颜醒来的时候,看到李鳞犹如八爪鱼一般的巴着她的样子,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忍不住在她脸上亲了一口。见她眉目舒缓,似回到了从前的样子,清颜微微一笑,道:“这样也好,这样起码不会悲伤不会难过,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因为你是刘琉的爱人,是刘琉唯一的牵挂,为了她,我一定会照顾好你。 梳洗打扮过后,李鳞在园子里玩起了捉迷藏,几个小厮奴婢陪她玩,别看她已经失去了所有的依仗,但到底是皇室宗亲,帝心又有回暖征兆,自无人敢怠慢。 庄子外,也火骑着马,身后跟着同样要去东北战场的巫戈等人,没人说话,只静静地看着紧闭的大门发呆。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也不知还能不能回来,只希望生得安然死得轰烈。想起纸条上写的话,也火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调转马头,往官道上走,竟是没有进去和李鳞告别,也许是说不出那句再见。 也火等人快马离开的时候,李鳞似有所觉,抬头看了一眼,天上的白云似在微笑。也火不知这一别就是永别,若她知道,她一定不会丢下李鳞一人,更不会听李鳞的话,带着“灼日小队”剩下的人赶赴战场,还传信给在外任职的其他人。 “灼日小队”的威名到底还是在肃元帝心里刻下了痕迹,得知也火等人愿意赶赴战场,报效国家的时候,肃元帝毫不犹豫的允了她们的请求。双莲的失踪到底是影响到了朝政的稳定,现在又逢战时,的确是需要出现几个新的年轻将才了。 而在也火等人离开皇城,双莲的男人们继续坚守,丞相骊清暗自谋划,肃元帝继续给青国施压的时候,李鳞静养的庄子忽然走水,风势太猛火势太大,救不出被困在火场的李鳞和清颜。清颜原本可以逃走的,走水时她正好在厨房,只要往右侧的回廊跑就能跑到大客厅再一路逃到庄子外,但她却跑向了相反的方向,一心要救还在寝室里午睡的李鳞。而后,众人眼睁睁地看着她们被大火覆盖。 肃元帝大怒,将在庄子上伺候的一干奴才全部杖毙了,又发落了牵涉在内的官员一顿,但再大的怒气再多的人命都无法挽回李鳞的性命。当人们扒出两具紧紧相依的尸体时,也宣告了李家三公子这一脉的绝嗣,而慧元郡主一生荣宠,聪慧无双,长女为国捐躯,次女惨死火场,到了最后竟无子嗣祭拜,也着实是凄惨。 许是人死了的缘故,肃元帝想起了慧元郡主的好,又念起了瑞玉公主的恩惠,便想着给慧元郡主过继一个孩子,继承香火。不等肃元帝发话,李家三公子的大哥就做了主,将自己嫡次子的嫡幼子,孙辈排行第八的三岁男童过继给三弟。 这下,李家三公子和慧元郡主也算是后继有人了,肃元帝感念李家大公子的大义,提拔了他的嫡长子和嫡次子,就连庶出的儿子也受了丰厚的赏赐。李家的确和皇室没有任何血缘纠葛了,但李家的恩宠还在,倒也没有人敢去对付李家。 李鳞死后,风光大葬,和清颜一同葬在了李家祖陵,倒也算是死后有根。 太子为慧元郡主绝嗣一事难受,尽管已经有男丁过继给了她,但终究不及她自己的血亲来得好。太子妃知太子难受,多有安慰劝解,夫妻感情倒是更深了些。 也火等人得知李鳞身死的消息后,难过自是不必提,但早就见惯了生死的她们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决定将满腔的悲痛发泄在战场上。朗哩也愿意给也火等人机会,提拔这批本就胜过同龄将士许多的人才,为凤国的军事力量再添新血。 东北战事越发激烈的时候,朝政上的斗争也到了一个新的阶段,展越憋着一肚子的恨怒悲愤,与骊清对上了。双莲生死未卜,而前世骊清是导致双莲身亡的罪魁祸首,展越自然要为双莲报仇,如果双莲这次再也无法回来,就由他来完成她的复仇计划,而后,他也可以放心的离开了,到阴曹地府去寻找她的踪迹。 肃元帝乐得有人和骊清对上,平素又很是待见展越,便多有偏袒维护,让骊清很是受挫了一段时间。但骊清并未把展越放在眼里,他的目标另有其人,谋划的位置也另有他位,若是双莲还在,这个位置他是想扶植她坐上的,毕竟她是骊唯的妻主,她好了,骊唯自然好。但她已是没有生还的可能了,骊唯又没到改嫁的时候,他只能另选他人,如果灼日小队没那么紧密,他倒想从中再选一个人。 战场厮杀,朝政暗斗,各家都在谋划的时候,南蛮却出奇的安静,有刘明的血腥镇压,这里的人再想闹点什么都必须考虑清楚了。刘明恨不得插上翅膀去找双莲,但他一是不能擅离职守,二是必须稳住南蛮这里,避免有人趁机夺权。 这里的一切都是双莲好不容易经营起来的,怎么能允许别人来占便宜? 再说,双莲在南蛮的家也需要人守着,他总不能让双莲回来的时候无家可归。 不得不说刘明真是成熟了很多,换做以前,他绝对是不计后果不顾大局的任性而为,但现在他学会了思考,学会了分析局势,学会了在现有条件下走最有利的一条路。不是说他看重权势看得比双莲重了,他只是懂得了如何摆正自己的位置,甩掉了过去那个什么都不懂,只会帮倒忙的失败的自己的影子。而他也获得了回报,南蛮稳定,双莲经营的一切都维持着原样,没有让她的心血白白费了。 这会,刘明收到了李鳞身死的消息,轻叹一声,就放在了脑后,带着几个心腹手下去和南蛮附近的几个部落商谈新的贸易方式,那些老狐狸可不好对付。 “姐……”黄芷忆正在花园里品茶,忽然听见黄念忆的声音,不由得一笑,站起身,等着她妹妹投怀送抱。黄念忆却是直接扑到了黄芷忆怀里,撒娇的蹭了蹭后,道:“姐,我都要累死了,那些忘恩负义的王八蛋迟早会被老天收了!” “好啦,这才多大的事,这就受不了了,以后该如何是好?”黄芷忆捏了捏黄念忆的脸,竟是不差分毫,就像她的眼睛没有受过伤一样。黄念忆盯着围在黄芷忆眼上的白布,心中一痛,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惨事,她的姐姐,她最厉害的姐姐,竟成了个瞎子?罢了,以后就换她来保护姐姐,她也早该撑起一切了。 “姐,我想她了,你说她什么时候会回来?”黄念忆想起黯然神伤的颜归,心里也是一阵难受,但她相信双莲不会死,只是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黄芷忆微微一顿,轻抚黄念忆的头发,道:“快了,她很快就会回来了。” 第二百四十二章 花莲宴会

青国,皇宫御花园,挺着大肚子的双莲在贴身内侍的搀扶下漫步在花丛中,听着鸟儿的鸣叫,闻着花的芬香,心情格外的愉悦。察觉到双莲的情绪很好,贴身内侍便顺势说了几件趣事,逗得双莲笑声不止,一旁伺候的人却是松了口气。 孕妇的情绪最是不稳,这会还笑容满面,下一刻就暴怒难平了,便是自制力很强的双莲也受了影响,变得有些喜怒无常,伺候的人自然要提起十二分小心,不为别的,就为了这条小命。走得有些累了,双莲拍拍贴身内侍的手,在他的搀扶下走进了凉亭,早有宫人将软垫铺好了,茶果点心也都摆上了,只等她享受。 双莲却没什么食欲,斜眼看着波光粼粼的湖面,半晌,道:“弄些绵鲤来。” 贴身内侍赶紧派人去吩咐小厨房的人送绵鲤鱼片来,贵妃娘娘等着用呢。 因怀孕的关系,双莲胃口时好时坏,好的时候什么都能吃,坏的时候吃块鱼片都得咬半天,好在她胃口好的时候比较多,坏的时候也有太医开的药方改善厌食症状。小厨房的人和御膳房的人都比较轻松,而且因为双莲独爱绵鲤鱼片,厨房里最常备着的食材就是绵鲤,而绵鲤的做法也被御厨们弄出了百种做法,包双莲吃不腻。这会听说双莲要用,小厨房的人立刻忙了起来,给做了个鱼片鸳鸯锅。 赏着美景,吃着鱼片,双莲觉得人生最美也不过如此了,就连骨头都懒了些。 吕彪来的时候看见双莲惬意自在的样子,心中升起一丝喜悦,他的努力总算见到了成效,再多一点耐心,再多一点时间,她就完全被他驯化了。只想一想曾经驰骋沙场快意恩仇的将军在他手中变为一个居于后宫只会争宠的妃子,他的心就格外的愉悦,也越发的期待起孩子降生的时候,会给他和她带来什么改变。 “在想什么?”从后面抱住双莲,吕彪的眼里满是笑意,跪伏在地上的奴仆不敢抬头看,不然定会震惊于吕彪发自内心的笑。双莲侧过头,亲了亲吕彪的下巴,笑道:“想你,想你怎么还不来看我,是对这场游戏腻了,想要放弃吗?” “你也会担心?”吕彪很喜欢双莲的主动,若不是场合不对,都想直接扑倒她了。双莲点点头,放下筷子,道:“当然会担心,不然游戏就失去了意义了。” 吕彪坐到了双莲身侧,亲自伺候她用膳,见她吃得欢快,心中莫名一暖,轻声道:“不是游戏了,本来就不是一场游戏,我的心动了,只为你一个人而动。” 双莲手一顿,低垂着眼眸,似乎不知该说什么,吕彪趁势握住她的手,继续道:“动情对我而言是个危险的征兆,但如果这人是你,我愿意冒上这个风险。” 气氛瞬间沉默了下来,双莲嘴巴张了张,半晌道:“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哈哈,哈哈哈哈……”吕彪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出声,恨不得抱起双莲转上一圈,却碍着她的肚子打消了念头。见吕彪和双莲相处融洽,奴才们心里都很高兴,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他们也看明白了,吕彪这是动了真情,而动了真情的帝王会变得有弱点。但有弱点的帝王将不会那么残暴,将懂得适当的施展“仁”字一策,他们的君主已经足够强硬,撑起一国重担,但也需要一些软手段来调和。 他和双莲的感情越好,政事上的手段受的影响就会更多,说不定还能从一个暴君变为仁君。当然,家国大事不是他们这些奴才能管的,他们只知道吕彪的心情越好,他们的小命就越能保住,而双莲越受宠,他们的前程也就更稳更远。 双莲现在已经结束了软禁状态,可以在宫里行走了,但她却连半个妃子的影子都没见到,便是见到了,对方也是行完礼就走,竟把她当做了洪水猛兽。皇后也没主动召见过她一次,就是她去请安,也没有一次是请安成功的,说是怕伤了她的身子。久了,双莲也就不去自讨没趣了,做起了“独人”,管别人怎么想。 但吕彪许是到了兴头上,竟说要设花莲宴,请各宫妃子来陪双莲玩,因为三天后他要和皇后去宗庙上香,本想带她去,但她大着肚子,磕着碰着了不好,再说孕妇也不能进宗庙,就只能作罢。可吕彪又不想让双莲觉得寂寞,就决定设花莲宴,一是向朝堂后宫宣示双莲的地位牢不可破,二是热闹热闹免得双莲闷着。 双莲领了吕彪的好意,在他和皇后离宫后,于花莲宴上宴请各宫妃嫔和公主。 目前为止,吕彪膝下只有几个身娇体弱的公主,最大的十岁,最小的三岁,都怯生生的跟在母妃身后,不敢抬眼去看双莲,就怕冲撞了她惹来杀身之祸。 各宫妃嫔也都小心翼翼的应对着,下毒害双莲的心思是不敢有了,只防着双莲算计她们,或是伤害她们的孩子。吕彪宠双莲宠得就像是全天下只有她一个人似的,怕是她当众杀了她们,他也不会说什么,她们只能祈求她高抬贵手,留她们一命。反正放眼整个后宫,独双莲得享帝王恩宠,她们争不过,也不敢争了。 没看那个疯疯癫癫的妃子都怀了龙种可还是照样逃不过一死吗,等孩子一出来,她也算解脱了。她们可不要步她的后尘,便是独守空房到死,也好过她那般。 花莲宴是青国后宫的一个传统宴会,据说是青国第三代皇帝为原配皇后开创的,这一代帝后在青国历史上是罕见的终生恩爱如初的帝后。第三代皇帝和原配皇后是青梅竹马的表亲,年少时就定下了鸳盟,非卿不娶非卿不嫁的,当时有很多出色的皇子,怎么算都轮不到这个九皇子上位,他也就放心的给了小表妹承诺。但世事难料,在经历一波又一波的储君争夺战后,排名第九的他被立为了太子。 九皇子成为太子后,展露了不一样的才华,深得当时的皇帝的宠爱,加上这第二代皇帝身子日渐不好,左不过三年的工夫就得驾鹤西去,便全心全意的为太子铺路,教导太子帝王心术。帝王的看重有时是好事,有时却是种负担,地位稳固的太子在太子妃人选的问题上受了阻挠,因为他的父皇属意另一大臣的嫡女,不满子太子的青梅竹马,一是忌惮后族势大,二是这太子的青梅竹马太聪明了。 太子的青梅竹马甘愿退出,不想影响到太子的地位,但太子却不愿委屈了自己的爱人,又去蒙骗另一个女子。这太子也是个妙人,直接到了这大臣的府上言明自己的立场,说他不会娶大臣的嫡女,便是娶了也无法给她相应的体面与爱护。 若大臣疼爱女儿,就不该把女儿嫁给一个注定不会爱她的人,而大臣执意嫁女的话,将来发生什么事,就不要怪他了,多少不得宠爱的女人在后宫寂寞一生,想来多大臣的女儿一个也不多。大臣很生气,气这个毛没长齐的小子威胁他,但又不得不考虑这小子说的话,可大臣也很为难,皇命不可违,他不敢抗旨不尊。 大臣的嫡女欣赏太子的坦诚,也不愿做一个深宫怨妇,便亲自进宫求见皇帝。 没人知道这个奇女子和皇帝说了什么,人们只知道她出宫后就被封为了公主,更在太子登基后,成了智谋囊一般的存在。而她也找到了值得托付一生的人,一个专心于天文玄术的落魄秀才,与之终身相守,此人到死都没有纳妾收通房。 有了大臣嫡女的成全,太子如愿以偿的娶了他的小表妹,登基后更是独宠她一人,虽然后来为了平衡朝堂后宫的势力,不得不添了些妃子嫔妾,但谁都知道他只爱皇后一个。皇后生下嫡长子的时候,正是莲花盛开的季节,他便创办了花莲宴,作为皇后的专属宴会,向全天下宣告皇后不可动摇的地位,也让后宫的女人记住,谁才是后宫的主人。此后,花莲宴便成了皇后的专属,无人可逾越。 但现在花莲宴的主位上坐着的却是一个妃子,尽管是贵妃,但到底不是皇后,众人纷纷猜测这是吕彪要废后扶双莲上位的预兆。可要废后的话,为何吕彪还要带皇后去宗庙上香,他完全可以留皇后在宫里,难道说这件事还有转圜余地? 或许,得先看双莲生的是儿子还是女儿,才能定下废后一事,别忘了还有个身怀龙种的妃子,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本该热闹的宴会却因种种猜测和疑虑变得死气沉沉,双莲有心调节气氛,却开了个口就吓得一干妃嫔跪下了,只得闭上嘴,静静地看歌舞表演。舞姬伶人的压力就大多了,生怕一个不慎就把命搭上。 “嘻嘻……”忽然,一声悦耳的笑声响起,引得众人纷纷望过去,却是年纪最小的一个公主,她似乎吃到了很好吃的东西,忍不住笑了起来。双莲也看了过去,还没说什么,小公主的母妃就离席跪在了双莲面前,连连为女儿求饶。 第二百四十三章小女得宠

小公主没见过母妃这个样子,以为自己闯大祸了,小跑到母妃身边跪下,想哭,却又死死地忍着,样子看着着实可怜。品书网..一些与这妃子交好的妃嫔也纷纷离席跪下,一个个诚惶诚恐的磕头求情,竟是把双莲抬到了皇后的高位,不敢疏忽。 听着众人的哀求声,间或一两声啜泣声,搅得双莲脑仁疼,又觉得很是无趣,一拍桌子,在众人吓得闭嘴的时候,道:“行啦,本宫是地狱罗刹还是索命恶鬼,不过是桩小事,怎么弄得像是本宫要把你们全杀了似的?孩童天真,闹两下又怎么了,何况这也不是闹,只是你们再这么啰嗦下去,小事就要变大事了,到时便是你们哭死,本宫也不会手下留情。现在马上回到席位上,别杵在那里惹人烦!” 话落,众人忙跑回席位,半点仪态都顾不得了,小公主的母妃正要抱起女儿回到席位上,就被双莲阻止了,道:“你这孩子还挺可爱的,抱上来让本宫看看。” 小公主的母妃先是一愣,随即忐忑不安的抱着女儿上前,在双莲满是兴味的注视下,拍了拍女儿的屁股,示意她和双莲打个招呼。小公主吸吸鼻子,转过头,原本还紧张害怕的心情在见到双莲的时候,忽的放轻了,好漂亮的姐姐啊。小公主不由得伸出手要双莲抱抱,吓得她母妃连连后退,却再次被双莲拦住。双莲示意贴身内侍去把小公主抱上来,纵有千般不舍,小公主的母妃也只得松开手。 “刚才见你吃了某种点心才笑得那么开心,我有些好奇,你看看,这里有你刚才吃的点心吗?”双莲大着肚子不好抱小公主,但她的座椅又软又大,完全可以和小公主共坐,就让贴身内侍在一边护着,让小公主靠着她坐了。听双莲这么说,小公主眨眨眼睛,就在桌上找了起来,半晌,指着一碟点心道:“就是这个!” 双莲只看了一眼,就有宫人将点心夹到她的碗里,她试着吃了一口后,眼睛一亮,不由得多吃了几个,道:“这味道好,让御膳房的人再多做几碟上来。” 立刻有人去吩咐御膳房的厨子做点心,还机灵的说膳食可以开始准备了。 而气氛在双莲毫不掩饰自己对小公主的喜欢后,有所缓和,歌舞照常,众人悬着的心稍微放回了原位。小公主的母妃却始终戒备着,就怕女儿有个散失。 小公主开始还有些拘谨,在察觉到双莲的善意后,彻底放开了,她本就处在懵懂不知的年纪,没什么心思,该吃吃,该乐乐,比别的公主要多了几分“真”。 这会见面前摆了那么多好吃的东西,都是平时难得一见的,又有漂亮姐姐纵容,小公主就将母妃说的话全都抛到了脑后,吃得那叫个欢快,看得人好生羡慕。 双莲见小公主吃得开心,一边给她擦嘴一边让她慢点,说后面还有好吃的。 “嗯嗯……”小公主吃得跟小松鼠似的,听双莲说还有好吃的后,眼睛一亮,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应和着。双莲想起了某只小蛮牛,轻笑一声,在众人惊讶的视线中,亲了小公主一口,道:“小公主这么可爱,倒让本宫也想生个公主了。” 许是双莲自始至终都没有摆出一副高姿态,许是她脸上没有一丝作假的破绽,许是她看小公主的眼神没有一丝勉强,众妃嫔的心都舒缓了不少,见她面露向往,不由得凑趣道:“娘娘福泽恩厚,肚里的龙种也必定健健康康,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平平安安最重要,最好啊,也像小公主这么能吃,吃得白白胖胖。” 抢在众人前面说话的人是出身寒门的一个小嫔妾,性子有点憨,但这大实话却逗得双莲一阵发笑,道:“好,这话说得好,孩子白白胖胖的,娘最开心了!” “小公主,你也喜欢弟弟妹妹白胖些吧?”双莲捏了捏小公主肉嘟嘟的脸,满是笑意的说道。小公主看了一眼双莲的肚子,却摇摇头,在瞬间紧张起来的气氛中,奶声奶气的道:“娘说小宝宝太胖的话会让娘遭罪,我不想漂亮娘娘痛苦,所以小弟弟小妹妹还是小一点的好,等他们出来了,我再把他们喂得胖胖的。” “……”众人一阵沉默,双莲愣了下后,哭笑不得的刮了刮小公主的鼻子,道:“哈哈哈……你这孩子倒是实诚,好,等他们出来了,就由你来喂胖他们!” 气氛瞬间热烈起来,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吉祥话,说得双莲怀的是神子一般,闹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公主的母妃见双莲始终面带微笑,又总是顾着小公主,不由得松了口气,若是能得双莲眼缘,也是这孩子的造化,她是没本事为孩子争什么了,只希望这孩子能多得双莲一分照拂,将来也有个好的奔头。 瞧着双莲疼小公主的劲,其他同样生了公主的妃嫔心中满是悔意,早知这双莲这么喜欢孩子,她们就教女儿扮乖卖巧讨好了,这下白白便宜了小公主,真是叫人郁闷。其他公主亦是眼神不善的看着小公主,呵,真是会咬人的狗不叫啊! 宴会结束后,双莲赏赐了小公主许多稀奇的玩意,吃的玩的应有尽有,连小公主的母妃都得赏了好几盒珍贵的饰物。那个性子有点憨的小嫔妾也获得了不少赏赐,走出去的时候身上总算有几件拿得出手的饰物了,让一些宫嫔羡慕得要死。 有了这一出,众妃嫔不再躲着双莲了,虽仍有戒备之心,但上门凑个趣卖个乖,给双莲解解闷的事还是做得的。有公主的妃嫔将女儿打扮得漂漂亮亮,希望能让女儿入了双莲的眼,给弄个好点的前程,但双莲只喜欢小公主,对其他公主都是不冷不热的。众人嫉妒小公主和小公主的母妃,但她们现在算是双莲的人了,没人敢挑衅双莲的威严,只得把怒气压住,期盼小公主和她母妃失宠的那一天。 吕彪和皇后回来后,得知双莲和各妃嫔关系近了,又独爱小公主的时候,心中更是肯定了几分,肯定双莲已经开始把自己当做这后宫里的人了。只有生了“立根”心思的人,才会想着处理好往来关系,让自己摆脱“独”的状态,若双莲还想走,就不会在意自己和各妃嫔的关系如何。她走出这一步,就已经是在用行动告诉他,她的选择了,女人果然是女人,强悍如凤国女人也还是会被男人驯服。 越想越高兴的吕彪大笔一挥,封了小公主为“心公主”,又将一块富庶之地赐给她做封地,待她及笄后就可出宫建公主府,接管封地的一切事宜,掌实权。 没人把心公主被封一事当成她母妃重获圣宠的信号,是个人都知道吕彪突如其来的厚赏是为了什么,不过是因为骄贵妃喜欢心公主罢了。这下,骄贵妃更是各宫争相追捧的人了,若不是碍着她大肚子,怕是都能天天叨扰,只求奔个前程。 “漂亮娘娘……”心公主被封后,她的母妃就经常带她来双莲这里串门,不时地送些自己做的小玩意,婴孩的小衣,酿制的腌菜,不是什么贵重物品,但重在心意。这会,心公主又牵着她母妃的手来找双莲玩了,确切的说是来吃点心。 “娘娘可别惯着她,再让她这么吃下去,怕是能变成个大胖子了。”心公主的母妃满脸无奈的看着几乎要将脸埋在碟子里的女儿,摇摇头,道。双莲却是一笑,摸摸心公主的头,道:“能吃是福,小公主还小,胖点看起来也喜庆,往后长开了,会清瘦的。到时候,怕是你这个做娘的就要心疼女儿瘦,塞给她吃了。” 气氛正好的时候,吕彪来了,看也不看心公主的母妃一眼,只问双莲的情况。 心公主的母妃牵着女儿知趣的退下,她是不敢争宠了,只希望自己女儿好。 吕彪轻手轻脚的宠幸了双莲一次,未能得到最大满足的他缠着双莲用手给他解决,双莲瞪了他一眼,却是听话的做了。吕彪一边舒服的叹气,一边抚摸双莲的后背,低声道:“你希望生个公主,而不是皇子,为什么,你不想争一争吗?” “争什么?我可不想看着自己的孩子在后宫厮杀中变得面目可憎,是公主的话,至少能平安喜乐一些。”双莲扫了一眼浑圆的肚子,难得露出一丝忧愁之色。 “放心,你的孩子不用争,我自会给他最好的一切。”吕彪亲了亲双莲的额头,轻抚她的肚子,真神奇,他曾经的对手就要给他生儿子了,这感觉可真妙。 双莲闭上眼的时候掩掉了眼底的一丝嘲讽,吕彪想给这个孩子一切,也要看这孩子有没有活下来的可能,不会太久了,她的隐忍屈辱很快就会得到回报。 吕彪去上朝的时候,之夜出现在了双莲身边,递给了她一封信,读完后,双莲立刻催动内力毁掉,时间刚刚好,她可以筹划得更仔细一些。之夜眼神复杂的盯着双莲的肚子,这个祸害总算要消失了,决不能让它危害到双莲的身体。 第二百四十四章上天不公

双莲与各宫都有走动后,去皇后那请安的次数也多了起来,皇后也不再将她拒之门外,偶尔和她逛逛花园下下棋,颇有种“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觉。品书网(..表面上皇后和双莲的关系有回暖的征兆,私底下皇后却越发的防备双莲,这后位她横竖是保不住的,也不执着,只是不想让双莲把手伸到那个疯疯癫癫的妃子身上。 不管怎样,那个妃子的孩子都将养在她名下,如无意外,这将是她唯一的孩子,后位可以不要,但这孩子必须保住,这也是她和吕彪在宗庙达成的共识。但她心里清楚,若是双莲出手,执意要害死那个妃子肚子里的龙种,吕彪也是不会追究的。她只能小心一点,防着双莲出手,且也要避开各种圈套,免得被双莲扣上个谋害龙种的罪名。想来双莲也是个聪明人,应该不会在大着肚子的时候行事。 “娘娘,那边又闹上了。”贴身内侍的话将皇后的思绪拉了回来,闻言,面露一丝不耐,这妃子是越到了后面越糊涂,刚开始还拎得清,现在却是想拖着全家一起去死。微不可闻的叹息一声,皇后在贴身内侍的搀扶下去了关押妃子的冷宫里,还没走进去就听到了歇斯底里的尖叫声,也不怕把孩子给吓得早产了。 大步走进去,见到她的人全都跪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而妃子却越闹越凶,见着皇后进来也没有停下的意思。皇后上去就是一个巴掌,打得妃子直接懵了,四周的人全都跪在地上装死,假装自己看不到皇后如此失仪的样子。 “闹,你尽管闹,本宫就在这里看着你把肚里的龙种闹出个好歹来!”话落,皇后在贴身内侍的搀扶下坐到了首位,冷冷的扫了一眼正在捂脸哭泣的妃子一眼。贴身内侍极有眼色的示意伺候的宫奴退下,不多时,殿里就只剩下皇后和妃子及他这个奴才了,许是没了旁人的缘故,妃子放肆的哭了起来,像是委屈极了。 “哭哭哭,就会哭,便是你哭死在这里,也无法扭转陛下的心意,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地调养身体把龙种给生下来,至少死后还能有个依靠。你再这么折腾下去,只能是给骄贵妃让道,给她肚里的龙种让道,如此,你可甘心?”皇后最见不得后宫妃子这个样子,但碍着这妃子肚里的龙种,只得放缓了语气说道。 许是被皇后的话激到了,妃子很快就止住了哭声,捂着肚子,面露一丝愧色。 皇后示意妃子坐下,待她坐稳后,吩咐贴身内侍出去把风,等殿里只剩两人的时候,皇后走到了妃子身边。扫了一眼妃子的肚子,皇后压低声音说道:“要想报仇,你唯一能依仗的只有这个孩子了,若能一索得男,将来才有翻身可能。” “你是不能活了,但你的家族还能活着,而他们会护着你的孩子长大,等他问鼎至高之位,皇室族谱上记录的‘圣母皇太后’也只有你一个。骄贵妃会落得什么下场还不知道,她和她的孩子能否笑到最后也无人能知,而你的大仇到底能不能报,也没人能肯定。唯一能肯定的是,这孩子是你最后的希望了,有他一切才有可能,如此,你还要拿他来冒险吗?”皇后说着,轻抚妃子的头发,安抚道。 妃子摸着肚子,眼里满是不舍,但也知道皇后说的是实话,她注定要在孩子出生后死掉,而孩子是她唯一的希望,是她家族来日崛起的唯一指望,她的确不该再这般胡闹下去。不然,岂不是白白为骄贵妃让道,为骄贵妃的孩子让道? 可骄贵妃那么厉害,便是皇后也要避其锋芒,甚至后位不保,她的孩子能活到成年的时候吗?皇后也非良善之辈,盯着她的肚子,不过是为保住后位添一分胜算罢了,便是保不住后位,有个孩子傍身,总有翻身的机会。她需要给孩子找个依仗,皇后也需要给自己寻个保障,且有陛下的旨意在前,她的孩子被记为嫡出已是注定。只希望上苍垂怜,能让她一索得男,只有生个皇子才有争的资本。 但妃子又犹豫了,听说骄贵妃很喜欢孩子,几个公主便是不如小公主那般得她的意,也获了不少赏赐,连带着她们母妃都风光了许多。而独得骄贵妃喜欢的小公主就更不用说了,她可是第一个获得封号的公主,又有了封地,及笄后那可就是可掌一地实权的公主了。若她也生个公主,想来骄贵妃看在孩子小又无威胁力的份上,应该会给她的孩子留一条活路,荣华富贵是不想了,起码喜乐平安。 前提是她生的是公主,而不是可以争夺储君之位的皇子,但皇后明显认定了她生的一定会是皇子,到时不如皇后之意,这孩子的命运也是悲惨的。她到底该怎么做,是干脆带着孩子一起去死,还是为孩子另外找条活路,避过后宫阴谋? 深吸一口气,妃子似想通了什么,朝皇后点了点头,道:“罪奴谢皇后指点!” “你放心调养身体,旁的事都无须理会,本宫既答应过你好好待你的孩子,就不会食言,毕竟本宫也需要一个孩子傍身,这后宫里有孩子和没孩子的下场是什么,你也看得够多了,应该清楚本宫言出必行的根据。”皇后轻抚着妃子的肚子,感受到那蓬勃的生命力,满意一笑,虽然有些遗憾不是从自己肚里爬出来的种,但从小就养在她身边的话,也跟亲生的无异了,只希望没养出个白眼狼来。 正想着,皇后忽然感到手心一阵颤动,低头一看,却是被妃子肚里的龙种踢了一脚,这神奇的感觉让皇后很是喜欢,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妃子忽然脸色大变,惊恐万分的拽着她的衣袖,道:“娘娘,罪奴要生了,求娘娘务必保住龙种!” 还真是应了皇后的预感,妃子歇斯底里的闹腾,当真把孩子给闹腾得早产了。 “啊——”凄厉的惨叫声不时的传出,引得一干妃嫔脸色发白,却又不得不坚守着,再怎么说这都有可能是吕彪的第一个儿子出生,她们可不敢缺席。皇后老神在在的端坐在主位上,似乎并不担心龙种的安危,但藏在袖中的手却攥紧了。 惨叫声越发高昂,宫人忙得越发脚不沾地的时候,吕彪来了,竟要亲自守着孩子出生,看来他还是很重视这一胎的,并非只记挂着双莲肚里的那个。吕彪来后,众妃嫔却越发的沉默了,没人敢争宠,一个个低头做鹌鹑,只有皇后神色如常的给吕彪倒了茶,劝慰吕彪不必担心,罪妃定能给他生个健健康康的小皇子。 吕彪点点头,便是他只看重双莲一个,也不会嫌儿子多,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儿子多了,至少可以保证江山的传承只在他的直系血脉中,避免旁落别支。 “啊——”一声凄厉得宛若厉鬼哀嚎的叫声过后,过了很长时间都再没有声音传出来,有过生产经验的妃子全都悬起了一颗心,看来这次是凶多吉少啊。 就在皇后准备派人进去查看情况的时候,一声微弱的哭声响起,引得众人集体松了口气,不管怎么样,龙种是安全了。过了一会,稳婆抱着一个小婴孩走了出来,在皇后及各宫妃嫔紧张的注视下,笑着道:“恭喜陛下,是个漂亮的公主!” 皇后当下站不稳了,却极好的掩饰住脸上的失望之色,笑着给吕彪道喜。 其他妃嫔或是幸灾乐祸或是复杂难言,但不管心里怎么想的,面上都是喜色。 “倒是个有福气的小家伙。”吕彪接过刚出生的女婴,看着她皱巴巴的脸,却是一笑,道。见吕彪并不讨厌女婴,皇后的心里也没得到多少安慰,再受宠也是个公主,这又不是凤国,公主也有争储的资格,看来,上天是垂怜了骄贵妃。 将女婴交给稳婆,吕彪扫了一眼这些女人的表情,对皇后吩咐道:“赐毒酒给她,不许她看小公主一眼,小公主即刻抱到你的宫里,暂时不记在你的名下。” 话落,吕彪大步离开,留下一干心惊于他绝情的女人们大眼瞪小眼,再怎么说这罪妃都拼死拼活的给他生了个孩子,虽然是公主,但也是他的血脉不是? 他怎么可以在罪妃刚从鬼门关走一遭的时候就毫不犹豫的赐了死,呵,是了,这才是他的真面目,冷血无情,没有谁可以走进他的心里,除了该死的骄贵妃! 皇后派人安置好小公主后,就赐了一碗毒酒给罪妃,罪妃含着泪喝下,却是松了口气,还好是个公主,便是不能荣华富贵,起码也能挣到一条活路。皇后再失望也不能让小公主出事,毕竟这将是记在她名下的女儿,她将来的依仗和寄托。 得知罪妃生的是公主后,双莲轻笑一声,自言自语道:“看来你是注定无后嗣继承江山,除非你破了青国的国策,让公主们也有继承皇权的资格,否则,你吕姓皇朝的传承就要出现断层了,而我肚里的这个孽种,也到了说再见的时候。” 第二百四十五章亲手撕裂

月色朦胧,似一层薄纱笼罩着大地,若隐若现,带着一**惑,撩动人心。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处在朦胧夜色下,双莲身上的大红华服在夜明珠的映衬下,显得格外鲜明,就像一抹朱砂遮了天色。吕彪站在双莲身后,饶是阅美无数的他,这一刻也心甘情愿的沉沦了,她的美便是神佛也难以抵抗,更何况他只是一介人间帝王?转过身,双莲对上吕彪痴迷的目光,微微一笑,伸出手,道:“陛下还在那里等什么?” 吕彪会心一笑,上前握住双莲的手,将她搂到怀里,亲亲她的额头,道:“你这是在诱惑朕吗?要知道古往今来,没有一个妖妃落得好下场,你可要尝试?” “妖妃不得好下场,那是为昏君担了骂名,承了罪责,你若是昏君,我如何挣扎也逃不出‘妖妃’之名,你若是明君,我做得再出格,也不过是为你的风流添上一笔趣事。”双莲摩挲着吕彪的下巴,嘴角微翘,似笑非笑的说道,似嘲讽似戏谑,而吕彪最喜欢她这个样子,心头一热,直接将人抱了起来往寝殿内走去。 将双莲轻轻地放在床上,吕彪狠狠地亲了她一口,道:“你今夜是怎么了?” 虽然很喜欢双莲主动,更喜欢她为争宠耍手段,但许是见惯了她狠绝毒辣的样子,忽然见她如此小女人的一面,他总想到了阴谋上。双莲轻勾吕彪的脖子,浅笑一声,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道:“不怎么了,不过是想看自己能把一国帝王迷到什么程度罢了,怎么,软玉温香在怀,你却要把这高床软枕当做战场?” “是战场,不过是我征服你的战场。”吕彪大笑一声,解开了双莲的腰带。 只剩喘息声,细碎的透出门外,让守夜的宫人皆羞红了脸,贵妃娘娘还大着肚子呢,陛下可要悠着点。贴身内侍却是一脸的笑意,主子总算是知道争取了。 考虑到双莲的肚子,吕彪只宠幸了她一次就结束了,哪怕他依然心火旺盛,恨不得将她吃进肚里才好。抱着双莲洗了个鸳鸯浴,让她舒舒爽爽的进入了睡眠后,吕彪亲了亲她的额头,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到了最后,依然逃不出他的掌心。轻呼一口气,吕彪搂着双莲睡了过去,手轻搭在她的肚子上,做保护姿态。 天未亮,吕彪就醒了,却发现双莲早了他一步,不由得笑道:“不舍我走?” “的确如此。”双莲站起身,当着吕彪的面一件件的穿衣服,似在诱惑他。 “别玩火,小心肚里的孩子。”吕彪心头一热,差点就扑倒双莲了,幸好及时控制住了自己,移开视线道。双莲系好腰带,走到吕彪面前,捏了捏他的脸,道:“又不是第一次了,做什么这么害羞,难道青国男人都是这么的纯情吗?” 吕彪正想说些什么,就见双莲后退了三步,一边抚摸着肚子一边笑道:“昨晚的礼物可还喜欢?但那不是结束,只是一个开始,现在,才是真正的礼物。” 话落,双莲的手摸向了腰带,在吕彪略显期待的注视下,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拳击中了肚子,等吕彪意识到不对想要出手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双莲当着吕彪的面,亲手打死了他们的孩子,没有一丝预兆,没有一丝犹豫,她就这么扼杀了一条稚嫩的生命。而昨晚她还极尽诱惑之事,让他以为一切已经有了新的开始,便是刚才,他也是抱着终于驯服了这女人的快感看她是如何诱惑他的。 没想到,万万没想到,她竟然做出了这种事,竟然选择了这样猝不及防又狠辣坚决的方式,灭杀掉了他的孩子。她好毒的心,她的心究竟是怎么做的,而她究竟有没有心,是如何可怕的人才能这样眼都不眨一下的杀死自己腹中的胎儿? “双莲——”吕彪愤怒的发出一声咆哮,恨不得撕碎了她,脚下却像是生了根似的,无法动弹半分,只得眼睁睁的看着她面色渐渐苍白,身下的血越流越多。 “哈哈哈……吕彪,你算计了一切,却终究算错了我的心,不能返回故土,不能再续一国将军的责任,不能报效祖国为国尽忠,于我而言,还不如死了的干脆。但便是死,我也不会让你污了我的名,更不会让凤国因为我而蒙羞,这世上不再有‘骄贵妃’的存在,因为‘骄贵妃’将在今天带着你的孩子离开!”双莲脚下不稳,往后退了几步,靠着梳妆台,看着地上的血迹,却是快意的笑了。 吕彪猛地一颤,终于恢复了一点力气,冲到了双莲面前,狠狠地抓住她的肩膀,却不敢用力摇晃她,只满脸不甘心的看着她,恨声道:“你怎么可以这么狠?” 双莲视线有些溃散,摇摇头,定眼看着吕彪,道:“我不狠,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你让我生不如死,我便要你在最惬意最放松的时候当着你的面杀死你的孩子。哈哈哈,这是个儿子,我感觉得到他蓬勃的生命力,似一条小龙卧在我的肚子里,可惜他活不成了,刚才那一拳已经击碎了他的身体,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无能为力。好好看着,看着他是怎么化为一滩肉泥出来的!” “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吕彪痛苦万分,他这一生都没有这么痛过,而给了他痛的女人却要潇洒离开?这怎么可以,不可以,她不能死,不能这么轻易的死了,没了这个孩子,还有下一个,只要他想,她就得为他生儿子!不乐意做他的宠妃,好,那她就做个最低等的宫奴,日日夜夜都困在地牢里,只能等待他的临幸。他要让她成为一个只能张开腿迎合他的奴隶,他要让她悔不当初! 想到这里,吕彪状若癫狂的笑了起来,对外大喊:“来人啊,宣太医!” 早就听见动静却因分不清帝王喜还是怒而不敢擅闯的宫人纷纷动了起来。 当天下午,骄贵妃流产失宠的事就传遍了皇城,流产一事已经是无可挽回的事实,人们叹息惋惜之余,却觉得这是上天公道,给了骄贵妃无限荣宠,却拿走了她的孩子。至于失宠一事,却是没多少人相信,吕彪是如何的把骄贵妃捧在手心里,聋子都知道了,怎么可能因为流产一事就厌了骄贵妃?更何况失去孩子,最痛苦的是骄贵妃,吕彪不趁着这个时候好好地安慰佳人,难道还要赐死了她? 据说流掉的是个已经成了型的男胎,若没有发生这样的祸事,这就是吕彪的第一个儿子,皇长子,可惜,实在是可惜。皇长子的重要性和骄贵妃突如其来的流产让人们陷入了阴谋论调,纷纷猜测出手害骄贵妃流产的凶手是谁。但没等他们猜出个一二三来,就被一连串的消息给震懵了,不知道该如何消化这些事。 在众人为皇长子惋惜,不信骄贵妃失宠的时候,吕彪用数道不容置疑的旨意撕破了人们的旧有认知。宠冠后宫的骄贵妃一夕之间被贬为最低等的宫奴,软禁冷宫地牢,任何人不得前去探望,违令者斩立决。且骄贵妃是在流产后不久就被贬为了宫奴,还在生死边缘挣扎就叫人抬到了地牢里,说不得没两天就要去了。 骄贵妃被贬后,吕彪连着在皇后宫里宿了三夜,中宫已现复起的征兆,各宫妃嫔都去捧皇后的脚了,没人记得宫里还有个被贬为宫奴的骄贵妃。只有心公主和她母妃还念着骄贵妃,但她们人微言轻,也做不得什么,只私下里为她诵经祈福。皇后抱着刚出生的小公主,虽依然是冷静自持的样子,但眉眼已舒缓了不少。 人人都在等骄贵妃的死讯,似乎只有她死了,他们才能相信吕彪是彻底的厌了这个曾经最受宠爱的妃子。但遗憾的是,骄贵妃没有死,她活了过来,据说是吕彪不让她死,派太医和宫侍严加看管着,而她也的确是命大,挺过了生死劫。 骄贵妃没死,但身子却垮了,风一吹就倒,还不知道能撑到什么时候去。 有人等着看笑话,有人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有人暗地里留一手,给自己多准备一条后路,而在众人都以为中宫复宠骄贵妃完蛋了的时候,又传出了吕彪夜宿地牢的消息。这下,人们是彻底的糊涂了,吕彪到底是几个意思,难不成骄贵妃还有复起的可能?没有,便是吕彪夜夜宿在地牢,骄贵妃都没能摆脱宫奴的身份,而皇后的地位也变得越来越牢固,至少吕彪一个月里也有六七天宿在她宫里。 后宫形势复杂,间接影响了朝堂,但这份影响却是好的,因为皇后地位稳固,原本担忧的祸国妖妃也难成气候,只要小心一点,就能确保帝王不再走错路。 吕彪对骄贵妃的态度复杂难明,搞得伺候的人都不知该用什么态度去对骄贵妃,还是有经验的人指出了一条路,不远不近,做好奴才的本分就行。至于骄贵妃宫里的那些内侍奴才,或是打发到各宫或是闲置宫里,都不见当初辉煌了。 第二百四十六章 香消玉殒

又一次看着吕彪怒气冲天的甩袖离开后,双莲轻笑一声,慢慢地爬起身,就这么光着身子走到了屏风后,没入水里的那一瞬,周身的困乏都得到了舒缓,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个刚被相公恩爱过的小娇妻。但当她重新浮出水面,露出周身的伤痕后,就没人会以为这是个被爱着的妻子了,说她是最惨的奴隶也有人信。 木桶很大,可以让双莲整个人没入都不嫌拥挤还能翻个身,她双手撑着边沿,全身都放松了,让自己浸泡在温热的水里,舒服的呼了口气。老实说,她的待遇还不错,至少奴隶就不能一天洗一次澡,还每天都有换洗的衣服,不错的膳食。 她不懂吕彪为什么还留着她这条命,说要让她生不如死,却也只是每日都来强迫她承宠,说不舍得她,但每次看她的眼神又是恨不得撕了她一般。轻抚肚子,平平如也的肚子就像是什么都没装过一般,但她始终记得这里曾孕育过一个稚嫩的生命,她的孩子。但不该出生的生命就该及时扼杀,当断不断必受其乱,她已经成功的在吕彪心底刻上了一道伤疤,也算是这个稚嫩生命存在过的意义了。 “你倒是悠闲。”之夜出现在双莲的身后,瞧她闲情恣意的样子,就不由得翻了个白眼,上前替她按起摩来。双莲放松身体,配合之夜的动作,眼皮也不抬一下的说道:“可是已经准备好了?吕彪不好糊弄,你最好多检查几遍,确保万无一失,我不希望在进入凤国前听到‘骄贵妃’还活着的消息,你应当明白。” “放心吧,我若这点本事都没有,也不好再说跟随你的话。”之夜说着,弯下腰在双莲右耳亲了一口,道:“真想把他的痕迹全都清除干净,可惜未到时候。” 双莲侧过头,反手扣住之夜的脖子,狠狠地亲了他一口,低声道:“别着急。” 吕彪的情绪越发的失控了,明眼人都知道是为什么,却不解他既然这么不舍骄贵妃,又为何不肯放出骄贵妃,恢复从前的生活。难道说骄贵妃犯了不可饶恕的重罪,这才使得余情未了的吕彪始终都不肯饶过她,硬是要如此的折磨她,也折磨自己?有人猜骄贵妃心里另有他人,不过是碍于帝王之威,才被迫委身于吕彪,吕彪怎么能容许自己的女人心里映着另一个人的影子,一怒之下就关了她。 有人猜骄贵妃生性放荡,表面清高实则比青楼里的妓子还不如,早在入宫前就非完璧之身了,不过是长得美又会伺候男人,这才拢住了吕彪的心。但她却怀了别人的野种,一开始还能瞒住,到了后面却露出了马脚被吕彪察觉。谁能受得了戴绿帽的刺激?吕彪恨不得骄贵妃去死,却又不想她死得太轻松,便留她一命。 是非曲直谁也无法清楚的了解个彻底,但都明白这宫里的天变了,皇后保住了岌岌可危的后位,名下又有一个公主,再等一段时间,说不定就会传出喜讯了。 皇后孕子的意义自然比骄贵妃孕子的意义大,若骄贵妃的儿子活了,皇后孕子的意义自然要淡化不少,但谁让骄贵妃福薄呢,没能留住孩子,也没守住帝宠。 没了骄贵妃这个威胁,如今宫里承宠的又只有皇后一人,待其孕子,便极有可能诞下吕彪的第一个儿子,皇家的嫡长子。嫡长子的意义非庶长子能比,嫡庶自古有别,尤其是在皇室中,便是讲究才德不重排位的皇家,在有嫡长子的情况下,也会优先考虑嫡长子。青国太需要一个嫡长子来稳定民心了,尤其是皇室如今满是公主的情况下,所有人的视线都放在了中宫,甚少有人搭理地牢里的人。 大概是没人看好刚流产失宠的骄贵妃又能很快的怀上龙种翻身吧,毕竟孕子一事不是那么简单的事,寻常女子流产,都要两三年后才有可能再闻喜讯。只希望皇后的肚子争气些,一索得男,为皇室诞下嫡长子,稳固万里江山的传承。 “陛下……”皇后宫里,内侍宫人全都守在寝室外,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怕打扰了吕彪和皇后的兴致,听得皇后一声情不自禁的娇喘,宫人们都羞红了脸,纷纷低头看脚。皇后平日都很能控制自己,今天却连连告饶,声音都嘶哑了,看来是被吕彪折腾得不轻,也不知和骄贵妃受宠时的样子比起来,谁更胜一筹。 不知过了多久,里边传来了端水的命令,宫人们动了起来,生怕慢了一步,再次出来的时候,便是上了年纪的内侍也神色不自然了,可想而知吕彪到底有多宠爱皇后。伺候皇后最久的一些奴才脸上皆是扬眉吐气之色,任你骄贵妃再得宠也敌不过一国之母的运道,该是皇后的终归是皇后的,他们一开始就跟对了主子。 清洗过后,皇后趴在吕彪怀里,挂着淡淡的笑意说起小公主的事,吕彪心不在焉的听着,明明就搂着皇后,人却像是在万里之外一般。皇后却不在意,说了几句后,闭上眼睛睡了过去,他心里有谁,她控制不了,赶紧生个儿子才要紧。 吕彪有些浮躁,推开皇后,披起外袍就走到了窗边,那晚的夜色就是如此的朦胧不清,她红色的外袍似一抹朱砂艳了天地,让他再难忘怀。正因为如此,她做出那样的事时,才狠狠地击中了他的心房,让他第一次尝到了何为噬魂的痛。 深吸一口气,想着她如今被困在地牢里哪也去不了的处境,吕彪轻笑一声,这样也好,总有一天她会认清楚现实,到那一天她就会知道在他面前她的毒辣根本就改变不了什么。她依然是他的女人,她依然是他的妃子,而很快,肃元帝就会知道遍寻不获的双莲将军就是他的宠妃了,到那个时候,她所在意的一切都将换副面孔,她不愿担负的骂名注定要跟随她一世,而这一切都是她自己求来的。 正想回到床上休息一下,吕彪忽然感到心头一震,似什么事情脱离了掌控般,转过身,正想唤暗卫去双莲那看一下,就听到一声急促的声音响起:“地牢走水!” 天亮后,冷宫偏院,从院门到地牢入口,跪了一地的人,便是地上依然残留着火吻的炙热温度,也敌不过他们内心的恐惧,唯有下跪才能承受住帝王身上散发的怒气。吕彪一身狼狈的坐在地牢入口前,怀里抱着一个已经烧得看不出人形的尸体,眼神空洞,似失去了魂魄。跟着忙碌了一夜的皇后见着吕彪这个样子,心里很是难受,为**者,谁不想得到夫君的宠爱,她却得不到,丝毫都得不到。 “可验出来了?”吕彪眼珠动了动,视线放在跪在身侧仔细检查尸体的战战兢兢的太医身上,吓得太医一个哆嗦,把该说的话全都忘了,还是另一边的太医院首接过了话,道:“回陛下的话,这具尸体的骨龄与贵妃娘娘一致,又有受外力撞击流过产的迹象,时间上与贵妃娘娘流产的日子接近。且这具尸体的各项特征都符合娘娘的身份,他人冒充的可能性极小,除非这世上还有个娘娘的妹妹。” 闻言,吕彪的视线移到了尸体的手腕上,那上面是一个烧得几乎变了形的玉镯,是他亲手为她戴上的,但这具尸体真的是她吗?会不会是她玩的一个把戏,借着大火金蝉脱壳,这会已经逃出了青国,正在返回凤国的路上嘲笑他的愚蠢? 吕彪不说话,其他人哪敢开口,全都跪着等他的命令,皇后也半跪在地,眼神复杂的看着吕彪怀里的尸体,明明拥有了常人难以得到的荣宠,她为何这般的不知珍惜?没关系,她已经死了,她不懂得珍惜的一切自然会有人去替她珍惜。 其实在场的人都知道骄贵妃是真的死了,走水的时候,赶得最快的人都听到了骄贵妃凄厉的哀嚎声。不止如此,强悍的骄贵妃还掰断了精铁铸成的栏杆,逃到了出口处,但终究是慢了一步,当众被火光吞噬。火光消散后,人们清理火场,清楚的看到了被掰断的栏杆,墙上死命挣扎的痕迹,和骄贵妃扭曲得可怕的尸体。 大火是从地牢里燃起的,骄贵妃能凭一人之力逃到地牢出口,足以证明她求生的意志有多么强烈,她不想死,但到底还是落得了个惨死的下场。看吕彪的样子,怕是一辈子都再难忘记骄贵妃了,也算骄贵妃的福气,能被帝王记在心里。 “她武功出众,绝不可能没有足够的出逃时间,太医,你可是还有什么话没说?”吕彪调整了个姿势,小心翼翼的抱着怀里的尸体,看了一眼太医院首。 “回陛下的话,这贵妃娘娘在起火前就已经中了轻微的迷心之毒,限制了她的行动,若非娘娘意志惊人,怕也跑不出这地牢……”给自己留下一具尸身。 太医院首把最后一句话及时的吞了回去,低垂着眼眸,不去看吕彪的反应。 “迷心之毒?好好好,给朕查,朕要这人十族皆灭!”吕彪冷笑着说道。 第二百四十七章 惨案连连

青国皇城注定得不到安宁了,至少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会笼罩在后宫惨案的阴影下。骄贵妃失宠,中宫复起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皇后的肚子上,虽也有人认为骄贵妃气数未尽,但她到底是淡出了人们关注的中心。然而就在众人以为这是一场中宫最终胜了宠妃的好戏时,骄贵妃却被人下毒并放火烧死在了地牢。 悲痛万分的帝王似彻底的疯了一般,不许任何人碰骄贵妃的尸体,更不许任何人说骄贵妃死了,荒废了朝政的同时越发的暴虐难平。直到这个时候,人们才发现他们的帝王对骄贵妃不只是动了情那么简单,根本就是遇上了一生的劫数。 为了让帝王能够尽快的恢复过来,满朝文武都动了起来,追查给骄贵妃下毒,并制造了火吻惨案的幕后真凶。最后查到了一个原本极尽宠爱但在骄贵妃入宫后就瞬间失了宠的妃子身上,只是没等将人抓到牢里问供,这妃子就服毒自尽了。 线索就此中断,但吕彪却执意追查到底,更放言一日抓不到真凶,一日就杀一个妃子给骄贵妃陪葬。众臣无法,只得继续追查下去,妃子的自尽非自愿而为,现场有过挣扎迹象,虽然被人小心的整理过了,但还是露出了破绽,指出了真凶另有其人这一条。但追查到最后,众臣却犹豫了,因为诸多线索都指向了中宫。 吕彪却下旨严查,无论真凶是谁都不能放过,今日此人可以毒杀宠妃,明日就可弑君。众臣冷静了下来,想着真要是皇后所为,那也真是不能包庇下去了。 皇后宫里的人都被抓了起来,经过严刑拷打,有内侍招认亲眼看见皇后给了贴身内侍一包药物,还说“再也不想看见她”。皇后抵死不认,直言是有人栽赃嫁祸,为的就是一石二鸟,既除了帝王的宠妃,又拉下了皇后,好叫后宫朝堂重新排位。见皇后咬死了不认,态度坚决,说的话又不是没有一定的可能性,所得证据也不足以定一国之母的罪名,审案的官员犯了难,只得将结果上报给吕彪。 吕彪抱着骄贵妃的尸体轻笑一声,却是终于放开骄贵妃的尸体,提着剑闯进了中宫。当着所有人的面,吕彪笑着斩杀了皇后,皇后到死都不解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死不瞑目。不但如此,吕彪还下令皇后宫里伺候的所有奴才,无论几等全部处以火刑,这些奴才都被推到了一间废弃的房子里,火光冲天时,众人的哀嚎声足以传遍整个皇城。直到过去了很久,人们还能从空气中闻到一丝烧焦味。 中宫惨案之后,人们还不能喘息,因为吕彪下了一道圣旨,后宫所有妃嫔,无论承宠不承宠,无论有无子嗣,全部赐白绫,他要日落之后再不见一个活人。 一干妃嫔哭哭啼啼的不肯赴死,生育了公主的妃嫔更是哭闹着不肯撒手。 但不管她们如何的不想死,不愿死,帝王之令都不能违背,所以到了最后,这些妃嫔多半是被勒死的。公主们全都集中到了一处,尚在襁褓中的小公主和心公主也不例外,她们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命运,只能用哭泣宣泄所有情绪。 吕彪一连串的狠手吓到的不只是黎民百姓,还有文武百官,他们一直都知道吕彪非仁君之相,却从没想过他能狠辣到如此地步,难不成连骨血也不肯放过? 一些早就退隐的老臣坐不住了,纷纷求见吕彪,苦言劝诫,更是搬出了先皇的名义。许是发泄了一通的缘故,吕彪心气顺了许多,照例去看了一眼骄贵妃的尸体后,听了老臣的谏言,更何况他本也没打算杀了自己的女儿,虽然他从来都不满意这些娇气娇弱的女儿,但到底是他的骨血,何况双莲很喜欢他的女儿们。 最后,除心公主和小公主外,其他公主全部被送到了尼姑庵里带发修行,及笄之后才可回归皇室,择婿婚配。对外是说这些公主为民祈福,实际上谁都知道这是帝王厌弃了她们,若不是念着血脉亲情,说不得她们就要当一辈子的尼姑了。 后宫惨案发生后,有人还沉迷在恐惧中,有人却已做好了打算,皇后没了,宠妃没了,各路具有争宠资格的妃嫔都没了,可不就是自家的机会到了?有这样打算的人不在少数,但没人肯先动手,总想着让别人去试探帝王的态度,好见机行事。纠缠到最后,还是有人被推了出来投石问路,提议吕彪广纳秀女充盈后宫。 这人的下场是当庭杖毙,瞬间堵住了一干大臣的嘴,再不敢试探帝王态度。 在整个皇城都笼罩在惨案阴影下的时候,骄贵妃以皇后之礼葬在了皇陵,更被追封为“贤皇后”,而原来的皇后却被贬为宫奴,尸体填了后宫的井。无论骄贵妃生前如何,死后都得到了一个女人最大的荣光,尤其是得到了一代帝王的死生牵挂。许是因为贤皇后的缘故,吕彪待心公主极好,恨不得把天上的星星捧给她,心公主嘴甜卖乖,越发的让吕彪喜欢,这让一干大臣嗅到了危险的气息。 青国史上从未出现过女帝,但别忘了青熙两国原先也和凤鸣两国一样,是男尊女不卑的国家,且降天女帝在位时期,青国开国皇帝也曾动过立更具帝王之姿的二公主为储君的念头。若不是降天女帝去世得早了,青国未必能那么快的破掉男尊女不卑的国策,而二公主也是个福薄的,在开国皇帝犹在挣扎储君人选的时候坠马而亡。涉及坠马一案的人很多,开国皇帝更是为此杀了三个儿子两个女儿。 最后,开国皇帝立了四皇子为太子,更是彻底的定下了男尊女卑的国策。 如今还在坚守男尊女卑国策的国家就只有青国了,熙国已经渐渐往男尊女不卑转变,背叛了祖上定下的国策,难道青国也到了从根本上改变国策的时候? 大臣们坐不住了纷纷上奏,求吕彪以国本为重,切莫做出使祖上蒙羞的事。 吕彪没有斩杀这些大臣,却也没有回应这件事,只压着折子,任由这些大臣耗费心血的写折子谏言。而在这个背景下,心公主搬进了历来只有太子能住的东宫,和她一起的还有襁褓中的小公主,这一下,文武百官彻底的慌了,跪在大殿前的大臣几乎要把殿门口跪塌。黎民百姓也在忧心,有人支持女帝的出现,有人反对青国也沦为熙国那样的叛祖之国,有人不发表意见,只静观其变等着好时机。 外界纷纷扰扰的时候,东宫却是一片安宁,因为吕彪下了旨意,不得打扰两位公主,违令者斩。想着心公主或许就是未来的皇太女,伺候的人自然不敢怠慢,相对的,对小公主就有些疏忽了,小公主也乖觉,很少有哭闹得惹人烦的时候。 “你干什么?”心公主还小,却已经在一连串的惨案中知事了不少,平日把小公主看得死死的,就怕有人害了她妹妹,也没少敲打怠慢小公主的奴才。这会看见一个面生的奶嬷抱着小公主,不由得怒吼一声,冲上前就要踹奶嬷,跟在心公主身后的宫人赶紧拉住心公主,这事奴才来做就行了,哪用得着心公主动手? 宫人从奶嬷手里抢回了小公主,将她抱到心公主面前,好让心公主看个清楚。 确认小公主没有受伤后,心公主松了口气,在咬着手指冲她笑的小公主脸上亲了一口,才把视线移到被宫人压在地上的奶嬷身上,“你是谁,谁派你来的?” “回,回公主殿下的话,奴婢是刚进宫来伺候小公主的奶嬷,但领着奴婢进来的宫人忽然腹痛,就让奴婢自己来找小公主了。奴婢一路走过来,都没瞧见人,正急得不行,就听到婴孩的啼哭声,便循着声音找到了这里。奴婢见小公主实在是饿得狠了,这才大着胆子抱起小公主,先给她喂奶。不曾想,奴婢刚喂饱小公主,就见着了公主殿下……”奶嬷脸色煞白却不见多少慌乱之色,语气也很真诚。 听完奶嬷的话,心公主的脸色已经彻底的黑了下来,却还忍得住怒气,派人去叫东宫总管过来。查明奶嬷的身份属实,并无异样后,心公主松了口气,吩咐奶嬷好好照顾小公主,随后就跑去了御书房求见吕彪。不多时,东宫上下的奴才都换了一批,那几个负责照顾小公主的奶嬷宫侍全都被杖毙了,当着众人的面。 这次之后,再没人敢怠慢小公主,新来的奶嬷更是将小公主当做了亲生女儿一般,疼宠得不行。心公主在经过一段时间的观察后,总算是信任了奶嬷一两分,决定留下这人,在自己顾及不到的时候照看小公主。小公主很黏心公主,但有了奶嬷后,心公主不在的时候,也少了哭闹,乖得不像个婴孩,倒像个大孩子。 “小公主,你可要好好地长大啊!”哄着小公主睡着后,奶嬷忽的一笑,在烛光的照耀下,竟显出了一分诡异,只可惜这一闪而过的异常没有人看得见。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二百四十八章 潜龙在营

日头正好,田间劳作的人也到了休息的时候,家里没媳妇的庄稼汉打开了自己一早就准备好的干粮袋,就着凉水吃起来。家里有媳妇的庄稼汉都美滋滋的等着媳妇送热乎乎的饭菜过来,每回吃饭都是这些男人炫耀的时间,谁家多弄了个鸡腿,谁家手巧弄了个解暑葫芦,男人们八卦起来的力度丝毫不比女人们差。 很快,三三两两的女人们挑着担子来了,瞧见男人们巴巴望着的样子,都是一阵好笑。饭菜的香味飘出了老远,甚至飘到了驻扎在这附近的军营里,一帮糙汉子闻着菜香,再看自己碗里的饭食,那滋味就跟太监上青楼似的,难受得紧。 有人苦中作乐,闻着菜香就饭,有人心情烦躁,憋着一肚子火,等着一会找军奴发泄。正在众人心思各异的吃着饭食的时候,一声呵斥引得众人纷纷看了过去,是个军奴不小心撞了几个士官用饭的桌子,正被一个体型庞大的士官教训。 众人本也是看一眼就算,军奴被教训的事见得多了,反正这些军奴玩死玩残也没事,不过教训几句,还是这士官仁慈呢。但这一眼却让人移不开视线了,因为这军奴的小模样忒俊俏了,比那些大家闺秀都还好,皮肤更是水嫩得不行,一看就是刚被家族牵连给扔进来的新鲜货。一帮糙汉子看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将这小军奴压在身下好好地教训一顿,却被人抢了先,正是那个体型庞大的士官。 只见这士官像拎小鸡仔一般的拎着小军奴去了他的帐篷,小军奴一开始还有些茫然,反应过来后挣扎得跟濒死的鱼似的,可惜,就他那小胳膊小腿哪能拧过士官的大腿?小军奴刚来不懂规矩,一个劲的呼救,可惜得到的只是众人的嘲笑,喊了几次后,他也知道自己在劫难逃了,又怕又委屈的哭了起来。啧,那哭声可真能勾人,一帮汉子饭吃不下了,正好是休息时间,足够去军奴区好好发泄一把。 “嘭——”小军奴被士官狠狠地扔到了地上,就这么一摔,直接摔晕了过去。 士官也不浪费时间,快速的解了衣服就把人拎到了床上,整个压了上去。 小军奴却在这个时候醒了过来,胆子贼大的甩了士官一耳光,顿时激起了士官的火气,两拳下去就把小军奴弄得老实了。而后,聚在帐篷外偷听的人心满意足的听到了床板的“咯吱”声,小军奴的啜泣声,及士官如牛一般的喘息声。 不知过了多久,士官才从帐篷走出,那餍足的神态看得一干人牙痒痒。 正想捡漏的众人却见士官去了后勤营,竟是要把小军奴调到身边近身伺候,这小军奴的功夫到底是有多厉害啊,就这么一次,竟让士官动了长期留人的念头。 三天后,小军奴彻底的扬名了,因为他从士官的近身伺候,摇身一变,变成了将军的近身伺候,他原先跟过的人都被将军以各种罪名贬了官职,再难见人一面。将军比前几个要过小军奴的人还要宠小军奴,真是要星星不给月亮,小军奴也乖多了,在将军面前就跟小白兔似的,再不见前几天的凶悍与不甘。果然啊,人都是贱的,如果在你面前他还能保留理智与尊严,那只能说明你的筹码不够。 “哈哈哈……”将军的帐篷内传来一阵洪亮的笑声,守在帐外的士兵一脸的麻木,自从将军身边多了个小军奴,黑面将军就变成了笑面将军,没事总乐呵。 过了一会,细碎的声音透出了帐篷外,引得帐外的士兵一阵脸红耳赤,这都第几回了,将军也不怕被这小妖精榨干了身体。许久,帐内传来了唤水的声音,送水的士兵目不斜视的走进去,脸红耳赤的走出来,不用想都知道他们闻到了什么。洗过澡后,将军终于放过了小军奴,让他在帐篷里好好休息,自己则去了商谈战事的大帐篷里。小军奴目送将军离开后,整个人卷入了被子里,似想睡一觉。 晚膳时间,将军还是没有回来,也没让人来跟小军奴说一声,但这也是常态,小军奴充其量就是个受宠的玩物,可再受宠,玩物就是玩物,哪里能得人平等相待?所以,便是小军奴现下是将军身边的红人,缠得将军只宠他一个,营中的将士也没人把他当回事的,就连最低等的火头兵也一样,不冷不热的送来了饭食。 小军奴也知道自己的处境,不敢拿乔,乖乖的吃完了饭,还收拾好了碗筷去洗。也就是这时候,众人才能看小军奴一眼,还别说,这小家伙很有些资本。那小腰扭得,那嫩得能掐出水来的皮肤,极品尤物都比不上,也不怪得将军喜欢了。 若不是他成了将军的人,这些士兵早就忍不住了,可惜他们只能等将军厌弃了他之后,才去捡漏了。顶着众人灼热的视线,小军奴洗干净了碗筷放到指定位置后就快速的回了帐篷,乖乖的脱掉衣服躺在床上,方便将军回来的时候动作。 半夜,将军回来了,许是累了,并没有强拥小军奴,只不停的摩挲着他的后背,轻吻抚弄。而在将军即将睡着的时候,小军奴忽然睁开了眼睛,眼里不见半分怯懦,只有冰冷的嘲讽。装作抚摸将军身体的样子,小军奴的手指在其意乱情迷的时候,轻点某个穴位,瞬间让将军僵住了身体,眼神也变得空洞下来。 “告诉我,你今天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小军奴凑到将军耳边,小声说道。 “今天……”将军仔仔细细的说完了自己做的事,机密的不机密的都说了,小军奴听完,理了理线索,就解开了将军的穴位。将军在穴位解开的那一刻就睡着了,丝毫不知自己做了什么,也不知在他眼中玩物一般的存在,却是条毒蛇。 “就快回去了,不知有多少人欢迎我的归来?”小军奴摩挲着将军的下巴道。 第二天,将军一脸春风得意的出了帐篷,见着他的人又是羡慕又是嫉妒,好不容易来个不错的新鲜货,却让将军给占了去,早知如此,就该在人还在士官手里的时候想办法弄一回。小军奴累得狠了,一直睡到午膳时间才醒来,前来送饭的火头兵正好看见他睡眼惺忪打呵欠的样子,不由得心头一热,差点流了鼻血。 “谢谢兵大哥!”小军奴无知无觉的露出一个笑容,朝火头兵点了点头。 “……”火头兵表情一僵,放下食盒后转身就跑,就好像背后有狗撵一般。 小军奴眨眨眼,好笑的摇摇头,穿好衣服后就打开了食盒,不管他身份有多不堪,挂了将军的名号总能得一两分优待,这膳食的精致都快达到正夫人的标准了,倒是让他饱了口福。小军奴吃得正开心,却忽然听得外面一阵骚乱,疑惑的眨眨眼,却没有出去看热闹的意思,因为将军说了,让他老实呆在帐篷里。不多时,一声惨叫响起,吓得小军奴躲到了床上,过了很久才缓过劲来,松了口气。 守在帐外的士兵久久不闻小军奴的动静,就进来看了一眼,一见他那没出息的样,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但见人眨着泛着泪光的眼睛看过来,还是忍不住放缓了语气,安抚了几句就出去了。原来是有刺客行刺将军,大白天行刺的确是出人意料,但可惜刺客的功夫不到家,让将军两三下就搞定了,还当众挖了心。 果然符合青国人的一贯作风,狠绝毒辣,绝不给对手喘息机会,这个将军看起来好色不堪,却有着足以担当此任的手段。小军奴想,一旦让将军发现了破绽,他再怎么受宠,最后也只有剖心剥皮的下场,青国人向来是没有念旧情一说的。 “如此说来,吕彪倒是个奇葩。”想起“骄贵妃”死后,吕彪的种种表现,小军奴不由得轻笑一声,转念一想,也许吕彪不是青国的奇葩,只是犯了动情之人都会犯的错罢了。情之一字,太过麻烦,幸好那人逃婚了,不然怕是他也会犯错,断情就要断在刚刚好的时刻,为了以后,他不会让自己再与“情”纠葛。 傍晚,将军回来了,在小军奴的伺候下用了膳,吃饱之后自然是干点轻松的事了。而后,守在帐外的士兵又听到了令人脸红耳赤的声音,只想敲晕了自己,脱离这尴尬的状态。不知过了多久,将军才停了下来,对外吩咐把热水抬进来。 “将军,好好洗澡……”热水送进来没多久,就听见小军奴的撒娇声,回答他的却是将军的喘息声。直到半夜,将军才彻底的安静了,小军奴却睁着眼睛,回想着刚从将军嘴里知道的信息,凤国东北要塞的战事越发激烈了,而吕彪也连下数道旨意,要青国边军全员戒备,时刻等待着开战的命令。将军所在的这一地域虽然没有其他军事要地重要,却是粮草运送的关键处,这里面可大做文章。 小军奴微微一笑,侧身躺在将军怀里,总得让人醒来时看到他的依赖不是?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二百四十九章 疯马善缘

“好好待在这里,不要乱跑!”将军走之前亲了亲小军奴的脸蛋,轻声道。紫you阁w.ziyouge. 小军奴点点头,在将军即将离开前,踮起脚尖,大着胆子回亲了将军一口。 将军面色一喜,捏捏小军奴的脸蛋,压低声音说道:“晚上回来再收拾你!” “奴奴等着。”小军奴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令人脸红耳赤的画面,笑着回了一句,不等将军反应过来,就跑回了床上,将自己藏了起来。将军意气风发的走掉后,小军奴挣扎了好一会才起床,闲着没事就在将军专门为他弄出的小空间练字。 练字最是讲究凝神静气,小军奴显然深得精髓,直到送饭的火头兵走了才停了下来。仔细看了一眼自己练的字,小军奴不甚满意的将纸合上,闻见菜香,摸摸肚子,才意识到一眨眼竟到了中午,也不再耽搁,打开食盒,将饭菜拿出来。 正吃得欢乐,小军奴突然听到外界一阵骚乱,好像又有什么事发生了,但他没有出去凑热闹的意思,继续吃饭。原以为这次的事会跟前几次一样很快就结束,不想却有越演越烈的架势,小军奴的饭也吃不下去了,躲到了床上,盖上被子,等着一切过去。但小军奴却发现噪杂声离这里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近到就像在耳边响起的一般,且还伴随着马蹄的声音,似乎是马儿受惊了,正到处乱跑。 “快躲开!”帐外有人大喊,小军奴还未反应过来,就见帐帘被撞开,一匹黑色的骏马发了狂般的闯进来。小军奴吓了一跳,跳下床就往帐篷后的隔帘逃跑,黑马似找到了目标,冲着小军奴就跑了过去,一人一马就这么在军营里追赶起来。 原以为小军奴会葬身在马蹄下,不想这小子看起来身无四两肉,跑动的速度却快得出乎意料,愣是没让马蹄沾到一点边。追在疯马后的人见疯马咬死了小军奴这个目标,就大喊小军奴,让他往军营外跑,小军奴听见了,倒是不孬种,当下就转移了路线。一人一马所到之处众人皆退避躲让,直到一人一马跑出了军营不见影子才恢复常态,那些抓马的士兵还紧紧地跟在黑马后,等着将马抓住杀了。 小军奴体力渐渐不行了,却还咬牙死撑着,大约是真的不想死,拼着一口气死命的摆脱黑马的追击。黑马却越发的精神,发出一声嘶鸣,脸上似还露出了笑意,不紧不慢的跟着小军奴,丝毫不把追在身后的士兵放在眼里。小军奴那叫个欲哭无泪,正欲奔溃的时候,忽然看见前面有一棵大树,赶紧加快速度窜了上去。 稳当当的抱住粗壮的树干,小军奴满脸得意的冲黑马抬了抬下巴,似乎在说“这下看你拿我怎么办”。黑马怒了,不管不顾的撞上树身,要把小军奴撞下来。 小军奴死死地抱着树干,斜眼扫到那些顾忌疯马而不敢上的青国士兵,连忙求救道:“杀了它,快杀了它,疯了的马没有活下去的价值,留着只能是祸害!” 这些士兵反应过来了,纷纷搭弓射箭,竟是不顾小军奴也在射程范围内。 小军奴意识到不好了,赶紧往上爬,想利用枝叶来遮挡自己,避免被乱箭射死。黑马被射中了几箭后越发的狂躁,一个劲的踹树身,打算死也拉个垫背的。 “死马!”小军奴被震得一颤一颤的,双手几乎就要抱不住树干,正想调整姿势,往更高的地方爬去,就被一支流箭射中了手臂,一个不稳就掉了下去。 许是小军奴气数未尽,许是老天有意玩乐,他掉下去的时候竟坐在了马背上。 黑马越发狂躁了,使劲奔跑着,想把身上的人给弄下去,却把人吓得越发用力的抱着它的身体,真是死都不肯撒手。黑马怒了,寻了个方向就跑了过去,打算甩掉身上这人,小军奴晕晕乎乎的,凭着求生的本能,整个巴在了马背上。 “快停下攻击!”小军奴好容易缓过劲来,却听见箭矢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多,不由得怒道。刚才那么多射杀疯马的机会他们不动手,非要等这个时候动手,是想连他一块解决了吧?深吸一口气,小军奴越发贴近马背,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伸手抚摸了下马身上的某个穴位。疯马渐渐冷静下来,速度有意识的减慢,而后在身后的士兵即将骑马追上的时候,调转马头,往军营的方向跑了回去。 见疯马又回来了,守营的士兵就要发动攻击,却见疯马在营外停了下来。 小军奴晕晕乎乎的坐起身,似能听懂马儿的话一般,对一脸戒备的守营士兵说道:“它已经没事了,说要回家,如果你们不许的话,它就要和我一起走了。” “……”众人一阵沉默,你看看我我看看他,都不知该拿这看似正常了的疯马怎么办。黑马是将军最喜爱的坐骑,但不知为什么,前几天就有些不正常了起来,今天更是在侍马兵喂食的时候发狂,闯出了马厩,一路奔到了将军营帐。 将军没有下格杀令,他们自然不敢动手,更别提马背上还有将军的爱宠,且看黑马的样子又的确像是恢复了正常,便有两个士兵试探性的上前。黑马嘶鸣了一声,似在警告这两个士兵,小军奴摸了摸黑马的鬓毛,小声的说了几句,黑马就安静了下来。在那些追击黑马的士兵到来前,黑马已经由人牵着马缰绳领进了营内,意外驯服了黑马的小军奴得到了众多关注,有心杀他的人见状只能作罢。 将军得知此事,乐得当众举起了小军奴,直言这是他的小福星,能得他老伙计青眼的人不多,第一个是他,第二个是小军奴。黑马恢复正常后很黏小军奴,将军便把侍候黑马的活计交给了小军奴,要他好好照顾老伙计,不得怠慢了。 小军奴也乐得和黑马呆在一起,总比在帐篷里显得无聊的要好,就接下任务。 “乖乖,洗澡了!”小军奴打来了一桶水,要给黑马清洗身子,黑马虽然有些不乐意,但还是放松了身体配合小军奴的动作,让原本的侍马兵看了很是嫉妒。 黑马身上的伤口已经清理包扎好了,而小军奴受的伤也受到了妥善处置,那些射箭伤马伤人的士兵在经过仔细的调查后,根据具体情况定刑。谁跟将军作对,将军心里清楚,罚这些士兵,甚至当众斩首了两个,非是为小军奴出气,而是借此警告幕后之人。小军奴不知内情,以为将军疼惜自己,就越发的乖巧了,惹得将军晚上越发的生猛,这会小军奴的行动都有些不便,看得人一阵羡慕加好笑。 小军奴仔仔细细的给黑马擦了一遍身子,又按着惯例给黑马喂了精料后,提着脏污的水到了河流处。见河里没人,小军奴脱了衣服洗了个澡,一身舒爽的穿上衣服就要离开,却碰见素来与将军不和的一个副将。四周无人,刚受了一肚子气的副将动了心思,让人把小军奴抓住,给拖到了林子里,打算玩死了他出气。 “住手,我是将军的人,你们这么做不怕惹怒了将军吗?”小军奴拼死挣扎着,恶狠狠地瞪着一脸奸笑的副将,那样子哪像只小白兔,明明就是小狼崽子。 副将上去就是一个巴掌,打得小军奴眼冒金星,再说不出话来,道:“将军算个什么鸟,没几天就要被爷爷赶走了,让你伺候我是你的福气,别给脸不要脸!” 说着,副将就让两个狗腿子摁住小军奴的手,解开了他的腰带,瞧见那细腻嫩滑的腰间软肉就忍不住心头一荡,正想继续的时候,忽然听得一声嘶鸣,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重力击得往前飞了出去。副将当下就吐了一口血,捂着胸口爬起身,回头一看却是将军的黑马,他的那些手下全都被黑马踩了一遍,有的当场就死了。意识到不妙,副将转身就想逃,却被黑马追上,狠狠地踢了几脚,晕死了。 小军奴把腰带重新系上,整了整衣着,就去安抚黑马了,追着黑马而来的人看到这一幕,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便赶紧去上报将军。将军正愁该怎么除掉一直和他作对的副将呢,就收到了副将重伤的消息,不由得心中一喜,感叹小军奴和黑马真是他的福星。由将军出面,副将被定了罪名,但因伤势过重,暂不领刑,待其养好伤再清算。但副将没有养好伤的机会了,当晚就因伤势过重死在了床上。 经此一事,没人再敢惹小军奴,除非有办法把黑马先拿下,否则就别想了。 小军奴的待遇好了许多,在粮草入营的时候,还能和黑马一起去看热闹。 “哇,好多粮草啊,都是我们的吗?”小军奴眼睛晶晶亮的看着那些粮草。 “不是,只有一小部分是我们的。”旁边有个老兵见小军奴模样可爱,就回了一句,但也只有这一句。小军奴也没有刨根问底的意思,抚摸着黑马的脖颈,看着源源不断的粮草进入营中,眼里满是笑意,似乎在为粮草的充盈感到高兴。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二百五十章 一触即发

阳光微凉,最近的天气有些不稳定,如同人的心情,但看着源源不断进入仓库的粮草,每个人的心里多少能得一些安慰,尽管明知这些没多少会留下给他们嚼用。负责粮草储存记录的人忙得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好不容易喘息一下,也只是吃着干粮就着水,动动笔头的人尚且如此,更何况是忙着搬运粮草的士兵? “真累死老子了!”又是一个来回结束,一个士兵反手揉着自己的肩膀怒道。 “少抱怨点吧,前几天因态度敷衍惹怒将军被施了鞭刑的人的下场,你不是没看到,再多嘴小心被人拔了舌头!”坐在这人右后方的一个浓眉汉子提醒道。 “哎,我不就说两句,累死累活半个铜板不得,还不许人说说,过过嘴瘾啊?”知浓眉汉子是好意,但肩膀上火辣辣的疼,却让这人还是没能忍住抱怨的语气。 周围的人听了,也不知该怎么劝说这人,其实也是他们不想劝说,因为这人说的话也是他们想说的,整天累死累活,搬着大量的粮草,连训练的工夫都耽误了,却没多少粮草落到自己嘴里,是个人都会不平衡。但军法严厉,他们不敢反抗,孤身一人还好说,死前过一把瘾,但谁没个家人啊,自己死了不要紧,牵连了家人那是死都无颜去见祖宗的。心头的怒气,也就靠嘴巴动动,发泄一二了。 “各位兵大哥辛苦了,将军大人知道兵大哥们劳累,就用自己的俸禄给兵大哥们买了解乏的药材,这会正在熬煮,一会放凉了就给各位兵大哥送上。”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兵站到了这些老兵的面前,脸上挂着淡淡的笑,说出的话瞬间浇熄了这些老兵的怒火。人就是这样,付出得不到回报,再善良也总会不是滋味,而付出了得到哪怕一句关怀作为回报,再大的怒气都会消散一些,不至于越积越多。 从小军奴的嘴里听到将军用自己的俸禄给他们买解乏的药材,这些老兵的心里舒服了些,原来将军大人并没有忘记他们,一些新兵更是红了眼眶,将军大人看似严厉,实际上也是个“仁”人。许是小军奴笑容真诚,话语舒服,加上他驯服黑马后又得马厩里的众多良驹喜爱,老兵们的态度也放缓了不少,还和他开起了玩笑。小军奴已经不算是军奴了,因为将军为他除了奴籍,给了他士兵的身份。 但别人叫他小军奴,他也不生气,大大方方的受了,还说要感谢这个身份,若不是如此,他怕还是那个两耳不闻窗外事的呆书生,不知从军之苦,不知保家卫国的将士的死生付出。入了军营以后,他看得多了,听得多了,才知道将士之苦,也懂得了自己以前看不起的大老粗肩上到底担负着怎样的责任,及他的肤浅。 小军奴的话说得真诚,态度也真诚,士兵们的心里更舒坦了,也有些不好意思,他们哪里有那么伟大?且刚开始的时候,他们都想欺负小军奴来着,现在被人用崇拜的眼神看着,饶是脸皮最厚的人也忍不住红了脸,移开视线不看小军奴。 气氛正好之际,解乏的汤药上来了,一人一碗,无人落空,许是放凉了的缘故,这个不温不暖的天气喝一大口下去,整个人都精神了许多,心里的怒气也彻底消失了。将军大人惦记着他们,只要他们老实干,就不怕没有好的奔头,这些粮草也不是将军大人能做决定的,要给其他地方的同袍送去,毕竟大战开启时他们那里最是着紧。他们虽说吃得不好,但至少三餐无忧,还是不抱怨太多的好。 众兵喝完了解乏的汤药,身心舒服了,也到了再次搬运的时间,就接着干了。 小军奴领着火头兵们去河边洗碗,为晚上的膳食做准备,洗着碗,小军奴也问了火头兵们有没有办法改善一些士兵的膳食,但答案都是否定的。小军奴蹙起了眉头,那个纠结的样子让人看了好笑,就有人起哄让他想办法,看能不能给士兵们想出一朵花来。小军奴没好气的翻了个白眼,洗完碗后,就回了将军帐篷。 得知将士们喝了解乏的汤药后士气大振,且都对他心存感激,将军大人不由得亲了亲小军奴,道:“你可真是本将军的福星,快说,你是何方妖孽化形的?” “奴奴哪敢居功,分明就是将军大人早有打算,不过是给奴奴一个卖乖的机会罢了。再说,便是奴奴是妖孽,那也逃不出将军大人的掌控,因为将军大人是‘降妖’之人……”说着,小军奴的手往下探去,引得将军大人一阵荡漾,把人抱了起来就扔到了床上。不多时,帐外的士兵又听到了令人脸红耳赤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将军满面春风的走出帐篷,一路走到大帐篷的时候,见着他的人都是一脸恭敬的行礼,不再是往日的形式化,多了几分真诚。能够为人爱戴,又怎会有人愿意被万民唾骂,军心所向,军心凝固,对将军的未来是大有好处,他自然乐得损失些许金银来换。于是,中午时分,众将士又喝到了解乏的汤药。 “这样真能行?”晚膳前,一群火头兵围着小军奴,视线随着他的手而转来转去,虽然饭菜闻起来很香,但真的能吃吗?小军奴翻了个白眼,没理会这些人的问话,打算上桌的时候再让他们集体闭嘴。忙碌了许久,小军奴终于停了下来,摆了一桌菜后,在众火头兵巴巴的眼神下,道:“是好是歹,吃了就知道,动手!” 刚开始众人还是抱着一脸的勉为其难夹菜吃饭的,到了后面却为一块菜叶差点打起来,争得那叫个可怕。随后,火头兵的老大仔仔细细的问询了小军奴做这几道菜的原理,弄个清楚明白后,立刻指挥众火头兵动手,誓要在今晚为火头兵正名。见他们干劲十足,小军奴也就不再逗留,去马厩陪那些乖乖的马儿玩了。 “娘的,今天是佛祖显灵了吗?”累得要死要活的士兵本是抱着填饱肚子就算的念头领饭的,却在闻见香味及吃下第一口的时候,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敢相信。随后,一帮累得眼皮都不愿动一下的人吃得那叫个欢快,一下子就搞定了。 有人还意犹未尽的舔着碗底,恨不得再来个三四碗,可惜肚子已经撑了。 “今天是搞的什么啊?”众人摸着肚子休息的时候,不由得八卦起晚膳的美味,某个和火头营关系不错的老兵就说了起来,说是小军奴想了几道菜色,把不同的菜混在一起,弄上一点鱼油,就成了今晚的美味。得知是小军奴想的主意后,众兵更是欣赏了小军奴几分,别看人弱不禁风,脑袋瓜还挺好使的,也知道要先便利他们,不愧是跟了将军的人,和刚开始入营时的窝囊样真是天差地别。 火头营的菜色多样化了,每天中午又有额外的解乏汤药,整个军营的氛围都好了许多,使得预计要半个月的整理时间,愣是缩短了整整六天。别小看这六天,战前准备向来是一刻万金,他们抢先了六天,这得是多少金才能换来的?将军非常开心,越发的疼爱小军奴,甚至动了将他接近府里的念头,反正大官贵族里圈养小宠儿的人多了去了,也不差他一个,更何况他这个可不是一般的小宠儿。 得知将军要接他入府生活后,小军奴开心的转了三个圈,扑到将军怀里使劲的撒娇,直言会一生追随将军。将军心头一热,又把人给扔到了床上,压了下去。 粮草整理完毕,就要按着一开始定好的计划分批送到相应的地方,这个环节最是重要,将军亲自坐镇督管,谨防宵小作乱。众兵也提高了警惕,避免粮草出问题,害了同袍,延误了战事。小军奴老老实实的跟着将军,偶尔帮着整理一些资料,却是目不斜视,没有多看一眼的意思,看在众人眼里,觉得他又乖又本分。 “累了?”将军斜眼看见小军奴半眯着眼精神不振的样子,关心的问了一句。 “奴奴没事。”小军奴摇摇头,搓了搓脸,睁大眼睛表示自己的精神非常好。 将军忍不住刮了刮小军奴的鼻子,道:“去休息一会吧,也不忙于一时。” 小军奴点点头,趁着无人注意,亲了将军一口,就小跑着往将军居住的帐篷跑。脱掉衣服躺下后,小军奴大大的松了口气,没一会就进入了梦乡,帐外的士兵听见小军奴均匀的呼吸声,不由一笑,果然还是个孩子,说睡就马上能睡。 不知过了多久,之夜如鬼影一般的出现在小军奴面前,低声道:“事成了。” “好。”小军奴眼皮不抬一下的回了个字,之夜又给他留下一张纸条后,就消失了,如来时一般悄无声息。之夜走后,小军奴打开纸条一看,嘴角微翘,催动内力将纸条化为了灰烬,就快到了给青国送大礼的时候,不知吕彪收到时会是怎样的反应。而得知她还活着,并且潜伏在青营立下大功的消息后,凤国又如何? 第二百五十一章 未战先输

粮草陆续送到各地,大大的振奋了各地的士气,家有余粮心里不慌的说法,无论放在哪都是成立的。.大战前,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就是为了稳定了军心,让士兵知道他们有粮草支撑,不说粮草质量要如何如何,起码数量上就一定要让人安心。所以当大量的粮草运往各地,充盈了各地的仓库后,士兵训练的热情都提高了一个阶段,将领们看在眼里喜在心里,这一次,青国一定能洗刷旧有的耻辱。 在粮草运转一事上表现不俗的将军受到了吕彪的嘉奖,待战事结束后,再颁布具体的奖赏款项,但人人皆知,将军更上一层楼是确定的了。小军奴为此更得了将军几分真心,谁让小军奴到将军身边后,将军就一直顺风顺水,不但解决了旧敌还得到了帝王的赞誉?小军奴在军营的地位也不同了,每个人见了他都是笑脸相迎,而同一批入营的军奴心中再如何嫉恨,也不敢冒犯于他,还要更恭敬些。 待各地粮草到位,统计好的账册上交到吕彪手上后,大战也拉开了帷幕。 但吕彪却迟迟没有下达命令,似在等待着什么,而没收到命令的青兵们照常训练,迟早会开战,在开战前好好保持状态才是正理。各地将士都参与到了日常的训练,以身作则的做法带动了整个营区的积极性,再油滑的老兵也认真了几分。 终于,在一个天气晴朗的日子里,万事俱备的吕彪下达了密令,要各地做好备战准备,待这次的统兵元帅出征后,做好迎接工作。明面上吕彪摆足了姿态,说是愿意割让城池,向凤国证实青国无意开战的真心,借此为各路军队争取时间。 肃元帝也不是傻的,没理会吕彪的做戏,私下里派男兵大元帅戈子墨调度兵马防止青国的趁火打劫。鸣国却在这个时候拒绝了凤国的出兵请求,秦立以鸣国粮草不济为由,意图坐山观虎斗,却被熙国嘲笑了一把,因为熙国同意派援军支援凤国,共同抵御青国。还未正式开战,各国就已经硝烟四起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熙国的态度会如此坚决,看来,熙帝是真的放下祖上仇怨,着眼于未来了。 熙国都出兵了,一直以凤国友国自居的鸣国不可能无动于衷,是以秦立“勉为其难”的派出了援军,只要求凤国提供足够的粮草。肃元帝大方的应了秦立的要求,一转眼就把熙国无偿支援的消息传遍了天下,让鸣国丢了很大的脸。秦立怄得要死,但也知道这事是自己做得不地道,就没有再纠缠下去,只趁这个机会留下了妞丫,说是要妞丫亲自带着鸣国的援军赶回凤国,这样妞丫也能减少猜疑。 妞丫领了秦立的好意,却不知秦立已经在算计她,誓要让她无法返回凤国。 吕彪不得不佩服肃元帝的老奸巨猾,没上当不说,还这么快速的做出了准备,实在是让人不知所措。但他筹谋了这么久,断不会没考虑过这种情况下的应对方式,便也不慌不忙,明面上依然和肃元帝扯皮,私底下却已经对统兵元帅下令。 然而就在统兵元帅秘密出发准备前往边境的第一要塞调度兵马时,数匹快马却从不同的方向跑来,而后吕彪收到了令人震惊的消息,各地爆发不知名瘟疫,军营是受灾最严重的地方。死亡人数一天比一天增多,各地已经在想办法对抗瘟疫,但到底是迟了一步,现在只能是尽量弥补,还请吕彪做出进一步的指示。 “嘭——”吕彪拍案而起,怒不可遏的扫了一眼文武百官,怒声道:“瘟疫,这种时节怎会爆发瘟疫?你们是怎么做事的,为什么到了现在才收到消息?” 满朝文武都跪了下来,知吕彪这是在迁怒,就没有多话,帝王发怒,不是臣子的错,也是臣子的错。吕彪深吸一口气,在贴身内侍的安抚下稍微控制了下怒气,想着现在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赶紧想办法解决瘟疫才是正理。接下来,便是商讨应对瘟疫的方法了,但各地爆发瘟疫爆发得突然,毫无预兆,且各地情况不同,不能一概而就,还得亲到实地才能得出适合该地的对抗瘟疫的方法。 吕彪想了想,一连任命了好几个官员,让他们带着药材太医前往各地,务必要以最快速度找出瘟疫的起源。未战先输,这可不是一个好兆头,但事已至此,又能如何,只能叹一声天意弄人。虽然青国已经下了狠手段意图瞒住瘟疫爆发一事,但大批流民的奔逃,还是透出了风声,让凤国听了,那叫一个爽快痛快。 熙帝提议趁青国大乱之际彻底的定下青国的败局,肃元帝却持反对意见,瘟疫这事可大可小,别一个不小心就害了己国士兵。青国已然大乱,不需要做什么这场仗都打不起来了,就严守各国边境,防止流民奔逃,将瘟疫传入己国土地。 于是三国改变了策略,严防死守,不许任何一个可疑的人窜入本国土地。 而原本还以为大战又起的三国子民得知青国瘟疫横行的消息后,是既同情又觉得活该,青国的狼子野心连老天都看不下去了,不然如何会好端端的降下瘟疫?不就是用这样的方式来警告青国要安分守己,不要再试图挑起无谓战火吗? 吕彪算计了一切,就是没算计到瘟疫,因为这时节本不该爆发瘟疫,且青国这段时间风调雨顺,不见往昔天灾半点影子,让他以为这是上天在助他一臂之力。可谁能想到各地会同时爆发瘟疫呢?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若是人为,又是怎样庞大的力量才能算计了整个青国,更在重重守卫下让军营重地成了瘟疫起源地? 各地的消息源源不断的传入皇城,吕彪听得心力交瘁,不得不承认这一场谋划许久的翻身仗是打不起了,现在的他得想办法防止其他三国趁火打劫才是。 而在各地都爆发瘟疫的时候,粮草运送的中转营区却一点事都没有,让人庆幸之余又满腹疑惑,难道会是在这里出了问题?经过仔细调查,还真的是粮草上出了问题,瘟疫的源头就在新入各地仓库的粮草中,为避免疫情的加重,各地将领只得忍痛烧了剩余的粮草,向当地村民征收粮食,只求能度过这一次的难关。 吕彪连下数道旨意,更派了亲卫去抓捕中转营区的将军,但没等亲卫赶到,中转营区就走了水,不单粮仓被烧了个干干净净,马匹也在火光冲天的时候私下散逃,再难见踪影。将士死伤无数,整个中转营区都成了人间地狱,弥漫在空气中的烧焦味令人恶心反胃,亲卫们也有些受不住了,且将军已丧身在火场,是好是歹都没有意义了。这些亲卫就将将军的尸首运回了皇城,等待吕彪指示。 中转营区的重建起码需要两三年的时间,这段时间内青国是不要妄想有什么大动作了,粮食运转最重要的环节严重受损,便是青国有万万精兵龙将也于事无补。更何况各地还笼罩在瘟疫的阴影下,想要恢复元气,没个五年根本就不行。 再大的谋划在一系列的变故面前都成了空,吕彪只能暂收野心,想办法度过这一关。其他三国都在虎视眈眈的盯着,只要青国再有一步走错,势必会彻底的沦为小国。这是吕彪的骄傲和野心所不允许的,他只能强撑着精神,步步谨慎。 而就在这个时候,青国边境升起了曾激昂了凤国年青一代血液的“灼日小队”的旗帜,双莲以不可抵挡之势再次回归众人视线。人们方知她不但没死在降天鹰爪下,还因缘际会的潜伏到了青**营,更在青国意图挑起战火的时候,率先绝了青国的念头,青国的瘟疫,中转营区的大火,都出于双莲的算计,这个屡次创造奇迹的青年将军再次史书扬名,让青国刻下了一个终身难以磨灭的耻辱印记。 未战先输,还输得如此彻底,青国便是有卷土重来的那一天,也要到很多年以后了,而在这段期间内,其他三国也不可能原地踏步,可以说双莲绝了青国翻身的念想。如今青国不灭,不过是为了平衡四分天下的局势,等哪一日不需要平衡了,也就到了青国国灭的时候,青国完全站到了被动的那一面,再难挣扎翻身。 双莲这一功不可谓不大,她回归的方式也是那么的强势,不管凤国朝堂是如何看待她的回归,在凤国子民的心里,都是极为欢迎这位年轻将军的归来的。 得知双莲就在青国边境后,妞丫当下就带着鸣国的援军赶往青国,要亲自迎回她的老大。秦立虽不甘心,但也只能暂停计划,如今众人的视线都放在凤国和青国身上,双莲的强势回归,也使得妞丫重新进入了人们的视野。这个时候妞丫出点什么事,都会引来各方的关注,他不得不顾虑一二,待来日再进行图谋。 青国人愤怒了,决定找出双莲的下落杀了她,却被吕彪下了严令阻止。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二百五十二章 火凤归巢

因为双莲在青国已是天下皆知的事实,这个时候双莲出了事,就是给其他三国进攻青国的机会,为大局着想,双莲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青国。虽然明白这是形势所逼,但青国人还是憋屈得很,这种仇人就在家中,自己非但不能报仇,还得好吃好喝供着的感觉真是让人生不如死,但生不如死又能如何?凤国虎视眈眈,熙国落井下石,鸣国坐等收渔翁之利,他们动一动,便有可能迎来国灭危机。 他们不能动,便是生不如死,便是神魂皆怒,也不得不忍气吞声,待双莲离开青国边境再做图谋。有人实在是不甘心如此憋屈,就想着不能动手,至少能散播谣言,败坏双莲的名声,借此挑唆她和肃元帝的君臣关系。便是青国注定要吃一个大亏,也决不让这个女人好过,时间长着呢,他们尽管睁大眼睛看她的下场! 很快,各种不利于双莲的流言就以星火燎原之势传遍了天下,有说她能从降天鹰爪下逃生,是因为她命格属龙,是真命天子,便是降天鹰也奈何不了她。有说她潜伏在青**营时不惜委身于各路男人,是靠着爬这些男人的床才成功算计了青国的,她根本就没什么能力,不过是屁股好使罢了。有说她潜伏青国这么久都不联系母国,是为了谋划一统天下的至高之位,她的野心便是神佛也难以容下。 流言传播得很快,来势凶猛,有人不明真相的受了蒙蔽,怒斥双莲这种叛国行为,有人明知流言不可信但为了自身利益也站到了高处指责双莲。有人置身事外静观其变,看事态如何发展,有人立场坚定,相信双莲,呵斥散播流言的人。 而外界猜测纷纷之际,凤国朝堂上第一个为双莲说话的人却是骊清,这倒不像他平日的作风,但想着他儿子是双莲的正夫,众人又能理解了。骊清别的都不在意,唯独在意自己唯一的嫡子,好不容易为嫡子挑了个满意的人家嫁了,怎么都不能在嫡子未有所出的时候,让人成了寡夫,这才率先表态,力求护住双莲。 一直和骊清不和的展越也站了出来,列举了双莲从军以来立下的大大小小的功劳,为国受的一次次伤,几次险死还生的经历,言明她之忠心日月可鉴。流言来势汹汹,是青国想要挑唆君臣关系,借肃元帝之手斩杀功臣,好出一口青国未战先输的恶气。如此狠毒之计,肃元帝乃一代明君,虽不会中计,但人言可畏,众口铄金,积毁销骨,当下严令禁止流言,护住功臣,莫伤了忠臣的心才是。 文官这边,骊清和展越两大巨头站了出来,武官那里自然也不能落下,许多和双莲交好的武官都站了出来,态度鲜明的支持双莲,说当将她风光迎回来才是。 肃元帝本就有意保住双莲,便顺势颁布了明旨,严令流言散播,违令者斩! 帝王令下,无人敢犯,更何况凤国人一向对双莲抱有好感,连带着对“灼日小队”的人都宽容许多,又怎会听信流言,去诋毁一个于国有功的功臣?且圣旨说了,这是青国挑唆凤**心的毒计,帮着散播流言的人形同叛国,罪不容恕。 如此,便是还有心思的人也不得不收敛心思,沉默一段时间,日后再做图谋。 妞丫前往青国边境接双莲的时候,困于东北战场的也火等人是越战越勇,她们的老大回来了,还是干了一票大的回来的,作为她的跟班,她们也不能丢脸。 游牧民族开始倒霉了,不解也火等人是吃错了什么东西,竟一夕之间勇猛了许多,但不管她们如何勇猛,这场战最终赢的人只会是他们,因为他们受真凤保护。东北战场的战火燃烧得越发旺盛了,双方皆抱着不死不休的目的,势要用对方的尸骨堆起白骨塔,以祭奠战死的兄弟姐妹,日落之后厮杀的心也不会平息。 朗哩灵活调度,将精神正好的也火等人派到了最关键的战场,要她们想办法给游牧民族来个大的。也火等人卯足了劲,还真让游牧民族吃了大亏,暂退三里。 东北战场形势一片大好的时候,青国的未战先输让他们落到了完全被动的局面,后经凤鸣熙三国商议,决定不在青国瘟疫横行的时候挑起战事,只让青国交出诚意。大势所逼,青国被迫再次割让城池,屡屡受挫的青国元气大伤,军心不稳,民心不安,吕彪的帝王之位渐渐不稳,他却越发的执着于双莲,竟没有说出骄贵妃就是双莲的事。虽然便是他说了,也没什么人会信,但终究会影响到双莲。 毕竟双莲立的功太招人眼了,虽说现有帝王之令让嫉恨双莲的人不得不收敛心思,但不表示他们不会借着这个由头在战事平息后构陷双莲。何况功高震主,肃元帝就真的一点都不介意,全盘相信双莲吗?帝心难测,但投石问对了路,便是他们的机会,如果让他们知道骄贵妃就是双莲,不论真假,双莲都别想轻松过关。潜伏在敌方军营,和委身于敌国皇帝身下是两个概念,后者明显严重得多。 便是骄贵妃在后宫众人的见证下被烈火活活烧死了,又早已以皇后之礼葬入皇陵,入土为安,也不表示他们就没有做文章的可能,稍加运作,就能钉死了这事。降天女帝起事的时候也有过诈死的经历,那个时候,就连她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以为她死了,可她偏偏在玩弄了世人一把后,又华丽的回归了。历史重演,发生在屡次创造奇迹的双莲身上也不足为奇,骄贵妃到底是不是她,也无需求证。 只要能达到目的便可,沾染上了青国皇帝宠妃这个名号,双莲便是能力出众才华不凡,也总会让人看轻一点,而后在某个契机彻底的爆发出来,拉她入深渊。 可惜,吕彪没有说,而知道骄贵妃真实身份的人,除了他就再没有别人了。 不知双莲是否会领吕彪的情,但不管她领不领,吕彪都不在乎,因为他已经开始期待起以后的事了。野心家最懂野心家,双莲委曲求全这么久,甚至不惜一拳打死腹中的胎儿,绝不可能是奔着区区凤国臣子的位置。她所图非小,或真是图谋一统天下的至高之位,也许在那个时候,她会找到他,与他结成联盟。 “真是期待呢!”吕彪在割让城池的投降书上盖上玉玺的时候,轻笑着道。 青国割让城池后,凤鸣熙三国陆续退兵,而凤国的东北战场却形势逆转,游牧民族不知用了什么办法,污染了东北边城的水源,让全城都处在缺水状态下,且城中居民已见瘟疫征兆。边城大乱之际,占据了上风的游牧民族发动了猛烈的攻势,势要趁着这个机会一举奠定胜局,但凤兵实在是难缠,竟让他们无法再进半寸。战事胶着了,肃元帝连下数道圣旨,派援兵带着粮草药材前往东北边城。 而在这个时候,妞丫带着大军也到了青国边境,只等双莲现身,和她一起回去。不死心的又被怒火烧了心的青国人也瞄准了妞丫这里,等着双莲一出现,就把人斩杀了,让这蛇鼠一窝的凤鸣杂碎带走双莲的尸身,作为回礼送给肃元帝。 但太阳升了又降,降了又升,就是没见双莲的影子,好像她升起“灼日小队”的旗帜宣告天下青国大乱皆是她所为的后,就没了踪影,该不是已被人杀了吧? 妞丫急得要死,但又不能轻举妄动,因为青国已经递交投降书,割让了城池,凤国没有开战的理由,贸然一动,怕是在道义上站不住脚。又是一天过去,妞丫食不知味的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吃了一桶饭后,回到了帐篷里,准备脱衣上床。 “小蛮牛,好久不见!”妞丫解开一颗扣子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声音,睁大眼睛抬头一看,双莲正倒吊在帐篷顶,一脸戏谑的看着她。妞丫先是一愣,往后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后,竟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响得整个军营都听见了。双莲轻松跳下来,满脸无奈的看着妞丫,这个小蛮牛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呃,也不是没变化,整个人都瘦得不见半点原来的样子了,脸倒是还圆着。 听得妞丫哭声的亲卫跑了进来,在见到双莲的时候皆是睁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思议,随后这两个见过双莲并一直仰慕她的亲卫转身就跑,一边跑一边喊“双莲将军回来了”。整个军营都动了起来,双莲回来了,她们的双莲将军回来了! “哇——”妞丫一边哭一边爬到双莲的脚下,抱着她的大腿死命的嚎起来,似要把这段时间的委屈与惶恐嚎个痛快干净。双莲无奈,蹲下来把妞丫抱到怀里,由着她哭,轻抚她的后背,不时地说着什么,难得的露出一丝温柔。这要是让巫戈看见了,指不定会怎么吃醋呢,可惜李鳞不在了,不然又是一出争宠的大戏。 闻讯赶来的将领看见妞丫抱着双莲嚎啕大哭的样子,既感动又非常想笑。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二百五十三章 遥望故人

“哇——”一开始见着妞丫真情流露难以自控的样子,双莲的心里说不感动是假的,但当妞丫连嚎了两个时辰都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后,她的心里就只剩下了满满的无奈。不知道的人听了还以为妞丫死了爹呢,哪里晓得她这是喜极而泣却泣过了头,闹得在场的人都尴尬了,双莲的衣衫像是在水里泡过的一般,湿得很透,全拜妞丫的泪水所赐。双莲倒是想一拳击晕妞丫,但却怎么都下不了手。 许是怕妞丫冷静下来后尴尬,众将士都守在了帐篷外,等着哭声小点后再说。 “妞丫,你有完没完了?”双莲揉了揉眉心,一根手指推开妞丫哭得眼泪鼻涕糊得五官都模糊了的脸,叹了一声,道。妞丫打了个响亮的哭嗝,似乎是发泄得差不多了,不好意思的用袖子擦擦脸,换大哭为小哭,抽抽搭搭的样子像极了受气的小媳妇。双莲又好气又好笑,久别重逢的气氛就这么被妞丫的泪水冲没了,捏了捏她的脸,双莲走到帐篷外唤人打一盆水来,立刻就有人动手去打水。 等水来了,妞丫的眼泪也差不多止住了,双莲就一边给妞丫擦泪一边轻声劝慰着什么,见两人气氛如此之好,旁人也就知趣的不去打扰。早就对“灼日小队”仰慕不已的一些将士亲见她们姐妹情深,心里皆是一阵羡慕,这样的感情真好。 “老大,老大,老大……”妞丫冷静下来后,脸也擦干净了,就是眼睛肿得厉害,一时半会消除不了,只得眯一条缝看双莲,但就是这样她都不愿错过一眼,要把双莲的样子清晰的刻在心里。双莲由着妞丫撒娇,趁妞丫心思混乱之际,可着劲的扭妞丫的脸,一会捏成方形,一会搓成扁形,一会又给揉搓成了两坨肉。 要不怎么说妞丫血脉纯正呢,瘦得整个人都跟竹竿差不多了,圆脸和脸上的肉却没怎么变,跟她爹娘站在一起,那是绝对不会有人怀疑她是捡来的孩子的。 双莲玩得高兴,妞丫回过神后却是满脸哀怨的看着双莲,直看得双莲讪讪的收回手了,才开口道:“老大你先洗个澡吧,换套衣服,休息一会俺们再说说。” “好。”双莲心安理得的接受着妞丫的伺候,光着身子坐进浴桶的时候,又逗得妞丫哭了,因为她身上的伤疤多了很多,有的是在旧疤上叠加,不难想象出她经历了些什么。妞丫吸吸鼻子,知道自己不该再哭了,忍着泪给双莲搓背,待搓洗得差不多后,又换了一条方巾给双莲擦干净身上的水渍。而后,双莲换上了一套常服,坐在妞丫的床上盘腿打坐,调养生息,妞丫则趴在床边静静地看着。 等双莲打坐完毕,又在妞丫的伺候下吃了一些饭食后,两人便详聊了起来。 双莲自然不可能全部告诉妞丫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只按着一早就想好的说辞说了自己被降天鹰抓走后发生的事。她告诉妞丫,降天鹰原本是打算吃了她的,但中途不知发生了什么变故,降天鹰忽然松开了她,往一个神秘的地方飞窜,似乎是遇到了强敌。她摔在地上的时候受了重伤,幸得一路过的游医相救方才捡回了一条命,但因她伤势过重,耗费了差不多半年时间才恢复了元气,康健如初。 游医见她没事后就走了,分毫不取,大概是不想用救命之恩来要求她什么,更不想和她牵扯不清。她感念那人恩义坦荡,便也决定尊重这人的意愿,不去找寻,不去纠缠,但当她离开养病的那座山时才发现自己竟到了青凤两国的交界处。 而后她发现青国边境有异,本着不入虎穴焉得虎子的原则,便隐瞒了自己的消息,偷了一个军奴的身份潜伏到了青**营。接下来的事,妞丫也知道了,至于青国爆发的不知名瘟疫,却是她从游医珍藏的一本杂记里知道的,想着试一试也无妨,却不料真的成功了。而后她放火毁了青国粮草运转的中转营区,潜伏在暗处等待妞丫的到来,因太多人想要她死,她只能瞅准时机才悄悄潜入凤军营区。 “老大,你受苦了!”妞丫心疼的抱抱双莲,想起两人分开时发生的事,不由得愧疚道:“是俺害了你,要不是你把那玉佩给了俺,你也不会遭了这一劫。” 妞丫说着就想把玉佩解下来还给双莲,却被双莲拦住,只听双莲语调轻松的道:“别胡说八道,你是神还是佛,你怎能料到降天鹰会突然出现在那里,你又怎能料到降天鹰没有吃了我,只是让我摔成了重伤而已?我虽经历了一些磨难,但也算是时运不错,遇见了一个心地善良的游医,得以保住性命,又因缘际会的立了大功,为我凤国排忧解难。吃的这些苦,都值得,至少结果是好的,不是吗?” “这玉佩我既送了你,就断没有拿回来的说法,你要是不要就扔了,省得你看着膈应。”双莲说着,把脸一板,不再看妞丫,妞丫瞬间慌了,赶紧把玉佩系回腰带,挺着腰道:“老大,俺没有不要呢,你看你看你看,俺把它系好了呢!” 双莲这才笑了,揉揉妞丫的头发,把人拉到怀里抱住,道:“能活着回来真好,对了,我离开的这段日子大家都还好吗,你又是怎么把自己折腾成这样的?” 妞丫身子一僵,不知该怎么跟双莲说,她虽然一直逗留在外界寻找双莲,却也没有落下凤国那边的消息,该知道的都知道了,李鳞身死的消息传来,她差点就奔溃了,但她必须振作,因为她要把双莲带回家。这会,双莲回来了,她却不知该怎么告诉她李鳞的事,可是双莲迟早会知道的,与其别人告知,还不如她来。 想着,妞丫深吸了一口气,忍着泪把双莲消失后就她知道的那些事,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说完后,妞丫低下了头不敢看双莲的表情,怕自己又忍不住哭。 “我是注定要欠李鲜的了……”双莲沉默了许久,却是只有这叹息似的话语。 妞丫想起李鲜也是一阵难受,原以为李鲜去了,她们能代她好好照顾李鳞,谁料却会发生这样的事。李鲜在地下怕是要恨死她们了,恨她们没能护住李鳞。 两人静静依偎,待彼此都冷静下来后,同时走出帐篷,商议回凤国的事项。 得知双莲已经身在凤鸣两国的营区后,青国人愤怒不已,却不得不收敛心思,青国短时间内都不能挑起战火了,双莲这条毒蛇便是放得再不甘愿也只能放手。 两天后,双莲和妞丫带着凤鸣两国联军先回了鸣国,在鸣国援军回归母国后,当众谢过秦立的仁义,便带着凤国士兵折返凤国。这次归来,双莲明显感受到了众人态度的变化,若以前对她是崇拜的话,现在却是近乎神一般的膜拜她。如此现象对她来说却并非好事,帝心难测,她以这样强势的方式回归,肃元帝短时间内是不能对她下手,但难保不会秋后算账,她得想个法子降下自己的名声才行。 凤鸣两国边境,一座高山上,一黑一白的两人并肩而战,握着“千里眼”遥望双莲和妞丫带领的军队行走的方向。过了一会,身着白衣的女子轻叹一声,道:“老大回来了真好,这下妞丫也能放心了,不然我真怕妞丫会因为愧疚而生出心魔。那小蛮牛憨归憨,但钻起牛角尖来,却是谁都比不上的,老大有时都头疼。” “不想去见见她?”闻言,身着黑衣的男子放下望远镜,面色复杂的说道。 “这句话应该我来问你,当初你不管不顾的悔婚出逃,可知老大是如何的难受,便是老大从来都没有明说,也没有任何小动作,但我们都知道她身边围着这么多的人,却唯独你一人得到了她的爱。但你却毁掉了这份爱,便是你有再多的苦衷,可你放弃了老大都是真,如今老大移情骊唯,你可曾后悔?”白衣女子说着,声音里隐隐透着一丝质问,她到底还是为双莲不平,记恨这人悔婚出逃一事。 “开弓没有回头箭,悔如何,不悔又如何,横竖都不能回到最初了。”黑衣男子面露苦色,深吸一口气,又道:“但你说错了一件事,她并未移情骊唯,依着她的性子,怕是早已彻底的断了与我之间的情意,没有情,又何谈移情?若她爱上了骊唯,那一定是因为骊唯本身使得她动情,而非‘移情’,我也没那资格。” 白衣女子轻叹一声,低声道:“那你现在如此的狠辣决绝,是为了什么?” 黑衣男子握紧了拳头,道:“错过,断情,那就不要执着于过去,我和她还有很多时间,直到我解决了那些人,直到我扫除了一切障碍,就会出现在她面前。她爱我也好,不爱我也罢,在她身边,我终会有一个位置,如此,也无憾了!” “无憾?”怕是未必,本能得她真心相许,到最后却沦为排在末位都没资格的人,心中怎能无憾?但这是他的选择,无论种下的是苦果还是毒果都是他招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风流无双

尘烟四起,马蹄阵阵,一行人浩浩荡荡的赶往凤国边城,早就收到消息的边城将军做足了准备,就等着恭候双莲的大驾。再蠢的人都知道双莲这次归来必定扶摇直上,不说她是丞相骊清的儿婿,也不说她和朗哩形同母女的关系,单说她本身立下的赫赫战功就足以让她前程一片光明。本就简在帝心的她,立了这么大的功劳,使得青国不战而败,为凤国东北战场减轻了很大的压力,这次定有厚赏。 不趁这个时候打好关系,又趁什么时候呢?是以双莲等人到达边城的时候,受到了民众热烈的欢迎,其中有边城将军特意安排的人,却大多都是自发来迎接双莲的民众。他们的双莲将军回来了,他们的双莲将军带着天大的功劳回来了。 双莲骑在黑色骏马上,一身戎装,衬得略显纤瘦的身体也多了一分气势,更别提那素来令人胆寒的犀利眼神了,只一眼就让人感到莫大压力。不知是因为建功太多,实力太强,还是身具传奇色彩的缘故,连带着双莲脸上的刀疤都没那么可怕了,看在一些人的眼里,还别有一种味道,那是一种对强者的崇敬爱慕之情。 即便明知道双莲身边已有众多美男,连美女也不缺,但依然阻挡不了这些爱慕者的求爱热情,没一会就用鲜花香囊将她埋了起来。不管众人有多热情难挡,双莲都是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便是身上都被鲜花覆盖了,也没能影响她半分。 不单是双莲,连带双莲身后的妞丫等人也受到了民众的热烈欢迎,妞丫倒是处事大方,不停地挥手示意,那样子就像是自己打了胜仗风光归国似的。双莲看着好笑,便有意识的落后妞丫半个马头,她乐意挡住那些鲜花香囊就让着她好了。 过了一会,妞丫回过味了,想起自己因为乱收香囊吃的苦头,不由得脸色大变,一边把挂在身上的香囊扯下往后扔一边喊道:“俺不要香囊,俺不要香囊,俺已经有夫郎了,你们找别人去吧!俺后面那几个都没夫郎呢,找她们就对了!” “……”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众人皆是嘴角一抽的看着瞬间从英姿勃发的小将模样变为憨牛一只的妞丫,想说这是哪来的浑人,不收香囊就算了,还搞得他们扔的东西是毒药一般。有人面色不善的看着妞丫,那明明是扔给双莲的呀! 有些人在看到双莲一脸好笑又带着些许纵容的意味看着妞丫的时候,记起了妞丫的身份,纷纷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据传“灼日小队”里最得双莲心意的不是强悍若风魔一般的汉姑,也不是心思多变用兵灵活巧妙的白瑶,更不是吊儿郎当却总能在关键时候力挽狂澜的巫戈,而是脾性憨厚拥有一身神力的妞丫。 现在看来,妞丫还真不负憨牛之名,让人无语又让人好笑,也不知道她这样的性子,这样的为人,是怎么把鸣国皇帝迷得死去活来的。大概是憨人多福吧,没看连双莲这样性情这样身份的人都对她多有纵容吗,这憨人福气可满着呢! 双莲轻笑一声,打马来到妞丫身边,和她并肩而行,一起迎接众人扔过来的鲜花香囊。但不知是妞丫说的话起了作用,还是双莲始终都是一副不冷不热的样子,让很多人转移了目标,把身上的香囊和鲜花扔到了据说是还没有夫郎的将士身上。别说,还真有几段良缘是在这里开始的,但开始的美好,却不代表结局能好,是好是歹都是个人命数。至少这一刻,他们是快乐的,也是真心的送出香囊。 休息调整了一会,双莲和妞丫并几个有品级的将士去赴了边城将军的宴会。 这位将军是个风流种子,娇妻美妾在家,却仍不满足,连端茶倒水的丫鬟都是面色绝佳的美人胚子,也不知道他这么好色,上战场的时候能走得动路吗? 许是为了照顾双莲等人,宴席上除了娇嫩欲滴的小丫鬟外,还有许多容貌清秀的小厮,更有几个一看就是青楼头牌的公子表演曲艺。这几位公子的技艺都不凡,其中一个蓝衣公子吹奏的笛声说是仙乐也不为过,双莲都听得有些陶醉了。 “双莲将军若是喜欢,不如就把人收了吧!”边城将军瞧见这一幕,笑着道。 “我倒是有这纳美的心思,却不愿强人所难,只看这位公子的意思。”双莲轻笑一声,竟是不带半点婉转的顺着接了边城将军的话,让众人先是一愣,而后了然的笑了。久闻双莲风流成性,气走了本该作为正夫的童养夫郎,今日一见,果然传言非虚,倒是很久没见过这么痛快的人了,风流得坦荡,倒也不招人厌。 听得双莲有意纳他入府,蓝衣公子面色一喜,忙跪下行礼道:“奴奴愿意!” 边城将军摸摸胡子,笑道:“既然如此,还不赶快到双莲将军身边伺候着?” 蓝衣公子忙收起笛子,到了双莲身边,细心地伺候着她,没一会就被她搂住了腰,乖乖的趴在了她的腿上。妞丫撇撇嘴,老大这点嗜好可真不好,不过那也是老大的本事,不用做什么就有人上赶着暖床,可叫人羡慕了。妞丫正想得非非,脑子里忽然浮现出也先的脸,不由得抖了抖身体,想想都不行,想想都是对先郎的背叛。妞丫赶紧驱散杂念,一个劲的吃饭,别的看都不看一眼,懒得搭理别人。 和蓝衣公子一起来的其他公子见他得了双莲的青睐,皆是一脸的不甘,有人衡量了双方实力后果断转移目标,有人却决定再赌一把不让蓝衣一人独大。酒席到了正中,忽见一个换了华服的白衣公子上前,自荐为双莲舞一支剑舞,以表达自己对这些为母国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的崇敬之情。双莲来了兴趣,略带醉意的看了白衣公子一眼,点点头,允了他的请求,还把自己的佩剑递给了这位公子。 敢和蓝衣公子一较高低的人自然不会是花架子,且剑舞一直是白衣公子压箱底的绝活,连同一个楼子里出来的人都不知道他有这本事,苦练多久,隐瞒多年,终于到了彻底绽放的时候。白衣公子的第一个动作就引得全场屏住了呼吸,连妞丫这个憨人也忘了吃饭,呆呆的看着白衣公子,却是把白衣公子的脸想成了也先。 白衣公子得到想要的效果后,微微一笑,握着剑柄,似游龙一般舞了起来。 一舞完毕,双莲的眼里充满了惊喜,啧啧赞道:“没想到这里是如此的人杰地灵,此等妙人当是天上才有,我倒是嫉妒起将军来了,得在这么好的地方驻扎!” 边城将军摸摸胡子,这地方当然好,不好的话他也不会甘心驻扎在这里了,偶尔想念留在皇城的娇妻美妾的时候,也有娇嫩的丫鬟慰藉一二,倒也无憾。 “双莲将军既然喜欢,不如好事成双,也把这公子收了?”边城将军抚摸着为他斟酒的小丫鬟的手,大笑着道。双莲点点头,一边抚摸着蓝衣公子的头发一边道:“你可愿意服侍我?若你愿意,我会带你回皇城,若不愿意,这事就算了。” “奴奴自是愿意。”白衣公子跪下行礼,脸上挂着一丝浅笑,但不难看出他眼中的得意。蓝衣公子倒是面色平静,没有露出什么破绽,是个沉得住气的主。 将佩剑还给双莲后,白衣公子自动坐在了双莲的另一边,比蓝衣公子更殷勤的伺候着双莲,想着今夜怎么也要抢先蓝衣公子一步。但他的愿望注定落空了,因为双莲选了蓝衣公子侍寝,他只能看着蓝衣公子走进双莲的房间,暗恨不已。 “公子可别急,谁胜谁负,还早着呢。”跟着白衣公子一同出来的小厮安抚道,扬了扬手中的卖身契,“起码公子就比那贱人先得了自由,可见将军大人的心里还是很看重你的,宠幸那贱人,也是体恤公子你,让你休息好了再说。” 闻言,白衣公子面色稍缓,也对,他先得了卖身契,便是以自由的身份跟着双莲,而那贱人说不得只侍寝一晚就被送回了楼子去,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白衣公子回房的时候,蓝衣公子已被双莲压在了床上,双莲不好男色,不过是需要一个污点,才一个又一个往家里带人。但现在她却有些冲动,也许是困在吕彪那里太久了,这个时候很需要做点什么来找回身为凤国女子的骄傲与尊严。 “将军……”蓝衣公子以为会有一些爱抚才到红被逐浪的时候,却不料双莲一开始就进入了正题,经过初期的慌乱后,也渐渐得了趣。双莲看着蓝衣公子意乱情迷的样子,忽的一笑,低头吻上了他的唇,倒是个青涩的男子,味道不错。 第二天,蓝衣公子满面春色的伺候双莲穿衣,正想说些什么,就被双莲塞了一个东西,打开一看,是他的卖身契。一直忐忑不安的心瞬间安定了,蓝衣公子情不自禁的抱住双莲,主动吻了她,压倒她,这会倒是有些男子应有的霸气了。 第二百五十五章 势头稍减

“将军请用……”宽大的马车里,双莲卧在软枕上,左边是蓝衣公子为她吹笛,右边是白衣公子为她剥葡萄皮,左拥右抱,好不逍遥,快活似神仙。跟着马车行走的士兵听了白衣公子绵长轻柔的声音都有些心神荡漾,撇去一切不谈,这白衣公子的声音就足以倾城倾国,双莲将军真是好福气,一收就收了两个极品。 不过,回去之后怕是要后院起火了吧,丞相的嫡子再怎么大度也没办法容忍双莲将军一个又一个的往家里带人,先前的燕语是不容也得容,谁让人有了儿子呢?现在嘛,这两个出身低微的青楼公子怕是没好果子吃了,除非他们也有燕语那般的手段,愣是以微末之身赢得了双莲将军的宠爱,还抢在正夫前生了长子。 众人心里猜测纷纷,面上却不敢表露半分,妞丫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自家先郎和闺女,反正不管双莲以后有多少个孩子,小乖都是她家闺女的夫郎。就冲这一点,她就不会让小乖吃亏,大不了让她闺女娶了小乖,到她们家来过日子。 越想越美的妞丫忍不住笑出了声,惹来众人好奇的视线,却见她立刻扳起了脸,打马上前,无视那些视线。双莲在马车里躺得舒服,蓝衣公子和白衣公子却明争暗斗个不休,可惜没人敢大动作,因为早已听闻双莲内宅故事的他们很清楚什么底线不能越过。燕语能以卑贱之身得到双莲的宠爱,不就是因为他懂得“不争既为争”的道理吗,能爬到现在的地位,燕语没点心机手段,还真是说不通。 他们得好好地学一学,可不能还没进门就输了一筹,以致于来日翻身无望。 是以,两男虽偶有争锋,却始终没越出双莲的底线,便是脾性要冲动一些的白衣公子也没出大错。本就沉得住气的蓝衣公子更是乖顺了,可惜有些过了头,倒让双莲更喜欢偶尔真性情流露的白衣公子,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今年到我家。 到又一个落脚的地方后,是白衣公子侍寝,且接下来都是白衣公子得以陪伴双莲入眠,抢了头筹的蓝衣公子却渐渐消沉,这让性子素来沉稳的他也焦急了。 “这真的能行?”蓝衣公子握着手中的小药包,既忐忑又兴奋的问小厮道。 “当然能行,这可是这里最灵的药了,我听说县令大人的无颜嫡女就是凭着这灵药拢住了夫郎的心,使得他视万千女子如无物,独宠于她,两人现在孩子都有了四个,据说第五个还在那无颜嫡女的肚里呆着呢。”小厮拍拍胸口,信誓旦旦的说道,眼里满是得意之色,似乎已经能看到自家公子独得双莲宠爱的画面。 蓝衣公子咬咬牙,决定赌了这一把,得到后再失去最是痛苦,他也承受不能。 青楼妈妈一直夸他性子沉稳,是能成大器的人,却不知那都是他装出来的,装得久了,连他自己也忘了自己原本的性情,尤其是在这么伪装了之后越发得人喜爱后。原本,他也是凭着这个性子抢先了白衣公子一步,先得了双莲宠爱,还以为接下来就是如燕语那般的扶摇直上,谁料却让白衣公子反败为胜,独得了双莲宠爱。且看双莲的样子,怕是一回府就会给白衣公子名分,让他喝下子泉水。 蓝衣公子从未尝试过失败的滋味,这一次,败得尤其莫名其妙,尤其不甘愿,所以他走了歧路。怀揣着据说是能使恋人一世不离的灵药,蓝衣公子着素纱蓝衣去见了双莲,他知道自己的优势,稍一打扮就能夺人眼球,双莲也不应例外。 果然如他所料的那样,双莲被他的样子迷住了,决定选他今夜侍寝,白衣公子满脸不甘的退下时,他的心里尝到了久违的快感。但就在他将灵药下到茶水里,准备给双莲喝下的时候,却突然听见白衣公子晕倒的消息,双莲自然是没心情抱他了,跑到了白衣公子的房间。他只能等待,等双莲回来,看着双莲喝下茶水。 双莲是回来了,却是带着白衣公子一起,说今夜要白衣公子相伴,他不甘心,竟放荡的说可以两人一块服侍双莲。双莲倒是无所谓,白衣公子咬咬牙,应了。 “将军,先喝杯茶吧,长夜漫漫,当先提神才是。”蓝衣公子将早已准备好的茶水递到双莲面前,双莲轻挑眉头正要接过,却被白衣公子抢了过去,在蓝衣公子惊怒交加的视线中,道:“哥哥可真糊涂,这茶水都凉了,哪能入将军的口,还是重新泡一壶的好。正好弟弟有些渴,就斗胆请哥哥把这杯茶让给弟弟了,想来将军也是不介意的。奴奴润好嗓子,才能更好的服侍将军,将军,你说是吗?” “好好好,你要喝就喝,我哪会跟你计较这个?”双莲轻笑一声,搂着白衣公子的腰,轻声道。白衣公子不着痕迹的看了蓝衣公子一眼,挑衅似的喝下了茶水,蓝衣公子藏于袖中的手握成了拳头,灵药难求,却让这不该喝的人浪费了! “将军……”白衣公子润了嗓子后,勾着双莲的脖子,正要给她一吻,却忽然感到胸口一疼,还没来得及反应发生了什么事就晕了过去。双莲赶紧抱住白衣公子,唤小兵去喊大夫来,更让人将蓝衣公子关起来,不得让任何人靠近他。 蓝衣公子不明白这是怎么了,明明只是拢住恋人心的灵药,怎么就让白衣公子出了事?白衣公子一定是假装的,一定是白衣公子知道了他求取灵药的事,故意在这个时候截住茶水,当着双莲的面喝下,然后诬陷他意图谋害双莲。是了,一定是这样,白衣公子好毒的心思,竟然用这样的手段来冤枉他,他不能就这么坐以待毙,但现在的他又能做什么呢?他什么都做不了,稍有妄动便会加深怀疑。 他只能等待,并相信向来英明的双莲,会不被假象蒙蔽,还给他一个公道。 第二天早上,这场争宠案,以白衣公子毒发身亡,蓝衣公子被双莲斩杀,两人皆死的悲剧收场了。但这事却还没结束,两位公子出事之后,白衣公子的小厮被及时控制住了,但蓝衣公子的小厮却已逃之夭夭,尚不知是何人指使的小厮。 据白衣公子小厮的口供,这白衣公子明知蓝衣公子求了灵药却默不作声,为的就是在蓝衣公子动作时搅乱蓝衣公子的计划,并且早在蓝衣公子将灵药下到茶水里之前,就让他把灵药换成了一种常见却难以致命的毒药。为的就是将计就计的陷害蓝衣公子,好让蓝衣公子永无翻身可能,在入府前先除掉这一个对手。 谁料蓝衣公子这么毒,竟又换了一种毒药,让白衣公子饮下了毒茶,一命呜呼。双莲知白衣公子和蓝衣公子都是被人利用了,但她不会允许任何人冒犯到她的威严,白衣公子已经死了,且怎么说都是为她挡了一害,就不再追究他的责任。 而蓝衣公子愚蠢不堪,妄图用旁门左道的手段争宠,本就不容于她,更别提他的愚蠢险些害了她,她断然不能再留他的性命。而现在看来,蓝衣公子的那个小厮是关键,可惜人跑了,还不知最后是被人灭口了或是潜伏在某处。虽然众人都怀疑是青国下的手,但没有实际证据,青国咬死不认,他们也不能再进一步。 死了两个青楼公子的事可大可小,但若这事差点害了凤国的大功臣,那就是大事了。可就在这个时候,却有大臣弹劾双莲,指责她好色**,内宅不休,终日与青楼卑贱之人厮混,败坏军中纪律,对上罔顾君恩浩荡,对下起不到树立良好榜样的作用。且双莲本该以最快速度赶回皇城,却为一己私欲延误军队返朝的时间,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竟似游乐一般,实在是视军纪视国法如无物。 而双莲在归来的途中,不但与青楼卑贱之人厮混,更是收受贿赂,充盈私库,利用百姓的尊敬爱戴来盘削百姓,如此好色贪财之徒,实难当大任,还请肃元帝严惩双莲,以正朝风。在这个大臣弹劾双莲后,又有一群人跳出来弹劾双莲,说得双莲好像不死凤国就会国灭了一般,骊清和展越难得的联手,与这些上蹿下跳的人争了起来。争到最后,以肃元帝发落了弹劾双莲最凶的两个官员作为结束。 表面上看这场朝政之争双莲赢了,但谁都知道这只是一个开始,双莲过于扎眼了,而自古以来锋芒毕露者鲜少有获得善终的人,谁知道双莲能得意到何时? “看来肃元帝还是很看重你的,竟没有借这个机会来打压你。”小兵打扮的之夜躺在双莲怀里,抚摸着她的腹部,轻笑一声,道。双莲摇摇头,亲了亲之夜的额头,面露讽刺的道:“只是因为时机不对,他这么做可不是在保我,且等着看我到达皇城后的事态发展吧,我敢肯定我踏进皇城的那一刻,一切就变了。” “这么说,我也终于要到了和你分开的时候?”之夜勾着双莲的脖子,道。 第二百五十六章 世事难料

之夜离开,去青国留守后,如双莲预料的那样,强势归来的她却在抵达皇城的时候遇了冷,还没到皇城大门下,就接到了肃元帝的旨意,说是念她此番周折太多,与家人分离太久,特许她归家休养,以尽天伦之乐。让她不要想太多,好好和家人团聚,过后再论功行赏,她只需调整好状态,等待接下来的安排便可。 妞丫等人很是不忿,却被双莲安抚了下来,一行人遵照肃元帝的旨意,低调进入皇城,在民众反应过来前,回家的回家,回军营的回军营。双莲回府的时候,府中上下都未接到消息,却也早就做好准备了,骊唯一早就安排好了一切,就为了迎接双莲的到来。燕语几个也跟着忙上忙下,再不见往昔的颓废,竟似一夜之间百病消除般,还真是应了那句“人逢喜事精神爽”,双莲的归来,治好了他们。 一路走到正厅,见着双莲的下人或是激动地跪下行礼,或是顾不得尊卑上下的奔走相告,每个人都为她的归来以自己的方式高兴着。而后,双莲在正厅见了鞋也忘了穿的骊唯,骊唯定定的看着风尘仆仆的双莲,在她反应过来前,一个大步上前狠狠地抱住了她。双莲有些僵硬的任由骊唯抱着,前世被他以那样狠绝的方式爱着,她却从来都没回应过,没想到今世换了个身份,却还是得到了他的爱。 可那又如何?她注定不能回应骊唯的爱,但今时不同往日,若骊唯一直都坚定的站在她这边,她或许可以在利用他的时候,护着他一些,丞相的势力总是让人垂涎忌惮的不是?想着,双莲抱住骊唯,在他耳边轻声道:“唯郎,我回来了!” 骊唯身子一震,更加抱紧了双莲,似乎谁也不能从他手里抢走双莲,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月已死,他的心也困在了过去,却在这个他一开始看不上眼的武夫面前,一点点的崩塌。直到她被降天鹰抓走极有可能身死的消息传来,他才知道原来自己的心也有了她的影子,他不知这是爱,还是别的什么,只知不能背叛他的明月。但他已为人夫,她又是必须拢住的人才,交付一分关心也当得。 紧紧相拥的两人完全无视了周遭的一切,下人们都低着头不敢造次,随骊唯嫁过来的小厮奴仆们最是高兴,这下看燕语还怎么得意,看燕语的那些奴才还敢不敢仗着主子受宠就不把正夫放在眼里。骊唯的人高兴,燕语的人自然就不安了,还以为家主九死一生的回来会先去看过燕语,毕竟燕语那里还有个小主子,没想到却被骊唯截住了。而家主非但没有生气,还如此热烈地回应骊唯,这可不妙了。 燕语静静地看着双莲的侧影,脸上并未露出一丝怒色,她能平安就一切都好。 青离站在燕语身侧,近乎贪婪的打量着双莲,似要把她的样子刻进灵魂里,现在的他已经没有踩着双莲往上爬的目的了,所思所想皆是该如何追随这个女人的脚步。她太强大了,强大到他只能犹如蝼蚁一般的仰望她,而他不想原地踏步,燕语的小意温柔他学不来,骊唯的心机城府他也学不来,他有的只是一身武艺。 但这身武艺在她面前根本算不得什么,所以他得更努力才行,起码要在某个方面成为她无可或缺的帮手,那样即使他不得宠,也能一直陪在她的身边了。 热烈而缠绵的拥抱过后,双莲拉着骊唯的手,进了他居住的院落,在这伺候的奴仆们皆是一脸的兴奋,这下可气死燕语那边的人了吧?燕语倒是沉得住气,跟了双莲这么久,儿子都生了,他怎么会不知道什么时候该忍,什么时候该动? 是以,燕语约束着自己院里的奴仆们,不许他们嚼舌根,更不许他们惹是非。 燕语御下手段一直都很好,稍加动作,他的院落就彻底的安静了下来,没有如骊唯那边的人所愿,大吵大闹一番。小乖正在午睡,这小子只要一睡觉是雷打都不动的,但不知是否母子连心,双莲进入骊唯的院落后,他就睡得不安稳了。 燕语不想落个借子邀宠的话柄,就抱起小乖小声的安抚着,好不容易才哄好了小乖,见着儿子香甜的睡颜,他的心也渐渐安定了。天知道他有多想抱住双莲,告诉她这段时间以来自己的思念自己的煎熬,但他却不能歇斯底里,因为他是侧夫,骊唯是正夫,而显然双莲更想见的人是骊唯。她一直不喜欢宅子里的人争吵,而她最喜欢他的一点,就是他从不争吵,他又怎么能破坏掉被她喜欢的这个特质。 心底的不甘心只能掩掉,忍一时寂寞,才能得到更长久的陪伴,他相信无论等多久,都能等来她的垂怜,如同之前的每一个日夜那般。更何况他和她还有个儿子,在府中尚无新生婴儿的前提下,好好照顾儿子,才是他现在最该做的事。 骊唯的院落,伺候的下人们行动都很小心,就怕惊扰了主子,惹来训斥。 而守在门外的下人更是敛声屏气,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哪怕脸已经红得滴血了,也是不敢乱动半寸的。许是久别胜新婚,许是在外奔波久了家里的暖被更有吸引力,双莲和骊唯非常放肆的发泄了一次,闹出的动静便是青楼的老鸨都受不住。骊唯难得这么放纵自己,而意识模糊的时候,他总是把双莲看成冷颜双,却难得的没有阻止自己的念头,就让他放纵这么一次吧,天亮后再让梦清醒过来。 日升日落,双莲竟在骊唯的房间待了一天一夜,这般强悍这般恩爱,实在是让人羡慕又嫉妒。骊清知道这个消息后,摸摸胡子,满意的笑了,看来他的嫡子已经拢住了双莲的心,只等生下双莲的嫡子,稳固地位后,再去解决燕语和那个庶出的贱种。双莲的归来,也让他的计划做了调整,毕竟她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不要走……”双莲正欲起身梳洗,就被骊唯从后面抱住,似乎还有些意犹未尽。双莲一个翻身压在骊唯身上,亲了亲他的额头,轻笑道:“竟不知你如此渴望我,来日方长,莫急,我也想要个嫡子了,但你得先调养好身体,明白吗?” 骊唯愣了下,不自觉的抚摸肚子,却脱口而出道:“为什么不是你给我生?” 双莲眼底升起一丝杀意,却很快消失了,咬了骊唯的下巴一口,道:“我是你的妻主,你是我的夫郎,我的正夫,为我生下嫡子是你的义务,还是说你不想给我生孩子?若是如此,我就把子泉水赐给青离吧,他也跟了我很久,该有……” 未尽的话让骊唯的唇堵了回去,他用行动证明自己到底愿不愿给她生孩子。 晚膳时分,燕语抱着小乖出席了,青离也换了一身装扮,双莲牵着骊唯的手坐下,很自然的接过小乖,亲了亲儿子肉呼呼的脸,脸上的笑意却很淡。看着小乖的脸,双莲总是会想起那个被她一拳打死的胎儿,自然减轻了些许母子情分。 燕语察觉到了双莲的态度变化,不禁低下头,以掩饰自己眼中的慌乱,他失宠不要紧,但若小乖没了娘亲的宠爱,以后的日子怕是要吃苦啊。骊唯嘴角微翘,卑贱的青楼公子便是再风光再得宠,也终究根基不深,很容易就被人摧毁了。 双莲说了要他生下嫡子,那就是重新考虑小乖的身份了,虽不知她这次回来为何转变了态度,但对着这次机会,他自是不能错过的。不自觉的抚摸了下肚子,骊唯想生个儿子也没什么,若能将双莲绑在骊家的船上,也算是他最大的功劳了。 “娘……”气氛正冷化的时候,被双莲看得很不安的小乖忽的扭了扭身体,喊出了无比清晰的一个字,瞬间划破了气氛。双莲面露惊喜的举起小胖子小乖,声音略微发颤的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娘没听清楚,你再说一遍,快点!” “娘!”许是被举得高高的让小乖很高兴,他笑了一声后,又响亮的喊道。 “哈哈哈哈哈……”双莲乐得站起身抱着小乖转了一圈,还高高的把他抛起了两次,见他乐得眉眼弯弯,更是开心了,大笑道:“不愧是我的儿子,不愧是我的儿子,像我,像我,这般机灵这般聪明,我儿子值得这世间最美好的一切!” 燕语一瞬间红了眼,看着双莲和小乖的样子,忐忑的心安定了不少,这个小机灵,这么小就知道讨娘亲欢心了,以后可怎么得了。骊唯面露嘲讽,果然跟他爹一个样,天生的会勾人,但那又如何,等双莲的嫡子出世,可不见得还会有他的位置。青离面露羡慕,他也好想有个儿子,可惜怎么轮都是轮不到他来生的。 “娘……”小乖吐着口水泡,在双莲逗弄下又叫了一声,机灵得跟小人精似的。听儿子吐字清晰,燕语微松了口气,双莲未归之前,小乖日夜哭闹,不哭闹了后就沉默了,到了学说话的时候,怎么逗弄他,他都不吐字,现在可算是说了。 第二百五十七章 又见分离

先前小乖不说话的时候,大街小巷传了不少流言,都说这孩子天生痴哑,可怜双莲将军神勇无敌,命丧降天鹰爪下不说,唯一的后嗣还是个不顶事的,当真是天公不怜。也有说是双莲将军杀戮太多,自己遭了报应不说,还祸害到了后嗣身上,这小乖能不能长大还是两说,若不能长大,这双莲将军只怕要绝嗣了。 更有那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人说小乖不是双莲的亲子,是燕语这个出身卑贱的人跟人勾搭怀的野种,可怜双莲将军一片痴心,可怜骊唯日日隐忍,却是为个野种让了道。燕语这般不贞不洁,妄图以野种冒充功臣后嗣的人,当斩首示众才是! 流言纷纷,燕语一心念着双莲无暇顾及,是骊唯出面平息了流言,更上了一封奏折,直斥传播流言者其心可诛。若说双莲将军杀戮过多,岂不是日后凤国将士在杀敌时都只能引颈待毙?她双手沾满鲜血,她冷血无情,保的是家,保的是国,放纵这般流言,只会寒了众位将士的心,请肃元帝严惩此等恶徒,以正军心。 骊唯不愧是骊清最在乎的儿子,也无愧京都第一公子的名号,洋洋洒洒的一篇奏折,写得那是情真意切有理有据,就是朝中最爱挑刺的文臣也挑不出瑕疵来。 肃元帝当众夸了骊清教子有方,更下了一道圣旨,严令凤国子民不得传播流言,不得非议功臣,违令者斩。圣旨一下,流言顿消,没人敢挑战帝王威严,而有心推动流言者这个时候才想起双莲还有另一层身份,那就是丞相的儿婿。便是她死了,便是双家就此没落,也不是他们能碰的,骊唯可还在双府待着,他头上还顶着双莲正夫的名号,且看样子五年内都不会改嫁,他们又何必鸡蛋碰石头? 流言平息后,骊唯狠狠地教训了燕语一顿,发落了一批嘴巴不严的奴仆,给双府来了个大换血,却没有趁机添自己的人,只是把小乖抱到了房里亲自照顾。 人人都以为骊唯这是借势夺子,谁料燕语振作了些后,他就把小乖还了回去,没有一丝的不舍。燕语精神不振,为双莲弄得憔悴不堪,但到底分了些精神到小乖身上,还有骊唯看着,青离帮着,这才和小乖一起撑到了双莲回来。而小乖也在双莲回来后,开口说话了,用事实打了那些说小乖天生痴哑的人一个耳光。 双莲从骊唯口中知道了燕语和小乖在她失踪的时候受的委屈后,派人将小乖叫娘的消息传了出去,并有意引导众人,为燕语和小乖正了名。得知小乖是为了等娘回来才说话,众人皆是惊奇不已,赞这孩子天生机灵,更是天生的孝种。 经过这事,双莲却更偏着骊唯了,当众赞他大度贤良,乃是难得的贤夫。 某些人期待的后院失火没发生,只等来了双莲一家和乐的消息,不由得暗恨,但双莲势头正好,又有骊清作为支撑,帝心难测,他们是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且从肃元帝冷着双莲的这件事里,这些人看到了希望,怕是没多久就是双莲倒霉了,他们只需要在帝王出手的时候添柴加火就可以把双莲彻底的拉下深渊。 所以这些人沉默了,静静地等待着,而关心双莲的人也在等着,等着肃元帝的圣旨。而作为当事人的双莲却是两耳不闻窗外事,只在家抱孩子哄夫郎,竟似彻底的放下了野心一般。她不但哄着皇城里的夫郎,南蛮那边也没放下,每三天就会写一封信给颜归等人,还真是左右平衡,哪一边都不冷着。得亏骊唯大度,换了心眼小一点的夫郎,只怕房顶都能给她闹翻了,她也是好福气,娶了骊唯。 便有人拿念蔺和骊唯做了对比,得出结论,念蔺悔婚出逃却是做了件好事,起码骊唯能做到他做不到的事,替双莲将后宅一事打理得好好地。这也是大家公子和一般男子的区别,毕竟是出自底蕴极深的家族,气度眼见都不是常人可比的。 双莲也回馈了骊唯的付出,特意请人算好了同房孕子的吉日,在这一天给骊唯喝下了子泉水,愿他能给她生下嫡子。消息一经传出,骊清是最高兴的,骊唯若能把双莲绑在骊家的大船上,对他日后的图谋是只有益处没有坏处。最好骊唯能一索得男,这样在解决了燕语和那个庶出贱种后,才能牢牢地抓住双府的一切。 骊唯安心孕子,遵照大夫的叮嘱,算着时间和双莲行房,府中事务暂时放下,由燕语和青离打理。双莲在骊唯的房里歇得最多,和小乖相处的时间却最长,小乖到了她手上,就很难有离开的时候。燕语心中高兴,对骊唯备孕一事也少了些许忧虑,倒是青离有些不安,但他的不安很快就抚平了,因为双莲也宿在了他的房里。这次回来,双莲像是放开了什么,对后宅的夫郎尽量做到一碗水端平。 雨露均沾,不偏不倚,方是长久之道,更何况双莲答应了骊唯,在他生下嫡子前不会再让别人生孩子,小乖是之前出生的就算了,之后嘛,一切都要排在骊唯孕子后。骊唯也知道当务之急是赶紧孕子,便放下了算计,安心居于宅院内。 妞丫带着夫郎闺女过来玩了几次,每次都和双莲在书房小谈半个时辰,多是说灼日小队幸存的队友的动静,若不是也火等人都困在东北战场,哪还会容得双莲这么悠闲,不醉个三天三夜都不像话。李鳞成了她们谈话的禁忌,已死的人就不要反复提起了,免得她在地下不安,也免得活着的人困于过去,无法走出来。 “来,这是你的小夫郎。”趁着双莲去更衣,妞丫抱起小乖举到闺女面前,小声的介绍道。脸跟妞丫一样圆的小闺女眉眼一弯,肉呼呼的小手一挥,就抓住了小乖的手,死劲的往嘴巴凑,一边亲一边笑着道:“夫,娘,夫娘,夫娘……” 小乖不乐意了,挥开囡囡的手,扭了扭身子,给了个屁股给她看。谁料囡囡以为他是在跟她玩,笑得更开心了,拍着巴掌,一个劲的喊着“夫娘夫娘”。 俩小的闹得起劲,妞丫看得高兴,一手抱一个,一人给了个亲亲后,道:“以后要好好地在一起,知道不,囡囡你要对小乖好,敢欺负他,俺就揍你一顿!” 双莲回来后听见妞丫的话,不由一笑,道:“有你这么当娘的吗,孩子才多大,就教她疼夫郎了?再说,将来是小乖嫁她,还是她嫁小乖,还是未知之事。” “嘿嘿……”妞丫只以傻笑回应双莲,在她心里是认定小乖会嫁囡囡了。 其乐融融之际,宫里忽然来人了,说是肃元帝有旨意要宣,双莲等人赶紧做准备。而后,一府上下的脸色都变了,这双莲才刚九死一生的回来,还没休息个几天,就要被肃元帝指派到东北?燕语当下就红了眼,他实在是受够分离的苦了,但他又能怎么样呢,他什么都做不了,能做的只有好好照顾小乖,给她护好血脉。 双莲面色平静的接了旨,给宣旨的内侍递了个装着银票的香囊,客气的送了对方出门。肃元帝给的时间很紧,要她两天内启程,带着一支她完全不熟悉的新兵队伍前往东北,她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骊唯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人,立刻带人收拾双莲的行囊,竟是没有一句话要说,比那些小男形状的人夫要强了很多倍。 “老大,陛下这……”妞丫心一急就要说话,却被双莲拦住了,用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话。小乖和囡囡似感觉到了什么,都咬着手指不说话,只眨着眼睛看双莲。双莲抱过小乖,在他额头上亲了亲,微微一笑,道:“乖,在家等娘回来。” 小乖似听懂了一般,鬼头鬼脑的点了头,还伸出手勾住了双莲的脖子。 两天时间很短,至少对刚迎回家主的双府众人来说,是非常短的,但不管如何的不舍,双莲都要走了。走之前,她把府里的一切都交给了骊唯,告诉他,打点好家里的一切,等她回来,而她回来的时候,希望骊唯已经挺起了肚子。骊唯点头,表示府中上下都会等双莲回来,而双莲不需要担心,他自会打点好一切。 燕语抱着小乖忍着泪,静静地看着双莲,此时无声胜有声,无需话语点缀。 青离倒是大着胆子给了双莲一个拥抱,告诉她,自己会在家里等她回来。 依依惜别之后,双莲骑上马走了,她不知道这一去会发生什么事,却知道她和肃元帝终究是回不到最初了,这样也好,这样的话,她也不会再为背叛负疚了。 “老大,你放心,俺会照顾好小乖他们的!”一直沉默的妞丫忽然追了上去,一边追一边哭,那个样子真是让人又感动又好笑。双莲回头看了妞丫一眼,心底浮起一丝暖意,还好还有这个小蛮牛,这大概是她重生后获得的最好的礼物。 “哇——”直到看不见双莲的影子了,妞丫才放声哭了起来,泪如雨下。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二百五十八章 战神终至

日头高升,气温却不算得炎热,偶尔吹来的风还带着一丝凉爽的意味,拂在人的脸上,是恰到好处的舒适。这样的天气最适宜出行了,而对赶往战场的将士来说,也是个吉兆,不见阴霾,晴空万里,却又不会热得人心烦躁,这样的天气自然能减少几分浮躁。且对一些人来说,万里无云,意味着此战无险,温度适宜,意味着尸骨得存。但无论天气好与不好,对将士们来说,战死沙场才是最后归宿。 尘烟四起,马蹄阵阵,这是奔赴东北战场的新兵队伍,不被看好的队伍。 没人知道肃元帝为什么要派这些新兵去送死,却在得知领兵的人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才回来的双莲后理解了几分,有双莲,便是一群孬兵也能让敌人吃下很大的苦头,有双莲,新兵在她手上能以最快的速度成长。曾经的朗哩就是这么的被人信任,好像有她坐镇,凤国就会与“输”无关,无论战场形势是多么的凶险。 但曾经终究是曾经,老将再老辣,也终究是年华不再,也终究是力不从心,好在凤国从来不缺人才,双莲的出现,让人看到了希望。她比年轻时的朗哩更强更狠更绝,在对待敌人的问题上从来都没有让人失望过,虽然略显暴戾,但也是年轻的缘故,这几年遇事多了,手段也越来越多变,常叫人拍案叫绝赞不绝口。 有人认为这是肃元帝开始培养双莲为朗哩接班人的征兆,有人认为这是肃元帝厌了双莲故意给她出难题好借机发落,也有人认为无论帝心如何,双莲总有办法扭转不利于她的形势,因为她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想得多的人却把双莲带领新兵奔赴东北战场的事扯到了肃元帝和丞相身上,双莲是肃元帝看好的将才,但她却因为私情娶了丞相的嫡子,打上了丞相儿婿的烙印,成为了左右为难之人。 肃元帝这是在逼她做出选择,是要做一个纯臣,还是做一个权臣,是忠于皇家,还是另作谋划?双莲在战场上的确是不可或缺的将才,但她太过多情,招惹了太多桃花,更是娶了骊唯这样身份的人做正夫,活该落得如今难进难退的下场。 也有心思单纯却看事通透的人认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军事调度,双莲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她不在的时候,自然没什么说的,既然她回来了,由她带兵最合适不过。别忘了,现在困在东北战场的人有她的恩师朗哩,还有她出生入死的姐妹,便是肃元帝不下旨,她也是要上奏肃元帝,请求带兵支援东北战场的。没必要想得太复杂,何况如今最紧要的是东北战场的战事,不该浪费时间于阴谋猜测上。 不管外界有怎样的看法,双莲去东北的脚步都不会停下,因为她只会往前。 东北战场陷入了僵持阶段,却也得到了喘息时间,打了这么久,无论是作为攻方的游牧民族,还是作为守方的凤国将士,都需要好好地休息下了。朗哩到底老了,比不得年轻人体力好,也就不逞强,安排好一切后,就适当的放权,增加休息的时间。也火等人轮着休息,这点休息时间对她们来说是不够的,但却不影响她们的精神,因为双莲就要来了,记挂了那么久的人就要来了,怎能不兴奋? 这一天,整座城的人都能看出也火等人的不对劲了,她们一个个从战场杀神变成了初入学堂的学子,坐立不安,心思难明,偶尔还会抓耳挠腮一下。看在人的眼里是既觉得惊奇又感到好笑,没想到这些杀神也有这么可爱的一面,倒叫这些从没见过双莲的人更期待了几分,期待这个让“灼日小队”思绪混乱的将军。 因着李鳞的一张纸条,也火等人奔赴东北战场后,又私下联系了在别处任职的白瑶等人,而后,灼日小队幸存的人都集中到了东北战场,可惜却缺了妞丫李鳞小狼,和最关键的双莲。李鳞已死,是非曲直不必再提,她们只能连着她的份一起杀敌,因为她死前最记挂的便是这东北的战事,这里也是她折返皇城前住的地方,她们想为她守护这里,守护这个家,让这里的人记着“灼日小队”的名号。 而李鳞也是“灼日小队”的一员,妞丫那个憨人要留守皇城,因为要替双莲看好双府上下,肃元帝也需要一个“人质”捏在手心里。小狼在鸣国待着,妞丫在鸣国逗留的时候,得亏小狼上下打点,不然妞丫那个憨人吃的苦头只怕会更多。 这次因鸣国立场不坚定,输了熙国一筹,从凤国发迹的小狼首当其冲的受了非议。凤国有人指责她忘恩负义,鸣国有人质疑她的忠诚,也是小狼硬气,硬是扛住了所有非议,更上了一封奏折,不但向秦立表明了自己的忠心,更堵住了那些人的嘴。但她到底受了影响,鸣国派出的援军不是由她带领,她也让秦立明升暗降的派到了某座终日战乱不休的边城,可她却以狠辣的手段快速安定了局势。 最新传来的消息说是秦立有意提升小狼的品级,将她当做未来元帅来栽培。 小狼虽不在凤国了,但也火等人都知道她的心依然在这里,便是日后发生变化,曾经拥有的情谊也足以抚慰一生。而最关键的人物,双莲要来了,她们这些人唯一心服口服的老大要来了,等待了那么久,终于又要站在一起抵御敌人了。 也火等人是又兴奋又忐忑,不知道再见双莲的时候,第一句该说什么话才好。 也火挠着脸,好像被蚊虫叮了很多个包一般,不时的抱怨一两声“好痒”,身边的亲卫看得一阵无语。白瑶端着一壶茶,不时地给自己满上,却在茶壶空了后还保持着倒茶的动作,汉姑看得一脸的无奈,却忘了自己也把嘴上叼着的草吃进了肚里。巫戈仔仔细细的擦拭着长弓,擦得都不见一点灰尘了,都还不肯停下。 杨曦对镜梳头,一连换了好几个发型,却都没有一个让她满意,最后竟披头散发,只用一根布条挽发,却意外的好看,衬得她的如花容颜越发的貌美了。 “杨副将,杨副将,来来来来了……”一人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一个不慎直接摔倒滚到了杨曦面前,吓了杨曦一跳,也让她惊喜的站了起来,一把揪着这人的衣领,道:“是不是双莲将军来了,啊?说话呀,来的是什么,是双莲吗?” 这人许是跑得急了,气喘吁吁的,但见杨曦的目光似能吃人,就赶紧点了点头,不敢耽误时间。杨曦一喜,直接甩开这人就往外跑了去,她要去迎接双莲。 杨曦收到消息的时候,也火等人也收到消息了,纷纷往城门处赶,要第一时间见到双莲。等“灼日小队”的人聚齐了,朗哩也站到了城墙上,小狼崽子来了,她怎么能不出来见一见呢?见凤军如此郑重其事,一直守在外边的游牧民族也紧张了几分,若不是上一场仗打得狠了,这会怎会让凤国援军顺顺利利的兵临城下。 两方皆是气氛严肃,心思却各异,但不管他们想什么,都阻挡不了双莲的脚步。一开始到双莲手上闹过不服闹过各种鸡毛蒜皮事端的新兵队伍如今已是大变样,一个个挺直腰背,气势十足的朝东北边城走来,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一支精兵队伍。看来,赶来这里的路上,双莲没少折腾他们,都将他们的坏毛病折腾得差不多了。而双莲也再一次用实力证明了她自己,告诉这些新兵,她非浪得虚名。 现在这些新兵看双莲就像是看神,他们穷极一生也要努力比肩的终极目标。 说起来,这些人的心理路程和灼日小队的人很相似,都是从不服到服,甚至是五体投地的服。双莲穿着玄色铠甲,骑着黑色骏马,腰后别着她的双刀,就这么走向了城门,而在她到达城下的时候,新兵队伍却摆出了一个诡异的阵型,防着游牧民族可能会有的攻击。游牧民族倒是想攻击呢,可恨他们也是元气大伤,为免不必要的消耗,他们只能看着这些该死的凤国狗贼逃跑,逃进那恶心的狗窝。 城门缓缓打开,双莲打前,领着新兵队伍走了进去,而城门再度关起的时候,双莲被也火等人团团抱住了。本是极为感人的画面,却因巫戈抱着双莲大腿嚎啕大哭的滑稽场景,冲淡不少伤感,只剩下哭笑不得。双莲一脸无奈的看着巫戈,想说她和妞丫该不是失散多年的姐妹吧,这表情这动作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哇哇哇……”巫戈死死地抱着双莲的大腿,哭得那叫一个凄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怎么了呢。也火等人皆是嘴角抽搐的看着巫戈,这死丫头还真是一点都没变,一直都那么的让人无语。巫戈哭够了后,也知道不好意思了,赶紧松开双莲,麻溜的爬起身,瞪了一眼偷笑的也火等人,乖乖的站到了双莲的身后。 “小狼崽子。”巫戈让开后,朗哩也走到了双莲面前,上下打量一番,笑道。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二百五十九章 毒计暗生

久别重逢,虽是战时不能饮酒,但挡不住酒不醉人人自醉的氛围,是以双莲等人很是热闹了一场,最后更是比武切磋起来,想要看看彼此的功夫有无长进。 最后自然是双莲胜了,但也筋疲力尽,在亲卫的护送下回房休息,巫戈舔着脸跟了过去,给双莲打水,伺候她洗澡。双莲安心理得的受着,知巫戈这是还没缓过劲来,需要做点什么来证明她是活生生的存在的,不是什么幻想,就没阻止。 巫戈伺候完双莲,也给自己洗了个澡后,就自觉的钻到了床上,枕着双莲的手臂,似乎还有许多话要说。但到底没说出来,巫戈只是搂着双莲的腰,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些天她都没能睡个安稳的觉,双莲来了,倒是瞬间治愈好了她的病。 双莲和巫戈睡了后,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睡了,这还是战事开始后第一个相对安宁的夜晚,许是人心作用,但不管是什么,今夜都请让她们安眠。朗哩却在书房里提笔写着什么,似乎是上奏给肃元帝的密折,而她停停写写,竟花了一个时辰都没写完。最后一笔落下的时候,朗哩松了一口气,脸上说不出是什么情绪。 双莲等人住的地方是一座将军府,朗哩来了后,就在边城将军的恭请下住了进去,正好房间多,地方大,便也请也火等人住了进来。因为战事特殊,这将军府又靠近城门和军营临时搭建的帐篷区,成了军事指挥的一个机密要处,各方守卫自是非常严格。可以说,能在这里伺候的人都是身世清白祖上五代都清清楚楚的老兵,他们有的落了伤残有的到了年纪,但依然是宝刀不老,能护卫宅院安全。 而战事多变,奇谋妙计阴险诡诈层出不穷,是以主子们安寝的时候,守夜的下人必须时刻警惕着。这段时间的暗杀刺杀可没少发生,虽然防备及时,没一次让贼人得过手,但也越发的不能掉以轻心。狗急了还知道跳墙呢,难保游牧民族为了取胜不会使出什么歹计来,须得小心再小心,避免再发生水源被污的事。 说起来也是幸运,若不是城中正好有一回家养老的老太医,水源一事还不知该如何解决才好,但到底受了影响,险些叫游牧民族攻破了城门。这样的危机一次就够了,可不能再来一次,众人都提高警惕,防备着外敌的侵袭,却不知道最先出事的地方往往是最亲近之处,使出毒手的人也非敌人,而是本该并肩的同胞。 一人提着灯笼走在回廊上,是朗哩院落的二管事,只见他行色匆匆,似乎有什么要紧的事,在遇了三波巡夜人员,不停地验证身份后,才进入了自己住的小院。将灯笼递给院门的小厮后,他大步走进书房,拿出一个木盒,似在准备什么。 打开木盒后,二管事从怀里掏出一封折子,庄重的放在里面,合上木盒,只见他竖起耳朵听了一会窗外的动静,确认无人偷听后,对着空气说道:“出来吧!” 不多时,一个穿着黑衣的蒙面人出现在二管事面前,从他手上接过木盒,就消失在了黑暗中。二管事静静地站了一会,就离开了书房,走进寝室,准备宽衣睡觉。而在二管事躺下的时候,摸向枕头的手抽出了一张纸条,对着昏黄的烛光,看完纸条内容,脸上忽明忽暗,不知在挣扎什么,半晌,才催动内力毁掉纸条。 天刚亮,二管事就梳洗完毕了,大步走到朗哩居住的院落,告诉她密折已经由暗卫经特殊渠道送往皇城,很快就会摆在肃元帝的案桌上。朗哩淡淡的点了点头,就让二管事退下了,二管事也不啰嗦,恭敬的行了一礼后,就侧身退下。 他虽然是个管事,却有很大的权力,因为他是肃元帝监管百官的明线之一,朗哩在东北战场的一言一行都要在他的监控下,但他在军事上无话语权,最多是转述朗哩在战场上做的决策和一些举动。而他除了管事和明线的身份,却还有第三种身份,这个身份便是肃元帝也不知道,他瞒得非常紧,他主子的手段也够强。 身为一朝丞相,想要瞒着帝王布下眼线也不是什么难办的事,何况骊清很有分寸,也足够小心,安插的眼线都是些不怎么重要的人,但往往就是这样的人能在关键时刻杀人于无形。二管事这会就接到了骊清的最新指示,却是要他在战事最激烈的时候借游牧民族的手暗杀朗哩,好让战场的主控权落到双莲手上。二管事是骊清的人,欠骊清一条人命,且唯一的亲人也在骊清手里,有些事不得不做。 尽管二管事的心里挣扎万分,但在国家大义和唯一的血亲之间,他只能选择自己的血亲,况且骊清并没有要朗哩命的打算,只是要朗哩伤重,好扶双莲上位而已。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他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只希望双莲能不负骊清的厚望,在危急时刻挑起大梁,不然边城一破,他再如何冷情,也只能自杀赎罪。 “二管事……”一声轻呼唤回了二管事的思绪,适时地调整好笑容,二管事转过了身,看着那面如娇花的丫鬟满是爱意的看着自己,心中是欢喜又苦涩。他独身多年,就是不想再多个受制于人的把柄,但情爱一事岂是能随心所愿的?他也只能克制自己,把握好分寸,不近不远的冷着这丫鬟,希望她能知难而退。 正处最好年华的丫鬟不知二管事的挣扎,只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她不断的努力,迟早有一天能让这木头开窍,答应迎娶她。将手中的篮子递到二管事面前,丫鬟微微一笑,道:“这是我做的一些点心,你拿着吃,忙的时候能顶事。” 二管事自然是拒绝了,但丫鬟也不跟他啰嗦,将篮子塞到他怀里就走了。 看着丫鬟的背影,二管事微微一叹,到底是舍不得糟蹋这姑娘的一片心意。 “哟,小桃又给二管事送东西来了?”一个性子比较活泼的小厮端茶经过的时候,忍不住说了一句,得二管事一个白眼后,“嘿嘿”的走了。二管事提着篮子回了一趟书房,忍了忍没忍住,先吃了一口,发现味道确实很好,却忽然脸色一变,尚未来得及反应就吐出了一口黑血晕了过去。等人发现二管事的时候,尸体都已经凉透了,众人以为这是敌人毒计,本想害朗哩,却意外的害到了二管事。 做了毒点心给二管事的丫鬟小桃被抓了起来,但她不认罪,甚至不相信二管事已经死了,明明之前还对她笑来着,怎么可能一转身人就死了?直到小桃见到了二管事的尸体,才知自己被人利用了,她做的点心本该送到朗哩房里,但因着私心,她留了第一份给二管事,又重新做了另一种馅的点心送到朗哩房里。这一念之差,就让她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心慕之人,救了大元帅朗哩,只能说造化弄人。 小桃咬舌自尽,要去阴间陪伴自己的爱人,而借小桃的手想要害朗哩的人却还藏于暗处。众人都猜是游牧民族干的好事,朗哩却想了更多,但此刻想再多都没用,因为当务之急是应对游牧民族下的挑战书,对方首领明确提出要与“灼日小队”的人一对一单挑。朗哩不想答应对方的要求,双莲却提议可以应下,而兵不厌诈,就算对方在算计着什么,最后吃亏的也不会是凤兵,只能是那些游族。 因时间不允,二管事和小桃匆匆的葬在了一起,害死他们的真正凶手还未见线索,宅院众人的警惕心更提高了几分,便是相熟的人互送吃食也要经过验毒。 而在各方戒备警惕的时候,游牧民族首领和朗哩约好的对决时间也到了。 第一个被挑战的人自然是双莲,挑战她的是个手持大斧的壮汉,看着对自己很有自信。双莲挂着淡淡的微笑,既没有轻视对手,也没有给予太多的尊重。但就是这样的态度激怒了壮汉,让他率先发动了攻击,却一个来回就被双莲杀了。 “他可真是上赶着找死,挑战什么人不好,非要挑战老大。”巫戈看着这一幕,并不意外的说道,眼里满是对壮汉的不屑,和对双莲的崇拜。也火等人也是一样的反应,说起来,双莲样貌看起来并不娇弱,却总是被人看轻,还真是让人无奈。但这无奈有无奈的好处,至少能迷惑敌人,在最关键的时候重击他们。 双莲轻松赢了第一场对决,大大的振奋了己方士气,让原本对她有些陌生有些怀疑的民众安了心,不愧是久负盛名的人啊。而后,巫戈等人的表现也被人越发的期待了,都想看看“灼日小队”真正的风采,她们也没让人失望,无一人输掉对决,只分赢得漂亮还是赢得艰难罢了。游牧民族被打击得体无完肤,对方首领却不见沮丧之色,只大方的承认凤国将士的确厉害,他的人是自愧不如啊。 而双莲却在此时眯起了眼睛,定定的看着对方首领,握紧了双刀刀柄。 第二百六十章 形势多变

“虽说兵不厌诈,战场上兵行诡道乃是常理,但你既已提出一对一对决的请求,又为何在对决结束,胜负分明的时候,行这般猥琐之事?”双莲盯着一脸微笑的对方首领,扫了一眼他的腰带,不辨喜怒的说道。.对方首领愣了下,随即摸着下巴大笑道:“不愧是凤国最富盛名的年青将领,果然是非同一般的聪慧,既被你看穿了,我也就不瞒着了,只是你要如何解这个局呢,我倒有些期待了。” 双莲不为对方挑衅所动,横刀一指,道:“此局简单,不过是要你的血罢了。” 话落,巫戈等人以双莲为中心摆出了一个阵型,皆是怒目圆睁的看着对面的敌人。而对方首领却轻挑眉头,满不在乎的说道:“想要我的血,可不容易呢!” “难与易,不取决于你的卑鄙无耻,只取决于我的实力高低,所以,看招吧!”双莲轻笑一声,双刀击在一起,发出清脆响亮的声音,像是一个讯号,让巫戈等人纷纷动了起来。对方首领见状,也不再啰嗦,伸手一指,就做出了“攻击”指示,而后,便是一场混战,先前输掉对决却还逃得一命的人誓要借此洗刷屈辱。 说起来,这首领使的计策也不是什么高明之策,不过是假借对决之名,行下毒之事,却没想到己方会输得这么快,而双莲也这么快就看出来了。但毒已下,毒阵已摆,这双莲再强悍也无法全身而退,只要能挫了她的锐气,让她在病床上耽搁几天,就能为己方争取时间。所以,一定要尽可能的将她们困在这里的时间拖得久一点,若能在此损了“灼日小队”之威,便是他卑鄙无耻又能怎样呢? 双莲夹紧马腹,一刀劈开一个碍事的人后,冲到了首领面前,打算与他一对一对战,试探一下这人的实力,是否真是游牧民族的首领。首领知双莲不好惹,可没有傻到为什么名声什么尊严去接她的双刀,而是调转马头跑到了队伍后方。 双莲很快就被首领的亲卫拦住了,暗骂一声这人胆小如鼠,就很快的杀起了敌人,不过是浪费一些时间而已,迟早能杀到那首领面前。这首领最好不要动心思逃跑,若他逃了,埋伏在暗处的一处精兵就有了违背对决原则的充分理由,进而围困他,猎捕他。不管他是真的首领还是假的首领,猎捕他成功都能给游牧民族一个没脸,打击他们的士气,在下次战事到来前,牢牢地控制着他们的情绪。 “竟然如此神勇?”首领看着如入无人之境的双莲,略带惊讶的挑起眉头,知她厉害,却不知这么厉害,还以为传言夸张,现在看来却是凤国人谦虚了。怪不得肃元帝这么割舍不下,换做是他,这么强悍的手下,也是万金难以放弃的。 可惜,实在是可惜,他和双莲注定是敌对关系,而他也没有继续奉陪的意思了。摇摇头,首领调转马头要走,却被一支利箭拦住了去路,抬头一看,却是一扫刚才的漫不经心换上肃杀之容的巫戈。巫戈一箭阻止了首领,又连射九箭,不但逼得对方狼狈逃窜,还射杀了五个最靠近首领的人,这九珠连环实在是妙极。 杨曦斜眼扫到这一幕,忍不住翘起嘴角,道:“这些年倒是低估你的努力了。” “哼,你低估我的地方还多着呢!”巫戈下巴一抬,骄傲得跟什么似的说道。 “小人姿态。”杨曦翻了个白眼,一箭射死了正打算从右侧方袭击她的敌人,快准狠的箭术实在是精妙,和巫戈站在一起,足以当得一声“箭侠”。见双莲已经缠上敌方首领了,巫戈就扫清了障碍来到杨曦身边,与她背对背,马屁股对马屁股的为也火等人掩护,将那些会危及到也火等人安全的危险先一步射死马下。 杨曦巫戈联手,威力自是不比一般,若再加上个双莲,首领带来的这些人只有等死的份。许是见形势一边倒的对凤国将士有利,被首领安排埋伏于暗处的精兵藏不住了,先一步跳出来支援首领,却险些气炸了首领的肺。之前已经吩咐过没有他的命令,这些人不得妄动,但他们不但动了,还动得这么愚蠢,先一步暴露了自己,把有利形势完全让给了凤国的伏兵,还真是让人无语,这些个蠢才。 游牧民族的伏兵一出,凤国的伏兵自然也不会落下,一场混战就此拉开帷幕。 双莲咬死了首领这个目标,对方一躲再躲,实在是没办法了,才和她对上。 初一交手,双莲就认定这人是假的,道:“你们的首领可真敷衍,便是找个替身,也找个这么无能的,让人一试就知道是假冒的,可是把我们当成了傻子?” “呸,你才是假的!”这个假冒的首领被拆穿了也不慌,驳了一句后,就握紧刀柄向双莲的心口砍去,却被她灵活的挡住,而后手腕一翻夺了兵器过去。 “……”首领看着空空如也的右手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感到心口一痛,而后只见漫天的血色,和他不断下移的视线,最后归于黑暗。敌首已死,敌兵再无一战之心,纷纷溃逃,但大多被抓住了,这个时候多些俘虏总有利用的价值。在双莲的示意下,参与这次行动的凤兵都上前沾了这假冒首领的血,借此解除毒素,每个人的毒都解了后,假冒首领的人的血也干透了,好在是死后发生这般可怕的事,要是还活着,保准能生生吓死,双莲的作风还真是一如既往的狠。 返回城后,双莲等人自然受到了热烈的欢迎,虽然抓住的是个假的首领,但总能挫一挫敌方的锐气,更别提他们手上还多了这么多俘虏,下次开战的时候,就有“点心”送上了。朗哩笑得见牙不见眼的,大大的抱了双莲一下,这小狼崽子还是那么的令人惊奇,真是想要遮掩锋芒都难啊,谁让她天生就是个帅才呢? 这次之后,游牧民族消沉了很久,久到众人以为他们这是认输了,但就在朗哩草拟议和条款的时候,游牧民族又发起了攻势。这次,敌方首领是把所有能使的手段都使上了,也不再遮遮掩掩,赌上了一切压箱底的手段,似乎是决定在这一次定下胜负。双莲等人听从朗哩的调度,指挥着手下的士兵进行守城战和反攻战,上下一心,决定要打得游牧民族再也不敢冒犯凤国天威,最好彻底的灭族。 战事最激烈的时候,双莲也不可避免的受了伤,但简单包扎了后,她又站到了战场上。也火等人也是如此,她们好歹是跟过双莲的人,可不能给她丢脸了。 又是一场厮杀结束,双莲撑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将军府,在下人的伺候下洗了个澡,而后在老太医的碎碎念中,陪着笑脸,保证自己下次绝不会再乱来了。 听着双莲真诚的话语,老太医却是冷哼了一声,最恨给这些武官治伤了,明明吩咐了不可再上战场,不可再牵动伤口,他们却是屡教不改,搞得小伤变大伤,让他这个太医的脸往哪里摆,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庸医,治个伤都治不好呢。 但老太医到底还是给双莲开了药,吹胡子瞪眼的走了,一点面子都不给,但他年纪资历摆在那里,又是为她好,双莲也就苦笑着受了。下人去熬药的时候,双莲躺在了床上,不知这短暂的休战何时结束,抓紧时间休息才是正理。但双莲忽然睁开了眼睛,伸手一抓,正好抓住了某个向她飞来的飞刀,刀上绑着一张纸。 双莲看完了纸张内容后,催动内力毁了纸条,蹙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 喝过药后,双莲躺下小憩片刻,而后挑了个时机,向外传递消息,立刻有人行动,却是奔着游牧民族的营区而去。经过一番周折,这人见到了游牧民族的真正首领,与之谈了小半个时辰,拿着一封信送到了双莲手里。双莲看完信后,就去找了朗哩,虽不知敌方首领为什么没有直接找上最有话语权的朗哩,而是找了她,但于公于私她都不能背着朗哩行动,便把这事的主动权交到了朗哩手上。 朗哩看完信,决定私下派双莲去和敌方首领接触,若这事是真的,或许能早一点结束战事。双莲接下了这个任务,并不认为朗哩这是要借游牧民族的手杀了她,而是只有她够分量去完成这件事,换了别人,怕是没办法和敌方首领交谈。 双莲下去准备后,朗哩揉了揉眉心,连日来的操劳着实累坏了她,但一切就快结束了,她也会在回去之后上书肃元帝,以旧病复发为由,辞掉大元帅的职务。 操劳了这么久,她也该放下了,现在是双莲这些年青将领的时代,她这个老人还是不要死占着地方了。只是不知肃元帝会是什么反应,那小子的性情是越发的让人捉摸不透了,该不会一怒之下将她打入大牢吧?真要如此,少不得走走秦婉芷的路子了,放眼天下,也就只得一个秦婉芷能劝得住肃元帝,一物降一物。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二百六十一章 妖邪作祟

游牧民族营区,首领居住的帐篷内,烛火昏暗,看不清坐在正中的人的样子,却不难从轮廓看出这是一个身形俊逸的男子。此刻,他端坐在铺着虎皮的地上,上身未着寸缕,身下仅围着一块兽皮,看着倒有些像未曾开化的野人,周身洋溢着不羁的野性。烛火晃动了下,让人看清了他的容颜,是个剑眉星目一脸正气的男子,但总是不自觉翘起的嘴角,却弱化了一分正气,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邪气。 略微卷曲的长发用一根布带绑在脑后,扎成了好几个小辫子,偶尔晃动一下,在半空中带出一个完美的弧度,倒是越发的衬出了他的野性。右手戴着一个通体红色的玉镯,配着他光洁白皙的上身,显出了一丝妖冶,让人无法从他身上移开视线。但一个展翅高飞的凤凰纹身却在他的胸腹间盘踞,似活了一般,又让他有了些许王者之气,这是一个很复杂的人,不能单从表面上去判断他的为人脾性。 轻笑一声,这位年轻的首领一只手撑着下巴,一只手撑着膝盖,扫了一眼跪在面前的人,道:“这么说,那边已经开始行动,且打定了主意要叛出部落了?” “回首领的话,的确如此。”跪在地上的男人眼神一黯,说不出是失望还是痛惜,压低着声音说道。首领却是开心的笑了,看不出一丝怒气,却也没让人感觉到轻松,等他笑够了后,却是摆摆手,道:“既然如此,一切就按计划行动。” 跪在地上的男人领命退下,偌大的帐篷就只剩下了首领一人,他无聊的打了个呵欠,站起身,挺拔魁梧的身材在烛火的照耀下显得格外的迷人,怪不得会有那么多女人上赶着给他暖床。可惜直到现在他的身边都没有一个女人,他的好弟弟也是抓着这一点来诬陷他好男色的,谁让他身边的亲卫都是些容颜极好的男子?面对流言,他无动于衷,反正都是些无关痛痒的损失,对他造不成影响。 而他的弟弟却变本加厉,不但在这般紧要的时候扯他后腿,竟还想带领部下跟着那妖人叛出部落,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一旦被发现,便是神佛都救不了他那个蠢弟弟了。他曾握着垂死老父的手承诺会放他弟弟三次,现在已经满了,而他弟弟一心找死,他又怎么能做个恶人,不去成全他弟弟的心愿呢?便是这次的战事败了,便是他坏了规矩,他也要趁着这个机会将部落的毒瘤一次性清干净。 “明天放出消息,就说我有意和凤国议和,并交出能够统领我族的印信。”首领伸了个懒腰,对着空气说了一句,无人回应,但他知道已经有人去办这件事了。历代首领身边都有一支影子部队,是首领最值得信任的存在,他自然也有。 也就是他那个蠢弟弟会相信他已经没有依仗了,只能困死在这里,含恨而终。 说起来,这次的失败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可以把部落的问题全都掀出来,打破族人的幻想,让他们接受现实,而后开始新的篇章。父王死之前是带着深深的后悔与遗憾的,所以留了遗言给他,让他不再与凤国为敌,若条件允许,就带着族人回归凤国。无论坐在皇位上的人是谁,都是刘家血脉,他们本该是一家,祖上纠缠执着了那么久,最终也不过是想要回家而已,希望他能完成祖上之愿。 他理解老父的心情,更懂老父的意思,一经上位就做了一系列的变革,为回归做着准备。但他的蠢弟弟却不服,不是不服他继承首领之位,而是不服回归一事,在他的蠢弟弟看来,凤国皇位本就该是他们这一支的,肃元帝不过是杂种血脉,怎能顶替正统,成为降天女帝的后人?蠢弟弟还说老父留下那样的遗言不过是被肃元帝吓破了胆子,再难重拾昔日的勇气,还想让子子孙孙也一路怂下去。 蠢弟弟不服,说勇气已失的老父的遗言可以不听,他又何必非要跟着蠢? 他和蠢弟弟谈过,聊过,吵过,但就是没办法将人引到正途,引到大局上,还没等他想出更好的办法,蠢弟弟就远离他了。而后,蠢弟弟身边多了个谋士,在他看来那个所谓的大智者完全就是一个妖邪,却被蠢弟弟奉若上宾,还为此和他发生了激烈的争执。在那个妖邪的怂恿下,蠢弟弟越发的大胆了,暗杀了他两次,还散播那样的流言,意图将他赶下首领之位,但他又岂是逆来顺受的草包? 蠢弟弟失败了三次,却成功的挑起了部落与凤国的战火,是的,这场战事非他所愿,但形势逼人,他不得不顺水推舟,再次带着族人与凤国敌对。一开始,他还能压着族中的好战分子拖延时间,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蠢弟弟在妖人的怂恿下步步紧逼,他也只能挑起战事。战事在他手上开始,总好过在蠢弟弟的手里开始,由他开始的话,至少可以掌控战事的走向,便是蠢弟弟拖后腿也能受到限制。 战火起的那一刻,蠢弟弟也磨光了他们兄弟间的最后一丝情分,他也不需要再压抑杀心。正好,蠢弟弟的叛逃计划给了他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让他可以毫无负担的做下弑弟的罪行,连带着那个妖人一起解决了。只是这件事需要借助凤国的力量,事后会给自己带来什么影响,会给族人带来什么影响,是难以预测的。 然而取舍已定,他是绝不会允许蠢弟弟叛逃的,更不会放过那个妖人,一切以此为重。便是要他赌上自己的一切,他也在所不惜,想要收获,总得付出代价。 若想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明天才是好戏的开端,看他的蠢弟弟还能蠢到什么程度。想着,首领轻笑了一声,斜眼扫到矮桌上的信件,不由得道:“双莲,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又能给我多大的惊喜,还真是有些期待天亮了。” 笑着摇摇头,首领走到床边,解掉碍事的兽皮,光着身子睡了过去。在他躺下后不久,一匹通体白色的狼钻进了帐篷,非常熟练的躺在了他的身边,柔软蓬松的尾巴搭在了他的腹部,有些痒却很舒适。首领迷迷糊糊的调整了个姿势,抱着白狼的头,就这么贴着睡了,毕竟是从小一块长大的形如兄弟的玩伴,首领还是给了几分纵容的,不然早就像解决那些爬床的女人一样,将白狼扔出去了。 一人一狼睡得正好的时候,首领的蠢弟弟却有些烦躁不安,辗转难眠。 “何事烦扰?”被蠢弟弟弄醒的谋士很是自然的将人搂到怀里,轻声道。 蠢弟弟却没有像往常那样躲到谋士的怀里,而是轻轻地推开对方,坐起身,深吸了一口气,道:“要不这事还是算了,现在正是整个部落最紧张的时刻,我不说尽一份力,却还要带着人逃跑,实在是不妥。更何况这里是我的家,便是我和那人已经兄弟情尽,也不代表我要为了他放弃自己的‘家’。更何况他不可能没有一点准备,这场战事许还有变化,我怎么能不留到最后一刻,亲眼见证呢?” 谋士也坐了起来,抱住蠢弟弟,亲了亲他的脸,道:“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你却要在这个时候改变主意,怕是会寒了兄弟们的心,更何况你不走,那边的屠刀就要扬起来了。他想你死,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又怎会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可叛族一事罪犯滔天,我怕到了地下没脸见祖先之颜。”蠢弟弟虽不满老父失了勇气,但父亲毕竟是父亲,先祖毕竟是先祖,要他逃出自己的族群,实在是有些难办。他那个时候会答应,也是被吓到了,怕哥哥会杀了他,但这么多天了哥哥都没有行动,许是像前几次那样打算放他一马,他不一定非要逃离这里。 “没脸见祖先的人是你哥哥,不是他执意‘回归’,又怎会逼得你走到今天这一步?”谋士眯起了眼睛,知蠢弟弟这是后悔了,但他不会让这份后悔成真。 好不容易让事态走到了这一步,他是绝不会允许有人来破坏的,即使这人是下一步计划的关键人物。想着,谋士托起蠢弟弟的下巴,给了他一个深吻,在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催动了母蛊,控制了这人的心智,总算是打消了这人的念头。 待蠢弟弟沉沉睡去后,谋士很有兴致的在其昏迷的时候发泄了一番,而后唤奴隶送热水进来。再次躺下,谋士安稳的睡了过去,只等着天亮之后的好戏开锣。 天亮了,游牧民族的营区像往常一样低迷,一开始的热血在持续不断的战败中冷了下来,有些人想到的只有回家,无论战事的起因是为了什么,他们都不想继续了。老实说,没有谁喜欢战争,野心再大的人都耐不住战事的消磨,而一将功成万骨枯,最后坐享荣耀的不会是他们这些最底层的人,只会是首领和贵族。 如果一切都到此为止该有多好,但就是他们想结束,也要看凤国答不答应。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二百六十二章 迅雷不及

在这样的消极氛围中,一则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遍了营区的各个角落,就是倒夜香的奴隶也知道个一清二楚了。.他们的首领,竟打算和凤国议和,为表示诚意还愿意交出能够统领他们的印信?不知道为什么,向来视投降为耻的族人听到这个消息后,不是愤怒,不是不解,而是松了口气,好像有种终于解脱了的感觉。 但也有人持反对意见,可惜人微言轻,别说抗议了,连表达意见的机会都没有,只得忍着气,做一个旁观者。而够地位够身份也够资格的人却集体保持了沉默,不知是私下里和首领通过气了,还是打着静观其变的主意,让别人做出头鸟。 有人沉得住气,自然就有人沉不住气,尤其是在以双莲为代表的凤国使团高调进入营区,在首领的邀请下入营帐密谈一个时辰,且双方交谈结束,皆是一脸满意的分开后,首领的蠢弟弟忍不住了,第一个跳了出来。蠢弟弟也顾不得带着手下叛逃的计划了,狠狠地推开意图阻拦他的谋士,提着刀冲向了首领的帐篷。 见他来势汹汹,首领的人自然不会允许他放肆,纷纷拔刀阻拦,不许他前进。 就在两方僵持不下的时候,首领出声了,让蠢弟弟进来,但武器得收缴了。 蠢弟弟也不啰嗦,将刀丢给最靠前的勇士,大步走进了营帐内,半点礼数都不讲了。首领正在泡茶,见蠢弟弟气冲冲的进来,也不说话,只安静的倒着温水。 “哼,学得这般姿态,恶不恶心?”蠢弟弟一屁股坐在首领面前,见他动静得宜,端是一副大家公子的做派,怒火不禁更旺了,道:“听说你打算和凤国议和,并且交出历代首领统领各部落的印信,怎么,终于折了最后的傲骨,准备向凤国摇尾乞怜了?你还真不愧是父王最满意的儿子啊,如此听话,如此孝顺,怕是连狗儿都不及你半分懂事。真不知道这样的你,是如何坐稳这个首领位置的。” “印信呢,你该不是已经交了出去吧?你居然会这么蠢,在一切未知的时候,就把最有利的筹码交了出去,要是双莲翻脸不认账,我看你该怎么跟父王交代!你这样的蠢人,父王居然还说首领之位非你莫属,实在是好笑!”蠢弟弟怒声道。 “那是因为你太愚蠢。”首领给弟弟倒了一杯茶,举动贴心,说出来的话却噎得人肝火旺盛。蠢弟弟一拍桌子,震得茶杯倒在了地上,洒出一滩水渍,犹如这对兄弟覆水难收的关系。首领抬头,看着弟弟怒不可遏的面容,轻笑一声,道:“若你足够聪明,我早就死在你的算计下了,又如何能端坐在这里?所以,要怪就怪你不够聪明吧,要怨也怨你自己不够狠辣,从小到大,你有几次能赢过我?” “你别太嚣张了!”蠢弟弟猛地站起身,指着首领的鼻子,拔高了声调,道。 首领慢悠悠的抿下一口茶,道:“嚣张的人是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正策划着带人逃出部落,怎么,预备叛出自己族群的人忽然良心发现,打算来为族人请命,希望我收回议和的念头,保全族群的最后一丝尊严?你有这样的资格吗?” 蠢弟弟脸色微白,不敢相信的看着首领,他怎么会知道,是谁向他告的密? “你以为只有你会安插眼线吗?”首领一看就知道蠢弟弟想什么,轻笑道。 “你既然知道,为什么不阻止,不当着全族的面定我的罪,杀了我?”蠢弟弟定了定神,上下打量了首领一番,心中的慌乱越发浓烈,他到底想做什么? “亲眼看到,总比听到要来得更刺激些。”首领放下茶杯,站起身,对上弟弟的眼睛,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小时候的画面,那个软萌的小团子,是怎么变成这般神憎鬼厌的样子的?蠢弟弟只一蹙眉就知道首领的打算,怒极了,反倒笑出了声,道:“你狠,不愧是父王最满意的儿子,这般的狠辣,实在是叫我汗颜。” 首领却是摇头笑道:“我不狠,不过是你自己一心找死,神佛都阻挡不了。” 蠢弟弟胸口一堵,却很快就冷静了下来,事已至此,慌张也无用了,倒不如为自己保全一点颜面,便破罐子破摔道:“那你现在掌握了一切,又打算如何?” “你说呢?”首领说着,嘴角溢出了一丝血迹,在蠢弟弟还没反应过来前,拔高了声调道:“你好毒的心啊,竟然给我下毒,枉我们兄弟一场,你竟然……”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啊,谁给你下毒了?”蠢弟弟下意识的反驳,随即反应了过来,弑杀首领比叛族的罪要重上百倍,这家伙是真的不打算给他留活路了。 首领捂着嘴巴倒下的那一瞬间,蠢弟弟也被首领的人控制了起来,同一时间,蠢弟弟的谋士和手下也都被围困住了,双方都没有先出手的意思,只僵持着。 而收到首领密令的人行动更快,很快就把这些人围困并隔离了开来,还以最快速度散播了这些人打算叛族的消息。叛族一事事关重大,有人持怀疑意见,但当首领中毒昏迷的消息传来,这些怀疑也就散了,首领的弟弟真够狠的,不但叛族,还打算弑杀首领。一时间群情鼎沸,纷纷叫嚷着要剥这些恶徒的皮,他们反应如此激烈,一是这种罪行的确无可饶恕,二是借此机会发泄一番心中的郁气。 经过巫医的抢救,首领已经脱离了危险,只是还需要长时间的调养才能恢复康健,但调养得当的话,重回巅峰也不是难事。首领恢复清醒的那一刻,立刻定了蠢弟弟和那一干人员的罪,证据确凿,从蠢弟弟营帐搜出的通关凭证全是真的,他们是真的打算叛族。而首领中毒也是真,不会医术的人看了,也知道他这次生还是多么的不易。所以,族人对蠢弟弟一行人的定罪没有异议,只等着执行那天。 但在抓捕蠢弟弟的谋士的时候出了意外,这妖人不知用了什么办法,竟逃出了围捕,要不是首领还留有后手,怕是就让他逃了。抓到这人后,首领的人也不啰嗦,直接敲碎了这人的膝盖,毁掉他行走的能力,看他还怎么逃出去。谋士被关起来的时候仍是一脸的不可置信,明明一切都策划好了,为什么就失败了? 不是谋士策划得不好,而是他不该把首领当白痴,没有谁是真的傻,更何况是能在无数算计无数勾心斗角中依然稳坐在首领之位上的男人,是他太过轻敌。 且这次行动,首领还借助了凤军的力量,不然以游牧民族现在的力量,是不足以抓捕叛徒的。双莲亲自带人坐镇,若还能让谋士逃了,算他本事大,无人可奈何他。替首领抓捕完了该抓的人后,双莲没有留恋,带着人就返回了城,等着首领下一步的诚意。首领很满意双莲的做法,就算他借助了凤军的力量,也不表示他就喜欢在审判自己族人的时候,有别的人围观,即使他们本该是一国同胞。 首领的弟弟被判五马分尸,于众目睽睽之下行刑,但他直到死都没有悔改,始终认为他们一族不该回归凤国。可不管他怎么想,怎么坚持都没用了,他已经死了,而主张回归的哥哥还活着。蠢弟弟死后,就是他的谋士了,首领对这人是恨之入骨,判了“蚁刑”,要让这人以最痛苦的方式死去。蚁刑,就是在受刑人身上涂蜂蜜涂一切能吸引蚂蚁的东西,涂满全身后,将人埋在土里,受万蚁噬咬。 其他涉案人员也纷纷领了刑罚,有幸运的人可以一刀死,不幸的人死前还得受些折磨。但再惨都惨不过蠢弟弟的谋士,死前的哀嚎便是厉鬼听了也会害怕。 借助凤军的力量解决了内乱后,首领很快就上交了议和书,表示愿意交出印信,并带着族人回归凤国。朗哩将这事上报给了肃元帝,肃元帝乐得游牧民族投降,但对他们表示归顺一事心存疑虑,并不想满足首领的愿望。朝臣也为这件事吵翻了天,骊清是支持游牧民族归顺的,说这表明凤国国威在肃元帝的统治下大胜,让盘亘多年的游牧民族都自愿归顺了,何不拿出大国风范,接纳了他们? 争吵到最后,肃元帝烦了,竟决定用抓阄的方式来定接纳还是不接纳。众臣无语,但也知道肃元帝一旦做出了决定就不会轻易更改,何况再吵下去也是无奈,就听之任之了。最后,天意站在了游牧民族这边,众臣抓到“接纳”的纸条居多。 见天意如此,肃元帝立刻拍板,让礼部着手接纳游牧民族一事,待朗哩等人解决完后续的事,就和游牧民族的首领一起回皇城,论功行赏。得知游牧民族即将回归的消息,人们大多是抱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想法,但算了下时间,发现这双莲一去东北战场,战事的发展就发生了这般大的逆转,该说不愧是战神吗? 流言再次传播,却是把双莲捧到了一个高度,好像一切都是她的功劳。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二百六十三章 反咬蛇首

流言如何,尚且影响不到东北战场,人们该干什么就干什么,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微笑。.游牧民族的回归意味着这里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战事了,能够安稳度日,有谁会想着日日杀戮,对百姓来说,能安稳睡觉,安稳吃饭,已经足够。 便是将士们也是解脱的多,对之后的论功行赏没啥兴趣,起起伏伏不就那么回事,还不如回到家人身边吃顿团圆饭来得重要。而此次的大功臣更是直接,下令不许任何人来打扰后,就回房睡了个天昏地暗,连吃饭都是在床上完成的。 朗哩对这些小狼崽子是一点办法没有,只得笑着摇摇头,处理后续的文书工作。但这些小狼崽子别以为这就是结束了,还有得她们忙的地方呢,不过是在那之前先让她们休息好。很快,“灼日小队”的人就被朗哩派人拎了起来,给一人踹一脚屁股的踹到了各个地方善后,双莲却是被委以重任,负责和首领商谈入京一事。如此大出风头的机会给了双莲,朗哩的用意不可谓不明显,只是无人点出。 双莲得朗哩看重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趁着这个机会来为她铺路,并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更何况双莲是值得帮扶的人,她能取得今天的成就,除了有贵人开路外,还有她自己的努力,没人能否认她的实力和手段。换了别的人,便是朗哩再怎么帮扶,只怕都没办法达到双莲的高度,因为凤国只有一个双莲,无可取代。 在某个早上,双莲领着一批人去了游牧民族的营区,而朗哩则偷得浮生半日闲的躲在花园里休息,由着小狼崽子们忙得脚不沾地。朗哩兴致很好,吩咐下人拿来棋盘,自己跟自己对弈起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才停下来,不甚满意的看着棋盘的最终结局,伸手一挥就弄乱了。下人机灵的上前收拾棋盘,询问朗哩的意见后,又叫人去端了茶水甜心来,而后安静的退下,让朗哩一个人欣赏花园景致。 忽然,一阵悠扬的笛声响起,引得朗哩抬头去看,发现声音是从后院偏院传出来的,那里什么时候住了人?仔细思考了一会,朗哩记起来了,是这儿的官员为她接风洗尘的时候,送来的几个青楼公子,叫她打发到了偏院去住。这么长时间以来,他们都很安静,知情识趣得很,怎么今天却沉不住气了?是了,战事已经结束,她很快就会返回皇城,不趁这个时候抓住机会,还要拖到她走了不成? 朗哩年轻的时候也风流过,在遇见家里的蛮夫郎前,没少招惹情缘,但多是好聚好散,直到遇见了那蛮夫郎,叫他吃得死死的,再也无法“好聚好散”,她才收了心。然后时间久了,这颗心也就只装得下他了,再也没法容纳其他人。 若她依然年轻,说不定也就笑着接纳佳男了,但她老了,心也独属于自家夫郎,再没有心思放在别的男人身上。要是双莲喜欢的话,她就把人送给双莲吧,反正这小狼崽子生性风流,身边美男无数,多几个自然不是事。想着,朗哩偷笑一声,却在想到骊唯的时候收敛了笑意,骊唯是双莲的正夫,要是让骊清那个老狐狸知道她给双莲送美男,指不定会怎么收拾她,罢了,还是把这些人打发了吧。 朗哩站起身,往偏院的方向走去,而后不意外的看到了一张张面露激动的脸。 “去叫管家来。”朗哩坐在偏院的小花园里,扫了一眼这些青楼公子的表情,虽说没了那些心思,但不妨碍她得意片刻,她还是很有资本的,没叫双莲把所有的桃花都摘了去。因不知朗哩的打算,这些青楼公子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去勾引她,但奈何她坐怀不乱,怎么折腾都没有半点反应,让他们的心越来越凉。朗哩开始还觉得有趣,到了后面已是不耐烦了,杀气一发,立刻叫这些人安静了下来。 朗哩给自己倒了杯水,抬头看了一眼院门,略微怒道:“怎么这么久还不来?” 见状,一穿着红衣的青楼公子眼珠一转,上前一步,温声说道:“大元帅是否觉得无趣了,不如让奴奴给大元帅舞一段剑舞,解解闷,好过这般枯等?” 轻挑眉头,朗哩看了这人一眼,点点头,反正也是无聊,看着乐呵下也无妨。 红衣公子抢到了机会,在一众羡慕嫉妒恨的视线中,舞动了起来,这一动立刻让四周无声了。他的身段极好,舞姿优美,偶尔的眸光流转,更是能将人带入到舞境中,当真是翩若游龙宛若惊鸿,连朗哩也不由得坐正了身体,别的不说,单说这剑舞,这人就是一绝。朗哩看得津津有味,脸上是毫不遮掩的赞赏,让其他公子看了都是一脸的不甘,早知朗哩喜欢这个,他们就学了,可惜没有早知道。 “妙极,妙极!”当红衣公子停在朗哩面前,眸若秋水的看着她的时候,朗哩已经站了起来,一边扶起红衣公子一边由衷的赞道。红衣公子顺势靠在朗哩怀里,面露期盼,轻声道:“奴奴心慕大元帅,不敢求天长地久,只愿一夕欢愉!” 朗哩却是毫不犹豫的推开红衣公子,笑道:“如此美色,不是本帅这个老妇该享有的,你若想奔个前程,不如放眼我军中将士,没结婚的女兵多得很,说不准就能挣个侧夫的名分。本帅老了,你的爱慕,心领了,还有这段剑舞很美!” 红衣公子面露不甘,嘴巴张了张,到底没说什么,但在这个时候,忽然有一把飞刀朝朗哩的心**来,朗哩及时做出了反应,却被红衣公子抢先一步挡了下来。红衣公子痛呼一声,浑身是血的倒在地上,侧头看了朗哩一眼,眼里满是留恋。朗哩有些意外,却未给予太多怜惜,本就是她可以避过的危险,这人愿意以身相护,是他心善,却不表示她就要为此负责,毕竟不是她强迫这人这么做的。 朗哩一脚将红衣公子踹到了安全地带,周身戒备着四周的动静,很快就摸清了敌人的方向,正要动手时,忽然听前院大喊“走水了”。意识到情况不妙,朗哩一边命令这些青楼公子躲起来,一边往飞刀射来的方向跑,决定先解决一个危险。而在飞刀袭来那一刻就已经跑到朗哩身边戒备的下人们也做出了反应,有距离的跟着朗哩,避免碍着她的行动,又避免她遇到危险的时候,没能及时防护。 但就在朗哩等人行动的时候,惊慌失措的青楼公子们忽然变了个样子,抽出腰带,身形一闪,快速地摆了个阵型,将朗哩等人围住了。见状,朗哩轻挑眉头,这局布得可真够久的,是谁想要杀她呢,骊清,肃元帝,亦或是某个未浮头的人。 不管是谁,凭着这点工夫就想杀了她,也实在是痴人说梦,轻笑一声,朗哩发出了指令。双方混战,红衣公子躲在树后,捂着受伤的肩膀不敢相信的看着犹如杀神附体的青楼公子们,他们到底是谁,隐藏了这么久,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忽然,朗哩一个趔趄,险些被人砍中了腹部,还好她反应快速,挡住了这一击,但她的行动却变得迟缓了。朗哩意识到自己是中毒了,什么时候中的,不知道,只知道这次的杀局悬了。感受到内力的凝滞和体力的大量流失,朗哩不再恋战,一剑挑开一个青楼公子的攻击后,就运转轻功向前院飞去。下人们负责缠住这些青楼公子,一片混乱之际,没人发现那个一身是血的红衣公子不见了。 朗哩快要到达前院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自心口生出的疼痛感,让她再也无法提起力气。还好被围困在这里的亲卫已经看到了她,只差几步就能支援她。 而在这个时候,朗哩忽然听到了双莲的声音,是双莲回来了,正和贼人交战着。不由一笑,朗哩向前迈了一步,可真丢脸啊,堂堂一国大元帅,叫几个青楼公子逼到了这么狼狈的境地,怕是会被小狼崽子笑很久了。最靠近朗哩的一个亲卫一刀挥开了一个贼人,就要去接她,却被人抢了先,是那个受了伤的红衣公子。 朗哩心中一惊,这人是什么时候追上来的?下意识的往旁边一躲,堪堪避过了红衣公子的匕首,只见他遗憾的笑了笑,“真可惜啊,还以为你就死我手上了。” “崽子,你倒是会伪装啊。”朗哩并不意外的看着红衣公子,握紧了剑柄,这人深不可测,不好对付啊。正好亲卫赶到,挡在了朗哩身前,与红衣公子战了起来,趁着二人纠缠,朗哩深吸一口气,就要进入安全范围内,却忽然心口一疼,僵住了身体。毒已经发作至全身了,意识到这一点,朗哩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也不是第一次面临生死险境,但这一次却格外不同,好像她会在今日交代了一般。 见朗哩僵着不动了,亲卫发了狠,吃了红衣公子一刀,困住了他的攻势,一脚将人踹了出去,后急忙返身到朗哩身边,却手腕一翻,将刀扎进了她的心口。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二百六十四章 失控难抑

“娘——”双莲凄厉的声音响起,但朗哩已经什么都感觉不到了,最后的画面定格在双莲泪流满面的样子上,不由一笑,这个小狼崽子也是会伤心的啊。 堂堂一国大元帅就这么死了,不说凤国这边的人无法接受,就是成功夺走朗哩性命的亲卫也不敢相信,手略一颤抖就松开了刀,还来不及做接下来的反应,就被昔日的战友怒目圆睁的一箭射死了。杀掉了这个谋害朗哩的人后,这人的战友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什么,倒不是后悔不舍,而是愤怒,愤怒自己竟然没有留活口。亲卫绝不是一个人做下的这件事,他的背后还有别人,但他却早早的死了。 死人最是安全,怕是幕后之人还得感谢这一箭射得太过精妙,太过贴心。 红衣男子被亲卫踹得太狠,一时无法动弹,但朗哩死了,他的任务也就完成了,正要自尽,就被人一箭射穿下巴,给止住了他自杀的路,不由得气苦一笑。 看着倒在血泊中的朗哩,双莲双目赤红,发了狠劲,一刀又一刀的劈开挡住她前路的人,终于杀出了一条血路来到朗哩面前。双莲的手有些颤抖,不敢去碰朗哩,却在退缩之际,鬼使神差的伸出了手,将朗哩抱到了怀里。她的大元帅,她的恩师,她的恩人,就这么死了?前世朗哩因她而死,好不容易烈火重生,还以为仰仗着死过一次的经历,就能改变朗哩的命运,让她的大元帅得以安享终老。 但终究是痴人说梦,终究是她自以为是,前世的她只能看着朗哩死,今世的她依然如此,难道她几经努力,几经挣扎,到头来却还是无法挣脱命运的束缚吗? “娘,娘,娘啊——”双莲抱紧朗哩,一开始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般,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出声了,却像是从嘴里漏出来的一样,最后终于让她撕心裂肺的吼了出来。整个院子都安静了,众人纷纷跪倒在地,捂着嘴咬着牙不让自己哭出声来,而那些被抓住的刺客也被迫沉默了,看着那个悲痛不已的背影,不说话。 双莲死死地抱着朗哩,不时地亲吻她的面颊,哭道:“娘,娘你醒一醒啊!” 没人敢劝双莲,也没人敢上前一步,他们只能默默地看着失控到近乎疯魔的双莲,而后把活捉到的刺客关到牢里严加看管。收到消息赶来的巫戈等人一路通行无阻的走到双莲身边,先是被刺目的鲜血灼伤了眼睛,再就是被双莲吓住了。 是的,就连她们这些熟悉双莲的人也被吓住了,这个人,这个人还是双莲吗? “老,老大……”巫戈捂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气,上前一步,想要劝说双莲先把朗哩放下,却在看到她的眼睛时僵住了身体,反应过来后不自觉的退了两步。 “老大,你别这样。”杨曦扶住了巫戈,看着双莲近乎死寂的眼睛,轻声道。 汉姑比较直接,三两步到了双莲面前,就要和她争抢朗哩的尸身,却被她用力的撞开,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她像是活过来了一般,抱着朗哩的尸身向外飞去。 双莲功夫了得,轻功更是不俗,一个晃眼就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范围里。 汉姑意识到不好,赶紧带着巫戈等人去追,剩下的人扶伤员的扶伤员,发出紧急戒严令的发出紧急戒严令,拷打刺客的拷打刺客,总要有人来完成这些事。 双莲什么都想不到,思考不到,一心要救回朗哩,抱着她到了老太医居住的小院子。老太医早被惊动了,却在仆从的劝说下待在房里,没有跑出去添乱。 这会见双莲浑身是血的抱着胸口插着一把大刀的朗哩,老太医差点没吓得一命呜呼,好容易缓过劲来,一眼就看出了双莲状态不对,抱着个尸体乱跑,这状态能好吗?老太医见惯了生死,但朗哩死得这般突然,也实在是让他不好受,他都如此了,更何况是一直视朗哩为娘亲的双莲?叹了口气,老太医挥手阻止了试图劝说双莲的仆从,上前一步,道:“放下她,你不放下,老夫该如何救治她呢?” 双莲点点头,很是听话的把朗哩放到床上,一脸期待的看着老太医。老太医拿出药箱,当着双莲的面,给朗哩把脉,针灸,竟像是朗哩还有得救一般。而跟着一块挤到老太医院子里的汉姑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她,都懂了彼此的意思,便分散了开来。巫戈忍着泪走到双莲身侧,轻声道:“老大,大元帅不会有事的。” 见双莲毫无反应,巫戈吸吸鼻子,充分利用自己话多的优势,牵扯着双莲的一部分注意力。而后,在老太医停下动作,动动嘴巴,准备说出结果的时候,汉姑一个闪身到了双莲身后,狠狠地给了她一个手刀,成功的将人给击晕了。击晕双莲后,汉姑也不啰嗦,直接点了双莲的穴道,将人扛在肩上,大步走了出去。 汉姑和双莲一离开,剩下的人就去收敛朗哩的尸身了,而在众人忍着悲痛忙碌的时候,一封密信以极快的速度传到了皇城,赶在了东北将军的密折前。收到密信的骊清快速的阅读完毕,就烧毁了密信,摸摸胡子,脸上不知是喜还是怒。 而收到密折的肃元帝是勃然大怒,他的大元帅,就这么死了,娘的,是哪个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混账玩意干的?朗哩的夫郎,太子的老师,太子太傅倾风知道妻主身死的事后,一口气没上来晕了,幸得太医院首出手,这才堪堪保住了性命。 但倾风的身体是不行了,左不过三个月的光景,太子与倾风关系极好,视他为“半父”,见老师如此悲痛,又即将随朗哩而去,心内自是不忍,也十分愤怒,愤怒一国大元帅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太子让太子妃给倾风侍疾,打点好了大元帅府上下的事宜后,就进宫见肃元帝了,他要为大元帅和自己的老师讨个公道。 肃元帝和倾风的关系也很好,年少时没少一起惹事闯祸,虽然后面倾风为了避嫌疏远了他,两人只局限于君臣关系,但不代表倾风就离了帝心。这会得知自小的玩伴,原以为会一起变成老头站在高山上说此生无悔的倾风只有三个月的光景了,肃元帝自是万分不舍,也越发的怒火冲天,发誓一定要让真凶不得好死。 帝王一怒,众臣惊惧,纷纷敛声屏气,生怕一个不慎就惹来帝王的怒火。 秦婉芷及时劝住了即将失控的肃元帝,待他情绪和缓了些后,才去请了骊清和戈子墨来,这两人是文武官之首,处理这事最恰当不过。太子也冷静了些,站在一旁,没有插话,想着肃元帝绝不会让忠臣失望,不管幕后真凶是谁,都别想逃过。肃元帝控制住怒火后,连下数道命令,让戈子墨集结队伍,兵发东北。 骊清则和礼部的人商议朗哩入葬一事,以亲王之礼,待朗哩尸身入京,封号便会下来。肃元帝打算追封朗哩为忠亲王,给她最高规格的入葬仪式,虽说人死了这些殊荣再多也是白费,但怎么着也能安抚活人的心,不至于寒了朝臣的心。 皇城动起来的时候,东北边城也没闲着,双莲醒来后看似恢复了常态,却依然没人敢放心,走到哪,都要有两个“灼日小队”的人跟着。而在第三天,双莲忽然闯进了地牢,斩断了红衣公子的四肢,卸了他的下巴,又把被活捉的青楼公子们集中在一起,当着他们的面剥了红衣公子的皮,舔了舔红衣公子的血,她笑了。看见这一幕,原先还能硬气的支撑着自己的人再也控制不住,吐了起来。 这会跟着双莲的是巫戈和杨曦,两人看着双莲的举动,亦是心惊不已,却没有阻止的意思,如果这么做能让双莲心里舒服些,那就这么做吧。反正这些奸贼是不能活了,在榨干所有线索前,让双莲好好地玩一玩,也是他们的福气。 “我只给你们一次机会,错过了,便是比他惨十倍的下场,别以为我做不到。”双莲一边说一边抚摸着红衣公子血淋淋的身体,引得对方一阵颤抖,痛到失声的嘴巴偶尔透出一丝细碎的声音,犹如厉鬼索命一般,搅得众人的心一颤一颤的。 当下就有人承受不住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将自己知道的一切全都说了出来。有人出头,自然就有人跟随,死不可怕,可怕的是生不如死,没人能承受得住这样的压力。在这些活口把自己知道的事全都说出来后,双莲也收回了放在红衣公子身上的手,看了一眼这人绝望的眼睛,轻笑道:“来人,给我扔到粪池里!” 话落,立刻有人动手,红衣公子惊恐万分的挣扎着,便是身体再痛也顾不得这么多了,但他的挣扎到底是一点意义都没有,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在粪池里发烂腐臭。幸存的活口皆被吓得屁滚尿流,他们也曾是杀人不眨眼的狠角色,但到了双莲面前,却是一丝胆气都不剩了,原来真正狠的人应该是这个样子才对。 第二百六十五章 屠尽一族

得知是游牧民族的一个部落干的好事,就是想暗杀凤国大元帅,嫁祸给首领,好在一片混乱之际争夺首领之位后,双莲暴怒,却在即将失控的那一刻,控制住了自己,严令封锁消息,而后以个人名义邀请首领入城。紫you阁w.ziyouge.首领知此时进城未必是好事,但在权衡利弊了之后,他还是带着心腹应了双莲的邀请,进入了城内。 在凤兵的带领下,首领见到了双莲,也被她身上散发出来的杀气惊住,竟是这样的可怕?双莲抬眼,看着首领,摩挲了下手中的茶杯,道:“你可知我请你来是为何?你怕是不知的,但没关系,你很快就会知道了,先把这份供词看了吧。” 话落,立刻有人端上来一份供词,首领接过,心生不妙,但形势逼人,由不得他抗拒,便打开了供词。看完,首领已满头大汗,难得的露出了狼狈之态,半晌,道:“仅凭这些供词不足以说明一切,双将军是否还有别的证据,确实证据?” “我虽心狠手辣,但也不是是非不分之人,仅凭这些,不足以使我动怒,自然还有别的证据,无法伪造的证据。”双莲说着,冲站在右侧的巫戈点了点头,巫戈会意,走到首领面前,向他展示了一个令牌。看到令牌的那一刻,首领知道这事是没有回转可能了,也暗恨这人的胆大包天,竟然做出这么愚蠢的事来。 这令牌的下落是从一个青楼公子口中套出来的,叫他偷偷藏在了青楼厢房的房梁上。他是个有心眼的,暗中藏了个保命符,就是为了事发的时候能凭此搏得活路,但可惜的是他遇上了双莲,在双莲这里,最大的仁慈便是给这人一个痛快。 “双将军怕是早有打算,不知叫我来是有什么说法?”首领定了定神,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还是看双莲打算如何吧,游牧民族即将回归的当口,便是她有心为恩师报仇,也不得不顾虑一二。而这事到了朝堂上还有很多值得牵扯的地方,朗哩的死确实叫人遗憾,但在国之大利面前,也算不得什么,此事仍有生机可言。 “不过是请你来喝杯茶而已,毕竟这事你也是受害者,总不好再让你眼睁睁地看着族人受苦。”双莲抿下一口茶,似笑非笑的道,但话音未落就激得首领站了起来,只见他面色发白,似不敢相信的说道:“你说什么,你你你,你好毒啊!” 首领动了,跟着他来的心腹自然不能毫无反应,而双莲这边的人也不是吃素的,拔刀相向,一副谁动就剁谁的样子。面对怒气冲天的首领,双莲却是一笑,轻声道:“多谢美誉,我只恨自己做得还不够,才让娘以这般屈辱的方式死去!” 话落,双莲猛地站起身,摔碎了手中的茶杯,向前一步,定定的看着首领。 “你可知朗哩是谁?她是凤国大元帅,战功赫赫无往不胜的大元帅,她可死于沙场,她可魂消于敌人刀下,却不能死在这里,不能死在她付出一生去守护的凤国人的手里!你族本就是凤国一支,本就是我凤国人,因祖上之因,骚扰我东北边境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换来和平,却行这般卑鄙无耻的手段害了朗哩,害了我凤国大元帅,你以为你们还有活命的可能吗,你以为我会允许你们一族存活?” “便是此事非你族所愿,但下手的终究是你的族人,终究是他们阴谋算计,才夺了我大元帅的性命。身为首领,你责无旁贷,身为族人,你本该和他们一起去死,若不是念着你族回归一事事关重大,我又怎会费了心思把你请到城里?我知你在想什么,但若你以为我会为着所谓的大局而无视娘亲的惨死的话,那你就错了。你族害我娘亲一条性命,我便要你一族覆灭作为代价,但就是如此也不够。” “我还要你活着,要你这个首领日日刻在耻辱柱上煎熬,日日被恶鬼缠身,不得善终!”双莲越说越激动,到最后竟是咆哮了起来,她已经失控了,强忍怒火的结果便是如此,看在巫戈等人的眼里,却只有心疼,她们的老大是真的伤了。 首领嘴巴张了张,却是什么话都没说出来,不是他被双莲说服了,而是此情此景,他找不到任何言语来表达自己。他知双莲的邀请非存着善意,也知这一次应邀存在着很大的风险,却怎么都没想到双莲会做得如此狠绝,如此的不留余地。 她难道就不怕这么做会影响了她的前程,会让她陷入朝堂构陷锒铛入狱吗? 首领倒是没有怀疑双莲的话,因为这人从来都是说得出做得到,而他的部族在连日的战事后,早已是疲累不堪,根本无力再承受一场战事。若非他打出了“回归”的名号,怕是部族早就落败了,族人也会以俘虏的身份进入凤国。他以为自己已经尽了最大努力改变族人的命运,让族人以凤国人的身份回归凤国,却不想竟被自己的族人背后插了一刀,坏了这大好的局势,也让部族遭了灭顶之灾。 恨吗,怨吗,怒吗,自然是有的,但他却不知道该恨谁,双莲为母报仇没错,这事追根到底都是他的族人自作孽。但作孽的只是少部分人,为什么双莲连其他人都不放过,竟要覆灭他们一族?也不是没有留人下来,她不就留了他吗,有他这个首领在,便是他一族覆灭了,史书上依旧可以记载部族回归凤国的事迹。 气氛冷了下来,双莲也走回了原位坐下,摩挲着一根木簪,自言自语道:“娘她自幼父母双亡,寄养于姨夫家中,万幸姨夫无子嗣,视其为亲儿,才护得其周全。但族人却容不得她,容不得这个克父克母的灾星,娘小小年纪便尝尽了冷眼嘲讽,却也养成了她坚韧的性格。她五岁习武,十六岁参军,十七岁一战成名,之后就再无败绩,她的地位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大元帅之位,她当之无愧!” “她一生磊落,从来不屑阴谋算计,她一生洒脱,却甘愿为了凤国子民担起大元帅之责,隐藏天性,迫使自己困于责任中。她知人善用,不妒忌贤才,心怀宽广,能听得进逆耳忠言,也能虚心接受微末之身的人的意见。在她身上,没有任何不好的地方,如果有,那也是因为她太刚直了,招了人眼,却从不放在心上。而这样的她是我的恩师,是我的娘亲,是我这一生都无法不尊敬不追随的人。” “而这样的她,却死在你们的阴谋算计下,你要我如何能放过你们?”双莲说着,轻笑一声,扫了一眼对面众人的表情,视线落在首领身上,是满满的杀意。 巫戈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伸手搭着双莲的肩膀,轻轻的捏了捏,却什么都没说。双莲侧头看了一眼,领了巫戈的好意,不再说话,等着汉姑等人回来。 这次行动是双莲一手发起,没向帝王报备,没得朝廷允许,更没有知会东北将军。因为她知道上报的结果会是什么,这个结果是她不能接受的,所以,她在派人去请首领的时候,就和“灼日小队”的人碰头了,若有人想退出,她也不拦着。但没人退出,她们都想为朗哩报仇,也知道事情拖得越久越有可能大事化小,毕竟游牧民族回归一事更重要些,些许宵小闹事,完全可以脱离出来不损大局。 所以,她们接了双莲的命令,带着手下的精兵按着先前抓捕妖人的时候探清的路线,潜入了游牧民族的阵营。游牧民族正为回归的事而高兴,连日来的战事也大大损耗了他们的精力,他们再怎么样也想不到凤兵的大刀会这般突然的砍下。有心算无心,之后便是一边倒的屠杀,领头的是“风魔”汉姑,别指望她手下能留活口。若不是为了稳住首领,双莲就自己来了,哪会就这么便宜了汉姑? 汉姑浑身是血的回到城里的时候,游牧民族被屠尽的消息也传了出来,城中众人皆是一脸的惊惧,像看恶鬼一般看着汉姑等人。但当朗哩是死在游牧民族的算计下的消息传出来后,城中众人又是满脸的痛快,他们想得很简单,谁害死了大元帅,就向谁报仇,这再自然不过的道理。而东北将军和当地官员却想了更多,东北将军当下就去找了双莲,却被拒之门外,说是要招待首领,请他改日再来。 朗哩身死的真相和游牧民族覆灭的消息一同传回了皇城,肃元帝知道双莲干的好事后,竟是大笑了三声,连说了三个“好”,也不知他是怒还是喜。骊清却有些心惊,心惊于双莲对朗哩的看重,及她这般狠辣决绝的报复方式。朝堂又吵了起来,多是指责双莲罔顾军纪擅自出兵的行为,言明她这么做实在是太过暴虐,若不惩治一番,怕是会让凤国迎来又一个“蛇将”,还请肃元帝下旨捉拿双莲。 “蛇将”是凤国第六代帝王的爱将,生性暴虐,嗜好杀戮,却得帝王看重,便越发的有恃无恐。直到这人犯的杀罪太多,受上苍惩罚疯了,才被帝王厌弃。 本站访问地址http://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二百六十六章 返身归朝

而受了厌弃的“蛇将”却不甘心如此,也越发的疯狂,竟险些弑杀了君主,被曾经极度宠爱他的君主处以车裂之刑,抛尸荒野,不得善终。但也不知是因为什么原因,“蛇将”死后不久,凤国第六代帝王就大病了一场,死前唯一记着的就是派人找回“蛇将”的尸身,说要“蛇将”葬在他身边。而没等人把“蛇将”的尸身找回来,第六代帝王就驾崩了,没有留下遗诏,引起了又一场腥风血雨。 因第六代帝王正值盛年,不想过早的立下太子,就一直拖着这事,死前也没有留下明确遗言,说要把皇位传给谁,更没有派心腹大臣草拟遗诏,也就是说每个皇子公主都有机会夺得皇位。当时的大皇子占着“长”,五皇子占着“贤”,六公主占着“嫡”,都有一争之力,但六公主却选择了出嫁,自动退出争储风波。剩下大皇子和五皇子博弈,最终却是两败俱伤,叫生母卑微的三皇子夺了皇位。 这三皇子城府极深,一招出手便定了胜负,废了大皇子,囚了五皇子,其他皇子也以各种名目死的死伤的伤,唯独六公主置身事外,得以善终。三皇子早年是个霸主,将凤国的版图扩大了不止一倍,逼得其他三国只能对凤国俯首称臣。 但大凡明君霸主到了晚年,都会做那么一两件糊涂事,这第七代帝王也不例外,晚年时宠幸一农家女出身的妃子,为这个女人不惜迫害太子,废掉皇后。皇后伤心而死,太子幸得六公主护持,这才逃过了暗杀,隐姓埋名的活了下来。 而后,第七代帝王越来越荒唐,为宠妃建造所谓的“凤楼”而耗尽了国库,闹得民不聊生,尸横遍野,叫青国抓住了机会,兵临凤国,险些一举灭了凤国。 若不是当时的大元帅违抗皇令私自调兵遣将,御敌于外,凤国怕是就要亡了。 但好不容易躲过亡国危机的凤国,又因大元帅被第七代帝王以叛国谋逆之罪处以极刑而陷入水深火热之中,民间起义,外敌虎视眈眈,凤国岌岌可危。这个时候,是六公主站了出来,手持先皇遗诏,于大殿之上废掉第七代帝王,扶太子登位。众臣这才知道第六代帝王不是没有打算,而是早就选中了六公主,可惜六公主无意皇位之争,只想与相爱之人相守,这才跪求第六代帝王收回了成命。 但第六代帝王到底遗憾,便留了一手,给了这封遗诏,让六公主好好保存,若他死后,新皇不德,可持遗诏废掉。六公主和三皇子关系一直很好,但事关国家大事,她也只能忍痛出手,废掉他的皇位。太子登基后,一条白绫赐死了第七代帝王的宠妃,又追封了自己的母后,在六公主的帮助下,迅速坐稳皇位。 至此,凤国解危,在第八代帝王的手上重现辉煌,压得青国毫无喘息余地。 凤国之危,追根究底都是第六代帝王没有留下传位遗诏的缘故,而“蛇将”在这里面充当的角色,又是一个主要的诱因,若非他恃宠生娇,又怎会气病了一代霸主,更为此受累而死?当然,人们这么想,多多少少有迁怒的意思,毕竟帝王无错,有错的只是臣子,所以,史书上记载的“蛇将”是一个极为不光彩的形象。拿“蛇将”比双莲,这人的用心不可谓不险恶,就差说双莲祸国殃民了。 而覆灭一族的事,又是双莲亲自犯下的,认罪折子都递上来了,她倒是光棍,直接认了罪,半点不推脱,就等着肃元帝惩治她。这次的事闹得太大,若是战时,双莲杀再多的敌人,也有回转余地,但游牧民族已快要回归,在这当口上,犯下如此重的杀罪,便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双莲这一次都是甩不脱暴虐之名了。即便有骊清等人的力挺,这个污点都会伴随她一生,如果她还有一生可言的话。 最终,肃元帝下了旨意,派人去请双莲回京,连带着游牧民族的首领也一块请到皇城,却是只字不提游牧民族覆灭一事该如何解决,也没有提朗哩被游牧民族算计而死的事。众臣摸不清帝王心意,想起他对双莲的偏宠,自觉找到了方向,就收敛了心思,等双莲回来了再说。骊清却在此时沉默了下来,因为骊唯被诊出了喜脉,算算时间,就是在双莲离开皇城的前几天怀上的,这可是件大喜事。 而骊唯的怀孕,也让朝廷风向转了个弯,从一开始的来势汹汹到现在的销声匿迹,所花时间也不过一天左右,尤其是在肃元帝赏赐了无数珍玩给骊唯,希望他为双莲诞下嫡子之后,更是没人敢拿双莲的事做文章了。想找死也不是这么找死的,骊清的嫡子有喜,即将给双莲诞下嫡子,帝王又如此看重这事,态度已经摆得很明确了。这个时候闹事,若害了骊唯的孩子,损了骊唯性命,谁能负责? 骊清为保护骊唯,特地派了心腹过来照顾骊唯的饮食起居,哪怕喝一杯水也要小心再小心,弄得整个双府都跟着紧张兮兮,便是小乖都不敢大声嚷嚷了。 许是因为怀孕的缘故,骊唯整个人都柔和了许多,见小乖的时候也是笑容满面,更为了讨个吉利,把小乖抱到房里同睡了几天。却闹得燕语紧张兮兮,一个劲的教小乖听话,不可碰撞骊唯的肚子,小弟弟还很脆弱,经不起他的碰撞。 小乖是个机灵的,睡觉的时候老实了不少,小小的模样,看着很是讨喜,骊唯倒是多了几分真心喜欢。但小乖的存在到底是个阻碍,在他诞下嫡子后,对待小乖的方式也要改变一二了,不变的话,不会招来贤德之名,只会让人忌惮。 骊唯有孕的消息传到双莲这里的时候,她已经在肃元帝派来的精兵的护卫下踏上返回皇城的路了,同行的还有游牧民族的首领和怎么劝都劝不听的巫戈。 汉姑等人被双莲留在了东北边城,等戈子墨来的时候,协助对方处理好后续事宜。而朗哩的尸身已经先一步运往皇城,双莲倒是想扶棺随行,却被负责护送朗哩尸身的士兵拒绝了,说是肃元帝的旨意,还请双莲不要为难。双莲没有纠缠不休,十分配合的送走了这一队人,而后坐上了来请她的精兵安排好的马车里。 马车里,双莲闭目养神,巫戈呼呼大睡,这倒是个心大的,没一会就睡着了。 双莲心里清楚朗哩身死并非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因为算计了这件事的部落酋长再蠢也不会不知道暗杀凤国大元帅害的是整个部族的道理。杀了大元帅,便是首领如他所愿的背了黑锅,游牧民族也不可能落到他手上,更大的可能是整个族群从归民的身份变为俘虏的身份。沦为俘虏的族群能有什么好下场呢?好,便是酋长真的如此愚蠢,如此想当然,这般愚蠢的人又是哪来的胆子碰大元帅? 真要下手的话,她或是东北将军不是更合适,位置说不重要也重要,说重要也非不可取代,算计了她或东北将军,更有可能实现酋长的算计,怎么就选择了一国大元帅?这里面到底还掺杂了多少人的算计,又有多少利益纠葛牵扯其中? 而骊清在这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因着前世的记忆,双莲第一个怀疑的就是骊清,但现在未到骊清和朗哩交恶的时候,两人之间也没有发生什么冲突,便是骊清要动手,也不会选择这个时候。无论如何,这事都没结束,返回皇城的那一刻,才是战争的真正开端。她需要做的事还有很多,看来需要联系之夜一次了。 “老大,你说陛下召你进城是要做什么呢?”巫戈睡醒了后,就靠着双莲的肩膀说话了,一开始只是闲聊,后面趁着马蹄声响,便凑到她耳边问了一句。 “帝心难测,臣子不可妄言。”双莲伸手点了点巫戈的鼻子,压低声音说道。 巫戈夸张的捂了捂嘴,见双莲没有继续的意思,也就不再多话,掀开帘子看了看外面的景色,见天色已暗,知今夜又要宿在野外了,便按了按刀柄,准备出去打猎。双莲看似行动自由,实际上处处受限,比不得巫戈自由,巫戈便充当了跑腿的角色,每到休息的时候必要出去一趟,和那些精兵较劲,看谁打猎最好。 巫戈兴冲冲的跑掉后,双莲坐在了火堆边,首领坐在她对面,两人相视无言。 许久,首领才开口说道:“这次回去,我想我会见到让我十分高兴的事。” “所谓的高兴不高兴,不过都是些自欺欺人的把戏,因为你再如何逞口舌威风,也改变不了我灭了你全族的事实。”双莲轻抬眼皮,轻笑一声,满不在乎道。 “……”首领握紧了拳头,半晌,却笑了起来,扬声道:“你且猖狂这些日子吧,因为你没有几天好活了,你正夫肚里的孩子,也永远都见不到娘亲一面!” 双莲浅笑一声,下一刻却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到了首领面前,掐住他脖子。 第二百六十七章 男心难测

在双莲赶回皇城的时候,双府的人也没闲着,除了身怀有孕的正夫不动外,其他人都动了起来,就是小乖这个小人精也嘟囔着嘴要娘亲,还真是母子连心,知道娘亲要回来了。不管双莲这次回来会给双府带来什么变故,都阻挡不住燕语等人对她的思念,对他们来说,她平安回来就好。而也有人做好了准备,便是陛下最终饶不了双莲,他们一家落败,也无所谓,死就死在一起,活就清贫相守。 这天,青离到了燕语寝室密谈,一个时辰后,得到骊唯允许的他带着几张银票出了门,看样子是要到城外的村子买地,算是提前准备退路。青离外出后,燕语抱着小乖去陪了一会骊唯,骊唯是京都第一公子,才华不凡,燕语出身卑微,但也是青楼嬷嬷精心教养出来的,别的不提,下棋总是会的,能给骊唯解解闷。 小乖不耐烦在燕语怀里窝着,又见骊唯和燕语只顾着自己玩,就不高兴了,小嘴一撇,哭了起来。小乖一哭,燕语就没办法了,抱着哄了一会,见他还是哭个不停,就道:“奴奴先去哄一会孩子,过会再来给正夫解闷,还请正夫见谅!” “孩子要紧些,去吧!”骊唯看着在燕语怀里扭来扭去哭得死去活来的小乖,却是嘴角微翘,笑道。燕语抱着小乖退下了,而他们一走,一直站在骊唯身后的仆从却是立刻将燕语碰过的东西都收拾了一遍,那样子像是燕语患了瘟疫似的。 骊唯抿着水,扫了一眼仆从的动作,面露不悦,轻声道:“何故如此?他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办聪明事,断不会在这个时候算计我,若他只有一个人,或许还会铤而走险,但他还有小乖要顾着,绝不可能以身试险,连累自己的儿子。” “主子说的是,但人心难测,这燕侧夫没有害人之心,却保不齐旁人没有利用他之心。这咬人的狗不叫,家主不在,万一让这狗儿成功了,便是奴才死一万次都无法赎还罪孽。奴才知主子心善,但这防人之心不可无,更何况您现在还有小主子要顾着,这可是家主的第一个嫡子,正正经经的嫡子,可不得小心些?”仆从一边整理燕语碰过的东西一边道,姿态恭敬得近乎卑微,端是个标准奴才。 “嘴贫。”很显然的是,骊唯被这仆从的话取悦了,“第一个”,“正正经经”,无不点出他腹中胎儿尊贵的身份,是小乖这个庶出比不了的,即使这个庶出入了族谱,也还是比不得他腹中胎儿半个指头。只是不知双莲会是什么态度,但凡家宅成员多的家族,都会有那么些糟心事难以解决,比如宠妾灭妻,比如偏重侧室。他很清楚在双莲的心里燕语是有一定地位的,若想解决燕语,非一朝一夕之事。 而在解决燕语前,他需要摸清楚双莲的态度,摸清楚这个武夫的心里到底有多看重他,这份看重又会因为他腹中的胎儿而发生怎样的变化。说起来,倒真是有点想这个武夫了,好歹是享过鱼水之欢的人,又是他的妻主,如今朝堂变化风起涌云,都是奔着她而来,作为她的正夫,他又怎么能无动于衷?但他并不担心她将要承受的事,因为他父亲会打点好一切,一是不舍人才,二是念着外孙。 “你倒是机灵,来得这般是时候,若你是个男孩,就更好了。”骊唯抚摸着尚不显怀的肚子,不知想到了什么,轻笑一声,道。燕语哄着小乖入睡后,就回来陪骊唯了,见他神色倦倦,就没有再继续之前的棋局,而是伺候着他躺下。还别说,出身青楼的燕语在伺候人这方面很有一套,便是骊唯的奴才都挑不出刺来。 骊唯躺下后,燕语回了自己的房间,一边摇着小乖的摇篮一边闭目养神,小憩片刻。边上伺候的奴才也有些困倦,却强打精神盯着燕语和小乖,谨防出事。 接近傍晚的时候,跟着青离一起出去的马夫奴才面色惶恐一身狼狈的回来了,说是青离打晕了他们,跑了。燕语知道这事的第一反应是不相信,青离纵然有些小心思,但他的心早已收了,更全盘放在了双莲身上,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跑了?当中应该是有误会,或许是有人要害青离,这才做出了假象,意图混淆视线。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听燕语这么说,骊唯摸着下巴,点点头,也觉得青离做不出这样的事来,或许另有原因。想着,骊唯当下调派人手,秘密寻找青离的下落,更下了封口令,若有人敢泄露哪怕一丝口风,就将人毒哑了发卖到暗寮去。众人自是不敢挑衅正夫的威严,一个个闭紧嘴巴退下了,悄悄去找青离。 但没等他们走出后门,青离的信就送到了门房手上,原来还真是他打晕了马夫和奴仆,因为他要去做一件事,是什么事,暂时不能说,只请骊唯和燕语相信他,待他办好了这件事就会回来。骊唯气得笑了,古往今来,还没有哪家的侍夫做得出这种事来,按着律法,他完全可以代替双莲将青离赶出双府,更到府衙备案,将青离定为逃奴。可这个时候青离要做的事,定然与双莲有关,他不能冲动。 “青离不是没有分寸的人,想来这事事关重大,才让他使出了这样的手段,不然,没有哪家出嫁的男子会冒着沦为逃奴的风险犯下这事的。”燕语和青离素来交好,虽然这份交好不乏算计利用,但总也是付出了几分真心的,自然不忍青离落得“逃奴”之名,便出言劝说骊唯,希望他不要把这事闹大。骊唯也是这么想的,但还是心头不快,青离这先斩后奏的手法,是没把他这个正夫放在眼里啊。 骊唯嗤笑道:“是我没有教好你们,才让你们一个个忘了自己的本分,忘了身为侧室身为奴妾,什么事做得什么事做不得,才把你们的胆子养得这般大!” 燕语立刻跪下,将脸贴在冰凉的石砖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做足了姿态。 见燕语如此,骊唯也不说话,只默默地摩挲着手上的佛珠,这是双莲出发前给他的,说是要让佛光保护他,让他尽快怀上嫡子。双莲的心里是有他的,而他现在在做的事,又是身为正夫必须做好的事,便是折了燕语的面子,也没人能说什么。青离胆大妄为,回来后,他必然不能放过,而现在就先杀杀燕语的锐气。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燕语的人想要一起跪下求情的时候,骊唯才开了口,道:“起来吧,好歹是小乖的生父,弄得太狼狈了,也不是回事。回去后,禁足十天,日日抄写佛经,静心清思,好好想一想自己的本分是什么,小乖就先放在我这。” “奴奴谨遵正夫教诲。”燕语在贴身小厮的搀扶下站起身,颤着音说道,看来,他跪得有点伤了,只不知伤到了哪一步,但不管怎样,骊唯的气都消了。 燕语退下后,骊唯也在贴身小厮的搀扶下回了房,想了想,唤了骊清派给他的一个暗卫来,要这人去调查青离的下落,不得有误。暗卫领命退下后,骊唯忽然觉得小腹有些疼痛,虽然只是一下就恢复了正常,但他不敢大意,立刻叫人去请了骊清派来府中坐镇的老大夫过来。老大夫诊脉完毕,在骊唯紧张的目光下,劝慰道:“正夫此胎略有不稳,当放宽心思静养才是,琐屑小事就不要理会了。” “胎儿如何?”骊唯知道这是因为自己动了气的缘故,自然不会再计较青离的事,便是要计较也不是在现在,免得伤了腹中胎儿,凭白给人清除了一个障碍。 “此胎还算康健,细心调养一段时间,就能彻底坐稳了,一会老夫给正夫开几副养身汤药,还请正夫不要嫌药苦,不肯喝啊!”老大夫说着,摸摸胡子笑了。 骊唯脸一红,显然是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嫌药苦不肯喝药而大哭大闹的事,那时也是这个大夫哄他喝药的。老大夫离开后,骊唯就在奴仆的伺候下躺下了,想着自己要静养,府中的事须得先交代清楚,就叫人唤了管家来,一条条说明白。 燕语得知骊唯被青离气得动了胎气后,心中一惊,又很快松了口气,还好骊唯没事,不然青离这次不死也要废了。这人也实在是大胆,便是有不得已的事要做,也不该用这样的方式离开,太不把正夫放在眼里了,换做别家杀了他都行。 “娘,娘……”小乖的声音唤回了燕语的思绪,见儿子对着双莲的画像流口水,燕语不由得笑了,这个小人精。双莲画技了得,乃是难得的灵气十足,但她却很少作画,也不喜欢别人画她,这幅画像还是他偷偷画的,在她离开的时候睹物思人。不想小乖也喜欢看这幅画像,还老想着要画中人抱他,实在是可爱。 燕语抱起小乖哄了哄,正好厨房送来新鲜的奶羹,便一口一口的喂小乖吃,小乖吃得倒是欢快,来者不拒,好几次吃到了燕语的手,叫燕语哭笑不得。 第二百六十八章 难平嫉妒

但这父子温馨的画面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怕是很少得见了,因为骊唯禁了燕语的足,还要把小乖抱过去养。燕语心里虽然舍不得,但也知道骊唯不会在这个时候对小乖动手,且小乖在骊唯手里会更加安全。骊唯可不会允许有人在他眼皮底下胡来,何况骊唯现在身怀有孕,就是为了给孩子积德,他也不会碰小乖一下。 小乖叫骊唯派来的人接过去后,燕语就过起了禁足的日子,而他这算是失势的局面,并未影响到他在府中的地位,仆从们依旧不敢怠慢。一是骊唯敲打过了这些奴才,二是双莲很快就要回来了,还不知道这次回来,是正夫一举翻身独得宠爱,还是一向得宠的侧夫再度复宠,这起起伏伏的事,不到最后一刻都不得准。 而害得燕语被禁足的青离,却坐在一户民宅的偏院里,眉头微蹙,似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一个穿着布衣的男子出现在了院门口,却是许久不见的念蔺。 “居然真的是你?”看见念蔺的那一刻,青离猛地站起身,意外又不意外的看着念蔺道。念蔺点点头,走到青离身边坐下,一举一动都透着稳重,再不见往昔的浮躁,身上散发的杀气若有似无的,压迫得青离一时间忘了该如何反应。 “好久不见了,青离。”念蔺看了青离一眼,见他神色不振气力不济,就知他这段时间并未休息好,也是,双莲犯下了这样的杀戮之罪,回来后还不知道会面对什么,作为她的侍夫,青离又怎么可能睡得着?青离也跟着坐了下来,仔仔细细的打量着念蔺,若不是这人样貌变化不大,他都要以为这是另外一个人了,念蔺这些年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何变化如此之大,此番回来,又是想要做什么? 念蔺也不啰嗦,从怀里掏出一封信递给青离,道:“看了这个,你就懂了。” 青离接过信,打开,一目十行的看完,脸色已是苍白如纸,略微颤着音道:“此事事关重大,仅凭这一封信不足以定丞相的罪,你可还有别的证据?” “没有,就是这封信,也是我的人九死一生才弄到的拓版,真品已经叫那老狐狸毁了。”念蔺摇摇头,眼里并未露出一丝情绪,似乎没想着要凭此事拉下骊清。青离小心翼翼的收好信,珍而重之的放进怀里,道:“如此,却是遗憾难言。” “何谓遗憾?那老狐狸不好对付,别说没有证据,就是证据确凿,他也有办法逃脱罪责,且肃元帝未必能弃了他,帝心护持,便是他丢了丞相之位,也很快就能在别的地方复起。”念蔺看得很透,别看肃元帝一直都不怎么待见骊清,但骊清要真的地位不保,肃元帝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谁让这对君臣共患难过呢? “既然如此,你又为何唤我出来,将此事告之?”青离虽然远离皇宫很久了,但昔日肃元帝和骊清的几次交锋也有幸目睹过,知这对君臣的关系很复杂,骊清也不是他们能轻易扳倒的,念蔺也明白这个道理,又为何要把这封信交给他? 念蔺轻笑一声,低声道:“我只是要借你的口把这事告诉给双莲罢了。” 青离蹙起眉头,隐隐压抑着怒火,道:“把这事告诉给她?这怎么可以,你也不是不知道她和朗大元帅的感情有多深,在她心里,朗大元帅是如同母亲一般的存在,若让她知晓朗大元帅的死是骊清算计的,怕是她能立刻提刀杀了骊清!” “你以为我不了解她吗?正因为了解,我才要你把这事告诉她,把这份算得上威胁但又伤不到骊清根基的证据交给她。因为骊清算计朗大元帅,为的不过是扶植她上位,顶替朗大元帅罢了。如今年轻将领中,够资格够实力问鼎大元帅之位的人就只有她一个,骊清的嫡子嫁给了她做正夫,又身怀有孕,为她扫清了障碍,就是为骊清的嫡子和外孙扫清了障碍,而朗大元帅的死,不过是个开端。” 见青离渐渐冷静下来,念蔺又道:“接下来,骊清必然会在朝堂上力保双莲,为保全她,定会先一步向肃元帝提议将双莲贬到任意一个边城,官降三级都还是保守估计。而后,骊清会慢慢为双莲造势,依着双莲的实力,便是再艰苦的地方,她也能立下不世之功,到那个时候,便是她踏上问鼎大元帅之位的时候了。” “所以你要我把这事告诉她,让她手上握有骊清的把柄,在问鼎大元帅之位的时候,不至于被动,由着骊清牵着鼻子走?而双莲懂得顾全大局,知与骊清交恶,非明智之举,只有先顺着骊清的安排登上大元帅之位,待羽翼丰满之际,再将他连根拔起?”青离明白念蔺的意思了,反应过来后,却有些惊奇的看着念蔺,这还是当初那个大哭大闹的小夫郎吗,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令人佩服。 “的确如此,贼子的势当借则借,忍一时之气才能立不世之功,才能报这杀母之仇!”念蔺说道,即使分开了多年,他也还是能猜到双莲的心思,这才铤而走险的来见青离,至于为什么是青离而不是燕语?燕语好归好,待双莲的心也更单纯些,但到底有些“仁”了,青离好歹是宫里出来的人,在这方面能比较灵活一些。而青离会不会背叛他和双莲,去向骊清投诚,只要他不蠢,就不会这么做。 青离起身,看了一眼天空,道:“明日一早我就回去,到时还得麻烦你给我做些伪装,骊唯和燕语都不好糊弄,总不能在她回来前,我就露出了破绽。” 念蔺也站了起来,道:“这是自然,今夜先睡一觉,明天如何,是明天之事。” “你这么做,也是因为嫉妒吧?”在念蔺转身欲走的时候,青离却向前一步,轻笑一声,道。念蔺回过头,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情绪,不解道:“你在说什么?” “我说你嫉妒骊唯,因为骊唯顶了你正夫之位,又即将诞下嫡子,才会要我把骊清算计朗大元帅的事告诉给双莲知道。骊唯是骊清的嫡子,即便对此事一无所知,也还是会受到影响,说不得连带着肚里的孩子也一起被双莲厌弃。便是双莲为了大局,能忍下翻涌的心绪,和骊唯虚以委蛇,骊唯的日子也是别想好过了。待双莲一朝翻身,将骊清一派的势力连根拔起尽数斩除,骊唯的下场还会好吗?” 青离看着念蔺终于露出破绽的脸,轻笑一声,道:“你借我的口提醒双莲,既让她避免了处于被动的尴尬,又兵不血刃的解决了骊唯,倒真是好计策。而我却成了骊唯怨恨的人,因为是我把这事告诉给双莲的,你却可以置身事外,可真不公平。但我却偏偏不能拒绝这件事,因为你清楚我待双莲的心是如何的坚决。” 念蔺没有说话,只看了青离一眼,就转身离开了,如青离所言,他的确是有这个打算,但他最终的目的还是助双莲牵制住骊清。他不能让他的女人成为别人的傀儡,他要让他的女人当上名符其实的大元帅,因为这个位置只有她当得。 所以,早就察觉骊清算计的他选择视而不见,甚至暗中推波助澜,为的不过是让朗哩腾出位置,给双莲让路。而这事,他决不能让双莲知道,就让骊清把一切都担了吧,反正这封信是事后才弄到手的,追究起来,也无人能知他在其中起到的作用。至于扶双莲上位的他,有没有利用双莲去打压骊清,搅得凤国朝堂不安宁,甚至利用双莲大元帅的身份为他谋朝篡位奠定基础的打算,这就不知道了。 算计利用,不就那么回事,人在无知无觉中都能算计到别人,更何况是在有心的情况下。只能说人心易变,念蔺也说不准自己变成了什么样,只一条不变,他还是容不得双莲身边有别人,尤其是顶替了他正夫之位的骊唯。这一次,他要看那个京都第一公子如何挽回颓势,亦或是步步沦陷,彻底的被双莲厌弃了。 目送念蔺离开后,青离也回到了自己临时居住的房间,简单的梳洗了下就睡着了。这一夜,有人辗转难眠,有人睡不安寝,有人对夜沉默,也有人一夜无梦。 早上天不亮,青离就敲开了双府的后门,一身是血的他差点没吓死门房,反应过来后,立刻扶着他去找在府中坐镇的老大夫了。骊唯和燕语都被惊动了,骊唯因身怀有孕不好见血光,就让燕语去瞧了,燕语回来后,脸色微白,却无多少忧色,想来是青离受伤不重。但老大夫说青离伤了脑袋,怕要昏迷一段时间才能醒,只看青离身体如何。骊唯敲了敲桌面,吩咐下人们好好伺候青离,不得有误。 “这次大概能让他长点记性了。”骊唯抚摸着肚子,神色不明的说道。 燕语知骊唯的意思,却没有接话,这个时候少说少错,更何况他很快就得回房去,禁足还没结束呢。骊唯揉了揉眉心,吩咐燕语回房后,自己也离开了。 第二百六十九章 起起伏伏

阳光初露,微风拂过,晃动的影子,搅得骊唯清醒了过来,正要睁开眼睛,却听得一阵脚步声响起,尚未来得及反应就落入了一个充满汗味的怀抱里。睁开眼,骊唯看到的是双莲满含爱意的眼神,不知怎么的就红了脸,低下头不敢看她。 “这么久不见我,你不说想我,却是这样回报我的思念吗?”双莲一根手指抬起骊唯的下巴,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微微一笑,道。骊唯这才反应过来,这不是在做梦,而是双莲终于回来了,看这样子怕是刚一进城就回来看他了。这般的看重,为的是他,还是他肚子里的孩子?不管是哪一方,他的地位都已经稳固了。 “莲儿……”骊唯轻唤一声,直接翻身将双莲压下,吻住了她的唇,用行动来证明自己的思念有多深。双莲配合着,动作却轻柔了许多,不见往日的军旅作风,想来是顾着骊唯肚里的孩子。缠绵一吻后,双莲在骊唯嫌弃的催促下,解衣沐浴,正要给她搓背的奴才被骊唯叫住了,他要亲自伺候双莲,不假他人之手。 骊唯看着双莲身上的伤疤,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说不出是疼惜还是责怪。 双莲侧过头,浅笑一声,道:“无碍,些许小伤,挣得命回来,已是天垂怜!” “我明白,我只是心疼你罢了。”骊唯说着,坐在了木桶旁的凳子上,把头搁在桶边,略显贪婪的看着双莲的面容。双莲见骊唯神色倦倦,便劝说道:“可是累了?若是累了,就去休息吧,还得顾着些孩子,叫奴才来伺候我便可。” “好。”骊唯没有强求,知现在最要紧的便是他肚里的孩子,就叫了心腹小厮来。骊唯去休息后,心腹小厮先是被双莲身上的伤疤吓到,随后生出一丝崇拜,小心细致的给她搓背。双莲许是累了,低垂着眼,把手搭在桶边,直接睡了过去。 而后,一干奴才小心的把双莲移到床上,伺候她和骊唯躺下后,就退下了。 但没等双莲睡上一觉,宫里就来人了,原本就是想让双莲直接进宫的,但骊清给说了情,这才让她有了些许缓和时间,却是不能再耽搁了。双莲换上衣服进宫的时候,青离正在贴身小厮的搀扶下走出来找她,但到底是错过了。想着这事须得小心谨慎些,青离就没有纠缠,而是让贴身小厮扶他回房,等双莲回来再说。 很快,双莲被连降三级贬到西北边城的消息传扬了开来,众人都以为这是她失了帝宠的征兆。但也有目光远见的人从这事嗅出了不一样的味道,双莲这哪里是失宠,分明就是荣宠更甚,这违抗皇令私自调兵一罪,哪怕是事出有因情有可原,轻者都是抄家问斩的下场,而她却只是不痛不痒的连降三级,罚俸三年? 更别说肃元帝罚她的原因,并不是因为她杀戮过重违抗皇令私自调兵,而是与此八竿子打不着的家宅不休。话说,家宅不休这个事不是早就平息了吗,肃元帝在这个时候拎出来惩罚双莲,这欲盖弥彰避重就轻的做法简直不要太明显。 但圣旨已下,又有骊清和展越这两大派系的人力挺,还有全体武官的支持,那些仍心有不甘的人便是想做点什么,也不可能了。双莲领了圣旨回府,等着收拾包袱去西北边城就任的日子到来,竟是没有一点怨言,只求了肃元帝让她参加完朗哩的葬礼再走。肃元帝自然不会拒绝双莲的请求,她和朗哩情同母女,这朗哩的葬礼,怎么也不能少了她,披麻戴孝的人里,有一个她,也全了这场缘分。 双莲安静在府中待着的时候,刘明却升了职,成了新一任南蛮将军,顶了双莲的位置,全盘接手双莲的一切。有人说刘明和双莲这对有情男女要反目了,也有人说肃元帝的心眼偏到没边了,扶持刘明,不就是换个方式把一切又送到双莲身边吗?还真叫后面这些人猜中了,因为肃元帝很快就下旨将刘明赐给了双莲。 得,这下,再蠢的人都知道肃元帝的真正心意了,这双莲啊,前程大着呢。 这次的东北战事,对游牧民族来说,是灭顶之灾,对凤国来说,也是损失巨大。因为凤国失去了镇国梁柱,朗大元帅,许多受过她恩惠的官员民众都自发的设路葬,祭奠他们的大元帅,这位战功赫赫却死于卑鄙算计之下的悲剧英雄。 而在朗哩的葬礼上,太子的老师,朗哩的正夫,她这一生唯一无法放手唯一珍爱的男人,倾风,趁人不备一根白绫殉了妻主。太子痛不欲生,被同样难忍悲痛的太子妃劝回了府,而因为倾风的死,朗哩的葬礼又要改变一下规格仪制了。肃元帝的圣旨很快就下来,追封朗哩为“义王”,以一字并肩王的规格入葬。追封倾风为“忠义王”,以王爷之礼入葬,与朗哩一同葬入皇陵,受皇室世代供奉。 礼部紧急更改葬礼制度的时候,才有人发现一开始就披麻戴孝以子女之礼给朗哩守灵的双莲已经连着三天没有休息了,骊唯因身怀有孕不能陪伴左右,就唤了燕语去。燕语知双莲心意已决,是绝不可能退下休息的,便叫人把蒲团弄得软和一些,又亲自去给双莲熬了些参汤,劝着她喝下后,陪着她一起,时刻盯着她。 见双莲如此至诚至性,一些官员对她的观感改变了不少,也理解了她屠尽游牧民族一族的时候,内心究竟是如何的愤怒。而一些武官更是感叹朗哩没看错这个小崽子,狠归狠,却是个知道感恩的,这要是换了别人,便是报仇也是顾虑重重,不敢放手去做,免不了还得打着报仇的名义为自己谋利。双莲不是蠢人,不会不知道这般行事等待她的会是什么下场,但她偏偏这么做了,端的是好胆气! 便是他们也自愧不如,如果年轻个十几二十岁他们也敢,可惜已是年华不再。 双莲的胆气与豪气,是他们曾经拥有却又在岁月流逝中渐渐失去的,也许就是她身上的这一点优势,才叫朗哩一眼看中了她,给了她许多常人想象不到的帮助。但也要双莲有这个本事拿,有这个本事得,只能说朗哩遇上了双莲,是双莲的幸运,而双莲遇上了朗哩,也是朗哩的幸运,这两人或许天生就是该做母女的。 朗哩和倾风葬入皇陵后,双莲大病了一场,吓得双府上下是提心吊胆,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家主就这么去了。肃元帝也被双莲惊着了,早在朗哩的葬礼上,他就看出了双莲的不妥,但想着她好歹也是经历了数次生死的老将,应该不会被这事压垮,就没放在心上。却没想到她会如此看重朗哩,明明离开“小皇城”后,她和朗哩就没什么接触了,哎,这小崽子太过重情也不是什么好事啊。 “娘,娘……”双莲烧得迷迷糊糊的,伸手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肃元帝来的时候,见着这一幕,情不自禁的抬脚上前,握住了双莲的手。 双莲一下就抓紧了肃元帝的手,没一会就掐出了血痕,一旁的内侍正想帮着扯开她的手,就被肃元帝瞪了一眼。肃元帝坐在床边,一手握着双莲,一手拿着汗巾给她擦汗,竟是把她当做了自己的女儿,一旁的燕语和青离早已跪下了,大气都不敢出。骊唯在贴身小厮的搀扶下,却是顾及不到肃元帝,只看着双莲。 肃元帝亲自照顾双莲的消息传出来后,再不满双莲的人也都闭了嘴,娘的,这都宠爱到这个地步了,试问谁还敢挑她的刺?更别提肃元帝之后,太子和太子妃,荣公主和正夫,及其他皇室宗亲,朝中大臣都去看望了双莲,此女已经势成,是决不能再动了。除非她自己找死,犯了谋逆大罪,不然旁人是弄不倒她的。 双莲醒来后,只要骊唯陪伴,偶尔也会把小乖抱过来逗弄一番,现在能抚平她情绪的怕是只有她的血脉了。骊唯很庆幸自己的孩子来得及时,因为双莲把这孩子当成了朗哩的转世,一心盼着和朗哩再续前缘,更说了,无论孩子是男是女,以后都是双府独一无二的继承人。骊唯得了保证,自然越发的看重这个孩子了,最好这个孩子是个女孩,女孩的话,更有可能是朗哩的转世,叫双莲看重。 朗哩已经下葬,属于她的时代过去了,大元帅的位置空了出来,引得一众将领蠢蠢欲动,却没有人先行动作。他们都很聪明,等着让别人做出头鸟,但有这样的想法的人几乎是全部,也就僵住了局面。而在这个时候,双莲又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里,却是被人为的推上来的,她本人还待在双府里,一心做个慈母呢。 有言官上奏,言明游牧民族虽被屠尽,但首领已经进入皇城,更在回归书上签了字,史书上依旧可记载游牧民族回归一事。一手促成这事的双莲当立大功,更别提朗哩生前就已经写明了双莲的功劳,奖罚分明,罚过了,自然该奖了。 第二百七十章 失势而离

外界纷纷扰扰之际,双莲却关起门来过起了自己的小日子,任谁来拜访都不见,更打出了为朗哩守孝的名号。她也的确是在为朗哩守孝,府中上下已多日不见荤腥,除了身怀有孕的骊唯和小乖得以免掉日日茹素这项外,其他人都得守规矩。可苦了厨娘了,又要照顾主子们的胃口,又得把素菜弄出个花样来,还得分好荤素不要弄错对象,好在月银增了些,不然就是这是将军府,她也不干了。 双莲这次回来,只守着骊唯一个,偶尔还见见小乖,却是不再进燕语或是青离的门,知道燕语被罚禁足后,也没说什么。倒是青离擅自出走的行为,让她给请了家法,还是骊唯劝住了她,说青离已经受到了教训,再说青离伤势未愈,可不好再伤上加伤。双莲便饶过了青离,也在府中上下的见证下,奠定了骊唯正夫的位置,没看骊唯一句话就劝住了她吗,若换做旁人,怕是没有这份体面了。 府里的风向转了,原先还偏着燕语的人全都投到了骊唯这里,让燕语的心腹气得咬牙切齿,却是不敢声张半分。他们私下里怎么闹都行,就是不能闹到主子面前,双莲可不是个好相与的人,一旦惹怒了她,便是神佛也不能救下他们。 骊唯这段时间过得是顺风顺水,终于得到了想要的一切,虽然陪伴在他身边的人不是他心中的明月,但也不失可爱之处,更何况他们有了孩子,就此相守一生也无妨。有人春风得意,自然就有人黯然神伤,燕语还好一些,有小乖陪伴,双莲回来后虽然没有解除他的禁足令,但也从骊唯那里把小乖抱回了他身边,算是给他一个念想。青离无子,又一直不怎么得宠,就更是被众人遗忘忽视了。 青离原先还有着自己的小心思,没想立刻告诉双莲朗哩身死的真相,但骊唯越发受宠的事实刺激了他,让他再顾不得算计,趁着双莲晨练的时候,找了她。 双莲看完拓印下来的信件,却是不怒不喜,没有一丝常理该有的反应,但青离却被这样的她吓住了,双腿竟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没等青离再说些什么,双莲就回到了寝室,换上衣服,持着令牌,进宫求见肃元帝了。看着双莲的背影消失,青离忽然有种很不祥的预感,好像他做错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而他已无力挽回。 没人知道双莲这次进宫后和肃元帝谈了什么,也没人知道肃元帝发怒的原因,更没人知道原本荣宠更盛的双莲是如何得了帝王厌弃的。人们只知道双莲从宫里回来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休夫,休掉骊唯这个身怀有孕并无错处的正夫! 休妻,休夫,都是大事,无论起因为何,都会对写下休书的人有影响。 更别提双莲休的还是孕夫,孕夫虽不如降天女帝时期那般重要,但也是不能轻易羞辱的存在。要知道女子怀孕,已是十分不易,男子就更是痛苦,以前是为日渐减少的薪火传承不得已而为之,不想国灭,就必须有人牺牲。现在是男子为所爱抛下一切,喝下神赐子泉水,如女子那般传承香火,这般牺牲,理应得到一份尊重。何况传承香火一事,无论在何时都是极为重要的,怎可在此事上轻忽? 有人为骊唯鸣不平,大度贤良却不得善待,也有人觉得事出必有因,指不定是骊唯做了什么对不起双莲的事,才气得她要休夫。要知道她之前可是很看重骊唯及骊唯肚里的孩子的,这般态度骤变,莫不是这肚里的孩子非双姓,而是异姓? 人们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因为骊唯传出喜讯的时候,双莲并不在皇城,虽说这月数上对得上,但谁知道这月数是真是假?更何况双莲暴虐却非无心无情之人,看她如何对待朗哩的就知道了,若不是真的气到了,又怎会如此待骊唯?也有人猜是小人作祟,见不得骊唯独宠于双莲,就砌词诬陷,意图取而代之。 这种时候,骊清自然不能置身事外,明明已经算计好了一切,双莲也按着他期望的那样迈开了步子,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个样子?但不管是什么人在中间算计,都别想成功,双莲便是知道了真相又如何,那份所谓的证据不足以定他的罪,而若她聪明一点,就该知道此时与他交恶并非明智之举。骊清到了双府,见过骊唯后,与双莲进了书房,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知道双莲差点就杀了骊清。 若不是肃元帝一直派人盯着双府的动静,骊清怕是真能让双莲给剁成了八块,想来骊清也没想到双莲竟也有这么冲动的时候。骊清浑身是血的被人送回了丞相府,双莲也被肃元帝勒令禁足府中,不得外出。这事一出来,人们又是一番猜测,难道是双莲和丞相有了龃龉,才让她一怒之下决定休夫,撇清彼此的关系? 骊清养伤,双莲禁足,皇城风向彻底乱了,不知道接下来还会发生什么事。 而在各方皆按兵不动的时候,骊唯却到了丞相府,人们以为他这是拿了休书回家了,不免有些同情他,无论如何,大着肚子被抛弃都是可怜的。但谁料骊唯却是回府请族中族老过来,当众表示与骊清断绝父子关系,自请逐出族谱,从此与骊姓一族再无瓜葛。骊清被气得当场吐了血,一怒之下,竟是许了骊唯的请求。 而后,骊唯拿着断情书回到了双府,却是站在门口,没有进去,人们越发的可怜这个男人了,也看清了他待双莲的心,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勇气自逐出家门。 双莲不能出府,只得请守卫通融,站在门边迎接骊唯,见双莲现身,骊唯笑了,缓步向她走去。在众人的见证下,这对一度闹得要分开的有情人终是破镜重圆,想来经历了这次,双莲是再不会丢下骊唯了,情深难负,她又是个有担当的。 骊唯的事算是告一段落,先不说他为了双莲自逐出家门值不值得,单说他这份情意,就不得不叫人佩服。何况他怀了双莲的孩子,孩子总是父母双全的好。 但双莲砍伤骊清,又冲撞了龙威的事却还没结束,只是肃元帝一直没降下圣旨,让人摸不着头脑,便不敢妄动。不说肃元帝,被双莲险些害得残废的骊清在失去唯一的嫡子后,竟也没有找双莲算账的迹象,让人不禁怀疑是骊清对不住双莲。有把柄落在他人手上,才会在受了这样的罪后,没有一点声音透出,但到底是什么把柄呢?骊清一直都很维护双莲,他们利益相连,怎会一夕之间反目? 流言便在这样的环境下以极快的速度散发了,说是骊清算计了朗哩的死,露出了破绽,叫双莲察觉了,这才入宫求肃元帝主持公道。但肃元帝却打算压下这件事,刺激了双莲,才有了冲撞龙威一事,休夫也是一时冲动,将对骊清的愤怒迁到了骊唯身上。结果骊清还不知死活的想要拉拢双莲,被砍伤也是他自找的。 消息一经传扬,就引起了皇城动荡,人们议论纷纷,有那冲动的人竟拿着石块去砸丞相府门,说是要为朗哩报仇。这个时候,肃元帝终于出手了,先是**,后当众辟谣,说朗哩是死于游牧民族的算计与丞相无关,双莲是受了宵小蒙蔽才会如此。此贼子其心可诛,不日就会伏法,流言也将到此为止,不可再传。 随后,肃元帝又下了一道旨意,封双莲为新任西北将军,原西北将军调入皇城,任御林军统领。领了圣旨的双莲也不啰嗦,当下收拾行李,带着骊唯离开了皇城,前往西北边城赴任,青离和燕语被她留在了双府,孰轻孰重一目了然。 双莲走后,骊清却上了一封奏折,说是年老体衰不堪重任,特请告老还乡,请肃元帝再择良臣担任丞相一职。肃元帝准了骊清的请求,许他回乡养老,为表恩宠,赐了良田万亩,金银钱帛无数。骊清带着家小到了乡下,远离了朝堂,而直到他离开很久,都没人相信曾经如日中天的丞相,就这么轻而易举的退了。 “你算错了莲儿的心,但到底是扳倒了丞相,如此,也值得庆贺一二。”某个民宅里,青离举杯,轻笑一声,道。念蔺却是摇摇头,没有丝毫欢喜之意,道:“老狐狸气数未尽,不出三年定会被肃元帝请回朝堂,如今不过是演戏罢了。” “哦?”青离轻挑眉头,抿了一口酒,等着念蔺把话说完,念蔺也没有故弄玄虚的意思,接着道:“我的确算错了她的心,错估了朗哩在她心中的重要性,没想到她也有如此看重的人,为此不惜挑战帝王威严,赌上自己的一切。但我没算错骊清的心,在他心里,双莲仍是个不可舍弃的棋子,骊唯自逐出门,少不了骊清的指点,他们父子就是要绑住双莲,现在只是以退为进,先把人哄住了。” “而肃元帝清楚骊清的打算,若不愿成全,就一定会先把骊清召回,牵制住。” 第二百七十一章 西北风光

秋高气爽,最是让人心情舒畅,在这样环境下的西北边城也比往日多了几分热闹,街道上随处可见卖力吆喝的小贩,偶尔有顽皮的稚子穿过,身后追着气急败坏的持着扫帚的娘亲,引来众人一阵善意的笑意。酒家客栈忙着抢生意,看见一个疑似外地游客的人就要进行一番拉扯,有那聪明一点的人,等这人被拉扯的烦了,故做好人的上前解围,转个身就把人拉到了自家的客栈里,端的是狡猾。 不单是酒家客栈忙着抢生意,商铺食府也不遑多让,难得遇到好时节,可不得趁这个机会多赚点?小贩们是不敢跟这些开铺子做买卖的正经商人竞争的,走街串巷,走到哪里就卖到哪里,总有能卖成功的时候,特别是住在最繁华街道上的人家,家里不缺那几个钱,买了这些小玩意哄自家儿子女儿高兴,也使得。 站在高一点的地方看过去,街道上满满的都是人,可是西北边城不多见的风景,但奇怪的是,无论人有多少,都没有出现拥堵的现象,每个人,包括外地来的游商游客都保持着一分秩序前行。不只是如此,向来难管的小贩也变得规范多了,虽自由不变,还是能东走西走,但他们的行走都很有规律,过了一个时间点就会换一个地方,彼此还不重样。这倒是新鲜的事,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办到的。 “怎么办到的?那还不是我们将军英明,早早的做好了规划,才让大家伙有了新的奔头。”一个小贩满脸自豪的回答一个游客的话,那样子就像是自家儿女出息了一般,看得游客好一阵羡慕,能得人如此爱戴,这西北将军定是个大好人。 立刻有人出言反驳,一脸不满的看着这外地的憨人,道:“大好人?咱将军可不是这三个字就能评价完毕的,你说她是好人,她对抗外敌的时候,保准能把你吓哭,对待违反纪律的自己人,那也是说杀就杀,就好人,能有这般果决,这般胆量吗?要我说,咱将军那是天下无双的将才帅才,可不是咱能轻易评价的。” “就是,咱们将军可厉害了,到了咱西北不过三年,就让西北上下都变了个样,她来以前,咱还不知道日子能这么好过呢。”有人应和,话语里满是崇敬。 “就是可惜将军被人陷害,叫陛下给放到了这里,至今都没有召她回京,便是入京述职这一项,也是由将军的心腹完成,可真是……”有人摇头晃脑的叹道。 一个面容清秀嗓门却奇大的女子大笑了一声,道:“你们居然还不知道?” 众人愣了下,你看看我我看看他,片刻后,不约而同的道:“知道什么?” “将军今年就要带着家眷入京述职了。”女子一脸得意的看着众人,轻笑道。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因女子嗓门奇大,很多人都听见了她的话,便围过来追问道。女子很享受这种被人注视的感觉,又是大笑一声,扬声道:“这可是最新消息,我阿弟是将军大人的洒扫小厮,府里的几个大丫鬟说话的时候,叫他听见了,心里一高兴,这就趁回家探亲的时候告诉了我。据说这是将军把咱西北治理得太好,又在三年里立了大大小小的功劳,这才重得圣眷,预备入京述职。” “这可真是太好了!”闻言,众人皆是一笑,重获帝宠意味着什么,他们再蠢都知道,想着将军为西北做的一切,就觉得她获得这样的回报是最好。最先引起这场谈话的外地游客一脸不解的看着眉眼都在笑的众人,道:“若这双将军入京述职,并官升一级,留在了皇城,你们可不就失去了这么一个好将军吗?为何竟没有半分不舍,反而还这般的高兴,难道你们就不怕新来的将军不好相与吗?” 话落,众人皆是一脸鄙夷的看着这个外地游客,嗓门奇大的女子最先发难,道:“瞧你说的,咱是那么自私的人吗,将军为咱们付出了许多,咱们也没啥好回报的,在她即将高升的时候,送一份祝福,总是应该,哪还能给她拖后腿?” 先前的小贩一脸赞同的道:“说得对!将军是个有大造化的人,咱西北虽好,但终究不是她该待的地方,何况她不欠咱们什么,把咱西北变得这么好,已经是她能做到的一切了。真要说,也是咱欠她的,一开始不懂事,受了奸人蒙蔽,闹到了将军府,惊着了将军正夫,差点没害得正夫一尸两命。幸好这正夫郎和大小姐福大命大,又有将军护持,都活了下来,不然,就是咱死一万次也不足够。” “现在想起来,得亏正夫郎和大小姐没事,不然咱得多寒将军的心啊!”小贩摇头一叹,许是想起了当时的凶险,脸上又是羞愧又是庆幸,还有一丝内疚。 在场的人,也有几个受了蒙蔽一起闹上将军府的,听着,也回忆起了那时的事,都是一脸的愧色。将军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西北好,为了他们好,他们却那般逼迫,虽是被人撺掇受人利用,但错了就是错了,得用一辈子记住这个教训。 “欠下的债,咱还一辈子都还不起,怎么还能在将军奔赴前程的时候阻挠她呢?人可不能这么自私,再说,咱相信将军便是要走,也会把一切都处理好,绝不会让品行不佳的人来替了她的位置,这也是她的心血不是?”小贩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见一些人面露担忧,便提醒了一句,可不能让这些人犯他犯过的错。 听小贩这么说,一些人的心舒缓了些,虽说是不能自私自利,但好不容易才过上好日子,谁也不想失去不是?想着将军的为人,为西北付出的一切,便是她要离开,也一定会把西北放到一个合适的人手里,这是他们对她该有的信任。 见众人如此信任西北将军,这个外地游客却是一笑,悄无声息的退出了人群。 不多时,一封密信以极快的速度从暗道传到了皇城,到了肃元帝的案桌上。 被众人推崇的西北将军,自然就是双莲了,她到了西北后,先是派人去把留在南蛮的颜归和黄氏姐妹接来,再写了一封信给刘明,把南蛮的事交代清楚,并让他安心待在南蛮,时机成熟自会和他在京都相见。颜归和黄氏姐妹踏上前往西北边城的路程的时候,双莲也开始了自己的计划,决定让西北成为第二个南蛮。 但有人不想如她所愿,便撺掇了愚民来闹,双莲当时正在外带兵改造河道,府里只有骊唯。来势汹汹的渔民惊着了未到产期的骊唯,让他早产加难产的生下了一个女儿,险些就一尸两命了,还好双莲回得及时,闯进产房用内力护持骊唯,护得他度过了难关。早产的嫡女也在一段时间的调养下,渐渐恢复康健,摆脱了早夭之象。因着这一层关系,双莲待骊唯是各种体贴呵护,嫡女更是被宠上了天。 且因为此女来的时机太巧,一直被双莲视为朗哩的转世,如今出来,发现是个女婴,就更是让双莲深信不疑,觉得这是朗哩来和她再续前缘了。在此女“洗三”的时候,双莲当众宣布此女是她的继承人,除此女外,无人再可担当此任。 骊唯的地位彻底的稳固了,便是他已经失去了父家的护持,也没人敢轻视他,父以女贵,谁让他的肚皮争气呢?颜归和黄氏姐妹来的时候,知以后得以正夫为尊,心里各有打算,面上却不露破绽,颜归更是做足了姿态,日日请安,不敢逾越半分礼制。骊唯向来看不起这些出身低微的男子,也不觉得颜归是对手,自然不会和颜归计较,黄氏姐妹的话,因男女有别,他不想惹来话柄,就没多加理会。 因此,双莲的后宅还是很安稳的,只可怜了必须留在皇城为质的燕语和青离。 内宅安稳,双莲无后顾之忧,就有更多精力放在改造西北边城上,经过她的努力,西北现在已经是大变样,得到了实际好处的民众,对她是五体投地的拜服。她的民望也再一次回暖,到底是从屠戮游牧民族全族的暴虐之名走了出来。 而她的出色,也让她再一次回到了文武百官的视线,已经官复原职的骊清不记前仇的为她请命,请求肃元帝珍惜忠臣良将,为天下计。展越也站到了骊清这一边,同为双莲请命,说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她已经改过,就不可再揪着不放。 肃元帝没有给出准确的答案,只让人通知双莲,今天可带家眷回来述职。 就是这样,也足够文武百官看清风向了,这双莲怕是要卷土重来步步高升了。 有人不甘心,有人袖手旁观,有人暗中谋划,一切都将在双莲再度回京的时候爆发。却是不知道这一次,双莲能否像以往那样,见招拆招,无往不利。 “娘……”圆乎乎的小胖妞扑到了双莲脚边,扬起大大的笑脸,甜甜的叫道。 双莲一把把女儿抱起来,放到脖子上让她骑大马,在院子里跑了起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乱世之象

入目皆是炙热的火红,耳边尽是凄厉的哀嚎,脚下是鲜血汇成的血海,黄芷忆捂着胸口,想动却动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烈火似狂魔一般向她袭来。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候,一只通体血红的火凤自烈火中飞出,将她抓在爪子里,飞出了那片火海。黄芷忆居高临下的看着下方的惨象,心口越发的疼得厉害,就好像她已经失去了什么极为重要的东西,但是是什么呢,她为什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忽然,只听一声凤鸣,肩上的压力骤减,黄芷忆自高空坠落,狠狠地摔在地上,挣扎半天爬起来后,却看到肩膀中了一箭的双莲挡在她面前,一个身着龙袍的陌生男子正拉着弓对着双莲,似乎下一刻就会射穿双莲的心口。黄芷忆慌忙跑到双莲身边,想要护住她,却被双莲一把推开,呵斥了一声,“快走,别忘了!” “别忘了?忘了什么,我到底忘了什么?”黄芷忆头很疼,捂着脑袋蹲下,再起来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已经换了一个,却是一座地牢,一个血人倒吊在她面前,虽然此人已是血肉模糊,但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是她的妹妹黄念忆。是了,在火海之前,她看到她的妹妹被人抓走了,而她无能为力,只能任由妹妹的呼喊渐行渐远。而后,西北被外敌入侵,成了一片火海,双莲被人埋伏,生死不明。 她来找双莲的时候,却被烈火包围,还是化为火凤的双莲救了她,要她努力活下去,找到双莲的一双儿女,他们是最后的希望了。找,要去哪里找,她连她妹妹在哪都不知道,又怎么能找到双莲的嫡女和庶子呢?这不该是双莲的未来,可这般清晰的梦境,却告诉了她,未来也有这一变数,而引起变数的人,就是那个她从未见过的陌生男子。这人是谁,为何会有着真凤一族的气息,皇族之人吗? 黄芷忆猛地挣扎起来,却在即将醒来的那一刻,看到了另一个景象,那是乱世之兆。四国陷入战火,百姓民不聊生,起义军连绵不绝,都想趁乱称帝,一盘散沙之际,却不见双莲的身影,这时候,她会在哪,是已经命丧在那人的箭下了吗?不,不会的,双莲身居帝王命格,绝不可能命丧于此,她一定疏忽了什么。 但就在黄芷忆想看得更清楚一点的时候,却彻底的清醒了过来,听着耳边的风声,守夜丫鬟的呼吸声,知还未到天亮。伸手摸了摸眼角的疤痕,黄芷忆微微一笑,牺牲总是会有收获,而她已经收获了一部分,接下来便是利用自己的能力助双莲问鼎至高之位。预言幻象中看到的那个男人一定要除掉,为此,便是屠尽刘姓皇族之人也在所不惜,天亮后,便去向双莲说自己看到的景象,提前安排好。 在双莲把颜归和黄氏姐妹接来的时候,黄芷忆就挑了个时机向双莲说了自己的能力,表示愿意倾黄家全家之力助双莲争霸天下。双莲一开始并不信任她,当然现在也没多信任,不过是互相利用罢了,但只要利益挂钩,信不信任有什么重要?人情义气都是虚的,只有利益才是永恒的,她助双莲问鼎至高之位,双莲许她黄家荣华富贵,各取所需,一开始就把话说开了,才更符合她们的关系发展。 这三年,双莲表面上是为改造西北边城呕心沥血殚精竭虑,实际上已经开始图谋篡国一事,也是与双莲交心之后,黄芷忆才意识到她早有争夺皇权的野心。而且,双莲已经在各地洒下了种子,就等着时机成熟的时候,一举覆灭天下。 黄芷忆只能庆幸自己的投诚不算晚,不然错过了时机,她的助力于双莲而言也不过是锦上添花,得不到预期设想的回报。而双莲如此行事,也让她松了口气,果然没做错决定,若这双莲是个愚忠的武夫,怕是她得质疑自己与生俱来的能力了。她和双莲私底下做的事只能瞒着黄念忆,瞒过了最亲的人,才能瞒过众人。 却不想因为她和双莲太过亲密,惹来了外头的闲话,都说她们姐妹共侍一主,而姐姐便是瞎了眼毁了容也还是凭着不凡的才华后来居上独得宠爱。偏她不能解释,双莲更是不屑得搭理,而黄念忆在一连躲了她七天后,才哭着来见她,说是愿意和她一起分享双莲。她真是哭笑不得,却又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傻妹妹,想着这样也好,总得有个说法来解释她和双莲的密切接触,欢情关系最是合适了。 但私底下,双莲和她最多算是主从关系,双莲为主,她为臣,一切都是为了图谋天下。也是她表面上太得双莲“宠爱”了,让一直不屑搭理她的骊唯紧张了起来,虽不至于使手段暗害,但平日里使使绊子都是有的。她没时间纠结在内宅争斗中,能避着骊唯的时候就避着他,直到现在她和骊唯都没起太大的冲突。 且随着大小姐的长大,越发的得双莲看重,骊唯的地位也稳如高山,无人可及。他不是个蠢的,知道女儿才是他的根本,见她识趣的避让,也就不再纠缠,只偶尔挑挑刺罢了。倒是黄念忆看不过眼骊唯的行为,有几次若不是她拦着,怕是都能打上骊唯居住的院落去。好在双莲还算喜欢黄念忆这样的性子,多有包容,而她也教训了黄念忆几次,这才没有让骊唯抓到机会从黄念忆身上动手脚。 说着黄念忆,人就来了,每天早上她都会来伺候黄芷忆起床,从不假手于人,这西北边城里,有谁不羡慕她们姐妹情深,又有谁不羡慕得以共享姐妹花柔情的双莲?黄芷忆在黄念忆的帮助下梳洗完毕,换上衣服后,就在她的搀扶下去骊唯的院落给他请安了。她们去的时候,颜归已经到了,正在给骊唯捶肩,似乎很得骊唯喜欢。大小姐没醒,也没人敢去提醒她,双莲放了话,不许扰大小姐安宁。 知骊唯不待见她,黄芷忆也没有上赶着找不痛快的意思,请了安后,就要和黄念忆离开,却在这时听到骊唯开口说道:“昨儿妻主回来给了本夫一盒人参,说是让本夫好好养养身子,早日再为她孕子,可本夫想着这么一大盒人参,总不好全占了,虽是妻主的心意,但本夫也不好独享。总得让弟弟妹妹们也享一享妻主的宠爱,便借花献佛,给弟弟妹妹们各赏一小盒,回去后都好好调养下身体。” “多谢正夫赏赐!”颜归和黄氏姐妹不约而同的行礼,面上皆是感激之色,心里是怎么想的就不知道了。待三人退下,骊唯也在贴身小厮的搀扶下回了寝室。 骊唯的嫡女睡得可香了,连爹爹去了又回都不知道,胖乎乎的脸上满是轻松自在,看得骊唯一阵羡慕,不由得道:“若你长大了也能这般轻松该有多好。” 正好早练结束的双莲回来,见着这一幕,忍不住上前抱住了骊唯,道:“可是在和阿娇说什么?不如也说给我听听,免得你跟阿娇说我坏话,我不知道。” 骊唯瞪了双莲一眼,却是站起身吻住了她的唇,一个阿娇还不够,还得有个儿子才行。过了一会,双莲一把抱起骊唯到了隔壁的厢房,免得吵着阿娇睡觉。 双莲和骊唯其乐融融的时候,黄念忆却是一脸不屑的盯着木盒,一边打开一边道:“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人参能让他这么得意,得意得好像我们是乞丐一般!” “呃……”看清盒子里装着的人参后,黄念忆不说话了,这可是难得的千年血参,据说有起死回生之效,是皇室才能拥有的珍品。却没想到双莲得了这样的珍品,一转手就送给了骊唯,也难怪骊唯得意了,现在谁还能越过他的风头去? 听黄念忆说盒子里装的是血参后,黄芷忆摸索着点了点黄念忆的额头,道:“妻主的子嗣还是太单薄了,至今只有一子一女,可不得多注重一些?你也别老是针对正夫,他若真的心存炫耀,只需提一提这事就能让我们清楚他有多受宠,并不需要将这么珍贵的血参让出来。血参到了我们手里,到底是我们受益的多,他这也是好意,一碗水端平,免得我们心生不平的闹将起来,烦扰到妻主那里。” “哼,说不定他就是要用这样的方式来日日提醒我们,这是从他嘴里施舍出来的稀罕物呢?”黄念忆也不是不识大体的人,就是不知为什么跟骊唯不合,些许小事就能闹起来,也许是天生的八字不合吧。黄芷忆无奈一笑,这个妹妹谁都能容得,就是容不得骊唯这个正夫,若不是有她管着,怕是早就和骊唯斗起来了。 黄念忆去账房帮忙后,黄芷忆算了下时间,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到了书房求见双莲。见是黄芷忆,守门的士兵都不敢耽误,立刻进去通传,得到允许后就请她进去。走进书房,双莲搂住黄芷忆,带着她坐下,书房里的人就都知趣退下了。 “找我可是有事?”双莲知道黄芷忆没事就不会来找她,便开门见山道。 第二百七十三章 皇权之争

今年的凤国注定不能安静,刚刚从双莲即将重获帝宠的舆论热度走出来,就被肃元帝有意禅位给太子的消息给引起了新一轮的讨论狂潮。肃元帝在凤国历代帝王中,算得上是个传奇帝王,行事作风又颇具降天女帝的风范,被很多人视为降天女帝的转世。虽现在有些荒诞不经,但大事上却从未见他糊涂过,倒是三年前朗大元帅的事,让很多人对他失望了,可到底是没有证据,便渐渐淡化了此事。 但凡是帝王,就没有在正值盛年的时候放下权柄,甘愿成为尴尬的太上皇的。 便是降天女帝那般了不起的人物,也是在将死之际才将皇位传给了太子,倒不是贪恋权势,而是凤国初初建国,需要一个强大的君主撑着,她做到了这一点,也将皇权平稳的交到了太子手上。而后,凤国历史上的帝王在位时间基本上都在三十年以上,有人晚节不保,沦为昏君,有人越发睿智,平稳交托皇权,除不幸早逝的帝王外,凤国的皇权交替一直都处在平稳血腥的循环中,早已成了常态。 却从来没有出现过帝王在身子健朗的情况下主动提出禅位的,要知道肃元帝当朝宣布这个事情后,太子直接以头抢地,恳求他收回成命。文武百官也跪了一地,虽说这肃元帝有时候会让人恨得牙痒痒,但这家国大事还真是不能少了他的坐镇。太子已成气候,但终究缺少一分狠劲,不及肃元帝勇敢果决,虽有仁君之象,但对凤国来说,还是一个强硬的君主更为合适,太子还需要多多历练才是。 但肃元帝一旦决定了某件事就没有收回去的时候,除非是的确糊涂了,又有秦婉芷相劝才会改变主意。而文武百官没人认为秦婉芷会在这件事上和肃元帝唱反调,要知道得益的是她的儿子,且肃元帝也说了,待他禅位于太子,就会遣散后宫,许生有子女的妃嫔出宫和子女生活,无子者可回归家族,由族中供养养老。 他则带着秦婉芷住入小别宫,在那里度过余生,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得打扰。 对一个女人来说,有什么比自己的儿子继承皇位,自己的相公又将用后半生的唯一相守来兑现年轻时的诺言,来得更高兴的事呢?秦婉芷是女人,独得肃元帝宠爱的女人,而再大度贤良的女人也无法忍受和别的女人分享一个相公。肃元帝是帝王,纳妃嫔入宫无可避免,现在太子已成气候,让出皇权后,就可带着秦婉芷过一双人的日子,没旁的人打扰,就是皇贵妃也不行,秦婉芷又怎会不愿? 太子苦劝无效,骊清谏言无果,文武百官的奏折亦都被肃元帝压下,竟是没人能阻止肃元帝。而肃元帝也是铁了心的要做成这事,完全无视了众人的反对声。 这个时候,秦婉芷却一身素衣的跪在了御书房门口,跪求肃元帝收回成命。 不说文武百官惊住了,就连那些喜忧参半的妃嫔们也傻眼了,皇后这是疯了不成,换了她们,指不定要如何拢住肃元帝的心,以求尽快做成此事。她倒好,却跑到御书房拖肃元帝的后腿,这女人贤良得过头了吧?竟也不为孩子想想,太子连嫡子都有了几个,再拖个几年,怕是要被肃元帝忌惮了,正好肃元帝提出禅位,做成此事,不但避免了父子相争的悲剧,还能在史书上记下肃元帝仁君之名。 这么好的事,这么一举数得的事,秦婉芷竟往外推,当心做过了头,反倒弄巧成拙的惹来帝王的厌弃。肃元帝倒是没有厌了秦婉芷,只无奈一笑,亲自送她回了寝宫,夫妻密谈了半个时辰后,就再听不见她恳求肃元帝收回成命的声音了。 皇贵妃第一个做出表率,表示愿意带着儿子出宫立府别居,其他有儿子的妃嫔或是甘心响应或是不甘的以沉默应对。不愿争的妃嫔是早已看透了肃元帝的心,加上儿女还小,根本就没有一争之力,这才想着安稳一生也不错。而不甘心的妃嫔大多是因为儿女早已成家,嫡子也有了几个,有一争之力便不想轻易退后。 暗潮涌动之际,太子却出了事,与荣公主外出狩猎的时候惊了马,虽得荣公主挺身相护,但还是受了伤。太子被太医救治的时候,荣公主却已经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次,加蓝公子衣不解带的伺候着,生怕她就这么去了,要知道为救太子,荣公主是被发疯的马狠狠地踩了一脚的,正中胸口,连太医院首都露出了难色。 太子伤势较轻,却不知为何一病不起,甚至出现了濒死之象,肃元帝怒不可遏的血洗了一遍太子府的人,又派人把太子妃和嫡孙们送到了宫里陪伴秦婉芷,以防宵小借机危害太子子嗣。许是有肃元帝亲自坐镇的缘故,太子的伤势稳定了,病情也逐渐好转,就是还未清醒,可总算能让人松口气了。倒是荣公主那边的情况不好,太医院首求到了肃元帝这里,请求国师出塔,因为这是最后的路了。 就在国师出塔,前往荣公主府的时候,太子的病情忽然急转直下,几度出现濒死之象。肃元帝第一次红了眼睛,若不是国师来得及时,怕是太医们能被他全给斩了。国师费了一番功夫才找到了太子一度病危的原因,竟是他中了毒,此毒毒性奇怪,只会让人昏迷,不致伤及性命,但若想唤醒太子,这毒又会忽然发力,危及太子性命。也就是说在找到解毒方法前,太子得一直这么昏迷着,不能醒。 荣公主那边的情况在国师的介入后开始好转,只是便是她好了,怕也是行动不便不良于行,还得长期靠药物调理。荣公主本就是除嫡公主外最受宠的公主,如今又是为救太子而受的伤,自然更得肃元帝高看一眼,当下就赏赐无数,给了荣公主嫡公主一般的体面。加蓝公子却是无暇理会这些,只一心照顾着荣公主。 太子妃心系太子,便求了秦婉芷,将儿子们留在中宫后,她出了皇宫回到太子府亲自给太子侍疾。知太子妃素来细致,肃元帝又不能一直守在太子床边,就将太子交托给了她,回了皇宫。一到皇宫,肃元帝的旨意就下来了,全城戒严,在找到惊马一事的元凶前,皇城众人的出入都要受限,可疑者可先行关押再审。 太子中毒一事被锁住了口风,便是太子妃和秦婉芷也不知道,为的就是迷惑给太子下毒的真凶。却是不知惊马一事和下毒一事的真凶是同一个人,还是两个人,无论是谁,都逃不开权力斗争,许是被肃元帝禅位一事给刺激了,铤而走险。 皇城风雨即来,整个凤国都处在紧张的氛围,其他三国也都盯着这场皇权变动。而在暗流涌动的时候,却传出了一件喜讯,太子妃侍疾的时候查出身怀有孕,已经一月有余。在这个时候,新生命总是能给人带来几分安慰的,***的尤其感激太子妃的争气,若是这次又能生下一个嫡子,便是太子没能保住,也能争取将皇权争到几个嫡孙身上。肃元帝偏爱太子,是众人都知的事,故此事可行。 太子妃却是没想那么多,只想着能给太子带来一点喜气,早日助他康复。 太子妃有孕,自然不能再给太子侍疾,秦婉芷便出宫到太子府坐镇,亲自给他侍疾。太子妃和她的嫡子们则安排到了小别宫,一切以安心养胎为主,任何人不得打扰。这相当于是把太子妃和嫡皇孙们给变相软禁了起来,但谁都知道这么做是为了保住他们的安全,便是太子有个万一,有他们,也就给这一支存了希望。 太子昏迷不醒之际,其他成年皇子皆是蠢蠢欲动,想着这或许是天意,就是为了让他们登上至高之位。究竟是天意还是人为,除了动手的人,其他人都下意识的选择了天意,到底是太子没有这个命,不然好好的形势怎么就成这样了? 但再蠢的皇子都不敢在这时候跳出来,只私下里行动,免得招来肃元帝的怒火。丞相这个老狐狸却是闭门谢客,谁来都不见,摆明了不掺合这件事,其他老臣也一样,这种时候谁蹦跶谁死。果然,没多久肃元帝就下旨贬了一批人的官职,更当庭训斥了几个成年皇子,随便封了几个王位就要他们在年底赶往封地。这些封地自然都是些贫瘠之地,远不说,还危险重重,几位小王爷是满心的不甘心。 可他们又能怎么样?到了前往封地的日子,御林军会亲自来护送他们,除非他们想造反,不然只能接受肃元帝的安排。而在众人都被迫安分了点的时候,忽然传出一个消息,却是肃元帝打算立太子的嫡长子为皇太孙,若太子有个万一,便直接传位于皇太孙。消息一出,众人又不安分了,***自是最高兴的,因为太子的嫡长子才华能力都不输肃元帝和太子,皇位传给他,倒也是十分合适的。 但这位准皇太孙却不怎么欢喜,因为他现在唯一希望的便是太子尽快好转。 第二百七十四章初露端倪

凤国风雨将至之际,熙国也不安分,甚至比凤国的氛围还要紧张,因为在某一个晴朗的日子里,熙国皇城突然天降雷火。雷火来得毫无预兆,又来势汹汹,无人能够抵抗,一时间,皇城大乱,百姓哀嚎,便是几位重臣的府中也遭了殃。 三朝元老已处于半隐退状态的熙帝恩师,更是被雷火击中,当场身亡,连着最宝贝的小孙子也被雷火弄得断了一只腿。这还不算完,雷火还击中了皇宫正殿,毁掉了历代熙国皇权象征的梁柱,若不是正值晌午,错过了早朝时间,正殿内只有几个洒扫的内侍宫人,怕是熙国就要天变了。雷火持续了半个时辰才渐渐消失,如来时一般没有预兆,缓过劲来的人们是哀嚎四起,跪求上天垂怜,饶恕他们。 雷火来得太过蹊跷,太过突然,钦天监又没能及时拿出一个说法,流言便无可避免的传扬了开来。有人认为这是熙帝大刀阔斧改革惹来的先祖怒火,有人认为这是熙国存着祸国妖孽,上天不忍熙国国灭,故才降下雷火示警。也有人认为这是报应到了,熙国开国皇帝对降天女帝做下的事,终是由他的子孙来偿还了。 在一片混乱之际,熙帝拿出了铁腕手段,连下数道旨意,很快就控制了局势,但仍是堵不住悠悠众口,要知道**可解,天灾难敌。更别提这次的天灾如此诡异,断掉的梁柱还摆在正殿上,像是在提醒着什么。如此危局,当以安抚百姓为重,熙帝便下了罪己诏,更愿前往国寺诵经十日,为熙国祈福,乞求上苍宽恕。 一国帝王如此,的确安抚了民众慌乱的心,加之行之有效的救灾行动已经步上了正轨,民众便渐渐冷静下来,着手重建家园的工作。但就在局势初步稳定的时候,入国寺祈福的熙帝却被贼子行刺,生死不明,虽有心腹大臣瞒住了消息,但仍是没能瞒多久。很快,熙国就知道了熙帝被刺的消息,再次混乱了起来。 熙帝昏迷不醒,生死不知,群龙无首,各皇子蠢蠢欲动,各派系亦是动作频频。就在千钧一发之际,皇后持熙帝亲笔诏书出现,当众册立才德兼备的五皇子为太子,在熙帝养伤期间,在众臣的辅佐下打理国事。有人不服,质疑诏书的真实性,因为五皇子是皇后亲子,难保不是她为了儿子能够登位,伪造了诏书。 面对质疑,皇后却是淡淡一笑,将诏书交给几位在朝中颇具威望的老臣,让他们来辨别真假。最后的鉴定结果,自然是诏书是真的,且老臣还鉴定出这份诏书是早就写好了的,不但堵住了那些质疑熙帝写下这份诏书时的精神状态的皇子的嘴,更让众人看清了熙帝的心,原来他们争死争活都没用,熙帝早就做了决定。 五皇子是中宫嫡出,占了“嫡”的名义,名正言顺,有贵为皇后的生母护持,又有皇后母族和五皇子妃母族的支持,更有几位大臣的认可,自身能力也不弱,熙帝交给他的政事,往往都能处理得很好,进退得当,该仁则仁,该狠则狠。由他来担任太子,最是合适不过,其他皇子便是再不甘心,也不能不先妥协下来,除非他们有那个条件和时机去造反,否则就乖乖夹紧尾巴,静观事态的发展。 但有人妥协,自然就有人不妥协,没脑子的皇子每个国家每个朝代总会有那么一两个,这不,性格一向暴躁的四皇子就起兵逼宫了。可惜,这场逼宫还未进入正题就结束了,因为四皇子的人连他加起来也不过三百,宫门都没进就被拿下了。众人对此是哭笑不得,但也亏得四皇子愚蠢,才让他们看清了五皇子的手段,能在这么快的时间掌控住各方动态,牢牢地把持着皇城兵力,果然不能让人小觑。 因熙帝未醒,五皇子为免血光之灾冲了熙帝龙威,便下令将四皇子囚禁在牢里,四皇子府上下戒严,许进不许出。对着四皇子,五皇子不好下手,但对着那些怂恿四皇子的人,却是没什么顾虑了,全都给抄了家,主犯等着问斩,从犯皆被流放。五皇子下手得太快,其他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最后也只能默认如此。 有了四皇子的前车之鉴,其他人都收敛了心思,原本还盼着熙帝快点死的人这会却希望他活了。熙帝若是活了下来,和太子之间必定有一段磨合期,这时便是他们的机会了,再满意五皇子这个太子人选,在皇权面前,熙帝也不得不多一分疑心。历史上的太子,有几个是能逃过生父的屠刀的?且等着看好戏就是。 但万一熙帝没能活下来,太子就是当之无愧的新帝了,只是新帝登基,总不是那么稳当的,他们依然有机会。现在只能希望熙帝能够福大命大,逃过死劫。 不管别人是怎么想,皇后和太子倒是真心希望熙帝能活过来,皇后就不说了,和熙帝是少年夫妻,又在成婚前就有了青梅竹马的情谊,成婚后,两人共过患难经过生死,熙帝还欠了皇后一条人命,他们的长子,无缘的长子。因着这些关系,帝后的感情自是深厚非常,不如表面上看的那么淡薄,所谓的淡薄也不过是掩人耳目罢了。而熙帝一向冷着五皇子,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人以为他不喜五皇子。 但实际上,五皇子是众皇子中唯一能在幼年时期坐在熙帝腿上玩闹的皇子,在不为人知的时候,这对父子的感情,比寻常人家的父子的感情还要好。不然,五皇子的名声是如何建立起来的,他身后的那些大臣又是如何聚拢到他身边的,是,他有储君之姿,但若没有帝王的默许,这些老狐狸又怎么会轻易站位? 那封早就写好的诏书就说明了一切,熙帝为防万一,早早的给发妻和嫡子安排好了生路,之所以没有马上公开诏书,也是不想让唯一的嫡子成为众矢之的。 所以,跟外界猜测的不一样,皇后和太子是真心希望熙帝能逃过这一劫的。 太子为此不惜向上天祈愿,愿用十年寿命来换得熙帝平安,许是太子的祈愿上天听到了,熙帝醒了过来。顾不得喜极而泣的发妻和嫡子,自知时间不多的熙帝召来了心腹大臣,临终托孤,让这些大臣立下血誓,力保太子在他去后顺利登基。随后,熙帝定了四皇子的刑罚,死刑,四皇子府上下皆贬为庶民,流放三千里。这事熙帝替太子解决了,免得太子落得一个残杀手足的名声,登基时不稳。 而没给众人喘息的时间,熙帝又撑着病体在皇后的搀扶下上朝,于文武百官面前再次声明了五皇子乃是太子及未来新帝的不二人选。四皇子犯上作乱其罪当诛,不容宽恕,若他日还有皇子意图不轨,未来的新帝可当斩就斩,不得妇人之仁。有了熙帝这句话,皇子们是彻底心死了,篡位成功还好说,失败的话是别想用手足之情和所谓的帝王名声来压五皇子了,他头上可顶着熙帝的清晰话语呢。 熙帝偏着太子,但对自己的血脉也不算得凉薄,当众宣布封他们几个为王,新帝登基后即刻带着家眷前往封地,但他们的母妃不能随他们去封地,得削发入宗庙诵经祈福。熙帝是想用这几个皇子的母妃来牵制住他们,起码撑过太子登位初期的那段时光,想着再丧心病狂的人也不能无视母妃的安危,若是为了皇位生母也不顾了,便是叫他们侥幸登了位,也是坐不稳的,还会白白给人做了嫁衣。 做完了这些,熙帝最后看了皇后一眼,忽的一笑,犹如当年初见那般玩世不恭,而后在皇后的怀中阖然长逝。皇后一声悲鸣,引得百官哭泣,他们的君主去了。太子红了眼睛,便是刚才还恨熙帝偏心的王爷们也咬住了唇,他们的父亲死了。人死百恨消,何况熙帝待几个皇子还算公平,他们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怎会不难受?太子自是最伤心的那个,因为他的父亲到死还在想着他,一心为他。 熙帝驾崩,举国哀悼,人一死,便是做过的错事也弱了几分罪过,人们纷纷念起了他的好。而不可否认的是,熙帝的改革,给熙国带来的变化是巨大的,人们的日子的确过得比以前好。记起了帝王的好,便对刺杀熙帝的贼子更多了几分怨恨,他们的君主竟被宵小夺走了性命,这如何能忍,定要抓出此人碎尸万段。 新帝登基后的第一件事就是全力彻查熙帝遇刺一事,而之前暗卫们就已经有眉目了,只是因为兹事体大不敢草率,又遇上了熙帝驾崩,时机不对,便没有上报给新帝知道。如今新帝命令下来,早有线索的暗卫在反复求证了后,交上了调查结果。当晚,御书房就传来了一声咆哮,伺候的跪了一地,生怕惹来新帝怒火。 第二天,熙国新皇宣布向鸣国开战,以报杀父之仇,原来刺杀熙帝的人是鸣国来的杀手。秦立自然否认此事,但丧父的熙国新皇却不肯相信,执意开战。 第二百七十五章 环环算计

凤国因太子病危一事陷入诡谲风云的时候,熙国因先皇死于鸣国来的杀手手下而向鸣国宣战,鸣国无力辩驳,一时半会也寻不到有力证据来证明己身清白,加之熙国已经集结军队就快要向鸣国边境进攻,鸣国无奈之下,被迫应战。熙鸣两国之间将有一场大战,凤鸣熙三国的联盟关系岌岌可危,稍有不慎就会全毁了。 三国联盟关系一旦毁掉,影响的是三国的未来和根基,故被太子一事弄得心力交瘁的肃元帝不得不打起精神调解,希望熙国新帝能先冷静下来仔细思考一下这事的可行性和真实性,不要中了真凶的计。秦立也在私下里跟熙国新帝通信,言明自己没有刺杀熙帝的必要,三国联盟稳定,海运一事步入正轨,正是大好发展的时候,他又怎么会自毁长城?好,便是他心思歹毒,又怎会如此行事不慎? 不慎到留下如此清晰的证据给熙国,等于直接向熙国认罪,说人就是鸣国杀的吗?再蠢的人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吧,真如此,不是傻子吃屎,越吃越臭吗? 有肃元帝的调解,秦立的自白,熙国太后也私下劝说了新帝,此事仍有蹊跷之处,万不可草率行事,当小心谨慎才是。三方劝说让沉浸在丧父之痛的新帝冷静了下来,也觉得此事疑点甚多,为免真凶浑水摸鱼,便决定给鸣国一个证明清白的机会,假如最终的结果还是指向鸣国,就不要怪他倾全国之力来报父仇了。 秦立做过什么只有他自己知道,满朝文武的动态也一并掌握在他手中,熙帝不是他指使人去杀的,也不是有人背着他去做的,所以他并不担心最终的结果会对鸣国不利。但为了防止贼人陷害,他还是小心了几分,派出手下最得力的暗卫去调查,争取抢在熙国行动前先一步拿出证据。但就在这关键的时刻,鸣国北边忽然闹起了蝗灾,百姓民不聊生,无粮可食,大批流民流窜,更有人带头起义。 秦立只得分出精神召集大臣商讨治理蝗灾一事,以最快速度拿出救灾方案并派心腹大臣去救灾后,他又召见了最信任的武将,派这人带领精兵镇压起义。 诸事烦乱之际,秦立派出的暗卫却带回了不好的消息,暗杀熙帝的人的确是鸣国民间的一个杀手。跟众人想的国家阴谋不一样,此人动手却是为了私仇,而他是熙帝的私生子,熙国新帝同父异母的兄弟。据说熙帝年轻时曾微服出游,进入鸣国边境的时候遇了洪灾,被一农家女所救,共患难了一段时间,也有了肌肤之亲。灾后,熙帝本想带此女回宫,却因为当时熙国兵乱,不得不快马赶回去。 回去之后,熙帝理所当然的忘掉了此女,后宫佳人众多,他又只看重皇后。 不过是一段露水情缘,虽也有共患难之情,但到底进不到熙帝心底,但男子薄情,女子情深。熙帝忘了此女,可此女却记住了他,不是为他帝王的身份,而是为患难时期的点滴幸福。熙帝一去不回后,女子发现自己怀了身孕,便搁置了去熙国寻找他的计划,打算先把孩子生下来再说。因鸣国国风开放,又是男尊女不卑的国家,女子未婚先孕虽会被人诟病,但也不至于浸猪笼淹死什么的。 女子顺利的生下了儿子,却因鸣国和熙国开战而被迫再次搁置寻夫计划,一拖再拖,便拖到了十年后。而女子的身体已经不好了,便在临终前告诉了儿子他的身世,给了熙帝留下的一枚玉佩,让他找到机会就去认亲。但女子不知她儿子心中的仇恨,她死后,他没有去寻亲,而是把自己卖给了一个江湖人士,学习刺杀技巧。直到三年前才学成出山,出山后,他潜伏到了熙国,就是要夺熙帝性命。 这人刺杀成功后也不留恋,当下乔装打扮混在乞丐中,从水道游出皇城,而后逃回了鸣国,潜伏在一个山村里。秦立派出的暗卫费了很大的工夫才找到了这人,原以为会费很大的劲才能从他嘴里套出真相,却不想这人坦荡荡的把什么都说了。说完后,这人也没有自杀,只道事到如今,当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不想把他母亲的母国卷进战争中,就请他们把他送到熙国,听凭熙国新帝发落。 秦立知道全部的真相后,松了口气,也不啰嗦,私下里给熙国新帝写了一封信,又派出最精干的两名暗卫护送这人前往鸣熙边境处。原以为事情就此结束,鸣国和熙国的这一战打不起来,因为追根究底都是熙帝风流所致的孽缘,但此事却再生波澜。这熙帝的私生子到了边境却推翻了先前的口供,说自己是被秦立威胁的,秦立知道了他的身世,便设计了这一出,为的就是算计熙国后能摘出鸣国。 护送此人的两名暗卫猝不及防之下让他颠倒了黑白,却又不能杀了他,此时动手,只怕会让熙国人以为此人所言非虚。前来押送熙帝私生子的熙国将军意识到事态不妙,便当机立断的下令,用武力把这人抢了过来,却没有打伤暗卫。形势不明的时候,留一线,总不是坏事,而两个暗卫也以最快速度上报了此事。 没等秦立做出反应,熙国的军队就摆好了阵,只等战鼓响起,就向鸣国进攻。 熙国新帝见了自己同父异母的兄弟后,没有即刻相信他的话,只让他先把事情说一遍。这人说他的确是心怀恨意,恨抛下他母亲的熙帝,但在师父的教导下,他已经决定放下仇恨,加之他有了想要守护一生的爱人,便决定隐瞒此事。但秦立却找到了他,以他爱人的性命作威胁,胁迫他去刺杀熙帝,事后再来这一出,好让鸣国摘出去。而他的爱人也能活下来,不然,就送他的爱人去地府陪他。 他艰难选择之下,最终选了自己的爱人,做出了弑父这般大逆不道的举动。 而在他这么做了后,却发现他的爱人死了,秦立的人以为他们瞒得很好,却不想还是被他看出了破绽。想着自己已经一无所有,他便决定说出一切,让秦立这个禽兽不得好死。而秦立欲害熙帝的动机也很简单,就是想在海运步上正轨的时候,让熙国陷于混乱,好在划分利益时为鸣国争取更多,以赶超凤国的势头。 看着异母兄弟眼中不做虚假的愤恨,熙国新帝信了几分,却是没有全信,派人将他关押起来,又动用了鸣国的暗线,调查此人话语的真伪。结果出来后,熙国新帝信了异母兄弟的话,因为他这个兄弟的确有一个爱人,而他的爱人也在熙帝被刺那段时间暴毙而亡,对外说是染了风寒,一时不慎而致。至此,熙国新帝不再犹豫,倾全国之力来报父仇,秦立百口莫辩,却知此刻不能退,只能战。 鸣熙两国最终还是掀起了战争,凤国无法置身事外,只得保持中立,两不偏颇。青国在这样的背景下,更是低调谨慎,免得被战火波及,加重国力的耗损。 凤国西北边城,将军府,双莲的书房内,一阵笑声传来,骄傲恣意,破坏了书房的宁静。却是许久不见的降天鹰在抱着双莲撒娇,若不是场合不对,怕是能把人压在身下缠绵一夜了。双莲由着降天鹰撒娇,他刚立一功,总该许他点甜头。 降天鹰闭关结束后就去找了双莲,却被双莲派到了鸣国,要他找到一个杀手,设计熙帝的死和鸣熙两国的战争。降天鹰听双莲的话,费了一番功夫找到了那个杀手,发现此人的怨气很强,用得好了便是一把利刃,用得不好只会反噬伤己。 得到这人的信任后,降天鹰也知道了这人的身世,便和他谋划了起来,算计了这一出。别看他们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挑起了两国的战争,但光是谋划就费了两年的工夫,此局十分重要,降天鹰不能拖双莲的后腿,各种细节都反复思索了。 这才有了这一波三折的变故,坑得秦立是有苦难言,只得被迫背了黑锅。 那个所谓的爱人是降天鹰假扮的,制造流言制造假象什么的,对他来说并不是难事,而他“死”的时候,鸣国都被熙帝被刺的消息引走了注意力,谁会在乎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的死?一切都按着他们算计的那样进行,熙帝的私生子亲手杀了负心薄幸的父亲为母报仇,又在秦立面前做出大义凛然的样子,顺利到达熙国人面前,而后当众钉死了鸣国的罪行,让鸣国和熙国结下了不能不报的杀父之仇。 降天鹰的时间也掐得很准,正好就在那个时候“死”了,又在秦立的暗卫来调查的时候,弄了一条假线索给他们查,成功的混淆了视线。这一环环一步步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万幸的是降天鹰算计成功了,不,应该说是双莲的计策奏效了。如今鸣熙两国陷入战争,凤国无法置身事外,青国迟早也会被卷入战火中,到时,四国混战,方是浑水摸鱼的最好时机,亦是双莲问鼎天下的第一步。 第二百七十六章伤痛连连

熙帝私生子的事是双莲前世无意中得知的,那时的私生子没有任何助力,只凭着一身武力蛮干,行刺失败后,当众宣布了自己的身份,并在熙帝眼前咬舌自尽,试图用自己的死去报复这个负心薄幸的帝王。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但他的恨,他的挣扎在熙帝眼里什么也不是,一国帝王怎会被这样的小事困住,若是心爱的嫡子,说不得还会难受几分。可这私生子只是一个听都没听说过也没接触过的儿子,怎值得上心? 最后,这个私生子也不过得了一副棺木,叫人葬在了山林间,连入皇陵的资格都没有,熙帝也从未承认过他的身份。这事瞒得很死,双莲会知道,也是因为埋尸的人被杀人灭口的时候叫她遇上了,从这人的嘴里知道了熙帝的秘闻。但她那个时候自身难保,又对凤国心灰意冷,便没有理会此事,只当做趣事一笑了之。 但今世不同了,这件趣事运作得好便能加快乱世的到来,不能的话,也能让熙国乱上一乱。算着时间,双莲派降天鹰在私生子出山的时候找到了他,给了他助力,制定了详细的计划,终是让他报了仇。而他的恨比双莲想的还要深,他是个十足的疯子,不止要熙帝的命,还要熙国覆灭,鸣国国灭。因为他不但恨始乱终弃的熙帝,还恨自己柔弱无能的母亲,总认为儿时的痛苦全是他母亲柔弱所致。 这人的心里已经扭曲了,但正合双莲的意,这样的疯子放出来,所能取到的效果是超乎人的想象的。而事实证明,这人的确充分发挥了他的价值,让熙鸣两国陷入战火,开启了乱世的篇章。见一切都按着预定计划走,心愿得偿的私生子在狱中咬舌自尽了,干脆利落,不给人喘息的余地,也替双莲省了灭口的工夫。 私生子死得突然,也死得决然,倒是全了他在情与义之间左右为难,一切破灭后又生无可恋的戏,更让人信服了几分。跟熙帝相比,熙国新帝倒是个仁慈的,给这位异母兄弟正了名,承认了他熙国皇室血脉的身份,但也只是如此而已。弑父之罪,新帝是无法原谅的,不管是被迫还是自愿,都无法洗清私生子的罪孽。 新帝能做的也只是承认这异母兄弟的身份,着人厚葬他,不至于叫他曝尸荒野罢了。要是新帝知道全部的真相,怕是将这异母兄弟碎尸万段的心都有了,可他不会知道,至少现在不知道。知情的双莲会在最恰当的时机摊开一切,如果那个时候新帝还活着,她不介意做个好人,让新帝死也做个明白鬼。现在嘛,就请新帝沉浸在丧父之痛中,与鸣国死磕,尽可能的延长战时,算是他给双莲的礼物。 背了黑锅的秦立万分憋屈,却又不能不打,不打,难不成要他向熙国投降? 打归打,秦立还是不乐意背黑锅的,私下里派人调查是谁设计的这一切,而他首先怀疑的就是青国。没办法,青国太安静了,这种时候的安静不叫人怀疑才怪。吕彪可真冤,青国国力一直没能恢复,贸然卷入战火,怕是连现在的地位也保不住,这才不得不低调行事,结果这样在秦立的眼里,却成了值得怀疑的点。 万幸的是,秦立怎么查都查不出来这事和青国有关,倒是查到了熙国身上。 秦立怀疑是熙国皇室的人设计了这一切,原本是想借异母兄弟的手弄死熙帝,趁乱登上皇位,却不想给新帝做了嫁衣。这人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利用异母兄弟混淆视线,为的就是在熙鸣两国对战的时候,浑水摸鱼,一举将新帝拉下皇位,取而代之。别忘了新帝被册立为太子的时候,他的兄弟们是怎样的不甘,被迫封王赶出皇城的时候,他们又是怎样的愤怒,真要销声匿迹了,才是奇了怪了。 皇权的诱惑,谁能轻易放下?是新帝的另一个异母弟弟算计了这一切,这么解释的话,也说得通。但现在要的是证据,秦立上了一次当,不会再上一次当,给这次的人下了死令,若再失败,则五马分尸。鸣国私下的动静瞒过了熙国,因为熙国现在上下一心,就是要为先皇讨回公道,让鸣国贼子偿还欠下的血债。 熙鸣两国死磕之际,一直左右周旋的凤国却再生变故,闹得肃元帝没精力去管两国的事了。因为一直昏迷不醒的太子死了,毫无预兆的死了,秦婉芷当下晕了过去,若不是国师救治及时,怕是能随太子一同去了。肃元帝一夜白头,苍老了不止十岁,他最爱的儿子,最看重的储君,就这么死了,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 帝后哀痛不已,凤国上下也是一片灰败,因为太子在民间还是很有声望的,跟行事荒诞的肃元帝比起来,太子的为人处事更满足人们对仁君的幻想。但太子却死了,正值盛年,一切才刚刚开始的时候,就这么毫无预兆的结束了。是谁,到底是谁害了他们的太子,他们的储君,他们未来的帝王?不管是谁,一定要将他抓出来碎尸万段拨皮抽骨,让他受尽最严厉的酷刑,以偿还他犯下的罪孽。 丧子之痛,难以言说,但再痛,肃元帝也不得不压在心底,主持大局。太子的葬礼要操办,幕后的真凶要查找,太子府上下也需要打点,还有为子哀恸的发妻需要安慰,肃元帝难得生出了一丝倦怠感,很想抛下一切,带着老妻归隐山田。 但这个想法也就是一瞬而过,他很快又变成了凤国的帝王,荒诞不经的肃元帝。连下数道旨意掌控住大局后,肃元帝没等朝臣民众喘息下就颁布了一道旨意,册封太子的嫡长子为皇太孙,待肃元帝百年之后继承大统,担起皇权交替的重任。 这下,太子的兄弟们不冷静了,输给太子,他们身份地位难以匹及,才华能力技不如人,自然无话可说,但输给太子的儿子,他们的侄子,这就难以接受了。 在他们眼里,太子的嫡长子不过是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何德何能担起皇权交替的重任?可再不甘心,在肃元帝的压制下,他们也不敢做什么,老头向来心思难定,这会正处太子骤然离世的悲痛中,说不得受了刺激会做出什么事来。 反正皇太孙是要等肃元帝百年之后继承皇位,不是肃元帝禅位给他,中间起码还有二十年光景,会发生什么事还真是不好说。他们急什么呢,蹦跶得太急就会成了众人的问路石,这么愚蠢的事,他们可做不出来,只管耐着性子看好了。 有心机深一些的人,在这个时候做足了姿态,亲自为太子守灵,还对皇太孙嘘寒问暖,得了不少赞誉。但皇太孙却未有半分动容,不过是配合着做戏罢了。 现在,母妃和几个弟弟都只能依靠他了,皇太孙自不能像以前那般任性,不过是做戏而已,他见过的做过的还少吗?要扮演叔伯子侄情深,他奉陪,但设计良缘与他,试图插手他正妻位置,就不能容忍了。皇太孙没有怜香惜玉的意思,派人将意图爬上他床用名节逼迫他的女子扔出了太子府,更让人当众宣布了此女的罪名。而后,皇太孙也做了明确声明,誓与这些在孝期算计他的人家不死不休。 肃元帝很清楚这些人的目的,也理解皇太孙愤怒不已的心情,当即下了旨意,夺了参与了这件事的官员的职,永不录用,全家都赶出皇城去贫瘠之地开荒去。 许是被这事刺激了,一直沉浸在丧夫之痛的皇太孙之母清醒了过来,和皇太孙交心畅谈了半个时辰后,挺着孕肚去求了肃元帝,求他将礼部尚书的嫡**赐婚给皇太孙。肃元帝权衡利弊之下,同意了皇太孙之母的请求,先行赐婚,待皇太孙守孝结束就择一良辰吉日完婚,为皇室开枝散叶,早日诞下太子的嫡孙。 赐婚圣旨一下,有小心思的人都消停了些,短时间内是不能有动作了。 礼部尚书的嫡**幼时和皇太孙一起玩闹过,以为他求娶自己,是因为心中早有爱慕之情,一直不肯娶亲也是为了等她长大,心中自是欢喜非常,一心等着嫁给皇太孙,做个好妻子。但皇太孙娶她却不过是她是最合适的人选罢了,他真正想娶的人已经死了,而他爱的那个人心里没有他,只一心念着刘琉那个贱人。 但不管怎样,这正妻都是他自己选的,幼时又结有情缘,成婚后,他自会好好待她。办完了这件事,皇太孙之母就闭门不出了,一心养胎,好让她和太子的孩子能顺利降生。皇太孙和几个弟弟也十分着紧母妃,吃穿用度都是他们亲自料理,生怕有个万一。但日防夜防,终究是人心难测,皇太孙之母被人设计,不慎摔了一跤,引发早产,拼着最后一口气生下了最后一胎,却是未留只字的去了。 皇太孙抱着刚刚出生的弟弟,不发一言的站在产房外,几个弟弟已是哭声连连,为母妃的逝去哀恸。看了一眼嘤嘤哭泣的幼弟,皇太孙的表情逐渐变得坚定。 第二百七十七章杀心难消

凤国西北边城,将军府,书房内,看着在盆子里燃烧殆尽的信,双莲嘴角微翘,心道:“丧子之痛如何,儿媳被你的另一个儿子算计,拼死产下一子的感觉又如何?现在的你也如我一般煎熬了吧,呵,此为报应,但这只是一个开始!” 将灰烬埋在书桌旁的花盆里,双莲唤来了贴身小厮,让他把盆子拿出去洗了。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 随后,双莲走到了后院,去了骊唯的房间,颜归正好来给阿娇送他绣的香囊,见状,忙退了下去,没有丝毫争宠的意思。骊唯本就没把颜归放在心上,见他如此本分,也只当他是懂得上下尊卑,但若双莲偏宠颜归,骊唯也是无力阻挠的。因为相处这么久,骊唯也看出来了,双莲是说一不二的主,这个家里只需要一个主子,那就是她。妄图左右她的思想,争宠害得内宅不休的下场,只有被她厌弃。 所以,便是骊唯生下了双莲最宠爱的女儿,也是不敢掉以轻心的,他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怎能因一时的得意而坏了骊府的大计?何况,只要他做到自己的本分,他就不会失宠,双莲可是个明白人,知道该如何回报他这个大度贤良的正夫。 比如上次他把血参分了一些给黄芷忆等人,就得了她很高的赞誉,之后更是夜夜宿在他房里,说要让他再生下一个嫡出的子嗣后,才会考虑让别的人孕子。 如此,他怎会介意给一些好处给那些侧室,做到滴水不漏,将来便是有什么事,也无法让人怀疑到他头上。微微一笑,骊唯仔细打量了一下颜归绣的香囊,道:“颜归的绣技真是不错,这福娃锦鲤的图样活灵活现,配阿娇,最是得宜。” “你喜欢的话,就让颜归多绣两个过来,在里面放些驱蚊草,免得阿娇再被蚊虫叮咬。”双莲抱着阿娇,撇开别的不谈,她是真的很喜欢这个女儿,无论是五官还是灵活劲都像极了朗哩,也像极了曾经的她。摸着阿娇头上的小包,双莲提醒了骊唯一句,这般稚嫩的小孩些许伤害都要小心,尤其是这些虫子的叮咬。 骊唯点点头,挪了挪身子,靠着双莲,伸出一根手指逗弄阿娇,眼神不禁暖了几分,这是他的骨血,便是生母非心中最期盼的那个人,可她身上流有一半他的血。将来便是有什么变故,他也不会孤单了,这是他的女儿,他心中的另一轮明月。许是察觉到了什么,阿娇皱了皱鼻子,小嘴一张,含住了骊唯的手指,眉眼弯弯的,像是吃到了极好吃的东西,却不知自己的小牙齿咬得骊唯十分难受。 “阿娇,快松嘴。”不等骊唯求救似的看过来,双莲就捏了捏阿娇的脸,道。 “不……”阿娇摇摇头,含混不清的说道,还挑衅似的咬紧了牙关,坏的啊。 双莲眯眼,一把将阿娇倒过来,阿娇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被屁股上的剧痛弄懵了。回过神后,阿娇“哇”的一声哭了起来,死命的嚎着,声音大得隔壁街都能听到。可是不管阿娇怎么嚎,双莲就是不放手,拍得阿娇的小屁股都快成八瓣了。骊唯一边摸着被咬出红痕的手指一边心疼的看着阿娇,但也知道双莲教孩子的时候不喜欢别人指手画脚,她又是在为他出气,便咬紧了牙关沉默。 “你还敢不敢了?”阿娇哭得困了的时候,双莲停了下来,一边帮她顺气一边道。阿娇咬着手指,边打哭嗝边道:“不敢了,呜呜,不敢了,阿娇乖乖……” 双莲宠孩子却不盲目的溺爱,该教训的时候就教训,小乖是离得远,加之是个小人精,惯会装乖卖巧的,便没给双莲揍他的机会。阿娇不同,从出生到现在都是双莲带着,距离近了,阿娇又比较调皮捣蛋,没少让双莲揍得屁股开花。 但人们都说阿娇有双莲的风范,小时候越皮实,长大了造化越大,双莲一开始入军营的时候,不也是个让人头疼的刺头兵?但看她现在的成就,有谁敢说她一句不是,对,她的成功离不开伯乐芈士官的提拔,也离不开朗哩的赏识教导,但也要她先有这个资本,不然,刺头兵那么多,怎么就她一个脱颖而出了呢? 面对外人的夸赞,双莲的回应从来都是淡淡的,骊唯却有些不满,他不希望阿娇成为又一个武夫,而是希望她能成为名满天下的才女。只是他也知道要成为双府的继承人,阿娇就必须走武将这条路,若想走别的路也行,让出继承人资格。 这又是骊唯不愿意的,他的阿娇是双莲唯一的继承人,怎么能便宜了庶出? 摇摇头,骊唯看着正骑在双莲肩上笑得灿烂的阿娇,罢了,再生一个,培养这个为才子,来接他的班吧。阿娇脾气来得快去得快,前一刻还恨双莲的拳头,这会就抓着她的手在她肩膀上笑出了眼泪,比心思复杂的大人要纯真轻松得多。 “我也好想要。”角落里,黄念忆扶着黄芷忆,满是羡慕向往的看着阿娇。 “可我们终究不能给莲儿生个孩子。”黄芷忆看不见,却听得见,那般无忧无虑的笑声,她已经很久没听到了。若不是因为身份,又怕骊唯多心,她早就亲近阿娇了,何至于每每碰上阿娇都要退避。黄念忆瘪瘪嘴,扶着黄芷忆回房,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却被阿娇眼尖的看到了,含混不清的喊着:“姨,姨,抱抱!” 黄念忆无奈一笑,连她自己也没发现她现在的眼神有多温柔,扶着黄芷忆走过去,让她坐在石凳上后,就从双莲手里接过了阿娇。阿娇一到黄念忆怀里,就乐得手舞足蹈的,头还很自然的埋到了她的胸里,左蹭蹭右蹭蹭,色得不行。 “小坏蛋!”黄念忆捏了捏阿娇的屁股,由着她蹭来蹭去,小孩子嘛,懂个什么。阿娇和黄念忆玩的时候,双莲坐到了黄芷忆身边,小声的和她聊着什么。 骊唯见气氛正好,没有出声打扰,只一个劲的盯着阿娇,生怕黄念忆会做出什么来。但黄念忆非心思恶毒之人,又把双莲的孩子当做了自己的孩子,宠都来不及,哪会起什么心思?阿娇蹭来蹭去的,竟然就这么睡着了,黄念忆好笑的摇摇头,抬头对上骊唯的眼神,顿时没好气的哼了一声,抱着阿娇上前,把她交给了他。骊唯接过阿娇,也不理会黄念忆的态度,小心翼翼的抱女儿进去睡了。 双莲去看了阿娇一眼后,就和黄念忆扶着黄芷忆回房了,而后,黄念忆撅着嘴巴离开了,最讨厌姐姐了,每回和双莲玩都不带她。房间里只剩黄芷忆和双莲后,黄芷忆递给了双莲一枚令牌,道:“这个可召唤黄家所有暗势力,你应该会用得到,但要避开青国那边,因为黄家的暗势力在青国那边已经断掉了,不能用。” 双莲也不推辞,收好令牌,道:“好,正好用黄家的势力查一查那人的行踪。” “你已经做好决定了?”黄芷忆并不意外双莲的选择,但还是想问一句,她感觉得到那个叫念蔺的男人对双莲来说是特别的存在。双莲一笑,带着些许不屑,道:“先我一步离去的人,我从不会挽回,妨害到大局的人,弃了又有什么可惜?” “如此也好。”黄芷忆不再纠缠,只感叹一声命运无常,却没多少悲伤之气。 有黄家的暗势力作为辅助,想来降天鹰寻找念蔺的下落时,能更便利一些。 在做出这个选择的时候,双莲不是没有过挣扎,但她很快就断掉了心中那一份不舍,死过一次的她赌不起任何可能。在明知念蔺会成为她威胁的情况下,她还置之不理,或是心存侥幸,是极为愚蠢的表现。而杀心难消的原因,当然不可能只凭着黄芷忆的预言,在黄芷忆之前,她就已经梦到过几次有关念蔺的梦了。 之夜曾告诉过她,依着她身上的血脉,她会慢慢激发出许多常人不能拥有的力量,梦境示警只是一个最基本的能力。而梦境的准确性是不容质疑的,质疑了这个能力,就是质疑自己身上的血脉。现在又有黄芷忆的预言警告,双莲是不想慎重都不行了,不管念蔺有无威胁,现在都该找到他,全面掌控他的动静才是。 “今晚我陪你用膳,今夜就不走了。”回过神,双莲看着黄芷忆蒙着布条的眼睛,心思复杂,不知该说什么,话在嘴边绕了三圈,道。黄芷忆微微一笑,看得出是很高兴的,便去唤了贴身丫鬟进来,吩咐小厨房的人多准备几道菜。 消息传到骊唯那里,却是没能引起他的怒气,黄芷忆再得宠也不可能给双莲生下一儿半女,威胁不到他的地位。黄念忆吃醋的抱怨了几句,却很快就放下了这事,因为她要算账,算得清清楚楚仔仔细细,免得又让骊唯那个家伙逮着机会教训她。颜归想起在南蛮生活时的光景,眼神落寞,却没了争取的心,学学燕语吧,人家不争也有了个儿子,他又不够聪明,强求的话,怕是连现在也保不住。 第二百七十八章奈何言爱

熙鸣战场,刚结束了一天的战事,无论是攻方还是守方,都是身心俱疲,只想倒地就睡,一连睡个三天三夜。但这也只能是想想,战场上,哪有什么机会谈累,谈得多了,结局只有一个死,除非真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否则没人会想以死作为解脱。活下来一切才有希望,轻言生死的人,不是实力强大,说着玩的,就是生性怯懦,当不起大任。小兵们还在适应,老兵们却早已看透,不过如此。 “将军,请用膳。”帐篷内,敢勒正在沙盘上算计着什么,忽然听得一声熟悉的轻唤,不由得睁大了眼睛,抬起头一看,果然是他的表妹云袭。相比敢勒的震惊愤怒,云袭却是神色淡淡,将食盒放在矮桌上,半跪在地,摆起了碗筷。 “云袭,你来这里做什么?”敢勒大步上前,一把抓住云袭的手腕,强忍着怒气,压低声音说道。云袭吃痛,却是咬着牙没让自己叫出来,侧头对上敢勒愤怒的眼神,道:“能做什么?不过是来照顾表哥的罢了,免得底下人伺候不细致。” 敢勒胸口一堵,还想说什么,就在看到云袭强忍痛苦的表情时恢复了几分冷静,意识到自己弄疼了她,便及时松开了手。在云袭想起身的时候,敢勒却捧起了她的手,揉着被他抓出来的红痕,道:“疼不疼,你就不会打我两下,提醒我?” 云袭看着敢勒的动作,听得他话语中的关心,眼睛微红,似有动容,却在下一刻僵硬的把头一扭,道:“提醒你做什么?反正你也是不在乎我的,明知道我的处境是如何的艰难,却始终都不肯娶我,由着我被那些人笑,由着我被人践踏。” 闻言,敢勒的身子僵了一下,再看云袭的时候,眼神是复杂的,而云袭最恨的就是他用这样的眼神看她。用力地抽回手,云袭忍着泪,道:“表哥,有时候我真的想问一问你,你的心究竟是什么做的?这一次,我女扮男装的跟来,就是要弄个明白,战场多变,刀剑无眼,若有个万一,至少我能死在你的怀里。不要这样看着我,我已抱着必死的心,所以不管你说什么做什么,我都不会回去!” “不要胡闹,军营重地,怎允许你乱来?若被人查出你是女扮男装混进来的,便是我也保不住你!”敢勒抓住了云袭的肩膀,虽是怒火冲天,声音却放得轻轻的,更多的是无奈,“云袭,你非要用你的死来威胁我吗,你非要让我如此为难?” “我又怎么舍得为难你?但我能如何,你告诉我,我又能如何,不明不白的住在你府里,你不娶,却又对我关怀备至,你心中有我,却始终不肯给我承诺,你说,我还有什么办法?”云袭终于哭了出来,恨恨的看着敢勒,她好恨他啊。 敢勒一阵无力,松开了云袭,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娶,如何能娶,他终究不是她爱的那个敢勒。云袭看着敢勒的脸,心中更是难受了几分,明明有情,却为何不肯给她妻子的名分?若怕拖累她,又为什么没有狠心的断绝关系,搞得如今进退两难。她也想放下,可如何能放下,她这一辈子就困在了这个人的手中。 “表哥,云袭不会走的,你若不想我死,就好好安排我,在你眼皮底下,我想以假乱真,又有何难?”云袭靠在敢勒怀里,抬起头,笑得很是灿烂的说道。 看得出云袭眼里的绝望,敢勒最后也只能点头应了,不留下她又能怎样?如今战事胶着,派人送走她,谁知道路上会出什么事,还不如放在他的帐篷里,安全起码能有保障。得敢勒允诺的云袭擦了擦眼泪,伺候他用完了膳,就退出去了。 晚上,云袭睡在床上,敢勒睡在躺椅上,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却逃不开爱海的纠缠。看着云袭的睡颜,敢勒深深地叹了口气,若这次能活着回去,就告诉她全部的真相吧,无论她恨他还是怨他,他都不在乎了,总好过这样一拖再拖。 起身,敢勒走到床边,小心翼翼的在云袭的头上印下一吻,道:“小傻瓜!” 正欲离开,云袭忽然睁开了眼睛,没等敢勒反应过来,就一个翻身将他压在了身下。敢勒正要挣扎,却被唇上的温热弄得僵住了身体,一时间忘了该作何反应。云袭不管不顾的吻着敢勒,说她不要脸也好,说她放荡也罢,她就是要成为他的人,她不想抱着遗憾死去,更不想在可以这么做的时候因为迟疑而错过机会。 敢勒忽的翻身,将云袭压在身下,激烈而缠绵的吻着她,却牢牢地抓住她的手,不让她四处点火。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停了下来,云袭已经被敢勒点了睡穴,做着甜甜的梦睡了过去。敢勒松开云袭,出去跑了几圈,吹了一会风,方才冷静下来。回到帐篷,敢勒没有睡在躺椅上,而是陪在了云袭身边,抱着她。 第二天,云袭小声的哼着歌去领早膳,众人以为她这是为能到敢将军身边伺候而高兴,不禁觉得她小人得志。但没人敢找她不痛快,敢将军的手段没人想尝试一下,前几天被剥皮鞭尸的士兵的下场还历历在目,谁还敢去挑衅敢将军呢? 敢勒带兵出发前,云袭趁人不备咬了他一口,告诉他,她会等他回来,等不到就殉情。敢勒没说什么,只是在战场厮杀的时候更勇猛了几分,他要活着回去。 云袭入了军营,才知战事是多么的可怕,以前只是听说过,但无论听来的内容多可怕,都不及亲眼所见来得惨烈。也是因为了解了战争的残酷,才懂得了敢勒的煎熬,她记得敢勒小时候的愿望就是平淡一生,和敢梨愿以女儿身报效母国的雄心壮志不同。但生在将门世家,又如何能平淡一生?敢梨死了后,敢勒就变了,从了军杀了敌后,就更是变得面目全非,连从小照顾他的奶嬷都不认识他了。 但不管怎么变,他都是她爱的人,而他不知,她爱他却是他那一次杀敌回来的时候。她和他是青梅竹马,但也许就是太过亲近了,她对他总是少了一点感觉,想嫁他也不过是遵从两家的期望,顺从儿时的心愿罢了。但那次沙场历练回来的他,却一下子击中了她的心,她觉得那才是她最爱的样子,而庆幸的是带给她这般感觉的人是他。只是,他的心变得飘忽不定了,她抓不住,辨不明,进退两难。 可昨天晚上发生的事,却告诉了她,他是爱她的,既然如此,她还有什么好顾虑的?这次若能侥幸回去,定要成为他的妻子,无论要她使出什么手段都行。 云袭这一等就等了三天,但她终究是等回了敢勒,他没死,只是受伤了。 敢勒受了点轻伤,并不影响他听从大元帅的安排再上战场,但大元帅却没有立刻安排他带兵,而是选了另一个人完成下面的计划。有人说这是大元帅要提拔自己人,也有人说大元帅是心疼敢勒,不想让敢勒再去送死。但无论旁人怎么说,敢勒都没有受半点影响,大元帅让他养伤,他就养伤,没有急着去争取什么。 “我自己来就可以,你先到外面等一下。”敢勒握住了云袭的手,不想让她帮他洗澡,云袭却是轻笑一声,用另一只手摸敢勒的脸,戏谑道:“你还害羞了,小时候我和阿梨都偷看过你洗澡了,你身上有什么我都一清二楚,还怕我看啊?” “云袭!”敢勒恼羞成怒了,在即将发火前,被云袭一帕子扔到脸上,摘掉帕子的时候,云袭已经没了踪影。敢勒确认云袭已经出去后,小心翼翼的解掉衣裳,泡进了木桶里,受伤的胳膊搭在桶边,避免被水弄湿了。想起云袭说的事,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却又很快黯淡下来,“就是因为你一清二楚,我才不敢让你看,若你知道在你面前的是阿梨,不是阿勒,你怕是再也笑不出来了。” 敢勒小心翼翼的隐瞒自己身份的时候,熙鸣两国的战争也越来越激烈,两国都打出了火气,凤国自顾不暇,也有坐山观虎斗的意思,便没有插手。青国更是安分守己,没有多一句话,因为青国清楚,一旦他们动了,凤国就有了开战的理由。现在只是熙鸣两国的战争,再闹一闹的话,怕是要四国混战,天下大乱了。 胳膊上的伤好了后,敢勒也接到了大元帅新的指示,却是要他带领一路奇兵夜袭鸣国粮草库。这次任务是九死一生,敢勒不能告诉云袭,只说自己要再上前线,让她等他回来。但敢勒显然小看了云袭,在他领着兵出发的时候,队伍后方缀了一个人。士兵们以为这是敢勒默许的,因为云袭成为他的近身亲卫后,就一直很得宠,能参与到任务中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就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 等到敢勒发现云袭干的好事后,已经来不及了,只得吩咐她紧跟着他,不可乱跑。云袭自是点头应允,她来,就是为了和他同生共死,自然不会乱走。 第二百七十九章 在劫难逃

火光冲天,鸣兵的怒骂声不绝入耳,顺利烧了鸣国粮草库的敢勒正带兵逃离,云袭敛声屏气的跟在敢勒身后,想起刚才发生的事,心内仍是一阵激动,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深深的恐慌,像是有什么事要发生了。而正如云袭所料,他们的行踪被鸣兵发现了,却是敢勒的一个兵出卖他,原因不过是敢勒碍了另一个将军的眼。 “叛徒!”敢勒的一个心腹怒不可遏的一刀砍向了这个叛徒,却被对方轻而易举的躲了过去,原来他一直都在隐藏实力。而趁着这个空隙,叛徒转身就施展轻功,欲在鸣兵将这里包围前逃离出去,但没等他跃起,就被后背的剧痛弄得停了下来。回头一看,却是持着一把小弩的云袭,她抢在所有人之前,一箭射穿了这个叛徒的后心。背叛敢勒的人必须死,就是最后都逃不出去,也不能便宜叛徒。 敢勒不再看叛徒一眼,一把扛起云袭就往另一个逃生路线跑去,他的兵紧随在后,甚至已经做好了断后的准备。云袭乖顺的趴在敢勒的背上,没有回头看一眼,她怕自己会因为害怕恐惧而拖了敢勒的后腿,便只能强迫自己忽略掉一切。 忽的一声惨叫响起,惊得云袭猛吸了口气,却在即将喊出来的时候捂住了自己的嘴,狠狠地闭上了眼睛。敢勒却回头看了一眼,鸣兵追上来了,对待他们这些烧了粮草库的敌人,鸣兵是没有什么仁慈的说法的。深吸了一口气,为死去的弟兄默哀了一句,敢勒抱紧云袭,脚下越发使力的往前方跑去,还能跟着他的兵,都紧随在后。不能的,在鸣兵动手前就了断了自己的性命,绝不沦为敌方俘虏。 越是往前,敢勒就越是感到不安,手心也冒出了汗,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萦绕在他的心房,迫使他停下了动作。他一停,他的兵也停了下来,还不待反应,就见前方出现了一队人马,像是早就恭候在这里的一般,却是熙国兵,自己人。 可无论是敢勒,还是他的兵,脸上都没有一丝见着援兵的喜色,反而有种“天要绝我”的无奈。这队熙国兵正是来接应那个叛徒的,明显跟敢勒这队人不是一路人,不趁着敢勒前后被困的时候杀了敢勒,都对不起老天创造的这个条件。 就在两方对峙僵持的时候,鸣国的追兵也到了,而在后来的这路熙兵打算顶救援之名行刺杀之实的时候,一直趴在敢勒背上的云袭忽的抬头,满是惊喜的道:“老大,我们成功了,我们烧了鸣国杂种的粮草库,总算没给您老人家丢脸啦!” “……”四周都安静了下来,鸣兵你看看我我望望你,为首的将领果断分出最精英的一支小队去对付后来的熙兵,剩下的人跟他围剿这些放火的熙国狗贼。 后来的这路熙兵想要浑水摸鱼的算盘的是打不响了,只得先专心应敌,杀出去再说。而因为少了一部分敌人的关系,敢勒他们的压力就减少了不少,但一时半会还是没法冲出去。且时间一拖延,后续的鸣兵也就有了充分的时间追上来,所以,他们的速度必须快,快不了的话,也要在大批鸣兵到来前寻一处隐蔽起来。 云袭从敢勒身上跳了下来,握着小弩,在敢勒的护持下,不时地放几支冷箭,干扰鸣兵的攻击,甚至是夺走鸣兵的性命。鸣兵对这个老是放冷箭的熙兵是恨的咬牙切齿,但因为敢勒的维护,竟没人能碰到云袭一根汗毛,便只能暂时放弃。 敢勒的一个心腹一刀砍死面前的鸣兵后,以身体为盾牌,对敢勒大喊“将军快走”。敢勒咬咬牙,一把捞起云袭,就从这个心腹破出来的口子冲了出去,他得活下去,活下去才对得起这些兵的付出。见敢勒逃了,敢勒的兵都是一声大笑,握紧刀柄不要命的阻挡鸣兵的脚步,就是要他们全部死在这里,也要在死之前给敢勒争取更多的逃生时间,敢勒活了,他们的牺牲也就没有白付,死也能瞑目了。 见敢勒逃了,后来的熙兵神色都不好了,但他们一动,就被鸣兵堵得死死的,又不可能对这些鸣兵说他们是来杀敢勒的,就是说了,鸣兵也不可能放他们一马。 故这些人只能憋憋屈屈的看着敢勒逃走,再被鸣兵的攻势引走全部的注意力。有这些人“帮忙”,敢勒的兵就轻松多了,还真为敢勒争取了更多的时间。但好景不长,鸣国援兵到了,无论是敢勒的兵,还是另一个熙国将军的爪牙,都被鸣兵包围了。敢勒的兵没有丢他们将军的脸,奋战到了最后一刻,死而无憾。 许是因为他们展现出了一个士兵该有的气节,鸣兵收敛他们尸体的时候也多了几分尊重。但对那些没什么气节的俘虏就没好脸色了,呼呼喝喝的将人绑起来,用一根绳子像是牵牛一般的牵着走。沦为俘虏的这些熙兵会有什么下场,他们心里都清楚,但便是清楚,在能活的时候,他们都不想放弃,多活一点是一点。 本以为早就逃出了鸣兵阵营回到熙兵阵营的敢勒此刻却昏迷不醒,原来他在逃出包围圈的时候被鸣兵抹了毒的暗器伤着了,强撑着跑了一段路,到底是没能撑住。云袭心内焦急,却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因为她知道现在慌乱的话,她爱的人很可能就没办法活着了,所以她咬破了舌尖,用剧痛来保持头脑的清醒。 拖着敢勒躲到了一个略微隐蔽的山洞后,云袭解下敢勒腰上系着的锦囊,拿出里面的保命丸,给敢勒强喂了下去。这保命丸是敢家世代专有的救命灵药,但因所需药材繁杂,制作工序杂多,每代就只有一颗,幸好还有这一颗,不然云袭真不知自己该怎么办。见敢勒吃了药后体温正常了不少,云袭微松了口气,借着月色摸了出去,寻找可能会有的药材及一些用来做伪装的枝叶,挡住山洞的入口。 做完了这些,云袭已是筋疲力尽,靠在敢勒身边,半眯着眼,不敢睡,怕一个不慎就落入了鸣兵的手中。不知过了多久,云袭忽然听到一声异动,小心翼翼的爬起身,仔细一听,是人的脚步声,不知是敌是友。情况未明的时候,云袭不能轻举妄动,但脚步声却越来越近,就快到达山洞处了。看了一眼仍在昏睡的敢勒,云袭咬咬牙,握着小弩就走了出去,她不知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她不害怕。 如果是来救敢勒的熙兵,自然一切都好,如果是想要敢勒命的熙兵或鸣兵,她就要为敢勒引开这些人,万死也不悔。云袭爬出了山洞,在脚步声越来越近的时候,往另一个方向射了一箭,然后借着树木的遮蔽,尽可能的远离了山洞。 “别再往前了!”不多时,云袭又射了一箭,警告那些听见动静追过来的鸣兵。可惜没人把云袭当回事,她实在是太弱小了,便是手上拿着武器,也无法得这些鸣兵半点慎重。云袭算计了下剩下的箭矢,正打算拼了这一把,就装作体力不支,被这些鸣兵俘虏,以引走这些鸣兵的注意力的时候,忽然听见一声惨叫,抬头去看,却是敢勒一刀杀死了一个鸣兵,正朝她赶来,看样子似乎已无大碍。 但云袭知道敢勒这是在强撑,暗恨他不懂取舍,却又想着这样也好,同生共死吧。敢勒杀了这些鸣兵一个措手不及,顺利的挡在了云袭面前,握紧刀柄,回头看了一眼,道:“云袭,今夜过后,若生我娶你,若死我陪你,你可愿意?” “我愿意!”云袭点头,不过一死,她怕什么,她怕的只是无法走进敢勒心里,现在终于得到了敢勒的承诺,她还有什么可遗憾的?敢勒回过头,扫了一眼这些鸣兵,深吸一口气,握紧刀柄,他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但无论如何,敢家的荣光都不能败落在他手上。便是死,他也要以敢家历代英豪的方式死去。 又一场厮杀开始了,敢勒如附体一般,万夫难挡,压制得鸣兵毫无招架之力,但再神勇,敢勒也只有一个人,还要顾着云袭,便不可避免的渐落下风。 云袭背靠着大树,谨慎又小心的射出箭矢,真该庆幸她小时候也跟着敢梨习武了,不然现在真的只能看着敢勒独自煎熬,而一点忙都帮不上。可惜,箭矢是有限的,云袭很快就只剩下了最后一支箭,就在她犹豫着是留给自己还是给敌人的时候,忽然听得一声惊呼,抬眼去看,却是敢勒被一鸣兵的刀锋划破了前襟,被迫露出了胸膛。云袭睁大了眼睛,她看到了什么,敢勒,敢勒竟然是女儿身? 不,不是敢勒,这……云袭颤着声道:“你是敢梨,你是敢梨,对不对?” “我……”敢勒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握着刀柄,却是不知自己该说什么了。 “这就是你不肯娶我的原因吗?”云袭也捂住了胸口,心一瞬间疼得裂开了。 敢勒扫了一眼面露诧异的鸣兵,轻呼一口气,道:“没错,就是这个原因!” 第二百八十章忠义女将

“那一年,那一年回来的人就已经是你了对不对?”云袭深吸了一口气,似无法承受这般打击,往后退了一步,含着泪光的眼睛,是敢梨心底的一道伤。看着云袭,敢梨点点头,豁出去了的道:“是,那一年死的是哥哥,哥哥为了护住我中了敌人的奸计,战至最后一刻才死。而我活了下来,我划花了哥哥的脸,以他的身份活了下来,因为我要担起敢家的责任,我要完成哥哥未能完成的遗愿!” “那我呢,这些年来你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情来看我的,你对我的心,又有几分真假?”云袭眼角滑下一滴泪,想起一起度过的日日夜夜,敢勒的挣扎,终是彻底明白了。为何进退两难,为何始终都不肯给她一个名分,敢梨是女儿身,如何能迎娶她,便是娶了,也是无法传宗接代的。何况冒名顶替这样大的事,依着敢梨的性子是宁可死也不会说出来的,又怎会告诉她真相,让她一起分担这事? 想起“敢梨”被运送回来的时候,无人可靠近棺木,皆因尸体腐烂,又因她以女子之身上战场,犯了国法,虽有熙帝宽容,但终究是不光彩的事。敢家只得低调处理丧事,草草的将“敢梨”葬了,而敢勒也在这期间闭门不出,似乎是伤心胞妹的死,但那个时候敢勒就已经是敢梨了。敢梨和敢勒是龙凤胎,容貌相似,性情却大不同,便是可以伪装,也总是伪装不了太久的,需要一个变化的理由。 而被胞妹之死刺激,便是一个最好的理由,敢勒也顺理成章的性情大变了,包括云袭在内的人,竟然无一人怀疑这种变化。因为在将门世家,性情大变的人不止敢勒一个,敢勒的父亲不也是在敢老将军身死的时候,才完成了蜕变,从一个略显妇人之仁的怯懦书生变为了战场上的杀神,多一个敢勒,其实并不稀奇。 而敢梨顶着敢勒的身份,担着敢勒的责任,这么多年来小心翼翼的守着秘密,个中煎熬,光是想想,就知道那是怎样的痛苦无奈。云袭能理解敢梨的选择,能明白她做出这个选择的原因,但云袭不能理解敢梨的心,这些年那若有似无的情。 所以,云袭要问个明白,她要弄清楚敢梨的心有几分真假,这些年的情是错了,还是对了。面对云袭的质问,敢梨却是一笑,道:“我待你的心是真还是假,你又怎会不知?若我对你无情,早就给你选个人家打发了你,又为何将你困在身边?一开始,我只是太寂寞,需要一个亲人的陪伴,但到了最后,我的心便只有你的影子了。可你是哥哥爱的人,我害死了哥哥,难道还要抢走他心爱的人吗?” 云袭嘴巴动了动,想起敢勒,心里也是一疼,因为她终究不及敢勒情深。 鸣兵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没有从敢家敢将军是个女人的震惊中缓过劲来,又听到了这番对话,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打吗,打的话,好像有点欺负女人,不打吗,不打的话,粮草库被烧的仇又如何能解?就在鸣兵犹豫的时候,敢梨动了,几个灵活的翻越就到了云袭面前,看了她一眼,将她护在身后,道:“敢家后人从不畏战,便是要死,也要战至最后一刻,来吧,让我看看你们的能耐!” 无需多言了,双方再次厮杀,云袭被敢梨死死的护着,竟没人能伤她半根汗毛。但敢梨却不可避免的受伤了,而强撑一股劲出来的她,现在也到了强弩之末。 “刺啦——”敢梨的胸口中了一箭,无可奈何的后退了两步后,以刀作为支撑,半跪在地。云袭上前扶住敢梨,看了一眼那些杀意渐消的鸣兵,微微一笑,凑到敢梨耳边道:“你对我的心,我懂,但你可知我对你的心又是如何?我和阿勒是青梅竹马没错,阿勒待我也是情真意切,但我却没有你们想象的那么爱他。” 见敢梨侧过头,眼里满是不敢相信的望着她,云袭又是一笑,道:“嫁他不过是为遵从自小的心愿罢了,并非出于情,可我想嫁你,却是因为我爱你啊!那一年你带着阿勒的尸体回来,我就控制不住自己的心了,那样的你,才是我最爱的英雄。我的爱,从头到尾都只给了你一个人,所以,你没有从阿勒手里抢我,因为我并不属于阿勒,我的爱,我的心,只属于你一个人,阿梨,这样你可明白?” “云袭……”敢梨难掩惊喜的看着云袭,死之前能和她心意相通,真好。只是遗憾自己没能早一点拿出勇气,如果早就把话说开了,两人又怎会痛苦煎熬这么久?云袭抱住了敢梨,当着鸣兵的面吻住了敢梨的唇,道:“我愿和你一起死,今生我们错了,成就两个人的遗憾,来世一定要弥补,再续前缘,结为连理!” 敢梨点点头,眼神逐渐变得黯淡,胸口那一箭定了她的死局,而她却死而无憾。这一生,她自问对得起国,对得起家,却对不起云袭,来世,她愿背负万千骂名也不负了一心待她的云袭。云袭抱紧了敢梨,再也听不到她的心跳声后,抬起了头,兵帽早已在刚才的厮杀中掉落,如墨的长发随意披散,凄美而动人。 这时,鸣兵队伍中走出了一个人,对云袭说道:“你可投降,我们会把这位将军的尸身送回熙国,她忠义两全,当为英雄,而我鸣国敬服英雄,必不辱之!” 云袭摇摇头,道:“敢家的人从来没有投降一说,我是她妻子,也是敢家人!” 话落,云袭举起小弩,在鸣兵反应过来之前,一箭射中了自己的心口。微微一笑,云袭倒在了敢梨身上,真好,敢梨再也不能甩下她了,而她也终于得了名分。见状,鸣兵心里都有些不是滋味,但人已经死了,他们也不会儿女情长。 敢梨和云袭的尸身被送回了熙兵阵营,随着尸身来的还有鸣国大元帅的信。 消息传回熙国,举国震惊,敢家的嫡长子竟然早就死了,是以他胞妹的身份死掉的,而敢家的现任家主,前途无量的敢将军竟然是敢梨?这么多年来,敢梨是如何瞒住这个事的,她女扮男装这么多年,又受了多少苦难才有今日成就? 许是因为熙帝改革的关系,人们对敢梨女扮男装上战场这件事有了新的看法,不再如以前那般,片面的大逆不道罪该万死。且敢梨这么多年来的付出也不是假的,她战功赫赫,对得起国,对得起家,更对得起“敢”这个姓氏。如今已为国捐躯,死者为大,自不好再多加苛责,因此,便是一些老顽固也集体闭了嘴。 新帝感念敢梨忠义,回想起过去的一些事,悠悠一叹,破例追封她为忠勇侯,以侯爷之礼入葬,更许其以女将军的身份载入史册,葬入历代熙国英豪的墓陵。 云袭忠贞无双,追封为忠勇侯夫人,享一品诰命荣光,葬在敢梨的身边。 敢梨和云袭下葬后,敢家的老管家一根绳子殉了主,横竖敢家已经绝后,他煎熬这么多年,也该下去陪老主子了。敢家散了,几个占着敢梨庶母名号的女人却像是终于醒悟了一般,站了出来,将该打发的下人打发了,将该厚葬的忠仆厚葬了,又发卖了一批下人,只留几个忠仆,闭门礼佛,日夜为敢家列位英豪祈福。 多年征战,敢梨给敢府挣了不少好东西,她活着的时候,庶母们眼馋得不行,没少作妖,她死后,这些庶母却是不贪了,将大半家产捐出,以敢梨的名义建了一个孤老院,专门收容因战伤残的士兵,负责给他们养老,不叫他们老无所依。 剩下的家产,几个庶母也没怎么动,保持日常嚼用就行了,倒真是大彻大悟。 说起来,她们也苦,以为等主母生下嫡子后,她们就能有自己的孩子了,谁料家主多年征战不归,归来后也多是陪在主母身边。她们以为自己还年轻,等得起,却等来了家主英年早逝,主母也撒手人寰的结局。留下她们几个孤苦无依,又摸不准敢勒敢梨的心,可不得多抓点能傍身的东西,老了以后也有个依靠。 但敢梨的事出来后,她们才发现自己错了,过去的错,是无法弥补了,只求来生能在佛光的照耀下,洗清罪孽。就在这时,新帝的圣旨到了,却是从皇室宗亲中挑了一个父母双亡的男孩过继到了敢家名下,为敢家延续香火传宗接代。 有了这个孩子,几个庶母又有了新的奔头,再不争权夺利,贪婪身外之物,只一心抚养孩子长大,好为敢家传宗接代,不叫敢家绝了后。新帝此举得民众大赞,也安抚了朝臣的心,忠臣得到厚待,总能让朝臣多一分安心,为新帝效力时也就更多了一分动力。君臣关系和谐,朝堂风气渐渐端正,熙国为此便又多了几分凝聚力,上下一心,势要让鸣国付出代价,为熙帝报仇,为敢将军报仇。 鸣国自然也不会坐以待毙,秦立灵活调度,安排兵力势要让熙国有来无回。 第二百八十一章乱党初现

在熙鸣两国交战,青国做缩头乌龟,凤国自顾不暇的时候,在某一个地方,也发生了一场血腥政变。一身黑衣的念蔺坐在正中,安安静静的品茶,一点也不为那些怒吼声所动,就连刺激的血腥味到了他这里都无法让他皱一皱眉头。不知道过了多久,怒吼声才平息了下来,只剩下痛苦的低呼声,和刀剑刺入皮肉的声音。又过了一会,走进来一个一身血气的男人,半跪在地,道:“主子,事成了!” 念蔺轻挑眉头,微微一笑,道:“做得好,挖个坑,把他们放在一起烧了。” “是。”男人领命退下,没有任何迟疑,似乎不觉得把这些昔日的同伴烧成灰有什么不妥的地方。听着外面的动静,念蔺放下茶,侧头看了一眼盘腿坐在地上的李鳞,道:“你到现在还是没办法习惯这样的生活吗,若如此,不如回去。” “回去?我能回到哪里去呢,不习惯终究得习惯,你不也是这么过来的?换做以前,你怎能做出这样忘恩负义的事还不眨一下眼睛?”李鳞睁开眼,一只手撑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念蔺,是她小看他了,没想到这人狠起来是一点都不输给肃元帝。该说不愧是刘姓皇朝的人吗,身上都流着降天女帝的暴虐血液。 百姓或许不知,但李鳞这个也曾荣宠一时的皇室宗亲又怎会不知历史上的降天女帝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排除异己,诛杀忠臣,负心薄幸,忘恩负义,这些事,降天女帝可是一点都没少做,不过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没点手段,如何能问鼎天下?更何况降天女帝也不失雄韬武略,凤国的确是在她手上建起并代代传承下来的,只能说,降天女帝不是一个好人,却是一个好帝王,更是一个好的祖先。 而流着降天女帝血液的刘姓皇朝的人,不说个个都青出于蓝,但至少没有太孬的人出现。他们都有降天女帝的特点,那就是当狠则狠,当断则断,绝不会为情误了国事。还好念蔺离开了双莲,不然这两个个性同样强势的人的关系还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但他们终究有重逢的那一天,到那个时候,只希望别太难看。 站起身,李鳞跟念蔺打了声招呼后就走了,没兴趣参与接下来的事,左不过是念蔺独掌大权,将这一批势力完完全全变成他的独属力量。不过,这也算是物归原主,这批势力本就是前太子留下来的势力,作为前太子的嫡长孙,念蔺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但有人却乱了主从关系,妄图挟天子以令诸侯,打着前太子之孙的名号,行篡国之奸计,被念蔺将计就计的利用了一把,是他们自作自受。 而轻视了念蔺,只把他当一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子来看待,也是他们看走了眼。 谁能想到念蔺这么能忍,左右周旋这么久,窝囊了这么久,为的就是今天这一遭。怕是这些人死的时候都不肯相信是念蔺算计了这一切,只当他背后另有高人,他们输得是那个高人,不是他。但他们什么想法还重要吗?死掉的人,不再构成威胁,顶多还有点利用价值,给活着的人提供便利罢了,只看念蔺如何选择。 回到自己居住的院落,李鳞不意外的看到了亮着的蜡烛,和正在忙碌的身影。 微微一笑,快走几步,李鳞推开了门,对上了清颜温润如水的眼睛,会心一笑,两人心底皆是一阵暖流窜过。清颜上前接过李鳞的剑,又给她擦了擦汗,便拉着她坐下了,要她把刚炖好的补品喝掉。李鳞听话的低下头,清颜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搞得她吃别人的菜总是觉得有哪里不对。清颜静静地看着李鳞,满足的笑了,总算是胖了点,不再像那段时间那么的消瘦,瘦得人都不成个样子了。 收拾了一会,李鳞和清颜躺下了,吹灭了蜡烛,只剩一室幽暗,却略显温馨。 念蔺经过的时候,正好烛灭,不由得侧头去看,忽然想起过去的一些事,如果那个时候没有离开,现在为双莲诞下嫡子的人或许就是他了。苦笑一声,念蔺回到了自己的院落,没人等候他,等候他的人只是一些奴才,并非出自真心。 入睡前,念蔺照例写了一封信,是写给双莲的,但他不会叫人送到她手上,只留着,待他日有机会再一起给她。也许这个机会永远都不会来,但那又如何? 离开双莲后,念蔺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写一封信,当做是他还未断掉和双莲的联系。这些信他藏得很好,除了他和双莲没人有资格看,意图插手信件的人已经被他除掉了。而今夜过后,再也没有什么人能阻碍他,或对他的人生指手画脚。 但独掌大权后,他却迷茫了,是造反到底,还是解散了手下人,让他们各谋生路?如果是双莲,她会怎么选择呢,怕是会负了天下,将天下搅个翻天覆地。 “我就快回去了,见到我,你会高兴吗?”念蔺停下笔,像是在对自己说又像是在对远在他乡的双莲说。他不知再见时双莲会如何待他,他只知他要做的事没人能阻止,便是双莲不信他,他也无所谓,到了最后,他会用事实说明一切。 同一时刻,正在盘腿练功的双莲忽然感到一阵心烦意乱,似有走火入魔的征兆,便及时中断了练功,付出了一点代价,逃过了走火入魔的劫。起身下床,双莲给自己倒了杯茶,忽然有些想念颜归的茶艺,便走向了颜归的院落。她到的时候,颜归正准备休息,见她来了,自是喜不自禁,忙招呼她坐下,给她弄了宵夜。 “过来。”双莲静静的看着颜归的动作,忽的一笑,伸手示意他走过来。颜归听话的坐到双莲的身边,正想说点什么,就被她吻住了唇,一瞬的愣怔后,主动加深了这个吻。一夜缠绵,颜归失宠多时,终是再度获宠,可见等待是值得的。 第二天,颜归仍是早早的去给骊唯请了安,没有半点得宠后的得意,他也算是经历过了,知道分寸。骊唯虽然有点膈应,但颜归做足了姿态,他也不好太过刁难,免得坏了自己的名声,便赏了颜归一些珍贵的药材,当服侍双莲的奖励。 颜归退下后,骊唯抱着阿娇去了后花园,什么事都没有女儿来得重要,有这个被双莲放在心尖上去疼爱的女儿,他的地位就绝不会轻易动摇。黄芷忆正在贴身丫鬟的搀扶下散步,知道骊唯也在,便想绕道走,免得他见了她不痛快。但在转身的时候,黄芷忆忽然感到一阵头疼,还未来得及反应,就彻底的晕了过去。 一时间人仰马翻,但黄芷忆不是第一天无缘无故的晕倒,伺候的人在一瞬的慌乱后就反应了过来,赶紧扶黄芷忆回房,并请大夫过来。骊唯远远看着,没有上前过问一两句的意思,只是抱着阿娇回了房,派人去开库房,给黄芷忆送些药材。如前几次那样,黄芷忆昏迷了半个时辰就醒过来了,身体并无大碍,但脸色却不怎么好。黄念忆忙前忙后,不解姐姐的身体怎么变得这么差了,但也没多嘴。 晚上双莲回来后,就听说了黄芷忆晕倒的事,赶紧去了她的房里看她,两人屏退了左右。确保无人偷听后,黄芷忆告诉双莲自己看到的最新画面,却是熙国有异,一种可怕的疾病将会让熙国出现亡国之兆,而青国会在熙国败落之后复起。 “如此,要保熙国了。”双莲思考了一会,很快就做了决定,熙国不能败落,至少不能这么快败落,起码拖鸣国个两三年才行。青国便是复起也不是威胁,还有凤国盯着,但熙国败落之际,青国借势复起的话,将会对她的计划十分不利。所以她要出手了,先一步找出熙国败落的原因,保住熙国的根基,好拖死鸣国。 黄芷忆没有说话,她只是说出自己看到的画面,然后让双莲做出决定,拿主意的人只能有一个。做好决定后,双莲又陪了黄芷忆一会,才去骊唯那里用餐。 “娘……”阿娇趴在双莲的怀里,甜甜的叫着,那个小模样真是招人疼。 双莲耐心的哄着阿娇,骊唯看着,微微一笑,这样的她,看起来还挺可爱。 用过餐,骊唯伺候着双莲洗漱,洗澡的时候却退下了,因为阿娇闹着要他抱抱。双莲也不要小厮伺候,自己洗了澡,却在这时觉得眼前一花,似乎看到了念蔺,而念蔺骑着黑马手上提着一个人头朝她而来,不知是敌是友。忽的,双莲回过神,知道自己又“看”到了一些未来的事,可惜没能看见念蔺手上提着的是谁的人头。但不管是谁的,她都要抢先一步找到念蔺,绝不会允许念蔺危害到她。 起身,双莲擦干净身体后,穿上里衣就去见了骊唯,正好阿娇睡着了,打扰不到他们。一夜缠绵,至死方休,骊唯先醒了过来,摸了摸肚子,不知为什么这么久了还是没动静,明明大夫说了他和双莲都很健康,怎么就是听不见喜讯呢? 第二百八十二章 毒心难测

“正夫的身体并无不妥,当属难得的康健之体,无需补药调理,就已是最佳的孕体。且有子泉水的保佑,假以时日定能叫正夫得偿所愿,况且这子女一事讲究缘分,急不得,强不得。老夫也曾见过夫妻成婚后十年无子却忽然一夜开花连生六子的奇迹,可见,这时日长短皆有天定。正夫又不是不能生,这大小姐不就是个最好的证明?况且将军大人正值盛年,正夫又初初降下一女,何必着急呢?” 大夫替骊唯把了脉后,摸摸胡子,微微一笑,想着骊唯的身份,便好意的劝说道。听大夫这么说,骊唯心下稍安,但还是觉得有点不对劲,许是怀阿娇的时候太顺利,这会一心盼子却盼不来,不免有些患得患失。见骊唯这般神色,大夫了然一笑,却是没有松口给骊唯开补药调理身体,笑话,他身体都这么健康了,还用什么补药?乱吃药的话,反倒会把身体的根基弄糟,可不能由着他乱来。 但骊唯既然求到这里来了,自不能空手而归,大夫便给了几点建议,让他打开心胸,不要给自己太多压力,有时候越是强求越是不来,不如放松些,许这孩子就来了。得了大夫的建议,骊唯在小厮的搀扶下走了,想了想,这事也的确急不来,就打算先放放,好好调整心绪才是。但就在骊唯准备返回府邸的时候,忽然听得一个八卦,本没打算在意,却在听到几个字眼的时候停下了脚步仔细听。 听完,骊唯心思一动,吩咐小厮去打听那些长舌妇说的事的真假,若是真的,就去那人的家里打探一下底细。小厮领命退下,骊唯坐进了马车里,先行回府。 直到傍晚小厮才回来,悄悄凑到骊唯身边,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东街一户人家多年无子,偏偏夫妻两个谁的身子都没问题,这可急坏了一家子,子泉水喝了,佛光沐浴过的溪水喝了,但就是没个动静。眼看着这家的女主人就要四十,夫郎也要三十八了,再晚个几年怕是神仙显灵也赐不了孩子了。却忽然峰回路转,面临绝后的女主人在某一天忽的喜笑颜开,原来是她的夫郎有了,还一怀就是双胎。这下,全家人都高兴了,只差把这夫郎供起来,日夜伺候着。 前几天,这夫郎发作了,顺产生下一对健健康康的龙凤胎,可把一家人乐得都合不拢嘴了。便有那好事的人多嘴问了一句,这么久不闻动静怎么就突然怀上了呢?这夫郎也大方,许是吃过多年不孕的苦,便不想有人也如他这般煎熬,就说他是遇到了一个活菩萨,得菩萨指点才有了喜讯,这对儿女就是神佛赐下来的。 听得这个消息,许多人的心思就动了,那几个长舌妇就正准备去拜访活菩萨。 “真有这么灵?”骊唯轻挑眉头,鬼神之说他向来不屑,乍一听这个消息,便打算放下了,不准备去掺和。看得出骊唯的心思,小厮本不该多嘴,但想起自己打探到的那些消息,和那活菩萨的样子,就咬咬牙劝道:“主子,宁可信其有啊,奴才去瞧了那活菩萨,倒真有几分高僧的样子。且他分文不取,是真正的分文不取,无论谁来问诊都一视同仁,但一个月后这人就要去下个地方行善了。” “分文不取?那他的吃食旅费又是从哪里来的,不过是装模作样,掩人耳目罢了。”骊唯仍是一脸的不屑,因为他想起了大夫说的那对成婚十年后才忽然一夜开花的夫妻,讲不定这对也是一样,正好子女缘分到了,让那所谓的活菩萨占了便宜。见骊唯如此,小厮不再劝说,他家主子聪明,自然比他这奴才要懂得多。 就在小厮准备退下的时候,忽然听骊唯说了一句,“把这件事透到颜归那边。” 小厮睁大了眼睛,却很快就反应过来,领命退下,投石问路,颜归就做那个石头吧。小厮退下后,骊唯微微一笑,青楼公子的作用也就是这种时候才重要些。 也不知道小厮是怎么办到的,总之三天后颜归就到了骊唯这里说是要出府,骊唯自然是痛快的允了,还派了辆马车跟着颜归,做足了大度姿态。颜归出府后,黄念忆以为他只是出去逛逛,就没有多加理会,黄芷忆更是不会管这些小事。 所以,当颜归红光满面的回来后,竟是无一人过问他去干什么了,知情的骊唯只笑笑就坐等看好戏了。这个时候,小厨房送来了炖品,是血参鸡汤,只放了小小的一片参,在汤水里半点影子都找不到,但那香味却引得整个院子的人都荡漾了。闻着闻着,众人皆叹骊唯好命,出身好嫁得好,后来居上的独得了宠爱。 也是有血参滋养的关系,才让骊唯的身体康健到大夫半点问题都挑不出,自不敢开药方给他。端着鸡汤,骊唯微微一笑,好东西他见得多了,便是这血参对他而言也不过是略微珍稀点的玩意,但难得的是双莲的心意,一介武夫也有这般柔情,倒也不枉他算计她一场,嫁入了双府。喝完了鸡汤,骊唯觉得全身都暖洋洋的,一时来了兴致便到后花园走了走,更叫人拿来笔墨,当场作画一幅。 “主子这一手堪称仙术啊,凡间哪里能得这般神奇的画技?”伺候的奴才皆睁大了眼睛看着画上那活灵活现的蝴蝶,脸上满是骄傲,这就是他们的主子,他们的正夫,也不怪得家主这般疼惜主子了。骊唯早就习惯了众人的追捧,却期待起双莲看到他的画时的反应,便叫人收起画,等着双莲回来,给她一个惊喜。 就在骊唯带着下人返回居住的院落的时候,忽然觉得心口一疼,还没反应过来就眼前一黑的晕了过去。下人们赶紧扶起骊唯,机灵的跑去叫了大夫,又去叫了管家,还叫人去通知了双莲。双莲赶回来的时候,大夫还在救治,情势却不好。 当天夜晚,骊唯暴毙而亡,便是双莲请来了出宫养老的太医也无力回天。 据大夫和太医联合诊断得出的结果,骊唯这是中了奇毒,一旦毒发便是神佛难救。双莲为此是大动肝火,血洗了后院,暴虐血腥的手段在这种时候是非常有效的,很快就揪出了下毒之人,却是小厨房的一个粗使丫头。而指使这个丫头的人是骊清的一个庶子,具体是谁,不得而知,只知这丫头的家人都在这庶子手上。 “哈哈哈,好好好!”得知真相后,双莲大笑出声,却吓得一干人白了脸色,再不敢大声呼吸。黄念忆和颜归还没从骊唯身死的震惊中反应过来,倒是黄芷忆劝住了双莲,告诉她当务之急是向骊府报信,免得丞相将丧子之痛发泄在双府上。 第二天天未亮,就有人骑着快马去皇城报信,跟着骊唯死讯而去的还有双莲的质问,质问骊府庶子的罪。骊清收到消息后,瞬间白了头发,他一生冷情,连曾经的挚友朗哩都能狠得下心来算计,却唯独在乎发妻,在乎发妻生的嫡子。 本以为离开了骊府,嫁了双莲那个还算是良人的人,骊唯就有了新的人生,却不料人心难测,这些个庶子连出嫁的夫郎都不肯放过,可怜他儿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骊清深吸了一口气,再睁眼时眼里是难得的暴虐,一声令下,府上的庶子都被捆了起来,押到祠堂听候发落。骊清的手段是狠辣的,便是对着自己的儿子也没有留任何余地,反正都是些他并不在乎的庶子。 一番严刑拷打下来,庶子骊鑫认了罪,承认骊唯的事是他做的,因为他嫉妒,不甘心骊唯过得永远比他好,便花了几年时间来布这个局。骊鑫知道自己不能活了,便破罐子破摔的什么都说了出来,说他就是要让骊唯死,好叫骊清尝一尝失去的滋味。没了骊唯,他倒要看看骊清的心有多狠,能够完全无视剩下的儿子。 骊清的答案是乱棍打死了骊鑫,从族谱除名,尸体扔到乱葬岗,任何人不得收敛。骊清的速度太快,人们刚从庶子害死嫡子,双将军痛失至爱的消息中回过神,就听到了真凶已死的消息,心惊之余不免感叹骊清的偏心才是这出悲剧的起因。骊鑫已死,对骊清来说,就是一下子失去了两个儿子,肃元帝也不好再追究什么,只得下旨安抚双莲,让事情到此为止,一命换一命,丞相已经做足了姿态。 但双莲显然没有就此罢手的意思,拒绝骊清扶棺送骊唯回京的请求后,将骊唯葬在了西北最美的一个地方,并当众承诺此生只有阿娇小乖这一女一子,不会再让别人孕子。许下承诺后,双莲的断情书也送到了骊府,要阿娇和这个外家彻底的断掉一切联系。骊清气愤之余又有些欣慰,双莲如此生气还不是因为看重骊唯,这般情深,他日依然有利用的可能,现在就先安抚了这小狼崽子的怒火吧。 骊清签了断情书,愿与阿娇断掉一切联系,只等着风头过后再回转一二。 第二百八十三章 报应连连

可惜,骊清以为的到此为止,却是双莲的刚刚开始,她拿到断情书后就行动了起来。先是把阿娇交给黄芷忆和黄念忆教养,再是去信皇城双府,让燕语带着小乖和青离去城郊别庄小住一段时间,请妞丫帮着看顾一二。随后,双莲毫不遮掩的展开了报复行动,骊鑫是主谋,但要在她眼皮底下完成这件事,却非一人之力。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本着这个原则,双莲的手插进了骊府的后院。 双莲的动作太快,骊清来不及反应,一下子就又折了两个庶子,但这两个庶子都是罪有应得,他也不会保两个没用的废物,便放任了此事。这两个庶子也是胆大包天,一个私下里开赌坊敛财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叫双莲搜集证据揭发了出来,给关到牢里了。一个养外室还不算,还抓了不少幼童满足他的特殊癖好,官差赶到的时候,他正好玩死了一个幼童,这下什么都不用说了,抓他问斩。 两个庶子都被斩了后,骊清也开始回报双莲,他可以为骊唯打死一个本就不在意的庶子,也可以为阿娇签了断情书,却不能允许双莲插手他的家事,设计他血脉的死局。但没等骊清动手,又一个庶子出了意外,却是外出狩猎时惊马坠落,摔伤了头部,好容易救回来,人却傻了。傻了就傻了,骊清还有两个资质不错的庶子,培养一下,也能继承丞相府的一切,兄弟相扶相持,让骊府再兴盛十年。 但在骊清一边计划给双莲一个痛彻心扉的教训一边扶持庶子的时候,却爆出了惊天丑闻,他最后的两个儿子,一母同胞的两个儿子竟然私奔了。没错,这对亲兄弟相爱了,又无意府中争斗,更不想他日各自娶妻,隐瞒这个秘密一辈子让所有人都痛苦,便选择了私奔。骊清知道这个事后,一口气没上来,气晕了过去。 没等众人从这接二连三的好戏中回过神来,这对为爱不顾一切的兄弟的尸体又被人找到了,原来他们不是私奔而是殉情。这可真是叫人唏嘘长叹,既同情丞相老来遭受这样的打击,又不免有些好笑,原以为门风严谨的骊府,也不过如此啊。有人说骊府这是遭了报应,骊清做了太多错事,现在都一一报应在儿子身上。 嫡子被庶子害死,庶子被他亲手打死,剩下的要么是不成器落了把柄在人手上自作自受,要么是违逆人伦至亲相恋自取灭亡,还有就是倒霉的坠马成了傻子,该说是上天已经看不过眼骊清犯的罪孽了吗?再强的人也没办法承受住这么多的打击,尤其是向来顺风顺水一切尽在掌握的骊清,所以他理所当然的病倒了。 人们都说骊清熬不过这个劫了,一些动了心思的人都在等他的死讯传出来。 但这些人注定失望了,见惯了大风大浪的骊清没这么容易倒下,就是要倒也要解决完一些事先。许是因为撑着一股气的缘故,骊清很快就病好了,将傻了的庶子送到别庄静养,宣布要从宗族里挑一个人过继到他名下,保他这一支的传承。 他这一支的传承保住了,骊族的荣耀也就保住了,族长深知此事的重要性,便亲自打理这件事。而在族长操持过继一事的时候,骊清也动手反击了,展越在斗争中落了下风,被肃元帝训斥,罚闭门思过三个月,手上的工作交由其他官员来做。双莲很光棍,上书一封,直接认了罪,但只说自己是揭穿真相,没有阴谋设计。坠马一事,殉情一事,都和她没有一点关系,肃元帝可派官员彻查到底。 事实证明,双莲的确只沾手了前两个庶子的事,但也只是揭穿真相而已,并未设局陷害。而后面的事跟她无关,应该说是找不到相关证据,无证据就不能定罪,且肃元帝需要双莲来牵制住骊清就给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下了定论。双方各打五十大板,此事到此为止,若再闹下去,就全都给他收拾包袱去乡下种田去。 帝王令下,没人敢不从,双莲老老实实地待在西北,等着回京述职的那一天。 骊清也因为扳倒了展越,即将在刑部安插自己的势力,而决定暂时放过此事。 但他对双莲的态度却一点都没变,仍是想着将她收为己用,只是狼崽子野性难驯,得想个办法让她服服帖帖的才是。原本骊唯还在的话,就可借骊唯的手控制住双莲,而骊唯也快成功了,独得了双莲的宠爱,彻底的坐稳了正夫的位置。 若不是骊鑫那个畜生插手,又何至于闹到今天这个地步,想着,真是恨不得再杀骊鑫一次。但骊唯已死,多说无益,看来还得安排个人到双莲身边,顶了骊唯的正夫之位。骊清想着,又是一番谋算,人必须得选好,不然就是弄巧成拙。 但现在最重要的是弄好过继一事,丞相府不能没了延续香火的人,他这一支更不能绝了后。族里很快就有了消息,挑出了五个人来给骊清选,分别是丧父丧母的八岁孤儿,由祖母养着的六岁幼童,和寡母相依为命的十二岁少年,和脚瘸了的祖父生活的五岁幼童,及刚死了父母的十岁男童。这五个都不是最理想的过继人选,那个八岁孤儿和十岁男童倒是挺合适的,没有亲人牵扯,就是不够聪明。 十岁的那个还好,起码读书识字不算费力,愚笨了些,但也不是没得救,八岁的就不行了,比傻子也好不了多少,反应异常迟钝,绝对担不起丞相府之责。 而这五个人选中,最让骊清满意的却是和寡母相依为命的十二岁少年,骊也。 虽是寡母养大,但骊也却比寻常人家的孩子还要优秀,天资聪颖,又肯吃苦,据族学里的先生说,骊也要是今年下场考试,定能考个秀才回来。这般资质和当年的骊唯也不遑多让,就是可惜有寡母这个牵扯,只怕过继了后养出个白眼狼。 但没等骊清做出选择,骊也就先表态了,表示不愿过继到骊清名下,他有父有母,便是父死,母还在。寡母抚养他多年,受尽了苦楚,他万死不能报答其一,又怎能为了攀高枝而不认自己的娘亲,就此丢下她一人?何况他已经十二岁了,足以顶起一家门户,成为娘亲的依靠,不需要过继到别人的名下,沾别人的光,即使那人是丞相大人。况且,他是父亲这一支唯一的传人了,断不能断掉传承。 这也没有断了自家传承成全别家传承的道理,且骊清不是没有传人,仅剩的儿子虽然傻了,但还能给骊清弄个孙子出来,骊清完全不需要从族里过继子嗣。 骊也够硬气,但也太不识好歹,便是不愿,也不用把话说得这么绝,就不怕激怒了骊清吗?谁料骊清非但没有动怒,反而越发欣赏骊也,决定选骊也过继。 但骊也这般态度,怕是不好办啊!骊清便狠了狠心,派人去杀骊也的母亲,杀母留子。没了寡母,骊也一个小小少年独木难支,又如何能抵抗族里的压力? 骊姓一族居住的街道,最偏的一角有一个小小的院落,里面住着骊也和他的母亲李氏。得知骊也是五个人选中最得骊清心意的消息后,骊也没能忍住,背着李氏找族长说了那番话,这会正因为冲动行事而被李氏教训。李氏性情温婉,在某些事上却十分的固执,且发起火来也是没人敢惹的,也是,不凶一点,孤儿寡母可不受尽欺负了?骊也倒是硬气,李氏怎么打他都不吭声,死死地咬着牙关。 教训了骊也,心疼的还是李氏,但见儿子那个倔驴样,又忍不住生气,可到底没舍得继续打,只得无奈道:“你呀,别的没学到,就学了你爹的坏脾气!” “娘,爹那不叫坏脾气,那叫正直,叫有坚持!”骊也最是崇拜自己的父亲,见不得李氏这么说,就回了一句嘴,但又意识到作为子女不该这么跟母亲说话,便自作惩罚的打了自己一掌。李氏彻底无言了,扶起骊也,带他进屋擦药,总不能让人看见骊也受伤,男儿在外,是需要体面的,即便做娘的教训他教训的该,也不能展现人前。骊也躺下的时候才知道痛,屁股估计都开花了,却愣是没吭声。 给儿子擦完了药,李氏就去洗衣服了,一会还得绣花,拿去铺子里卖。 过几天,李氏卖完了绣品,正准备去厨房准备午膳的时候,就感到了一丝不对。李氏绷紧了后背,刚想快步走进屋里探探底细就被人捂住了嘴,正想挣扎,就听身后的人说道:“别动,我是来救你的,丞相要杀母留子,人就快来了。” 李氏睁大了眼睛,还想说什么就被人一把扛在肩上给带走了,而在她进入小院后门的时候,忽然瞧见厨房冒了烟,没一下就烧了起来。后来的这些人来势汹汹,李氏瞧了一眼,便有些信了这人的话,骊清当真狠绝,竟做出这样的事来。 来人带着李氏一路飞窜,终在一间民宅停了下来,骊也先一步到了这里。 第二百八十四章 将计就计

“娘!”骊也到底还只是个孩子,被人扛在肩上说是骊清要杀母留子的时候就已经心慌意乱,挣扎着要去救娘亲,却被来人拒绝,一路扛到这里,早已是泪流满面,以为娘亲已经遭了毒手。这会见着虽然有些狼狈,但却全须全尾的李氏,骊也便再也忍不住,扑到李氏怀里哭了起来,倒是有点孩子样了,不再装沉稳。 李氏心疼的抱住骊也,但又有些好笑,自六岁以后再难见儿子这般依赖自己,再一见,心中自是欢喜。骊也可没管那么多,哭得稀里哗啦的,万千情绪都用泪水发泄了出来。不知道过了多久,骊也才停下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后,赶紧推开李氏,背过身给自己擦眼泪。李氏好笑的摇摇头,上前扳过骊也的身体,掏出帕子给他擦泪,也不管他羞得都要发烫的脸,和扭来扭去像麻花似的身体。 收拾好了后,李氏护着儿子直面这两个救了他们母子的人,但要说救,却还为时尚早,因为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那些人是骊清派来的,她和儿子所知道的一切都是这两人的片面之词,断不可下定论。察觉得到李氏的戒备,两个面容普通的男人对视一眼,会心一笑,果然如双莲说的那样,是个不能让人小看的寡妇。 但聪明的女人更好打交道,两人便招呼李氏和骊也坐下,坐下来慢慢地谈。 像是知道李氏要说什么似的,个子略高的男人从怀中掏出了两封信,是拓印下来的,非原品,但看得出是原原本本的拓印下来的,没有一丝修改的痕迹。如果有原品会更有说服力,但打草惊蛇,能弄来拓印版的已经非常不易,不可强求。 李氏接过信件,在骊也担忧的目光下,打开来,仔仔细细的阅读了一遍。 在看过骊清的亲笔信件和那些人的回信的拓印版,又反复把信上的丞相府印章看清楚后,李氏心里是信了七分,也后怕了起来。杀母留子,这事骊清做得出来,便是和他不熟,也清楚这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他连唯一的嫡子都可以当作棋子嫁给一个武夫,更何况是他们这些没什么情分的族人?怪只怪她儿子太优秀,若平庸一点,蠢笨一点,也不会入了骊清的眼,招来这场杀身之祸。 但到底是骊清心思歹毒,非常人能匹及,她儿子优秀是为争一口气,并不是罪过。深吸一口气,李氏拦住了就要说话的骊也,看着个子略高的那个男人,道:“说吧,你们主子想要什么?倘若是要利用我们母子去对付丞相,也没问题,但只一条,须得保我儿安危,我儿安好,便是要我舍出这条命,我也心甘情愿!” “娘!”骊也很聪明,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娘亲的打算,不由得失声叫道。 “阿也!”李氏看了骊也一眼,没有一丝怒气,也没有一丝威胁,却成功的让骊也沉默了下来。但骊也还是不甘心,握紧了李氏的手,满是愤恨的瞪着对面的人,救他们母子出来,却是为了对付骊清,这两人幕后的主子也不是什么好鸟。 无视了骊也仇恨的目光,个子较高的男人道:“不需要你死,只需要你配合着演一场戏,演完了,你还是能过继到骊清名下,而你的母亲也不会再有危险。” “此话当真?”骊也别的都不在意,只在意母亲的安危,乍一听,追问道。 “当真!”个子较高的男人点点头,又从怀里掏出了一封信,是双莲写的。 李氏和骊也看完双莲的信,眼里皆是一阵惊惧,拥有这般心思的人对上骊清,倒是骊清的不幸了。李氏不愿儿子过继到骊清名下,却也不愿儿子沦为别人的棋子,倘若为了她活命,她儿子要卷进这样的阴谋中,她还不如现在就吊死了。但看对方的样子,是有备而来,定有百种手段来让他们母子妥协,甘愿沦为棋子。 不等李氏说话,骊也就开口道:“我愿意,但必须让我见你们的主子,我要亲自和他谈,这样的事,你们两个做不了主,只有你们主子才能让我信任一二!” 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一副早有预料的样子,个子较矮的点头道:“可以。” “阿也,不可胡来!”李氏没想到骊也会这么大胆,当着她的面,就把这事应下了,虽是争取到了见幕后之人的机会,但这机会怕是会变成杀机啊。骊也握紧了李氏的手,毫无退缩的看着她,他已经可以顶立门户了,这些事就由他来扛。 两天后,骊也见到了双莲,在看到双莲的那一刻,他的心猛地震了一下,先是意外,而后了然一笑。是她的话,也不稀奇,因为骊唯一事,她和骊清可是闹得很难看啊,倒是可惜了骊唯,明明可以幸福一生,却叫一个庶子毁掉了一切。 但骊鑫也算是求仁得仁,骊唯死了,双莲因此和骊清对上,势不两立,骊清注定会受到牵制,也不枉骊鑫豁出性命设计了这一出。双莲看着骊也,此时的他还没有被怨怒侵蚀了心灵,仍带着少年独有的纯真,尽管他竭力掩饰,却依然掩饰不了心中的正气。而前世的他却是怨怒冲天,整个人阴阴沉沉,明明恨骊清恨得不行,却因无力反抗,而只能自我厌弃,但她死后,他应该也大仇得报了。 因为骊清的头疼病,是她和他联手做下的,算算时间,她死的时候,骊清也大限将至,只是不自知罢了。而没了她,骊也也没了最后的顾虑,会做出什么事来,一点都不稀奇。只不知肃元帝一夕之间失去朗哩和骊清会是什么心情,可会后悔用所谓的帝王心术,左右平衡,却平衡出了一出出悲剧,闹得朝政不稳? 摇摇头,双莲回过神,仔细打量了一下骊也,跟记忆中的那个人完全是两个样子,但却是一样的固执,认准了一件事,那就是身死魂消数次轮回也难磨灭的。 前世,骊唯死在了她手上,骊鑫等几个庶子也死的死残的残,骊清一边利用冷严来对付她,一边从族中挑选过继的最佳人选。最终选择了骊也,但骊也有个相依为命的寡母,不好办,骊清便派了人去解决这件事,伪装成入室抢劫一时不慎才伤及了李氏的性命。骊也悲痛欲绝的抱着李氏的骨灰,在族长的强迫下过继到了骊清名下,一开始两人关系还好,但因为她的关系,骊也知道了劫杀真相。 骊也自那时起就性情大变,和她联手设计骊清,但到底是太弱,让骊清压制得死死的,若不是族中一时之间再找不出更合适的过继人选,骊也怕是早就死了。 今世,在她的推动下,骊唯嫁给了她,向世人营造出了一种他独得宠爱的假象,却不知她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让他活着。骊鑫以那个粗使丫头的家人的性命作威胁的时候,她是知情的,却选择纵容,甚至推了骊鑫一把,成功的借骊鑫的手弄死了骊唯。骊鑫被骊清打死后,她又借着这件事公然向骊清宣战,表明自己的态度,便是她要篡国,时机未到之前,还是得做一个只忠于肃元帝的纯臣。 和骊清断了关系,肃元帝定会用她来牵制骊清,而没有出乎她的意料,肃元帝出面,让这事各打五十大板的结束了。骊清府上的那些龌龊对他人来说是秘密,但对死过一次的她来说却不是,前世和骊清斗得你死我活的时候,许多秘密都被她挖出来了。比如那对相恋到死的兄弟,她的确没做什么,只是坐等着看好戏。 而在骊清最后的希望破灭的时候,她就派人盯着骊也和李氏的动静了,如前世那般,骊清选了骊也做继承人,要对李氏痛下杀手。而她派出的人抓住了时机,救出了李氏和骊也,也给了她再和骊也合作的机会,这回却是不同了。她要骊也演一出戏,再去骊府和骊清演父子情深的好戏,直到骊也掌控了骊府的势力,再一击击中骊清的要害。夺储之战很快就会打响,到时便是骊也一飞冲天的好机会。 想到这里,双莲微微一笑,拉着骊也的手,抱着他坐下,骊也有些不自在,但更不喜欢双莲像对待小孩那样的对待他,正要甩开她的手,就被她捏了捏脸。见骊也羞得快要生气的样子,双莲又是一笑,还是这个样子看起来顺眼先,前世死气沉沉的,看着就像是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活死人一般,让人生不出一丝好感。 没有好感,如何经营人脉关系,如何搭建属于自己的势力,没人愿意追随一个周身充满死气的人,不是吗?双莲又捏了捏骊也的脸,在他开口前,说起了自己的条件和计划。骊也听着听着就来了兴趣,一瞬间被转移走了大半的注意力。 谈话结束,双莲和骊也都很满意谈话的结果,也没有耽误彼此时间的意思,骊也很快就在双莲的人的护持下走了。双莲也走暗道,赶回西北边城,在她安排的替身露出马脚之前赶回去,虽有黄芷忆看着,但早一步总比晚一步要强。 第二百八十五章 浪花滚滚

熙鸣两国打得不可开交,青国继续做鹌鹑,凤国却是又热闹了起来,这回却是肃元帝的心腹大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骊清出了事。他被族中的侄子给告了,说是要告他杀母留子,其心可诛其罪当诛。骊清想要从族中过继一个子嗣来继承丞相府的一切的事不是什么秘密,人人都在猜会是谁有那个福气,却不想等来了这样的消息。一时间,人群鼎沸,议论纷纷,流言也层出不穷花样百出。 骊清的确是想杀母留子,也派了手下最隐秘的一支力量去办这件事,因这股力量太过重要,需要他的亲笔信件和印章才可以,他才会留下这样的把柄。不然,便是拓印版的证据,双莲的人都休想碰到一丝一毫,可见骊清行事究竟有多小心。 但骊清晚了一步,他的人到的时候,李氏和骊也都已经消失了,说不清是因不想过继到他名下悄悄逃了,还是被有心人给藏了起来,更甚至他的计划已经曝光。骊清派人去查这件事,看到底是李氏母子自己跑了,还是有心人插手了,却发现李氏母子的确是自己跑了,但却在路上被贼人劫杀,李氏已死,尸体由他的人扔到了乱葬岗,倒是省了他一番功夫,但骊也不见了,不知死了还是逃出去了。 骊清没有放弃骊也,继续派人去找,没想到他的人行动了没几天,骊也就自己出现了。满身血迹,强撑着一股气的骊也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爬到了皇城衙门,从怀中掏出了状纸,大声诉说着自己的冤屈。骊也的出场本就引起了各方关注,都在想这孩子怎么了,被人伤得这么重,又是怎么逃出来的?结果没等众人同情完骊也,就听骊也大声诉说冤屈,竟是要告当朝丞相,这下可真是不得了了啊。 衙门的官员不敢轻忽,派人给骊也治伤,不管这事如何,都把骊也的命留住了再说。而后,官员即刻进宫向肃元帝说了这事,肃元帝一听,却是要求彻查。 丞相府当下就被重兵包围,府中人员许进不许出,日常采买由士兵代劳。 重兵包围,帝心难测,骊清却是老神在在,已经到了这一步,他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有人设了个局给他,不但杀了李氏,还要让骊也来对付他,意图扳倒他,毁他骊姓一族的声誉。这计策够毒,似骊也那般的少年最是容易糊弄利用,只需撩拨一下就能让骊也如疯狗一般的咬上他,不管结果如何,骊姓一族的声望都会受到影响。而他在处理骊也的问题上,一个弄不好就会更加坐实自己的破绽。 形势不明,风向不利,骊清却没有多余的反应,只安静练字,比往日还要来得悠闲自在,没有急着表明清白,似乎并不担心这件事最终会如了幕后之人的意。 等骊也的伤势稳定了些后,骊清就被请到衙门了,肃元帝让皇太孙主审此事。 明眼人都看得出肃元帝这是在为孙子造势,不然这么大的案子,怎么会轮得到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来审理?不过肃元帝也太放心了,这要是一个处理不慎,皇太孙的势非但造不起来,还会受到影响,难道这也是一次针对皇太孙的考验? 骊也仍不能行走,被人抬上了堂,面色苍白的少年,紧咬嘴唇的倔强样,最是能得人怜悯,不少人的心偏向了这个眼神清正的少年。骊清也被请上了堂,事情尚未有结论,自不能把一朝丞相当成罪人来对待,皇太孙这点面子还是会给的。 谁料没等皇太孙开口骊也就发疯了,狠狠地扑向骊清,因行动不便只能抱住骊清的大腿,但就是这样他也没有放弃,而是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咬死了骊清的腿。 骊清痛呼一声,眼里却没多少怒气,反而有一丝不解,骊也这个孩子年纪虽小,却有着超乎年龄的沉稳,便是恨透了他,也断不会做出这般失礼的举动,这孩子是怎么了?怎么了,发疯了呗,骊也死死地咬着骊清的腿,谁都不能将他拉扯开,还是皇太孙发话,一个侍卫当机立断的敲晕了骊也,才把骊也和骊清分开。 还没开始就闹得这么难看,皇太孙也有些头疼,便不得不暂停动作,请人去叫大夫来给骊也和骊清看看。不知是出于什么原因,看病的时候,皇太孙没有安排骊也和骊清到后面去进行,而是直接让他们在堂上治疗。围观的人也有幸看到了骊清腿上的伤口,看清的那一刻,皆是倒吸了一口气,这骊也属狼的不成? “太狠了吧?”有妇人看不下去了,侧过头,语气里满是对骊也的不满。 “这可是杀母之仇,换做你,你疯不疯?”另一个妇人翻了个白眼,不耐道。 众人议论纷纷,有同情丞相的,也有理解骊也的,但当骊也身上的伤展露人前时,什么声音都消失了。这得是多狠的心才能对一个孩子下这么重的手啊,瞧瞧,身上都没有一块好肉了,啧,也亏得骊也命大逃了出来,不然啊,这……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不出声的骊清说话了,对大夫吩咐道:“仔细看看孩子的头,我怀疑他是被人控制了,这孩子品性绝佳,断做不出这般失礼的举动。” 闻言,大夫却没有动,回头看了皇太孙一眼,皇太孙点点头,他也觉得骊也的反应过激了,丧母之痛的确难忍,但对一个教养良好的人来说,骊也的举动实在是反常。且骊也便是恨透了骊清,一心要骊清死,也不该这么冲动,有他坐镇,骊也定能得到公正,何苦来这么一出,就不怕被骊清将计就计的一脚踹死吗? 大夫去看骊也的头了,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不下十次,终于发现了一丝不对。 一番折腾,大夫当着众人的面取出了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顿时惊得众人屏住了呼吸,天啊,这么细长的针扎进脑里,一个不小心,这骊也的命就没了啊。 真够狠的!这是在场的人的想法,骊清却是微松口气,没有这一出,他也能将自己摘出来,但有了这一出,他的行动会更顺利,幕后之人实在是太急切了些,不然,也不会留下这个把柄。银针取出,经大夫验证,证实这针有毒,毒素不深,却能扰乱人的心智,若不及时拔出,此人会逐渐变得暴虐,以致于彻底疯魔。 而银针初入脑中,并不会让中针人发生太大变化,时间久了才能露出破绽。 也就是骊清熟悉骊也,不然谁也想不到骊也的发疯不是为了母亲报仇,而是被人利用。这下,众人看骊清的表情缓和了些,或许丞相这次真是被人冤枉的。 说完,大夫还想再给骊也看看,骊也就醒了,眼神有一瞬的茫然,似乎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在这里。现在的他比刚才的他要多了几分脆弱,也多了几分真实性,想来是银针被取出来的缘故。没等皇太孙开口问话,回过神来的骊也愤恨的瞪了丞相一眼,就艰难地爬了起来,拖着身体半跪在地,条理清晰的诉说了自己的冤屈,求皇太孙给他做主。见着这样的骊也,众人更是相信了银针有毒的说法。 “纵然你说得有理有据字字清晰,但也只是片面之词,你可有什么证据?”皇太孙听完骊也的话,看了一眼骊清,微微一笑,略带安抚的道。骊也点点头,道:“自然是有的,这是我从那贼人的身上拽下来的,上面刻着‘骊府’二字。我虽是旁支子嗣,不熟悉丞相大人,但也知道骊府的令牌是什么模样,小时候还曾把玩过。就是凭着这个,我才敢来状告一朝丞相,为我的母亲陈述冤情!” 皇太孙点点头,身边立刻有人去拿令牌上来,仔细看了一眼,皇太孙有些信了骊也的话,却没有表露出来,只问骊清有什么说法。骊清却道有几个问题要问骊也,问完之后,再继续下去。皇太孙允了,只是不许骊清靠近骊也,隔着距离。 “你说是我派人去杀你的?那是那些贼人主动说出来的,还是你夺得令牌后自己发现的?”骊清神色平静的看着骊也,并不在意他满是仇恨的目光,扬声道。 “他们说的,拦住我和娘亲的马车后,就说了出来。”骊也愣了下,轻声道。 “哦?这若是我派去的人,又为何蠢到不打自招,自动报上名号?你说我是为了杀母留子,既如此,那定是要你活着,又怎会主动告诉你这事是我做的?”骊清一笑,摸摸胡子,扫了一眼四周,道:“我还打算让你继承丞相府的一切,告诉你你母亲是我杀的,不是给自己招祸吗?且你知道了这个事,便是再蠢的人也不会考虑过继你了,因为心怀仇恨的人,哪怕是个孩子,也是家中灾祸的开端。” 骊也张嘴就要反驳,却沉默了下来,似在思考骊清话语的真实性,在场的人也思考了起来。对呀,这说不通,真要杀母留子,完全可以伪造成劫杀,又为何一开始就自报名号,还让骊也听见了,这是只有把李氏母子当死人才会做的事啊。 第二百八十六章 少年进府

但只有李氏死了,骊也却逃了出来,他一个弱不禁风的少年,如何能在贼人的包围中逃生,又是怎么到了京城的?看他的伤势,没人照顾的话,怕是早死了,哪里能爬到皇城衙门递上状纸?想到这里,再记起骊也后脑扎的针,在场的人,只要不蠢都猜到了这是一个局,一个针对丞相骊清的局,丧母的骊也是被人利用了。%d7%cf%d3%c4%b8%f3至于那枚令牌,真伪还不知道,但就算是真的,也有可能是人偷来栽赃嫁祸。 这么重要的东西,贼人发现不见了,那还不得翻个底朝天,如何能让骊也拿着这能要人命的东西逃出?别说什么骊也受神佛保护,他一个小少年身无四两肉,肩不能挑,手不能提,除非是神佛亲临,否则是绝无可能逃出重重包围的。 便真是骊清做的,他得有多蠢才能把一只狼带回家啊,难道以为杀母之仇就跟喝水一样简单?众人议论纷纷,骊也的脸色也是青了白白了青,似有尴尬羞恼。 想了想,骊也老实说了他醒来的时候就到了皇城,躺在一个角落里,怎么到的,为什么到的,他不知道。身上除了令牌就只有两封信,一封是写好的状纸,一封是自称是好心人写的信,说见他一身是血的倒在河边,于心不忍,救下了他。 但老听见他嚷嚷着什么“骊清我和你不共戴天”,心内害怕就悄悄把他运进城里丢到一个角落里自生自灭了,至于状纸,也是他在意识模糊的时候死抓着对方的手缠着对方写下的。骊也刚刚醒来,意识不清醒,又念着母亲的冤屈,加上手里有骊府的令牌,这才没有细想的到了皇城衙门,状告骊清,诉说自己的冤情。 听完,众人皆是嘴角一抽,这么漏洞百出的说辞也就糊弄一下这少年了。 真要害怕,怎么不把少年扔到野外去,这么死了,也一了百了,还得大费周章的将人运到皇城,难不成这胆小怕事的人还知道讲究风水运道认为死在皇城才好?再说那状纸,便是骊也意识不清,死活要人写下,这人就不会弄张白纸糊弄? 再有这银针的事,大夫可说了,银针入体的时间尚短,应是前不久才扎进来的。而骊也到皇城衙门的时候,情绪很不稳定,大夫忙着安抚他的情绪,给他治伤就没想那么多。要不是骊也急着为母报仇,死活都要提前升堂,这银针取出来,怕也是为时已晚。事情发展到这里,骊也再也撑不下去了,整个人像是失去了全部力气一般,软软的倒在一边,那个模样,看着就可怜,哎,也是个苦命的孩子。 “至于这令牌……”骊清说着,停顿了片刻后,说是要拿令牌过来看一看。 皇太孙允了,却让人盯着骊清的举动,免得他使诈,来一招偷龙转凤的把戏。 骊清仔细看了一眼令牌,略显无奈的笑道:“这令牌是真,却不完全真!” 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骊清请人将两枚令牌拿上去给皇太孙看,左边的是他新交出来的令牌,右边的是骊也从贼人手里抢到的令牌。两枚令牌乍一看并没有什么区别,但仔细一看,就露出破绽了,骊清的令牌上雕着一朵梅花,梅花花瓣为五朵,据说这是骊清发妻最喜欢的“五朵梅”。发妻死后,骊清就在印章或是令牌上刻上了“五朵梅”的图案,以此纪念他的发妻,更让全府的人记住女主人。 而骊也从贼人手里抢来的令牌,也曾是骊府的令牌,却没有这“五朵梅”的图案,应是以前使用过后来废弃了的。废弃了的令牌,想要弄到手并不是什么难事,骊也年纪小,说是把玩过骊府令牌,但也未必能记住每一个细节,心绪混乱下让人钻了空子,也不是什么稀奇事。仔仔细细对比了两枚令牌的不同后,骊也彻底的醒悟了,他竟然险些中了杀母仇人的计,害了他的族伯,当朝丞相大人。 众人看骊也失魂落魄的样子,也不好说什么,还是个孩子,不懂事叫人利用了,这打击已经够大了,还是别再说什么了,给孩子留一条活路吧!到这个时候,骊清的嫌疑差不多能洗清了,不是他多厉害,而是对手太蠢,这么错漏百出的计策也好意思使出来,都没费骊清多少力气。至于流言纷扰之际,骊府的名誉损失,也不是什么问题,很快就能恢复过来,尤其在抓住设计了这一切的真凶后。 此事疑点重重,骊清的嫌疑不说全部洗清,但也差不多了,皇太孙就请人将骊清送回府,再派人去调查骊也被劫的真相。就在众人准备散开的时候,骊清却提出了一个请求,说是骊也年幼,一时被人蒙蔽才会做出这样鲁莽的事,还请皇太孙高抬贵手,许他将骊也接回府中照顾,怎么说他都是这孩子最后的依靠了。 “族伯……”听得骊清这么说,骊也面露愧色,一副恨不得把自己塞到地下去的样子。皇太孙微微一笑,允了骊清的请求,到丞相府也好,不管是为了什么,骊清都不会让骊也出事。就这样,骊也跟着骊清进了丞相府,被安排住到了骊唯出嫁前住的院落,一应份例待遇比照嫡子规制。府中上下都知道骊也会是未来的家主,虽不满他不明真相的攀咬丞相,险些害了一府的人,但也不敢说什么。 骊也一开始还有些忐忑不安,但在骊清的安抚下,也渐渐地把骊府当成了家。 骊也在骊府安心养伤的时候,皇太孙也查出了真相,跟众人猜的不一样,这事却是曾伺候过骊清的一个老奴做下的。他早年因儿子好赌败坏了丞相府风气一事,一家老小都被赶出了府,叫人牙子卖到了矿山,过着不见天日的日子。儿子死在了路上,老妻也在前年病死,儿媳妇也疯了,唯一的孙子更是活活饿死。 老奴心存怨恨,认为是骊清害得他一家如此,便想了办法装死逃出矿山。 逃出来后,老奴想办法联系上了曾欠他一命的骊府的三管事,从他那里得了银钱。本是想请人刺杀骊清,但就手头上的那点银子,哪里够买丞相的命?便不得不改变计划,正好骊清要过继子嗣,李氏不想失去儿子,带着儿子出逃,老奴就将全部的银子压上,请了一伙匪盗去劫杀李氏母子。又设了这个局来陷害骊清,意图搞坏丞相府的名声,最好把骊清扳倒,落得和他一样一无所有的下场才好。 令牌自然是他的,却因困在矿山久了,不知道骊府令牌变化的事,而露出了破绽。也是他和那伙贼人太蠢的缘故,错漏百出,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一个局。 许是知道自己活不了了,在皇太孙的人去捉拿他的时候,他就服毒自尽了。 而那些贼人死了几个,剩下的都被抓起来了,只等着签字画押后,量刑定罪。 至于那个出于好意给了老奴安身银子却无意间助纣为虐的三管事,骊清大度的放他们一家出府,没有追究责任,只是这一家老小是不能在皇城呆了。到了乡下,没了丞相府的庇佑,这一家老小的日子能过成什么样,也只能看他们自己了。 事情告一段落,骊清却觉得这事没这么简单,一个奴才哪来那么大的胆子算计他?这背后没有旁人的指使,他是不信的,而他也怀疑到了双莲头上。但他没有证据,老奴一死,死无对证,活着的那些贼人又是直接和老奴接触的,不知老奴背后是否还有人。不管怎么样,这事只能到此为止,再纠缠下去,肃元帝就要出手了。横竖这事他都获利了,该痛恨懊恼的人是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人,不是他。 许是因为误会了骊清的缘故,骊也从一开始的抗拒变成了带着赎罪心理的讨好,倒是不再排斥过继一事了。而这孩子的确是品性绝佳,知错就改,绝不推脱,也不拖延到明天。伤一好,这孩子就当众向他道了歉,没有为着所谓的面子而含糊此事。之后,更是晨昏定省,日日问安,该有的礼数是一点都不缺,倒是让人佩服李氏教子有方了。他也给了骊也一点甜头,派人把李氏的尸骨弄出来安葬了。 李氏入葬的时候,骊也哭得稀里哗啦的,族人见了都不忍,却不怎么同情他。一切都是他们母子自己作出来的,乖乖的答应了过继一事不就完了,死活不愿不说,还私自离开,遇到了歹人丢了性命,也是怪他们自己不识好歹。但骊也的运气还真是好,闹了这么大的事,还是没能得到骊清的厌弃,反而更入了骊清的眼。 看这样子,骊也很快就能改口叫骊清爹了,这小子福气这么高,当心哪天就用光了,从天上掉到地下。回到丞相府,骊清正觉得有些疲乏,预备休息一下,就见骊也端了一盆热水进来,说是要给他洗脚,走了一天了,该泡泡解乏才是。 看着正低头给自己洗脚的骊也,骊清摸摸胡子,还真要感谢设计这一局的人,不然骊也和他的关系不可能亲近得这么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感觉如何呢?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二百八十七章 白做嫁衣

不出人们所料,因冤枉了骊清而心存愧疚以致于发展成用孝顺来弥补这一过失的骊也在族长的主持下,过继到了骊清名下,却是肩挑两边,日后起码要有两个孩子,一个为骊也生父这一支传承香火,一个为骊清传承香火。过继后,骊也摇身一变,成了当朝丞相的嫡子,取代了骊唯的地位,成了府上说一不二的少主。 但他为人谦和,并没有因为地位的骤然变化,而变得飘忽起来,反而越发的刻苦,不想给骊清丢脸。骊清怕这孩子只会闷在房里读书,养成刻板迂腐的性子,就经常带他出去开阔视野。人人皆道骊也好命,原本这一切都是骊清嫡子的,是曾经的京都第一公子骊唯的,却让这个寡母养大的小子得了去。但时也命也,谁又能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至少骊唯这一生圆满了,生了个女儿,独得了宠爱。 而骊也还未到成年之时,以后会如何,还真是不好说,但依着骊清对他的看重,怕也是错不了的。他自己又争气,没准真能成就一门双丞相的佳话,接过骊清的权势。但就在这个时候,早被人遗忘的骊清的那个坠马变傻的庶子却传出了喜讯,说是他的通房丫鬟怀孕了。骊清不喜欢庶子,更不喜欢傻掉的没有一丝价值的庶子,但对庶子的血脉还是重视的,怎么说,这也是他的孙子,不能轻忽了。 骊唯留下的血脉在双莲手里,按着现在的情形,他是休想见阿娇一面了,这会又有了孙子,便当是上天补偿他的,就派了管家去庄子接人。被放逐到庄子预备就这么自生自灭的庶子带着怀孕的丫鬟又回到了骊府,住进了原来的院落。身份卑微的通房丫鬟一飞冲天,凭着肚子成了府上的又一主子,不免有些得意了。 但她到底知道好歹,清楚自己就靠这肚子了,就没有太过猖狂,一心安胎。 而傻了的庶子不知怀孕的含义,只当会有一个小娃娃陪他玩,便专心守着通房丫鬟,等小娃娃出来。这么一来,到给人一种通房丫鬟是庶子深爱着的女人的错觉,伺候的奴才更是不敢怠慢了。甭管庶子傻不傻,按着血脉关系,他都是骊清最亲的传承者,他的儿子也是骊府第三代的主子,不能疏忽了。这往后还不知道会如何呢,就是骊也成了名义上的嫡子,也不一定能笑到最后,他年纪尚小。 而庶子连儿子都快有了,便是最后生的是个女孩,那也是能拥有继承权的。 在府里这么多年,起起伏伏的事见多了,谁也不会傻到压上全部赌注,处处留一线,才是长久的生存之道。就是有一些丫鬟不服气,论相貌论身材,那个通房丫鬟没有哪一点比得过她们,不过是运气好罢了,她能生,她们自然也能生! 正志得意满的通房丫鬟偶然间发现了这些人的心思,不由得紧张起来,她和庶子是怎么一回事,只有她最清楚,是她使了手段灌醉了庶子,成功的爬了床。她可以凭此上位,其他人自然也可以,况且骊清在乎的只是她肚里的孩子,以后会怎么处置她还不知道。她能依仗的就只有庶子的宠爱了,所以,她决不能让人抢走这一切,但要如何给这些小贱人教训,断了她们的路,却还得好好盘算下。 某日,偏僻的柴房里传来了尖叫声,骊清赶过去后,竟是骊也的身边躺了一个丫鬟,而骊也明显是被下药了,昏迷不醒,一动不动。骊清怒不可遏的派人将丫鬟关了起来,又请了大夫给骊也看病,好在只是迷烟吸了太多,睡上一觉就能醒了。骊也无碍,骊清就派人去解决丫鬟了,一番严刑拷打下来,丫鬟受不住,招了,说她是想设计庶少爷的,却不知怎么的设计到了骊也,而她也被人敲晕了。 管家又仔细调查了一番,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后就上报到了骊清那里。 原来是通房丫鬟使的坏,她察觉到一些丫鬟的心思,知她们也想效仿她凭着肚子上位。但她不能轻举妄动,因为她清楚庶子便是被这些丫鬟算计了,骊清也不会追究,不然她早就活不成了。饶过她,也不过是因为她怀了孩子,那些丫鬟自然也如此,讲不定骊清根本就不在乎庶子,谁算计他都行,只要能怀上孩子。 但如果这些人的心思动到了骊也身上就不同了,那些贱丫头或许不知道,但她又怎会看不出来?骊清是真的把骊也当成了继承人,骊也天资聪慧,又肯刻苦努力,像极了当初的骊唯,性情又比骊唯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真要有人碰骊也,那定是死无全尸的下场。这个时候,她的人察觉到了一个丫鬟的异动,似乎要对庶子下手了,她便将计就计,派人寻了个由头将骊也骗了过去,又施计困住庶子。 最后,又派人敲晕了那个丫鬟,等迷烟生效,他们两个这一遭也就躲不过了。 按着她的设想,骊清看见衣衫不整的骊也定会勃然大怒,说不准当场就会打死那个丫鬟,而骊也这般年纪就泄了元阳,说不得会对身体有碍,且这事一出,便是骊也是被算计的,于名声上也不好听。这么一来,她既震慑了那些想要抢占她地位的丫鬟,又使得骊也被骊清厌弃,给她肚里的孩子博得了更多的可能。 只是她没想到办事的人会这么蠢,迷烟的量放多了,直接把人弄了个昏迷不醒,什么事也没能做成。而骊清也没有勃然大怒,打死那个丫鬟,反倒是留了这人一命,层层调查,最终查到了她的头上。被抓到骊清面前的时候,她是心慌的,但想着肚子里的孩子就安心了不少,不管怎么样,她还有孩子。可惜她错估了骊清的心狠程度,一句“杖毙”打碎了她全部的谋划,她的一切都在这一刻到了头。 通房丫鬟死后,被人扔到了乱葬岗,和她一起的还有那个算计错了人的丫鬟。 骊也被算计的事,被瞒了下来,外界只知道通房丫鬟与人有私,怀了野种,却妄图利用野种来混淆骊府血脉,这才被杖毙了。而那个丫鬟却是助纣为虐的帮凶,骊府容不得这样心大的奴才,就都一并杖毙了,至于通房丫鬟的奸夫,却是不知下落,但应该也是死了。而众人以为庶子就要再次被送到庄子上的时候,他又传出了喜讯,他身边的两个丫鬟都怀了,算着日子,是他刚回府的时候怀上的。 这下,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傻人有傻福,脑子是不好使了,但身体却很好使。而自以为独得宠爱的通房丫鬟也白白算计了一场,为他人做了嫁衣,落得个一尸两命的下场,也是她自作自受。这两个同时怀孕的丫鬟是一对亲姐妹,在庶子刚回府的时候就搭上了他,背着通房丫鬟,两人一起伺候他,表面上却又是一副不愿爬床的老实样。等通房丫鬟和其他人斗起来,她们就等着坐享其成了。 事情也如她们所愿的那般发展了,现在两个都怀了孩子,位置是彻底的稳固了,只需要安心把孩子生下来就好,她们可不像通房丫鬟那么蠢,不知道轻重。 “可笑,可笑。”骊也的房里,静养了几天后的他正提笔练字,不知想到了什么,摇头一笑。双莲说得果然没错,人心都是贪婪的,他不需要做什么,就能看一场好戏,而接下来,还会有很多好戏上演,只看谁的耐心足罢了。不可急躁,一切才刚刚开始,他可以慢慢来,就是熬,也能熬死骊清这个心思歹毒的人。 骊府的事热闹是热闹,但却不能引起太多关注,因为怎么闹都是后宅的事,人们现在更关注熙鸣两国的战事变化,和皇太孙的大婚一事。这皇太孙成了婚,有了孩子,一切就不同了,讲不定肃元帝会禅位给他,按着之前的计划带皇后去别宫养老。皇城的是非,西北边城没心思理会,他们只关注双莲一人,离她回京述职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这一走,说不得就不回来了,他们得好好地计划一二。 将军府,阿娇正趴在黄念忆背上呼呼大睡,忽的动了动眼睛,毫无预兆的睁开眼,朝着某个方向伸出手要抱抱。双莲大步上前,接过阿娇,狠狠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惹得她一阵大笑。和阿娇玩了一会后,双莲去见了黄芷忆,两人谈了一会,就有人来敲门了,说是有密信传来。双莲打开信,是展越的,说是骊清已经选好了顶替他位置的人,但肃元帝仍是属意他,他还不想回到朝堂,需要装病。 双莲想了一会,走进密室拿出了一小瓶药,派人走暗道给展越送去,既然要装病就装得像一点。展越收到药后,正准备服下,就听见梁喜的声音,便赶紧将药瓶塞到袖子里。梁喜来的时候见着展越的动作,眉头微皱,嘴巴张了张,到底没说什么,他和她越发的疏离了,许是因为孩子的关系,但他始终没有背叛她,她就该知足了,怎能再要求什么?但见着他藏有秘密,这心里还是难受的很。 第二百八十八章 疫情爆发

但梁喜很快就什么心思都没有了,因为展越病倒了,病得还不轻,她忙着侍疾,哪里还有时间去想展越和她渐行渐远的原因?梁喜一心扑在展越身上,但也没有忘记展杨氏,派丫鬟着紧伺候着,偶尔也会过去瞧瞧,劝说展杨氏不要来看展越,免得过了病气。见梁喜如此,原本为子嗣一事心焦而动了点心思的展杨氏立刻打消了念头,罢了,子嗣一事不可强求,命里不该有,使劲手段也不会有。 展越却是不知自己这一病,不但给了肃元帝借口拖延任命新任刑部尚书的机会,还在无形中化解了一场内宅纠纷,若是他知道,怕也是庆幸的,因为这个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骊清却怀疑展越是在装病,更怀疑他和双莲有私情,不然为什么那么紧张双莲的事,可太医诊断过了,展越是寒风入体一时不察才酿了病祸,断了装的可能。而展越行事小心,并无任何证据指向他和双莲私下有关系。 皇城因展越一病不起而再次暗流涌动的时候,熙鸣战场却发生了惊天的逆转,原本士气正红的熙国因国内毫无预兆的爆发了瘟疫而落于被动,鸣国趁机反攻,一下子就占据了主动。熙国形势危急,战事岌岌可危,稍有不慎便是灭国之兆,年轻的熙帝心急如焚,却知不能慌乱,便忍住了冲动,连夜召大臣进宫议事。 熙国内忧外患,鸣国却得以喘息,秦立不打算灭了熙国,因为他要敢这么做,凤国会第一个跳出来阻拦他,且现在的情况也不适宜打破四分天下的局势,便准备给熙国一个教训,打得它怕了,再收兵回朝。鸣国虎视眈眈,熙国苦苦支撑,只差一步就要如了鸣国的意,但不等鸣国进一步行动,就有一个神秘人出现在熙国皇城,揭了皇榜,说是自己有治疗这场古怪瘟疫的良方,但只对熙帝一人说。 熙帝召见了此人,两人于御书房密谈,没人知道他们谈了什么,只知道出来后,熙帝立刻派兵派人护送此人前往疫情最严重的地方。这人也不啰嗦,骑上马,带着人浩浩荡荡的奔赴重灾区,无论结果如何,这人肯冒着生命危险进入灾区,就值得人赞扬。当然,若能解决这场瘟疫会更好,至少熙国上下都会记得他的恩。 在众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重灾区的时候,熙鸣两国的战场也再次热闹起来,鸣国是不想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熙国则是要为后方争取更多的时间,不能后退。 前方厮杀得厉害,后方也在努力争取,就是不能根治,也要先找到控制的方法。而被人质疑却又抱着一丝期待的神秘人没有让人失望,第一天就控制住了重灾区的疫情,不但如此,还找到了疑似疫情来源的三个方向,着人详细调查。 在见到希望的苗头的时候,熙国边境的某个小城的某个民宅里却传来陶瓷被摔碎的声音,听动静,这人似乎是气得不轻。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人从房内走出,去拿了笤帚清理碎片,清理完毕后,发了一通火的人也冷静了下来,对身边的手下做了个“杀”的手势,手下领命退下,没有片刻的犹豫。而清理碎片的人却在这个时候从怀里掏出一瓶药递给疑似主人地位的人,见他服下药,才放心。 “主子何必动怒?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偶尔出来一两个能人异士并不稀奇,再说了,这人不见得有真本事,控制住疫情不代表什么,只怕是一时的假象,爆发后会给人带来更深的绝望。”收好药瓶,仆从身份的人劝了主人几句,免得他再动气,听仆从这么说,这人也知道自己过于激动了,一切还未结束,他急什么? “去,再投几个‘人种’,我要熙国这一次永无翻身之地!”揉揉眉心,面容妖冶的男子点点下巴,吩咐替他收着药瓶的人下去办事。待众人都退下,房间里只剩下他一个人后,妖冶男子才放松了下来,却见他一瞬间苍老了十岁似的,提不起一丝力气,看来,他的身体很不好,只不过是在用药物苦苦支撑着罢了。 手指在桌上敲了敲,妖冶男子眼神一狠,有种等不及的感觉,但又很快恢复平静。原以为自己时间还有很多,可以慢慢的跟四国清算灭教之仇,却不想天道不公,竟让他患上了无法根治的病症,只能一天天的苟延残喘。他没多少日子可活了,死之前怎么也要拉下四国,让他们一起陪他死,这样上路他才不会寂寞。 想起那个背叛了他的狗奴才,他的心就像是火烧一般,如果不是那个狗奴才办事不力,四国早就覆灭了,哪里还能挣扎到今天?但那个狗奴才也不会有好下场的,他早就防着手下人叛变,离了他,这些奴才都会受噬魂之毒的侵蚀,日日煎熬,夜夜痛苦,直至死亡到来的那一刻。算算时间,那个狗奴才应该死了,就是没死,也会被那些“类兽人”余孽弄死,而这些余孽将是四国大乱的又一祸端。 妖冶男子就是邪教余孽的首领成岭,被灭教后,他派左近卫成怀接近吕彪,获得当时的青帝的信任,一手推动了青国争霸天下的计划。原本一切顺利,只是没想到双莲能说服当时的熙帝反手给了青国一刀,将大好的形势逆转,更让青国低迷至今。这个计划失败的原因不单是因为熙国的倒戈相向,还有成怀的背叛,在最关键时刻,成怀带着那些“类兽人”余孽走了,到现在都没有寻到下落。 成怀背叛了他,意外又不意外,手里拥有那么庞大的力量,是个人就受不住诱惑,何况是成怀这个本就有点野心的人呢?只是成怀想得太美了,低估了他,更低估了那些“类兽人”余孽,会有什么凄惨的下场也是成怀找来的。比起成怀,右近卫成乐办事能力更差,但胜在忠心,也有足够的耐心,这才在熙国掀起大乱。 只是老天像是非要和他对着干似的,疫情刚爆发没多久就出现了一个神秘人,像是专门等在这里的一般,但天意越是不允,他就越是要逆了天意。待手下刺杀神秘人成功,“人种”又再次投放,熙国便是神佛降临也无法扭转国灭之势。 “咳咳……”越想越兴奋的成岭咳了几声,用帕子一擦,却见到鲜艳的血迹,不由得眼神一黯,随后却越发的兴奋起来,便是明日就会死去又如何?他活着一刻就要为四国埋下一个隐患,待他死后,一个个爆发出来,引得天下覆灭才好。 另一边的重灾区这会却焕发出了不一样的面貌,每个人脸上都是劫后余生的庆幸,见到神秘人的时候,更是满脸的感激,直言他是佛祖派来的仙童,专门救苦救难的。神秘人却是一笑了之,没有借机抬高自己的身份,只做好分内之事。 就在神秘人准备去下一个地方探查情况的时候,斜刺里忽然飞出一把飞刀,直击神秘人的心口,神秘人灵活一闪,更用扇子打掉了飞刀。事情发生得太过突然,旁人的人都没反应过来,反应过来后,都围到了神秘人身边,在这个当口上,他可不能出事。来人也不纠缠,一击失败立刻遁逃,士兵赶紧去追,势要抓住他。 “一定要抓住他,说不定他背后的主人就是这场疫情的关键。”神秘人摆摆手,向众人示意他没有事,却对士兵吼了一声,机会难得,错过了就不知何时再有。听得神秘人这么说,其他人也跟着去捉人了,但仍有一些人没动,因为保护神秘人的安全是他们的首要责任。闹了这一出,神秘人也就暂停了计划,先回帐篷里休息,正好到了用膳的时间,士兵提了食盒进来,摆好碗筷后,就退下了。 神秘人拿起筷子,却是一笑,道:“一环接一环,这是非要我死不可了吗?” 说着,神秘人掀起桌子挡住了朝他心口飞来的暗器,扇子一打,挥出一道劲风,将来人打得倒飞出去。伪装成送饭士兵的刺客受了这一击却是再无一战之力,足以见得神秘人功夫的高深,但刺客也没给别人机会,咬破藏在牙囊里的毒药,干脆利落的服毒自尽了。一出接一出,重灾区的气氛又紧张了起来,神秘人却是神色淡淡,并没有把这接二连三的行刺放在眼里,他不在意,不代表别人不在意。 负责守卫重灾区的将军上下梳理了一遍,揪出了不少“坏马”,于大庭广众之下,杀了这些心思有异的人。经了这一手,重灾区的士兵们更谨慎了,神秘人的身边也随时随地的跟了人,连他去茅房也跟着。神秘人对此很无奈,却能理解熙国人的心情,就没有在这事上纠缠,只是加快了速度,幕后之人这么不想他解决疫情,他就非要以超乎常人想象的速度解决了,不然如何对得起双莲的嘱托? 熙帝知道有人派刺客暗杀神秘人后,心下震怒,到底是谁要和熙国过不去?是鸣国吗,若真是鸣国,就欺人太甚了,真当熙国没人,真当他是摆设不成? 第二百八十九章 小儿毒辣

双莲不知“类兽人”没有被当初的灼日小队尽数绞杀,还有余孽残留,但就是她知道,也不会有任何作为,因为现在的她,已不是当初的她。天下越乱越好,越乱就越是能浑水摸鱼,只是在她还没做好准备的时候,不会轻易亮出旗帜夺权。 乱世中,最先揭竿起义的人往往都没有好下场,笑到最后的人必先得把心吃了,斩断一切情根,方能踏着白骨上位。她现在要做的只是看戏,默默的积累财富,起兵夺权最需要的就是黄白之物,没有这些,便是天纵奇才也会处处受挫。 熙国的疫情渐渐得到控制,鸣国的势头也就慢慢的弱了下来,而两国打到现在,已经是不死不休了,便是鸣国想退,也得问熙国答不答应。众人都在为熙鸣两国的战事紧张的时候,丞相府又出了大事,那两个怀孕的丫鬟斗了起来,险些害到了骊也,被骊清关到了家庙,生完孩子再行处置。庶子不乐意了,因为这段时间在姐妹花的伺候下,他已经彻底的领会了房中事的妙处,没了她们他不快活。 对付傻子的办法有很多种,有一种最直接,就是满足他的需求,骊清眼皮也不抬一下的给他拨了一批丫鬟,横竖他都废了,就为骊府的香火传承多做贡献吧! 一下子有了这么多貌美如花的小丫鬟伺候他,傻庶子开心了,没两下就忘记了那对姐妹花。而消息传到家庙里,姐妹花气得要死,却又无可奈何,怪只怪她们自己作,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斗起来,这下搭上了自己,还便宜了别人,可后悔了吧?至于她们险些害到骊也的事,这还真是巧合,谁能想到她们互相设计对方滑胎的时候,骊也会刚好经过那里,还是为救她们受的伤,可不能怪他头上。 骊也的小书房里,他正在练字,手腕上还吊着沙袋,从一开始的吃力到现在的顺畅,他吃的苦头是常人难以想象的。人人皆道他天资不凡,却不知天生聪慧的他在其中付出的努力,幼时也曾自得过,以为他不需要吃苦就能轻松的领先他人。却被李氏教训了一顿,告诉他,古来大智者大贤者都是经过了最痛苦的煎熬才取得了为世人瞩目的成就,上天可赐予他才华,自然也能因他不珍惜而夺走。 他年纪尚小,便是领先于同龄人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当谨慎刻苦,不断锤炼自己才是。也是那一次,他才越发的严格要求自己,却不会太过逼迫,因为李氏和他都见多了过于逼迫自己的人的下场是如何的凄惨。练字的习惯,就是在那一次养成的,那时练字是为了不辜负自己的天赋才华,这会练字却纯粹是为了静心。 毕竟,他还没有到施计害了人后依然能坐下来自在品茶的年纪,他还不习惯。 他知李氏在双莲安排的人的保护下会过得很安全,然,李氏越安全,他就越是忘不了骊清派人来杀李氏时的情形,更忘不了骊清派人找出伪造成李氏的人的尸骨时,那深入眼底的淡漠。对骊清来说,旁人的命都是可以肆意践踏的,不想成为那个被践踏的人,就得学会狠心,将最真实的自己藏起来,而后步步算计。 他心里清楚,就是当初他肯老老实实地过继到骊清名下,骊清也不会放过李氏,对骊清来说,斩草除根不过是家常便饭。而以骊清的手段,李氏的死绝对会处理得很干净,若不是双莲插了一手,他现在怕是早就随着李氏去了。而他也清楚,双莲插手,也是要利用他,利用他来对付骊清。但谁让他们目标一致呢?只要能让他逆转地位,取骊清而代之,更好的护住李氏,他变得再狠毒又能如何? 李氏劝过他,说他们可以远走高飞,远离这些阴谋诡计,但,走又能走到哪里去?他们一个弱一个小,怕是除了黄泉路,就没有别的更安全的路了。而他不想死,更不想李氏死,那么也只能反过来让骊清死了,时间还长着,他可以慢慢来。横竖李氏现在在骊清的眼里,世人的眼里,都是“死人”了,不用担心安全。 至于他自己,如双莲说的,骊清家大势大,丞相府脉络广布,能借势的时候为何要往外推,能利用敌人的资源丰富己身,这么便宜的事又为何做不得?骊清想培养他,他就让骊清培养好了,而后到了他成为骊清想象中的那个样子,却反手给了骊清一刀的时候,骊清脸上的表情一定会十分好看,所以骊清一定要长命百岁。起码得活到他羽翼丰满的时候,到时雏鹰展翅,老鹰归巢,便是他的机会! 骊也在练字的时候,傻庶子那边却不平静,丫鬟多了,是非就多,谁得宠一点,那可是要被众人眼红嫉妒的,手段不高的话,怕是初一得宠,初二就身死。 别忘了家庙还关着两个怀着身子的丫鬟,万一这对姐妹花生下的都是男胎,一朝回来那起码也是姨娘的身份,她们可不得小心些?如果这对姐妹花都一尸两命就好了,可惜呀,家庙守卫森严,以她们的身份根本进不去,谈何算计呢? 等等,她们不行,傻庶子却可以,当爹的想去问问腹中胎儿的情况,合情合理啊。想着,有点小聪明的一个丫鬟就哄起了傻庶子,让他记起了那对姐妹花,说当爹的应该过问一下才是。傻庶子让这小丫鬟哄得迷迷糊糊的,答应了下来,在她的伺候下沐浴更衣后就去了家庙,却不知他的衣衫上洒了能使女人滑胎的婴啼粉。见来的是傻庶子,看守家庙的人却不敢轻易放人,而是去请示了骊清。 骊清想了想,答应了,难得这傻子还记得自己快当爹了的事,就让他去看看吧。得到允许后,看守家庙的人放了傻庶子进去,而姐妹花见到傻庶子,自是喜极而泣,一番诉苦后,姐妹花使了手段留住了傻庶子,意图借此机会重获宠爱。 等看守家庙的人意识到傻庶子进去太久而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的时候,已经晚了,姐妹花都滑胎身亡,而傻庶子也七孔流血的死了。看门的奴才吓白了脸,却不敢隐瞒这件事,跑去叫了管家,等管家带着人赶来的时候,看守家庙的奴才也都自杀了。出了这么大的事,与其落到丞相的手里,他们自杀还来得痛快些。 得知家庙发生的事后,骊清却是没有太多的情绪波动,只让管家彻查此事。 最后查到了那个怂恿傻庶子去看姐妹花更在衣服上动了手脚的丫鬟身上,但她咬死了只在衣服上放了婴啼粉的事,除此之外再无其他,她要害的只是那对姐妹花,害傻庶子做什么?没了傻庶子,她又能落得什么好,所以这件事的背后一定还有别人,她也是被人利用的。管家顺着小丫鬟提供的线索往下查,发现了另一个人的马脚,却是傻庶子院里的二管事,是他将计就计的给傻庶子下了毒。 竟是为最先给傻庶子怀孕却被杖毙的那个通房丫鬟报仇,二管事和通房丫鬟曾有私情,但在通房丫鬟随着傻庶子到别庄生活后,关系就断了。只是通房丫鬟断得了,二管事却忘不掉,始终念着通房丫鬟的好,就在心里默默地关注着。 原以为通房丫鬟怀了孕,生下孩子抬为姨娘后,他就能忘记这件事,另择良缘婚配,却不想通房丫鬟会死得这么惨。他不甘心,尤其是在看到那对姐妹花踩着通房丫鬟的尸体上位后,就更是不甘心,所以他设计让骊也撞到姐妹花互相设计对方的场景,将姐妹花弄到了家庙,又在傻庶子得新忘旧的时候设计了这一出。 计划顺利实行了,他弄死了那对姐妹花和她们的孽种,又弄死了傻庶子,从此以后,再没人能踏着通房丫鬟的尸骨上位。说完了这些,二管事大笑而亡,竟是早已服了毒,看来他是早就做好了准备,撑到现在,也不过是说个痛快,出口恶气。见此,骊府总管摇头一叹,这又是何必呢,为着一个贪慕虚荣另攀高枝的女人,搭上了自己的一切。不过,情之一字素来难言,参得透的人都已经出了家。 经此一事,骊府只余骊也一个主子,而那些成天和傻庶子寻欢作乐的丫鬟也没能传出喜讯,让总管一一灌了哑药给打发了。人人皆道骊也好运,无需他做什么,那些有可能阻碍他前程的绊脚石就自动移开了,这样的福气可真叫人嫉妒。 也有人惊恐骊也的心计,直言此子小小年纪就有这般翻云覆雨的手段了,长大了还得了?但这些人的猜测只能是猜测,因为没有任何证据表明骊也和这事有关,再说了,在骊清的眼皮底下,骊也就是想做什么,又怎会没有留下一点破绽? 骊清都不说,要么就是骊也真的没做什么,要么就是骊也的手段很好,连骊清都骗过了,再有就是骊清纵容着骊也,已经开始教导他如何铲除后患而不留把柄。若是最后一种的话,人们就不能再说什么了,否则就是在和丞相对着干。 第二百九十章 停战协议

在经历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的低迷后,凤国总算是要迎来一件大喜事了,皇太孙将在一个月后迎娶正妻,完婚后,便正式入住太子府,成为太子府的新主人。 在肃元帝的操控下,其他皇子或是被送到封地上做了闲散王爷,或是被夺了皇室玉牒,圈禁在府中。可以说,肃元帝已经为皇太孙扫平了道路,只等他驾崩或是退位那天,由皇太孙接过皇权,如果在那之前皇太孙妃能够诞下一两个子嗣,会更好。还未嫁给皇太孙,皇太孙妃就感受到了莫大的压力,不时地摸摸肚子,希望自己能争气些。皇太孙妃的母亲更是私下唤来大夫,给女儿仔仔细细的把脉。 好在皇太孙妃的身体底子不错,于子嗣一事上并不艰难,只看嫁过去后的子女缘分如何了。听得大夫这么说,母女俩都松了口气,嫁入皇家后,可以不得宠,可以不以贤良出名,却不可以没有子嗣,皇室是以子嗣论后妃的功绩的。便是秦婉芷那般的得宠,若是没有子嗣,在后宫的日子也未必能过得舒心,即便太子早逝,还有个嫡长孙撑着,足以见得子嗣一事的重要性,皇太孙妃必须得慎重。 相比皇太孙妃一家的紧张,皇太孙却是老神在在,没多少喜悦之色,像是办公务那般对待成婚一事。可他对最小的弟弟却是极度宠溺要星星不给月亮的,闹得别的弟弟都有些吃味了,但想着小弟是母妃拼死生下来的后,又歇了争宠心思。 “呜呜……”万千宠爱集于一身的小皇子却是个不知愁的小魔星,整日整夜的哭,伺候他的奴才都累垮了两批还是没个尽头。也只有到了皇太孙手上,这小魔星才安分一点,换了别的哥哥,他是半点面子都不会给的,谁抱就尿谁一身。 这会,皇太孙的二弟就被小弟尿了一身,又气又恼的点了点小弟的鼻子,却见他得意一笑,不由得胸口一堵,这个可恶的小魔头。皇太孙的二弟下去换衣服了,小魔头在奶嬷的哄劝下,眼睛一眨一眨的,慢慢的闭上了眼睛,很快就睡着了。见小皇子睡着了,奶嬷松了口气,将他放在摇篮里,就坐在一边绣起了帕子。 等皇太孙来的时候正好和换了一身衣裳的二弟撞上,听二弟抱怨小弟的“童子尿”,不由得嘴角微翘,却是没有半点同情的意思。皇太孙和二弟笑闹了几句,就走进了房间,见小弟睡着了,两人都放慢了脚步,瞅着小弟的睡颜,两人都是眼神一暖。也只有这个时候,他们才能得到一丝放松,不用去想那些尔虞我诈的事。奶嬷敛声屏气的退到一边,见皇太孙兄弟如此,不由一笑,难得兄友弟恭。 就在这温馨的时刻,小皇子忽的一挥拳,毫无预兆的“哇”一声的哭了起来。 皇太孙赶紧抱起幼弟,小声的哄劝着,他的二弟则去小厨房吩咐了几句,让他们把奶羹备好。奶嬷则在一旁候着,等着皇太孙抱累的时候,再去接过小皇子。 但小皇子这一次却有些失控,嚎得惊天动地,怎么劝都消停不下来。皇太孙听着可心疼了,却又不知该怎么办,奶嬷适时地接过小皇子,抱他走了几圈,见他总是挣扎个不停,猜他是要到外面去玩,就小声的提了意见。皇太孙允了,带着奶嬷出去,结果还真的有用,小皇子一到了屋外就不哭了,咧开嘴笑得开心。 “小磨人精!”皇太孙再次接过小皇子,见他乐得嘴角冒泡,不由得笑道。 这个时候,皇太孙的二弟也端着奶羹来了,兄弟俩就配合着给小弟喂食。 太子府这边气氛安好的时候,熙鸣两国的战事也终于告一段落,再打下去,两国都消耗不起,再说了也不能白给凤国做嫁衣。它们国力耗损了,凤国可不就更加坐稳了首位,这对它们的长远利益来说,是十分不利的。只是两国都拉不下面子先提停战的事,就这么僵持住了,还是凤国出面搭建桥梁,才给了熙鸣台阶下。停战协议签下,这场耗时甚久的战事也终于结束了,两国都需要调养生息。 解决了外患,就要解决内忧了,熙帝已经查出来瘟疫爆发的事和鸣国无关,就更想揪出幕后的真凶。神秘人的确是个能人,很快就控制住了疫情不说,还找到了疫情爆发的源头,却是一个远近驰名的稻田乡的米出了问题。是有人在土地里埋了能够引发疫情的“人种”尸体,不知情的村民收稻子卖米的时候,就把瘟疫传播了出去。现在发现了,不管有多舍不得,整个乡村的稻田都得焚烧干净。 这个村子也迁移到了别处,幸存下来的村民很少,但至少也是一个希望不是。 找到了源头后,神秘人就准备功成身退了,他已经做到了这一步,若是熙国还不知道该怎么办的话,他也就没必要再浪费时间了。熙帝自然不是无能之辈,很快就做好了安排,还要亲自去迎接神秘人,却被告知这位高人已经如来时一般神秘消失了。熙帝遗憾之余也不由得感叹此人大义,或许真是佛祖派来救难的仙人,既然仙人不愿在尘世多加逗留,他也就不强人所难了,就此别过方是最好。 神秘人消失后,疫情爆发区的百姓都自发的为他立长生牌,要为他日夜祈福。 熙帝派出的人也很快传来了消息,说是追查到了真凶居住的地方,正在部署围剿行动。熙帝便又派了一批士兵过去,势要将这些意图颠覆熙国的贼人抓住。 只是熙帝却不知在他的人行动前,成岭早就带着一干心腹转移了地方,狼狈而不甘的逃离了熙国,但却在熙国埋了一个隐患,爆发那日便是熙国亡国之时。 等熙帝的人发现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就在他们眼皮底下,制造这场瘟疫的幕后真凶跑了。不说行动失败,熙帝会如何震怒,他们自己也是愤怒异常。 居然这样都能让人跑了,这人莫不是邪魔妖怪化成的魔物,非凡人能够降服?不管这人是妖也好,是人也好,他逃走都成了事实,他们也只能尽量弥补。 熙国这边大张旗鼓的抓捕妖人的时候,凤国西北却热闹非凡,因为当地的传统节日到了。黄念忆要照顾黄芷忆,颜归忙着打理庶务,双莲便独自抱着阿娇出去与民同乐,却差点被挤得魂魄出窍,不得不持着令牌在酒楼里抢出一间包厢。 一坐下,就有人来拜访双莲了,见她抱着阿娇逗弄的样子,原先的算计也就做了些变化。双莲不耐烦应付这些人,三言两语的打发了后,就抱着阿娇到了窗前,看“花神”表演。阿娇特别爱看热闹,这会眼珠子都不转一下的盯着“花神”,比往日要安静多了,真是不知该怎么说这小霸王。双莲一边逗着阿娇,一边看表演,忽然和“花神”对上了视线,正想移开,却见对方极为魅惑的冲她笑了。 “又是一个攀高枝的。”双莲顿觉无趣,骊唯死后,已经不知有多少媒人上门提亲了,每个都是奔着正夫的位置,即便她已经反复强调不会再娶正夫,也依然是没完没了。到了最后,嫡出公子给她做小都行了,想当初骊唯那般高贵的身份不也是从侧室做起的,他都做得,他们为什么做不得,先把人的心拢住了再说。 却没人知道双莲的心从来就没被任何人拢住过,于她而言,后宅男子皆是可以抛弃的玩意,即便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得了她的怜惜,也不表示她会为他们误了大事。她也不介意多几个小的,但宁缺毋滥,不能对她提供助力的人,休想踏进她的府门。阿娇不知娘亲在想什么,只一个劲的盯着“花神”,笑得弯了眼。 热闹过后就是孤独,双莲也不例外,抱着阿娇正要离开,就被人堵在了包间,却是刚才冲双莲抛媚眼的“花神”。见状,双莲摇头一笑,怎么总有人以为送上门她就会收。没给“花神”说话的机会,双莲内力一出,直接震开了“花神”,抱着阿娇大步走出。“花神”被震得摔倒在地,看着双莲的背影,却露出了志在必得的眼神,他一定会成为她的人,无论过程有多么的艰难,他都一定能办到。 双莲倒是不知有人把爬上她的床当成了毕生志愿,若她知道也只会付之一笑,她放眼的是天下,谋的是皇权,男欢女爱不过是点缀,当不得认真。只不知为什么,双莲这么想的时候念蔺的身影忽然从眼前闪过,像是在提醒她什么。 “呵,弃我而去,那就走得越远越好,不要想着还能回到我身边。”自语一句,双莲将阿娇扛到了肩上,让阿娇抓着她的头发骑大马,逗得阿娇笑呵呵的一路到了家。见家主归来,管家立刻上前迎接,一边往里走一边汇报府上发生的事。 阿娇有些累了,趴在双莲的头上,就这么眯起了眼睛,让双莲小心翼翼的抱到怀里,一路走进寝室,才把这小人儿放下,管家则闭了嘴,等双莲弄完再说。 第二百九十一章 返京路上

时间匆匆,很快就到了双莲回京述职的日子,这一天,西北边城全城出动,为他们的将军送行。看着百姓们那毫不作伪的透着崇敬的眼神,双莲心底一暖,却又很快冰冷下来,如果他们知道她暗地里在谋划着什么,还会用这样的眼神看她吗?怕是不会了,怕是会用烂菜叶和鸡蛋砸她这个意图颠覆凤国根基的叛国之贼。摇摇头,双莲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微笑,向百姓们挥手致意,劝说他们散去。 经过一番折腾,双莲一行人才踏上了返京的路程,但百姓们仍是不肯散去,一路送行,直到再也送不了了,才三三两两的返回城内。这次进京,双莲却是一个人去,阿娇和黄芷忆等人留在了西北,因为还不知道肃元帝的打算,是要将她留京任用,还是改派他处,亦或是继续在西北当将军。在明确帝心以前,她不打算贸然行动,也免得阿娇他们跟着东奔西走,周波劳碌,更甚至被扣在京城为质。 因没有家眷之忧,双莲一行人的速度是非常快的,但也不是每时每刻都在赶路,偶尔停下来歇脚,还会去打打猎,解解馋,倒像是出来玩乐的一般。这会,双莲一行人却到了一个村子的入口处,没有进去,只在外面搭营,双莲的亲卫拿着银子和村长买了些米粮,过来熬粥给双莲吃,老吃烤肉不好,得喝点清淡的缓缓。这是黄芷忆特意吩咐的,让亲卫记着天数,劝着点双莲,别让她老吃那些。 粥熬好后,亲卫给双莲端了去,知是黄芷忆吩咐的后,双莲轻挑眉头,倒是没有拒绝,喝点粥也好。看着这一幕,跟着双莲入京的士兵都是一脸的羡慕,家里有个知暖知热的人就是好,哎,她们也想被人管一管啊,可惜没有儿郎肯嫁。 收拾了一下,一行人正准备睡下,就见村长带着两个嫩得能掐出水来的小少年过来了,说是给双莲暖床。双莲不由得抬头看了一眼天空,送这么两个尚未成年的少年过来,是嫌言官看她看得还不够顺眼吗?双莲拒绝了村长的美意,直言家有夫郎美妾,是再无心思另纳新人,还请村长将人带回去。村长倒是不觉得尴尬,本就是试试而已,不成也没啥,可两个少年不干了,跪在地上不肯离去。 见状,村长皱起了眉头,双莲却是一笑,上前一步,一根手指挑起其中一个少年的下巴,道:“告诉你们主子,要想送美男过来,起码得挑些貌美才华出众的人来,本将军才会看得上眼,似你们这般的肤浅庸俗之人,连给本将军提鞋的资格都没有。现在离去,本将军还能当做此事没有发生,不走,就把命留下吧!” 话音未落,两个少年连滚带爬的跑了,一路哭着跑进了村子,吓死了个鸟。 村长尴尬了,看了一眼双莲,又看了一眼那两个狼狈不堪的少年,道了一声歉,就走了。他也是受了钱财的蛊惑,才会做出这些事,虽只是负责把人带到双莲面前,成与不成都不关他的事,但两个少年的表现,已经惹得双莲不喜,他也算是将麻烦带到了双莲面前。得亏双莲大度,不然,这小命就要不保了,看来,以后这赚小钱的心思是不能有了,谁知道上面争斗,会不会祸及他们这个小村子。 “老大可真是桃花运旺啊,可怜我们连个男人的影子都摸不到。”一个性子有些直爽的女兵满脸羡慕的看着双莲,她家里要是也有夫郎美妾就好了,哪用晚晚孤枕难眠。其他人听了,皆是一脸的赞同,随后又垂头丧气的叹了一声,谁让她们没有双莲的本事呢,要是她们有哪怕一点点的本事,那也能捞个夫郎回家了。 “你们就羡慕去吧!”双莲下巴微抬,挑衅的笑了一声,在这些女兵跳起来前,进入了帐篷里。然后,这些女兵晚上都吃撑了,该说是化悲愤为食欲吗? 走走停停,停停走走,双莲一路上买了不少小玩意,有小孩子的玩具,也有男子喜欢的一些雅物。女兵们看着,皆叹双莲的体贴温柔,怪不得能将内宅弄得平平安安,不像有的人家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双莲倒是没想那么多,只是觉得顺手就买了,总得给那些痴痴候着她的人一点柔情,不然如何营造假象? 这一天,双莲一行人进入了一个小镇子,谢过了当地县令的好意,住在了客栈里,打算第二天就走。然后,双莲沐浴的时候,身边多了两个貌美的小倌,是县令送来伺候她的。双莲很无奈,却也知逢场作戏在一些时候是必要的,就没有拒绝,但也只是让他们服侍她沐浴更衣罢了,没让他们再进一步,只让他们睡在地上。这两个小倌倒是乖巧,让干嘛就干嘛,不多一句不少一句,端的是知趣。 而在双莲准备休息的时候,忽的握住了腰后的飞刀,看向了右侧的窗口。 忽然,一团白烟从窗口冒了进来,两个小倌低呼了一声,就晕了过去。双莲则快狠准的飞出了飞刀,却不想叫来人避了过去,等她拔出刀准备迎战的时候,就在看清来人的脸时,愣了下。念蔺看着双莲的反应,心中一喜,她还没有忘记他,她的心里仍然有他的影子,但双莲下一秒的动作,却击碎了念蔺的幻想。 避开了砍向胸口的一刀,念蔺看着双莲眼里的冷漠,苦涩一笑,道:“莲儿,悔婚离开是我做得不对,但一夜夫妻百日恩,你就不能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双莲没有说话,握紧刀柄就冲了上去,杀了念蔺,是她现在唯一的想法。念蔺步步后退,原想着等双莲冷静下来再说,但看她的样子,怕是不会给他解释的机会了。不知怎么的,念蔺的心底忽然冒出一团火,开始反击双莲的攻势,她要打,就打一架好了,打完了,他们再来说事,不管她如何想他,他都要说清楚。 两人打了起来,却十分默契的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现在的他们想要在不惊动他人的情况下打上一架已不是难事。双莲心惊于念蔺的变化,念蔺也为双莲高深莫测的功力震惊,两人的行动都慎重了些,但双莲杀心未消,念蔺也没进入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才分出了胜负,赢的自然是双莲,但念蔺也没输,因为他拼着受双莲一掌而抱着她倒在了床上。不等双莲再下杀手,念蔺就吻住了双莲的唇,用行动告诉她,分开的日子里,他有多么的想念她。双莲本该杀了念蔺,杀了这个无数次被预言为会妨碍到她争霸之路的人,但却鬼使神差的抱住了他。 念蔺受了鼓励,越发的肆意,直到彻底的将双莲拥入怀中,才稍稍平息了激动的心情。双莲翻身将念蔺压在身下,抓着他的下巴,迫使他看着她,而后一切都沉浸在了世间最难言的欢愉中。一次又一次,念蔺和双莲像是不知疲倦为何物一般,不停地向对方索取,直到他们再也动弹不得,才彻底的结束了这一场欢爱。 “天亮前,你走。”双莲冷静下来后,看着念蔺满是爱意的眼神,冰冷道。 “我会走,但走之前,我要确定你的心里已经完完全全没有我了。”念蔺抚摸着双莲的长发,在她额头印下一吻,微微一笑,道。双莲抓起念蔺的手放在心口上,浅笑一声,道:“这里曾经有你,但在你悔婚的那一刻,已经完全空了下来。现在,这里有阿娇,有小乖,有燕语,就是不再有一个叫‘念蔺’的人。” 念蔺看着双莲毫无情绪起伏的脸,苦笑一声,道:“若我当时没有离开,你的心里可会一直为我留着一个位置?你身边的人太多了,即便我能牢牢占据着一个角落,但也只是一个角落而已,我想要更多,却知你不会给,所以我只能走。” 双莲摇头一笑,道:“既然走了,又何必回来,还是你以为回来后能够改变我不再爱你的事实?你高估了自己,我的爱已经分给了别人,而那人不会是你!” “莲儿,便是你心里没有我,我也不在乎了,因为迟早有一天,你的身边只能有我一个。来日方长,我们且拭目以待,看到最后,是谁赢了谁。”念蔺亲了亲双莲,忽然喉咙一痒,幸亏他及时忍住了,不然可就要吐得双莲一脸血了。 “无需来日方长,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双莲怎会看不出念蔺在强撑,她刚才那一掌可是用了八成力,便是念蔺这几年进步神速,也无法在这一掌之下全身而退。念蔺知道双莲说的不是玩笑话,却没有一丝惊慌,轻笑道:“若我说我很快就会揭竿起义颠覆凤国根基呢?这个说法,能让你留着我这条命多久?” 双莲身子一僵,反应过来后,道:“你要做什么,你有这个能力做这事吗?” “我有,因为我也是刘姓皇朝的血脉,按着血脉传承来说,我的血统比肃元帝更纯正。这次来寻你,就是想告诉你这件事,只看你还想为朗大元帅报仇吗?” 第二百九十二章 难抓其心

天刚刚亮,双府里的人就忙碌了起来,大小厨房的人更是忙得恨不得把自己劈成两半,但再忙也没人敢抱怨,也没有太过忙碌造成的烦躁,反而透着一丝喜气,越干越有劲。食盒一个个准备好,负责送食盒的小厮速度快而不乱,免得一个不小心就把食盒弄掉了,路上见着提着食盒的小厮,下人们都下意识的避让,不跟他们抢路。食盒最先送到的院落自然是燕语那里,这可住着一位小主子呢。 “爹,吃。”小乖坐在燕语的腿上,看着桌上的点心流口水,肉呼呼的手挥舞了两下,想要抓住那些好吃的,却被燕语拦了下来。伸手替儿子擦了擦口水,燕语无奈一笑,在小乖瘪嘴想哭的时候,先喂了他奶羹,一下子就哄好了他。 小乖吃得欢乐,也容易满足,没一下就饱了,还蹭了蹭燕语,揉了揉眼睛。 “刚吃饱就想睡,你是小猪不成?”燕语好笑的看着小乖犯困的样子,认命的抱起他,到院子里走了几圈,哄着小乖入睡。小乖也是乖巧,一下子就睡着了,趴在燕语的怀里,咬着手指,似还有些意犹未尽。将小乖放到小床上,让贴身小厮照看着后,燕语去找了管家,安排人到城门口接双莲,算着时间,晌午时分就该到了。如果可以,燕语更想亲自去接,但最近不太平,他和儿子还是小心些。 管家早就做好了安排,但在燕语的指点下,又做了些调整,加上了青离。 青离知道燕语这是在给他机会争宠,心内感激,却也明白若不是他会些拳脚功夫,能够在意外发生时保住自己,不似燕语手无缚鸡之力,怕是没这个机会的。 但不管怎样,燕语都给他递了梯子,能否在双莲回来时重新获宠就看他了。 管家带人去准备接人的事了,青离也难得的打扮起自己,不说要多妖娆,起码能让人眼前一亮,不至于看见了掉头就走。伺候青离的奴才都很高兴,大着胆子为他出主意,怎么样才能更得双莲宠爱又不会显得太过媚宠招来双莲的厌恶。 青离心情正好,也知这些奴才是为他好,毕竟他这个主子风光了,他们才能有好日子过,也就没有在意太多。青离这边忙着梳洗一番去见双莲的时候,燕语那边也没闲着,把早就绣好的鸳鸯被拿了出来,铺在床上,期待双莲随时可能会有的垂怜。小乖依旧甜甜的睡着,仍是咬着手指头,姿势一直都没有变化过。 伺候燕语的人都摸清了他的脾性,自不会在这个时候说青离那边的动静,只安安静静的伺候着,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在外奔波的人回到家,或许会被姣好的颜色吸引住,但真正能走到心里的却是独属于家的安宁,燕语很清楚这一点。 所以,他是有成全青离的度量,但也有着自己的心思,毕竟没点心机手段的人,是没办法似他这般顺意的。单看他能在众男中脱颖而出抢先生下子嗣就可见一二,其他人不是没有心机,也不是天生愚笨,不过是没有他懂得如何守住本分罢了。只是他却不知他的“超然”地位其实也什么都不是,至少还没有让双莲能够在抉择的时候犹豫片刻的资本,不是他不够好,做得不对,是她的心太狠。 现在的燕语是看不透这一点的,至于什么时候能看透,却是以后的事了,他如今还沉浸在双莲的柔情中,幻想着他们一家三口相守相依的生活。看了一眼小乖,燕语嘴角微翘,听说阿娇很受双莲宠爱,就不知和小乖比起来如何呢?他不争,儿子也不争,但不争既为争,若双莲这次回来能留在京城,会发生什么还是两说。他自做不出伤害稚子的事来,却不表示他不能为儿子争取更多的宠爱。 主子们心思各异的时候,伺候的奴才也是心思各异,在府里呆了这么久,也摸透了双莲的一点脾性,他们是不敢有爬床的心思了,只希望自己的主子争气,让他们能过得更好一些。且双莲这次回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作为奴才,他们尽心伺候谨言慎行总是没错的,谁也不敢在家主刚回来的时候惹是生非的找死。 双府上下紧张忙碌,为双莲的归来高兴的时候,正骑在马上赶路的双莲却是神色淡淡,看不出喜还是怒。跟着她返京的兵以为她这是近乡情怯,不知道该如何排解,才会面无表情,却不知她是在想念蔺的事。念蔺走后,双莲有一瞬的后悔,竟然就这么放他走了?但转念一想,预言一事不可尽信,她梦到的和黄芷忆看到的未来都有可变性,所以,念蔺不是非死不可,尤其是在他还有价值的时候。 只她没想到念蔺的真正身世竟然会是这么的不可思议,怪不得他要悔婚出逃,不逃,待在京城里的他迟早有身份暴露的时候,会给她带来祸事。逃了,他还有一线生机,即便很有可能沦为那些本该服从于他却生了异心的奴才的傀儡,也好过在京城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他说他本不想争权,只想解决了那些背主忘恩的奴才,消除一切隐患后,就回到她身边,却发现现在已经不是他争不争的问题。 入了局,哪里能那么容易的抽身离开?即便他不愿承认,他也在权谋心术中迷失了自己,变得富有野心,也变得心狠手辣。只一点没有变,那就是他对她的心,他向她承诺,会颠覆凤国的根基,会杀了骊清和肃元帝,为他爷爷和她的朗大元帅复仇。而他要的只是她的心,小乖阿娇已经出生就算了,但在他以一国作为聘礼的时候,她的后嗣就只能由他来生,她的身边也只能有他一人,再无其他。 为了表示诚意,他在夜探客栈之前就已经喝下了子泉水,若是天公垂怜,说不定那一晚的疯狂就能让他怀上她的孩子,有了这个孩子,她或许就能信他了。 双莲没答应念蔺的要求,她身边有谁没谁,皆得遵从她的心意,由不得人指手画脚。但她的确是被念蔺的诚意打动了,喝了子泉水,他就只能为她孕子,在地位高低上,他就先输了一筹。且有了她和他的孩子,他们之间的合作关系能够更加牢固,这比签署什么盟约来得要可靠,如果他能怀上她的孩子的话。念蔺没说他现在拥有的势力有多庞大,但她能猜出一二,这股力量倒是可以利用一二。 也罢,既然他送上门来要给她当投石问路的那块石头,她又何必推拒他的好意?且先看着,看念蔺能做到哪一步,在他和凤国互相消耗的时候,便是她崛起的时候。打定了主意的双莲在念蔺离开后就想办法通知了降天鹰,暂时留念蔺一命,她之前也着实小看了念蔺,能在降天鹰的搜寻下隐匿那么久,他又怎会是当初的那个小傻子?人是会变的,她在变化的时候,其他人也在变化,不可大意。 马蹄阵阵,双莲一行人很快就看到了高耸的城墙,士兵脸上露出了兴奋之色,有的是为回家感到高兴,有的是因第一次进京而激动不已。双莲却是嘴角微翘,眼底闪过一丝杀意,她又回来了,不知道这一次肃元帝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信重她?而骊清那只老狐狸又会拿出怎样的招数来对付她呢,她可真有点期待了。 青离有些紧张的抓住了衣袖,不知再见双莲的时候,自己该说什么才好。 但他很快就发现话语在相见的那一刻有多苍白无力了,先一步涌出来的是思念的泪水,而后就是不管不顾的抱住她的激动。双莲回抱住青离,想起初见他时的场景,仍是会为肃元帝的“好意”感到无奈,那时的她无奈,他也不甘愿。 但现在的她无心,他却甘愿沉沦,真不知是该说她狠绝,还是他变得懦弱了。 吻了吻青离的下巴,双莲拉着他坐进了马车,先回府梳洗一番,再递牌子见肃元帝。结果一进了马车,青离就将双莲压在了身下,竟是要在这里伺候她。 双莲无奈,却没有拒绝,任由青离解掉她的腰带,然后无穷尽的索取。 赶车的车夫红了脸,却是不敢发出半点声音,跟着双莲回京的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她,皆是无奈一叹,将军这是不给人留活路啊,就不能等天黑了再说吗? 马车进入了双府,双莲和青离却没有立刻下车,而是过了很久,久到在一边候着的奴才都要脚软了,才慢悠悠的走下来。紧接着,双莲拉着青离到了她的寝室,吩咐下人准备热水,竟是没有去看燕语一眼。待沐浴更衣后,双莲却离开了青离的怀抱,去见了燕语,逗了下她一进府就醒了过来的小乖,就抱住了燕语。 燕语将脸藏在双莲肩上,没一会就弄湿了她的肩膀,他等她等得太久了。 双莲的心也有丝丝波动,燕语毕竟是跟了她很久的人,一直温柔小意,谨守本分,谨言慎行,从无半点错处,见他如此激动,她又怎能没有半点反应?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二百九十三章 再失一人

肃元帝没有马上召见双莲,只下了口谕,让她好好休息,在府里等他的旨意。ww.. 双莲倒是心安理得的领了圣命,整日在家里逗儿子哄夫郎,竟没有一点急躁。 那些想要看热闹的人注定要失望了,而有心搞些小动作的人也因双莲的闭府不出而找不到下手的机会,只能暂时作罢。但双府也不是没有热闹给大家看,以满足人们对这个草根出身的将军的好奇心,却是内宅争宠一事,争的自然不是一向给人安分守己印象的燕语,而是青离,据说双莲回来后几乎天天宿在他房里,燕语那边是半点雨露都分不到。但燕语却没有任何抱怨,只老老实实的带儿子。 人人皆道这青离要翻身了,讲不定还能让双莲收回曾经说过的话,让他给她孕子。但双莲始终没有透出这个意思,宠归宠,却不会为了青离忘记曾经的誓言。 青离心有不甘,但又万分珍惜这得来不易的恩宠,怕贪心不足的后果是将双莲逼得更远,无奈之下,只得闭紧嘴巴,将怨言藏在心里,只做她听话的夫郎。 许是因为青离懂事,双莲为此更宠了他几分,回来后的第一次出门就是带他出去的,两人去了城郊打猎,甚至情到浓时的来了一场野战。消息传到肃元帝那里,惹得他一阵白眼,真是不像话,但跟他年轻时候比起来,还是差远了。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不羞不臊的事,肃元帝晚上到秦婉芷那里的时候,重燃了一把激情。 第二天,秦婉芷没能下床,羞得她都没脸见人了,伺候她的奴才却是一脸的喜色,皇后越受宠,他们的日子就越好过,皇太孙的地位也就坐得更稳当一点。 帝后情浓已不是什么新鲜事了,只是传到封地上的时候,那些王爷还是恨得拍碎了一张桌子,那些日夜诵经祈福,祈福肃元帝早日去死的妃嫔也是恨得面容扭曲。可他们的恨在肃元帝眼里什么也不是,安分守己还好,不安分,就杀了。 又是一夜疯狂,双莲睁开眼看着青离疲惫却满是幸福的容颜,微微一笑。 青离正好醒来,对上双莲的眼睛,从心底笑出了声来,抱着她,轻声说了一句情话。双莲没有回应,只吻了吻青离的眼睛,就拉着他去沐浴了,是得好好清洗一下了。只是洗澡的时候,双莲和青离又忍不住来了一次,羞红了奴才们的脸。 “一会我带你出去逛逛。”双莲给青离梳头的时候,看着镜子里的他说道。 “好。”青离点点头,她的宠爱,他自然不会拒绝,因为他现在也就只有她的宠爱了,如果她能松口让他孕子,他会更踏实一些,但他心里清楚这不大可能。 得知双莲又带青离出去玩后,燕语眼神一黯,他到底还是没有那么大度啊。 但看着儿子的睡颜,燕语又定了定心,青离受宠又如何,没有子嗣傍身,除非能受宠一辈子,否则到最后也是孤独凄苦的下场。他有儿子,儿子又聪明伶俐,便是不再得双莲喜欢也无妨,凭着儿子,他在这府里就始终占据着一个角落。 燕语的想法,青离是不知道了,便是知道也不能说什么,因为没有子嗣的确是个大问题。侧头看着双莲为他挑选玉簪的专注眼神,青离心底一苦,已经这般疼惜宠爱了,为什么就不能再多一点点,只要多一点点就好了。双莲挑好了玉簪,给青离盘上,仔细看了看,毫不吝啬的夸奖道:“真好看,像是为你定做的一般。” “妻主说好便是好。”青离回过神,笑着点点头,罢了,能这样处着也好。 见青离和双莲你侬我侬的,不知有多少独自来买饰物的夫郎红了眼睛,他们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福气,遇到了一个像双莲这样的好妻主?察觉到周围的视线不对了,青离有些不自然的拉了拉双莲的衣袖,双莲会意,护着他离开,却瞪了那些夫郎一眼,毫无一国将军的气度。但就是这样的无礼,却让一干夫郎红了脸,懂得维护夫郎的妻主最是动人,只可惜这样的妻主是别人的,和他们没有关系。 双莲带着青离逛遍了大街小巷,给他买了很多好玩的东西,吃了许多不算精致却胜在别有风味的小吃,累是累了点,但很开心。青离已经忘了心底的怨言,想就这样和双莲处一辈子,更忘记初到双莲身边时,他是怎样的不甘和怨恨。 情可以使人变得更好,也可以使人变得软弱,如蜜糖如砒霜,叫人难以自拔。 到了回去的时候,双莲背起了青离,在一干人羡慕嫉妒恨的视线中,往双府走回去。这一路上,不知有多少人对他们指指点点,双莲却是老神在在,该干什么就干什么。青离从一开始的不适应到后面的享受,也就花了一盏茶的工夫,能被人羡慕的感觉很好,他就是要让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他独得了双莲的宠爱。 回到府里,双莲很自然的到了青离那里用膳,只是两人都吃得不多,刚才在外面吃多了,这会只喝了两碗汤,和一些清淡小菜。就在双莲准备去燕语那里看看,让青离等着她回来的时候,青离忽然掐住了喉咙,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七窍流血的死了。双莲惊慌失措的抱住青离,对吓得脸发白腿发软的小厮大吼,让他赶紧去找大夫。大夫来的时候,双莲仍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谁劝她,她都不听。 “大夫,可还有救?”大夫硬着头皮把完脉就被双莲问了一句,不由得苦了脸,嘴巴张了张,没能说出话来,却在双莲似要喷火的时候,深吸了一口气,道:“没救了,这夫郎中的是‘一夕醉’的剧毒,入口即死,根本就没有救治的可能。” 大夫更想说的是这青离早就死了,双莲还拉他来干什么,他就是医仙再世,也救不了一个死得透透的人啊,只希望她不要迁怒他,不然他这一趟可就冤枉了。 燕语出面让管家送大夫走后,就试着靠近双莲,让她把青离松开,人已经死了,再怎么痛苦也没用,还是早日入土为安的好。双莲这一次听了劝,松开青离,任由战战兢兢的奴才们把青离抬下去,然后管家带着人整理了一下地上的狼藉,就退下了。只剩下双莲和燕语后,燕语抱住了双莲,用自己的怀抱来给她安慰。 双莲休息了一会,就出去了,她要去报案,青离是被毒死的,而他们今天一天都呆在一起,若这毒冲的不是青离,就是她了,她又怎么能放过幕后黑手? 得知最近受尽了宠爱的青离被人毒死后,皇城上下皆是一惊,反应过来后,就议论了开来。有人认为这是燕语下的毒手,因为青离太过受宠,碍了他的路,便狠心下了手。有人认为这毒是奔着双莲去的,“一夕醉”这么可怕的毒药用在一个后宅男子的身上未免有点大材小用了,估计是要害双莲,却让青离挡了害。 这么想着,一些人就想到朝堂权利倾轧上,骊清和双莲不和是众所周知的事,在两人的争斗中,骊府是损失惨重,而展越也被搞了下来,至今还缠绵病榻。双莲回京,一旦复宠,损及的就是骊清的利益,他想杀双莲,倒也不是稀奇事。 只是众人没想到这事到了最后,却和丞相府一点关系都没有,真凶另有其人。 是早就被人遗忘了的游牧民族的首领,他被囚禁在皇城的府邸后,就一直买醉,彻底的颓废了。人们都以为这首领这辈子也就这么着了,却不知他一直都在盘算着双莲的死局,隐忍这么久,终于在双莲再次返京的时候动了手。“一夕醉”没有下在饭食里,而是下在了碗碟上,要的就是出乎意料,彻底的弄死双莲。 但首领却忘了一点,双莲最近很宠青离,除了孕子一事,他要什么就给什么。 在下毒之前,双莲就已经把自己专用的碗碟赏给了青离,因为青离喜欢那套碗碟上的纹路。被首领收买的人不过是厨房的粗使奴仆,哪里知道主子们之前的情趣,加之心虚慌乱,草草下了毒就撤手了,而后,那沾了“一夕醉”的碗碟到了青离面前,送青离上了黄泉路。实在是可惜,但又庆幸,庆幸死的人不是双莲。 首领被扔入了大牢,择日问斩,青离也将在挑好的日子里下葬,因他是为双莲而死的,得到了侧夫的入葬待遇,甚至还有点比肩正夫入葬之礼的意思。死者为大,这青离于国也算是有功,替他们的将军挡了一害,自不会有人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说事。燕语更是上下打点得妥妥当当,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也再次证实了他的大度,他也算是从这事中获益了,少了一个争宠的,双莲还能去谁屋里? 青离入葬那天,双莲一路扶棺,看得人心酸又羡慕,青离死了,但至少死前得到了妻主的疼宠,也算是无憾了。而被人认为是悲伤过度的双莲却在心底冷笑一声,青离本可以不死,但谁让他背着她和念蔺谋算,得此下场,是他自找的。 第二百九十四章挚友话别

虽然青离和念蔺凑在一起谋算是为了她,但不管这份“为她”含了怎样的好意,她都无法接受。她可以接受内宅男子的小算计,争宠的小心机,为独得宠爱而使的小心思,却不能容许他们将手伸到外面,更别说联合他人了。无论她和念蔺的关系怎样,都是她和念蔺的事,与青离无关,青离也不能背着她联系念蔺。 且青离不是燕语,便是他心中有了她,也不表示他就能忠诚她一辈子,若是燕语,她或许还会给一次机会,但对青离这样的人来说,一次侥幸便足以成为来日的大患。如今谋事在即,她赌不起一丝丝可能,在和念蔺合作的时候,她必须得保证站在她这一阵营的人全无旁的心思。回来后,她也不是没给过青离机会,那般宠爱他,就是在警告他,但他没有理会,以为仗着她的宠爱就可以无法无天。 若不是念蔺在她回京之前找了她,而她在皇城布下的暗线也告诉了她青离行动有异的事,青离还打算瞒她多久?一次是为助她脱困,二次呢,三次呢?人心难测,她可以宠青离,却不能信任青离,正好碰上那个首领想要她死,她便拿青离的命挡了这一害。横竖青离死都不知道真相,是带着她宠爱他的记忆离世的,也算是她最后的仁慈了,且也能借着这事混淆视线,并警告念蔺管好他自己。 念蔺知道青离身死的消息后,苦笑一声,自言自语道:“你到底是不信我的!” 手不自觉的捂着肚子,这里要是有了双莲的孩子,能为他们之间猜疑算计的关系带来什么改变呢?他越来越期待了,也越来越不能放松自己,起义在即,牵一发而动全身,青离死了便死了,横竖是一枚废棋,存在或不存在的意义不大。 各方涌动之际,国师塔内却一如既往的宁静,国师子酒正品着自己酿的酒,配着秦婉芷叫人送来的小菜,一派悠闲自得的模样。肃元帝来的时候,子酒也差不多要结束了,理都没理肃元帝,自顾自的收拾起东西。肃元帝瞪了子酒一眼,便自行翻找起酒来,毫无一国帝王的威仪,子酒无奈扶额,都多大岁数了,竟还学那些乳臭未干的臭小子。肃元帝也不看子酒一眼,翻出酒后,就猛地喝了一口。 “痛快,还是你小子懂得享受。”肃元帝抱着酒坛,满足的呼了口气,笑道。 “陛下在这个时候跑来这里就只是为了喝酒的不成?”子酒收拾好了桌子,就摆上了棋盘,自己跟自己下起来,见状,肃元帝抱着酒坛挪了过来,坐在子酒的对面,接过了黑子这一边棋局。见肃元帝不说话,子酒也没多问,多事之秋,肃元帝来这里大概只是偷一点休闲时光,免得被那些奏章压得喘不过气来。 下了几盘棋后,肃元帝缓过劲了,闻着酒香,对子酒说道:“如果可以,我真想像你这般活着,为帝,太累太累,我已经不知道初登帝位时是什么心情了。” “陛下慎言!”子酒捏着棋子的手顿了顿,抬眼看着肃元帝,微微蹙眉道。 “怎么,说说都不行了?”肃元帝有些委屈,满眼控诉的看着子酒,撒娇道。 “……”子酒胸口一堵,觉得肃元帝就是他的克星,每回碰上就必要内伤一次。见子酒如此,肃元帝顺气了,果然啊,把别人搞不痛快了,他就痛快了。 子酒吸了口气,正想说些什么,就忽然喉咙一痒,吐出了一口血,染红了面前的棋盘。肃元帝一惊,忙扔了酒坛,越过去扶起子酒,对外大喊“来人”。子酒却神色淡淡的摆了摆手,表示自己无事,还没到死的时候,当不得这般慌张。 但肃元帝还是坚持让太医给子酒诊脉,最后却是什么都没诊出来,肃元帝心中恼怒,但在子酒的安抚下,也只是踹了太医一脚。子酒和肃元帝重新坐下的时候,面前的桌子也摆上了两碗清水,子酒请肃元帝喝水,在他闷闷不乐的抿嘴喝的时候,道:“何苦如此?被圣物选为国师的时候,就注定了我不能如常人那般生活,常人能拥有的寿数也和我无缘,挣扎了那么久,如今也是大限将至了。” “历代国师皆是如此,除非国师一生不作为,为保全自己而拒绝使用圣物赐予的神力,视凤国为无物,否则没人能逃开短寿之痛。代代传承,陛下也早该看开了,这定好了的命数,便是神佛降临也改变不了,何况是陛下?我现在最担心的便是大限将至,圣物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始终没有指示我去寻找下一代国师,若一个不慎,我早早离去,而新任国师迟迟未现,会给凤国带来不可估量的灾祸。” 说着,子酒端起碗喝了一口水,面色似有痛苦,肃元帝看着,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虽然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但真到了这一天,心里还是无法接受的。 想到寻找新任国师的事,肃元帝看了子酒一眼,道:“既是圣物没有指示,那就说明还没到寻新任国师的时候,或是有资格继承你的位置的人还没出现。既如此,也强求不得,你也不需要太担心,便是你大限将至,圣物都会在你离去之前,寻好下一任国师。代代如此,这一次自然也一样,你无须紧张,且放宽心来。” 子酒摇摇头,道:“陛下不知,圣物迟迟未有反应,我的身体又日渐衰败,若真到了那一天,国师的传承怕是就要断了,这对凤国来说,可是极为不利的。为免夜长梦多,我决定最后耗损一次神力,以仅剩的寿元作为代价,唤醒圣物。” “不准!”肃元帝想都没想的拒绝了,子酒明明可以多活一段时间,又何必上赶着找死,便是真的断了国师传承,也是天意如此,是他牺牲寿元就能办到的吗?子酒并不意外肃元帝的反应,微微一笑,道:“陛下,我不想带着遗憾死去。” “……”肃元帝嘴巴张了张,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他是帝王,有帝王必须担负的责任,而子酒是国师,自然也有必须扛起的责任。若要子酒带着遗憾死去,怕是黄泉路上都不能安宁。可要他看着自己的好友寻死,他又如何做得出来? 许是太子死了的缘故,他这几年一直在反思自己,想着或许是遭了报应,弄死了慧元郡主和气死了瑞玉公主的报应,但为什么不报应在他身上,要他的儿子来承担?每每想到这里,他都再不能像以前那样干脆果决,早早的扶持皇太孙,也是因为他厌了帝王之位,只想余生和老妻相守,用剩下的时间日夜诵经,赎还自己的罪孽。为他可怜的儿子寻一份善缘,轮回转世的时候,也能进个好人家。 雄狮没了雄心壮志,离死也就不远了,只他还不能死,在把皇位安稳的交到孙儿的手上前,他不能死。他不死,自然也就希望仅剩的好友能陪着他,而不是先他一步离去。到底是人老了,没了以前的狠绝,变得软弱,变得不堪,不知还能撑多久。想着,肃元帝一口气喝完了清水,焦躁的心却意外的安定了下来。 “阿立,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所以,请原谅我先你一步离去。”子酒伸出手按了按肃元帝的肩膀,要和挚友死别,他也很不舍,但再不舍也必须得狠心舍了。 肃元帝背过了身,不理子酒,年过半百了,却还像小孩子那样发脾气,让人好笑又难过。子酒不再说话,他知肃元帝到最后一定能接受的,因为再老的帝王,也始终都是帝王,在大局面前,比常人更知道该如何抉择才是于国于民最好的。 不出子酒的预料,半个时辰后,肃元帝转过了身,冲他点了点头,道:“你执意如此,我也只能允了,需要些什么,我立刻叫人去办,免得你心焦难安。” “只需要一个出生不过百天的婴孩的一滴血。”子酒微微一笑,说了自己的要求,简单却又不简单。肃元帝想了下,想起某个大臣家刚好传出喜讯,说是长孙媳妇给生了个大胖小子,正好合适,便叫来一名暗卫去偷那小娃娃的一滴血。 吩咐完暗卫,肃元帝看了一眼子酒,道:“你且慢一步行事,我得去跟婉芷说说这事,你也该和她好好道别一下,放心,我知你们之间没有什么,只是你都快死了,我总不至于到现在还那么的小气。只一条,不管婉芷怎么骂你,你都给我受着,你小子的确该好好地骂一顿,我是不能说你了,但婉芷可以,明白了吗?” 子酒扶额,他和秦婉芷不过是在入宫前有过一次短暂的接触,却让肃元帝记到了现在,真是让他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但这样也好,他的确需要和秦婉芷道别,只当是还她当初仗义执言为当时卑微如烂泥的他保全了尊严的恩德,无憾离去。 秦婉芷果然如肃元帝说的那样臭骂了子酒一顿,这要是让别人见了,哪里能想象得到一向端庄大方的皇后竟也有如市井泼妇一般粗辣的一面,真是开眼了。 第二百九十五章亡国号角

“呼……”秦婉芷把子酒骂得头都臭了后,终于停了下来,但这一停,就不得不承认自己老了,以前和书院那些老学究争个三天三夜都不带喘气的,现在不过半个时辰就喘如牛了,真是岁月不饶人。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子酒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被喷的口水,好意给秦婉芷倒了一杯水,见她接过去一饮而尽,眼神有一瞬的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初见的那一刻。秦婉芷喝完水,却是狠狠地瞪了子酒一眼,似还余怒未消。 子酒无奈,只得赔笑,明明他做的是于国于民都大善的事,怎么给这对帝后搞得他好像犯了多大的错误似的?秦婉芷缓过劲来后,看着子酒鬓角的白发,微微一叹,道:“罢了,一切皆有天定,你执意如此,我也奈何不了你。你就先走一步吧,我很快就会踏着你走过的路,去寻你了,到时可别再吝啬你的酒了。” “不,我还是会小气。”子酒想都没想的摇头,得秦婉芷一个白眼,气氛却松快了些,到了他们这样的年纪,死不死的都是早晚的事,早就过了纠结的时候。 秦婉芷整理了一下衣着,又恢复成了那个端庄大方的皇后,抬脚正欲离开,忽然感到地面一阵晃动,还没反应过来就被子酒扑到了身下。而后整个国师塔剧烈的晃动起来,这一带的地面也像是被人拍了一掌似的,寸寸碎裂,来不及反应和逃开的人纷纷掉进了地缝里,连吱都没来得及吱一声就被合起来的地缝断了生机。但奇怪的事,这般剧烈的举动却只是在国师塔这一带发生,未能波及别地。 等肃元帝收到消息急匆匆的赶到国师塔的时候,国师塔已经轰然倒塌,附近的地面更像是被内力高强的人震碎却不断开的一般,纹路可怕,让人不敢妄动。 瞧见这可怕的一幕,想起秦婉芷还在国师塔里,肃元帝眼前一黑,差一点就晕了过去。捂着胸口,把快到喉咙的那一口血逼回去后,肃元帝声嘶力竭的呼喝着侍卫宫人搬走碎块,把他的皇后,他的妻子,他的国师,他的挚友救出来。 侍卫宫人自不敢怠慢,虽然惧怕那纹路清晰的地面,慌一脚踩下就会让自己掉入深渊,但在帝王面前,他们也只能咬紧牙关去搬走碎块。幸运的是,那些看起来随时都会裂开的纹路并没有反应,人踩在上面就和平时差不多,侍卫宫人的胆子也就大了些。先挖出来的却是子酒的一个侍童,被碎石砸得面目全非,已然是断气了。但人们没工夫为他的死哀悼,又继续挖下去,挖出了又一个侍童。 这个侍童运气比较好,还活着,虽然被砸断了一条腿和一只手,但能活着就是最大的幸运。只这侍童被吓坏了,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国之将亡”的胡话。 是的,胡话,即便在场的人都为国师塔的倾塌震惊,惶恐得恨不得跪下乞求上苍的饶恕,也依然是咬紧了牙关,认定这侍童说的是胡话,肃元帝可还看着呢。 “拖下去!”肃元帝现在显然是没有什么理智可言,听得侍童的话,不由得怒火大燃,下了命令。话音刚落,便有侍卫上前抱走侍童,准备给他一个解脱。 大难不死本该有后福,但谁让这侍童说了胡话呢,也只能怪他自己不好命。 在侍卫宫人抓紧时间搬开碎石的时候,被动静引来的其他人皆是一脸惶恐的跪在地上,因肃元帝在场,便没人敢说话,只在心里祈求上苍垂怜,莫让凤国亡了。国师塔是凤国超乎于他国的神秘存在,代代传承的国师,更是庇护凤国的地仙一般的存在,如今塔倒国师不知生死,人们的心里又怎能没有一点惶恐? 还好肃元帝在赶来这里的时候用仅剩的理智下令封锁这一带,所有人许进不许出,不然让一些有心人把消息散出去,凤国就危险了。此刻,肃元帝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死死地盯着碎石堆,盼着下一刻他的婉芷就能回到他的身边。侍卫宫人的压力越来越大,皇后活着还好说,要是死了,他们这些人也就都不用活了。 “找到了,找到了,皇后娘娘,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还活着!”忽然,一个侍卫兴奋的大叫起来,小心翼翼的搬开一块大石头,挖出了一身是血但明显还能喘气的秦婉芷。肃元帝立刻推开身边的侍卫,不顾帝王威仪的跑到秦婉芷面前,颤抖着手,小心而慎重的抱起了她,还好,她没事,还好她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秦婉芷被救出来后,就立刻送到了寝宫里,整个太医院的人都出动,力求保住她的命。而秦婉芷被救出来后不久,子酒也被挖出来了,却是死不瞑目,睁得大大的眼睛,依然还能看出他死前的愤怒与不甘。肃元帝捂着胸口,深吸了一口气,吩咐人先把子酒安排到他寝宫旁的偏殿,就摇晃着要去见秦婉芷。却在这时被一个侍卫大着胆子叫住了,说是子酒的手里似捏着东西,或许是重要的物件。 子酒的身份不一般,侍卫宫人们不敢动,便只能冒着大不违的罪,请帝王自己动手了。许是结果已出的关系,肃元帝心内难受,却也恢复了几分冷静,便蹲了下来,费了很大的劲才掰开了子酒的拳头,而后看到了碎得四分五裂的圣物。 见着这一幕,在场的人再也忍不住了,纷纷跪伏在地上,默默的祈求上天垂怜。肃元帝捧起碎掉的圣物,看了一眼子酒,不禁猜测其死前到底看到了什么,才会如此的愤怒不甘。就在子酒的尸体被人运走,肃元帝下了禁口令,捧着圣物前往秦婉芷的寝宫的时候,天忽然黑了下来,而后瞬间电闪雷鸣,吓得人纷纷退避。肃元帝却定住了,抬头看着天空,死死的握着碎掉的圣物,似在等着什么。 一旁的内侍侍卫急死了,眼看着天越来越黑,闪电越来越多,便横了心。 这些伺候了肃元帝很长时间的内侍侍卫咬咬牙,合力将肃元帝扛了起来,以极快的速度奔向了他的寝宫,便是他们都死了也无妨,但肃元帝却不能出事。 就在这伙人奔跑着离开原地的时候,天空突然出现了天火,以极快的速度滑落,掉在国师塔的碎石堆里,而后大火燃烧了起来。侍卫宫人一边救火一边喊人救火,但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下起了雨,浇灭了刚刚燃烧起来的大火,也就一会的工夫,国师塔就彻底的化为了尘烟,足以见得刚才的大火到底有多可怕。国师塔彻底的消失了,连一块碎石都没留下,而地面的纹路也没了,大地恢复如常。 大火燃起的那一刻,肃元帝手中的圣物也灰飞烟灭,再不见半点影子。肃元帝心中一惊,却是神色不变的保持着握着圣物的姿势,假装圣物还在。等到了寝宫,肃元帝就屏退了左右,做出放好圣物的准备,而后大步离开,去往秦婉芷的寝宫。秦婉芷的寝宫也是一团乱,好在有她的贴身内侍打点着,这才没有忙中出错。见肃元帝来了,这些奴才也就找到了主心骨,一个个等着肃元帝的命令。 肃元帝先是问了一下太医秦婉芷的情况,就快速下令,全宫上下配合太医,一定要抱住秦婉芷的命。在经过两天两夜不眠不休的努力后,秦婉芷的伤势终于稳定了,虽然治好后会不良于行,但至少这条命是保住了,不会先肃元帝一步离开。肃元帝握着秦婉芷的手,看着她脸上的伤,心内一阵难受,但又庆幸她活着。 皇太孙等人也跟着守候秦婉芷,见秦婉芷已经稳定了伤势,便劝肃元帝回去休息,他们来守着便可。肃元帝也知道这个时候自己不能垮了,便点了头,但却是住在了秦婉芷寝宫的偏殿,以便能随时赶到秦婉芷的床前。皇太孙和几个弟弟轮流伺候秦婉芷,最小弟弟只能暂时交给奶嬷和内侍照顾,但只要一有空就会过去看看。非常时期,他们不能不小心一些,谁知道国师塔出事后会起怎样的祸事? 天火被浇灭后,国师塔就再次被侍卫们团团包围起来,任何人许进不许出,加之国师塔出事突然,波及的范围又很小,所以外界暂时还不知国师塔出事的事。 而那些有心往外传消息的人,也因皇宫比往日严了百倍的监视而不得不暂停动作,横竖这么大的事是包不住的,迟早会泄露出来,他们就等那时候再运作了。 外界只知秦婉芷重病,国师为护住她的性命耗损了神力,须得闭关三月,多余的便不知道了,就是文武百官也不知国师塔的具体情形。骊清嗅到了异样的气息,没有贸然行动,只在府里等肃元帝的旨意。见他如此,其他朝臣也试着控制情绪,想着或许真的只是因为秦婉芷重病,肃元帝才免了这段时间的早朝。 双府内,双莲正抱着小乖逗乐,似走出了青离身死的阴影,却忽然抬头看着天空,心道:“变天了,投石问路的石子也即将走上它的旅程,我可拭目以待。” 第二百九十六章揭竿起义

外界不知国师塔出事的事,却都被那一天的诡异的电闪雷鸣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尤其是天火降下的时候,让人不禁联想到了熙国的那一场事故。倒是没传出消息哪个大臣家被天火砸到,只知皇后病重,国师耗损神力后闭关,很难不让人把秦婉芷病重的事和天火联系到一起。秦婉芷贵为皇后,出身世家大族,儿子孙子先后被立为太子,可谓是享尽了荣宠,如今和天变牵扯在一起,自是备受瞩目。 嫉恨她的人,素来看秦家不顺眼的人便散出了流言,说是皇后无德才会招来天火的惩罚,若要保住凤国根基,定要废黜后位,另立新后。这个流言还没来得及散出就消亡了,且传播流言的人的下场都很惨,那些只要不犯事就能活着的妃嫔一下子就去了一大半,剩下的也是生不如死。也就是皇贵妃未受影响,安心的抚养记在她名下的小皇子,为了以防万一,还暂时下了禁令,不许小皇子外出。 后宫尚且如此,更何况是朝堂上?一些大臣被贬的贬,死的死,有运气好一点的,可以不祸及家人,运气不好的,满门抄斩,便是刚出生的婴孩也不能幸免。 一番血腥屠戮过后,再无人敢把天火和皇后牵扯在一起,他们还想多活几年。 而在天变热度渐消,血腥气渐渐散去,人们的生活即将恢复正常的时候,国师塔灰飞烟灭,国师身死的事却被人爆了出来。一时间皇城大惊,凤国大乱,天下也出现乱世之兆。肃元帝知国师塔的事瞒不了多久,也私下里召见了一些大臣商讨解决办法,但还没等他们拿出个章程来,这事就以极快的速度传扬开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肃元帝忙着调度人手安抚民众,力求将影响力降至最低。 但凤国到底不比他国,国师塔的重要性便是傻子也知道,那是凤国最靠近神的地方,凤国代代传承,为何能延续统治至今?靠的不就是降天女帝创下的根基,首代国师在世间打下的名号,及代代国师持圣物庇护凤国的传奇性与可靠性吗? 若只是塔倒了,尚且可以圆说一二,但国师子酒死了,还没挑选出下一任国师就死了,国师的传承断了代,又有天火示警,如何能让人心安定下来?且圣物说是在肃元帝那里,说是安然无恙,很快就能自主挑选出下一代国师,却至今无人得见。见不到,流言就不可避免的流传开来,说是圣物随着国师子酒的死也“死”了。凤国从此将不再有圣物的保护,也不再有国师为国消灾减祸,国之将亡! 流言纷纷,民心不安,朝臣惶恐,将士烦乱之际,有人揭竿起义了,打着“诛妖邪还正统”的旗号,要肃元帝归还皇位,将皇权交由前太子这一脉的后人。 众人大惊,国师塔倒,凤国国危,有人趁乱起义并不稀奇,毕竟每个朝代都不缺揭竿起义这一出好戏,尤其是在这堪称凤国最危险的时候。只是没想到竟还有前太子的血脉留在人间,要知道肃元帝夺位的时候,是凤国皇室血脉损失最大的一次。尤其是前太子一脉,肃元帝最是恨这个嫡出的哥哥,施计屠尽了他一门。 若不是女皇那时候已经力不从心,加之肃元帝已成气候,怕是会因前太子一脉绝嗣而杀了肃元帝。也是因为肃元帝行事太过狠绝,间接气死了女皇,才让他上位的时候那么的不稳,经过相当长的一段时间的磨合,才终于坐稳了皇位。但现在却说前太子一脉仍有后人,且是前太子的嫡长孙,血脉纯正,血统正统。 不禁让人猜测国师塔出事国师身死圣物安危难测,会否就是上天给肃元帝的惩罚,毕竟他的皇位来得不甚光彩,论血脉传承,也不如前太子一脉纯正。现在前太子的后人出来了,要夺回属于他们这一脉的皇位,若是成功了,会给凤国带来什么改变?能唤醒圣物,重建国师塔,寻找下一代国师,使凤国恢复如常吗? 亦或是乱世的开端,因皇权的争夺,而使凤国大好河山陷入战火,生灵涂炭? 前太子的后人是真是假尚不知道,若是真的,或许真是上天庇佑,才能护得这人在肃元帝的血腥屠戮中存活下来,倒没可能是肃元帝手下留情放了此人一马。若是假的,此人其心可诛,竟妄想颠覆降天女帝一手建立的皇朝,断不能助纣为虐。肃元帝派出男兵大元帅戈子墨去讨伐乱党,咬死了这所谓的后人是假的。 而在大兵集结的时候,念蔺派人散出流言,一边混淆视线,抹黑肃元帝的名声,一边和民众建立联系,向他们证明他的的确确是前太子的后人。等戈子墨带兵前往念蔺起事的地点时,周围十几座城池的百姓都相信了念蔺的话,认为他才是正统。上苍已经降下怒火,为保凤国根基,该早日扶持正统回归皇位才是。 面对这样的情形,戈子墨没有马上行动,而是将念蔺所在的城池围了起来。 站在城墙上,戴着面具的念蔺看着下方的大兵,似有一瞬的怀念,男装打扮的李鳞站在他身侧,见他如此却是一笑,明明就不是狠心的人,偏要装得狠心,也真是为难他了。和念蔺仍怀念军营生活不同,李鳞的一切爱恨都随着别庄的那把火消失了,她已经什么都感受不到,只想在死之前看到肃元帝不得好死的下场。 “时间差不多了,接下来看你的了。”念蔺回过神,侧头看见李鳞淡漠的眼神,微微一叹,道。李鳞点点头,不就是控诉肃元帝的罪行吗,这一点她很擅长,尤其是在她知道全部的真相后。清颜站在李鳞的身后,面露担忧,却什么都没说。 第二天,一条条消息以极快的速度朝四面八方散播出去,比如慧元郡主是死在肃元帝的手里的,比如瑞玉公主是被肃元帝活活气死的,再有就是朗大元帅了。 朗大元帅是死在丞相骊清的算计下,但肃元帝却包庇了骊清,让忠良枉死,奸臣当道。太子的死,却是肃元帝报应,报应他犯下的这些罪孽,而很快就会轮到他的孙子了,再接着便是他的儿子们,他这一脉的子嗣将没有一个有好下场。 消息刚传开的时候,大多数人是持怀疑态度,因为肃元帝狠绝归狠绝,对瑞玉公主却是极好的,更别提曾经想册立为太女的慧元郡主了。但当李鳞满脸疤痕的站在城墙上诉说自己装疯卖傻更不惜放火出逃的经历后,人们的心开始动摇了。李鳞和刘琉相恋,引起的那一连串的悲剧,让人们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指责李鳞,便是她“死”了,也没多少人同情,都道是她自作孽不可活,与人无尤。 但若李鳞说的都是事实,是肃元帝借她和刘琉的手背了害死慧元郡主的黑锅,又是肃元帝气死了瑞玉公主,那这两人也就太惨了,背负了万千骂名不说,从眷侣变成了怨偶,还阴阳相隔再难一见。至于朗大元帅的事,却是很多人信了李鳞的话,因为双莲和肃元帝君臣失和,险些杀了骊清的事在当时闹得很大,尽管肃元帝出面平息了流言,骊清也暂时回乡静养,仍是无法打消人们心中的怀疑。 现在再次提出来,本就疑心此事的人们坐不住了,朗大元帅可是他们的大英雄,被骊清害死了,却得不到公正,实在是令人心寒,而肃元帝也叫人失望了。 戈子墨看见李鳞的时候,心里说不惊讶是假的,毕竟原以为死了的人突然出现在眼前,是个人都会惊讶。再听李鳞说的话,戈子墨蹙起了眉头,他和朗哩关系不远不近,却也是惺惺相惜的挚友,原以为她是死在异族阴谋下,却不想还真是骊清干的。但他没有信了李鳞的话,至少面上不露半分,军心这时候必须得稳。 外界流言纷纷,戈子墨按兵不动的时候,李鳞却在清颜的伺候下沐浴更衣,脸上哪里还见半点疤痕?清颜替李鳞穿好衣服后,面露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被她看到了,便安慰道:“无需惊慌,这一步是迟早的事,你难道不想为刘琉报仇了?” “不想了!”清颜想都没想的说道,在李鳞略显意外的挑起眉头的时候,吻住了她的唇,停留了一瞬,起身道:“我已经不在乎刘琉的仇能不能报了,我更在乎的是你的安全,原本我们可以不卷入这场阴谋,随便寻个小村子活着的。现在跟着念蔺,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人心难测,念蔺是善是恶,尚且不知啊!” “清颜……”李鳞看着清颜,略微无奈,她也不知怎么就和清颜发展到了这一步,或许是因为承担着同样的伤痛吧。一把将清颜拉到怀里抱住,李鳞吻了吻她的额头,道:“乱世将至,便是我们躲到天涯海角也躲不过战火的侵蚀,到时候,我要如何护住你?横竖都是一死,倒不如拼一拼,赢了起码能给你一个安身之处。且放心,我不会信任念蔺,留在他身边,也不过是替老大监视他罢了。” 第二百九十七章 四国混战

凤国乱象起,其他三国也各有烦乱,青国却在这个时候集结兵力,预备借此良机翻身,他们已经被动很久了,总该让其他三国记住他们是狼,而不是狗。青国异动的时候,熙国和鸣国却再次对掐起来,且鸣国不知道是哪根神经错乱了,竟然向青国表达了愿结为联盟的意愿。青国自然是允了,和鸣国结成联盟,意图在凤国混乱的时候,咬下凤国一块肉,更甚至是推翻凤国多年来的超然地位。 熙国便和凤国结成了联盟,四国混战开启,黎民百姓水深火热,却不得不在其中煎熬,期待着战事结束的那一天。而在四国掀起混战帷幕的时候,熙国鸣国青国都出现了起义军,倒是和凤国“有难同当”了,一样的内忧外患。战火纷飞,武将奔赴沙场,文臣却没有如往常那样拖后腿,因为他们都知道这一战至关重要。 而在这武将百花齐放的时刻,双莲却像是被人遗忘了一般,只在府里逗孩子。 妞丫都领兵出征了,灼日小队就只剩下了最有能力的双莲无所事事,众人猜测肃元帝这是要大用双莲,所以才迟迟没有下达旨意。也有人猜肃元帝这是忌惮双莲,毕竟托李鳞那张嘴的福,全天下都为朗大元帅的死议论纷纷,双莲视朗哩为母亲,难保不会做出什么为天地不容的事来。且肃元帝肯用妞丫这些人,已经是在冒很大的风险了,她们可都和李鳞有旧,是共过生死的战友,立场难定啊。 双莲又是这些人中实力最强最有影响力的一个,扣住了她,就等于是抓住了灼日小队的脉门,且她们的家小都在京城,作为留守的人质。便是再深的战友情,也很难让她们牺牲这一切叛逃到李鳞那里。肃元帝大概是想用最了解李鳞的人去对付李鳞,若双方厮杀,彼此消耗实力,得利的是他,他又为何不能冒险一试? 若这些人选择了叛逃就更好了,双莲难道会放过这些不顾她生死的人,她们的家小难道就能甘心如此?不可高估人心,人心是这世间最难言的玩意,说不得什么时候就变了,尤其是在生死问题上。跟其他人相比,双莲倒是淡定,只抱着小乖逗弄,哄儿子疼夫郎,竟是打算关起门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了。让一些等着她犯错的人好不失望,暗道她狡猾,竟如此沉得住气,半点机会都不给他们。 “娘,要!”小乖指着树上的果子,流着口水,使劲蹭着双莲的脸,撒娇道。 “好,小馋猫。”双莲抱紧小乖,一个灵活的翻越就到了树上,将儿子看中的果子摘了下来。小乖捧着果子却没有急着吃,而是要仆人拿去洗干净,分成两半,他和双莲一人一半。双莲刮了刮儿子的鼻子,这小人精,最是会招人疼的。 母子俩分吃完了果子,双莲便又去摘了几个,叫人洗干净了送到燕语那里。 而后,双莲抱着小乖回了房,哄着他睡下后,便也解衣躺下,亲了亲儿子的脸,看着他的睡颜,心情也轻松了不少。忽然,双莲睁开了眼睛,爬起身,走到窗边,似在等待着什么,不多时,一条蚯蚓般大小的青蛇爬到了她的手上,却是化蛟成功的青儿。双莲看着青蛇,眼神难得的暖了几分,两世为人,也就是青蛇最得她信任。而没人能像青蛇这样为她牺牲,待她问鼎天下,定会给它建庙祈福。 “嘶嘶……”青蛇看得出双莲眼里的愧疚,吐出蛇信舔了舔她的手,似乎在说它没事。怎么可能会没事,原本青蛇有化蛟成龙的机会,却为了她耗损了九成神力,更甚至是透支了内丹之力,才换来国师塔倾塌国师身死天降怒火的异象。 若没有这一出,便是念蔺起事也得不到预想中的效果,更引不起四国混战。 她这么做只是推念蔺一把,让四国在无尽的战火中互相消耗,再让念蔺吸引各方注意,为她的起事创造更好的条件。但设想得再好,没有青蛇的大义牺牲,一切都只是空谈,她知青蛇忠诚,却不知它能做到这个地步。一开始提出来的时候,她是没抱什么希望的,只是这么一提,看青蛇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解决国师塔。 谁料青蛇二话不说的应下了这事,成全了她,也让它回到了最脆弱的时候。 “便是你不能复元,我也会养你一辈子,因为你是我的家人。”双莲捧起青蛇亲了亲,将它放在怀里,每天的这个时候青蛇都会来找她,窝在她的怀里温养。 白云豹在云鹿王那里,据说是云鹿王要以最快速度提升白云豹的能力,好在青蛇休息调养重新修炼的这段时间里,成为双莲的一大助力。白云豹不敢怠慢,哪怕被云鹿王虐得体无完肤也还是咬着牙坚持下去了,它可不能让青蛇失望。 重新躺在床上,双莲亲了亲小乖,摸了摸胸口,就再次睡了过去。小乖睡着睡着就钻到了双莲的怀里,青蛇被挤得难受,正欲发火,却在见到小乖的时候没了火气。再怎么说小乖都是双莲的血脉,日后说不得还要继承双莲打下来的江山,是它的小主子,它可不能把人惹哭了。小乖似梦到了什么,嘴巴一动,流口水了。 午觉过后,双莲教小乖打拳,别看小乖平素最会卖乖扮巧,打起拳来板着小脸的样子还真有点像双莲。每每这个时候燕语都在一旁作画,画下双莲和小乖打拳的样子,一家三口倒是比以前还要和乐,果然啊,内宅的人不宜太多了,多了就出问题了。燕语很感激上天给他这个机会,让他可以和双莲这般相处,真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这一刻。双莲似有所觉,抬头看了燕语一眼,不由得笑了一声。 “娘!”小乖不满双莲在教他打拳的时候走神,叫了一声,却被双莲摸摸脑袋,道:“人小鬼大的,这么喜欢打拳的话,一会娘教你一个更加厉害的拳法!” “好啊!”小乖兴奋了,一拍巴掌,竟是恨不得立刻就在双莲的教导下学拳。 燕语看着双莲和小乖的互动,微微一笑,却在想起还在西北待着的阿娇时蹙起了眉头,分出去的宠爱若能收回来该有多好。但这个念头也只是一瞬就消失了,他终究不是狠心的人,且颜归等人聪明的话,定会将阿娇看得好好地,毕竟她是他们后半生唯一的依靠了。除非双莲食言而肥,再让别人孕子,否则双莲的一切都会交到阿娇和小乖身上,且按着双莲说过的话,阿娇得到的会比小乖多很多。 颜归他们不想最后落得一场空的话,就只能照顾好阿娇,并努力让阿娇稳固地位。未来内宅定会有无数次纷争,他还是什么都不做的好,只护着小乖便行。 想通了的燕语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作画的时候更是顺畅,将双莲和小乖的神韵都画了出来。打拳结束后,双莲带着小乖去洗澡了,燕语则收拾作画的工具,准备去小厨房看看,给双莲和小乖做些好吃的。就在这个时候,宫里突然传来了旨意,却是说肃元帝体恤双莲,不忍她家人两地离散,便派人去西北接颜归等人回来。至于双莲的职位,尚无明旨下达,西北将军却是不用做了,由他人顶替。 双莲领旨谢恩后给传旨内侍递了一个荷包,客客气气的送走了这人,转过身却嗤笑一声,肃元帝到底是忍不住了。也好,颜归他们一同进京,若是有什么事,她也能及时回护,在她起事前,她还是得做一个多情的种子,护得他们周全。 外界得知肃元帝给双莲下了这么一道旨意后,再次热闹了起来,肃元帝这是要全面控制双莲了吗?西北不让人去了也就算了,不给新的职位,是要变相的夺了双莲的职位,让她赋闲在家吗?原以为双莲这下该忍不住了,却不料人正乐呵呵的指挥府里下人清扫脏污,为颜归等人的归来做准备,让一干人彻底的无语了。 骊清知道双莲的反应后摸摸胡子,小狐狸倒是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退。 骊也站在骊清的身后给他揉着肩膀,眼里满是孺慕之情,心底却是一片冰凉。昨日接到了娘亲的书信,知她过得很好,还在藏身的村子里认了几个小孩做干儿子,正教他们读书写字,也算是为自己找点事做。得知娘亲近况很好,骊也也就放松了许多,但娘亲越是过得好他就越是惶恐,害怕哪一日就被骊清毁了这一切。 所以,他的行动要快一点了,正好趁着诸事烦乱,骊清无暇处处顾及,定下骊清的死局。想着,骊也却是更崇拜的看着骊清,做足了孝子姿态。骊清很享受这种感觉,老了老了,倒是重新记起了父子之乐,要知道骊唯小时候也是这般的乖巧。若不是因为冷颜双那个贱人,他和骊唯又怎会父子失和再回不到当初? 待阿娇回京,他便派人去把阿娇抢回来,那是他的孙女,本该得到世间最好的一切,不能让双莲这武夫耽误了,何况双府现在不安全,他这也是一片好意。 第二百九十八章 刺客夜行

夜晚风凉,守夜的小厮忍不住哆嗦了一下,抱紧了自己,却是不敢偷溜回去加件衣裳,前几天因热水上得不及时而被打了板子发卖出去的人的下场还清晰的印在脑里,可没人敢犯事。但冷能挨得住,热也挨得住,就是这三急挨不住,小厮夹紧双腿左等右等就是不见接班的人过来,心急如焚,又实在是忍不住了,便趁着夜色朦胧,解开腰带就对着一边的大树尿了起来,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干这事。 “呼……”一身轻松的小厮呼了口气,正要提上裤子就感到喉咙一阵刺痛,下意识的伸手去摸,却摸得一手黏糊,就着月色一看,却是鲜艳的血色。小厮睁大眼睛,软软的倒在了地上,脸不偏不倚的正好枕在自己拉的那泡尿上。来人一招得手立刻后退,像是极为熟悉丞相府的一般,如入无人之境的窜到了后院。 骊清很少去妾侍的房间留宿,在庶子都死了后,更是干脆利落的散了妾,如今丞相府是一个女主人都没有,就骊清和过继来的骊也这两个一老一小的男主子。已经有不少人家开始打探骊清和骊也的喜好了,就想着骊清能续弦,或是骊也能早点定下亲事,好让他们搭上丞相府。虽说因李鳞的现身控诉使丞相府处在了风口浪尖上,但丞相府依然是现在最有权势的人家,能搭上的话那福气可大了。 只可惜没人能摸进丞相府的门,骊也的出入更是规律,且都带着家丁,有心人想算计他来个良缘天定都不行。骊清也是烦了那些意图做媒的人,私下里动了点手段就让他们平息了下来,许是因为蚊蝇喧嚣的关系,他越发的怀念起发妻在的时候,这段时间便都是在发妻生前居住的院落休息,不许任何人打扰。虽说是不许打扰,但该有的守卫还是有的,谁让最近想拿骊清性命的人那么多呢? 但再好的守卫也有疏漏的时候,那个杀了小厮以防行踪泄露的人就寻到了机会,窜到了骊清休息的院落里,猫着腰摸到窗边,挑开窗子,翻身而入。骊清最近都很浅眠,因此一有动静就醒了过来,堪堪避过了刺向心口的那一剑。避过这一剑后,骊清不顾仪态的翻身逃开,一边喊着“抓刺客”一边利用手上能摸到的东西砸向刺客,可惜收效甚微,一个来回后就被刺客刺中了胳膊,溢出了鲜血。 到底是老了,换做以前,便是他这个文弱书生也能在这内力高深的刺客手下对上几招,但在朗哩死后,不知为什么他的身体也垮了,再不见当初的康健,当真是不服老不行。骊清恨自己衰老的身体,更恨自己没有坚持训练,不然现在也不会如此被动,但他最恨的却是那些吃了熊心豹子胆的奴才,竟这么久还不进来。 骊清却是不知那些守卫中了毒烟,行动受了影响,但已经有人进来了,更有人发出了警报,唤全府上下出动。骊也听得动静,鞋也不穿的跑到了骊清居住的院落,正好看见一身是血的骊清在护卫的护持下逃出来,忙上前将人挡在身后。 瞧见骊也挡在自己身前的样子,骊清嘴巴张了张,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这么小的年纪就知道要以身挡害了,以后可别变成一个正直光明的人啊。这样的人往往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不是被人害死,就是死在朝堂倾轧中,还累及一府的人。 虽是这么想,但看到骊也明明怕得要死却还咬紧牙关用瘦弱的身体挡在他面前的样子,骊清的心里还是暖了几分,这小娃倒真是个好的。见刺客被护卫缠住,骊清赶紧拉着骊也在管家带来的人的保护下往前院跑,已经有人去向官府求助了。就在一行人快跑到前院的时候,忽然有一小厮打扮的人亮出匕首狠狠地刺向了骊清的后心,却被骊也及时发现一把推开了骊清,抬起胳膊挡下了这一击。 “啊……”骊也的胳膊瞬间鲜血淋漓,颤抖着往后退了两步,就坐在了地上。 刺客一击不成还想再来,却被家丁缠住了,管家忙着护骊清离开,骊也就让两个小厮拖着走了。进入了前院,府里的大夫带着药童匆匆赶来,脸色微白,像是担心今夜自己会小命不保。但在检查了骊清的伤势后,大夫松了口气,还好只是皮肉伤,未伤及筋骨,好好调养便是。只是骊也的情形不大好,因为匕首上淬了毒,得赶紧确认毒种,调制解药,晚了,怕是会保不住骊也的右手,成为半残。 “爹放心,儿子无碍!”骊也倒是坚强,还有精神对一脸担忧的骊清说话。 骊清瞧见骊也苍白的脸色,心底一疼,到底是名义上的父子了,这孩子又至诚至性,纯孝无双,看他肯冒险挡刀就知道了,骊清的心里又怎会没有半点反应? 吩咐大夫一定要尽全力救治骊也后,已经包扎好伤口的骊清让管家去看看刺客的情形,却在这时跑来一个身上带伤的护卫,说是两名刺客均已服毒自尽,身上并无可证明身份的铭牌。骊清冷笑一声,吩咐护卫下去包扎伤口后,就派人去剥那两个刺客的人皮了,他要把这人皮挂在丞相府大门,好好地警告一下那些人。 但就在骊清想要专心守在骊也身边的时候,忽然感到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第二天,整个皇城都知道了昨晚骊清被刺客弄得重伤卧床的事,骊也也伤得不轻,好在及时服下了解药,调养一段时间就没事了。骊清的伤势说起来不重,只是皮肉伤,也没有中毒迹象,却陷入了昏迷,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醒过来。 一府上下都忧心骊清挺不过这一关,他要是去了,骊也一个小小少年能撑起这么大的家吗?且外界对丞相府虎视眈眈,都恨不得拆了这里的一切,杀光这里的人来给朗哩复仇,这要是骊清去了,他们要如何是好,是该收拾包袱逃了先吗? 好在天公见怜,骊清昏迷了一天一夜后醒了过来,招来管家和骊也,说在他养伤期间,骊府上下就交由骊也打点,全府上下都得听骊也的调度,有不服从者,立刻灌了哑药发卖出去。且从今日起,骊府实行门禁,除日常采买外,任何人不得肆意进出,一经发现,就重打五十大板发卖到边疆苦寒之地去。管家一一记下骊清的吩咐,骊也也点了头,拍着胸口保证会把府里的一切照看好,等他康健。 就这样,骊也挑起了大梁,无论下人们是如何看待他,这会都不敢怠慢了,因为骊清的态度已经摆得很明显了,只要不是存心找死的人就不会故意去找骊也的茬。再说了他们都是些奴才,哪有那个资格刁难骊也,有资格的人又都埋入了地里,全府上下,是没人能忤逆骊也了,起码得保持这样的状态到骊清恢复了。 骊也接过掌家大权后,没有小人得志,更没有一飞冲天的傲慢,反而越发的谦虚有礼,把一个大家公子该有的气派都展现了出来。且从没有一日落下过给骊清问安的事,有时候还会亲自守在药炉边,给骊清熬药,并备上解苦味的果脯。 人人都道骊清运气好,过继了一个好儿子,也嘲讽李氏脑子不清楚,明明有个这么优秀的儿子,依着儿子的孝心,便是过继了也不会断了这边的联系。等骊清两腿一伸,这骊府的一切不都是她和儿子的了,偏她犯拧,不同意过继不说,还带着儿子出逃,结果把命搭上了吧?得亏骊也命大,幕后之人也想利用他来打击骊清,不然她可就是害死自己儿子的帮凶了,也不知道她到了地府悔是不悔。 “可是累着了?”骊清喝完药,又含了一块果脯,见骊也面有憔悴,不禁关心了一句。骊也摇摇头,道:“无碍,一会无事,儿子会打个盹,休息好了再忙。” 骊清点点头,伸手摸了摸骊也的头,看着他乖顺的样子,却越发的想念骊唯,小时候的骊唯。骊也不说话,安安静静的让骊清摸头,结果却一个不小心趴在床边睡着了。骊清好笑的摇摇头,就这么看着骊也的睡颜,没一会自己也睡着了。 伺候的奴才轻手轻脚的进来,给骊也盖了一层薄被子,就猫着腰出去了。 醒来后,骊也去忙了,没惊动到骊清,骊清便一觉睡到了天黑,在骊也的陪伴下用过晚膳便又准备休息了。骊也回到自己居住的院落,关上门的时候,眼神一冷,却很快恢复平静。走到床边,骊也解开了衣裳,准备休息了,他不喜欢被人伺候,能不让下人碰他就不让下人碰他,时间久了,下人也就知道了好歹。 躺下,伸手摸了摸枕头底下,却摸出了一张纸条,对着昏暗的烛光一看,骊也嘴角微翘,她终于要行动了。将纸条吞进肚子里,骊也摸摸肚子,侧着身进入了梦乡。第二天,骊也没有行动,仍是待在府里,直到第五天才说要亲自去寻王八,给骊清熬汤喝,因为他听说这样才能感动上苍,将他的寿命匀给骊清。 第二百九十九章 终露破绽

尘烟滚滚,一队车队正紧赶慢赶的行驶在路上,马蹄声声,踢踏踢踏,忙而不失秩序。%d7%cf%d3%c4%b8%f3赶车的马夫握着皮鞭,不时地抽打一下马儿,好让它们跑得更快,毕竟太阳就快落山了,若不赶在那之前找到可以临时作为营地或是投宿的村落,这一队的安全就要紧张了。好在运气不错,日落之前,一行人找到了一间破庙,正好可以当做栖身之地,马车停下,便有一群奴仆自觉的打扫起破庙的脏污来。 一切都收拾妥当后,一个双眼蒙着白布身着浅青色襦裙的女子在一个面容娇俏的女子的搀扶下走下马车,进入庙里,跟在她们身后的是一个怀里抱着女童的男子,眉眼略带风尘味,但举止已经出现大家风范。一行人安顿好后,就有奴仆开始熬煮稀饭了,一路上紧赶慢赶的也没吃点热乎的东西,他们倒是可以将就,但小主子却是受不得罪了,没看那脸都瘦了一圈吗,要让家主看见,可心疼死了。 “娇娇乖,喝粥了。”下人们煮好了粥吹凉了些后就先给主子们送来了,虽说赶路途中些许委屈忍了也就忍了,但却是轮不到阿娇来忍的,所以给她端来的这碗粥里最多肉沫了,便是干肉熬成的,起码比直接入口要好很多。阿娇闻见香味眼睛都直了,张着嘴巴要吃,颜归小心的抱着阿娇,一勺一勺的吹凉了喂给她。 许是吃得欢快,阿娇难得的对颜归露了笑脸,甚至还撒娇着要他也吃几口。 听着阿娇和颜归的说话声,黄芷忆嘴角微翘,黄念忆也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因黄芷忆行动不便,尤其是这么远的路程,需要黄念忆一直在旁小心照顾着,阿娇便暂时交给了颜归照顾。姐妹俩到不担心颜归会有什么小心思,因为不出意外的话,双莲只会有阿娇和小乖这一女一儿,燕语本就受尽了宠爱,儿子据说也机灵得很,若想在进京后在双府里稳居一个院落,就得拢住阿娇的心。颜归是聪明人,便是不聪明,在经历了那么多后也该知道怎么选择才是对自己最有利的。 现在看来颜归的确不是个蠢的,短短时日就让阿娇依赖他了,真是不知该说他手段高超,还是阿娇好哄了。说起来也奇怪,阿娇除了骊唯双莲外,最亲近黄氏姐妹,尤其是黄念忆,骊唯在时,也总爱跑去找她玩。但却十分讨厌颜归,尤其是在骊唯死后,阿娇却是个机灵的,不会表露出自己的厌恶,只用行动证明。 可小孩子哪有那么多复杂的心思,最是简单不过,相处久了,颜归是怎样的人,也就有所了解了,是真的对她好,还是做戏,她也感受得到。这不,这会就腻着颜归了,还会卖乖的要颜归吃饱了她才肯吃饱,不然她就不吃了,也不说话。 “小人精!”颜归看着阿娇板着小脸的样子,忍不住刮了刮她的鼻子,却是如了她的愿,当着她的面,喝了好大一碗粥,还把碗底露给阿娇看,证明干净了。 阿娇这才笑了,抱着颜归的胳膊,接着张嘴,吃得特香,一下子就肚子圆了。 大家都吃好了后,奴仆收拾碗筷去清洗了,有一辆马车专门用来存水的,就是怕在路上碰不到水源,影响一行人的活动。阿娇吃饱后,拉着颜归的手去找黄念忆玩,然后黄芷忆和颜归就听着一小一大你来我往的拍手唱儿歌,感觉像是养了两个孩子。阿娇玩累了后,往旁边一靠,就这么睡着了,嘴巴还吐着泡泡。 “苦了这孩子了。”颜归小心翼翼的抱起阿娇,让她靠着他的肚子睡觉,这里软一点,总好过让她去靠石砖。黄念忆摸了摸阿娇的脸,心疼的点点头,圣命难违,要他们以最快速度赶往京城,他们就不能有半点怠慢,谁知道迟了一步,能被人扣上怎样的罪名?他们还能受得住日夜赶路的苦,就是可怜阿娇了,打出生起,哪里受过这样的罪,到了京城,让双莲看见了,指不定会怎样的心疼呢。 黄芷忆向颜归要过了阿娇,把自己的大腿和腹部当成了小床,让阿娇在上面安睡。阿娇倒是睡得自在,脸蛋还蹭了蹭黄芷忆的胸,似找到了最舒适的靠枕。 瞧见阿娇这个样子,三人皆是一笑,黄念忆却有些羡慕的盯着黄芷忆,双莲比较喜欢姐姐,是因为姐姐胸大吗?带着这个疑问,黄念忆靠着黄芷忆睡着了。 夜半,黄芷忆忽然睁开眼睛,抱紧了阿娇,大声呼唤众人起来了,因是在外赶路,便是有了庙宇这样的临时安身处,众人也多是浅眠着的,也就是阿娇睡得香。这会听黄芷忆出声,众人便都麻溜的爬起身,守夜的人也看了过来,等着下一步命令。黄念忆扶起黄芷忆,颜归抱过阿娇,然后便听黄芷忆说立刻做好准备,所有人都坐到马车里,天刚刚亮就立刻离开这里,任何人不得耽误了车队进程。 虽不明白黄芷忆这么火急火燎的是要做什么,但一路走来,她发出的警告就没有一次是虚的,靠着她的警告,他们才能在起义军四起,百姓离乱的环境下相对平安的赶路。这会,自然也没人质疑黄芷忆的命令,都动起了手,好在出来的时候灯笼带得足够,一人打灯笼,四人收拾东西,这么配合下来,很快就弄好了。 等全部人都回到马车上,庙里的痕迹也清扫干净了后,就等天亮一些了。太黑的话,不好赶路,且也容易成为目标,打着灯笼夜行不就是明晃晃的告诉别人“我们在这”吗?好在最近的天都亮得比较快,一行人没等多久就能赶路了。 马车前行,这一次的速度比之前要快很多,因为黄芷忆虽然没有明说却已经告诉了他们什么,不想折在路上那就赶紧赶路吧!连阿娇都感觉到了周围环境的不对,老老实实的窝在颜归的怀里,没有像平时那样闹着要看窗外的风景。 一行人紧赶慢赶的赶到了一个小城镇,得知是双莲的家眷后,守门士兵态度那叫一个恭敬,一点刁难都没有,下榻的客栈也是态度极好,就怕怠慢了贵客。 而就在一行人坐下来吃午餐的时候,听得一个消息,说是昨天有一股流民从东南方一路窜到了附近,路上烧抢砸,逼得不少村落的人也跟着变成了流民。 现在那股流民就盘踞在城镇外,得亏这里驻扎有一支军队,不然就糟了。 听完,一行人看黄芷忆的眼神不对了,他们正好是从东南方赶来这个城镇的,今早若是晚了一步,怕是要危险了。又是在黄芷忆的指挥下逃过一劫,这也太玄乎了吧,一次两次还能说是运气,但这都是第几次了,她难道能未卜先知不成? 黄念忆看着黄芷忆的侧脸眨眨眼,一些被她不曾放在心上或是放在心上也故意略过的画面一点点的清晰起来,第一次对黄芷忆毁容瞎眼的事产生了怀疑。 颜归却是了然的点头,怪不得他怎么看都看不出黄芷忆和双莲之间有那种情人间的缱绻缠绵,原来只是因为双莲看中黄芷忆这个能力。看来他也要重新估量一下黄芷忆的地位了,对双莲来说,能力出众的人才最值得欣赏,而凭着这个能力,黄芷忆的地位就不可动摇。便是日后出现再得宠的人,在黄芷忆面前也只能退避三舍,只要黄芷忆不背叛双莲,双莲就不可能会弃掉拥有此种能力的她。 黄芷忆微微蹙眉,虽然能跟她们上路的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忠仆亲卫,但人心难测,这次入京前程不明,谁知道这些人会变成什么样?看来得想个办法提前解决隐患了,为了成就大业,牺牲些许人命算得什么,妇人之仁只能害了自己。 奴仆亲卫们倒是没想那么多,天下何其大,出现一两个能人异士并不稀奇,单是凤国历代传承的国师,就宣告了神佛之力是真实存在的。双莲那么的强,能吸引到黄芷忆这个能人异士也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不知这黄芷忆是真有本事,还是故作玄虚。人就是这样,越明显的真相越是不敢相信,模棱两可倒是相信了。 回到房间休息,阿娇抱着软软的枕头滚了一圈,真好,真希望不用再赶路了。 颜归却一把揪起阿娇,赶路这么些天都没能好好地洗个澡,现在得洗洗了。阿娇就被颜归丢给了丫鬟,剥了个精光,弄到浴盆里里里外外的洗了个干净。 “呼呼……”阿娇兴奋不已的打水,弄得丫鬟很是无奈,但又高兴见到大小姐笑,想着这段时间大小姐也是受罪了,便由着她胡闹,一会收拾干净了便是。 好不容易把阿娇洗干净,给她换上衣服后,丫鬟就清理地上的水了,倒是没有任何抱怨。阿娇干干净净的去找了颜归,正好颜归也洗好澡了,两人就腻在了一块。颜归发现被小孩子腻着的感觉竟然是那么的好,怪不得骊唯那时候霸着阿娇霸得那么死,除了双莲,恨不得谁也不碰阿娇,原来真的是难以和人分享。 本站访问地址任意搜索引擎内输入:即可访问! 第三百章 死中求生

虽是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附近又有一支军队,威慑那些流民不敢攻打城镇,进来烧砸抢,但黄芷忆一行人还是小心又小心,毕竟流民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到了晚上,依然是人人浅眠,阿娇窝在床上睡得依旧香甜,半点事都不担心。 颜归翻了个身,正要下意识的给阿娇盖被子的时候,忽然听见敲门声,便瞬间睁开了眼睛,在外久了,这点警觉性还是有的。打开门,却是黄氏姐妹,看两人的样子,包袱都收拾好了,后面还跟着两个双莲的心腹亲卫,看这样子是要先逃。将人迎进来,颜归也不啰嗦,一边收拾包袱一边让黄念忆帮着阿娇收拾行李。 收拾好必需品后,颜归就在黄念忆的帮助下,将阿娇绑在了胸前,免得一会出个意外,手抓不稳就酿成大错。五个大人一个小孩就这么摸黑离开了客栈,到了一间民宅后门,两个亲卫却像是进自己家一般的推门而入,原来一些亲卫和奴仆都先到了这里。据心腹亲卫解释,这是双莲早年置办的房子,就是为了以防万一,这次回来,双莲早已用书信告知路上有哪些地方可以用来做临时避难的场所。 这会就用上了,虽不知黄芷忆又未卜先知了什么事,但跟着她准没错。只是这次躲到民宅里的人不多,大半的人仍待在客栈里,只因黄芷忆这次有些抓不准,为了做两手准备,就一分为二,一部分人藏在这里,一部分留守客栈。若真的出现了意外,钱财之物能丢则丢,保住命要紧,反正她给双莲积累下来的财富并不在这些行李中,早早就做好安排了。不然,她还真是会做出违抗圣命的事来。 在民宅里休息了没半个时辰就听见外面呼声四起,好像是那些流民忍不住了,意图攻进镇子里,士兵衙役已经和流民打了起来,只看最后是谁赢。而在民宅里的奴仆忧心忡忡,客栈里的奴仆戒备重重的时候,颜归背着阿娇,黄念忆扶着黄芷忆,在两个心腹亲卫的陪同下进入了民宅地窖的暗道。这是一条通往镇子外的地道,出去后可走水道,以最快速度到达下一个城镇,再寻马车走陆路。 两个心腹亲卫的任务就是护住颜归等人的性命,其他人的话能抛弃就抛弃。 而在他们进入地道没多久,镇子就被流民攻破了,留守在客栈里的奴才倒是听话,钱财之物半点都不留念,全给了已经丧失理智的流民,保住了一条小命。等流民去抢下一个地方的时候,这些奴才就集中到了一起,往民宅那里赶去,结果民宅的情况很不好,流民嚷嚷着要住在里面,把奴仆亲卫都赶了出来。若不是心腹亲卫护着颜归他们离开前说了一句“散开逃命”,怕是这些奴仆能死扛到底。 这会知道几位主子已经逃出去了,奴仆亲卫们便放弃了反抗,乖顺得不像话,也成功的保全了他们的性命。天亮后,奴仆亲卫们趁着流民和镇上的人抢占地盘,而驻扎的军队过来支援,反过来围困流民的时候,悄悄摸出了镇子,往京城的方向逃。最好能和主子们会合,一起赶到皇城,不然他们后到还好说,先到就糟了。 已经走水道前往下一个城镇的颜归等人暂时松了口气,一个心腹亲卫还给阿娇捉了几条鱼,说是一会给她弄鱼汤喝。阿娇没出息的流了口水,以她的身份,什么好东西没吃过,但这段时间赶路,是真的让她吃苦了,这会听见有汤喝,就不自觉的馋了。颜归抱过阿娇,亲了亲她的脸,等他们赶到皇城就好了,到时候阿娇想吃什么就有什么,双莲是不会亏待了她的,便是小乖也要给她让出位置。 鱼汤弄好后,第一个喝下的自然是阿娇,见她把碗底舔干净了还舍不得停下的动作,几人看着都是又好笑又心酸。等阿娇饱了,也就打起了瞌睡,靠着颜归睡着了。几人也分着吃完了鱼肉鱼汤,皆是舒服一叹,老吃干粮就是这个效果。 这条水道相对较偏,且因起义军四起,很少有船只出来,便大大的便利了颜归他们。只是他们到了下一个城镇的时候却被拒绝入内,便是拿出双莲的铭牌也没用。颜归一行人只得往下一个地方赶去,而心腹亲卫则回头看了一眼得意洋洋的那个守门士兵,微微一笑,那人就捂着脖子倒下了,竟是被飞刀一刀夺命。 “……”原先还跟着守门士兵得意的几个士兵你看看我我看看他,都在犹豫是要追上颜归他们,教训一番,还是打开门,将颜归几人恭恭敬敬的迎进来。却是没人理会那个摔下了城墙的死人,怕是这死人在死掉的那一刻,也后悔了。 只这些士兵做好决定后,颜归一行人已经走远了,再不见踪影,而后守城将领知道刚才发生的事,是恨不得掐死这几个士兵,那双莲就是被夺了职位,也不是他们能招惹的。罚这些士兵下去各领五十鞭子后,守城将领就带着人去追颜归等人了,万幸追上了,好说歹说才把人请进了城镇里。颜归等人没有住进将领安排的客栈,而是到了一间民宅住宿,看样子,这又是一个双莲置办的房子。 将领抹了抹汗,还好把人追回来了,没看双莲连这里都安排有人吗,这要是发生点什么,她肯定会第一时间知道,到时候便是他的上官的上官的上官都救不了他。颜归几人住下后,草草吃了一餐饭就休息了,现在最宝贵的就是休息时间。 接近傍晚的时候,黄芷忆忽然睁开了眼睛,脸色略显苍白,摇醒了身边的黄念忆,就要众人背起包袱离开。没人废话,收拾好行李后就摸着后门出去了,然后走小道偷偷的溜出了这个镇子。而看守民宅的人则继续看守,若有事,宅子里还有暗道给他躲,里面可储藏着不少食物和水,住个半年都不是什么问题。 黄芷忆等人溜出镇子的时候顺了一辆马车,这会自然是加快了速度向前方奔逃,而后黄芷忆做了一个让人惊讶的决定,竟是不回皇城,在这附近寻一个山洞,躲一段时间,对外就放出消息说她们死了。众人皆是一愣,不解黄芷忆这么做的原因,就连阿娇也疑惑的眨眨眼,半懂不懂的看着黄芷忆。颜归稍一细想就明白了黄芷忆的用意,其他人也反应了过来,不约而同的点点头,调转了马车方向。 而在黄芷忆等人弃了马车,在附近的山里找到了一个藏得很深的山洞时,他们刚刚离开的那个城镇就被流民和起义军包围了,战事一触即发。整理好山洞,一个心腹亲卫走了出去,要想办法给双莲传递消息,免得她以为他们真的死了。 “娘,要娘抱抱!”阿娇大概是以为以后要在这里住很久了,不由得瘪了嘴。 颜归抱住阿娇,说了几个小故事转移她的注意力,这次却收效甚微,怎么哄都哄不好阿娇。黄念忆无奈,只得和阿娇说实话,说在这里住是暂时的,他们很快就能见到双莲,她要乖,她要听话,不然就会惹双莲生气,双莲来的速度也就慢了。阿娇立刻闭了嘴,一动不动的,表示“我很乖我很听话娘快些来接我”。 黄芷忆听着声音,微微一笑,却在想起自己“看”到的画面时,微微蹙眉。 借着这个机会把水搅得更混,才好让双莲早一步从那个地方脱离出来,谋大业,成大事。念蔺已经做了先锋军,接下来就看双莲的了,凤国的气数已尽,是断没有挽回的可能,其他三国也是苟延残喘,倒真是应了那句“盛极必衰”。在双莲手中创建的皇朝又是什么时候轮到衰败,她不知道,她只知在双莲的手里是盛兴。而她将成为见证盛世的那个人,作为形如国师一般的人,陪在双莲身侧。 收拾了一下,烤了兔子肉吃,阿娇吃得满嘴油,却不忘了提醒颜归也吃。 见阿娇只记得颜归,黄念忆有些不舒服,小孩子就是忘性大,这会全忘了黏她时候的样子。眼前忽然出现一只兔子腿,黄念忆抬眼,是阿娇油油的脸。心底一暖,黄念忆接过了兔子腿,大大的咬了一口,阿娇这才高高兴兴的回到颜归身边。颜归看黄念忆孩子气的样子,不由一笑,难怪双莲总喜欢逗弄黄念忆。 出去传信的心腹亲卫回来了,正好给他留的烤兔子也熟了,他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吃,也是难得,都好久没闻见这么香的味道了。大家都吃好后,收拾了一下,就都散开睡了,阿娇趴在颜归的怀里,睡得可熟了,见她如此,颜归也睡了。 几人就在这里住了下来,每天会由心腹亲卫外出打探消息和传递信息,或是打猎。黄芷忆也知道了起义军成功攻占城镇的事,想着念蔺倒是有几分本事,手下尽出将才,愣是把流民组成的起义军训出了正规军的感觉。若念蔺心大了,双莲怕是压不住,不过双莲也不是闲着的,在念蔺拼死的时候,早已做足准备。 第三百零一章噩耗传来

皇城,虽知道外面起义军四起,凤国难安,但在战火暂时烧不到皇城这里来的时候,皇城上下还是相对安逸的,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只比往日多了几分小心,不敢多一句嘴。请大家搜索(品&书¥网看最全!更新最快的小说但关起门来的时候还是会闲聊几句,说外边传来的消息,说起义军来势汹汹,戈子墨却迟迟不见动作,不知是有反心,还是要趁此机会胁迫肃元帝惩治骊清,好为朗哩报仇。说得多了,便会有人提醒,把话题转移到别的地方。 比如说骊也亲自去给骊清寻王八的事,就让很多人对丞相府的印象好了几分,别的不提,骊也这个孩子还是挺好的。至诚至性,孝感动天,骊清真是好大的福气才能在临了的时候白得这么好的儿子,丞相府的一切交到骊也手上,总好过交到那些不成器的庶子的手上。可惜骊唯死了,要是不死,骊清将会有一个出色的儿子,一个出色的族侄,但也亏得骊唯死了,不然哪里有骊也入府的机会? 骊也每去给骊清寻王八必会焚香沐浴诵经祈福,寻回王八后往往亲自动手熬煮,端到骊清面前,也是亲自试吃,好让骊清吃得更放心。也不知是骊也孝心动天,还是这王八确有神效,骊清的身体是一天比一天好,骊也比谁都高兴,让那些以为可以抓到他狐狸尾巴的人都不由得失望了,难道骊也真的是那么好的人? 不管外界如何看待骊也这个人,丞相府上下的人都真正把骊也当成了小主子,未来的家主。一个过继来的孩子能对骊清做到这个份上,将来有什么也定不会亏待他们这些奴才,前提是他们尽到了奴才的本分,若他们无错,骊也自不会亏待,若他们犯错,骊也也不是傻包,定不会轻饶。想着骊清看样子是好转了,但到底上了年纪,谁知道还能有几年可活,想要奔个前程还是该着紧骊也的好。 便有许多奴才向骊也献殷勤,蠢笨的就只会献殷勤,聪明的原来是什么样现在就是什么样。老主子还在呢这些人就急着讨好新主子,是当老主子已经死了不成?且新主子也未必能容得下这帮背主忘恩的奴才,指不定会怎么收拾他们。果然,没几天府里就发卖出去了一批人,全都灌了哑药给卖到了最远的地方,是骊也干的。一直默默观察骊也的老管家松了口气,这孩子还真是从头到尾都没变。 骊清知道这个事后,也是满意的点点头,虽仍是遗憾自己的一切没能交到骊唯手上,但由骊也来继承也不错,至少就继承人资质而言,骊也比骊唯更适合。 “爹,该洗脚了!”骊也端着一盆水进来,对上骊清的眼睛,微微一笑,道。 骊清也笑了,坐起身,配合着骊也的动作,将脚放在了温热适中的水里。 这边丞相府温馨非常,那边的双府却是热闹非凡,人人都在为即将归京的颜归等人做着准备。这种时候,是没人敢怠慢的,因为有双莲盯着,而她很看重这次进京的人,她的态度已经摆得很明显了,还有谁敢找不痛快?没见现在府里唯一的男主子燕语都没有露出任何不满,还得高高兴兴的迎接那些争宠的人回来吗?他们不过是些奴才,哪里敢挑衅家主的威严,何况这次回来的还有小主子。 双莲在阿娇出生时说的话,府里上下的人都听闻了也记在了心里,都知道她的一切将会交到阿娇手上,便是骊唯死了,也没能改变这一点。且还为阿娇立了那样的誓言,只有她和小乖这两个孩子,这次阿娇回来,双莲早早就开始了准备,无不是在宣扬自己对阿娇的重视。小乖便是得宠,怕也是争不过阿娇的,所以他们得细致些,结个善缘总没错,虽不会上赶着献媚,但起码也不让人挑出错处。 “爹爹,妹妹会喜欢我吗?”刚练完一套拳的小乖一身是汗的扑到燕语怀里,听人说他妹妹就要回来了,不禁有些好奇,因为他玩伴的家里就有一个非常可爱的妹妹,他想会是他妹妹更好看些呢,还是对方的妹妹好看。而且玩伴的妹妹很喜欢黏着自家哥哥,像条小尾巴似的,他很是羡慕,也希望妹妹能这么喜欢他。 “会,只要小乖做一个好哥哥,妹妹就会喜欢小乖了。”燕语一边给小乖擦汗,一边道。小乖信了,拍着胸口说一定会做个好哥哥,谁都不能欺负了妹妹。 双莲正在前厅查看账本,颇有些头疼的揉揉脑袋,她果然还是最讨厌账本了,若是黄念忆在,肯定能理个清清楚楚,只不知还要多久人才能到。就在这时,一个小厮疾步而来,半跪在地,双手捧着一封信递到双莲面前。双莲接过,神色如常的看完,点点头,小厮便退下了,而后她用内力震碎了信件,越发头疼的看着账本。若不是有些账本不能交给燕语,她哪用这么麻烦,但接下来也只能如此了。 又过了些时日,一队衣着面容皆狼狈不堪的奴仆侍卫到了皇城城门,得知是护送颜归等人返京的人后,守城士兵立刻开门,待人走掉后,皆猜测这是遇到了什么事。这队狼狈的人进了双府没多久,就听见双莲的一声怒吼,孩子的啼哭声,男子的劝慰声,引得外界越发的好奇。接近傍晚的时候,全皇城的人都知道了双府发生了什么事,原来是颜归几人出了事,据说返京的时候遇到了流民,冲散了。 生死不知,但基本上已经是无生的希望了,因为他们最后落脚的城镇被起义军屠戮了,没有一个活口留下,他们逃出的希望很渺茫。双莲悲怒交加,一气之下竟拔剑杀了几个九死一生才回到这里的奴仆,直言护不住主子,他们就得死! 还是老管家和燕语死死地拦住了双莲,小乖也吓得抱住她的大腿,才让她冷静了下来。而后手一抖,剑掉落在地,双莲也坐到了地上,竟是掩面痛哭起来。 一时间府里哭声四起,那几个幸存的奴仆亲卫也是跪伏在地上痛哭流涕。 而被双莲一气之下杀了的奴仆的尸体,也让老管家带人清理了,护不住主子,要他们来做什么,还敢这么全须全尾的回来,这不是上赶着要双莲杀他们吗? 丞相府,骊清知道阿娇死了的消息后,当下吐出一口黑血,晕了过去。府里一阵手忙脚乱,好容易才冷静下来,大夫给骊清诊脉后,摇摇头,说刺激过大,骊清怕是没几年可活了。若是仔细养着,还能撑个五年,万一再受个刺激,怕是能立刻去了,府里上下都得小心些,万不可再刺激到骊清,不然回天乏术。骊也连连点头,送走了大夫后,又去看了一眼骊清,才去正厅审问那多嘴的奴才。 别看骊也年纪小,狠起来便是年轻时的骊清都自愧不如,被迫围观这嘴多的奴才用刑的过程的奴才们全都白了脸色,有的甚至吐了出来。但这奴才却是硬气,咬死了背后无人指使这一点,只说老爷逼问他,他不得不说,一时慌乱才漏了嘴,哪知道能把老爷气成这个样子,他愿意用这条命陪给老爷,只求刑罚到此为止。 “赔命?你一条贱命如何赔得起一国丞相的命,真是好大的口气!”骊也站起身,走到嘴多奴才面前,捏起他的下巴,道:“管家,准备煮锅,要全府的人都来看他是如何被煮成一锅肉汤的,煮完后,让这人的家人吃下去,一滴不剩!” “……”话落,便是见惯了阴暗的老管家也忍不住睁大了眼睛看骊也,这么狠?在场的人也是慌得全都跪了下来,娘啊,该说骊也不愧是被骊清看中的人吗,狠起来居然能这么狠,真是人不可貌相!老管家回过神,带人拖着挣扎不休的嘴多奴才下去了,其他奴才也颤抖着双腿跟上,看着别人被煮成肉汤固然可怕,但总好过自己被煮成肉汤,谁知道晚一步会给自己带来什么祸患,还是跟紧的好。 骊也自然也去了,坐在正中,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嘴多奴才被煮成肉汤,在场的人全都吐了个干净,骊也却是老神在在,从头到尾都没有一点不适,彻底的扭转了众人对他的印象。原先还有着小心思的人是再不敢有了,这么个小魔头,哪里是他们能碰的,别一不小心就被他扔到大锅里给煮食了。嘴多奴才的家人被迫吃下了他的肉汤,当真是一滴不剩,而吃完后,他的家人也都撞柱自杀了。 看着倒在地上的尸体,骊也却是一笑,扬声道:“哼,倒是一家和乐,一起到地府团聚了。可曾想过就是因为这贱奴的一句话,害得家主寿元大损,便是死一万次也不足以赎清罪孽,竟还敢做出那般姿态,仿若自己是多么的可怜,多么的正直,多么的无奈?何时奴才做错了事,还有胆子挺直腰板,何时主子还要看奴才脸色?当真是以为丞相府无人了,你们这些奴才就能够奴大欺主了不成?” 全部人都跪了下来,鸦雀无声,心魂惊惧,再不敢小看这个年纪尚小的主子。 第三百零二章 一蹶不振

三天后,双府管家打发了不知道第几波来探望双莲的人,背着手叹了口气,转身回到府里,守门的小厮立刻把门关上,谢绝外界的围观。后院,双莲仍在饮酒,燕语满脸担忧的看着她,心里却感到了久违的轻松,或许是上天的旨意,竟让颜归他们遇到了那样的祸事,为他的儿子扫清了障碍。但燕语很快就清醒了过来,他怎么可以有这样的想法,不可以,双莲如此悲痛,他怎么还能这般的恶毒? “娇娇,娘对不起你,娘对不起你!”双莲抱着酒坛,意识已经模糊,却还死撑着不肯昏睡,燕语心疼得厉害,正要上前劝说一二,就见双莲倒在了地上。 一番折腾后,双莲躺在了床上,大夫给开了几服药,说短时间不能再让她饮酒。燕语只能苦笑,谁能拦得住双莲呢,以前还有个念蔺,现在却是没人了。不知道看在儿子的份上,能否让双莲振作一二,只万一双莲见了儿子又想起了阿娇该怎么办?燕语一边照顾双莲一边为难着,但小乖却替他做了决定,只见他蹬着小短腿就到了床边,没等人反应过来就爬上了床,枕着双莲的胳膊,看双莲睡觉。 “小乖”燕语想抱小乖起来,这孩子在知道妹妹没了后也很是哭闹了一阵,他忙着照顾小乖就忽略了双莲,好不容易回过神,双莲却是连着饮酒三天,吓得府里的人都不敢大声呼吸了。这会见小乖跑来黏双莲,燕语忽然有些疲惫,招招手,想把他抱走,却见小乖抓住了双莲的胳膊,摇摇头,“不走,我不走!” “我要陪娘亲。”小乖说着眼睛就红了,吓得燕语收回了手,想着自己也在这里守着吧,有什么事也能及时解决。想着双莲看在儿子的份上,总不会再不管不顾了,真要如此,他也没有办法,她的悲痛他排解不了,也只能陪着她了。 双莲连着三天三夜借酒消愁的消息一经传出,众人皆是一叹,想当年她少年得志,是那么的意气风发,几度沉沦几度复起,又是那么的顽强不屈,现在却一蹶不振,实在是令人唏嘘长叹。不过,换了谁遇到这样的事,怕是连双莲的一半都没有,那可是她唯一的嫡女啊,就这么没了,她但凡有点心都会承受不住。 而颜归几人也是跟了双莲很久的老人了,颜归更得宠到为双莲孕子的地步,虽然孩子没能保住,但也至少有过这样的恩宠,可见在双莲心里还是有一定位置的。现在颜归死了,阿娇死了,地位特殊的黄氏姐妹也死了,她便是神佛也扛不住了。只不知她会从此一蹶不振再难复起,还是走出伤痛,怜取眼前人,变得比以前更强?人们有些期待,期待这个屡次创造奇迹的人能够再一次创造奇迹。 颜归几人的遭遇得人同情,却也被人议论纷纷,都在猜他们的事是意外还是早有预谋。想想肃元帝下的圣旨,什么时候下不好,偏要在起义军起事的时候下,兵荒马乱的便是有双莲的亲卫护送,但也是危险重重,更别提这里面还有个孩子。 难道肃元帝是故意的,就是想利用起义军来杀了颜归几人,好断了双莲的念想,从此以后困守京城?还是有人算计了这一出,故意挑拨君臣关系,以影响到正在战场厮杀的妞丫等人?要知道双莲是她们的老大,这个地位无论到什么时候都不会变,小狼前不久不也叛逃出鸣国,回到了凤国和巫戈等人肩并肩作战吗? 小狼为的谁,还不是为了双莲,哪里是史官说的为了什么狗屁的民族大义? 双莲对这些人的影响这么深,这个时候传出点什么事,难保不会乱了她们的心,以致于影响军心,战场失利。这么算起来,也有可能是敌国算计的这一出,就是要凤国大乱,就是要毁了双莲,毁了这个四国有名的杀神,再难重现辉煌。 猜测终究是猜测,没有证据没人敢往外乱说,就是在自己家里也是慎言,免得一个不小心被扣上妄议国事的帽子给拉去充军了。肃元帝却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点反应,让人不禁猜测他这是做贼心虚了,因为使了毒计害了忠臣的夫郎孩子。 丞相府,骊清醒来后,摸了摸哭倒在床边的骊也的头,听老管家汇报他昏迷时府里发生的事,当听到骊也把那个嘴多的贱奴给煮成了肉汤并让其家人喝下去后,略显惊讶的挑起眉头,有些没想到这事会是骊也做的。骊也没有为自己说什么话,只抓着骊清的手不放,不停地哭,好像要把这几日受的怕给哭个痛快。 待骊也情绪冷静下来,想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骊清拍拍他的手,道:“不用说,为父都懂,难为你了,小小年纪被逼得要用这样的方法震慑宵小。但你记住,非常时期使非常手段,妇人之仁只会给自己招来杀身之祸,这次,你做得很对!” 骊也点点头,眼里满是得到认可的喜悦,还有一丝忐忑,怕会被骊清认为太过狠毒而心存疙瘩。骊清摸摸骊也的头,一笑,到底还是个孩子,便是狠得下心,却依然寝食难安。不过没关系,他迟早会习惯,因为心狠手辣的人才能更好地生存。他当年不也是一个一心为国大公无私的年轻臣子,可遇到的风浪多了,便也变了,不想死,就只有不断的向前,而向前注定会让他失去很多,他必须习惯。 “去,悄悄去双莲府上,把这封信交给她!”骊清强撑着精神写下一封信,唤来老管家,让他挑个合适的人去送信,老管家二话不说的去了。骊也却眨了眨眼睛,略显疑惑的道:“爹,这双将军已经和府里断了情,您为何还要联系她?” “因为我们都在为同一件事悲痛,也有了同样的敌人。”骊清拍拍骊也的手,忽然觉得阿娇的死也不是没有一点价值的,至少能让双莲站到他这边,和他联手。 清醒过来的双莲一手抱着小乖一手玩弄着拨浪鼓,似在想念什么,却是没有再喝酒了,让燕语忍不住松了口气。但双莲精神不振,在院子里坐了不到一盏茶的工夫就又回房休息了,但这样也好,睡觉最能缓解情绪,总好过她一直借酒消愁。而躺下没多久的双莲忽的睁开了眼睛,看着不知何时放在桌面上的信件。 快速地看完信,双莲用内力震碎了信件,嘴角微翘,终于走到了这一步呢。 第二天,丞相府来了一个神秘的客人,除了骊清骊也和老管家外,再无人知道此事。双莲坐到骊清对面,看着他发白的头发,不知怎么的,竟有点看不下去。 其实对骊清这样的人来说,最大的报复就是他一天天老去,而她还活着,正值人生最好的时候。时间磨平了他的斗志,带走了他的康健,摧毁了他的身体,腐蚀他的意志,再看他,已经没有了报复的价值。她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看到他的报应,年华老去的报应。罪恶滔天的人即便能逃过一切律法刑罚,也终究逃不过上天的惩罚,他会慢慢衰老,会大病小病不断,直到受尽折磨方能咽气。 而被他害死的人早已进入轮回重获新生,说不得哪个嘻嘻哈哈的路过他的孩童就是他害死的那个人,而他垂垂老矣,受尽了生老病死的折磨。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看着是祸害占了便宜,但却是好人得到了新生机会,开始新的人生。 骊清的报应,她已经看到了,她的报应又什么时候会来,倒是有点期待了。 看着双莲,骊清却忽然想起了一个人,一个早就被他忘得差不多的人,冷严。 明明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看着双莲,却总是让他想起冷严,那个被火烧死的倒霉蛋。摇摇头,骊清说了正事,要双莲和骊也联手,步步报复皇室,为阿娇报仇。经过一番详谈,双莲和骊清达成了联盟,也和骊也商谈了一些计划。但在离开前,双莲问了骊清一个问题,“我娘,朗大元帅的死,是你做的,对吧?” “是我!”骊清没有任何犹豫的点了头,面带微笑,竟没有一丝愧疚之色。 “哈,骊清啊骊清,你已经遭到了报应,而报应还未结束,我会睁大眼睛看着!”双莲却是一笑,带着讥讽带着不屑甚至还有一丝怜悯的看了骊清一眼,道。 话落,双莲转身就走,如来时一般无影无踪,骊也扶着骊清回房,没对朗哩的事发表任何看法。骊清重新躺下,不知为什么忽然想起了初次和朗哩见面的场景,那个蛮女,闯进男子澡堂就不说了,还敢抱着手嘲笑他是“小鸟”。激得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和人打得那么狠,但也是那一次让他认识了性格纯良的妻子。 朗哩也和戈子墨不打不相识,原以为他们会走到一起,却不想终究是错了一步,各自嫁娶。曾经年少无忧,那样的友谊,又怎会不让他铭记在心,但人心易变,终究是渐行渐远,而最卑鄙最无耻最无情的那个人,从头到尾都只有他一个。 第三百零三章 揭穿真相

起义军势如破竹之际,一直按兵不动的戈子墨终于出招了,一出手就是杀招,施计围困了两路势头最旺的起义军,将他们困在了大峡谷,进退两难。且看戈子墨的架势,竟是要活活饿死这两路起义军,其他起义军却是不敢来救,谁知道戈子墨是不是把这两路起义军给当成了鱼饵,诱他们上钩,好在路上摆杀阵等他们。 大峡谷一战,戈子墨赢得毫不费力,因为围困这两路起义军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他们内部就因为粮草问题打了起来。等戈子墨的兵发现的时候,这些人已经死伤无数,有人甚至还杀了自己的兄弟向戈子墨投诚,输得真是毫无气节可言。 不过起义军本就是如此,多数人不过是跟风,想着能过好日子,但发现起义后的生活还不如原来时,心就动摇了,戈子墨略施小计,就能让他们自定败局。 但这两路起义军却不是念蔺名下的,而是趁乱起事的人中的一个,念蔺名下的兵队要比这些起义军好多了,和正规军队比起来也丝毫不差。这也是戈子墨选择对别人下手的原因,凤国兵队需要一场胜利来振奋人心,这两路起义军正好适合用来做杀鸡儆猴的鸡。解决完了散兵游勇,便是戈子墨和念蔺对上的时候,只是现在还没人知道前太子的嫡长孙就是念蔺,若是知道了,又会是怎样的情景? 战火纷飞,朝堂不安,这个时候,展越却恢复了康健,官复原职,万分高调的回到了朝堂。骊清却依旧是闭门不出,谁来也不见,看样子是真的病得不轻。 在人们不知道的地方,双莲和骊也却频频接触,而每一次他们见面,都会让朝堂发生一点变化。这种变化是很不显眼的,至少现在焦头烂额的肃元帝没能注意到,朝臣们也全部心思扑在了镇压起义军和抵御外敌这两件事上,哪会管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展越一如既往的刚正,更摆足了姿态,亲自去请骊清,说什么国难当前,当舍私怨,共同为国,骊清作为凤国丞相,断不能在此时忘记己身责任。 许是被展越感动了,许是觉得流言纷扰之际,自己需要做点什么了,骊清撑着病体上了朝。他去上朝的时候,许多早起的百姓都看到了,这一看,却是心绪复杂,他们的丞相已经这么衰弱了啊。人对弱老总有一分怜悯,便是骊清头上依然扣着害死朗哩的罪名,但见他这般衰老这般疲弱,也没多少人能恶毒的咒他死。 不管怎么样,骊清作为丞相还是很合格的,肃元帝上位后,有许多利民的政策,都是他推动着发行的。何况朗哩的事也有可能是李鳞胡乱攀咬,为的就是彻底的搅乱凤国,好为慧元郡主和瑞玉公主报仇,到底是没有直接证据定骊清的罪。 既是没有,又何苦这般逼迫骊清,他是丞相,但他也是一个老人,头发都白了,怕是没几天可活了。就这样,骊清都撑着身体去上朝,为凤国殚精竭虑,他们可不能再乱说话了。毕竟现在最重要的是稳定朝政,稳住凤国的根基,断不能做那拖了母国后腿的蠢人,万一国灭了,看谁还能记得他们是良民,是凤国人? 骊清撑着病体上朝,意外地稳定了民心,也让四分五裂的朝堂重归完整,这便是他的能力,连肃元帝都不得不佩服这一点。一日下朝,骊清刚进入正厅,就见骊也端了一碗汤过来,说是熬煮了很久的鸡汤,已经去了鸡油,汤很清甜。 骊清喝了个干净,顿觉精神不少,揉揉骊也的头发,这个儿子可真让人舒心。 用过膳,回到书房,骊清提笔正要写什么,就听得通传,说是双莲来了,不由得蹙眉,这个时候过府,莫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放下笔,骊清接见了双莲,将她带到书房的密室里,这里比较安全,没人能偷听。双莲看着骊清的白发,忽的一笑,总算等到了这一天,虽然他没多少日子可活了,但他的价值已经耗光,没有存在的必要了。骊清看着双莲,心生不祥的预感,正要开口,就见双莲动了。 “不知道丞相还记不记得这张脸,老实说,连我自己也快忘了我的真实面容是什么样。”双莲撕下了人皮面具,恢复了属于冷颜双的真容,微微一笑,道。 “你”骊清先是被双莲绝美的容颜惊得有一瞬的晃神,反应过来后,却是睁大了眼睛,这张脸,这张脸便是烧成了灰他都认得,这不是冷颜双那贱人吗? 双莲把玩着人皮面具,夸张的动了动下巴,道:“真舒服,即便早已习惯了人皮面具,但能摘下它,活动一下真实的脸,感觉还是特别舒服的。看丞相的样子,像是记得我,实在是我的荣幸,要知道,最后一次见丞相是我十三岁的时候了。我毁容后,也没能让丞相好好地瞧一瞧,实在是我的失礼,还请见谅一二。” 骊清不愧是骊清,很快就冷静了下来,看着双莲的眼睛,道:“你欲何为?” “只是想和丞相大人说个故事,这个故事憋在我心里太久了,已经有些憋不住了,却又不能告诉别人,只好请丞相大人分担一二。”双莲一笑,上前一步,也不等骊清反应,就说起了重生前的事,重生回来的那一把火,步步为营的获得如今地位,及将计就计娶了骊唯并给他定下死局的事。双莲说得痛快,因为骊清的反应很大程度上的取悦了她,她竟不知他也有这么悲痛懊恼的时候,真是报应! 说完了,双莲看着骊清的脸,微微一笑,道:“对了,还有一件事忘了说。” 骊清已经捂住了胸口,他被气得心肝疼,怒火燃烧了一切,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杀了眼前这个贱人。冷颜双,冷颜双,果然啊,那个时候就该除掉她,一个能把他最骄傲的儿子迷得神魂颠倒理智全无的妖物,就该早早的杀了,斩草除根! “骊也是我的人,他这段日子对你的孝顺,你的关怀,你的体贴,全都是假的。李氏也没有死,正在某个地方好好地活着,还认了些小孩做干儿子干女儿。”双莲越说越想笑,看似轻松,实则绷紧了后背,以防止骊清反扑,“等你死了,骊府的一切就是他们母子的,骊也也会把你的一切带到他父亲那一脉,和你再无半点关系。你想杀母留子,却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儿子没得,还输掉了一切!” “本来我没想这么快说出一切,但谁让你自己不争气,那般轻易的交出了令牌,将丞相府的一切都给了骊也,有了骊也,有了令牌,还要你个老不死的做什么?”对上骊清似能喷出火来的目光,双莲的心却轻快得很,这是他的报应。 骊清气得整个人都抖了起来,指着双莲,却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眼前这个人,竟然是活了两世的人。冷府的那把火是她放的,她好毒的心,一府满门,竟就这么被她杀了个干净,要知道冷严是她的父亲。而他的骊唯,他的儿子,竟是死在她的手上,枉他儿子情深一片,却叫这毒妇给毁了。他的阿娇,对了,他的阿娇还在她手上,难道阿娇的遭遇是她设计的,她好狠啊,阿娇是她的骨血啊! “噗”骊清吐出了一口黑血,软软的倒在地上,挣扎着向双莲伸出手。 双莲轻挑眉头,走到骊清面前,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只见他挣扎着抓住了她的裤腿,道:“阿娇呢,阿娇真的死了吗,她,她是你的骨血,稚子无辜,你” “放心,我没有你那么狠,阿娇是我的女儿,我自然不会让她出事。只是在阿娇的记忆里,将没有你的存在,骊唯也会渐渐被她遗忘掉。”双莲打断了骊清的话,有些意外的看着面露哀求的骊清,还以为他会用最恶毒的言语来咒骂她,却没想到在最后关头,他惦记着的不是权势,不是地位,不是怨恨,而是阿娇。 骊清又吐了一口血,他知道他快死了,双莲心机这么深,怕是早就算着这天了,就是要活活气死他。他不想死,却又不得不死,而到了这个时候,他记着的却只有那个未曾谋面的小娃娃,难道他并不如他想象的那样心狠手辣?看着双莲,骊清的视线渐渐模糊,直至完全黑暗,却忽然看见发妻抱着年幼的骊唯向他走来。他们来接他了,好,这样也好,一家团聚,他也不用再陷入朝堂争斗了。 看着骊清咽下最后一口气,双莲却冷静得可怕,没有一丝愉悦,没有一丝满足,有的只是淡淡的失落。他死了,是啊,他死了,一切就到此为止了。她为朗哩报了仇,也为前世的自己报了仇,而她的人生也该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了。替骊清合上双眼,双莲深吸一口气,悄然离开密室,书房里,骊也正在那里等着。 双莲披上斗篷在骊也的人的遮掩下离开,骊也走出书房,说骊清吩咐不许任何人打扰。早已为骊也的手段折服的奴才们自然不敢多话,只安静的守在外面。 第三百零四章 皇城危局

骊清死了,是被前来提醒他晚膳时间到了的骊也发现的,据说骊也晌午离开书房的时候,骊清还很有精神的练字,却不料一转身就是阴阳两隔。人人都以为骊清是过度疲累,累死在桌案上的,不知真实原因,骊也也不会让真实原因透出。毕竟他也不知道双莲在密室里和骊清说了什么,看骊清死时的样子,倒像是解脱的多。收拾好痕迹,骊也把骊清搬到桌案上才离开,算着时间才来书房请他。 因骊清去上朝的时候很多人都见着他疲累不堪的样子了,故忽闻他去世的消息,并无人觉得奇怪,只道骊清真的是个好丞相,为凤国耗尽了最后一点生气。 有人想着,无论朗哩那件事是真是假,就冲着骊清为国而死这一点,就该设路祭,好好地送他一程。但民众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走了,因为皇太孙忽染怪病,整个太医院都出动了,只求护住皇太孙,不然谁知道肃元帝能做出什么事来? 秦婉芷大伤未愈,也知不能任性,就派了身边最得力的宫人去伺候皇太孙。 肃元帝在秦婉芷和皇太孙之间来回跑,人都憔悴了,弄得一干太医胆战心惊,这要是肃元帝也病倒了,那可真就是糟了。碰上皇太孙染病这个节骨眼,骊也没有大肆操办骊清的葬礼,低调却又不失丞相府身份的办完了骊清的葬礼,为他披麻戴孝,更扶棺送骊清入骊族的祖陵。骊清的后事结束后,骊也以府里用不了这么多人为由,打发了一大批下人出府,出府前论功行赏,论过行罚,恩怨分明。 有忠心耿耿的老奴得了卖身契,带着一家老小恢复了自由身,另外谋生路。 有无功无过的奴仆被转卖到了别处,虽不如在丞相府风光,但至少也是个好去处。而那些手脚不干净又欺上瞒下的奴才却是被灌了哑药叫人牙子卖到了最远的地方,剩下的奴仆得以留在府中,听老管家调度,一起支撑着丞相府,等待骊也能再现辉煌的那一天。清干净府上的人,留下全是可用的人后,骊也就闭门不出了,说是要为骊清守孝三年,谢绝来访,听说他现在潜心练字读书,等着科举。 曾经辉煌一时的丞相府就这样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里,朝堂上也再见不到骊清的身影了,和骊清同一批入朝为官的老臣都是心生感慨,不知他们还能撑多久。 丞相府现在也不叫丞相府了,而是叫骊府,是骊也的府邸,这么一个少年想守住这偌大的家业,却是十分艰难地。但骊清刚去,余威犹在,又有骊族作为支撑,还没有谁敢打骊府的主意,何况骊也也不是吃素的,那人肉汤的气味到现在都还弥漫在骊府上空,这些人还真怕贸然行动的话,一个不慎就成了那人肉汤。 肃元帝一心扑在皇太孙身上,却也关注着骊府的动静,见骊也小小年纪就能担起重任,上下打点得妥妥当当,便不再去管。骊清已死,过往的一切也就既往不咎了,今后骊府撑得住撑不住都是骊家人的命数,却是和他没关系了。只是这新的丞相人选,却得谨慎,放眼朝堂,却是没人比骊清更适合丞相的职位了。这死家伙,怎么就不能再撑一段时间呢,便是真撑不住了,也该把接替的人定下。 揉揉眉心,肃元帝有些无力,跟着他的老家伙们走的走死的死残的残,现在也就剩下一个戈子墨在撑着,这若是戈子墨没撑住,又要他从哪里找个合适的人顶上?年青一代的官员,不乏天资聪颖者,但到底缺少历练,这种时候可不敢重用,国之大难,启用年轻官员或许能为朝堂带来不一样的变化,但到底是不稳的。 “陛下,皇太孙他醒了!”一个内侍不顾仪态的跑进来,在肃元帝发怒前,颤着声道。闻言,肃元帝的眼睛亮了,掀起衣摆跑动起来,也是顾不得帝王威仪。 走进内室,皇太孙正靠着皇太孙妃吃力的喝着药,看样子似乎是无碍了。皇太孙的几个亲弟弟正红着眼睛围在床边,没人敢说话,只看着他,怕惊扰了他。 肃元帝来了,众人自动退开,制止皇太孙欲行礼的动作,接过皇太孙妃手里的药碗,亲自给孙儿喂药,一碗药喝完,众人都松了口气,能喝药就是好的。 见肃元帝和皇太孙有话要说,皇太孙妃便带着几个小叔退了下去,一会还要去照看最小的小叔呢。待人都退下,只剩两个太医守在门外,随时听候吩咐后,肃元帝握住了皇太孙的手,好在孙儿没事,不然他还真不知这江山该传给谁。 难道真的是报应,他不给前太子留活路,便报应在他的儿孙身上,先是太子,后是皇太孙?这一劫还不知皇太孙躲不躲得过,躲得过,是最好不过,躲不过,他便去刨了前太子的坟,他倒要看看一个死人而已,能把他这个皇帝怎么样? “皇爷爷,孙儿做了一个梦。”皇太孙气力不济,却还强撑着精神说话,因为他觉得这是很重要的事,那般逼真的梦境,也不由得他不重视。肃元帝坐到了床边,示意皇太孙慢慢说,他听着呢,皇太孙轻咳一声,接着道:“孙儿梦见一只火凤从天而降,右边的爪子里抓着冠冕,左边的爪子里抓着,抓着孙儿的头。” “什么?”听见“火凤”的时候,肃元帝就变了脸色,再听完后面的话,他整个人就站了起来。想起子酒说的预言,被他弄死的慧元郡主,现在他的孙儿却又梦见了一只火凤?难道这能乱了刘氏皇朝的火凤有两只不成,一只死了,一只活着?但这不可能,若是真有两只火凤,子酒不会不知道,圣物更不可能没有反应。慧元已死,那这只火凤又是怎么回事,是巧合,还是他和子酒都弄错了人? 不,不是他和子酒弄错了人,是圣物弄错了,对慧元发出警告的是圣物! 可圣物会出错吗,一直庇佑着凤国的圣物也有出错的时候?若真是如此,这是否也说明了凤国是真的气数将尽,毕竟连代代传承的圣物都出错了,让火凤逃了过去。摇摇头,肃元帝示意皇太孙接着说,皇太孙犹豫了下,接着道:“孙儿还梦见火凤身边跟着一条蛟龙,和一头白云豹,似乎还有云鹿王,它们都臣服于火凤。而有一个看不清容颜的男子半跪在地,将凤国的传国玉玺递给了火凤。” “可见到火凤的样子?”肃元帝越听越心惊,皇太孙梦到的这些,明显更符合子酒的预言,“蛟龙伴生”,拥有蛟龙的人是谁,是谁让他错杀了慧元郡主? “孙儿没瞧见,只见它凤身时的样子,不见它化形时的模样。”皇太孙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有些挫败的道。肃元帝也不勉强皇太孙,他知道这个孙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是断不会胡说八道的。皇太孙又想了一下,发现梦就到了这里,便不再说话,等着肃元帝发话,而肃元帝的表现,让他觉得自己似乎是梦见了非常重要的事,可惜梦境断断续续,他能记住的也就是这些,没有更多了。 肃元帝回过神,见皇太孙面容憔悴,扶着他躺下,吩咐他好好休息,就走了。 肃元帝走了没多久,皇太孙妃就进来了,这几天她都是这样守着皇太孙,忙得容颜憔悴,却毫无怨言。瞧见皇太孙妃,皇太孙的眼神不禁暖了几分,被人如此悉心照顾着,便是心肠再硬的人也忍不住软化了,何况这真是个很好的女子。他们幼时又有过情谊,两小无猜,罢了,这次若能挺过去,就好好守着她吧! “殿下?”皇太孙妃冷不丁被皇太孙握住了手,不由一愣,嫁过来后,她就发现了,他不爱她,对她只有面子情,虽也呵护关怀,但总不是夫妻之间的那一种。所以,面对皇太孙突然而来的柔情,她有些无所适从,羞红了脸,心也期待了几分。皇太孙看着妻子红得快要烧起来的脸,微微一笑,道:“以后我们俩好好的过,你放心,我会对你好的,在你生下嫡子前,绝不会再纳别的人进来!” “殿下”皇太孙妃不敢相信的看着皇太孙,他这是向她敞开心扉了? 抱住喜极而泣的皇太孙妃,皇太孙想,他们是夫妻,她待他真情,他便回以柔情,总能相扶相持。至于依然藏在心底的那个死而复生的人,他却是不再想了,因为那个人已经和他站到了对立面,他不能为了那人而不顾皇爷爷,即便那些事真的是皇爷爷做的,他也不能。他能做的只是深埋起这段过往,担起皇太孙的责任,护住妻子,护住弟弟,护住凤国的江山,至于那人,只希望他们不会对上。 皇太孙夫妻温馨相拥的时候,几个弟弟正轮流抱着最小的弟弟,这可是个人精,到了皇太孙怀里就装乖,到了他们手上就可劲的闹腾,真是个坏家伙。“哇哇”小皇孙含混不清的叫着,挥舞着要碰树枝,抱着他的皇子只能将他举起来。 第三百零五章 一切天定

皇太孙病情好转,凤国上下都松了口气,心却还未回到原位,因为太医说了还有反复可能,不得大意轻忽。但随着皇太孙一天天的好转,不但能下地行走,还能一顿吃三碗饭后,凤国上下的心都落回了原处,储君无恙,凤国也就稳了。 戈子墨用兵如神,趁着皇太孙好转凤兵士气大振的时候,漂亮的赢了三场战役,缩小了念蔺起义军的活动范围,真正的大战即将到来。但就是这个时候,皇城却传来了不好的消息,皇太孙病情反复,再次陷入了昏迷,尚不知凶险。凤兵士气受了一定打击,戈子墨唯有按兵不动,这个时候不需要一场败仗,而没有十足的把握取胜,就只能如此。念蔺也没有任何动作,约束起义军,盘踞在城中。 凤国子民皆为皇太孙祈福,诚心向佛祖祈祷,护住他们的储君,护住凤国的根基。太医院全体出动,几乎住在了太子府,皇太孙妃更是衣不解带的为皇太孙侍疾,乞求上苍垂怜,不要带走她的夫君。皇太孙的几个弟弟急红了眼,连割肉放血做药引的法子都想出来了,可见是有多害怕皇太孙会出事,一尝手足之痛。 但天不见怜,皇太孙的病情反反复复,时好时坏,却终是走到了最坏的局面,他没能挺过去,在一个凄凉的夜晚,不甘的死去了。太医们跪了一地,奴仆侍卫更是把头埋在了地里,深怕一个不慎就激怒了肃元帝。肃元帝握住皇太孙的手,久久才回过神,伸手替皇太孙合上了眼睛,深吸一口气,将老泪给逼了回去。 凤国举国哀悼,为他们的储君哭泣,也为凤国的未来担忧,剩下的皇室子弟,有谁能够担起如此重任,有谁能保证江山的传承呢?太子府哭声一片,皇太孙最小的弟弟也像是感应到了周遭悲伤的氛围似的,哭闹不休,气得几个哥哥想揍却又揍不下手。皇太孙妃已经不会哭泣了,虽说上下都打点得妥妥当当,但还是让人感觉到了她的不妥,为此,皇太孙妃的娘家人是日夜陪伴着她,就怕她出事。 但日防夜防终究是防不住一个一心求死的人,就在肃元帝大悲和秦婉芷相拥而泣的时候,皇太孙妃趁着守夜的娘家人不备,吞金殉情,发现时已是回天乏术。 人们感念皇太孙妃忠贞,却也怜惜她年纪轻轻就没了命,更同情她的娘家,白发人送黑发人。不过这样的结局是最好的,便是再开明的君主也见不得自己儿孙死了,儿媳却能再嫁重新拥有生活,饶是皇太孙妃不死,怕也要为皇太孙守一辈子活寡。说不得她的“活”还会碍了帝王的眼,因为她的存在时时刻刻都在提醒帝王皇太孙的早逝,所以她殉情而死是最好的,起码能保全了这一场情谊。 而念在她殉情陪葬的份上,肃元帝也不会太过苛责她的娘家人,许还会给几分体面,如此,也是她能为娘家人做的最后一件事了,她也可以安心的去找夫君。 皇太孙夫妻入葬后,再立储君一事就被人提起了,提起的人也不是吃了雄心豹子胆的愚人,知道这个时候提起这事必会引来帝王的怒火,但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上。无法,如今内忧外患,储君一事刻不容缓,早立早稳,不立则难以安稳。 肃元帝也知这个时候早些定下储君会更好一些,但他实在是提不起精神,失了长子再失长孙,他深受打击之余,却是不敢再立储君了,谁知道这个又能活多久?他倒是想挖了前太子的坟,看这早已死去多时的人能奈他何,却难得的迟疑了,因为他怕报应会落到他别的儿孙身上。皇太孙梦见了火凤后病情就开始好转,而在他以为皇太孙可以逃过这一劫后,皇太孙的病情就反复了,就这么舍他而去。 会是火凤作祟吗?故意制造出假象,为的就是将他的希望高高捧起再高高摔下?下一个又会是谁,这只可恶的野凤又是谁,到底是谁要篡了他刘家的天下? 就在肃元帝调派人手去调查火凤一事的时候,皇室再度传来噩耗,皇太孙最小的弟弟,肃元帝孙子辈最小的孩子昨夜因感染风寒,去了。凤国皇室大悲,这是天绝凤国,不给凤国活路了吗?皇太孙的几个弟弟刚从大哥离去的悲伤中缓过点劲来,就被最小的弟弟的死打击了,一时间竟是无人能承受得住这份悲痛。 那些被赶去封地的王爷听闻消息,心内也不好受,皇太孙小时候都被他们抱过,是个特别可爱的孩子,他们那时也是真的疼爱皇太孙。但随着年岁渐长,野心滋生,太子和皇太孙变成了他们的眼中钉肉中刺,记忆中的美好也渐渐淡了。 太子死的时候,他们倒是记起了一些过往的片段,还想着若是自己当上了太子定会好好照顾皇太孙这几个侄子,算是全了一场兄弟情谊。却不料肃元帝越过他们直接立了皇太孙为储君,这要他们如何甘心,若不是肃元帝手段太狠,他们也不会什么都不做的到了封地。原先还想着要如何将皇太孙拉下来,自己即位后又该怎么磋磨皇太孙的好,谁料皇太孙就这么死了,连最小的侄子也没逃过死劫。 人死百恨消,何况皇太孙从没有哪里对不住他们,这些王爷倒是难得的悲痛了一把,也在本该力争储位的时候,没了声音。他们这么做,倒是得了肃元帝几分高看,也免了凤国持续混乱的悲剧,只是这是暂时的,争储一事迟早会闹出来。在那之前,肃元帝若是能找个大家都心服口服的人出来立为储君,便能免掉许多麻烦。但这样的人又如何能找得出?最有资格的太子死了,其他人都是差强人意。 肃元帝头疼不已,秦婉芷撑着病体上下打点,用自己的方式陪着他。肃元帝得了安慰,也振作了些,不管怎么样还有这个老妻陪着他,为着她,他就不能倒。 今年注定是多事之秋,四国混战,百姓民不聊生,凤国皇室屡次传出噩耗,极大的动摇了凤国根基。但倒霉的不单一个凤国,还有其他三国,皇太孙最小的弟弟入葬后,青国皇室也传出噩耗,吕彪仅有的子嗣都死了,死因不明,皆是暴毙而亡。吕彪大悲之下,却是将全部精力放在了战事上,力求通过这一次机会彻底的恢复青国霸主的地位,但朝臣却劝说他放缓脚步,先解决子嗣一事再说。 吕彪也不知是被朝臣说得烦了,还是自己也认为无后为大,早日诞下子嗣,才能稳住青国根基,就广纳美女充盈后宫,但为了避免后宫势大,多是从寒门女子中选人。青国为帝王子嗣一事操碎了心的时候,鸣国爆发瘟疫,瘟疫来势汹汹,一下子就将鸣国最北边的地界全都卷入了进去,还有难以阻挡之势。秦立派人去控制疫情,但到底慢了一步,等拿出行之有效的解决策略时,瘟疫已经全面蔓延。 鸣国遭遇了史上最严重的瘟疫威胁,鸣兵士气大跌,很大程度上的影响了战局。青国不得不调派人手去支援鸣国,一是为了确保鸣兵的战力,二是避免瘟疫传入青国境内,如果可以,将瘟疫牢牢地困在鸣国境内便可。便是鸣国国灭又如何?反正四国已经斗成这个样子了,断不能回到四分天下的时候,灭了一国,才能有别国的机会。吕彪的野心再度膨胀,想要借此机会一统天下,彻底翻身。 到那个时候,双莲就别想再跑出他的手心,她只能成为他的女人,为他生子。 凤鸣青三国各自烦乱的时候,熙国也没能幸免,天灾突临,莫名其妙的降了雪,不但降雪还有持续不断的趋势,且地面震动连连,像极了地龙翻身前兆。可直到现在地龙也没能成功翻身,人们猜测这是地龙要彻底的翻身,闹得天崩地裂,才会如此长时间的动作而不爆发。也有人猜这是虚惊一场,或许很快就会恢复平静,但这么猜的人很快就知道他们是大错特错,因为地龙翻身了,熙国天变了。 这场声势浩大的地动不但使得熙国一分为二,还影响到了其他三国,边境交界处的城镇几乎十不存一,难民遍地,哀声四起。而在这个时候,起义军却趁机拓展队伍,收编难民,为这乱世添油加柴,大有将一切燃烧重来的意思。熙国损耗太大,无力支撑战事,只得暂退,但青国却趁火打劫,激得熙帝咬着牙撑了下去。战会国灭,不战也会国灭,倒不如放手一搏,说不得还能博得最大利益。 四国混战之际,双莲却依然闭门不出,整日逗弄儿子,竟有种自暴自弃的感觉。肃元帝的圣旨终于在这个时候降下了,任命双莲为镇国将军,带兵支援前线战场,败退鸣青两国联兵。双莲接了圣旨,却是不怒不喜,让人看不出她的想法。 燕语抱着小乖,总觉得有些不妥,但圣旨已下,断不能违抗,也只能替双莲收拾好行囊。双莲出征那天,全城百姓都来欢送,期望她能够再创一个奇迹。 第三百零六章 踏上死路

阳光下,蜿蜒不绝的队伍像是一条巨龙盘亘在大地上,整齐的步伐,进退有序的动作,让人看了就心生畏惧。这是凤兵,四国中最强悍的士兵,现在他们正要奔赴沙场,与青鸣两国联兵交战,他们不能退,因为身后就是他们的国,他们的家。早就见惯了生死的老兵老神在在,新兵却是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作战。 但新兵的热血在老兵看来却是笑话,等直面了鲜血,这些个小兵崽子就知道何为战争了。若是那个时候他们还能保持今日的状态,老兵们才能叫一声好。 屡次创造奇迹的双莲是这支军队的将军,人们都期望她能像往常那样打胜仗,将青鸣两国联兵赶回去。有幸加入这支队伍的新兵都卯足了劲,想在双莲面前露脸,得到她的认可。便是一些老兵也严肃了几分,不管怎么样,跟着这么一个传奇人物,他们也不好太懒散了,万一真打了胜仗,也不会没什么记忆留下。 双莲骑着马,扫了一眼前方的景象,微微一笑,似乎是对这次出征信心十足。 见她如此,士兵们更是士气大振,好像有她,败仗就绝不可能落到身上似的。 夜幕将至,选了个地方就地扎营,双莲没有摆将军的架子,事必躬亲,帐篷什么的都是自己来,带动了气氛,也快速的拉近了她和士兵们的距离。吃饭的时候,双莲也是拿着碗自己打饭的,没有搞特殊化,士兵吃什么,她就吃什么。 “呔,就你家那个婆娘能有京城‘一枝花’美,吹吧就!”双莲盘腿坐在地上开吃,一旁的士兵一开始还有些拘谨,到了后面就放开了,一个个吹起了牛皮。这个说他新娶的媳妇貌美如花,比京城青楼新选出来的花魁“一枝花”要美,那边立刻有人呛声,众人应和,都是不信这人能有这么好的运气,娶个美人做老婆。 “你们还真别不信,我那个婆娘美得跟天仙似的,比那‘一枝花’好了不知道多少倍,等回去了,你们就等着看好吧。我可先说好了,谁要是看着我媳妇流口水,谁就光着膀子绕城墙走一圈。哼,一帮讨不到媳妇就会酸别人的老光棍!”这个吹自家媳妇漂亮的士兵一句话就得罪完了四周的老兵,于是他叫不出声了。 双莲吃着饭,看那个被一群老兵压在身下教训的士兵,微微一笑,真好啊。 可惜很快就不好了,他们的脸上将再见不到笑容,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绝望。 回到帐篷,双莲擦洗了一下身子,就准备休息了,却在这时听得一声异动,轻挑眉头,再没别的反应,只躺了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双莲才醒了过来,天还未亮,而她却起身着衣了。猫腰走到帐帘边,双莲隔空点了外面的亲卫的穴。 将人拖进帐篷后,双莲和亲卫换了衣服,这个亲卫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长得很像她,身段也差不多,用来做替死鬼最合适不过。换好衣服,双莲易容成了亲卫的样子,也把亲卫易容成了她的样子,一刀给了睁着眼睛动弹不得满脸疑惑的亲卫痛快后,双莲便以亲卫的身份大大方方的在军营里行走,竟是无人怀疑。 而就在双莲走到粮草营附近的时候,大火忽然毫无预兆的燃起了,一时间兵荒马乱,有人急着救火,有人急着搬粮草,还有人去叫将军,却发现将军死了。 群龙无首,士气大乱,大火却诡异的燃烧得越来越旺,无人在意的双莲却趁乱溜出了临时驻扎的营地。在早就候在这里的人的护送下,双莲头也不回的走了,竟是完全无视了那些士兵的哀嚎,横竖都是一些注定要死的人,在意个什么? 走到高坡,双莲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那漫天的火光,似要将一切都燃烧殆尽的大火,像极了重生回来后的她在冷府制造的那场大火,一样的灼目,一样的美丽。但她到底是和前世不同了,狠绝到这个地步,便是她自己也有那么点心惊呢。 “哎,可惜了那些粮草。”一个嘴角总是不自觉上扬的男子万分遗憾的说道,却是不心疼人命,只心疼无法带出的粮草。双莲看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什么都没说,却成功的让他闭上了嘴。一行人继续前进,身后的大火继续,不知有多少人能活下来,不管谁活了,“双莲”都死了,这个屡次创造奇迹的人就这么出师未捷的死在了敌人的阴谋下。不知来了这一出,凤国的士气还能剩下多少呢? 走到树林的尽头,几匹马出现在了双莲面前,双莲当仁不让的骑上了最好的那一匹马,其他人按着身份地位依次骑马,由双莲领着离开了这里。双莲要赶去和之夜会合,她这些年秘密打磨的军队在等着她,而到了那个时候,她也要恢复真容了。“双莲”这个身份暂时不能用了,便只有用用冷颜双的,不知会有多少人将她和“双莲”联系在一起,但那也不是她在意的了,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事做。 日夜不停地赶路,终是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了一天,而在进入临时驻扎的营地前,双莲却停了下来。其他人先一步入营,双莲却是深吸一口气,化为火凤,以凤凰的形态在营地上方盘旋,引得一声声惊叹,待众人都拜倒在地,才缓缓落下。 停在演武台上,双莲翅膀一挥,像是能燃尽一切的火焰漂亮的在空中打了个转又回到了原位。之夜走了上来,以万分虔诚的姿态递上了兵符,这是双莲暂时交给他保管的,而他没有辜负这份信任。化为原身,恢复真容,在一众惊叹声中,双莲接过了兵符,高高举起,向这些士兵宣告了她的身份,她是他们的主子! “凤凰,我们的主子是凤凰!”有人面露痴迷,喃喃自语,有人跪伏在地,痛哭流涕,也有人野心滋生,凤国立国之初不也是有凤凰庇护才能居霸主地位? 现在他们有火凤,浴火重生的凤凰,说不得也能捞个开国功臣来做做,不管这神秘的火凤是什么来历,他们只需要认清一点就可以,她是他们的主子,将来的天下霸主。而跟着凤凰,不管他们是要谋夺天下,还是逆了天道,都无所畏惧。 凤国气数尽了,国师塔倒,国师身死,圣物据说也毁了,新凤降生,他们将取凤国而代之。这一次却不是单纯的立国,而是一统天下,结束四分天下局势。 一番激情的演讲后,双莲走下了演武台,在之夜的陪伴和众人的跪拜中进入了主帐篷。放下帐帘的时候,之夜抱住了双莲,天知道他有多想她,若可以真想和她七夜不停。双莲顺势压倒之夜,吻住了他的唇,安抚好有用之人是必要的。 缠绵过后,之夜抱着双莲,颇有些吃醋的道:“那个念蔺,你不打算杀了?” “还没到时候,他仍有利用价值。”双莲摩挲着之夜的胸膛,轻笑一声,道:“别做这般姿态,你知道我不喜欢嫉妒,而想成为唯一,就得先证明你的本事。” “你就是不会说句好话。”之夜翻身压住双莲,亲了亲她的额头,开始证明自己。双莲搂着之夜的脖子,眼神却有些放空,不知道是想起了谁,还是怀念什么。待之夜沉沉的睡去,双莲仍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回过神后却是一笑,已经选择走上这条路,就不要后悔。因为后悔已经没用了,现在的她只能力争到底。 沐浴过后,双莲开始研究军事地图,想着第一战该从哪里开始才好,之夜陪侍在侧,做足了宠儿姿态。这时却听帐外通传,说是有人持着令牌求见双莲,双莲挑眉,亲自掀开帐帘将人请了进来,却是小狼。第一眼见到恢复真容的双莲,小狼的眼里难掩惊讶,却很快恢复平静,原来这才是双莲的脸,美得令人窒息。 小狼是双莲第一个联系的人,因为双莲很清楚小狼的脾性,认定了她就是她,不像其他人有着诸多顾虑。所以,在算计着带那批凤国士兵踏上死路的时候,她就派心腹去找了小狼,要小狼诈死遁逃,到她这里来帮她。小狼果然没让她失望,比她预计的还要快了一步到达,现在对外,“双莲”和“小狼”都是死人了。 “老大!”小狼经过短暂的适应后,接受了双莲的这张脸,半跪在地,道。 “起来吧。”双莲扶起小狼,冲之夜使了个眼色,之夜便退下了,帐篷里只剩双莲和小狼两个人。两人叙了会旧,小狼却是没有一点提出疑问的意思,仿佛只要是双莲,就什么都可以。双莲不免动容了几分,这个小狼崽子,前世今生都是那么认死理,让人无奈又让人欢喜。不知其他人会是什么反应,不管是什么反应,在她打赢第一场战事前,她都是不会让她们知道“双莲”还活着的消息的。 小狼发现自己是灼日小队里第一个来到双莲身边的人时,心内激动,入队起就一直渴望的梦,终于实现了,或许,日后能站在双莲身边的人只有她一个了! 第三百零七章 天下大乱

双莲出师未捷身先死,名下军队覆灭的消息以极快的速度传回了皇城,百姓大惊,这怎么可能,这一定是敌军为了扰乱士气故意散播的流言。但这一回还真不是敌军的诡计,因为肃元帝很快就下旨追封双莲为“永宁侯”了,便是帝王也接受了双莲身死的消息,百姓们还能说什么,也只能叹一声上天不公,为双莲的骤然离世感慨罢了。更多人的却在为凤国的安危忧虑,援兵覆灭,前方战事如何? 好在他们还有戈子墨,得知双莲身死援兵覆灭的消息后,戈子墨当机立断的调整兵力,对外抗敌和遏制起义军,竟是两方都兼顾了。只是谁都知道这是暂时的,若没有援兵,戈子墨便是神灵降世也无法扭转局势,再派援兵成了最重要的事。肃元帝深吸一口气,从双莲死亡的震惊中回过神后,就开始调兵了,提拔了汉姑顶替双莲的位置,命她为新的镇国将军,领兵御敌,分担戈子墨的压力。 昔日灼日小队仅剩的成员都不相信双莲死了,但这种时候也没多少时间给她们质疑或悲痛,只能咬着牙先度过眼前危机再说。李鳞收到这个消息时,却是嘴角微翘,老大到底是走出了这一步,她很期待凤鸣展翅的那一天,但不知汉姑她们了解真相后,会是怎样的反应,如果可以,还真是不想和她们站在对立面啊。 可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如果真到了那一天,想来她也是不会有一丝动摇的。 “呕”李鳞去找念蔺商量双莲展开旗帜后,该如何配合她的事的时候,却见念蔺脸色苍白的扶着树干呕吐,不由得上前替他拍背。念蔺缓过劲后,在李鳞的帮助下直起身,回到了寝室,在奴仆的伺候下漱口洁面后,正想进入正题,就被李鳞拦住了。身体不好还逞什么能,这个时候念蔺可不能倒了,李鳞便坚持要去喊大夫来。念蔺只得答应,想着自己应该是最近情绪不好,引出的情绪病。 但大夫诊脉完毕后,却是一笑,拱手恭喜道:“恭喜主子了,主子有喜了。” 李鳞瞬间睁大了眼睛,念蔺也是一样,只不过前者是震惊,后者是惊喜。 回过神后,念蔺下意识的捂住肚子,这里面孕育着一个生命,一个糅合着他和双莲骨血的生命,他终于如愿以偿了,有了这个孩子,双莲再割不断和他的关系。见念蔺这么开心,李鳞也为他感到高兴,但更为双莲高兴,阿娇和小乖的生父都不大够资格,现有了念蔺这个正经的皇室血脉,不但够资格成为双莲的夫郎,更能诞下一个为民众期待的孩子,一切都有了转机,再怎么说这都是皇室后代。 如此,便要小心照顾念蔺了,在双莲赶来和他们会合前,她得护好念蔺。 为了安全,念蔺向大夫下了封口令,但李鳞做得更绝,转个脸就把大夫灭口了,连带着大夫诊脉时在一旁伺候的奴仆也全都杀了,可以说,现在知道念蔺怀孕的人只有她和念蔺。念蔺知道后,十分无奈,他不动杀心,是为了给孩子积德,但李鳞却偏要如此,也只能在敲打李鳞之后,再多抄一些佛经来洗刷血腥了。 稍后,念蔺写了一封信,派人送给双莲,得知念蔺孕子,自己又要当娘后,双莲是高兴的,因为就身份而言,念蔺生下的孩子更有资格继承她的一切。不过最后还是要看她孩子的本事,她绝不会将万里江山交到一个庸碌无为的人手上。 这些事外人自然无从得知,因为已经被天下大乱的局面困住了,人人都在挣扎,期盼战事能快些结束。而没人再记得起一个曾经屡次创造奇迹却骤然离去的人,记得这人的,唯有她的夫郎孩子。燕语得知双莲身死的消息后,当下晕了过去,吓得小乖直哭,若不是有管家苦苦支撑,双府怕是彻底的乱了。好在燕语很快醒来,强撑着精神上下打点,更护得小乖死死地,生怕有人害了他的孩子。 肃元帝下旨追封双莲为“永宁侯”的时候,双府上下都松了口气,双莲虽是死在敌人的阴谋下,但到底是未战先败,难保不会有人借此做文章,双府岌岌可危。但圣上英明,不但没有追究双莲的责任,让她担起援兵覆灭的罪责,还给了她死后的体面,实在是圣恩浩荡,他们也不用担心双府败落了,至少还有小乖在。 待牌匾更替结束,他们就是侯府的人了,虽说家主已死,小主子还小,但还有个燕语撑着,这燕语也是身上有诰命的人了。念着双莲曾经立下的汗马功劳,外人也不会过多逼迫,真要如此,他们也有地方说道说道,双莲可不是没朋友的。 现在就等着小乖长大了,等他继承了侯府,他们也就有了新的奔头,到时他们的孩子也有了前程。能陪主家共患难,他们总能得到一些体面,只看熬不熬得住。想到这些,又有管家的敲打,双府上下的奴仆都精神了不少,办事更周到了。 燕语抱着小乖,看着摆在面前的诰命服,却是一笑,笑得有些无力,没有双莲,便是给他再大的体面他也不要。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就这么死了,去找双莲团聚,但他不可以,因为他还有小乖,这是双莲唯一的孩子了,他不能不管不顾。 “爹,娘亲不会回来了吗?”小乖摸着燕语的下巴,眨着眼,小心翼翼道。 “谁告诉你的?”燕语回过神,却是沉下了脸,他明明已经吩咐过,任何人不得在小乖面前提起双莲的事,怎么还是有嘴碎的人说了?小乖歪着脑袋,不明白燕语为什么要生气,但还是老老实实地说了,“是小狗蛋告诉我的,他说娘亲被坏人困住了,回不来,我要是觉得寂寞可以去找他的娘亲,他娘会对我好的。” “”燕语哭笑不得的看着小乖,这个小傻子,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吗? 燕语知道小狗蛋,那是住在这附近的一个大官的遗孤,他娘年轻守寡,养着他很不容易。难得他小小年纪就很懂事,还知道要骗小乖和安慰小乖,只不知这让小乖去找他娘亲的想法,是稚儿之思,还是受了大人的意。他现在也是寡夫了,若和小狗蛋的娘亲在一起,搭伴过日子,总比一个人撑着好。只他不会再嫁,他要守着这里,一直到小乖长大,看着小乖娶妻生子,才能放心的去找双莲。 所以,不管小狗蛋是真心的也好,被人授意的也罢,他都是不会理会的,为了避免麻烦,还是让小乖远离了小狗蛋的好。想着,燕语编了个善意的谎言,让小乖相信双莲会回来,只要他不再听别人乱说,她就能回来了,而不管她多晚才回来,他都要相信,她会回来。小乖相信了燕语的话,也决定要远离小狗蛋了,谁让小狗蛋坏呢,说他娘亲不会回来,他不去揍小狗蛋一顿,都是他心地善良了。 大门一关,外界的纷扰暂时影响不到永宁侯府,燕语就这么和小乖过起了相依为命的日子。但某个深夜,燕语突然听到了异动,不由得绷紧后背,从枕头下抽出了一把刀。小乖倒是睡得香甜,还翻了个身,钻到燕语怀里撒娇的蹭了蹭。 “来”燕语闻见诡异的香味的时候就意识到不妙了,正想叫人就晕了过去,小乖也是一样,歪了头。来人确认他们晕了后,就一人一个的将他们带走,摸着小道离开。而后,大火吞噬了永宁侯府,救火的人几经努力还是没能救出府里的人,天亮后,看着双府的惨状,人人皆是无言。想当初双莲是那么的意气风发,一夕之间却落得这般凄惨的下场,连个子嗣都没留下,实在是叫人唏嘘长叹。 肃元帝知道永宁侯府的事后,却是心生疑虑,双莲真的死了吗,又是谁要这般针对于她?但肃元帝现在已经没工夫去理会双莲的事了,退敌才是重中之重。 燕语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坐在了一辆马车上,小乖正咬着手指窝在一个陌生人怀里发呆。见燕语醒了,这人掏出了一枚印信,看见印信的时候,燕语惊喜的睁大了眼睛,双莲还没死?但不管燕语问什么,这人都没有吐出半个字,倒像是哑巴一般,燕语也就不再多话,从他怀里抱过小乖,等着见到双莲的那一刻。 但他注定失望了,因为这人没送他到双莲身边,而是将他送到了黄芷忆等人藏身的地方,说时机成熟了才会接他们到双莲那里。见着死而复生的黄芷忆等人,燕语心内惊惧,双莲这到底是要做什么,如今天下大乱,莫不是她也要争霸? “妹妹”小乖第一眼就喜欢上了阿娇,抢着抱在怀里,吃力却始终不肯放手。阿娇也很喜欢这个哥哥,勾着他的脖子蹭了又蹭,甜甜的叫着“哥哥”。 见俩小的玩得好,围在两人身边的燕语等人都松了口气,以后会如何没人知道,现在这样就好。小乖到底是抱不动阿娇这胖乎乎的丫头的,坚持了下放弃了。 第三百零八章 凤凰展翅

某个战火暂时波及不到的村庄,农人的生活和往日差不多,唯一不同的是他们在吃食上节省得比闹饥荒的时候还要厉害,可以长期储存的食物全都做好了准备,储存起来,不可以储存的食物也想尽了办法延长它的寿命。在这里,剩菜吃个三四次都不是奇事,哪怕已经变了味,吃得人不舒服,却还是没人舍得倒掉。 战火未到,村民却不能放松,早早的储备粮食,总比战火突临的时候,自己连片菜叶都没腌好。而为了方便战火烧到这里时能够逃得更轻松一些,已经没什么人家饲养家禽了,便是养,也是算着数量来,且一天宰一只,用来风干腌肉。 干粮是村民们做得最多的了,因为方便携带,能在路上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起码在奔逃的时候,一拿出来就能啃两口充饥。许是因为太过苛责自己的缘故,已经有些人家出现了死亡,幼儿和老人是最先死去的,存留的多是一些青壮。 “春花婶,你这是干什么呀?”一个浑身都是补丁的年轻女子望着手里的土豆,又是感动又是无奈,想把土豆还回去,却被对面的大婶给拒绝了。春花婶板着脸,故作生气的道:“婶子给你就是给你了,拿着,不过一个土豆,客气啥?” “婶子”年轻女子知道春花婶是好意,但春花婶家也不容易,人口多,吃得多,但现在粮食都得存起来,哪敢多吃,就这土豆,怕也是春花婶省出来的。 既然省了出来,那自然要给家里的孩子吃,哪有给她的道理,她不敢接啊。 春花婶却是没给年轻女子拒绝的机会,转过身就跑了,虽说肚子一直没填饱过,但常年劳作的身体,也不是这小妮子能赶得上的。年轻女子便只能领了春花婶的好意,将土豆拿回了家,但她也没有自己吃,而是弄成了土豆糊糊,给弟弟和卧病在床的娘亲吃了。知道是春花婶给的后,年轻女子的娘亲满是愧疚,摸了摸女儿的脸,道:“闺女,春花婶是个好人,你嫁过去了,一定不会受委屈。” “娘,说什么呢,我要是嫁人了,你和弟弟怎么办?”年轻女子脸一红,想起了某人憨厚的笑脸,却又低声一叹,她哪里能嫁啊,走了,娘和弟弟就没人照顾了。春花婶是好人,但不能因为人好,就蹬鼻子上脸,这要是真的顺了春花婶的意思,带着娘和弟弟嫁过去,不是跟春花婶的家人争口粮吗,她不能做这事。 “是娘拖累了你们。”年轻女子的娘面露愧疚,要是没有她,女儿带着儿子嫁过去也无妨,儿子怎么说也能是个小劳力,过几年就能报答春花婶一家了。她的话,却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累赘,断不能去祸害人家的,或许,她死了就好了。 不知娘亲在想什么的年轻女子正要去做腌菜,就见弟弟跌跌撞撞的跑了进来,脸上又惊又惧,更多的是透着一丝诡异的兴奋,道:“姐,我看见凤凰了!” “”闻言,年轻女子和她娘却是同时笑了一声,以为是这小子看花了眼。 小男童见姐姐和娘亲不信他的话,急得不行,拽着姐姐就要带她出去看,却被姐姐一把抱起,捏了捏鼻子,道:“不要说了,那是你眼花,看错了,便是真有凤凰,那也是京都的人才能看到,我们这山沟沟的,凤凰怎么会飞来这里?” 小男童气得要死,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自己,也只能瞪着大眼,无声控诉了。见他这个小模样,年轻女子和卧病在床的老妇人又是一笑,这个臭小子! 但当外面不断地传来惊呼声时,年轻女子笑不出了,一把抱紧弟弟就出了门,才走到院子,就被耀眼的光芒夺去了全部的心神。一只通体血红的凤凰以睥睨天下之势飞过了她的头顶,盘旋了两圈后,发出一声嘶鸣,向远处飞走了。有幸见到凤凰的村民在回过神后全都跪伏在地,乞求凤凰带给他们福运,远离战火侵袭。 “姐,我没说错吧,我的确看到了凤凰。”小男童很满意的看着姐姐呆若木鸡的样子,拍拍巴掌,得意道。女子回过神,却依然停留在凤凰带给她的震撼中,原来那就是传说中的神兽应有的样子,原来凤凰是这般的美丽,任何言语都无法描述它的美。脚一软,女子不受控制的跪了下来,凤凰现世,凤国就能安稳了吧? 这一天,不单是女子所在的村庄看到了凤凰,生活在这一片土地上的人都见到了凤凰展翅的画面,震撼过后,便是臣服。凤国立国的时候也有凤凰的传说,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人们也渐渐淡掉了心思,只谈起凤凰的时候,偶有激动。但在亲眼见过凤凰后,人们才知过往的不以为意是多么的可笑,这是神兽啊,足以睥睨天下万物的神兽,他们本应存着敬畏之心,却因愚蠢而对此不在意。 凤凰的身姿深深地刻在了众人的脑海里,给了他们新的勇气,因为凤凰是凤国的象征,在此乱局,凤凰现世,不就是在向他们传递一个信息,凤国无恙?或许,这一次凤国不仅能度过危机,还能一举奠定霸主地位,吞并其他三国,一统天下。想到这里,人们兴奋了,奔走相告,让别人也跟着乐呵一下,一传十十传百,有幸得见凤凰的人又那么多,这也不是流言,很快就传扬了开来,人人信服。 或许说,人们在这个时候愿意相信凤凰是为了给自己一个坚持下去的理由,所以才没有一丝质疑。而很快他们就不需要质疑了,因为他们也看到了凤凰,却是通体血红的火凤,浴火重生归来,要带着凤国争霸天下,结束这乱世之争。 凤国的各个地方都出现了凤凰的身影,唯独皇城不见凤影,闹得皇城百姓人心惶惶,不解凤凰为何独独漏了皇城,是还在路上很快就来,还是厌弃了皇城? 没让皇城的人等太久,火凤就出现在了皇城上方,众人跪伏,乞求它解救凤国于水火之中。火凤看着下方的人群,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鸣叫一声,似乎在等待什么。翅膀一挥,整片天空都被萦绕在它身上的火焰染红了,惊得人不敢呼吸,越发虔诚的伏在地上。火凤盘旋了两圈,在众目睽睽之下,飞到了国师塔上方,后又飞到了皇宫上方,在众人以为它又要飞走时,却是停在了皇宫上方。 这个时候,肃元帝在贴身内侍的搀扶下走了出来,看到火凤的那一刻,却是不怒不喜。虽然不愿承认,但他清楚自己的气数已尽,凤国在他手上也只有灭亡一路,不想凤国亡国,也只有将皇位让给火凤。只不知这火凤的最终目的是什么,若只是想要皇位,他可以让出,带着老妻离开,只当是他为凤国做的最后一件事。 可若火凤是要屠戮刘氏血脉,并覆灭凤国的话,他也只能豁出去逆天而行。 “刘家皇朝气数已尽,吾将取而代之,你所拥有的一切,在今天,将尽归吾之掌中!”忽然,火凤说话了,傲慢,嚣张,却又让人觉得它本就该是这个态度。 “皇位可让,但凤国如何,却得弄个明白!”肃元帝一笑,看似轻松,实则后背早已被汗水打湿,火凤正处鼎盛时期,而他已经垂垂老矣,圣物又毁掉了,如何能扛住火凤的威压?若不是为了凤国,为了刘家皇朝的尊严,他绝撑不下去。 “从今往后就没有凤国了,青国,鸣国,熙国,也将不复存在,在吾之掌中,只有一个国家,便是吾之国。”火凤轻笑一声,挥了挥翅膀,满不在意的道。 闻言,在场的人全都睁大了眼睛,凤凰现世不是来救凤国的,却是来灭凤国的?肃元帝也笑了,向前一步,道:“凤国不可灭,身为刘家血脉,朕断不能容你一只妖兽如此嚣张。若你真是凤凰,又为何要覆灭凤凰守护的凤国?现出你的原形,让朕看看究竟是怎样的妖兽,敢伪装成凤凰,到这里欺骗我凤国子民!” 肃元帝说这番话的时候运转了内力,声音传得很远,很多人都听见了,对呀,若这真的是凤凰,又怎会覆灭凤国?凤国不是凤凰辅助降天女帝创立并世代受凤凰保护的吗,这一定不是凤凰,定是妖兽伪装成的,他们一定不能中了它的计。 火凤挥了挥翅膀,笑了,扫了一眼下方蠢蠢欲动的人群,却道:“吾乃真凤,容不得你污蔑,你如此狼狈,不过是不甘心凤国江山败落在你手上罢了。凤国有今天,却是拜你所赐,你非正统,却窃据皇位,乱了刘家天下,种下亡国祸根,以致于逼走凤凰,更亲自毁掉了圣物,彻底的弃了凤国。吾受天地感应而生,就是要结束民间疾苦,结束这乱世之争,一统天下,为万民带来平稳安定的生活。” “凤凰走了,还毁掉了圣物?”听得火凤这么说,众人的心越发的慌乱了。 “吾很快就会回来,将你这祸国妖孽斩杀马下!”说完,火凤挥翅膀飞走了。 第三百零九章 群雄争霸

火凤现世,受到震动的不只凤国,其他三国也是惊惧非常,因为按着火凤的说法,四国都将覆灭,而火凤将一统天下,创立新国。这要他们如何能甘心?只是现在想化敌为友共同抵御火凤也是不可能了,鸣国受瘟疫侵扰,兵力大失,熙国在地龙翻身之后一蹶不振,青国和凤国也各有烦恼之事,各国起义军伺机作乱,将他们困在了乱局之中。天下大乱,群雄争霸,各国气数将近,火凤则来势汹汹。 在警告了肃元帝之后,双莲就在众目睽睽之下化出了原形,打出旗帜,正式宣布争霸天下。人人都为她的美貌心惊,也被她火凤的身份吸引,民众想得很简单,火凤是神兽,既然她说四国气数尽了,要创立新国,那么他们跟随便是,跟着凤凰,总比跟着那些把天下弄得混乱至此的人要好。但也有人对火凤不屑一顾,认为她就是一个妖孽,伪装成神兽,为的就是毁掉四国,毁掉整个天下的根基。 就火凤的真伪问题,民间发生了多次争论,最后往往会演变成全武行,加重了局势的混乱。而在这个时候,双莲公开宣言“臣服或者死亡”,顺她者昌,逆她者亡,只要是真心归顺于她的子民,她都会一视同仁。她要灭的是四国不堪的皇朝统治,却非暴虐血腥之人,不到必要时候,不会对民众下手。且她应天地要求而生,就是为了带领万民走向平稳安定,任何阻挠这一目标的人都是不可饶恕。 或许,神兽在人们心中占的分量还是很重的,双莲这么说后,大量的百姓就收拾包袱去投奔她了。各个关卡的士兵是拦不得也杀不得,和百姓发生了多次冲突,也发生了数次流血事件,越发的激怒了民众,最后,竟有人领着百姓斩杀士兵,逃出了城门。民心涣散,各国乱象频现,却无力回天,因为火凤真身一露,胜过他们千言万语。各路起义军也渐渐向双莲靠拢,聪明的,都向她表示了臣服。 双莲是来者不拒,她既有魄力收下这些起义军,自然就有那个本事将这些力量全都掌握在手中。真心臣服者,待天下大定后,她定不会亏待,身怀异心者,也不要怪她心狠手辣。短短时间内,双莲名下的兵力就达到了一个可怕的数字,所到之处,皆是一片血海,当然,也有不费一兵一卒就收入囊中的城池。是城内百姓听得火凤来了,自发的作为内应,杀死守城士兵,打开城门迎接她所致。 不单是百姓,就连一些官员将领也陆陆续续的投奔双莲,开国之功,谁不想捞上一把?相较于对百姓的宽容,双莲却是十分苛责于官员将领的,任用谁,废弃谁,也没个定数,有人品行不佳,却得委以重任,有人才华不凡,却备受冷待。 对双莲来说,办事能力为最重,若一个人阴险狡诈,却能把交代的事办得好办得漂亮,重用也是应当。而若一个人刚正不阿,是非分明,却连一件小事都办不好,那么又何必浪费时间在此人身上?也因着双莲这一喜好,在她身边的多是一些百姓眼中的坏人,但这些“坏人”却为双莲的逐鹿天下立下了汗马功劳。 若没有这些“坏人”,双莲收拢城池的时候未必能那么顺利,也未必能在之后的治理中得利。双莲这边士气正好,势如破竹的收拢凤国城池的时候,另一边的念蔺也不再遮遮掩掩,露出了真容,宣告了他的身份。昔日战友见了这位传说中的前太子之孙都大为震惊,没想到那个乞儿出身又悔婚出逃的念蔺竟有着这样的身份。双莲知道这个事吗,她是因为知道了念蔺的身份,才认了悔婚之辱吗? 而杀了双莲,覆灭了援兵的人,是念蔺还是敌国的人?永宁侯府的那场大火和念蔺有多少关系,若他是真凶,他又得是个怎样心狠手辣的人,才能做得下手? 汉姑等人知道念蔺的事后,皆是震惊非常,也理解了他悔婚出逃的原因,怕是不想连累双莲,才会如此。如今双莲死了,他也就没有顾忌了,公开身份也就成了自然。只是在对上他的时候,她们要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好歹是一起喝过酒的战友啊。再说了,念蔺的身边还有一个李鳞,那是灼日小队的一员,便是清楚如今立场不同,理应敌对,但在面对面的时候,还是难以割舍掉往昔的情谊。 “啊呀,怎么这么烦啊!”巫戈吐出了一口血,一边喝水漱口一边骂道。 巫戈烦躁的原因却是收到了李鳞的亲笔信,说是欢迎她改投阵营,再次肩并肩作战,而不是敌对。巫戈对凤国没什么归属感,唯一在意的就是李鳞这些战友,还有她的夫郎,可到底对“叛国”两个字有着本能的厌恶感,自不能应了李鳞。 但不应李鳞,难道要她和李鳞对上?那个画面光是想想都烦躁得很,她做不到啊,该死的,怎么会变成这样,明明大家都好好地,一眨眼之间怎么就这样了? 都怪那个该死的肃元帝,心狠手辣不说,还玩得好一手栽赃嫁祸,逼得李鳞死遁逃离,也和她们站在了对立面。连火凤都出来指责肃元帝的不是了,她还为这么个坏老头拼什么?可她是凤国人,她的夫郎也是凤国人,就是不为肃元帝,也该看在凤国老老少少的份上,大义一次,做个保家卫国的英雄,而不是叛国。 但念蔺也是刘家皇朝血脉,比肃元帝血统纯正多了,投奔了他,也不算是叛国吧?再说了,她想保护百姓,也得看百姓领不领情,没见前两天传来的消息都说百姓叛变,大开城门迎接火凤吗?她想得好,但在百姓眼里,她却是阻碍他们过好日子的魔鬼,讲不得哪一天就有刀刺向她的胸口了,她又何必这么执着? 说起来,她还是自私的,管不得家国天下事,只想护着夫郎好好活下去。 可惜她那夫郎认死理,是断没可能答应她的要求,和她一起改投阵营的。 想着,巫戈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洗干净嘴巴后,按着大夫的要求,躺了下来,肩膀和腹部都受了伤,她得小心些才是。大夫清理完伤口,替巫戈包扎好后,就去看下一个伤员了,巫戈的亲卫负责照顾她,扶着她回到了帐篷里,先休息一会。 而在巫戈闭眼小憩的时候,忽的绷紧了后背,悄悄握住了藏在枕头下的刀。 “刺啦——”破空声响起,巫戈一刀下去,打掉了飞向她的匕首,再一看,匕首上绑着一封信,以为是李鳞的,就起身捡了起来。但看完信的时候,巫戈却是睁大了眼睛,“操”了一声,不怪得她这个反应,谁让写信给她的人是双莲呢? 将信撕了一片片的吞进肚里,巫戈的大脑一片空白,双莲没死,不但没死,还是那只引得天下震动的火凤。娘滴,她的老大是火凤,是受天地感应而生的火凤,凤凰,那是神兽啊,小时候她最喜欢的神兽了。没想到一朝穿越,却让她成了凤凰的跟班,现在还要跟着凤凰打天下,真是做梦都梦不到这么稀奇的事啊。 吞完最后一片纸,巫戈捂住了心口,她的心跳得很快,不得不承认,她被双莲抛出的橄榄枝诱惑住了。虽说她来到这里后,就没想过发挥什么穿越女的优势,让自己大杀四方,但碰见这样的机会,还是免不了心动的。更何况那人是双莲,是她最佩服的女人,是她的老大,老大要创立新国,争霸天下,凭着火凤身份,要什么人才没有,却偏偏记着她,记着她这个小兵,她又怎么能不记着双莲? 只是李鳞知道这个事吗?若是知道,那她是不是可以认为念蔺那一股势力也是双莲名下的,只等两方打通路子会合,就可携手争霸天下?不管那么多了,在双莲和李鳞之间,她自然选的双莲,哪怕这本就是一个阵营的人,她也是站在双莲那边。但要如何投奔双莲,还得好好计划一下,首先她男人那里就是个问题。 想起她男人的脸,巫戈很没骨气的怂了,娘滴,都说穿越女可以把男人吃得死死的,怎么到了她这里,就是被男人吃得死死的。真是一点脸面都没有,要知道这里可比她原来的社会要好多了,原来那个社会说是男女平等,但也是说说而已。这里就不同了,女人的身份是真的和男人相当的,她也不需要成为男人的附庸。可谁让她碰见了那么个煞星,从此以后都没了大女子的尊严,沦为夫奴。 “哎,死就死了,先斩后奏,他还能吃了我不成?”巫戈抓抓头发,像是做好了决定,却在她夫郎退下战场前来看她的时候,说不出一句话。巫戈的夫郎最是了解她,见她如此,就猜到她是有话要说,便翻了个白眼,道:“要说什么就说吧,吞吞吐吐,看着就不痛快,怎么,是看上哪个小兵了,要娶做小侍?” “什么鬼话,哪来的小侍,我有你一个就够了。”巫戈瞪大了眼睛,怒道。 第三百一十章 凤帝之心

凤国,皇城皇宫内,肃元帝在贴身内侍的伺候下喝了一碗药,躺下小憩片刻。 他越来越疲惫了,也越发的认识到自己在不断老去,那个能够拉弓射雕的少年,早已消失在了时间的洪流里。他在老去,火凤却正值最好年华,国师塔倒,圣物被毁,子酒死不瞑目,这一切都告诉了他,凤国是真的气数尽了。他不甘心凤国的传承断在了他的手里,但他又能如何,现在的他已经是无力回天,各地大开城门恭迎火凤,已经清楚的宣告了他们的立场,凤国不再是他们认定的母国。 难道真的是他不容于天,即便坐稳了皇位,即便在一片非议中握住了皇权,却终究不能守到最后,临了了,还是要失去这一切?可奇怪的是,他竟没有感到一丝丝愤怒,有的只是释然,就好像终于卸下了一个大包袱一般,身心愉悦。 他可以放下这一切,带着秦婉芷离开吗,他可以忘掉身上的责任,将江山拱手让人吗?他可以,因为他是肃元帝,最荒诞不羁的肃元帝,没有什么事是他不能做的。百姓背弃他,他又何苦苦苦支撑,朝廷官员叛逃,他又何必收拾烂摊子? 人人都觉得火凤能带给他们好的生活,那就让他们去,他拦着做什么? 只是现在不单有火凤,还有念蔺,同为刘家皇朝血脉的念蔺,他似乎得做点什么,来让这世道更混乱些。若卸下身上责任,旁观这些人龙争虎斗,也是件挺有趣的事,如何稳定局势,如何平定乱局,就让那些人烦恼去好了,他可不管了。 想着,肃元帝叫了暗卫首领来,将一个盒子交给他,让他送去给念蔺,念蔺看了就会明白了。暗卫首领不知肃元帝这是要做什么,但却清楚自己的身份,作为奴才,是没资格过问主子的事的,只需要办好主子交代的事便可,无需废话。 暗卫首领带了几个人乔装打扮,一路到了念蔺所在的城池外,戈子墨正用围城之法困住念蔺,想要逼念蔺出来对战。可惜念蔺很沉得住气,到现在都没有出城对战的意思,倒是戈子墨又要对付念蔺,又要对付别的起义军,精力消耗过多,疲惫不堪。若不是他意志惊人,一直撑着身体,怕是早就倒下了,毕竟他也老了。 打探了一下消息,暗卫首领和手下做了一些伪装,就在深夜里潜进了城,寻了一个地方落脚。等他们打听清楚城内的情况,和念蔺住的地方,再把木盒子交给念蔺。有暗卫提议刺杀念蔺,为肃元帝解决掉这一祸患,却被首领拒绝,肃元帝让他把木盒子交给念蔺,定有他的用意,作为奴才,做好主子交代的事就是了,哪里能自作主张?若是因此坏了主子的大计,他们有九个脑袋也是不够砍的。 三天后,念蔺正在院子里吃水果,就听得一声异动,不由得绷紧了后背,负责护卫他的人也全都戒备了起来。暗卫首领却大咧咧的出现在念蔺面前,捧着木盒子,说是奉肃元帝之令,将这个东西交给他。念蔺轻挑眉头,制止了就要发动攻击的手下,因不知道肃元帝这是玩的哪一出,起了几分兴致,便命人把木盒子拿过来。底下人不敢反驳,但又怕木盒子暗藏玄机,就隔开了距离,小心打开。 “这”木盒子打开后,念蔺的人不敢多看一眼,全都低下了头,暗卫首领也是眼观鼻鼻观心,无论肃元帝交给念蔺的是什么,他都不能知道。在场的人,也就是念蔺一人看清了盒子里装的东西,却是传国玉玺,历代凤帝的皇权象征。 饶是念蔺也不由得震惊了,肃元帝这是要干什么,为什么要把传国玉玺给他?难道肃元帝放弃了,就这么把凤国拱手他让,还是说又有什么阴谋等着他? 上前合起木盒,念蔺万分恭敬的接过了木盒,看了暗卫首领一眼,想了想,道:“你回去以后,告诉那个老头,这个东西我收下了,他送得起,我就拿得住。” 暗卫首领点点头,就这么离开了,有人想追,却因念蔺没有命令而作罢。 抱着木盒回到寝室,念蔺提笔写了一封信,将这个事告诉给双莲,看她有什么打算。写完信,派人去送信后,念蔺再次打开木盒,拿出玉玺,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许久,轻笑一声,道:“你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临了,还要折磨人。” 收好玉玺,念蔺便安心养胎了,等双莲回信后再作打算,而肃元帝听完暗卫首领转述的话,却是一笑,这个小崽子有点意思,不愧是刘家的种,有刘家人的风范。起身,肃元帝去见了秦婉芷,他到的时候,秦婉芷正在卸妆,就上前替了宫人,为老妻梳头。看着镜中的肃元帝,秦婉芷微微一笑,一如当初的美丽。 “婉儿,我们离开这里,如何?”屏退左右,肃元帝一边给秦婉芷梳头,一边淡淡的道。秦婉芷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却是一笑,道:“好啊,去哪里?” “哪里都行。”肃元帝手一顿,却是红了眼睛,从开始到最后,都只有她这般的信任他,也算天不负他,给了他秦婉芷,让他的人生没了遗憾。秦婉芷点点头,往后靠着肃元帝,道:“既是哪里都行,不如就去北宫的地下宫殿吧,我记得你曾说过,要和我永远在一起。地下宫殿,就是我们老了以后生活的地方,现在,也该到了你履行承诺的时候。就我们两个人,别的谁也不带,你觉得呢?” 肃元帝点头,放下梳子,从后面抱住秦婉芷,道:“谁也不带,就我们俩。” 这一晚,肃元帝宿在了秦婉芷的寝宫,却是无人出奇,因为到了现在,再不甘心的人也不得不承认肃元帝的心里从头到尾都只有一个秦婉芷。若不是登位时太过混乱,为了平衡局势,肃元帝怕是一个妃子都不会娶,只要秦婉芷一个。 双莲得知肃元帝将传国玉玺交给念蔺的事后,心生疑惑,不解肃元帝这是要做什么,便是以退为进,便是当中存着不可告人的阴谋,也不用拿传国玉玺来做戏。这等于是将皇权交到了念蔺手上,有什么阴谋,能让肃元帝做出这样的举动? 还是说,肃元帝只是厌倦了,决定放弃,这才把传国玉玺交给念蔺的?可能吗,坐上了龙椅的人,有几个是能甘心放下权势的,不到最后一刻,没有哪个帝王愿意交托皇权。但肃元帝不同啊,他就是个荒诞不羁的帝王,要做什么,不做什么,从来都是随性而为,便是骊清那个老狐狸都没有摸透肃元帝,吃了很多亏。 要说肃元帝厌弃了皇位,甘愿拱手让人也不是没有可能,他做得出来这事。 “你要逃了吗?”双莲烧掉了念蔺的信后,看向某个方向,微微一笑,道。 肃元帝什么打算,双莲暂时不去管,因为她要向凤国发动攻击了,拿下凤国是第一步。而传国玉玺在念蔺手上的事,也没被她放在心上,她早就说过,会建立新国,四国的一切都将不复存在,既如此,有传国玉玺又能怎么样?打着火凤名义,双莲进攻凤国的事却不顺利,戈子墨可不是好对付的,便是内忧外患,他也扛住了。双莲不想在凤国耗费太多时间,就派了人去刺杀戈子墨,擒贼擒王。 只是派谁去是个问题,戈子墨功力高深,不好对付,她又不能亲自去,毕竟各军需要有她坐镇才能和谐相处。想来想去,双莲决定派降天鹰去,实在不行,就让降天鹰化出原形吃了戈子墨。降天鹰收到命令,当下就出发,什么行李都不拿,因为他化为原形后,可以很快就赶到戈子墨那里,没必要准备什么包袱。 降天鹰去刺杀戈子墨了,双莲却在此时收到了巫戈的消息,说是愿意投奔她。 双莲微微一笑,从小狼到巫戈,她会慢慢的将灼日小队的人收拢过来,无法收拢的,也不遗憾,古往今来,成事者都是深知何为取舍的。得知巫戈要来后,小狼有点不高兴,但又很快恢复了,越多的人帮双莲越好,她何必这么小气? 与其花时间在嫉妒上,倒不如提升己身能力,用实力说话,在双莲面前,有用的人才有资格向前一步。她不认为自己会输给巫戈,前提是她走了正确方向。 “呕”念蔺孕吐反应厉害,整个人都瘦了一圈,却没有任何怨言,这孩子来的时机太好,就像是上天赐给他,让他牢牢抓住双莲的。他又怎么会抱怨,好好疼惜都来不及呢,只是再这么下去的话,他就无暇顾及战事了,不知双莲什么时候才能拿下凤国,早一天的话,他就能早一点放手,将传国玉玺交给她。 是的,念蔺一开始就没打算留着传国玉玺,而是决定交给双莲,并且是在众目睽睽之下用玉玺向双莲求婚。他不知双莲对他到底是什么想法,为着孩子能给他多少体面,他只知在有机会再次抓住双莲这个人的时候,决不能再放开手。 第三百一十一章 相拥而逝

深夜,奇兵潜行,打头的赫然是本该坐镇大军中的双莲,她全身都包裹在了夜行衣中,发丝也用头巾包得一丝不漏。身后跟着一群个子矮小的女兵,每个人腰上都挂着鹰爪,看这样子是要翻墙而入,但双莲身上却没有带任何武器。一行人在黑暗中穿梭,竟是不受一点影响,也无人因为伸手不见五指而慌乱,偶尔漏在林间的月光,捕捉不到她们的身影。不知过了多久,双莲才停了下来,发暗号。 皇城下,排水道里爬出来三个人,身上泛着恶臭,眼神却犀利非常,向双莲跪下行礼后,做出了几个手势。就着月光,双莲看清了她们的手势,点点头,后退了三步,让身后的士兵跟着这三人从排水道里游进去。而在她们都进入排水道后,双莲深吸一口气,化出了凤身,夺目的红光瞬间惊醒了整个皇城,把守的士兵皆是一脸惊惧,火凤是什么时候到这里来的,为什么他们竟一点都察觉不到。 展翅高飞,双莲在皇城上方盘旋了两圈,在皇城百姓或是臣服或是咒骂的时候,扑腾两下翅膀,飞到了皇宫上方,向肃元帝喊话。肃元帝在贴身内侍的搀扶下出来了,看着仿佛能燃烧整个天空的火凤,肃元帝却是一笑,道:“所为何来?” “不过是来看你最后一眼,明天,你所拥有的一切都将灰飞烟灭。”双莲微微一笑,没了初次降临皇城时的高傲,却让人感觉更危险了。肃元帝看着双莲,忽然觉得有点熟悉,道:“朕应该认识你,你在朕的身边待过,而你究竟是谁?” “你的确认识我,而我比你想象的还要了解你,至于我是谁,你应该猜得到。”双莲说着,靠近了肃元帝,她一动,护卫着肃元帝的侍卫精兵们就动了,但被肃元帝拦了下来。肃元帝推开贴身内侍,走到宫墙边,抬头看着双莲,却是始终猜不到她是谁。双莲踩在宫墙上,探头,在肃元帝耳边低声道:“你不该纵容骊清害死朗哩的,若是朗哩不死,我和你也不至于走到今天这步,爷爷,是你错了!” 肃元帝猛地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双莲,失声道:“竟然是你,怎么会是你,那个注定要乱了刘家皇朝的人,怎么可能是你?不,如何不能是你,原来你一直都在朕的身边,原来你曾离朕这么近,原来朕曾经有杀掉你的机会。” 双莲点点头,道:“你曾经有过,但现在没了,也永远都不会有了,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凤国陷入火海,然后问一问你的心,对朗哩,你可曾有过半分的愧疚!” 话落,双莲飞走了,在皇城上方又盘旋了两圈,才向远方飞去,而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她吸引住的时候,那些跟着她来的女兵已经潜入了皇城,随时发难。 回到寝宫,肃元帝抱住了上前安慰他的秦婉芷,心内一阵激荡,没想到双莲就是火凤。圣物的警告是正确的,但他和子酒却弄错了人,也杀错了人,以致于一步错步步错。事到如今,却是多说无益,朗哩的死,是他做错了,但他不后悔,因为那个时候朗哩只能死。骊清虽作恶多端,但于凤国来说,仍是不可或缺的存在,他不过是想平衡文武势力,扶植一个新的更符合他需求的女大元帅而已。 却不想,竟因此激怒了双莲,让她死遁逃离,更甚至是起兵造反,意图覆灭凤国。但没有朗哩,双莲也是注定要和他走到这一步的,他看得出那双眼里藏着的野心,野心滋生,便是外界一如既往的稳定,也拦不住她想要造反的脚步。 倒真是天道注定,火凤是双莲,就注定了她要走上这条路,而如果是她的话,却是他的意外惊喜,双莲说她比他还要了解他自己,而他也比双莲更了解她自己。 “来人,磨墨!”肃元帝一笑,松开秦婉芷,决定亲手写一封信,一封给双莲的信。秦婉芷不发一问,在一旁默默地陪侍,她相公要做什么,她跟随便是。 天未亮的时候,皇城突燃大火,人们狼狈逃离,而在城内混乱的时候,城门却被人打开了,一路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逆兵以最快速度杀到了皇宫门口。皇城彻底的乱了,在火光中,人们挣扎煎熬,凄厉哀嚎,但终究是逃不过这狠绝的大火。 宫门被人打开了,这路奇兵一路杀进去,目标明确,就是冲着肃元帝而来。 但他们注定失败了,因为肃元帝和秦婉芷不见了踪影,只有他的贴身内侍捧着一封信在大殿内等着他们。说这封信是肃元帝给他们主子的,他要亲手交给双莲,本想杀了这贴身内侍,却被打前的士兵拦住,控制住了贴身内侍,让人去通知双莲。皇宫被彻底的掌控住后,皇城大门再次关起,但它的主人却换了一个。 双莲到的时候,贴身内侍已经吐了血,原来他给自己服了毒,竟是没打算活着。接过信,双莲打开一看,神色不明,喜怒难辨,看完后,抬眼看着已经气若游丝的贴身内侍,道:“他在哪,那个老头在哪,说,我给你全尸,不说,碎尸!” “哈,我不知道。”贴身内侍讥讽一笑,头一歪,彻底的断了气,但却是死得瞑目。双莲深吸一口气,下令搜宫,她不相信肃元帝有那个本事带着秦婉芷逃离皇宫,若他还有这个心思,又怎么会将传国玉玺交给念蔺?所以,他一定还在皇宫里,只是藏了起来,她要做的就是找到他,让他亲眼看见她坐上龙椅时的样子。催动内力,将手中的信毁掉,双莲却是下令救火,停止城内的屠杀安抚百姓。 立刻有人去传达她的命令,无人发出疑问,这是一个奴才最基本的要求。 在大殿走了一圈,双莲忽然有些无趣,所谓的皇权真的拿到了手也不过如此,看似高高在上,实则不堪一击。但既然到了她的手里,就断没有让给别人的可能。 走到龙椅前,双莲坐了下来,忽然有些同情肃元帝,这椅子坐得忒不舒服了,亏他能日日坐月月坐,还坐出了百种花样,倒是会苦中作乐。但她不是他,椅子不舒服,换一把就是,直到她坐得舒服了,才能定下龙椅,毕竟是人选择椅子,不是椅子选择人。起身,双莲扫了一眼正在清洗血迹的众人,微微一笑,走了。 双莲找到肃元帝藏酒的地方打算尝一尝子酒的仙酿时,忽然听得手下通报,说是找到了肃元帝和秦婉芷,但情况有点特殊,请她过去一看。双莲似有所觉,抱着一坛酒就去了,走到地下宫殿的时候,忽然有点烦躁,但还是继续前路。 地下宫殿建的很美,就像是仙境一般,而端坐在大殿上的两个人,更是飘然如仙。肃元帝和秦婉芷紧紧相拥,身上穿着大婚时着的红衣,一如当初的模样。 上前,双莲看着肃元帝和秦婉芷满足的笑容,静立良久,半晌,道:“你赢了,这一次,我认输,你放心的去吧,你办不到的事,刘家皇朝办不到的事,我都会一一办到。黄泉路上慢点走,好好看着我是如何一统天下,覆灭四国的!” “封锁地宫,任何人不得打扰前帝后的安宁,违者斩立决!”转过身,双莲下了令,头也不回的走了。底下人不敢阳奉阴违,确认地宫里只有肃元帝和秦婉芷后,封锁了地宫入口,让这一对帝后在此长眠,任何人都打扰不到他们俩了。 地宫封锁的那一刻,双莲打开了酒坛,大口大口的喝着,酒香蔓延开来,引得四周的人也跟着馋了,却是没人敢求双莲赏赐。喝完了一坛酒,双莲回头看了一眼被封住的地宫入口,“你安心的睡在这里吧,我和我的后人,不会再见你!” 回到大殿,双莲连下数道命令,以安抚皇城百姓为主,更联系了坐镇大军的之夜等人,让他们以最快速度来到皇城,她要正式宣告天下凤国易主的事。随后,双莲下令清洗皇宫,宫人内侍全都赶出宫去一个不留,之后再选人进来,但不需要太多。双莲不敢小看这些宫人内侍,要知道很多时候,成事者都是败在这些卑贱的奴才身上。为了不留后患,她又下了一道暗令,命人带宫人内侍出宫后杀掉。 一个活口不留,留了也是无谓,倒不如大家一起搭伴上路,也好有个照应。 “她夺得了皇城?”念蔺收到消息,心中一喜,抚摸着肚子,有了主意。 李鳞见他这个样子,也为他高兴,却还是忍不住提醒了一句,“她以后会有很多男人,很多孩子,你确定你要跟一群男人分享她,困在宫墙中夜夜孤寂?” 念蔺却是一笑,道:“皇宫不过是又一个战场,不战而退,不是我的作风。” “那么,我就先祝愿你如愿以偿了。”李鳞知念蔺打定了主意,就不再劝告,想着以他的身份和手段,便是不能得宠,也不会过得差,至少他现在已经有了孩子。念蔺轻抚肚子,想起木盒子里的传国玉玺,想着也到它发挥作用的时候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 接入宫中

阳光下,一个圆滚滚的小女娃正趴在地上掏什么东西,她的身后站在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娃,比她要大一些,看样子应该是她的哥哥。但这哥哥却只会傻看着妹妹忙碌,没有帮忙的意思,呃,也不是没有帮忙,但被妹妹给打了一顿,就不敢帮了。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小女娃才停了下来,看着手上的珠子,咧嘴笑了。 “看,我就说我挖得出来,才不要哥哥帮忙呢。”阿娇得意的向小乖伸出手,肉呼呼的手满是泥巴,手心里的红色珠子格外显眼,便是沾了一层泥土也掩盖不了它的风华。小乖点点头,上前拉起阿娇,拍了拍她身上的泥土,点点她的鼻子,道:“又把自己弄得乱七八糟了,一会让姨姨看见了,我看你怎么办,回去吧。” “哦。”阿娇乖乖的让小乖牵着走回了前院,见阿娇弄得脏兮兮的样子,黄念忆一阵头疼,这个死小孩。将阿娇倒过来按在腿上,黄念忆狠狠地拍了下她的小屁股,在她嚎得惊天动地的时候,又是一巴掌下去,接着就是无数个巴掌了。 “哇哇哇哇”阿娇嚎得那叫一个惨烈,却是没人来救她,便是燕语听得动静来了,也只是给小乖擦手擦脸,没有求情的意思。小乖同情的看了阿娇一眼,却发现阿娇是干打雷不下雨,不由得嘴角一抽,他担心个什么,姨姨又不会真的打疼阿娇。阿娇嚎得嘴巴都困了,见黄念忆没有停下的意思,便渐渐没了声音。 见阿娇终于安静了,黄念忆才满意的收回手,将她抱起放在腿上,道:“还敢不敢?下次再把自己弄得这么脏兮兮的,衣服就自己洗,洗不干净也这么穿。” 阿娇摇摇头,却是一下就哭了,“不敢了,姨姨,屁股疼疼,肿了,呜呜” 黄念忆就脱掉了阿娇的裤子,一看,还真是肿了,两瓣屁股肿得都大了一圈。 无奈一笑,黄念忆脱掉了阿娇的衣服,抱着她去了澡房,这里都备着热水,随时都能让人洗个热水澡。阿娇一进了水里就笑开了花,拍打着水面,也不记黄念忆的仇了,还用洗得干干净净的手摸了摸黄念忆的脸,在她低头时,亲了一口。 燕语这边却是在训小乖,便是妹妹不许他帮忙,他也不能真的什么都不做,何况他是哥哥,却连妹妹都打不过,以后还要怎么保护妹妹呢?小乖乖乖听训,没有反驳半句,想着娘亲教他的拳法,他得再努力一点练了,总不能老输给妹妹。 燕语等人现在居住的是一个闭塞村子里的大户的庄子,看样子,这里的人应该是双莲的暗线,住在这里很安全,但也只是暂时的。现在到处都打仗,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而战火四处蔓延,指不定哪一天就烧到了这个地方来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黄芷忆忽的一笑,吩咐道:“晚上回房的时候收拾下包袱,我们很快就要离开这里了,莲儿已经派人来接我们,想早点见她,就早作准备。” “”整桌的人都安静了,反应过来后皆是一笑,双莲就要来接他们了,这真是太好了。回房的时候,每个人都在收拾包袱,黄念忆一边收拾包袱一边偷瞄姐姐,姐姐这个能力越来越强了,是好事还是坏事呢?不过姐姐比她聪明得多,应该知道把握分寸,让自己处在安全的位置,免得叫人嫉妒上了,阴谋构陷。 第二天,果然有一队人来接黄芷忆等人了,最兴奋的当属阿娇和小乖,要见到娘亲了能不高兴吗?也是坐上了马车,黄念忆等人才知道了双莲夺得凤国皇城准备登基的事,心中皆是一惊,双莲要成为女帝了,那他们会是什么位分呢?颜归看了一眼燕语,心知自己是比不过他的,他有个儿子,又一直很得双莲心意,位分的话,一定也不低。黄念忆倒是没想那么多,反正双莲不会亏待了她就是。 赶赴皇城的路上并不安稳,打劫的贼人,乞求施舍的流民,被人扔在路边的婴孩,都让车里的人的心情受了影响。帝王之路,从来都是白骨成塔血成海,万民的颠沛流离,从来都只是为了成就某人的争霸大业,他们是最无辜也最无奈的人。黄芷忆却是神色淡淡,朝代的更新交替实属正常,这不过是必经的过程罢了。 黄念忆靠着姐姐,忍住心内的难过,因为她是双莲的人,她的同情怜悯,是无用的,也是讽刺的。燕语抚摸着小乖的头发,看着他的睡颜,却为他的未来担忧,皇储之争,皇权之争,从来都是残酷的,小乖以后也免不了遇到这样的事。 是趁早为小乖筹谋,还是先一步退出争夺,只求小乖日后能够安乐一生呢? 想起妞丫和双莲定的娃娃亲,燕语有了主意,真到了那一步,就让小乖嫁出去,有皇室作为靠山,小乖日后定不会在婆家受气,也远离了朝堂纷争。燕语不是没有野心,但跟实现自己的野心相比,还是儿子的幸福更重要,他只求这一点。 颜归抱着阿娇,亲了亲她的脸蛋,双莲说过会把一切都交给阿娇,不知那些话现在还做不做得准。便是做不得准,依着阿娇嫡出的身份,双莲都不会忽视了,只要阿娇谨言慎行,不行差踏错,便是日后无缘皇位,也能做个清闲王爷,安乐一生。而他,作为抚养了阿娇的养父,便是身份低微,也总能在后半生得享安宁。 但若是阿娇继承了皇位,他也就一朝翻身了,那将是他做梦都不曾梦过的场景。是要放纵野心,还是聪明的以退为进,颜归犹豫了,可再看阿娇肉嘟嘟的脸,心不禁软了几分。罢了,野心什么的,最终只会害人害己,还是淡然处之的好。 几经周折,黄芷忆一行人终是到了凤国皇城,双莲亲自出来迎接她们,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黄芷忆等人都遮了面纱,外人只当这是火凤的亲眷家人。 入了皇宫,却是黄芷忆住进了秦婉芷的寝宫,黄念忆住在前皇贵妃的寝宫,燕语和颜归分别住进了前淑妃和前德妃的寝宫,阿娇和小乖住到了皇子院,和生父养父分开了。瞧着双莲的安排,伺候的人有了计较,不敢怠慢了双目失明的黄芷忆,以她为尊。黄念忆是黄芷忆的妹妹,自然也多得了几分体面,无人敢轻忽。 燕语因为生育了小乖的缘故,也很快就在宫中立稳了脚跟,颜归虽是阿娇的养父,但到底输了一筹,就不怎么得宫人重视。不过颜归到底是主子,双莲的规矩又定得特别严,也没人敢做出欺主的事,只是心内不敬,言行上多少都会表露出来。颜归也不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出手敲打了一二,给自己立了威。 在宫里,该退则退,该进则进,一味的退,一味的进都是愚蠢的。果然,颜归立威后,就稳住了自己的地位,至少没人再敢不把他当回事,进而步步欺压。 双莲很忙,将他们接入宫后,就一直没见过他们,只到皇子院看过阿娇和小乖。而据说今夜双莲会留宿后宫,谁是第一个承宠的,就非常重要了,虽说第一个承宠不代表是最受宠的,但总能让人摸清楚双莲的心意不是?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双莲到了颜归的寝宫,并且连着两天都是宿在颜归那里,据说是想让颜归孕子。被颜归敲打后就老实得多的宫人们都松了口气,看来他们这回是跟对主子了。 “嗯”一声轻呼后,颜归抱住了双莲,吻住了她的唇,意犹未尽的品尝着她的味道。双莲由着颜归放肆,在他终于舍得放开她后,搂着他的腰,睡了去。 颜归看着双莲的睡颜,轻抚自己的肚子,如果他能给双莲生个一儿半女就好了,便是日后失宠,也总算有个依靠。而若他的孩子争气,继承了皇位,他也就不再是那个卑微不堪的青楼公子了。只希望上天垂怜,许他再续子女缘,承喜事。 双莲去忙政务后,颜归休息了一下,沐浴更衣,去了后花园赏花,正好碰见燕语,就主动上前问安,竟是以燕语为尊。燕语受了颜归的礼,没有避让,仿佛本就该如此,颜归倒是神色如常,而伺候颜归的人却面露不忿,只他们也不傻,低垂着脸,没让人看见。燕语和颜归一同赏花,还一起去了皇子院,逗小乖和阿娇玩了一会,这才各自离去。回到寝宫,燕语握紧了拳头,他到底该争还是不争。 颜归却是抚摸着肚子,若他能快点有个孩子就好了,只要有了孩子,他才有了底气。但这一晚,双莲却是宿在了燕语的寝宫,颜归枯等了一夜,到底是想通了,若不尽快调整自己,他迟早会被双莲厌弃,现在可不比往昔了。他现在是宫里的人,是女帝的男妃,不是普通的内宅男子,心机手段都该抛弃过往的局限了。 “主子,您这是要做什么?”一个年纪较小的内侍歪着脑袋看颜归绣花。 “做香囊。”颜归笑了一声,继续绣花了,却是绣的合情花,向双莲传情。 第三百一十三章 内乱停歇

凤国易主,三国震动,戈子墨苦苦支撑,却终是难挽颓势,尤其是肃元帝驾崩的消息传来后,民心大乱,士气低迷,他便是有逆天之术,也救不了凤国了。而在这个时候,念蔺拿出了传国玉玺,说肃元帝离世前已有退意,愿把皇位让给他。但他已为人夫,更怀了双莲的孩子,如今愿以传国玉玺为嫁妆,嫁给双莲。 如此,双莲便是名正言顺了,虽说她不在意玉玺一事,但对普通民众来说,拥有玉玺,更有了一个正当的身份,是非常重要的。至少他们的归顺更顺理成章了些,不至于背上叛国之名,因为他们的新皇自愿嫁给双莲,以双莲为尊。双莲又是火凤,有了她的庇护,便是凤国不复存在,也不过是改了个名字而已,无伤大雅。现在,倒是忠心耿耿的戈子墨立场尴尬,反过来成了那个叛逆的贼子。 肃元帝这一手实在是有些不厚道,也不说提前知会戈子墨一声,让他如此的进退两难。但戈子墨仍是不打算归顺双莲,传国玉玺在念蔺手上,念蔺得到了肃元帝的认可,不代表念蔺嫁给的双莲也一样。她就是个篡国奸贼,施计迷惑住了念蔺,以换取念蔺的信任,不费吹灰之力的收拢皇权,将凤国纳入她的锦囊之中。 为保住凤国根基,戈子墨派人联系了念蔺,说是愿意辅助他登顶皇位,无论如何,这凤国的天下终是要到刘家人手上,双莲不配。念蔺拒绝了戈子墨的投诚,一心养胎,等着双莲那边的回应,他是使了手段逼嫁,但那又如何?便是没有情,双莲的身边也总能容得他一个位置,为了安抚民心,他入宫是必然的,而他为主后也是必然的。双莲需要他来稳定凤国局势,因为凤国稳了,才能征伐其他国家。 念蔺没有等太久,双莲的人和圣旨一块到了,说是册封他为主后,统领后宫大权,择日进京。念蔺接过这在外人看来名不正言不顺的圣旨,轻笑一声,总算是如愿以偿了,他现在又有了孩子,一旦平安生下孩子,就是嫡系血脉了,位置自然能坐得稳当当的。念蔺收拾包袱准备进京的时候,戈子墨却死了,死在了军帐中,死不瞑目。而没人知道是什么凶器杀死了他,看着有些像是鸟类的爪子。 戈子墨一死,群龙无首的凤兵被起义军逼得节节败退,又有双莲的强军紧逼,几经顽抗,终是败了。多数人最后都选择了归顺,少数人或是自杀殉国,或是隐匿人间。双莲对降兵倒是挺宽容的,颁布了很多优惠政策,更厚葬了戈子墨,给了他死后的体面,还承诺只要他的亲眷家属不做通敌谋逆一事,便可保他们一生安稳。谁都知道双莲这么做是收买民心,但还是不可避免的被收买了,愿意臣服。 至此,凤国尽归双莲掌中,而令人意外的是,昔日的灼日小队都向她表示了臣服之心,在戈子墨死后,最先归顺于她。这让人很是稀奇,要知道灼日小队的人都是个顶个的将才,更是忠君爱国的忠臣,怎么就对这火凤一点反抗之心都没有?有小道消息流出,据说是灼日小队不想再打下去,损了凤国的根基,何况念蔺已经要嫁给火凤,她们再坚持下去,受损的还是黎民百姓,流的还是凤国的血。 且天下大乱,凤国能暂停内乱,实属不易,谁做这个皇帝又有什么相干?只要她是个好皇帝便行,更何况她是火凤,是受天地感应而生,她们又何必逆天而行?若是肃元帝没死,她们或许还会力抗到底,但肃元帝死了,戈子墨死了,传国玉玺到了念蔺手上,凤兵败了,她们的坚持到了最后也只是徒添无谓的牺牲。 “这为天下苍生的说法可真是够肉麻的。”巫戈抖了抖身体,满脸嫌弃的道。 “但百姓喜欢。”白瑶微微一笑,换了个姿势靠在汉姑怀里,轻挑眉头,道。 妞丫没工夫说话,一个劲的吃着面前的美食,娘滴,天下大乱以来,她就没吃过饱饭了,现在终于有机会满足自己,怎么还能浪费时间?也火一脸嫌弃的看着妞丫,这死妞八辈子没吃过东西啊,吃成这个德性,也不知道也先怎么忍得了。 凤国内乱停歇,双莲收拢皇权,整合兵权,抚慰民众,忙得不可开交,汉姑她们却是闲了下来,因为要养精蓄锐争霸天下。也是为了避免遇到万难之事,在关键时刻拖了双莲的后腿,在知道火凤的真正身份后,汉姑等人不是没挣扎过,更想过对抗双莲。但变故发生得太快,肃元帝驾崩,玉玺传位,戈子墨身死,青国步步紧逼,再打下去也没有意义,何况她们内心里都是不想与双莲为敌的。 尤其是在知道了那么多真相以后,她们对肃元帝已经没了多少忠君之心。朗哩的死,李鳞的悲惨,都让她们的心境发生了变化,如今有了合适的理由,能再次和双莲肩并肩作战,她们又何苦执着?何况她们的家眷都在京城,总得为自身考虑一二,有的人已经决定,待天下大定,就带着家眷归隐,保全这一场情谊。 有的人没想那么多,就是认为老大在的地方,她们跟着便是,因为没有老大就没有她们的今天。不得不说,想得简单的人最是让人羡慕,因为她们没那么烦心的事。妞丫就是一个典型的代表,吃得喝得睡得,偶尔逗逗闺女夫郎,等着双莲下令,就去干青国杂碎。汉姑则要复杂得多,但在她交出督察队的印信,告诉双莲督察队的弱点,并助双莲绞杀了大半精英后,她就已经没了退路,只能往前。 凤国气数尽了,天下也到了掀起新篇章的时候,与其守着一个早就没了趣味的死国,还是创立一个新国来得有意思。只不知双莲能走到哪一步,是一统天下,还是平白为别人做了嫁衣,她很期待,也有种未知的不安,却让她兴奋得不行。 现在灼日小队的人都集中到了皇城,在李鳞以前的庄子里聚会,她们也需要一个沟通交流的机会。得知李鳞会随着念蔺一同入京后,众人的心情都舒缓了不少,不管怎么说,李鳞还活着都是一件大喜事,这次姐妹们又可以一起作战了。 双莲来的时候,气氛正浓,妞丫一边烤着羊腿一边流口水,那个没出息的样子真是让人无语。见着双莲,汉姑等人都很自觉的跪下行礼,双莲没有推拒,因为她们迟早都要适应,君臣关系早一点确立,却是在保护她们,而非保护她。 “无人的时候,还是按着原来的叫法叫我吧!”见汉姑等人不知道该叫她什么才好,双莲一笑,做了决定。妞丫顿时松了口气,跑到双莲面前,道:“老大!” “老大!”妞丫叫完,其他人便也放松了,喊声整天的唤着双莲,双莲又是一笑,主动融入了她们,烤羊吃。其乐融融的众人,没有一个提到肃元帝留下的血脉该如何处置,也不想过问,反正该知道的时候,她们总是会知道。更没有人关心这次皇城会损失多少官员武将,她们都不是白目,清楚改朝换代的代价是什么。而现在的鲜血,却是为了日后的长久安定,不然她们放弃原则又是为了什么? 而在双莲和汉姑等人相处融洽的时候,后宫里却发生了一场纷争,却是黄念忆发现有宫人苛待了阿娇,大发雷霆之下要杖毙了这大胆的狗奴才,但在行刑的时候被燕语拦了下来,说是调查清楚了再说,免得被人利用。黄念忆冷静下来一想,也觉得该调查清楚才是,就暂时饶了那狗奴才,派人去彻底的调查出真相。 阿娇乖乖的窝在黄念忆怀里,哪有往日的调皮劲,让黄念忆看得好不心疼。 没多久,黄念忆的人回来了,却是揪出了两个在御膳房当差的厨子,苛责阿娇膳食的事,就是他们做的。那个宫人因欠了他们的赌债,不得不帮着他们,但又于心不安,便设计让黄念忆看到阿娇的膳食。宫人只是从犯,又有改过之心,罪不至死,活罪难逃,被贬去倒夜香了,虽是从此一落千丈,但至少小命保住了。 而这两个胆大包天的厨子却是因为受了旁人的指使才做出这事的,若不是宫人动作快了一步,怕是今天这下了毒的午膳就要到阿娇面前了。黄念忆的人到厨房的时候,他们正在作恶,让人给抓了个现行,一个服毒死了,一个没死。没死的却也跟死差不多了,为了最快速的撬开他的嘴,黄念忆的人可是下了大工夫。 “是谁指使的你们?”黄念忆抚摸着阿娇的头发,眼神一冷,低笑着道。 “是荣公主。”幸存的厨子是真的被弄怕了,流着鼻涕眼泪的说了出来。 荣公主,哪个荣公主?黄念忆一愣,仔细一想,才想起这人是谁,为什么,她不是和双莲很要好吗?呃,那也是以前的事了,肃元帝怎么也是在双莲的逼迫下身亡的,荣公主为父报仇,也不是奇事,更何况荣公主并不知道火凤就是双莲。 第三百一十四章生不如死

但荣公主是怎么办到的,要知道她和其他人一样被囚禁在大牢里了,所有的羽翼也在双莲攻入皇城的时候或死或逃的毁了大半,如今在宫里伺候的都是精心挑选过的人,怎会轻易被她收拢?不是被她收拢,那就本是她的人,她的人又是如何能逃过那严密的侦查,潜入了皇宫的呢?黄念忆摇摇头,决定暂时不去管这些问题,把人控制住,把整个皇宫封锁住,待双莲回来,再看要如何处理好了。 其实,要办到这事并不难,荣公主好歹也是极受宠爱的一位公主,在肃元帝面前总比旁人要多几分体面,又在皇城生活了多年,怎会没有属于自己的势力?除了表面上的那些势力,背地里她还握着一股隐秘的势力,为的就是以防万一。 皇城大乱时,她的人损失了大半,但还是逃出了一部分人,这些人原本的身份就很干净,平时又和荣公主府没有接触,就是普普通通的百姓,挑选人入宫的时候,漏尽一两个漏网之鱼也是不可避免的。虽说双莲彻底的换掉了宫中之人以绝后患,更在挑选新的宫人时极尽小心,但仍是免不了混进一些人,这些人看着不起眼,实际上却是蛰伏的毒蛇。这次的事若是一个不慎,阿娇就要小命不保了。 当然,也有人猜疑这两个人是怎么把主意打到阿娇身上去的,还这么的大费周章?算起来,不是黄芷忆身份更高,更有下手的价值吗,毕竟阿娇没了,双莲还可以再生一个,多得是人给她生孩子,不是?是否有人利用了荣公主的人,打算玩一手借刀杀人的把戏,好为自己铲除阻碍,在宫中的博弈中,率先进上一步? 无论众人是何种心思,在这个时候都沉默了,双莲回来后知道这事,先去看了一眼阿娇,抱着她在御花园里走了一圈,无声的宣告她的地位后,就去了地牢。 双莲到的时候,荣公主正在睡觉,倒难为她一个天之骄女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睡着了。被人叫醒,荣公主也没有不悦,只盘腿坐在地上,淡淡的看了双莲一眼,只这一眼就被双莲的容貌惊艳了,似乎是没想到火凤的真身竟然这般美丽。 但荣公主很快就恢复了平静,也没有向双莲行礼的意思,双莲也不在意这个,盘腿坐在了荣公主的对面。荣公主有些意外,火凤如今已是凤国的主人,按理说该端起架子,拿出帝王气势才对,怎会这般自然,好像她只是拿到一件寻常物件? “为什么要对孩子动手?”双莲看着荣公主,脑子里闪过许多画面,却最终归于虚无,回不去的,不要怀念,接受现实,该断则断才是。荣公主嗤笑一声,道:“我倒是想直接对你下手,但这太难办到了,相比之下,还是动孩子方便些。” “竟不知你也这般的狠绝。”双莲微微一笑,在荣公主不解的目光中,从怀里掏出了一张人皮面具,戴上。荣公主的眼睛瞬间睁大了,不可置信的指着双莲,道:“你你你你……你竟然是火凤,为什么,父皇待你不薄,你却这般回报于他?” “他是待我不薄,但他纵容骊清害死了娘,杀母之仇不共戴天,我又如何能忍了这口气?”双莲又摘掉了面具,挑眉看着一脸震惊的荣公主,接下来,这样的反应会看到很多很多,她也该学着适应才是。听得双莲的话,荣公主嘴巴张了张,却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她不能说朗哩和双莲没有血缘关系,这所谓的杀母之仇太过牵扯,因为朗哩待双莲如何,世人有目共睹,双莲是真的把朗哩当成了娘。 她也不能说双莲做得对,因为她父皇是被双莲逼死的,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她又如何能放下?事已至此,却是多说无益,双莲到此,就说明她的计划败了,是死是活全凭双莲一个字,她无需多做挣扎,只双莲休想从她嘴里知道她的人的下落。她要让双莲永远都如惊弓之鸟一般,防备着皇城的一切,终身不得安寝。 双莲一看荣公主就知道她在想什么,却是一笑,道:“我这次来不是问供的,不过是想见一见故人罢了,便是这故人想杀我的孩子,我也没有动过半分杀心。因为死不是最残酷的惩罚,有时候活着比死还痛苦,你想让我终身不得安寝,我虽不能成全你,但却能许你陪伴,好看着我是如何安坐于龙椅上,掌天下大权。” “你要做什么?”荣公主绷紧了后背,打算奋死一搏,却连双莲怎么出手的都没看清,直接被她打得重伤倒地。而后,荣公主惊恐的发现自己不能动了,手脚一点知觉都没有,艰难地转过脸看双莲时,却只看到她脸上冰冷如霜的笑颜。 “好好活着,别想着死,你总该为你的夫郎孩子想一想,稚子无辜,我不会如你一般狠辣,但他们的死活却全系在你的身上,只看你如何选。”双莲说完,转身就走,而在她转身的时候,荣公主也松开了牙齿,本想咬舌自尽,却终是不舍。如何能舍得?孩子还小,若有一线生机,她断是不能狠心离去的,只能认了。 荣公主一家被双莲圈禁在了城南的别庄里,没有隐瞒消息,大大方方的透了出去,无非是在警告荣公主的人,若想主子无恙,就管住自己的尾巴。当然,这么做也是以荣公主为饵,诱那些漏网之鱼出来,如果可以,最好是一网打尽了。 得知荣公主没死,只是被圈禁在别庄后,也火松了口气,情义两难,一个人不能同时忠诚于两个人。她既选了双莲,就该斩断过往,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荣公主去死而毫无作为,这般无情无义,她只怕终身都会活在愧疚中。好在双莲没有那般无情,到底还是留了荣公主一命,要换了别人,胆敢伤害双莲的孩子,便是碎尸万段也不足以赎清罪孽。荣公主一家得以保全,已经是双莲最后的仁慈了。 若荣公主从此安分守己,未必不能寿终正寝,只希望她能多为夫郎孩子想一想,江山更替,实属自然,换了谁来做这个皇帝,都是一样的。且未必能有双莲这般宽容,要知道肃元帝当初为了夺得皇位,那可是几乎屠戮了全部的手足至亲。 别庄,荣公主的寝室,她的正夫加蓝公子正细心的为她擦身,脸上没有一丝不耐。见着加蓝公子如此,荣公主眼含愧疚,她这个废人拖累了他,却又不得不拖累,因为她不能死,她死了,加蓝和孩子们就会被双莲赐死,所以,她只能这么拖着他。加蓝公子亲了亲荣公主的眼,道:“妻主,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放心!” “是我拖累了你。”荣公主又怎会不信加蓝公子,若说她身边有谁是最值得她放心的,便是加蓝公子了,他的情太痴,他的人太好,而她远远配不上他啊。 加蓝公子摇摇头,吻住了荣公主的唇,用行动证明自己,但最后只能点到为止,因为她已经瘫痪了,短时间内不能再行房事。二人静静相拥,直到小儿子的吵闹声响起,才引得他们回神,加蓝公子一笑,走了出去,看儿子这是闹什么。 却是小儿子想爬树,被二女儿看见了,抓到手里就是一顿胖揍,说他顽皮不懂事。小儿子从小就是个霸王,被揍了哪有不还手的道理,结果两人就厮打起来了,伺候的奴才不敢拦,只在边上围着,说到底,也是不曾把他们当主子看待。 加蓝公子知道今时不同往日,只能忍了,上去拉住小儿子,又牵起二女儿的手,送他们回房,好好收拾一下。大女儿前些天病了,正在养病,也不知道伺候的人尽不尽心,加蓝公子收拾完一儿一女,就去看大女儿了。到的时候,大女儿正在喝药,药味飘了老远,闻着都觉得苦,但大女儿却一口气喝了下去,没有浪费半滴。伺候的人也算尽心,给她端上果脯,又用温水湿了帕子给她擦脸擦手。 “谢谢阿嬷!”分派到大女儿身边的是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嬷,人看着严厉,实际上却很和蔼,荣公主的大女儿长得粉雕玉琢的,性格又好,嘴巴还甜,老嬷怎会不多几分用心?见加蓝公子来了,老嬷就收起了笑意,收拾好狼藉,退了下去。加蓝公子走到床边,检查了下大女儿的身体情况,微微一笑,好很多了。 “爹,我好了就可以和你一起去照顾娘亲了。”勾住加蓝公子的脖子,大女儿仰起小脑袋,眉眼一弯,就像月牙一般。加蓝公子亲了亲女儿的脸,想着总算还有一个是知道疼人的,不像那两个魔鬼,一天不闹出点事来,就不肯罢休。 加蓝公子走后,他的小儿子和二女儿就悄悄溜进了大女儿住的院落里,爬上床,一左一右的围住她,只见小儿子献宝似的拿出怀里的小珠子,说要给她玩。 “大姐,别玩他的,玩我的,看,漂亮吧?”二女儿白了弟弟一眼,拿出剪纸,道。大女儿收下了小珠子和剪纸,分别亲了两人一口,道:“姐姐都喜欢。” 第三百一十五章鸣国悲歌

凤国内乱已平,各方势力都向双莲靠拢,待念蔺携传国玉玺进京,她的位置就稳固了。但外患却依然存在,青国来势汹汹,熙国自顾不暇,鸣国深陷瘟疫阴影,凤国想在双莲手上得到发展,还得走很长的一段路,她要做的事还有很多。 稍有不慎,便是前功尽弃,更有可能落得个给人做嫁衣的下场,所以现在的她每走一步都非常小心。而在她为争霸天下精于谋算的时候,鸣国那里却传来了噩耗,瘟疫已经笼罩了鸣国,现在的鸣国跟“死国”也差不离了,没有一处是安全的。在外作战的鸣兵有国不能归,万分无奈之下只得进入青兵阵营,但谁都知道这一去他们就是亡国之兵了。可他们没有选择,进是死,退也是死,便只能进。 因鸣国瘟疫的严重,青国和熙国也都着紧国内的防疫工作,更有意无意的封锁了鸣国,意图将瘟疫困在鸣国,而不外散。凤国也推了青国和熙国一把,瘟疫一事非同小可,断不能让它流入凤国,更别提将它困在鸣国,可以不费一兵一卒的灭掉一国了。鸣国民心大乱,却无处可逃,又在这时传出了秦立染病的消息,鸣国彻底的乱了,亡国已经是注定的结局,百姓哀嚎,朝臣哭泣,叹上苍不公。 见鸣国如此,其他三国也心有戚戚,瘟疫可怕,猛如虎,但以前也不是没遇到过这样的情况,为何鸣国竟无一丝招架之力?熙国更想起了那场骤然爆发的诡异瘟疫,若不是有高人现身相救,怕他们也早就落得和鸣国相差无几的下场了。 鸣国皇宫,帝王的寝宫内,伺候的人都红肿着双眼,此时此刻都顾不上畏惧瘟疫了,若可以,他们愿用这条贱命去换秦立的性命,又哪里会惧怕染病?现在谁都没有秦立重要,他是鸣国的帝王,是万民的支撑,若他倒了,鸣国也就彻底没了指望。但谁能救他?在太医们都纷纷染病的情况下,谁能救他,是神还是佛? “陛下,药已经温好了。”一宫侍上前掀起帷帐,对侧躺在床上的人说道。 “拿……来……”嘶哑的声音响起,就像沙子入了人耳一般,宫侍却是不露异样,转身把药端了上来。秦立喝完药,又吃了一些果脯,面色却没什么改变,只低叹一声,重新躺下。宫侍退下,面色却变得苍白了些,因为他清楚的看到了秦立身上的瘤子又多了些,难道上苍真的如此残忍,要让鸣国绝于这一代吗? 秦立疲惫的闭上眼,脑子里闪过许多片段,终是只记得初见妞丫时的场景,谁能想到他会对这么个憨人一见倾心,再见钟情,三见心相许?可枉他才华不凡容貌不俗,又是出身高贵的嫡出皇子,却比不过也先一个无父无母的小小士兵。 他心里清楚的,便是那时他饮下了子泉水,也还是得不到妞丫的,因为那个憨人的心里早就有了也先的影子,只是还不自知。恨只恨他遇到妞丫的时间晚了,若早一步,未必不能让那个憨人只有他一人,但晚了终究是晚了,她也娶了也先,还有了一个女儿。想必,便是他死了,她也是不会在意的,毕竟对她来说,他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不甘心啊,不甘心他死了,他的情敌却还能活得好好地。 更不甘心在他爱的人的心里,他就只是一个不相干的人,如果可以让她记住他,如果可以让她这一世都忘不了他,便是以恨的方式,他也甘愿。而他要做什么来让她恨他一世呢,杀了也先还是杀了她的女儿,又或者是全都一起杀了? 不自觉的握紧拳头,秦立却悲哀的发现他竟连握拳的力气都没有了,现在的他竟是虚弱到了这个份上不成?深吸一口气,秦立正想唤人过来,却听得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很陌生,不是伺候他的宫侍中的任何一人。没等秦立反应过来,来人就掀开了帷帐,却是一个完全陌生的面孔,秦立的第一反应就是敌国斩草除根来了。但这人却没有立刻动手,而是隔空点了秦立的穴,让他口不能言,动不得。 “在想我是谁?”容貌妖冶的男子坐到床边,伸手轻抚秦立的脸,一点也不嫌弃他脸上红肿的疙瘩,似乎还很欣赏。秦立说不出话也动不了,只得看着这陌生的男子,心中却隐隐有了猜测,也知道自己今天是再难逃过了,但他仍是不想放弃。手指在秦立的嘴唇轻抚了一下,妖冶男子一笑,道:“我是成岭,或许你不认识我,但一定还记得我做过的事,比如熙国的那场瘟疫,青国的那些类兽人。” 秦立睁大了眼睛,虽是有了猜测,但真的猜对的时候,也还是忍不住吃惊。 成岭很满意秦立的反应,手指转了一圈,移到了他的咽喉部位,挑衅似的摩挲了一把,道:“再早一点,应该从凤国人口失踪案开始,虽然那事是叛徒擅自而为,但到底是和我有所牵连,所以也可以算在我的头上。现在,鸣国的瘟疫却是完全可以算在我身上,愤怒吗,恨不得杀了我,呵呵,别急着愤怒也别急着怨恨。鸣国之后,就是熙国青国凤国,四国一个都别想逃掉,这么说,可心宽了些?” “有这么多人陪你一起走黄泉路,我想你也是瞑目了,而你们死后,天下大乱,如此,也不枉我来人世走一遭。”说着,成岭掏出帕子擦了擦嘴,说话太多,身体有些受不住了,嘴角也溢出了血迹。见成岭如此,秦立却是渐渐冷静下来,这就是个疯子,跟疯子没有什么好说的,但这疯子说熙国青国凤国一个都逃不掉的时候,却让他兴奋了。大家一起消亡,总好过只有鸣国消失,这倒是个好消息。 只是这病痨鬼有那个本事吗?别的不说,凤国现在有神兽火凤庇佑,岂是他这妖邪能够轻易动摇的,别一不小心把命交代在了凤国,将大话尽数吞了下去。 许是见秦立眼神太过不甘,又总是有话要说的样子,成岭好心的解了秦立的哑穴,道:“有什么要说的就说了吧,过了今天,你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其他三国如何,我不关心也不在乎,我只想和你做一笔交易。”秦立想起成岭来前自己就做好的决定,不由得面露痴狂,那样子就像是垂死之人回光返照了一般。成岭却被秦立这样的反应取悦了,就是这样的表情,这样的表情最是美丽,没想到鸣国这代的皇帝会是同道中人,可惜他们相识得太晚了,不然定能引为知己。成岭的笑多了几分真心,道:“什么交易,若你付得出代价,我可一试。” “我要一个人的性命,拿掉这人的性命,鸣国的传国玉玺便是你的了。”秦立有些激动,说话的声音都变得尖锐了,但脸色却诡异的红润起来,看着实在可怕。成岭轻挑眉头,倒是起了几分好奇心,道:“谁,是谁值得你付出这般代价?” “凤国一个叫妞丫的将军的夫郎,也先,你只要杀了他,就可带走传国玉玺。”秦立说着,已经能想象出来妞丫痛失所爱时扭曲的面容,心竟感到了一丝愉悦。 成岭也听说过秦立和一个凤国士兵争一个无貌无才的女兵的事,却不想他竟记到了现在,便是死也要拖着情敌一起,真是为爱痴狂的疯子啊。秦立没等成岭做出反应,又道:“杀了也先的时候,务必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我指使的你!” “你想让那个妞丫恨你一世,一辈子都记得你?”成岭一听就明白秦立的打算了,不由得更喜欢了秦立几分,点点头,道:“虽然我不用做这笔交易都能带走传国玉玺,但看在你我投缘的份上,我就如了你的愿,拿掉也先的性命陪你。” 秦立松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多看了成岭一眼,道:“你知道传国玉玺在哪?怎么可能,那个地方只有我知道啊,除我之外,凡是知晓此事的人都已经死了。” 成岭摸了摸秦立的脸,道:“有时候死人能说的话比活人多,不过我要那个传国玉玺也没什么用,不过是想用来陪葬罢了。既与你投缘,死前就多做一件事吧,我也很喜欢看人痛失所爱时的痛苦反应,那是比热天饮凉水还要痛快的事。” “我现在有点可惜我们认识得晚了。”秦立轻笑一声,侧头闭上了眼睛,该说的都说了,一想到他死后能让妞丫记恨一辈子,他就忍不住兴奋,连死亡都不可怕了。成岭也不啰嗦,他潜进这里就是要夺走秦立的性命的,哪怕他忽然发现秦立很对他的胃口也不会改变。手腕翻转,成岭扭断了秦立的脖子,干净利落的送他到了黄泉路。见秦立死得瞑目,成岭整了整衣裳后,就大步走出了寝宫。 而他经过的地方躺满了死人,四周静悄悄的,说是名符其实的死城也不为过。 也不怪得成岭能走到秦立面前,肆意而为了,皇宫的人都死了,谁还能跳出来保护秦立?但他的时间也不多了,很快就会下黄泉,到时再与秦立叙旧畅谈。 第三百一十六章 艰难抉择

鸣国灭亡,三国震动,青国是大喜过望,少了一国的威胁,收拢了此国的兵力,熙国又因地动一事濒临国灭,凤国刚刚结束内乱百事待兴,正是青国崛起的大好机会。原本熙国和凤国是联盟,可以共同抵御青国,但凤国易主,原先盟约自然不作数了,而熙国又因地动一事完全落在了下风,极有可能成为下一个鸣国。 眼下什么争霸天下什么一统江山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如何保住熙国的根基,如何给熙国子民一个更好的未来。熙帝面临着艰难抉择,这位年轻的帝王到底是缺了历练,在这样的问题上,不可避免的犹豫了,若是换做先皇,此刻怕是早就做好了决定,快刀斩乱麻。熙国和青国是断没可能修复过往关系了,且青国狼子野心,蛰伏多年,一朝翻身,定如饿狼一般,不将熙国吞吃干净就不罢休。 熙国便是要退,也不该是退向青国,但凤国也不是最佳选择,这火凤是正是邪尚且不知,若是比青国更凶狠的存在,熙国这一退,岂不是羊入虎口,尸骨无存?熙帝心知无论如何熙国都是不能保全的了,但作为一国帝王,皇权可以不要,皇位可以不顾,却不能不顾天下百姓,若这一退,可以使百姓早日过上安定的日子,他退也无妨。怕只怕他的决定是推百姓入火坑,从此陷于水深火热之中。 先皇改革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让熙国子民过得更好更安定,不复从前的惶恐不安吗?如今时不我待,战是死,不战却还有转圜的余地,但与谁转圜却要仔细再仔细。熙帝不贪恋皇权,也不认为在这样的形势下放弃皇位有损什么尊严,若所谓的皇室尊严是建立在百姓的痛苦上,那他宁可不要,只愿一死换得安定。 “陛下,凤国有信。”熙帝撑着脑袋深思的时候,贴身内侍端着一个木盒子走了进来,佝偻的身子,缓慢的脚步,都在诉说着他的衰老。熙帝回过神,看着贴身内侍的样子,却发现自己的心也老了,短短时日竟有了沧海桑田的感觉。贴身内侍经授意打开木盒子后,熙帝瞧了一眼,就让他把里面装着的信件拿出来了。 打开,是刚劲有力的字迹,看得出写信之人的性格,熙帝一目十行的看完,却是苦笑一声。贴身内侍垂首不语,在宫里生活了那么多年,他最是个通透的人。 烧掉信件,熙帝屏退了左右,走到了御书房的内室里,这里曾是先皇教导他的小书房,仍记得那时胖墩墩的他努力板着小脸和先皇憋笑的样子。但一切都已经变了,先皇已逝,他也长大成人,肩负起熙国的责任,再回不到幼年的时光。 “父皇,若是你,你会如何选择?”熙帝看着空空如也的前方,低声问道。 第二天傍晚,熙帝收到了青国来的信件,字迹完全不同凤国之主的风格,端的是嚣张肆意,吕彪果然还是一点都没变。一目十行的看完,熙帝轻笑一声,却是难解其意。烧掉信件,熙帝当下唤丞相和朝中几位元老入宫,说是有事相商。 没人知道这一晚发生了什么事,也没人知道熙帝到底和几位重臣说了什么,只知丞相出宫的时候老泪纵横的在宫门前三叩九拜,似是诀别。其他几位老臣亦是脸色苍白,仿佛一夜之间就到了垂死之际,看得四周的人胆战心惊惊疑不定。 很快,整个熙国都知道了熙帝的决定,也明白了几位老臣失控的原因,竟是熙帝选择向火凤臣服,甘愿交出传国玉玺,除掉一身龙袍,从此以火凤为尊。 尽管早有预料,但真到了这一天,熙国子民仍是难以接受的,若是以前的熙国,多数人许是会觉得解脱,但在先皇实行改革之策后,熙国变得越来越好,他们的日子也过得越来越好,正是大好时候,为什么就变成了这样?难道真是天理轮回报应不爽,当初熙国本就该是凤国的一部分,却因开国皇帝背叛了降天女帝,而脱离出来,形成四分天下的局势。但绕得再久,熙国也终是要回到最初的样子。 即便凤国已经不是原来的凤国,不是降天女帝的皇朝,但终究是受火凤保护的新凤国,他们的臣服,也不过是轮回的必然,可说一声,是宿命的玩笑。臣服别国,熙国子民的心自然是难受的,但对这个结果却并不排斥,因为形势危急,再蠢的人都知道熙国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随时都有可能落得鸣国国灭的下场。 与其拼得个国灭的下场,倒不如在还有点价值的时候臣服于强主,那样即使熙国不复存在,也能最大程度的保住熙国的根基,延续下去。也许以后都不会有熙国这个称呼了,但他们活着,就是熙国存在过的证明,这是熙帝舍了皇家尊严为他们换来的,他们当珍惜才是,而不是辨不清形势的蛮干,徒惹得一身血腥。 熙国向凤国表示臣服,并送上传国玉玺为证,凤国喜悦熙国的知趣,就做出承诺会像对待自己的子民一样对待熙国的子民。凤国也派出了军队支援熙国,毕竟现在熙国已经算得上是“自己人”了,凤国又怎么会袖手旁观,让青国占了便宜。凤国和熙国兵力整合,齐心对抗青国,青国却是无所畏惧,没了国的鸣兵就是一群疯子,放这些疯子到前线,能发挥最大效果,给青国本国兵力赢得时间。 青国是卯足了劲的争霸天下,凤国也是全力以赴寸步不让,都走到了这一步,又有了火凤,总不能给青国做了嫁衣。最终决战即将开始,谁将问鼎天下至高之位,谁将沦为阶下囚,很快就会见分晓。吕彪为此兴奋非常,因为他已经猜到火凤就是双莲了,这一战,或是一统天下拥美人入怀,或是战败身死尸骨无存。横竖不过一死,放手一搏,全力以赴,说不得就是一步登天,他又畏惧什么呢? 吕彪的情绪很大程度的影响了朝臣子民,是啊,已经走到了这一步,还害怕什么?再差也不过是国灭,但若是赢了,青国可就是天下名符其实的霸主了。 而在青国士气大振的时候,凤国也民心大振,尤其是在亲眼见到双莲化身成火凤的样子时。不单是凤国子民民心安定,熙国子民也是一样,跟着这样的神兽,他们或许真能得到更好的生活,也就不枉熙帝的一场牺牲了。凤国派兵支援熙国的时候,熙帝为表诚意,亲自前往凤国为质,一路上遭到了数次暗杀,但都化险为夷,不得不让人佩服火凤手下的强兵,竟是比原来的凤国更强数倍,悍勇难当。 而在熙帝赶赴凤国的时候,念蔺也持着传国玉玺进了京,双莲亲自到城门迎接他,给足了他体面。再次见面,两人皆是无言,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念蔺最先反应过来,挺了挺肚子,让众人能够看得更清楚些,就捧着玉玺走到双莲面前了。双莲从念蔺手中接过玉玺,当众宣布这就是她的主后,他的孩子将是皇室的第一个嫡子。念蔺的身份和腹中胎儿的身份都得到了证明,心中大安,不再忐忑。 返回宫中,念蔺却没有入住秦婉芷的寝宫,那已经让黄芷忆住着了,双莲另寻了一处地方修建新的寝宫,说是要符合他主后的身份,请他暂时住在她的寝宫里。念蔺没有计较这些,何况和双莲住在一起更好,感情是处出来的,不是吗? 安置好念蔺后,双莲就去见随着念蔺一同入京的李鳞了,故友再见,总该叙叙旧才是。念蔺刚送走双莲,就得招待前来请安的燕语等人了,再次见面时,念蔺没了往昔的酸意,因为在他选择以传国玉玺和手上兵力为嫁妆嫁给双莲的时候,就做好了准备。何况双莲待他也没了往昔的情谊,若是以前,他或许还能仗着双莲的宠爱,将这些男子挤出宫去,但他早就失去了这样的资格,唯有忍下来。 而没有燕语他们还会有别人,与其和整个后宫为敌,倒不如多增加几个盟友,稳固自己的位置。燕语他们也不是蠢人,一番交流下来,都明白了念蔺的意思,心下松了口气,只要谨守本分,在后宫总能有一席之地,念蔺也不是那不能容人的,以后在宫里未必不能相处得宜。颜归走时忍不住多看了念蔺的肚子一眼,为什么念蔺都有孩子了,他还是没有动静,难道是他的身体真的不能再次孕子了? “本主要去花园散散心。”念蔺有些闷,就在贴身内侍的搀扶下去了花园。 花园里,阿娇正和小乖玩游戏,伺候的宫人奴才小心的护着,生怕这两个小祖宗伤了一点半点。念蔺到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阿娇和小乖狼狈大笑的样子,不由得嘴角微翘,上前唤人过来给他瞧瞧。阿娇和小乖知道会有一个新的叔叔进宫服侍双莲,原本还猜是怎样可怕的一个人,这会见了,却发现他意外的可亲。 “这里面装的是小妹妹吗?”阿娇不怕念蔺,盯着他的肚子,好奇的问道。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一战三年

时光匆匆,谁也不知道青国与凤国的争霸之战一战就是战了三年,三年来,两国难分胜负,各有输赢,但如今已经显出苗头,是凤国略胜一筹。青国已经是背水一战,成则一统天下,败则国灭王消,许是因着这层关系,青兵越战越勇。 凤兵目前为止没有什么太过惊艳的表现,以“稳”为主,似乎是打算拖延时间。青兵意识到不妙,凤兵有意拖延,定是在等待什么,而那将是凤兵取胜的关键,他们不能再等,便越发的疯狂,其中当属融入青兵中的鸣兵最为疯狂暴虐。 三年对战期间,新凤国喜讯连连,前方战事稳扎稳打,民心大安,又有主后经过痛苦的分娩过程,诞下了一对龙凤胎,龙凤胎出生的时候,天现异象,云龙奔腾。龙凤呈祥,本就是大吉之兆,又有这般祥瑞天象,民心大定,朝臣欢喜。正逢前方传来喜讯,凤兵打了个大胜仗,扼住了青兵的攻势,如此大吉大喜,帝心欢愉,着令减赋税三年,与民同乐,更提升了将士的俸禄,以厚赏他们的拼杀。 许是诞下龙凤胎的关系,原本不怎么得宠,只是凭着手上势力而在帝王面前有几分体面的主后,一朝翻身,独占了帝王的宠爱,据说现在帝王只会宿在主后的宫里,不再去别的男妃那里逗留。若无意外,主后诞下的这对龙凤胎便是日后的皇储之选了,只看龙凤胎中谁的本事更大,福运更深厚一些,更得凤帝的意。 但就在众人以为龙凤胎的地位无人能及的时候,凤帝却做出了一个决定,竟是将大皇女阿娇记到了主后的名下,记入族谱的时候,也是记为嫡长女,生生压了主后所出嫡女一头。这还不是结束,凤帝给了阿娇嫡长女的名分后,又封大皇子的父妃为皇贵君,原本大皇子的父妃就相当于是皇贵君的位分,现在也不过是名正言顺了而已,但这皇贵君的封号却是“宸”,宸皇贵君,地位仅在主后之下。 紧接着,凤帝又提了后宫各君的位分,而最特殊的当属黄氏姐妹的位分了。黄芷忆至今住在前皇后的寝宫里,一应份例比照皇后所得,黄念忆则如皇贵妃一般,仅次于黄芷忆之下。凤帝大封后宫,首先封的就是黄芷忆,却是创了一个位分,“娇后”,等同于皇后,和主后各领一半后宫大权。黄念忆则被册封为皇贵妃,与宸皇贵君平起平坐,只在封号上输了一筹,但她有娇后撑腰,不惧皇贵君之名。 大封后宫之后,新凤国皇朝的格局就发生了变化,以往女帝在位,后宫都是只有男子的位分,便是偶有女帝好女风,也多是当做宠儿养在宫里或是宫外。男帝的话,就更不用提了,后宫佳丽的位分都是按着祖制,从无帝王为男宠破例。 到了新凤国这里,后宫却是男女并存,各有位分,两相抗衡,是凤帝的平衡之道,也是一种尝试。虽说定下了男君女妃共存的格局,但为了避免秽乱后宫的事发生,男君女妃的住所全都隔离了开来,两边仅有一道门可容通过,但要通过者必须得持有相应的令牌,否则便视为秽乱后宫,按着宫中规矩领死或是领罚。 此门落锁时间为午后一刻,若有事需要走动者,须得赶在午前完成,迟了,便是持着令牌也不能通过,而到了时间还不出来的人,无论何因,都得先杖刑三十。宫里的女妃现在只有黄氏姐妹,但以后就未必了,凤帝身边将会有很多人,谁知道这个黄娇后能做到什么时候?男君那边也是一样,帝心易变,未来他们将会遇到很多对手,能否在这后宫生存到最后,就看他们各自的本事和手段了。 黄芷忆眼盲,却无人敢怠慢她,一是她的位分,二是凤帝的看重,明眼人都看得出凤帝有多在乎她,便是独宠主后的时候,白天也没落下过到她的宫里坐坐。 虽不知这盲眼毁容女有什么吸引凤帝的地方,但她受宠是事实,伺候她,前程总不会差了去。且能凭着这个样子在帝王的心里占据一个角落,心机手段定是异于常人的强悍,这样的主子便是日后失宠,也断不会零落成泥,跟着她可放心。 再说,黄芷忆还有一个容貌不俗的妹妹,这个妹妹也很得凤帝喜爱,好几次都有人见到凤帝将她背在身上逛花园了,这对姐妹若是再厉害一点,哪还有旁人位置?可惜,她们不能为凤帝孕育子嗣,不然主后那边就算有龙凤双吉也奈何。 只是没人猜得透凤帝的真正心意,说她不看中主后吧,又是只宠幸他一个,说她看中主后吧,先是记阿娇为嫡长女,后是大封后宫,样样都是防着主后而来,实在让人弄不清她属意扶植谁来做储君。既然猜不透,那就不猜,横竖几位皇子皇女都还小,未来还不知道会怎么样,专注于前方战事,早日期盼战乱结束才是真。待天下大定,小主子们也差不多长成了,到时便可探一探帝心,选对人站位。 凤帝后宫安稳,又有了嫡出子嗣,民心安定了不少,江山有后才有望。而青帝也有了孩子,且要比凤帝多,但他只是用孩子来安朝臣百姓的心,没有任何情意。对那些诞下了皇嗣的女人也没多少怜惜,倒是因此稳定了后宫,因为谁都一样,就没了争的心思,何况她们都清楚青帝是怎样一个人,能安稳度日就已不易。 前方战事不休,后方的重建山河却已经初见成效,不然如何支撑得住长时间的战事的消耗?凤帝十分忙碌,连带着朝臣们也不得歇息,没有帝王忙得晕头转向,臣子却呼呼大睡的道理。而在凤帝忙碌的时候,后宫的争端也初露端倪,因不明帝心,这些人都只是抱着试探的心思,没有动真格。也有人在等别人做出头鸟,好趁机浑水摸鱼,但谁都不蠢,加之主后和娇后都没反应,他们动什么呢? 大人们的世界很复杂,娃娃们的世界就简单多了,阿娇就整天笑嘻嘻的领着小乖到处去玩,偶尔还会跑到另一边的院子看弟弟妹妹。龙凤胎很喜欢阿娇,每次见着她都能笑个半天,却不喜欢小乖,不管小乖怎么逗弄,都是撅个屁股给他。 这会也是一样,小乖看着撅着屁股的小娃娃,手有些痒,但到底没有动手。 阿娇抱着胖乎乎的妹妹,笑得那叫一个开心,眉毛就差没飞起来了,小胖妞不知道姐姐笑什么,也跟着笑了起来。小乖无奈,将弟弟放回了阿娇身边,刚一放好,就见这小兔崽子爬到了阿娇腿上,和妹妹争宠,死活都要把妹妹挤下来。 “啊哇哇”俩小的含混不清的说着属于他们的语言,闹得厉害,也吵得厉害,但阿娇一点都不嫌烦,极有耐心的哄完一个到一个。小乖在一旁看着,不知为什么眼皮有点重,头一歪,睡了过去。见小乖睡着了,阿娇就示意龙凤胎安静,叫来宫人把小乖送回他的寝室去,宫人离开后,阿娇彻底的放开了手脚,和龙凤胎疯玩起来。呃,确切的说是她玩龙凤胎,俩包子随便揉搓都好玩得很呢。 “哎呀!”阿娇乐极生悲的被妹妹咬住了手背,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却是不舍得揍这小包子一下,哄着小包子松嘴后,才敢看伤口,牙印已经深深的印上了。小胖妞不知道自己干了什么好事,笑眯眯的看着阿娇,还想爬过来再咬一口,就吓得阿娇连连后退了。然后龙凤胎来劲了,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要去追阿娇。 阿娇无奈,只得陪龙凤胎闹,要是她动真格的,早就甩下这两个走路都不稳的小家伙了。正闹着,主后来了,一见主后,龙凤胎就丢了阿娇,挣扎着要主后抱抱。主后一手一个的将龙凤胎抱起来,在他们脸上各亲一口,眉眼都是暖色。 阿娇知趣的退下,不打扰主后和龙凤胎了,她要去看小乖睡觉,顺便画只乌龟。双莲大封后宫后,就重新划分了一下皇子院,平日都让奶嬷带着他们,但不限定他们的生父或是养父探望的时间,只一条,探望时不能打扰他们的正常作息。 龙凤胎还小,除了吃就是睡,念蔺想什么时候来探望就什么时候来探望,阿娇和小乖就不行了,他们已经跟着老师启蒙,每天要做的事有很多,也就是下午有一个时辰休息玩乐。阿娇不爱读书,开始的时候很是闹了一阵,让双莲胖揍了三次后,老实了,但还是时不时的捣蛋,想气走老师,弄得双莲十分无奈。 阿娇这个性子也不知是随了谁,要知道骊唯可是出了名的才子,双莲也喜好诗书,却不想他们的女儿竟是这般的不爱读书,只喜欢打拳练剑和人干架。宫里年纪相仿的宫人都被阿娇揍了一遍,有人是存心让着她,有人却是真的被揍哭了。 双莲对阿娇是又爱又恨,尤其是在听过教导阿娇的老师说她天资聪慧一点就通后,就更是爱恨交加了,明明冰雪聪明却不用在正途,非要学那蛮夫之态。 第三百一十八章 贤君有幸

皇宫御花园,一身着雨后出荷纹样长袍的男子正在逗弄池塘里的锦鲤,从面容上看,是个没什么心机的,一举一动都透着肆意嚣张,并没有旁人的心机城府。且他年纪尚小,不过十五岁,在这宫里算得上是个孩子,因此笑声再大,也惹不来人的怒气,反而会羡慕他的年少不知愁,既觉得他入了宫还是这个样子是很愚蠢的事,又期望他能一直不变。只是入了宫的人,谁能够保持初心,一直不变呢? 双莲称帝后,为了平衡各方势力,广纳后宫,但只纳娶男妃,女妃那边却是只有黄氏姐妹。因此,人人都说黄氏姐妹才是她放在心尖上的人,其他人不过是摆设罢了。但黄氏姐妹的地位再怎么特殊,都是影响不到这些男妃背后的家族的,因为她们无法给双莲生下一儿半女,在宫里,帝王的恩宠终是不牢靠的,要想立稳脚跟,还是得靠子嗣。无法生孩子,那就是双莲宠她们姐妹上了天,也无妨。 这个年岁尚小的男君就是在双莲平衡各方势力的时候入宫的,入宫的时候也不过十二岁,根本就不能侍奉双莲。但他父亲名下的军队是起义军中仅次于念蔺势力之下的悍勇之师,双莲入主皇宫收拢各方势力后,无论是他父亲还是双莲,都需要一个牢靠的联盟关系,姻盟为最佳方式,而他父亲膝下只有他一个儿子。 于是,年岁不足的他就被迫远离家人,入了皇宫,一开始他很是慌张了一段时间,后发现主后大度,娇后睿智,凤帝更是雄韬武略才华不凡,待他虽不算宠爱,但也是多有怜惜,便渐渐安了心,也期盼自己能够长得更快一点,好早日和凤帝圆房。他心里清楚,凤帝爱的是黄氏姐妹,对他的怜惜,也是看在他年岁尚小的缘故,可他不想只做她的弟弟,他想成为她的夫郎,为她生下一儿半女。 想到这里,小郎君的脸红了,为自己的没羞没臊感到不好意思,但又盼着那一刻快点到来。看着池塘里的鱼儿,小郎君忍不住幻想了一下某些不能言说的画面,若他在龙床上也如鱼儿一般灵动自在,凤帝便不会再把他当做弟弟了吧? “哟,贤君一个人在乐呵什么啊?”一行人走来,为首的是一位贵君,位分在贤君之上,贤君便收敛了笑意,快步上前行礼。见他还算本分,贵君就没有多做刁难,问清他是在逗池塘里的鱼玩后,就加入了进去,后宫争宠残酷,但在贤君这样父家势力不低的人面前,再蠢的人都知道收敛。何况贤君还小,没什么心机,与其算计迫害,倒不如将他拉到己方阵营,也好借此用一用他父亲的势力。 贵君打的就是这个主意,只贤君不知是真蠢还是装的,愣是没听出他的意思。 几次下来,贵君也放弃了,这么个蠢人,便是他不动手,也活不了多久了。 是以,贵君对贤君态度不变,但言行上还是透出了疏离,只贤君感觉不出来,以为还和以前一样,就依然把贵君当成另一个哥哥。倒让贵君有些无奈了,也渐渐的把贤君当成了弟弟,宫里年纪最小的男君就是他,当成弟弟一般,也无妨。 “哈哈哈”贤君坏心的扔出一块小石头,吓得池塘里的鱼儿乱窜,他则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还指给贵君看,说要把那看中的锦鲤抓来吃掉。贵君嘴角一抽,这憨货爱吃鱼,宫里人都知道,却不知他爱成这个德性,锦鲤都不肯放过。 贤君说着就要动手,贵君正想阻拦,就听得一声轻笑,抬头看去,却是德皇贵君刘明。刘明也是凤帝广纳后宫时入的宫,人人都以为他是有把柄落到了凤帝的手里,才会入宫的,却不知他是心甘情愿,因为凤帝就是双莲,是他爱着的人。 只为了掩人耳目才会散出流言更做出一副不甘不愿的样子,直到双莲大封后宫,将他封为德皇贵君后,他才渐渐活跃起来,服下了子泉水,等着为双莲孕子。只可惜他到现在还没传出喜讯,据太医说他战场征伐大伤小伤无数,底子亏损严重,需要好好调养才行,且子女一事须讲究缘分,强求不得,他当放宽心才是。 双莲也多有安慰,偶尔也会到他的寝宫里坐坐,他虽仍是着急,但也没有那么执着了,好好地做他的德皇贵君,免得自乱手脚。他兵权上交,又是前朝皇室血脉,身份和念蔺一样尴尬,却没有念蔺身份贵重,至少念蔺嫁给双莲的时候是带着传国玉玺的,又是正经的嫡出血脉,念蔺的身份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一种优势。 但他能稳住现在的地位也不是没有依仗的,他有丞相展越撑腰,便是没有子嗣,也能在这宫里稳住脚跟,更别提他和双莲是青梅竹马了。若论情谊,他比念蔺更有优势,何况念蔺自己作孽,生生把双莲对他的那点情分折腾没了,现在的独宠也不过是做给别人看的。所以,便是念蔺占着主后之位,又有了龙凤胎,他也是不惧的,不过是不想做那个先出手的蠢人,才低调行事,甚少出现在人前。 今天刘明是见天气晴朗,想起太医叮嘱要多出去走走,就出来御花园散散心,正巧听到了那般肆意欢快的笑声,好像没有什么忧愁似的,一时好奇就走了过来。不想却看到了贤君嘴馋得连锦鲤都不放过的画面,一时没忍住,就笑出了声。 刘明虽然很少在后宫走动,但到念蔺那里请安还是日日不落的,因此贵君和贤君都知道他是谁,便赶紧上前行礼。刘明免了他们的礼,看了贤君一眼,见他稚气未脱,到底还是不忍,便提醒了他一句,池塘里的锦鲤不能动,若实在想吃,就让御膳房上些鱼片解馋,这锦鲤的主意就不要打了。贤君点点头,虽然不懂锦鲤为什么不能碰,但德皇贵君发话,他就得听着,因为他感觉得到此人并无坏心。 德皇贵君走后,贵君也离开了,只剩下贤君一个人在逗鱼,逗了一会,也觉得有些无聊了,就想回去,却在此时碰上了双莲,便赶紧跪下行礼。双莲扶起贤君,摸了摸他依然有些肉呼呼的脸,道:“听说你个小馋猫连锦鲤都想吃是吗?” “臣君不敢欺瞒陛下,确有此事。”贤君没问双莲是怎么知道这事的,她是天下之主,想知道什么事还不容易?察觉出贤君的紧张,双莲轻笑一声,道:“锦鲤是国之祥瑞,轻易不能动,历朝历代皆是如此,在朕这里也是一样,记住了?” 贤君乖乖地点头,被双莲揉搓了一把头发后,又听她说道:“你入宫时日不短,怎么连这些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当初教你宫规礼仪的嬷嬷是怎么办事的?” “嬷嬷?臣君入宫的时候并没有见什么嬷嬷啊,只有几个伺候的奴才。”贤君眨眨眼,不解的道。双莲神色不变,笑容却有些诡异了,但贤君却是看不出的。 “明日起你到主后那里问安的时候,可多留半个时辰,好好请教一下这宫中的规矩。”双莲想了想,给贤君找了个好老师,以前是她疏忽了,现在既然撞上了,就断不能坐视不理。不说贤君的父亲是她手下的一员猛将,就说贤君本人,也是很得她喜欢的,宫里不适合这样的人生存,但又需要有这样的人来排解一二。 她也需要一个毫无心机的人来放松片刻,若没记错,他现在也十五岁了,十五,差不多也能侍寝了呢。贤君不知道双莲在想什么,只牢牢记住要去向主后请教的事,若是和主后接触多了,主后去皇子院看龙凤胎的时候,他也能跟去的吧? “你今年可是满十五岁了。”双莲拉着贤君的手在花园里散步,随意说道。 “回陛下的话,臣君还有半月就满了。”贤君不知双莲这么问的用意,笑着回道。但跟在身后伺候的人却都了然一笑,看来这贤君的好日子就快到来了。 “半月吗?也快了,你生辰时可想要什么礼物?”双莲停了下来,捏了捏贤君的脸。贤君先是歪着脑袋很认真的想了一会,后眼睛一亮,抱住了双莲,一切尽在不言中。双莲忍不住笑了一声,倒没有傻得太彻底,还知道要争取一二。 一个时辰后,贤君即将侍寝的消息就传遍了皇宫,各宫主子听了,心思各异,却没人想设计贤君。贤君是蠢,但他的父亲可不好惹,那就是一个疯子,惹上了,怕是全族都得遭罪,没有万全的把握,断不能动手。而贤君入宫三年,一直未能承宠,现在也不过是把早该做了的事给做了,再说,一个蠢人,能造成多大威胁? “去库房拿陛下前两天赏赐的血玉双簪来。”念蔺收到消息后,却这么吩咐贴身内侍,贴身内侍没有多嘴,领命退下。念蔺摩挲了下手腕上的佛珠,微微一叹,说好了不在意,但又怎么能真的不在意,他到底还是不想她去宠幸别人的。 “又多了一个。”颜归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在抚摸自己的肚子,面容扭曲。 第三百一十九章 以国为聘

半个月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一心期盼着某件事的人来说,一天都嫌长,何况是十五天?而在贤君心心念念的期盼中,他的生辰终于到了,这一天,他在贴身宫侍的伺候下从上到下从里到外的把自己给收拾了一遍,难得的穿上了华服,一心等着双莲的到来。双莲也没有辜负他的等待,晚膳时间便到了他的寝宫,更屏退了左右,说要和他独处。贤君还是第一次得此待遇,心内忐忑,却也欢喜。 “怕朕?”双莲拉着贤君坐下的时候,发现他眼神飘忽身子僵硬,不由一笑,道。这一笑,却看呆了贤君,没想到她笑起来是这么的好看,难怪人人都说她乃是当之无愧的天下第一美人呢。见贤君傻愣愣的看着她,双莲又是一笑,将他抱到了怀里,他年岁还小,身段又素来纤瘦,这么抱着一点劲都不费。贤君回过神后发现自己离得双莲这么近,不由得闭上了眼睛,紧张却又雀跃的回抱住她。 静静相拥片刻,双莲便抱着贤君用膳了,许是知道今天是贤君的生辰日,加之她今夜会临幸于他,御膳房的人便知趣的上了好几道好菜,越过了贤君该有的份例,但又不会太多,处在刚刚好的位置。这御膳房总管倒是个聪明的,也对,不聪明的话,又怎么能在宫里杀出一条血路,爬到总管的位置?双莲一笑,饶有兴趣的喂起了贤君,贤君的脸已经红得快烧起来了,愣愣的配合着她的动作。 过了一会,贤君才反应过来双莲在干什么,心里又是欢喜又是惶恐,忐忑不安的道:“陛下,臣君惶恐,何德何能得陛下如此怜爱,还是臣君伺候陛下吧。” 双莲阻止了贤君,道:“朕给的恩宠,你该拿便拿,若再推拒,可不会有了。” 贤君一愣,再不敢多话,乖乖的配合双莲,像极了她前世曾经养过的那条小奶狗,可惜被人弄死了。而现在再没人能弄死她看中的人或物,因为她已经不再是那个空有嫡出之名而无嫡出之实的大小姐了,她是帝王,无人再能越过她去。 “喜欢吃这个?”双莲见贤君巴巴望着桌上的雪鱼片,夹了一筷子给他,笑道。贤君点点头,眼里满是渴望,而他这个神情取悦了双莲,就又夹了一筷子给他。贤君很乖巧,是发自内心的乖巧,这一点让双莲很喜欢,见惯了尔虞我诈,偶尔碰下这些表里如一的人,也不错。且她喜欢听话的人,不需要自作主张的人。 贤君吃饱了后就伺候双莲用膳了,许是不习惯这么做,刚开始的时候闹了不少笑话,却也可以当做情趣。双莲用过晚膳,也不啰嗦,拉着贤君的手就到了床边。贤君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他要侍寝了,他要给新凤国的帝王侍寝了。 将贤君压到床上,双莲随手一挥,就放下了帷帐,而后,便是红被逐浪了。 守夜的宫人皆是面红耳赤,想着若他们也能侍寝,该有多好啊,但他们哪有那个命呢?陛下又最是讨厌爬床的行为,为这事杖毙了不下十个心大的奴才,他们还是谨守本分的好。可,可心里还是有点不甘,期盼自己能入了帝王的眼侍寝。 贤君醒来的时候,双莲已经去上早朝了,还听贴身宫侍说她吩咐了奴才们不许打扰他休息,晚上再来看他,心内不由得一喜,那是说她今晚还会临幸于他? “就戴主后赏赐的血玉簪吧。”贤君梳洗打扮过后,看着镜中的人,想起主后赐下的簪子,便对给他梳头的贴身宫侍说道。贴身宫侍也觉得那血玉簪更适合贤君,就拿了出来,给他梳了个简单的发髻,血玉簪一别,立刻就显出了不俗。 也成功的吸引到了双莲的注意,让她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常常连着日子宿在贤君的寝宫里。而她也没有冷落念蔺,许是为了赞赏他的大度,还带他出宫玩了一次,让更多的人看清他的地位有多么的牢固,好打消掉某些人不切实际的念头。 贤君得宠,很大程度上安了贤君父亲的心,让他在战场上厮杀得更狠了,儿子不入宫则罢,既入了宫就要想尽办法站稳脚跟。而无子前,后宫各君靠的都是父家的势,为了儿子,他自然要拼了,不求儿子位分高,但求儿子能够在宫里稳住根基。由此可见,后宫与朝堂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一举一动都得十二分谨慎。 “陛下似乎是动了真心,这可如何是好?”颜归看着镜中人,喃喃自语道。 说起来,颜归的位分也不低,依着他的身份,能得封一个丽贵君已实属不易,但和燕语一比,却又是天地之分了。燕语虽和颜归一样是出身青楼的公子,但燕语在遇到双莲的时候还是个清倌,比颜归这种早被千人尝过味道的公子要好了不少,何况燕语还有儿子,且这还是双莲的第一个孩子,备受宠爱也就不稀奇了。 原本颜归还有个阿娇做念想,但阿娇也被双莲记到了念蔺的名下,享嫡长女待遇,又由黄芷忆抚养,与他是半点关系都没有了。他也只能盼自己肚皮争气,早点生下一个孩子,好稳固地位,但可惜的是,他的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双莲现在又只宠着念蔺和贤君,甚少到他宫里留宿,他便是调养好了身体,也是奈何。 相比颜归的阴沉,同样受到冷待的各君却是豁达多了,陛下这是贪新鲜,撑不了太长时间,他们要做的不是嫉妒贤君,而是努力提升自己,好一鸣惊人,吸引住帝王的目光。不得不说,宫里的聪明人多,因为蠢人早就死得差不多了。 后宫之事,双莲不怎么上心,宠谁怜谁,有时候看兴致,有时候看权衡朝堂势力的需要,真要论起真心,却是没几人能得到。后宫不需要真心这种东西,一旦有了,便是大祸的开端,何况她本人对情之一事就不怎么在意,又怎会偏于此? 此刻,双莲正在批阅奏章,国事的繁忙,只有真正坐到了这个位置才能知晓。而她甘之如饴,因为这是代价,她享受了至高之位的荣耀,自然要失去某一部分的自由,方为平衡之道。若将来天下一统,她怕是会更加忙碌,现在不过是练手。 “陛下,青国有信。”贴身宫侍端着一个木盒子走了上来,半跪在地,将木盒高举过头顶。双莲放下正在的奏章,揉了揉眉心,起身接过了盒子,打开。 快速的读完吕彪的亲笔信件,双莲微不可见的嘴角一抽,他是被下蛊了吗? 吕彪竟提议两国联姻,以较为缓和的方式结束这场纷争,为表示诚意,他愿意以国为聘,将双莲娶过来。真是够胆提啊,依着现在的形势,她娶吕彪是绰绰有余,他哪来的自信她能应了他的求娶?莫不是有阴谋,会是针对哪方面的阴谋,战场,朝堂,还是民心?无论是什么,都不能成全了他,得抢先放出消息才是。 于是,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整个皇城都知道了青帝有意求娶凤帝的消息,引得民众一阵嘲笑,青帝可真是厚脸皮,青国都快败了,还做这不切实际的梦。 而凤帝反过来说可以纳青帝为男妃的做法,得民众一致赞同,依着凤帝的身份,纳青帝为男妃都是委屈了,青帝也该知足了。流言纷扰,很大程度上的影响了战场上的士气,凤兵大肆嘲笑青兵,青兵也反唇相讥,说凤帝是痴人说梦话。 吕彪知道双莲的反应后,却是一笑,他想起了第一次求娶双莲时的场景,那时的她还只是一个小小将士,竟够胆拒绝和亲的要求,实在是大胆。而现在她的做法,却是帝王之风的表现,果然是时移世易,高低的逆转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你想娶我,倒也不是不行,得看你能开出什么样的条件。”吕彪微微一笑,唤了人来,放出愿意许嫁的消息,倒要看看双莲如何回应。双莲收到消息后,愣了一会,便提笔写下书信,约吕彪阵前相见,她要和他谈谈纳娶一事。这个机会好啊,若能把吕彪斩杀在阵前,这场大战也就能吹响终结的号角了,多年战火,国土狼狈,早一日结束战争,就能早一日重建河山,她的帝位也就能坐得更稳。 青帝和凤帝相约阵前谈判的消息一经透出,瞬间引来各方关注,能不打仗,谁会不乐意呢?若是这场战事能以青帝嫁给凤帝的方式结束,倒也不失为佳话。 “若是青帝嫁入凤宫,必会影响凤宫格局,我们也该小心了。”念蔺和燕语在御花园散步的时候,屏退了左右,小声的交谈着。燕语点点头,知念蔺的意思,但更忧心双莲的安危,青狗狡猾多变,谁知道青帝设了什么局等着双莲,她可要安全回来才好。念蔺也在担忧双莲,但他知道她若是没有万全把握是断不可能答应青帝的请求的,而他现为主后,要做的便是替她管理好后宫,不出一丝错漏。 其他各君也在忧心,却多是忧心青帝这样的身份入宫,还有他们的活路吗? 第三百二十章 湖边争执

就目前情况而言,青帝能否入宫尚且是未知数,因两国敌对的关系,也存着很大的变数,并不需要太过忧虑。但一旦他入了宫,宫里的格局必会受到影响,地位稳固的主后皇贵君这些人自然是不用担心,但其他男君的地位就难说了。且连主后这样素来冷静自持的人都担忧得两夜睡不安稳,何况是他们这些小小君子?但也有心大的人,不把这当回事,照样吃吃吃睡睡睡,比如说新得宠的贤君。 这会,贤君正在池塘边逗鱼玩,这是双莲特意叫人新挖的池塘,里面养的都是能煮来吃的鱼儿,保准他一天换一种都不重样。由此可见,他是真的很得双莲宠爱,连带着宫里的风向都变了,各总管内侍都有意无意的向他卖好,意图结个善缘。伺候他的奴仆们更是走路都生风,主子得宠,他们的日子也有了新的奔头。 “今晚就吃这种吧!”贤君逗了一下池塘里的鱼,眼珠转了转,指着一条通体红色的鱼,道。贴身宫侍记了下来,一会就叫人捞一条红色的鱼上来,放到小厨房备着。小厨房是双莲给贤君的特例,依着他的位分是不能有小厨房的,但他只爱吃鱼,其他的菜系吃得少,她也不喜欢他肉乎乎的脸瘦下来,便给了这个恩典。让小厨房的人专门给他做他喜欢吃的,务必要将他养得白胖一点,不可轻忽。 先有池塘,后有小厨房,人人都羡慕贤君的得宠,也在猜他快要被封为贵君了。若再有个一儿半女,这地位就彻底的稳了,只要他父家做不出通敌叛国的蠢事,他便是失了宠,也能在宫里牢牢地占据一个角落。也不知道他有什么好,一朝得幸,竟生生从主后手里分走了一半的宠爱,主后也真是能忍,对他还那么好。 贤君正想回寝宫休息下,就忽然眼睛一亮,道:“捞一条雪鱼上来,本君记得主后喜欢吃这个,且雪鱼也有助人睡眠的功效,希望吃了它,能让主后安寝吧!” 贴身内侍记住了,却打算亲自盯着雪鱼的运送,后宫不安,要防着宵小作祟。 吩咐了这事,贤君就要回寝宫了,却正好碰上来探望他的几个君子,便不得不强打精神应付他们。几个君子说笑着就走到了池塘边,瞧着池塘里的鱼儿,眼底皆闪过一丝嫉妒,许是受了青帝有可能入宫的传闻的影响,他们的心都变得浮躁了起来。平日能忍的都忍不了了,又见贤君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心头的火瞬间点燃,便你一言我一语的数落起贤君来,连最基本的遮羞布也顾不得蒙上了。 贤君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有些委屈的撅起了嘴,却更让这些人恼火。 贴身内侍有心护主,却是身份卑微,人微言轻,还叫人捉了错处威胁贤君。 “不许碰他!”贤君一开始还只是委屈的忍着,想着他们说完了就完了,但见他们竟然想杖打自入宫起就一直陪伴着他如兄长一般的贴身内侍,就忍不了了,向前一步,怒喝道。贤君的身上到底流着他父亲的血液,并非真的软弱不堪,不过是谨记父亲教诲不轻易与人为恶罢了,这会爆发火气,竟是震住了这些人。 贤君扫了一眼众人的表情,将贴身内侍护在身后,道:“且不说他有无错处,便是有错,那也该是我这个做主子来责罚,何时轮得到你们插手?什么时候宫里兴起替别人教训别人的奴才的规矩了,有这个资格的人,只有主后,怎么,你们这是把自己当成了主后不成?若真有此意,那我倒真要和你们好好说道说道了。” 不等这些人反应过来,贤君就指着一个绿衣君子身边的奴才说道:“先前你的奴才可是用‘他’来称呼我?这是哪门子的规矩,奴才目无尊卑,你呀我呀他呀的说来说去,是不把我这个贤君放在眼里呢,还是不把你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如此不分上下,该罚,依着宫规,当掌嘴三十,你先前一口一个宫规,想必是会以身作则的对吗?”说完,贤君也不顾绿衣君子气得发绿的脸色,又指出了另外几人的奴才,道:“还有你们几个,主子说话何时轮得到你们插嘴,插嘴不止,竟还敢打断主子的话,还有没有规矩了?依着宫规,你们也该掌嘴三十!” “哥哥们刚才都说宫规严谨,轻易触犯不得,我年纪轻轻,心善,治不了没规矩的恶奴,要代我责罚了这恶奴。那么几位谨记宫规的哥哥定是不会轻饶了这些目无尊卑的奴才了,也好,就一起用刑吧,也叫这些奴才都睁大眼睛看看,看看坏了规矩的下场是什么。”贤君说完,微微一笑,后退了一步,微不可见的按了下贴身内侍的肩膀。贴身内侍会意,立刻磕头,一口一个的“奴才甘愿领罚”。 几位原先只是想出出气的君子气得脸都绿了,却是骑虎难下,罚还是不罚,都为难。贤君看着他们这样,却是没有半分同情,父亲说了,该狠的时候就要狠,不然别人还以为他好欺负呢。也是这些人小看了贤君,有那样一个父亲撑腰,又得帝王宠爱,他又怎么会忍气吞声?何况他本就不是软弱之人,单从他平日的笑声就能听出一二,真的软弱,又怎么敢孤身入宫,又怎么敢在宫里这般肆意? 贤君是打定主意不轻易揭过此事了,要闹就闹,谁又怕了谁,况且这事闹到主后那里,他也是有理的。伺候贤君的人心里皆是一阵痛快,没想到主子发起火来是这般的犀利,看来是不用担心他以后会被人欺负了去了,说不得他还能走到更高的位置。气氛僵持不下,贤君不肯松口,几位君子也不肯服软,只苦了伺候他们几个的奴才,罚不罚的,倒是给个痛快话啊,这么不上不下的,折磨死了。 而就在贤君等着这些人反击的时候,忽然觉得一阵头晕,眼前一黑,昏了去。 这下也顾不得什么僵持不僵持的了,贴身内侍一把抱起贤君就往寝宫里跑,其他奴才或是去告知主后,或是去请太医,都没工夫理会几位君子了。几位君子讨了个没趣,又见贤君不似作伪,心也后怕了几分,就赶紧带着自家奴才走了。 双莲赶到贤君寝宫的时候,却见伺候的奴才皆是一脸喜色,这是怎么了?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贤君主子有喜啦,已有一个月。”太医不等双莲问话,就笑呵呵的行礼道喜。双莲一听,先是愣了下,反应过来后,不禁笑了一声,快步走到床边,制止了贤君行礼的举动,扶着他躺下,握住了他的手。众人知趣的退下,皆在心里羡慕贤君的福气,侍寝不过两月就有了身孕,这可真让人羡慕。 贤君靠着双莲的肩膀,眉眼皆是笑意,他有孩子了,这可真是太好了。双莲也很高兴,没有谁不希望自己子嗣丰盈的,何况这个孩子来得太好了,有了这孩子,贤君的父亲也能安心在战场厮杀了。且战乱时分,皇室有喜总能振奋人心,这些男子倒是争气,前有念蔺诞下龙凤双吉,安定民心,现有贤君孕子,振奋士气,倒真是愉悦了她。忍不住亲了贤君一口,双莲难得的挂着笑意,毫无收敛。 “陛下”贤君脸一红,忍不住低下了头,却让双莲更加喜欢,忍不住趴到他的肚皮上,听胎儿的动静。但胎儿还小,哪里能听出什么呢,双莲也不过是图个意思罢了。哄着贤君睡下后,双莲走出内室就沉下了脸,派人彻查贤君昏倒一事。来之前就已经有所了解了,但还不够全面,需要弄个清楚,才好定下刑罚。 那几个找贤君不痛快的君子在知道贤君有喜的消息后,皆是嫉妒的摔碎了一套茶具,但妒火过后,又是一阵害怕,依着贤君的家世受宠的程度,他们的那些作为已经给他们招祸了。现在贤君又有了身孕,双莲可不得把他宠上天去,他们也别想落得好了,但贤君肚子无恙,一切不过是意外,双莲也不会不明是非的吧? 就在几位君子忐忑不安的时候,双莲的旨意到了,废除他们的位分,贬为低等宫奴,择一吉日从他们的父家再选几个才德兼备的人进来填补他们的位置。几位君子不服,但不服又能如何,谁能左右帝王的意思呢,何况他们在家中的地位本就不牢固,一知道可以重新选人,家里可不得闹起来,哪里还顾得上他们呢? 贤君知道几位君子的下场后,虽然觉得有些重了,但也没说什么,让贴身内侍松了口气。他现在有孩子了,可不能大意,且也该为孩子考虑一下。若这次不罚得狠一点,难保不会滋生那些人的恶毒心思,到时候害了他的孩子,他可就是悔之晚矣了。何况这是陛下心疼他,为他出气,他又怎么能辜负了陛下的好意呢? 九个月后,贤君给双莲生下了一个女儿,而此女便是未来的天下之主,承启女帝。她的一生传奇多变,而唯一不变的便是她身边始终陪伴着青梅竹马的主后。 第三百二十一章 回馈厚礼

承启女帝的登位之路布满了荆棘,和她母皇一样,手上沾满了无数人的鲜血,才得以坐拥江山。但承启女帝的问鼎之路却未曾沾染过手足的血,倒是一个奇迹。 大皇女阿娇无意皇位,只爱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成年封王后就带着夫郎云游四方,逍遥肆意。承启女帝的母皇为此是十分无奈,却又拿这个女儿没办法,一气之下,下了一道圣旨,让大皇女有生之年走遍天下,阅尽江山美景,著一部江山志。若是完不成就由大皇女的后嗣完成,直到完成为止,方可回京祭祖。 大皇子小乖喜好打仗,无意权谋争斗,后又嫁给了妞丫的女儿,解甲归家,安心内宅,先后生下了三女两子,完完全全的把自己变为了一个内宅男子。便是承启女帝有心想让兄长出山,都找不到机会,因为他准会拿孩子还小来说事。 念蔺生的龙凤双吉本是储君的大热人选,但也不知道念蔺是怎么教养的他们,弄得他们一个二个都十分厌倦宫墙里的生活,心性不足以担当储君重任。成年后,龙凤胎中的弟弟嫁给了一个商人,断了自己的争储之路。而龙凤胎中的姐姐则带着夫郎远走高飞,说是要去找大皇姐,助大皇姐早一日完成江山志。 德皇贵君刘明多年煎熬,才终于得以以四十岁高龄生下一个女儿,但他死前最后悔的事就是生出了这么个祸害来。你见过谁家的孩子刚一出生就会摸男人的屁股了?当时承启女帝的母皇还笑称此女有前途,过后,却是恨不得自打嘴巴。 德皇贵君生的女儿长大后就只爱钱财,专心打理皇庄及皇室的相关产业,和她谈钱有得商量,要她搀和朝堂的事,却是门都没有,哪怕承启女帝为此开了大价钱都没用。且这钻到了钱眼里去的皇女还特别风流,夫郎娶了一个又一个,一个个都是不省心的,内宅里是成天的哭闹不休,三天两头的就有人闹着要上吊。 光是解决身上的风流债和安抚大小夫郎们的情绪就够让这位皇女头疼的了,还怎么指望她参与政事?承启女帝也只好打消了心思,由着最小的妹妹继续头疼,她便是女皇也是无权插手皇妹的内宅之事的,除非这些男子犯了叛国重罪。 细算起来,承启女帝的母皇子嗣并不算充盈,且个个无心皇位,倒是历代皇族中最奇葩的一族了。也是因为如此,一些人就动了心思,或是送适合生养的美男入宫,意图插手储君一事,或是挑拨离间,意图搅乱皇室还算平缓的局面。 幸好还有个承启女帝,此女父君受宠,父家势大却又处在刚好的界限,不会让帝王忌惮。且她自幼聪慧,善于谋略,品性绝佳,称得上是储君的不二人选。 但让承启女帝来说,这帝位却是兄弟姐妹皆嫌弃,才扔给她的,不是非她莫属。可既然到了她手上,她就会好好珍惜,承载母皇的期望,将江山治理得更好。 如果说承启女帝的兄弟姐妹是历代皇族子嗣中的奇葩,那她就是这些奇葩眼中的奇葩,不但对母皇安排的生活全盘接受,还甘之如饴。为帝,承启女帝不缺心机手段,也不缺杀伐果断,被赞有其母之风,唯一不同的是她对主后的专情。 承启女帝的母皇一生有过很多男人,即便最看重的是主后,但也依然不缺备受宠爱的贵君。德皇贵君的女儿就深得其母的风流秉性,家里一堆大小夫郎,家外一堆桃花债,风流得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但最该坐拥无数美男的承启女帝却是终身只有主后一个,并无别的男人,还好她手段够强硬,主后的肚皮也够争气,为她生下了六女两子,也算是生育有功了,不然朝堂上定会出现噪杂之音。 这个独得承启女帝宠爱的男子,是定国将军也火的儿子,有一龙凤胎妹妹,却在二十岁那年因为意外坠崖而死。也是因为这件事,原本还有些朦朦胧胧的承启女帝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向大了她好几岁的一直视为哥哥的男子表达了情意。 两人也算是青梅竹马,但年龄相差大,此男并没有动过旁的心思,只把承启女帝当妹妹,面对她的真情告白是断然拒绝。但承启女帝却不气馁,死缠烂打,烂打死缠,更放出话来谁要是敢和她抢男人谁就一辈子别想返回京城。也火被承启女帝弄得哭笑不得,承启女帝的母皇也是万分无奈,两人一合计,决定不管这事,让孩子们自己解决。承启女帝就更是努力了,一心要把心仪的他给娶回家。 然后,纠纠缠缠之下,承启女帝成功了,大婚当日便向夫郎许下承诺,说此生只会有他一个。她也用时间来证明了自己的誓言,并没有食言而肥,言而无信。 这又是另一个故事了,暂且不提,且看当下,未来的承启女帝还在贤君的肚子里没出来呢。贤君有了身孕后,更得双莲宠爱了,不但册封他为良贵君,还大肆赏赐了他的父家,一时间,良贵君风头无量,无人能敌。后宫各君心思各异,主后却是老神在在,该怎么做就怎么做,一言一行都叫人挑不出错来,良贵君也没有恃宠生娇,身子不便,不能去给主后请安,就每天都让贴身内侍代为问安。 且每天都会用心的准备一些小礼物,以表达自己不能亲自问安的歉意,良贵君如此谨慎守礼,有些人便是想做什么都做不了了。主后更是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当众夸良贵君谨守本分,当为各宫表率,若宫中传出不利良贵君的流言,定是因某人嫉妒所致,而他会对此追究到底。如此,就没人敢动手了,只当良贵君好福运,有陛下宠着又有主后护着,但愿主后不是在养虎为患,日后叫良贵君挤走。 被册封为良贵君后,他仍是住在原来的寝宫,主要是因为怀了身孕不好动。 但他自己也是不想搬的,因为这是他住了很久的地方,不舍得,且再换个地方,又得劳师动众的准备一切所需,这个过程势必要花费大量金钱,前方战事紧张,能不浪费就不浪费吧。良贵君这般考量,得到了双莲的盛赞,直言他品性纯良,是万人难得一人的绝佳男子,其父有他这个儿子,便是不建军功也值了。 为嘉奖良贵君,双莲在他寝宫连宿了半个月,都快赶得上独宠了,让一些君子咬碎了茶杯,恨得牙痒痒的,却又不敢轻举妄动。良贵君却更加谨守本分了,贴身内侍一直告诫他,不可以争不可以抢,在这宫里最忌讳的就是得意忘形,一朝得宠是福也是祸,如何把这福气留住,就得看沉不沉得住气了。良贵君是单纯,却不蠢,知哪些话该听哪些话不该听,就听进了贴身内侍的话,收敛了脾性。 在外人看来,良贵君这是怀了孩子变得稳重了,理所当然中又透着一丝狡猾。 “主子,这是主后特意开了私库给您送来的金丝血燕窝,据说对腹中胎儿是大补之物,只不能多吃,每天吃一点点也就够了。”贴身内侍打开木盒子,笑道。 “主后哥哥真是有心,这么好的东西可不能浪费了,今天就开始服用吧。”良贵君看着燕窝口水都要流出来了,他听说过金丝血燕窝,却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能尝到这珍品的味道。感念主后大度之余,也觉得有些惭愧,他何德何能啊。 想了想,良贵君吩咐贴身内侍开库房,把前阵子双莲赏赐的羽蚕丝被拿出来,天气炎热,据闻主后睡得很不安稳,这羽蚕丝被冬暖夏凉,正好适合夏天铺盖。 贴身内侍却有些舍不得,羽蚕丝被何其珍贵,就是双莲都没有,却要让给主后,便是回馈主后送的大礼,也不用这么大方吧?良贵君假装看不见贴身内侍脸上肉痛的表情,又重复了一遍命令,贴身内侍就去开库房了。而后,各君都知道了金丝血燕窝和羽蚕丝被的事,有人羡慕嫉妒,有人事不关己,也有人恨怨难平。 “羽蚕丝被,他倒是个有心的。”念蔺抚摸着冰冰凉凉的羽蚕丝被,微笑道。 “恕老奴斗胆,说句不好听的,良贵君这是在向您示威呢,这羽蚕丝被便是陛下都没有,却让良贵君得到了,得到了也不说珍惜,转手就送给了您,这不是在挑衅您身为主后的威严吗?”念蔺的贴身内侍凑到他耳边说了几句,话语里透着一丝不满,在这奴才看来,良贵君此举实在是太嚣张了,该好好治治才是。 闻言,念蔺却没有生气,只让贴身内侍把羽蚕丝被放好,好歹是良贵君的一份心意,他送得,他就用得,怕什么?贴身内侍还想说什么,但看念蔺的样子,就知道自己该闭嘴了,也就不再说话。铺好羽蚕丝被,贴身内侍瞬间感觉一片清凉,不管怎么说,这好东西都到了主后的手上,主后今晚也终于能安睡了吧? 果然,念蔺一夜无梦,难得的睡了个好觉,这羽蚕丝被的确是一个好东西。 第三百二十二章 阵前会面

后宫纷争只要不闹大了,一般都是念蔺出面解决,而他入宫到现在就没有处理错一件事,双莲很放心把后宫交给他。而无需烦恼后宫之事的双莲就更专注在政务上了,一转眼,也到了她和吕彪约好的时间,便轻车简行的去往前方战场。 双莲也曾是多年战场厮杀出来的将军,为了快一点赶到前方阵线,就着铠甲骑宝马,一路风驰电掣,却让底下人更加心服了。如此神勇的帝王,定能带领他们建立天下一统的千秋功业,青国那些杂碎不配坐拥江山,迟早会被全部灭掉。 随同双莲出行的都是军中将士,也有一些身手不错的文官,一路疾行,竟是没有人被甩下。日夜赶路的效果便是双莲提前了几天赶到前方军营,稍事调整了一会,就入住主帐篷休息了,她得在正式会面那天到来前调整好状态。其实,她更想化为凤身飞到前方军营中,但又觉得没有必要,吕彪可不值得她摆出如此阵仗。且随行人员的速度也不慢,完全可以跟上她的脚步,她便选择了骑马赶路。 皇城中的事务分给了几位值得信任的心腹共同打理,由黄芷忆负责监管,互为牵制,左右平衡,若事情顺利,她回去的时候,皇城大概还是原来的样子。若是时间拖久了,也不会大乱,只人心难测,谁知道值得信任的人最后会变成什么样。所以她必须得抓紧时间,无论是娶了吕彪,还是杀了吕彪,都不得耽误了。 双莲一觉醒来,精神恢复了大半,洗了个澡,又和军中将士一起吃了大锅饭后,就全面恢复了。曾经和双莲有过接触的一些将士都觉得她很眼熟,却又确信自己从未见过这么貌美的女子,便只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有谁能想得到如今高高在上的火凤,就是她们曾经的战友,凤国年青一代的将领双莲呢?而双莲态度自然,举止坦荡,并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众人心中最后的猜想也就渐渐散了。 “嗯嗯唔唔”妞丫捧着大木桶,一边吃饭一边发出含糊不清的声音,双莲好脾气的听着,不时地做出回应,看得众人又疑心起来。这个相处模式一看就很熟悉吗,除了那个人,还有谁能听得懂妞丫这家伙吃饭时说的话?她究竟是谁,那个中了敌人的毒计身死的人又是否还活着,这些曾经接触过那人的将士疑惑了。只是心中再多疑问,都没人敢说出来,因为在她们面前的是她们的帝王。 吃完了饭,双莲和妞丫等人到了河边洗碗,一点都没有帝王的架子,让原本还顾忌她帝王身份的人都松了口气。而后,双莲竟然加入了她们的日常操练中。 原本还有些人小看双莲,认为她这个帝王不过是一时兴起,很快就会放弃。 但最后却是她们鬼哭狼嚎,双莲半点事都没有,高强度的训练的威力是每一个将士都领教过的,绝不存在掺水的行为。双莲如此轻松,只能证明身为帝王的她在这方面绝对能碾压军中大半将士,怪不得她带出来的那些兵都那么强呢。 也有人想起了那个早已死去的人,越发的无法把视线从双莲脸上移开,明明那么的不同,一个脸有刀疤容貌不俊,一个洁白无瑕容貌惊艳,怎么会是同一个人?若不是同一个人,又为什么给人的感觉这么熟悉,世上真有如此相似的人吗?众人心中疑虑重重,妞丫却没心没肺的要和双莲对打,请她指点一下不足之处。众人也来了兴趣,想看双莲的战力有多强,要知道妞丫可是天生神力的悍将。 “嘭——”妞丫重重的摔在了地上,好半天才缓过劲来,暗想老大的身手真是越来越厉害了。围观的将士们愣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纷纷为双莲叫好,打从心底接受了这个文武双全的帝王,这人肯放下帝王身段融入他们,他们又怎能不知好歹?趁着气氛热闹,又有几个人出来请双莲指教,脸上皆是满满的战意。 “嘭”“嘭”“嘭”连续三声重物落地的声音后,地上躺了三个狼狈不堪的将士,全都是一招败北,连双莲怎么出的招都不知道。又是一阵叫好声,妞丫站在一边揉着发疼的胳膊,看向双莲的眼睛满是骄傲,老大无论在什么时候都那么强。 接下来的时间里,双莲真正做到了和军中将士同吃同住同睡,以身作则的严格遵守军中规定,又凭着超乎常人的实力让众将士心服口服,发自内心的敬服了她。而取得预想中的效果后,双莲和吕彪见面的时间也到了,便调整了状态,准备出发。陪同双莲一起去见吕彪的将士都是千里挑一的精英,妞丫当仁不让的站在了双莲的身侧,她有这个资格站在这个位置,不是凭着往昔的情谊,而是实力。 双莲和吕彪会面的地点设在了两军阵营的中间,大大的遮阳伞撑开,矮桌上摆着瓜果点心,凉玉雕成的蒲团,能让人感受到一丝阴凉,不至于被炎热所侵。 也不知道吕彪是怎么想的,竟把自己打扮成了一个风流男子,摇着羽扇好不逍遥的笑着和双莲打招呼。双莲嘴角一抽,很想一拳打飞吕彪,又在记起此行目的时控制住了自己。看着吕彪这风流无双的样子,不知怎么的,双莲想起了被迫成为骄贵妃时的种种,却是微不可闻的叹了一声,为帝者,怎么轻动真心呢? “退下吧!”双莲入座后,吕彪就对守在一边的亲卫们吩咐道,但亲卫们犹豫了,真的要留吕彪一个人在这里吗?吕彪眯起了眼睛,没有再说第二遍,亲卫们终是违逆不了吕彪的命令,一步三回头的走了。吕彪的亲卫走掉后,双莲也吩咐了妞丫她们退下,妞丫她们要听话多了,得到命令就立刻后撤,半点不犹豫。 等到只剩下吕彪和双莲两个人的时候,吕彪就握住了双莲的手,微微一笑。 “骄贵妃,朕的骄贵妃终于又回到朕的身边了。”吕彪摩挲着双莲的手,道。 “骄贵妃已经死了,不是吗?”双莲任由吕彪摸她的手,眼皮也不抬一下的说道。吕彪拉起双莲的手放在嘴边亲了亲,道:“她是死了,但你还活着,而你现在就坐在我的面前,和我商量嫁娶一事。说吧,若要迎娶我,你拿什么来换?” 双莲轻笑一声,抽回了手,道:“我如何能知你想要的是什么?不如先开出你的条件,再看我能接受几条,横竖我们是商量,总要一条条的说清楚,不是吗?” 吕彪点点头,道:“好,痛快!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啰嗦了,我一共只有三个条件。第一条是我要成为主后,你现在的主后或是贬为贵君或是出宫为僧,但放心,你的孩子我会好好照顾。第二条是我不会为你生孩子,子泉水我绝不会喝下,若你想和我有个孩子,就你来生。第三条是青国归入你的掌中后,仍是按照原来的男尊女卑行事,不可更改,我不管你名下的其他疆土如何,只要青国不变!” “你倒真是提得出口。”听完,双莲却是神色不变,语气不明的说了一句。 “如何提不出口?你现在虽然占尽了上风,但我青国奋死一搏的话,也必能咬下你一块肉来,到时你我两败俱伤,岂不是凭白给别人让了路?这么愚蠢的事,想必你是做不出来的,我已经让了一步,愿放弃帝位,下嫁于你,你又何必太过贪婪呢?”吕彪羽扇一打,轻挑眉头,竟是毫无帝王之气,活似一风流轻佻的公子。双莲嘴角一抽,却在认真思考吕彪的话,似乎纳娶吕彪比杀了吕彪更有利。 抬眼,双莲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道:“那你的那些子嗣和妃嫔们该如何?” 吕彪不以为意的说道:“杀了,不过是一些没什么用的废物,杀了也干净。” “真够狠的。”双莲虽不意外吕彪的回答,但还是为他的冷漠心惊,妃嫔也就罢了,但那些孩子却是吕彪的骨血,他竟能眼都不眨一下的定下他们的死亡? “多谢夸奖。”吕彪微微一笑,学着凤国书生给人行礼的样子,行了一礼。 双莲又想了一下,道:“若你入宫,只能为皇贵君,主后的位置我不会给你。” “为何?”吕彪以为双莲权衡利弊之后定会答应他的条件,因为这是损失最小的代价了,要一统天下总要付出些什么才是,现在的局面是她所能预计的最好情况了。而他要的也不多,她应该知道取舍才对,却为何不肯给他主后的名分? 难道说在她的心里,那个主后是不能动的吗,她这样的人也会动了真心? “我说主后的位置不能给你,那就是不能给你,你要么接受皇贵君的位置,要么继续和我敌对。”双莲做出了决断,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要保住念蔺的地位,是过往的情分作祟,还是单纯的不想成全了吕彪,要用这样的方式压他一头。 “你很爱那个人。”吕彪忽然眯起了眼睛,用十分肯定的语气对双莲说道。 第三百二十三章 终于盼到

很显然,这次会谈,双方都没取得预想的效果,两人不欢而散,而这不欢而散的原因引得外界猜测纷纷,其中最得民心也最让天下人接受的便是凤帝为保主后地位而冲冠一怒的说法了。青帝也真是说得出口,竟想挤占主后的位置,逼主后为贵君或是出家,以为青国还是原来的光景不成?现在哪有青帝挑剔的资格,凤帝为万民考虑,这才有意迎娶他入宫,但不表示她就怕了他,要被他所挟制。 何况新凤国如日中天士气正红,只要凤帝愿意,便可一举灭了青国,青国却还分不清形势,狮子大开口的提出诸多要求,也实在是可笑。原本民众对主后的观感是好坏参半的,好的是他持着传国玉玺嫁给双莲,以最小的代价结束了凤国内乱,还百姓一个安稳的生活。坏的是他乃是刘家皇朝的正经嫡出血脉,却不顾皇家尊严,不顾祖上荣光,辜负了戈子墨及一干大臣的心意,执意将江山让出。 但事已至此,他又生下了龙凤双吉,民众还能说什么呢?只是感念一声此男薄情又痴情了,记得他以前是对双莲将军情深难舍的,对她的占有欲强到了一个境界,不愿与别人分享她,便愤而出走。当然,这也有他身上肩负着前太子的冤屈的缘故,但不管怎么样,那时的浓情蜜意总不是假的,可他却能一转眼就忘了。 还把满腔深情转到凤帝身上,不愿和别人分享双莲将军,却愿意和别人分享凤帝。有人等着看好戏,看他失宠后,会否后悔当初的选择,却等来了凤帝待他的日渐重视,现在更是不惜为了他与青帝交恶,重燃两国战火,让天下再度陷入乱象。可民众这一次却不怪罪凤帝,她保的是主后,但保的更是新凤国的国威! 青国本就是手下败将了,愿意给他们面子,以娶了青帝的方式结束纷争,那是新凤国大度。但这份大度却被青国当成了厚颜无耻的资本,竟敢蹬鼻子上脸,凤帝这一步要是退了,日后想再进一步却是难了,再说以青帝的身份为主后,凤帝的后宫还能稳吗?后宫不稳,小可乱了朝堂,大可覆了天下,所以凤帝不能退。 他们也不允许凤帝退,不就是又一场战事的开端吗,坚韧如他们怎会惧怕? 这个说法也传到了后宫,引得各君一阵羡慕,主后可真是福运厚重,得凤帝如此维护,便是死了也能瞑目了。相比各君的情绪起伏过大,主后却是神色淡淡,似乎并不觉得这有什么,可他心里却是高兴的,他是否可以认为她的心里依然有他?若没有他,便是她不想被青帝挟制,怕也是能用另一种方式来压青帝一头,又何必保他呢?就算他自我欺骗好了,这几年的嘘寒问暖总不会是假的,不是? “主后哥哥真幸福啊。”良贵君抚着肚子,看着窗外盛开的鲜花,轻笑着道。 “在陛下的心里,主子也是十分重要的,单看羽蚕丝被就能知道了,这要是换了主子,陛下也是不会答应青帝的要求的。但主后乃是一宫之主,是陛下的正夫,又为陛下生下了龙凤双吉,总还是多占据了一些位置,但这也是祖宗规矩不是?主子何必为此烦忧,多着紧肚里的皇嗣,待月份到了,生下皇嗣才是。”贴身内侍正为良贵君弄着鲜花酱,早上吃饼的时候可以蘸一蘸,闻言,便劝说道。 良贵君意识到自己犯了嫉妒之罪,竟妄想和主后比拼,不由得冒出了一身冷汗,进宫前他特意多读了几遍史书,史书上记载着的后宫之人,能得以善终的很少。而这些得以善终的人都有一个通性,那就是不争既为争,凡心生妄念,得意忘形,又犯了嫉妒之罪的后宫君妃,都没有一个有好下场。他原先一直谨守本分,就怕落得那些凄惨的下场,却一朝松懈,生出了这样的念头,当真是大意不得。 许是陛下的恩宠让他飘飘然了,又有了身孕,一时间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便越发的让他忘形。还好身边有个懂得尽忠言的人,不然他迟早会被这份心思害死。 “我记得陛下有赏赐贡品雪莲下来,但我却不怎么喜欢雪莲的味道,就赏了你吧,横竖也不多。”良贵君看着正在做鲜花酱的贴身内侍,微微一笑,轻声道。 “奴才谢主子赏赐。”贴身内侍跪下行礼,并没有感到得意,依然是那副稳重的样子。旁人知道他被赏了贡品雪莲后,皆是一脸的羡慕嫉妒恨,但他却老神在在,没有炫耀,也没有喜怒形于色,让想要抓他错处的人只能恨得牙痒又无奈。 “啪——”茶具摔碎的声音,是颜归在发火,贡品雪莲那般珍贵的东西便是他也没有多少,良贵君却那般轻易的赏赐给了一个奴才,是想要炫耀什么吗? 伺候颜归的贴身内侍跪了下来,一点声音都不敢出,也不敢收拾地上的狼藉。 颜归冷静了点后,瞧见贴身内侍那胆小怕事的样子就烦躁,一脚踹了过去,让他滚了。等只剩下颜归一个人的时候,他无力的坐到了地上,捂住了自己的脸。 忽然,颜归痛呼了一声,捂着肚子,惊慌失措的想要喊人来,却喊不出,而骤然的腹痛也有越来越严重的趋势。幸好贴身内侍去而复返,本想着询问颜归晚上用膳的事,却看到他捂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的惨状,吓得脸都白了,赶紧去喊人。 叫这冒失的奴才吼了一通,整个后宫都知道颜归突发疾病的事了,传到一些君子耳里的时候,却变成了颜归重病在床,不日就会死去。念蔺也被颜归闹出的动静惊动到了,便亲自去了一趟,见颜归面色苍白痛苦难忍,心下也焦急了几分。 而太医却在这时舒缓了眉目,微微一笑,道:“恭喜颜贵君了,您有喜了。” “”颜归瞬间睁大了眼睛,确定自己没听错后,眼泪一瞬间流了出来。 “有喜?这可真是太好了,颜弟恭喜你。”念蔺也松了口气,由衷的说道。 颜归感觉得到念蔺的真心,便也露出了几分笑容,但心内却升起了一丝戒备。 太医说颜归已经怀了三月有余,但因他情绪不定,造成脉象混乱,且平日多有乱服药的迹象,影响了脉动,平常太医请平安脉的时候,就没诊出来。而这一次,颜归情绪起伏过大,动了胎气,若非发现得及时,怕是龙胎就不保了。接下来的日子,颜归当以卧床静养为主,静心清思,断掉那些乱七八糟的补药,辅以药膳,方可保胎。为着孩子,颜归自然没有什么不可以的,决定听从太医的吩咐。 “你有了孩子,这伺候的人也该多一些了,以免再发生今天这样的情况,我会选一些细致周到的人来伺候你,现在一切以龙胎为重。”念蔺说着,看了一眼跪在地下的奴才们,眉头微蹙,不悦道:“你们若是不会伺候,那就全都变为宫奴,去做那些最粗最脏的活,好好记住为奴的本分,懂得何为上下尊卑主仆有别。” 奴才们不敢求饶,颜归却说话了,算是为这些奴才求了情,他可不是念在什么主仆情分上,而是不想自己身边只有念蔺派来的宫人,那对他来说是十分不利的。何况贴身内侍不顶事是不顶事,但到底忠心耿耿,单看他为他急得哭了就知晓,有个死忠在身边,他也可以放心些,免得让自己陷入孤立无援无人可用的境地。奴才们不知颜归的打算,只知他为他们求情了,一个个心存感激的磕了头。 念蔺也不过是想敲打一下这些惫懒的奴才,换不换的,还是看颜归的态度,他不愿意,那就算了。但还是要送几个人到颜归身边,免得这些奴才又行事不周,损及了龙胎。送走念蔺后,颜归又敲打了下奴才们,方才揭过此事,太医说不可思虑过多,他也该多为孩子考虑一下,要知道他盼这个孩子已经盼了很久了。 “颜贵君有喜,当送些什么做贺礼才好呢?”良贵君一只手撑着下巴,道。 “奴才斗胆,库房里正好有一良玉雕成的麒麟玉佩,送给有喜的男子最是大吉不过,不如就送这个?”贴身内侍正给良贵君梳头,闻言,微笑着提议道。 良贵君眼睛一亮,也觉得这个礼物最好,便点了头,想着颜贵君应该会很喜欢。颜归的确很喜欢良贵君的礼物,别的不提,这礼物的确是有心的,倒是难得。 “要奴才说,还是主后更护着主子,这天香续命丹都给主子送了来,要知道这丹药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呢。”颜归情绪变好后,胆小的贴身内侍也多了几分活泼劲,嘴快的说道。颜归想想,也的确是念蔺送的礼更贵重些,良贵君的礼好,但只是一份祝福,而念蔺送的礼却能在关键时刻保他的命,这份心意实在难得。 只是这真的是珍贵的天香续命丹吗?念蔺真的有那么大度,能够看着后宫的男子一个个的给双莲生下子嗣,挤占龙凤双吉的位置,他自问是做不到这些的。 第三百二十四章 所谓决断

后宫传来喜讯的时候,双莲这边刚刚解决了一个青国刺客,而吕彪那边也亲手斩杀了一个凤国刺客。两人不欢而散后,便都想着用最快的方式占据上风,群龙无首的情况下,蚂蚁也能覆灭一国。只可惜他们都想到同一个地方去了,便有了你方唱罢我登场的连出好戏,而直到现在都没有哪一方得手,只弄得气氛越来越紧张。被迫困在军营里的将士们也越发浮躁,觉得还不如让他们痛快的战一场。 而在青帝和凤帝互派杀手意图夺取对方性命的时候,新凤国皇城潜进了一个命不久矣的人,他的目标却是妞丫的夫郎也先。这个人自然是以一人之力灭了鸣国的成岭,他也算是守信用,打算先解决了也先,再送新凤国一个礼物。至于青国的礼物,已经埋好了,只等着青国人亲手挖出来,然后全都化为白骨去陪他。 也先此刻还不知道自己被盯上了,正哄着闹脾气的囡囡,囡囡想去找小乖玩,但皇宫现在有两个怀孕的贵君,不可轻忽了,为免沾染上不必要的麻烦,也先就没答应囡囡的要求。囡囡还小,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只觉得父亲可恶,她都听话的吃饭写字了,怎么还是不能去找小乖玩,如果不能去找小乖玩,那她还写什么字啊?然后,小丫头闹脾气了,但不是大吵大闹,只睁着大眼无声控诉着。 对着和妞丫如出一辙的大眼睛圆脸蛋,也先费了很大的劲都没能放出狠话,别说狠话,连板着脸都不行,暗恨自己这辈子是栽在这母女俩身上了。囡囡发脾气不说话,也先也无奈的沉默,气氛就紧张了起来,还是管家看不过去了,说要带囡囡去骑小马,才哄得囡囡动了。对囡囡来说,骑小马没有找小乖玩来得重要,但她也知道自己暂时是不能找小乖玩了,既然不行,那骑小马来凑合凑合也好。 囡囡高兴的牵着管家的手,正要走,就想起了什么,回头对也先扮了个鬼脸。 “”也先嘴角一抽,妞丫那个憨人就够气死人的了,换这个小丫头,更能让人内伤,可偏偏打不得骂不得,他当初还不如生个蛋呢。囡囡一摇三晃的跟着管家走了,也先便抓紧时间小憩片刻,他一会还得去军营里报道,处理一下后勤的事。很多人说他傻,为了个憨人放弃了步步高升的机会,但却不知他有多么的幸福,妞丫憨归憨,还是很知道疼人的,因为她爱他,他也爱她,所以他甘心。 甘心居在内宅,甘心带娃操持家务,甘心放下过往的雄心壮志,只做内宅男子,守好他们的家。且妞丫答应了他,等天下大定,就带着他归隐,再不打仗。 只需要再忍一忍,再等一等,他们就能相守在一起了,他又能有什么怨言呢? 睡醒后的也先换了身衣服,吩咐了下人几句,就骑马赶去军营了,而在路上,他忽然感觉到了一丝不对。顺着引起他注意的方向看去,也先却瞬间睁大了眼睛,秦立怎么会在这里,他不是死了吗?心中大惊的也先顾不得许多,调转马头就去追秦立,秦立跑得很快,运转轻功,在树林小道乱窜,想要逃开也先的追捕。也先只得弃了马,运转轻功追上,不管秦立来到这里是为了什么,都不能放走他。 两人你追我逃了一段时间,一眨眼,就到了山上的林子里,也先眼看着就要被秦立甩下,便使出了暗器堵住秦立的去路。秦立被迫停了下来,也不再逃,从腰后掏出一把匕首就向也先挥过去。两个人打了一架,招招狠毒,步步杀机,都想将对方置于死地,渐渐地,也先发觉不对了,一拳逼得秦立后退后,拉开了距离,道:“你不是秦立,秦立已经死了,便是还活着,也绝不是你表现的这样。” “秦立”没有说话,只嗤笑一声,扫了也先一眼,眼神里满是不屑与轻蔑。 也先也知道自己是中计了,被这人的伪装欺骗,一心要闹个明白,就被对方诱到了这里。不知道这人的目的,又有什么后手等着他,但不管是什么,他都不会输。握紧刀柄,也先率先发动攻击,逼得这人连连后退,而后趁他不备,就撕掉了他脸上的人皮面具,乍一看,却是难以控制的惊艳,竟是如此貌美的男子? “我不是秦立,只是受他托付,来取你的命!”人皮面具被撕掉了,成岭也就放开了,微微一笑,道。也先了然的点头,就说秦立怎么可能甘心就那么死去,原来早就备了一手等着他。说起来秦立也可怜,贵为一国帝王,却对所爱求而不得。换做是他,怕也会陷入魔障,而幸运的是他早一步遇见了妞丫,得到她的爱。 成岭和也先再次缠斗起来,到底还是也先占了上风,一刀劈掉成岭的匕首,再一刀下去,就将锋利的刀刃扎进了成岭的胸口。成岭顿时失去了力气,低头看着胸口,光洁的刀面开始被鲜血染脏,而那是他的血,他也终于走到了尽头。 但就在也先想要翻转手腕,给成岭一个痛快的时候,却见成岭笑着道:“我终于要死了,哈哈,没关系,还有你们来陪我,黄泉路上,我会尽量走慢一点。” “不明白?哈,你有没有觉得身体有些痒,眼睛干涩,汗水也渐渐增多?”成岭可不想让也先痛快,因为他已经把秦立当成了知己,能气到也先,他也痛快。 听成岭这么说,也先虽是神色不变,但到底存了疑虑,且身体真的出现了成岭说的那种情况。成岭瞧着也先的反应,笑得更欢了,道:“我在你身上放了足以覆灭一国的种子,但作为种子的你可以活,可你所在的这片土地上的所有活物到最后都会死去。如鸣国那般,一国都陷入无边的恐慌,却又无计可施,只能等死。本来鸣国可以逃过一劫的,但作为种子的那个人不愿死,所以就别人死了。” 也先睁大了眼睛,惊疑不定的看着成岭,他说的是真的吗,新凤国将会落得和鸣国一样的下场?成岭的身体开始发冷了,他也快陷入无边的黑暗,便不再说话,只定定的看着也先,想要记住这人的表情,越慌乱越好,他会越发的兴奋。 “嘭——”成岭死了,也先下意识的松开刀柄,没了支撑的成岭就倒在了地上,却是死得瞑目,似乎笃定了也先会不舍得死,如鸣国那个种子一般,成为国灭的罪魁祸首。可惜的是他不了解也先,不明白这个甘愿居于内宅的男子有一颗怎样坚毅的心,更不知他能为了囡囡做到哪一步。他不死,别人死,那别人也就包括了囡囡,囡囡是他和妞丫唯一的骨血,他又怎么狠得下心看着囡囡去死呢? “妞丫”深吸了一口气,也先用尽全力喊了一声,便拿出了身上的火折子,既是瘟疫种子,怕是只有烧个一干二净才可以了。被火苗吞噬的时候,也先忽然有些后悔,却是悔自己不该大意,不该鲁莽行事,也就不会中了成岭的计。他到底还是没学会稳重,只愿妞丫记起他的时候,全是美好回忆,不要怪责他。 成岭怕是死都想不到也先能这么干脆的赴死,寻常人,便是心存大义,在领死的时候,也会犹豫不舍。而在犹豫的时候,成岭的目的也就达到了,因为种子发挥作用的时间很快,但可惜的是,再快都快不过也先的决断,彻底的毁掉了种子。被火光吸引而来的人捡到了也先引火烧身前扔出的铭牌,顿时吓得一个激灵,急忙叫人来救火,但到底是晚了,也先已经死去,带着遗憾不舍,步入了黄泉。 “这人怀里藏有东西。”有人注意到了成岭,过来一看,发现他也没救了后,心底慌乱,却又想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便翻找了起来,希望能找到一些证明身份的东西。却翻出了一封信,还好藏的位置比较偏,这才没有被大刀扎穿。一目十行的看完信,这人脸都白完了,赶紧喊同伴离开那具烧焦了的尸体,又叫人跑去军营报信,就说有大事发生了,妞丫将军的夫郎还为此搭上了一条性命。 也先引火烧身的时候,正在军营里埋头吃饭的妞丫忽然感到一阵心悸,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就哭了,且一哭就不可收拾,吓得人还以为天要塌了。 双莲正好就在旁边,见状,赶紧抱住妞丫,轻声哄劝着,不解她这是怎么了。 妞丫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就是想哭,好像有什么很重要的东西将永远失去了一般。双莲抱着妞丫,猜测会否是亲近之人出了事,但这个时候会是谁呢? 很快,妞丫就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因为也先发生的事差一点就灭了新凤国,黄芷忆不敢怠慢,当下就叫人传信给双莲。双莲看完,也是一阵后怕,幸亏也先决断及时,不然新凤国就糟了,秦立的确够狠,便是死了也不肯放过也先和妞丫。 妞丫听得噩耗,悲痛欲绝,如秦立期盼的那样,记住了他这个毒如蛇蝎的人。 第三百二十五章 疑神疑鬼

御花园里,几个君子坐在凉亭里闲聊,一个穿着桃花映日纹样长袍的男子抿下一口水,道:“也先可真是没福气,眼看着就要过好日子了,却碰上了这样的祸事。不过也是他自己作的,嫁了个牛气的妻主,就该谨守本分,见天的往外跑,可不就招了霉运?可怜他女儿,小小年纪就没了父亲,母亲也不在身边,往后还不知道会如何呢。妞丫将军正值盛年,肯定会再娶,到时新夫入门,可就” 桃花男没把话说完,但在场的人都知道了他的意思,便有人附和道:“可不是吗,都是也先自己作,要是老老实实的在家,哪会碰上那么可怕的事?也是他逞能,以为凭一人之力就可以抓住那妖孽,要是早一步喊人来,怎会丢掉性命?” “话可不能这么说,也先的确是不够本分,毫无夫郎自觉,但他到底是牺牲了自己,救了万民,若是他不想死,找个地方藏起来就可以了,何至于引火烧身?他但凡有点私心,现在死的便是我们了,断影响不到他,他总有办法护着女儿到妞丫将军身边。死者为大,此事还是不要再说了,这事也轮不到我们来说,你们说是吗?”穿着竹青色长袍的男子不赞同的扫了一眼众人,放下茶杯,劝说道。 “知道了知道了。”桃花男不耐烦的摆摆手,但到底没有再说,他不是不识好歹之人,分得清好意歹意,也就收敛了。缓了下,众人转而说起了其他的事,但说着说着还是回到了也先身上,却是说起了囡囡,多是同情此女的遭遇,没了生父的护持,可要怎么活啊?便是妞丫向来宠夫如命,但死了便是死了,活人争不过死人,死人也争不过活人,只能留存在脑里的记忆如何敌得过日夜的陪伴? 这些人都认定了妞丫会再次娶夫,因为再怎么宠爱,也先也是不在了,难道要让妞丫独守一生?便是妞丫愿意,妞丫的父母都不可能同意,谁家父母能忍心看着孩子如此?父母之命不可违,待妞丫娶了夫,又有了孩子,哪还会有囡囡的地位?若是新夫郎贤良大度,总会给囡囡一点温暖,可要是毒如蛇蝎的笑面虎,囡囡受了委屈便只能受了。妞丫又不是精明细致的人,被夫郎蒙蔽,也是自然。 “要我说,你们都白担心了,别忘了囡囡和大皇子已经定下了娃娃亲,有这一层关系,囡囡便是再过得不好,也终究性命无忧。除非妞丫将军一家承担得起欺君之罪,否则就得护好囡囡了,那新夫郎只要不蠢,就该知道如何行事方为周全。”一个路过的君子听得这些人的话,便走了过来,一副高人一等的态度道。 众人沉默,虽不满这人的态度,但想想也是这么一回事,便都放下了此事。 原本囡囡是和双莲将军的长子定下娃娃亲的,但双府的一场大火,吞噬了一府人的性命,囡囡的娃娃亲自然就不作数了。也是囡囡好运,娘亲得了凤帝的看重,就做主给她和大皇子定了娃娃亲,日后无论谁嫁谁娶,囡囡都是皇家人了。 有了这层关系,囡囡年幼丧父的确可怜,但应该也不会出现他们担心的情况。 要说他们也不是闲的没事操心别人的孩子,实在是受了刺激,需要找点事来缓解一下压力。良贵君和颜贵君都有喜了,他们却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才能有侍寝的机会,没有侍寝的机会,孩子的事就想都不用想了。而想要个孩子是他们心中唯一的渴求,尤其是看见大皇女大皇子调皮捣蛋惹得人又气又笑的样子时。最可爱的还是囡囡,有幸见过囡囡的君子都很想生个如她一般可爱的女娃。 许是移情作用,便对囡囡的事多上了点心,希望这小女娃能一直都好好的。 颜归经过的时候,这些君子都差不多要散了,集体给他行礼后,便回了各自的寝宫。颜归很明显的感受到了几股嫉妒的视线在他肚皮上扫过,但他却不生气,不招人妒是庸才,而被人嫉妒,只能说明他比他们优秀,尤其是这肚皮争气。 “主子,太医吩咐了,说是适量的运动便可,不可多了,奴才瞅着时间也不早了,主子也该回去休息了。”贴身内侍扶着颜归,小心翼翼的提醒道,正好颜归也累了,便点点头,转向寝宫的方向。一路上,宫人侍卫都给颜归行了礼,再没人敢因为他不受宠又出身低微而轻慢了他,颜归挺着肚子,心里高兴得厉害。 但就在颜归走进寝宫,准备更衣午休的时候,忽然感到腹部一阵绞痛,还未来得及反应,便眼前一黑,晕了过去。颜归这一倒,整个后宫都跟着折腾了起来,若不是有主后的严令,这会怕是都能闹起来,因为他们都害怕这事会赖到自己头上。后宫子嗣出了事,若幸运的话,只是一场意外,不幸的话,会牵扯出一堆人,有人罪有应得有人无辜受累。而更多时候,真相并不那么重要,只看利益所需。 颜归的寝宫里,念蔺坐在首位,听着寝室内的惨叫声,握紧了拳头,冷眼一扫,顿时让早就吓得屁滚尿流的奴才们跪伏在地,一个个死死地咬着嘴唇,不敢哭,不敢发出一点声音,生怕激怒了主后。惨叫声过了很久才停歇,宫人一盆一盆的往外倒血水的动作也渐渐消失,而后满身是汗的太医走了出来。念蔺立刻站了起来,想知道颜归的情况,太医跪伏在地,一句不说,却也已经说明了一切。 “颜贵君可是保住了?”早在心里做了准备的念蔺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贴身内侍及时搀扶住了他,小声的劝了一句。太医用袖子抹了抹汗,道:“老臣无能,贵君已无性命之忧,但却是再不能孕子了,小皇胎已经取出,还请主后明示。” “悄悄埋了小皇胎,不要让颜贵君看到。”念蔺睁开眼,很快就做出了决定。 太医领命,就要去做这件事的时候,忽然听念蔺问道:“皇胎可能见形了?” “回主后的话,小皇胎已经见形,是个女孩。”太医顿了顿,拱手行礼道。 “去吧,好生安葬。”念蔺面露可惜,摆摆手,让太医去处理皇胎了,却在这时听得一声尖叫,不由得吓了一跳,也顾不得许多,抬脚走进了寝室。颜归恢复意识后无法接受胎儿不保的事实,也不知道是哪来的力气,竟从床上扑到了装着皇胎的水盆前,死死地抓着盆沿,不让任何人碰。念蔺进来的时候,颜归已经将整个盆子护在了怀里,眼神凶狠的瞪着那些试图想要从他手里抢走盆子的人。 看着颜归狼狈不堪的样子,念蔺心底不忍,但到底还是狠下了心肠,,命人抓住颜归,把盆子抢走。哭闹争吵,又是折腾了一番后,宫人才抢到了盆子,在念蔺的示意下,赶紧去埋了小皇胎。颜归怔怔的看着孩子离自己远去,一声悲鸣后,失去了力气,软倒在地。念蔺吩咐众人退下,走到颜归身边,犹豫了下,还是抱住了他,颜归先是一愣,后抱紧了念蔺,将脸藏在他的怀里,无声的哭泣着。 颜归睡下后,念蔺方才走出寝室,调查颜归滑胎一事的人也把结果呈了上来。 却是没有任何阴谋,也没有谁使了毒计要害颜归,是颜归私下服药所致。据说颜归服药是为了确保腹中胎儿的安危,怕有人暗害了胎儿,却不料他偷服的药和太医调制的药膳相冲,药力冲击之下,龙胎便承受不住了。幸亏有念蔺赐下的天香续命丸,不然怕是颜归也保不住,不过看颜归的样子,活着也跟死了差不多。 念蔺为了不刺激颜归,便下令封锁消息,对外只说是胎儿孱弱,留不住了。 吩咐太医仔细调理颜归的身体,又处理了伺候的奴才后,念蔺回到了寝宫。 后宫在念蔺的强势把控下,不敢非议颜归滑胎一事,只关起门来偶尔说说。 双莲收到消息后,心内觉得可惜,但也没太过在意,孩子一事需要讲究缘分,颜归若是注定无子也强求不得,她回去后多加恩宠也就是了。颜归却是不知双莲的打算,以为他没了孩子,就不会再得双莲恩宠,心慌意乱加上失子打击,便陷入了魔障。颜归开始变得疑神疑鬼了,看着谁都以为是害他滑胎的凶手,为此还戳瞎了两个宫人的眼睛,毁了一个君子的容,念蔺无奈之下,只得将他囚禁起来。 被迫隔离外界的颜归越发疯魔,日夜诅咒念蔺,把滑胎的事怪罪到了念蔺头上,一心认定是念蔺害死了他的孩子。颜归如此,后宫各君心有戚戚,害怕自己日后也会落得这样的下场,良贵君更是吓病了。念蔺探望了良贵君后,咬咬牙,把颜归送到了别庄静养,想着远离后宫,他大概就能冷静下来,恢复理智了。 但颜归却以为念蔺这是要害死他,疑神疑鬼之下,不肯吃饭不肯喝水,折腾得整个别庄的人都跟着受累。直到有一天,奴才打开门看见悬挂的两只脚才结束。 第三百二十六章 帝星降世

颜归到底是逼死了自己,而他的遭遇让整个后宫都安静了下来,没人嘲笑他,也没人同情他。他的下场让一些君子有了兔死狐悲之感,也许他的今日便是他们的明日,要说他的死没有被人算计的可能,他们是不信的,好好的,颜归乱吃什么药呢?明明太医已经吩咐过了,他也努力配合太医,服食药膳,静心清思,又是如何再次陷入魔障的?太可怕了,真的太可怕了,原来后宫真的能杀人不见血。 双莲称帝,广纳后宫,到现在也不过几年光景,加之她专注国事,很少到后宫留宿,偶尔有,有幸得宠的也不过是那几个人,其他君子尚分不到宠爱。而帝王手段强势,这些君子都不敢轻举妄动,加上得宠的那几个人也不好惹,就歇了心思。想着来日方长,待天下大定,他们总能捞着机会分得一滴帝王的恩宠。 念蔺作为主后,又是合格的,贤良大度,处事公正,各宫君子若是受了委屈或折辱,到他这里总能得到公正的裁决,圆满的解决争端。因此,后宫虽也是小动作频频,但到底是无伤大雅,相对来说,后宫气氛还是十分和谐的。直到颜归的事闹出来,才打碎了这些君子的幻想,开始为未来紧张,不求害人,只求自保。 各宫君子不敢去猜害死颜归的人是谁,因为主后已经为此事下了定论,颜贵君又已经死了,多说无益,还会给自己招来祸端。要说觉得颜归死得好的,怕是只有那个好心探望颜归却被他毁容的君子了,得亏念蔺大方,拿出了金凝露膏,他才有了恢复容貌的指望。在这宫里,容貌是最重要的,毁了容,就没了希望。 可以说,念蔺是这毁容君子的大恩人,金凝露膏成分珍贵,配置过程繁琐,一年才得一瓶,都叫双莲赏赐给了念蔺,是念蔺的专属物。他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君子,父家势力又是排位最低的,念蔺完全可以弃了他,再纳新君入宫讨双莲开心。但念蔺没有这么做,而是拿出了珍藏的金凝露膏,更亲自探望了他,这般好的人,怎会是那些人口中害死颜贵君的真凶呢,一定是他们嫉妒念蔺,才会如此。 “主子,李君和木君来了。”贴身内侍在门外通传,君子停下了动作,把金凝露膏放好,才去迎接访客。李君和木君是他的好友,但也没多少真心,不过是独木难支,彼此都需要一个支撑才会联系在一起的。但他们这个时候能来看他,也的确是有心了,李君和木君却是来瞧他脸上的疤好得如何了,乍一看,皆是一叹。金凝露膏真是个好东西,这会已经看不出脸上的疤痕了,只有淡淡的印子。 三人闲聊了一会,便说起被吓病的良贵君,商量着去探望的时候拿什么礼物。 良贵君被颜归的事吓得病了一场,却获得了各宫君子的关心,许是兔死狐悲的感觉让他们心有戚戚,便对这个年纪尚小的良贵君多了几分怜惜,来探望的人多少都带上了真心。有这么多人关心他,良贵君的病情也渐渐好转,主后得知,心悦,便厚赏了各宫君子,说一同伺候陛下,就当如此,后宫稳,则陛下无忧。 至于良贵君,自然是得到赏赐最多的,因为现在后宫里,只有他一个孕夫。 主后很疼良贵君,时不时的探望就不说了,还亲自为他熬药,更试毒试药,就怕他被人害了。主后如此,倒是让那些风言风语少了,也让良贵君越发的感激他,这么大度的人,当真是举世罕见。而良贵君也越发的谨言慎行了,主后如此待他,他又怎能做出恃宠生娇的事情来,日后不管如何,他都不会让自己的孩子抢了主后孩子的地位。后宫真情难得,得到了,能珍惜的时候就一定要好好珍惜。 “主子,主后又派人来送东西了。”贴身内侍的声音响起,良贵君不自觉的翘起嘴角,很期待主后送的东西是什么,一看就睁大了眼睛,这不是他前些天说想吃的嗞鸟吗?嗞鸟个小,肉肥,拿来烤一烤,咬着吃的时候总能听见“嗞嗞”的声音,故有此名,这是他家乡的特产,许是怀孕的缘故,他越发的怀念家乡的菜。无意中跟主后说起这事,也不过是随口一提,因为知道皇城这一带没有嗞鸟。 却不想主后会这般费心思,特地给他弄来了嗞鸟,哎,他何德何能啊,主后待他这般好,也不怕养大了他的胃口。摇摇头,良贵君开心的吩咐贴身内侍去告诉小厨房的人今晚就做嗞鸟肉,主后的心意可不能辜负了,不然他就白眼狼了。 良贵君晚上吃得很满足,消息传到念蔺那里,念蔺松了口气,良贵君的病情的确开始好转,但却食欲不佳,吃得很少,而太医说这个只能慢慢来,强求不得,若是硬灌他吃,怕会适得其反。正好良贵君想吃嗞鸟肉,念蔺就派人去弄了来,好在这番心思没白费,肯吃就好,肚里的龙胎也饿不着了。已经没了一个颜归,良贵君不能再出事,不然还不知道双莲会如何疑心他,尽管他是问心无愧的。 有了嗞鸟肉后,良贵君的胃口开始好转,又到了见什么都想吃的时候,便没了节制,把自己吃成了胖子。不过他胖起来更可爱,至少念蔺就很喜欢蹂躏他的脸,其他人见了,也恨不得掐一把他的脸,他现在倒是成了后宫里最受宠的人。 谁见了这小胖子都欢喜,一欢喜,就更加想喂他吃东西,让他更白胖一点。 而在良贵君长胖的时候,青国和凤国再次开战了,这次被称为“帝王之战”,一统天下的是谁就看这次了。而战时,双莲自然无暇顾及其他,后宫便由念蔺全权打理,他也打理得很好,颜归那事不怪他,真的是颜归自己作死,神佛难救。 时间匆匆,一转眼,良贵君的肚子就九个月了,大得跟揣了大西瓜似的。 而良贵君又瘦回了原来的样子,因为他吃得太胖的话对身体不好,也会对分娩造成困难,便让念蔺下了“禁吃令”,不许他多吃,也不许各君再喂他。良贵君好一阵闹腾,撒泼打滚都闹上了,却还是不为念蔺所动,无奈之下,只得委委屈屈的节食。他也不是不识好歹的人,知念蔺是好意,但就是一时半会适应不了。 好在他到底是撑过来了,现在瘦了不说,身体还变得比以前健康,据太医说,他一直保持这样的话,分娩就不会太痛苦了。良贵君松了口气,因为他听说生孩子很痛,很多男人女人都没能熬过这一关,或是大人死了小孩活了,或是一尸两命。念蔺又给他赐下了天香续命丸,他的心也定了,再难怕也是不会太差的了。 “呃……”良贵君正想叫贴身内侍来搀扶他,在房间里走走的时候,就感到腹部一阵抽疼,有什么东西流出来了,搞得腿部湿漉漉的,低头一看,看不到腿,但他却知这是要生了。贴身内侍听得动静,立刻叫人去喊太医来,自己留下照顾良贵君。而在良贵君腹部抽疼的时候,天象异变,似有狂风暴雨在酝酿中,有人注意到了天象,看向良贵君的寝宫时,目光深沉了几分,而黄芷忆也被惊动到了。 她受双莲所托,负责监管朝堂,后宫之事甚少接触,那是念蔺的权利范围,她的地位便是和念蔺持平,也不好随意插手。便很少过问后宫之事,横竖念蔺都能处理的很好,但良贵君腹部抽疼的时候,她却“看”到了一幅奇景,一只幼小的火凤正在鸣叫,试探着高飞,大火凤却只在一旁看着,严厉中带着一丝期许。 黄芷忆便不由得站了起来,意识到这是帝星降世了,双莲的江山也将迎来天意注定的继承人。吩咐了一句事务各理后,黄芷忆便在黄念忆的搀扶下赶往后宫,等她们赶到的时候,良贵君已经发作了,凄厉的喊叫似能划破天际,而天象也随之变化。电闪雷鸣之中,有人心内忐忑,有人面露担忧,也有人诚心为良贵君祈福。念蔺握紧了拳头,既担心良贵君的情况,又担心龙胎的情况,为难得不行。 “放心,父女平安。”黄芷忆就坐在念蔺旁边,一开始还有点慌张,但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微微一笑,凑到念蔺耳边说道。念蔺一愣,却是松了口气,他知道黄芷忆的本事,既然她这么说,那良贵君和小皇女就一定没事。而黄芷忆刚说完没多久,一声嘹亮的啼哭声就响了起来,听得哭声,众人却是一阵欢笑。而天象也在啼哭响起后,渐渐恢复正常,阳光再露的瞬间,皇城的人都清楚的看到了一只幼小的火凤盘旋高飞,鸣叫一声后,以极快的速度窜进皇宫,消失不见。 “抱来我看看?”良贵君却是不知这些,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那小小的一团。 待将女儿抱入怀中,良贵君忽然哭了,万分感谢上天赐给了他这么好的宝贝,他一定会拼尽一切护她周全,不求她问鼎帝位,但求她一生无忧,喜乐安康。 第三百二十七章 后宫众宠

时间匆匆,良贵君生下的女儿已经满了一周岁,长得是粉雕玉琢,就像佛祖座下的仙童一般。可爱的娃娃没有谁讨厌,尤其这娃娃自落地起就十分乖巧,连带娃经验丰富的奶嬷都忍不住惊奇世间竟然有这么好带的娃娃,一点都不让人费心。只要给她一张床,她就能睡足八个时辰,剩下的时辰,也多半是眯着眼睛。 不哭不闹,给吃啥就吃啥,尿了拉了,还会用小手遮脸,发出“嗬嗬”的笑声,引起旁人的注意,提醒他们该给她换小裤子了。只一点比较闹腾,就是不爱洗澡,平时乖乖的一点声都不出,但只要一沾到水就能睁着眼睛泪眼汪汪的看着你,对着这么个可人儿,心肠再硬的人都忍不住妥协。但不洗澡终究是不行的,也只好硬着头皮给她洗,洗完了就赶紧哄她,还得擦眼泪,因为她已经泪流满面。 她这般讨厌洗澡,让人无奈之余又更多了几分猜想,毕竟她降生那天的异象还清晰的印在众人的脑子里,本就怀疑她会是天意指定的储君了,再见她不同于寻常婴儿的乖巧及厌水的特性,就更是确定了心中的猜测。火凤,浴火而生,火不容水,水也容不了火,她什么都可以,就是不喜欢洗澡,还不能够说明什么吗? 也因此,后宫各君都动了心思,天意不可违,若她真是天意注定的储君,那他们现在就得做好打算了。但也有聪明的人什么都不做,因为后宫已经生育有子嗣的人会比他们更急,何不作壁上观,看他们斗个你死我活呢?何况陛下正值壮年,将来还会有很多孩子,这所谓的“天意注定”到最后还不知道会如何呢。 要知道,古往今来,势头最猛的储君人选往往都落不得好,肃元帝的太子哥哥不就是前车之鉴吗?聪明不作为,蠢人却也没什么动作,因为他们不知道该做什么,也只是偶尔到皇子院逗弄小火凤,想着趁她幼小的时候先结个善缘也好。 良贵君知道女儿降生时发生的事后,却是无喜有忧,因为他不指望女儿问鼎帝位,帝位当是嫡出皇嗣才有资格问鼎。主后生下的龙凤双吉日渐长大,几乎已经被认定是将来的储君人选了,他不过是个贵君,又欠了主后那么多恩情,如何能做出恩将仇报的事?况且帝心难测,没有哪个帝王会喜欢自己仍在位,儿女的势头就盖过她的,这般大吉的天象,福气满满的命理之说,。 心有忧虑的良贵君私下里找了主后,向他表明忠心,并请求他封锁流言,不要让稚儿成为众矢之的。其实主后已经第一时间封锁流言了,但良贵君的女儿出生的时候闹的动静太大,太多人亲眼目睹了,根本就是堵不住,也消除不了影响。 为今之计,也只有让时间冲淡一切了,再说前方战事紧张,民众的注意力多半还是放在陛下身上,良贵君可以不那么紧张。且说起来,龙凤双吉出生的时候闹的动静也很大,到现在不也是很少被人提起了吗,可见,这事说小也能小。 听得主后这么说,良贵君虽然还是有点担心,但也松了口气,也对,龙凤双吉那时闹出的动静更大,几乎震惊了整个天下,现在也渐渐平息了,他的女儿再被人吹捧,也越不过龙凤双吉去。只是女儿还小,待稍微懂事一点,若是听了些不干不净的言语,生了不该有的心思,那可就糟了。为此,良贵君在给女儿安排伺候的人的时候,是经过了千挑万选的,且每隔一段时间都会重新调整人选。 他要最大限度的杜绝女儿被人揣掇的可能,也做好了计划,要把女儿培养好,不让她肖想不属于自己的,但属于自己的也要有能力和手段去保住。要不怎么说生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呢,良贵君有了女儿后,也渐渐变得稳重和多思起来。 但眼下,这些烦心的事还是可以先放一放的,因为小火凤还小,只是个喜欢笑的无齿稚儿,任谁见了她,都只有心化成一滩水的份,哪有心思想别的?后宫各君都喜欢这可爱的女娃,但最喜欢她的却是刘明,多有照顾呵护,几乎天天都到皇子院探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她的父亲呢。刘明如此,却是因为小火凤和双莲小时候简直是一模一样,连他有些分不清双莲是长大了,还是又变小了。 除开刘明,阿娇又是皇嗣中最疼小火凤的,有什么都第一时间想到她,更为了做一个能让妹妹敬仰的姐姐,而开始用心读书起来,弄得她先生都忍不住抹泪了。以前怎么教都教不好阿娇,现在出来了个胖丫头,就让阿娇变好了,可真是叫人无奈。小乖也变得更听话了,他可不能教坏妹妹,要让妹妹变得好好的。 龙凤双吉也很喜欢小火凤,走路都走不稳,却还是要坚持自己走来找小火凤玩,好让只会爬的小火凤露出羡慕向往的眼神,每次被这样的眼神看着,他们都感到很开心。当然,龙凤双吉的目的也不是炫耀自己会走,而是想带着小火凤学走路。皇子院经常能看到这样的画面,俩小的牵着个更小的,身前身后都跟着一群战战兢兢的宫人,就怕这三个小祖宗一个不小心磕着碰着了,让他们吃挂落。 小火凤可谓是万千宠爱集于一身,却偶尔会露出茫然的眼神,因为她到现在还没能见到双莲的面,让奶嬷笑称是母女连心,娃这么小都知道要找娘亲了。 这让良贵君既欣慰又心酸,尽管心里清楚身为帝王是不可能在后宫放下太多注意力的,但还是奢望她能够回来看一眼,看一眼他给她生的女儿。可奢望只能是奢望,她知道他为她生下女儿后,开心的大笑,并立刻给他写了信,安抚他的情绪,已经是他能得到的最多了,怎好太过贪婪,一个不小心,是会招来祸端的。 小火凤惦记着素未谋面的娘亲的时候,双莲也惦记着她,因为双莲收到了黄芷忆的密信,说了小火凤降生时所“看”到的预言景象,便对这个天意指定的继承人有了几分兴趣。可惜战事紧张,她没时间回去,也承担不起战前离席可能会产生的损失。便只能忍住冲动,想着天下一统后,再回去好好的看她的女儿。 时至今日,双莲依然被困在战场上,如吕彪说的那样,新凤国的确是占尽了上风,但若青国奋死一搏,也不是没办法拖住新凤国。两国纠缠之际,难保不会有人坐享渔翁之利,也的确出现了这样的货色,但很快就被双莲派兵剿灭了,她的确是被困在了与青国的战事上,但不表示她就没有多余的能力去解决了宵小。 这会,双莲正在看最新剿灭的所谓的起义军的战况汇报,看完,却是一笑,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区区一个江湖道士也敢冒充什么真龙天子来觊觎她的江山,可真是好笑。不过,这也给她提了个醒,和青国的战事拖得太久了,这样下去对她是十分不利的,必须得想办法快速解决了这场战事。但吕彪十分狡猾,就连降天鹰去刺杀他都刺杀错了对象,让她始终盘算不成“擒贼先擒王”的计策。 双莲在思考如何行事能够更快的结束这场战事时,吕彪却在思考以皇贵君的身份嫁给双莲的可行性,原本他不该执着的,但就是见不得她护着那个主后时的样子。他以为她没有心,才会狠的下手一拳打死他的孩子,却原来她不是没有心,只是不曾用在他身上罢了。但为什么,他是一国帝王,甘愿以帝王之身嫁入她的后宫,和其他男子一同分享他,已经足够表明他的真心了,她却仍是要践踏他? 若不能以主后的身份陪在她身边,他又何必委屈自己呢,拼了这一次,是好是歹,总是能在她心里刻下一道深深的痕迹,那样便是她心中没有他,也终是会忘不了他。他是青国人,是孤傲的狼,为情成魔,却终究抛不掉青国人的自尊。 便是他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她开口拒绝他的时候,他是松了口气的,因为比起牺牲自己来保全青国,他更喜欢拖着整个青国跟他一起去死。但他也不知道若那个时候她同意了他的要求,他又会是怎样的反应,或许,心里仍是会欢喜。 罢了,罢了,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多想无益,多说徒劳,还是想想,该怎么狠狠地撕咬下新凤国的一块肉吧。摇摇头,吕彪打消了以皇贵君身份嫁给双莲的想法,决定一战到底,便是死,也要死得轰轰烈烈,如此才不负他吕家的傲骨。 但就在吕彪准备召集众将领商讨下一步作战计划的时候,忽然听得通传声,说是皇城急报,便唤了人进来,结果一听,瞬间就愣住了。青国爆发了瘟疫,比鸣国更可怕的瘟疫,现在正以可怕的速度向整个青国蔓延,朝臣已无力回天。 “嘭——”吕彪一拳砸在了桌子上,瞬间将这张厚实的桌子砸得碎裂开来。 第三百二十八章 天下一统

青国毫无预兆的爆发了瘟疫,和鸣国当时的情形一模一样,却比覆灭了鸣国的瘟疫还要来得可怕,已经彻底的击溃了民心,民众外逃,士气大跌,江山不保。 这对吕彪来说,绝对是坏消息,但却是双莲的好消息,因为她可以趁着这个机会一举灭了青国,并将瘟疫封锁在青国境内。是以,收到消息后的双莲第一时间组织作战,将胜负定在了这一场,众将士士气大振,终于要迎来最终一战了。 心如死寂的妞丫寻到了寄托,倒是鲜活了几分,但到底是回不到最初了。双莲也不知该如何安慰她,只希望她能看在囡囡的份上振作些,方才不负也先情深。 察觉到新凤兵举动的青兵却是战意满满,更有一种豁出去了的决然,国将覆灭,无家可归无国可依的他们还有什么可怕的,不就是一死吗,轰轰烈烈的死去,总好过毫无尊严的活着。吕彪也彻底的放下了,这一战,他将以青国皇帝的身份向双莲发出挑战,如果注定要死在战场上,那他愿意以帝王该有的姿态潇洒死去! 两兵对阵,打前的自然是两国的帝王,吕彪率先发动攻击,长枪直指双莲的心口,双莲不退不避就这么迎了上去,大刀一指,直指吕彪的胸口。帝王身先士卒,众将士士气大振,纷纷挥舞着手中的武器,誓将敌人践踏在脚下,割其头颅,饮其鲜血。战场厮杀是残酷的,谁也不知道下一刻是死还是活,更不知太阳再次升起的时候,他们有多少人能活下去,但不管明天如何,今日他们都将并肩作战。 吕彪一枪挡开双莲的大刀后,大笑一声,道:“便是我死,也要带着你一起!” “痴人说梦!”双莲翻转手腕,又是一刀劈向吕彪,在他退避的时候夹紧马腹向前逼近。吕彪却是调转马头往右侧方跑去,一路上践踏了不少士兵的性命,有新凤兵也有青兵。双莲打马去追,为了拦住吕彪,不让他逃离战场,就从马上拿出了神弓,连射三箭后,吕彪被迫弃马,因为他的马已经被双莲射死了。站在地上后退了两步,吕彪反手摸了下被射入后背的箭矢,方知双莲竟是如此强悍。 见吕彪下了马,附近的青兵立刻过来救他,而新凤兵都纠缠着青兵,不让他们去到吕彪身边。双莲骑着马,居高临下的看着吕彪,夹紧马腹加速向前,大刀一挥,直取吕彪的头颅,吕彪却是一个闪避,拿一个凤兵挡了害。而后趁着双莲拔刀的间隙,一跃而上,坐到了她的后方,抓着缰绳一甩,就驾着马儿离开了。 双莲反手一刀,想要将吕彪劈下去,却被抓住了手腕,而她的另一只手也扣住了吕彪的脉门。两人僵持的时候,马儿奔腾得越发快了,一下子就到了外围。 一脱离战场,吕彪就松开了双莲,挣脱她的束缚,落到了马下,落地的时候飞出暗器将双莲的马杀死了。双莲只得施展轻功跳开,落在地上的时候,有些遗憾的看了一眼她的战马。吕彪却是一笑,终于只有他们两个人了,尽管是暂时的。 双莲没有废话的意思,握紧刀柄冲上前,直取吕彪的腹部,吕彪闪避开了,长枪早在之前就被打落了,现在他的武器只是一把薄如蝉翼的剑,可双莲不敢小看这剑,阅过无数良兵利器的她看得出这把剑有多么的危险。吕彪挽了个剑花,施展轻功向双莲飞去,步步狠辣,招招杀机,双莲却是应付得游刃有余,完全处在了上风。高手过招,是没有太过华丽的招数的,只讲究一个快准狠,杀敌当下。 再次分开的时候,吕彪身上已经全是伤口了,鲜血不断溢出,让他看起来就像是血海里挣扎着爬出来的。双莲看着吕彪,眼里没有一丝动容,只轻轻擦拭了下嘴边的血渍,她也受了伤,不得不佩服吕彪的悍勇,竟能将她逼到这个份上。 “啊——”吕彪发出一声咆哮,握紧剑柄,朝双莲冲了过去,双莲稳住下盘,握紧刀柄,等着吕彪发动攻势。两人再次缠斗,已经赶到这里的一部分青兵和凤兵都看花了眼,回过神皆是一脸的战意,他们的帝王如此强悍,他们自然也不能输掉。青兵和凤兵纠缠,影响了吕彪和双莲的对决,两人只得边战边退,另寻空地。而再次只有他们的时候,吕彪一个横剑格挡后,往后退了三步,站在了地上。 “现在投降,我可留你全尸。”双莲看着浑身是血的吕彪,微微一笑,道。 “你的美是那么的让我心醉,但已经无法给我最初的感觉了,谢谢你,带走了我的最后一丝犹豫,现在就跟我一起去死吧!”说着,吕彪忽然深吸了一口气,睁大了眼睛看着双莲,整个身体就像是蛤蟆一样伏在地上,呼吸的时候,就向双莲冲了过去。双莲意识到危险,不再犹豫,化出了火凤真身,以抵挡吕彪的攻势。 见着火凤真身的那一刻,吕彪忽然笑了,输给这样的人,他也不算得丢脸。 耀眼的火光闪烁起来的那一刻,引得对战的两方都停了下来,见过的没见过的都被火凤展翅的傲然之姿吸引住了,忍不住生出臣服之心,想要跪伏在它脚下。 而一团黑影却在这时义无反顾的扑向了火光中,在接触到萦绕在火凤身上的火光时,黑影发出了一声咆哮,似猛兽的最后呐喊。巨大的气浪以铺天盖地之势向四面八方扩散,处在气浪攻击范围内的人都被震得倒飞出去,整个战场的风向都逆转了,无论是青兵还是凤兵,这一刻都只想抓住一切能稳住身形的东西,不叫气浪卷走。不知道过了多久,气浪才渐渐平息,人的视线也重新清晰起来。 火凤傲然盘旋在上方,看不出受伤了还是没受伤,吕彪则乌漆墨黑的倒在地上,看着天上的凤凰,微微一笑,仿佛已经没有任何遗憾了,可以无憾的死去。 鸣叫了两声,火凤盘旋着落下,站在吕彪面前,片刻后,双莲恢复了原貌。 “我要死了,你还活着,上天终究不能如我所愿。”吕彪看着双莲,轻声道。 双莲却走到吕彪身侧,将他抱在了怀里,他已经活不了了,胸口的大洞宣告了这场帝王之战的赢家是谁。她却做不来胜者姿态,因为到了这一步,她竟诡异的对吕彪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大概是因为他们在某些时候是非常相像的吧。 吕彪有些贪婪的嗅着双莲身上的味道,一动不动的看着她的脸,而后渐渐失去了光芒,他死了。双莲替吕彪合上了眼睛,将他轻放在地上,解下自己的披风盖住了他的身体,算是给了他死后的体面。看到这一幕的青兵心内动容,也不自觉的松开了刀柄,国灭,王死,他们也不必再挣扎了,臣服或是死亡,一句话而已。新凤兵看向双莲的眼神却是灼热得能将她烧起来,这就是他们追随的帝王! 吕彪战败身死,青兵或是自尽殉国,或是甘愿臣服,很快就让新凤兵收编了。 而双莲也向天下宣告了这场帝王之战的最终结果,她将成为一统天下的帝王。闻言,百姓却是感到了解脱,终于结束了,不管谁当皇帝,他们能安稳度日便好。皇城却是热闹非凡,都在为双莲的归来做准备,好迎接这位帝王的御驾。 双莲亲自为吕彪办了葬礼,让他以一国帝王的身份入葬,就葬在了他们最后一战的地方。碑文还是双莲亲自撰写的,十分公正的评定了吕彪一生的功与过。 留下一部分人打扫战场,处理战后事宜,又派了几支秘密军队去封锁青国边境,防止瘟疫扩散后,双莲便带着大军踏上了返回凤国的路程。一路上,双莲得到了民众心悦臣服的跪拜,有的人甚至把她当做了唯一的神,虔诚得近乎卑微。 而在双莲返回皇城的时候,丞相展越却毫无预兆的陷入了昏迷,惊得整个朝堂都动了。展府更是上下忙碌,没人敢在这样的情形下偷闲,除非是不想活了。 “我要走了,这个身体将要还给你,无论如何,寄居在你身体里的这段时光会是我生生世世都将铭记在心的记忆。”昏迷中的展越却进入了一个梦境一般的场景,尚书展越和孤魂刘明相对而站,尚书展越这才看清孤魂刘明的样貌,却是少年模样,而一眨眼,他们一体双魂的共存生活也有了数年之久。本以为他们会一直这样下去,却不想孤魂刘明会这般突然的说要离开,难道他能放下双莲了? “就这么走了吗,不等她回来?”尚书展越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开了口。 孤魂刘明摇摇头,道:“等她回来,我就说不出再见了,如今刘明已经成了皇贵君,能够陪伴在她身边,也算圆了我的遗憾。她又成了一统天下的女帝,从今往后,再无人能威胁到她,我也没什么可留恋的了,这就离开,进入轮回。” “对了,好好做她的丞相,她不会亏待你的。”孤魂刘明又提醒了一句,道。 第三百二十九章 火凤归来

双莲回来的时候,就发现了丞相的不对,私下召见了他,得知孤魂刘明已经进入轮回后,微不可闻的叹息了一声。展越看着双莲眼中的不舍,心下替孤魂刘明感到安慰,到底还是得到了她的几分真心。就在这一君一臣准备重新建立君臣关系,将孤魂刘明这一茬揭过的时候,忽然听得展府急报,说是他夫人晕倒了。情况似乎很危急,展越便向双莲告了罪,得到允许后,掀起衣摆就大步走了。 却是展越的夫人有喜了,不足月,胎儿还很脆弱,且展越夫人已经过了生育的最佳年龄,一举一动都得十二万分小心,方有可能保住这个孩子并顺利生下。 展府大喜,夫人苦心期盼多年,终于怀上了孩子,可见天公到底还是垂怜善心人的。展越就更是高兴了,原本他对子女一事已经看淡了,又有孤魂刘明这一层关系在,心中最后的那点念想也没了。却不想一夕之间孤魂刘明退去,还用这样的方式报恩,给了他和夫人一个孩子,不管这孩子前世是什么身份,都是他的孩子。他一定会好好对这个孩子,让这个孩子得到最完整的爱,最完整的幸福! “老爷……”展越的夫人被他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头羞了句。 “哈哈哈哈……”展越这才回过神来,却是傻兮兮的笑了起来,一点也不像平时的样子了。见着儿子这个傻样,展老夫人满脸的无奈,却在盯着媳妇肚子的时候,也忍不住翘起了嘴角,太好了,虽说有些事看淡了,但终还是存着奢念。 这下好了,媳妇有了孩子,不管是男是女,都是展家的根,总算是祖上保佑。 展府这里其乐融融的时候,后宫也是欢声一片,却是双莲在和阿娇他们玩游戏,小火凤被奶嬷抱着,不时地拍着小手笑两声,似乎是在为双莲叫好鼓劲。双莲也就更有兴致了,初见小火凤的时候,她就喜欢上了这个女儿,长得实在是像她,就好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接触了一会,就更是喜欢了,因为这个女儿实在是太会招人疼,总是眉眼弯弯的看着你,就好像你就是她的全部一样。 听得黄芷忆说这是天意注定的继承人时,双莲却是没多少反应,孩子还小,以后的事谁也说不准,若这孩子真的有储君之姿,她也不会吝啬给个机会助其成长。帝王之路不好走,若这孩子注定会成为她的继承人,那不管遇到了多少波折都不会改变这个结局。只是她其他的儿女也要安排好了,能者居之,最终胜出的是帝王,但她也不会亏待了其他孩子,早作准备,日后无论怎样,都能护住他们。 最终会是谁成为储君,又会是谁登基为帝,她现在就已经开始期待了呢。 玩累了后,双莲带着孩子们去洗澡,大小共浴,很是享受了一把天伦之乐。只有小火凤十分不配合的哭了,她就是讨厌水,讨厌得不得了,怎么弄都不舒服。 双莲便亲自给小火凤洗澡,奇怪的是,一到了双莲的怀里,小火凤就安静了,眨眨眼睛,眉眼弯弯的看着双莲。见这小娃如此,双莲也笑了,给她洗了个干干净净,便交给奶嬷穿衣,其他孩子也让她依次洗了个干净。更衣完毕,双莲正想带着孩子们去休息的时候,忽然听得通传,说是展越夫人有喜。双莲轻挑眉头,不自觉的露出一丝微笑,这展夫人肚子里的孩子是刘明的转世吧,可真是好极了。 哄着孩子们睡下,双莲就去了念蔺的寝宫,小别胜新婚,念蔺也变得比以前热情。念蔺得宠,是后宫众所周知的,但还是有人心存奢念,想着双莲何时能到自己的寝宫留宿。刘明却是无暇顾及这些,因为他的注意力都被展夫人有喜这件事吸引了,那是另一个他的转世,却让他不知道该拿什么态度去对待这孩子了。 想了想,刘明喊了贴身内侍来,吩咐他开库房,取出千年人参给展夫人送去。关键时刻含着参片能保命,展夫人精气神足够了,才能生下另一个他的转世。 为了不招人话柄,刘明选了个由头将千年人参赐给了展老夫人,展老夫人都半截身子埋进黄土的人了,自然舍不得用这么珍贵的人参,便给儿媳妇留着了。 时间匆匆,一转眼,就到了双莲登基的时刻,这一次,却是以天下唯一主人的身份登基。她统一了四国,结束了四分五裂的局势,还天下稳定,让百姓得以安居乐业。而一统天下这样的千秋功业,足以让她成为超越降天女帝的帝王。 双莲一统江山后,建立新国,国号曰“启”,这片大地的子民都是启国的子民,不再有青熙凤鸣之分,而是同一个国家的人。启国,承上启下,承载希望,代代传承,双莲希望她一手打下的江山能够万年延续,成为世间唯一的国家。 国号确立,年号也选定了,“始元”,启国建国的第一年,为始元一年,这是一切乱战的终结,也是天下万民新生活的开始。而双莲则自封“元始女帝”,乃是启国的开国皇帝,一统天下的第一人,随着她打江山的功臣也都一一得到封赏。 其中最可惜的却是妞丫,她因也先的死而心灰意冷,只想好好抚养囡囡长大,就拒绝了高官厚禄,打算携着一家老小归隐山田。双莲再三挽留,却还是拦不住妞丫的去意,便只能顺了妞丫的心意,放她走,却还是给封了个侯位,赐号“忠勇”。忠勇侯带着家小回到故土,过起了隐居生活,但若不是双莲赐下了圣旨,不许任何人打扰忠勇侯一家的安宁,怕是这隐居也不隐,多得是人想要攀关系。 一心想要归于平淡的忠勇侯却忘了她女儿和大皇子的娃娃亲,以致于大皇子杀到她家来要媳妇的时候,吓得差点没闭过气去,兜了一圈,到底还是走不掉啊。 不过忠勇侯的女儿很争气,愣是把这骄横凶悍的蛮夫给驯服了,还给娶进了门,做了他的妻主。对外,大皇子是战场杀神,对内,却是乖顺温柔的夫郎。当然,这也是因为忠勇侯的女儿给了大皇子满满的爱才会如此,他们又是青梅竹马,情分不比非常,大皇子自然做不出太蛮横的事。但偶尔也有大皇子失控的时候,比如说有人觊觎他的妻主,被他知道了,就直接扛着刀去找人单挑,大闹了一场。 结果自然是大皇子捍卫了自己的地位,也让那些人彻底的死心了,他的妻主又是无奈又是好笑,想说那些人从来都不入她的眼,他要是在意,她可以出面解决,他又何必如此冲动呢?大皇子才不会告诉她,他这么做,是为了震破敌人的胆呢,胆都破了,还敢肖想什么,若是还敢,看他不把这人给剥光了掉在树上。 这些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双莲登基后,日理万机,忙碌万分,但是再忙她都会到皇子院看她的孩子,也不再专宠念蔺,而是雨露均沾,让各君都有侍寝的机会,大概是想让后宫再多添几个皇嗣吧。但好生养的年轻君子们却是久久没有动静,好像双莲的子女缘分就终结在小火凤这里了。有了子嗣的人自然不用担心后宫无喜的事,但没有子嗣又终于承了欢的君子却是焦急万分,难以成眠。 为了求子,各宫君子是花样百出,有人晕了头,甚至连巫蛊之术都用上了。 事情败露后,双莲赐了这蠢人一杯毒酒,没有问斩他的父家,只是把他的父家给赶出了皇城罢了。有了这一出,后宫各君都收敛了些,不敢再多做手脚。 但有人迁怒了小火凤,认为是她的降生才抢走了他们的子女缘分,若是没有她,他们的孩子也就来了。怒火能燃烧掉人的理智,往昔的冷静与智慧都不见了,只剩下一颗充满杀意的心,小火凤就这么无知无觉的被人仇恨上,并设下了杀局。 小火凤在花园里玩的时候,被毒蛇咬了手,吓坏了一群宫人,好在大皇女阿娇够果决,给小火凤吸出毒素,又命令宫人去叫太医,这才给小火凤争取了时间。 小火凤有惊无险的躲过了一劫,阿娇却因替小火凤吸出毒液,而病倒了。双莲守了阿娇两天,直到阿娇脱险,才换了别人守候,这一出,倒是让许多人看出了双莲的心意,在她心里,到底还是阿娇这个嫡长女重要。小火凤出生的时候再离奇,也无法动摇双莲的心思,何况阿娇爱护手足,有仁慈之心,又够果决勇猛,储君之姿,已经初露风采,双莲有心培养阿娇为储君,倒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姐姐……”一个胖乎乎的丫头小跑着跑了进来,蹬着小短腿爬上床,把鞋一踢,就躺在了阿娇的怀里,眨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阿娇。阿娇亲了亲小火凤的额头,这小丫头倒不是个白眼狼,好一点后就天天跑来看她,赶都赶不走。 小火凤已经三岁了,能记住一些事,而她最记得的就是阿娇救她时的样子。 第三百三十章 此生无憾(大结局)

时间匆匆,一转眼走得摇摇晃晃的孩子就成了上房揭瓦哪里都能钻的熊孩子,再不见当初的可爱,但也有个例外,比如说从出生起就备受宠爱的小火凤。 她是最让先生省心的学生了,乖巧听话,让写字就写字让背书就背书,偶尔也会提出些疑问,或是难倒她自己或是难倒先生。良贵君见着女儿乖巧,心内安慰,但更多的是惶恐,陛下心意难测,尚未对哪个皇嗣露出立储意向,但朝堂上已经出现了许多声音,有的坚持嫡出为尊,有的坚持德良为重,还有的坚持天意首要。这个天意,指的自然是小火凤,但这却不是良贵君父家或是盟友提出的。 而是良贵君父家的政敌提出的,他们越是追捧小火凤,良贵君就越是担忧小火凤,连带着她的懂事听话都不喜了,宁愿她是个神憎鬼厌的坏孩子,也不要她这般优秀。若皇室能多些皇嗣就好了,但一直到现在,都不见谁有动静,不说那些先入宫的君子,就是后入宫的君子也没有谁被诊出喜脉,这让后宫都焦灼不已。 当然,也有流言说是陛下的问题,她在青国那场战事中伤了身子,就再无让人孕子的可能,子泉水都没办法弥补这一缺憾。如今皇嗣也就那么几个,虽然都平安长大了,但还是让人忧心,日后争储一战打响,怕皇嗣难得留存一人啊。 御花园,双莲正在和已经被封为宁国公的前熙国帝王下棋,两人是棋逢对手,兴致渐浓,伺候的人全都敛声屏气,不敢出声惊扰了主子雅兴。最后,宁国公先认输了,却非有意让着双莲,而是真的输了,放下棋子,笑言双莲越发厉害了。 双莲微微一笑,正要说话,却见伺候在刘明身边的内侍快步走来,临近的时候还因太过激动而摔了一跤,但他也没顾得上喊痛,连滚带爬的到了双莲面前,不等双莲发怒,就带着哭腔喊道:“陛下,德皇贵君他有喜了,太医已经证实了!” “……”双莲愣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发生什么事后,喜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掀起衣摆就往刘明的寝宫跑。宁国公只得跟过去瞧瞧,寻个机会向双莲行礼,好出了皇宫,未行礼而先走人,这是对帝王的不敬,曾做过帝王的他很懂。双莲在前边跑,宁国公在后边追,后面还缀着一群宫人内侍,浩浩荡荡的,搞得宫里人以为这是要发生什么祸事了,却原来是喜事,刘明有了。 得知这个消息,念蔺笑出了声,可算是又来了一个孩子,燕语也松了口气,刘明有了孩子,投注在他身上的视线就能减少一些了吧?良贵君正逗着小火凤,听此消息,也是真心的为刘明感到高兴,小火凤就更高兴了,因为她要当姐姐了。 其他君子却是神色黯然,抚摸着肚子,不知自己的未来会是怎样,刘明今年都四十岁了,却还能够孕子,而他们正值最好年华,始终都不能梦熊有兆,怀上皇嗣。真是他们身体出了问题,还是上天就是不肯给他们一个念想,一个指望? 一瞬间成为后宫朝堂重点关注对象的刘明却是无暇顾及其他,因为他只能看得到自己的肚子了,这个孩子他盼得已经近乎崩溃了,却不想在他已经要放弃的时候,就这么悄无声息的来到他的腹中,给了他一个大惊喜。刘明现在什么都不想想,只想好好地调养身体,把孩子给平安生下来,愿他的孩子能够安稳一生。 刘明有了孩子,又是这般岁数了,自然得十二万分小心,双莲便宿在了刘明的寝宫,夜夜陪伴,虽然什么都不做,但也给了刘明莫大的恩宠,让他的风头一下子就越过了宸皇贵君和主后。许是中年得喜的关系,双莲对刘明腹中的孩子很是期待,每天都要趴在刘明肚皮上听孩子的动静,闹得刘明烦不胜烦,只想赶她走。但月份大一点后,刘明就习惯了双莲的黏糊劲,也越发的依赖她,亲近她。 因为刘明有预感这一关自己将会很难度过,如果他真的熬不过,那就用尽全力把孩子生下来,利用这段时间的温情来为孩子多争一些宠爱。双莲也担忧刘明的身体,私下里找了太医,得到五五之数后,挣扎了一刻,还是选择保住刘明。 “这里面是妹妹,是我的小媳妇!”展丞相的儿子点着下巴歪着脑袋的看了刘明的肚子一会,很肯定的道。刘明一笑,揉揉小胖子的头发,道:“为什么是妹妹,就不能是弟弟吗,是弟弟也好啊,可以跟你一起骑小马扮大将军杀敌。” “就是妹妹,我都听到妹妹跟我说话了,她说我很可爱,要我给她做小夫郎,可我不给人做小夫郎的,所以只能她做我媳妇。”小胖子严肃认真的说道,但他这小模样就逗坏了刘明,没想到另一个他转世后会是这般的活泼,大概是得到了完整的爱才会如此吧。笑着笑着,刘明忽然感到腹部一阵抽疼,忍不住抓住了小胖子的手,痛得小胖子嚎了一声,瞬间引来了宫人,一见刘明的样子就去叫人了。 刘明早产,情况危急,双莲在产房外握紧了拳头,心中却是早已做了决断。 小胖子被吓坏了,正躲在念蔺的怀里哭泣,怕小媳妇出事,又怕刘明出事。 小胖子一出生就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存在,又得了双莲的青睐,时时宣展夫人抱他入宫,而刘明却是最疼他的人,有什么都先想到他,连小火凤都只能退一步。因此,除了爹娘外,小胖子最喜欢的人就是刘明,整天闹着进宫找刘明玩。 这会虽听不见刘明的声音,但刘明身下流血的样子还清晰的印在他的脑子里,让他惶恐不安。念蔺意识到这样不行,便一把抱起小胖子,打算先带他到皇子院休息一下,其他君子给念蔺行了礼,让出了道路,小胖子却是不愿意走。 “乖,好好睡一觉,醒来,就能见着小弟弟了。”念蔺哄着小胖子,小胖子却板着脸严肃道:“那是妹妹,是我的小媳妇,我要在这里等我的小媳妇出来。” 话音刚落,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就响起了,竟然是顺产。 刘明没怎么遭罪,甚至是还没感觉到生产的痛楚,孩子就出来了,还是个健康的胖丫头,没有早产儿的孱弱。抱着孩子,刘明哭了,哭得无法自已,后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是双莲。看着女儿皱皱的小脸,双莲一笑,道:“好孩子,是个知道疼人的,都没怎么折腾你爹,等你大了,母皇一定会给你你想要的一切!” 闻言,刘明心中一紧,却见双莲眸光温柔,想来只是这么随口一说罢了。 “哇哇哇……”小胖丫头依旧嚎啕大哭,根本就没听见双莲在说什么,见她实在太闹腾,双莲便让奶嬷先抱下去。小胖丫头到奶嬷手里的时候,却是小手一抓,抓到了一个个子较高的内侍的屁股,而抓住了后,她就不哭了,笑了起来。 “……”刘明表情僵住了,双莲却是大笑出声,指了指小胖丫头,道:“此女将来必定不凡,不愧是我的种,既然喜欢这小内侍,那就让他到你身边伺候吧!” 小内侍就这么红着脸的成了小皇女的内侍,之后更是成了她最信任的内侍。 小胖子有了小媳妇后,就天天跑来找小媳妇玩,小媳妇也特喜欢他,一到他怀里就主动要亲亲,那个色迷迷的样子真是让刘明无奈。而刘明绝不会想到这个小胖丫头后面会变成那样一个风流多情的女子,也想不到小胖子会成为她的正夫。而这两人的恩恩怨怨,却是承启女帝时期最为启国民众所津津乐道的八卦。 小皇女的确风流,美男一个个的娶进门,但唯一深爱的就只有她的正夫,尽管她的正夫大了她很多岁,但她依然把他当宝贝一般宠着。而她的正夫一边恨她多情一边又割舍不下情丝,这么纠纠缠缠,却也是一起白了头发,携手一生。 相比小皇女家的热闹,承启女帝的后宫就安静多了,因为后宫只有一人,就是她的主后。和小皇女妻夫一样,承启女帝的主后也大了她很多岁,但这并不足以成为他们之间的阻碍。也是因为皇家尽出“兄妹恋”的关系,让一些年纪偏大却还未成亲的男子成了稀罕物,许多女子都想娶个大一些的男子回家,亲亲爱爱。 这就是承启女帝时期的事了,现在依然是属于双莲的时代,她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女帝。又一次早朝,双莲端坐在龙椅上,看着文武百官齐声高呼万岁的样子,微微一笑,她这一生,也算是没有遗憾了,唯一的遗憾便是没能救下朗哩。但若是朗哩不死,她也不会走到这一步,时也命也,谁又说得清楚呢?袖子里,青蛇如玉镯一般套在双莲的手腕上,此刻正在酣睡,没人知道它的真身是什么模样。 很多年后,启国民间流传着一首儿歌,“火凤生,蛟龙伴,天下变,娃儿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