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王宠妃》 第1章花轿被劫 阳光三月,春风拂绿岸,百花吐蕊,又是江南一派好风景。 而今天,正好是方家大女儿方楚楚的出嫁之日。 “噼里啪啦!” “轰隆隆!” “哟,看新娘咯!” 一阵阵震天的鞭炮声伴随着孩童和宾客们的嬉笑道贺,江南第一布庄的大老板方富贵门前熙熙攘攘,热闹无比,整条街道都被挤得水泄不通。 方富贵此刻正站在门前接受着宾客们的道贺,脸上的横肉时不时的挤啊挤,乐的比自己成亲洞房花烛夜还要高兴。 不过,这方富贵这般傻乐的模样倒也不为过。因为今天她的女儿嫁给了江南第一富商萧家为媳。这萧家家大业大的,他的女儿嫁过去了,也算是攀上高枝了。以后在生意上便多了一个后台,光是这么一想,他就高兴的差点手舞足蹈起来。 不过美中不足的一点是,这萧家的儿子萧瀛是个不良于行的人,不过没关系了,这萧家其他的优点已经把他这点瑕疵遮盖住了。他这大女儿能嫁给那样的人已经是她上辈子烧香了。 花轿在一阵震天的炮竹声后缓缓的起轿,因为萧瀛腿脚不方便,所以他并未来接花轿。方楚楚被喜婆扶着上了花轿,在一阵颠簸后,她的人生开始迎来了崭新的一页。 唢呐喇叭路旁的行人的喧闹声……方楚楚虽然是方家大小姐,但在方家的时候并不自由。换言之,用一句更贴切的话来形容她的处境更为合适,那就是:她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她的母亲早逝,花富贵又娶了一房,她的继母是个厉害人。嫁到方家后,就给方富贵生了一个女儿一个儿子。这方富贵有了新欢,不知道是母凭子贵,还是子凭母贵,总之她这大小姐就彻底的沦落成家里的小婢。 从小,她和她的妹妹方雪鸢就不一样。方雪鸢三岁习字,五岁已经能够熟练背出《百家姓》,十岁能作诗,十三岁已经是名扬江南的才女。 而她方楚楚,等待她的永远都是院子里的干不完的活和继母抽不完的鞭子。人人都道方雪鸢如何如何,却从来没有想过,方雪鸢的身后站着一个默默为她铺路的娘亲。 这一次,要不是因为她的生辰八字比较旺,这萧家又怎么可能会选她为媳。 虽然她不怎么喜欢嫁人,但嫁了人就可以离开方家了,所以今天她还是很高兴的。她对自己未来的丈夫并没有多大的要求,只希望他不打她不随便骂她能让她每 顿都吃饱饭,她就会感激他,一辈子都只守着他一个人。 跟在轿子边的喜婆看到新娘子偷偷掀帘,她连忙招呼道,“诶呦喂,新娘子,这盖头可是要给你未来的相公揭的,你乖乖坐着,花轿马上就到了。” 方楚楚吐了吐舌头,依依不舍的又望了一眼外面春光灿烂的美景,端正腰板,坐在花轿里。 按照成婚的礼俗,这花轿是需要绕城里的月老庙走一圈的,代表新郎新娘以后生活美美满满。眼下花轿绕过热闹的集市往月老庙走去。 方楚楚坐在轿子里一双眼睛滴溜溜乱转一气,显然她有些坐不住了。她心里做了挣扎,想着要不要再掀帘偷看。可突然的一个趔趄,她的身子猛然向前倾,直接撞到轿门上。 而就在此时,轿子外的唢呐声也戛然而止了。方楚楚摸了摸自己被撞的脑门,伸手要去挑帘,问问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耳边一道“啊”的呼叫声穿过。她心里一惊,这声音不是喜婆的吗? 一阵冷风刮来,吹开轿帘,吹的方楚楚睁不开眼睛,待她好不容易能睁开眼睛了,她的视线范围里便只剩下了一抹玄色。 花轿前,一个戴着月牙面具的男子手里执着一把还在滴血的利剑突然闯进她的视线里。 “你……”她花容失色,目光注视在还不断那利刃上还不断往下滴的鲜血,喉咙似是被卡住了一般,发不出声音来。 那男子倏然抬眼,看向她。 方楚楚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抹阴冷,那阴冷比她的继母平日里的还要冷上几百倍。 男子嘴角向上翘了翘,他的眸子里,是近乎无色的透亮。他一步步的向方楚楚所在的花轿走来,巨大的阴影像向方楚楚罩来。她哆嗦着唇瓣,扬了扬她的下巴,略带哭腔说道,“求你不要杀我。我要是死了,逢年过节,就没人给我娘亲烧纸钱了。” 男子那近乎无色的瞳孔眨了眨,冷笑道,“我不会杀你,我只是来取一样东西。” 他的声线,很清冽,可却残忍冷酷。 “你说……”方楚楚羸弱的身子藏在大红的喜袍里簌簌发抖,长长的羽睫眨了眨,像蝴蝶的翅膀随时都有可能振翅高飞。 男子的嘴角又微微的向上扬了扬,扔下手中的利剑,他蓦的将手伸向方楚楚身上的衣衫。 方楚楚没有料到他会直接伸手来扯自己的衣服,没有防护,待她意识到不好的时候,身上 已衣帛尽裂。 身前男子见状嘴角微微扬了扬,他冰冷的手指已经像滑腻腻的蛇一般,缠到她的身上了。 那一瞬间,方楚楚全身忍不住颤了颤,前所未有的恐惧感袭上心头。 凌虐,无休无止。 方楚楚不停的挣扎着,可是她的力量又岂会是这个陌生男人的对手。 “求求你,放过我!” “求求你,呜呜……放过我。我以后一定铭记你的恩情一辈子的。” “呜呜……不要……求求你……不要,你别过来……啊!” 方楚楚苦苦的哀求着,晶莹的泪珠挂在羽睫上,像是清晨里的露珠那般湛亮。只是,男子却并没有理会她的求饶声……那双近乎无色的瞳孔冷漠的看着她,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在把玩着自己的奴隶。 他机械的重复着,没有夹带任何感情。 方楚楚痛得几欲昏聩,全身冷得彻骨,她觉得自己随时都有可能死去。 渐渐地,所有的哀嚎变作了麻木,随风消逝。她睁开氤氲着雾气的眼睛看向身上的男子时,便见对方的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而她手臂上原本殷红的守宫砂,已消失无踪。 方楚楚再也忍不住,厉声痛哭了出来,为自己这么多年来所受的痛苦。她都这样了,为什么老天还要在她大婚之日给她开这样的玩笑。失了贞,那她就不能嫁进萧家了,不能离开方家了…… 花轿外,草长莺飞,一派欣欣向荣。 花轿里,女子的痛哭的声音不断…… 男子已抽身离去,而昏迷中的方楚楚,眼角滑落一行清泪…… 第2章卖身八百两 三个月后,方府大宅内。一个穿着锦缎面容姣好的妇人指着正埋头浆洗衣服的方楚楚,大声的斥责道,“你说,老爷养你这个小灾星到底有什么用。出嫁那天被人夺去了清白,害的老爷和我现在成了别人茶余饭后的笑料。如果我是你,我早就投河一百次了,我才不会像你这般不知羞耻的活在这世上。” 方楚楚低头默不作声的洗着旁边堆成小山堆似的衣服。至于面前这个聒噪不停的人,自然就是她的继母了。 三个月前的那场事,她这一生也不想再回忆了。 “有些人啊,原本还想做乌鸦变凤凰的梦,但现在看来,凤凰就是凤凰,乌鸦就是乌鸦。不管乌鸦再怎么样,她就是一只翻不了身的乌鸦。呵呵!幸好这次萧家长辈慧眼,最后让我们家雪鸢替你嫁进了萧家,而且萧家上下对雪鸢也满意得不得了。你啊,和你那死去的娘亲一个命,都是贱命一条。” 她黯然的垂下眼睫,长长的睫毛完全遮住她那双漂亮水润的凤眼。 方氏扭着身子刚准备推开下院的大门,方富贵却舔着他的肚子笑眯眯的推门走了进来。一看见方氏,他脸色的横肉便笑的挤成一团,加之他身上穿着一件绿色的衣裳,他一个人给人的模样反倒是像池塘边的青蛙。 “夫人,大喜啊!” “大喜?”方氏眼睛一亮,“是不是雪鸢和姑爷要回家了?”她的女儿嫁到萧家,虽说萧家的家世真的不错。可这萧瀛的身体实在是差,以至于三朝回门他们小夫妻两都没有回来。 方富贵一双算计的老鼠眼晶晶亮,“夫人果然料事如神啊。刚才萧家已经派人发帖子了。明天萧瀛和雪鸢会一起回门的。夫人啊,你不是一直念叨着雪鸢吗,这下终于可以看到她了。” 方富贵想到萧瀛还有萧瀛身后的萧家,他比捡了金元宝还开心。看到自己方氏要下去,他连忙伸手拉住她的手,目光又在院子里搜寻了一圈,终于让他发现了角落里的方楚楚,“夫人,刚才说是其中一喜,我这里还有一喜呢。” 于是他缓缓道,“夫人,你知道城里的张大举人吗?” “就是读了一辈子书,最后中了个举人,还是用银子买的那个张大举人?”方氏抽出自己的手帕,掩着嘴,不屑的说着。听闻这张大举人虽然六十有余了,但他有个特殊的癖好。他喜欢玩二八芳龄的女人。但他玩女人切并非用来睡觉的,他只吸取女人们的纯然阴气来滋补身子。 至于他到底如何 滋补,这种事情是无从知晓的。这整个幽州城的百姓只看到张府隔断时间就要换掉一批女子,那些被换掉的女子各个形同枯槁,而那大举人反倒红光满面,越活越滋润了。 这内里的弯弯道道旁人即便道不清楚,但必定是些见不得人的诡怪勾当。 方富贵伸出手指比划了一个数,用骄傲的口吻道,“我告诉你,那张大举人说要抬我们家楚楚为妾,礼金八百两,还有一批丝绸。说是等挑了一个好日子,便要让人来抬楚楚过门。” 方氏“啊”了下,脸上微微一震,心想这方富贵对自己的女儿比她这做后母的还狠。心里虽然这样想,但她丝毫没有可怜方楚楚,相反还附和道,“老爷,这倒是一桩好姻缘啊。楚楚她毕竟是不洁之身,有人肯娶她,她就该烧高香了。” 方富贵把自己心中的乐事一下子说完,便勾着方氏的肩膀,一脸垂涎的拉着方氏回到自己的院子。下院里,方楚楚忍着眼泪扔下了手中的洗衣棒,两只早已被水浸泡成水肿不堪的手紧紧的握着。 她吸了吸了鼻子,硬生生的忍住要往下落的眼泪,强迫着自己要笑出来。 方富贵以为她不知道那个张大善人的为人,所以便敢当着她的面说出那样恶心人的话。张大善人,那是整个城里人人闻之而色变的对象,如今方富贵竟然因为那八百两银子就要把她卖给那个张大善人。 她心里委屈,婚前失贞,被人退婚了。可是她自问自己这些年在方家吃的少,干的多,穿的薄,她都尽量不花方富贵的钱。可在方富贵的心里从头到尾只有方雪鸢一个女儿,根本就没有把她方楚楚当人看过。 方雪鸢……方楚楚的嘴角垂了下去,低头看着自己常年干家务而变的粗糙的双手。 为什么她婚前失贞,就要给张大善人做妾室,而方雪鸢就能顶替她嫁入萧家? 萧家人当初要是有重视她这个媳妇,就不会只派那么几个人来接轿了?那这样她也不会被那个陌生的男人夺起贞洁了? 萧瀛……那个传说中不良于行的公子,他的心肠要是真的如传闻中的那么好,那他为什么不可怜可怜她这个未过门的未婚妻,多派几个人过来接轿。 方楚楚嘴里喃喃的念着,整个人的神情变得恍惚。想到街头对张大善人的那些传闻,她的面上罩起一层的凄迷之色,心里对萧瀛和方雪鸢的仇恨愈发的浓烈。 凭什么她都要死了,萧瀛和方雪鸢却能够欢喜的回门? 第3章讥诮小阴谋 她明明什么事情都没有做错,可老天为什么把所有的倒霉的事情都摊在她的身上。 方楚楚那双明亮的水眸一时间恨意丛丛,她绝对不会让萧瀛和方雪鸢好过!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方楚楚披上衣服,下了床,又在刘月香的催促下洗漱完毕。然后便像牲口一般被刘月香赶到下院子,分派了她一大堆的任务。 “好好干,今天干不完就不要吃饭了!”刘月香得意洋洋的命令着,然后扭着妖娆的水蛇腰轻飘飘的离开下院。 方楚楚蹲身拿起手中的的柴刀,双眼剧痛的望着刘月香的背影消失在下院。她双唇勾了勾,昨晚已经把一切都盘算好了。 反正她嫁到张大善人那里,也是死路一条。即使这次她死命抵抗了,方富贵暂时妥协了,可他还是会琢磨着把她嫁给其他不三不四的男人。 这个家,她是住不下去了! 她的命统共只有一条,这个家既然已经没有什么让她留恋的,那她也不想再待下去了。她要走,走的远远的,永远不要再和这个家有一丝的接触。 只不过,走之前,她必须办点事情! 萧瀛,方雪鸢……她不能白白的牺牲自己,成全他们两人。 既然人人都夸他们两人是郎才女貌,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那她倒是想看看,如果萧瀛和方雪鸢反目时,两人会是什么样的情景。 方楚楚丢下手中的柴刀,又一头扎进自己的院子,换掉自己身上的粗布长衣,脸上随意的涂了些胭脂,小心翼翼的从自己的床下拿出一个木匣子,里面装的是个做工很考良的古埙。 方楚楚把那个古埙轻轻的攥紧在自己的手心里,黝黑的眼珠子映着亮光,有一种冰一样的寒意,淡粉色的唇角微微翘着,带着几分洞悉一切的讥诮。 拿着那个古埙,她转身离开自己住的小屋……花府门口,花富贵和刘月香因为早接到萧家小厮的通禀,此刻两夫妻正立在大门口,时不时的张望着。刘月香第一次见自己的女婿,害怕给女儿丢人,便时不时转身去问旁边丫鬟她的妆容如何?这花府上下没有一个丫鬟是不惧怕刘月香的,故刘月香这么问,那些丫鬟也自然拣些好听的话说给刘月香听。 马车终于缓缓在方府门口停下,从马车里首先走出一个梳着少妇发髻的绝美女子,其后便是……方府的客厅。 方富贵哈着腰偷偷打量自己的二女婿萧瀛,瘦削白皙的手骨节分明, 一袭单薄的青衫裹着清瘦的身子,仿佛意识到方富贵正在偷偷打量他,他顺着方富贵的方向看过来,然后方富贵就看到了萧瀛淡漠的眉,狭长的丹凤眼澄似秋水,不,似寒水。 方富贵被那种渗人的眼神一望,他立马收起规规矩矩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哈着腰又去望自己的二女儿。只见才三个月未见,她的二女儿全身都是上等的绫罗,就连她头上佩戴的绢花也是要二十两一朵的上等绢花。方富贵的目光又从方雪鸢的伸手悄悄移开,看向客厅里摆满的礼盒,心里乐颠颠的似神仙。 果然找了个好女婿啊,好女婿。 相对于方富贵的那视财如命的性格,刘月香则把更多的目光投射在自己的女婿身上。虽然萧瀛不良于行,但他的长相真的宛若仙人,再看她的女儿,脸上的笑容也比出阁前灿烂了许多。 方雪鸢一双剪剪水眸深情的望向萧瀛,温柔的问道,“夫君累不累。如果累了,我让我爹先给你安排一间房间休息下。”方雪鸢知道他平日的作息,往常这个时候他早已经午休了,今天为了陪她回门,他很早就起床了,磨蹭了这么半天,他肯定是困倦了。 萧瀛眨了眨狭长的双目,想到自己的身体,终究还是点了点头。方雪鸢连忙推他出了客厅到了院子。经过花园的时候,萧瀛看到花园种着的一株树姿优美的合欢树。萧瀛眉头微舒,淡淡道,“这株合欢树应该不少年了吧?” 方雪鸢厌弃的瞥了一眼那棵合欢树,回答萧瀛的话里也带上了自己的感情,“嗯。这株合欢树是大娘在时种下的,大娘死后我姐姐也非常喜欢这株合欢树。她们母女两的喜好总是跟人不同。像我娘她就喜欢梅花,你看那里种的一片梅花都是我娘让人种下的。” 合欢树的寓意为稍纵即逝的快乐。 大抵那种高门楣的人家都不喜欢这种树的。方雪鸢便以树喻人,暗讽方楚楚她们母女两的性格为人。 萧瀛敛了敛长睫,也顺着方雪鸢的目光看向院子里整齐种着的那一排梅树,嘴角勾起一抹失望的弧度。 他突然问道,“怎么没有见你大姐?” 第4章自重个屁! 三个月前娶亲时,他正犯着病,卧床不起。等他的病好了,更没有人把方楚楚的事情告诉他,他并不知道方楚楚出嫁之日失贞的事情。等方雪鸢嫁到方家,她巴不得抹掉方楚楚的印记,更不会主动和萧瀛提起方楚楚。 如今听萧瀛这么一问,方雪鸢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很快的又恢复了她以往温柔的笑容,俯下身子道,“我姐姐的性格向来比较孤立,不喜欢和他人接触。也不怎么理会大人的艰辛,今天恐怕又偷溜出去玩了。等晚上回来,我再带你去看她。” “算了。”萧瀛懒懒道,“我就只是这么随口一问罢了。” 方雪鸢嘴角勾出一抹贤良的微笑,“还请夫君不要怪我姐姐。我姐姐也挺可怜的,从小母亲就早亡了。我母亲见她可怜,便把她当自己的亲生女儿来养,所以她的性格上难免有些孤僻,还请夫君多多见谅。” “我累了。”萧瀛对他们家的事情并不怎么感兴趣,目光所及之处唯有院子里的那一株合欢树。 梅花?纵使傲骨又怎样? 他还是喜欢合欢树。 方雪鸢推着他进了自己的闺房,又让下人小心翼翼的把他抱到床上。做好这一切,方雪鸢才优雅一笑,对萧瀛道,“夫君小憩一会儿,那我就不叨扰了。”刚才离开客厅时,她娘偷偷拉了她的手,她等下要去找她娘亲说说体己话。 萧瀛点点头,“你让门外守着的人都撤下去吧。我一个人睡着安静些。”对于他这个媳妇,他没有的情爱,有的只是相敬如宾的过日子。 或许要是真的能这样过一辈子,也不错。 方雪鸢依言退下,至于门口守着的家丁,她走时也一并的带走。萧瀛睡眠极浅,很容易就能被惊醒。她不想让无关的家丁打扰了他的睡眠。 萧瀛缓缓的闭上眼皮,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 突然,他的耳畔传来了一阵窸窣的开门声,随后有个极细的脚步迈了进来。他以为是方雪鸢,便太也没有抬眼皮,开口问道,“雪鸢,你怎么又回来了?” “呵呵!”方楚楚立在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床上的萧瀛,放在身后的那只手上攥着一把柴刀,凉薄道,“你认错人了,我不是方雪鸢。我叫方—楚—楚。” 萧瀛突然睁开自己狭长的双目,眼前一花,瞳孔瞬即收缩,讶异道,“你,你是……” 方楚楚直接打断萧瀛的话,“没错,我是方雪鸢的姐姐。” 方楚楚站在床边,阳光透过窗户照进屋子里,她黑黢黢的身影便笼罩在萧瀛的身上,让萧瀛有了种全所未有的压迫感,这种感觉很不舒服。他皱皱眉,淡淡道,“你,想要做什么?” 方楚楚突然粲齿一笑,露出一个天真的笑容,“没见到你之前,我想要废了你。但见着你之后,我想……嫖你!我要让我的后娘我的妹妹知道,再沉默的羔羊也有爆发的一天。刘月香只配逢年过节给我娘亲顶礼膜拜,而她方雪鸢只配用过我厌弃的男人!” “你……”萧瀛眸光微闪,一双影沉沉的丹凤眼举目时,摄人如旭日高悬。 方楚楚眼睛一闭,迅速的把自己的唇瓣向萧瀛贴去,萧瀛蓦的感觉脸颊上一凉,全身继而一僵,整个大脑瞬间停止的运转,一片空白,整个世界仿佛只剩下脸颊上留下的那一吻。 方楚楚扔下手中的柴刀,心里猛吸了几口气,直接揪住他的衣领,粗暴的要去扯开他的衣衫,萧瀛丹唇紧抿,呼吸陡然间有些急促,“你,你这样做……你妹妹……” 方楚楚嗤嗤一笑,梨白的脸颊上挂着一抹嘲讽,“方雪鸢是不是跟你说我是个性格孤僻的人?我死去的娘亲是个不正经的女人?” 萧瀛好看的丹凤眼微微一挑,怎么说呢,方雪鸢是曾经跟他提过他的大娘。而她口中的大娘也似乎是个不堪的女子。 就在他犹豫踌躇的片刻,方楚楚心里已经确定了自己刚才说的话。 她心跳如鼓,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冷漠,“既然她都这么说了,我要是不做点事情,还真的对不起她的这番评价了。” “方姑娘……请你自重。”萧瀛顿觉胸闷,目眩,他看着面前和方雪鸢有几分相似的脸庞,心里浮浮沉沉的像个溺水之人。 “我,自重个屁!”方楚楚忍耐了三个月,终于见到了把她害成如今这副模样的萧瀛。她心里积压着所有的不满便一腔的发泄出来。 她今天走进这厢房之前,她本是想直接废了萧瀛的命根,让萧家永远断子绝孙。 第5章你还想反咬一口? 可现在她改变主意了。 萧瀛让她成了整个幽州城的笑话,她也要让他受到同等的羞辱。 他萧瀛和方雪鸢不是相敬如宾吗? 她倒是非常期待当方雪鸢看到萧瀛和她在一起厮混时,会是怎样的反应。 凭什么她的命就得那么贱?凭什么她就要去嫁给那个张大举人?而方雪鸢就能嫁到大富大贵之家,有个疼爱她的相公,有一群待她极好的长辈。她可以一辈子都不愁吃穿,可她这个做姐姐的却要被打发到张府,要忍受着张大举人的折磨,可能活不到今年的年底。 她带着厚厚蚕茧的手指,若有若无的擦过萧瀛的脖颈,依稀的可以感受到他皮肤处传来的炙热。 这种炙热,让她一瞬间全身颤栗,生出丝许退意。 可不能,她不能也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萧瀛。闭起眼睛,不再看着面前这男子,她心下一狠,继续自己的计划。 萧瀛眼眸一深,突然伸手去推开方楚楚,厉声道,“方姑娘,你是雪鸢的姐姐,还请你自重些。不然我就叫人了,到时候方姑娘你的名声……”他菱唇微启,神色不明的望着被他推到在地的方楚楚。 方楚楚被他推到在地上,又听到他口中提的“名声”两字。她咬咬牙,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绝望的悲戚,她从地上爬了起来,又壮着胆子扑向萧瀛,把他恨恨的压在身下,她一双水润的眼眸似是燃着两把小火苗,蹭蹭的燃烧着,“名声?萧瀛你想羞辱我吗?我的名声不是早被你糟蹋没了吗?你但凡对我有一点点的在意,我也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地步。你现在还有脸配提名声两个字?” 萧瀛瞅着他眼底燃烧着两簇小火苗,身子不自觉的又僵硬了几分,他不明白自己什么时候得罪了方雪鸢的姐姐。只不过她柔软的身子压在他的身上,让他的心神有些恍惚,但是他又很快的回过神识过来,侧头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方楚楚冷笑,这萧瀛现在这算什么回事? 装失忆? 呵呵!真正应该装失忆的人是她。 她伸手勾起萧瀛的下巴,故意用力的摩挲着,脸上显现出几分戏谑之意,“萧瀛,你还真会装,不过我告诉你,你这样只会让我更加鄙视你。”她说话间,一双眼睛带着冷漠与疏离看着萧瀛。 她的红唇,张张合合,带着几分引诱的味道。 屋外温暖的阳光徜徉在她的脸上,萧瀛能感觉 到她全身的颤抖,他低哑着声音道,“方姑娘……”只是话音刚脱口,那喑哑暧昧的嗓音让他素白的脸上也忍不住的染上一抹娇羞。 他的大脑昏昏沉沉的,身体也不受控制地有些发烫。 他今年也有十八了,可因自小不良于行,他的活动空间便被限制在萧家府邸之内,看着萧家后院女人的不断争斗,他也早歇了娶妻生子的念头。只不过后来迫于他娘亲的苦苦劝求,他才咬牙点头答应娶了方雪鸢为妻。 只是他们结婚这三个月,方雪鸢她知书达礼,贤良淑德,是个好妻子。不过他们并未同过房,可以说他的这副身体从未被人像现在这般的撩拨过。 方楚楚知道自己要来勾引萧瀛,只是她并不知道要如何实施她的步骤。所以她只在萧瀛的额头上不停的亲吻,细细密密的吻仿佛春日里的细雨。 萧瀛的呼吸渐渐的困难起来,他睁着雾气蒙蒙的眼睛望着身上的人。她有一张不太协调,带着天真气息的面孔,唇红齿白,鼻若悬胆,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更是圆溜溜地十分可爱,弯曲向上的睫毛煽啊煽,两片粉嫩色的小嘴,微微向上撇着,甜蜜诱人。 有一瞬间,他甚至自己都觉得自己的思维不受掌控了,心脏猛烈的跳动,他猛的支起自己的上半身,大手用力,把方楚楚困在自己的臂弯下……方楚楚没有想到他会宣兵夺主,竟然主动勾引她……她的身子陡然的一僵,愣在场中,不知道该怎么办。 萧瀛一双黑曜石似的眸子沉敛而深情。 她怒,双眼瞪大挣扎着推开开始靠近他的萧瀛,一双妙眸闪着盈盈的光泽,“你,你……你无耻……”对!她实现是想来勾引萧瀛的,但见到主动了的萧瀛,她原本鼓起来的那一丝勇气瞬间土崩瓦解,在萧瀛面前直接落败。 萧瀛被她推开,神识一下子清醒过来。面对方楚楚的指责,他心里暗自嗔怪自己。平时他的自制力一向很好,怎么遇到面前的这个女子就突然……心里暗自的恼恨自己,但面上他还是保持着自己的该有的傲骨。他白净的脸颊上勉强的挤出一抹微笑,莹润的芊芊玉指在自己衣服上弹了弹,面色显得有些漫不经心,“方姑娘,此话有失公道。明明是方姑娘趁着在下午睡,私自闯进来的。怎么?你还想反咬在下一口不成吗?” 方楚楚被他这么一说,心下讪讪,也是,她本来就是为了勾引萧瀛而来。自己这样指责他,似乎真的有倒打一耙的嫌疑。 不过……想到她这三个月受的耻 辱,方楚楚的眸眼熄灭下去的那两簇小火苗又蹭蹭的燃烧起来。她伸手暗捏了自己一把,心里又重新鼓起勇气。 她要报仇,报仇……忿忿的闭上眼睛,她颤抖着手伸向自己的衣领。 第6章让人膈应的帕子 纽扣一粒粒的解开,她洁白的肌肤便落在萧瀛的眼前。 萧瀛喉结上下翻动,他觉得自己全身好像是要烧了一般,理智告诉他,这个时候应该扭过头不要去看她的,但他心里竟然有几分的不舍。 最后,他还是皱着眉头扭过头闭上眼睛,轻启牙关,哑着嗓音道,“方姑娘,请你自重些。” 方楚楚颤着身子凑了上去,粉嫩的唇瓣被她咬的微微有些浮肿。萧瀛长睫微微一眨,他的心脏砰砰的乱跳着,鼻间有淡淡的清香萦绕,整个身子像弓一般绷得紧紧的。 方楚楚终究还是又睁开眼睛,她的眼里闪着莹莹的光芒,眼中露出怯怯的羞意,目光偷偷漫过那张淡然紫色的大床,漫过那白色的床帐,眼前的男人斜躺在离她几米的距离,一双凤眸深如大海,这让她一下子突然想起了三个月前那个强占了她的身子那个陌生的男人,那人有着一双近乎无色的瞳孔,想到这里,她心里开始阵阵发憷。 联想身体被撕扯的那种疼痛感,她梨白的脸倏然一白,又急急忙忙的伸手扣住自己的衣服,娇小的身子一下子从床上弹了下去。 她也太傻了,说是报仇,干嘛还要搭上自己的身体。 报仇就是要让萧瀛和方雪鸢痛苦,至于她……她永远也不想再经历那种事情了,她不能为了他们两个人,傻傻的让自己的身体再受一次撕扯之痛。 萧瀛凤眼轻挑,狐疑的看着她。 方楚楚穿好鞋子,回头正好对上萧瀛打量的目光。 她心下暗恼自己的胆小,但又转而一想,这个时候她不能在萧瀛那里示弱,不能让他笑话她。 于是她咬牙切齿的瞪了萧瀛一眼,忿忿道,“你别得意!我今天报不了仇,但我有的是时间。你们俩人也别得意,总有一天报应会落在你们身上的。” 萧瀛疑惑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耳垂,对方楚楚突然转变的态度他不解;对她后面说的话,他同样不解。他明明是和她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她眼中的恨意却是那么的明显? 萧瀛刚想问出自己心中的疑惑,不想方楚楚突然弯腰捡起地上的柴刀,小脸上满是不甘的神色。她又拿着柴刀在萧瀛的面前嚯嚯的比划了两下,嘴里浮起一丝狰笑,“萧瀛你害我失去清白,我这人太胆小,杀不了你。不过你也别得意,我一直会躲在你们的身后看着你们的。如果我这辈子真的被卖进张大举人家里,我一定会在佛祖前天天念叨你们,咒你们夫妻不和,儿 孙不孝!” 萧瀛完全没有搞清楚状况,他刚要开口问她什么清白的问题时,方楚楚突然拿着柴刀转身快步的离开。在转身的那一瞬间,她故意的把自己的袖子里的手帕丢在地上,即使办不了萧瀛,她也要让方雪鸢膈应。 走到门边,她毫不留恋的开门直接大步的离开。 萧瀛望着她离开的背影,凤眼陡然有些怅然。茫然的收回自己的目光,他突然看到躺在床边地底下的那块锦帕,鬼使神差的,他嘴角嚅了嚅,竟然费力的挪动身子,趴下身子,捡起地上躺着的那条锦帕,放到鼻尖轻轻一嗅,淡淡的花香就像她的主人一般,不经意间又想到他刚才看到的春色,他苍白的脸颊上竟然升腾起俩抹嫣红。 他把手中的帕子细心的叠好,小心的放进自己的袖子里保管着。 因为他的身子虚弱,刚才又陪着方楚楚折腾了一会儿,此刻身子已经恹恹了。他躺回床上,眼皮渐渐的打架,很快就进入了梦乡……梦里,他竟然看到了方楚楚,眼中含着他喜欢的温柔笑意,不像先前的那般的凶声恶煞。她看着他,吃吃的笑着,突然她伸手脱下自己的衣服来,露出白皙的脖颈和光滑的手臂。她的上身裹着一件藕色的肚兜,动人的春色在肚兜下若隐若现……他手足无措,不知道要怎么办。就在这时候,她继续伸手去解她身上的肚兜…… 他,萧瀛,人生中似乎次对一个女人有了那种冲动…… 第7章靖王爷来提亲 午后的太阳越发的毒辣起来,炙热的阳光烘烤着整片大地,树边的知了“吱吱”的叫着,空气中流窜着一股闷愁之意,让人愈发的烦躁不舒服起来。当方雪鸢踏足萧瀛的厢房时,床上躺着的萧瀛面色有些羞赧的红润。方雪鸢俯身要伺候他起床时,萧瀛却一下子拨开她伸过来的手,眼神有些躲闪的说道,“你下去吧,让长寿来伺候我就可以了。”长寿是萧瀛的贴身小厮。 方雪鸢心里有疑虑,但面上依旧笑靥如花的退下去招呼长寿过来伺候萧瀛,而她本人则退出厢房。待长寿伺候好萧瀛起床,推着萧瀛出来时,眼尖的她迅速的瞥到萧瀛已经换上了一件玄色的锦袍,对视她的目光依旧有些闪躲。 她百思不得其解,但只能暂时的压下心中的疑虑,引着萧瀛往饭厅的方向走去。 夫妻俩人到了饭厅,饭桌上已经摆好了各式各样的珍馐佳肴。萧瀛扇形的长睫微微一眨,目光迅速的在饭厅中扫视一圈,眉头不禁的暗暗发皱。 “贤婿啊,你睡的可好!”方富贵重新看到萧瀛,那热情可比苍蝇见到美食还要强烈,整个人立刻像一只无头苍蝇一般的凑过去。 萧家真是个大户,他刚才趁着萧瀛休息时,暗点了萧家派人送来的礼品。看到堆积如山的礼品,他心里欢喜的不得了,对自己这个女婿也是空前的满意,心里对萧瀛那寒冷似的目光也少了几分的畏惧。恨不得好好伺候自己这个“财神爷”一般的女婿,好让他以后多提携他这个岳丈赚钱。 萧瀛不喜方富贵这般态度,勾着唇,淡淡道,“还可!” 方雪鸢最会察言观色,见到萧瀛的不喜,她立马向站在方富贵身边的刘月香使了个眼色。刘月香接收到自己女儿的眼色,也赶紧的上前拉住方富贵,笑着招呼道,“女婿啊,我们方府家小业小,不如萧家。如果有照顾不周的地方,女婿你要多担待些。她嘴里客气的说着话,手上却暗自用力的狠掐了方富贵一把。 方富贵被她掐的差点直接痛呼出来,但碍于萧瀛在场,他的痛呼声最后只好又咽进喉咙里,恹恹的站到一边去。 长寿推着萧瀛落座,萧瀛抿了抿苍白的唇瓣,突然开口道,“怎么没有看到雪鸢的大姐?” 他这一问,倒像是石头落尽水里,激起千层浪花。方家三口人一时间面面相觑,突然就有些不自在起来了。萧瀛暗自的把他们的反应收入眼中,又不着痕迹的说道,“既然我和雪鸢成亲了,以后都是一家人。也没有必要再避讳什么, 还是请她出来一起共用午餐吧。” 方雪鸢勉强的笑了笑,嘴角硬扯出一抹好看的弧度,“夫君……姐姐她的性格一向孤僻,喜欢独来独往,她出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所以她恐怕不能来和我们一起吃饭了。 萧瀛双眸微抬,放下扶着轮椅的手,又伸手拢了拢有些散碎下来的头发,嘴角露出一抹浅浅的鄙夷,“哦,但愿你说的是实话。” 方雪鸢脸上的笑容越发的有些勉强起来,她赶紧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素鸡小心翼翼的放到萧瀛面前,转移话题道,“夫君,吃吃这个素鸡,我娘听说你平日里一直吃素,今天特地请外面的师傅过来给你做了一桌的素食,你看这素鸡做的跟真鸡那么像,你尝尝看好不好吃。” 萧瀛微敛这眼皮望向自己的新婚妻子,她清丽雅致,眉宇间和她的姐姐竟然有那么几分的相似。 黯然的垂下眼皮,萧瀛望向碗中的那块素鸡,拿起筷子,默默的品尝起来。 方雪鸢见他低头吃饭,一颗忐忑的心这才又放下去。 她心里清楚,要是让萧瀛知道方楚楚曾经许配给过他,以萧瀛的性格,他必定会对方楚楚负责的。不管方楚楚的贞洁是否还在,他都会的。 萧瀛是她的,她绝对不能让她的“好姐姐”又出来抢走这门好姻缘。 哼!方楚楚是谁? 只不过是个下贱,又被男人占了身子的破鞋罢了。 这一辈子,她方楚楚都只配仰着头羡慕的看着她的一切。 方楚楚要怪,就怪她那薄命的娘亲。如果她的娘亲没有把她生到方家,她就不用受这个苦了。 在方家,能够被人用骄傲口吻提起的名字只有“方雪鸢”这三个字。 萧瀛并没有理会自己妻子的想法,他垂着眸,别人都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而他这副神情看在刘月香和方富贵眼里,让俩人多了几分的惶恐,原本还算热络气氛一下子就降到冰点,没有人再敢出来说话。 一顿饭吃下来,一桌子上的人都似乎没有了胃口。 饭后,方雪鸢接过丫鬟手中的茶杯轻轻的端到萧瀛的面前,萧瀛接过茶杯,轻轻的含了一口茶水。而就在这个时候,从饭厅的大门口突然跑进一个人来,那人跑的气喘吁吁满头大汗。 那老刘是方府的一名管家,见到方富贵这般责备他,他只是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然后喘着气说道,“老爷……怪事了……外 面有媒婆上门……说是要……要给我们家小姐提亲啊……” “胡闹!”方富贵手当即的重重一拍桌面,“雪鸢三个月前就已经嫁人了,这是谁家人不打听清楚,这般胡闹!”在方富贵的心里,二女儿才是他的宝贝女儿,至于大女儿,哼……不能为他带来好处的女儿算个屁啊! “老爷,不是……不是啊……”刘管家看了一眼方雪鸢,为难的继续说道,“那媒婆说不是……向二小姐提亲……而是向我们家大小姐提亲……” “什么?”方富贵眼珠一翻,震惊的抬头望向刘管家。 萧瀛捧着茶杯的素手也是蓦的一僵,停在半空中,锐利的目光停留在刘管家的身上。 而相对于场中俩个男人的震惊,一旁的方雪鸢和刘月香显然也是一副吃惊错愕的模样。 竟然有人向方楚楚提亲? 真是好笑啊? 哪个瞎了眼的男人这么没有眼光竟然要娶一个破鞋回家。 刘管家顶着一屋子人的目光继续说道,“老爷,你快点出去招呼那媒婆吧。媒婆说……她是奉靖王爷的命令来提亲的……靖王爷要纳我们家大小姐为妾……” 第8章和靖王府挂上钩了? 方家大门口。 几辆高头大马卷着地上的尘土,如过江龙一般的朝方家大门口行驶着。 那几匹高头大马上都拉着堆积如山的礼品。而走在马车最前列的是城中最有名的陈媒婆。陈媒婆扭着腰,手里还甩着帕子,见人便笑眯眯道,“哎呦喂,喜事啊,天大的喜事啊!” 挂上讨好的笑容,连连的恭喜道,“方老板,喜事,天大的喜事。方老板,恭喜啊。” 方富贵已经听完刘管家的禀报,心里有了一点底,这下出来听到陈媒婆的话,他也只是皮笑肉不笑的敷衍过去,而他那精明的目光便一下子就觑向陈媒婆身后的那几车礼品,眼睛一下子就冒了光。 没有想到,靖王爷只是想要纳自己大女儿为妾竟然也可以出手如此大方。看那几辆车上的礼品,绝对比萧家刚才拉过来的礼品还要多。 哈哈!他要发财了! 靖王爷?他为什么要纳方楚楚那破鞋为妾呢? 难道那破鞋靖王爷之间有什么瓜葛? 好啊,狐狸精就是狐狸精,走到哪里都能勾引男人!下贱不要脸的女人,同她那死去的老妈一个德性! 方府的客厅里,方富贵难得的让下人给陈媒婆泡了一壶顶级的峨眉雪芽,袅袅的茶香中,陈媒婆便直接道明了来意,“恭喜方老爷恭喜方大小姐,靖王爷想要纳方大小姐为妾,这是靖王爷派奴家送来的礼品单。靖王爷说了,虽然方大小姐名义上只是靖王爷的妾室,但方大小姐嫁过去后,靖王爷是不会为难方大小姐的。” 刘管家早已把陈媒婆的礼单递到方富贵面前,方富贵踌躇的接过陈媒婆的礼品单,一扫,立马唬了一跳。只见那礼品单上密密麻麻的一大串,上面写的那些东西有的他也只是听过可却从来没有见过,这靖王爷只是纳个妾,竟然出手如此大方? 刘月香眼角瞥见方富贵的吃惊样,她也忍不住好奇的凑上前,往那礼单上一瞄,心头一惊,脸上原本赔着的笑容立马就消失了。 这……礼单可比萧家当初的聘礼还要丰厚许多。 只是个妾而已,至于这样嘛? 刘月香忍不住开口问道,“陈媒婆,您也算是这城中数一数二的媒婆了。今天我倒是想问一句,这靖王爷为什么要纳我们家大姑娘为妾。” 先不说这靖王爷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皇子,就说方楚楚现在一个失了贞的女人,她这种身份又何德何能能给靖 王爷做妾呢? 陈媒婆知道方楚楚的那事,只不过她历来最会看人说话。如今方楚楚摆明要发达了,她自然尽量的说些好话了,“哎呦喂,方夫人。你可不知道啊,这还得多亏方大小姐那极好的生辰八字。靖王爷有个表妹现在住在王府里,那表妹突然染上病疾,靖王爷寻遍各处名医都没有找到合适的药。后来听一有名的道士说,王府遭了晦气,需要靖王爷娶一房命格极好的妾室,方能扭转过来。这不,靖王爷打听了许多人家,后来又找人批字,最后不知道怎么的竟然让靖王爷看上了方大小姐。据那批字之人说,方大小姐的命格是极为旺夫的。这不,靖王爷当即派老奴在这里提亲了。” “是啊,是啊。我们家老大的八字是很好。有好几个测字的人都这样说过。”方富贵又立马附和道。可刘月香却是不怎么相信陈媒婆的这番说辞。 就那破鞋,她的生辰八字要是真的好?那她又怎么会在大婚之日被人奸淫了。 指不定这里面还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疙瘩了。 “那方老爷,这门亲事您看……”陈媒婆看方富贵那猴急的模样,自觉的已经有九层的把握了。 “答应!我们当然答应!我们家楚楚能给靖王爷做妾,那可是我们方家祖坟上冒青烟了!”方富贵立马就拍板答应下来了,心里又盘算着等送走了陈媒婆后就却跟那个张大善人去退婚。 就在方富贵缅怀前夫人的时候,方楚楚却是已经走到方家的后门,只差一步,她就离开方家,永远的逃离这个让她伤心难过的地方了……现在的情况是,她已经走投无路了,如果不离开方家,她就得给那个张大善人做小妾。 停住脚步,她伸手轻轻的抚上门阀,内心早已从刚才的挣扎中脱离出来,她现在满脑子只剩下一个愿望在叫嚣着,那就是:走出去!离开方家! “大小姐……”一个献媚的声音突然从她的身后响起。 方楚楚的手一顿,整个人僵在那里。 等等!刚才这老婆子口中唤她什么? 方楚楚蹙着眉头望向疑惑的望向那老婆子。 那老婆子讨好的笑道,“大小姐恭喜了,老奴就说嘛。以前这院子里的婆子们都说二小姐是如何如何的好,可老奴倒是一直都看好大小姐。这不,二小姐虽然顶替大小姐嫁到萧家,可我们大小姐是有福之人,即使没有了萧家那门亲事,老天还是会为大小姐安排别的姻缘的。大小姐恭喜你啊……” 方楚楚听的云里雾里的,不知道这老婆子为什么一直在恭喜自己。 难不成这老婆子知道她要被方富贵抬到张大举人家了嘛? 可,张大举人那算是什么好姻缘? 可笑! 那老婆子见方楚楚站着不动,她又热情的上前去牵方楚楚的手,讨好的问道,“哎呦喂,大小姐。你看老奴这脑袋,怎么能让大小姐就这样的站在日头下。大小姐,你赶紧的到这边阴凉处站着。哦对了,大小姐,你口渴了没?要不要老奴给你去准备些茶点过来?” 方楚楚不习惯这老婆子对自己这般的热情,她淡淡的收回自己的袖子,面上勉强的扯出一抹疏离的笑容,“不用麻烦了。我不渴。” “瞧大小姐说的这话,麻烦什么啊。大小姐是有福气的人,以后到了靖王府不知道有多少丫鬟奴役供大小姐差遣,老奴能为大小姐准备差点,那是老奴上辈子修来的福气。” 靖王府?等等,方楚楚略带茫然的望向老婆子,“什么靖王府?”她什么时候和靖王府挂上钩了? 第9章洞房无新郎 老婆子被方楚楚问的噎住了,但转而又想,马上就通了。靖王爷提亲的事情刚从前院传来,这个大小姐说不定还不知道,当即她便理解的点了点头,笑道,“总之,老奴先恭喜大小姐了。刚才有媒婆上门……” 大概是心理阴影,方楚楚听到媒婆两个字,身子就一紧,耳畔而缠绕着婆子的催命一般的声音,“刚才堂堂的靖王殿下派媒婆上我们家来了。说是靖王爷要纳大小姐您为妾……老爷夫人已经应允了,恭喜大小姐了贺喜大小姐了……大小姐万福……” 这是高兴呢?还是难过? 方楚楚死死的拽着那婆子的手,上牙和小牙控制不住的磕得乱响,追问道,“嬷嬷,你刚才说的话……可是真?” 那老婆子也拍着方楚楚的肩膀,笑着安慰道,“大小姐,这种话老奴哪里敢作假。大小姐现在要做的是好好保养身子,将来嫁进了靖王府就可以享清福了。大小姐……” “那媒婆有没有说靖王爷为什么……纳我为妾?”如果她还是三个月前那个不谙世事的女子,遇到这种事情她可能还会在心里感激那个素未蒙面的靖王爷。 但现在不同了。她不相信这世界上有这么凭白无故的好事。 她一个失贞的身子,家世又不好,即便靖王爷只是纳妾,那也万万轮不到她的。想到之前方富贵给她配的那个张大举人。 这靖王府恐怕会比那张大举人还要凶险万倍……老婆子笑着把陈媒婆说的那番话又重新的讲了一遍。 “不,不不……”方楚楚抗拒的摇了摇头,一双水润的眼睛在望见那道紧闭的后门快速的闪过一丝的亮光。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她突然一下子甩开身边的老婆子,挣扎着向那扇门死命的跑去,仿佛身后有什么吓人的野兽在对她穷追猛打。 “大小姐……”那个老婆子没有料到方楚楚会是这种反应。惊呼了一声,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不远处正领着家丁走来的方富贵。老婆子慌忙上前,求救到,“老爷,不好了,大小姐要逃跑!” 方富贵两眼立刻瞪的比铜铃还要大,伸手向身后的家丁比划了一下,命人去阻挡方楚楚。而他本人也快速的闪身向方楚楚的方向扑去……在一个月黑的日子里,方楚楚穿在一件烟红色的锦缎端坐在镜台前,乌云堆雪的发上斜斜插了一枝鲜翠欲滴的琉璃栀子花钗,钗头下垂的琉璃碎珠犹如一串晶莹的雨滴,衬得她肌肤如雪,明眸皓齿。 身边的方富贵低头打量着自 己大女儿的神态,眉头便直接打结起来,皱着眉头数落道,“这大喜的日子里,你冷着一张脸给谁看。我不是告诉你好多遍了嘛,靖王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最重要的是他还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儿子,像你这样的能给靖王爷为妾,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你整天扳着一张死人脸,这到底是要给你爹我看呢?还是要给靖王爷看。告诉你,别给脸不要脸。你要是再想逃跑,我就让人把你娘亲的排位从宗祠里丢出去,把她的坟穴也一并的移出去……” 陈媒婆又开始催促了,方富贵这回不敢再耽误,烟红色的盖头往方楚楚的头上一披,便命令刘月香搀扶着方楚楚出了门。 寂静的夜里,别人正要上床歇息。而她却在这个时候,穿着一身烟红色的嫁妆,上了花轿,伴随着一阵鞭炮声,她的轿子悄悄的出了方府,便快速的在寂静的大街上游移着。 这一回,方楚楚不再掀帘偷看帘外的世界。 既然抗争不了,索性她就不再去奢望那些没有用的。 以前的她,太过的怯弱,总把希望寄托在别人的身上,天真的以为只要自己做的更好,就不会被爹爹嫌弃,不会被二娘打骂,不会被妹蔑视。 可是这么多年的如履薄冰,她换来了什么? 一个残破的身体?一份虚情假意的亲情?还有她现在为妾的命运? 从此以后,她再也不会轻易的把希望放在别的人身上。 蜡线与烛火缠绵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滋滋作响。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可是该出现在屋子里为新娘挑开红盖头的男主人至今为此都没有出现。方楚楚想了想,最后还是决定自己掀开盖头。 第10章你为什么要娶我? 入目的是贴在墙头那个大红的“囍”字,方楚楚羽睫一眨,快速的避开那个烫人的囍字。)屋子正中央的桌子上放着许多糕点和水果。 方楚楚双手忍不住覆住自己饥肠辘辘的肚子,这一天都未进食,她的确也是饿了。既然那个靖王爷还未出现,那她也不能亏待自己,该吃该睡,照常不误。 她踩着厚底的绣花鞋,轻轻的走到桌子边,轻轻的捏起一块糕点,放到唇边小口咬了一口,入口酥绵,口感不错,不愧是靖王府的出品的。 小口的解决了一块糕点,正在她想要吃第二块的时候,屋外突然传来悉悉索索的说话声,她侧耳一辨,是俩个女人的说话声。 拿着糕点,她小声的踱步到门口,耳朵贴在门边,门外俩个女人的说话声音立马就清晰起来了。 某甲女压低声音偷偷摸摸道,“哎,听说了嘛。据说王爷这位新娶的夫人长的可谓是如花似玉,相貌那是顶顶的好。” 另一女乙嗤笑道,“呆子,相貌好又能怎样?她长的再漂亮能漂亮过表小姐。要我说,这世上最漂亮的女子莫过表小姐了。而且啊,表小姐不仅长得好看,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而且为人还十分的恭谦温良,简直就可以算是仙女下凡了。” 某甲立刻附和着,“你这点倒说的没错。表小姐人漂亮,心好。这王府上下提起表小姐没有一个不夸赞的。也难怪王爷会那么喜欢表小姐。如果我是王爷,我早就八抬大轿的把表小姐娶回家了。” 某女立马瞪了某甲一眼,“小声点,你想让里面的那位听到我们说的话吗?” 某甲女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噤若寒蝉。 某乙女又拉扯着甲女,小往旁边一站,然后又故作神秘的说道,“喂,告诉你一件事情哦。听说啊……咱们这位新夫人啊……本是要江南第一富商的萧家未过门的儿媳妇,你猜怎么着……” 乙女故意卖了个关,逗弄甲女。甲女大脑中的八卦细胞开始膨胀,追问道,“她怎么着,你倒是说啊,想急死我啊。” 乙女满意的看到甲女脸上的急躁之色,便把自己知道的消息倾囊说出,“听说啊,咱们这位新夫人大婚之日,花轿被劫,她也被……夺了贞洁。萧家在江南一带好歹也算是名门了,他们又怎么会让这样的一个女人进门有辱他们萧家的门风,当即的就又把她抬回娘家了。” 甲女砸吧嘴巴,错愕道,“王爷他……他怎么会娶这样一个失贞的女人为 妾呢……” 乙女丢给甲女一个白眼,“呐,你真是笨死了。王爷那么喜欢表小姐,为了表小姐自然什么都愿意了。我们做下人也就只能看看,背后议论点事情罢了。” “可惜了。”甲女无限感慨的说道。 “据说这新夫人的生辰八字命格都很好。王爷会娶她,自然有王爷的打算。” “也是啊。”甲女附和道,“她也只是表小姐的陪衬而已。”甲女显得很伤心,又突然换了个问题问道,“哎,你说表小姐的病可不可以治好啊?” 乙女“嘘”了一声,“可以的,一定可以的。这几年王爷可没少为表小姐奔波。有王爷这份关心,再者表小姐也实在是个大好人。老天一定不会让表小姐出事的。放心吧。” 说道这里,声音突然戛然而止。 方楚楚皱着眉头,正想去拉开一条门缝,继续听这俩个丫鬟说话。却在这时候,让她听见了甲乙俩女收敛起自己的声音,轻轻的唤了一句,“王爷。” 王爷? 方楚楚心下一惊,赶紧的阖上门,又走到床前一屁股坐下,拿过被她丢在一边的盖头直接就披在头上,开始端坐起来。 屋外又隐隐的传来一阵窸窣的声音,随即她的耳旁便传来一阵“吱呀”的开门声。 房门被人打开,然后又轻轻的阖上了。 她双手揉成团,互相绞着,虽然心里不断的安慰自己不要紧张,但临阵上场,她又怎么能做到一点都不紧张呢? 来人的步子有些沉重,鞋底擦过地面,发出沉闷的声响,落在静谧的房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方楚楚垂着眸,看着映入眼底的金丝镶边的紫金靴,不知道怎么的,脚底有股冷气直往上头蹿,全身抑制不住的发起颤来。 一双白净而干净的手向她伸来,她全身寒毛一竖,一下子就紧张起来。 可就在这个时候,那双白净的手突然停在半空,只不过在犹豫几秒后,披在她头上的那块红盖头还是被人挑起了。 一阵亮光闪过……方楚楚的眼前被出现了一抹紫金色的袍角,袍角在半空中划开一抹弧度,一个风姿卓绝的身影也闯入了她的眼里。 只见来人的年龄也就二十上下,头上束着一顶白玉冠,身穿剪裁合体的紫色锦缎长袍,袖口和衣摆处都用暗纹绣着大朵的花纹。五官俊美如雕刻,棱角分明,眉如远黛,凤眸如墨,眼若寒星,眼 眸似乎藏着一汪的碧水,波光粼粼,深邃如幽深。 给人一种尊贵而不失威仪的感觉。 见方楚楚毫不避讳的在打量自己,眼里丝毫没有作为新嫁娘该有的羞涩,靖王爷夜辰朔嘴角微微的向上翘起,嘴角绽开一抹薄凉的微笑,“本王倒是第一次见到像你这般大胆的女子,怎么,满意你看到的吗?” 方楚楚微微一怔,但又快速的敛起自己打量的目光,长长的羽睫在灯下投射出一小方的阴影,清声的问道,“靖王爷,我想知道你为什么要娶我?” 第11章害怕玷污了王爷 别说那些狗屁的生辰八字之说,那种只不过是障眼法,骗骗外面的人。址自从花轿被劫后,她自己都不相信那些所谓的算命之说,更不用说外头之人。 但现在这靖王爷竟然纳他为妾了,她倒是想知道为什么。 夜辰朔没有料方楚楚会这般的直接,他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讶异,但随即又很快的恢复了自然,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笑意,他双手负后,长身玉立,淡淡道,“你该知的本王会告诉你的。至于那些不该知的,你也不要多问。” 言下之意很明显,方楚楚刚才逾越了,她问的问题已经超出了他的回答范围。他是不会回答她的。 方楚楚眉头微微一蹙,又淡淡的看了一眼夜辰朔便再不语。 夜辰朔淡漠如冰的目光也从方楚楚的身上掠过,最后定格在屋子中“滋滋”燃烧着的大红蜡烛,亦是沉默不再言语。 气氛一下子僵冷下去。 许久,夜辰朔似是幽幽的叹了一口冷气,缓步的走到屋子的正中央,拿起桌子上的摆放的酒壶,倒了两杯酒,又折身的返回来,把手中的一个酒杯向方楚楚递了过去。 方楚楚抬头用复杂的眼神望了眼夜辰朔,努力的压制住心中的怒气,平静的说道,“王爷,婢妾不会喝酒。” 夜辰朔嘴角扯出一抹冷冷的微笑,嘲讽道,“你倒是好大的架子啊,外面不知道多少女子要和本王喝这杯酒呢?怎么?想要本王亲口喂你吗?” 方楚楚心中早就打定好要惹怒夜辰朔的主意,见夜辰朔这般的不高兴。她嘴角反倒是绽开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太轻,像天边飘着的浮云。“既然王爷说外面有许多的女子要和王爷喝酒,那王爷大可以去找那些女子逢场作戏去。再者,王爷贵为皇亲贵戚,怎就那么轻浮,一开口便说出喂酒的话,这不知是不是王爷在外逢场作戏久了,以至于现在见到女人就能说出一些轻浮的话。” 面对夜辰朔,她是胆小的。 但洞房花烛夜,如果她一味奉承他,换来的或许便是承欢身下。 但这不是她想要的。 她要的是这个男人的厌弃,只有这样她才能在王府里平静的生活下去。 就像她的二娘,这么多年一直对她的娘亲耿耿于怀,也只不过是因为她的娘亲先与她嫁给了方富贵,并且当年还曾得过宠罢了。 情敌眼里出东施。 她的爹爹二娘妹妹, 他们都以为她傻,但有些事情只是她当时不敢去想罢了,现在她遇到的事情多了些,看多了,似乎就透些。 夜辰朔冷漠的脸色微微一变,麻木冰冷的脸上终于破了一丝痕迹,审视的目光又重新的落到方楚楚的身上。 许久,他又嘲讽的勾唇说道,“好一个不知道感恩的女人!你现在是整个幽州城的嗤笑的对象,本王不顾众人的反对,纳你为妾。你如今这般用话伤本王,你倒是薄性的很啊。” 方楚楚又皱了皱眉头,阖上眼睛,声音里噙着几分的怒意,不耐烦的说道,“王爷纳贱妾为妾,这并不是贱妾求来的。相反,王爷如果是真心的要做好事,并不会在此刻把这事给抬出来。既然王爷提出来,那就是想让贱妾记得王爷的恩了。左右算下来,只不过是一笔生意,那么贱妾为何还要感恩呢?” 方楚楚说完话抬起头淡淡的看了一眼面前的身影,再次沉默不语。 接受到她淡漠的目光,夜辰朔一怔,似乎感觉到心口有一瞬间的凉气涌过。 这个女人,似乎和三个月前太不一样了……那时的她像只懦弱的小鹿,一味的胆小怕事。 可现在的他,似乎变了……夜辰朔敛住心底升起的复杂神色,一个仰头,径直的喝下手中的两杯酒。随后又直接把手中的酒杯往地上一扔。 瓷器落在地上,响起一阵清脆的声音,随后便是一地的狼藉。然后轻轻嗤笑道,“既然你喝不得酒,那本王就代你喝了。好了,现在现在夜已经很深了,你服侍本王睡觉吧。” 最不想发生的还是要发生了。方楚楚两只手互相搓了搓,眉头黯然,搜肠刮肚了一番,“还请王爷见谅,贱妾今日身体不适,不适合服侍王爷。还请王爷移步,不要让贱妾污了王爷的身子。” 夜辰朔薄凉的一眯眼,挑眼嗤笑道,“方楚楚,你以为本王是傻子吗?你现在是本王的侍妾,服侍本王是你的职责。别用那些有的没有的借口敷衍本王。小心你方府一家几十口的性命。” 如果说夜辰朔的前半句威胁的话方楚楚还能听进,但他后面那半句话,却让方楚楚笑了。她迎着夜辰朔的目光,不屈道,“王爷如果真能下手整治方府,那倒也是贱妾的福气了。” 她这副油盐不进的模样让夜辰朔眼里微微闪过一丝的恼恨,他伸手轻佻的挑起方楚楚的下巴,覆在她耳边轻轻咬了她耳垂一下,然后用森寒到透骨的语气戏谑道,“本王可不可以认为从本王进屋到现在,你一 直在跟本王玩欲拒还迎的游戏。好吧,本王承认,你这招很有用。本王很想现在要了你!” 方楚楚心一惊,全身像触电般的抖了一下,脑海里突然想起三个月前那个强行侵入他身体的男人。 那个男人和夜辰朔有着相似的气息,他们身上都有种能让人冰冻三尺的冷意,那种冷意是从骨子透出来的淡漠。 方楚楚噗通的一下就给夜辰朔跪下来,“王爷,不是贱妾在跟您玩欲拒还迎的游戏,实在是,贱妾的身子……不洁,害怕玷污了王爷,还请王爷移步。” 第12章果然是个妙人啊 方楚楚只在地上跪了几秒钟,突然有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把她从地上抱起,猛的就把她扔到床上,方楚楚刚想挣扎着起身,夜辰朔的身子便已经压了上来。 夜辰朔勾着嘴角,凤眸含着戏谑的光芒,讽刺道,“没事,本王不介意的。反正女人熄了灯,都一样。时间不早了,我们歇息吧。” 方楚楚只在地上跪了几秒钟,突然有一双强有力的大手把她从地上抱起,猛的就把她扔到床上,方楚楚刚想挣扎着起身,夜辰朔的身子便已经压了上来。 夜辰朔勾着嘴角,凤眸含着戏谑的光芒,讽刺道,“没事,本王不介意的。反正女人熄了灯,都一样。时间不早了,我们歇息吧。” 方楚楚被他的身子强压着,男人精壮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间,让她浑身像是点了火一般的难受。她推了推身上的夜辰朔,没有推动。抬头一看,发现夜辰朔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噙了一抹戏谑的冷漠,像是一个高高在上的君王在把玩着自己的奴隶。 这种认知让她的头脑嗡嗡的乱响,三个月前,那个强占了她身体的男人,他也曾用这种眼神肆意的把玩着她。 抗拒的扭了扭身子,方楚楚咬着唇瓣簌簌的发抖着,她真的不想再经历那种梦魇了。 “放开我!放开我!”方楚楚呜呜的哀求着。 夜辰朔看着她眼中的倔强慢慢的熔化,直到现在的哀求。他嘴角的笑容愈发的冷冽渗人,像是开在黑夜里的罂粟花一般,惑人但嗜血。 他伸出修长的手指又轻浮的挑起方楚楚的下巴,逼着她与自己的对视。方楚楚仓惶的躲开了。 “看着我!”他冷冷的开口,语气里带着不容反对的坚定。 方楚楚抬眼看了他几眼,但又很快的躲开了。现在的她根本就没有与他直视的能力。 她害怕他,或者说她害怕所有的男人。 那种撕扯般的疼痛配上男人冷漠的眼神,是她一辈子的梦魇。 夜辰朔覆在她的身边吃吃的笑着,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女人,我警告你一句。你这欲拒还迎的游戏玩久了,该换个新的招数。这幽州城,谁不知道你是有名的荡妇。” “我没有。”方楚楚咬着唇瓣辩解道。 “没有?”夜辰朔勾勾唇,笑的肆意,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般,“你没有?那怎么会在大婚之日花轿被劫呢?要本王说啊,苍蝇不叮无缝的蛋,你平日里要是行得 正,又为什么会有男人去强你。” “你,你……”方楚楚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世间的男人总是喜欢把过错归结与女人。方富贵在得知她的花轿被劫后,骂她“不知羞耻”;萧家在知道她花轿被劫后,让人带话说他们萧家不娶“不贞”之人为妇;现在面前的这个男人又骂她“荡妇”。他们都说她的不是,可是皇天后土为证,她每日被继母困在院子里干着永远做不完的家务,又怎么会出头露面的去勾引男人。 夜辰朔继续笑着羞辱道,“既然是荡妇,那就没有必要在本王面前装什么清纯烈女。记得,本王能娶你,已经是你的荣幸了。你也不要再拿乔,荡妇就是荡妇,没有必要再伪装了。” 方楚楚牙齿死死的咬着唇瓣,一双清亮的眼眸升腾起俩蹙小火苗。 夜辰朔勾着唇,带着厚茧的手指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颊,嘴角那抹嘲讽的微笑又微微勾起,“怎么不服气?” 不服气?方楚楚心里冷笑,她怎么会服气呢? 平白无故的被人这样羞辱,她不是傻子,怎么会服气。 “既然不服气,那就让本王来证明一下吧。”夜辰朔笑看着她气鼓鼓的腮帮子,轻挑了挑眉毛,一只手则是慢慢的向下游移着,突然他捧起她的脸,直接吻上她粉嫩的唇瓣。 方楚楚瞳孔剧烈收缩,待反应过来,想要把他的舌头赶出去。却不料,他的长舌已经霸道的在她的唇内开始游移起来。 唇内有股淡淡的温暖的感觉袭上来,男人的气息更是肆虐的向她的鼻间扑来。她心间一阵慌乱,上下牙齿一碰,想要把他的唇舌赶离她的唇内。 可夜辰朔这时候的动作却有刚才的霸道撕咬渐渐的变成的温柔的吸吮,他的长舌温柔的舔舐着她口腔里的每一处肌肤,蛊惑着她的丁香小舌与之一起缠绵。 方楚楚有些呆了,但她仅存的一点意识还是催促着他的举动。她的牙齿上下牙关还是狠狠的互相一碰,淡淡的血腥味此唇间传来。 夜辰朔这才缓缓的从她的唇内退去,邪魅的轻舔了舔她的唇瓣,他笑的肆无忌惮。 “你可真甜,果然是个妙人啊。” 方楚楚立刻死死的咬住自己的唇瓣,以防夜辰朔会再次的光临她的唇内。 夜辰朔凤眸泛着幽邃的波光,看见方楚楚死咬着自己的唇瓣,他嗤嗤一笑,手掌却又开始不安分的隔着衣服游离在她的身上。 “呜……”方 楚楚有些慌,身上像是有千万只蚂蚁爬过一般。 “呵呵,还说你不是荡妇?”烛光下,方楚楚的脸印上了一层橘黄色的光芒,让她整个人更加的动人。夜辰朔看在眼里,他贵为王爷,府里自然有很多女人。而他的口味也被这些女人养刁了。只要他肯,他就有很多手段让一个女人欲仙欲死。 第13章婢妾证明给王爷看 “呜……求你放过我!”方楚楚低声的求饶着。她的身体被夜辰朔压着,根本逃不了。再说了,即使她能逃开夜辰朔,这里是靖王府,她又能逃到哪里去? 此刻的她像只待宰的羔羊一般,全然没有了反抗的能力。 夜辰朔嘴角一挑,却是又将头埋在她的脖颈间,细细的亲吻着她光滑如凝脂般的肌肤。方楚楚浑身涌起一阵酥麻感。她感觉自己的身体越来越热,灼热的身体让她的呼吸更加的局促。 夜辰朔将一切收在眼底,嘴角快速的掠过一抹嗜血的冷漠。他双手并用,一只手慢慢的游移到她的腹部,在上面不停的摩挲。画圈圈。而他的唇边则是慢慢的沿着她的耳畔轻吻着。在方楚楚的眼神渐渐迷蒙时,他突然咬住她的耳垂,在她的耳旁轻声的吹着气,魅惑道,“还说你不是小荡妇?你看,你的身体可比你的嘴巴来的真诚多了。” 方楚楚被他这么一羞辱,一张脸羞愧的像煮熟的虾。 “呵呵!”夜辰朔见到她这副模样,又微微勾了勾唇。他早说过,只要他想,他能让这世界绝大多数的女人臣服在他的身下。除了他的表妹,芊芊。 芊芊,是这世上最美好的女子。 她善良漂亮温柔……凡是能用来夸赞女人的词藻用在她的身上都不为过。 如果哪一天芊芊的病好了,他一定要用最隆重的仪式娶她进门,然后一辈子好好呵护她。 夜辰朔幽邃的眼眸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落寞,随即又低头伸手轻轻的要去解开她的外衫,方楚楚身子一僵,伸手要去制止。可是夜辰朔仿佛洞悉了她的意识,先与一步,用一只手把挣扎的两只手强行的压下。 外衫褪尽,那如白玉瓷一般光滑的肌肤在灯下更透出一丝盈盈的光辉,夜辰朔眸光闪闪,“啧啧,还真放荡啊。”夜辰朔说这话,故意在方楚楚身上用力捏了一把,方楚楚咬着牙,一阵闷哼。 他哈哈一笑,像猫咪在戏耍老鼠一般,准备拿下身下的女人。 他早就说过了,女人都一样。可祁郧却不信,偏偏让他绕了一个大圈,来娶这个女人。现在看来,先前做的那些都白费了。 这女人的作用,也只不过是给芊芊做药引的。 等她怀了孩子……她也就失去了作用。 到时如果她命大,就随意打发了。如果她的命不大,呵呵……不过就是个女人罢了。要怪只怪她生错人家了。 不过了,话又说回来,能给芊芊做药引,这已经是她的福气了。 夜辰朔的嘴角微微向上勾起,伸手准备去扯她身上剩下的衣服。然后快点完成这场无聊的游戏。 可他没有想到的是,就在他这一晃神间,再看向方楚楚的眼睛,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痴迷的神情,相反的被一种冷漠到骇人的神情所取代。夜辰朔一个晃神,心神有了一瞬间的探究和恍惚。 这个女人为什么会突然变脸了? 方楚楚则是趁着他失神的这一刹那,一个用力的翻身,把夜辰朔强行压在身下,低头俯瞰着身下的夜辰朔。 夜辰朔幽深的眼里闪过一丝讶异,刚想挣扎着夺回自己的主动权,方楚楚却已经先行开口了,“王爷,您刚才不是张口闭口就骂我是小荡妇吗?婢妾还没有嫁给王爷之时,以为王爷必定是个坦荡的君子。可现在看来,实在是大失所望。您说婢妾是荡妇,您又何尝不是浪子呢?荡妇配浪子,半句八两,王爷又为何口口声声的羞辱于婢妾?” 夜辰朔的下腹处传来一阵燥热感,他蹙着眉,烦躁的喝声道,“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说本王是浪子?” 方楚楚莞尔一笑,像开在冬日里的梅花一般清新,“王爷既然不相信婢妾刚才的话。那就让婢妾证明给王爷看。” 方楚楚说完话,便学着夜辰朔刚才羞辱她时的步骤,隔着衣服覆上他的胸前。 她柔软的小手贴在他的身子上,慢慢的在他身上游移着,夜辰朔浑身一僵,被她手覆摸过的地方迅速的灼热起来。 他抬眼想要喝斥身上那个胆大妄为的女人。可是烛光下,方楚楚的脸上已经褪下了刚才的羞涩,渐渐的映上了一层薄晕,衬得她十分好看。而她手下的动作也愈发的大胆起来,开始离开他的胸前,在他的腹部处慢慢的游离。 “你知道你在玩火吗?”夜辰朔缓缓的开口,声音有些低哑。 “知道!不过如果王爷不喜欢被人当做火来玩,以后大可以把婢妾远远的支开。”方楚楚面上冷漠的说着话,但心里其实还是有几分虚的。 她不喜欢这个夜辰朔,也没有必要去讨好他。巴不得他讨厌她,以后就不用来找她侍寝了。而且,她讨厌夜辰朔张口闭口的就是“荡妇”。他生来就是王爷,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身边又环绕数之不尽的女人。当然了,也不知道他糟蹋了多少女人,这样的一个风流的男人,凭什么骂她是荡妇。 方楚楚轻 轻的解开他的上衣,她的指尖略有些粗糙,隔着衣服还能感受到,她的手在他的身上流连忘返。 夜辰朔仿佛是坠入了一滩温泉之中,只觉得浑身说不出的舒畅感觉,她的掌心好像是带着魔力一般的,在她的身上点燃了一丛丛的火,越来越热,越来越狂野……他的喉咙发干,喉结上下翻滚了几下…… 方楚楚见时机差不多了,蔑视的伸手勾了勾夜辰朔的下巴,冷艳的一笑,“王爷,你的身体也比你本人来的诚实多了。所以请你以后不要一口一个荡妇的挂在嘴边,婢妾受不了王爷这番的夸赞。” 第14章这女人不知好歹! 说完话,她冷冷的起身,想要下床去,不再和夜辰朔纠缠。显然,夜辰朔贵为王爷,被她这样的一个女人这般羞辱,他肯定会忿恨的起身离开,说不定以后都不会到她的房里来。 就在方楚楚心里暗松了口气时,她的手臂被人一拉,一个颠倒,夜辰朔又把方楚楚压在身下,眼里闪烁着璀璨的光芒。 方楚楚当是了十几年的小白兔,最后落了一个失贞被休的下场。现在的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悲悲戚戚的女人。她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那股坚强被夜辰朔激发起来。她拼劲全力,又一个翻身,把夜辰朔压在身下。 “王爷,你知道你现在在干嘛吗?”她微微扬起下巴,倔强的看着身下的夜辰朔。 夜辰朔一怔,没有想到方楚楚会盗用他的话。但不得不说,这样的女人是他阅尽百花都未曾见过的。 那一瞬间,他突然对这个女人产生了兴趣。 他要征服这个女人! 把她压在身下,然后践踏掉她的自尊,让她永远臣服在自己的身下。 “本王在说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夜辰朔淡淡一笑,凤眸似乎晕染上一层复杂的迷蒙。一双大手开始慢慢的攀上方楚楚的纤腰。 方楚楚双唇抿成一条直线,面露嫌弃的讥讽道,“王爷,在半个时辰之前,您还说婢妾是个荡妇。那您现在所作所为,不是在打您自己的脸吗?”被她这样的羞辱,他还没有拂袖离开,还要想着做那种事情,他的脸皮也真够厚的了。 “好一张巧舌如簧的嘴啊!”夜辰朔眼睛危险的斜睨起来,幽邃的眼底蕴藏着滔天的波涛。 “谢谢王爷夸赞。”方楚楚伸手拂开夜辰朔放在她腰上的那只手,表情冷淡。 夜辰朔勾唇粲然一笑,猛的扑上方楚楚,俩人的关系上下颠倒,方楚楚瞬间又被夜辰朔强压在身下。 “告诉我,到底是什么,让你的这张嘴变的这么能言善道了?”夜辰朔用力的捏住方楚楚的下巴。这三个月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这个女人竟然从以前的那种柔弱千金小姐变成现在这样一副伶牙俐齿的模样? 方楚楚迎向他的目光,淡淡道,“人,总是会变的。”说完这话,她便又扭过头不去看夜辰朔。 夜辰朔却是再也管不了那些。男人的本性,让他现在非常想占有身下的这个女人。他伸手又用力的去扯,方楚楚身上的中衣被扯下,光滑如凝脂的皮肤马上就映显在他 的眼里,还有那包裹的肚兜,也无不在勾引着他的眼睛。 他眸光闪闪,低头要去亲吻方楚楚的脖颈,方楚楚厌恶的闭上眼睛,身子扭了扭,想要躲开他的亲密。 “咚咚咚……”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门那边传来一阵轻微的敲门声。接着便是一个女人低低的声音,“王爷……芊芊表小姐,她又犯病了。”声音虽然低,但回响在静谧的夜里还是十分的清晰的。 听到门外丫鬟的禀报声,夜辰朔一个激灵,连忙从方楚楚的身上下来,披上衣服,便要穿鞋离开。 方楚楚心里暗自松了一口气,见他要离开,她也不做挽留,只是拿过旁边的棉被,盖住自己的身体,凉凉的看着夜辰朔。 果然,正如之前俩个丫鬟说的那般。 夜辰朔和她这芊芊表妹的关系还真不错。 “王爷,王爷……”没有听到里面的回应声,屋外的人又试着唤了几句。夜辰朔穿好衣服,起身想要离开,无意中往床上瞥了一眼。 床上的人不做半点挽留,她只是那么躺着,头发一团凌乱,眸子凉凉的审视着他。那视线**裸,让他一度以为自己没有穿衣服一样的暴露在人前。她周身的气息混杂,如同淹没在一片浓浓的雾中,虽然看着弱,但是居然第一次让他看不清一个人。 破天荒的他没有马上离开,而是耽误了一点时间,“本王要走,你是本王的侍妾,难道不该送送本王吗?” 她细密的长睫微微一眨,努力的扯出一抹微笑,“王爷,还是快走吧。芊芊小姐那里,等不了的。” “哼!”夜辰朔讨厌她这种冷清,拒他于千里之外的表情。在这王府里,不知道多少女人想要做他的侍妾,不管他到哪一屋去,那些女人谁不是眼巴巴的巴结他的。可这女人……哼哼……不知好歹。 第15章等你很久了! “王爷……王爷,表小姐她又发病了。”屋外侍女的声音又低低的传来。 夜辰朔心头一阵烦躁,瞪了瞪方楚楚,拂袖离开。 方楚楚望着他离开,憋在心头的那口气才敢彻底的吐纳出去。这一次,反倒是还要多谢那个生病的表小姐了。 夜辰朔出了房门,便见着芊芊身边的侍女垂着眸站在屋外。他蹙着眉头不悦的看了她一眼,率先抬步离开。 那侍女见夜辰朔快速的离开,她也抬脚小心的跟在他的身上。待要转出这个院子时,她回头朝方楚楚的屋子看了看,眸光闪过一丝幸灾乐祸。 不知天高地厚的狐狸精,即使你把王爷勾上床,那又怎么样,王爷心里也只有表小姐。 想要和表小姐斗,你还不够呢! 方楚楚一路疾步,很快的就走到了王府最大小的一个小院子里。 卧房里女子听到外面的脚步声,一阵窸窣后,便歪着脑袋,无力的斜靠在床头。 “芊芊,你怎么了?”夜辰朔人未到声音已先到。等到他抬脚踏进卧房里,一眼便看到屋里躺着的人。 “表哥……”那名唤芊芊的女子柳眉微蹙,娇媚的杏眼此刻满是柔弱,眼角眼角缀着些许泪痕,精致绝美的五官带着一丝哀伤,真是要命的诱人。 夜辰朔一下子坐到她的床前,伸手握起她的手,发现她的小手冰凉一片。他立刻心疼的揉搓起来,眼里是满满的自责,“刚才是不是又哭了?” 女子白衣胜雪,乌发齐腰,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时露出胸前淡蓝色锦缎裹胸,举手投足如风拂扬柳般婀娜多姿。单薄的身躯微微颤动着,让人不由的生出一股保护欲。 她咬着唇瓣,楚楚可怜道,“表哥,对不起。又让你担心了!害你连夜赶过来。” 夜辰朔渺微微叹了口气,眼里有化不开的柔情,“芊芊,你啊,就连祁郧都说你心思重。这样对你的病非常不好的。” “表哥……”柳芊芊轻咳了几声,垂着眸,“表哥,那个……方姑娘好吗?” 夜辰朔砸砸唇,不悦的回答道,“不过是个没见识的女人,有什么好的。” “表哥……不要这样说。”柳芊芊小鹿般的眼睛惶恐一片,“还是芊芊害了方姑娘。希望表哥看在芊芊的面子上,以后对方姑娘好些吧。” “你呀。”夜辰朔幽幽叹了口气,“总是那么善良。人善被人欺。 那个女人还轮不到你替她求情。” “表哥,怎么说都是芊芊这病害的。”柳芊芊又一阵咳嗽,夜辰朔担心的立马招呼身后伺候柳芊芊的丫鬟春苗给柳芊芊倒水。柳芊芊喝完了水,咳嗽才慢慢的止住。 夜辰朔又轻轻的揉搓着柳芊芊的手,想要为她取暖。柳芊芊无力的摇了摇头,柔弱道,“表哥,芊芊是有福气的人。这些年幸亏有表哥你的照顾,芊芊才能活到现在。芊芊真是幸福。可是有时候想着,如果为了芊芊的活下去,而牺牲别人的性命,芊芊心里又觉得万分的难过。表哥,不如……” “芊芊,别说了。表哥一定会治好你身上的病的!”夜辰朔保证的说道,“然后风风光光的娶你为妻!” 柳芊芊轻喘了几口气,眼皮无力的阖上,“表哥,原先的那个计划,不如让祈郧搁下吧。我不能为了自己活命,还害了别人。” 夜辰朔眉头微蹙,眼里迅速的闪过一丝迟疑之色,但又很快的坚定下来,轻轻的帮柳芊芊拢好头上的秀发后,轻声的安慰道,“芊芊,那个女人……怎么能跟你比呢。” “可是……以后她肚子里的孩子会是你的。”柳芊芊又柔柔弱弱的说完自己的话,细密的长睫微抬,认真的观察着夜辰朔脸上的细微的神情变化。 夜辰朔眉头先是一捻,深深的看了一眼柳芊芊,“没事,孩子以后还会有。而且我喜欢芊芊的孩子。以后我们的孩子一定会比她的孩子更好的。” 柳芊芊白玉的脸颊微微一红,轻轻的呢喃了句,“表哥,你真好”后便轻轻的俯靠在夜辰朔的肩上。夜辰朔伸手轻轻的楼主她的身子,心疼的叹息道,“芊芊,都怪表哥没有用。让你这些年一直要受这种苦。” “不。表哥很好!”柳芊芊咬着唇瓣,孱弱的身子不断的轻颤着。仿佛感受到怀里人的颤抖,夜辰朔紧了紧搂着柳芊芊的手,仿佛她是自己这世上最为珍贵的宝贝。 “芊芊,天色不早了,你快点躺下歇息吧。”虽然对怀里的人还有很深的眷恋,但他还是开口轻轻的劝道。 柳芊芊依依不舍的离开夜辰朔的怀里,夜辰朔则是小心翼翼的让她躺下,被细心的帮她盖好被子。 “快睡吧。”夜辰朔幽邃的眼眸里夹杂着丝丝缕缕的柔情。 柳芊芊点了点头,乖巧的闭上眼睛。 夜辰朔望着她的睡颜,心里柔软成一片,暗自发誓一定要治好她的病。 “表哥 ……”柳芊芊阖着的眼皮又一次的睁开了,“你等芊芊睡着了再走吧。” 夜辰朔点了点头,“快睡吧。表哥答应你,等你睡着了再说。” 得到保证的柳芊芊嘴角浮起一抹淡淡的微笑,乖巧的阖上眼皮。夜辰朔在她的床前坐了许久,待听到均细的呼吸声,他拢起的眉头微微松展开,又细细的帮她掖好被角,这才轻声的站起来,悄悄的出了房门。 房门外,春苗看见夜辰朔,眼睛一亮,立刻迎上来,“王爷。” “好好照顾芊芊。”夜辰朔淡淡的嘱咐了一句,便拂袖离开。 春苗望了望夜辰朔离去的背影,再回头看了看屋里,嘴角浮起一抹得意的笑容。 小姐果然好计策。 新婚之夜便让那个姓方的下贱女人独守空房。 这滋味,哼哼!有她受的。 夜辰朔离开了柳芊芊的院子,心头依旧被浓浓的愁绪给包围着。这个时候,他自然不会再回方楚楚那里,也不想去别的女人房里。 他就想找个人好好说话,倾诉下自己心中的郁闷。 脑子里陡然冒出一阵亮光,她突然知道自己该去那里了。双手负后,他往后院的一座偏僻的小偏院走去。 月色微凉,走到偏院里,见里头的灯还闪烁着,昏暗的灯光在窗户那里投射下一个淡淡的剪影。 他心头一喜,走到房门口刚想敲门,却发现门是半掩着。 “进来吧!”里面有个清扬的声音慢慢的传来,“等你很久了!” 第16章幸好婚前失贞了 夜辰朔不再犹豫,立刻推门而进。屋里,一阵狼藉,到处都是酒壶,一个男人坐在桌子边正又一口没一口的喝着酒,他披头散发,整个人的容貌都掩盖在乱发之后了。 “祁郧,你这又是发了哪门子疯,喝这么多酒,你不要命了吗?”夜辰朔皱着眉头,提走自己脚下的酒壶,不悦的说道。 那个叫祁郧的男子伸手随意的拨弄了下自己的头发,露出一双醉意朦胧的眼睛,看着夜辰朔吃吃的笑着,调侃道,“哎呦,你今天不还是个新郎官吗?怎么有心思跑我这里来了?” 夜辰朔对他说话的语气早已经见惯不惯了,当即只是淡淡道,“芊芊有些不舒服,本王刚才去看了她,顺便过来看看你。” 祁郧勾勾嘴角,仰头又猛灌了自己一口酒,打了个饱嗝,“呵呵,那我实在是比那新娘子还要荣幸了。能在王爷的新婚之夜看到王爷,呵呵……难怪外头的人都传我喜好男风,暗恋王爷呢。” 夜辰朔也不搭理他的胡言乱语,掀开自己的袍袖,往一张空椅上就直直的坐下,抓起桌子放的一个酒壶就要喝。 那边祁郧见状,立刻从他手里夺过酒壶,嘴里不依不饶道,“干啥子呢,你堂堂的一个王爷,抢我这平民的酒,你也不害臊。” 夜辰朔瞪了他一眼,直接动手抢过那酒壶,大口喝了一口,他幽幽的说道,“芊芊的病,真的可以治好吗?” 祁郧手一僵,脸上讪讪一笑,“治不治得好,那个就得看王爷了。”他的眼眸闪了闪,又转移话题道,“那个女的没有认出你吧?” “没有。”夜辰朔微眯着眼睛,想到方楚楚刚才的那一番表现,心头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祁郧仔细端详着他的神情,斟酌道,“你不会在她那里遇到了什么难事了吧?” 夜辰朔皮笑肉不笑的瞄了祁郧一眼,突然转换话题道,“你好歹是神医的传人,年轻有为,可你看看你现在成什么样子了?” “王爷你别转移话题。我问你呢,那个女人是不是不好对付啊?”祁郧步步紧张追。 夜辰朔心烦的把手中的酒壶把手中的酒壶往地上一掷,酒壶在“哇啦”一声,便碎的粉身碎骨了。而夜辰朔恼怒的声音也跟着想起来,“祁郧,这个女人似乎和三月前的那女人不一样了。本王觉得,她不像是个会为本王生儿育女的那种女人了。” 第二天清晨。天灰蒙蒙的刚亮,便有侍女来敲门。 方楚楚起床,梳洗打扮了一番,便由着侍女领到了王府的前厅。 她只是个王府的侍妾,新婚的第二天,自然是要去拜见王府后院的当家女主人。只是夜辰朔一直没有娶正妃,所以府里的大小事情都是侧王妃来管,礼仪上,她这个侍妾还是要去拜见侧王妃的。 只是,她人刚走到门口,便听到殿内传来的一阵喧哗声,“姐姐,听说王爷昨晚到表小姐的屋里去了,并没有在她那里过夜啊。”一个明显冒着酸气的女声传来。 “是啊,是啊。而且听说王爷并不喜欢那个女人。也是,像她那样不干不净的女人,王爷又怎么会喜欢呢。”又一个声如铃铛但明显带着讥讽的声音响起。 “姐姐,要说那批命算字的先生也真是信口胡言。那样一个失了贞的女人怎么会旺表小姐呢。姐姐,说不定王爷是被那算命的相士给糊弄了,咱们要不要多提醒王爷下。”这个声音的声线很重,说话的语气浑厚不已。方楚楚笼在袖子里的手不断握紧,知道她们接下来只会把她形容的越加的不堪。她收敛起脸上能过泄露她心情的神情,轻咳了几声,提醒厅里的人。 果然听到轻咳声,里面立马噤若寒蝉。 她低头垂眸,莲步轻移,缓缓的走到屋里的正中央,对着坐在上座的侧王妃行李作揖。“婢妾向侧王妃及各位姐姐请安。” 坐在上座的侧王妃林妙云极其认真的打量着面前的女人,浅山茶色的流云纹银鼠出锋棉袄,翡翠色的百褶裙,青莲色的丝绦系着白玉流苏禁步乌鸦鸦泛着浅浅蓝光的发髻上插了一双红艳艳的珊瑚钗子,唇上微微点了些胭脂,行动举止间腊梅幽香隐隐绰绰,不闻环佩声响。 不着痕迹的收回自己打量的目光,林妙云含笑道,“快起来吧。都是自家姐妹,以后不用太见外了。” 方楚楚抬头对着林妙云启唇微微一笑。 她的眸仁深黑而亮,淡淡一笑,眼波潋滟,流光四溢。 可是她身上的风神,却是即便在笑,也是如深水静潭般的清净,很淡。 淡的和她身上穿着的衣服十分的相衬。如石上清溪,若绿若无。 刚才那几个偷偷议论她的女子此刻看见她的模样,心里也暗呼“侥幸”,这个女人幸好婚前失贞了,要不然她嫁到靖王府,肯定会被他们家王爷高看的。 第17章帮助好友中 “妹妹,倒是在姐姐意外了。”林妙云硬邦邦道。 “姐姐,谬赞了。”方楚楚立马垂眸。 林妙云淡淡的看了她一眼,又扬声说道,“妹妹,既然进了靖王府,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至于你以前的那些事情,我们也都听说了。妹妹是个命苦的人,那种伤心事妹妹以后还是不要多去想,好好的服侍王爷才是正事了。哦差点就忘了说了,俗话说无规矩不成方圆,虽然我们以后是姐妹一家了。但有些事情还是要讲究的。就比如……” 林妙云缓缓的椅子上站起身,手里拿着帕子走到方楚楚面前,伸手拉了一个圆脸,身材比较丰盈的女人,介绍道,“这是你李燕姐姐,她爹是镇远大将军。” “姐姐好。”方楚楚朝李艳行了个礼。这侧王妃刚才的话她得反着听。侧王妃让她忘记以前的“伤心”事,其实只不过是想提醒她,千万不要忘了她婚前失贞的事实。至于修侧王妃后面说的亲如一家姐妹,这话更是扯谈,她们只不过就是想让她知道,尊卑有别。 林妙云又一一的帮方楚楚介绍着。 方楚楚一一行礼,态度不卑不亢。 “侧王妃,时间不早了。方夫人该给侧王妃敬茶了。”林妙云身边的一个宫女扬声说道。 方楚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端着杯子往面前的垫子上一跪,双腿落在垫子的那一瞬间,她的眉头便皱了起来,这垫下有针,有人在垫下放了针,想要“修理”她。 果然,后院是非多。 这靖王府比她的后母刘月香掌管的方家更为的暗潮汹涌。 不过,现在,她一个无权无势的侍妾,只能忍。 忍过去了,海阔天空。 纵目睽睽之下,方楚楚挺直了腰杆,不动不响,忍着脚上传来的疼痛对着坐在上座的刘月香勉强的扯出一抹笑容,“侧王妃,请喝茶。” 林妙云淡淡的往她脚下的垫子上瞟了一眼,并没有急着去接她的茶碗,相反她则是借着这个时间,又对方楚楚交待了一番话,而方楚楚从始至终都是忍着剧痛,没有吭声。 林妙云一番话慢腾腾的说完,终于伸手去接方楚楚手里的茶碗,在别人看不到的角度里,狭长尖锐的指甲用力的按在方楚楚的手上,方楚楚两面受敌,但又不能叫出来,只好咬着牙关,紧绷住身子,又勉强的扯了扯笑容,道,“姐姐,请喝茶。” 林妙云这才接过茶杯,放在唇瓣前 象征性的轻抿了一口。 “好了,起来吧。”林妙云淡淡的说道。 方楚楚听到这句话仿佛是天籁之音,当即的她咬着牙,忍着身上的疼痛,缓缓的从垫子上站起来,在满厅女人的目光下,她轻声道,“侧王妃,婢妾可否告退了?” 林妙云一震,没有想到方楚楚在这种情况下还能这般镇定自若。 这是个怎样的女人? 轻轻的点了点头,方楚楚迈着沉重的步子开始慢慢的向殿外走去。 她的脚上像是踩着棉花一般,有些漂浮。但腰身依旧挺的很直,顶着一众人的目光缓缓的走出前厅,淡出人们的视线。 而随着她的离开,王府里关于方楚楚的流言蜚语传的也更凶了。 是夜,夜深人静。 方楚楚引膝盖被针扎过,受了伤,便让丫鬟搬了张椅子到院外,而她也无所事事的拿了一本书看着。 如果说嫁进靖王府有什么好处。唯一的一点便是,她终于可以“明目张胆”的看书了。不用再忌讳后母刘月香的辱骂了。 一阵带着淡淡画像的清风吹了过来,方楚楚手中的扉页被风吹的“哗哗”响,她伸手要去压住被风吹开的页面。这时,她的头顶被一个黑影罩住。 她抬头一看,夜色下,她的面前站着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男人看到她,咧嘴一笑,一口洁白的牙齿晃花了人的眼睛。 “你是谁?”方楚楚晃了一会儿神,阖住手中的书页,眉头微蹙看着这个突然闯入她面前的男人。 怎么说呢,面前的男人是个有着朗风清俊逸无限的高挑男子,但他很奇怪,长发遮住了一边的眼睛,而另一边的墨瞳则是清澈的如溪边的一汪清水,咧嘴一笑时,脸颊两边凹陷,有俩个大大十分可爱的酒窝。 “夫人这个时候倒是很闲嘛,我看别的院子的夫人都是盛装打扮,巴不得王爷今晚到她们那里过夜。可我看夫人你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嘛。在下看夫人这般的花容月貌,比其他几个夫人都好,要是没有得到王爷的盛宠那实在是可惜咯。” 他一身白衣站在那里,夜里的清风微微的吹起他的袍袖,再配上他那俊逸的容貌,恍惚是被贬而下的谪仙。 方楚楚扇型的长睫轻轻一阖,复又重新睁开,淡淡的问道,“敢问公子贵姓?” “哈哈!”男子哈哈一笑,俩个漂亮的酒窝一下子就显现 出来了。“在下姓祁,单名一个字,郧。如果夫人你有打听过,那就一定知道在下的名字了。”他说完带着期盼的目光看向方楚楚。 怎么说呢,他好歹也被外头人称做神医。不过这几年他倒是答应了夜辰朔要帮他治好柳芊芊的病,所以一直住在靖王府里助纣为虐……咳咳……帮助好友中。 “不知道。”方楚楚淡淡的回答道。管她姓祁还是姓连,她一不想知道,二还是不想知道。 第18章吃闭门羹了 被方楚楚这么直白的予以否定,祁郧微微有些讪然,低头往方楚楚手中拿着的书瞟了一眼,是老子的《道德经》。 眉头微微紧了些,很少有女子喜欢看《道德经》,这女人是真的喜欢看这书呢,还是只做做样子。 如果是真喜欢看这种书,那他此番的目的就有些难办了;若只是做做样子,那就好打发了。 他又轻咳了几声,状似不经心道,“夫人,依在下看来。老子的《道德经》还是不如法家韩非子的论着来的妙。人活在世上,就要率性些,总是被各种严格的苛条律例束缚住,那人生多无趣啊。” “嗯。”方楚楚轻轻点了点头。 祁郧一喜,原来她只是做做样子的。他继续说道,“夫人,您既然已经进了靖王府,只要伺候好了王爷,您这辈子自然有享之不尽的荣华富贵。人嘛,总是不能苛刻自己,该及时享受的时候还是要享受的。” “嗯。”月入云中,人间光影幽暗。方楚楚淡淡一笑,又轻声应了一句。 祁郧没有想到方楚楚这般好说话,稍微斟酌组织了一下,便把他要今天来的目的说了出来,“实不相瞒,在下早就受够了侧王妃那帮女人。现在你进了府,我想同你合作,我助你得到王爷的盛宠,他日你得宠之时,只要让王爷‘处理’掉那些女人就可以。” 祁郧觉得自己这个条件提的很好,一般的女子都会答应。 试问王府后院里的这些女人,哪个不想得到夜辰朔的宠爱。 只要心甘情愿的让方楚楚怀上孩子,期间她不闹不折腾孩子,这样安稳过了三个月,孩子成型后,就可以用药打掉做药引了。 有了药引,这个女人也就失去了作用。至于处理后院的侧王妃什么,这只不过是引方楚楚上钩用的一个计策罢了。 毕竟她只不过是个身份卑贱的女人,夜辰朔也不可能因为她而收拾别的女人的。 方楚楚伸手折下了她身前一朵开的极艳的牡丹花,她散发,垂眸,长长的睫毛像两排卷翘起的小刷子,姿仪姝艳静美。 “夫人。”祁郧见她没有回答,又轻轻的唤了一句。 方楚楚轻轻地在暗夜中垂着头,许久才开口道,“婢妾从小生活在方家,家里也种了很多花,但没有王府的后院来的花团锦簇,像婢妾手里的这朵牡丹花,恐怕也只有在王府后院这种地方才能看到,这些花很好看,不过照顾这些花的花匠恐怕也是十分的 辛苦的。突然想起我家里种的那棵合欢树了,它开的花不好看,寓意也不好,没有多少人喜欢它。但婢妾的娘亲十分喜欢它,夜合枝头别有春,坐含风露入清晨,任他明月能想照,敛尽芳心不向人。” 方楚楚说到这里,又陷入一阵长时间的沉默。 祁郧那只藏在头发后眼瞳冷幽幽,挑着眉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方楚楚突然抬头,这一次她的眼里多了一些凄然,“婢妾也喜欢合欢花,可是婢妾的继母和妹妹却是极为讨厌这种花的。但不管她们再怎么讨厌,这些年她们都没有让人砍去那棵合欢树。祁先生,你知道为何吗?” 祁郧一怔,没有想到她绕了一圈,原来是在这里等他呢。 这女人果然同三个月前那个浪漫天真的女人完全不一样了。 难道三个月之前的那件事情对她的打击真的很大? 祁郧站着,风拂白衣,月亮正穿行在薄云间,照的他半身光华半身幽暗。 方楚楚勾唇一笑,“祁公子恐怕不是不知道,是不想说吧。”低头摘下手中那朵牡丹花的花瓣,她抬头直视着祁郧的目光,“这个很简单。方家院子里的那些花虽然好看,但好看的花太多了,看久了,还是会厌。这时候,如果院子里种了一颗相对不那么好看的合欢树,有了比较,院子里的种的花便有烘托对衬。以后在看院子里的那些花就不会那么快生厌了。” 祁郧颇为意外的深看了方楚楚一眼,月色下的她周身仿佛弥漫着蔼蔼的雾气。 那么近那么远,明明人就在眼前,如同飘渺如天边的流云,看得到抓不住。 “祁公子,婢妾喜欢合欢花,也喜欢能在王府的后院做一株合欢花,那些不属于婢妾的东西,婢妾无福去消受。”方楚楚说完话,便起身往屋里走去。 她已经不是三个月前很傻很天真的女人了,这世上不会无缘无故的掉下什么馅饼的。这个祁郧说帮她,呵呵。谁知道他是不是后院哪个女人派来试探她的。 在方家时,她是妹妹的陪衬。 在王府里,她可不能在很傻很天真的去争那个宠了,当了夜辰朔那表妹的陪衬品。 “夫人,难道你就真的想一辈子做个低等的侍妾嘛?”祁郧的低沉喑哑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方楚楚没有停步,依旧往房门的方向走去。 “夫人,你难道不想为你家中的父母兄妹挣得一份的荣耀的面子。” “夫人,人定胜天。自己的命运要掌控在自己的手中啊。”方楚楚进了屋,回身,看也不看还在原地的祁郧一眼,直接关门熄灯睡觉。 祁郧讪讪的盯着那扇房门。 他,这是吃闭门羹了吗? 第19章本王最不缺女人 郁闷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子,祁郧略带懊恼轻点脚尖,飞出了院子。 果真,像夜辰朔那家伙形容的,这个女人不简单啊。 但是,这样的女人似乎也挺有趣的。 半夜,方楚楚酣睡中。房门被一股强大的外力冲撞开来。 方楚楚被声音吓醒,下意识的抱着被子,警惕道,“谁?” “我。”黑暗中,传来一个冷彻入骨的声音方楚楚身体一僵,是他? 原本以为昨晚被她羞辱过,定会不屑与她,今晚就不会再到她的屋里。 可,他怎么又来了。 头疼的皱了皱眉,她迅速的抓过床边挂着的一件外衣披起来。然后下床准备去点灯。 可她的身子刚站起来,黑暗中,便有股强劲的力量把她推倒在床,她下意识的想要张嘴换人,可嘴刚动,便有一灵舌侵入。 方楚楚的双手使劲的拍打着他,希望他能放开自己,可夜辰朔却是根本没有没有理会她的反抗,把她的双手牢牢的钳制在背后,快速的加深那个吻,侵略而毫无疼惜,带着强烈的征服意味。 方楚楚抬脚要踢他,可是她的所有反抗,在夜辰朔面前简直不堪一击。他强壮的身子强势的压着,把她整个人牢牢的控制在他的身下。 他开始伸手探向方楚楚裙下的亵裤。 觉察到他的意图,方楚楚身子猛的一僵,整个人瞬间停止了反抗,只簌簌的颤着身子惊惧的盯着夜辰朔看。 夜辰朔似乎觉察到她身子突然间变的僵硬起来。他突然放开她,眼底闪烁着冰凉的温度,勾唇冷冷道,“贱人,说。你心里是不是还有喜欢的男人,想要为他守身如玉。呵呵……我说错了,你现在早已经是没有什么贞洁的荡妇了。快说,你现在还喜欢着谁?” 当祁郧把他和她今晚谈论的话重复一遍后,他听得都快要发疯了。 这个女人,既然都嫁给他了,可为什么就不能像后院的那些女人一样,眼巴巴的等着他去宠幸,为什么她就能云淡风轻的说出那一番的话。 除非……脑子有个念头快速的闪过。 除非这个女人以前心里就有喜欢的人呢? 要不然她不会那么的傻,恩宠就意味着荣华富贵。她拒绝了祁郧就相当于拒绝了荣华富贵。 方楚楚原本忐忑的心在听到他这话后,突然有些好笑起来。 要是可以的话,她真想问他一句,他这个荒谬的问题是怎么想出来的? 她害怕他接触是因为,三个月前被那个男人强占后的情景已经深刻的镌刻在她的脑海里她害怕且讨厌别人触碰她,尤其是他刚才那么私密的地方。 她的沉默,让夜辰朔心里的怒气更加高涨。他紧锁着目光,眼眸冷梢,“看来你心中还真是有别的男人啊。告诉本王,那个男人是谁?” “王爷,冤枉婢妾了。”她低声的为自己辩驳了一句。 “嗯?”夜辰朔眉梢一挑,意味深长道,“既然你说没有,那你就证明给本王看?” 方楚楚气的要发疯,这夜辰朔要她怎么证明啊? “怎么?不想证明给本王看,那就说明你心里真的有其他的男人了。”他的声音很平,但蕴藏在声音下的波涛汹涌是难以预见的。 兄方楚楚扬起扇形的羽睫,唇瓣抿成一条直线,“王爷,婢妾说的是实话,王爷如果不相信,那婢妾也没有办法了。” 夜唇朔突然用力的捏起方楚楚的下巴,眼眸瞬间厌恶的宁了拧,便居高临下的冷视着,“女人,别以为自己有几分姿色就敢在本王这里耍心眼。告诉你,这个王府里,本王最不缺的就是女人。” 方楚楚被他捏的发疼,挣扎了几下,夜辰朔却是突然放开她,从她身上起身,一个用力的提起她,把她往地上狠狠的一扔。 方楚楚被他猛然的这么一摔,全身酸痛难忍,感觉整个骨架都似要散开了。 “来人!”夜辰朔扬声向门口喊了一句。 马上有人破门而入,随后屋里的烛灯被人点起,橘黄色的火光不断的摇曳着,在夜辰朔的脸上投上一抹淡淡的光晕。 “王爷。”来人是个穿着一件飞鱼服,笔挺的立在屋里。 “先去告诉侧王妃一声,本王今晚要去她那里过夜。”夜辰朔凉凉的瞥了一眼地上的方楚楚,向那侍卫淡淡说道。 “是!”侍卫也偷看了一眼地上的方楚楚,然后便起身离开。 方楚楚一颗提起来的心刚刚落下,蓦的,夜辰朔却是又狠狠的抓住她的衣领,连拉带扯的将她提起来。 “贱人,本王要让你看看别的女人是怎么服侍本王的。”夜辰朔硬邦邦的一句话后,便提着方楚楚大步的走出屋子。 方楚楚被他这么提着,脖子被勒的难受,脚下的步子又跟不上他夜辰朔的 步子,所以一路上整个身子跌倒了好几次,可夜辰朔也不去理会她的死活,只在前面用力的拉扯着她。 好不容易到了侧王妃的寝宫,侧王妃本来已经睡下了,听到侍卫的通报声,又急急忙忙的从床上爬起来。正在梳妆时,没有想到夜辰朔就提着方楚楚闯进来了。 第20章睡得跟猪一样 “王爷……”侧王妃望着面前的景象有些发怔。 “无关的人都下去。”夜辰朔冷声的说道,寝殿里的其他侍女连忙低头离开寝殿。 “王爷。”林妙云又低声轻唤了夜辰朔。 哪成想,夜辰朔直接抓过林妙云的手就把她往寝殿的床榻那里推去,然后覆身而上,带着侵略肆意的吻游移在林妙云的唇上。 林妙云浑身一震,从来没有体会过他这样疯狂的吻,一时间有些受宠若惊。目光偷偷瞟向倒在地上的方楚楚,脸颊浮起两抹红晕来。 可下一刻,夜辰朔直接撕开林妙云身上的衣服,接着提枪冲锋陷阵。林妙云双手环住他的脖子,不时发出娇吟声。 方楚楚知道夜辰朔这是在做给她看,可对于俩人这般大胆的春宫秀,她也实在是提不起多大的兴趣。相反,这个场面让她猛的想起萧瀛来,上次她也想色诱萧瀛,可到了最后一步,她还是克制不住心中的恐惧放弃了。 床上的夜辰朔眼角的余光也在注视着方楚楚,发现她的神情有些恍惚,似是在陷入什么回忆之中。 他暗暗咬牙,暗自闭上眼睛,带着侵略性的吻更是霸道的吻上林妙云的每一寸肌肤。林妙云情动,羞涩的去回应着他。 “王爷……” “求本王,求本王,本王就可以更多。”夜辰朔这话似是对林妙云说又是故意要说给一边的方楚楚听。 林妙云也顾不上自己的羞涩,咬着唇瓣,轻声的呢喃着,“王爷……朔……” 夜辰朔此时眼前却是像有两张脸孔在不断的交替着。 一个是她的芊芊表妹。 一个是方楚楚。 芊芊,柔弱善良,单纯,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美好的女子。 方楚楚,这个女人……哼……总之,以后总有一天,他也会征服她,让她像别的女人一般辗转在他的身下,供他消遣。 半轮明月挂在天际,几点寒星闪烁着,微凉的夜风在院子里轻轻的打了个旋,把廊下的大红灯笼吹的转了几个圈,又悄然离去,了然无恒。 方楚楚长久的保持着一个姿势,浑身有些发僵,她轻轻的挪了挪身子,干脆一屁股直接坐在地上,双手拖着下巴看着床上的人翻滚的两人,眼皮,慢慢的有些沉重了。 大半夜的被夜辰朔拉到这种地方看他的春宫秀。 不得不说,这夜辰朔挺 不厚道的。 他自个儿逍遥自在了,就不管别人的死活。 既然这样,那不如……她也小眯一会儿养养神。要不然等下夜辰朔办完事,肯定还少不得还要折磨她一会儿。 自己只有先养好精神,等下才有精力同他抗衡。 反正,他俩也没有那么快就办完事情。 方楚楚心里为自己找了个借口,眼皮也渐渐的阖了上去……“王爷,唔……”侧王妃林妙云被夜辰朔撩拨的心驰荡漾,弓起身子,面带羞涩的娇吟着。 夜辰朔的汗水顺着他的脸颊颗颗的滑落。 一阵温存后,喘着粗气的夜辰朔睁开眼睛,望着身下面色绯红的林妙云,神情又恢复了以往的清冷淡然,带他自顾自的穿起外衣,丝毫没有理会她。 “王爷,让臣妾伺候您更衣吧。”林妙云支起浑身酸痛的身子,脸上的情潮尚未退去。 “不必了。”夜辰朔已经穿戴好,随即起身从床上下来,大步的走到方楚楚的面前,这个女人竟然在这个时候睡得跟猪一样!夜辰朔一双幽邃的眼睛里冒着俩蹙小火苗,蹭蹭的燃烧着。 第21章贬为奴 “方楚楚……”他森寒的声音徘徊在整个大殿里。让人浑身直冒凉气。 方楚楚被他的声音吓醒,睁开眼睛一看,修长带着肃迫的身影已然入了内。那一刻,她看到他的眼神是欲杀之而后快的,她心猛地一缩,慌忙给夜辰朔跪了下去。 “王爷……” “本王倒是真的小看你了。这个时候你还能睡得着啊。”夜辰朔薄凉的声音缓缓响起。 “王爷,婢妾……一时疏忽……婢妾错了……”方楚楚半垂着眼眸,扇形的羽睫在她的眼睑下投射下一小方的阴影,让人看不起她眸中的神情。 夜辰朔蹲下身,修眼眸危险的眯起,轻轻的睨视着方楚楚,突然伸手狠狠的捏起她的下巴,目光直视着方楚楚,“贱人,你算个什么东西,竟然在这个时候睡觉。” 方楚楚抬头望了一眼他,把已经到嘴边的话又咽进肚子里。 现在的他太过的可怕,不是她能够招惹的。 夜辰朔松开自己捏住她下巴的手,站起身,五指快速的掴在她的脸上。 五根手指印,一根不缺的印在他素白的脸颊上,显示着他的狠绝与残忍。 “贱人,你只不过是个残花败柳,不知道你嚣张什么。”他一脸残酷的冷讽道,“本王让你进府,已经是对你天大的恩德了。你不但不感激,还三番五次的忤逆本王。好,从今以后,你便是本王府内任人差遣的奴婢。” 方楚楚唇角僵硬的弯了弯,跪在地上,冲夜辰朔淡淡一笑,“奴婢谢谢王爷的恩德。” “滚!”夜辰朔愤怒的吼声道。 方楚楚又向夜辰朔磕了个头,起身退下。 夜辰朔看着方楚楚离开寝殿,他眼里的愤怒又蹭蹭的燃烧起来,拢在袖子里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 床上的林妙云幸灾乐祸的目睹着刚才的那一幕,待方楚楚离开后,她也缓缓的从床上走了下来,身子半依在夜辰朔的身上,柔声道,“王爷,不要因为她气恼了身子,臣妾伺候王爷更衣睡觉。” 夜辰朔猛的把身上的林妙云往地上用力一推,讥讽道,“你是个什么东西?”说完话,他直接拂袖离开。 夜深更重,冷风从徜开的殿门呼呼的吹进。 林妙云呆呆的跌坐在地上,仿佛一切都入不了她的眼,更进不了她的心。 恍惚之中,她的脑海里涌起一个念头。 接着,她的嘴角便勾起一抹嗜血的冷笑。 方楚楚,都是这个女人。 要不是她惹怒了夜辰朔,夜辰朔就不会这么无情的对待他了。 方楚楚,方楚楚……她心里的恨意随着一声声的呢喃而加重……方楚楚从林妙云的寝殿里走出来,她的心中反倒是像松了块石头那般轻松。 奴婢就奴婢,反正她在方府时,名誉上是方家大小姐,做的还不是苦力。在这王府里,做个奴婢,久而久之,大家要是能把她淡忘了,说不定也是种幸事。 沈钱钱猛吸了几口气,伸了个懒腰,随即便往自己的院子走去。 今晚睡个好觉,明天就又是新的一天了。 而在她的身后,夜辰朔双手负后的立在紫藤花架下看着她离去的身影,额头前的愁绪又多了几分。 “该死的!”他低声的轻咒了一句,愤愤的甩袖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开。 到了松涛居,柳芊芊已经睡下了。侍女春苗见夜辰朔这么晚还来看柳芊芊,她本是想要去唤醒柳芊芊的。哪知夜辰朔出手制止了。 夜辰朔担心把柳芊芊吵醒,便只在她殿门口站了一会儿便要离开。 春苗往殿门口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便立马追上夜辰朔,“王爷,小姐……她……” “芊芊她怎么了?”夜辰朔微微顿下脚上的步子。 春苗垂着眼眸,抿紧了唇瓣,“王爷,芊芊小姐……她今天身子很不好……” “什么,怎么不早去告诉本王。”夜辰朔脸色倏然一白。 “王爷恕罪,是芊芊小姐不让奴婢去告诉王爷的。芊芊小姐说……王爷日理万机,能不打扰您的就尽量不去打扰您。所以,奴婢……奴婢这才没有去通报王爷的……”春苗说道这里,声音已经有了些哽咽,“王爷,求您一定要救救芊芊小姐,小姐是个好人,她要是……王爷……求您了……春苗给您磕头了。” 春苗边说着话,边磕着头。 夜辰朔眉头紧锁起来,“起来吧,芊芊的事情,本王自会处理好的。” 春苗泪眼朦胧的从地上爬起来,垂着头,不再去看夜辰朔。 夜辰朔细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声,回头望向松涛居,凤眸黑了几分。 看来,芊芊那里是真的等不了。 他得快点行动了。 可为什么王府里这么多女人 都不行,还偏偏只有方楚楚一个人才行。 唉……第二天,天一亮,便有个腰圆肚肥的嬷嬷冲进方楚楚的小屋里。她手里挥舞着一个木棍,尖声道,“老奴奉了侧王妃的命令,以后便由老奴安排夫人你每天所要做的事务。” 方楚楚此刻也早已经洗涑完毕,听到这个嬷嬷的话,她并没有半点惊讶,脸上神情淡淡的,只是出口问道,“敢问嬷嬷贵姓?” “老奴姓桂。”桂嬷嬷硬邦邦的回答道,又瞥了一眼方楚楚,见她已经穿戴好,她便冷声道,“既然夫人都已经洗漱完毕,我们现在就走吧。” “是!”方楚楚点了点头,顺从的上前几步,跟上桂嬷嬷脚下步子的节奏。 桂嬷嬷本是从侧王妃林妙云那里派来的,起先没有见到方楚楚时,她心里已经罗列了一大筐的罪条,特地早起,天刚一亮就去敲门了,就是想给方楚楚一个下马威。可眼见现在的情况,方楚楚都已经洗漱穿戴好,而且能做到骂不回口的地步。她都这样了,她自然不好意思再把之前心里罗列好的那些罪状给骂出来。 恹恹的吐了口气,她眉头一皱,手中的木棒很有节奏的拍打着手掌,她想了想,又咬紧牙关道,“夫人,老奴丑话说在前面了。王爷已经把你降为奴婢,以后你也就是府里的一个奴才了。老奴这人吧,喜欢会做事,肯做事的。你既然现在已经在老奴的手下,老奴也不会因为你曾经是夫人就偏心不安排你做事,同样,你要是干活不仔细或者倦怠,老奴这手里的木棒也不是闹着玩的。” 方楚楚深深的望了一眼那根木棒,嘴角无奈的向上勾了勾。难怪这桂嬷嬷刚才一进门便挥着木棍的形象总让她有种熟悉感,原来不就是跟她的后母刘月香很像吗。 她半垂着眼眸,顺从地答道,“是,嬷嬷。” 桂嬷嬷见她这般顺从,少不得冷哼了几声,便开始带她熟悉王府的后院。 王府的后花园里。 祁郧一边的眼睛被头发盖住,只露出另外一只清澈的眼眸来。此刻花香弥漫,他芊芊玉手捧起桌子上刚泡好的一杯茶,对着满园的春光发出无限的感慨。 夜辰朔坐在另一边,与祁郧不同的是,他一张脸沉的可以和包公媲美了。 祁郧把茶杯凑近自己鼻间一些,亲亲热热的道,“哎呀,我的王爷啊。你说你沉着这么黑的一张脸,真是辜负了这满园的花色啊。” 夜辰朔轻轻的眨了眨凤眸,无所谓的 端起他面前的茶杯,一口喝尽。 祁郧笑着俩个梨涡深陷,“夜兄啊,难得这么好的茶。你一口便喝完,当真是牛嚼牡丹啊。” 夜辰朔神情一凝,双眸快速的瞪了祁郧一眼,冷声道,“祁郧,那件事情,真的别的女人不行吗?我怕芊芊那里等不了了。” 祁郧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淡去许多,他把玩着杯沿,勾唇道,“说来惭愧。要不是我向王爷禀告了这件事情,她现在的日子应该不会过成这样。她的命格很好……要不是我们当初算计了她,她现在应该是萧家正房的嫡长媳,萧瀛那个病秧子的病说不定还真能因她变好。” 夜辰朔怔了怔,放下手中捧的杯子,挑着眉道,“如果那个女人能识时务点就好了。” “哈哈,夜兄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感慨?不会是……”祁郧双手拖着自己的下巴,一脸暧昧的笑着,“王爷,你不会是在昨晚我跟你汇报好情况后,你又去找她了吧。怎么样?是不是吃了个闭门羹啊?” 夜辰朔嫌弃性的拧了拧眉头,“左不过是个贱人,要不是因为现在她有利用价值,要不然本王再怎么样也不会看上这样的一个女人的。芊芊比她好了一百倍一千倍。” 祁郧咯咯的笑起来,本来还想继续说些话来气夜辰朔,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不远处方楚楚和桂嬷嬷沿着花园的小径走了过来。 “喏,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啊。”祁郧向方楚楚走来的方向努了努嘴,那只含笑的眸子里不自觉的就染上了几分的兴奋。 夜辰朔眼睛一眯,顺着祁郧的目光看去,却见方楚楚乖巧的跟在桂嬷嬷身后,垂着眸,正向远处走来。 “哼!”夜辰朔冷哼了一声,凝视的目光多了几分的鄙视。 祁郧的目光却是饶有兴致的追随着方楚楚,看到她那么顺从的跟着桂嬷嬷,他扁了扁嘴,“我说夜兄啊,她不是你的侍妾嘛。怎么跟桂嬷嬷走到一起了。”桂嬷嬷那可是侧王妃林妙云的左膀右臂,这些年不知道为林妙云暗中解决了多少情敌。 第22章莫非是摔傻了? 当然,这些事情夜辰朔都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夜辰朔淡淡道,“昨晚本王已经降她为奴了。她现在也只不过是王府里的一个小奴婢而已。” 祁郧颇为意外的回头望了一眼夜辰朔,“你这样做,对她是不是有些过分了。她毕竟是……”毕竟柳芊芊的药引。要不是因为柳芊芊的缘故,她现在已经是萧家的少奶奶。过的日子绝对会比在王府好。而且还有一点,以后她怀了孩子,到时候逼着她拿掉孩子,她的身体必定会受创。 总之,她再怎么卑鄙低贱,那也要让她在这阶段先享享几天的清福。 “啪!”的一声,一个茶杯在夜辰朔的手中破裂,几滴鲜红的鲜血便顺着手滴落在桌面上。 夜辰朔勾着嘴角,嘴角绽开一抹嗜血的微笑,“她和她的孩子能为芊芊做药引,这是她的荣幸。” “可是……”祁郧还在开口说话。却被夜辰朔出口打断,“好了,没有可是。祁郧,你不是也觉得芊芊很可怜吗?现在芊芊那里十万火急,方楚楚这里,本王也会加快步骤的。实在是不行,到时候我就把她捆起来,让她一步也走不掉。这样就不怕她肚子中的孩子流掉了。” 祁郧动了动嘴皮,轻叹了声,还是把心中想说的话又重新咽回肚子。抬头再去看去看方楚楚。却见方楚楚的面前已经站着四个打扮的或端庄贤惠,或妖娆性感的女人。 祁郧与夜辰朔距离她们虽然不远,但中间有几棵垂柳挡着,不太容易被人发现,所以那边的几人并没有发觉他们两人。 “夜兄,说实话她还真有些可怜。看来你这四个女人个个都想把她吃了啊……”祁郧转过头去看夜辰朔。夜辰朔幽邃的眼睛盯着前方,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 “像她那样的贱人,是该有人收拾她一番,她才能知道自己几斤几两。” 祁郧瘪了瘪嘴,不知道方楚楚到底怎么得罪夜辰朔了,以至于他会对她怀有那么大的敌视。 勾勾唇,又转过头看向方楚楚那里。 林妙云脸上带着冷艳的微笑,绕着方楚楚转了一圈,眼里有两团小火苗蹭蹭的燃烧着,“啧啧,左右不过就是个下贱的女人嘛。还以为王爷会宠你护你呢,看看,现在还不是被贬为奴了。王爷果然睿智,不会被你这下贱蹄子的这张脸给迷惑住的。”林妙云柔荑轻轻抬起,狭长锋利的指甲不经意间扫过方楚楚的脸颊,被她指甲扫过的地方带起一阵微麻的疼痛感。 方楚楚抿了抿唇瓣,低垂着头,长睫覆住眼睑,让人看不清她此刻脸上的神情。 一身妖娆性感打扮的李燕手里也摇着团扇,丰盈的脸颊上挂着尽是隔岸观火的悠闲,她笑着道,“姐姐又何必同这个贱婢生气呢,这要是让外人看来,反倒是失了姐姐的体面。” 旁边俩个也笑着点头附和着李艳的话。 李艳不说还好,一说林妙云又想起昨晚夜辰朔当着方楚楚的面要了她身子的事情,她父亲位居兵部尚书一职,身份可比方楚楚尊贵了不知道多少倍,如今却在这女人面前闹了个那么大的笑话,这口气她怎么能够咽下去。 嗤嗤一笑,她眼里的俩团火一下子烧得更旺了,恨不得把方楚楚一口吃掉。“瞧妹妹们说的这话,我怎么会和这样的一个贱婢计较什么呢。只不过因她和芊芊小姐的病有点关系。大家都知道王爷对芊芊小姐是多么的看重,我是王爷的侧妃,自然要多调教这个贱婢几句话,希望这个贱婢以后多懂些王府的规矩,这样对王爷也是个交待。” 李艳团扇紧摇了几下,皮笑肉不笑道,“哦,是吗。妹妹我还以为这王府里最不想要芊芊小姐康复的人是姐姐你呢。”柳芊芊的身体一康复,王爷肯定要娶她为正妃。到时别说夜辰朔的宠爱,就连整个王府后院的大权都要落到正妃手里。 林妙云深深的望了一眼李艳,嘴角勾起一抹讥讽,“妹妹,莫非是看到王爷昨晚在姐姐的院子里歇息,所以今天就三番两次的要给姐姐找不痛快吗?” “不敢,不敢。”李艳燕然一笑,身子向前一挺,胸前更是傲然而立。“姐姐一向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妹妹计较什么。” 林妙云瞪了李艳一眼,转身又把气撒在方楚楚的身上,手里捏着手帕,捂住鼻子,对桂嬷嬷道,“桂嬷嬷,方夫人虽然现在被贬去当奴婢了,不过啊,谁知道王爷会不会哪天会想起她啊。你也是府里的老人,应该知道怎么安排她了吧。” 桂嬷嬷嘿嘿干笑,“知道知道。”不就是让她渐渐淡出王府人的视线,然后在不知不觉中让她消失。这事也不是第一次干了,她轻车熟路啦。 林妙云点了点头,给桂嬷嬷一个满意的微笑。 “行了,带她下去吧。”林妙云又吩咐道,锋利的目光却是像梭子一般向方楚楚的身上扎过去。 方楚楚沉默的行了个礼,很想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这王府里勾心斗角,这种生活实在是累。 在方楚楚轻移莲步就要从林妙云身边走过时,林妙云眼里快速的闪过一丝黠光,突然把自己的脚往方楚楚的面前一伸。 “噗通!” 方楚楚没有料到这突来的“绊脚石”,身子的惯性使然,直接往地上栽了去。 “哈哈!” 本来就看她极不爽的一群人看到她摔倒后更是幸灾乐祸的大笑起来。其中林妙云更是笑得捧腹。 方楚楚手暗自握成拳头状,深吸了口气,在别人的嘲笑声中从地上爬起来,整了整自己的衣服。她也学着别人扬起大大的笑容,像阳光下暖洋洋的向日葵。 她的笑容很快的便盖过别人的笑容。众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淡去,最后脸上只剩下浓浓的疑惑。 她笑什么? 莫非是摔傻了? 方楚楚见大家都把目光望向她,她也渐渐的收敛起脸上的笑容,突然向李艳站着的方向走了一步,对着李艳就行了个大礼,没头没脑了来了句,“李姐姐果然如王爷说的那般……”话说到一半,她双眸状似惊恐的瞥了一眼林妙云,故意欲言又止。 “王爷说我什么?”李艳好奇心被调动,急忙的问道。 方楚楚故意又偷看了一眼林妙云,只低着头,两只手不断的揉捏着自己的衣角。 “王爷说李妹妹什么?”林妙云的好奇心也被调动起来。 方楚楚又给李艳行了个礼,这才小声的说道,“王爷说……说……他说在后院的这么多人中,除了芊芊小姐外。他最喜欢的是……是……” “他最喜欢的是谁?”面前的四个女人齐唰唰的问道。 “是李艳姐姐……”方楚楚装作胆怯的说道,“王爷说李姐姐柔情主动,每次在伺候他的时候……很那个……”说道这里,她的脸已经红成了一片,“这个奴婢说不出来,反正王爷的意思就是李姐姐很温柔体贴。” “真的,王爷真的这么说。”李艳一脸惊喜的说道,突然间就不觉得方楚楚讨厌了。 “嗯。王爷是这么说的……我就按照王爷的话来重复的。”方楚楚一脸认真的说道,眼角的余光瞥见林妙云那黑掉的脸色时,她心里暗自发笑,面上却是又添油加醋了说道。 “王爷还说,比起李艳姐姐来,侧王妃姐姐……她……”方楚楚面上的笑容淡去,“侧王妃在那方面放不开……没有李艳姐姐好。王爷更喜欢李艳姐姐……本来奴 婢是不信这话的。可昨晚王爷就把奴婢拉到侧王妃那里去了……” 这话一说,不得了。林妙云一张脸黑的可以跟包公媲美了。 “哼!她再怎么样,王爷喜欢最喜欢的人还是芊芊表妹。”这话颇有些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意味。 李艳得意的扬起下巴,笑意盈盈的望向林妙云,“是啊。王爷心里最喜欢的是芊芊表妹。妹妹我不敢跟芊芊表妹争第一,但这第二嘛……也是可以的。” 林妙云恨恨的瞪了一眼李艳,双手环胸,凶巴巴道,“王爷真的这样说?” 方楚楚小心的看了林妙云一眼,装作怯弱道,“王爷说……他喜欢主动的,奴婢就是因为不会主动……所以他就把奴婢给贬了……” 坐在柳树后面凉亭的夜辰朔一脸的愤怒和阴厉,手里端着的茶盏貌又被他紧紧的端在手里,像是随时都有可能被捏碎。 祁郧很想拍手称好,但看见夜辰朔那张像是便秘的脸,他又不敢笑出来。最后只好牺牲自己,努力的憋啊。不过他的心里早已经笑翻了甜。 哈哈,太可爱了。 这女人还真聪明。 一石好几鸟。 第一,因为她这番话,暂时的让李艳和林妙云停止了对她的羞辱,而又激起了那俩原本的矛盾。第二点,也是最深远的一条。她这般“造谣”夜辰朔喜欢主动的。这样以后夜辰朔的妃子都喜欢对他主动。那夜辰朔的这身子能受得了吗? 祁郧赞赏的望着方楚楚,但夜辰朔却是突然站起身,朝那柳树那边的花园走去。 这个可恶的女人,竟然在背地里造他的这种谣。 祁郧见夜辰朔气势汹汹的要去找方楚楚算账,他也立马站起身,追了上去,伸手去扯夜辰朔的袍袖,夜辰朔回头看他,一脸的愤怒和阴戾。 第23章贞洁烈女 “夜兄,或许她也有她的苦衷。你这些妃子哪个都不是善茬,她不这样说,可能会被她们联合整死的。”祁郧带着同情的口吻劝说道。 在他看来,方楚楚真是有些可怜了。 当时他们要是不设计她,她现在就不会弄的这么惨了。 夜辰朔手上的青筋突突的冒起,他用力的甩开祁郧搭在袖子上的手。祁郧可怜那个女人,他可一点都不可怜她,甚至在这个时候还有亲手掐死她的冲动。 祁郧又压低声音道,“夜兄,再等等吧。如果她有说出更过分的事情,你再找她算账吧。现在她说的这个,你这样冒冒然然的跑出去,不管你说什么,你的那些妃子心里都会以为你这是在为自己辩解。与其这样,还不如装作不知道。”有种越描越黑的感觉。 夜辰朔迈出去的步子在半空中一顿,默了默,脚下的步子顿了下来。 祁郧见他这样,暗松了口气,目光又看向柳绦那里。 李艳彼时占了上风,林妙云嫉妒的一双眼睛要喷火。虽然她厌恨方楚楚这么口无遮拦的说出这种话,但心里她也不得不承认,在床事上,夜辰朔对她从来都是冷冷淡淡的,没有什么激情,昨晚的他的确热情似火,和平时的他太不一样。难道这个……真如方楚楚说的一般,夜辰朔喜欢主动些的……心里有了这个认知,她更是气恼的瞪眼瞄向李艳。李艳的身材的确很丰盈,胸前也很傲然。而且她还真是她们四个女人中,侍寝的次数最多的。 方楚楚刚进府的,这些事情她不可能都了解。 那么她既然这么说,岂不是说这话真的是从夜辰朔的口里说出来的。 想清楚了上面的几点,林妙云对李艳冷哼了声,“妹妹啊,以色侍君,焉能长久?” 李艳毫不留情面的反驳道,“姐姐,一个女人,若是脸自己男人都不能伺候好,还有什么脸谈长久。” 林妙云瞬间面如死灰,身子僵了僵,冷哼了几声,带着自己的丫鬟走了。李艳意外的得到了一个好消息,她自然要回屋去梳妆打扮了。其他的俩个本来就是看热闹的心里,见戏已经唱完了,她们自然也就没有必要留下来了。 方楚楚看着她们离开,这才敢缓缓的松口气。 直觉告诉她,夜辰朔的这四个妃子还不是段数最高的。 最高明的可能是夜辰朔的那个表妹,虽然她现在还没有见到那个表妹。但这四个女人提到那个表妹时,脸上 更多的是无奈。 桂嬷嬷看了一眼方楚楚,催促道,“还站着干什么,日头不早了,要下去干活了。” 方楚楚淡淡的笑了笑,“好,那麻烦桂嬷嬷带路。” 桂嬷嬷嫌弃的瞥了一眼方楚楚,起步往前走。方楚楚跟在她身后,抬头看了看日头,微张着五指扬在脸前,让阳光从指缝间穿透照射在脸上,半眯起了看着仍然很刺眼的光芒,进王府后第一次觉得这样的感觉是那样的美好。 祁郧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浓烈了,这个女人比他想象的还要有趣多了。 桂嬷嬷不耐烦的回头,又催促道,“快点啦,老奴那里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做呢。” 方楚楚应了一句,在桂嬷嬷转身时,偷偷的朝她的背影吐了吐舌头,然后才撩起裙袍,加快速度跟上桂嬷嬷。 “呵呵,我说夜兄啊。她挺可爱的……”祁郧从方楚楚身上收回目光,笑嘻嘻道,俩个梨涡深陷,十分的好看。 听祁郧这样夸赞自己的女人,夜辰朔心里的愤怒便不由的升到了极点。 “她可爱什么,左不过就是个贱人。”夜辰朔幽邃的眸瞳闪过一丝的杀意。 祁郧扁扁嘴,郁闷的转过头,视线停留在方楚楚离开的那个方向。 夜辰朔不知怎么的,心中没来由的一阵烦躁。 冷瞪了祁郧一眼,他用力的甩袖,快速的离开这个让他烦躁不已的地方。 离开了花园,他习惯性的往松涛居的方向而去。春末夏初,天气渐渐的回暖,满园花香沁人心脾。 他刚踏进松涛居,一阵清风拂过,满树的花瓣簌簌的向下落去。 树下,柳芊芊一身常服正端坐在琴台上,花瓣如霰雪般飞落在她的头发上襟袖间,婉约动人。 夜辰朔的心刹那间便柔软了起来,这是他最爱的女人。她清新动人,宛若天上的仙女。 这一生如果真的能与她执手相看花开花落,是一件极为惬意的事情。 柳芊芊抬眸间看到夜辰朔,她笑着站起身来,向他走来。夜辰朔心里的那点烦躁似乎因为她莫名的消失了。 方楚楚!哼!她就是个贱人! 她永远都只配给自己的表妹提鞋。 “表哥。”柳芊芊笑靥如花的轻唤了他一句,夜辰朔眸间一下子温柔起来,心疼道,“你身体不好,怎么不在屋里躺着,跑出来做什么?” 柳芊芊明眸皓齿,笑道,“表哥,我的身体好多了。总不能一直待在屋里啊。而且我也是在你来之前刚出来一会儿啊。” 夜辰朔疼惜道,“你啊,以后要多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柳芊芊嫣然一笑,整个人在花雨中更显娇美。夜辰朔上前一步,痴迷的伸手拂过她的头发,鼻间立即有一丝淡淡的幽香蹿入。 “表哥。我刚才让人煮了茶,你来的正好。我给你泡茶去。”柳芊芊温柔的笑着,起身便要离开。 夜辰朔拉过她的手,把她搂入自己的怀里,温柔的薄责道,“我不喝茶,你不要再麻烦了。还是坐下来多休息啊。” 柳芊芊头轻轻的靠在夜辰朔的肩膀上,略带自责的说道,“表哥,对不起。这些日子里都是你在为我操劳,我想做些事情……要不然心里难受……” 夜辰朔听到她这番话,心里瞬间又柔软成一片,揽着她的手微微用力,极为珍稀的说道,“不,芊芊。你不用自责,表哥做的再多也偿还不了之前你为我做的那些事情。只要你……身子好了后……漂漂亮亮的嫁给我就可以了……” “表哥……”柳芊芊呜咽的哭出声来,头在夜辰朔胸膛上蹭了蹭。 夜辰朔心中对柳芊芊的愧疚更甚,如果可以,他恨不得剖下自己的心给柳芊芊做药引。 方楚楚在院子里干了一天的活,晚上摸着黑回到了自己住的院子。虽说她已经被夜辰朔贬为奴婢,但在住的方面,桂嬷嬷也没有另行给她安排住处,所以她只能回到自己住的地方去。 关好门,她摸索着走到桌子边,要去找火折子点灯。 “你,回来了。”黑暗中一个阴冷的声音缓缓响起。 “啊!”方楚楚吓了一跳,手里攥着的火折子直接掉在地上,滚到夜辰朔的脚下。 夜辰朔端坐在椅子上,挑着眼角看着脚下的火折子,缓缓的弯身,捡起火折子,放在手里把玩着。 “奴婢给王爷请安!”方楚楚赶紧跪下来给夜辰朔请安。 夜辰朔的视线从她的身上凉凉的漫过,起身,走到桌子边,点起桌子上的烛灯。 橘黄色的橘光一点点的变大,屋里的光线也渐渐的亮堂了许多。 夜辰朔没有叫方楚楚起身,方楚楚也不敢起身,手里紧张的攥着她自己的衣角,她的一颗心因为夜辰朔的到来而恍惚不定。 怎么说呢 ,她躲过了初一,还能躲过十五吗? 夜辰朔带着几分打量,细细的看着方楚楚,淡淡的补充了一句,“今天,累吗?” “不累。”方楚楚硬邦邦的答道。 “不累正好。今晚你来服侍本王。”夜辰朔带着倨傲的语气冷声说道,见地上跪着的方楚楚身子似乎抖了抖,但依旧没有站起身的意思,他又淡淡的补充道,“给本王更衣!” “王爷,奴婢今天做了一天的活,身体有些不舒服……”方楚楚别扭的给自己找了个借口,看来今晚她真是凶多吉少了。 实行不行的话,到时候干脆闭着眼睛,在床上挺着做僵尸。 “需要本王把话重复一遍吗?”夜辰朔冷冽而深沉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利刃,在寂静的黑夜里喧嚣着。 方楚楚双手深吸了口气,心里默默的安慰着自己,缓缓的起身,颤抖着手给夜辰朔更衣。 夜辰朔轻轻地勾起嘴角,脸上带着淡淡讥讽的微笑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穿着一件淡色的袍袖,袍袖上绣着几朵玫瑰花,裙摆与袖口银丝滚边,袖口繁细的着上白色的云朵,腰间系着一条白色的腰带,脸上未施粉黛,但别有一番风致。 他心里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很好看,从他见到她的第一眼,他就这样认为的。 只是,如果和芊芊比起来,她就是个无足轻重的女人罢了。 挑眉,瞪了她一眼,“照你这样的速度,恐怕本王明天都还不能上床睡觉。” 方楚楚抿紧唇瓣,她恨不得这个时候他的芊芊表妹那里又出了什么事情来请他过去。 随着她的凑近,淡淡的罄香在他的鼻间徘徊着,夜辰朔心里那股莫名的烦躁感又蹭蹭的冒了起来。 他伸手用力的把方楚楚往自己身上一拽,方楚楚直接跌入夜辰朔的怀里。炙热的触感隔着衣服传来,方楚楚身子僵了僵,反应过来,她立即挣开了夜辰朔的怀抱。 夜辰朔对她志在必得,自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放开她。见她逃离自己的怀里,他上前一步,又轻佻的挑起方楚楚的下巴,覆在她的耳畔边带着警告的意味说道,“贱人,前几次就当你欲拒还迎,本王就不跟你算账了。不过,你现在已经是本王的女人,不管你想不想,服侍本王都是你的职责。你今晚可以继续像平日里那般的拒绝我。不过,本王明天说不定就会把你送到京城的什么妓院里,到时候一切都由不得你了。” 第24章他就不吃她这一套 方楚楚的心一寸寸的凉了下去,她茫然的抬头,望着夜辰朔那双幽邃的眼睛。 他的眼神很冷,冷的让人彻骨。 她知道,他这话肯定肯定不是开玩笑。 随意买卖一个贱婢,这在这个社会是很寻常的事情。 她有些难受,就觉得胸口被一块石头压得快喘不过气来。 她是个自私的人,夜辰朔用方富贵方家的人威胁她,她也不会妥协的。 但现在……垂下扇形的羽睫,虽然她现在是不洁之身,但她还是不想去勾栏院那种地方,过着一条玉臂千人枕的日子。 夜辰朔嗤嗤的冷笑出来,收手放开方楚楚的下巴,讥讽道,“你倒真是个自私的女人,前几次本王用方家人的性命威胁你,你都不害怕。现在既然因为这么点事情就妥协了。本王还以为你会咬紧牙关,当个贞洁烈女呢。” 方楚楚知道他在嘲讽自己,她眼睛一瞬不瞬地看着夜辰朔,喃喃道,“如果有人打了你的左脸,你会怎么做?是把自己的右脸迎上去让他继续打呢?还是回敬他一巴掌?” “哼!为什么问这个?”夜辰朔冷笑,尖着嗓子问道。 “王爷,奴婢这只是做个比喻而已,您就已经生气了。那如果真的有人打了您一巴掌,那那个打了您脸的人肯定要遭殃了。同理,虽然奴婢是方家的大小姐,但奴婢也方家做了十多年的杂工。这年头请个佣工,还要管吃管喝管住每个月还要有月俸。那么请问,奴婢现在既然已经离开了方家,那奴婢还有必要去管方家人的死活吗?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您情操高尚,那您怎么还威胁着要把奴婢卖入妓院去。” 呃,夜辰朔被方楚楚的话给噎住了。 是啊,以德报怨,何以报得。 她在方家过的日子他事先也派人调查过,方楚楚似乎过得真的很寒碜。 方楚楚见他沉默了,心里微微挣扎了下,还是继续说话刺激道,“是啊,奴婢就是个自私的人。奴婢只想着自己,王爷如果实在是瞧不起奴婢,大可以把奴婢打发的远远的,这样您就清净,再也不用看见奴婢了。” 方楚楚眯着眼,斜睨了方楚楚一眼,眼里有沫精光闪过。 想赶他走?她的如意算盘倒是打的挺响的。 偏偏,他就不吃她这一套。 伸手再次把方楚楚拽进他的怀抱里,他低头,覆上她柔软的唇瓣。 这一夜,不管怎么样,他都不会让她再逃走了。 夜辰朔强行的把她扔到床上,赤条的身子就直接压了下去……她感觉头晕目眩,两眼昏花,迷迷糊糊中身体的疼痛在不断的加剧着,她疼的想要叫出来。可身上的人偏偏喜欢折磨她,她伸手用力的抓着床单,咬着唇瓣不让自己叫出来。 可下一秒,她的下身是更为撕心裂肺的疼痛。 无边的黑暗向她袭来,她的头脑越来越晕,连呼吸都有些困难。 泪水滑过脸颊,滴落到床单上。 “芊芊……”身上的夜辰朔咬着她的耳垂忘情的唤道。方楚楚身子一僵,水润的眸子一下子黑了许多。 夜辰朔办好了自己该做的事情,稍作休息后,他便冷漠的从方楚楚的身上起来,深色的眸子又在方楚楚的身上停留了几秒。 长长的睫毛,如薄而轻盈的蝶翅,不眨亦是美极;柔弱性感的唇瓣微微抿起,不语亦是动人;若隐若现的娇躯,不动亦是诱人,再加上她现在裸露在外的白玉肌肤,这一切,是那么的美好。 只是……她再怎么美好,她也只不过是芊芊的一个替身。 心里的烦躁感像是无边的浪潮一般的汹涌而至。夜辰朔觉得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他今晚走进这间屋子时,心里满满的都是自己的表妹柳芊芊。甚至在亲她撕扯她的衣服时,他的眼前脑海浮现的还是自己的表妹柳芊芊,可是就在刚才,在他快要达到巅峰时,他眼前脑海里的人一下子就换成了方楚楚的那张脸。 他讨厌这种感觉,所以刚才会趴在她的耳畔,故意咬着她的耳朵唤着自己表妹的名字。他这个举动是为了向方楚楚证明芊芊在他心目中的地位,可又何尝不是证明给自己看的呢? “咚咚……” 房门不迟不晚,就在这个时候被人敲响了。 “谁啊!”夜辰朔心情烦躁,喊出口的话也含了几分的怒气。 “王爷……”屋门口一默,但很快的便有个低低的女声响起。 夜辰朔侧耳一听,这个声音是春苗,芊芊的侍女。 压制住心中的怒气,他整了整自己身上的衣服,快步的走向屋门口,打开房门,果然门口站着的是春苗,“什么事?”夜辰朔蹙着眉头问道。 这么晚了,春苗能来找他,必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最有可能的是芊芊身上的病可能又犯了。 春苗 眼睛偷偷的顺着虚掩的门瞟了过去,看到杂乱的床单,她便已经确定了夜辰朔已经办好了正事。她眨了眨眼睛,神色立刻换成一副凄然,担忧的说道,“王爷,芊芊小姐不见了。” “什么?”夜辰朔瞳孔震惊的收缩着。 “芊芊小姐今晚说想给王爷您抄写《金刚经》,芊芊小姐写了一些后,又觉得身体不舒服,所以她……她就让奴婢拿了件大衣,陪着她出去。半路上,奴婢有事走开了,再回来时,芊芊小姐……已经不见了。”春苗垂着头,轻声的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夜辰朔脸上的惊惧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浓浓的担忧。他伸手烫平自己的眉心,一甩袖,快步的离开房间,“你和芊芊是在哪里走散的?” “启禀王爷,是在……” 俩人的说话声越来越飘渺,直至最后消失殆尽,只剩下夜风呼呼的刮过。 方楚楚艰难的挪了挪自己的身子,伸手去扯过散在床边的衣服,麻木的给自己穿上。 虽然身上还酸痛不已,但这个时候,是没有人会关心她的。 她不为自己多想些,难道还指望着别人会来帮助她吗? 不过,这个柳芊芊倒是真有意思,只要夜辰朔在她这里宿夜,她那里就总会出点事情。 这未免也太巧了吧? 穿好衣服下床,她感觉自己的两条腿都在打颤,脑袋又昏沉沉的难受。转身到屏风的后处,她拿着换洗的衣服也出了屋子。身上黏稠难受,她得去弄些水回来清洗身子……夜色已深,萧家大院指只剩零星的几点火光,远处隐隐约约的传来狗的咆叫声。 萧瀛坐在轮椅上,手里捧着本书,可是半天都没有见他翻页。 他的贴身书童长寿见状蹙着眉头上前说道,“公子,夜已经很晚了,该安寝了。” 萧瀛的目光从树上收回来,抬头朝长寿点了点头,温和道,“我还想再看会儿书,你先去休息一会儿吧。等我需要你了,会唤你的。” 长寿望着他清瘦的脸颊心里暗自为他心疼,少不得又劝说道,“公子,你身体不好,这书看多了劳神,不如少看些吧。”反正萧家有钱又势,也不需要萧瀛考功名,或者做生意,只望他能好好的养身体就可以了。 萧瀛眼里有浅浅的笑意,嘴角却是无奈的勾起,微微叹了口气,“长寿,你说我除了看书外,还可以说什么?” 长寿自知失言,瘪了 瘪嘴,干脆就只站在一遍垂着头不说话。 萧瀛也不在多说话,收回目光盯着手中的书看。 可硬逼着看了一会儿,他心里实在郁闷难受。索性把书放下,又伸手拿起自己最喜欢的一笔笔,蘸了蘸浓墨,就着字帖临摹。 第一个字写收尾是写偏了,第二个字头起错了,第三个字……他眉心微微皱起,一滴墨汁滴在宣纸上,慢慢的在雪白的宣纸上渲开,显得有些可笑。 萧瀛懊恼的抓起那张宣纸,直接揉成团,掷在地上。 长寿偷偷扁嘴,他们家公子从方家回来后就一直是这样,总是心神不宁的,有时候却会傻傻的盯着一些小物什发呆,整个人闷闷不乐,似乎有什么心事。 “相公。”方雪鸢走进书房的时候,地上已经躺着好几个纸团了。萧瀛听见方雪鸢的声音,身子一僵,脸上闪过讪色。 “你怎么,还没有睡觉?”萧瀛的手不自然的放在轮椅的扶柄上。 方雪鸢娇羞的看了萧瀛一眼,回头从身后的丫鬟后接过一盅参茶,笑道,“相公,我看你这么晚都还没有歇息,担心你的身体,就自作主张的送了一盅参茶,你趁热喝点,暖暖身子。” 萧瀛抬眼认真的看着自己的妻子,她很漂亮,也很温柔,但她就是跟她的姐姐不同。 轻叹了声息,萧瀛淡淡道,“嗯,你放下吧。我等下自己会喝。倒是你,还是先回去歇息吧。” 方雪鸢漆黑的长睫眨了眨,又笑盈盈道,“相公,我白天有睡,现在倒是睡不着了。我……陪你说会儿话吧。” 萧瀛一怔,随即才淡淡道,“那好吧。” 长寿和方雪鸢带来的几个丫鬟见他们夫妻有话要说,互看了一眼,便知趣的退了下去。 方雪鸢站在书案边,瞅了一眼书案上放着的宣纸,她挤出一丝勉强的微笑,“相公,最近似乎有什么心事?” 萧瀛又看了方雪鸢一眼,眼神里有了淡漠和疏离。 第25章姐姐被贬成奴婢了 “相公,我现在既已经是你的妻子,你有什么心事可以跟我说,说不定我能帮你排忧解难呢。”方雪鸢剪剪的水眸在灯光下更显柔弱凄楚。 “不必了。”萧瀛硬邦邦的答道。 他的这个妻子很好,上敬父辈,下奉幼小,方家上下对她都挺满意。可惜,他这个做丈夫的始终没有对她有什么男欢女爱的感情。 他不喜欢自己的妻子整天的扎堆在各种算计中;也不喜欢他的妻子时不时的在他耳边叨唠的谁家丈夫又考上功名,封妻荫子;更不喜欢她总把她的姐姐挂在嘴边,时不时的就要羞辱她一番。 方雪鸢脸色有些僵,但也不敢发脾气,脸上讨好的笑容倒是堆的越多,“相公,今天婆婆找我去聊天了。” “哦。”萧瀛漫不经心的应了句,拿起手中的笔又开始临摹。 方雪鸢见他这般无动于衷,她又想着白天婆婆的教导,当即的咬紧牙齿,红着脸,从背后伸手抱住萧瀛的腰,靠在他的背上,柔弱的说道,“相公,婆婆他们说我们已经成亲有一段日子了。她想……她想让我们快点开枝散叶,让她抱孙子。相公,你说好吗?” 萧瀛的身子蓦的一僵,手中的笔始终没有落下。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才僵硬的挪了挪身子,转过头来,望向方雪鸢,启唇,“雪鸢……如果以后娘亲再跟你说这话,就让她来跟我说吧。” 方雪鸢整个人一僵,有些错愕的看向他,却见他眼里的神情很是笃定,并没有半点开玩笑的意味。 她死咬着唇瓣,讪讪的收回放在萧瀛身上的纤手,低声失望道,“知道了。” “回去睡吧,我这里还要再看会儿书。”萧瀛眨了眨几下黑睫,狭长的丹凤眼澄似秋水,却是并没有半点温度。 方雪鸢不甘心的绞了绞自己的手,眼底一片落寞,思绪挣扎了片刻,她又开口道,“今天,我娘亲给我寄信来了。” “哦。”萧瀛淡淡的应声。 方雪鸢尖长的指甲刮过萧瀛的轮椅,她冷声道,“我娘亲在信上说,我爹托人打听了我姐姐的消息。我姐姐好像被贬成下等奴婢了。” 萧瀛苍白的脸色一凝,眼里有一抹慌乱闪过。 方雪鸢却是咬着牙得意道,“我那姐姐从小就粗鄙,这次能嫁给王爷为妾,已经是她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了。可她不但不好好伺候靖王爷,竟然又做错事情被王爷贬为奴婢了。这次,她弄成 这样,我这个做妹妹的都觉得羞耻。难怪我娘说,她和她的娘都是那种狐狸精。哪个男人要是娶她们母女回去,家里肯定会不得安生的……” 方雪鸢的话源源不断的传进萧瀛的耳边,萧瀛眉头蹙得越来越紧。 他这妻子,为什么最近总喜欢拿她姐姐的事情出来消遣呢? 想了想,他还是说道,“雪鸢,你姐姐也是个大人了,她做事自有她的分寸。你又没有生活在王府大院,哪知里面的争斗。” 他特别反感自己的妻子张口闭口都是损方楚楚的话。 方楚楚嘴角边的冷笑绽开,“相公,这些事情发生了就发生,不是我不去说就代表步发生的。我姐姐是个什么人,我很清楚。她从小就仗着自己那张漂亮的脸蛋欺负我娘亲和我。我爹爹疼她,平时我们也不跟她计较。可是她平日里的作风也实在是不怎么样,不三不四的。喜欢勾引男人,跟她死去的娘亲一样,都是狐媚妖精转世。我这么说还是轻的了,她敢做我就敢说。” 不就是个大婚失贞的女人嘛,她凭什么就能嫁进王府去。凭什么她每次提起她时,他的丈夫总是帮她说话。 “方雪鸢!”萧瀛怒喝道。 方雪鸢一怔,萧瀛这人温和,结婚这么久,都没有这样吼过她的。 萧瀛深深的望着自己的妻子,眼底晦涩如生,他压着自己胸口的怒气道,“雪鸢,你和她是姐妹,你把她形容的那么不堪。难道你幽州第一才女的名气就是通过这样贬低别人得来的。你说她从小就欺负你和岳母,你这话说一遍两遍,我可能会相信你,但你不该一直这样在我面前这样诋毁她。你和你母亲做过的那些事情,你以为别人都是傻子,看不出来吗?” 方雪鸢面如纸灰,萧瀛的话句句像针一般的扎进她的身体里,让她十分的难受。尤其是他最后说的那一句话,她更是惊惧不已。 萧瀛狭长的丹凤眼凉凉的漫过方雪鸢,“你姐姐之前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是我,对不起你姐姐,害了她一辈子。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在我面前说你姐姐人品是多么的不堪这类的话。你这样说又何尝不是在打我打萧家的脸?” 萧瀛轻叹了口气,默默的摇起轮椅,离开书房……方雪鸢怔怔的跌坐在地上,眼里闪过一丝歹毒的怨恨。 为什么事情会变成今天的这个地步? 方楚楚那个阴毒的女人,她咒她一辈子都得不到靖王爷的宠爱,一辈子为奴为婢,被 人肆意践踏。 第二天,天刚亮的时候,桂嬷嬷的敲门声就像魔障一般的缠绕在方楚楚的耳畔。 因为昨晚被夜辰朔骚扰了,后面他虽然走了。可是她又支着身子下床去清洗身子,洗了大概有一个时辰,到后面躺床上,她又嫌床单上留着夜辰朔的气息,干脆又自己动手换了一床的棉被,等这些都忙完了,她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床上一道,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可眼睛刚闭了一会儿,桂嬷嬷便已经来催人了。 无奈只能撑着身子从床上起来,精神不济的给桂嬷嬷去开门。 桂嬷嬷站着门前,双手叉腰,嘲讽道,“啧啧,敢情你还当自己是夫人啊。这太阳都晒到屁股上了,您还不起床,这院子还有许多活没干呢。” 方楚楚并不理会她,自己匆匆的洗漱一番,挑了一件比较素净的衣服穿了就跟着桂嬷嬷出来。 桂嬷嬷今天并没有带她去那种下院,反而领着她绕过王府的中院,在一个偏院停下。 “松涛居!” 方楚楚仰头望着头顶上的匾额,喃喃的念叨。 桂嬷嬷冷着脸说道,“这里是表小姐居住的地方,今天你就在表小姐这院里帮忙,表小姐昨晚受了风寒,身体还很虚弱,你可要好好的伺候表小姐,如果出了什么差错,到时你多少个脑袋都不够兜着的。” “是!”方楚楚屈身行礼,又带着疑惑问道,“嬷嬷,这表小姐是芊芊小姐吗?” 桂嬷嬷捏着嗓子,尖声道,“这王府里除了芊芊小姐外,哪里还有其他的表小鸡。告诉你了,王爷可是十分看重表小姐的。你可千万好好的服侍着。” 方楚楚咬着唇瓣,乖巧的应了句,心里却十分的不舒服。 想到成亲之夜,那俩个丫鬟谈论的话题,似乎她能嫁进王府,还是托了这个柳芊芊的“福气”。 呵呵。她不知道该谢谢这个表小姐呢还是该怨恨她,桂嬷嬷见她又站着发呆,她神情有些愤懑,上前推了推她,“快点走,还愣着干什么?” 方楚楚这才忙敛回思绪,跟在桂嬷嬷的身上进了松涛居。 算了,是祸躲不过。 她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也回不了头。只希望这个表小姐不是那种苛责下人的人。 俩人到了松涛居,早有一个穿着打扮都很体面的丫鬟不耐烦的等着了。桂嬷嬷见到那丫鬟,忙涎着笑走上前 去,赔笑道,“春苗姑娘久等了,老奴把人送过来了。“春苗不咸不淡的同桂嬷嬷的应酬了几句,便绕着方楚楚转了一圈,眼里的打量之意十足。 “她就是王爷新娶的夫人吗?”春苗挑着眉说道,“也不怎么样嘛。” “那是,她哪里能和芊芊表小姐比呢。而且啊,王爷已经贬她为奴婢了,春苗姑娘可不能在称呼她为夫人了,这太折煞她了。”桂嬷嬷讨好的说道。 春苗轻视的目光依旧在方楚楚身上不停的打量着,方楚楚虽然垂着眸,但她依然能够很明显的感觉到这个丫鬟看她的目光是带着十足的蔑视的。 她吸了口气,想了想,还是主动作揖,“奴婢给春苗姑娘请安。” “呵呵,她这倒是挺能屈能伸的嘛。”春苗嗤笑着回头对桂嬷嬷笑道。桂嬷嬷连忙点头附和着。按照现在的形势,这柳芊芊深受夜辰朔的宠爱,而方楚楚只不过是个贱婢,两者一比较,她恨不得往方楚楚身上多落井下石几回。 “行了,桂嬷嬷今天就把人给我吧。我会安排她在这里做事的。”春苗拉着桂嬷嬷的手走到一边,悄悄的从袖口拿出一个荷包。桂嬷嬷立马推辞,俩人一来一去,推了几回,桂嬷嬷才嘿嘿笑着把那荷包收入眼底。 桂嬷嬷人走后,春苗便也扯着嗓子教训着方楚楚,“小姐昨晚受了风寒,你到厨房去负责芊芊小姐煎药的事情吧。” “好。”方楚楚认命的应下春苗吩咐她的事情。 窥一斑而见全豹,柳芊芊的丫鬟是这样的,那个柳芊芊真的会如整个王府里人形容的那般贤惠善良嘛? 到了厨房那里,有几个大婶在忙碌着。方楚楚找来柳芊芊的药包,开始按着药单上的方法在煎药。 这煎药是件漫长的事情,煎药的人也只能守在药炉旁边。方楚楚没有吃早饭,忍着饿拿着把扇子不断的扇风。 后来可能有大婶看她可怜,遂趁着人群不注意时,偷偷的往她手里塞了一个馒头。方楚楚抬头想要谢人,却不知道站在她旁边的几个大婶哪个才是塞馒头给她的那人。 第26章冤枉你了? 她也不傻,别人既然是偷偷塞给她的。她便把那馒头往自己的袖子里藏着。想要等到这药煎好了,她再找个地方偷偷的吃。 至于那个偷塞馒头给她的人,她心里是十分感谢的。 药熬了大概有俩个时辰,方楚楚把药汁倒入一个青花碗里,捧着端盘往柳芊芊的松涛居那里去。 到了松涛居,并没有丫鬟来接她手里的药碗,相反只是领着她往里屋闯。 走到门口,她听到里头传来的说话声,心里暗呼不妙。这个时间段,夜辰朔竟然也在。 春苗眼尖,看到方楚楚,立马扬声道,“药煎好了,就端上来吧。“方楚楚无奈,硬着头皮走了进去,只不过她一踏进里屋的时候,便有一道冷的冻人的视线便牢牢的粘在她的身上。 方楚楚知道这视线是出自何人,但眼前的形势,她只能低着头,小心的把药碗端到柳芊芊的面前。 她不敢抬头去看柳芊芊,便只盯着地面说道,“药好了。” 柳芊芊斜靠在床榻前,这是她第一次见方楚楚。刚才春苗告诉她,方楚楚长的很丑,她心里还有些喜悦。不过见到本人后,她嘴角的笑容一下子就变的有些勉强了。 这个女人不仅长的好看,浑身透露出来的那种清新的气质也是王府里其他几个女人比不了的。 这个女人将是她以后的威胁。 “咳咳……”她轻咳了几声,把自己脸上不悦的神情藏好,勾着嘴角淡笑道,“谢谢。” “芊芊小姐趁热把药喝了吧,这样药的疗效才会最好。”方楚楚不咸不淡不冷不热的回答着,可是她仍然没有抬头去看柳芊芊。 柳芊芊伸手去接那碗药,抬头假装随意的瞥了一眼夜辰朔。发现他自从方楚楚进来后,他的目光便一直紧盯着她,此刻他双瞳黑的发亮,眼光仍然粘在方楚楚的身上。 柳芊芊嘴角一扬,握着摇碗的手倏然一松。方楚楚见柳芊芊已经接好了药碗,她便收回了手,可谁想一阵清脆的“啪”的声修惊响了全场。 “啊……疼!”柳芊芊皱着眉头唤出声来。 夜辰朔猛然一惊,再抬头往柳芊芊的纤手一看,发现她的手上已经红肿了一片,想来是被刚才的药汁给烫到了。 他立马上前,一把踢开方楚楚,紧紧的握住柳芊芊的手,关切的问道,“芊芊,你怎么样了?” 方楚楚被她一推,身子往后一 倒,双手正好扎到碎掉的瓷碗,她龇牙的低叫了一声,再低头去看,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被碎片划开了一道大概有扳指那么长的伤口,鲜红的血液已经顺着手掌的掌络往下流了。 她咬着牙,抬头看向柳芊芊。 果然,她先前的猜测是没有错的。 在这王府之中,能让夜辰朔爱的那么疯狂的女人,又何尝是个简单的女人。 可怜,她又一次被拉来做牺牲的垫背了。 “快来人,把祁郧叫过来!”夜辰朔看着柳芊芊那双芊芊玉手被药汁烫红了,他心疼的立马回头对着旁边伺候的人唤道。 “表哥,我没事的。只是不小心被烫了下而已。”柳芊芊羽睫微扇,柔柔的说道。 “不行,还是得让祁郧过来给你看看。”夜辰朔不放心的说道,“你先躺下来,等祁郧来了,再起来。” “表哥,我真的没事。刚才是我没有接住那药碗的,你千万不要怪……别人。”柳芊芊咬着唇瓣轻声的劝说道。 她不说还好,一说夜辰朔突然记起了把柳芊芊害成这样的方楚楚。 这个可恶的女人,亏芊芊还这样帮她说话。这女人要不是事先就存着害芊芊想法,芊芊又怎么会受伤呢? 方楚楚看见夜辰朔阴戾的目光向自己瞟来,她心里一沉,便知道夜辰朔这是要为他的表妹报仇了。 她忍着痛,伸手理了理自己额前的秀发,垂着眸,轻启红唇,“王爷,奴婢有罪,请王爷处罚。” “哦?你这回倒是知道错了。本王还以为你会耍赖,不承认呢?”夜辰朔的声音冷的可以直接冻人。 方楚楚抿了抿唇,壮着胆子道,“奴婢错在不该在王爷在松涛居时来送药。奴婢还错在明知道王爷在和表小姐说话时走进来。奴婢更不应该在表小姐已经接过药碗的时候就缩回自己的手。奴婢人小势微,既然王爷说奴婢做错了事情,那奴婢就是做错了事情。王爷想要怎么处罚奴婢,奴婢也只会挺过去,不会反驳王爷半句话。” 夜辰朔的丹凤眼危险的眯起,双手负后,轻轻的上前几步,立在方楚楚的面前,用冰渣一般冷的声调道,“你刚才那话的意思是说芊芊冤枉你了?” 方楚楚黑睫微眨,轻声道,“不敢。” “贱人!”方楚楚的话刚回答完,夜辰朔直接抬脚往方楚楚的身上踢去,他那一脚下了很大的力气,以至于方楚楚一下子就被他踢到 半米处的地方,胸口一阵剧烈的晃动,“噗”的一下就直接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夜辰朔又毫不怜惜的走上前,抬脚踩在方楚楚的手背上,阴狠道,“贱人,你别以为本王不敢杀了你。芊芊是只蚂蚁都不敢杀的人,她又怎么会像你那般的阴险毒辣。今天这算是给你一个教训,如果以后再让本王从你的嘴里听到关于芊芊半句不是的话,本王会让你死的很惨。” 方楚楚的手被夜辰朔给狠狠的踩住,钻心的疼痛从手上传过来,再加上刚才胸前的那一脚,她感觉自己整个人疲软难受的很。 她动了动嘴,艰难的抬头,清亮的眼眸直直的盯向夜辰朔,眼里饱含着坚毅的神采,这让夜辰朔微微一怔,脚下不自觉的收回了自己的脚。 “王爷,官府审案还要三堂会审,还要讲证据讲动机,枉您还是王爷呢。只以一己之私度人您说我心肠阴险毒辣,可您怎么不想想,奴婢的脑袋是被驴给踢了呢,还是撞到豆腐了,奴婢会在王爷的面前对表小姐动手脚。奴婢即使再蠢,也懂得趋利避害。说句难听的,就算是奴婢真的有心要动表小姐,也不会傻傻的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动手吧。再者,王爷口口声声说奴婢要害表小姐。那请问王爷,奴婢如果害了表小姐,那奴婢有什么好处吗?奴婢现在已经只是个下人了,如果奴婢真的想重新获得夫人的位置,奴婢不是更应该讨好表小姐吗。只要把表小姐讨好了,表小姐肯在王爷面前为奴婢说好话,那奴婢的日子怎么的也比现在好过吧。” 方楚楚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又继续说道,“虽然王爷口口声声唤奴婢为贱人。但奴婢真的不想做个替人垫背的。这次的错如果奴婢承认下来了,那第二次第三次……到时候奴婢纵使有千张嘴万张嘴,也改变不了大家的印象。为了以后少背黑锅,奴婢还是决定为自己多说几句话,还望王爷能多想想。” 方楚楚说完,便也不再看任何人。低头,随意的抬起自己的袖子擦了擦嘴角溢出来的血丝,又伸手看了看手上的伤口,半点都没有理会夜辰朔的意思。 今天这事让她想起小时候她和方雪鸢一起的事情。方雪鸢那时才刚三四岁的光景,她也是经常会像柳芊芊这般,动不动就闹出些幺蛾子,然后哇哇大哭起来。方富贵听到她的哭声就会跑过来,然后方雪鸢总是像柳芊芊这般说些不痛不痒的话。结果方富贵就以为是她欺负了妹妹。那时候她傻,也没多计较。方富贵让她给方雪鸢道歉,那也就傻傻的道歉了。可是渐渐的,只要方雪鸢那里出了点什么事 情,方富贵就总以为是她欺负了自己的妹妹,对她动辄打骂。 这样以后,她的日子过的越发的难过起来。 而方雪鸢总是以一个受害者的形象出现在众人的面前。既得了乖,又赢得了名声。 她不想让自己再向以前那般的怯弱,一味的任人拿捏。 今天的事情,不是她做的,她为什么要承认? 夜辰朔一噎,幽深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她,眼神讳莫如深。 许久,他才哑着嗓音道,“给芊芊道歉去!” “好!”方楚楚早就知道他会这样命令自己,所以她也无所谓的应了一句。 撑着身子从地上颤微的站起来,她挺直了腰部,迈着沉重的步子向柳芊芊的床前走去,每多踩一步,她全身的神经都似乎被牵连起来,多痛一次。 柳芊芊听到方楚楚刚才的那番话,气的要喷火,可听到夜辰朔让她来给自己道歉,她面上还是含着淡淡的笑意的。 方楚楚直直的跪了下去,面无血色道,“表小姐,王爷让奴婢给您道歉。奴婢这里向表小姐道歉了。表小姐大人有大量,原谅奴婢刚才的那番话。”她说是夜辰朔让她道歉,她才道歉的。并不是真的因为她刚才的那番话道歉。 柳芊芊刚刚扬起的嘴角顿时又阴了下去,心里酝酿了一会儿的情绪,眼泪便很快的蓄满眼眶,“呜呜”的哭了出来,极力保持着镇定的声音道,“表哥,你不要怪小她了,都是我的错。是我没有接住,所以才……呜呜……你不要怪她,都是我的错。” 说话间她的眼中已经蒙上了一层雾气,看上去楚楚可怜。 夜辰朔漂亮的丹凤眼眯起,疼惜的望着柳芊芊,走到她的床前,掏出随身的手帕,心疼的为她擦拭掉脸上的泪珠。 第27章鼓动她争宠的男子 “芊芊,别哭了。你没有错,都是那个贱人的错。别哭,乖。” 柳芊芊如一只受了委屈的小白兔一般窝在夜辰朔的怀里,长睫挂着湿润的泪珠,看起来楚楚可怜,“表哥,对不起。” “芊芊没事的。我一定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表哥……” 方楚楚垂着眸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说实话,虽然夜辰朔对她一直很冷淡,甚至可以说是粗暴。但是她心里还是认为这个男人应该是有几分的能力的。不过今天看到他和柳芊芊这表哥来表哥去的一幕,她心里十分鄙夷。原来大名鼎鼎的靖王爷也只不过是被感情蒙蔽了眼睛,是非不分的男人。 夜辰朔一番好言的安慰,柳芊芊才止住了哭泣。夜辰朔让她轻轻的躺回床上,帮她盖好被子。倏然一个转身,脸上的笑容已经褪下,转而换上一张冰冷的面孔。 “方楚楚,跟本王出来。”他双眼微眯,眸中闪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危险,重重的一甩袖,愤愤的走出了柳芊芊的屋子。 方楚楚头抬也没抬一眼,拖着疲惫的身子跟在夜辰朔身后,沉重的出了房间。 柳芊芊躺在床上,朝床前站着的春苗努了努嘴角,春苗会意,立刻就跟着走了出去。 出了房间,夜辰朔走到院前的一颗芭蕉树下,方楚楚跟在他身后一步步的走到树下。突然,夜辰朔转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扬起手,往方楚楚的脸上又重重的甩了一巴掌。方楚楚猛然被他这么一打,身子一个踉跄,直接栽倒在地,重重的摔在地上。 可夜辰朔像是依旧没有消完气,他高大的身躯往方楚楚跌到的方向走近了几步,方楚楚下意识的支着手往后挪了几步。 夜辰朔冷笑着,又蹲下身用力的挑起她的下巴,方楚楚努力的扭过脸,想要避开他,可夜辰朔那不寒而栗的声音已经在她的头顶上徘徊了。 “怎么?不敢看本王?把头抬起来,看着本王!”他的声音冰冷,嘴角还挂着一抹嘲讽的微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竟然敢那样的议论芊芊,呵呵……看来本王这些日子对你还真不错。以至于你都敢跟本王顶嘴了。” 方楚楚心一惊,抬起头瞟了夜辰朔一眼,随即又赶紧的低头,殷红的鲜血顺着嘴角流出来,可她也没有抬手去擦。 夜辰朔冷笑的又扬起自己的手往方楚楚的脸上打过去,清脆的巴掌声回响在院子里。春苗看到方楚楚被打,她掩嘴 偷笑着,眼里闪着兴奋的神采。 方楚楚被他用力的打了几个巴掌,头脑开始有些发沉,脸颊处的灼痛感隐隐的传来。 她心里暗暗的告诉自己,一定要忍。 不管他怎么打骂她,她一定要忍。忍过了这次,她以后一定要想办法离开王府。 可怜命运捉弄,如果没有夜辰朔,她此刻恐怕早已经逃离了方家,在外面过着辛苦,但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没有自由的生活。 “贱人,今天本王索性把话给你说清楚了。在这个王府里,你得罪了本王,本王如果心情好些,还会放你一条活路。但是你若得罪了芊芊,本王必定会让你活的比死了还难看。芊芊这种善良的女孩是你这种恶毒的女人不能比的,你别以为你现在是本王的女人,就可以恃宠而骄。本王告诉你,你连跪下来给芊芊提鞋都不配。在本王的眼里,你是连狗都不如的东西。” 夜辰朔嵌住她的下巴,冷冽的气息带着微微的寒意直直的呼在她的脸上。方楚楚怔了怔,紧紧的咬住自己的贝齿,不让自己发出丝毫的呻吟声。 可是夜辰朔并没有这么容易的放过她,他嘴角勾了勾,更为歹毒的话便说了出来,“本王在迎娶你之前查了查你生母的情况。这一查还真吓人一跳。果然有其母必有其女啊。你的母亲放浪不堪,你这个做女儿的也是下贱货。你母亲现在要是还活在世上,看到你这副模样,可能会心疼的不得了。幸好啊,她走的早,看不到你现在的模样。啧啧,不过,方家也算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才会娶了你母亲那样的女人生下你这样一个下贱的女人。” 如果说方楚楚身上有逆鳞,那就只有一个。她的母亲。 听到夜辰朔这般的羞辱自己的母亲,她缓缓的抬起头,明亮的眼里燃着着愤怒的火焰。那火燃烧的太过炽烈,以助于让夜辰朔也微微怔愣了一下。 方楚楚嘴角微微向上扬起,迎着夜辰朔的方向突然粲齿一笑。 夜辰朔钳住她的手微微顿了顿,挑着眉头看向她。 方楚楚沙哑的声音缓缓的响起,“王爷,张口闭口的都唤我贱人。那既然我是个贱人,王爷为何还要迎娶我这样一个贱人过门。都说看一个男人就看身边的女人。我是贱人,那王爷又是什么呢?”她眼里的锐光愈来愈甚,“还有我婚前失贞,这是我的事情,跟我娘亲没有半点关系。王爷好歹也是深受皇上喜爱的靖王爷。当今的皇上注重孝道,就王爷刚才说的几句话,即使太后娘娘听到 了,心里也不会舒服的。我是我,我娘亲是我娘亲,我做错了什么事情,那是我自己犯下的,我娘亲很早的时候就离开了我。王爷又何必把我娘亲牵扯进来呢。” 方楚楚心里对夜辰朔的鄙夷越来越重,到后来,她干脆也不对夜辰朔用敬语了。直接开口道“我”。 “你……”夜辰朔冷冷的眸子闪过不可思议的诧异,眸子深处却隐含着一丝让人觉察不到,甚至可能连他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疼惜,只是那抹只做短暂的停留便一闪而过。他的脸上阴沉得可怕。 “嘴巴倒是挺硬的,不过,本王倒是想看看,到底是你的嘴厉害,还是本王的刑罚来的厉害。”夜辰朔猛然从地上站起,扬声道,“来人!” “啧啧,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人竟然敢惹王爷生气的。”一个清越的声音在院门口朗声道,方楚楚抬头,阳光下,一个穿着月牙色衣服的男子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向她走来。 是他? 方楚楚心猛然一惊! 那人不正是那夜在院子里鼓动她去争宠的男子吗? 她的眉头蹙了蹙,目光有些复杂的看着来人。 “哎呀,我说夜兄啊。你干嘛这么生气啊,她毕竟只是一介女流,说话难免会颠三倒四。你就不要把她的话往心里去了。”祁郧笑笑,长长的刘海依旧遮住了他的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睛清澈如溪水,闪烁着轻莹的亮光。 夜辰朔扳着脸,扯着唇瓣道,“祁郧,你来的正好。先去看下芊芊吧,芊芊的手被烫伤了。” 祁郧的目光下意识的往方楚楚的手上一扫,看到他手上的血迹,脸色微怔。在抬眸往她的脸上看去,俩边的脸颊都清晰的印着五指印,她素白的脸上已经红肿起来,嘴角还挂着一丝未擦干的血迹。祁郧心下不忍,用商量的口吻道,“夜兄,芊芊我这马上就去看。不过,她,你就饶过她这一次吧。不管她说了什么话,她现在都已经受到惩罚了。” 夜辰朔心里微微有些惊讶,没有想到祁郧会帮方楚楚求情。 幽深的眼眸再往方楚楚身上瞧去,看见她的目光也正复杂的望着祁郧。他心下微微有些发酸,脸色便更沉了。 “祁郧,你先去进吧。这个贱人,本王自会处理的。”他干巴巴的驳斥了祁郧的请求。祁郧本想再说什么,可旁边的春苗却是迫不及待的走到祁郧的面前,献媚道,“祁公子,你医术高明,快给芊芊小姐看看吧。她的手被烫得很严重。” 祁郧又抱歉的看了方楚楚一眼,抿了抿薄唇,心里想说的话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春苗在前面引着路,他便无奈的跟了上去。 如果是一般的奴婢,或许他这么劝几句话,夜辰朔会放过她。 可是她现在已经是夜辰朔的女人了,如果他多劝几句,夜辰朔说不定会胡思乱想起来。到时候对她的伤害可能更严重。 唉,祁郧叹了口气。 倒是他害了这个女人。 夜辰朔见祁郧进了柳芊芊的屋子,他蓦的回头,扬手道,“来人!” 有几个家丁早已站在一边候着了。 夜辰朔用阴冷带着嗜血的口吻缓缓的说道,“拿鞭子来,本王今天一定要好好的收拾下这个贱女人,让她知道下什么叫做规矩。” 方楚楚身子微微颤抖了下。她没有想到夜辰朔比他想象的还要狠毒。不过即便这样,她也不想向这个男人低头,一辈子委曲求全,卑躬屈膝的任他辱骂自己。她实在是不想再过以前那种一忍到地的日子。 沉默隐忍有时候换回来的并不是如意的生活。 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她不会在他面前屈服的,求饶的话更是不能说。 有个家丁很快的就拿来了一根鞭子,夜辰朔把那鞭子攥在手里,嘴角挂着残忍的微笑,猛然他扬起手中的皮鞭,向方楚楚的身上甩去。 长长的皮鞭在半空中划出一个好看的弧度,然后直直的甩向方楚楚的身上。 一阵彻骨的疼痛从后背的皮肤上传来,方楚楚死死的咬着唇瓣,不让自己的痛吟声叫出来。 夜辰朔微怔,没有想到方楚楚会这般凌然。不过很快的他那抹笑容便转化为更为残酷的微笑,他的鞭子再一次的举起,再一次的落下。 又一阵刺骨的疼痛传来,方楚楚觉得她的身体像是要被人撕裂般一样,她匍匐的倒在地上,眼睛被一片雾气罩住,整个人几欲昏厥。 第28章表哥表妹神马的! 夜辰朔像是打红了眼一般,见方楚楚这般的不吭声,他手中的鞭子微微用力,再一次毫不留情的打在方楚楚的身上。 方楚楚觉得自己的头更晕了,耳边似乎传来“嗡嗡”的耳鸣声,身上的疼痛已经不知道用什么语言来形容了,她轻轻的蠕动了下自己的手指,却发现全身软软的,根本就使不上劲来。可身上夜辰朔的鞭子还没有停下来,她艰难的抬起头去仰望夜辰朔。他就像个嗜血的修罗一般,方楚楚心里黯然,这回她可能挺不过去了,不过要是死了能见到自己的娘亲就好了。 方楚楚颤巍的笑了笑,阖上眼睛,奄奄一息的等待着死亡的来临。 “住手!”一个月牙色的身影闪到夜辰朔面前,从他的手上夺过鞭子。然后蹲下身去探方楚楚的鼻息。 “祁郧,你什么意思?”夜辰朔幽冷的眸子闪过一丝的戾气。 “什么意思,你不是看到了吗?”祁郧匆匆的瞥了夜辰朔一眼,从自己的身上取出一个药瓶,打开药塞,倒了几粒褐色的药丸让方楚楚含在颚下。 做好这一些,祁郧才抬头,直直的看向夜辰朔,生气道,“夜兄,我现在真的很后悔当初答应你的那件事情。她也是有爹娘生,如果不是因为那件事情……她现在的日子过的也应该很殷实。可现在……都是我把她害成这样。多大点事情啊,你就至于对方楚楚动这么大的刑罚。芊芊的手虽然被热水烫到了,但只要抹下膏药,半个时辰后就会消肿。可是她……“祁郧伸手把方楚楚的两只手摊开,放到夜辰朔的面前。夜辰朔微微一怔,这才知道方楚楚手上的伤口竟然这般的深。 “夜兄,有句话我以前不想说。可现在不得不说。你以前说你后院里的那些女人都是才狼虎豹,可是我倒是想问下,既然那些女人那么可恶,她们为什么没人敢在你表妹这里动手脚?后院里的女人你是知道的,没有她们不敢的,只有她们害怕的。” 夜辰说脸色一僵,不明白祁郧为什么会问出这样的话来。 “这个自然是因为芊芊心善,再加上本王对芊芊很看重,她们自然不敢再芊芊这里动手脚。” 祁郧淡淡一笑,俩个梨涡浅浅的显露出来,“夜兄,水至清则无鱼。亏你还是从小还是在宫中长大的。” “祁郧,你什么意思?”夜辰朔脸色陡然一变,紧紧的攥住手中的鞭子。 祁郧轻轻挑了挑眉,“我没有意思。王爷,在下看她受了很重的伤,想为她医治一番。请 王爷首肯。” “祁郧,你……”夜辰朔冷眸犯幽光。 可祁郧直接抱起方楚楚,就离开了院子。 呵呵。他夜辰朔被感情蒙蔽住了眼睛,他可不是傻子。 有些事情以前不说出来,只是因为不关他的事情。 可现在,是她把这个女人拉进来的。 就当是他欠她的了。 “祁郧!”夜辰朔从身后蹿上前,挡住祁郧的去路。 他的冷眸扫了一眼他怀里的方楚楚,方楚楚双唇紧咬着唇瓣,脸色苍白,额头上已经有细密的汗珠渗透出来。 “王爷。”祁郧挺身上前,目光不惧的迎向夜辰朔。 “这种贱人,随便到外面叫个郎中瞧瞧就可以了,何须你亲自医治她。“夜辰朔的目光有些躲闪,但语气依据是硬邦邦的。 祁郧淡淡一笑,意味深长道,“王爷,说起来还是我对不住他,她现在受了伤,我自然得善后。” “那是她咎由自取。”夜辰朔冷瞪了一眼方楚楚,“如果不是她故意失手泼了芊芊茶水,本王又何须这样。” 祁郧好笑的挑眉道,“王爷,在下刚才说的那话你不信,那就算。但是我还是想补充一句,就刚才您在场的情况下。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不会故意失手打破茶杯,惹怒你的。” 夜辰朔斜眯起眼睛,“祁郧,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本王又怎么会不懂。只是……芊芊是怎样的人,你难道不知道吗?芊芊她善良柔弱,小时候还救过本王的命,平日里遇到一只受伤的小动物她都会好心的去帮助它们。倒是方楚楚这个贱人,她到底怎么迷惑住了你。让你这般的为她说好话。” 祁郧嗤笑,心里暗笑夜辰朔平日里处理公事时睿智无比,可遇到感情的事情,就这么的傻气。 “王爷,在下先带她回去医治了。你也知道她现在还有用,没有了她,芊芊小姐的病也是治不好的。” 方楚楚咬着牙齿和疼痛做抗争,模糊的听到祁郧说了这样一句话,她头脑有些混乱,刚要去细想,却不料马上有一阵强烈的疼痛感袭来,她眼前被一片黑暗罩住,整个人迅速的昏厥过去,不省人事。 夜辰朔没有料到祁郧会为了方楚楚竟然公开顶撞他,心里忿恨难平。不过他也知道祁郧说的话没错,后面芊芊的病的确还要靠方楚楚那个女人。 他长睫轻眨了几下,细不可闻的叹了口 气,身子往旁边一挪,马上便避开了。 祁郧看了夜辰朔一眼,直接离开松涛居。 夜辰朔立在那里,冷冷的盯着祁郧的背影,他觉得自己心里的那股烦躁感更甚了。祁郧的话虽然难听,不过有一点或许说的没错。但凡是有脑子的人,根本不会在他面前故意摔破那茶盏。 当然了,他的芊芊也并不像祁郧形容的那般恶毒。 或许,这其中,本来就是一场误会。 那个摔破的茶盏真的是芊芊不小心没有接住的。 是他错怪了方楚楚。 那个女人,不是什么时候嘴巴都那样恶毒的吗?他刚才脑子怎么就一发热,把她给打了呢? 春苗目光毒辣的看着祁郧抱着方楚楚离开,待收回目光时,无意间瞥见夜辰朔一脸复杂的站在场中央,春苗心下狐疑,觉得等下有必要把夜辰朔的这番表情报告给屋里躺着的那位。 方楚楚被祁郧抱去他住的小院,昏迷了一夜,到第二天才迷迷糊糊的清醒过来。她勉强的支撑着身子,想要从床上爬起来,可目光无意间的瞥见屋子正中央的书案前,祁郧挺直着腰杆,手握毛笔,正奋笔疾书。 他的刘海散了下来,依旧是遮住他的一只眼睛,不过他脸部如刀削般的曲线还是非常好看的。 “咳咳……”她轻咳了几声,算是提醒他吧。 果然,祁郧听到咳嗽声,手上的笔微微一顿,马上侧过脸来看她,看到她正睁着一双大眼睛好奇的看着自己,他粲然一笑,那笑容格外的和煦,“你醒了?” “嗯。”方楚楚轻轻的点了点头。昨天她虽然到后面昏迷过去了,不过她还是记得是祁郧救了他。 “谢谢你。”这话出自她的真心。 祁郧抿唇轻笑,放下手中的毛笔,径直的走到一张八仙桌前,给方楚楚倒了一杯水,移步走到床前,把水递给她,“先润润嗓子。” 方楚楚低头望了那杯水,那水清澈荡着轻轻的涟漪,她嘴角微微勾了勾,接过那杯水,就直接喝了下去。 她也不把手中的那个空杯递还给祁郧,只是放在手中不停的把玩着。 祁郧好笑的看着她,“你倒是嘴硬啊。昨天王爷那样对你,你要是嘴软下,稍微妥协些,也就不至于被打的那么痛了。” “如果是我做的,我自然会承认。可那不是我做的,我承认了一次,以后那芊芊表小姐再 出什么事情,难道都得我去背黑锅吗?” 方楚楚垂着眼眸,低低的说道。 “唉,你这种人太直,这样会很吃亏的。”祁郧望了方楚楚一眼,犹豫了几下,还是不忍的说道,“小时候,有次王爷掉进湖里,差点溺毙了。幸好他的表妹也就是现在柳芊芊,她跳河救下了他,所以他们俩人的关系算是很亲厚了。” 方楚楚晒然一笑,“虽然被你说的夜辰朔还挺痴情的。但是我可不可以说句,表哥表妹神马的最讨厌了。” 祁郧“噗嗤”一下,忍不住笑出来,“这个……貌似还真有点。” 方楚楚看他笑的这么开心,她也忍不住笑了下,可是无意中牵动了身上的伤口,她的笑容便马上改为咧嘴了。 “你身上的伤口还没好,你仔细小心些。”祁郧见她脸上的苦楚模样,他含笑着说道。 方楚楚点了点头,突然像是想起什么,抬头问,“你,是站在谁那一方的?”为什么那夜会到我的院子里鼓动我去争宠那种话。 祁郧知道她问的是哪个问题,轻笑着弯起眉角,“如果我说,我当初只是想去试探你,会怪我吗?” “不会。”方楚楚摇了摇头。 方楚楚叹了口,双手往前一摊,“你也看见了。我身份卑微,像我这样的人谁都可以上来踩一脚的。我如果各个都恨,恨不来的。而且,你也算是我的救命恩人了,我傻啊,跟自己的救命恩人过意不去。” “你这人倒是会说话,可怎么就不肯在夜王爷那里多说几句软话啊。”祁郧一只眼睛往方楚楚的手掌上瞄过去。她的手给碎片割出一道伤口,昨晚他给她擦了一些药,看那伤疤的愈合度,她手上的伤口倒是好的挺快的。 “昨天那事不一样,此一时彼一时。”方楚楚淡淡的笑了笑,她不可能在伤害她的人面前露出一丝的软弱,要不然只会被人更容易的拿捏住。 第29章竟然嫌弃他? 祁郧微微一怔,却也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连忙岔口话题,“你身上的伤还没有好,在伤口没有好之前,你就多在我这里住几天吧。夜王爷那里,我会派人去说的。” 方楚楚点了点头。不管夜辰朔后面要怎么报复她,她都不能跟自己的身体过意不去。 祁郧见到答应的这么爽快,他脸上也荡漾起一抹逾越的笑容,俩个梨涡浅浅,似是晕染上了盈盈的笑意。 方楚楚心里暗自赞叹这个男人的长相实在是俊美。只不过他比较好奇的是,好像她每次见到祁郧,他的另外一只眼睛都被长长的刘海给遮住了。 她忍不住的问道,“恕我冒昧,我看你的眼睛很漂亮。你为什么要用刘海……盖住你另一边的眼睛?” 祁郧神色马上一僵,笑容在脸上僵了几秒后,他立刻扭过头去,不自然的说道,“我突然想到外面还有些事情没有做,你再躺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对不起啊,是我逾越了。”方楚楚顿觉自己失语,赶紧道歉。每个人都有他不想让人知道的秘密,祁郧有这种反应只能说是她问到了他不想提的事情了。 祁郧离去的步子微微顿了顿,转过头,心中不知怎么的就冒出一个古怪的想法,冲动的一把掀开自己的刘海,扬声道,“看着它,你害怕吗?”他一出生就被诊断为天煞孤星,父母嫌弃他,对他从来就是非打即骂。在他六岁那年,父亲因为一场意外,撒手而去。他的娘亲从那以后对他更是恨之入骨,不久后就把他卖入那种有钱人家做娈童。可每次有人要碰他时,他一掀开额前厚厚的刘海时,便没有人再敢动他。 就这样,他被辗转的贩卖了几次,最后遇到了他现在的师父,这才有了今天的成就。 往事不堪回首。 平日里他总是把自己的那只眼睛遮住,不让人看见它。 可今天,听方楚楚那样问。他突然有股冲动,他想知道如果方楚楚见到他那只眼睛,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嫌弃他?抑或者从此便逃离他? 方楚楚惊讶的盯着祁郧那只长期被刘海覆盖住的眼神,眼里惊奇的光芒渐甚。那是一只漂亮到不可思议的金色眼睛,她忍不住赞叹,“哇,好漂亮啊。” 祁郧一愣,他刚才没有听错吧。她竟然说他的眼睛很漂亮? “你……不害怕?”祁郧浅浅的酒窝微微一凹,配合着他的那张脸极为的俊逸。 方 楚楚笑的睫毛弯弯,“恕我直言哈。你刚才问我还不害怕,我还以为你的眼睛……出了什么意外了呢。可现在看来,很漂亮啊。” 祁郧感觉大脑有些跟不上方楚楚的节奏了。他咽了口津沫,咬牙问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像我这样两只眼睛不一样的人,是天煞孤星,会伤及亲朋好友的。” 方楚楚“噗嗤”一笑,大方的说道,“那别人还说我的命格十分的好,可我现在不还是混成这样了吗?” 祁郧紧张的道,“那不一样,你那是……”话到嘴边,他又硬生生的刹住了。方楚楚的今天,有一半的功劳是他造成的。 “哪里不一样,在我看来,都一样。”方楚楚眉头挑了挑,仿佛并不把祁郧的话放在心上。 祁郧仔细的观察着她说话时脸上的神情,见她似乎并未对自己有半点的嫌弃。他心里有种微妙的感觉,鼻子酸酸的,低着头,垂着眸道,“不瞒你说,我一出生,有算命的先生就说我是天煞孤星,不得善终。我爹爹六岁那年又走了,我娘亲就更不待见我了。” 方楚楚看着祁郧,见他脸上已经没有半点先前的那般玩世不恭,有的只是满满的落寞之情。她轻叹了口气,光鲜亮丽的背后要么是辛酸要么是肮脏。 “你别难过了,说来很好笑,我叫方楚楚,可我还有个别名,叫扫把星。我爹二娘他们都是这样叫我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我娘亲就去了。以后的日子里,我爹爹又迎娶了二娘。很快,继母就怀孕了。她找了很多的人看,都说她的肚子里装的是男孩。二娘很高兴,我爹爹更高兴,对她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可就在她生产的那一天,她由着人扶着到花园里散步,那天我正好也由嬷嬷领着在后院里晒太阳。二娘那天对嬷嬷发威,动了胎气,结果就生产了。” “她生的是你的妹妹方雪鸢?” 方楚楚点了点头,又继续说道,“二娘做梦要的都是男孩,可雪鸢是女孩子。当稳婆告诉她孩子的事后,她鼻子都快气歪了。后来不知怎么的,二娘就到处宣扬说,她肚子里的本来是个男婴,因为在后院里看到了我,是我冲撞了她的胎气,她才生下女孩的。” “胡闹,怎么能这般颠倒是非的!”祁郧双眼一瞪,心里暗自鄙视刘月英。 方楚楚抿唇笑道,“三人成虎,方家人都把我当做扫把星一般。曾经,我也被那些言论弄的整个人很自卑。我不敢和别人说话,继母平时骂我,我也不敢回嘴。我妹妹也 不止一次的嫌弃我这个妹妹。我的这些亲人,有的嫌弃我没有出息,不能让做父母的受到荫庇。有的嫌弃我鸠占鹊巢,拦了她女儿的坑。有的恨不得立刻同我说断绝姐妹情谊。你说我是不是扫把星?会不会因为知道了我是扫把星的身份以后就离我远远的?” 她双眼晶晶亮,带着柔柔的笑意,祁郧心里微微的泛起一阵涟漪。 “你不是扫把星,你无须去理会方家那些人的想法。他们这样说只不过是在打击你,让你随意任他们拿捏。”祁郧轻声的安慰着,他事先是知道方楚楚在方家的日子不好过。可没有想到会这般的艰难。 方楚楚仰头,苦笑道,“祁公子,谢谢你这样劝我。不过你现在也知道,我自己被人误会成扫把星误会了十多年,你说看见你这样的,还有至于害怕吗?顶多我们算半斤八两罢了。” 祁郧薄唇努力的向上弯起,素白的脸颊上,露出一双小巧可爱的酒窝,随即,脸上便绽开一个淡淡的笑容。“你倒真是会说啊。” 方楚楚回他一个浅浅的笑容,勾唇道,“会哭的孩子有奶吃。我前十多年吃亏就吃在不会说话上。” 祁郧笑着点了点头,刚想顺着方楚楚这个话题说下去,抬眼间,却突然瞥见夜辰朔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此刻正背着双手站着门口,蹙着眉望着他们俩人。 “王爷。”祁郧连忙唤道。 方楚楚脸上的笑意立刻像潮水一般退去,身子僵了僵,双手握成拳头状,调整好脸部肌肉,忍着痛下床给夜辰朔跪下,生硬的说道,“奴婢,给王爷请安。” 夜辰朔看着方楚楚,屏住呼吸,强忍着心底翻滚的情绪。 他原本以为方楚楚伶牙俐齿,见什么人都“咬”上去。 可是刚才他走到门外,突然瞥见她和祁郧在说话。她说话的时候,下巴微微向上扬,眉宇间弥漫的都是乐观的坚毅之色。 这是他从来都没有在她身上看到过的,他还以为她身性孤立怪癖。 “起来吧!”夜辰朔冷冷的瞄了她一眼,淡淡的说道。 方楚楚从地上慢慢的起身,立在一边,垂着长睫,看着地面,沉默的不再多说话。祁郧见方楚楚神态不自然,他少不得开口说话,缓解场中的气氛,“王爷,你是来看夫人的吗?” 夜辰朔不自然的轻咳了一声,心虚的瞟了一眼方楚楚,斩钉截铁的说道,“不是,我是在跟你说芊芊的事情的。” 祁郧淡淡的点了点头,淡淡道,“表小姐的药我已经配好了,也让人送去了。王爷尽可放心。” 夜辰朔没有想到祁郧一句话就把芊芊的事情打发掉了。眼下的情景他倒真的有点骑虎难下了。如果继续纠缠着祁郧问芊芊的事情,祁郧似乎有些不耐烦。可如果不继续问芊芊的病情,那他就没有理由待在这里了。 祁郧看夜辰朔站着不动,他便又开口道,“王爷,很久没有下棋了,不如跟在下切磋一下。怎么样?” 夜辰朔想也没想的答道,“好。” “那我们到外面去吧,夫人身上的伤还没有好,让她多休息下吧。”知道方楚楚不喜欢和夜辰朔待在一起,祁郧笑着提议道。 夜辰朔目光恍惚的往方楚楚站着的方向瞟了瞟,抿了抿唇,撩袍,默声的出了房门。祁郧望了望方楚楚一眼,也笑着出了房门,追上夜辰朔的步伐,俩人并排的离开了。方楚楚提着的一颗心这才敢放回肚子里。抬头盯着俩人离去的背影,她突然发现祁郧正回头朝她调皮了眨了眨眼,她心下莞尔,回以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夜辰朔走在祁郧的边上,又怎么会没有觉察到祁郧的小动作呢?不知怎么的,看到他们俩那么融洽的相处,心里酸酸的。 那女人每次见到他,就像是他欠了她钱似的,一直板着一张脸,无趣的很。 “祁郧,昨天的事情本王向你道歉了,是本王过激了。”夜辰朔低哑着嗓音说道。 祁郧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眼前似乎快速的晃过昨天夜辰朔鞭笞方楚楚的情景,心下不忍,“王爷,如果你真的想要向在下道歉,在下倒是希望你以后能对她好些。” 第30章里面绝对有蹊跷 夜辰说错愕,掩下眸中一闪而过的怀疑,挑了挑眉,双手负后,“祁郧,为什么本王总觉得你这两天似乎很平时不一样?以前你可没有像现在这般见外啊?是不是那个方楚楚跟你说了些什么话?我刚才看你们……似乎聊的挺开心的嘛?我可是很少见到方楚楚会这般和颜悦色的跟人说话的,你倒是例外了!” 祁郧梨涡轻陷,停下脚步,好笑的看着夜辰朔,“王爷,你不觉得今天的你也跟平时不一样吗?你今天一大早的到我那里,真的是因为芊芊的事情吗?还是有其他的事情?还有哦,方楚楚并没有跟我说什么话,我们俩之间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您的事情,您就不要再旁敲侧击了。” 祁郧摇了摇头,为方楚楚暗自惋惜了一把。 夜辰朔是不会喜欢方楚楚的,但男人的尊严,又总会让夜辰朔纠结。到现在为止,方楚楚可能是这个王府里,唯一一个没有对夜辰朔动心的女人。骄傲如他,哪里能容忍女人这般的对他。 夜辰朔愕然的抬头望着祁郧,看了足有三秒钟,他突然粲唇一笑,整个人的神情师十分的复杂。他开口道,“祁郧,本王突然想起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没有去做,今天就不跟你下棋了。改日找个机会我在找你喝酒去。” 话刚说完,夜辰朔便匆匆的离开,留下祁郧一人独自的立在那里。 祁郧又复摇了摇头,抬脚回自己的院子。 接下来的几天,方楚楚留在祁郧的院子里养伤。夜辰朔也没有再来找她的麻烦,而她也发现了祁郧另外的一个秘密。祁郧这人似乎很喜欢睡觉,平日里无事的时,他便总喜欢回自己屋子睡觉,然后再睡到昏天暗地,等人家去唤醒,他才乖乖的起来。如果恰好他一天都没有事情,他可能会睡到晌午才醒,直接省下一顿早饭。吃完饭后,他就拿着椅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晒了一会儿太阳,他就又要回屋去睡了,美名其曰:补觉。 中午这一觉他要睡到晚饭时才会醒,吃完晚饭,他偶尔又拿本医书看看,不过很快的,他又会看到了床上,继续躺床上挺僵尸。 方楚楚对他这一嗜睡的爱好极为的惊叹,祁郧自己倒是不以为然。 不过或许因为他睡眠的时间比一般的人长的缘故,他的皮肤也比一般人好的不知道多少倍。滑滑嫩嫩的,弹性十足。 随着她病情的好转,她腰上的伤已经完全愈合了,祁郧给她一瓶特制的药膏,她抹上去后,腰上的伤倒是没有留下什么疤痕。 这一夜,方楚楚阖着眼睛睡熟睡着。突然感觉有个身躯重重的压在她的身上,她唇间可以呼吸的空气越来越少,全身开始发热。她猛然睁开眼睛,惊悚的眸子立刻就对上了一张熟悉的面孔。 “是你?” “嗯。”黑暗中,传来带着粗重喘息的声音。 “这里是……你不能这样对我。”方楚楚挣扎着要去推开压在她身上的人。她不想曲意奉承他。 夜辰朔粗暴的制止住她的反抗。他迎娶方楚楚过门,就是想要让她怀孕,为芊芊的病提供药引子。可是这几天他突然发现,这个女人其实除了可以做药引子外,她的身体比起王府里其他的女人要好了几百倍,覆在她身上的滋味也很**。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前几天从祁郧的院子离开后,他的心就一直的不舒服,总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忍了几天,他今晚也不知道发什么疯,突然的就冲到她这里来了。 夜辰朔粗暴的撕开她的衣服,方楚楚拼命的反抗着,可是她的反抗,却遭到夜辰朔更为粗暴的对待。 夜辰朔把她两只手反剪着压在枕头下,身子也没反抗几下,就被夜辰朔死死的制止住。 既然挣扎不了,索性她就任由着他了。 方楚楚身子直直的挺着,鄙夷的望着他,嘴角也勾出一抹不屑的笑容。 那笑容太过的锋利,刺得夜辰朔心里猛然一缩。 他向她吼道,“闭上你的眼睛!” 方楚楚明亮的眼睛依旧死死的盯着他,嘴角那讽刺的笑容愈发的灿烂。 夜辰朔抿了抿唇,用手覆盖住她的眼睛,手下的动作也变的轻柔起来,不似刚才的那般疯狂。 可即便这样,他的强迫,还是让方楚楚心里厌烦至极,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屈辱。 她讨厌这个男人,他不是口口声声说她是贱人吗?那他现在又在干什么? 现在的她不能反抗,她唯一希望的事情,就是他快点离开自己的身子。 一夜无眠,天刚蒙蒙亮时,夜辰朔用复杂的眼神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直接离开。 方楚楚冷笑着从床上爬起来,一脸的惨白,满身的憔悴。 夜辰朔从方楚楚的屋子走出来,刚走到院子里,却突然瞥见祁郧一身晨露站在院子里紫藤树下,往日那只清澈的眼眸里布满了殷红的血丝。 “你是昨晚没睡好呢?还是压根就没有睡觉?”夜辰朔淡淡道。 祁郧轻声的叹了口气,“王爷,她身上的伤虽然好的差不多。但是仍旧没有完全好,你下次克制下吧,这王府里不知道多少女人等着你去宠幸她们。” 夜辰朔脸色倏然一白,脸上罩上寒霜,“祁郧,你似乎真的很在意里面的那个女人啊?”夜辰朔的话里隐隐的藏着怒气。 “祁郧伸手摘下一片紫藤叶,长睫微眨,长长的刘海迎风飞扬着,“王爷,我想我已经跟你说过很多次了。是我害了她,我想为她做点事情,弥补她。省的以后她……”想到她后面可能发生的事情,祁郧心下不忍。 孤独如他,从小就独来独往。他从来不喜欢管别人的死活,可是这一次,他例外了。 或许是方楚楚这女人和他相似的经历,或许是她说话时那戳戳逼人的气势,抑或者,她是第一个夸他眼睛漂亮的人……总之,这个方楚楚对他来说,很特别。 她本来的日子不会过的如此悲惨,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夜辰朔挑挑眉,讽刺道,“祁郧,你以前从来不会这样跟我说话,自从那个方楚楚来了后,你像是变成了一个人?那个方楚楚倒是真的有本事,没几下就把你给俘获了。” “夜辰朔!”祁郧厉声道,“请你尊重下你自己。” “祁郧,不管你对那女人是什么感情,我都要对你说。那女人真的不是你能碰的。”夜辰朔冷声道,“她只不过是个棋子。” 祁郧显然被夜辰朔的话给刺激到了,他满脸怒容道,“夜辰朔,我实在是懒得同你在废话了。不过我希望,在她还没有完全好之前,你不要再来了。”昨晚,他被饿醒了,便起来找宵夜吃。结果听到了方楚楚屋里的声音。这一夜,他都没有闭眼。 夜辰朔眯起眼睛,斜睨了祁郧一眼,刚想继续说话,祁郧却是又张口毫不留情的说道,“你快点去松涛居吧,昨晚你的表妹派人找你找了一夜。你表妹倒是真关心你啊,只要你在哪个女人的屋里多待一会儿,她要么发病,要么失踪,要么就给你抄经书。有这样善解人意的表妹,你可得好好珍惜啊。”他这话带着浓浓的讽刺之味。 有时候,情啊爱啊,真的会蒙蔽住人的眼睛。 明明很简单的事情,某些人不知道怎么就看不清。 “芊芊又出什么事情?”夜辰朔立马紧张的问道。 “能 有什么事情,现在有我的药暂时压着,病情又不会进一步的恶化。”祁郧勾勾嘴角,不屑道。 这柳芊芊三头两头“发病”一次,搞得他好像庸医一般。 他早就不爽她许久啦。 夜辰朔二话不说,立马甩袖匆匆的离开院子。祁郧无奈的摇了摇头,抬脚往自己的屋子走去,路过方楚楚的房间时,他脚下的步子微微顿了顿,咬着牙侧耳听了听,里面寂静无声,静谧成一片。 他有些担心她,想敲门看看她。 但想到她昨晚经历的事情,这个时候的她,必定不希望别人看见到她的颓态。 伸出去的手又缓缓的缩了回来,祁郧长吁一口,还是抬脚回自己的屋里去补眠了。 这一觉,他睡到下午才醒。匆匆的吃完午饭,他看外头的天色不错,便又拿着一本医书坐在院子的紫藤花下。 刚阖上眼睛,他便感觉到自己的眼前被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盖住了。 他轻轻的抬起眼皮,颇有些意外的看着面前站着的人。 “你,怎么不在屋里多休息啊?” 方楚楚垂着头,双手互绞了一会儿,她还是鼓足勇气开口道,“有件事情,我想求你!” “嗯?”祁郧挑了挑眉,疑惑的看着她。 “你是大夫,肯定有……有落子汤吧?” 她支吾的说着,脸颊上升腾起一片羞红。 “你……”祁郧脸色微微顿了顿,不自然的轻咳了几声,心虚的说道,“你,为什么要那种东西。这王府里不知道……有多少女人巴不得怀上王爷的孩子。如果你到时真的怀上孩子了,说不定能母凭子贵,后来者居上。这样你就不用再过现在这样的日子了。” 话虽然说的好听,但祁郧心里明白的很,如果哪天方楚楚真的怀了孩子,那她的结果只剩下一条……不过,这一切她根本不知道。她现在竟然主动提出不要孩子,这事情倒是有些匪夷所思了。他倒是很想知道方楚楚此刻心里是怎么想的。 第31章这些钱,太少了 祁郧心里斟酌了一番,小心的问道,“你,应该知道如果你怀了王爷的孩子,他可能会厚待你。到时候你就可以母凭子贵,说不定……”后来的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了。 方楚楚撇撇嘴角,轻声的笑出来,“祁公子,不瞒你说。我这人的运气一向都很差。你所说的那种母凭子贵的场面,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发生在我的身上。既然这样,我没有必要为那个暂且算是‘美好的愿望’生下孩子吧。” “哦。”祁郧望着方楚楚的目光晦涩如海。 “你不去试试,怎么就知道事情不可能发生在你的身上。王爷……说不定以后有了孩子,会对你好些的。” 方楚楚扭过头,用轻飘飘的语气缓缓说道,“祁公子,你说侧王妃嫁给王爷几年了?” 祁郧眯眯眼,疑惑的望着她,“快两年了吧。” “那李燕姐姐呢?” “一年多。” 方楚楚盯着紫藤树上开着十分灿烂的紫藤花,抿了抿嘴角,带着一丝苦涩的味道笑道,“祁公子,侧王妃嫁进王府两年多没有怀孕,李艳姐姐也算是这府里的老人了。她也没有怀孕,还有王爷其他的妃嫔,她们都没有怀孕。这事情您不觉得蹊跷嘛?” 祁郧心里一惊,眼睛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亮了起来,但方楚楚正盯着树上的紫藤花看,并未看向他那里,所以并不知道他眼中的神情。 其实祁郧跟夜辰朔也算认识了几年了。对夜辰朔这人,他也多少有些了解。 他知道,这王府的每个女人在侍寝过后,都会喝下一碗落子汤,让她们不能受孕。 在夜辰朔的心里,能第一个为他生孩子的女子就只有柳芊芊。 其他的女人,都只不过是柳芊芊的陪衬,她们是不配为他生出嫡子或者嫡女的。 当然啦,方楚楚这个女人例外。 毕竟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为了……祁郧深深的看了方楚楚一眼,满意的勾了勾唇,“没有想到你的观察力倒是很强嘛。” “谢谢!”方楚楚勉强勾出一抹笑,她不傻。出头的鸟儿总是注定要被牺牲的。夜辰朔这么多的女人都没有怀孕,要么是夜辰朔的身子不行,要么就是这件事情里面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东西。 她在赌。总之,为了不让自己陷入四面楚歌的局面,她绝对不能怀上孩子。 “祁公子,这事对你来说,只是举手之劳。 还请你帮我。” “可是……”祁郧为难的挑了挑眉。 “祁公子,我是真心的感激你上次救了我。我也实话告诉你吧,我恨夜辰朔。夜辰朔也视我如草芥,你说如果我最后真的怀了孩子。夜辰朔真的会把我的孩子留在我身边,而不是给侧王妃或者其他的夫人抚养。我这人很自私,我不想为了那个渺茫的‘美好愿望’把自己一生都搭进去。” 祁郧感觉自己呼吸有些困难。他心里真的很想直接朝方楚楚吼道,“你说的没错,你的孩子注定是不能善后的。”但他不能,他只能瘪着嘴,长睫微垂,遮住自己眼中的神情,许久才闷声的说道,“那好吧,我帮你就是了。” 方楚楚大喜,又向祁郧作揖。 祁郧心生愧疚,连忙起身告辞,一头扎进自己的药房。 吃完晚饭,方楚楚在房里看书,祁郧端着一碗散着热气的药汤便敲开了她的房门。 方楚楚瞅了瞅他手里的药汁,咧嘴一笑,眉角弯弯,“谢谢你,祁公子。” 祁郧根本没有勇气去看方楚楚脸上的表情。他垂着头,支吾道,“趁热喝吧……凉了就不好喝了。” “哦。”方楚楚用力的点了点头,接过那碗药汁就一饮而下。末了,用身上的手帕拭干嘴角残留的药汁,抬头朝祁郧会心的一笑,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祁郧心骤然漏跳了一拍,掩饰性的清咳了几声,“那你早点睡吧,我药房里还有点事情,我得去处理一下。”话刚说完,他便逃荒似的离开了方楚楚的屋子。 方楚楚纳闷的望着他逃走的背影,缓缓的关上门了。 不管怎么说,在这王府里,祁郧算是个好人了。他真的帮她很多东,她非常感激他。 祁郧这一夜彻底的失眠了。他辗转的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眼前晃过的都是方楚楚的一颦一笑。 他心里烦躁的很,极力的想甩开关于她的影像。 可是,他越是不想去想,她的影像却是怎么也挥之不去。 他害怕哪一天,当方楚楚真的怀上了孩子,她知道了一切的真相,她肯定会恨死他,这辈子她都不可能再原谅他了。 折腾了一夜,到了第二天清晨。祁郧顶着俩个黑眼圈便出现在留芊芊的松涛居。柳芊芊柔弱的斜靠在床边,嘴角轻抿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祁郧帮她把完脉,淡淡道, “芊芊小姐,你身上的病暂时不会再发作了。等下我给你开点药,你让人煎好,按时喝下就可以了。” 柳芊芊皱着一张小脸,软绵绵道,“谢谢祁公子了。” “不用。”祁郧收拾自己的药箱,淡淡的回答道。 柳芊芊眼珠子一转,抬眼和春苗对视了一眼,春苗会意的点了点头,找了个理由就退了下去。 屋里一下子就空荡下来,只剩下柳芊芊和祁郧俩人了。 柳芊芊嘴角勾了勾,可怜兮兮道,“祁公子,芊芊听表哥说,你似乎对芊芊有些异议?” 祁郧收拾药箱的手微顿,然后才抬头,僵着嘴角望着柳芊芊,淡道,“芊芊姑娘这话,在下不懂。” 柳芊芊缓缓的从床上坐起来,软软的声音透着无限的悲哀,“祁公子,你是表哥的好友。说句不害臊的话,以后芊芊要是嫁给了表哥。祁公子还是我们俩的恩人呢。我们还应该敬你一杯酒呢。” 祁郧晒然一笑,连连摇头,“不敢。在下就是一破江湖郎中,不敢受芊芊姑娘这一话。” “祁公子过谦了。”柳芊芊盈盈一笑,风情无限。 祁郧瞳孔微缩,袖子轻轻的一扫,“芊芊姑娘,有话可直言。在下这人笨,最不会动脑子,也讨厌动脑子。芊芊姑娘大可以有话直说。” “既然祁公子如此爽快,那芊芊我也不饶圈圈了。”柳芊芊目光触及祁郧,微微的扬起下巴,清冷的唇角勾出似有若无的笑容,“芊芊听说这段日子都是祁公子在照顾着那个方楚楚。” 果然善者不来,来者不善。祁郧轻轻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点了点头,“是的。” “祁公子果然爽快,不过芊芊最近又听说祁公子和那个方楚楚的关系似乎不错。” “芊芊姑娘,在下只是受了王爷的命令在给姑娘看病。其他的,比如在下的私事,在下似乎并没有告诉你的必要。”祁郧微微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笑了笑,眼底有着淡淡的不悦。 柳芊芊瞥了眼祁郧,脸上的表情终于有了些微变化,然而她很快的克制住了,快的让祁郧根本来不及觉察。 “祁公子,芊芊真的很感激你这段日子的照顾。不过,你也知道,方楚楚她能嫁进王府,是什么作用。可现在,药引和大夫靠的太近,芊芊实在是有些担心。祁公子,芊芊希望你在方楚楚的事情上,您能够……”您能够不要滥发私心,不要让方楚楚在你院子里好吃好喝 的待着。 祁郧拂袖,冷冷一笑,脸上浮起一抹不堪回首的笑容,“芊芊姑娘,如果时间能倒流,我肯定不会把方楚楚扯进来。但现在不能……所以在下做什么事情,不需要芊芊姑娘在这里指手划脚。我既然答应了王爷要治好你的病,我会遵守的,其他的,您就不要操心了。”他说道这里,微微顿了下,语气一寒,又说道,“操太多的心,小心你的病到时候用神丹妙药来都治不好。” “你!”柳芊芊脸上浮起一阵狰狞。 “好了,芊芊姑娘要是没有其他的事情,那在下就先告辞了。”祁郧凉凉的说道。 “等等!”柳芊芊翕动着嘴唇,努力的压制住自己脸上的怒气,清傲的眼中是不容拒绝的坚定。她从自己的枕头下摸出厚厚的一叠银票,道,“祁公子,刚才那事算是芊芊鲁莽了。这银票是芊芊的一点心意,希望你能收下。” 祁郧怔怔的站在那里,挑着眉深深的望着柳芊芊手里的那叠银票,许久他的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笑容,嗤笑道,“芊芊姑娘,你今天真让我‘刮目相看’啊。怎么,你是想用这些钱来收买我吗?” “芊芊并无他意,这些只是犒劳祁公子这些日子对芊芊的照顾。” 硬的不行就来软的。祁郧心里鄙夷,面上也没有给柳芊芊好脸色,“如果芊芊姑娘真的要犒劳在下。那在下要说一句,很抱歉,芊芊姑娘的这些钱,太少了。” “你……”柳芊芊脸上快速的闪过一丝愠色。 “没有其事情,在下就先退了。”祁郧淡淡道,潇洒的一个转身,提着医箱出了柳芊芊的屋子。独留柳芊芊一人在那里生气发怒。 祁郧出了松涛居,迎面正好碰到一身黑袍的夜辰朔。 祁郧微微扯了扯嘴角,凉凉道,“王爷这是要去松涛居。” 夜辰朔微笑着点点头。 祁郧凉凉道,“既然如此,那在下就先走了。”说罢,他看也不看夜辰朔一眼,直接黑面拂袖离开。 夜辰朔心下纳闷祁郧的这种态度,见他这样,他反倒是又追了上去,挡在他的面前,关心的问道,“祁郧,你今天怎么了?” 第32章带你去好玩的地方 祁郧的视线略过夜辰朔,就像略过院中的一棵树般,波澜不兴。 “夜辰朔,既然我答应了你的事情,我就会办到。希望你能管好你的女人,如果有下次,你大可以另找一个医师给她看病。我是已经无能为力了。” 祁郧说完话,抬步直接离开。 夜辰朔怔愣的站在原地,目光滞愣。 据他对祁郧的了解,祁郧并不经常生气发脾气。可今天,他竟然生气了。 也不知道芊芊哪里得罪了他? 他心里想着,纳纳的收回目光,正好瞥见院子里春苗正鬼鬼祟祟的巴望着自己这边。他脸上神情迅速一敛,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知道答案,他还得亲自去问芊芊。 “你回来了?” 祁郧闷闷不乐的回到自己的屋子里,看坐到椅子上,便被身后突然传来的声音吓了一跳,刚喝到口中的茶水一下子就噗了出来。他立马掏出手绢,好好擦干了这才抬头去看一脸歉意的方楚楚。 “你怎么在这里?” “我,我想跟你说,我的病已经好了。我明天要回去了,不能再待你这里了。”祁郧抬头,双目正好撞入一双极美的眸子底,那是一泓秋水,美眸一转,顾盼流转。 祁郧心骤然一跳,闪过一丝不舍。 “你可以在这里多住一段时间的,回去了,他们也只会指使你干那些吃力的活的。” 方楚楚摇了摇头,“谢谢祁公子这段日子来的照顾。不过我在这里待的也挺长了,再待下去,恐怕会给你造成不必要的打扰。反正那些活,我以前在方府也是经常干的,现在也不会觉得陌生。”祁郧与她非亲非故,能这样帮她已经不错了,再待下去,可能夜辰朔就要来为难他了。 祁郧压下涌到喉咙里的话,长睫微垂,“那好吧,不过你到时要是有什么需要,可以来找我。” “嗯。”方楚楚感激的笑了笑。 方楚楚在和祁郧交待话后的第二天后便离开了祁郧的院子,回到了自己的屋子。 日子过的不咸不淡,每天都有数不完的活要她去做。当然这种粗活,对她也不是什么难事。 而这段时间里,夜辰朔也像是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了一般,后来她才听人说,原来再过一段日子便是花朝节了。夜辰朔带着柳芊芊暂搬到城外的别庄去了。那里环境清幽,风景宜人,又有最鲜嫩的桂花鱼,是个非常适合游玩疗养 的地方。 听到这则消息,方楚楚长长的吁了口气,没有夜辰朔的王府,对她来说,也自然少了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至少,夜辰朔后院里的那帮女人现在都把眼睛巴到城外的那别院里,无暇顾及她这个卑微的奴婢。 花朝节那天,夜辰朔派人过来接他府里的那些妃嫔到别院里去。方楚楚现在已经被贬为奴婢了,自然就没有这个待遇了。只老实的待在王府里做事。 晚上掌灯的时候,她拖着疲惫的身子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然而,半路上一道人影突然在她的眼前晃过,随即便捂住她的嘴边,把她往一处灌木丛里拖。 “呜……”方楚楚开口呼喊,手脚并用,想推开身边的那人。 “别叫,是我。”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时在她的耳边响起。 方楚楚微怔,抬眼,对上祁郧那只湛亮的清眸,似是在问,“你怎么在这里?” 祁郧笑着放开自己捂住她嘴巴的手,上下打量了她一番,“你的身子没事吧?” 方楚楚沉默的点了点头,又开口问道,“祁公子,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应该陪着夜辰朔到城外的那处别庄去游玩吗,怎么此刻会出现在这里。 祁郧呵呵一笑,清眸如一泓清水一般,“王爷他此刻有美人在怀,有没有我都是一样的。我……今晚是来取一件东西的,刚才正好看见你……所以就来给你打个招呼。” 方楚楚朝祁郧善意的笑了笑。 可祁郧那里犹豫了一番,却是又开口说道,“你今晚应该没有其他事情了吧?” 方楚楚一怔,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问。 祁郧笑着露出俩个酒窝来,“反正我也无聊,你又没有什么事情,不如……我带你出王府转转吧。” “出王府?”方楚楚眼皮陡然一跳,天知道,祁郧说的这个对她是有多么大的诱惑力。 离开王府?自从她嫁进王府后,她每天的生活范围便被局限在王府里。她心里也曾幻想着如果哪一天能离开王府,可是她又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如今祁郧竟然主动提出要带她出去转转。 她心里窃喜,可又有些顾虑。 如果王府里的人发现她擅自出府,会不会……连累到祁郧? 毕竟他这段时间里对她真的是很好。 祁郧见她犹豫,并没有马上拒绝他的要 求,他欣喜,忙又说道,“我们就离开一个时辰,放心吧。今天是花朝节,夜辰朔他们不在,这王府也是会有丫鬟小厮偷溜出去的。没有人会去注意到住在偏殿那里的你的。” 方楚楚本来意志就不坚定,被祁郧这般劝说了两句。她索性直接点了点头。 祁郧粲然一笑,那一刻眸亮如星辰。 他带着方楚楚东跑西走,只一会儿的功夫,便已经离开了王府,到了熙熙攘攘的大街。 街上,烟火齐放,家家户户挑起花灯,交相生辉,美不胜收。才子佳人,携手低语,山盟海誓,步履香阶,不知迷了谁的眉眼。 “真好看!”方楚楚抬头仰望在自己头顶上空绽开的烟花,笑靥如花道。 祁郧见她这时,完全没有往日的那般的凌厉,反倒是有种不胜娇羞的美,他心里微微一动,心中似是有个大胆的想法一闪而过,但又马上转瞬即逝,快点他根本来不及抓住。 “你倒是真容易满足。要我说,这烟花其实也是很普通。”祁郧长睫微眨,目光灼灼。 方楚楚贪恋的望着夜空中那些绚烂绽放的烟花,笑道,“那是你不知道我的心境。以前在方家也能看烟火。不过那时人在方家,身边只孤零零的一个人呢,那烟花再好看,我也不没多少心情。但现在不同了。这是自我懂事以来,第一次在外面看烟花,这种心境当然不同啦。” 祁郧自然不懂方楚楚的心境,不过看她在烟花下笑的格外灿烂的容颜,他细长俊秀的眉毛挑了挑,灯火辉煌,只是觉得都抵不过方才女子的嫣然一笑。 “既然你觉得这个好看,那我再带你吃点好吃的东西吧。” 他说完,便又带着她到路边的小吃摊上,买了许多好吃的零嘴。不一会儿,方楚楚手里便已经被塞上各式各样的零嘴,像冰糖葫芦桂花糕长手饼臭豆腐什么的。 “好吃吗?”祁郧看着她吃臭豆腐的模样,他不由自主的笑了笑,年轻而俊美的脸上,因他这抹笑容,反而添了几分梦幻的错觉。 方楚楚肯定的点了点头。 “喏,现在我带你去看了好看的东西,又带你吃了好吃的东西。接着呢,我带你去一处好玩的地方。” “好玩的地方?”方楚楚轻轻的挑了挑眉,环视了场中一圈。 “等下你就知道了!”祁郧话刚说完,又带着她往城中的护城河跑去。 “这个,你说的好玩的 地方就是……放河灯吗?” 此刻夜幕降临,河道俩边的吊脚楼檐下悄然的点亮,河岸边已经有人放河灯了。旁边还有好多卖河灯的小姑娘。每当有人买下河灯,那些小姑娘便会帮人把灯撑开点燃,而那些买了河灯的客人就会把一盏莲花状的河灯轻轻的放到水中,心中默默的许了愿,看着自己满载自己希望的河灯飘远,最后和其他灯混在一起,直到再也分不出谁放了哪一盏。 趁着方楚楚发呆之际,祁郧手里已经提着亮盏河灯向她走了过来。 “喏,这盏就当我送你的。”他把其中一盏递给方楚楚。 方楚楚接过河灯,学着祁郧的模样,准备弯腰向河里放去。 “姐姐……真的是你啊……我还以为认错人了。”一个如黄莺般好听的声音突然飘至。方楚楚手中的河灯“啪啦”一下掉在河里,顺着水直接流了下去。 她缓缓转过身,脸上勉强的扯出一抹僵硬的笑容,干巴巴道,“真巧啊。” “可不是巧嘛。今晚我婆婆让我和夫君一起出来游玩。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姐姐啊。姐姐,你这段时间过的可还好?”方雪鸢巧笑嫣然的说着话,目光却是已经把方楚楚上下打量了一番。 方楚楚抬头,目光却是陡然撞进一双温柔且隐忍的目光。 萧瀛? 方楚楚心漏然漏跳了几拍。 还真是冤家路窄啊,竟然在这里遇到他的俩个仇人。 快速的收回自己的目光,她凉凉的目光又重新的盯在方雪鸢的身上。几月不见,梳了妇人发髻的她更显成熟,丰饶,想必萧瀛应该对她还不错的。 方雪鸢也不着痕迹的把方楚楚给打量了一遍,最后的目光落在立在她身边的那男子身上。见那男子穿着一件普通的月牙色长袍,一只眼睛被长长的刘海遮住,但他的面容飘逸,神情举止又不似一般的人。方雪鸢主观意识上把他当做了靖王夜辰朔。 她心里微微有些发酸,为什么方楚楚这么好命,总能遇到这样那种长相和权势都好的男人。 第33章你还知道回来? “姐姐,你身边的这位公子是?”方雪鸢微微侧着脸,泉水般叮铃的声音配着那软糯的羞意,让祁郧微微眯起了眼睛。 方楚楚一窘,回头望了祁郧,笑道,“他是我朋友。”短短的五个字没有再过多的介绍,方楚楚觉得,她好像没有必要把祁郧介绍给自己这个“好”妹妹认识吧。 方楚楚心里这样想,而她这话却在方雪鸢心里过了几个弯。她觉得方楚楚这般含糊其词,恐怕是因为靖王夜辰朔的身份不足为外人道也吧。 方雪鸢心里这番思量后,面上对祁郧也就更加的恭敬起来。 “既然是姐姐的朋友,那便也是妹妹的朋友了。这位公子,你好。小女子方雪鸢,是楚楚的妹妹。” 方雪鸢如凝水般柔嫩的脸上勉强的挤出一抹恭敬的微笑,盈盈的朝祁郧作揖。 “方小姐客气了!”祁抿抿抿唇,浅浅一笑,一对梨涡十分好看。 “既然已经见过面了,那我们也就不打扰你们了。我们有事要先走了。”方楚楚瞥了一眼方雪鸢,干巴巴道。本来她能出王府的时间就十分的有限,如果再因为这俩个讨厌的人耽误了世间,那岂不是浪费的很。 “既然遇到了,不如找个地方坐坐,喝喝茶吧。”一直沉默的萧瀛听到她要离开,终究忍不住的开口做挽留。 他清亮的眸子瞧着方楚楚,再转到身边的祁郧身上却已经冷厉无比。 方楚楚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怒气道,“不用了。我们还有事情。” 萧瀛被她一瞪,目光不自觉的收了回来,咬着唇瓣,手覆在轮椅的扶柄上轻轻的摩挲着。 祁郧显然也已经注意到了方楚楚同这俩人说话的语气,他望了望夜色,笑道,“对不住了,今天我们赶时间,下次若是有时间再聚聚吧。” “既然公子这么说,那雪鸢就记下公子的话了。”方雪鸢面带笑容,心中却是恨得咬牙切词。 “那我们走。”方楚楚腾出一只手,轻轻的扯了扯祁郧长长的袍袖,向他使了个眼色,随即便转身离开。祁郧向俩人拱了拱手,也跟着离开。 方雪鸢立在那儿盯着俩人的背影逐渐被夜色所淹没,她这才收回目光。转身却发现,自己的夫君目光痴缠的仍盯着方楚楚离开的方向。 她轻轻的走过去,小声的唤道,“夫君!” 萧瀛被方雪鸢的呼唤声打断了思绪,有些不悦的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抬头望着方雪鸢,“我突然想到还有些事情要办,你先回去吧。叫长寿跟着我就可以了。” 他的话说完,便又回头轻唤了长寿的名字。长寿听到萧瀛的吩咐,立刻就跑了上来,萧瀛推着轮椅朝方楚楚消失的方向离开。 方雪鸢呆呆的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头却突然涌上一个不安的念头……方楚楚和祁郧沉默的走了好长一段路,祁郧见他心情不好,他抿了抿唇,笑着逗弄道,“怎么?他们俩个跟你有仇吗?我怎么感觉你见到他们后,就一直闷闷不乐的?” 方楚楚撇撇嘴角,手握成拳头状,喃喃道,“可不是嘛,他们就是跟我有仇。所以我懒得再同他们说话。” 祁郧脸上的笑容淡了淡,漫不经心的应了个“哦”字。 方楚楚却是如找到知己一般,难得的向祁郧倾起来,“我跟你说啊,我这个人挺会记仇的。刚才坐在轮椅上的那人是我的妹夫萧瀛。我的事情你应该知道些吧。那个萧瀛先前……算了,还是不说了。” 想到三个月前的那些事情,她心里就倦怠,懒得再去想再去说,可说者无意,听者有意。祁郧似是听进了她刚才的话,半垂着头,长长的睫毛轻轻的覆在眼睑之下,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神情。 他突然顿住脚步,低头,闷闷的问道,“你真的很记仇吗?” 方楚楚从未见过他这副神情,顿觉有趣,莞尔一笑,也不把他这话往里想,只强调道,“放心吧,我这人记仇,但也记恩。谢谢你,这些日子的帮忙,你是个好人,好人有好报的。” 祁郧一张脸羞愧的涨红,因着天色黑,这才没有让方楚楚看出来。 他想,如果有一天,方楚楚知道了他对她做的那些事情,她会不会记恨自己。 随后俩人的谈话似乎都被一层浓云罩住,方楚楚遇到了方雪鸢和萧瀛心里不舒坦,祁郧纠结着方楚楚知道事情的真相后的事情。 俩人又悄悄的回到了王府。祁郧把她送到院子门口,便认真的说道,“回去好好睡一觉吧,不要再为不相干的人苦恼了。不值得的!” 方楚楚点了点头,“那我先回去了。” 祁郧笑着向她扬了扬手。夜风轻轻的吹动,吹乱了祁郧的发丝,望着渐渐隐于黑暗的那抹倩影,他想,今天晚上他都要失眠了。 方楚楚抹黑偷偷的回了自己的房子,打开房门,她找到火折子,小心的点亮了屋里的烛灯。她是真的累了,走 到床前脱掉外衣,便要往床上倒去,美美的睡个觉。 “贱人,你还知道回来?”蓦然,冷冽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方楚楚脱衣服的手微微一顿,僵着身子转身,就看见橘黄的火光下,夜辰朔冷着脸站在不远处,幽邃的目光里有着渗人的寒气。 她缓缓的叹了口气,看来今晚她的麻烦真的不少。 走上前,给夜辰朔行了个礼,“奴婢见过王爷。” 夜辰朔幽邃的眼眸似是要把方楚楚看透一般,轻启菱唇,冷笑道,“你还知道回来啊?我还以为你趁着今夜府里人手少,偷跑出去,一去不复返了呢。”他话里的每一个字都带着丝丝的凉气,像是要把人冻住。 方楚楚倒吸了口气,双唇抿成一条直线,强忍着心中的惧意,开口道,“奴婢,奴婢觉得晚上的夜色好,一时看痴了,这才耽误了时间。” “方楚楚,你当本王是傻子吗!”夜辰朔暴戾的扬声道,“这王府能有多大,大的以至于本王让人把王府搜寻了一遍,都没有见到你的影子?” 他话里的嘲讽意味十足,方楚楚心里暗呼糟糕。也不知道他对自己偷跑出去的事情知道多少,但无论如何,她都不能把祁郧招供出来。 感觉到投射在她身上的森寒杀意,方楚楚微微的挺直了后背,低着头道,“奴婢……知错了。奴婢一时贪玩,偷跑出府了……” 方楚楚的话还没有全部说完,猛然就觉得自己的身子被人轻扯起来,随即她感觉到自己的下巴被人用力的钳制住了。她抬头,撞进一双深潭般的眸子里,那里一片深沉,看不到底。 “方楚楚,本王的耐心是有限的,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本王的忍耐力。”夜辰朔紧紧的扼住她的下巴,愤怒的说着,“你不过是个贱人,要不是本王娶你进了王府,你现在早已经不知道过着怎么悲惨的生活了。你要感谢本王,感谢本王给你现在的一切。” 他的力道很大,似是随时都可以掰断方楚楚的下巴一般,方楚楚痛的蹙着眉头,睁大眼睛看着他。 “说,是谁带你回府的?” 黑夜中,夜辰朔的质问让方楚楚顿觉的寒气逼人,全身的汗毛都根根的竖立起来。 方楚楚摇了摇头,艰难道,“没有人,是我,我自己跑出去的。” “方楚楚,本王已经说过了,你不要把本王当成傻子,要是没有人带你出王府,你知道怎么离开王府吗? 告诉本王,那人是不是你的奸夫。” 方楚楚被他的话刺痛,面上却是睁大眼睛看着夜辰朔,认真道,“王爷,奴婢说过了,是奴婢自己出去的……你既然不相信,那……可以派人查啊。要是能查到奴婢的奸夫,奴婢可以以死谢罪。” 她这话半真半假,为的却是让夜辰朔相信她的话,不让他继续往下查。 这事要是牵连到祁郧的身上,她不知道后果会怎么样,但是有一点完全可以肯定,祁郧的日子肯定会不好过。 她这人没有什么优点,就只剩下爱憎分明了。祁郧帮了她那么多的忙,他实在是不想再让他牵连进去。 夜辰朔幽深的眼眸死死的锁在方楚楚的身上,见她说话时眼神不躲不闪,不似在说假话。他心下的怒气微微减了几分,扼住方楚楚下巴的手微微松了松。 方楚楚心里暗松了一口气,看来夜辰朔是相信了她的话。 可下一刻,她身上的衣服却是被夜辰朔撕裂,裙衫之下的身子毫无遮掩的呈现在他的面前。 她下意识的抬起双手护住自己胸前的春光。 然后,她就看见夜辰朔的眼里氤氲起一阵雾气。他大手一提,把她扔到床上,然后便覆身而上了。 这次,较于前面的几次更为粗暴……他不知道自己怎么的,今晚眼巴巴的扔下府里的那些人,和自己的表妹说了一声,便策马回了府。 他想象中,方楚楚这个女人应该留在自己的院子里,伤春悲秋,暗叹她命运不济,没有像他其他的女人一般可以到城外的别院过节。 是的,他承认自己就是坏心肠的想要看到她受苦受难的模样。 第34章反间计 一回到王府里,他丢下马,便兴致冲冲的往她的院子里奔。但等待他的结果是……她的院子黑灯瞎火的,根本就没有人。 他派人在王府里找了她一圈,却连个影子都没有见到。 现在,竟然听她自己承认说,她今晚跑外面去玩了。 这还得了,他本来就是想来看她受苦的模样,结果他自己反倒成了傻子。 方楚楚心里厌恶他这般的举动,她只希望这一切能快点结束。 可夜辰朔并没有那么轻易的放过她,他似发疯般的一次次的挺进,身下的律动不断的加快。 “以后没有本王的命令,你不能偷偷的跑出王府。” “嗯……”方楚楚不堪忍受的回答着。 “本王还要告诉你一声,你是本王的女人,休想背着本王出去勾搭别的男人。如果哪天让本王发现你和别的男人有染,本王会让你和那个奸夫死的很难看的。知道了吗?” “嗯……”方楚楚皱着眉头回答着。这点就是夜辰朔的多虑了。像她这样失了贞洁的女人,又整天被人呼来喝去还口口声声被骂着“贱人”的女人哪里会有奸夫会来勾搭她呢?她心里冷笑着,面上还是轻声应了句。 夜辰朔很满意她的回答,幽深的眼眸深处浮起一丝他自己都没有觉察到的得意之色。 接着,他竟然俯下身子,轻轻的吻住她的柔软的唇瓣。不知道过了多久,方楚楚只觉得整个人都要散架了一般,她极度的渴望着能在此刻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上一觉。 但她身上的夜辰朔却是抱着她,蹂躏着她。 直到最后,在她将要昏厥过去的时候,他覆在她的耳畔边说了句让人摸不着北的话,“你为什么会是那个人”,方楚楚长睫轻轻眨了下,完全不明白他这话的意思。 “夫人……天亮了,可以起来了。” 小心翼翼的声音让方楚楚的眼睫眨了眨,缓缓的睁开眼睛,撞上的是一双陌生的眼睛。 “你是……”她挣扎着要从床上爬起来,可是全身都酸痛不已,像是要散架了一般。 “夫人,奴婢倚兰。奉王爷的命令以后就照顾夫人的日常起居。”对面的人首先给方楚楚跪下,行了个标准的礼节。 方楚楚眉头微微攒起来,“你快点起来吧。”她自己都是个伺候人的命,怎么还敢让别人给她跪下。 “是。”小姑娘起身,缓缓 的抬起头。 方楚楚看过去,发现这小姑娘脸若圆盘,一双眼睛水灵灵的,格外好看,头上梳着标准的丫鬟髻,身上穿着的衣服也十分的普通的,像是从那种最下等的奴婢穿的那种。 “你叫倚兰?”方楚楚撇了撇嘴角,向她挤出一抹浅浅的微笑。 “是的,不过奴婢以前在针线房干活的时候,那里的姐妹们都叫奴婢小兰。”倚兰垂着眼眸,一双手不安的揉捏着自己的衣角。 方楚楚点了点头,又问道,“王爷派你来照顾我,有没有说什么?” “这个奴婢不知,奴婢是听从孙嬷嬷的安排才进来的。只知道王爷让夫人以后好好在院子里,不用再去干那种粗重的活了。” 提到夜辰朔,方楚楚眼底一片黯然。她轻抿了抿薄唇,“那以后就麻烦你了。”他不知道夜辰朔为什么会派这个小丫鬟来伺候她,不过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不管怎么说,在还没有完全了解眼前的这个倚兰之前,她还是不能轻易相信她的。 “夫人客气了。”倚兰眼眸微垂,两只手依旧不停的摩挲着她的衣角。 “那你现在先给我去准备些热水,我想要先洗个澡。”被夜辰朔折腾了一夜,她下床走路两腿都直打颤,现在有人照顾她,她也不用向平时的那般要自己去张罗水了。 “是!”倚兰退下。 过了大概有一炷香的功夫,热气腾腾的洗澡水便已经准备好了。 方楚楚脱掉全身的衣服,抬脚踏进浴桶里。舒适的热水像是一下子抚平了她身上扩张的毛孔,让她身上的不适感一下子缓解了许多。 夜辰朔在天刚亮的时候就离开了,她知道他肯定还得敢去别院那里照顾他其他的女人,尤其是他的那个表妹。 说心里话,她真的很希望夜辰朔在那别院处多留几天,以免回来折磨她。 可能,在他的那些女人眼里,夜辰朔是她们心心恋之的男人。 但在她的眼里,喜欢上这种男人就等于慢性中毒。 他有权势,可另一方面,因为他的权势,他身边围着数不清的女人。这种男人,他们会逢场作戏,女人肯定只多不少,喜欢上他这样的男人,是种负担。 他痴情,诚然夜辰朔对他的表妹柳芊芊很痴情。但这不又从另一方面证明,喜欢他的女人很难走进他那颗已经心有所属的心吗。单相思是种痛苦的事情,她不愿去尝试。 至于他长相英俊,风流潇洒这些优点更不用说,外面的这种男人想必也不会少。 基于以上的几点,她更是坚定的认为,像夜辰朔这样的男人是绝对不能碰的。 洗完澡,方楚楚又让人给她准备好了早膳。不用出去干活,她一顿早饭吃的很慢,细嚼慢咽,打发着时间。 傍晚时分,倚兰已经帮她准备好晚膳,想不到林妙云闯进来,看见方楚楚,大步上前,扬手就给了方楚楚一巴掌。 巴掌落下,方楚楚的脸上便印下了清晰的五指印。 “贱人,你竟敢媚主。让王爷昨晚失信于大家,反倒是回府与你小聚。林妙云两只眼睛似是要喷了火一般,想要把方楚楚给修焚烧了。 方楚楚皱了皱眉,这王府上下估计都把她当“贱人”看了吧,怎么谁一开口都骂她是贱人。伸手捂着自己被打的脸颊,她下巴微微抬起,目光直视的看着林妙晕,“婢妾不知道侧王妃何出此言?” “你少装蒜了!”林妙云目光歹毒的盯着方楚楚,恨不得亲手在她身上剜下一刀。“本宫问你,王爷昨晚可是再你这里就寝?” “是又如何。”方楚楚回答的干脆历练。 林妙云见不得她这般大方承认的态度,胸膛一起一落,显然被气的不行。“你这个不要脸的下贱女人,王爷昨晚为了你,都推了太子的约。太子和王爷要是因为这次起了间隙,那你就是那个祸害。” 方楚楚被气乐了,敢情他夜辰朔一个大男人就这般容易的被她一个女人给左右了。而且,他们男人的事情凭什么把她牵扯进来,是她求夜辰朔昨晚回来的吗? 嘴角微微往上翘起,方楚楚朝林妙云绽开一抹最为绚烂的笑容。“侧王妃,王爷敬重您,所以让您掌管整个王府后院的事务。可您今天这般举止好像是在王爷的脸啊。” “你胡说什么?”林妙云脸色阴沉,眼神犀利,“桂嬷嬷,给本宫掌嘴,掌烂这个女人的嘴。” 桂嬷嬷领命,撩起袖子,抬手便要向方楚楚没有捂住的那边脸扇去。方楚楚冷笑,朝桂嬷嬷轻瞪了一眼,“桂嬷嬷这巴掌要是打下去,恐怕王爷很快就会让您走人了。” 桂嬷嬷被她眼神中的光芒所渗,扬起的手迟迟没有落下。 “你还敢顶嘴。”林妙云胸口剧烈起伏着,秀美的脸蛋此刻满是狰狞。 方楚楚嘴角微微翘起又转向林妙云,眼露妩媚道,“ 侧王妃,婢妾不知道侧王妃今日到这屋里之前受了何人的挑拨。但婢妾有一点很明白。如果侧王妃让桂嬷嬷掌打了婢妾,这不就是间接的向整个王府里的人证明了王爷被我这样一个身份卑贱的婢妾所迷惑了。王爷他是何等的人物,所言所行皆有他的考虑,又怎么可能是我们这般妇孺所能揣度的呢?他昨晚从别院回来,是到了婢妾的屋子里安寝,可您有没有想过王爷说不定只是拿婢妾做借口罢,其实他可能……”方楚楚凑到林妙云的耳畔边,压低声音一字一句的说道。 见她的神情已经有些慌乱,方楚楚又轻飘飘道,“侧王妃,您再想想。如果说惩治婢妾这种事情真的是为王爷好,那么这种能邀功的事情为什么没有见到李姐姐和其他的姐姐同你一起来。而且哦,芊芊表小姐那里都还没有动静。您可不要被人怂恿了,好心办了坏事。” 她的声音很轻,只除了林妙云和挨林妙云的桂嬷嬷俩人能听到。 桂嬷嬷听完方楚楚的话,心中大骇,至于林妙云,她脸色陡然一白,整个人心惊不已。 好险啊!她差点就直接中了别人的挑拨。 虽然她讨厌方楚楚,但方楚楚说的又何尝不是呢?她今天带人到她这屋子里闹,最后可不是把夜辰朔的名声给折了,到时候恐怕夜辰朔也不会原谅她,相反,她还可能因为这件事情保不齐脸侧王妃的位置都坐不稳。 心里暗自把松涛居里的人唾弃一遍,也怪她,太冲动。被春苗这么随便一说,她就上火了。 林妙云暗地里瞪了眼桂嬷嬷,这个没用的奴才,也不在旁边劝劝她。桂嬷嬷有些瑟缩的缩回自己的目光,低头盯着自己的鞋面。 林妙云面带笑容,心中却是恨得咬牙切齿,开口缓缓道,“你说的没错,今天的事是本宫气糊涂了。幸好妹妹提醒的早,要不然本宫就真的被这般狗奴才给挑唆了,害了妹妹又误了王爷的名声。妹妹,姐姐在这里给你行礼作揖了。”说罢她要弯身向方楚楚行礼。 第35章干嘛去自找没趣 方楚楚红唇微启,她的脸上在林妙云说出上述的那一番话时就悄然绽开如花儿般的笑容,柔柔的声音响起,却是她的刻意,“侧王妃,您这不是折煞婢妾了嘛。婢妾承受不起的。” “妹妹受得起的。”林妙云脸上挂着娇笑又欲要行礼作揖。 方楚楚心里冷笑,索性借着这次机会向林妙云阐述她的立场。她先行一步向林妙云作揖,淡淡的说道,“侧王妃姐姐,你要是再执意向婢妾作揖,那当真是折煞婢妾了。先不说婢妾位卑人轻,即使婢妾以后真的得到了王爷的宠爱,姐姐的身份地位摆在那里,也不是像我这般的人所能逾越的。”她的意思很明显,侧王妃您就别在我这里摆谱耍狠了,她真正的敌人是这府里与她身份地位等同的那些人。而不是她这个小婢妾。 林妙云又何尝听不懂她这番话,领会过来后,她的嘴角微微向上弯起,露出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方楚楚说的没错。 在这个王府里,她最大的敌人是到现在还掩藏幕后的柳芊芊。 那个女人笑里藏刀,又会扮柔弱勾引夜辰朔。 夜辰朔被她迷得七荤八素。 以后她的病要是好了,她柳芊芊必定会成为这王府真正意义上的女主人。 到时候,她这个侧王妃手中也不再会有什么权力,只能听从那个柳芊芊了。 方楚楚凉凉的瞥了一眼林妙云,见她的神情已经不似刚才刚冲进来时的那般跋扈,她勾了勾嘴角,随口道,“侧往妃姐姐,婢妾这里正吃着饭呢,姐姐可曾吃过了,要没吃,婢妾再吩咐下人去厨房拿些过来。” 林妙云杏眸快速的扫了一圈桌子上的饭菜,见桌子上放的都是一些极为普通的饭菜。她鼻子轻嗤,强颜做欢笑道,“妹妹客气了,不过我那里还有些事情要处理,我这里就不多停留了。” “那好,姐姐的事情为重。”方楚楚淡淡敷衍着回答着。 林妙云领着一大拨的人哗啦啦的撤走。方楚楚目送林妙云离开,待他们一群人的离开后,轻轻的撩了撩袍袖,转身回到桌子边坐下。 “夫人,饭菜已经有些凉了,要不让奴婢先拿到厨房那里去热一下?”倚兰双数放在胸前,恭敬的低垂着头说道。 方楚楚摇了摇头,“哪里就那么娇气了。”拿起筷子,她闻着空气中淡淡的饭香味,便将林妙云带来满心不自在丢到一边,夹了自己喜欢吃的饭菜,便细嚼慢咽的开始吃 起饭了。傍晚太阳的余光从半开着窗户里漏出来,斑斑驳驳的洒在她的身上,她鼓着腮帮子,笑的一脸幸福。 倚兰偶然间抬头,瞥见她脸上的笑容,她忍不住开口道,“夫人,刚才侧王妃的那事,要不要先王爷禀告啊?不能让侧王妃白打了你的脸啊。” 方楚楚抬头,静默的盯着倚兰看了一会儿,并没有从她的眼中看到什么异常,她便笑道,意味深长道,“禀告王爷什么?这王府里有什么事情王爷是不知道的。只是有些事情他即使知道了也不会去管的。我身份低微,即使真的闹出了什么事情,王爷也不会偏袒我的。我干嘛去自找没趣呢?” 她说完话,便又挑眉的看着倚兰,想要看出他脸上神情的变。 倚兰心一惊,马上就砸吧嘴巴,不再开口问话了。 松涛居里。 当柳芊芊从春苗那里知道林妙云非但没有和方楚楚闹起来,相反俩人还姐姐妹妹互相叫着,她便受不了了,拿着屋里的东西噼里啪啦的砸,春苗见状赶紧关上了门,吩咐院子里的仆人都回避,自己守在门口,等着柳芊芊气顺了后的召唤。 大概一炷香的功夫,屋里的声音慢慢的小了下去。春苗又等了一会儿,待里面完全安静下来,她才小心翼翼的推开门,只见房间里已经是面目全非,一派狼藉了。她忐忑的走到柳芊芊的面前,壮着胆子问道,“小姐,要不要让人来打扫啊?”要不然等下要是被夜辰朔知道了,那她一贯装出来的柔弱无害的模样岂不是都全部暴露了。 柳芊芊站在屋子的正中间,脸上依旧是愤愤的,她狠狠的瞪了春苗一眼,冷声道,“不要让别人知道了,你自己来打扫吧。” 春苗痛苦的点了点头。 柳芊芊没有注意到她的神情,只是又幽幽的启唇开口道,“派人去把那个女人在方家的事情调查下。” 春苗眼珠滴溜溜一转,又凑到柳芊芊的面前,“小声道,“小姐,那方楚楚真的不是什么大威胁。王爷之所以会娶她进府,也只不过是想拿她做药引,在王爷的心里,小姐你才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春苗说完这些话,柳芊芊脸色难得一红的睨了春苗一眼,“虽说表哥只是为了帮我治病才娶了她的,不过我就是不安。而且表哥昨晚还特地跑回王府来,找她侍寝。” “那怕什么,总共她也只不过是个贱人。说不定王爷这样做,只是想让她快点怀上孩子。只要那个女人怀上孩子了,小姐你的病也 就能好起来了。王爷以前不是说过了嘛,等小姐你的病一好,他要做的第一件大事就是娶小姐你为妻啊。”春苗一脸暧昧的奉承着。 柳芊芊又一脸向往的盯着自己的肚子看,轻轻笑了起来,再抬头满脸笑意的看着春苗,“还是你会哄人,这一说一笑之间,就把我这气给顺了,等下出去自个拿分赏银去吧。” 春苗立马又笑的弯腰,“春苗的嘴巴再甜,可王爷要是不疼小姐。那奴婢也不敢说啊。小姐啊,您现在就是好好养身体,等解药来,你的病好了。您就可以风风光光的嫁给了王爷,到时候您不知要让多少女人羡慕啊。” 柳芊芊咯咯的笑起来,又拉着春苗到梳妆镜前,帮她绾了一个好看的发髻。 而诚如方楚楚所说的,这王府里的事情,又有哪件事情能瞒过夜辰朔呢。夜间的时候,夜辰朔刚回了王府,便有人把白天的事情跟他说了一遍。 夜辰朔当即的一蹙眉,快到松涛居的她突然又转身,朝着截然相反的方向而去。夜间,方楚楚正坐在灯下发着呆。 一阵强烈的撞门声响起来,她一惊,转身去看时,夜辰朔一脸阴厉,抬步跨进屋子时,那随风飞扬的袍角就像是一抹飞絮一样总也无法在她的眼前散去……“听说……妙云今天到你这里了?”夜辰朔冷冰冰的说着话,那如电光一般的眼神把她从头顶的发梢一直看到脚底的灰尘,每一寸肌肤都没有放过,看的方楚楚心里有些发毛。 连忙起身,给他行礼,“婢妾给王爷请安!” 夜辰朔点点头,“免礼吧。” 方楚楚抿抿唇,垂首恭立在一边,不去看夜辰朔。 夜辰朔大步的往屋子正中央的桌子上一坐,又沉默的看了她一眼,竟然主动道,“你脸上还疼吗?” 方楚楚略带惊讶的抬头,受宠若惊的快速瞄了夜辰朔一眼,‘并无大碍。” 夜辰朔又从椅子上站起身,双手负后的走到方楚楚站着的地方,伸手挑起她的下巴,幽邃的眼眸细细的看了一遍,她被林妙云打的那一边脸颊的红晕还没有完全褪下。他眼眸一闪,一抹疼惜的眸光快速的划过,快的让方楚楚根本来不及看清。 “王爷,婢妾并无事。”方楚楚讪讪的笑了笑,觉得这种气氛有些古怪。 她从小到大不知道被自己二娘打了多少次巴掌,用另一句话来说,她的脸皮都已经很厚,林妙云那巴掌根本伤不到她什么的。 夜辰朔 悻悻然的收回自己的目光,语气里多了几分连他都说不清的情愫,“等下还是让祁郧给你弄点药吧。” 方楚楚刚想回答不用,可脑中突然又有一个念头闪过,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绕了个弯变成,轻快的回答道,“好啊,谢谢王爷。” 她本来还在担心找什么借口去见祁郧呢,现在夜辰朔等于送了她一个借口,那她干嘛还傻傻的拒绝。 昨晚她同夜辰朔行房了,她得去祁郧那里再讨些落子汤来。 夜辰朔明显的感受到她前后说话语气的不一,他眉头微微一蹙,晦涩如生的盯着方楚楚看,压低声音,用低哑的口吻说道,“等下本王陪你去祁郧那里。” 方楚楚眼神微微一顿,脸上闪过一丝不情愿来,低声道,“王爷,还是去陪芊芊小姐吧。婢妾有倚兰陪着。”有夜辰朔在,她哪里有机会同祁郧讨要落子汤啊。 夜辰朔瞳孔深处的眸光不由得变的锐利起来,他的眼眸微微眯起,脸上的神情有些不耐烦,“芊芊那里没有什么事情,本王还是先陪你去吧。” 方楚楚糊涂了,她实在是难以理解夜辰朔今天的举动。 按他的说法,她只不过就是个“贱人”,那夜辰朔这个堂堂的王爷咋突然对她这么上心起来了。她不就是想去见下祁郧嘛,他干嘛硬要跟着去呢。 强忍着心里的惆怅,她脸上挤出一抹淡淡的笑容,劝说道,“王爷还是去陪芊芊小姐吧,反正祁公子离得近,婢妾自己去就可以了。” 夜辰朔一直在观察着她脸上的神情,见她皱起了眉头,他的眉头蹙得越紧,心里那把烦躁的火又蹭蹭的冒起。 他觉得自己肯定是疯了。 担心她一个人寂寞,昨夜他一个人连夜从别院赶过来。 刚才回府,听到她被林妙云掌掴。他又心急如焚的奔到她住的别院。 第36章夫人大喜啊 可是她,对他却是冷冷淡淡的。 只有刚才从他口中说出“祁郧”两个字时,她语气才好转起来。 他真是犯贱,用热脸贴冷屁股。 “方楚楚,本王难得有空陪你去见祁郧,你这般推三阻四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啊?”冰冷的声音,像冰雹一样砸下来。 方楚楚心里暗呼倒霉,刚想开口辩解,却顿时觉得有一股强大的气场压下来……她的呼吸有些不顺畅起来……她心里极为讨厌这种感觉,缓缓的抬头迎向夜辰朔,发现他的身子已经快和他相贴起来。 她顿时眼睛一花……喉咙艰难的动着,到嘴的话都忘记了是什么。 “方楚楚,本王要是再从你口中听到什么拒绝的话,本王一定会让你死的很难看的。”夜辰朔看着方楚楚俏红的小脸,冷冷的威胁着。 怎么说他都是堂堂的靖王,这般的热脸贴冷屁股,她要是还敢拒绝他,独自和祁郧相见,他一定不会对她客气的。 方恬冉被他身上骇人的气息所渗,咬牙艰难道,“那婢妾就多谢王爷了。”既然夜辰朔一定要跟着她,那她只能到时见了祁郧在另想办法了。 “这还差不多。”夜辰朔勾勾嘴角,面上的神情依旧是冷冰冰的,不过心思却狠狠的松了口气。 方楚楚趁着这个机会又赶紧的挪动了几下身子,和夜辰朔拉开距离。 夜辰朔本是想要再挪动几步,拉近和方楚楚的距离。这时房门“咚咚”的敲了起来。 方楚楚一怔,随后嘴角满意的勾了勾。 她的救星来了! 果不其然,门外很快的听到了一个方楚楚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王爷,芊芊中午吃了一些粥,刚才不知怎么的,吐了一地,现在难受的很。”春苗焦急的声音隔着门隐隐的传了过来。 方楚楚心下莞尔,这个芊芊表小姐还真是柔弱如“西施”啊。 一会儿她身上的旧疾复发;一会儿给夜辰朔抄写《金刚经》,然后莫名走失;现在又是吃了粥,吐了一地……啧啧,她实在是不想说夜辰朔什么了,但凡是有点脑子的男人,怎么的也会往深里想吧……夜辰朔的脸色在那一刹那突然晴转阴,眉头的蹙痕又加深了许多。他回头瞥了一眼方楚楚,眼里似乎有着难言之隐。 方楚楚立马“善意”的走上前去,淡淡道,“王爷,还是先去芊芊小姐那里吧。这里奴婢妾会让倚兰陪着去 的。” “对不起!”夜辰朔抿抿唇,歉意的说道。 方楚楚身子有那么一刹那的僵硬,天啊,她有生之年也竟然能从夜辰朔的嘴里听到这句话。 “王爷快点去吧。”方楚楚很快的敛起自己的神识,说话的语气又渐渐的轻快起来。 夜辰朔暂时也没有时间去理会方楚楚的这些,他只望了她一眼,便迅速的走到门边,打开房门。 门口,春苗正贼头贼脑的探着头……靖王府偏殿的一间小屋子里,室内布置极为简单,屋主人此刻手里抓着一把蒲扇,站在炉前忙碌着。 他的旁边是张书案,几张药方凌乱的摆放在宣纸上,虽是圈圈点点,却能看出字体清秀,走笔潇洒。 “咚咚!”方楚楚站在门边,把祁郧的忙碌都收入自己的眼底,然后才抬手轻轻的敲了敲门。 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静谧,站着炉火前的祁郧闻声抬起了头,看到门前站着的人,他嘴角向上弯起,会心一笑,仿佛眉梢都带着春风一般,“你怎么来了?” 方楚楚勾唇朝他笑了笑,“我,是来找你帮忙的……不过到院子里的时候,他们说你在这药房里,我就过来找你了。” 祁郧嘴角的笑容不自觉的加深,突然眼角又瞥见跟在方楚楚身后站着的倚兰,唇角微微僵了一下,勾唇道,“你今天找我,是什么事?” 方楚楚暗自咬牙,向他讨厌落子汤那种事情自然不能当着倚兰的面子说出来了。 只是,如果不说,那后果就……心里暗自斟酌了一番,她小扇子似的睫毛下,一双大眼睛扑闪扑闪的向祁郧眨了眨眼睛,“其实也没有什么事情,就是想要跟你讨些擦脸的药膏。还有……” “你哪里受伤了吗?”祁郧挑挑眉马上打断了她的话,话里有说不出的关切。 方楚楚轻笑着摇了摇头,“没有。只是先向你讨些以备后用。”被林妙云打的事情,她自然不能在这种场合中说出来。而且,即使她跟祁郧说出来,似乎也没有什么作用。与其这样,那还不如什么都不说。 祁郧沉默了一会儿,眼角的余光不自觉的瞟向旁边站着的倚兰,倚兰此刻正偷偷的抬眼,无意间撞见祁郧的目光,她吓得连忙低下头,不敢再抬头。 方楚楚也沉默了下,又开口道,“还有,上次祁公子你给我喝的那种很苦但很有效的药汤可否再给我开一副。”她似乎怕他没有反应过来,又朝 他使了使眼色。 祁郧何等聪明,又怎么会想不透她话里的意思。稍加一琢磨,就猜出来了。 他面色一顿,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点点头,“那药得我祁某这里亲自熬了,再让人送去。” 方楚楚点点头,“那就麻烦祁公子了。” 祁郧面上有些愧色,害怕被方楚楚看出来,连忙背转过身去,不让她看见。方楚楚以为他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也不敢再叨唠,起身行礼就告别了。 祁郧直到她的身影再次没入夜色里,他才重重的叹了口气,一屁股往旁边的木藤椅上坐下。 现在的情况是,明知道自己这样做会害了她。 可是,他又不得不这样做。 昨晚回去,他收到了自己师父的书信。 信里态度表明的很清楚,让他这个做徒弟的尽快医治好柳芊芊。 现在的他,很为难。 哪一天,她要是真的怀孕了,那她或许永远都不会原谅他了。 方楚楚从祁郧的院子出来后,心里暗松了口气。回到自己的院子,守院的嬷嬷却是笑着迎了上来,讨好道,“夫人大喜啊!” 方楚楚小觑了她一眼,轻笑,“嬷嬷,此话怎讲?”其实这个嬷嬷她也只是见过几次面罢了,平日里她看她也是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嫌她没有其他院里的主子正经娇贵。今天能主动上前讨好她,已经是破天荒了。 那嬷嬷笑了笑,脸上的横肉抖了抖,眼睛往院子里的方向看过去,“夫人,王爷在里屋等您呢。” 方楚楚心里大惊,夜辰朔不是去看柳芊芊了,怎么这么又到她院子来了? 那嬷嬷暧昧的朝方楚楚挤了挤眼睛,“王爷在屋里已经等了夫人一会儿。” 方楚楚轻轻的点了点头,心里做足了最坏的准备,迎难而上,径直的往里屋走去。 推开门,发现夜辰朔正坐在屋里的书案前,埋头看着书呢。听到推门声,他抬头看过来,看到方楚楚,他勾勾唇,唇角挤出一抹几近于无的笑容,淡淡道,“你回来了?” 方楚楚一怔,这话怎么听着像是丈夫在外奔波一天,回家时妻子说的话。她也淡淡的笑着,走到屋子,朝夜辰朔勉强的挤了一抹敷衍的笑容,不咸不淡道,“婢妾给王爷请安。” “不用了。”夜辰朔今晚的心情似乎很好,说话的声音虽然是淡淡的,但已 经没有了平日里的那般冰冷了。 他说,“本王明天要出去,芊芊又正好身体不舒服。你明天好好收拾一番,陪本王一起去吧。” 方楚楚惊讶的抬头,却只看见他深邃的眼眸似一泓深渊,根本看不清。 她抿了抿唇,认真的点了点头,“谢谢王爷抬爱。” “好了,本王该交待的话也交待清楚了,你今晚早点睡吧,明日里要早起。”夜辰朔轻轻的从书案上站起身,抿唇淡淡的说道。 这句话又把方楚楚惊诧到了,敢情夜辰朔来她这里,就是专门会了跟她交待这话的吗?而且他刚才交待的那事情,他大可以随便的找个人来说下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他亲自出马。 夜辰朔又不着痕迹的看了方楚楚一眼,把她眼底暗藏的疑惑都收入眼底。其实不仅方楚楚疑惑,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是疯了。 要不然,干嘛坐在这里等了方楚楚这么久,只为了跟她说这几句话。 夜辰朔走后,方楚楚便让倚兰伺候自己洗澡,倚兰中途离开了一会儿,回来后,装作不经意的说道,“奴婢刚才听守院的龚嬷嬷说,王爷出了我们这,便又往松涛居去了。想来,应该是王爷趁空跑这里来的。” 方楚楚疑惑的皱了皱眉,这柳芊芊这么的“娇弱”,夜辰朔倒是有本事,竟然能两头兼顾啊。 一夜再无多话。第二日,天刚清亮,倚兰便叫醒了方楚楚。 外头的天气虽然是春末了,但还是有些阴冷,方楚楚挑了一件高领华衫,让倚兰梳了个时下流行但又不显繁赘的发髻,从首饰盒里挑了简单的朱钗,简单的妆扮了一番,就被领着去见了夜辰朔。 夜辰朔此刻正负手而立的站在大厅里,听到响声,回头一看,打量她一番,突然就莞尔一笑,显然对她的这种装扮,给予了肯定。 方楚楚很少出府,尤其是和夜辰朔坐在同辆马车里。她更是不断的掀帘,望着街上往来的行人,眼里竟露出些许的渴望。 夜辰朔坐在宽敞的马车上,手里径直的捧着一本书,可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他手里的书几乎没有翻过一页。 见自己根本看不进书,他索性就放下手中的书,身子半靠在车厢里,淡淡道,“等下本王会带你去见一些人,那些人都是非富即贵之人。你到了那里不要给本王丢脸。能不说的话就尽量不用说,你只负责站在本王的身边就行了。” 第37章讨要礼物送佳人 方楚楚撇了撇嘴角,轻声应了句,夜辰朔的话说的很直白。不就是要让她去当好看的花瓶吗,这点她懂的。 马车越过一个山坡,便到了目的地。 方楚楚跟在夜辰朔身后下了马车,还没来得及欣赏周围的美景,她就隐约的听到了一阵喧闹声。有个略带粗鄙的声音也很快的撞进她的耳朵里,“靖王爷,你怎么这么晚才来啊。看把我们家丽娘等的心肝寸断的。哈哈……” 方楚楚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不远处有个男子手里搂着一个女子正往他们站着的方向走来。那男子中等相貌,浓眉,一身华贵的袍袖,脸上有着难以掩饰的傲气。 而他手里的搂着的女子,纤腰细柳,肤若凝脂,头上梳着高耸的发髻,发髻旁边别着一朵火红的绢花。 面对男子的调侃,夜辰朔却似不以为然,只是抽了抽唇角,眼了远方,悠然自得道,“杨兄许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哈哈。”那个姓杨的男子嗤笑道,“拖靖王爷的福,在下到现在还不至于过上落魄颠簸的日子。”他说完话,目光便已经落在了夜辰朔身边的方楚楚,勾勾唇,“靖王爷,你身边站着的这个女子看的面生啊,难道是你的新相好,长的倒是有几分的姿色,不过没有以前的那几个来的有味道。” 方楚楚眉头微微一蹙,这个姓杨的话让人有些厌恶。 “杨荣兄,不多说了。前面带路吧。”夜辰朔勾勾唇,神情淡淡。 杨荣一双手又放肆的在那名叫丽娘的女人腰上胡乱的抓了几把,那丽娘虽是娇嗔不止,可身子早已经倒进那男子的身上。 方楚楚心里暗自揣度,夜辰朔今天带她来的这个地方到底是做什么的,怎么会有这般轻浮之人。 “我们也走吧。”夜辰朔意识到方楚楚没有跟上来,他顿住脚步,回头轻轻的说道。方楚楚连忙收敛起自己心中所想,紧跟在夜辰朔的身后。 很快走到一处山坡下的一处凉亭。凉亭里的人听到脚步声,便有人笑着站起身来,迎道,“靖王爷好大的架子啊,久请不到。” 方楚楚心里又忍不住暗自揣度起来这凉亭里坐着的几人的身份。这些人似乎口头上喊着靖王爷,但面上却并不把夜辰朔放在眼底,并没有行一般的跪拜之礼。要么是因为他们这些人跟夜辰朔的关系,要么就是他们这些人的身份并不逊色与夜辰朔。 夜辰朔勾唇淡笑,“燕墨兄,先前实在是忙,抽不出空 来。” “既然这样,那今日可得尽兴而归。” “是了。” “靖王爷,向我们介绍下你身边站着的这位佳人吧?”底下有人起哄的说道。 夜辰朔微微顿住脚下的步子,转过身去看方楚楚,淡淡道,“她是楚楚。” 听完他的介绍,底下的人突然沉默了下去。 搂着丽娘的杨荣又率先嗤笑出声,“靖王啊,本来还以为你带的是什么姿色艳绝之人来了,没想到啊,是她啊。啧啧。可惜今天的宴会了。” 方楚楚心中窘迫,她知道自己婚前失贞的事情整个幽州城的人都知道了。可是被这个杨荣这么一说,她心里还是难受的很。 夜辰朔听杨荣这么说,脸上的神情依旧淡淡的,笑了笑,不置可否。随意挑了个位置坐下,方楚楚便挨着夜辰朔坐定。 二人刚坐定,杨荣又开了口,“早知道靖王爷这么的饥不择食,杨某怎么的也会送几个舞姬到靖王府去。”他说着话,又转着头去看自己身边坐着的丽娘,心里一比,顿时觉得丽娘比方楚楚强之百倍,伸手推了推丽娘,努了努嘴角,“还不快打招呼。” “丽娘给靖王爷请安。”那丽娘立刻娇滴滴的唤道,然后又转头盯向方楚楚,轻视的说道,“方夫人,久仰大名啊。丽娘实在是羡慕您啊。”羡慕被侮了身子还能嫁进王府。 丽娘娇滴滴的声音刚落下,坐在燕墨旁边的女人也随即搭声,用虚伪至极的声音说道,“丽姐姐,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啊。谁不知道靖王爷是有名的怜香爱玉之人。像方夫人这般的,靖王爷自然对她会多几分的宠爱,嫁进王府什么的也不足为奇了。” 方楚楚拢在袖管里的手微微用力,柔软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 她很想发火,但她知道这个时候她绝对要忍。 她今天只是跟着夜辰朔出来了,别人这般羞辱她,也丢了夜辰朔的脸面,她就不信夜辰朔会袖手旁观。 当然,方楚楚这设想要是放在平时可能成立,不过今天。夜辰朔心里自有打算,他今天的出来的目的一是让方楚楚能出来游玩散心,二就是向他们这帮人的某个人讨要一件非常重要的东西做芊芊的生辰礼物。 虽然她们的话说的有些难听,但也只能牺牲方楚楚了。谁让她们说的这些都是事实啊。她的确是婚前失贞了。 伸手端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他举起酒杯道,“这杯 算作本王给几位的赔罪了。前些日子,本王公务繁忙,实在是走不开。”仰头喝尽,他自干掉杯子里的酒,对先前他们暗讽方楚楚的话既没有反驳又没有抗议。 “哈哈!”座下几个男人皆大笑起来。 杨荣端起酒杯,勾唇嘲讽的瞥了方楚楚一眼,“靖王爷,既然你自罚了一杯,你身边的方夫人是不是也该自罚一杯。” 方楚楚脸色发僵,抬头毫不留情的狠剜了夜辰朔一眼。 她算是看透了,在这种场合夜辰朔是根本不会为她说话的。 如果今天陪着他来的是柳芊芊,被这么多人嘲讽了,他早就心疼的跳出来了维护他的表妹。 人比人,气死人。 她就不应该寄半点的希望在夜辰朔的身上。 方楚楚也不再看夜辰朔的神色,端起酒壶,给自己斟满,举起酒杯,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不卑不亢道,“婢妾不怎么会喝酒,但这杯酒一定要喝的。婢妾书读的少,也不知道什么大仁大义,懂的也就是一般浅显的道理。或许正如杨公子所言,像婢妾这样的就是个贱人。其实这话没错,婢妾先前也是这般自卑的想着的。可是现在婢妾已经服侍了王爷,有句话怎么说着呢,如果一个人把自己看做乞丐,那他的女人就是乞丐婆。反之则相反。女人的地位通常都是取之于自己男人的身份。杨公子,燕公子应该都是靖王的朋友。你们这么数落婢妾,难道是想说靖王他是……不过话又反过来说,如果靖王爷真的犹如你们形容的那般不堪,那和靖王爷是朋友的你们又是什么形象呢?” 方楚楚语调沉默自持,波澜不兴,直接忽略席间所有人,端起酒杯,也一饮而尽。 “嗤!” 在座的没有人想到方楚楚会这般的伶牙俐齿,纷纷的倒抽一口气,虽然心里不爽,但又实在是找不出其他的话来反驳她。 毕竟这个方楚楚现在是把夜辰朔和她捆绑起来,如果别人再暗中讽刺她是贱人,那这样岂不是说明夜辰朔也是贱人。那和夜辰朔交往的他们倒也成了“贱人”的朋友。 怎么看,他们都不能再在这个叫方楚楚的女人身上做章了。 夜辰朔勾唇嘴角微微浮起一丝的淡笑,他没有想到方楚楚会说出这样的话,来解开她自己的危机。 虽然他心里赞赏她的机智。只不过,方楚楚这番话又可能让他失信与芊芊。 当即眉头蹙了蹙紧,想要开口说几句缓 解气氛的话。 “哈哈!不错!不错!好久没有见到这么精彩的场面了!今天这宴会本王倒也是没有白来啊。”一个调侃的声音从凉亭的另一处飘过来,声音刚停,从灌木丛里走出一个男子,方楚楚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 对面的男人的有着棱角分明的刚毅轮廓,优雅流畅,五官隽永深刻,仿佛是经人雕琢后才生成的,美的不像是个世间的男子。而且他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桀骜殷隼的阳刚之气。 如果拿他和夜辰朔相比。 只能说夜辰朔像是座冰山,而对面这个男人却是“妖孽”。 见到对面的人,原本还坐在座位的杨荣一干人连忙站起身迎去,一脸的恭敬。方楚楚眼角的余光瞥见坐在他身边的夜辰朔,见他的身子也微微动了下,拱手轻飘飘的唤道,“二皇兄。” 方楚楚心中微微一动,这声二皇兄似是一道惊雷在她的耳畔边炸开。 如果说靖王夜辰朔是皇帝最为宠爱的皇子,那么二皇子夜凌旭就是皇帝最为憎恶的皇子了。 不过传说这个二皇子是个非常有手腕及手段的人,在朝上又有许多的拥护者,而且他还曾出兵平定边关,威慑了外夷。皇帝虽然憎恶他,但却又离不开他。 知道了二皇子的身份,方楚楚突然就明白了杨荣这群人为什么见到夜辰朔不但不行跪拜之礼,还极尽嘲讽之事。看来杨荣燕墨他们都是和二皇子一伙的。 心中明了利害关系,她立马就跟着夜辰朔向二皇子夜凌旭行礼作揖。夜凌旭微眯着眼睛,黑潭似的邪眸不着痕迹的把方楚楚打量了一遍,笑这道,“都走吧,今天只当做一般的出行游玩。” “二哥,近来可好。”夜辰朔坐下来开口便问道。 “呵呵,为兄我什么时候不好过啦。”夜凌旭说完便仰头大笑,但那笑,是邪讽之至。 夜辰朔眉头一攒,微微有些不悦。但为了今天来的目的,他还是引起了眉宇间的怒气,淡淡道,“二皇兄,辰朔想向你要件东西,还希望二皇兄能够割爱。” 第38章惊艳灼灼 夜凌旭端起身边的美婢为他斟满的酒,浅酌一口,一滴酒汁站在他的唇瓣处,显得慵懒邪魅。“你想要什么?” 夜辰朔俊眉微扫,淡淡道,“听说二皇兄前段时间得到了西域的一盆龙瓜兰,我想请二皇兄割爱。不知道二皇兄能不能成全愚弟。” 夜凌旭鹰眸半眯起,眼里快速的掠过一丝精光,突然咧嘴邪魅的笑了起来,“三弟,愚兄斗胆的猜测下,你这龙瓜兰是要送给佳人的吧。当然了,能让你开口向愚兄讨要龙瓜兰,那位佳人看来在你心中的地位也不低啊。愚兄现在就是好奇这龙瓜兰你是要送给身边的这位夫人呢还是府里的那位咯。” 方楚楚心里暗自嘀咕,“这还用问,自然是送给他府里的那位柔弱的芊芊表妹了”。 夜辰朔被他这样说,神情依旧淡淡,“还望二皇兄割爱。” 夜凌旭微微的睥睨了夜辰朔一眼,没有开口答应也没有开口拒绝。一边的杨荣见夜凌旭不回答,便跳出来说道,“靖王爷,今日不是来看花的吗?怎么,才说俩句就开孔讨要东西了,你这样也未免太无趣了些吧。” 依旧是嘲讽的话,夜辰朔幽邃眼眸深处涌上一丝恼意,面上却是平淡依旧。 夜凌旭把玩着手中的酒盏,勾唇邪魅道,“三弟,这日的春光无限好,比如我们让身边的女人来个比试吧。只要你身边的她赢了我们这边的一个人,就算你赢。这龙瓜兰你便可以带回去。要不然,就恕为兄不能割爱了。”西域进献的那盆龙瓜兰那是经过的特殊的培育,价值千金都不足为过,岂能你要我就给,这样岂不是让外人觉得夜凌旭惧怕自己的三弟夜辰朔。 “这个提议好!”燕墨拍手附和着,挑衅的望着夜辰朔。 夜辰朔的眼神,仿佛是结了冰一样的寒冷,透露出来无尽的薄凉。“诚如楚楚自己说的一般,她只不过是个一介普通的妇孺,她并不擅长什么。”方楚楚嫁进王府,他知道她这个女人嘴巴很厉害,刚才她可以靠嘴巴把场上的这些人压下去,可要是比才艺什么的,那她就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了。 “不比比怎么知道啊。”杨荣讥讽的撇了撇嘴角。 夜凌旭又喝尽一杯酒,鹰隼的目光又把方楚楚全身扫了扫,倒没有像杨荣那般的一开口便是讥讽的话,“楚楚是吧,本王刚才听你说那番话,很是佩服。不过就像你说的,女人的地位是有男人的身份决定的。但尊重却是要靠自己去赢取的。本王的三弟说你并不擅长什么,这点本 王是万万不会相信的。怎么,你要是有擅长的东西就尽量的亮出来吧。” 他说着话,邪妄的勾起嘴角的弧度。 方楚楚听得他那番话,心里倒是对这个二皇子倒是隐隐的多了一分的钦佩。 他那句女人的地位是有男人的身份决定的,但尊重却是要考自己去赢取的的确是实话。而且诚如他现在的境遇,虽然他也被皇帝厌恶,但皇帝是万般不敢开口削去他的爵位。 光是这一点,这个男人活的就挺恣意的。 见她没有动,夜凌旭又勾着嘴角懒懒道,“有一种人,他们是埋着沙尘里的金子。他们总是希望着哪天大风吹开他们身上的灰尘,让人知道他们是金子。可是他们却不想想。这世上的人都忙的很,又有谁有那个功夫去鉴定身边的人是金子或是沙尘。世人皆以为沉默隐忍是种美德,可本王却觉得一味的隐忍沉默,换来的只有懦弱蚕食。没有人会去可怜一个无用的人。” 可以说他的几句话让方楚楚心中犹如波涛翻滚过。曾经她也天真的认为只要她做好自己的事情,不去争不去抢,打不还手骂不回头,总有一天,会有人发现的她的好。那样,她就可以苦尽甘来了。 可事实怎样,就如夜凌旭说的那般。她在方家时就是无才无德的,即便她没有婚前失贞那事,成功嫁进萧家。可萧家人也未必就会像对待方雪鸢那样真心的对待她的。 她心里想了想,起身向夜凌旭行了个礼,谦虚谨慎的说着,“二皇子说的没错。婢妾也没有什么本事,只是会吹埙。不知道这个可不可以上的了台面。” “自然。”夜凌旭嘴角微微扬了扬,深不可测的俊颜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思。 夜辰朔听了她的话,先是一怔,随即皱了皱眉头沉默地看着方楚楚,脸色愈白,眼睛愈黑,嘴唇也紧紧的抿了起来。 方楚楚知道他生气了,他在责怪她丢了他的脸。 方楚楚心里冷嗤,扭过头假装没有看到他脸上的神情。刚才她被一群人围攻嘲讽的时候,他没有为她说一句解围的话。 现在,她只是想要证明自己,他倒是担心给他丢脸了。 这个男人啊,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场中很快的分成两列,夜辰朔这里,自然是方楚楚压阵了,而扬荣那里,则是丽娘出马。 丽娘完全没有把方楚楚看在眼中,所以她向夜凌旭盈盈的行了一礼后,便开始往琴台上坐 下。 不可否认,丽娘的琴技十分突出,一曲终了,满堂喝彩。杨荣燕墨那帮人不住的称赞,眉角尽是得意之色。 反观方楚楚这边,夜辰朔脸上已经布上了寒霜,方楚楚倒是不卑不亢的坐在一边。 夜辰朔心里有些恼怒方楚楚的做法,在他看来,方楚楚不顾他的反对执意的要和丽娘比试,如果输了,那他的面子也就直接的折损掉了。 “丽娘这里献丑了。”丽娘隐隐起身给夜凌旭行了个礼,然后嘴角弯弯翘起,颇有些幸灾乐祸的看向方楚楚。 她对她的琴技那是相当有把握的。当然了,她也不相信,对面的方楚楚真的有什么压人的技艺。 方楚楚深吸了口气,拿起一个簇新的古埙,放在唇边开始轻轻的嚅动着唇瓣。 她吹的曲子是《边关曲》。 花海之中,女子表情沉稳,眼神湛亮,芊芊十指冷若素,幽幽的埙声如天籁。埙声里,金戈铁马,气势磅礴,又不落下乘。 肃肃秋风起,悠悠行万里秋昏塞外云,雾暗关山月。 借问长城侯,单于入朝谒。 浊气静天山,晨光照高阙。 释兵仍振旅,要荒事万举。 饮至告言旋,功归清庙前。 一曲终了,杨荣燕墨怔怔不语,一脸的震惊,就连夜辰朔,也是一脸的不敢相信,怔怔的望着方楚楚出神,他实在是没有想到这个平日里一直被他张口就骂做“贱人”的女人竟然还会吹的这么一手的古埙。 看来,以前是他太小看她了。 这个女人,藏而不露,又总在关键的时刻,给人惊喜,让人意外。 方楚楚收起古埙,谦卑的低着头。其实这场比试,她是有私心的。她想二皇子夜凌旭既然曾经戍守边关过,那杨荣燕墨这些人可能也是有去过的。如果她选的曲子和丽娘她的一样,都是那种情爱缠绵的,恐怕镇不住他们几个,相反后面他们可能还会帮里帮亲,裁定丽娘赢过她。所以她就赌一把,反其道而行之,特地行了一首激愤些的曲子,想要在情感上引得他们几个的共鸣。 “啪啪!”一个响亮的鼓掌声打破了场中的平静。方楚楚抬头,却正好撞上一双迸发着诡异之气的鹰隼冽眸。 她心中一惊,仿佛自己心中的打的小算盘都被他看清楚了,她眼光慌忙一闪,立马又垂下眼眸。 夜凌旭的声音 盘旋在他的头顶上,“三弟,不错不错。这是你最有眼光的一次。你今天幸好带的是她,而不是那个总让人倒胃口的表妹。不错,本王回去后,会让人把那盆龙瓜兰送到你府上去的。” 夜辰朔听到夜凌旭主动认输,心情微微好转。可是却又听到夜凌旭接着夸奖方楚楚之际,暗损他的表妹柳芊芊。他脸色微微一白,抿紧唇瓣,辩驳道,“恕愚弟冒昧。今天是因为芊芊的身子不舒服,要不然她肯定会过来。在愚弟看来,如果芊芊在此,那她的琴声足以压制的住楚楚的埙声的。” 方楚楚心里无力的笑了笑,这柳芊芊算是他的逆鳞了。任何人都说不得她的不好。 夜凌旭身子懒懒的靠在屏风处,芊芊的玉指勾着一缕墨发,不停的缠绕把玩着。听夜辰朔这么说,他幽幽地转过完美无瑕的侧脸,诡谲的笑容浮上脸颊,转过头对下座的杨荣笑着道,“杨荣,你见过我三弟的那个表妹吗?” “见过啊,还不就是那个动不动就拿着块手帕抹眼泪,一会儿好柔弱无助,一会儿又怨天尤人的柳家姑娘吗?”杨荣戏谑的说着。他长年跟着夜凌旭戍守边关,见过无数的大场面,心里是看不上柳芊芊那样小家子气的女子的。 而且还有一层关系,夜辰朔的生母容妃受尽皇帝宠爱,而夜凌旭的生母却只是个卑微的小宫女出身。容妃在后宫也是极尽打压之势,甚至最后一杯酒解决了夜凌旭生母的性命。 夜凌旭对容妃厌恶至极,柳芊芊又是容妃那边疙瘩里的。 他杨荣更没有必要对柳芊芊有什么好脸色。 “杨荣,你这话啊……啧啧……你好歹也给本王的三弟留点面子啊。芊芊表妹可是他的心上人呢……你好歹也要婉转些吗,你这样不是让本王的三弟下不了台吗。你啊,快点向靖王爷敬酒赔罪吧。”夜凌旭唇边勾起一抹嗤嗤的坏笑,邪眸一挑,越过夜辰朔和杨荣,目光幽幽的落在方楚楚身上。 第39章同一技俩用两次,笨! 方楚楚正坐在一边看戏呢,隐隐的感觉有倒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不用抬头去看也知道是夜凌旭。她被他这样的目光看着心里发毛,突然就失去了继续看戏的**,心里竟然希望夜辰朔快点离开。 夜辰朔似乎也被夜凌旭的挑衅弄的有些难堪了。他神情一冷,直接站起身,用力的拉过方楚楚的手,冷漠的向夜凌旭哼道,“不用了,杨大人可是个大人物,本王可不跟让他给本王道歉。三哥,今日还有事,就不多做停留了。我们走了。” 他说完话,负气的一个转身,一把拉过方楚楚,快速的离开亭子。 方楚楚被他强拉着,他又走的很快,她根本就跟不上他的节奏,所以一路上磕磕碰碰,几次都撞到夜辰朔的后背,那模样好不狼狈。 夜凌旭眯起深沉的褐眸,唇边勾起一抹象征意义不明的笑痕,邪眸一挑,懒懒的笑道,“蠢人一个。本王夸他呢,他还以为本王在损他呢。” 杨荣听到夜凌旭的话,心里微微一琢磨,知道夜凌旭是在说夜辰朔。他望着前面俩个渐渐远去的背影,小心道,“殿下,那盆龙瓜兰当真是要……”送过去吗? 那花可贵了,就这样送给夜辰朔,未免太便宜他了。 夜凌旭眼角觑去阴翳,感官明锐的立刻将杨荣面部表情尽收眼底,“送,当然要送了。不就是盆花吗。不过你到时跟送去的人说,这花是本王特地送给那个方楚楚的。并且把方楚楚今天的表现也在靖王府那里渲染一遍。” 杨荣眼中疑惑,“这是何意啊?” 夜凌旭端起面前的酒杯,轻轻的抿了一口,目光有些幽远,答非所问道,“等着吧,过不了三个月,靖王府必定大乱。父皇他想削掉本王的兵权,扶植夜辰朔。本王就敢让夜辰朔做个被天下人嗤笑的王爷。” 杨荣和燕墨互看了一眼,皆不明白夜凌旭刚才那话的深层意思。俩人各自遣走了身边的歌姬及其他人。趁着没有外人在场之际,燕墨小心翼翼的问道,“殿下,问题是不是出在那个方楚楚身上?属下看……” 夜凌旭直接打断他的话,诡谲一笑,“那个方楚楚眼里有样东西本王很喜欢。” 这俩人大汗,人家眼里的东西,他们实在是看不出来。 夜凌旭勾着笑,波澜不兴道,“破釜沉舟的野心!” 第二天,夜凌旭果然被命人把那盆龙瓜兰给送过来了。 夜辰朔不在家,管家听 到秦王府人说是送给方楚楚的,便自作主张,把那盆龙瓜兰搬到了方楚楚的后院。 方楚楚听完倚兰的禀告,看也没看那盆花一眼,便又让人叫来管家,谦卑的说道,“廖管家,可能是这中间有什么误会吧。其实这盆花是王爷向秦王讨来赠给靖王爷的。” 一时激起千层浪,管家先前并没有从夜辰朔那里听到口风,加之夜凌旭派来送花的那小厮又把方楚楚吹的跟仙女似的,管家这才在心里琢磨着夜辰朔的现在的几个女人里方楚楚最得宠。这不,在收到龙瓜兰后便让人马上的就送过来。可谁知情况是这样的,顿时有种马屁拍到牛角上的感觉。 立刻又命人把那盆龙瓜兰就送到松涛居。 可是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方楚楚陪夜辰朔出去踏春,又赢了秦王那边人的消息很快的在整个王府里谈论开来。 柳芊芊从春苗那里听到传闻后,当即又气呼呼的把屋子里的东西给摔了一遍。心中暗自的恨上了方楚楚。 到是林妙云李艳之类的听到消息后,一反常态,反倒成了方楚楚那里的常客,一口一个“妹妹”的唤着,态度十分的暧昧。 方楚楚始终是淡淡的,不管外头的人传什么,她每天就只去林妙云那里请安,往后便经常一个人待在院子里。对林妙云和李艳的拉拢,她也看的十分的冷淡。 在她看来,林妙云可能是因为上次被柳芊芊挑拨掌掴她后,也发现了这王府里柳芊芊一家独大的现实。 她们现在这般的拉拢她一个卑微的婢妾,也只不过是想扶植一个新的势力和柳芊芊对抗。然后她们在躲到幕后看戏。 对他们来说,如果能推出方楚楚和柳芊芊相抗衡,那最好不过了。 五天后,正好是柳芊芊的生辰。 夜辰朔在外奔波了好几日,也在这日风尘仆仆的赶回王府要给柳芊芊庆生。 王府大厅,被重新布置了一番,下人也换上崭新统一的衣服,王府上下洋溢着犹如节日般的快乐。 方楚楚一大早就被倚兰叫醒,梳洗打扮了一番后,又被夜辰朔派来的人催着往府里的正厅赶。到了正厅,正好看见好几日没有见面的夜辰朔拉着他那亲爱的芊芊表妹满脸的柔情的说着话,而一旁显然已经沦为陪衬的林妙云等一脸的不耐烦。 “婢妾给王爷请安。”她走到夜辰朔中间,给他行了个标准的行。 夜辰朔微微愣了 下,扶着柳芊芊的手不自觉的顿了顿。 方楚楚行完礼,便安静的站在一边的角落,不说话,不看人,只那么淡淡的,脸上也看不出任何的喜悦或者忧伤的神情。 夜辰朔有些黯然的低下了头,这几日在外奔波,夜里闲暇时,他发现他脑子除了挂念他的表妹芊芊外,想的最多的人便是这个方楚楚了。 那日,她在凉亭里吹埙的情景,经常徘徊在午夜梦回之时,久久不能散去。 只是,他心里这般想她,可她那冷清的神情又是什么意思? 难道她在家里的时候,他的父母没有教会她出嫁从夫吗? 柳芊芊站在夜辰朔的身边,见到他的怔愣,她的眼眸闪了闪,心里恨得把方楚楚当众扒皮,狠狠的踩在自己的脚下。 只不过就是个贱人而已,等她怀了孩子后,她一定要把好好的让其他的男人再糟蹋她一番,这样才可以缓解她心中的怒气。 柳芊芊的生辰,夜辰朔自然是挖空心思要讨她欢喜了。所以在开饭之前,第一环节便是让府里的人给她这个“寿星”敬茶送礼。 林妙云送了一对如意翡翠。李艳送了一只顶级工匠打造的金钗,而另外俩个侍妾,也各送了她们精心挑选过的礼物。 很快就轮到了方楚楚。说实话,方楚楚只是个小婢妾,夜辰朔根本就没有给她多少的月钱,她手头根本没有什么钱,而且她也不可能给一个她讨厌的人花什么大钱,所以只是象征性的拿了先前夜辰朔带她出门时,给她配置的那根金钗。 柳芊芊瞥了眼那只有些寒酸的钗子,在夜辰朔望不见的地方对着方楚楚恨恨一瞪,心里又把方楚楚臭骂了一顿,琢磨着等下就要先给她点颜色看看。 送完礼物,方楚楚立在那里,垂着眸,端着手里的热茶要给柳芊芊敬茶。 “婢妾向钱钱表小姐敬茶,祝表小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柳芊芊眼珠一闪,芊芊玉手缓缓向前一缩,接过那茶盏,捧在手里。 方楚楚吃过她的亏,这次心里有准备,见她接了杯盏,她也没有马上收回手。 柳芊芊手上暗自用力,嘴角勾着最娇媚的笑容,甜甜道,“谢谢楚楚姐姐了。”见方楚楚没有收回手,她手上干脆自己一用力,手抖了抖,自己把戏给演下去,滚烫的茶水马上喷洒到她娇嫩的手上,而她本人则失声痛呼起来。 这声痛呼立刻又刺激到夜辰 朔的神经,他立马从椅子上站起身,蹿到柳芊芊的身边,低头执起她的手,脸上满是急迫的关心,“芊芊,怎么样?没烫着吧?” 伺候在柳芊芊身边的春苗也第一时间的冲上去,从袖子里拿出药膏给柳芊芊涂上,嘴里喃喃的数落道,“小姐,今天是你生辰,这方夫人也欺人太甚了,一次两次,都这样,小姐,奴婢心疼您……” 柳芊芊她睁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沾染了些许的泪花,整个人显得楚楚可怜。 方楚楚心里苦笑,同样的伎俩用俩次,不知道该说柳芊芊聪明呢,还是该说她蠢笨呢。她把手中的茶盏往边上的茶几随便的一放,深吸了口气,转过身去,杨起自己的手,重重的甩给倚兰一巴掌。 “啪啦!”的巴掌声,立刻把众人的吸引力从柳芊芊的身上转移到方楚楚的身上。 倚兰被她这么一打,惊愕的盯着她看。在她的记忆中,方楚楚好像从来都是好说话的人,今天这巴掌…… 场中立刻静的连一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到。夜辰朔蹙着眉,眼里积攒着暴风雨来临前的怒气。 方楚楚挺直了腰,立在那里,勾着嘴角,用十分淡定的语气怒斥道,“下贱的奴才,活该你只能伺候像婢妾这样低微的主子。你看看表小姐的侍女春苗。人家她上知天下知地理,就连表小姐今天过生辰,她都已经料到了表小姐会被烫伤,事先准备好了药膏。再看看你,你家主人我也被烫伤了,你竟然还傻傻的站在那边,快去拿药膏来!” 此话一出,场中的气氛一下子就僵了下来。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柳芊芊和春苗这对主仆。 此话一出,场中的气氛一下子就僵了下来。 第40章倒打一耙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柳芊芊和春苗这对主仆。 是啊,方楚楚这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说明柳芊芊本来就存了害她的心思吗?要不然,为什么春苗会事先准备好了专门消肿的药膏呢? 难道春苗真的上知天下知地理? 这话说给鬼听,鬼都不信。 林妙云嘴角勾勾,好不容易逮到柳芊芊的错处,她又岂会这般的轻易放过柳芊芊。当即笑靥如花的从旁边的椅子上站起,“哎,王爷。瞧妾身这愚笨的脑子。敢情前几天妾身还琢磨着要带几个姐妹到庙里占卦,问今年的运势呢。哪知道啊,呵呵……难怪人家都说高手藏在民间。瞧瞧春苗这小姑娘,今天一看,果然是上知天下知地理,能提前占卜吉凶,这个本事哟,可不是每个人都有的。春苗啊,你看看什么时候有空,也帮我们府里的几个夫人算上一卦,那我们这些人也不需要大费周章的往庙里去了。” 李艳丰腴的身子挺了挺,袅袅的站起身,手里摇着一把美人扇,笑着走到林妙云身边,以扇遮唇,接话道,“哎呦,我的姐姐。你怎么给忘了,春苗可是表小姐调教出来的丫鬟啊。现在春苗这么有本事,这可都得托表小姐的福呢。”她说到这里,微微顿了顿,转过头望向柳芊芊,又似有意又无意的撩拨道,“表小姐真是会养人啊。” 这俩人平日里虽然也互看不顺眼,但当她们在面对共同的敌人时,俩人的立场又是极为一致的对外的。 她们都明白:如果夜辰朔宠幸方楚楚的话,方楚楚就算得宠了,但她终究只不过是位卑人轻的女人,身后没有强势的后台辅助,有朝一日,她们依旧可以把她拉下台。 但柳芊芊不同。柳芊芊这人平时装着可怜,内心却是阴毒,又会谋算,而且她和夜辰朔还是青梅足马一起长大的,宫里的容妃又支持她,这种女人比方楚楚更可怕。 因着这俩人的话,下人盯向柳芊芊的目光里似乎多了些鄙夷。 柳芊芊心里把方楚楚骂了个狗血喷头,又转过头,恨恨的瞪了眼站在旁边的春苗。春苗被她这么一瞪眼,立刻就吓得垂下眼眸,站着不敢动了。 夜辰朔那双幽邃的目光也定定的落在柳芊芊的身上,眼神有些复杂,心里七上八下,嚅了嚅唇瓣,想开口说些什么话,可是又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他现在的心情有些复杂。 本来在他的心中,他的表妹芊芊是这世上最善良最温柔的女人。 可今天这事,但凡有点脑子的,似乎……方楚楚神情淡淡的看着场中的几人,柳芊芊本来是想要当众给她泼脏水的,现在好了,也让她尝尝作茧自缚的滋味。 “好了,大家吃饭了。”夜辰朔沉默了半天,终于开口说道。 众人面面相觑,都知道夜辰朔能说出这话还是在袒护柳芊芊的,想要尽快的把事情翻过去。 接下来的一顿饭,大家吃的都不是滋味。柳芊芊愤怒的回到院子里,春苗关好了门,便战战兢兢的给柳芊芊跪了下去,“小姐,奴婢把事情办砸了。奴婢有罪。” 柳芊芊哪里听得下她辩驳的话,生气的上前就去掐春苗的胳膊,春苗被她掐的也不敢叫出来。柳芊芊怒气难消,就又出口把春苗骂的狗血喷头。 春苗委屈的跪在地上,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她知道,这个表小姐虽然有病,但身上的病暂时被祁郧给压下去了,现在的她,虽然不能说壮的如一头牛,但也绝不是手无缚鸡之力那种。她越反抗,反而越会遭到她的蹂躏。与其这样,还不如乖乖的挨着。 柳芊芊心里的怒气发泄了一般,心情微微好转。刚想坐回桌子边喝茶,隐隐的听到丫鬟的通报声,“王爷。’ 柳芊芊立马睨了春苗一眼,春苗嗖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打开房门,巴结的笑迎着,“王爷。” 夜辰朔走到门口时,看见的便是柳芊芊坐在凳子上,泪眼蒙蒙的看着他,软软的声音里透着无限的哀伤,“表哥,芊芊错了。” 她长长的眼睫上挂着泪滴,整个人看起来楚楚动人。 夜辰朔心头微微一松,攒着眉头直言问道,“芊芊,你不是知道我娶方楚楚的目的吗?你干嘛还要那么在意她啊。她,根本比不上你的。” 一想到自己的善良的表妹竟然做出和王府其他女人一样的事情,他心头就像是被片浓云罩住了般。 柳芊芊掏出手帕,轻轻的拭着眼泪,哭的更加梨花带雨了,“表哥,我……听说那盆龙瓜兰是秦王送给方楚楚的,我……一时难过,所以才……那龙瓜兰明明是你答应了送给我的礼物,为什么又成了秦王送给方楚楚的礼物。而且他们还说……他们都说方楚楚那天吹埙,把秦王他们都给震住了!表哥……呜呜……” 见她提起那天吹埙的事情,夜辰朔眼前迅速的晃动一个画面。似乎记忆中,除了花轿里的那次外,他还从未见过她哭过,哪怕只是掉眼泪而已。 “好了,你别多想了。”夜辰朔小声的安慰着,“方楚楚是吹了一手的好埙了。不过,在我的心里,最喜欢的还是弹古琴的人。” 这话很直白,柳芊芊就是靠琴取胜的。听到这话,她心里微微一甜,仰起巴掌大的小脸,娇媚的说道,“朔,是真的吗?你说的话?” 夜辰朔叹息了一声,再怎么样。面前的这个女人也是和他青梅足马的表妹,虽然她做错了事情,但这是因为他这个表哥的错。都怪他这些日子一直忙着事情,没有好好的关心她,所以她才会胡思乱想的。 伸手把她揽进自己的怀里,像是揽住他的整个世界。 “是真的,你要是讨厌她,那我以后让她……让她……少在你面前露面就是了。” 就这样?柳芊芊对夜辰朔的这句话微微有些不屑。 “表哥。”柳芊芊在夜辰朔的怀中轻轻地呢喃,“今天那事是我做错了。可是……你不觉得方楚楚那个女人很过分吗?今天的事情,她非但不给我掩饰,相反她还故意演出那场戏。表哥……我不喜欢方楚楚那个女人……” 夜辰朔身子一僵,震惊的低头望着自己的表妹。 刚才是不是他的耳朵出错了,产生了幻觉。 要不然,那样“恶毒”的话,怎么可能从她一向善良的表妹口里说出来。 他瞳孔黑了黑,喉结艰难的上下翻滚了几下,吃力的说道,“芊芊,你刚才……说了什么?” 柳芊芊扬起她那双水汪汪的眼睛,把夜辰朔的反应收进眼里,自觉说错话了,他立刻就咬着唇瓣,小声道,“表哥,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听我说。我的意思是,这件事情我也有错。不过方楚楚知道表哥疼我,可是这次她却故意当着你的面子扇了她丫鬟的巴掌,现在也不知道府里的人会在背地里说我什么坏话呢。表哥,他们说芊芊,其实也是在说你啊。所以表哥,你不觉得方楚楚那个女人很过分吗?你可是堂堂的王爷,就算这次芊芊耍脾气,做错了事情,她难道就不能过后在偷偷的指出来,何必当着大家的面,这样的羞辱我,羞辱你呢。” 既然博同情没有得到夜辰朔的认可,柳芊芊立马就改变风向,该博同情为挑拨了。 夜辰朔瞳孔深如幽潭,唇瓣紧抿成直线,依旧是定定的看着柳芊芊。 柳芊芊看着他这副模样,心里隐隐的有些不安,深怕自己的话在夜辰朔那里讨嫌了。心下又搜肠刮肚了一番,她眼眶 一下子就又泛红了,嘤咛的轻声哭泣出来。 “表哥,芊芊是不是又说错话了。”她哭的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柳芊芊心里很清楚,夜辰朔和他的父皇一样,骨子里还是喜欢那种天真单纯到傻的女人,因为这样的女人会让他有保护者和拯救者的成就感。 当年,她的姑姑能用柔弱的眼泪击败宫里的三千佳丽,而三千宠爱在一身。现在她也完全可以用相同的方法俘获他的心。 她呜呜的哭着,偶然间抬头,发现夜辰朔依旧在盯着她看。那双幽深眼眸里的光芒被微垂的睫毛覆住,但依然能感觉到他眼里的柔软情绪。 心下微微一喜,柳芊芊干脆胆大的伏在夜辰朔的身上,哭的更大声了。 夜辰朔轻叹了口气,他最受不了他这表妹的泪水,被她这么一哭,他心中像是被石头砸过并且碾过一般,不知道该怎么办。 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他艰难的开口道,“芊芊,你不要多想了。今天的事情,府里不会有人提的。”这是对她的保证也是对她的承诺。他不会让府里的人在背后嚼她的舌根的。 柳芊芊哭泣的身子一顿,轻轻的抬头,泪眼朦胧的望着夜辰朔,虽然听到夜辰朔的话,心里很欢喜,可是那个把她害成这样的方楚楚还没有得到她应有的报应。她哪里肯就这般的放过她啊。 “表哥,那方楚楚呢……她,你准备怎么办呢?” 夜辰朔眉头微微一攒,“你放心吧,我会让她以后尽量少在你面前出现的。” 还是这句话?柳芊芊心里不甘,撒娇的扯了扯他的袍袖,小鸟依人一般,“可是表哥,方楚楚那个女人,她……” “好了,就这样吧。”夜辰朔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方楚楚她这人本来就聪明,你以后还是尽量不要去惹她了。” 第41章好日子开场了 不但不对她施以惩罚,相反,还这样夸赞他。柳芊芊心里哪里能同意。 “表哥,既然你也知道方楚楚那个女人很聪明,那你就不怕我继续被她欺负了吗?”她嘟嚷了句。 夜辰朔平生第一次觉得和自己的表妹说话很累。他幽幽的轻叹了句,揉了揉眉心,沉重的说道,“芊芊,你身体本来就不好。就不要在为方楚楚的事情担忧了。让春苗来伺候你梳洗吧。” 这话都说出来了,柳芊芊还敢说什么。 只好扁了扁嘴巴,强颜欢笑道,“哦。那表哥有事情就去忙吧。芊芊这里有春苗呢。” 夜辰朔轻轻点了点头,扬声喊了春苗来伺候柳芊芊,而他本人则是迈着沉重的步子离开了。 见夜辰朔离开了,春苗立刻就紧巴巴的上前,叽里呱啦道,“表小姐,现在该怎么办?” 柳芊芊白眼睨了他一眼,伸手又去揪春苗的耳朵,“都是你这个蠢奴才,都是你坏了我的好事。都是你,蠢奴才。” 春苗被他捏的耳朵生疼,但也不敢在叫出来。 夜辰朔离开了松涛居,在王府后院漫无目的的行走着。 “王爷。”突然有人给他行礼作揖。 他抬头一看,发现是伺候在方楚楚身边的倚兰。再抬头一看,原来他不知不觉的就到了方楚楚住的小院。 往方楚楚住的院子瞟了一眼,他双手负后,便要向前走去。 “王爷!”倚兰又在身后低声的唤住了。 夜辰朔脚下的步子微微一顿,转过身子盯着倚兰看,“什么事?” “夫人手被烫伤,敷了些药膏便休息了。”倚兰垂着头,回答的不卑不亢。 夜辰朔轻“哦”了一声,跨出去的步子又收了回来,那冷幽的目光又把倚兰从上到下的盯了一遍,“你先前是在哪里做事的?” 倚兰想了想,认真道,“奴婢先前是杂房做事,后来被管事的嬷嬷唤来伺候夫人的。” 难怪说有什么样的主人就有什么的仆人。方楚楚这人平时就挺胆大妄为的,她的丫鬟倒也深得她真传,不卑不亢的。这点,挺好的。 “好好照顾你的主人。”夜辰朔叮嘱了一句,匆匆离开。 倚兰看着他的背影渐渐的消失,又回头往方楚楚的屋子瞟了一眼,嘴角轻扯出一抹几近于无的淡笑。 看来,她得找个时间把这府 里的消息传出去,以便“主人”那里更早的做出部署。 接下来的日子,方楚楚过的很悠哉。夜辰朔好像很忙的似的,很少到她的院子来,即使来了,也是小坐一会儿就走,基本上没有在她这里过夜。 他不来,方楚楚也不愁。每天按时的请安吃饭看书睡觉,日子过的很平淡,但她却非常喜欢这样的生活。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有天方楚楚却意外的昏厥过去。 这一昏厥,下面的事情就严重了……屋里,鎏金的香炉里正有青烟袅袅的上升,祁郧坐在床前,脸色微微有些发白,欲言又止,“你这脉象似乎……” “怎么了?” “现在我也不敢确定,等再过段时间再来看看吧,到时候就能确定了。”祁郧眼神有些躲闪,收拾好医箱,转身就要走。 “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很严重的病?”看到祁郧脸上的神情,方楚楚顺嘴多问了句。 “不是,也不算病,呵呵,你好好休养身子吧。过段时间我再来帮你复诊一下就行了。哦,等下我让你给你开一些药,你一定要照着吃,对身体有溢的。” 祁郧说完,似是在躲避瘟疫一般,三步并作两步的逃离了。看着他匆匆离去的背影,方楚楚心里隐隐有些发堵。怎么说呢,她总觉得今天的祁郧似乎有些不对劲。平日里他总是嘻嘻哈哈,今天气氛明显就不对嘛。 不多久,倚兰就端上了厨房熬好的药汁,看着黑稠稠的药汁,她微微蹙了蹙眉头,心里暗自嘀咕,不知道祁郧在搞什么鬼。 今天这药的味道,跟以前那些养身体的药完全就不一样嘛? “夫人,您多少喝点吧。”倚兰手里执着一个小汤匙,轻轻的劝说着。 “先放着,等凉了再喝。”方楚楚轻声道。 不知道怎么的,今天她一颗心跳的很快,总感觉又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了。 倚兰也不反驳,把那碗药汁就放在床头,拿着美人扇又把她轻轻的扇着。 “王爷,您来了!夫人正在里屋的床上休息着呢。” 方楚楚在床上躺了一会儿,突然听到院子里的嬷嬷惊喜的声音。主仆俩对看一眼,倚兰马上伺候方楚楚从床上起来,为她匆匆的披上了一件衣服,这才匆忙的起身相迎。 夜辰朔今日穿着一件黑色金丝的莽龙袍,看样子应该是刚从外头办事回来。 “你 先下去吧。”夜辰朔看了一眼倚兰,倚兰施完礼就退出。屋子里一下子就只剩下他们俩人了。 “听说,你今天昏厥过去了?” 他双眸复杂的望着她,眼里似乎蕴藏着她看不懂的情愫。 “可能是天气热的缘故。”虽然进王府也有一段日子了,但她面对夜辰朔时依旧很别扭。她知道夜辰朔不喜欢她,当然了,夜辰朔不喜欢她,她也没有上杆子喜欢讨厌她的人。 他张口闭口骂她“贱人”,所以她心里也只把夜辰朔定性为一个需要发泄**的男人。 夜辰朔苦笑,轻声“哦”了句,然后又说道,“祁郧已经跟我说了你的事情,你这些日子好好休息,身体最要紧。” 方楚楚抬头疏离的望了一眼夜辰朔,她没有想到夜辰朔竟然也会说出这般“体贴”的话。不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她不得不防备些。 连忙敛住脸上的笑容,她上前,施以一礼,“婢妾多些王爷关爱。” 夜辰朔见她行动举止皆疏离不已,他心头微微的有些不好受,但又不能直白的把事情挑清,视线往屋子里转了一圈,她看到桌子上放着的那碗药汁,他嚅了嚅动嘴唇,“那碗药汤是不是祁郧给你开的药。” 方楚楚点点头。 夜辰朔走上前,幽邃的眼眸定定的望着那黑稠稠的药汁,唇瓣抿成两片锋利的到片状。 “方楚楚,人活在世上,总有些事情身不由己。当然了,如果你能因为你的牺牲,帮助了其他人,这也是你的功德。女人,最终还是要善良些才可爱。太强势,太凌厉的女人一般都不被男人喜欢的。”他意有所指的说道。 只是这简单的一句话,却把方楚楚绕到云里雾里。牺牲什么?又功德什么? 还有,她是有些强势,但是她根本不喜欢而且不稀罕夜辰朔的喜爱好不好。 她又不是他的表妹,干嘛要对他温柔,对他小鸟依人啊。 夜辰朔细不可闻的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方楚楚,你趁热把药喝了吧。这种药是护身体的。喝了对你有用的。哦对了,你这些日子也不用去侧王妃那里请安了,每天就做做你喜欢的事情就好。” 要说方楚楚心中没有狐疑,那就怪了。 今天太阳又不是从西边出来,夜辰朔对她的态度会这么好? “好了,不打扰你休息了。我走了。”夜辰朔看着她眼里的疑惑越来越大 ,他伸手烫平了眉心,微微扯了扯嘴角,转身离开,留下方楚楚一个站在那里发呆。 夜辰朔离开一会儿,倚兰就走了进来。 方楚楚抬头望了一眼倚兰,又盯着碗里的药看了看,突然出声道,“倚兰,你是我院子里的侍女。我们主仆俩的关系也算是联系在一起的。你说,如果有天我出了事情,你会不会也……” 她话说一半留一半,倚兰伺候的这些日子里,她总觉得倚兰这个人有些深藏不露。 “奴婢既冉是伺候夫人的,这个理,奴婢懂。夫人放心,奴婢这几天就出去听听风声。” 方楚楚满意的点了点头。 回过头,捏着鼻子喝下了那碗药汁。 当夜,秦王府的后院。 夜凌旭一身绛紫衣袍,墨发被一支白玉簪缠着,坐在一个石阶上,闭着眼,手里拿着一个素色的古埙轻轻的吹着。 彼时微风拂过,花瓣在风中舞动着,似是在给他伴舞,而在落英的衬托下,他本人也美的不似常人。 戚戚去故里,悠悠赴交河。 君已富土境,开边一何多。 走马脱辔头,手中挑青丝。 功名图骐驎,战骨当速朽。 一曲完毕,他的眼眸缓缓睁开,对着已经站在旁边许久的杨荣淡淡道,“怎么了?”杨荣立刻把飞鸽传书过来的消息告诉他,“殿下,那边……出事了。那个方楚楚已经怀孕了。可是夜辰朔好像还让人压着,没有把消息宣布出去呢。您看,我们是不是要提醒提醒方楚楚那个女人……” 夜凌旭鹰眸半眯起,眼里快速的掠过一丝精光,突然咧嘴邪魅的笑了起来,“提醒什么啊,那个女人根本不像我们想象中的那般柔弱。本王的三弟想用她救柳芊芊,本王倒是觉得他蠢笨至极。看着吧,夜辰朔的‘好’日子算是彻底的开场了!” 接连几天里,王府厨房里一直都有专门的人给方楚楚熬药,然后送上来给她喝。方楚楚喝了几天的药,胃里早就被那药薰的吃什么东西都反胃,整个人恹恹的,似是十分的难受。 “倚兰,你真的没有查到府里最近有什么信息嘛?”方楚楚半依在床榻上,整个人的神情恹恹的,脸色也有些苍白。 第42章何必找她这破鞋呢 倚兰正在收拾药碗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快速的掩饰性笑了笑,“夫人,奴婢这几天一直都有出去转。但听的都是芝麻大的小事。像马厩里的王明要和厨房的二丫成亲了。还有管库房的范大叔听说年龄大了,要回乡了……” 方楚楚眉头轻皱,她想听的并不是这些消息。 “那给我熬药这件事情,厨房那里是怎么说的呢?”祁郧不说她出了什么事情,夜辰朔那日又匆匆跑来跟她说那样的一番话,怎么说呢,她总觉得这里面有蹊跷,不然不会这般的郑重。说来说去,她左不过就是个卑贱的婢妾。 倚兰摇了摇头,“夫人,你不要多想了。那专门熬药的管事嬷嬷也只说王爷心疼夫人的身体,这才专门让人给您熬药的。” 方楚楚抬头,幽幽的望着倚兰。倚兰收拾好碗筷时,回过头就看到方楚楚用这种眼神望着自己,她顿时就吓了一跳,往后一小退,好在她的反应还是很快,迅速的掩藏住了自己眼底的情愫,装作紧张道,“夫人,你这是……这是再做什么?” 方楚楚又定定的望了她一会儿,见没有从她眼里看出什么,这才收回目光,小声道,“没有什么,表小姐最近在做什么啊?” “表小姐她……她最近好像一直待在松涛居,也没见到出来玩。”倚兰轻声的回禀着。 “那侧王妃她们那里呢?” “也没有什么举动。” 一切都太过的平静了,可是这份平静却让她心慌不已。 总觉得将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而她如果不能知己知彼,那么她的结果会非常的惨。 挣扎着从床上下床,方楚楚快速的穿好鞋子,动作极为大幅度的扯过床前挂着的一件水绿色的锦缎披在身上,“倚兰,今天日头不错,我想出去转转。” 倚兰望着她那大弧度的动作,眼皮一跳,但又立即的垂眸,本分的迎上去,“正好快春末,院子里的花也快要谢了,夫人多出去走走也是很好的。”说着话,又快速的伺候着方楚楚穿衣服。 方楚楚她们出院子的时候,正值夕阳西下,夕阳从西山上斜射过来,地面的一切都罩在一片模糊的玫瑰色之中。 倚兰扶着方楚楚,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指着小径俩边还没有完全开败的花瓣说道,“夫人,这些花真好看。” 方楚楚仰头望着小径两边一丛丛一簇簇压得枝桠低垂的花朵,沉闷的心情微微好 转了些许,嘴角微微翘起,柔柔一笑,“是很好看。” 微风拂面,花谢如雨。俩人迎着纷纷扬扬的落花,轻移着莲步往前走着。 倚兰见方楚楚心情微微好转了些,心里也存着要逗她开心的心思,笑道,“夫人,其实你长的比表小姐还要好看,你要是时常笑起来,王爷一定会更喜欢你的。” 方楚楚微怔,看向倚兰,“倚兰,你不是那种会拍马屁的人。干嘛学人家说这种话呢。”好好的提夜辰朔干嘛,再说了,她打心眼里就根本没有期盼得到夜辰朔的宠爱。 倚兰砸吧下嘴巴,心里暗呼,马屁拍到马腿身上了。 “对不起夫人。奴婢只是想……让你开心些。”倚兰解释着。 说句不厚道的话,方楚楚从倚兰服侍她的第一天起,她就没有真心的相信过她。这段时间也一直在暗中观察她,可是就是想不通倚兰到底是谁派到她身边的。 要说倚兰是夜辰朔的人吧。可倚兰每次说话办事,都不像是夜辰朔的人。而且有次她还为了试出倚兰是不是夜辰朔安排到她身边的人。她特地的在倚兰面前痛恨的大骂特骂了夜辰朔。如果倚兰真是夜辰朔的人,听到那些话应该会去告密的,可后来的事实证明,夜辰朔完全没有反应,倚兰不像是他那方的人。 排除了夜辰朔,剩下的还有柳芊芊和林妙云她们俩帮人。 对柳芊芊,倚兰几次说话评价她时,都是那种蔑视且不屑的,除非倚兰这人城府极深,善于伪装,要不然她也应该不是柳芊芊的那拨人的。 夜辰朔柳芊芊都排除了,剩下的只有林妙云和李艳那帮人了。这个看着像,可又有点不像。 唉,反正都说不清楚。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对倚兰掏心陶肺,该防的还是要防的。 主仆俩人沉默的走了一段路,倚兰突然瞥见前面不远处的一株开的十分旺盛的海棠花,而且最为奇特的是那株海棠上面竟然同时并蒂着俩朵开的十分灿烂的花朵。 “夫人,你等下。”她对方楚楚轻声的说道,然后径直的走到园中那株并蒂的海棠花面前,伸手要去采下一朵,准备给方楚楚做簪花。 只是她的纤手刚碰触到那株牡丹花,一个尖锐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哎呦呦,这不是方夫人的侍女倚兰嘛?怎么?要采花啊,也不先照照镜子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配不配,就敢跑到这花园里采花。” 倚兰抬头,顺着声音的方向看过去,春苗小心的扶着柳芊芊,此刻正做张牙舞爪得瑟状。 方楚楚站在倚兰的身后,听到声音也不由得抬头看过去,半空中直接对上柳芊芊的目光。柳芊芊目露不屑,冷冷的睨了她一眼,随即就赶快的转移了目光。 方楚楚抿了抿唇瓣,还是上前,向柳芊芊行了个礼,“表小姐。” 柳芊芊看她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心中高傲的眸子微敛,拿出袖子里的帕子轻轻的捏住鼻子,娇笑起来,“春苗啊,还是你的鼻子灵啊。我刚才还没有闻到呢,现在一靠近,果然啊这个园子有了某些人的出现,这满园的花香一下子都被糟蹋了啊。” 春苗上次被方楚楚羞辱过,心在心里恨方楚楚恨的巴不得直接撕了她的皮。听自家的主人这般说,她也立马附和的接下柳芊芊的话,“姑娘说的是,有些人出身卑贱,不管她怎么洗白,她走到哪里都会坏了哪里的风景。看吧,这花园里的花,真是可惜了……” 方楚楚大囧。 这应该就是夜辰朔那“娇弱”“楚楚可怜”的表妹柳芊芊的真是面貌吧。 一看到园子没有其他人,马上就亟不可待的要打击敌人了。 方楚楚嘴角撇了撇,挂上一抹淡的几近于无的笑容,赞扬道,“芊芊表小姐真会教人,把春苗姑娘调教的如此出色。既上知天,又下知地里。现在好了,连鼻子都可以和王府里的狗狗相媲美了。表姑娘身边有这样一个‘玲珑剔透’的人,应该是非常非常的省心吧。” 站在花盆前的倚兰听到这话,差点就忍不住的笑了出来。 而反观柳芊芊和春苗,俩人脸色皆一白,柳芊芊更气的咬紧着自己的唇瓣,突然就扬手一巴掌向方楚楚挥去,“你个贱人,一个成亲前便被人玷污的贱人,你有什么资格这般的嘲笑我。告诉你,要不是你还有点利用价值,你以为你现在还能站在我面前这般耀武扬威吗?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德性,破鞋!下三烂!贱人!狐狸精!” 方楚楚被她挥了一巴掌,打的脸上灼热麻辣的痛成一片。倚兰见状,吓的连忙上前,扶住她的身子。方楚楚捂着脸,水盈盈的眼眸里升起一丝的锐光。 柳芊芊说她“还有点利用价值”,都说夜辰朔娶她是为了给柳芊芊冲喜的。 可这个理由似乎有些牵强附会。 如果仅仅是冲喜,夜辰朔完全可以找个家底清白八字旺的处子进王 府,又何必找她这破鞋呢? 春苗看到方楚楚被打,那傲娇的笑容怎么也掩藏不住。 柳芊芊心里对方楚楚的怒气也明显不会这么快的就消退。她就是要打击方楚楚,要狠狠的作践她,只有这样,才可以显示出来她在这王府至高无上的地位。 眼角的余光瞥见倚兰刚才要摘的那海棠花,又回头给春苗递了个眼色。春苗瞬间就明白了,走到那株海棠前,小心的摘下其中的一朵,又送到柳芊芊的面前。 柳芊芊得意的看着手中的花,唇瓣勾了勾,勾出一抹讥讽的笑容,“唉,现在是春末,难得这海棠花也开着,好玩。春苗,来,给我簪上。” “好嘞!”春苗马上麻利的回答道,伸手小心翼翼的簪到方楚楚的发髻纸上。 小小的一朵海棠花却把她烘托的更加的美艳了,倒是有了几分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情景。当然柳芊芊这里是海棠花。 “小姐,你簪上这花就像天上的仙女下凡了一般,真真好看。”春苗奉承道。 这话倒是说到柳芊芊的心坎上去了。她抿唇吃笑到,“瞧你这张嘴。你没看吗,这旁边可还站着人呢。指不定人家心里在笑话我们主仆俩呢。” 方楚楚心里暗接道,“可不是,我就是在心里嘲笑你们主仆俩呢。” 春苗觑了方楚楚一眼,又献媚的对柳芊芊道,“姑娘,嘲笑你的那些人都是在嫉妒你呢。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有姑娘这般高贵的身份,疼爱你的表哥,哦,还有像您这般的爱惜羽毛,她们啊。只能说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呢。” 春苗这番话又继续的把柳芊芊哄的呵呵娇笑起来。 方楚楚看着她们主仆俩在自己的面前像跳梁小丑一般的表演着,顿感索然无味。 第43章女人之间的战争 这柳芊芊和夜辰朔其实还算挺相配的。 一个没事喜欢放冷气,不管往哪里一站,飕飕的冷气渗的人发凉。一个没事放暗箭,能多伤一个人就是多一个人。 同样,她非常笃定的相信。 这俩人是真爱。 要不然怎么这么合拍。 柳芊芊此刻虽然捏着手帕娇笑着,但她的眼睛无时无刻的不瞄在方楚楚的身上,见她脸上的神情淡淡的,既不懊恼,又不生气,这下,柳芊芊心里开始不舒服了。凭什么她都这样羞辱方楚楚了,那个女人还能那般的冷淡处之。 她高傲的眸子一眯,又娇笑着,轻哼了一声,“方楚楚,刚才春苗的话你也听到了。就像刚才树上的那并蒂海棠花,你看它们开的多么的灿烂……”柳芊芊轻移莲步,慢慢的走到那树的海棠花树下,伸手狠狠的掐掉树上那剩下的一朵花。然后转过身,蓦的向方楚楚扔去一个眼刀,“可是,这世上讲究的是弱弱强食,有些花有些人天生就是注定要被牺牲掉的。烂泥是永远都扶不上墙的。” 方楚楚垂眸,望着被碾碎在地上的海棠花,眼波微微一动。她实在是想不通柳芊芊这个女人,她为什么要事事都要针对她呢。 没错,她是烂泥,她扶不上墙。 但她也从来没有想着被人扶上墙。 其实只要没有人打扰她,她宁愿用躲在墙底。 不过,她早就发誓过了。别人不触犯她的底线,她也不会为难别人。 但柳芊芊,很抱歉了。 如果她一直纵容着这个女人这般的损下去,那只能让柳芊芊越来越放肆,变本加厉的践踏她的尊严。 她抬头望了一眼那束的海棠花,嘴角微微一扬,又移步走到海棠花旁边的一刻杏花树上,踮起脚尖,伸手扯了一把,可惜那树太高,她这一扯,并没有抓到什么,所以她干脆直接转过身子,喊了垂立一边的倚兰,“倚兰,你去帮我摇下树枝。” 倚兰不明白她要做什么,但也不敢违抗她的命令,走上前,轻轻一摇,一树的繁花簌簌的凋落,站在树下的方楚楚伸手掬了一捧,不多时,便花满襟怀,衣袂飘香。 而这一幕正好被从来花园寻柳芊芊的夜辰朔和祁郧看到了。夜辰朔不由得一怔,双眸中不自觉的闪过一丝异样,亦没有发现自己的脚步竟是无意识的停顿了下来。 而夜辰朔并肩的祁郧却是完全的惊呆了,怔怔的看 着她,内心深处似是有什么意念在起伏着。 俩人立在一株较为繁盛的树后,光影遮住他们俩人的身子,外人如果不注意根本看不到他们俩人。 方楚楚手掬着一捧的花,淡笑着转身回到柳芊芊的身边,笑道,“表小姐,如果说你是高高在上开在枝头的海棠花,那我就是这种从树上飘落下来的杏花。你永远高高在上,即使被人摘下来了,也能簪在发髻上。而我这种注定就是飘落在地,注定被人碾作成泥的。咱两本来就没有什么深仇大恨,桥归桥,路归路。我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对我这般的敌意。屡次三番的要为难我。不过,容我说句实话……”她说道这里,莞尔轻轻一笑,妩媚道,“你这样屡次三番的打击我,又讽刺我,表小姐不经常说我是贱人嘛,那么高高在上的你竟然和一个贱人过意不去,你不觉得自己很掉价吗?” “你……”柳芊芊脸上迅速的闪过一阵恼怒,“你吃了豹子胆,竟然这样说我!” 方楚楚抿唇淡淡一笑,抬头摇看满园的花瓣,“表小姐,既然我说的话你不爱听,那我就不打扰了。您留下来慢慢赏花吧。” 方楚楚对她说完话,又回头对倚兰笑道,“倚兰,我们回去吧。等下把这些杏花拿到香炉里当熏香,还能驱蚊呢。” 倚兰偷偷瞥了眼柳芊芊和春苗,看见她们主仆脸上都是不高兴的神情,她嘴角微微向上扬起,转身小步的跟上方楚楚。 明明是要在方楚楚面前扬眉吐气的,现在反而被她戳了脊梁骨,还丢了面子,柳芊芊哪里肯认输啊。她和春苗对看了一眼,春苗立刻就拦在方楚楚的面前,不让她们离开。 “好狗不挡道。”方楚楚已经失去和柳芊芊继续胡扯下去的耐性了,瞟了一眼春苗,嘲讽道。 “你……可恶!”春苗被她激怒,死死的咬紧唇瓣,伸手巴掌就要向方楚楚甩去。 倚兰见状,深怕方楚楚又吃亏,立马护上去,彪悍的反伸手向春苗的脸上招呼去。 “啪!”一个清脆的巴掌后,春苗就“呜哇”的哭了起来,整个人干脆就直接往地上一坐,撒泼起来,“姑娘,她们打人。她们打人……” 柳芊芊瞄了一眼撒泼的春苗,心里一喜,正愁着找不到方楚楚的把柄呢,现在方楚楚倒是送了个把柄给她。 她向前迈了几小步,高高仰着头,像一只骄傲的鹅,“方楚楚你个可恶的女人,你竟然纵使你手下的奴婢掌掴春苗,你难道是吃了雄心豹子 胆了吗?我一定要把这件事情和表哥去说,你等着表哥处罚你吧。” 倚兰自责的望了方楚楚一眼,咬着牙道,“表小姐,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事情是奴婢做的,奴婢愿意接受惩罚。但这事情和夫人无关。” “倚兰,算了吧。她不会听你的解释的。我们走吧。”方楚楚轻轻的叹了口气,本来只是想出来探探消息的,没想到结果会弄成这样,还真扫兴。 柳芊芊分明是想要整她吗,现在倚兰已经打了春苗,她又岂会放过这个羞辱她的机会。 方楚楚摇摇头,“表小姐,你要告状就去告吧。其实,不管春苗有没有被打,只要你开口在王爷面前说几句话,王爷就会听你的,根本不用这么费心费力的整这么多东西的。” 柳芊芊脸是热的,此刻的她像是炮竹一般,只要谁再轻轻的一点,似乎就要引爆了。 她吸气呼气,心里不停的告诫自己,千万不要被方楚楚的话影响了。 可是,她憋得很难受,很难受。 蹲坐在地上大哭的春苗在动情的“哭”时,仍然不忘了四处侦察情况,把方楚楚和倚兰的表情收入眼底,她的眼珠骨碌碌转,心里暗自的琢磨着要怎么帮柳芊芊对付方楚楚主仆俩。 她眼珠子咕噜噜转动时,突然瞥见方楚楚身后不远处的树丛里露出的一角布料。她瞳孔瞬间放大,假装擦眼泪,又自己的揉了揉眼睛。 没错,在这王府里能穿这种布料的只有一个人。 那人自然就是:夜辰朔。 暗呼不好,春苗立刻一溜烟的从地上爬起来,伸手去扯柳芊芊,边哭边道,“姑娘,奴婢只是个下贱的婢女,不值得姑娘这般的真心对待。姑娘,算了吧。方夫人毕竟是王爷的宠妾,姑娘可不要为了个奴婢而得罪了她。呜呜……姑娘的心意,奴婢心领了。但现在这花园里只有我们四人,孰是孰非,肯定说不清楚了。” 好一番煽人泪下的话,此话一出,柳芊芊在短暂的错愕后,突然就明白了春苗一番话里隐藏的重大内容:夜辰朔可能在附近。 柳芊芊从小寄居在容妃那里,早就会了察言观色。而春苗也是她先前从一般出色的奴婢中帝挑选出来,最会察言观色的一个。这主仆俩,怎么说呢。都算是“变色龙”吧。 此刻,知道了夜辰朔可能就在面前,柳芊芊自然不会轻易的放过这么个机会,于是她马上也就“变色”了,手中那块手帕罩住她的半边脸 ,一双清丽氤氲的眸子迅速的蒙上一层朦胧的水雾,像俩泓清潭,羽扇般浓密的睫毛轻轻阖着,一副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模样,柔柔道,“方楚楚,你怎能如此待我?我知道你一直都恨我,但是我一个病人……你又何必每次下手都这么的恨呢……” 方楚楚眯着眼睛,警惕的看着她,倚兰心里有些不安,依旧想要走上前。无奈春苗拦住,春苗这次半个身子把柳芊芊遮住,方便柳芊芊“办事”的同时,也遮住了夜辰朔他们望向柳芊芊的视线。。 柳芊芊突然“呜呜”哭了出来,一巴掌打在方楚楚的脸上,悲愤的道,“你们主仆俩真是卑鄙,故意说那种伤人的话要激怒春苗。你怎么能这样待我呢?”不等方楚楚反应过来,柳芊芊眼睛一闭,一头朝着方楚楚栽了过去方楚楚看见一团黑影向自己站着的方向栽来,他下意识的一让,柳芊芊没有支撑的东西,一下子便倒在地上。 旁边的春苗见事情不妙,立马尖声的叫起来了,“不得了了,表小姐,你怎么了!方夫人把你怎么了?表小姐……表小姐……” 一直站在树林后的夜辰朔听到春苗的尖叫声,马上就意识到事情不妙。飞奔而出,直奔到柳芊芊的身边,抱起柳芊芊的身子,激动道,“芊芊,你怎么了?快醒醒?”边说着话,边掐着她的人中。 方楚楚沉默的看着突然降临下来的夜辰朔,她失笑,难怪先前飞扬跋扈的春苗会一下子扮起可怜来。难怪恨她的柳芊芊又一下子“娇弱”起来,敢情这主仆俩挖好了一个坑准备埋她呢。 祁郧也跟在夜辰朔的身后从那树林里走出来。相对于夜辰说对柳芊芊的关心,祁郧则是把更多的注意力放在方楚楚的身上,他担忧的皱着眉头望着方楚楚。 第44章表妹真那么不堪? 虽然他相信方楚楚的为人,但是他知道这件事情的关键与取决于夜辰朔。 夜辰朔对他表妹的宠爱,不可能会轻易的放过方楚楚的。 他突然觉得自己的嘴唇有些干,轻轻抿了抿嘴唇,唇瓣也是干裂的。 “唉”,他心里轻叹了口气。 如果没有师命的话,他万万不会将她拉进这个圈子里。 祁郧的心里被浓浓的愧疚所填满,就连他那只金色的眼睛也变得妖冶许多。 倚兰却是自发的跪了下去,不停的磕头,“王爷,这件事情都是奴婢的错,您要是想罚,就罚奴婢吧。这事情跟方夫人一点关系都没有。王爷,奴婢知错了!至于表小姐晕倒的事情,奴婢刚才看到表小姐向夫人冲过来……” “你还敢胡说!”春苗跑上前,就要去抓倚兰的脸蛋,“明明是你们夫人先言语挑衅在先的,我们家姑娘也是被你们给你们夫人推晕的。你和你的主子都是下贱的人!” 方楚楚站在那里,不悲不喜,脸上完全没有什么害怕的表情,她知道这时候这件事情她既说的清,又说不清。说的清是因为,只要夜辰朔肯信她的,那倚兰的话就是见证了。 反之,夜辰朔要是不相信她的话,无论她说什么话都不会让夜辰朔相信的。 这一切只看夜辰朔到底信谁的了。 不过,显然夜辰朔和他的表妹“青梅足马”,柳芊芊是“娇弱无辜”的,她是蛮横的贱人,夜辰朔在这事上又怎么会听她一个外人的话呢。 与其这样,索性就不说了。 反正,等待她的结果都是一样的。 当然了,春苗这个时候自然得给自家的女主“造造势”,她声嘶力竭的指着柳芊芊头顶上的那个因摔倒在地而起的大包包,痛声的控诉着,“王爷啊,你一定要为表小姐做主啊。方楚楚她恃宠而骄,她欺负表小姐……表小姐好可怜啊……呜呜……表小姐,你快醒醒睁眼看看,表小姐……呜呜……方楚楚,你好狠的心啊,是你把表小姐推倒在地的……表小姐啊……呜呜……你好可怜啊……” 春苗的话听在夜辰朔的耳朵里,越发的不高兴。芊芊只是晕了过去,她这么一哭,又像什么事情。心情不好,在她还没有把话说完时,扬手也结实的打了春苗一记耳光。 春苗嚎啕大哭的声音突然戛然而止,她捂着被打的脸颊,抽噎的把还要控诉出来的话又童童的咽回肚子里。 祁郧也看春苗不惯,上前用力的挤开春苗,冷嗤道,“不懂医术,只会嚎,快点让开。让我看下。” 他是大夫,又是夜辰朔的座上宾,春苗自然不敢得罪她。 当即的便只能捂着脸颊,委屈的遁到一边。 “王爷,让我来给芊芊小姐把把脉。”祁郧面上一脸的凝重。 夜辰朔当即的就点点头,扶着柳芊芊。祁郧人家的术业就是替人看病的,这有没有事情只要一摸脉象就知道了。这也怪春苗刚才给她提示的话里没有提祁郧,要不然她打死她她也不会用上这招“苦肉计”的。 “祁郧,芊芊她怎么样了?” 夜辰朔望着祁郧那紧绷着的脸,一颗心惴惴不安。 “没事,没什么大碍。大概是天气转热了,芊芊小姐中暑了吧。”他强调性的把“中暑”俩字加重音调。毕竟嘛,为的就是暗中的反驳春苗说的是方楚楚把柳芊芊推到在地那一套。 “那她怎么样才能醒过来?” “没事,有我在,这点小病,还怕什么。”祁郧咧嘴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心里确是暗自的腹议着想要整人你是必须付出代价的。就比如……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摊开那小布包一看,里面整齐的排列着绣花针般大小的尖针。拿起一根长针,他抬头对夜辰朔说道,“我现在给她扎针,马上就能醒了。王爷,芊芊小姐没事的。” 夜辰朔只是瞟了眼他手里拿着的长针,对他来说,只要能救柳芊芊就可以。 柳芊芊紧闭的眼皮抽搐了一下,抖了起来。 心里把祁郧痛骂了一顿,她本来是想着再坚持下的,可听到祁郧又说道,“看来第三针要扎在手心上了”。得了,为了避免她被祁郧扎成稻草人,她只好幽幽的睁开眼皮,柔软的说道,“嗯,表哥,我刚才怎么了?” 祁郧嘴角抽搐了几下,抬头望了眼方楚楚,两人的眼神似是充满了揶揄。 方楚楚低头鄙夷的瞄了一眼柳芊芊,仰起头往向压满满树枝桠的花瓣。 戏唱到这个地步,下面柳芊芊又该诉委屈,夜辰朔应该差不多要为自己的表妹“撑腰”了吧。 “表哥……”柳芊芊下巴微微一扬,往方楚楚站着的方向瞄去,清丽氤氲的眸子蒙上一层朦胧的水雾,像俩泓清潭,羽扇般浓密的睫毛轻轻阖着,一副我见犹怜,楚楚动人的可怜人儿的媚态,那般委屈仿佛都要从她的烟眸底端溢出 来。 夜辰朔的眉心微微一攒,轻声的问道,“芊芊,你现在好多些吧?” “表哥……呜呜……”未语先哭,还哭的梨花带雨,“表哥……” 夜辰朔攒着的眉头越皱越深,唇瓣紧抿成一条直线,“芊芊,别哭了……” 明明是安慰的话语,可被夜辰朔说的倒是隐隐带上了一丝的不耐烦。柳芊芊也明显的觉察出来他话里的语气,抽抽噎噎了好一番,这才止住眼泪,轻道,“表哥,让你操心了。我没有什么事情,刚才也只是站着,突然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就站不稳了。”说着话,她那哭红的眼珠则是定定的望着方楚楚。 看到方楚楚都到了这种关头,她还是一副无惊无惧的模样。她心里暗呸了句,暗自骂了句“狐狸精”。 春苗憋的好难受,见柳芊芊清醒过来了,她觉得自己又有后台可靠了。又指着柳芊芊额头上被磕出来的小包包,哭的歇斯底里,“姑娘……你头上的包包……姑娘……王爷来了,您可以把您所有的委屈都说出来,王爷一定会为您主持公道的……姑娘……” 祁郧实在是看不惯这主仆俩这哭天抢地的作风,轻轻启唇对夜辰朔道,“还是先把人送回去吧,在这里哭等下被王府的其他人看到了,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夜辰朔微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抱起柳芊芊,便快速的要往松涛居奔去。只是刚跑了一小段路,又突然想起了什么,顿住脚步,回过头用冰冷幽邃的眼睛盯着依旧站在原地的方楚楚看。 方楚楚微微挺直了腰,扬起下巴,直迎上他的目光。 而旁边的倚兰却是紧张的扯了扯方楚楚的袖子,好似想要提醒她趁着夜辰朔回头的这个机会,解释下刚才的事情,说不定事情还有什么转机。 方楚楚回过头对倚兰弯了弯嘴角,感谢她在这个时候还能为她着想。 夜辰朔见方楚楚没有什么反应,叹了口气,“楚楚,你也跟着过来吧。” “是!”方楚楚冷漠疏离的答道,然后由着倚兰的搀扶往松涛居的方向而去。 半路上,祁郧特地缓下脚步等她,压低声音道,“找个机会解释下吧,不然等下柳芊芊还不知道要添油加醋说你什么话呢。” 方楚楚袖下的拳头紧紧的握起,也压低声音道,“你能看清的事物,他会看不清?只不过是他心里不愿看清罢了。既然他不信我,那我就算认真的同他解释,结果还是一样。” 暮色黯淡,残阳如血。 祁郧挑着眉看着走在身边的人,此时她的脸上罩着淡淡的橘光,刺人眼眸如梦似幻,好不真实,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他心里陡然涌起一阵悲凉,眼前一下子跳出“为虎作伥”这四个大字。 轻抚着胸口,祁郧有些难过的低下头,垂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这几天,因她怀孕的事情。 他一直不敢面对她。 有时候做梦还能清醒的梦到花朝夜她在烟花下绽开的笑容。 可是下一刻,他总会从梦中惊醒。 他有愧于她,也不敢想象如果让她知道了自己怀孕的事情后,她的反应。 一行人到了松涛居,柳芊芊早就被夜辰说抱到床上了,夜辰朔又弯腰帮她脱掉鞋袜,盖好被子,掖好被角,这才轻声的安慰道,“好了,好好休息吧,我出去看看。” 这是要去处置方楚楚了。柳芊芊又哪里肯错过这场好戏,马上便掏出手帕,抽抽搭搭的靠在夜辰朔的身上,软绵绵道,“表哥,你上次说过的不让方楚楚那女人再在我身边出现的,今天这女人却故意出现在花园里……春苗是我的人,那方楚楚的侍女打了春苗,就是在打我的脸,而且方楚楚她……她还……表哥……她现在不是已经怀孕了吗,什么时候把她的孩子流下来做药引啊……我都快被欺负的喘不过气来……” 夜辰朔觉得自己的表妹怎么会有那么多的眼泪。而且那眼泪哭的,让他心情分外的沉重。 当时他虽然也在场,但因是半途去的,不知道前因,只看到她们两拨人在吵闹。再加上当时视线被阻隔的关系,他也没有看到方楚楚推了人。 一切只能凭俩方人的言辞来推到谁说的是真话,谁在说假话。 不过看到自己表妹额头上那青亮的包包,他有些缄默了。 他知道她的身子从小就不好,刚才摔的那一跤,肯定是很难受的。 唉,毕竟同他一起长大的表妹。他实在是不能把她揣度的多么的恶劣。 第45章本王成全你 如果他的表妹真的那么的不堪。 那岂不是证明他这十几年的眼光都有问题,喜欢上这样的女人。 可是,从另一方面来看。方楚楚又实在是不像是会挑事的人,说她会推芊芊,他也是不相信。 但这俩人总有一个在说假话,究竟是谁呢? 左右俩个念头在脑中互相的较劲着,理智和情感的选择让夜辰朔的眉头攒的更加的厉害。 柳芊芊依偎在他的身上,看着他的眼神一会儿迷茫,一会儿锋利,她心里有些恐慌了,猜不透夜辰朔此时心里究竟在想着什么。 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她伸手摸了摸自己额头上的包包,又突然拔高声音道,“表哥,你让祁郧给我开点消肿的药吧。上回我们不是答应了姑妈,要在这个月的十五进宫看她吗。你说我这头上的包包要是被姑妈看到了,她还不心疼的半死,说不定又要责怪你呢。所以你记得帮我先到祁郧那里帮我拿点特效的消肿药吧。” 柳芊芊口中的姑妈,自然是夜辰朔的生母容妃了。 提到容妃,夜辰朔那迷茫的眼神迅速清明过来。整个人也似乎做了重大的决定一般,伸手轻轻的摸了摸柳芊芊那肿起来的包包,温柔的安慰道,“放心吧,我等下就让祁郧给你送药来,保证不会让你的额头上留下什么难看的疤痕的。” 曾经他弱冠之年要搬出皇宫时,他的母后就拉着他的手认真的交待,要好好照顾芊芊,一辈子都不要让别的人欺负到她。 后宫从来都是诡谲多变的地方,芊芊的母亲和父亲曾经为了帮他的母后容妃,而身首异处,他们母子欠柳家的恩情这辈子都偿还不清。 “你先躺下来休息吧,我出去看看。”夜辰朔先前还冷挺着俊美此刻已经又垂了下去,温柔的挂着。 柳芊芊拉着他的手,嘤咛道,“表哥,方楚楚那女人能言善辩,我怕春苗吃她的亏,不如让我也去吧。”她就是要看着得罪过她的人一个个的没有什么好下场。 “不用了,你还是躺下来好好休息吧。”夜辰朔轻轻的拍了拍她的手,嘴角勉强的一咧,露出一抹明断的笑容,“表哥答应过你的,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这话已经相当于在方楚楚的事上给她下了承诺了。柳芊芊就算是再不懂事,也不会在这时候强拉着要去看方楚楚的下场,弯弯的羽睫微微眨了眨,她这回倒是很安静的躺回床上,“呐,表哥,你去吧。” 夜辰朔点点头,迈着步子快速的离开她的卧房。 到了是大厅,才发现祁郧坐在桌子边,低头,神色不明的喝着茶。而方楚楚主仆俩,立在客厅的一处角落。方楚楚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淡淡的,并没有半点的惧怕和慌张。 看到她这副模样,夜辰朔心里倒是升起一股无名的戾气来。 方楚楚到底是个怎样的女人,为什么现在事情都闹成这样了,她还能那样岿然不动。反观他哭哭啼啼的表妹,他顿时心里就有些自卑起来。 听到一串走路的脚步声,方楚楚立刻循声看过去,对上夜辰朔那深如潭的眼眸,她嘴角微微一弯,扯出一抹疏离而冷漠的淡笑,小声的问安道,“王爷。” 夜辰朔冷眸又把方楚楚全身扫视了一遍,最后直接越过她,目光落在祁郧的身上,并未理睬她。 他在祁郧坐的那张桌子边坐下,夜辰朔淡淡稻,“祁郧,芊芊头上起了个包包,等下希望你能给她找瓶好的药擦下。” 祁郧捧着茶盏的手微微顿了顿,挑了挑眉,望向夜辰朔,从喉间里应出轻飘飘的一句话,“哦,我会的。” 夜辰朔眼皮轻阖,深吸了口气,这才又缓缓的睁开眼睛,这回他的目光直直的看向方楚楚,冷声的问道,“芊芊的事情,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倚兰“噗通”一声已经跪下去,“请王爷明鉴,夫人她并没有做什么逾越的事情。至于春苗的事情,那巴掌是奴婢自己打的,跟夫人完全没有一点关系。”倚兰说完话,又“咚咚”的连着给夜辰朔磕了几个响头。 夜辰朔冷漠的看着倚兰重重的给他磕头,磕到脸上起了比柳芊芊还要大的包包时,他才扬手冷淡道,“罢了,你起来说话吧。” 倚兰并没有听从夜辰朔的命令,依旧是言辞肯肯道,“王爷,请你一定不要处罚方夫人,夫人真的与刚才的事情一点都无关啊。表小姐摔的那一跤,奴婢亲眼看见是表小姐先要……” “够了!”夜辰朔扬声强行打断倚兰的话,一双冷冽的幽眸慢慢的眯起,直勾勾的盯着方楚楚,用冷的可以冻人的声音道,“你倒真会调教奴婢嘛,一个个都对你这么的忠心。”这话嘲讽意味十足。 方楚楚没有想到这种关键时刻倚兰会这么挺她,鼻子微微一酸。 可惜,她知道柳芊芊早在刚才就跟夜辰朔吹了枕头风了,明显枕头风比较好用。 方楚楚迎视他的目光,“王爷,婢妾 知道不管婢妾说什么话您都不会相信。既然在您的心里婢妾就是有罪的,那婢妾也只承认倚兰打了春苗那巴掌的事情。倚兰是婢妾的侍女,她做错事情了,责任在婢妾的身上。婢妾难辞其咎,王爷想怎么责罚婢妾,婢妾绝无怨言。” 她的亲生母亲去世后,最宠爱她的乳娘也在刘月香过门后被赶出了方府后。在方府里,那些家仆惧怕刘月香,没几个人敢对她好。好不容易以为要离开了方府,没有想到又会遇到劫花轿的事情,她生活的境地便更不堪了。 她珍惜每个对她好的人,别人对她好,她也会有所保留的对别人好。 当然,像夜辰朔这种根本就讨厌她的人,她也不会喜欢他半点的。 倚兰听到方楚楚的那番话,震惊的抬头,惊愕的看向方楚楚,“夫人,这事情是奴婢……的错,与您无关。您不要参合了。” 方楚楚轻轻扯了扯嘴角,对她露出一抹极为淡的笑容,对着夜辰朔的方向跪了下去,“王爷,该怎么罚,悉听尊便了。” “夫人,你不要傻了。这事情跟你没有关系,都是倚兰一时控制不住才打了春苗一巴掌。”倚兰紧张的抢白的说道。 这方楚楚可算是自家主人在王府里的一枚重要的棋子了,而且她现在肚子里还怀着孩子呢。怎么的也不能让她有事。 “够了!”夜辰朔不想再听这主仆俩继续纠缠在打春苗的那件事情上,他皮两片薄唇抿成锋利的到片状,起身从椅子上站起,拂袖重重一甩,蹲下身,用力的撅住方楚楚的下巴,双眸陡然变的凌厉起来,“方楚楚,本王的忍耐是有限的,你别以为本王不敢对你怎么样?你屡次三番的侮辱芊芊,这笔账本王始终都还未向你算了。现在又在本王面前这般肆无忌惮,今天本王也不管你和芊芊之间究竟谁对谁错,只想让你先认识认识什么叫皇家威严。” 夜辰朔双眸微眯,逼人的寒气近距离的直直地射在她的脸上,钳在她下颚的手亦是更加的用力起来。 方楚楚眉头痛苦的皱起,显然有些不堪忍受他手中的力道。 祁郧眉心一皱,忍不住也从椅子上站起身,开口劝说道,“王爷,夫人她也是一时无意冒犯的,您就看在她现在身体不好的情况下,网开一面吧。” 夜辰朔回头,甩给祁郧一个狠狠的眼刀,“祁郧,这是本王的家事。”你一个外人就不要插嘴了。 祁郧脸色微微一白,有些于心不忍的看向跪在地上的方楚楚, 砸吧砸吧了俩下唇瓣,到嘴边的求情话又通通的咽回肚子里。 闷闷不乐的退回到桌子边,看着夜辰朔接下来要怎么处罚方楚楚。 夜辰朔嵌在她下颚的手更加的收紧,看着她痛苦纠结在一起的五官,他心里竟然产生一丝的变态的快感,他不喜欢她脸上淡淡的神情,这样冷淡的她,活像是戴了一张面具,根本让人窥探不了她的内心。 方楚楚只感觉一股钻心的疼痛从下颚处袭漫过全身,她甚至想着,或许下一刻她的下巴便会被夜辰朔掰断。 不过即便这样,她也不想开口求夜辰朔。 “方楚楚你不是想替自己的丫鬟认罪吗,那好,本王成全你。”她的沉默愈加染起了他的愤怒。他终于从她的下颚处收手,但很快的又扬声道,“来人!” 屋子的大厅里很快的便冲进几个丫鬟装扮的女子。 夜辰朔的身躯重新站正,眸光变的阴冷,冷厉道,“把她给我拖出去,让她跪青石砖。还有再传本王的一句话,这王府里以后如果再有人敢欺负芊芊,那她的下场就是个例子。” 夜辰朔看来真的是疯了啊。祁郧缩在袖子里的手紧了紧,又放松,最后实在是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从椅子上起身,走到夜辰朔的身边,压低声音,用只有他们俩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小声道,“王爷,她现在的身子不适合跪那种青石砖的。” 不知道是不是逆反心里作祟,祁郧的劝解却让夜辰朔心里更加的厌恶及反感。 不就是罚跪吗,孩子会那么容易的掉下来吗。 骗谁啊! 其实还不是你祁郧拿着这个借口在为她求情啊,别以为本王不知道。 他厉声对站在旁边的那几个丫鬟,“本王的命令还不快点去执行!” 第46章隐隐的牵挂她 既然夜辰朔都已经这样下命令了,后面的那个丫鬟便走到方楚楚的身边,伸手要拉扯方楚楚。方楚楚微微阖了下眼皮,再睁眼时,眼中满是肃杀,她用铿锵有力的声音道,“不要你们拉,我自己走就是了。” 倚兰见状,连忙伸手去扯夜辰朔的袖子,“王爷,你不能这样对夫人。明明是奴婢看上了一朵花要拿给夫人做簪花用的,可花被表小姐抢走了。表小姐当时还打了夫人一巴掌,夫人的脸都有些肿了……” 她极力的辩驳着,想要为方楚楚讨个公道。 一个被人利用生孩子的女人到最后还要受人百般的折磨,这是什么逻辑。 夜辰朔不是蠢,就是笨。 虽说她也知道她的主子不是什么好人,但和夜辰朔相比起来,最起码没有他没有夜辰朔那么渣。 夜辰朔烦恼的一拧眉,低头厌恶性的瞄了一眼倚兰,抬脚向她的身上踹过去,倚兰被踹倒在地,又追着去扯夜辰朔的袖子,夜辰朔不作停留的往旁边移了几步。 方楚楚听到倚兰跌地时的声音,回头看见倚兰这般,心下于心不忍,轻声的制止道,“倚兰,没事的。你先回去吧。” 倚兰哪里肯啊,立刻摇了摇头,“夫人,奴婢连累了你!” 方楚楚叹了口气,不再理会她,径直的走出了大厅。祁郧看见方楚楚离开是腰依旧挺的直直的。 祁郧伸手摸了摸自己被刘海覆盖住的那只金色的眼睛,走上前,扶起倚兰,便要往外走。突然像是想起什么,又停住脚步,向夜辰朔站着的方向徒步走了几小步。 “王爷,先前你让我来帮你表妹治病,我看在我师父的面子和我们的交情上才来的。我一直以为你是个有能力有主见的人。可是自从方楚楚进府后,你真的还是我先前认识的那个夜辰朔吗?但凡是沾上你表妹的事情,你就盲目了。上回你把她打的让她才床上躺了许久,这回又这样。今天这事,即便她真的有错,那难道你表妹就敢说一点都没错嘛。对你,我很失望。对于方楚楚,我很自责,很愧疚。都是我害了她!”把憋在心里许久的话说出来,祁郧的心情微微好了些,扶着倚兰离开了大厅。 夜辰朔身子猛然的僵住,冷冷的眸中闪过不可思议的诧异。 他回过头,看着祁郧的身影渐渐的在淡出他的视线,眸子深处却隐藏着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甚至可能连她自己都不曾意识到的懊恼。 方楚楚走到院子里, 那几个丫鬟大概是为了讨好柳芊芊,特地给她找了一块表面粗糙不平的青石砖,方楚楚咬着牙,也不抗议,也不多话,直接跪了下去。 底下的人见她跪了,有个去给夜辰朔报信了。其他的都做鸟兽状哄散,深怕多站在方楚楚身边一会儿便会沾染上她的晦气。 祁郧扶着倚兰也从里面出来了,祁郧望着黯淡光线下那抹在风中挺直了脊背的身影,清澈的眼眸越发的愧疚起来。 走上前,倚兰自责道,“夫人,对不起,倚兰害了你。” 方楚楚笑着摇了摇头,“你们先离开吧。我自己一个人在这里跪着,其实也可以顺便反思反思过去做过的事情,也挺不错的。” 倚兰知道这是方楚楚在宽慰她,望了眼她膝盖下那坑洼不平的青石砖,怒容道,“这般见高踩低的混蛋。夫人,奴婢和你一起跪。”话一说完,她便果真陪着方楚楚跪了下来。 方楚楚烟眉一挑,连忙对祁郧道,“祁公子,麻烦你把倚兰带回去吧。王爷想要的左不过就是看我凄凄惨惨的模样,你们在这里,王爷只会更气,他一生气,也会罚的更重。好了,祁公子,你帮我倚兰带下去吧。” 虽然祁郧也不忍心见到方楚楚这样被受罚,但他又觉得方楚楚的话是正确的。夜辰朔和柳芊芊,他们现在最希望看到的就是方楚楚凄惨可怜的模样。因为只有这样,他们心里才会找到平衡感。 拉了拉倚兰的手臂,祁郧劝说道,“你们夫人说的没错,我们还是先回去吧。” 倚兰满心的自责,哪里会站起来。 方楚楚于是只好无奈的又说道,“倚兰,你真的不用陪我再这里跪着。以前在家里时,我有做错事情,我二娘也都是罚我这样跪着的。所以你完全不用为我担心。” “可是夫人你现在的身子……” “倚兰,算了。还是听你夫人的话吧。”祁郧眼皮一跳,瞬间就打断倚兰的话。“现在你夫人在这里跪着,等王爷气消了就会让你们夫人回去的。到时候你还要伺候她呢。” 说着话,他手上一用力,强行的把倚兰从地上拉了起来。 倚兰被祁郧强行拉走,松涛居的院子里很快便只剩下她一人了。 天越来越黑,月亮慢慢升起。 方楚楚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脚都疼开始麻木了。 而膝盖处,更是钻心的疼痛。 她咬着牙忍着, 耳畔是呼呼而过的晚风,天上的星星钻了出来,一颗又一颗,向她眨着眼。她想到很小很小的时候她也曾依偎在奶娘的怀里数着天上的星星。那些岁月干净单纯。 松涛居的内居市里,夜辰朔手里拿着一个汤匙,轻轻的舀了一口粥,放在嘴边小心翼翼的吹着,等到确定那粥不会灼人的时候他才慢慢的把粥往柳芊芊的嘴里送去。 柳芊芊樱桃小口轻轻的含住汤匙里的白粥,心里惬意的很。 还有什么比现在的情景更让她高兴的。她英俊的表哥亲自给她喂粥,而门口她的仇人方楚楚正跪着受罚。要是日子每天都是这样的,那她肯定要高兴死了。 姜还是老的辣,方楚楚想要和她斗?没门。 还有林妙云她们一伙,以为能新培出点势力和她抗衡,呵呵,通过这次她们应该知道谁才是王府里真正的女主人。 “表哥,我想吃樱桃。”柳芊芊娇弱的撒娇着。 夜辰朔放下手中的粥碗,伸手捻起桌上果盆里的樱桃,轻轻的递给她,“你身体不好,尝个新鲜就可以,不要多吃。”他叮嘱着,心里确是空牢牢的。 虽然他把方楚楚罚到门口去跪着,可是坐在里屋的他心境也没有好到多少。 心里焦躁,心里倒是隐隐的有些牵挂她了。 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不知道自己如果此刻出去,她会不会向他求饶? 不知道她腹中的孩子怎么样? 他很矛盾,不过究根结底是方楚楚这个女人不会看他眼色行事,要不然她也不会搞成现在这副模样。 唉。 “表哥,表哥……”柳芊芊见他眯着眼睛,似是在想什么,她小心的喊道。 “啊,怎么了?”夜辰朔被她喊的立刻收回自己的思绪,那黑潭似的眼眸望着柳芊芊。 “没,没有。我只是看表哥在发呆,所以才喊你的。”柳芊芊那双水眸又快速的闪过一丝的不悦,但面上依旧笑的如花般灿烂。 夜辰朔敛起自己的思绪,笑的有些尴尬,“哦,我在想朝堂上的一件公事而已。” 柳芊芊淡淡的点点头,心中不悦,但面上还是快速的扯开道,“表哥你忙公事的时候,也要悠着自己的身体,不然我会担心的。” 夜辰朔缓缓的揉了揉她柔顺的长发,把她轻轻揽入自己的怀里,“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夜越来越深,空气中偶尔传来虫鸣声,打乱着夜里平和的节奏。 从靖王府后院的小院子迅速的掠过一抹黑影,随即没入深深的化不开的黑夜。那抹黑影动作十分的轻巧,行走的速度也十分快,很快的便在一座不起眼的小院里停下,敲了敲门,又和门那边的人报了报暗语,待一切都好后,那扇门才从里面缓缓的打开。 “带我去见主子!”那黑衣人说道。 “请我跟我来!”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婆婆说道。 夜凌旭此刻正坐在屋子正中央,一边品茗,一边细细的看着手中的一本兵法书。见到有人走进来,他只是微微的抬起眼眸睨了一眼,并没有说话。 “属下叩见主人。”黑衣人掀开自己面上罩着的黑布,倚兰那张圆脸便显现出来。 夜凌旭的视线从兵法书里慢慢的转移到她的脸上,问道,“你亲自到这里来找我,那必定是有重事了。” “属下……”倚兰垂眸,言辞有些闪躲。 “有话就直说。” “属下希望……主人能帮下……方楚楚,她……有些可怜。”倚兰犹豫再三,这才下好决定说着。 听到“方楚楚”三个字,夜凌旭的眼中有一丝极淡的莫名情绪,但稍纵即逝,接着他又恢复了以往的高深莫测,只是说,“倚兰,你不像是个感情用事的人,今天连夜过来就是向本王求情?” 倚兰沉默的低着头,小声道,“属下觉得……方楚楚像一个人。” 夜凌旭他欣长的身躯突然从椅子上站起来,巍然屹立,负手鸟瞰的的伏趴在地上的倚兰。 “哦,那你说说看,她像谁?” 倚兰小心翼翼的抬头,畏首畏尾道,“像您。” 夜凌旭邪狎的冷瞥了倚兰一眼,然后突然像是想到什么,轻笑出声,“倚兰,起来吧。记得下次不要再为了救个人就这般的胡言乱语。方楚楚那个女人,本王是欣赏的。但她还不配和本王相提并论。”他说着话,萦绕竦竦剑气的冷眉飞扬,沉稳自信,极具有男性的魅力。 倚兰心里暗自嘀咕了句,她可没有胡言乱语。 第47章竟然为她求情 她之所以说方楚楚像夜凌旭,那是因为夜凌旭当年披挂上阵,戍守边关,把挥师北上的蛮夷打的立刻签下了投降书。 但他班师回朝时,皇帝听取了容妃的怂恿,竟然要剥去了他的职务,收回他的帅印,并且还让人囚禁了他。 如果是常人,可能早就被皇帝这番举动被打败了,可他硬是挺过来了。 夜凌旭方楚楚,这俩人,共同点还是有很多的。比如都有不喜欢他们的父亲,还有貌美的后娘,甚至俩人的遭遇方面都有些相似。如果方楚楚在这个时候能得到一些帮忙,或许她就可以不用这样的辛苦了。 “好了,你说说看。这次方楚楚遇到了什么事情?”夜凌旭鬼魅的一笑,诡眸觑起。 “事情是这样的……”倚兰徐徐开讲,把今日遇到的事情娓娓的道来,夜凌旭负手而立,妖冶俊美的脸庞完美无瑕,而那诡谲的目光幽深如深潭一般,让人无法揣度。 倚兰把整件事情讲的差不多了,这才小心翼翼的抬头瞟了一眼夜凌旭,夜凌旭欣长的身躯巍然屹立,犹如挺拔的山脉一般,让人只能仰视他。 “讲完了吗?”夜凌旭邪狎的冷眸眯了眯,又折身回到桌边桌下,伸手抓起桌上的那本兵书,优雅的摩挲着书页,任谁也猜不透他心底的诡谲。 “是的。”倚兰轻咬了咬唇瓣,随即垂眸只看着地面。 夜凌旭鹰眸半眯起,突然咧嘴邪魅的笑了起来,“倚兰,不知道该说你什么了。你也替本王办了这么多年的事了,什么样的人没有见过。这次竟然会为方楚楚这个女人求情。本王倒是好奇,不知道是方楚楚太会做人了,收服了你呢?还是你的心肠太软,已经不适合做这一行了。“倚兰眼皮一跳,立马俯下身子给夜凌旭磕头,“王爷,属下只是觉得她可怜……还请王爷明鉴啊……” 夜凌旭眸底露出一道阴光,嘴角向上扬起,呈现出一抹诡异的微笑,“行了,别跪了。本王不是本王的三弟,不喜欢动不动就让自己的手下磕头。” 倚兰连忙停掉身上的动作,垂着眸,等待着夜凌旭下面的话。 夜凌旭眉头微微拧起,“你先回去吧,至于你说的事情,本王再考虑考虑。” “……是。”他说考虑,那就是没有直接拒绝了。没有直接拒绝那就可能会帮忙了。倚兰心里侥幸的想着。 “回去吧。”夜凌旭冷声道。 “……是。”倚兰小心翼翼的退 下,在离开时,还不忘了回身帮夜凌旭从门外关好门。 夜凌旭又拿起那本兵法书低头专注的看下去。鎏金的麝香炉里有淡淡的青烟袅袅的向上飘起,寂静的屋子里,跳动的烛光把夜凌旭妖冶俊美的面庞映衬的更加的完美无瑕。 好一会儿,他才又缓缓的放下手中的兵法书,从椅子上站起身,踱步走到窗户边。伸手推开陈旧的梨花木做的雕窗,一阵清新的花草味瞬间就扑进他的鼻间,他深吸了口气,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星辰。 银白的月光洒在地上,到处都有蟋蟀凄凄的叫声,夜的香气弥漫在半空中,像一张柔软的大网,把所有的景物都罩在里面,眼睛所到之处,皆罩上这个柔软的网的东西,一草一木,不再像白日里那样的现实了,他们都有着模糊空幻的色彩,一切都有种如梦如幻的感觉。 房门“吱呀”一声的又被人推开,一个满脸褶子的老婆婆端着一个托盘,笑意吟吟的走了进来,“殿下,夜长,吃点宵夜在接着看书吧。” 夜凌旭转身,诡谲的目光在盯向那个老婆婆身上时突然变成了寡淡的温柔。 “奶娘,这么晚了,你不去睡觉,干嘛还给我弄这个啊,怪麻烦的。”他话里带着责备的语气,脚下的步子却已经向那老婆婆移去,伸手亲自的从她的手里接过那个端盘。 “不麻烦,不麻烦。”那老婆婆笑的眉角弯弯,满脸的褶子也似乎因沾上主人愉悦的心情而变得不似往日那般的可怖。“老婆子我巴不得殿下一年到晚都能住在我这里,天天给殿下做宵夜。” 夜凌旭笑了,那种笑意深入眼底,毫无保留。 “奶娘,我以后尽量多多来陪你。” “呵呵。”老婆婆听到这话很欣慰,但她知道夜凌旭身上的重担,又疼惜的笑道,“殿下,老婆子我只是说笑的,说起来要是天天让老婆子伺候殿下,我这把骨头还不得给颠簸到底啊。算了,你还是多在王府里住吧,我这里平时闲暇有空再来就可以了。”她是矛盾的,一方面自然是希望天天都能看到这个她亲手照顾到的皇子,可一方面,她也知道这些年他的生活实在是过的艰难,不想让自己拖累了他。 夜凌旭嘴角轻轻扬起,伸手端起托盘里的那晚绿豆粥,优雅的舀了一勺,含在嘴里吃了一口,点头赞道,“不错,吃来吃去还是奶娘你做的绿豆粥最好吃。” “那就多吃点。”老婆婆趁机劝道,然后又心疼的看着他身上穿着的衣服,“我怎么看你最 近又廋了。” 夜凌旭笑,他哪里有廋啊? “奶娘,你就别担心我了,我现在已经是大人了。倒是你,我听照顾你的小萍说你最近很不听话。又偷偷背着她干活了。”夜凌旭嘴角含着笑意,一副对她无可奈何的模样。 他的母亲只是个宫女,无意间被皇帝看上了,一夜的恩宠后,皇帝便把她忘的一干二净。 后来他母亲怀了孩子,这才被封了个常在的身份。十月怀胎,她历尽千辛万苦终于生下了他。他们母子在凄冷的冷宫里一住就是六年。 六年后,在容妃和皇后的争宠中,以皇后的失败告终了。容妃扫除了她最大的敌人后,终于可以腾出手对付剩下的小虾米了。 首当其中,他们母女便成了容妃暗算的目标了。他的母亲在他七岁那年离开的,后来他便一直跟着自己的乳娘宋嬷嬷,宋嬷嬷待他如亲生的儿子,现在他终于不用与冷宫那狭窄潮湿的地方了,他发誓这辈子都一定要好好善待他的乳娘。 “听那丫头乱嚼舌根。”老婆婆砸吧嘴巴,明显对小萍偷偷向夜凌旭告状的事情十分的不满。 夜凌旭粲然一笑,“奶娘,小萍本来就是奉我的命令来照顾你的。你现在把她的活都做了,你这样岂不是抢了她的饭碗,她又是个伶牙俐齿的,又怎么会不向我告状呢。” 老婆婆懊恼的拧了拧眉头,显然也是拿小萍没有办法的模样。 夜凌旭在一边认真的观察着他的神情,见她神情似是有些犯愁,他又轻声的安慰道,“奶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这些都是你该得的。共患难,必共富贵。你陪我过了十年艰苦的生活,现在你就安安心心的享清福吧。这一切,都是你该得的!” 十年啊,人生总共才有几个十年啊。 那段阴暗的日子里,其他的皇子经常有事没事的便到冷宫里去打他出气,每次都是奶娘护着。她明明才是三十多岁的妇人,但为她操劳了十多年,也没有保养,以至于现在成了满脸褶子的……他夜凌旭虽然不是那种堂堂正正的君子,但做人的基本的道理他懂。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 别人在他受难之际,哪怕只给他一个馒头,他都会铭记于心。 当然,如果有人羞辱了他,那那人这辈子都不得安生。 容妃夜辰朔皇帝……这三人,他这辈子都不会放过他们的。 老婆婆被他那句“共患难, 必共富贵”震的眼眶一酸,眼泪就不争气的流了下来。知道夜凌旭不喜欢别人哭,她赶忙伸手去拭掉眼泪。 夜凌旭也不嫌她脏,直接从袖子里掏出他身上的手帕,递到老婆婆的时面前,安慰道,“奶娘,你哭什么啊。” “没,没哭什么。只是觉得才那么一眨眼间,你就长大了。如果你娘亲现在还在世上,那该多好啊。她也能享福了。” 夜凌旭不置可否的勾起嘴角那冷漠的笑痕,殷隼的眼睛微微眯起。 “哎……这都是命啊。”担心他难过,她连忙又扯开话题,“我记得你小时候最喜欢我煮的绿豆粥了,等下多喝些。” 夜凌旭轻轻的点了点头。 “那你等下不要看书看的太晚了,要早点睡觉。”她又嘱咐的吩咐道。 夜凌旭微笑着点了点头,应下来。 “那我先下去了。” “嗯,你也早点去睡觉。”夜凌旭放软声调,柔声的吩咐道。 “知道了,我一个老太婆,你让我再拖晚点,我也受不了啊。”她头也不回说着话离开。 夜凌旭负身立在一边,望着她有些蹒跚的身影渐渐的离开,嘴角那冷漠的笑痕又在不知不觉中慢慢的爬上他那张完美无瑕的面孔上。 低头喝掉碗里的绿豆粥,他突然就想起了倚兰先前的话。 方楚楚那个女人很可怜……如果主人能够帮她……她肯定会少受很多的苦……至于主人你的计划……或许可以用其他的方法来对夜辰朔进行清算。 “她很可怜……”他嗤笑着,指腹优雅地滑过青花瓷碗那光洁润滑的表面,轻轻地抚摸着,任谁也猜不透他心底的诡谲。 第48章真好笑!争宠? 眉头再轻轻的一拧,他索性放下手中的瓷碗,身子往屏风处走去,再从里面走出来时,身上已经裹上了夜行衣。 既然倚兰说那个女人很可怜,他倒是要去见识见识。 世间可怜之人何其多,她那样,到底苦在哪里?竟然能让倚兰深夜冒着身份被发现的危险到这里来找他……月入云中,夜深风起。 靖王府松涛居的院子里,方楚楚在黯淡的夜色中,低眉淡目,已经跪在那里好几个时辰了。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她几次差点昏厥过去,但临到最后,她还是挺住了。 她想,如果这个时候她昏厥过去了,她肯定会惹来夜辰朔和柳芊芊的嘲笑,这俩个人恨不得看到她最悲催的一面,越是这样,她越不能让俩人得逞了。 松涛居内,柳芊芊此刻正躺在床上,而春苗坐在她床边手里正剥着一个大大的桔子,欢天喜地的向柳芊芊禀告着想院里院外最新的进展。 “姑娘,你是不知道啊,那个方楚楚跪在院子里,头发都被风吹乱了,身上的衣服也早被风吹皱了,脸色也变的像层纸一般,你说她活不活该,竟然敢得罪姑娘你。这次以后奴婢倒是要看看她还敢不敢得罪姑娘你。” 柳芊芊嘴角冷笑,鼻息里却冒出来一丝酸气,心里收了收,可还是收不住,勾着唇嘲讽道,“她个贱人,死狐狸精,她活该,罪有应得。要不是她身上还怀着孩子呢,这次我非让表哥像上次那样用皮鞭伺候她。” “对啊,对啊。”春苗附和的点了点头,“这次算她走运。但她总不会一直那么好运气的,总有一天,姑娘你一定会收拾她的。” 柳芊芊那双秋水眸子一转,微微努了努嘴角,压低了声音道,“那表哥呢,他现在在干什么?” “姑娘,王爷就在隔壁的书房那里批改奏折呢。” 柳芊芊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突然想到什么,又赶紧的催促道,“你去,让厨房做点点心,再泡壶好茶,给表哥送去。” 夜辰朔体恤柳芊芊的身体,特地让人在松涛居打造了一个小厨房,还请了有经验的厨师,平日里夜辰朔其他的妃子和夫人都是吃大厨房烧的饭菜,单单柳芊芊一人可以吃私房菜。 春苗会意,瞬间就明白了柳芊芊的用意,立马就领命了退了下去。 等到她按照柳芊芊的命令,泡好茶,端上上好的点心走进书房里,她瞬间就被有股低气压萦绕在她的身边,她忍不 住打了个寒颤,身子连抖了几下。 书房里,夜辰朔心情似乎不怎么好,书房的地上已经扔了好几个纸团。 “表小姐担心王爷,特地让奴婢到厨房泡了壶参茶,并带了些糕点,希望王爷不要辜负表小姐的一片心意。”春苗压下心中的寒意,小心的说道。 “嗯,放下吧。”夜辰朔语气森寒的说道。 春苗小心翼翼的把东西放到书桌上,眼珠子偷偷的往夜辰朔那里一转,发现夜辰朔好像在临摹字帖。跟着柳芊芊几年,柳芊芊对夜辰朔很了解,她对夜辰朔也有一些的了解。他知道夜辰朔在生气或者不高兴的时候,通常会喜欢临摹字帖。 那么现在他肯定是生气和不高兴了。 既然做主子的不高兴,那她这种做下人的就得小心了。 “你下去吧。”夜辰朔冷幽的眸子轻睨了春苗一眼,淡淡道。春苗听到这话却似乎像得到了赦令一般,高兴的便要下退。 夜辰朔看了一眼桌上的参茶和糕点,嘴角露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容,低头又继续临摹字帖。但他很快的便不得不承认。今天他的思绪完全不在道上,平日里他临摹了半个时辰的字帖,心里淤积的惆怅就会散去,可今天,他已经写了快要一个时辰了,可是他的心境依旧迟迟没有得到缓解。 相反,他越写心里越是烦躁。最后干脆把手中的毛笔往砚台上一丢,长袖拂过桌面,桌子上的东西“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致使地面一片狼藉。 “来人!”他唤道! 书房的大门被人推开,有人轻声的走进来。 “怎么是你?”夜辰朔挑着眉头,冷眼的望着一身月牙色衣袍的祁郧。 祁郧本是不想来的,可是他心里放不下方楚楚。刚才到院子的时候,看见她依旧挺直着腰跪在那里,他心里疼惜不已,再也顾及不了别的,直接就进来了。 “王爷,你真的要这样责罚她下去吗?你只追究她的责任,那你表妹柳芊芊呢?”祁郧脸上的表情沉重,于心不忍的补充道,“她现在本来就有身孕,身体又不怎么好,你让她跪在那种青石砖上,万一弄不好,会一尸两命的!” 夜辰朔眉心有一道蹙痕快速的滑过,冷峻的面庞在黑夜里更显得卓然茕立。 他说,“祁郧,你最近变的有些婆婆妈妈了。方楚楚她毕竟是……本王的女人。本王想怎么处置她,自然是本王的权力。” 他 说道“本王的女人”五个大字时还故意加重了语气,想要起强调作用。 祁郧脸色倏然变白,胸膛起伏不已,有些疏离道,“好啊,既然王爷这样说,那祁某也不敢再叨唠王爷了。祁某只有一句话,如果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事,您的表妹柳芊芊的病在下也无能为力了。”祁郧那只覆在刘海之下的眼睛因生气而变的妖冶无比。 他袖子重重的一甩,再不做片刻的停留,直接起身离开。 夜辰朔突然暴戾的将掉在他脚边的砚台往祁郧消失的方向踢去。那砚台强行被他的脚力踢起,瞬间粉身碎骨。 “祁郧,不就是个女人嘛,还是个贱女人,你至于这样为她和本王作对嘛?” 夜辰朔仰头冷笑着,狂狷的眼眸有着一抹淡到几乎捕捉不到的落寞和凄凉,凌厉的嗓音划破长空,打破了整间书房安静的氛围。 他有些气氛的冲到书房,快步的走向院子里。 黯淡的光线下,那抹纤细的身影变的越来越清晰。 他的脚步走到她的跟前停下,方楚楚长长的羽睫眨了眨,依然挺胸的跪在青石砖上。 “方楚楚,你可知错了?”他冷冷的启唇,声音里还夹杂着些许还没有掩饰好的愤怒。 方楚楚嘴角微抿,眨眨眼皮,没有抬头,说道,“婢妾不该纵容倚兰打春苗。婢妾知错了。” 好一个知错。她只承认不该让倚兰打春苗。可是芊芊呢,她得罪了芊芊,这笔账又该怎么算。而且这个女人都跪了这么久,说话的语气竟然仍是这般的淡漠。这不免又让他心里不爽了好久,唇角勾出一抹冷冷的寒意,“方楚楚,你要是蠢,那本王就不介意多费些口舌跟你说下。在这王府里,芊芊是主人,而你只不过下贱的奴才而已,记住以后记住你的身份,想要与芊芊争宠,那要先掂量掂量自己的实力。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飞上枝头变凤凰的。” 方楚楚心里冷笑,和柳芊芊争宠? 真好笑!他夜辰朔未免太高看自己了吧。以为所有的女人都必须围在他身边啊。 “王爷的话,婢妾谨记在心。”方楚楚脸上的神情木讷,如同被抽走灵魂的木偶,面无表情地说着话。 夜辰朔眉头又轻轻的拧紧,幽深的眼睛紧紧的盯着她脸上的神情,不放过她脸上的任何一表情。可惜,他并没有从她的脸上看到他想要的那种眼神。 他心里那份失望正在慢慢的向外扩大,一种熟 悉的烦躁感也开始冲击着他的脑神经。 他很讨厌这种感觉。面前的这个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权威,总是一副冷冷清清的模样。就连在床上,她眼里也有着掩饰不住的嫌弃。 她到底想要干什么啊?就不能像王府的其他女人一样吗?要么做个像李艳那样性感妖娆的女人,身材惹火,用尽手段勾引他;或者可以像林妙云一样。虽然身材不怎么样,但重在“贤惠”上,王府上上下下的事情都能处理好,为他排忧解难。 明明有这么多前辈可以学习,可她偏不?偏偏喜欢忤逆他,偏偏喜欢和他的表妹过不去。难道她以为她真的可以挑战什么吗? 挑战他的权力?挑战他的前势? 抑或者挑战他对她的忍耐力? 不过,不管她想要做什么,她都太高看她自己了。她不过就是一枚微不足道的棋子,只要利用完了,就再也没有任何的价值了。 “好了,今天看在你身体不好的情况下,就减轻你的责罚了。你可以回去了。”他蹙着眉头,“善心大发”的说道。就像祁郧说的那般,她现在处在特殊时期,他不能逼的太甚了。 “谢谢王爷。”方楚楚声音飘忽的如天上的云彩,忍着身上钻心的疼痛,她咬牙摇摇欲坠的从地上缓缓的爬起来。 夜辰朔看着她那廋小的身子在夜风中摇曳,他背在身后的手轻轻握紧又放开,一番思想斗争后,他这才下好决定,如果在这期间方楚楚幽求他,那他再帮忙,如果她没有开口求她,那只能……“王爷没有其他事情,婢妾……婢妾就先离开了。”大概是跪的太久了,这样猛然的站起身,方楚楚一时有些不适应,感觉自己的脚下像是踩在云上,脚步都是虚浮的。 夜辰朔的眉头又皱了下,阴沉着嗓音道,“嗯,回去吧。” 第49章你怀孕了 “……是!”方楚楚膝盖被磨砺不平的青石砖磕的早就流出血来了,此刻还要屈膝行礼,伤口又被一番拉扯,疼痛不已。 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咬牙坚持行完礼,然后抿紧骤白的唇瓣,吃力的转过身,迈着脚下虚浮的步子,极其艰难的离开。 她不想让夜辰朔看到自己的笑话,所以即便再痛,她也不吭声。 既然先前选择了要帮倚兰领跪,那便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了,那样即便是要她爬,她也要坚持的把这路走下去。 夜辰朔望着她的身影一步一步的淡出他的视线里,夜风吹起她的衣服和墨发,夜风中的她留给人的却是一抹不屈倔强的身影。 等她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院子里,他才怅然若失的回过头。 蓦的,眼角瞥见青石砖上那俩滩稠密的血迹。 他目光一紧,猛的又抬头往他消失的方向看过去,脚下的步子移了移,想要追上她。 那一刹那间,他突然觉得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他内心隐隐的蹿起一股愧疚感。 可是这份愧疚感还没有过多久,便被站在他身后的一个声音压了下去。 “表哥……” 柳芊芊不知何时身上披着一件暖和的狐裘大衣立在他的身后。她那双好看的秋眸从青石砖上掠过,最后定格在夜辰朔的身上。 夜辰朔像是被人泼了一盆冷水,脚下的步子马上就又停了下来,唇边微微嚅动了几下,最后从喉间艰难的吐出“表妹”两个字。 “表哥,这么晚了,你要去哪里?”柳芊芊明知故问。 夜辰朔能说去找方楚楚吗?当然不能。所以他掩饰性的说道,“这几天有些事情没有想透,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表哥,那芊芊陪你吧。我白天睡过了,现在睡不着。”夜辰朔不提方楚楚,柳芊芊也自动过滤掉方楚楚。她上前亲昵娇羞的半靠在夜辰朔的肩膀上,一只柔荑亲昵的环住夜辰朔的胳膊,眼角荡漾着怎么收拢都收拢不住的笑意。 “表哥,你真好。”她甜腻腻的说着话,扬起小脸,轻点点水的在他的脸上亲了一下,然后羞涩的红着脸,垂着眼睑,吃吃的笑着。 柔软的触感让夜辰朔身子微微一顿,他觉得这个夜晚到处黑漆漆,蟋蟀又吵闹的很,此情此景,实在是糟糕不已。 “表哥,表哥……”见他立在那里没有什么表现,柳芊芊轻轻的推了推 他,又唤道。 “哦,怎么了?你刚才说要出去走啊。那好,我陪你。”夜辰朔反应过来,这才又说道。 柳芊芊心里已经气的快要喷火了,可是她又不能发作,只好作贤良状,“表哥好像有什么心事啊?我看你闷闷不乐的,表哥有什么事情不能憋在心里,有事情就告诉我吧。我帮你分担分担。” “不用了,都是些朝堂上的事情。”夜辰朔敷衍的说道,挽起她的手又道,“你不是想要出去散心吧,那我们就走吧。” 柳芊芊努力的压下心中的不满,面上又娇滴滴的说道,“嗯,表哥,我们走吧。” 花园满树枝桠下,俩人携手开始畅游,自是另一番话。 再说方楚楚,好不容易忍着身上的疼痛回到了自己住的小院。小院子黑漆漆的,没有点灯,守门的嬷嬷也不知道到哪里串门了。 她蹙着眉头,喊道,“倚兰!倚兰!” 喊了几声,也没有人回应她。 不知道倚兰去哪里了,她全身又疼痛不已,只好先回屋了。她脚下的步子虚浮的实在厉害,她想先找个地方躺一躺,推门走进卧室,摸黑走到烛台边,她想先点亮烛灯。 “好久不见了!”黑暗中一个磁性的声音带着丝丝邪魅,带着丝丝诱惑,缓缓响起。方楚楚被吓到了,手猛的抖了下,手中的火折子便滚落在地。 她艰难的蹲下身要去捡,却发现那火折子滚落在一只鹿皮大靴边。 在经过短暂的忐忑后,她的心反而安静了下去。眉头微微皱了皱,她说道,“请让一让,我捡下火折子。” 这个反应大概是够淡定,马上就取悦了来人。那人殷隼的眼眸里露出一丝玩味的眸光,诡谲的笑容微微勾起,“你倒是淡定。” “谢谢。”方楚楚疏离的说道,弯腰捡起那火折子,又折身返回烛台边,点起烛灯。橘黄色的烛灯下,四目相对,俩人分别都能把对方的脸看的清清楚楚。 夜凌旭妖冶的俊美脸庞完美无瑕,任天公都无法雕琢出这样一张惊世绝尘的脸庞。而方楚楚,此刻的她刚被夜辰朔折磨回来,头发杂乱,脸色苍白,就连身上的衣服都是皱的。这样的她,瞬间就被夜辰朔秒的只盛渣了。 “看来本王的三弟对你好像并不怎么友善嘛。”夜凌旭挑起眉,语气里邪狎着一抹揶揄。 “秦王殿下。”方楚楚不明白夜凌旭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屋里,但 他既然在此刻出现了。那必定就有事咯。要不然谁会来惦记她这样一个卑贱的女人。 “看你这样辛苦,本王不妨告诉你一个有关本王三弟的秘密。”夜凌旭眸底露出道道的阴光,“辰朔他喜欢的是那种温柔会撒娇会讨好,而且最最主要的一条,便是能和他的表妹柳芊芊友好相处的女人。其实你大可以投其所好,不必这般死拧着,最后受苦的就变成你一人了。” 他说完话,便看着她,等待着她的反应。 方楚楚砸砸嘴,“抱歉,秦王殿下说的这些我做不到。我所能做的就是守好自己。” “啪啪!”夜凌旭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回答,伸手击掌拍了几下,“回答的倒是挺有骨气的。不过你不觉得这样很辛苦吗?你要是刚才在受刑时,放软语气去求夜辰朔,说不定他就会放过你!” “不,你说错了。夜辰朔不会放过我的。”她斩钉截铁的回答道。 “哦?你倒是挺了解他的吗?”夜凌旭被她的回答怔到了,竟然可笑的联想起当年的他。 那时宫里其他的皇子总会跑到冷宫来戏弄他,他们有的把他当马骑;有的喜欢用言语戏耍他;还有甚至让他从他们的胯下爬过。 卑微的他当时被欺负时,夜辰朔也有在场。 夜辰朔虽然没有像别的皇子一般折磨他,但他的眼睛还有他那不屑的态度,他始终是看不起他这个二哥的。 当时宫里有好心的太监悄悄对他说,如果他能主动的去讨好容妃和夜辰朔。他在皇宫中的地位便可以扶摇直上。 呵呵,此举相当于与虎谋皮。 他不傻,当然她也不想和杀害自己母亲的仇人“化干戈为玉帛”。 夜凌旭从自己的思绪中回到现实,嘴角突然恶劣的勾了勾,露出一抹邪恶的笑容。“本王今天到这里来,是想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的。你怀孕了!” 方楚楚一怔,那晶莹的瞳孔蓦的大了许多,纤弱的身子微微颤栗着,两只脚显然有些撑不住身上的重量,脚下的步子虚晃了俩下。 “你刚才最后一句话说的是什么?”她嚅了嚅嘴角,轻飘飘的说道。 “我说,你有孕了。”夜凌旭殷隼眼眸定定看着他,没有放过她脸上的表情。 “有孕了?”方楚楚轻声的呢喃着,声音里充斥着分明就是吃惊的语气。 她怀孕了?这个怎么可能? 她记得每次都有找祁郧拿药喝的,怎么可能会怀孩子呢? 夜凌旭望着她脸上迷茫的神情,微眯着眼睛,慵懒地道,状似在休憩,修长的手指关节轻轻的弯起很有节奏的敲在桌面上。 “怎么看你的模样,好像听到自己有孕了并不怎么高兴啊。你要知道啊,你肚子里的那个孩子可是本王三弟的第一个子嗣呢。你要是能生下来,那就是大功一件了。”他性感的薄唇微微扬起,笑容鬼魅俊邪。“所以,本王在这里还要先恭喜你一声。” “怎么可能?”她喃喃的念叨着,依旧是不敢相信夜凌旭的话。 可是,联想那日祁郧为她把脉时的情形,她又觉得夜凌旭的话并不是开玩笑的。 但是,她明明有喝那种药,又怎么会有孩子呢? 这其中到底哪个关节出了差错? 夜凌旭日看着她,看到她那副失魂落魄的模样,他嘴角反而微微的扬起一抹戏谑的弧度。其实说实话,夜辰朔倒真是鱼目眼珠了,这方楚楚长的不比柳芊芊差多少。她眉如黛,如烟如雨,氤氲明亮;小巧的鼻子秀而挺;唇红齿白;脸颊粉嫩诱人;肤白水嫩的肌肤更是如过水的茭白,白皙柔滑。这样的脸虽然没有倾国倾城,但亦能赏心悦目。 可惜啊,他那冰山三弟却愣是只专注于自己的表妹,却弃方楚楚如草芥。 假如有一天这女人另嫁他人,他倒是很好奇,他的三弟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想到这里,夜凌旭心里突然就失笑起来了,觉得自己的这个想法有些荒诞,他怎么会这么想?这个女人另不另嫁他人,这事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你还没有回味过来吗?”为了避免自己再胡思乱想下去,夜凌旭脸上勾起深奥的笑痕,似是把方楚楚看透了一般,“你现在是不是在想,你每次都有做好防护的措施,怎么会怀孕呢?” 方楚楚听到他的话,抬眸,目光快速的从他的身上掠过,最后停留在屋子正中央那盏跳动的烛光之上,眼睑往下一垂,长而翘的羽睫轻眨了几下,在眼睑处投下一小方的阴影,让人看不清她眼里的神情。 “还请秦王殿下赐教!” 夜凌旭嘴角噙着的那抹冷漠的讽笑越来越大,诡谲的眸子和唇边的邪笑不协调的融合起来,“你那么聪明,又怎么会想不到其中的关键呢?我看你是不敢去想,不愿去想吧?” 第50章女人,后会有期 他的话一击即中,方楚楚心猛然的缩了缩,纤弱的身子不由得颤了颤。 真相是残酷的,可是夜凌旭的话却让她心里的那个怀疑渐渐的扩散,明显起来。 是啊,可能她真的错信与人了。 有时候最关键的东西,反过来也可能成为最致命的东西。 她每次都有喝祁郧给的药,可如果换过来,祁郧给她喝的药并不是什么落子汤,相反还是助产汤,那可能就……想到这个可能,方楚楚眼中踌躇的眸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如鹰一般犀利冰冷的眼神。 她把祁郧当做这王府里唯一的一个朋友。 可是他这个朋友却……夜凌旭把她眼神的变化收入眼底,对她这个反应,他还是很满意。想了想,决定善心大发一次,于是他便说道,“本王今晚既然来了,就许诺你一句话吧。哪天,你要是想报仇,可以找我,我们俩合作。” 方楚楚冷淡的拒绝道,“谢谢秦王殿下,不过我现在的事情还能应付的来。”如果说夜辰朔是狼,那夜凌旭就是狐狸了。 这俩人都不是省油的灯了,她既不想与狼为伍,更不想与狐狸谋狼,这两人她都惹不起。 当然了,现在夜辰朔虽然对她不好,但至少没有惹到她的极限,她与夜辰朔之间并没有什么血海之仇,她更没有必要去和夜凌旭合作,报什么仇。 夜凌旭知道她在短时间之内是不会明白他的话,所以听她这般直白的拒绝自己,他不怒,性感的唇角邪气的上扬,阴翳的眯起眼,一语成谶道,“夫人,山水总相逢,你现在不需要同本王的合作,但本王这话既然搁下了,便也不收回。你好好记者这话吧。” 他边说着话,欣长的身躯猛然的从椅子上站起,昏暗的烛光投射在他的脸上,仿佛为他披上一层灿烂的光晕,他整个人美的不像是凡尘间的人物,更像是天上飘逸洒脱谪仙。 他一反常态,突然一步步的向她逼近。 她警惕且戒备的看他,身子进入高度戒备的状态,一双晶莹的眸瞳戒备的盯着他。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蓦的,她脑中突然就想起这句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和夜凌旭的形象非常的符合。 夜凌旭在离她只有一步之遥的地方突然停住。 他本想走之前,再逗她一把,可没有想到她会是这般反应。突然就觉得好笑,露出一抹 能倾倒众生的笑容,“你倒是挺有趣的。” “谢谢,秦王殿下如果没有其他事情,可以离开了。”今天发生了许多事情,她明显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有好多事情需要一个人静下来自己想想。 夜凌旭邪狎的黑眸一眯,“夫人,那就后会有期了。本王自是随时恭候夫人你的消息了。”他说完话,下一刻,身子快速的一个跃身,跳出窗口,快速的消失在黑夜中。 方楚楚反应过来,快速的拖着自己疲惫的身子走到窗户边去关上窗户,转过身时,她身子突然涌上一阵眩晕,整个天地一下子就天旋地转,身子很快就晕倒了过去。 方楚楚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她似乎听到耳畔边有个声音在低唤着她的名字。可是她好累啊,全身疲软无比,她不想清醒过来。但那个声音太吵了,吵得她有些受不了了。 又过了不知道多久,那个声音又渐渐的淡了下去,但转而她的耳畔又被一声比一声还要凄惨的叫喊声给充斥着。她来不及理清自己混乱的思绪,整个人蓦的就清醒过来了。 是倚兰的声音? 她反应过来,立刻从床上坐起,然后惊慌的转过床边挂着的衣服,往自己的身上披,下了床,便顺着声音寻过去。 小院的院子里,夜辰朔正背对她站着。而倚兰则被强行按在地上。 “王爷,奴婢是有罪,没有好好的照顾夫人。”两个身高体胖的仆人把倚兰强行按在地上,手中拿着一根半人高的木棒使劲的击打着她。 “你个没用的奴才,你家夫人发了高烧为什么不及时的通报给本王。”夜辰朔冰冷的声音仿佛一下子就能把人冻住。 倚兰忍着身上的疼痛想,还是认真的回禀道,“奴婢知道王爷在松涛居,昨晚连夜就去敲了门,可是守门的嬷嬷说王爷已经歇下了。” 倚兰说这话其实心里也是隐隐的含着愤怒的成分。哦,我们夫人被你在后院罚跪了那么久,现在发高烧了,到松涛居去找你,敢情你老人家当时正跟你的表妹在那里缠绵,哪里理过她的死活啊。现在倒好了,反过来倒打一耙了怪她没有去禀告情况了。做人不能那么无耻啊。 夜辰朔眉心的皱纹又忍不住的纠皱在一起,听到倚兰的话,他手握成拳头状,放在唇边轻咳了几下,压住心中的尴尬,冷斥道,“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你可以直接去找管家。” “……是!”倚兰咬着牙,忍痛道,心里 却蔑视的把夜辰朔谩骂了好几遍。 外人皆传夜辰朔性格孤僻,但外冷内热,对自己的表妹宠爱有加。但又有谁知道,夜辰朔对柳芊芊的宠爱,那是建立在众多女人牺牲的基础上的。 这样一个优柔寡断,连情都分断不清的男人要不是在宫里有个容妃为他步兵排阵,他真的能和秦王殿下相抗衡吗? “倚兰……”方楚楚轻唤了一声,便越过夜辰朔走到倚兰的身边,怒瞪着旁边俩个仆人。那俩个仆人被方楚楚的目光所渗,抓着倚兰的手便松了许多。 “夫人。”倚兰轻唤了句,眼里难掩关切之情。 夜辰朔冷眼的望着脸色苍白的方楚楚,眯着眼睛,淡淡道,“你身体不好,为何不多在床上多歇息歇息呢。” 方楚楚小心的扶起倚兰,对夜辰朔,她眼里只剩下浓浓的疏离和冷漠了。 “王爷,倚兰是我的贴身奴婢。婢妾并不觉得她有做错什么事情,还希望你能绕过她。” “你倒是个好心的主人。”夜辰朔觑了她一眼,言语间染上一丝淡淡的嘲讽,“既然你清醒过来了,那本王就饶过她一次好了。还有,你身体不好,还是快点回床上去躺着吧,本王已经让厨房给你去熬药了,应该很快就好。” 方楚楚听到“药”字,眼里瞬间快速的掠过一道锐光,轻抿了薄唇,淡淡道,“王爷,祁公子呢?上次他帮婢妾把脉,说过段时间要给婢妾确诊。时间应该过的差不多了,婢妾想让他再帮婢妾把一次脉,希望王爷能成全。” 夜辰朔那幽深如潭似的眼睛飞快的把方楚楚全身上下扫视一遍,这才努了努嘴角,“祁郧昨晚出去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你要是想让他来给你诊脉,等他回来了本王会让他来给你看病的。” 方楚楚这期间一直想要证实夜凌旭的话,所以在夜辰朔回答她话时,她一直盯着他看。夜辰朔的话看似回答了问题,实则又在避重就轻,没有回答出重点,总像是在躲闪着什么。 他越是心虚的遮掩着,方楚楚越是觉得夜凌旭话的可靠性。 “那婢妾先谢过王爷了。”方楚楚惨白着一张小脸,淡淡的向夜辰朔行了个礼。 夜辰朔俊眉一挑,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方楚楚对他行礼,嘴上也没有再像先前那般说着些措辞强烈的话了,一切仿佛都很周到。但是他分明感受得到那种不在意……和王府其他的女人或者是和芊芊相比,方楚楚对他并不是很感兴趣,也不重 视。 他非常认真地再次打量着方楚楚一番,道,“既然这样,你先回床上躺着吧。”祁郧不在,他刚才让下人去请了城里最有名的郎中,郎中说她身上受了很多的伤,膝盖那里的皮肉简直已经惨不忍睹了。不过,幸好,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什么事情。 方楚楚面上顺从的点了点头,实则则是小心的扶了扶倚兰的手臂,往卧室的方向而去,再也不多看夜辰朔一眼。 夜辰朔有种很奇怪的感觉。先前方楚楚对他虽然也是冷冷淡淡的。 但今天,她对他的态度似乎比先前的还要冷淡,简直可以用冷冰来形容。 她面上的一切都做的有理有据,但如果细细回味过来,她这些举动无不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疏离和冷漠。 他想,或许昨晚让她罚跪的事情,他是真的做错了。 方楚楚扶着倚兰回到自己的房子,她身上本来就发着高烧,再加上膝盖处的伤痛,等到她把倚兰扶到卧室里,她整个人已经是汗渍涔涔了,虚弱的差点又晕倒过去。 倚兰显然也受了很严重的伤,但看到她这副模样,心里又一暖,连忙劝道,“夫人,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还是先到床上去躺着吧。你现在的身子实在是不适合做过多的奔波。” 方楚楚摇了摇头,“没事的。一直躺在床上也挺累的……”她要是真的怀了孩子,她倒是希望多做些事情,把肚子里的孩子流掉。 不是她心狠,而是这肚子中的孩子,实在是不适合来到这个世界。 第51章不堪入耳的真相 她从小的时候母亲就离开了,她知道一个没有亲生母亲的孩子所要受的委屈和苦难。 现在,她这个做母亲的尚不能自保,再添个孩子,以后摆在他们面前的困难就不言而喻了。 与其这样,还不如不要让它出生。 她现在就想快点见到祁郧,与他当面对质下,看他的反应再做下一步的打算。 “夫人,夫人……”倚兰见她说着话,突然就沉默了下去。她抬头仰视她,发现她那双烟波似的眸瞳似是罩上了一层轻纱,眼神变的飘忽迷离起来。倚兰扯了扯嘴角,轻声的唤到。 方楚楚被她唤回了意识,有些怔然的看着她。 “夫人,你还是先躺床上再休息一会儿吧。你的脸色很白,实在是……”后面的话要是说出来,肯定就是大不敬的意思,所以她倒是没有一下子就说出来。 方楚楚赧然一笑,转身走到桌子边,给她倒了一杯水,又折身回来,塞到她的手上,“先喝点吧。” 倚兰盯着手里的茶,并没有马上喝掉。方楚楚看她那副模样,虚弱的笑道,“快喝吧,你再这样盯着,也不能从这茶水里开出一朵花来。” 她说完话,便折身拿了本书,又返身回到床边坐下,拿着本书就安静的看了起来。 阳光从洞开的窗花照进来,投射在她的脸上,她的脸颊惨苍白,水眸氤氲如烟,樱唇微启,整个人有着病态的美。倚兰看着她,心里微微有些不好受。 能做的,她一定会尽力的帮忙的。 但是那些不能逾越的,只能说……她也无能为力了。 半个时辰后,厨房那里有个嬷嬷端着刚熬好的药汁走进了方楚楚的小院。方楚楚手里捧着碗里的药汁,神情倦怠,盯着那黑稠稠的药汁发呆。 休息了一段时间,身体已经好了许多的倚兰看她这样,便小声的催促道,“夫人,这药厨房那里刚熬出来的,您趁热喝点吧。” 方楚楚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的锐光,把手中的药碗端到倚兰面前,“你帮我喝吧?” 倚兰大讶,“夫人,这是为何?” 方楚楚抿笑,见屋里没有人。她轻飘飘道,“这是安胎药。你喝了没事的。” “啊!”倚兰眼中快速的闪过一丝诧异,但很快的,她便又自己想通了。方楚楚知道自己腹中怀有身孕的事情,可能是昨晚秦王殿下相告的。 “夫人……你既怀有孩子,那上次祁公子来给你把脉时,他为什么没有明说,而且王爷好像也没有把这事告知下来。”倚兰三言两句便点出了一个重要的关键。为什么在方楚楚怀孕这事上,祁郧夜辰朔俩人会集体的保持沉默,这其中是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母的。 方楚楚抬头,很有深意的看了倚兰一眼。她至今为止也看不透这丫鬟是谁派过来的,但不得不说,她十分聪明,懂得想到事情的关键。 她刚才话里的那个意思就是在提醒她,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有些蹊跷。 眉头拧了拧,她烦躁的把手里的药碗递到倚兰的手里,“倚兰,你帮我把这碗药喝了,然后帮我去看看祁公子回来了没有。如果回来,你务必把他请过来,就说我这里有要事相商。” 倚兰一皱,二话不说,爽快的捏紧鼻子直接把那碗药汁往自己的嘴里灌下。一口便让碗里的药汁见了底。喝完药,她直接挽起袖子,用袖角在脸上胡乱的擦了擦,动作干净利落,随即咧嘴一笑,对方楚楚坚定道,“夫人,你放心,我现在马上就去看看。只要祁公子在,我就会是拉也要把他拉回来。” “好,我等你。”有了倚兰的保证,方楚楚心头稍微的安心了下。 虽然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倚兰是哪家派到她身边的人,不过只要不是夜辰朔派到她身边的,这个时候还都能用用,毕竟她现在身边能差遣的人也只有倚兰一人。 倚兰领命迅速的出了小院,便往王府边上的一个偏僻的院子而去。 到了祁郧住的小院,又问了好几个院子里的粗使婆婆,她们都说祁郧从昨晚出去后便没有回来,此刻她们这些做奴才的自然也不知道祁公子在那里。 倚兰没有完成命令,心里有些着急,便又在院子的大门口站了一会儿,希望碰碰运气。可惜等了大概有三炷香的时辰,依旧没有等到祁郧。 心里越发的有些着急了,来往许多丫鬟都从那扇门走过,有的人会在她背后指指点点的。她心里不爽,趁着粗使的婆子不注意,干脆偷偷溜进院子里,寻了个不易隐人注目的角落,坐下来歇息。坐着坐着,就有些发困了,睁着眼又等了一会儿,四周静悄悄的,她的睡意越发的浓,可即便这样,为了不让自己睡着过去,她依旧伸手恨掐自己的大腿,企图以此来消灭到自己的睡意。 日头越升越高,太阳越照越往西偏。 午后炙热的太阳把地面烤的滚烫滚烫,风一吹,便从地上卷 起一股热浪,火烧火燎的使人感到窒息。倚兰被太阳晒的实在受不了了,仰天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再转头望着祁郧住的屋子,思想挣扎了一小番,最后才下决定似的往回走。 不远处的树荫里,春苗探出一颗人头来,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又缩了,随即迅速的往松涛居的方向去回禀情况。 就这样过了俩天,祁郧像是人间蒸发了一般都没有再回到他住的小院。到了第三天,夜辰朔也终于注意到了祁郧消失的事情。 他让人在城里找了一番,最后终于打探到他的消息,连忙策马而至……再说祁郧,他此刻自然不在王府里,而是在城中的一间名曰太白楼的小酒楼里喝着酒。俩层高的楼上,酒香正随着微风漫溢,伴着古笛宛转悠扬的声音和月琴柔媚的琴声,传来少女黄莺般婉丽的歌声,词意娇媚幽怨,似是在诉说着情人之间剪不断理还乱的曲折心里。 祁郧坐在酒楼靠边的角落里独自的喝着酒。俗话说的好,酒不醉,人自醉。此刻的他已经连续在这里喝了三天,他每天几乎都是喝醉就自己踉跄的回到自己租好的房子里睡觉,醒来后便继续喝酒,喝完继续睡,如此反复再三。 此刻酒楼外正逢小雨下得淅淅沥沥,路上便也少了许多人迹。祁郧身上穿了件白底藏蓝暗纹的袍袖做工精致,针脚细密,十分美观。只是他此时正歪软的趴在桌子上,与他身上穿着衣服的形象极为的不和。隔着一扇窗户,他睁着迷糊的眼睛望着酒楼对面影影绰绰起伏不平的群山发呆。 再抬头时,对面已经多了一个人。祁郧吃吃笑着,抓起桌上的酒杯又仰头要喝下。那人全身泛着寒意,一把抓过他手上的酒杯,冷笑着叱责道,“别喝了,你何必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 祁郧又吃吃的大笑起来,“靖王爷,这里不是你的靖王府,你管天管地,难道还要管我喝酒吗?告诉你,没门!” 夜辰朔眼睛一眯,幽深的瞳孔深处泛着冰冷的幽光,脸上一沉,“祁郧,回王府吧。别再这样作践自己。你始终是本王的好朋友兼好兄弟。本王不想让一个方楚楚,就轻易的瓦解我们之间的关系。” 祁郧愣愣的望着他,突然微微一笑,又径直的拿起酒壶给自己斟了一杯,语气叹息一般,“靖王爷竟然还有把在下这样的草芥看做兄弟和朋友,在下还以为在你心中只有你的表妹柳芊芊呢。想不到啊……想不到……在下实在是受宠若惊啊。” 夜辰朔知道祁郧这般话里,多少是有些负气。 他薄唇轻轻的抿起,嘴角的冷意缓缓的淡下,“祁郧,本王知道你可怜方楚楚。但是这又能怪谁呢。本王现在也没有想要她的命,只不过就是……她腹中的孩子……只要治好了芊芊的病,她也算大功一件了。本王……定不会有负于她的,该有的赏赐,她都会有的。”夜辰朔觉得,这算是她能对方楚楚做出的最好的承诺了。 祁郧嘴角扁了扁,酒后吐真言,他直接说道,“王爷,如果有一天方楚楚知道了,大婚之日是你劫他的花轿,并夺了她的处子之身。还有你竟然要打掉她腹中的孩子,要来做药引救你的表妹。你认为方楚楚知道了这些事情后,她还会傻傻的接受你那狗屁的赏赐吗?” 夜辰朔冷芒剧烈的缩收,眼神闪了闪,最后的也把视线定格在远处的群山上。 祁郧勾了勾嘴角,打了个隔,原本想要再说几句话,可抬头时发现夜辰朔正看着远处的群山发呆。于是他也只好砸吧砸吧俩片唇瓣,又趴在桌面上,眯起眼睛,很快的就睡着了。 夜辰朔这些日子无疑过的都是相当的不安的。 现在又被祁郧这番刺激,他心情就更沉重了。 想了一会儿事情,等到收回目光时,却意外的发现祁郧已经趴在桌面上眯着眼睛睡了过去了。他重重的叹息了一声,从桌面上又拿起一个簇新的酒杯,径直的给自己斟酌了一番。 一口饮进,口中辛辣尖酸,肠胃火烧火燎的。 果然以他现在的状况,是不适合喝酒的。 起身招呼来店小二,给店小二一锭银子,让他帮忙雇了一顶轿子,然后便把祁郧扶到轿子上。就这样,等祁郧酒醒后,他已经躺在靖王府的自己的床上了。 第52章她简直是疯了 方楚楚等了祁郧三天,当然这已经是她的极致了。从倚兰那里听说祁郧已经回了王府,她便拖着还没有完全恢复的身子和倚兰往祁郧住的小院而去。 时至中午,守院的嬷嬷不知道都去哪里了,完全没有人招呼她们主仆俩,也因为这样,她没有阻挡的往祁郧的房间直奔。 可刚走到祁郧房间的门口,却发现门口的门是虚掩着。她黛眉微微一蹙,刚想抬手敲门,里头却是已经传来了说话的声音。 “跟你们家表小姐说一声,她的病要怎么治,怎么医,那是我这个做大夫的事情。她是个病人,只要相信我这个做大夫的医术即可。”祁郧略带烦躁的声音响起。 方楚楚略微推测了下,知道祁郧是在说柳芊芊的病。 她虽然讨厌柳芊芊,但关于柳芊芊的病,她也不怎么喜欢偷听。打算现在院子里转一圈,等下再来找祁郧问清楚。哪知她转过身,里头春苗的一句话又让他顿住了脚下的步子。 春苗说,“祁公子,我们家表小姐是从来都相信您的医术的。只是她对方楚楚那个小贱人十分的不满。那小贱人是个狐媚的幺儿,像她这样的人最会迷惑……男人。当然像祁公子这样的……她更是会用尽手段迷惑您……我们家表小姐害怕夜长梦多,这才想让先前的计划提前进行的。希望祁公子想想办法,其实她现在都怀孕了,想想日子应该也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吧。其实一个月和俩个月时间上应该也没差多少。药引的效果也应该差不多。” 方楚楚双脚像是被蔓藤绕住了一般,一动都不能动。 春苗的话说的云里雾里,她听的迷迷糊糊,但是有一点她清楚的知道。 她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被人算计好了! 里头祁郧愤怒的声音又再次响起,“对不起,祁某还有要事处理,就不和你多言了。回去告诉你们家表小姐,跟她说,祁某之所以帮她看病,完全是看在靖王爷的面子上。请她放尊重些,不要随便诋毁别人,也不要随便用最恶毒的想法揣度别人。既然祁某当初答应了王爷,那芊芊小姐要是有什么疑问,大可以直接找靖王来跟我说,不必这般偷偷摸摸,搞小阴谋。再次强调下,方楚楚腹中的孩子必须等到俩个月才能打掉做药引。” 春苗被祁郧气的不行,见到他这么“嚣张”,她心里愤愤不平,又开口讥讽道,“祁公子,奴婢离开之前还有一句话要对您说,请您听仔细了。在这王府里,方楚楚只不过是王爷为了救表小姐才娶进王府 的一个贱女人。她所有的作用便是怀上孩子,然后把孩子打掉做药引。除此之外,她这个贱女人别无她用。王爷宠爱我们家表小姐,等表小姐的病好了,这王府的女主人便会是我们家表小姐。希望祁公子能够好好的看清楚形势,再决定要帮谁?” 祁郧嗤笑,“祁某倒是随时奉陪!” “哼!不识时务!”春苗轻蔑的哼了一声,对于祁郧这种难以为表小姐所用之人,就不应该给他们好脸色看。 她决定不再同祁郧废话,转身直接离开,待走到门口处,打开房门一看,“啊!”方楚楚那张惨白又满脸带着戾气的面孔在春苗的瞳孔间瞬间放大,她结巴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祁郧循声望去,脸色刹那间转白,全身像是僵住了一般,挪不动半步。 方楚楚全身冷彻入骨,整个耳旁不断的回响着刚才祁郧和春苗的话。这些日子盘旋在心中的疑惑,一下子都解开了。 可笑夜辰朔为了抬她进王府,竟然编织了那么可笑的理由。 她的八字好?让表小姐沾沾喜气? 呵呵,她从来都知道夜辰朔是个冰冷无情的人。可是他原来比她想的还不堪。为了救自己喜欢的女人,就得牺牲其他的女人和他的亲生骨肉。 他这算是什么男人啊? 她方楚楚一没有做伤天害理之事,二,在未嫁进王府前并不认识柳芊芊,凭什么她就得成为那个牺牲的对象。她不欠夜辰朔不欠柳芊芊,这俩个令人恶心的人。 还有,她本来觉得如果在这个王府里能有个人称做她的“朋友”,那么,那个人必定是祁郧。可是她没有想到自己的眼光是这般的烂,错信与人。 祁郧啊祁郧,她真的看错人了。 他和夜辰朔的区别顶多就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黑脸。 可笑愚蠢的她,这回真的是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了。 她拼命的咬着牙,眼睛阖起后又闭上,闭上了又阖起,场中一片安静,那安静让方楚楚觉得自己是多么的不堪。不过庆幸的是,她现在已经知道了夜辰朔他们的阴谋了,该来的早晚都会来的,可是即便是她死,她也不会成全柳芊芊和夜辰朔的。 她不是什么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没有必要牺牲自己,成全那俩个对她狠的狗男女。 跟在方楚楚身后的倚兰此刻也傻了,没有想到那个春苗会这般的愚蠢的找上祁郧。她半响才回过 神来,抬头看了一眼方楚楚已经惨白的侧脸,她担心的说道,“夫人,你没事吧?” 方楚楚没有回答她的话,她双脚像是踩在云上,迈着步子艰难的往祁郧站着的方向走去……倚兰担心她找祁郧理论,等下激怒了和祁郧一体的夜辰朔,连忙上前去拉住方楚楚的手臂,轻声的说道,“夫人,您的身体不好,不易多站,奴婢还是扶你回去吧。” 方楚楚重重的甩开倚兰的手臂,赌气的走到祁郧站着的地方,扬手就向祁郧的脸上甩了一巴掌。清脆的巴掌声回荡在场中,惊的春苗立刻目瞪口呆,心里直呼方楚楚疯了。趁着其他人没有注意她,她脚底抹油,立马飞奔的离开院子,边跑嘴里还边喊着,“不好了,表小姐。方楚楚那个女人疯了……” 而祁郧虽然被她打了,但他心里有愧于她,恨不得她现在多打他几下好消掉她心中的怒气。 “祁郧,你个骗子!” 她低沉的声音还是那么的冰冷,可这几个字却加速了她身体里那开始汹涌澎湃的灼热感觉,心底的骇然愈发的重,可她知道,她早就被这些人算计上了。 现在的她,已经像是只鳖一般,被困在靖王府这个瓮中,只等着养到时日,等着被杀了宰了。 面对她的叱责,祁郧没有反驳,那只清澈的眼眸半垂着,长长的睫毛覆盖住他的眼睑,整个人站在那边,显得无比的落寞和孤寂。 他心里曾无数次的想过如果哪天被方楚楚知道了事情的内幕,她会怎样看待他。但眼前,不管怎么样,他只能真心的说一句,“对不起!” 轻飘飘的三个字却是更加的激怒方楚楚,她的眼眶瞬间就红了起来,黛眉向上一扬,“对不起,难道你说了一句对不起后就可以当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吗?你和夜辰朔,你们俩都是混蛋……混蛋……你们这些平日里总装的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内心却被什么都阴狠的混蛋……现在好了,我已经知道了你们的秘密。那么尊贵无比的祁大夫,我想问你一句,你们接下来要怎么处置我?是强行给我灌落胎药呢?还是要杀人灭口,然后再去找个女人给柳芊芊当药引。你们这些混蛋……王八蛋!” 她从来都是能自制的人,可是面前的一切,让她已经无法在保持先前的那份冷淡了。 她急需要一个发泄的突破口,把长久积聚在心中的愤怒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掉。她伸手去扯祁郧的衣服,握紧拳头去打他,毫无保留不顾一切的去打他。 祁 郧任凭他揪着自己的衣服,任凭她的拳头在他身上不停的落下,他没有回手,也没有回口,只垂着双眼睛盯着地面,脸上满满是惭愧的神情。 倚兰害怕她再这样打下去,身体会受不了。上前拉了拉方楚楚,可方楚楚已经决定破罐子破摔了。她用力的挥开倚兰,大概是那力太过的凶猛,她自己脚下的步子一虚,整个人差点就摔在地上。 祁郧眼见着她脚下的步子有些虚幻,眼疾手快迅速的伸手去扶住她的身子。方楚楚却是直接无情的推开他,“祁公子,从今天开始,你我再也不是朋友,以后相见也不必再问候。我方楚楚真是瞎了眼,才会把你这样的人当做朋友。”方楚楚讥讽的说道。 “楚楚,你这又是何必呢?”祁郧咬着唇瓣,“不管怎么样,祁某欠你一个人情,是我对不起你,不应该一早就把你牵连其中。但是这件事情,我也自己的苦衷……但不管怎样,祁某心里一直是把你当做朋友的。” 方楚楚怒气,哪里还可能听进他这种事后“假惺惺”的道歉话,她冷声的嘲讽道,“别啊,尊贵的祁大夫那是王爷的座上宾,像我这种只配给人做人做药引的人您最好还是少接触为妙,指不定哪天我就把您高贵的形象给玷污了。到时候你哭还来不及。”春苗一路上喊着奔回到了松涛居。她觉得方楚楚疯了的这种大戏,柳芊芊是一定喜欢看的,她要第一时间把这个消息告诉给柳芊芊,这样说不定还能讨得她欢心呢。 第53章她怎么会知道真相? 这样想着,在跑到松涛居的院子时,她开始又放开嗓子,夸张的喊道,“表小姐,方楚楚那个女人疯了……她疯了……她在打祁公子了……” 松涛居内,夜辰朔和柳芊芊刚吃好午饭。管家特地命人把宫里送来的樱桃全部的送到松涛居里。彼时,柳芊芊刚吃了十多颗的樱桃,洗净手,又漱了漱口,双手捧着下巴,一脸娇滴滴的望着夜辰朔。 夜辰朔今日穿着一件深色蓝底的袍袖,袖口用缜密的针脚绣了一排翠绿的竹叶,头上只用一条发带系着,完全是一副居家的随意打扮。 “芊芊,这是刚进贡的樱桃。母后知道你喜欢吃樱桃,特地让人送出来的,你要是胃口好就多吃一些。”夜辰朔低头望着竹篮里洗净的樱桃,红彤彤的,喜庆的很,他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心情似乎十分的好。 柳芊芊盈盈的点了点头,欢喜道,“姨母对芊芊实在是太好了。” 夜辰朔望着盈盈一笑的柳芊芊,目光渐渐浓郁,带上三分追忆,他轻轻的伸手欲抚上柳芊芊的头,可刚刚抬起,便又放下。 “芊芊。”他似唤又叹,话语低沉,幽幽地说道,“我和母后有今天,离不开你们柳家人的帮助。你放心,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绝不辜负你。” 他的话像是说给柳芊芊听,又似在说给自己听一般。他绝对不能对方楚楚行妇人之见,娶她进王府,本来就是利用她给芊芊做药引的。 以后不管楚再怎么痛苦,他也都不能放弃最初的决定。 这世上可怜之人何其多,多一个方楚楚少一个方楚楚,并无多大的差别。 但是,这世上要是没有他的表妹芊芊,那也就没有他夜辰朔了。 男人的甜言蜜语有时候就像块糖一样,只要听着便能沁人心脾。夜辰朔的话让柳芊芊更加的欢喜起来,她手上又抓起一串樱桃,脸上隐隐露出喜色,等她的病好了,她就能嫁给她的表哥了。到时候她就是着王府真正的女主人了。 心里想着这一切,她弯弯的眉眼里,露出势在必得坚定。不管以后又会遇到什么情况,总之她一定要权和人一手掌握。至于方楚楚和王府其他的女人,她是不会让她们过上好日子的。 “表哥,这些年真的是谢谢你了。”柳芊芊嘴角微微翘起,眼露妩媚道,“别的不说。但是我相信我爹我娘亲泉下要是有知的话,看见姨母现在地位和身份,他们一定会欣慰不已的。” 夜辰朔 轻轻的叹了口气,其实他母后还能走的更高。那就是问鼎后宫的后位。 但有个夜凌旭的存在,让她这些年都一直郁郁不得志。 夜凌旭啊,怎么说呢。 是个有才学有手段还善于隐藏自己的人。 他从来没有想过那个终日在冷宫里被一大群人呼来喝去,既被当马骑又被当狗羞辱的皇兄,有一天竟然能率军击退蛮夷的大举进攻。 不过这样的人太过的凶狠,太过的无情,如果哪天让他掌权,君临天下。那这天下的百姓可能就要开始受罪了。 “芊芊,不是跟你说了吗,你现在什么事情都不用去想,只要等着养好病就可以了,至于其他的事情……”夜辰朔安慰的说着,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门口突然跑进来的一个人影给打断了接下来要说的话。 “表小姐,不好了……那个方楚楚疯了……她疯了,她竟然在打祁公子……”春苗喘着粗气,唯恐天下不乱的煽动着。 “什么?你说什么?”夜辰朔震惊的从椅子上蹿起来,脸色一沉。 春苗刚才只顾着和柳芊芊汇报八卦消息了,听到夜辰朔的声音,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夜辰朔的存在,为此,她迅速的收敛起脸上兴奋的神情,扁了扁嘴,声音弱了许多下去,“那个方楚楚她……疯了……现在好像再打祁公子……她……” “你这蹄子今天是怎么回事,平时说话的伶俐劲都到哪里去了。”柳芊芊对方楚楚的消息那是一向都八卦的不得了。此刻也巴不得快点的从春苗的那张嘴巴里听点方楚楚的糗事。所以看春苗这般吞吞吐吐的模样,她到是急着催促道。 “奴婢说不清……王爷和表小姐可以亲自去看看……反正那个女人是疯了……”春苗小声的提议道。 此举也恰恰符合了柳芊芊的心意,她现在可巴不得措窜到方楚楚的面前看她落魄倒霉的模样。而夜辰朔在听到方楚楚的事情后,心下忐忑,头也不回的迅速的离开了房间,出了院子便往祁郧的小院绝尘而去。 柳芊芊为了凑热闹,连忙就让春苗扶着她也往祁郧的院子而去。 夜辰朔到了小院,院子里有几个年老的嬷嬷凑在一起,支着耳朵在偷听着,而屋子里的吵闹声也十分的激烈。 看来春苗说的话是真的。 他心里这样想着,一颗心又往下沉了沉,脚上的步子不由得加快了许多。 不知道是谁看到夜 辰朔,向屋里吵着的人喊了声,“王爷来了!” 房间里,方楚楚听到夜辰朔俩个字,她唇角冷冷一勾,顿时变的无惧起来。 夜辰朔,他终于过来了。 今天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她就是死也要找个垫背的陪着自己一起下去。她一个低贱的婢妾,无权无势,她什么都不怕,反倒是夜辰朔,这种狼心狗肺的人,他在乎的东西还是很多的。 “呵呵,王爷这回来的够慢的。”当夜辰朔跨进门口的第一步,方楚楚就用冷的渗人的微笑对着身边的倚兰说着话。倚兰望了一眼夜辰朔没有回答方楚楚的话,方楚楚也没有理会她是否有没有回答问题,只是一味的往下说,“哦,我知道了。王爷也可能是刚刚和他的最亲最爱的表妹缠绵刚过来。祁公子算什么?这府里的其他女人算什么?全天下又算什么?对于王爷来说,他只要拥有她的表妹,其他的人都可以去死。” 夜辰朔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他幽深的眼眸仿佛一汪水潭,深不可测,板起脸,严厉的叱责道,“方楚楚,你疯了吗?今天见到本王不但不行礼,还出言不逊。你倒是好大的胆子。” 方楚楚紧咬着唇,她在尽力的压制着自己心里的愤怒,但是夜辰朔的话让她像是把心中的火山再次点燃,她愤怒的直视着夜辰朔,看到门口有几个婆子不停的在张望,她在那些人之中看到了长年跟在林妙云身边的那个桂嬷嬷,她也不嫌丢人,索性就开口扬声道,“王爷,平心而论,在你的心里除了你的表妹外,还有其他的女人吗?你和祁郧商量好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虎毒还不食子呢,您为了个女人竟然谋算了这么多,为的就是最后要拿掉孩子好成全你和你的表妹。你这算什么男人,既然你不算男人,我为什么还要对你尊称。呵呵……您未免想的太美好了。” 夜辰朔听到她的一番抢白,脸色倏然白了一层,抬头望向祁郧。祁郧垂着头,视线没有与他有任何的汇聚。 他不知道方楚楚这个女人怎么知道事情的真相? 但有一点她很清楚,现在的方楚楚绝对是个麻烦的存在。 她所有的话,所有的举动,这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疯狂。 方楚楚现在的局面已经是被逼到了悬崖边,但她不怕,即使死了,她也要留点话柄膈应夜辰朔和柳芊芊。正好这个时候春苗扶着柳芊芊出现在她的视线中,紧跟而来的还有林妙云。 她的脸色苍白而毫无血色,接近于透明的诡异,手 指紧紧的握紧,扣住手心,仿佛在压抑着什么疼痛,过不久李艳也领着人过来了,等到人来的差不多了,她扯了扯嘴角,冷声道,“夜辰朔,你和柳芊芊一直骂我低贱,说我卑鄙。那现在高贵的你们竟然要用我一个低贱女人怀的孩子做药引,你们……” “啪!” 方楚楚的话还没有全部说完,夜辰朔却是已经上前一步扬手重重的给了她一巴掌。 本来他心里还有些可怜方楚楚。 但现在,他觉得方楚楚是个不知好歹的女人。 这样的女人,不值得他可怜。 伴随着沉闷的巴掌声,方楚楚的身子也重重的往下一坠。不过在她下坠之前,夜辰朔竟然惊诧的在她的脸上捕捉到了一丝玩味的笑容。 他心猛的一缩,顿时明白了方楚楚的意图。 这个女人在逼着他出手打她,她想要的只不过是流掉她腹中的孩子。 方楚楚身子倒地的那一刹那,她的肚子往地上一磕,她觉得下身处似乎有股黏稠的液体从身上流了出来。她嘴角勾起一抹完美的弧度。 原本她以为她这个做娘的够狠了。 没有想到,夜辰朔这个当爹的更狠。 虽然她本来也没有想过要要这个孩子,但是她决不允许她的孩子去给别人做药引。 第一步目标完成,第二步目标便是——她缓缓的从地上爬起来,笑靥如花的望着场中的人,视线最后停留在林妙云和李艳俩人身上。那俩人看着她苍白没有血色脸颊都吓的够呛的。 方楚楚扬眸浅笑,“侧王妃,李艳姐姐。我现在这副模样是不是很难看?呵呵……不过你们也不用害怕,总有一天你们会变成我现在这副模样的。哦,你们应该还不知道我已经怀了孕的事情吧。告诉你们哦,王爷要拿掉我肚子里的这个还未成型的孩子给柳芊芊医病呢。呵呵……你们想想,如果这次没有治好柳姑娘的病,那下次给她做药引的会不会是其中哪个姐姐的孩子呢?哈哈……” 第54章吉人自有天相 她说着话,殷红的血已经沿着大腿滑落下来,林妙云眼尖,脸色顿时就白了一层,伸手指着方楚楚的裙子,颤抖着声调道,“血,血……” 她这一声惊呼,一下子就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夜辰朔幽深的眼眸一眯,抬头和祁郧在半空中来了个对视,俩人脑中一下子就想到了某种可怕的结果。 夜辰朔冲上去,两只手臂把方楚楚往怀里一抱,扬声急迫的催促祁郧,“祁郧,快给她看看。” 方楚楚轻蔑的一笑,又凌厉的大笑起来,“你们都清醒吧。这个王府里王爷最喜欢的人是谁你们还没有看出来。大家都只不过是柳芊芊的陪衬。今天的我就是你们的明天。” 没错,她就是要离间夜辰朔那些女人对他的感情。 像林妙云李艳这样的女人,哪个在家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凭什么嫁进靖王府就要给夜辰朔糟蹋。 “方楚楚,你闭嘴!你要死也要等芊芊的病好了再去死。”夜辰朔锐利的眸子顿时眯起来,晦涩如生的说道。 方楚楚看到他的愤怒,她心情反而大好,眼中闪过一阵快意,嘴角浮起一抹最灿烂的笑容,“夜辰朔,你放心,我这人爱记仇。如果这回我死了,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你个疯子,不要再说话了。”夜辰朔抱着她,却觉得她的身子轻灵的仿佛一只随时都可能飞走的蝴蝶一般。他抱着她身子的手微微用力,内心深处莫名的涌起一阵苍凉感。 “呵呵,你叫我不说话,我偏偏要说。”方楚楚虚弱的嘲讽着,她已经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越来越冰凉,仿佛被人抛入了冰窖中。可能这次,她命不久矣了。 既然这样,她死前也要膈应夜辰朔。 绝对不能让夜辰朔有好日子过。 夜辰朔的眉头紧紧的蹙起,“行,你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不过你死了,本王定会好好的请戏园子的人唱三天的戏来庆祝一下。你想让本王不好过,本王到时候偏偏过的更滋润。” “那行啊。那我在这里就先祝您和您的表妹白头偕老了……你们最好要一辈子都过的开开心心。千万不要让我看到你们俩之间的笑话哦。” “你闭嘴!再说话,本王就让人把倚兰给杀了。” “王爷杀了倚兰,岂不是又给你和你表妹增加一份怨气。我真怀疑你们能不能白头偕老啊。” “别站着了,快把她送到床上去。”祁郧快速的瞥了 一眼,见她的气色十分的好,身下又有血珠流着,他心里暗自判断她这个样子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夜辰朔听了祁郧的话也不再多和方楚楚做过多的争执,抱着她迅速的往里面的床上跑去。倚兰深怕方楚楚有事,也紧跟着进了里屋。 外面剩下的这些人本来都或多或少的怀着幸灾乐祸的心情来看方楚楚的糗事的。可是谁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一幕,尤其是林妙云,方楚楚刚才的那番话对她的触动太大了。方楚楚说的没错,王府里的这些女人,夜辰朔最喜欢的就是他的表妹柳芊芊。 如果柳芊芊哪天身上的病医治好了,成了正王妃,那她这个侧王妃肯定是第一个要被炮灰掉的人。 这样,她这些的辛苦都白费了。 他家里的父母亲本来都是不同意她嫁给夜辰朔的,只是她一意孤行,最后才逼得自己的父母同意她嫁进靖王府。 如果到最后她手中拥有的东西又被柳芊芊给抢走了,她又怎么有脸面回娘家。 她那双杏眸冷冷的睨了一眼身边爱装柔弱爱装无辜的柳芊芊,娇喝一声,“桂嬷嬷,我们回去了。再待下去,本宫担心本宫可能就是第二个被害的人了。同样是女人,本宫觉得方楚楚挺不容易的,倒是某人……虽然长着一张清纯的脸,但她里子的龌龊事情可没有少干。” 桂嬷嬷也往柳芊芊的方向小心的看了一眼,扶着林妙云的手离开。 至于李艳和夜辰朔其他的俩个侍妾,也因为方楚楚的话,对柳芊芊颇有种横眉冷对的气势。几个人各自讥讽了柳芊芊几句,也兴致缺缺的离开了。 场面上最后到只剩下柳芊芊主仆俩,还有几个看门的嬷嬷。 柳芊芊胸口剧烈起伏着,秀美的脸上浮现出怪异的笑,眼神凶狠凌厉,“春苗,这种晦气的地方我多留一会儿也嫌脏。我们走!”话刚撂下,她抬起高傲的头,三步并作两步匆匆离开。 春苗心里暗呼倒霉,知道跟着柳芊芊回去肯定又是一顿臭骂。不过即便这样,她也只能跟着。 快速的追上去,春苗讨好的安慰道,“表小姐,别跟这些无知的人生气。她们是在嫉妒你,嫉妒你能得到王爷的宠爱。” 柳芊芊秀美的脸蛋此刻满是狰狞,眼神凶狠凌厉,“我才不会跟方楚楚这帮人一般见识的。她们想要联合起来欺负我,也不看看我身后是谁在支持。” 春苗讨好的笑道,“表小姐说的对。有容妃 娘娘在皇宫里坐镇,只要她金口一开,王府里这些女人算什么啊。” 柳芊芊脸上的狰狞稍缓,用手帕掩了嘴,“好。春苗,我们现在回去,我要去给我的姨母写信,看我在姨母面前怎么贤惠仁慈。” 春苗又是百般奉承,主仆俩随后便回了松涛居提笔给宫里的容妃写信……而方楚楚这里也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凌厉气势,她静静的躺在床上,等到着她的孩子的离开。 她的小腹,早已经痉挛疼痛了,她的下身,黏稠冰冷了。 她的孩子……抬头疲倦的望着正在她身上扎针的祁郧,她突然露出一抹解脱的笑容,“其实你可以不用再为我针灸了。这孩子就让它走吧。”注定留不住的,干嘛还要费那么大的劲。 祁郧忙着将手中的银针扎在她全身的穴位中,见到她到此刻了还能这般镇定自若,他唇瓣抿成一条直线,担忧道,“你先别说话了。”她这一说话反而会牵动她身上的神经,她腹中的孩子可能就保不住了。 方楚楚张了张嘴,还想反驳他的话,祁郧手上的银针小心翼翼的扎进她的睡穴中。她全身顿时无力疲软下去,一阵黑暗袭上,她昏昏成成的就睡了过去。 祁郧见她睡了过去,这才全力以赴,帮她施针救治。而倚兰则是站在旁边帮忙着。 半个时辰后,祁郧顶着一张惨白的脸从屋里走出来,早在外面等候的夜辰朔看到他,眼前一亮,立马就迎了上去,“怎么样了?” 祁郧伸手拨开散在眼前的刘海,那只金色妖冶的眼睛便显露出来。他抬头将目光转到夜辰朔的身上,那如电光一般的眼神把她从头顶的发梢一直看到脚底的灰尘,每一寸肌肤都没有放过,眼里多了几分的探究与拷问,看得夜辰朔原本已经七上八下的心里此刻更加的不安。 “你问的是孩子还是大人?”祁郧给了他一个选择。 夜辰朔没多想,下意识脱口道,“方楚楚她……哦,孩子呢,她腹中的孩子呢?”他回答完问题,心虚的往了祁郧一眼。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心虚什么。 祁郧那只金色的眼睛里有什么东西明明灭灭的,他干巴巴道,“算是吉人自有天相吧。这次腹中的孩子就差一点了。不过她现在这个样子,再乱动的话,也可能就流了!” 夜辰朔先是听到孩子抱住了,他猛松了口气。可后面又听到祁郧说那孩子随时有可能流掉,刚放松下去的那口气一下子又提到嗓子眼那里去了。 回头透过敞开的房门他缓缓的看向里屋,喉结上下翻滚了几下,艰难的开口道,“祁郧,你有没有什么办法让她清醒后不能随便乱动。我想,她大概是不想要腹中的那个孩子的。” 祁郧心中冷笑,孩子?孩子?为什么夜辰朔从头到尾关心的只有方楚楚肚子里的孩子?他就不能有点良心,先进去看看她,安慰下她吗? “对不起,我只是个大夫,其他的事情不属于我的管辖范围。”祁郧硬邦邦的说道,再也不看夜辰朔一眼,直接从他的身上撞过去。 夜辰朔被他用力撞了一下,身子颤了颤,往后颠簸了好几步。 祁郧这样的,真的是他的好兄弟嘛? 只不过就是个女人嘛,看把他折腾成什么样? 再说了,如果可以,他不想牺牲方楚楚和她腹中的孩子,那个孩子毕竟是他的第一个孩子。可是,芊芊的病,怎么就没有人为他考虑下。 如果没有治好芊芊身上的病,那他拿什么偿还他们母子对柳家的愧疚,拿什么东西偿还芊芊对他的深情。 既然俩个女人注定要牺牲一个,那就只好取其利而避其害。 不管了,有些事情做了注定就是没有回头路了。 方楚楚觉得自己做了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她见到了她的亲生娘亲。她的娘亲还是一如以往的漂亮好看。 她喊娘亲,可是她的娘亲似乎并没有听到她的呼喊。 无奈,她只好赤着脚跑过去追她,但在这时,突来的一阵风,竟然又把她娘亲吹没了。她失声大喊,整个人也从那梦境中惊醒过来。 从床上坐起,她这才意识到刚才她只是做了个梦。伸手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水,却意外的牵动了一条“哗啦啦”作响的锁链,她低头一看,整个人就愤怒了起来。 原来她的手脚都被人戴上了锁链,四条锁链的最后汇聚在一个铁打的环状物里,而环状物的另一端锁在屋里的顶梁柱上。 第55章敌人的敌人是朋友 从床上坐起,她这才意识到刚才她只是做了个梦。伸手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水,却意外的牵动了一条“哗啦啦”作响的锁链,她低头一看,整个人就愤怒了起来。 原来她的手脚都被人戴上了锁链,四条锁链的最后汇聚在一个铁打的环状物里,而环状物的另一端锁在屋里的顶梁柱上。 方楚楚突然就觉得可笑,夜辰朔必定是疯了,竟然想用锁链困住她。 “倚兰,倚兰……”她扯着有些干渴的嗓子喊道。几乎是她的声音刚停下,门口便出现了一个身形瘦弱的中年妇人,那妇人看到她清醒过来,浑浊的眼珠猛然一亮,立刻就跑到她的面前,带着兴奋的语气说道,“夫人,您可醒了。您现在饿不饿,老奴马上到厨房给你准备些吃的。” 看到妇人出现的那一刻,方楚楚一颗心其实已经往下沉了沉,不过在那妇人说完后,她还是怀揣着些许的侥幸道,“倚兰呢?让倚兰来伺候我?” 那妇人脸色闪过一丝僵硬,俩只手放在衣角下互相搓了搓,为难道,“夫人,老奴是王爷派过来伺候您的。至于倚兰姑娘,王爷应该另有吩咐吧。” 这就是说夜辰朔囚禁她的同时把她身边唯一可以依靠一只臂弯也给调走了。 她的眸瞳深处开始有俩簇小火苗蹭蹭的燃烧着,长睫往下垂,望了望自己的肚子,用森寒至极的话说道,“那我肚子的孩子呢?它是不是没有流掉?” 那妇人低头为难的瞥了方楚楚那平坦的小腹,小心翼翼道,“吉人自有天相,再加上祁公子的妙手回春,夫人和孩子现在都安好。” 那妇人本来也只是想小心的奉承方楚楚几句,可方楚楚把这话听进去,却觉得讽刺无比。吉人自有天相?这话应该拿去形容柳芊芊吧。 至于她,都沦落到现在的这个地步,狗屁的吉人自有天相啊。 见方楚楚没有说话,只是脸色难看到极点,那妇人又小心的问道,“夫人,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让老奴去把祁公子请过来。” 方楚楚眼底的小火苗又蹭蹭的冒高,嘴角勾勒出一抹嗜血到冷腥的笑容,两只手紧紧的握起手中的锁链,眼里的凶光仿佛一下子就要迸发出来。 这几天王府里人心惶惶的,方楚楚的事情虽然夜辰朔下令不能说出去。但人言又岂能是想禁就禁止的了的。这妇人被安排来照顾方楚楚时,便已经意识到自己接了一块烫手的山芋。但又被夜辰朔命令要好好的照顾方 楚楚,如果方楚楚这里有差池,那结果就只能和先前伺候方楚楚过的倚兰一般的下场。 此刻妇人被她眼里的凶光慑住,吓的俩只腿一软,瞬间就给方楚楚跪了下去。 “夫人,老奴也只是遵照王爷的命令来伺候您的。老奴上有老,下有小,前几个月家里的媳妇才刚生下个小孙子。求求您,看在老奴可怜的份上,您就好好的养胎吧,到时候老奴一家必定会铭记夫人的恩德的。” 方楚楚望着地上不停向她磕头的那妇人,手中的锁链被她攥的更紧了,她牟足了全身的力气故意大声的喊道,“夜辰朔……你个卑鄙无耻的混蛋,你不得好死……” 囚禁她,撤走倚兰,故意派个年纪大的妇人照顾她,希望她能够怜悯妇人,不闹不吵,安安静静的养胎。 夜辰朔似乎把一切想的太简单了。 这世上可怜的人多了去,她不是什么普度众生的观世音菩萨,她没有必要为他人的死活负责。 再则了,即使她真的安安静静的养胎,等到时机一成熟,夜辰朔取了她腹中的孩子做药引。这个照顾她的妇人和她一家人真的可以活下去吗? 知道了这么多的秘密,柳芊芊病一好,夜辰朔杀的第一个人必定是这个老妇人及她一家人。 毕竟,夜辰朔为了他的表妹,那是再禽兽的事情都能做出来的。 “你别给我下跪,我可受不了你的磕头。实话告诉你一句,不管我的结果怎么样,你和你的家人都已经像秋后的蚂蚱了,蹦跶不了几天了。夜辰朔她卑鄙无耻,最喜欢干这种杀人偿命的事情。你现在与其给我磕头,还不多给庙里的菩萨磕头去,说不定他们会可怜你,帮你。至于我,我俩都是一个下场,我还想求别人去呢。” 方楚楚语气冷硬的把话说完。从现在开始,只要夜辰朔派个人来伺候她,她就要离间一个。 她反正现在什么都不怕,大不了就是死嘛,死了或许还可以尽快的解脱呢。 但只要能膈应到夜辰朔,能恶心到他,她就算赚了。 想到这些,她的情绪一下子就又高涨了起来,她用全身的力气去挣着手上的锁链,又用脚拼命的踹着,死命的挣扎着她身上的锁链。 那妇人本来就被方楚楚的话说的心惊胆颤,此刻见她又闹了起来,来不及顾及其他,立马从地上爬起来,上前用力的按住方楚楚的腿,扯着嗓子大声的向门口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 祁郧一身月牙色的长袍很快的便出现在房间里。看着还在做负隅顽抗的方楚楚,他那只清澈的眼睛里快速的闪过愧疚,走上前,两只手紧紧的抓住方楚楚的手臂,再加上那老妇人按住方楚楚的双腿。俩人合力,才把方楚楚的挣扎止住了。 “楚楚。”祁郧如释重负的呼唤了句,“你这又是何必呢?明明知道这样会把自己弄的更加的不堪,为什么不静下心来。王爷已经答应我了,只要柳芊芊的病好了,他就会放过你的。”说到这里,他又迅速惶恐的看了她一眼,小抿了下薄唇,柔声道,“你,别在折磨自己了好吗?” 方楚楚幽幽的望了祁郧一眼,嘴角勾出一抹残忍的弧度,“你和夜辰朔是一伙的。你当然为他说话。他能答应你放过我,可是他没有答应你让柳芊芊放过我。这两者可不同。” 如果说方楚楚此刻已经被愤怒激化了情绪,但她的脑子还是全所未有的清醒的。 她的话让祁郧一窒,噎的他实在是回不出话来。 也是,就算夜辰朔答应了他要放过方楚楚,可柳芊芊呢,依柳芊芊那狭隘自私的性格来看,她哪里会放过方楚楚。 方楚楚见祁郧没有说话,她又咬着牙继续道,“倚兰呢?夜辰朔把倚兰弄到哪里去了?” 提到倚兰,祁郧的思绪又被拨了回来,抿了抿唇,淡淡道,“倚兰她没有好好照顾你,王爷安排她去做别的事情了。” 方楚楚眯着眼睛盯着祁郧看,想要从他的眼神看出倚兰现在的处境。 见祁郧在提到倚兰时神情虽淡,但没有其他的反应,她心里暗自猜想,倚兰可能因为没有照顾好她,夜辰朔可能在处罚她,但暂时没有性命之忧。 心下微微松了口气,倚兰没死就好。 只要离开了她这个晦气的主子,她以后还是有条活路的。 祁郧眸光灼灼的望着方楚楚,眼神里涌出一股难以名状的忧伤,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开口道,“楚楚,你要是怕柳芊芊不放过你。等她的病好了,我跟王爷去说,我带你离开这里。到时候我会护你的。你可以,不用担心柳芊芊。” 师命难违,如果这次没有师命,仅凭他和夜辰朔的交情,或许他早就放弃了医治柳芊芊的事情。 可是现在,唉……只能说天意弄人。 但是不管怎么说,只要柳芊芊的病好了,他可以带着方楚楚离开这个困住了她的靖王府。 方楚楚不抱任何希望的直接呛声道,“谢谢,但一次不忠,终生不用。你自己都得看着夜辰朔的脸色行事,我又怎么可能傻傻的把希望寄托在你的身上。” 祁郧被方楚楚呛得又羞又愧,但他不得不承认,方楚楚这个女人实在是聪明。往往复杂的事情,她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关键点。只不过她身上的戾气太重,如果她能有几分柳芊芊那样的“娇柔”之气,那柳芊芊哪里还能是她的对手。 聪明才智和眼泪,有了这俩样的女人往往都能打败敌人,成为常胜将军的。 但现在的她,明显是被仇恨蒙蔽了眼睛……冥想了一会儿,祁郧却突然放开她的俩只手臂,那张干净素白的脸微微一皱,俩个可爱的酒窝非常明显的显现出来。他说,“你现在做的这些不就是想报复夜辰朔吗?可是你把自己折磨成这样,你以为夜辰朔和柳芊芊看到你现在的这个样子,他们会难过吗?” 他伸手拨开自己额前的的刘海,那只金色妖冶的眼睛便显露出来。 方楚楚盯着他那只金色的眼睛,眼神一怔,那只眼睛很漂亮,眼里似是有一汪漩涡一般,拼命的绞动着,她望着那只眼睛,感觉心中的怒火却是慢慢的熄灭了下去。 祁郧再接再厉道,“你别傻了。柳芊芊看到你现在这样,指不定心里高兴成什么样呢。我知道你很聪明。你不想让自己腹中的孩子成为牺牲者,可是这不是你作践自己的借口。你现在只有先照顾好了自己身体,至于其他的,活着总有希望。就算你最后没有守住自己腹中的孩子,但是你还可以报仇啊。只要活着就能有机会。” 第56章福分太厚,担当不起 祁郧觉得这大概是唯一能说服方楚楚暂时放弃反抗的话了。 果然,方楚楚听了祁郧的话,她内心已经不似先前的那般狂躁了。她很平静的盯着祁郧,想说服自己不要去听他的话,可是最后她还是失败了。 越王勾践还懂得卧薪藏胆三载,韩信也从受胯下之辱。 或许正如祁郧说的那般,她现在在这里所作的挣扎和反抗,只要夜辰朔没有看见,便失去了意义。而且她正如他所说的一般,只要活着便有机会。 她的脑海中突然想起一个人来,一个可以强大的足以和夜辰朔相抗衡的人。 而这个人,也曾许诺过她要与她合作。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如果她真的能得到那个人的帮助,夜辰朔也不是不能打败的。 心思活络了起来,她眼里又有了些许的光彩,紧攥着锁链的手轻轻的放开,她嚅了嚅嘴唇,对照顾她的那妇人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妇人立马诚惶诚恐的回答道,“老奴夫家姓龚,府里的人都叫老奴龚嬷嬷。” “龚嬷嬷是吧。”方楚楚轻轻的点了点头,“在我还没有死之前,我和你们一家人都是一体的。这些日子就多麻烦你照顾了。” 龚嬷嬷本来已经吓得乱颤的心肝,此刻听到方楚楚的话,脸色却是更白了起来,浑身颤栗,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龚嬷嬷,我饿了……”她缓声道。 龚嬷嬷似乎没有料到她的转变会这么快,一时间还没有从刚才的惶恐中走出来。倒是一边的祁郧轻声的提醒道,“龚嬷嬷,不要站着了,到厨房去拿点吃的东西来吧。”难得她肯吃东西,那就代表着他刚才说的话她是有听进去的。 祁郧心下有些小鼓舞,嘴角又浮起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容,她肯吃东西不再闹,那就好。 至于后面的事情,只能说,走一步算一步了。 龚嬷嬷经祁郧这么一提醒,这才连忙蹭起腿,飞快的奔去屋子,亲自到厨房那里去领饭菜。 屋子里顿时就只剩下祁郧和方楚楚俩人。方楚楚垂着长睫,扯了扯嘴角,冷声道,“祁公子,你现在应该可以走了吧。我不喜欢和一个不相干的人待在一起。”**裸的逐客令,没有给祁郧任何的颜面。 祁郧愣了下,嘴角的笑容也慢慢消失,眼里有丝丝失望,语意不祥道,“是啊……现在在你的心里我可能就只是个不相干的人了 ……再也不是什么朋友了……” 方楚楚嘴角僵了僵,原本准备继续呛声的,可是听到祁郧口中的“朋友”两个字,心里惆怅,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的咽进肚子里去,抓着被子,直接往床上一倒,背过身子,不再理会祁郧。 祁郧看着她面朝里侧躺着,抱住膝盖蜷缩成一团,一头柔软的长发散落在枕上,这样的她,瘦瘦小小的一团,孤孤寂寂的身影,令人莫名的疼痛心酸,哪还有之前那半分的凌厉。 他的心一下更是柔软起来,忍不住叮嘱道,“等下我会让人送药过来,你身子不好,记得要喝。那药是养你身子的,和你肚中的孩子没有关系的。记得要喝。” 他说完这话,又柔声道,“那我走,你好好休息。”留下话,他轻叹了口气,便真的朝房门口走去。 待听到阖门声,蜷缩在床上的方楚楚这才转过身子,看向房门口,长长的羽睫上挂着湿润晶莹的泪珠……从这天开始,方楚楚似是变了个人,她不再闹,但也不再轻易的和别人多说话。 龚嬷嬷说什么,她就做什么。龚嬷嬷给她饭吃,她就拿起筷子吃。龚嬷嬷给她擦洗身子,她就任由着龚嬷嬷收拾。 不过,她唯一坚持的就是手不离书。古人云:读书百遍其义自见。她没有条件买新的书,便把那些旧的书翻了再翻。 龚嬷嬷见她没有再闹,她也省心了不少。后来见她喜欢看书,她便把家里儿子读的一些诗书五经拿了几本过来,方楚楚也不挑,龚嬷嬷拿什么书她就看什么。 天气好的时候,龚嬷嬷还会去请示王府的管家,有时候方楚楚竟然可以额外的得到一次在院子里散步的机会,只不过即使她能在院子里散步,她身上的铁链依旧没有解开。她像个囚犯一样,失去了自由,到处都有人再盯着她。 某一天,晨曦的光芒斜照着半个庭院,柳芊芊带着春苗耀武扬威的闯进了方楚楚的院子。方楚楚此刻刚吃完了饭,龚嬷嬷把她领到院子里后便去做她自己的事情去了。方楚楚手里拿着一本书,在栀子花树下认真的看着。 柳芊芊今日是存了心要在方楚楚面前炫耀的,所以她今天出门前也让春苗帮她好好的打扮了一番,只见她一袭粉色的长衫,脸上画着最精致的妆,下巴高高仰起,像只骄傲的鹅一般出现在方楚楚的面前。而柳芊芊身边站着的春苗,也一脸幸灾乐祸的看着方楚楚。 见方楚楚并没有起身给柳芊芊行礼作揖的打算,春苗扯着嗓子尖酸 道,“大胆!方楚楚!表小姐亲自来见你,你还不快来见过表小姐!” 方楚楚眼皮抬也没抬一眼,完全不想理会这对恶心人的主仆。 而且这院子现在没有第四个人,等下柳芊芊又装“无辜”,她到哪里说话去。 与其这样,索性完全不要去搭理柳芊芊。 “春苗,算了。人家现在已经沦落成阶下囚了,你再让她向本小姐作揖行礼,这不是为难人吗?”柳芊芊挥了挥手,娉娉婷婷地走到她的面前,在离方楚楚只有四五步的距离时停下了脚下的步子,用一种居高临下的姿态,睥睨而轻佻地看着方楚楚。 柳芊芊挡住了方楚楚的光线,方楚楚眉头不悦的皱了皱,索性阖住书本,从椅子上站起身来,俩人面对面,互相看着。 柳芊芊嘴角得意的扬起,竟伸手抬起了自己的手臂,她纤秀的皓腕上戴着一双翠玉的手锣,镯子里有血丝一样的纹路,晶莹剔透碧如春水。 “你知道这镯子是谁送给我的吗?”柳芊芊脸上露出喜色,弯弯的眉眼里露出掩饰不住的得意。 方楚楚往后退了几步,和她拉开距离,目不斜视的望着柳芊芊。 春苗又在一边厉声的喝斥道,“表小姐问你话呢,真是不识抬举!” 方楚楚哪里把她的喝斥放在欣赏,直接无视面前的俩人,转过身去,正好栀子花树上开着几朵纯白的栀子花。她嘴角扬了扬,阖上眼睛,轻轻的嗅了嗅,幽香清远。 她这举动可把柳芊芊气得不轻,她瞟了一眼树上开着的栀子花,又幽幽的上前走了几步,一边伸手捻了一缕墨发,一边悠悠然柔声道,“呵呵,你不想知道,我偏要告诉你。你可一定要听好了。我这手镯可是宫里的容妃娘娘知道我受委屈了,特地让人送出来的。容妃娘娘,你知道吗?”她得意的笑着,然后又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你不知道,那我就多费的口舌告诉你吧。容妃娘娘就是我表哥的母后,除了这些外,她还是皇上最为宠爱的妃子,有可能哪天就能问鼎皇后之位了。怎么样?现在有没有觉得这个镯子很好看了?” 方楚楚安然若素的低头望着那开的正艳的栀子花。柳芊芊又叹道,“容妃娘娘可是我的亲姨母,从小她就非常照顾我。说句难听的,人和人就是不同的。有些人生下来就低贱,就得成为别人的脚踏石,而有的人生下来就注定享受荣华富贵。我跟我姨母写信提了你,你知道她怎么回复的吗?” 方楚楚拿着 书的手指陡然用力,春苗又在一边阴阳怪气的奸笑出来,“表小姐,这还用问吗,自然是“能为表小姐做药引,是她方楚楚修来的福分”。 方楚楚斜睨了一眼春苗,心里冷笑,这份福分太厚,她担当不起。 柳芊芊在一旁笑了出来,她伸手狠狠的摘下树上开的最艳的那朵栀子花,伸手把它扯烂,扔到地上然后用脚不断的践踏,知道那白色纯洁的花瓣和地上的污泥混成同个颜色,柳芊芊才心满意足的不再去踩踏。 绕着方楚楚走了几步,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起来,突然严厉喝道,“方楚楚,人贵在有自知之明。你看,连春苗都能猜的到容妃信的内容,你这个当事人怎么还这么固执呢。你说你从上到下,除了一张脸,你又有什么地方是可以和我比的吗?”柳芊芊微微顿了顿,又继续道,“若身份,本小姐从小就是容妃娘娘抚养长大的;论长相,虽然你的脸长的好看,但你从嫁进王府的开始就是双破鞋;论能力,你连表哥都伺候不好。你说说,我样样比你好,样样比你厉害。像你这种贱人,如果不是因为我身上的病,你可能连嫁都嫁不进来。如果真的细细论证过来,你还应该感谢我。要不是我,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过上像在王府这样的日子。” 她长长的一番言论,絮絮叨叨,无非就是要打击她嘛,这点方楚楚很清楚。 所以方楚楚在她说完这番话后,只是勾起嘴角笑了笑,笑得惨淡冰冷,并无开口说一句话。 柳芊芊显然还没有炫耀完毕,又抬起那只手臂,那只翠玉的手镯又故意在方楚楚的面前晃了晃,续而皮笑肉不笑的大笑起来,“方楚楚,告诉你,想要跟我斗,你还太嫩。哈哈哈!” 第57章谁会笑到最后 春苗在一边献媚着,瞟了一眼方楚楚,她又装模作样道,“表小姐,我怎么觉得这个方夫人变傻了,以前动不动的一张嘴开说,现在静的连屁都不放一个。呵呵,看来老天都是站在表小姐这边的。这种下贱的女人,罪有应得,哈哈哈哈!” 方楚楚看着面前这对傻笑的主仆,她觉得这俩人的举止非常的可笑。 这俩人起了个大早,为的不就是来嘲笑她这个“下贱”的人。那现在她这个“下贱”的人直接无视她们俩人的话,就让这俩人在一边自个儿得瑟去吧。 她真的很想对这俩人说句,“可不可以不要把‘跳梁小丑’当的这么敬业啊。” 柳芊芊笑得有些发虚,她瞟了一眼方楚楚,见她脸上的神情依旧是无悲无喜,似是完全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里。她顿时就觉得自己好像被方楚楚给愚弄了,如果再待下去,只会让方楚楚看她的笑话了。 赶忙敛声凑近前,语调阴冷,“方楚楚,咱们骑驴找马,走着瞧。总有一天,我会让你跪在我的脚下,求着我饶过你的这条贱命的。” 说完话,她拂袖转身而去,她说这话时的眼神和言语,有一种如蛇饮血般的恶毒和欢畅。 主人离开了,春苗这个做狗腿子的自然也要离开。不过她总要狐假虎威下,于是她也狠狠瞪了方楚楚一眼,手握成拳头状,像她挥了挥,恶声恶气道,“方楚楚,走着瞧。我不会让你有好日子过的。” 她边说着话,身子往后撤退,等她说完话时转过身时才发现柳芊芊已经走了很远了。为了追上柳芊芊,她赶忙快跑,可是她的步子在跨过院子门槛的时候,被脚下的东西给绊了下,整个身子便直接栽倒在地,摔了个狗啃食。 方楚楚没有想到春苗在最后的时刻竟然会为自己带来这么“精彩的表演”,她忍不住的噗嗤一笑,春苗大概是听到了她的笑声,恼怒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伸手拍了拍裙子上的尘土,回头,又哼哼唧唧道,“方楚楚,别得意太早了。总有一天有你哭的。哼哼!” 远见着这俩人都离开了,方楚楚眼睛眯了眯,眼里一抹仇恨的光芒湛亮。 她倒是要看看,到底谁才是笑的最后的那一个? 夜辰朔,柳芊芊……暂时就让你们笑下吧……傍晚时分,夜辰朔归府。这些日子来,他每次回王府都会先到方楚楚的那小院,只不过他从来都只在院门口站着,从来没有进去过。 事到如今,虽然他也认为为了 救芊芊,必要的牺牲是在所难免的。但不管怎么说,他心里对她还是有些愧疚。 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所以他选择了做懦夫,每次只敢在小院前站一会儿。晚上再让龚嬷嬷到他书房把方楚楚一天所做的事情都细细讲给他听。 每次听到方楚楚多吃了些饭菜或者多喝了哪种汤,他便会开心的让厨房的人第二天在多变着花样给她做着,送过去。可要是听龚嬷嬷说方楚楚今天的心情不好,只略微吃了些饭菜,他又会有些担心她,他把他这些奇怪的举动都定性为对方楚楚的补偿。 天色渐渐的黯淡下去,夜风开始起了。夜辰朔站了一会儿,便往松涛居去了。刚到院子,便见夕阳西下,院子里开的灿烂的杏花,一树树在斜阳里,星星点点地飘洒。 院子里,柳芊芊坐在古琴台上,树上的花瓣便纷纷洒洒的落到她的头发上。 而她本人则低着头,似乎在研究着琴台上放着的琴谱。 夜辰朔心里的那点烦躁又慢慢的归于平静,她的表妹,比方楚楚漂亮比她善良比她温柔比她体贴比她温顺比她……反正他的表妹所有的一切都比方楚楚那个女人强。他实在是没有必要因为对方楚楚的愧疚而停掉他先前的计划。 悄悄的走上前,却被春苗给挡住了路。春苗目光躲闪,似乎有重要的事情要对他禀告。 他眉心突了突,折身又悄悄的走出院子,春苗立马跟上。 “怎么回事?”夜辰朔盯着春苗问道。 “王爷……”春苗噗通一下就给夜辰朔给跪了下去,委屈道,“今天小姐本是想要和那方楚楚和好,提着厨房最新做出来的点心要去看那个方楚楚。没想到方楚楚不仅不接受表小姐的好意,还把表小姐和您……一起……臭骂了一顿。” 春苗只酝酿了一会儿情绪,眼眶便开始泛红,眼泪随即的也簌簌的落下来了,“表小姐在方楚楚那里受了委屈……回来还让奴婢千万不要告诉王爷……奴婢实在是气不过,这才告诉王爷的。” 夜辰朔厌烦的望着哭哭啼啼的春苗,冷声道,“起来说话。她都骂了些什么话啊?” 春苗委委屈屈的从地上站起身来,一下子哭的更凶了,抽咽道,“方楚楚骂得可凶了。她骂……您和表小姐……不能百年好合,还咒表小姐身上的病好不了。最最可怕的是……她竟然还骂了宫里的容妃娘娘……” “她骂本王的母后做什么?”夜辰朔冷幽幽的眯起眼睛, 质疑的望着春苗。 春苗也似乎早就料到夜辰朔会这样的问,她又吞吞吐吐的说道,“她当时好像说什么子不教父母之过,总之她把容妃娘娘骂的可凶了。她说容妃娘娘是……狐狸精……还是专门迷惑当今皇上的狐狸精……” 夜辰朔的眉间陡然飘起一丝的戾气,缩在袖子的手紧紧的攥起。 这个方楚楚啊,她到底在固执什么啊。 明明可以皆大欢喜的一件事情,她偏偏要让大家都跟着她折腾。 而且,这件事情,根本跟她母后没有半点的关系,她干嘛骂人的时候把她母后给牵扯进来。 “本王先回去了,等下芊芊要是问起,就说本王这里突然有些要事要去处理。”夜辰朔森寒着声调,冷冷的对春苗说道。 春苗面上还是一副委屈的小媳妇状,心底却以为夜辰朔要去找方楚楚算账,所以她心里乐开了花。 夜辰朔拂袖转身离开,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有往方楚楚的院子而去,相反他是直奔书房而去的。回到书房,他马上提笔,写了一封信,信封上用飘逸的字体洋洋洒的写了萧瀛俩个大字。 只用了差不多半天的功夫,那封信便已经到了萧瀛的手上。萧瀛摊开信封低头看着,方雪鸢站在他身边好奇的琢磨着靖王府的人怎么会给萧瀛写信。 萧瀛看完那封信,心口像是被大石给碾压过的一般难受,眉心跳了挑,他的眸中闪过浓浓的担忧。 “夫君,这信上写了什么?”方雪鸢看到萧瀛的气色不好,她更是疑惑的问道。 萧瀛沉默着把手中拿着的信纸又装进信封里,把那信封细心的放在书案上的一个小暗格里,用一个锁头锁住,然后才转身,长而尖的指甲不断的摩挲着轮椅两边的扶手,冷淡道,“你收拾收拾下,我们明天去趟靖王府!” 方雪鸢俏脸一白,一颗心浮浮沉沉,很不是滋味。 方楚楚,她在搞什么鬼? 萧瀛没有再看方雪鸢,自己摇着轮椅离开了房间。方雪鸢听着轮椅摩擦过地面的声音,心里的恨也是更加浓烈张扬,她脚下紧走了几步,忍不住就追上萧瀛,脱口而出的问道,“夫君,靖王府的那信上写的是什么内容,我……姐姐,她还好吧?”要是那信是方楚楚写过来纯粹向她炫耀靖王怎么宠爱她的,那明天她就是宁愿称病也不会去靖王府的。 萧瀛沉默的抬头望着方雪鸢,淡漠的眉微挑,狭长的丹凤眼澄 似冰,扯了扯嘴角,用极淡极淡的口吻道,“不管她是富贵了,还是落魄了,她都是你的姐姐。”留下这句话,他又重新的摇起轮椅,缓缓的离开了屋子。 屋子的炉里燃着麝香,袅袅的青烟像条长波的天河,横亘在他们夫妻之间,谁也无法启齿。 萧瀛的身影渐渐的淡出方雪鸢的视线,而方雪鸢长而尖锐的指甲却早已嵌入她自己的手掌心,手上传来的疼痛感完全没有那封信带给她的震撼感来的强烈。她回身望了望已经上锁的暗格,嘴角露出毒蛇吐芯时那般阴冷的笑容。 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输给方楚楚的。 前十多年方楚楚没有赢过她,现在即使她嫁进王府了,她也不会让她超过的。 第二天天刚蒙亮,方雪鸢便起了个大早,她特地让丫鬟给她拿来她平日里最喜欢的衣裳;画上时下城中最流行的妆;又梳了个高高耸起的发髻;还把萧家的传家手镯特地拿出来佩戴在手上,直到这些都做好了,她才左照了照镜子,右照了照镜子,出了屋,到书房里去和萧瀛汇合。 萧瀛昨晚没有睡好,苍白的脸上有俩道非常明显的眼圈,不过他今天的精神倒是格外的好,一身天水碧色的长袍倒是衬得他丰神俊朗了许多。 看到方雪鸢,他只是微微扫了扫眉,象征性道,“都准备好了吧?” 方雪鸢在望见萧瀛身上穿着的衣服后,脸色沉了沉,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声音有些尖,“夫君,今天穿的这身衣服我倒是第一次见,看来我姐姐果然面子很大。” 她的话刚落下,萧瀛身后的长寿却是皱起眉头,满脸的不高兴,“夫人,这次是要去靖王府,公子穿的好些难道不是在给您挣面子吗?”这个少夫人对上百般献媚,扮贤惠,对下整天扳着一站臭脸,好像人家都欠了她似的。 第58章倒真是会找人 如果单单是这些,他这个做奴才的可能还不会这么的不满。可恶的是,每次他家公子出趟门,回家后,这个少夫人总是要唤他去,把他家公子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都要一一的禀告她,他当然不傻,不会把这种事情都跟她汇报的。 后来这个少夫人见他不上当,为了拉拢他,便要把她身边的贴身丫鬟指配给他做老婆。 靠,方雪鸢的那几个丫鬟哪个不是把自己当半个主子一般,平日里就目中无人的,他脑袋就是被猪给撞了,也不会要她的那些丫鬟。 长寿的话让方雪鸢脸上闪过尴尬,不过很快她便把那丝尴尬又掩藏下去了,立在一边,不再言语。萧瀛脸上挂着一丝淡然的笑意,缓声道,“好了都不要再说了,时辰差不多了。我们该出门了。” 长寿扁扁嘴,伸手去推萧瀛的轮椅。方雪鸢朝长寿的身影翻了个白眼,随后才紧随而上,走在萧瀛的身边。 俩人上了马车,萧瀛坐在一边安静的看着书,方雪鸢百无聊赖,几次想要找话和萧瀛聊天。无奈她的那些话题萧瀛没有一样感兴趣的。萧瀛感兴趣的话题方雪鸢又不懂。最后俩人只能无语相看相厌。 萧瀛看了一会儿的书,眼神倒是有些倦怠起来,想睡却又睡不着,索性他干脆掀开窗帘望着马车外的时间。 春天无疑是最让人赏心悦目的季节。清风,柔柔地吹;枝头,悠悠地闪;明媚的阳光洒在身上,暖在人心。路边到处可见的是烂漫的花儿,中间还有啁啾的小鸟在蹦跳着,远处的田埂里,还有早起在田间劳作的农妇。 这一切都像极了诗里的意境。 春风只在园西畔。 荠菜花繁蝴蝶乱。 冰池晴绿照还空。 香径落红吹已断。 意长翻恨游丝短。 他把这一切看在眼里,缓缓的阖上眼睛,整个人惆怅不已。 本来他以为即使不喜欢方雪鸢,但既然娶了她,他也会一辈子都把她放在妻子的位置上的。只是,和她越在一起,越觉得他和她完全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 她喜欢钻研家里长辈的喜好;喜欢在长辈面前表现她贤良淑德的一面;喜欢与她平辈的女人对她的奉承,她很忙,也不喜欢待在屋里精心看下书或者临摹字帖什么的。有时候他难得见到她一面,她开口闭口不是在说哪家的父母怎么的不长眼找了个锉矮的女婿,就是在说她今天又结识到了某某大人 家的女眷,瞧她们怎么怎么样的……他有时候真觉得奇怪,方雪鸢未出阁前好歹也是幽州城第一才女,可现在的她,哪里还有半点的才女的风雅。 这样的生活实在是让人疲倦。而距离或许真的能产生美。在他对方雪鸢越来越不满时,他心里对那个只有两面之缘的方楚楚却蓦的产生些牵肠挂肚的感觉。 花朝节那夜,他看到她看到他时眼里的冷漠和疏离,回去后,他难过了好些日子。直到最近慢慢的长平复过来。 只是这次,靖王爷竟然写信请他和方雪鸢一起到靖王府。靖王虽然没有在信上写明所为何事,但他心里隐隐的担心。这次,或许是“她”那里出了什么事情了。 “公子,少夫人,靖王府到了。”马车外长寿的声音打断了萧瀛的思绪。萧瀛回过神来抬头望向靖王府的大门。 果然是皇帝的宠爱的皇子,连王府俩边的石狮都比一般的府邸来的雄伟,壮阔。方雪鸢想到马上就能见到方楚楚了,她心里有些忐忑,拉了拉自己的衣服,又伸手扶了扶头上的发髻,这才小心翼翼的下了马车。 夜辰朔知道萧瀛他们今天会来,所以便没有外出,只在王府里等着萧瀛夫妻的到来。在书房批了一会儿的奏折,便有管家进来说萧瀛携着他的妻子方雪鸢到了。 好歹也算是幽州城第一富商,夜辰朔总要给萧家一点面子的。所以听到萧瀛到来后,他马上就放下手头的事情,直接快步的往王府的大门口迎去。 “萧公子,久仰大名,今日得见,倒真是一件幸事了。”夜辰朔人未到声音已到。萧瀛抬头望过去,见到夜辰朔的那一刹那,目光有些一窒。 眼前的这个人是靖王夜辰朔,那花朝节那晚走在方楚楚身边的那男子又是谁? 萧瀛身边的方雪鸢目光也是一怔,想明白后的她随即嘴角便绽开一抹粲然的笑意,盈盈的一屈身,向夜辰朔行礼道,“给靖王爷请安。” 夜辰朔那双幽深如深潭的双眸早把萧瀛和方雪鸢上下都给打量了一遍。萧瀛正传闻中说的那般,不良于行。不过他的相貌倒是真的龙姿玉貌了。只可惜他的腿了。不过好在他虽然不良于行,但作为萧家的人,再加上他的才气,他这辈子也是衣食无忧了。 方雪鸢和方楚楚虽说是姐妹,可是在他看来,这俩人长的似乎并没有多少的相似。方雪鸢长相偏甜美些,五官有灵韵,是那种典型的幽州城美女。而方楚楚五官似乎更大气些,一双眼瞳更漂亮水灵。 “免礼了。”夜辰朔淡淡道。 方雪鸢盈盈一笑,遵照夜辰朔的命令起身,然后便问道,“不知民妇的姐姐现在怎么样了?” 提到方楚楚,夜辰朔的眼神黑了黑,脸上的神情变的复杂起来,他阴郁的眯起冽眸,声音变的有些冰冷,“既然你们已经来了,那不如先到里面坐下,便喝茶,本王边把事情跟你们说下。总之,这次是麻烦俩位了,楚楚那里的事情有些麻烦。” 听到这么严谨冷峻的靖王爷竟然喊自己的姐姐为“楚楚”,方雪鸢心里有些酸。她和萧瀛成亲这么久,俩人至今都还没有洞房过,平日里萧瀛也从来没有这样亲热的唤过她。 心下有些不满,但她现在还不敢表现出来。 萧瀛清雅的眉毛轻抖了下,扶着轮椅手柄的素白手指微微的渗出些许的薄汗来。 夜辰朔转身向站着身边的管家睨了一眼,管家便殷勤的上前招呼萧瀛他们,把他们一行人往靖王府里引去……安静的小院里,午后暖融融的眼光斜照着幽深的庭院,方楚楚坐在书案前低头看着书。一边的龚嬷嬷见她这般的安静也早趁着中午的空隙往自己家跑去了。这几天她的老伴身体不好,又犯了病,身边必须有人照顾着。可惜她还要当差,只能趁着中午或者晚上吃饭的空隙跑回去照顾了。 房门被人从外面吱呀呀的缓缓打开,引路的丫鬟躬身道,“萧夫人,请,就是这里了。” 方楚楚隐约的听到丫鬟唤“萧夫人”三个字,她捧着书册的手微微一紧,唇角轻轻一扬,心里冷笑了。 夜辰朔倒真是会找人,竟然把方雪鸢给寻了过来。 既然方雪鸢都来了,那萧瀛必定也跟来了。 夜辰朔啊夜辰朔,不知道你是蠢呢还是蠢呢? 难道真的以为她和方雪鸢姐妹情深吗? 方雪鸢一路走来,整个人的心境可以用“欢喜鼓舞”四个字来概括。先前以为方楚楚嫁进王府从此过上了锦衣玉食的生活。可现在看来,啧啧……左不过就是个贱妾,而且方楚楚能嫁进还是因为夜辰朔的表妹那种怪病的缘故。 知道这一切真相后,她真的很想开心的仰天大笑三声。 方楚楚啊方楚楚,她一辈子也甭想跳出被人踩的命运。 整个方家,嫁的最风光的还是只有她方雪鸢。 那引路的丫鬟退下,方雪鸢挺起胸膛,直直的看向书案上低眉 敛首的方楚楚,方楚楚身上的四肢都被锁链绞着,而她本人与其说是夜辰朔的婢妾,不如说是个囚犯。她心里得意的笑了笑,唤道,“姐姐。”显然她现在的心情好得不得了,以至于她的话音末梢都带着揄扬顿挫的翘音。 方楚楚头抬也没抬,只是点点应了句,“嗯,你来了。”听她的语气仿佛就如姐妹俩人平日里的打招呼一般。 方雪鸢鄙夷,都见棺材了还不掉泪。向前走了几步,她挑了一张较为干净的椅子坐下,“姐姐,我们姐妹有段时间没见面了。你真傻,在王府里都过上这样的日子了,也不跟妹妹我或者娘亲写封信,你不写信来,我们也不知道你过的怎么样。不知道你过的怎样就更不能帮你了。要不是今天到了王府才知道你过成这样,还不知道你要把我们蒙到什么时候啊。” 方楚楚也不理会她,她仿佛老僧入定般地看着手中的书,始终未曾抬头看方雪鸢一眼,也未发一言,只就那么干晾着方雪鸢。 方楚楚不说话,方雪鸢也不恼,依旧笑着说道,“姐姐,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能进靖王府便已经是高攀了。其他的总要有点牺牲的。要我现在是你,肯定不会像你这般的不知足。要知道你无才无德,连妹妹我你都比不过,又何德何能的敢去和王爷的表妹相提媲美呢?” 方楚楚终于看完手那书的最后一页,她缓缓的阖上书扉,抬头看向屋里的方雪鸢。外面的阳光斜照着窗纸,方楚楚借着光线终于清晰的看清了方雪鸢那张美丽的脸不知在何时已经褪下了少女时期的那点艳色与容光,带上了长年弃置的孤戾与尖酸。 想来,萧家家大业大,人口庞杂,她也未必就能过的事事如意。 第59章给两位接风 她轻轻叹了口气,“还有什么想数落我的,你就尽管说吧。” 方雪鸢眼中讥哨毕现,冷哼几声,她甩了甩袖子,下巴高高扬起,不悦道,“方楚楚,你给我说清楚,你刚才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你大老远来一趟,不就是想看我落魄了没。现在你既然已经看到了,你大可以把你心里的话一下子都说出来。等出了这个门,可就再也没有机会了。”方楚楚淡然的把手中的那本书放到书案上,脸上的神情慵懒倦怠。 方雪鸢狠狠的瞪了方楚楚一眼,她的目光如条遇到猎物的蛇,幽冷而怨毒。“方楚楚,你现在都这个样子了,你还有什么嚣张的权力啊。你知道刚才靖王爷怎么跟我们评价你的吗?他说你不识时务,不懂分寸,目无尊长。方楚楚,你啊,你做人为什么一直都那么失败。以前在方家被我踩,离开了方府又被柳芊芊踩着,做人做到你这个地步,真是失败啊。” 方楚楚洒然一笑,伸手捻了捻自己额前的秀发,“是啊,我这个人就是太笨了,容易被你们踩。但是你为何只把眼光锁在我身上。说句难听的。现在夜辰朔都骂我是‘贱人’,你雪鸢即使把我这样一个‘贱人’踩到尘埃里去,这又能证明什么?证明你比这世间的人都来的高贵?就像你娘亲刘月香,她这辈子都恨不得把我死去的娘亲踩在身下,可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像方富贵那样的一个男人,得到了又能代表什么?” 方雪鸢脸色一寒,扯着嗓子道,“方楚楚,你胡说什么啊!我娘亲就是比你早死薄命的娘亲来的好。就连我,我都比你活的滋润一百倍,萧瀛对我很好,我婆婆也很喜欢我。我公公还每次都嘱咐萧瀛要好好的照顾我呢。方楚楚,你就是嫉妒我们。嫉妒我和我娘亲有男人喜欢,有男人疼爱,而你没有。你这辈子就是注定被人踩的命。” 方楚楚失笑,又道,“那么请问尊贵的萧夫人,你夫家姓萧,又是幽州城第一富户。可以说你现在也算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可我呢,我现在依旧只是王府里的一个婢妾。我甚至连萧家的那些长辈都没有见过。现在就算你真的把我踩到地下去,那又怎么样?萧家人本来就对我不感兴趣,你不觉得你现在这样是在做无用功吗?” “谁说没人对你有兴趣的……”方楚楚的话一说完,方雪鸢立刻就反驳。可当她把话说出一半,又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巴,只用一双眼睛幽幽的瞪着方楚楚。 她想说萧瀛身上的那块手帕,还有萧 瀛在花朝节上见到方楚楚时神情……这些无不都在提醒她,萧瀛心里喜欢的那人是谁? “哦,那你说谁对我有兴趣?”方楚楚大气的笑了笑,身子往后面的椅背上靠了靠,神态都是颇有些悠闲自在。 方雪鸢立刻像是只戳到痛处的刺猬一般,立刻反击道,“哼!刚才我说错了!像你这样的人怎么会有人对你有兴趣呢?你别做梦了。你和你那下贱的娘亲一样,你们俩注定没有男人喜欢,一辈子只能孤苦无依。” 方楚楚已经厌烦了方雪鸢那张口闭口骂人的话,“别张口闭口就说我娘亲下贱,我娘亲要是下贱。那刘月香呢,刘月香她算什么?她不也只是方富贵在外面买的女人。说起来我娘亲最起码还是正经人家的女子,刘月香可比我娘亲差多了。” 方雪鸢颤抖着咬牙切齿道,“方楚楚,你别得意。我都忘记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了。方富贵已经答应我娘亲,要把你娘亲的棺柩从方家的祖坟里迁,待我娘亲百年之后,就可以以方富贵正室的身份葬入方家的祖坟。而你娘亲呢……呵呵……我好心告诉你吧。方富贵怕花钱,准备在哪个乱葬岗随便把你娘亲的棺柩一埋,就了事。呵呵……本来这件事情方富贵他还有些犹豫,你说如果现在他知道你在王府的境遇,他会怎么样?” “你说的这话可是真的?”方楚楚眼神瞬间冰冷如刀,脸上被愤懑的戾气罩住。 “这种事情方富贵已经不是第一次做了,我骗你这个做什么?”方雪鸢昂然道。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以打击到方楚楚的事情,她心里得意得很。 方楚楚从椅子上站起身,手中的锁链哗哗作响。 虽然她很讨厌方富贵这个当爹的,可是死者为大,哪里还有方富贵和刘月香这般缺德的人。如果她娘亲的棺柩从方家祖坟里迁移出来,那世人只会以为她娘亲做了什么有愧与方家颜面的事情。 这明白的就是在向她死去的娘亲泼脏水嘛。 刘月香干起这种龌龊的事情来倒是一点都不含糊。 方雪鸢嘴角得意的微微翘起,“方楚楚,怎么样?你很气愤和苦恼吧?可即便这样,你也无力去改变什么?呵呵……你娘亲如果在天有灵,肯定会对这个不孝女十分的无奈的。哈哈!方楚楚,你还记得小时候我娘亲骂你的那些话。现在我无比同意我娘亲骂你的每一句话,你就是个狐狸精扫把星,你是你娘亲和野男人媾和生下来的,你娘亲是个不知羞耻淫荡的女人,你是她的女儿,你只会比你母 亲更加的淫荡无耻……” 她越说越得意,恨不得夜辰朔现在就下令把方楚楚腹中的那个孩子打下来。 方楚楚身上的戾气一敛,将桌子上的砚台往她站着的方向扔去,骂道,“方雪鸢,你便是这么初期,只知道窝里斗。回去告诉你娘亲,只要她敢把我娘亲的棺柩从方家的祖坟里迁出。我方楚楚必定抱今日之仇,到时候将十倍百倍的奉还与她。” 方雪鸢嗤笑,“方楚楚,你别做梦了。就你现在,一只脚已经踏进棺材里的人了,你还想威胁他人。你要不要脸啊?我要是你早就自己去撞墙死了。” 方楚楚铿锵有力道,“方雪鸢,既然你不相信,那我们就拭目以待。纵使这世上的人都讨厌我唾弃我,诅咒我;纵使我该下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但只要我尚有一息,我便不会放弃今日对你发的这个誓言。” 她说这番话时,每个字的发音都很重。平静的语气,顾盼生辉的眉宇间流露着少有的坚毅之色,那是种属于强者的威严,没有人敢再多说一句。 方雪鸢被她的话给慑住了,又看见她脸上那坚毅的神情,她心里忿忿不平,搜肠刮肚了一番,又准备找其他的话来羞辱方楚楚。哪知方楚楚突然抬步,离开书案,往屋里的床上走去。因为她的俩只脚也烤着脚铐,走起路来,便会带动脚铐沉重的拖地声。 “萧夫人,我要午息了。你可以走了。” 冷冰冰的逐客令。 “方楚楚,你别太嚣张了。”方雪鸢怒极,脚下的莲步向前多移了几步。 “后会有期!让你娘亲记住我今天的话!” 方楚楚往床上一倒,随意的扯了扯身边的被子,往身上随便的一盖,便阖上眼睛,再也不说话了。 方雪鸢见她这般,哪里甘心啊。可是这里毕竟是靖王府,她自然不能指着方楚楚就破口大骂吧。 恨恨的甩了甩袖子,方雪鸢脸上露出狰狞的笑,“方楚楚,算你狠,咱们走着瞧。”搁下这话,她直接甩袖离开。 方楚楚躺在床上,听着她的步子越来越小声,越来越远,她幽幽的叹了口气。 现在的情况是,她虽然可以和秦王合作。可是缺一个人,缺一个能把她的消息送出去的人。她这些日子里暗中观察了龚嬷嬷,她显然不可能帮她。除了龚嬷嬷外,再次能自由进入她这个小院的人可能就剩祁郧,但祁郧显然是和夜辰朔一伙的,哪里会帮她传递消息出去。 排除他们俩人,剩下可能帮她传递消息的就只有倚兰了。不过倚兰现在不知道关押在哪里,她一个被囚困的人根本无法的走出去。 实在是伤脑筋啊。 时间又不多了。 她嘴角耸拉下垂,有些泄气。 方雪鸢带着怒气回到了王府的客厅。彼时夜辰朔和萧瀛正坐在客厅里喝着茶。对于夜辰朔来说,萧瀛是萧家的人,他少不得要敷衍几句。而对于萧瀛来说,他在听完夜辰朔讲完柳芊芊病情及后面要靠方楚楚腹中胎儿做药引这事情后,他对夜辰朔可以说是厌恶和不屑到极点,心里对方楚楚的愧疚反而更加深了一层。 他没有想到他大婚之日发病的那事情害的方楚楚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推进火坑。如果时间可以重来的话,那天即使忍着病痛,他也要多带些人亲自的去迎亲,或许这样她就可能是他的妻子了。也不能再受现在的这些苦了。 鉴于萧瀛对夜辰朔的蔑视,席间,一般都是夜辰朔寒暄几句,萧瀛才冷冷淡淡的回答几声。俩人之间的气氛格外的冷淡,一度还有冷场的时候。 好在方雪鸢不久后就回来了。不过看着方雪鸢气鼓鼓的腮帮子,夜辰朔便已经知道了结果。他勾着唇角,那双幽深的眼睛深了深,没有主动再去提方楚楚那件事情,只是开口道,“萧公子萧夫人,既然你们已经来了,不如多在这里住上几天。好让萧夫人你们姐妹俩多叙叙旧。还有,晚上本王在接风款待两位,到时希望俩位赏光。” 第60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听到靖王夜辰朔挽留的话,方雪鸢从方楚楚那里受到气微微的消了些,眨着眼睛,眼巴巴的望着萧瀛做决定。萧瀛冷色的瞳孔幽光潋滟,想了想,点头答应下来了。 夜辰朔勾勾嘴角,又命令管家安排萧瀛一行人,而他则称有要事,不能招待他们。 管家领着萧瀛他们往王府专门款待贵客的清风苑住下,方雪鸢也不避讳萧瀛,当即让人往管家的手里塞了一枚金灿灿的银子,娇声道,“管家,您应该在这王府里做了好几年了。像我,在外面经常都听到王爷表小姐柳姑娘的美名,可惜都无缘见上一面,这次既然到了王府,我还真想拜会拜会柳姑娘。管家,不知您不能把我们通融通融,让我们见见柳姑娘。” 萧瀛眼里蓦的锐利起来,锐利的眸子里顿时不悦的眯了起来。 这个方雪鸢,就知道窝里斗。 方楚楚好歹还是她姐姐,做姐姐的被人欺负了,受了委屈,她这个妹妹不帮忙就算了,竟然还去勾搭姐姐的仇人。 别的先不说,就说那个柳芊芊。那种从小就在容妃身边长大的人,要说她真的如夜辰朔形容的那般柔弱善良,他是不信的。 管家暗自掂量了那锭银子,分量还挺重的。俗话说的好,拿人家的手软,管家咧嘴客气的笑了笑,“要说表小姐啊。那是相当善良的人啊。可惜就是她身上的怪病了,不过萧夫人既然想见表小姐,想必表小姐也一定会十分欢喜的和萧夫人见面的。在下现在就派人先到表小姐那里请示一声。萧夫人还要耐心的等待一回。” 方雪鸢立马热情的应了。 萧瀛把她那巴结的神情尽收进眼底,眸底的冷意尤甚。唤了声长寿,让长寿推着他到清风院散心去。 “迂腐,书呆子,二愣子!”方雪鸢看着萧瀛的背影,小声的骂道。心里却已经忍不住的开始想着等下要怎么讨好柳芊芊了。 那管家还算是收钱办事的人,很快的就派人来支会方雪鸢,说柳芊芊那里已经答应见她了。方雪鸢精心打扮的一番,又让人包了一件幽州城顶级铸钗师傅打造的朱钗要去拜访柳芊芊。 有王府的丫鬟带路,她们一行人往松涛居而去。 刚走到松涛居的门口,便见里头有个穿着青色衣袍的男子从里头走出来。方雪鸢抬头看去,四目相对,方雪鸢一下子认出了那人。 他,就是花朝节那日和方楚楚在一起的男人。 显然,对面的祁 郧见到她,唇角也微微一僵。 方雪鸢觉得这趟王府之行实在是非常的好,不但让她看见了方楚楚悲催的下场,又让她见到了方楚楚的奸夫。 这对奸夫淫妇,花朝节那夜能独自出去游玩,俩人的关系显然十分的不一般。 只要她把花朝夜那晚看到的事情禀告给夜辰朔,那方楚楚这下就永远都翻不了身了。 看那个方楚楚以后还有什么资格在她面前嚣张。 祁郧轻轻的勾了勾嘴角,梨涡浅浅一露,问向前头带路的丫鬟,“小青,这位夫人是?” 那名叫小青的丫鬟回答道,“祁公子,这是方夫人的胞妹,萧夫人。这回是来拜见芊芊表小姐的。” 祁郧眉头一皱,好一个“胞妹”啊,一进王府,便急不可耐的要和自家姐姐的仇人结成同盟。 见祁陨在和小青打听自己,方雪鸢虽然心里不屑于祁陨和方楚楚的关系,但出于她萧家大少奶奶的身份,她还是不能失礼的,礼貌夫人走上前,盈盈向祁陨行了一礼,礼貌而客气的问安道,“祁公子好。” 祁陨也礼貌的向方雪鸢行了个礼,淡淡道,“萧夫人,好。” 方雪鸢拿出手帕,抿唇轻盈一笑,马山就拿话敲打祁陨,“祁公子,花朝节那晚有幸得以相见,今日再见幸会了。”她这话其实是在提醒祁公子,花朝节那晚你和我姐姐做的勾当事情今日算是把柄了,捏在我手中了。 祁陨一怔,面上神情有些发僵,心里暗呼不妙,他差点就给忘记了花朝节那晚的事情了。 那晚他带着方楚楚偷偷出去看烟花,竟然碰到了方雪鸢和萧瀛。 想到方雪鸢这次是要来拜访柳芊芊,他心里暗自揣度,如果这个女人和柳芊芊结盟了,到时候把花朝节那晚的事情说出去,依柳芊芊有仇必报的狭隘心肠和夜辰朔那冷硬的心肠,方楚楚的日子可能会过的更加艰难。 至于他,他现在正在帮柳芊芊医病,夜辰朔暂时是不会把他怎么样的。 祁陨想到这些,性感的薄唇微微的抿紧,望向方雪鸢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心里却不免为方楚楚担心起来。 他心里斟酌了一番,把话打了遍草稿,开口道,“萧夫人,你和方夫人是同根生,这次既然进王府了,那就多去看望看望你姐姐吧。有句话怎么说着,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还望萧夫人做事说话之前要先琢磨一遍,以防被人利用了,到时候就有苦果子吃了 。” 好你个姓祁的,你背着靖王爷和方楚楚乱搞时怎么就不想想有苦果子吃了。现在竟然厚着脸皮来威胁别人了。哼!方楚楚找的这是什么姘夫啊,纯粹就是个小白脸嘛。 心里得意,面上方雪鸢也掀唇笑的花枝招展,“多谢祁公子的话,不过我夫家姓萧,是幽州城数一数二的人家,家里的公婆对我也相当好。我想,除非是有特大的变动,要不,我这辈子是不会指望靖王府的一个小婢妾为我撑腰了。所以,祁公子还是先管好你自己的事情吧。我们姐妹俩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有数。” 这话**裸的就是告诫祁陨,你还是自己先想想后路吧,至于她和方楚楚虽是同根生,但混成王府婢妾的方楚楚又怎能同她堂堂的萧家大少奶奶相提并论。 祁陨心下对方雪鸢的厌恶加深,以前夜辰朔就派人调查过这个方雪鸢。 得到的消息是这个方雪鸢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是幽州城的第一才女了。 只不过,做人处事方面有些捧高踩低,算是有小聪明却没有大智慧的那种吧。 今天和方雪鸢这般谈话,他突然就觉得他简直罪不可赦了。 把原本要嫁入萧家的方楚楚给拉下来,竟然让方雪鸢这样的人顶上去了,而且这种人现在还在这里洋洋得意拼命的踩着自己的姐妹,仔细想想,他当初根本就不应该答应夜辰朔要治好柳芊芊的病。 要是他不答应夜辰朔,方楚楚就可以嫁进萧府。虽说那些大家族之间也有些明争暗斗的事情,但方楚楚不笨,作为萧家大少奶奶的她,日子肯定过的比现在好几十甚至几百倍。 柳芊芊见祁陨不回话,以为是被自己的威胁吓到了,她娇媚的一笑,像只高傲的鹅一般高高的扬起自己的头,准备继续开口说话。 只不过她刚要说话,院子大门口又钻出一颗脑袋,春苗那双贼溜溜的眼睛已经眨巴眨巴的看着了祁陨和方雪鸢了,然后有些不耐烦的对丫鬟小青道,“你怎么做事的啊?表小姐已经在里面等萧夫人等了很久了,不是让你人一带到就直接的带进松涛居吗?你啊,叫你做点事情就磨磨蹭蹭的,要是表小姐生气怪罪下来,这责任你能担当吗?” 丫鬟小青平白无故被春苗骂了一顿有些委屈,嘟着嘴望向场中的祁陨和方雪鸢。明明是这俩人一见面就像是熟人一般说起话来,她一个小丫鬟难道还能不让这俩人说嘛? 春苗骂完了小青,又扯着笑对着穿着华裳的方雪鸢呵 呵一笑,“是萧夫人吧?我们家表小姐已经里面恭候您多时了。” 方雪鸢眼观眼,鼻观鼻,把春苗刚才的那番举动收入眼底,心里暗自猜测这个丫鬟应该在柳芊芊面前时很有脸面的丫鬟。推断出来她的身份,方雪鸢也不含糊,连忙上前露出讨好的笑容,又朝自己身后带着的丫鬟瞟了一眼,丫鬟拿出一张银票递给方雪鸢,方雪鸢大方的塞进方雪鸢的袖子里,献媚的笑道,“从家里来得急,没准备什么好礼,这点小礼物就请笑纳了。” 祁陨把方雪鸢一番献媚的举止收入眼底,冷嗤,冷冷的瞪了方雪鸢一眼,抛给她一个“好自为之”的目光直接走人。 还以为方雪鸢是什么才女,为人处事方面多少会有些傲骨吧,没想到啊……堂堂的萧家大少奶奶竟然在柳芊芊的一个丫鬟面前就折骨了。 看来方雪鸢完全就是个拎不清的人,像她这样的人,某一天肯定会被柳芊芊利用的连渣滓都不剩的。 现在她既然不听他的劝告,那他得去找个能压制他的人去说话,要不然花朝节那晚的事情,那就是个大祸端了。 想来想去,现在能压制的了方雪鸢的人可能就是她的夫君萧瀛了。虽然萧瀛是个病秧子,但是他在天下读书人的里倒是颇受推崇。 这样的一个人,应该不会像方雪鸢那般的势力吧? 抱着这个想法,祁郧便快速的往王府里专门招待贵客的清风阁走去了。 看着祁郧离开,春苗轻蔑的盯着祁陨离开的背影,小声的嘀咕了句,“什么人啊,动不动就会给人冷眼看,有本事你早就不要窝在靖王府里啊。” 她嘀咕的声音虽然小,但依旧被方雪鸢听见了。方雪鸢佯装完全不知情的模样,伸手指着祁陨的背影问道,“他是谁啊?” 第61章当晚的那个男人 对于柳芊芊三番五次要拉拢祁陨,而祁陨根本没有动心的事情春苗是十分的介意的。所以她对祁陨的评价就是,“别理他,他只不过就是个臭郎中,仗着和王爷有几分交情,动不动的就给表小姐摆脸色看。表小姐十分讨厌她。” 还有什么比这个更让人兴奋的呢?原来那个柳芊芊也早就对方楚楚的姘夫不满很久了。那么这次她要是主动把花朝节那晚看到的情况如实的说出来,方楚楚和她的姘夫就彻底的完蛋了。 春苗领着方雪鸢往松涛居里走,方雪鸢起先也是去过方楚楚住的小院的。发现那里院子地处偏僻,房屋的筑造也很简单,屋子里面的装饰也十分简陋,而且院中种植的植物也大多是那种的普通常见的花卉。 可这松涛居就不同了。这院子算是处在王府的中心地带了,而且院子的筑造也是匠心独具,假山风车甚至院子里种着的名贵花卉,这一切无不在提醒方雪鸢,柳芊芊是如何的受宠与夜辰朔。当然了,也更加坚定她讨好柳芊芊的决心。 心中有了计较,方雪鸢便想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要讨好柳芊芊自然得知道柳芊芊喜欢什么。眼珠子瞄了瞄,她瞬间就把目光定格在前面领路的春苗身上。 想要从春苗口中套话,便故意走在她身边,压低声音,笑道,“敢问姑娘贵姓?” 春苗收了方雪鸢的银子,心情很好,便回答道,“萧夫人客气了。奴婢春苗,专门伺候芊芊表小姐的。” 方雪鸢又赔笑道,“听春苗姑娘这么说,我都巴不得快点见到芊芊表小姐了。能调教出像春苗姑娘这样水灵的人出来的主人必定也是个有着玲珑七窍心的人。”方雪鸢只这么一句话,便把春苗和柳芊芊都给奉承上去了。 春苗听了她的话,心里得意,难免就高看起了方雪鸢,夸赞道,“萧夫人果然是比你姐姐方楚楚好相处多了。难怪以前都听老人说,什么样的人有什么样的命。萧夫人人好,能嫁进萧家。而你姐姐方楚楚,就死倔着脾气,哎……同人不同命啊。” “春苗姑娘此言极是。我那姐姐在家里就骄纵的很,常常令我爹爹和娘亲头疼不已。本以为嫁进王府了,靖王爷又是好相处的人,她应当过的不差。没有想到啊,她竟然这般的不知好歹,实在是辜负了王爷对她的厚望。而且啊……有句话我都不好意思说出来……家门不幸啊……”方雪鸢说道这里,故意用手帕掩住自己的脸,面色变得十分凝重。 春苗是个善于攻计的人,听方雪鸢突然转 移了话题,又说的这般郑重,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便猜测到方雪鸢话里有话。瞥了一眼方雪鸢身后跟着的丫鬟,春苗上前扯了扯方雪鸢,把她拉到一边,低声道,“萧夫人,奴婢见你说的这般的郑重,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萧夫人这样憋在心里肯定是很难受的。既然今天来了,不如就说出来让奴婢听听,奴婢不懂的地方还可以去请教我们家表小姐呢。表小姐一定可以为春苗姑娘排忧解难的。” 这话算是春苗在向方雪鸢伸出橄榄枝了,方雪鸢也不再迟疑,帕子捂着脸,眼眶迅速泛红,重重的叹了口气,这次幽幽说道,“事情是这样的,花朝节那晚我和夫君一起出去游玩,不想在街上竟然碰到了我姐姐,而且我姐姐那时身边竟然还跟着个男人……俩人举止亲昵……我当时也没有见过靖王爷,还以为那男人是靖王爷,今天终于见到了传说中的靖王爷,可是我却发现,那个男人根本不是靖王爷,这样想来我姐姐那晚……而且说来也巧,我刚才在来松涛居的路上时,又见到了当晚的那个男人……唉,我那不知好歹的姐姐啊……” 方雪鸢说道这里,似是恨铁不成钢的叹了口气,然后抹抹眼眶,滴出两滴廉价的“鳄鱼”泪来。 春苗惊诧的嘴巴都成了“o”形,久久的都合不拢。 好不容易反应过来,她连忙惊喜道,“萧夫人,您说您见到了那男子,如果让你指证出来,您可认得出来?” “自然认得出来。那人就是……刚才的那个祁……祁公子……”方雪鸢故意为难的说道。 这下春苗好不容易合上的嘴巴又一次以“0”字形呈现,她脸上浮现怪异的笑,眼神变得凶狠凌厉。 真是一箭双雕的事情啊。 方楚楚祁郧,没有想到这俩人为背着众人“暗度成仓”啊。 不过也难怪祁郧那么帮方楚楚了,原来方楚楚是他的相好啊。 春苗以为抓到方楚楚和祁郧的把柄,又赶忙弯着嘴角问道,“萧夫人,您刚才说的这些可有其他的人证?”多一个人证明,便多一份可靠,到时候把这事情扯到夜辰朔那里,方楚楚和祁郧那就不能抵赖了。 方雪鸢脸色陡然间变的有些迟疑,长睫微垂,“有,只不过那人可能……”不会出来指证方楚楚的。 春苗只听到她说有便立马兴高采烈的抓着方雪鸢的袖子道,“那就好,方楚楚竟然和别的男人私通,做出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萧夫人大义灭亲,事成之后,表小姐和王爷 必定会有仲赏的,走,萧夫人,快点随奴婢进去回表小姐的话,表小姐知道这件事情一定会格外看重萧夫人的。” 方雪鸢见春苗神采奕奕,又说马上就能进去见到柳芊芊,她自然高兴。虽然觉得萧瀛可能不会出来指证方楚楚,但那又怎么样,萧瀛一个病秧子,成日里把自己困在书房里,又没有出去见世面,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把方楚楚当宝一样的看着。 这回有那个叫祁郧的男人在,正好让萧瀛看看方楚楚是个怎样自甘下贱的女人。 方楚楚,我这辈子都恨你。 你样样都不如我,这样下贱卑微的你又怎配做我的姐姐呢? 你和你那浪荡的母亲一样,你们永远都甭想麻雀变凤凰,飞上枝头去。 再说萧瀛这边,从到靖王府的那刻,他的心情便极为的沉重。尤其是在听完夜辰朔迎娶方楚楚的真正意图后,他心里更是又气又恼。气夜辰朔堂堂的王爷竟然这般的草菅人命,恼怒自己当初大婚之日为何要犯病呢? 想到这些事情,他的眉宇间更是被一股浓云笼罩着,一张原先就有些病态的脸此刻更是难看至极。 长寿长年服侍在萧瀛身边,见到这般的萧瀛,知道他肯定是又有心事了。但是他误认为萧瀛的心事是方雪鸢。 他不高兴的嘟嚷了句,“公子,少夫人去拜会靖王爷的表妹柳芊芊了。少夫人本来就是这种重利之人,您就不要再为她操心了。” 本来心情已经很沉重的萧瀛,在听到长寿提到方雪鸢,更是雪上加霜。眉心皱成一个大大的“川”字,素白纤细的手指摩挲着轮椅的扶手,尖锐的指甲不断的抠着扶手光滑的表面。 缄默了许久,他才疲惫的说道,“长寿,让你打听的事情打听的怎么样了?” “公子,已经打听好了。听说,那个方楚楚在王府里过的并不怎么如意。她曾经被靖王爷用疲惫抽过身子,也被靖王府罚跪了一夜,还有好多事……反正过的很不好就是了。” 这些话更是犹如一盆冷水瞬间浇在萧瀛的心头上,萧瀛只能无力的抬起头,望着天上的日头,长寿却从萧瀛的眼里看到了洒下的那片落寞。 如果可以,他真的很想见见她。 可惜,这里是靖王府,他一个男人没有靖王的命令自然是见不到她的。 重重的叹了口气,他缓缓的抬手,疲惫道,“长寿,我们回去吧。” “公子 ,难得今天的天气这么好,王府这里又有这么多稀有的花卉,您不多看看研究下吗?”长寿趁机劝说道。 “算了,我累了,我们还是回去吧。”萧瀛低着头,看风景不过就是看心情。心情不好,即便是把天底下最美的风景展现在他的面前,他也不会有什么心情的。 长寿见他真的没有什么心情,也不再多劝了。伸手推着轮椅往回走。到了他们住的院子里时,院门口有个长相俊秀的男子抱着双手,半靠着身子站在院墙那里眯着眼睛晒太阳。听到轮椅滚动的声音,那人缓缓的睁开眼睛,一只清澈干净的眼睛盯在萧瀛身上。 “萧公子,别来无恙了。” “你……你是那晚和她在一起的人?”萧瀛微微惊诧。 “正是在下,在下在向萧公子做下自我介绍。在下姓祁,单名一个郧字。” “祁公子!”萧瀛唤了句,心里在琢磨祁郧这次来寻他的目的。 “萧公子,在下今天来找你,是有个不情之请来麻烦萧公子的。”祁郧在亮明了身份后,直奔主题而去。 “但说无妨。”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萧瀛心里暗自做好准备。 “萧公子,这里似乎有些不方面,可否进去去说。”祁郧嘴角一样,露出俩个钱钱的酒窝。 萧瀛幽幽的望了他一眼,看到他的笑容,他突然想起花朝节那夜,方楚楚站在他身边,俩人也是言笑晏晏的模样,可是当方楚楚看到他时,脸上的笑容马上就成了寒霜。 第62章颠覆他的认知 “祁公子,那就里面请。”萧瀛招呼祁郧,祁郧也不客气,跟在萧瀛的轮椅后进了屋子。长寿退下去张罗茶水。待屋里只有他们二人时,祁郧自嘲的叹了口气,这才开口笑道,“萧公子,我呢,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今天我来这里是想跟你说明一件事情的,也希望你能帮忙。” 萧瀛俊俊眉一挑,“但说无妨,如果萧某能帮到祁公子的会尽力帮忙的。” “事情是这样的……”祁郧徐徐开口说去……喧闹的白日很快的就被黑夜取代了。灰蒙的天空挂着一轮残月,清冷的冷风吹的人倒是多了几分凉意。 今夜,夜辰朔做东,要给萧瀛和方雪鸢接风。 席上,美酒珍馐,舞姬曼舞,一派热闹的模样。 柳芊芊和方雪鸢也经过一个下午的相识,迅速的打成了一片,俩人时不时的交头接耳说几句,熟稔的程度几近于亲姐妹一般。 而萧瀛从坐到席上,神情便是疲惫倦怠的。夜辰朔几次三番的想要开口和他寒暄几句,萧瀛的态度却似十分的冷漠,对夜辰朔的回答也只做到问之**回答一二。 反观萧瀛的沉默,今晚的祁郧气色照旧,一只清澈如泉水的眼睛偶尔的看了看方雪鸢,猜测着方雪鸢和柳芊芊会在什么时候把他和方楚楚花朝节那夜的事情说出来。 至于林妙云李艳她们,她们被安排在另一张桌上,她们的存在感就明显的被削弱了。 看似平静的一顿接风宴,内力却是汹涌澎湃,每个人都各怀着鬼胎。 因为这次萧瀛方雪鸢是打着来看望方楚楚的旗号来的。所以,这种场合里,方楚楚还是有必要象征性的出席一下的。 也因为这一点,今夜的她暂时不用被锁链锁着,囚困在那间小院。 当她由着龚嬷嬷带领,走进客厅的那一刻,场上众人的目光迅速的汇聚在她的身上。 她举步轻盈,藕色的罗裙上有俩条同色的流苏,峨眉淡扫眉眼含春,头上赞着一朵最为普通的海棠花,香娇玉嫩秀靥如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腮边俩缕发丝随风轻柔拂面,平添几分诱人的风情。 所有的人都以为她被囚禁在小院里,肯定会自甘堕落,出席这种场面必定是邋遢不堪的形象。 可没有想到,她的精气神,她身上的打扮,还有她清莹莹转动的眼眸,这一切似乎都在昭示着一点,她在被囚禁的这段日子似乎过的挺不错的。 当 即柳芊芊的眼里就喷火了,方雪鸢也是冷睨了方楚楚一眼,扭过头,不去看方楚楚。 方楚楚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别人想要看她的笑话,她偏偏不让别人看到她的笑话,相反,她还要活的越好,气死那些想要看她笑话的人。 “王爷。”她走上前,忍着心里翻滚的恶心,向夜辰朔屈身行礼。夜辰朔幽深的眸底迅速掠过一抹类似与“惊艳”的神采,但转瞬即逝。 “找个位置坐吧。”觉察到自己看她的眼神有问题,夜辰朔迅速的别过眼睛,冷淡道。 方楚楚往桌上环视一圈,发现方雪鸢紧挨着柳芊芊做,而萧瀛则挑了个偏僻的位置坐着,旁边正空着位置呢。 她嘴角微微一扬,绽开一抹淡淡的笑容,直接走到萧瀛的身边,坐下,朝萧瀛弯了弯嘴角,“担扰了!” 她和方雪鸢相处了十多年,自然能猜的到方雪鸢能坐到柳芊芊身边,那必定是已经和柳芊芊结盟了。既然这样,她也不客气,直接往萧瀛身边一坐。 她倒是要看看方雪鸢会如何的反应。 果然,方雪鸢看见方楚楚坐在萧瀛身边,又想到萧瀛心里一直记挂着方楚楚,心里把方楚楚咒骂了几遍,恨不得直接把方楚楚碎尸万段。幸好柳芊芊拉住了她,给她投了一个眼色,方雪鸢会意,又恨恨的剜了方楚楚一眼。 从方楚楚坐下的那一刻,萧瀛一颗心就紧张的“砰砰”乱跳起来,鼻间萦绕着淡淡的清香,他整个人既紧张又忐忑。无数个梦里梦到的情景突然一下子就实现了,他和她竟然离的这么近。 手里马上便有一层薄汗渗出,他苍白的脸颊开始发烫,不知道要怎么回应方楚楚的话。 方楚楚本来也没有想得到萧瀛的回应,见他不说话,她也垂着长而翘的眼睫坐在那边,仿佛老僧入定一般,只盯着自己眼前的那一小寸的地方。 夜辰朔紧绷着面容,冷冷的双目定定的落在她的身上。 这个女人,场上这么多空的位置不坐,她偏偏往萧瀛的那边挤做什么? 不要又搞什么花样了吧? 柳芊芊仰头,发现自从方楚楚走进客厅后,夜辰朔的视线一直落在方楚楚的身上。她心里嫉妒,假装咳嗽了一声,轻声的提醒道,“表哥,既然人来的差不多了,直接上主菜吧。” 夜辰朔被她提醒了,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吩咐管家上主菜。而他本人则招呼大家吃菜。方楚楚也不跟 夜辰朔客气,他说可以吃了,她便优雅的拿起筷子,认真的吃了起来。 她的吃相很优雅,举手投足之间散发着不同往日的迷人气息。 萧瀛坐在她旁边,一顿饭吃的食不知味。 一顿饭后,下人撤走桌上的饭菜,又端了些甜品上来。柳芊芊借机想要踩方楚楚,便奉承了方雪鸢几句,要让方雪鸢这个幽州城“第一才女”在夜辰朔面前露一手。 方雪鸢假意的推辞了几句,便让人准备房四宝,铺好宣纸,提笔蘸了蘸墨汁,在宣纸上龙飞凤舞的写下了四句古诗。 迎春故早发,独自不疑寒。 畏落众花后,无人别意看。 不得不说,虽然方雪鸢嫁进萧家后便许久不曾拿笔了。但基础在那里摆着,写的再难看,也比一般的人的好看许多。 所以当方雪鸢最后收笔时,柳芊芊唇边已经露出了笑容,“萧夫人幽州城第一才女的身份果然不是浪得虚名。你这手簪花小字写的可真好。” 方雪鸢虚荣得到满足,便又娇笑着奉承柳芊芊道,“芊芊姑娘说笑了,这簪花小字倒也不难。不过多练几回就可以了。倒是这首诗,是送给芊芊姑娘的。虽然只和芊芊姑娘相处短短的半日,但是民妇倒觉得这首梅花诗用来形容芊芊姑娘最为贴切了。” 方楚楚闻言,抬头瞟了一眼柳芊芊。这方雪鸢为了奉承柳芊芊,倒还把梅花给抬出来了。这世上若真的有梅花仙子,听了方雪鸢的话估计得去洗耳朵了。 坏银,不带这样糟蹋梅花的。 柳芊芊眼角扫了角落里的方楚楚一眼,嘴角轻轻勾起,笑靥如花,“萧夫人谬赞。不过芊芊一直听说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萧夫人既然是幽州城的第一才女,想必你姐姐也应该不错吧。” 这话就将矛头直接指向了方楚楚。方楚楚还来不及开口回答,方雪鸢却谦虚的笑了笑,也也不着痕迹的扫了一眼方楚楚,那甩过去的眸光看似温和,却带着浓浓的醋意与不屑。 “民妇的姐姐谦虚,要是真的论起来,她可比民妇厉害多了。芊芊姑娘要是有兴趣,大可以让民妇的姐姐也露下身手。”她这话看似抬高了方楚楚的地位,但明眼人一听就知道方雪鸢在羞辱方楚楚。 方雪鸢既然是幽州城的第一才女,而方楚楚在前十多年又一直籍籍无名,方楚楚又怎么可能比方雪鸢厉害呢。 方雪鸢让方楚楚露下身手,左不过就是为了让方 楚楚在众目睽睽之下献丑。 萧瀛面露厌弃的望了一眼方雪鸢,再回头看了看方楚楚,见方楚楚双手拖着下巴,正饶有兴趣盯着方雪鸢看,脸上完全没有恼意,他胸口一震,扶着轮椅扶手的手指微微一紧,恨不得现在马上上前把方雪鸢拽下来。 柳芊芊边听脸色露出一抹不屑的微笑,“可惜啊,芊芊实在没有眼福见到夫人展露才艺啊。” 方雪鸢马上配合的向方楚楚看去,勾着嘴角,一语成谶的笑道,“姐姐,难得芊芊姑娘想要看,要不你就在我们面前小露下身手吧。你现在怎么说也是靖王爷的侍妾,可不能再像先前那般的藏拙了。” 看俩人这架势是非逼得她“小露身手”了,方楚楚没有回答她们的话,而是径直的从餐桌上站起身来,走到方雪鸢站着的书案前,拿起砚台上的毛笔,在宣纸试着写了个字,也是簪花小字,字迹娟秀又不失大方端庄。 抬头看见柳芊芊和方雪鸢皆面露鄙夷的看着她,她索性又提起一支笔,双手同时运笔写下了两行字。 昔日寒山问拾得曰:世间谤我欺我辱我笑我轻我贱我恶我骗我如何处治乎? 拾得云:只是忍他让他由他避他耐他敬他不要理他再待几年你且看他。 小时候她娘亲走的早,乳娘在的时候,也曾偷偷的塞过书本教她念字作画。她的二娘总是说她的娘亲是狐狸精,下贱坯子。 可是从乳娘告诉她,她的娘亲是个极有才识的女子,只是后来家道败落,这才让方富贵钻了个空。当她娘亲嫁给方富贵时,世人皆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可惜啊,这牛粪还是不怎么珍惜那朵鲜花。 其实方雪鸢说的没错,她这个做姐姐真的没有妹妹有才能。不过她这些年一直努力着。 她不会作诗不会唱歌不会论道……方雪鸢会的她都不怎么会。 但是在冗长的家务中,她还是坚持了下来俩件事,一是吹埙,二便是这双手写梅花篆的本事了。 第63章拭目以待 夜辰朔安静的立在一边,看见方楚楚纸上的字,眼中十分惊艳,以前他也曾派人调查过方楚楚。只是派去调查的人回来禀报说方楚楚只是一个常年被困在后院被后母欺压的女人。她并没有什么惊人或者说能博人看一眼的才艺,以前他也对这个调查深信不疑。 但现在,他不得不说,这个女人总能在关键时刻带给他惊喜。 她会吹埙,吹的埙把夜凌旭那一伙人给比了下去。 她现在竟然还会写梅花篆。众所周知,这梅花篆是何等的难写,如今能用双手写梅花篆的人在着世上更是寥寥无几。 这个女人,真的很颠覆他的认知。 方楚楚收紧最后一笔后,只是把手中的毛笔又轻放在砚台上,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其实她很认同夜凌旭的那句话:世人总说是金子就会发光,可是这世上的人又都太忙了。哪里有谁肯去发掘被沙子掩埋的金子。以前在方家她没有机会也不敢“展露身手”,再加上刘月香的宣传,所以整个幽州城的人都知道她方楚楚是个无知浅薄的女子,而她的妹妹方雪鸢变成幽州城的第一才女。她被自己的妹妹衬的比尘埃还不如。 现在,她既然有了展示自己才艺的机会,她更不能藏着掖着。这世上的人看人要么是以貌论人,另一种便是以才论人。 卑微又低贱的她,显然已经失去了被人以“貌”论人的资格,那么她就只剩下以才论人这条路了。她知道夜凌旭肯定有在靖王府安排他的耳目,她做这些就是要给夜凌旭看的。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将来的同盟是个浅薄的人,只有把自己的才艺都亮出来,以后在夜凌旭面前她也会多了几分的本钱,不会被人轻易的嫌弃的。 还有一点,她希望能在这个时候引起夜凌旭的注意力,希望夜凌旭能在这时候向她施以援手。 方雪鸢死死的盯着宣纸上的那些字,那张甜美的脸顺势便阴了下来,脸上的笑容已经有些难以维持了。该死的,这个方楚楚什么时候会写双手梅花篆了,还偏偏在这个时候亮出来。她这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想让她这个做妹妹的在别人面前丢人现眼。 可恶的方楚楚,她难道就不能在老老实实的坐在餐桌上吗? 难怪连柳芊芊都看她不爽,方楚楚她果然就是个下贱卑微的狐狸精。她和她那薄命的母亲一样,都是贱货,这辈子注定不得善终。 方雪鸢心里咒骂着方楚楚,缩在袖子里的那只手已经快要把衣角 揉烂了。 柳芊芊显然也没有料到方楚楚这个时候会给她们来这一招,心里窝着火,恨不得就直接上前朝方楚楚喷过去。再抬头去看夜辰朔,发现夜辰朔也盯着宣纸上的字怔怔的看着,眼里有类似与“惊艳”的神采一闪而过。 柳芊芊心中暗恨,面上却带着笑容,一脸娇羞的看着方雪鸢,娇笑道,“萧夫人,你姐姐果然厉害啊。不过你们姐妹俩也算是姐妹情深了。萧夫人竟然在这个时候还故意放水来衬自己的姐姐呢。我想啊,既然姐姐写的这么一手双手梅花篆,那做妹妹又是幽州城第一才女的萧夫人的双手梅花篆肯定更是厉害啊。萧夫人,现在不方便,等下散席了,到我那里去,也让我见识见识下你的双手梅花篆。” 她这话泛着浓浓的酸意,明着夸奖方楚楚,但里子里其实在损方楚楚。她的意思只不过就是在向场中的人说明一点,这次是方雪鸢故意放水才让方楚楚得胜的。方雪鸢识大体,尊老爱幼,反观方楚楚,却是得寸进尺,一点不让。 柳芊芊的话刚落下,萧瀛轻咳了几声,用有些苍凉的语调道,“雪鸢,既然柳姑娘这般赏识你。你也不用散席了再表演给柳姑娘看,就现在在大伙面前露一下吧。为夫我也从来没有看过你写双手梅花篆,我现在也很好奇你写的会是什么样?” 这话一落地,方雪鸢那怨恨歹毒的光芒便直接向萧瀛刺过去,萧瀛抿了抿唇,面无表情的直接迎上她的目光。 这话等于让方雪鸢骑虎难下了。 要真的让她用双手写梅花篆,她不会。 可是不写的话,岂不是就坐实她不如方楚楚嘛? 在那一瞬间,她心里更是把所有的怨恨都栽在方楚楚身上。 而相对于方雪鸢的尴尬,柳芊芊脸上也是讪讪的,转过头,拿眼睛瞄着方雪鸢,似乎是在对她说,千万不要被方楚楚压下去了。 方楚楚立在那里,长睫微微垂下,她心里颇有些惊诧,没有想到萧瀛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暗损方雪鸢一通。 不过这又能代表什么呢?方雪鸢是萧瀛的妻子,若是没有萧瀛,她现在也不会变成这副鬼样。 唉,不过算了……和夜辰朔比起来,萧瀛实在是好太多了。 大家都没有说话,场面一时间尴尬起来,众人都不知道该怎么下去。 “啪啪!”一阵清脆的鼓掌声在大厅的一处角落里缓缓响起来,众人都顺着那掌声看过去,是祁郧半靠着 身子在拍手鼓掌。 祁郧勾着嘴角,俩个梨涡深深的凹陷下去,戏谑的说道,“呵呵,所谓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大家也不是眼盲心盲之人,谁胜谁负,一目了然的事情嘛,只是有些人不愿意承认罢了,我看现在的情况,大家也不用再去做这种无谓的争论了。” 本来场面就够方雪鸢和柳芊芊跳脚的,没有想到祁郧又跳出来说话,这不就是在她们的伤口上撒盐吗? 柳芊芊尽力的平复自己心中的怒气,脸上挂着灿烂的笑容道,“是啊,胜负早已有定论,就是有些人死鸭子嘴硬,不肯承认罢了。算了,这事情就过去吧,好戏还在后头呢,等下会让祁公子见识到一场好戏的。” “是吗?”祁郧撇撇嘴角,“那在下就拭目以待柳姑娘的好戏了。” 夜辰朔有些看不下去俩人这般抬杠,冷冷的看了祁郧一眼,“好了,今天本王是款待萧公子夫妇的,你们俩都少说一句吧。” 祁郧洒然一笑,撅嘴吹了声口哨,泰然自若道,“行,看在你的面子上,在下也就不和柳姑娘抬杠了。希望柳姑娘大人有大量,不要在散席后又在靖王爷面前哭鼻子,说在下欺负你就是了。” 柳芊芊何时受到过这样的羞辱,众目睽睽之下,祁郧竟然这般的不识抬举。她心里好恨啊,缩在袖子里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脸上的笑容眼看就快要掩饰不住了,夜辰朔叹息了口气,缓缓道,“好了,大家都不要闹了。” 这一番稍重的苛责话落下去,柳芊芊也不好再闹下去,祁郧呢,也不再和柳芊芊呛声,只是低着头给自己斟酒独饮,脸上的神情显然是十分愉悦的。 方楚楚把场中的一幕收入眼底,她也不再多说话,向夜辰朔行了个礼便又回到了原先坐着的座位上了。虽然她今晚吃的已经有些撑了,但是为了避免再被柳芊芊她们抓住什么把柄,她索性便又认真的低下头吃着餐桌上的甜品点心。 她吃的很认真,仿佛像是在完成指定的任务一般。 萧瀛长而弯翘的睫毛微垂,眼神忧郁而深邃,几次想要开口和方楚楚说话,可话刚到嘴边他便又心虚的说不出来。 这样来来往往的踌躇犹豫了许久,他终于鼓起勇气,压低声音道,“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让方楚楚身子一僵,回过头去看萧瀛。那一刻,萧瀛在她那双琉色的眼瞳里清晰的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的眼睛澄净,透亮,他像是被刺猬蛰了下,立刻心虚的别开眼 睛,嘴里有些混乱道,“当时我病了……家里人没有跟我说过那件事情……对不起……我是回去后才打听出来的……对不起……对不起……” 萧瀛嘴上说着话,手里也早就渗透了一层薄汗。 他实在是太紧张了。 方楚楚红润的嘴唇微张,眼珠子转了转,想了想,这才把萧瀛的那番话给连了起来,知道萧瀛说的是什么事情。 其实,要说她现在不恨萧瀛,那是不可能的。不过她大婚之日失贞那件事情,责任不一定都在萧瀛这里。她自己也有一些责任的。 要不是她先前懦弱软弱,没有一点让人高看的才识,萧家人又怎么会那般无视她。 说来说去,还是那时候的她不够强大,一味的想要倚靠别人生活。 萧瀛见她迟迟没有回应自己的话,他按捺不住心头的愁绪,抬头去看方楚楚,却发现方楚楚正瞅着他看,只觉得她眉间微蹙,淡淡的忧愁中隐含其中,他心头一颤,连忙又低下头去了。 方楚楚从久远的回忆中脱离出来,抿了抿薄唇,长睫微垂,压低声音道,“我也对先前跟你做过的那件事情和你道歉。”她指的那件事情自然是跑到萧瀛的屋子想要勾。引他,却最后把自己吓得落荒而逃的事情。 萧瀛脸色一红,那件事情……怎么说呢……他先前完全不懂得这些男女之事,那件事情也算是给他启蒙了。 那是他人生中第一次那么迫切的想要一个女人。 可惜,这个原本应该是他娘子的女人最后却成了别人的侍妾。 “没,没事。”萧瀛红着脸,有些结巴道。 方楚楚沉默,端起手上的一杯清茶抿尽,再无多言。 可即便这样,他们俩人压低声音谈话的情形也被一直注视着方楚楚的方雪鸢恨的眼里快要喷出火了。尤其是在见到萧瀛脸上隐隐泛起的红润,她心里的火山彻底的爆发,在心里把方楚楚咒骂了个狗血喷头。 第64章背着我约会 她哪点不如方楚楚了,为什么萧瀛就是看不上她。 成亲了这么久,她和萧瀛到现在还是分房睡。 每次只要她想去讨好萧瀛,萧瀛便会推辞他累了或者是困了,总之是拒绝她的碰触。 可没想到这样的一个“清净如水”的好男人,在见到方楚楚后竟然会脸红。方楚楚她真的是狐狸精转世,勾引了一个又一个的男人。这种下贱的女人,难怪会在大婚之日被人掳去,她活该,活该被万千男人弃。 心里越想,她对方楚楚的恨意便越是加深,最后到了极限,她便再也不顾什么脸面了。索性直接从椅子上站起来,狠狠的剜了方楚楚一眼,咬咬牙恨恨的向夜辰朔怒气冲冲道,“靖王爷,民妇实在是受不了,有件事情要如实告知与您。” 夜辰朔神色一禀,看向方雪鸢。 柳芊芊在桌子底下悄悄的扯了扯方雪鸢的袖子,想要提醒她时机还没有成熟,再忍忍,等林妙云和李艳那伙人离开了。到时候再说也不迟啊。 可方雪鸢那里忍受的了啊。从小她就比方楚楚聪明比方楚楚漂亮比方楚楚讨大人喜欢,方楚楚只能窝在后院里做那些永远都做不完的事情,而她不同。她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从骨子里她就觉得自己比方楚楚高贵,现在萧瀛竟然当着她的面和方楚楚笑谈,这不就间接的证明方楚楚比她强吗? 她怎么可能承认方楚楚这个荡妇比她强呢?她赌气的甩开柳芊芊的纤手,锐利的指甲狠狠的嵌入自己手心的肉里,嘴角微微下垂,眼眸里迸出来的火花恨不得下一秒便将方楚楚拆骨断筋,“靖王爷,虽说家丑不可外扬,但是民妇实在是憋不住了。民妇要告发一件事情。花朝节那夜,民妇陪着夫君出去,竟然在街上见到了民妇的姐姐,那时候她身边还站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就是……”她伸手一比,手指的方向直接朝着祁郧坐的方向而去。 好一处反转剧啊。 林妙云李艳她们互相交换了眼神,便继续悠闲的看着接下来的好戏。 而夜辰朔的目光已经在方雪鸢讲完话后变的冰冷刺骨极了。他记得花朝节那夜,他不知道是怎么的,竟然心血来潮的从别院赶回来,想要见方楚楚一面。结果,他在她的屋子里等了她一个多时辰,到最后她才姗姗回来。 他那时候就质问过方楚楚,可是她一口咬定她在王府后院迷失了方向。 呵呵……亏他当时还相信了她的谎话。 原来 她是和祁郧一起出去了。 没有想到啊,祁郧这个好兄弟竟然会背着他勾搭方楚楚,俩人竟然还一起跑出去游玩了。 难怪啊,祁郧每次都那样的帮方楚楚。 那个臭婊子,她到底是有什么本事,把祁郧迷得晕头转向的。 方楚楚没有想到方雪鸢会这样直白的把话说出来,不过她方楚楚到现在也没有什么可怕了。反正她现在的结局最差的就是死了,能多活一天就是赚了,要是让她报了仇,那更是天大的恩赐了。 至于方雪鸢想要往她身上泼脏水,那她也绝不会心慈手软的放过她的。 她不慌不忙的端起桌子上的茶盏,低头抿了一口,随后盯着众人的目光洒然一笑,神情说不出的从容镇定。 方雪鸢见她依旧是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她更是气结,继续道,“靖王爷,这事情民妇本来是不想说的。可是今天到了王府又承蒙王爷的热情款待,再看民妇的姐姐,民妇只能说对她很失望。不得已,民妇才想把这件事情说出来的,还请王爷做主,断不能被恶人蒙蔽了眼睛。” 夜辰朔清冷眸子里的眸光更是森寒幽冷,脸色阴沉的可怕。 “祁郧方楚楚,本王待你们也算不薄了。你们如实的回答下萧夫人刚才说的话可是真的?” 祁郧伸手撩拨着自己散在额前的一缕头发,姿态慵懒,神情颇为无奈,砸吧着嘴巴,梨涡深陷道,“诶呦喂,萧夫人。你这真是……恶人先告状啊。花朝节那夜在下承认是见过你和萧公子的。可是在下那夜只是不小心撞了你一下,你现在就血口喷人了。萧夫人说在下和方夫人一起出去的,那在下怎么记得那夜是我一个人无聊自个儿出去逛街的。” “你胡说,你那夜明明是和民妇的姐姐一起出去游玩的。”方雪鸢辩驳道。 “萧夫人,你说在下胡说。那在下可不可以说你在胡说呢?”祁郧反驳的回应着方雪鸢的话。 “王爷,您听民妇说。民妇那夜真的看到了这个男人和民妇的姐姐在一起的……”方雪鸢转过头,求援似的看向夜辰朔,急着为自己辩白。 夜辰朔双手抱胸,面容冷冽如刀,眼底的冷漠和不屑开始向脸上蔓延而去,瞥了角落一处的肇事者方楚楚吼,他启唇道,“既然你们各有说辞,那就看谁能拿出证据了。萧夫人放心,本王绝不会姑息养奸的。”他后半句话带着凌厉的警告。 祁郧却在这个时候吃吃的笑了 出来,拍着手无辜道,“萧夫人,本来在下还敬你是幽州城的第一才女,现在看来,心胸真是狭隘至极。那夜在下因赶路不小心撞到了您,您现在就这般的诬陷在下,啧啧……原来所谓的幽州第一才女也不过如此罢了。”他笑着把话说完,又拱手看向夜辰朔,“坦白”的说道,“王爷,本来是在下的私人问题不便透露的,但在下总不能眼看着自己的名声受损吧。花朝节那夜在下确实从您的别院那里赶出来了,不过为的是去见倚翠楼的息红姑娘,而且那夜在下也是在息红姑娘那里听了一晚上的琴声,不信您可以现在就去息红姑娘那里打听去。” 他说完这些,面又露不屑道,“萧夫人下次想要侮蔑人,麻烦不要再搭上在下。” “你胡说,那夜你明明就是和方楚楚在一起。”方雪鸢扬声道,急着一张脸都白了几分,“王爷,那夜不是只有民妇一人看到了,还有民妇的夫君也看到了,王爷,民妇没有说谎。” 方雪鸢没有想到本来是天衣无缝的事情,现在竟被祁郧反咬了一口。 萧瀛眉头皱了皱,沉默了一会儿,轻叹了口气,正想回答,萧瀛身后站着的长寿却已经替他开口了,“少夫人,您又何必逼着公子呢?公子如果违心的回答了你的话,那人家祁公子和方夫人就遭殃了。如果公子不回答您的话,您这回去又要和公子闹,怎么说都是我们家公子倒霉。您何必让公子难做人呢?” 长寿这掷地有声的回答又像一记耳光打在方雪鸢的脸上。方雪鸢没有料到长寿又在这个时候跳出来说那样的话。她整个人简直要疯了。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方楚楚会有这么好的运气。 都这样了,她还能洗白脱身。 柳芊芊坐在方雪鸢身边把一切都收入眼底,心中暗骂方雪鸢白痴,早就跟她说了不要这么早就暴露这事情来,现在好了,被这么多人联合围攻,真是咎由自取。而且,看她这个萧夫人当的很有体面的样子,没有想到连自己相公都收拾不来,这种蠢才,她真的会是幽州城第一才女吗? 心中暗自恶心,柳芊芊觉得自己像是踩到了一堆狗屎一般的恶心。不想再待下去看着方家这对恶心的姐妹了。她伸手往额头上一扶,身子软绵绵的就靠在夜辰朔的身上,虚弱的扯着夜辰朔的袖子,柔弱道,“表哥,我头疼,难受。” 只这么轻飘飘的一句话,还有那柔弱的身躯,便让夜辰朔眼里的幽光迅速的褪去,转而被关心之情所取代,低头道,“芊芊,你怎么了? ” “表哥,我难受,想回去了。”柳芊芊楚楚可怜的睁大她的眼睛,柔弱的像只小猫一般猫在夜辰朔的身边。 夜辰朔见她这副模样,哪里还会想着其他,立刻抱起柳芊芊,紧张道,“好,我们马上就离开这里。”说完这话,便带着柳芊芊一阵风似的往松涛居的方向跑去,弃厅上众人不顾。 林妙云和李艳没有了夜辰朔,又没了好戏看,自然哗啦啦离开了。 方楚楚端起紫砂壶又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完,她才懒懒的起身,看也不看场中的人,也直接让站在门口的龚嬷嬷带她回去。 怎么说呢,本来她还想挫挫方雪鸢的锐气呢,现在看来,方雪鸢自然会有其他人的收拾她。 看见方楚楚离开,祁郧也从座上起身,吹着一声口哨,走到萧瀛身边,戏谑道,“萧兄,我看你今晚也是不能睡踏实觉了,与其这样,不如到我那里去。咱两摆个棋局再拿壶好酒美美的喝一顿,这可好?” 萧瀛抬眼望了一下仍兀在场中的方雪鸢,又垂下眼眸,淡淡道,“那就叨扰祁公子了。” “哪会,应该说萧公子能到祁某那里会让祁某蓬荜生辉许多的。”祁郧拱手客气笑道。 长寿推着萧瀛离开了客厅,祁郧也自然跟在左右。刚才还是热闹熙攘的饭厅一下子便寂静无声了。方雪鸢立在空旷的饭厅中,清冷的双眸眺望着萧瀛远去的背影,穿堂风吹来,发丝飞舞,裙带飞扬,静默的如一幅上好的画卷。 第65章彻底被她激怒了 可惜,方雪鸢嘴角挂着的那抹和蛇蝎无异的笑容让跟在她身后的丫鬟简儿吓的簌簌发抖。 过了很久很久,方雪鸢这才慢慢的收回嘴角挂着的那抹笑容,她重重的一甩袖,朝身后的简儿道,“我们走!” 简儿小心翼翼的跟在她的身后,深怕她拿自己泄气。 回到住的院子里,方雪鸢把院里的人都打发下去,关上门,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根戒尺,就让简儿跪下去,然后不停的往简儿的身上打去。 简儿被她打的又不敢出声,只好死死的咬着唇瓣憋着了。 而方雪鸢边打着嘴里边骂着,“方楚楚,你个下贱的狐狸精,我打死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出去勾搭别的男人。” 她从小耳濡目染看到最多的就是刘月香拿着戒尺打方楚楚,起先看着方楚楚被打,她也十分的不舒服。但渐渐的,看多了,她反而孪生出一种病态的快感,每次看到方楚楚被打,她心里便兴奋的很。 嫁到萧家后,没有了方楚楚,她的生活像是少了什么事情。所以有时候在外面受了气,她回到院子里就拿身边的简儿出气。把简儿当做方楚楚,然后看着“方楚楚”被自己打的憋屈样,她心里便又有种淋漓的快感了。 再说方楚楚回到了自己的小院,洗完澡后,龚嬷嬷便又给她戴上了锁链。她坐在床头看了一会儿书,见天色不早了,便起身要去熄灯睡觉。 可就在这时,一个重重的撞门声响起,她诧异的往门口方向看去,看见夜辰朔正黑着脸站在门口看着她。 四目相对,方楚楚厌恶的皱了皱眉,迅速的别过眼睛,避开夜辰朔。 夜辰朔见到她这副反应,心里狂躁不已,薄唇微微的抿成俩片锋利的刀片状,哼声道,“怎么?本王就让你这么的讨厌?连看一眼都觉得厌恶?” 方楚楚垂下眼眸,不想同夜辰朔多做废话,“王爷,夜深了,芊芊表小姐那里需要人照顾。”所以,请您麻溜的滚去那边吧。 夜辰朔皱眉,用森寒的口音道,“怎么?你是在吃芊芊的醋吗?” 方楚楚觉得好笑,她有什么醋可以吃的。像夜辰朔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她喜欢,她不会喜欢上他的。 “王爷,婢妾困了,想要歇息了。”她再次提醒道。 夜辰朔眉头又不耐烦的皱深了几许,冷笑道,“方楚楚,方雪鸢刚才在饭厅上说的那些是真的吗?” 方 楚楚抬头,挑了挑眉。有时候男人真是种奇怪的动物,明明不喜欢那个女人,可一听到那个女人和别的男人在一起,心里的占有欲又跳出来作祟了。 “回答我,方雪鸢说的事情是不是真的?”夜辰朔又提高音量,话里似是夹杂着凌厉的冰渣一般,想要逼迫方楚楚老实的回答。 方楚楚木然的看着夜辰朔,“王爷,其实婢妾回不回答都一样。关键在于王爷,王爷如果信方雪鸢的话,那婢妾所有的回答只能是掩人耳目了。如果王爷不信方雪鸢的话,那婢妾就是不说,王爷也不会多问的。” “别说这种没用的话,你只要老实回答本王。你和祁郧到底是什么关系,你们花朝节那夜一起出去,到底做了些什么事情?”每当想到方雪鸢的话,夜辰朔心里就狂躁到难过。 方楚楚挑了挑黛眉,淡淡道,“王爷,您就是这么的不相信您的兄弟吗?” 夜辰朔被她这种冷淡的态度给激怒了,几步走上前,疯狂的把方楚楚拽到自己的怀里,伸手捏紧了她的下巴,阴厉道,“回答我,你跟祁郧到底什么关系?他碰了你没有?” 方楚楚吃痛的抬起乌亮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夜辰朔,眼里满是浓浓的嘲讽之意。 夜辰朔那张阴沉的脸瞬间面如死灰,他捏着方楚楚下巴的手加重了几分力道,眼神里有说不出的阴冷,“你个贱人,臭婊子。” 方楚楚凄然一笑,是啊,她就是贱,就是没有柳芊芊那般的纯洁。 夜辰朔冰冷的声音又如冰雹一般的砸了下来,“方楚楚,你别以为你现在这样本王就奈何不了你了。本王只是要你这肚子,至于你这个人……”他放下箍住方楚楚下巴的那只手,转而去摩挲着方楚楚的脸颊,冰冷的双手轻轻的摩挲着她的脸颊,她身上一下子就起了许多的鸡疙皮。 夜辰朔继续说道,“本来本王是答应祁郧要放过你的,但现在本王改变主意了。等打掉你肚子中的孩子后,本王会把你这个贱人卖到最下三懒的地方去,让你过上一条玉璧千人枕的日子。” 方楚楚脸色微微一白,心里对夜辰朔的厌恨更加深了一层。 如果有一天她能离开王府,她一定要让夜辰朔尝尝像她现在这样的生活。 夜辰朔看到她脸上的惨白,他一只手环到她的纤腰上,把方楚楚紧箍在他的身边,俩人身子相贴,夜辰朔幽深的眼眸紧锁在方楚楚的身上,突然低头,就咬住她的唇瓣。 方楚 楚身子一僵,实在搞不到夜辰朔在搞什么鬼,刚才还威胁着要把她卖到那种勾栏院里,现在竟然又低头吻她。 他这到底是在做什么? 夜辰朔趁着方楚楚不在意,突然重重的往她的唇瓣住咬下。 淡淡的血腥味开始在方楚楚的口腔里蔓延。她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用力的推开夜辰朔,忿恨道,“靖王爷,你做什么?” 夜辰朔两只眼睛闪烁着幽幽的冷光,嘴角带着一丝殷红的血迹,“做什么?你说你背着本王在外面勾搭别的男人,本王该不该惩罚你呢?”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直说?”方楚楚身子慢慢的屋里的书案处移动去,双手背过去,悄悄的拿起桌子上的那块砚台。 如果夜辰朔要是彻底的惹恼她,她也肯定会把手中的那块砚台重重的砸在那个恶心男人的脑袋上……什么人啊,大晚上的不待在柳芊芊的松涛居,跑到她这里撒野,装王八之气了。 夜辰朔眼里闪烁着幽幽的冷光,他一步步的向方楚楚走过去,把她堵到书案前,两只手支在书案上,把方楚楚囚禁在半圈中。 他鼻子里呼出的冷气直接扑在她光滑的脖颈上,激起她身上更多的疙瘩。可即便这样,她还是抬起头,目光直蔑的望向夜辰朔。 夜辰朔痛恨她这种神态,明明是她和祁郧有染在先,可在他面前还能恬不知耻的装出无辜正直的模样。 抿了抿薄唇,修长的手指挑起她的下巴,那双幽深的眼睛定定的望着她。 方楚楚放在身后的手紧攥着那块砚台,全身进入高度戒备的状态。只要夜辰朔敢动她一个毫毛,她也绝不会手软的。 大不了就是鱼死网破的事情。 “方楚楚,先前祁郧经常帮你求情,本王还觉得奇怪呢?”夜辰朔冷幽幽的说道,“现在想想,倒是完全懂了。方楚楚,没有想到,你会这般的狡猾,竟然把祁郧给收服住了。本王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你了?” 方楚楚迎着他幽深的瞳眸,嘴角勉强的挤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讥讽道,“王爷,你好歹也算是皇上宠爱的皇子了。你说话做事之前能不能多考虑下。方雪鸢说看到婢妾和祁郧在一起?那你难道就没有看见方雪鸢今晚是坐在谁的座位旁吗?” 这话一出,方楚楚听到了指节咔咔作响的声音。她知道,夜辰朔现在一直在强忍着他的怒气没有发作。 她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说反驳的话激怒 夜辰朔。 可对夜辰朔这样的人,她要不为自己辩驳几句话,夜辰朔可能会真的把她和祁郧联系在一起。外面的人都说夜辰朔是如何如何的蒙受圣恩,又如何如何少年怀才。可是在她看来,夜辰朔只不过就是心眼小到针尖那么大的男人罢了。遇到这样的男人,凡是自己行的端做得正就不能妥协,要不然只能被这个男人一辈子欺压到底。 “方楚楚,为什么你总是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激怒本王呢?”他俯低着头,俊逸的容颜一步步的逼近方楚楚,很快的,俩人的脸颊便几欲相贴在一起。 方楚楚攥着砚台的手开始渗出一层薄汗,她扭过头,倔强的不和夜辰朔对视。 可夜辰朔却不准备就这般轻易的饶恕她,她越是这般躲避他,他心里越是烦躁的联想着方雪鸢说的那些话。 花前月下,烟花璀璨,男女相携而行……这些情景,怎么想都觉得暧昧不已。 而当这俩人暧昧时,他这个傻子却坐在她的后院傻傻的等了她半个多时辰。 怎么想,他都不能轻易的饶恕方楚楚。 夜辰朔一只手开始抱住方楚楚,眼里幽深的冷光已经在一刹那间转变成嗜血的幽光,他把紧紧的箍住方楚楚,另一只手开始要去扯方楚楚身上的外裳。 “王爷,请你自重!婢妾现在身子不舒服……”从知道真相的那一刻,她就厌恶夜辰朔的唇落在她唇上的感觉;厌恶他的手落在她肌肤上的恐慌,夜辰朔对她任何的身上的碰触,都让她觉得恶心,难受。 她开始扬手,准备用手中的砚台狠狠的敲击他的脑袋……可就在这时候,夜辰朔竟然粗暴的把她抱起来,腾出一只手把书案上的东西一拂,案上摆放的东西那一刹那间纷纷噼里啪啦的掉在地上,整洁的屋子瞬间遍地狼藉。 第66章我一定不能死 等方楚楚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被夜辰朔抱到书案上了,他的大手已经撕扯开了她身上的外衣,露出鹅黄色的抹胸。 “夜辰朔,你最好不要碰我。要不然肚子里的孩子流了,你的芊芊表妹就没有药引了。”被他这样抱到书案上,身上的衣服还被他撕毁了,让她以这种羞辱的方式接受夜辰朔的承欢,她心中愤怒无比。 夜辰朔冷嗤,“贱人,你别拿芊芊做借口。你不想让本王碰,是不是在为祁郧守身如玉呢?” 夜辰朔一定是疯了,方楚楚心里这样想着。要不然他怎么会陷入这么偏执的观点中。 “你疯了!祁郧怎么说也是你的朋友。如果我跟他真做过那种无耻的事情,那他还会背着我给我喝那种调理身体的助胎药吗?” “本王是疯了!可是难道不是你们俩人把本王逼疯的吗?”夜辰朔愤怒的回应道。他心情糟糕透了,一方面他一直认为最低贱,最卑微的女人竟然背着他勾引他的好兄弟。这不就是变相的证明他这个做王爷的魅力远远的没有祁郧大吗?另一方面,他觉得他对方楚楚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可是这个女人竟然还敢背叛他。他讨厌别人背叛,尤其是像方楚楚这么卑微的贱人。 他作为男人的尊严和信心一下子因为方楚楚这事情而受到重创。 “哼!天底下恐怕只有你这样的贱人做了妾还不要脸的到处勾三搭四,总改不了骚狐狸的本色。亏本王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这般肆无忌惮给本王的帽子染色,贱人。” 夜辰朔说完,扬起手,就往方楚楚脸上打去。 重重的一巴掌,让方楚楚的脸颊瞬间就灼痛像火烧了一般。 而接下来,夜辰朔已经伸手去扯方楚楚伸手的抹胸了。方楚楚一惊,立刻扬手就要把放在背后的砚台往夜辰朔的头上砸去。 夜辰朔眼波一闪,手疾眼快的把那块砚台打落在地上,砚台被打落在地,摔在地上,瞬间就碎成好几块。 方楚楚低头有些迟疑的望着地上摔碎的砚台。而夜辰朔却在这个空隙里抓住她的头发,将她整个人推到在书案上,然后覆在她的身上。 “夜辰朔,你不得好死!”方楚楚挣扎骂道。 “呵呵,要死也是你这种贱人先去浸猪笼。”夜辰朔像疯了似的咬着她的唇瓣说道。他真的是彻底被方楚楚这个女人给激怒了,没有想到她会拿砚台要来攻击他,她的心肠到底是用什么做的,黑不溜秋。 方楚楚唇瓣被他咬的吃痛,她趁着夜辰朔没有注意到,直接抬脚毫不留情的往夜辰朔下身的三角地带狠踹过去。 “啊!”夜辰朔不料她有这招,立马捂住自己的身下的分身,双眼喷着火盯着方楚楚。 方楚楚则趁着这个机会,快速的从书案上爬下来,挣扎着要往外跑。夜辰朔哪里会让她得逞,踩住她手上套着的锁链,伸手一用力,直接把她拉住,“想走,没门。” 方楚楚心里暗呼糟糕,她刚才都把被锁链锁着的事情给忘记了。 夜辰朔一把拉住方楚楚,扬手又朝着方楚楚的脸上重重的打去。这次他没有掌握好力道,方楚楚的身子失了重,被扇的马上往地上一倒,整个人直接跌到在地。 她的耳边嗡嗡作响,脸颊处麻麻痒痒的,伸手摸了摸嘴角,一丝殷红的血迹瞬间就映在她瞳孔的深处。 夜辰朔小愣了下神,伸手望了望自己刚才打方楚楚的那只手,表情复杂的看着方楚楚。努了努嘴,艰难的开口责备道,“方楚楚,你为什么总是要刺激本王呢?” 方楚楚双手捂着自己的脸颊,听到他的话,她抬头,目光怨毒的望着夜辰朔,勾唇道,“那王爷为何总是开口闭口都唤婢妾是贱人呢?难道就因为我出生低,就可以被你肆意的玩弄吗?” “方楚楚,你个疯女人。本王玩弄你什么,你左不过就是个下贱的狐狸精。本王要不是因为芊芊,你以为本王会要你这破烂的身子吗?告诉你,在本王心中,芊芊才是本王最为喜欢的人。你这样的狐狸精连给芊芊提鞋的资格都没有!”人在吵架的时候,总是会失去理智,专门拣那些气人的话来说。对于夜辰朔来说,现在的他已经被方楚楚逼的心情异常烦躁难堪。 方楚楚说话语气还有动作上表现出来对他的不屑让他备受打击,这个时候他就拼命的咬住方楚楚最为不堪的事情数落教训她。 夜辰朔的声音恶毒的散播在空气中,方楚楚早知道夜辰朔的本性。 她回应道,“是啊,我是没有你的芊芊表妹来的高洁善良。可是你那善良表妹的好都只是对你一个人的。我没有受过她的恩惠,没有被她温柔相待,我凭什么要牺牲自己对她好。我就是恶毒了,我就是狐狸精了又怎样?我可没有你芊芊表妹那样有个疼她爱她还能为她滥杀无辜的表哥。如果我有她那样的表哥,我现在还用在你这里受罪吗?” “你自己下贱,活该出生不好。你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死 去的娘亲……呵呵……她也是个下三滥的狐狸精。老的不正经,生出的孩子果然也是不正经的狐狸精。奈不住寂寞,就会去勾引其他的男人。本王还听说啊,方富贵准备把你娘亲的棺柩从祖坟里迁出来……” 夜辰朔听方楚楚把柳芊芊牵扯进来。他也不客气的把方楚楚的娘亲提了出来。一向以冷酷冰冷示人的靖王爷在此刻彻底的被方楚楚失了分寸,如果柳芊芊看到她现在的这副模样,肯定会惊讶无比。 而对方楚楚而言,她最忌讳别人提她的死去的娘亲。尤其是从夜辰朔的口里说出来,更是把她娘亲丑化的那么的不堪。 她强撑着身子,嗖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力把夜辰朔一推,嚷道,“夜辰朔,你生在皇家,那是你命好。可你除了身为皇子这个优点外,你还有什么值得人尊敬的吗?你凭什么说我娘亲,你是皇子难道不是更要讲孝道吗?你这样说别人娘亲时,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我说你娘亲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母后,能进宫,并且被皇上宠爱这么多年,艳冠后宫,你母后指不定比我娘亲不堪更多。我娘亲差就差在嫁给了方富贵那样的人,但她不偷不抢,也不害人,更不会搞阴谋诡计,她比你母后好太多了……” “啪啦”夜辰朔胸膛起伏不已,整个人被方楚楚气的实在是克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他再次扬手打了方楚楚。 这次,他手上的力道更为强硬,方楚楚被他打的直接打飞了半米远,重重的跌在地上,胸口一荡,一口鲜血便喷了出来。 而她的小腹里,也有种怪异的涌动感,那股怪异的涌动感越来越明显,很快的,方楚楚便觉得她身下有黏稠湿热的东西流了出来,她低头一看,身下的裙子已经被鲜血迅速的染红了一片。 夜辰朔也看到她裙下那片被鲜血晕染出来的红斑,脸上的神情踯躅了一会儿,随即又很快的反应过来。 他扑到方楚楚的身边,抱紧她,扯着嘴唇向门口喊道,“来人啊,快来人啊!”他大声的叫嚷着,而方楚楚也在下一刻被他抱到了床上。 方楚楚头上已经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来,下腹处绞痛不已。可即便这样,她还是倔强的咬紧牙关,不想在夜辰朔的面前喊痛。 龚嬷嬷早就在院外听到俩人的吵闹声,听到夜辰朔喊人,她是第一时间冲进去的。可到了屋子里,看到方楚楚身下的那滩血迹,她唬的脸色马上就白了几分。 “快把祁郧唤过来,快去啊!”夜辰朔 暴怒的喝道。龚嬷嬷这才反应过来,撒腿就往外跑。 看着床上方楚楚的痛苦挣扎,夜辰朔心情一下子就沉重了许多,他伸手要去帮她擦拭掉额头上的汗珠,可方楚楚的手却在这时候抓住了他的手,然后粗鲁的把他的手从她的额头上推开。 “你……不要你可怜……”她咬着牙痛苦道。 “别跟我置气,要不然痛苦就只有你一人。”夜辰朔眉头紧皱着,无奈道,“乖乖的躺着,不要再多想那些没有的事情。” 方楚楚感觉自己的小腹处冰火两重天。她觉得这次可能是真的熬不过去了。她想如果她的就这么走了,那实在是太便宜夜辰朔和柳芊芊了。 像夜辰朔和柳芊芊这样的人,就不应该让他们好好的活下去。 所以,她不能死。她要活下去。 她一定要坚持下去。 祁郧和萧瀛正在对弈,俩人的棋艺相当,这下的难分难解之时。龚嬷嬷疯了似的冲进来,气喘吁吁道,“祁公子……不好了……夫人她又下身又流血了……王爷让你去看……” 祁郧手中捻着的棋子倏然落地,脸色一白,迅速的从椅子上跳起,抓起桌子上的医箱就往外奔。 萧瀛也是满脸惊惧的愣神了几秒钟,带反应过来时,祁郧的身子已经离开了屋子。他抿了抿唇,大声的唤着门口的长寿这个时候,他的身体明显受了限,还是得让长寿推他去看看。 再说祁郧很快的来到了方楚楚的小院,当看到床上躺着的方楚楚,他的神情变得相当难看,责备的说道,“王爷,您明知道她现在胎位不稳,这又是何苦呢?”别的不说,就看到方楚楚高高肿起的脸,他便知道夜辰朔刚才肯定没少虐待她。 第67章你给我滚! “好了,祁郧,你快点帮她看看吧。”夜辰朔也知道自己刚才那样鲁莽的打了方楚楚是不对的。不过现在关键的是她腹中的孩子没有事情。 祁郧揉了揉眉心,往床边一坐,伸手给方楚楚把了把脉,脉象絮乱不已,明显是滑胎。 方楚楚被下腹的疼痛折磨的十分的难受,可是一看到祁郧脸上那沉重的表情,她心头一颤,紧紧的抓住祁郧的手,晶莹的眼泪缓缓的从眼角滑了下来,“祁郧……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救救我……我一定不能死……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 她没有为自己的腹中的孩子祈求什么,因为她知道她腹中的这个孩子肯定是生不下来的,其实与其生下来让孩子一辈子痛苦,她觉得还是不要让它生下来痛苦的活在这世上。 可是,再怎么说,她腹中的孩子也是一条生命。她憎恶夜辰朔,憎恶柳芊芊,憎恶这王府里的一切。她不能白白的放过夜辰朔和柳芊芊。 她一定不能死,她一定要让夜辰朔和柳芊芊也尝尝她今天所受的一切。 祁郧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手,“别担心,没事的,有我在这里呢。”话虽然这么说,可是他眼里掩饰不住的疲态还是让方楚楚觉得祁郧这是在说安慰的话安慰着她。 “求你……我一定不能死……” 她咬着牙,机械的又重复了一遍。 祁郧马上从自己的医箱里拿出几根麦芒状大的银针,先扎在方楚楚的手上的穴道里。方楚楚被扎了那几根银针后,神识有些恍惚,眼睛慢慢的闭上。祁郧抬眼,用复杂的眼神看了一眼身旁站着的夜辰朔。 夜辰朔会意,知道祁郧是有话要对他说。他抿了抿唇,深深的看了一眼方楚楚,转身离开。 “楚楚,你先躺着,不要动气,我马上就回来。”祁郧小声的安慰句,随后站起身,也往门口走去。 一阵强烈的疼痛感又向方楚楚袭来,她恍惚的神识一下子又被疼痛刺激开来。 她强撑着力气,抬头望向门口。房间的门露着一条窄窄的细缝,应该是祁郧刚才走的急没有关好。 房门口,隐隐的传来俩人的说话声。方楚楚忍着痛,侧耳听着。 先是祁郧的声音,“王爷,你这次下手太重了。保不了胎了,如果不尽快止住血,可能连大人都保不了。” “那现在该怎么办?”夜辰朔用冰冷而又带着无奈的声音缓缓问道。 “……事到如今,为了她免受些疼痛。只能用药汤把孩子先打掉。然后再……把孩子拿起做药引了。” “你不是说做药引,她腹中的胎儿最起码要有俩个月?” “是的,可是现在已经没有办法了。” “那芊芊那里会不会有麻烦?” “王爷,你表妹那里有再大的麻烦也没有楚楚这里严重啊……” “……那好吧……” 房子里,方楚楚听着他们的话心惊胆跳,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夜辰朔这么的罔顾她的生命,力保柳芊芊。 这个心肠歹毒的男人,他从始至终关心的都是他的表妹,而她……热泪止不住的盈眶,方楚楚缓缓的闭上眼睛,心中一直在提醒着自己,千万不要哭出来。可是压抑了许久的感情又怎么是她轻易就能控制的。一时间,她身痛心痛,双重夹击下,枕巾很快的便湿了一片。 哭了一会儿,她身下疼痛让她整个人疲惫不已,再加上祁郧为在她穴位上扎的针,她又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房门“吱呀”的一声又被人从外面推开。她迷迷糊糊的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向她的床前走来。 “醒醒。”夜辰朔轻轻的摇了摇她的身子,方楚楚心里默默的叹了口气,夜辰朔终于还是来了! 咬着牙,她忍着身上的疼痛,缓缓的睁开眼睛。 烟气飘渺,夜辰朔手里正捧着一个药碗。 她惨白的脸色更是多白了一分,吸着鼻子看着夜辰朔。 夜辰朔捧着药碗的手微微发抖,对上她那双眼睛,他心里有些戚戚然。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这药,是祁郧开的,你喝了吧。喝了就不会痛了。”他说话的声音很飘,飘的连他自己都觉得心虚的很。 方楚楚眼泪又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颤抖着手伸出她的手要去接夜辰朔手里的那碗药汤。夜辰朔手颤了颤,在她的手即将碰到那碗口的时候,他下意识的把手中捧着的碗又缩了回去。 方楚楚泪眼朦胧的看着夜辰朔,很艰难的说道,“给我吧……” 夜辰朔深色的眸瞳黑了黑,默不作声的把手中的汤碗递过去。方楚楚低头望着碗底黑稠稠的药汁,神情绝望极了。 这碗汤喝下了,她的孩子就彻底没有救了。 哆嗦着唇瓣,她强忍着心中的绝望,端起药碗 ,药碗的边沿便覆在方楚楚的唇边。那苦涩的味道深入她的五脏六腑,痛不欲生。 她想她要永远记住这一时刻。 弱小就注定成为强者的牺牲品。 夜辰朔仿佛也被她脸上悲痛的神情感染了,竟然破天荒温柔的说道,“慢慢喝……别烫着……” 方楚楚已经喝完碗中黑稠稠的药汁,她目光涣散,眼睛像是失去了焦距一般躺回床上,整个似是一下子没有生机,如木偶一般。 夜辰朔心下多少有些于心不忍,强忍着心中的不安,把她拉了拉被子,用喑哑的声调道,“你放心,如果芊芊的病好了,本王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请你出去!”方楚楚不想再听他那些虚无缥缈的承诺。这个男人的承诺出来的话比放屁还要臭。 夜辰朔重重叹了口气,伸手去握住她紧攥着被角的手,大手紧紧的包住她的小手。 方楚楚胸口一阵翻身倒海的作呕,用力的甩开他的手,扯着嗓子道,“都让你出去了,你犯贱啊,还待在这个地方?难道你是怕我这里临时又出什么幺蛾子,让你的芊芊表妹没有了药引吗?夜辰朔你是杀人凶手,你为了个女人精心的布局了这么多,结果还是亲手杀死自己的儿子。夜辰朔,我告诉你。你今天拿掉了我的孩子,我咒你一辈子痛失所爱,你和你的表妹不得好死!” 压抑了太久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的爆发了,她疯狂的宣泄着对夜辰朔的恨意。 夜辰朔和柳芊芊,这对狗男女,只要她活着,她这辈子都不会忘记这两个人对她的伤害。 夜辰朔脸上的怒气在她骂道柳芊芊的那一刻凝聚,但看着她痛苦的模样,他最后还是没有把心中的怒气发泄出来。只是沉默的安慰道,“这次,算是本王和芊芊欠你的。只要芊芊的病能好,不管你想怎么骂,我们都认了。” 方楚楚激动的从床上坐起来,不顾身下汩汩向外流的鲜血,她挥着小拳头,忿恨的直视着夜辰朔,“出去!你给我出去!我不想跟你再有什么交集!你出去!你给我滚……滚出去……滚!”最后的一声,她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嚎出去的。 随着她情绪的波动,小腹处有股粘稠湿热的热流飞快的流出,扑鼻的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屋子。 她知道,她的孩子,没有了。 夜辰朔似乎也闻到了扑鼻的血腥味,他低头看向她的下腹处,眼里已经黯然一片。咬着牙道,“那你 注意休息,本王让龚嬷嬷来帮你收拾。” “滚!”方楚楚眼泪纵横,“去找你的表妹芊芊去,别在这里恶心我。” “楚楚,你不要激动,这个时候实在是不适合……” “收起你那虚伪关心一套吧。身子是我的,我想怎么样都不用你这个杀人凶手来管。而且,我要是死了,不是正好遂了你和你表妹的心意吗?是谁说要把我送到下三滥的勾栏院去的?又是谁半夜跑我这里发疯的?张口闭口,好话坏话都被你说了,事情都弄成这样了,你现在这些关心的话有个屁用啊。虚伪混蛋无耻人渣……你给我滚!滚!”方楚楚抓起床上的枕头就向夜辰朔砸去,夜辰朔抿抿唇,身子一移,还是避开了。 夜辰朔心里觉得有些愧疚方楚楚,所以不管她发再大的脾气,他都忍着不与她置气。 “你这又是何必,这样动怒只会糟蹋了你自己的身子……”他揉着眉头,纠结的说道。 方楚楚又想开口赶夜辰朔离开。可她的话刚说完,门口又出现了春苗的身影。春苗急匆匆的跑进屋子里,首先瞟了方楚楚一眼。发现方楚楚那副落魄的模样,她心里得意,眼里闪过一丝的锐光。 “王爷,王爷,不好了。表小姐那里出事了……王爷快点去看下表小姐吧!” “呵呵……”方楚楚轻蔑的笑道,仰起自己的脸,透过凌乱的头发望向夜辰朔,嘲讽道,“王爷,瞧瞧,每次你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你的表妹那里就会出事情。呵呵……真是太奇怪了……她这病还会看时间看地点发作的呢……呵呵……”她不屑的笑声含着浓浓的讽刺。 第68章王爷发飙了 “滚!”夜辰朔抿紧薄唇,对春苗阴森森道。 “王爷,表小姐她的病……”春苗又说道。 “本王让你滚,你听到了没有?” 春苗只觉得自己眼前的人影晃了晃,然后她的身体就带着风一样被踢飞出去,“嘭”的一下,落到不远处的桌子边。 春苗惊悚的望着夜辰朔,记忆中夜辰朔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的脾气。面前的夜辰朔双目充血,像个来自地狱的修罗,多看一眼都会让人心里掩饰不住的害怕。 她怎么这么倒霉,偏偏这个时候竟然进来当他发泄的对象。可是她要是不进来,表小姐那里又不好交待……从地上爬了起来,她向夜辰朔猛磕了好几个响头,嘴里不停的说道,“王爷恕罪,王爷恕罪!表小姐那里……” 夜辰朔性感的薄唇抿成俩片刀锋状,黑漆漆的瞳眸望了一眼床上的方楚楚,踯躅一小会儿,他开口道,“那你休息,等你好些了本王再来看你。”说完话,他转身出了房门。春苗眼见夜辰朔离开了,她更是呼哧一下就从地上爬起来,回头望了一眼床上的方楚楚,瞪了她一眼,捂着胸口的痛处,灰溜溜的跟着出了门。 他一走,方楚楚只觉得全身一下子疲软下去,整个人像是失去了支撑,又直接瘫倒在床上……很快,龚嬷嬷便探头探脑的走了进来。她瞥见床上脸色渗白的方楚楚,心中既可怜又可惜,边上前,边放软语气,安慰道,“夫人,你节哀吧。这事情要怪只能怪……我们都是穷人。穷人没权没势的,再怎么厉害也斗不过芊芊姑娘那样的……身体是您的,您可不要累着自己啊……” 方楚楚像具干尸一般直挺挺的躺在床上,目光盯着天花板,完全没有回应龚嬷嬷的话。 龚嬷嬷重叹了口气,心里喊了句“偶弥陀佛”后又小心翼翼的上前,小心道,“夫人,王爷让老奴整理……老奴得罪了……” 龚嬷嬷说完话,见方楚楚又没有反应。她便壮着胆子走上前去了,小心翼翼的帮她脱掉身上的衣服,又给她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然后把床单连着她换下来的衣服一起裹起来,全程,方楚楚都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是在龚嬷嬷转身离开时,有一滴眼泪缓缓的从她的眼角滑下,晶莹剔透,宛如清晨的泪珠一般,带着浓浓的哀伤……龚嬷嬷摇了摇头,小声的嘀咕了声“作孽”啊,然后便缓缓走出房门,往松涛居的方向而去……春末夏初,太阳透过榆树密密层层的叶子,把阳光的圆影照射在地上。南风刮来了田里水稻的香气 ,蝉趴在树荫里“吱吱”的叫着。 幽州城最大的兵营校场里,有几个男子站着一排稻草做成的箭靶面前,兴致高昂的谈论着射猎之术。 “燕墨,你这回完蛋了。你不知道啊,你不在的这段时间里,咱们的秦王殿下又拜师学艺了,以前你小子能赢得过殿下,这回可未必了。我可是亲眼看见殿下……”一身藏青色袍袖的杨荣滔滔不绝的向一边的燕墨夸赞着夜凌旭的射术。 燕墨撇撇嘴,深看了一眼夜凌旭,明显的不相信杨荣的话。他燕墨怎么说也是将门之后,从小就跟着父亲学习射术,而秦王殿下,怎么说呢……武功虽然比他高强,但这射术可未必是他的对手。 杨荣依旧在八卦的说道,“燕墨,看你小子这墨阳,应该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了,小子,我告诉你。我这可不是在拍咱们秦王殿下的马屁,实在是殿下的射术进步太快了,我这个外人每天看着就……” “杨荣,行了。还说不是再拍马屁,要是再让你说下去,本王马上就天下无敌了。”夜凌旭鹰隼的眸瞳轻睨了杨荣一眼,启声制止道。 杨荣心里还有话没有说出来呢,突然被夜凌旭这般打断,他马上扁了扁嘴巴,立刻缄默的闭上自己的嘴巴。 能让大嘴巴的杨容乖乖的闭上嘴巴,实在是件难得的事情,燕墨促狭一笑,朝杨荣挤了挤眼睛。杨荣不甘的嘟了嘟嘴,夜凌旭俊邪的笑了笑,把俩人细微的举动收入眼底,伸手从旁边的士兵手里接过一张弓,如鹰一般犀利的眼神打量着手中的那张弓,勾唇,冷冷道,“燕墨,燕老将军身体还好吗?” 燕墨马上拱手,恭敬的回禀道,“殿下,老爷子他老人家身子挺好的。他还让属下向王爷问安呢。” 夜凌旭点点头,“那燕将军呢?他身上的伤可痊愈了?” “殿下,我爹爹身上的伤早就痊愈了。这次我去那里,临走前他还叮嘱我要好好的为殿下办事呢。”燕墨说道这里,眼里满满的都是感激之情。 五年前,他们燕家军因一场意外,而丧了边关的一座重要的城池。当时朝中多少人觐见,要求处决他们燕家一脉,皇帝那老儿诏书都已经写好了,只等着对外宣召了。 世人都喜欢锦上添花,可真正能雪中送炭的没有几个。 这时候,一直默默无闻的秦王殿下却主动请缨,挂帅成了征西大将军,他领兵到了边关,非但没有弃杀了他们燕家人,相反还重用了他们燕家人。在那一场浩 渺的战役后,他们燕家从此以后便站到了秦王殿下这边的阵营。 而他燕墨也算追随秦王殿下五年时间有余了,怎么说呢。 他是一个曾经体会过欢喜的滋味,更曾经历过低潮的男人。 杨荣忍不住又跳出来插嘴道,“燕墨,那你爹爹在你临走前有没有叮嘱你让秦王殿下给你找个好媳妇啊?” 因之前幽州城不知哪里来的传闻,说燕墨好男风。这次到边关那里,他爷爷爹爹也一直语重心长的说他,便婉劝他回去后赶紧找一房媳妇成亲。 心里本来就有刺,此刻听杨荣又这般的八卦,燕墨眼皮跳了跳,十分不淡定的瞪了杨荣一眼。 这个多管闲事,又八卦无良的杨荣。 杨荣被他瞪了一眼,依旧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一般乐呵呵的笑着。 燕墨忍无可忍,直接反驳道,“杨荣,你也别只说我,你比我大,我要找媳妇那也得等你先成亲了再找。” “哎呦,燕墨,我只是关心你下,你需要像这样吃了爆竹一般吗?” “你倒是会恶人先告状,你要不先惹怒我,我会这般回击你吗?” “我只是开个玩笑,你至于这般紧张吗?难道,莫非,你真的是好男风。” 燕墨暴粗口,“你才好男风,你全家都好男风。” 杨荣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的十分欠揍,“你说我好男风,那赶明天开始我就好上你这口了……” 燕墨又想开口反驳,夜凌旭却冷声制止道,“行了,俩人都各少说一句。”夜凌旭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容,诡谲的眸子和唇边的那沫邪笑竟然很协调的融合在一起。 这俩人的争吵声几乎每次都是以夜凌旭的出声制止而告终的。这一次,也不例外。俩人各自扁了扁嘴,互瞪一眼,便扭头不再看对方。 夜凌旭摩挲着手中拿着的长弓,性感的唇角邪气的往上扬,一股肃杀之气从眼底溢出,“燕墨,反正闲着也无聊,本王和你比试一下射箭吧。” 燕墨悠悠的望着夜凌旭,嘴角高高翘起,脸上绽开一抹极为自信的笑容。“好!” “那我给你们做裁判。”杨荣又赶忙插嘴道。 俩人不置可否。杨荣定好规则道,“你们俩这番比试也算是高手之间的比试了。所以,要比,就比的难一点的。这样吧,把靶子都放成一排,一共射三箭,看谁先把靶心全部射穿,射穿 者就算赢了。” 燕墨犹豫的看了夜凌旭一眼,道,“殿下,这个您……”您要是不行可以让杨荣把规则再改了。 夜凌旭大方的笑了笑,扬了扬手,“燕墨,别藏私。”本王最憎恶那些为了讨好本王,故意放水的人。 见夜凌旭信心满满,燕墨也爽快的答应了。 其实,他很欣赏夜凌旭这点。心胸够豁达,会不耻下问,但绝不会妒贤。 很快,场上的二十个靶子已经准备妥当了。燕墨看到后,脸色有些怪异,他原以为最多便只有五个靶子,哪知现在每个人面前竟然各放了十个,一般需要射穿一个靶子需要多大的力气这点他是知道的,这个对于从小就练习射术的他来说并不难。 可是,射穿了个靶子后,箭的冲力便会消失,用三箭射穿十个靶子,这难度就有点大了,而且还有重要的一点便是,第二箭需要准确的射穿在第一箭的位置,第三箭又必须准确的穿透第二箭的位置,否则之前的一切都白费了。 瞥了一眼夜凌旭,见他瞳眸诡谲,让人猜不透他心里所想。又看了看杨荣,发现杨荣正幸灾乐祸的朝他做鬼脸呢。 心里暗暗的调节了一下自己的情绪,他拿过一只长弓,拉开了弓……三箭射好,杨荣走过去查看了一下,扬声道,“九个,射穿了九个。” 燕墨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毕竟才三只箭而且要射穿十个,这还是有些难度的。 第69章红袖添香为谁而准备 侧脸看向夜凌旭,夜凌旭眯起眼睛,如墨的眸瞳释放出森冷狠绝的目光,他拿着长弓,将箭覆与箭弦上,直接拉满弓,忽的放手,箭如同破竹一般嗖的一声穿破第一第二第三个箭靶,到第四个箭靶时,箭的冲力已经明显的放小,显得有些后劲不足了。夜凌旭又迅速的将第二只箭覆在箭弦上,拉满弓,第二只箭又准确无误的穿过第一箭的靶心牢牢的向第一支箭逼近,借着冲力,准确的顶住第一支箭刺穿的几个靶心,这样待第一只箭下垂后,第二只箭仍然如破竹一般穿透第七第八个第九个靶心……这一番表演很是精彩,只不过好像他的箭也没有射破第十个靶心。燕墨疑惑的回头看着夜凌旭,夜凌旭却是已经把手中的弓箭放了下来,且迟迟不见他有下一步的动作。 夜凌旭也看着他眼里的疑惑,他也不去解释,只是洒然的上旁边的士兵递上一块手帕,动作优雅的擦掉额头上的汗珠。 燕墨刚想要开口向夜凌旭讨问,哪知在这个时候,不可思议的情况发生了。原先射在靶子上的第二支利箭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摇摇欲坠掉下来,然而它的掉落也将第三支箭的位置明显的显示在众人的面前。 燕墨震惊,不可思议的看着远处的靶心。杨荣跑过去,数了数,欢快的道,“全中!全中!殿下果然厉害啊!” 燕墨顿悟过来,立马拱手道,“殿下,你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竟然将第三支箭藏在第二支箭之后,而且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让第三支箭在最后射穿最后的那个靶心。 夜凌旭俊邪吃吃一笑,身上的王者之气不容侵犯。“燕墨,今天这场比试,不是本王的射术有多么的精湛,关键在于这里……”他修长的手指轻轻的敲着自己的太阳穴,诡谲道,“如果真的论实力,本王一个半道出家的又怎能和你相比,只不过你……不懂得动脑子。凡事不能只靠着自己的蛮力干活。” 燕墨听出了夜凌旭的话中话,立马羞的低头。 夜凌旭冷若寒冰的眸子望着燕墨那神情,软化了许多,眼中隐隐的透着极淡极淡的暖意。“你今天刚回来,昨天燕老将军的信便已经到本王这里了。燕老将军在信中说你,有勇但智不足。担心你以后在军中不能服众,故让本王多提携提携你。” 夜凌旭说道这里,双手往身后一负,起步先走在前面。 燕墨抬头正好对上杨荣那双戏谑的眼睛,他信中顿时想明白了杨荣刚才话中的那些调侃之意。不满的又瞪了杨荣一眼,他起步追上夜凌旭。 夜凌旭仰头,天空湛蓝湛蓝,几缕白云飘在天上。这样的天气,还不错。 “王爷……”燕墨小声的跟在身后说道。 夜凌旭勾勾唇,了然的一眯眼,“燕墨,你以后跟着本王,凡事多往里子里去想。想多了,有些事情便自然能看懂了。还有,关于你酷好男风的那件事情……” 提到这件事情,燕墨心里既气氛又委屈。不知道哪个杀千刀的乱嚼他的是非。他什么时候酷好男风了。 “此事,本王也已经让杨荣查过。此事如果没错的话,是宫里容妃一党让人放出来的风声。” “为什么啊?”燕墨大怒,问道。 “殿下刚才才让你凡事都要去想想,你这脑子怎么就绕不过弯来呢?”杨荣鄙视的看了燕墨一眼。 燕墨挠了挠头,皱眉想了想,结果仍然无解。 杨荣笑着道,“有时候我真想把你这脑袋切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你真是个榆木疙瘩。你看咱们的秦王殿下,如今也是二十有三了,早过了婚配年龄,可是这些年,你听过皇上给殿下张罗过哪家小姐或者姑娘过吗?” 燕墨木讷的摇了摇头,然后做恍然大悟状,“是耶,杨荣你不说我还没发现呢。” 杨荣囧,大笑,又骂了声,“榆木疙瘩!” 燕墨显然不满他对自己这样的称呼,皱眉道,“知道你脑袋瓜转的快,有什么话别藏着掖着,快快说来。被你这样一说,我倒是好奇了,皇上为何从来不给咱们殿下张罗哪家姑娘呢?” “好了,杨荣,你先跟他把事情讲清楚了吧。本王先回去换套衣服。等下到营房那里找本王。”夜凌旭被自己的俩个属下这般调侃,镌美的五官上阴厉之气少了许多。 他拂袖,匆匆的离开。 杨荣待目送夜凌旭离开后,才又把目光放在燕墨的身上,笑着叙叙说道,“其实你现在的状况和殿下是一样的。殿下本来手中就握有兵权,现在外夷又虎视眈眈,随时可能又出兵攻打。这时候朝中的兵权都握在殿下的手中,皇上奈何不了他,容妃一党又想将他除之而后快。你说这个时候,皇上还会给殿下张罗王妃,然后充盈殿下的羽翅吗?” 燕墨有些懂了,“原来如此。那你的意思就是说皇上和容妃知道我们燕家是站在殿下这一边的。不管我以后娶了这幽州城哪家千金为妻,这在无形中都算是给殿下扩充了支持者的阵营。所以容妃干脆让人放出风 声,说我酷好男风,这样这幽州城就不会有哪家人敢把他们的女儿嫁给了我。” “对咯。你终于聪明了一次。”杨荣赞赏道。 “靠!”燕墨爆粗,“容妃一党的人也太恶心了吧。这种卑鄙的事情都做的出来,以后我们燕家要是断子绝孙了,老子也不会让容妃的儿子好过。” 杨荣眼中的恨意毕现,附和道,“对,决不能让容妃他们好过。他们欠下来的血债总有一天要还的。他日秦王殿下要是入主朝堂,必是他们血债血还的一天。” 燕墨望着杨荣,这个平日里嘻嘻哈哈的总爱嘲笑他的人此刻满眼阴厉,双手紧攥在一起,面容狰狞扭曲,完全被仇恨所淹没了。 杨荣比他来的晚,他跟夜凌旭的日子不长不短,大概有三年了。 他知道,当年杨荣还不叫做杨荣。他叫杨胥。当时杨荣的姐姐被选作秀女,进宫。后来又被皇帝宠幸了,赐封为景妃。不过好景不长。后来景妃怀孕了,容妃收买了景妃身边的宫女,侮蔑景妃与别的男人私通还有景妃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别的男人的。 一向昏庸的皇帝立刻听信了容妃收集来的那些证据,派人把景妃丢入军中,充当军女支,可怜景妃被无数男人践踏,不久后便因为血崩,撒手而去了。 景妃死了,容妃也没有那么轻易的放过杨家。一道圣旨下来,杨家几百口人瞬间就被推到了午门口斩首了。 那时候,夜凌旭还没有现在的这般的有权势,所以他只能暗中派人收买了狱中的管事,救下了杨荣和他的妹妹。 杨荣安顿好了他的妹妹后,便从此隐姓埋名,甘愿在夜凌旭的身边做一个小小的谋臣。 可以说,夜凌旭杨荣他,还有追随夜凌旭的许多官和将领,他们都曾受过容妃一党的迫害,都是可怜人。 轻轻的叹了口气,燕墨重重的拍了拍杨荣的肩膀,用安慰的语气道,“兄弟,别多想了,走咯。殿下还等着我们呢。” 杨荣收回自己的思绪,眼中的仇恨再次被他深藏在瞳底,笑了笑,故作轻松的勾了勾燕墨的肩膀,道,“呵呵,跟你说。你不在幽州城的这段时间里,幽州城可是又开了好几家酒楼。那里面卖的酒可真是将将的好。等什么时候有空了,我请你去酒楼那里喝一杯。” “行,难得你这么大方一次,我一定不醉不归,顺便在多叫几个人。” “你小子未免也太损了。我一个月就没多少饷银的 。” “你的饷银要是不够,可以跟殿下去借啊。” “靠!燕墨你这小子不厚道。” “彼此彼此。”俩人勾肩搭背的往营房走去。到了营房那里,夜凌旭已经换上一身宽松舒便的广袖站在一个模拟战场地形的沙堆前皱着眉头思索着事情。 听到脚步声,他抬头睥睨的看了一眼。 “殿下。”杨荣燕墨拱手唤了句。 “坐吧。”夜凌旭扬手,广大的袖袍在空中画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俩人听命坐下,夜凌旭又让人端上热茶,袅袅的青烟中,他端起青花瓷的茶盏,轻抿了一口,氤氲诡谲地说道,“找你们来这里,是有事情托你们去办的。” “殿下有什么吩咐可以直接说来,属下当为殿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杨荣和燕墨互看了一眼,俩人异口同声道。 夜凌旭放下手中的青花瓷茶盏,悠悠的从自己广大的袖子里掏出一张事先已经准备好的墨纸,放到桌子上,殷隼的眼眸里有的是自在必得的胜利,“这里面有本王要的一些东西和人,你们就利用这段时间帮本王准备准备吧。” 杨荣踌躇的拿起那张纸,摊开一看,眉头立刻深皱了起来,疑惑的望向夜凌旭。 “殿下,这是何意?” “先去准备吧,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有什么用意了。”夜凌旭眯着眼睛,眼眸里露出一丝难以形容的诡异表情。杨荣一时猜不透夜凌旭在打什么算盘。 燕墨好奇杨荣的反应,也将头伸了过去,发现那张纸上写的都是些红袖添香之物,一时间也糊涂了。 夜凌旭修长的手指很有节奏的敲击着桌面,嘴角露出一抹倾倒众生的笑容。 一切的事都在他的把握之中,一切的人都在统筹之中。 第70章第二个惊人的真相 他现在手中的棋子虽然少了些,但谁说小卒不能斗的过元帅的? 有些人总觉得自己高高在上,好像这世上的人除了他们其他的人都是下贱不堪的人,他这回就想用一枚小卒和容妃玩玩看。 杨荣低头琢磨了一会儿,又看着夜凌旭那深不可测的笑容,脑子里突然意识出了什么。他抿唇,小心的问道,“殿下,是不是倚兰那里又有消息来了?” 夜凌旭邪妄的挑了挑眉,轻声“嗯”的答道。 “那你让属下准备的这些东西是不是给那个人的?”杨荣又问道。 “杨荣,有些事情要是一下子就猜透了,那就不好玩了。要慢慢来,总之你先帮本王把上面的东西筹备整齐了。” 夜凌旭既然这么说了,那他再问下去恐怕也不会有什么收获的。杨荣索性把那张纸对半一折,小心的往自己的衣襟里一放。“王爷放心,属下一定会尽快的把王爷要的东西都准备好的。” “你做事,本王放心。”夜凌旭负手站在那片沙堆前,黑沉的俊颜波澜不兴,没有人能参透他此刻心中所思。 容妃这些年一直没有打消要除掉他这个“祸害”的想法,以前他还会有兴趣跟她玩玩猫抓老鼠的游戏,可现在,他的胃口已经撑大了,挽弓当挽强,擒贼当擒王。容妃设计谋划了这些,为的还不就是她的宝贝儿子夜辰朔吗? 呵呵,既然如此,那他可不能轻易的放过夜辰朔。 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他要利用那个女人,打个漂亮的翻身仗……夜色浓重,阴翳的乌云覆盖了天与地。月亮孤零零地盘旋在夜空,光线暗淡,夜色下所有的东西都变的模糊,诡异。 方楚楚穿着一件单薄的外袍,双手抱着膝盖,披头散发的坐在床上,神情呆滞无光。这些日子里,夜辰朔都没有踏足过他的院子,不但他没有踏足过她的院子,她发现龚嬷嬷也好像不见了。现在照顾她起居的是个肥胖凶悍的丫鬟。 她的饭食从以前的一日三餐慢慢的减成一日两餐,甚至一日一餐。吃的东西也都是厨房里剩下的那些残羹冷炙。白日天气慢慢的热了起来,可是她没有换洗的衣服,只依旧穿着初春的衣服,热的她全身难受。晚上,风大,她又只有一件外袍可以御寒。 生活中的这些改变,使他对夜辰朔的恨意更是加深了一层。 他就是个红口白牙乱许诺的男人。 这种男 人就该千刀万剐了,哦不,不能将他千刀万剐,要让他活着,而且是让他活的好好的。不过要在精神上折磨她的。 房门被人从外面往里推了进来,一个肥胖的身子从门边挤了进来,手里拿着一碗糊掉的干饭便走了进来。 “喏,拿去吃吧。”那胖女人凶巴巴道。 方楚楚抬头望了一眼碗里的饭,那饭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已经馊了。干饭上面又浇了些菜汁,除此之外,无他物。 方楚楚努了努嘴,伸手接过那碗饭。可是那个胖女人又嫌弃她的动作缓慢,皱着眉咋呼呼道,“作死啊!这饭你要是不吃就不要吃了。你不要还以为自己是什么夫人。告诉你,王爷这些日子一直在照顾表小姐,等表小姐的病好了,你以为你得罪了表小姐还有好果子吃吗?我要是你啊,现在能多吃一顿饭就多吃一顿饭,别老是摆着个臭脸给人看。” 方楚楚扬起自己的下巴,神情冷漠的看向那个胖女人。 那胖女人觉得她的目光有些刺眼,所以她又骂道,“你这什么表情啊!告诉你,老娘倒霉这个时候来伺候你已经是倒了八辈子的霉运了,你给我识相点。要不然我也不会对你客气的。” 方楚楚苦笑,拿起筷子,低头,小口的往嘴里扒了口饭,忍着作恶的味道,艰难的把那饭吞进自己的肚子里。 头顶那女人见她吃了饭,又呵呵嘲笑了起来,“你也太自不量力了。也不瞧瞧自己是什么出身,什么身份,竟然敢得罪表小姐。表小姐那可是金枝玉叶,你这辈子只能望其项背。” 我这辈子只能望其项背?方楚楚嘴角扯出一抹冷冷的诡笑。 她柳芊芊最好祈求老天让夜辰朔永远的喜欢她。要不然……呵呵……指不定她最后的下场还不足她这个贱妾呢。 那胖女人估计也是骂够了,索性到后来就不再骂她了。方楚楚扒了几口饭,实在是没有胃口,便让她把饭菜拿下去了。 结果那个胖女人刚端过那碗转身,便听到一声清脆的碗碎声,接着便是一个咕隆咚重物砸在地面的声音。 方楚楚惊诧的抬头看过去,猛然一惊,惊恐的眸子对上一个蒙面黑衣人。 “别怕,是我!”夜凌旭磁性的声音带着丝丝的邪魅,带着丝丝的蛊惑,伴着若有若无的暖意气息在方楚楚的耳边闷闷的作响。 方楚楚呆滞的眼神瞬间似是被点亮了一般,璀璨至极。 她下意识的 就伸手抓住夜凌旭的衣服,像是抓住根救命稻草一样,“你终于来了?” 夜凌旭一怔,眉心抽动了一下,低头,殷隼的眸光盯着方楚楚抓住他的那只手。 方楚楚却是完全没有注意他的目光,她只是紧紧的抓住夜凌旭的手臂,双眼眨巴着希翼的目光,“我记得你以前说过,你可以帮我的,我现在想要离开王府,我想让夜辰朔也尝尝那种生不如死的滋味。求你,求你……帮帮我……只要能让我报了仇,哪怕是做牛做马我都心甘情愿。” 夜凌旭一把拉下自己脸上的黑布,冷酷刚硬的脸部线条稍稍放缓和了些。这一刹那,他在方楚楚的眼睛里看到另一个他。 很久很久以前的一个清晨,冷宫的里的花儿终于开了。鸟儿在窗前轻唱,他拿着从乳娘那里拿到的糕点欢快的朝自己的母后房间里跑去。他记得他的母后已经好久没有好好吃过一顿饭了,他要把手里的糕点亲手留给自己的母后。 他一路“母后,母后……”的叫唤着,用力的推开房门,却没有听到他母后的回答声。大床上也不见她母后的身影,低着头,他又往屏风的后面走去。却发现屏风后有水浸到地面上,红色的水渍浸染在地上,似在地上开出了猩红妖冶的花朵。 然后他便见到他的母后躺在血泊里,一张脸已经几近于透明。 他哭着跑上去,扑到他母后的身上,不停的摇着晃着。很快便有太监冲进来,他们抓住他瘦小的身子,他苦苦哀求着,可是那几个太监的力气实在是太大了,他很快便被他们拉走。然后他便亲眼看着自己母后的尸体被沉入了宫中的枯井中。 那一年,初春的雪还没有完全化开,而他就失去了最亲最爱的母后。 在那不久后,他终于从宫人的讨论中知道了他母后的死因。 容妃,容妃……小小的他怀揣着仇恨的种子卑贱的活着。宫里随便的一个人都可以欺负他,而那些与他同胞的兄弟也把他当做玩耍逗趣的工具。他的身份有时候比一只蚂蚁还不足。 那段艰辛的生活教会了他一个道理:这个世界是残酷的,只有自己够强大了,别人才不敢欺负你。 方楚楚见他只怔站着,没有回答她的话。她心里有些急迫,拽住他手臂的手微微用力,又道,“我知道你肯定也想除掉夜辰朔的,现在我们联合……虽然我的力量是小了些,但我的决心够强。请你帮我,以后你肯定会知道你没有选错人的。” 夜凌旭盯 着她,眼底有了波澜,幽暗的眸底复杂,深锁,“那好,你说你想怎么报复他们?” “我……我……”方楚楚踯躅的愣了下,又咬牙道,“你说?” 夜凌旭冷笑,嘴角有说不尽的嘲讽,黑沉的眸彷如一泓深不可见的潭水。 “现在的你,似乎并没有报复他们的筹码吧?” 方楚楚抬头,凝视着面前如同鬼魅的妖魅俊颜,坚定道,“秦王殿下,可能我现在真的不具备同你结盟的条件,但是我还是刚才的那句话,我现在是什么都没有。只有决心了。” 夜凌旭突然邪妄的眯起眼睛,“其实,本王今天来这里除了跟你合作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方楚楚神情一窒。她记得上次夜凌旭这么说时,后来她就知道了怀孕的事情。 这回,夜凌旭不会又给她带来什么不幸的消息吧。 夜凌旭一双如黑潭深邃的眼瞳诡谲地微觑,修长的食指轻轻的勾起方楚楚的下巴,嘴角微微扬起。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则不常出现。 这个女人她刁钻了些,但只要经过他的栽培,他相信。她肯定会一鸣惊人的。 方楚楚现在忒讨厌有男人这样勾起自己的下巴把玩的看着,所以她一甩头,不跟夜凌旭再有视线对接。 夜凌旭收起冽眸,缓声道,“你大概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大婚之日强暴了你的那个男人是谁吧?” 方楚楚幽幽的抬头,目光死死的盯向夜凌旭,惨白的唇瓣翕动,“那个人,不会是……”心中早就隐隐的有了那个想法,只是她先前还不敢确定,但现在她……已经落到这般的地步,还有什么不敢确定。 第71章只有你可以嫁给我 夜凌旭一双如黑橙般深邃的眼瞳诡谲的微觑,声音变的冷冽,“既然你已经猜测到了那个人,那就不要我再在他身上多费口舌了吧。不过我还想说说他的帮凶。你成亲那日,萧家人本是想风光大办的,只不过萧瀛在你们成亲的那天晚上突然犯病了,而且那病来势汹汹,几乎让萧瀛丧了命。萧家人那夜忙疯了,第二天迎亲的人自然就少了。那你可知,萧瀛早不犯病,晚不犯病,为何会在那夜犯病吗?” 方楚楚怔愣了几秒钟,颤抖着音调道,“不会是……祁郧吧。”一个大夫能救人当然也能杀人。祁郧又是夜辰朔身边最为“得力”的干将,夜辰朔既然能她弄的这么惨,那祁郧又是跟他一伙的,为什么就不能给萧瀛下药呢? “呵呵。”夜凌旭拧皱俊眉,阴深的眸子里充斥着看不出的情绪,冷冷的看着方楚楚脸上的神情变化,一如既往的幽深难测,“你倒是聪明,没错!萧瀛的病,完全是祁郧的潜入萧府,在给萧瀛的熬的药里下了药,才诱发了他身上本来的寒疾,萧瀛至此才犯了病的。” 方楚楚如坠云端,内心对祁郧所剩不多的情义也彻底的瓦解。 夜凌旭又冷声道,“祁郧做的可不止这些呢?告诉你吧,就连你这个人选都是祁郧帮夜辰朔挑选的。换而言之,如果当初祁郧没有挑出你,你现在可能就是萧家大少奶奶了。” 夜凌旭很明白,想要让方楚楚彻底的为自己办事,那么就得斩断她和过去的那些人那些事的情义。 祁郧,以后可能也是个麻烦。 与其以后让方楚楚对祁郧心软,不如现在就让她看清人心丑陋的地方。 要爱,就爱的惊天动地。 要恨,索性来个毁天灭地。 这个坎过了,方楚楚以后才可能死心塌地的为他做事情。 方楚楚心口算如刀割,深吸了口气,她极力的克制着自己,不想让自己的情绪外泄,可是忍了忍,她还是忍不住,滚烫的泪水一下子充盈了她的眼眶。 她能说什么呢? 她的人生真是失败的很,身边没有朋友,父亲不疼,后母不爱,就连和她同胞的妹妹也和她不亲,嫁了个男人又是一心一意的谋划她的肚子的。 她的生活,乱如麻,一团糟。 想到这些,悲从心中来。 “呜呜……”双手覆住自己的脸,她呜呜的抽噎了起来。在这个还算有点冷的寒夜,她对着一个陌生 的男人,彻底把心中压抑出来的悲伤情绪一下子宣泄出来。 夜凌旭无动于衷的站着,眯着幽黯的眸子,眼角阴厉的挑起来,“哭什么?你以为你把你这无能的一面展现在本王的面前,本王会可怜你吗?告诉你,本王从来不会怜香惜玉,而且你这样哭起来,好丑啊。” 方楚楚抽咽了声,猛的止住哭声,抬头望向夜凌旭。屋里跳动的烛光投射在他的身上,仿佛为他镀上一层罪暗的光晕,他整个人美得不像是凡间的人物,更像是天上潇洒飘逸的天神。 方楚楚微张着嘴,突然反应过来夜凌旭的话,顿时也觉得自己这般哭泣会被他瞧不起。赶忙伸手擦掉脸上的泪水,又咬着牙忍着不哭。 夜凌旭不屑地冷笑,突然一把拽起她的衣裳,方楚楚被他的举动吓到了,“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自然是帮你了。本王要让你看看,在你在这边哭泣的时候,你的那些仇人都在做什么?到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很可笑。”夜凌旭眼中的眸光闪耀不明的扑朔着,脚下的脚尖轻轻一点,下刻便带着方楚楚离开了她住的小院,在王府的屋檐上不断的跳动着。 方楚楚被夜凌旭夹在腋窝下,耳边的风“呼呼”的吹着,她低头往下俯瞰,那个困住她的王府突然就变得有些渺小了。 “等下多看,多想,少动口。”夜凌旭低头叮嘱了她一句,下一刻,她的身子便已经重新的落地。一阵天旋地转后,她站稳了脚步,快速的扫视了一番周围的环境,发现他们此刻站的地方是松涛居的一处偏隅。 “表哥……”一个娇柔的声音从窗户里传出来,方楚楚身子一僵,她已经听出这个声音正是出自柳芊芊之口。 夜凌旭用手指在窗纸上戳破了一个小口,而他的身子则往旁边避了避,方楚楚眯着眼睛,凑近那个小口,看向屋里……屋里,夜辰朔垂着眸坐在床前,而柳芊芊则侧躺在床头,俩人的手指交缠在一起不肯分开。 “表哥,吃了那药,我好多了。”柳芊芊手轻轻的荡着,心情无限好。 夜辰朔的脸上有一丝的宠溺的神色闪过,“那好,祁郧叮嘱本王过,他让你这段时间注意休息,你可要好好的听他的话,日常该喝的药也不能耍脾气不喝,虽然那些药是很苦。但良药苦口利于病……” 面对夜辰朔的絮叨,柳芊芊干脆一个甜笑,侧了侧头,把自己的头轻轻的靠在夜辰朔的肩上。夜辰朔心里陡然升出一丝的不自然,但挣扎了几下,他还 是任着柳芊芊把头靠在他的肩上。 “表哥,你对芊芊真好。等芊芊身子好了,芊芊这辈子都不要离开你。”柳芊芊弯弯的眉眼里,藏着动人的娇羞。 夜辰朔缓缓的伸出手,轻轻的拍着柳芊芊的身子,语气柔软,“今天母后已经派人来传话了。她说已经在让我父皇草拟赐婚的奏折了。很快的,那诏书就会下来了。到时候芊芊就可以嫁给我了。” 柳芊芊听了,好看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了起来,眼露妩媚,“表哥,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嫁给表哥吗?” 夜辰朔微微一笑,宠溺的摸了摸头,“傻气,要是你都不能嫁给表哥我,这个世界还有哪个女人可以嫁给我。” 柳芊芊心中一动,双手立刻搂住夜辰朔的身子,把头紧紧的依偎在夜辰朔的胸膛上。 “表哥,你对我太好了。芊芊以后一辈子都要跟表哥在一起,我们一辈子都在一起。” “嗯。”夜辰朔轻轻点头,心中却是沉甸甸的。 柳芊芊腻味在夜辰朔的身上一会儿后,又抬起头,一双秋水眸眼荡着莹莹的光泽,用最柔软,最善良的口吻问道,“表哥,虽然这句话我不该问,但是我还是想问你一句话,你要怎么处置后院的方楚楚?” 提到方楚楚,夜辰朔眉心的皱痕深了许多,原本已经沉甸甸的心情一下子更是沉重的了许多。 怎么处置方楚楚? 这个,他也一直矛盾着。 他在心中把这个问题过滤了好几天,可是依旧做不了决定。 如果按照他之前答应祁郧的话来做,放方楚楚离开,这样不就是变相的成全了祁郧和她俩个人吗?这点他完全做不到,一想到以后方楚楚可能依偎在祁郧的怀里,他心里就烦躁不已。 他的女人,凭什么要让给别的男人。 可是如果不把方楚楚送走,芊芊这里又会难受。 到底该怎么处理方楚楚呢? 柳芊芊仰着小脸眯着眼睛观察着夜辰朔脸上的踌躇,见他犹豫不决,举棋不定的样子。她柔柔的一笑,小手覆在夜辰朔的胸膛上,柔弱道,“表哥,其实这些日子我已经想清楚了。方楚楚毕竟因为我失去了她腹中的孩子,这点是我有愧于她。我也想明白了,你还是不要让她离府吧。就让她在府里待着,毕竟她对我有恩,表哥在把她的地位抬高下,这就算是我们对她最大的报答了。” “芊芊…… 你真好!”夜辰朔惊喜的望着柳芊芊,心中完全没有想到柳芊芊会说出这般大度的话来。果然,她的表妹是最善良可爱的。 伸手把柳芊芊搂紧,他低头在她光滑的额头上印下一吻,“芊芊,多谢你。谢你帮我解决了一个难题。”这样他就不用再纠结要怎么处置方楚楚了。 “表哥,说的是什么话。芊芊能为表哥排忧解难,心里很高兴。” 柳芊芊泉水般叮铃的声音,配着那软糯的羞意,直让夜辰朔心头大悦不已。 柳芊芊靠在夜辰朔的怀里,面上带笑,心中暗恨,马上又开口道,“不过,表哥,芊芊又有些担心?” “担心?”夜辰朔挑了挑眉,“担心什么?” “芊芊担心方楚楚啊。她那个人脾气有点怪,而且因为这次的事情,她肯定心里恨死了表哥和芊芊。如果就这般的把她留在王府,芊芊怕……怕方楚楚她没有放下心中之恨,到时候做出一些……有悖常理的事情……到时候表哥就控制不了局面了。” 夜辰朔一怔,“那芊芊你是什么意思?” “表哥,芊芊觉得……”柳芊芊抬头,含情脉脉的望着夜辰朔,“芊芊觉得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安抚方楚楚的心。我听人家说像那些寺庙庵堂最能让人净心。表哥可以先找个环境清幽的庵堂把方楚楚送过去,过了一年半载,等她的心境不似现在这般的孤僻,表哥再让人把她接回来,这样正好可以一举两得,我们既还了方楚楚的恩,又能帮方楚楚净化心境。” 柳芊芊面上这般说着,心里却想着:只要夜辰朔把方楚楚送到那个偏僻的庵堂,她到时候再收买些亡命之徒杀掉她。那时候死无凭证,完全可以胡编个借口糊弄过去。到时候过个三年五载,夜辰朔就能把方楚楚忘的一干二净了。 第72章你还想哭吗? 这样做真的是一举两得啊,一是成全了自己的美名。二是除了她心头之恨。 夜辰朔垂眸,极为认真的想着柳芊芊刚才的提议。正如他的表妹说的那般,这个主意似乎挺好的。方楚楚那个女人平日里就嚣张的很,把她送到佛祖面前,说不定真的能让她的心安静下来。这样方楚楚对他的恨意就不会再那么的浓烈了。 “芊芊,我仔细考虑了你的主意。你这个主意不错。这样吧,我再找个合适的机会派人把方楚楚送走。”夜辰朔缓缓开口道。 “表哥,你真好。”柳芊芊上前,大胆的在夜辰朔的脸上印下一个浅吻。夜辰朔神识怔愣了一小下,低头看着柳芊芊,如凝水般的柔嫩脸颊上镶嵌着一双宛如星辰的,闪闪发亮的双眼,那低头敛眼的娇羞,有着勾人的魅力。 “芊芊……” “表哥……”柳芊芊抬头,微微侧着脸。 夜辰朔忍不住,低头开始凑近柳芊芊,碰上她柔软的唇瓣……屋外,黑夜阴沉的可怕,夜空都被乌压压的黑云堆积着,月亮也不知道躲到哪里去了。窗外,俩个身影突兀的站立着,方楚楚一双盈盈美目愣愣地看着屋内的情形。冷风出来,她的身子感觉到了全所未有刺骨阴冷,让她去庵里?呵呵,亏柳芊芊这种无耻的想法都能想的出来。 想让她死,可以直说,又何必兜兜转转的饶了这么一大圈。 夜凌旭沉眸看定她,那眼神深邃如俩泓不见底的深潭。他突然伸手,把方楚楚往自己也腋窝一夹,轻点脚尖,起步离开。 冷风又呼呼的刮来,夜辰朔心猛的一沉,心里深处孪生出一丝不安的情绪来。 他猛的睁开眼睛,搂着柳芊芊的手下意识的把她往外推开。正沉浸在夜辰朔轻吻下的柳芊芊此刻娇喘连连,软如一滩春水,媚眼如丝,不妨他突然来这么一招,被他这么一推,又跌倒在床上,一双柔润的眼睛惊诧的望着夜辰朔,“表哥,怎么了?” 夜辰朔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可刚才内心那阵不安是那么的强烈。 “芊芊,对不起。我突然想到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你先睡吧?”他目光躲闪,低头扯过一旁的蚕丝被将柳芊芊的身子重新盖好,抱歉的说道。 柳芊芊眼神失望,艰难的开口,“表哥,你今夜留下来陪我不行吗?” 夜辰朔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痛苦的安抚着说道,“芊芊,乖,我去下,等处理好了事情马上就来陪 你。”心里的那股不安上升为一种窒息,他觉得每多在这里待一会儿,他就觉得难受。这种滋味,变得刺骨,让他坐立不安。 “哦。”柳芊芊委屈的咬着如花瓣一般的唇瓣,眼中只剩下委屈的神情。 夜辰朔不再迟疑,快速的离开了柳芊芊的屋子。 出了屋子,他内心的烦躁感才慢慢的消减了些,可是现在的他心口还是被不安的感觉堵着。出了松涛居,他烦躁的在王府里乱逛了起来。最后不知不觉的又走到方楚楚的那个小院。 只不过,现在的他无论如何是没有勇气走进她的院子的。他安静的看着小院已经有些破旧的城墙,斑斓的院墙上生长着翠绿色的苔藓,偶尔还有蜘蛛在苔藓上结了网,守株待兔的等着冒失的猎物自动的送上门来。 他冷幽幽的目光盯着那蜘蛛网,没想到很快的便有一只飞蛾撞进那张纵横的大网里。那只飞蛾扑哧扑哧着翅膀,想要挣脱那张网的束缚,可是随着它的挣扎,它的身子反而被那张大网缠得更加牢固。而就在此时,不远处那只结网的蜘蛛已经蠢蠢欲动的向那只飞蛾爬去,一蛛一娥斗了一会儿,那只原本还扑哧着翅膀的飞蛾很快的便成了蜘蛛的美食。 夜辰朔幽邃的目光全程的把这一幕收入眼底,尤其是在蜘蛛“享受”美食的那里,他眸里的冷光尤甚,那颗烦躁的心像是受到了刚才一幕的鼓舞,渐渐的有些心安下去。 这世上本来就是弱肉强食,方楚楚就像这网上的飞蛾一般,她一出生就是被注定好要当做牺牲对象的。至于他?他有什么错。即使他没有设计方楚楚,难保方楚楚嫁进萧家就没事了?像她那种低贱的出身还有暴躁的脾气,萧家人又怎么会真心的对待她? 他长吁了口气,心里小心的安慰着自己。 冷风吹的更猛了,偶尔一滴冰凉的水珠砸在他的脸上。他伸手一摸,发现原来不知道什么时候下雨了。 “算了,之后他找人把她送进一家好的庵堂,派人多照顾她就是了。”他小声的对自己说道,夜空的雨下的更紧更猛了。 转身,他往自己的书房的方向大步疾驰而去。 天上黑糊糊的一团,夜凌旭把方楚楚带回她的小院,把她拎到院子的一处井边,然后把她毫不留情的往井边一扔。 他暮沉的脸色教之前更加的灰暗,他居高临下,森冷道,“现在你还想哭吗?” 方楚楚黛眉微蹙,眉头打拧,摇了摇头,“不想 。” “大声点,我听不见。” “不想了。”她提高声音道。 “再大声点,我听不见。” 方楚楚咬咬牙,扯子嗓子,发自内心的喊道,“不想了!” 夜凌旭嘴角这才有了一丝极淡极淡的笑容,瞥了那口深井,阴沉地命令道,“给本王打水!” 方楚楚微眯着眼睛,揣度不出夜凌旭的意思,但她依然强撑着力气从地上爬起来,小步的挪到深井边,拿起水桶,掉上一桶水。 夜凌旭傲挺的身子大步的迈至她的身边,接过她提的那桶水,一双如黑橙般深邃的眼瞳诡谲的微觑,拎起水桶,猛地将那桶水往方楚楚的身上浇去。 “啊!”方楚楚全身一下子被水浇湿,通体刺骨寒冷。 可夜凌旭却变态的笑出了声,又用他磁性的声音命令道,“再打桶水上来!” 方楚楚打了个寒颤,抬头,睁大眼睛看着他。 夜凌旭眯着眼睛,嘴角邪妄的勾了起来,“看什么看,快去打来。除非你不想报仇了,那样你就可以不听本王的命令了。” 方楚楚抿了抿唇,眼眸黑了黑,最后还是从夜凌旭的手里拿过那个水桶,又迈着沉重的步子向水井边移去。忍着身上刺骨的寒冷,又打了一桶水上来。 夜凌旭邪魅的身影再次的飘至她的身后,拿起那刚打上来的水又一次浇在了方楚楚的身上。方楚楚冻的牙齿开始打架,磕磕作响。 夜凌旭像是牟足了劲头要折磨她,嘴角又一次诡谲的勾起,冷声下令道,“去!再去打桶水来!” 方楚楚全身冻的刺骨,她眯起眼睛,上下牙齿打着架,磕碰的说道,“秦王殿下,你是不是在寻我开心?如果你不想同我合作,那你直说,不必这样拿我当猴甩。” “怎么?就这点苦头你就受不了吗?”夜凌旭那双阴沉的瞳眸里藏着说不尽的嘲讽,“你的决心也不够如此罢了。说的难听点,像你这样的人,还不够资格同本王合作。” “秦王殿下……”她想要为自己解释,可是夜凌旭突然勾唇,打断了她接下来要说的话。 “如果想同本王合作,那就给本王再去桶水来?”他睥睨的看着方楚楚,冷声的命令着。 方楚楚深吸了口气,默默的拿过他手中的水桶,又走到水井边,艰难的打了桶水上来。这一次,她主动的把水桶递给夜凌旭,闭着眼睛,等 待着他再次的把水桶里的水浇在她身上。 可出人意料的却是夜凌旭猛的抬起手,将那桶水往自己的头上浇去,将他自己淋了一身的湿透。 方楚楚惊诧的望向夜凌旭,夜凌旭嘴角诡谲的勾了勾,俊眉邪妄的挑了挑,把手中的木桶递给方楚楚,“再去打!” 方楚楚犹豫的拧了拧眉头,“秦王殿下,你这样……” “去!少废话!”夜凌旭完全不客气的打断她的话。 方楚楚被逼无奈,再去打了桶水,这次夜凌旭依旧二话不说直接往身上的浇。 寒风刺骨的晚上,方楚楚看着夜凌旭浑身湿透的衣服,她完全猜不透夜凌旭这般疯狂的举止是为何。而夜凌旭似乎也浇上瘾了,他又命令方楚楚去打水。 一桶桶的水浇在他的身上,而他每次都是二话不说的就把水往他自己头上浇去。 天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飘起冷雨了,夜凌旭最后一次把水浇到自己身上后,扔下手中的水桶,嘴角勾起,浮起一抹轻蔑至极的弧度看着方楚楚。 “你想要报仇,我想要诛杀容妃母子。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我们算是有相同的敌人的。本王可以跟你合作,但是你看看现在的你,邋遢的外表,不修边幅的穿衣打扮,还有一不值却又臭的跟石头可以相媲美的自尊。你说说看,这样的你有什么资本同本王合作?” 方楚楚咬牙,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是啊,夜凌旭说的没错,这样的她又有什么什么资格和夜凌旭谈合作呢? 夜凌旭突然上前,邪妄的眯起眼睛,勾起她的下巴,眼里闪烁着残酷的血腥,“你全身上下一无是处,唯一可以看的就是你这张脸了。男人,本质上都是喜欢漂亮的女人。你想报仇,靠的也只能是你这张脸了。可是你的自尊心又太强了,宁愿折骨不愿折腰。这样的你又怎么可能讨得夜辰朔的喜欢呢?” 第73章送他一份大礼 她的手不自觉的攥紧,她有一个和夜凌旭相似的童年。 只不过,夜凌旭现在好歹也算是出人头地了,现在的他连皇上都要忌惮他三分。他这也算是变相给他的娘亲平反了。可是她呢……她现在混成这副鬼样子,非但没有为自己娘亲长脸,还因为她的无能,让的棺柩从方家的祖坟里迁出。 这样想想,她真是个不孝的女儿。 “剩下的就随便跟你讲讲吧。我娘亲死后,我在冷宫里蛰伏了十年。在这十年里,我每天做梦都想做的事情便是有朝一日把那些曾经辱我嘲我骂我的人深深的踩在脚下。这其中就包过那个不负责任的皇帝容妃夜辰朔还有其他妃嫔及她们的孩子。好在,这五年里,我的愿望也实现了差不多了。现在就剩下夜辰朔了容妃皇帝这三个人。” 夜凌旭说到末尾,突然洒然一笑,一双幽深的眸瞳里闪烁着满足的神采。 方楚楚咬牙道,“我想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对我说这些话了。你放心。既然我跟你合作了,以后在我接受的范围里,我一定克制住自己的暴脾气,听从你的命令。” 夜凌旭见她低头认怂的模样,心情大好,嘴角诡谲的皱痕一闪而过。“你放心,你跟本王合作了。本王不但能让你报了你的仇,还能让你死去的娘亲……到时候得个诰命夫人的身份。本王想,诰命夫人的身份怎么的也比方富贵爱妻这个头衔来的好吧?” “好!希望咱们以后合作愉快!”方楚楚伸手,摊开五指,心中一片决然。 “合作愉快!”夜凌旭邪妄的眯起眼睛,与她击掌为誓,一诺千金。 晕黄的光线照在他俊美无边但又冷漠无情的脸上,他脸上的线条显的格外的刚烈,方楚楚抿了抿唇,除非是夜凌旭是个擅于演戏的人,要不然他刚才的那些话不可能有假。 她心里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却听夜凌旭那边又缓缓开口道,“这几天你好好准备。以后如果有事情找我,可以和倚兰说。倚兰会想办法通知本王的。” 方楚楚诧异的抬头,睁大眼睛,“倚兰也是你的人?” 夜凌旭鸷冷的鹰眸望向屋中那跳动的烛光,神情冷漠的说道,“不仅是倚兰,这府里还有不少本王安排的人。本王信奉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的道理,既然我们现在已经是合作关系了。以后这些人也可以为你所用。至于这些人的底细,倚兰以后会慢慢的跟你说的。” 方楚楚咬牙,是了。她以前也不止一次的怀疑倚 兰背后的主人是哪一方的,可是她怎么就从来没有想过夜凌旭呢。 再看夜凌旭说的他已经在靖王府里布置了不少眼线,看来夜凌旭为了对付夜辰朔真是煞费苦心了。 “还有这个……”夜凌旭伸手往自己的袖子里掏起,从袖子里拿出一张信纸,“这个给你,你接下来这几天要做的事情,本王已经一一罗列在上面了。你记住,在你没有离开王府之前,你所作所言切忌要依据本王这信封上的去做。要不然……你想走出这个王府还是很困难的。” 方楚楚怀揣着疑惑伸手接过夜辰朔手上的信封,缓缓的摊开一看,瞳孔猛缩,眼里满是被震惊后的诧异之色。 这个夜凌旭真是太……她都不知道怎么形容夜凌旭了。总之,夜辰朔能有这样的敌人,即使中间没有她的出现,夜辰朔的结果也会很悲惨。 夜凌旭冷睨了她一眼,目光又陡然变得鹰隼鸷冷。 “切忌,哪怕你再怎么厌恶夜辰朔,但是你都必须按照上头写的去做。现在的你已经没有退路了。切忌本王的这句话。” 方楚楚的目光从那张信封上收回,低头想了想,脸上的神情变得坚定,“秦王殿下大可以放心。我一定不会影响你的事情的。不仅这样,我还会在离开王府之前,送给夜辰朔一份大礼的。” “你想做什么?”夜凌旭的唇角勾起,露出一抹轻蔑至极的弧度。 “秦王殿下请放心,你信封上写的这些我都会如实的去做的。只是刚才看了你上面的计划,我突然想起一个主意来。” “你最好不要坏了本王的事情就好。” “王爷请放心。” “那好!”夜凌旭一双如黑橙般深邃的眼瞳诡谲的微觑,“本王等着你的好消息。” 方楚楚屈身作了个礼貌的揖,“王爷可以拭目以待。” 夜凌旭点点头,“如此,你就早点回屋睡觉去吧。”他抬头看了看乌压压的天气,天上的雨珠已经下的有些急了,他要是再不回,等下雨下的再大些,回去就有点困难了。 方楚楚也跟着他抬头看天,光滑饱满的额头立马就被雨砸到,寒风吹来,她这才又蓦的感受到了身上的冰冷。 收回自己的视线时,她却发现夜凌旭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空旷的井边只她一个人孤零零的站着。低头叹了口气,她也挪着沉重的步子往屋里踱步而去……方楚楚觉得,夜凌旭可以算是她见过的 最有办事效率的人了。在他来过的第二天晚上,倚兰也摸黑潜入她的屋子了。 “夫人。”倚兰轻唤道,脸上还挂着几道没有消肿的淤青。 方楚楚彼时正在翻看着书,见到倚兰后微微有些诧异,但很快的她又把这股诧异掩饰下,她缓声道,“倚兰,我还从来没有想过你会是秦王殿下的派来接近我的。” 倚兰脸上有些愧色,“夫人,对不起。” “别跟我说什么对不起。你虽然在我身边一段时间,但当时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现在我和秦王殿下算是结盟了,以后我还需要你的帮助。” “夫人放心。夫人以后交待的事情倚兰一定会遵办的。”倚兰拱手,脸上带着视死如归的决心。 “好了,你也起来吧。”方楚楚轻叹了口气,“你现在在哪个院子里做事啊?” 倚兰眸光一垂,眼睫抖了抖,轻声道,“奴婢现在在浣洗院里,不过奴婢是专门负责侧王妃林妙云那块的。这些日子里,侧王妃的心情非常的不好,奴婢有时候送衣服去,经常见到她在鞭笞她院子里的下人。就连奴婢也被她撞过俩次,这脸上的伤还是她那里留下来的。”倚兰说着话,微微的侧了侧脸,方楚楚以前经常被刘月香打,她瞟了她脸上的伤,知道林妙云出手很重。 “你应该抹过药膏了吧。对不起,我这里也没有……什么药膏可以给你抹的。”方楚楚略微尴尬的说道,环视她的屋子一圈,她屋子里的东西比倚兰在时更少更空了。 “夫人放心,奴婢这点伤不碍事的。”倚兰大概也是看到方楚楚脸上的尴尬,主动的说道。 方楚楚点点头,扶着倚兰往桌子边一坐,又似想到什么,马上开口问道,“倚兰,你跟我讲讲现在府里的局势吧。我这些日子一直困在这里,说点不好听,我现在的境遇跟只被困在鸟笼里的鸟并无二样。”外面的事情,她真的是不清楚了。 倚兰也知道方楚楚的遭遇,知道她这些日子过的很痛苦。遂马上就把她这些日子观察的结果一一说来,“夫人,皇上的赐婚的诏书今天便下了。这个月二十五,是个黄道吉日。夜辰朔和柳芊芊便会在这日成亲。因为这事情,林妙云这些天一直睡不好,吃不好,整个人一下子就憔悴了许多下去。” “那李艳呢?”方楚楚又若有所思的问道,想到那夜在松涛居窗外听到的那些话,手中的拳头便紧紧的握了起来。 倚兰皱了皱眉,“想来应该也不 好受。她们这些女人家里都是位高权重的,除了林妙云外,其他的都只能当夜辰朔的妾。可现在柳芊芊,一个无名无分的女人爬到她们的头上,她们又有谁甘心咽下这口气呢?” “那这些日子里,夜辰朔可有到林妙云或者李艳他们的屋里过夜?” 倚兰没有料到方楚楚会主动问起这个问题,眯了眯眼睛,仔细的想了想,“这个月初一,夜辰朔曾经到林妙云的屋里过夜过。至于李艳那里,好像是初十那夜吧。” 方楚楚嘴角浮起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容。夜辰朔这个月有去过她们俩人的屋子,这样就好。 倚兰没有注意道方楚楚脸上的表情的变化,她继续发散思维,说道,“林妙云李艳她们的父亲都在朝中有一定的权势。当年容妃就是为了拉拢她们俩人的父亲才让夜辰朔娶了她们俩的。现在夜辰朔要娶柳芊芊为正妃,林妙云李艳她们俩人心中自然有许多的不满。这个时间段里,夜辰朔为了安抚她们几人,少不得这个月要多进几次她们的屋子。” 方楚楚听到这些,嘲讽的勾了勾嘴角,“柳芊芊还真天真。她以为只要牢牢的抓住夜辰朔一个人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吗?她倒是做梦啊。”像夜辰朔那样的男人,他心中是喜欢柳芊芊的。但这份喜欢并不足以代表他可以不顾一切的和柳芊芊在一起。 最起码,这个节骨眼里,他还是要考虑林妙云和李艳她们的感受的。 倚兰抬头望了望方楚楚,只见她眼色一片肃杀。她斟酌了下,还是小心的开口问道,“夫人,需要倚兰帮你做些什么吗?” 方楚楚手中的拳头紧紧握起,凄然一笑,“暂时不用。接下来的事情,我已经有了把握。” 第74章谈笔生意吧 第二天白天。方楚楚把自己仔细的收拾了下,趁着平日伺候她的那个胖女人给她送饭时,她张口对那个胖女人说道,“今天天气不错,我要出去,你前面帮我带路吧。” 那个胖女人像是见到鬼一般看着方楚楚,恶狠狠道,“哎呦,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身份吗?” 方楚楚冷睨她一眼,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容,“那你说我现在是什么身份?” “你现在只不过就是个……快要被废掉的贱妾而已。你凭什么来命令我做事。”那胖女人双手叉腰趾高气扬的叫嚣着。 方楚楚冷笑,这女人凭什么对她这般大呼小叫的,难道她就是那么的好欺负吗?上前,扬手朝那个女人脸上重重的打去一巴掌. 那胖女人捂着自己受伤的脸颊,震惊道,“你竟然敢打我!” 方楚楚狠绝道,“你也说了,我是个快要被废掉的贱妾而已,你都说是‘快要’,那就是说我现在还算是王爷的妾了。就凭这一点,我就可以命令你做事。 “你……”那胖女人一时气结,愤怒的瞪着方楚楚。她有些想不明白,平日里那个一直安静柔弱的女人竟然怎么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方楚楚淡淡的望了她一眼,气场全开,哼笑道,“看什么看。我本人现在再这么落魄也比你好。你是个什么东西,我说要出门,你有什么理由敢拦我?今天你要是不让我出这个门,大不了我就闹。闹到王爷那里去,我倒是正好问问王爷,他是派你来照顾我的还是让你来管我的?” 她从来不是个仗势凌人的,但眼下的局面,她要是不雄起一回,她可能连这个小院都出不去。 出不去这个小院,那剩下的事情她就更不能去办了。 那胖女人显然是被方楚楚的话给震住了,她双手摸着被打的脸颊,虽然不甘心,但好歹也算妥协了,叫嚷道,“那你要去哪里?” “松涛居。”方楚楚着重语气,一字一字的说道。 主仆俩人出了院子,方楚楚一路往松涛居的方向而去。走在路上,方楚楚发现王府里许多丫鬟都对她指指点点的。越是这样,她的脊背挺的越直,脸上的神情变的越是淡然。 她还是坚持那个原则,别人想看她的笑话,她就偏偏不让别人的得逞。 到了松涛居,那胖女人到前面去通禀去了,方楚楚就淡然的站着院子的树下安静的等着。不多时,春苗便风风火火的从院子里跑出来了,一震 “你吃错药”的表情围着方楚楚不停的转圈圈。 “诶呦,今天是太阳从打西边出来了是不是,什么风竟然把你这位稀客给招来了。”春苗捏着鼻子,尖酸的讽刺道。 方楚楚抿唇,淡淡一笑,“我要见表小姐,麻烦春苗姑娘通禀一声。” 春苗眼珠子滴溜溜一转,冷嗤了一声,“我们家表小姐可是刚接了圣旨,马上就要嫁给了王爷,以后便是这个王府的王妃了。她现在可是大忙人啊,并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啦,更何况是你……哼哼……也出门前也不先照照镜子,瞧瞧自己是什么德性。” 春苗话里话外都冒着酸气,尖酸刻薄的语气让方楚楚微微皱了皱眉。但她马上又垂眸,把眼中的那抹鄙夷掩藏下去,伸手弹了弹衣服上不存在的灰尘,语意惬意而悠然,“告诉表小姐,我今天是想来跟她谈生意的。” “谈生意?呵呵,笑话!跟你这样的人还能谈什么生意?”春苗嘲讽的放肆大笑起来,“真是笑死我了,一个马上就要被王爷休掉的贱妾竟然主动跑来要跟未来的王妃谈生意。哈哈……这事情真好笑……这事情是我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 面对春苗的嘲讽,方楚楚脸上也不生气,反而上前近身,压低声音道,“春苗姑娘,我有没有资格和表小姐谈生意,这事情不是你和表小姐决定,而是我决定的。你今天既然看不起我,那我也就不多说了。等表小姐哪天愿意见我,欢迎到我的小院走一趟。”她说完话,便直接转身离开,再不留春苗多说一句话。 春苗朝方楚楚的身影翻了翻眼珠子,暗呸了句,“什么德性”啊。 抬脚往回走,屋里,柳芊芊正在挑选着容妃赐给她的几房陪嫁,脸上隐隐的露出喜色。等成了亲,她就是这王府真正的女主人了。到时候,林妙云李艳还有最让她讨厌的方楚楚,她要让这些女人都远远的滚开。夜辰朔只能是她一个人的。 这个王府里东西,还有这个王府里的男主人,这一切都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想着这些,柳芊芊弯弯的眉眼里露出几分跃跃欲试的神情。 春苗一进来便见到柳芊芊脸上的笑容,她讨好的凑上前,手中的帕子一甩,脸上尽是献媚的笑容,“姑娘,跟你说个好笑的事情啊。刚才那个方楚楚,她竟然过来说要找您谈生意。我说她一个马上就要被休掉的贱妾又何德何能能够和表小姐谈生意。那女人还死猪不怕开水烫,还说表姑娘您以后想谈那笔生意了,就主动去他的院子 相谈。姑娘,你说方楚楚那个女人是不是疯了,就她现在那个落魄的鬼模样,她也好意思说大话。” 柳芊芊柳眉一挑,放下手中的陪嫁物,“哦。方楚楚那女人刚才真的那么说?” “姑娘,春苗哪里敢说假话啊。我现在看方楚楚忒不爽,您说说看,就她现在那副穷酸样,她还好意思得瑟什么啊。”春苗暗损了方楚楚一通,还不忘了拍柳芊芊的马屁。“姑娘,别多想了。事到如今方楚楚那个女人再怎么折腾,也逃不出您的五指山的。姑娘,可别把那个女人的话听进去啊。” 柳芊芊冷笑一声,“笑话,我又不是不知道方楚楚是怎样的人,怎么会把她的话听进心里呢?春苗快来,你帮我挑挑看,那块布料好看些。我想再多做几件新衣裳,可是左挑右剔的,也没有挑到可信的布料。” 春苗立刻欢笑着走上前,陪着柳芊芊挑选陪嫁的嫁妆。 主仆俩完全没有把方楚楚刚才说的话当做一回事,而事后,俩人也完全忘记了她的话。 而这边,方楚楚从松涛居出来后,便又去了林妙云的院子。到底是官家千金,行事作风也不像柳芊芊那么的小家子气。听到有丫鬟通报说方楚楚来拜见,林妙云虽然不清楚方楚楚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但还是让人传了方楚楚。 方楚楚在丫鬟的带领下进了屋子。屋里,燃着上等的檀香,林妙云整个人有气无力的倚靠在榻上,有气无力的望着方楚楚,寒暄开口道,“妹妹真是对不住了,这些日子姐姐这里的事情太多,这人一忙,不小心就把你那里的事情给忽略了。妹妹近来身子可还好。” 方楚楚心中冷笑,就她前些日子那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林妙云可能还巴不得她快点下去见阎王爷呢。收敛起自己的思绪,她向林妙云行礼作揖,客气道,“已经无碍了。” 林妙云点了点头,笑着道,“妹妹快快请起,千万别折煞了姐姐。不知妹妹今天到姐姐这里所为何事啊?姐姐要是能够帮忙的,一定会绝尽全力帮你的忙的。” 方楚楚心中暗付:她要真信了林妙云的话,那她就是个脑残儿。 没有既得利益,林妙云又怎么可能会和柳芊芊撕破脸皮。 方楚楚细细的盯着站在木榻边的丫鬟,头下巴微微向上扬了扬,笑的十分粲然,“姐姐,妹妹今天不是来求你办事的,而是来帮姐姐的。” 林妙云猛的眼睛一亮,但又很快的面露疑惑。 方楚 楚觉得时机差不多了,便悠然的开口说道,“听说皇上已经赐婚了,这个月二十五,王爷就要和芊芊表姑娘完婚了。这样,等王妃嫁进来,侧王妃手中的职权必定要交出,所以妹妹今天就是来帮姐姐的。” 林妙云细细的眯了眯眼睛,那双指甲涂满蔻丹的手轻轻向身边的丫鬟扬了扬,那丫鬟会意,立马起身退出了屋子。 待屋里只剩下她们俩人时,林妙云从木榻上缓缓的起身,抬眼睨了方楚楚一眼,尽量压制住语气里的兴奋,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姐姐倒是好奇,妹妹要怎么帮姐姐?” 方楚楚淡然的眼神在林妙云身上转了一圈后,坚定的说道,“姐姐要想同柳芊芊抗衡下去,妹妹觉得,您还得先有王爷的子嗣。等你有了子嗣,不仅宫里的容妃会高看姐姐,就连王爷,见到自己的孩子,也多少会分担一点父爱下去的。这样长久下去,柳芊芊根本就不算什么了。” 林妙云嗤嗤笑起来,眉梢挂上浓浓的讥哨,“妹妹这话有说等于没说。你说的这些话,姐姐又何尝没有想过呢?”只是孩子,并不是她想生就能生的。先不说夜辰朔对她很冷淡,一个月里至多进她的屋子一两次。再者,夜辰朔心里一直装的是柳芊芊,他心里认定他第一个孩子的母亲也必须是柳芊芊。像她们这种女人,每次同房过,都要被逼着喝下落子汤的。 方楚楚来之前,已经把林妙云她们的事情摸了个大概,现在也算是心中有沟壑了。见到林妙云提起孩子时那一副讥讽的模样,她盈盈的眸光一转,突然吃吃的笑了起来,直击要害道,“姐姐莫非是傻了,你爹是权臣,即便你真的怀了孩子,有你爹护着,再者容妃还是孩子的奶奶。以前没有,容妃不叨唠。但你一旦有了孩子,容妃又怎么舍得杀了自己的亲孙。只要容妃那里过了关,王爷这里又奈你如何。所以你现在该担心的不是王爷要不要让你怀孕,而是您要怎么增加和王爷温存的机会。只要次数多了,又没有喝落子汤,应该很快的就会怀上孩子的。” 第75章唱的是哪出戏 方楚楚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分析着。她心里很清楚,子嗣是林妙云唯一可以翻牌的机会,所以她不会拒绝她的。 果然,林妙云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再抬起头时,眉间的那股犹豫已经如烟雾消散了一般。她眸瞳里闪烁着希翼的眸光,决然道,“那你说,你要怎么办我?” 方楚楚眼波一转,嘴角高高的翘起,凑到林妙云的身边,压低声音把自己的计划与她详细的说了一遍。林妙云眼里那希翼的目光渐渐的被跃跃欲试的神情所取代,脸上的愁容似乎也一下子被风吹走了一般,到最后,她不由得深深的高看了方楚楚一眼,眉角弯弯,用复杂的语气说道,“你可真厉害,这种主意都能被你想出来。不过,姐姐我还是有些好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这么做对你一点都没有好处的。” 方楚楚眸瞳一垂,伸手拢了拢有些散碎下来的头发,嘴角露出抹浅浅的讽刺,“怎么会对我一点没有好处呢?要不是柳芊芊,我也不会落到这副田地,我肚子里孩子也不会就那样被流出来……我恨她,只要看到她难过,我就开心。” 林妙云脸上的神情慢慢的阴沉下去,眼神微黯的看着方楚楚,脑子里细想着她说这番话的意味是什么。 “侧王妃,我已经给你一个机会了,你看你这辈子是要被柳芊芊压在底下呢?还是要为自己以后的未来博一把呢?你放心,这事情如果你不同意,那我就当做今天没有来过你这里。当然,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可能我今天的下场就是侧王妃您的未来。毕竟柳芊芊成了王妃后,第一个要除掉的人便会是你。” 方楚楚语重心长的模样,扎在林妙云的眼里分外刺眼,这话更是犹如一盆冷水瞬间浇在她心头,将她整个人浇醒。 是啊,这个时候,她还矫情什么。 以夜辰朔对柳芊芊的宠爱程度来说,柳芊芊上位后,第一个要除掉的人必定是她这个侧王妃。 方楚楚说的虽然严重,但也不是不可能的。 想清楚了心中所要的东西,林妙云笑道,“既然妹妹这次肯帮姐姐,他日姐姐要是富贵了,必定会报答妹妹的。” 方楚楚心中冷笑,她做这些为的就只是报复夜辰朔和柳芊芊。 至于报答之说,她实在是不愿相信也不敢相信。 “既然姐姐已经下好决定了,请你把桂嬷嬷借给我用几天吧。”她柳眉微微扬起来,清冷的声音如此的清脆悦耳,“总要找个姐姐可 靠的人到我那里去啊,这样我才好安排后面的事情啊。” 林妙云本来心中还有点怀疑方楚楚,但是没有想到方楚楚竟然主动提起要桂嬷嬷去她那里,这些她心中最后的那点怀疑也被打消了。 虽然方楚楚的这个计划很冒险,但如果真的能让她怀上子嗣,那她在这王府里地位也将彻底的巩固了。 心里这样想着,她面上的五官神情都不自觉的柔化了许多。再开口对方楚楚说话也变成轻声细语了。她心情大好的招呼桂嬷嬷进来,又对桂嬷嬷耳提面命了一番,交待桂嬷嬷在这几日里务必要好好的伺候方楚楚。 桂嬷嬷闹不清林妙云对方楚楚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就来了个180°大转变,但她毕竟也是府里的老人了,精于算计,知道作主子的变了风向。她这种奴才也要顺风摆渡才能在王府里生存下去。遂心里也不敢再像当初那样小看方楚楚了。 方楚楚离开时,林妙云亲自的把她送出房门的。满院子的丫鬟都竖起耳朵想要知道这俩人为什么一下子变的姐妹情深起来。 而方楚楚也似要故意做给人看一般,不但和林妙云有说有笑,还以姐妹互称,俩人举止非常的亲昵。就连原本伺候方楚楚的那个胖女人见到这幕,也觉得相当的神奇,心里暗自决定以后不能再得罪方楚楚了。 方楚楚十分招摇的带着桂嬷嬷一同回到了自己住的小院。以前桂嬷嬷没少奴役她,现在机会终于来了。看着小院外狼藉的景象,她直接使唤桂嬷嬷的开始干活。 而她本人则大步往屋里走去,没有回头再去看桂嬷嬷的表情。对于那些原本就瞧不起她的人,她根本无需对她们客气,讲礼节,瞧不起就是瞧不起,无论你是否对他们好。而对于那些先前侮辱过自己,侮辱过她娘亲的人,她绝不忍气吞声,更不会跟她们客气。他们曾经让她不痛快,她自然也不会让他们痛快。 桂嬷嬷已经被方楚楚刚才说话时的气势给震住了,她不停的拍着胸膛,只觉得现在的方楚楚已经不是刚嫁进王府的那个方楚楚了。现在的她,举手投足之间,身上都带着浓重的戾气。 这股戾气让人不敢直视她。 她认命般的拿起院子的扫帚开始清扫满院的枯叶。 太阳慢慢偏西,院子里的光照也慢慢的少了下去。等到鸟儿开始归巢,月亮爬了起来,在外奔波了一天的夜辰朔的也回府了。 他刚回到王府,王府的管家就把白天里的事情向夜辰朔禀告 了。尤其是方楚楚和林妙云的那番高调的举动。 夜辰朔听完,幽邃如深潭的眼眸微微眯起,眉心也微皱了起来,开始低头沉思。然后他发现自己似乎捉摸不透方楚楚的想法了。 那个原本安安静静的待在那小院的女人,怎么会突然这般的高调起来? 那个女人不傻,她做每件事情都有她的意图,那么这次她跑去林妙云那里,这背后会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他脑子里开始一条一条的排查起来,最后发现他实在猜不透方楚楚此番的意图。 心里装着事情,他破天荒的没有往松涛居的方向而去,而是直奔方楚楚的那间小院。小院里,先前墙上爬着的苔藓已经被人清理下来,而空旷的小院也是整理的干干净净。他心里的疑惑更加浓烈,双手负后走进了方楚楚的屋子。 方楚楚坐在书案边,手里拿着一支笔在宣纸上画着什么,橘黄色的灯光在她的身上氤氲出一层淡淡的光晕。她的面容不似平日那样厉色,相反变得娴静而又雅致,这样专注的她让夜辰朔目不转睛。疲惫的眼神里渐渐的搀和进一份柔和的神情。 桂嬷嬷小心翼翼的端着泡好的茶水进来,看到夜辰朔,脸上闪过一丝的颤色,手里捧着的端盘也颤颤巍巍的。 “王爷。”桂嬷嬷向夜辰朔请安。 方楚楚抬头,与夜辰朔的目光相视,她突然向他粲然一笑。 夜辰朔一怔,以为自己在做梦。要不然,他怎么会看见方楚楚向她笑的这般的粲然。这在他的记忆里似乎从来没有过的记忆啊。 方楚楚放下手中的毛笔,轻柔的从书案前走向他,向他柔柔的行了一个礼,问安道,“王爷。” 她身上穿着一袭素白的袍子,头上的墨发也只是随意的绾起来,不施粉黛的她倒在黯淡的黑夜里有着一股淡然的清新,再加上她本来的脸蛋便长的极为精致,这一切在夜辰朔看来便有了些意想不到的美。 他看向方楚楚的眼神便深了许多。 灯光从她身后照过来,令她整个人都散发出一层淡淡的光晕,柔美如同初开的莲花。 方楚楚见他盯着自己看,她强行压下心中对夜辰朔的恶心,柔柔的又唤了声,“王爷。” 这是她第一次这样轻柔喊他,声音仿佛春水一般的柔软,夜辰朔深吸几口气,只觉得心如擂鼓一般剧烈的跳动不已,热血在他的身躯内四处飞驰,这感觉就如同第一次上 战场大败蛮夷得胜的时刻,他甚至觉得眼眶有些发热。 方楚楚竟然也会有对他这么和善的一天? 这……让他实在是受宠若惊! 这个女人到底再耍什么把戏啊? 怀揣着一连串的疑问,夜辰朔的眉心的眉结也忍不住的皱了起来,颇有些好奇的盯着方楚楚,想要看她接下来唱什么戏。 他不回答自己,那好,她就主动一次。 夜辰朔不是喜欢柳芊芊那样“柔弱”性格的人吗,她也装一次,柳芊芊能够成功勾引上夜辰朔,她就不相信自己不能。 方楚楚嘴角微微翘起,勾出一丝的甜笑,伸手从桂嬷嬷手里接过那个端盘,向桂嬷嬷睨了一眼,示意她退下去。桂嬷嬷的颤抖着身子往屋里屏风处后面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才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 方楚楚用热水烫了烫杯子,然后又亲自给夜辰朔斟了一杯清茶,亲手的捧到夜辰朔的面前,挤出一抹甜笑,轻柔的说道,“王爷应该是该回府吧,先喝杯茶解解渴吧。”白日里她高调的去林妙云那里,又高调的让林妙云送她出来,为的就是做给府里的人看的。 在外人看来,她的举动必然很骇人,而且以夜辰朔多疑的性格来看。他在听了人禀告后,肯定会来质问她的。她要的就是这个机会。 夜辰朔怔怔的低头看着她手中端的那杯清茶,屋子里渐渐的蕴起了一片淡淡的茶香。 “王爷,可是嫌这茶不好吗?这茶叶可是婢妾特地到侧王妃那里拿来的。”她柔柔的说着,脸上的神情淡淡的,不悲不喜,让人越发难以琢磨。 夜辰朔接过那杯茶,小心的喝了一口,不知怎么的,这茶平时他也经常喝。可是今晚这茶,喝起来似乎格外的甜。 第76章主动打个翻身仗 他又抬头眯眼看向方楚楚,橘黄色的灯光下,她脸上的肌肤越发显得如玉,长眉如翠。似乎觉察到他在看她,她也抬起头,安静的看着他,眼里完全没有平日里的那些戾气。 不得不说,这样安静柔美的她,真是不错。 夜辰朔心里小声的说着,又低头轻抿了口茶水,若有若无的说道,“听说你今天去侧王妃那里了?” 方楚楚早就料到他会问自己这个问题,所以她柔柔一笑,落落大方道,“嗯。在这小院里待腻了,也想通了些事情,所以我想出去走走看。侧王妃姐姐,还是不错的。她跟婢妾说了许多宽慰的话,现在心安了许多。” “哦。”夜辰朔眼里闪过一阵精光,“你跟本王说说看,她都对你说了些什么宽慰的话?” 方楚楚脸一红,羞涩的抬头看了夜辰朔一眼,对上他的幽深的目光,她又立即低头瞄着自己的脚跟,“侧王妃说了,她说……婢妾前些日子那样闹……会让王爷很难做的。然后要让婢妾要……好好侍奉王爷。”她后面半句话说的极轻,说完这半句话她心里真的很恶心自己。 不过,这半句话让夜辰朔心中微微一暖,再抬头看向她时,发现她垂着头,脸上竟然浮现出了娇羞的眸光。 今天的方楚楚,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 他心里既疑惑又有点开心,疑惑方楚楚今天的这些改变背后是不是藏着什么小动作。而开心的是,他竟然隐隐的希望她是真的想开了。 方楚楚抬头见夜辰朔还顶着自己看,幽深的眼眸还是蕴藏着疑惑的目光,她嘴角微微弯了起来,索性自己先开口挑破话题道,“王爷,你可以会觉得婢妾今天这态度转变了许多,您可能有些不适应。其实这段日子里,婢妾真的想了很多,最后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 “哦?什么道理,说来听听,本王倒是很好奇?”夜辰朔挑了挑眼角,勾着嘴角说道。 方楚楚莞尔一笑,先是主动的向夜辰朔走了几步,伸手把他扶坐在一张椅子上,故意压低着声音,凑到夜辰朔的耳边娇媚道,“婢妾想清楚,在这王府里……只有王爷才是婢妾最后的依靠。婢妾以前鲁莽了,现在想清楚了,以后一定会尽心尽力的侍奉王爷的。” 如果是先前,方楚楚恨夜辰朔恨的咬牙切齿,又怎么会和他说这样的“情话”,但现在她想清楚了。也正如夜凌旭说的那般,她的脾气太臭了些。适当的妥协是为了最后完美的胜利。这世上嘴巴甜会来事 的人往往都是混的最风生水起的人。 她说话时湿润的气息向他的耳畔边扑面而去,柔柔的麻麻的,让夜辰朔心猿意马。再抬头看向方楚楚的目光里已经多了一分的沉迷。 他有些失控的伸手将她头上的簪子拔去,温润的羊脂玉簪一被抽离,满头乌云崩散,一头墨黑的头发顷刻间落了下来。 男人都是好强的动作,经历这么多事情。他竟然能从方楚楚的嘴里亲耳听到这般亲密的“情话”,他一颗心砰砰跳的更加厉害了。 方楚楚今晚的所作所为,是不是代表着他已经成功的“征服”了她。 心里没来由的产生一股莫名的成就感,夜辰朔嘴角微微的扬起,脸上紧绷着的线条一时间柔和了许多。 方楚楚一直在偷偷的观察着夜辰朔的神情,瞥见他微微扬起的嘴角,她也粲然一笑,心里暗自松了口气。 而她的这抹微笑在夜辰朔看来就更加的柔美好看了。 他人生中第一次,突然觉得方楚楚其实个长的极美极美的女人。只是以前她身上的戾气完全的掩盖住了她的甜美,现在这样温柔的她,竟让他心猿意马,恨不得把她抱到床上,狠狠的爱抚她。 他情不自禁的伸手去抚摸她柔顺的墨发,低下头,在她光滑饱满的额头上温柔的落下一吻,轻声呢喃道,“你要是早点想清楚,就不用受这么多的苦了。” 方楚楚心里暗呸,她要是早知道是夜辰朔夺走了她的贞洁,她就该在以前侍寝的时候,拿把刀把他跺了。 淡笑着弯了弯嘴唇,方楚楚亲昵的扯夜辰朔的袖子,把他拉到旁边的书架上,指着宣纸上画的画笑道,“王爷,婢妾今日去侧王妃那里,侧王妃跟我说画画可以怡情,所以我晚上回来就开始动笔瞎画了。不是听说王爷是丹青能手吗?您帮我看看,看我这画画的好看吗?” 她说完话,便欢快的上前把桌子上的那张纸拿了起来。 夜辰朔眯眼看向那副画,微怔,继而抿嘴轻笑起来,语气里充满了揶揄,“你啊,还是吹埙写字比较有天赋些,这个画画,看来真的还要再多练一段时间了。” 方楚楚画的是一朵牡丹花,但可能画虎不成反类犬,她的这朵牡丹花难看至极,丑陋不堪。方楚楚腼腆一笑,促狭道,“那王爷画一朵给婢妾看。” 这王府里人人都知道夜辰朔擅长丹青,所以他的几个女人各个都画着一手好画,就连柳芊芊也能画花画鸟, 栩栩如生。 而她,反其道而行之。 虽然不会画画,而且还故意把手中的画画的难看些。这样见惯了那些好看丹青后,反而会注意到她手中的画。而且,正好可以用画画的事情缠住夜辰朔,免得他又被……“咚咚咚!”门外的敲门声就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方楚楚心里冷笑,柳芊芊又来拉人了,不过咩,今天晚上她布置了这么多,她可不会在关键时刻让柳芊芊那里把人拉走了。 门口,隐隐的说话声响起来,方楚楚侧耳一听,好像听到桂嬷嬷和春苗的谈话声。 “桂嬷嬷,您行行好。让奴婢见见王爷吧。奴婢有话同王爷禀告。” “春苗姑娘,实在是不行。王爷正和夫人准备歇息呢。” “桂嬷嬷,求求你了……” “春苗姑娘,老奴实在是帮不了你啊。” 方楚楚当初向林妙云要了桂嬷嬷除了桂嬷嬷先前欺负过她外,还有重要的一点就是桂嬷嬷在王府里这些奴才里的地位很高。要是没有她守门,这个时候春苗早就直接冲到来了。 夜辰朔也听到了春苗的说话声。他刚拿起毛笔的那只手微微一顿,眉心习惯性的皱起来。 方楚楚偷偷打量了一眼夜辰朔,知道他是在心里担心柳芊芊那里又出了事情。不过还是那句话,她这里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她可不能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 深吸了几口气,她心里拼命的压制着对夜辰朔的的厌恶。然后咬着唇瓣,大胆的凑到夜辰朔的身前,闭着眼睛,如花瓣柔软的唇瓣主动的印上夜辰朔那凉薄的唇瓣,然后生涩的挑逗勾引着……夜辰朔完全没有料到她会这般的大胆,待反应过来,她的丁香小舌已经生涩试探性在他的唇间了。鼻间有股淡淡的花香蹿进,她柔软的身子靠在他的身上,夜辰朔头脑一热,喉结艰难的翻滚了几下。 他大手一拉,把方楚楚往自己的怀里一拉,化被动为主动,疯狂的吸吮着她身上的美好。认真算起来他也有一个多月没有碰过她的身子了,而现在他发现,他竟然是这般的想要把她狠狠的压在身下,好好的疼惜一番。 方楚楚被夜辰朔紧紧抱住激烈的亲吻着,但她显然并没有在状态,她眼睛的余光不停的瞥向屋子屏风处,心里告诉自己。只要把春苗打发掉了,剩下的就不需要她亲自上场了。 屋外春苗和桂嬷嬷的吵闹声依旧,而且大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而房里,夜辰朔已经不满就这般的浅 尝辄止了。他的一只手已经往她的身上,外衫滑落下一边,露出她圆润的肩头及粉色的肚兜。如玉的肌肤在灯光下透出莹润的光泽,美好的春光尽被他收入眼底。 夜辰朔眼眸里的幽光越发的晦暗,身体里的喷薄而出的**也越来越强烈,恨不得马上就把方楚楚吃抹干净。 方楚楚看到他眼中的眸光,担心再这样下去,她很快就要被夜辰朔给办了。 于是,她赶紧伸手推了推夜辰朔,挣扎着要离开夜辰朔的怀里。夜辰朔似乎也感受到了方楚楚的抗拒,他停下动作,眸色渐沉,紧紧的盯住她,额前汗水涔涔。他在极力的控制着自己紧绷的身体。 方楚楚嘴角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羞笑,抬眼瞥了瞥房门,轻柔道,“王爷,您还是先去松涛居那里看看吧。表姑娘那里可能又出什么事情了?” 夜辰朔热血沸腾,一颗心已经都在方楚楚的身上了。不过再怎么样,柳芊芊的事情他还是要弄清楚的。放开怀里的方楚楚,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块手帕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珠,扬声道,“外面的都进来吧!” 方楚楚轻笑一声,整了整衣服,盈盈的目光望向房门口。房门口,春苗推门小步走进来,低着头,脸上带着紧张的神情,“奴婢给王爷请安。” “起来吧。”夜辰朔微皱着眉头说道,“你这么晚来这里找本王,可是芊芊那里出了什么事情吗?” 第77章本王自有定夺 春苗抬头,偷偷的打量下场中的情形。见夜辰朔端坐在书案前,方楚楚昂首挺胸的站在夜辰朔的身边,满头的墨发直直的披在肩上,而她的嘴角也挂着淡而疏离的笑容。 这气氛显得有些诡异。 “王爷……”春苗吞了口津沫,小声的回禀道,“表小姐也没什么大事,只不过从晚上开始头就有些晕,胃口又不好,王爷您看,您是否要去表小姐那里看看。” 方楚楚冷笑,什么狗屁的头晕胃口不舒服啊,这些都只不过是柳芊芊的借口罢了。她肯定是听人禀告夜辰朔一下朝就往她这里跑,以柳芊芊善妒的性格,自然是没事也要找事的来把夜辰朔叫过去。 她心里把这些分析的透彻,面上挤出一抹善解人意的笑容,对着夜辰朔弯了弯嘴角,“王爷,既然表姑娘不舒服,您还是先去陪陪她吧。至于婢妾这里……婢妾再练下画。” 这几句话说的大度,又善解人意,夜辰朔心里对她的这番表现十分满意。他俊美微微一挑,抿了抿唇,沉着脸对春苗冷声道,“那叫大夫看过了吗?”这些日子里祁郧不在王府里,夜辰朔为了柳芊芊的病还特地的请了个大夫常住在王府里。 春苗觉得今天的方楚楚有点怪,但听到夜辰朔的问话声,她还是规规矩矩的回答道,“禀告王爷,奴婢是想请的,可是表姑娘说无大碍,不想请。所以……现在还没有请呢。” “混账!”夜辰朔重重的拍案,冷声斥责道,“你也算照顾芊芊的老人了,难道这点还不明白吗。她身体一有不舒服,就该先去找大夫给她看,照你这贱婢的意思,要是本王不在王府里,或者晚归,那你这做奴才就这样耗着吗?” 春苗吓的连忙跪下来,讨饶道,“奴婢知错了。”便求饶着,边给夜辰朔下跪。其实自从上次被夜辰朔重重的踢了一脚,她就不爱办这种事情了,可是表姑娘那里,她又不敢得罪,少不得只能硬着头皮来找夜辰朔了。 方楚楚看着春苗被夜辰朔这般斥责着,她心里涌起一小股快感。 当初她贱如婢,被夜辰朔伤害时,春苗百般嘲笑她,现在风水轮流转,果然啊。正如夜凌旭说的那般,如果她想报复整个王府里的人,首先的关键就是要把夜辰朔拿捏到手上。只要先把夜辰朔搞定了,剩下的人或者事情就变得不再那么的重要了。 “好心”出口说道,“春苗你还是不要再磕头了,有这功夫还不先去请大夫给表姑娘看病去啊。要是耽误了表姑娘的病情,那 就糟糕了。” “善意”的提醒让春苗全身一震,像是见到鬼一般的难受。 春苗越是难受,方楚楚就越是挺直了脊背,笑的温柔贤良。这样没几下,春苗就败下阵来了。她跪在那里,反倒是不知所措了。 夜辰朔见到她这副傻愣的模样,心里隐隐的就来气,喝道,“还跪着干嘛,赶紧先去找大夫给芊芊看病。” “那王爷是否要移步到……”春苗颤声,小心翼翼的又追问了句。 被春苗这般问,夜辰朔感觉自己被人挟制了,幽邃的冷眸快速的闪过一道寒光,拿起桌子上的一本书就往春苗的头上砸去,喝道,“滚!本王要做什么事情还不需要你个奴才来过问。” 方楚楚心中冷笑,春苗这次回去,柳芊芊那个女人恐怕要哭死了。 春苗今晚四处碰壁,被夜辰朔扔了书,她哪里还敢再做停留。骨碌碌的从地上爬起来,她飞快的往门口退下去,嘴里还不停的说着,“王爷,奴婢这就消失……” 见春苗退下去了,方楚楚微叹了口气,又走到春苗刚才跪着的地方,捡起地上的那本书,拍了拍扉页上的尘土,又是轻柔的放在书案上。 夜辰朔的眸光已经又交缠在她的身上了,他突然拉住她的手,紧紧的握着。她的手柔滑无骨,握在手心里十分的舒服。 方楚楚却是轻轻的挣扎着手想要从他的大手里挣脱开来,心里对夜辰朔的恨让她厌恶夜辰朔的碰触。“王爷,表姑娘那里……您是否……” 可夜辰朔却是突然用力又把她拉进他的怀里,他微凉的手指抚上方楚楚的脸颊,动作轻缓而温柔,仿佛是在抚摸着最精致而名贵的丝绸一般。 方楚楚一动不动,任由他从她的眉间一直触到嘴唇,又从嘴唇一直触到肩头,最后停在了她的衣带处“楚楚,你想不想让本王今晚留在你这里。”夜辰朔垂眸看着她,双眸幽黑如潭,突然的说道。 方楚楚被他这样盯着尤为的不自在,轻轻的别过脸去,小声的说道,“表姑娘那里……” “她那里,本王等下让管家专门去盯着。”夜辰朔幽潭的目光仍旧盯在她的脸上。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竟然疯狂的想要这个女人,心里好似有只小兽在叫一般。 以前,他是极度鄙视方楚楚这个女人。 可是,敛去了一身戾气,温柔乖巧的她却让他的心脏砰砰跳的快。 他的身体,他的 心里,都在向他传输了着一个迫切的理念,那就是:他想要吃掉怀里的这个女人。 至于芊芊那里,他先让管家去看看吧。想想芊芊经常头疼脑热的,她那里应该不会出什么事情的。 方楚楚嘴角微微翘起,脸上又露出一抹恰到好处的笑容,垂着黑而密的羽睫,小声道,“那婢妾就先去让桂嬷嬷点些麝香,再去泡壶茶来。”她说完,身子便已经又挣扎着从夜辰朔的怀里爬起来,留给夜辰朔一个焦急的身影。 夜辰朔主观上认为这是她娇羞的表现,他嘴角微微的弯了弯,幽邃冰冷的眸子里有了暖光。他从桌子上站起身,也大步的往院子里走去,找人吩咐事情去了。 方楚楚待夜辰朔离开后,马上转身绕到屋里的屏风处。 “你可真厉害,竟然能让王爷在你的屋里过夜。”屏风的背光处,林妙云穿着一袭轻柔的纱裙,对着方楚楚施施然一笑。 方楚楚轻轻的撇了撇嘴角,轻声叮嘱,“侧王妃,剩下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记得千万不要让王爷点灯。等下我会在他喝的茶里下些迷药的,如果没有什么大的意外,王爷是不会发现你的真正身份的。” “好的。这次本宫要是怀了孩子,本宫一定会好好感谢你的。” “不用。我只是不想让柳芊芊好过。还有一点,你等下在床上尽量放开一点啊。”想到她曾经围观过夜辰朔和林妙云的床事,方楚楚特地交待了句。 林妙云微微红了红脸,轻轻点了点头。 方楚楚说好该说的话,也马上换了一身与林妙云身上穿着的衣服相同的纱裙,然后淡定的坐回桌子边,从自己的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纸包,摊开上面的纸,把一小包白色粉末倒入夜辰朔喝的那个杯子里。做好这一切,她才慢悠悠的给自己斟酌了一杯茶,嗅着淡淡的茶香,惬意的品茗着。 果然喝茶就是看心情啊。 先前上好的峨眉雪芽她喝着也如一般的茶叶那般苦涩,现在这茶档次自然没有峨眉雪芽来的高,不过喝在口中,沁入心脾,非常的不错。 夜辰朔和管家交待了一番,折身回来,看到桌子边坐着的方楚楚,他漆黑的瞳孔一亮,像是天上璀璨的星辰一般。 她已经换了一身衣服,身上的纱裙薄如翼,粉色的抹胸若隐若现,再加上她那盈盈一握的纤腰,他那颗稍微平静了心又如战鼓一般砰砰的乱跳起来,只觉得整个人紧张不已。 特地放轻脚下 的步子,他缓缓走过去,从背后搂住她的身子,把头搁在她的肩上,吸了口气,空气中淡淡的花香夹杂着她的体香让人不由得心旷神怡。 “王爷,先喝杯茶吧,”方楚楚僵着身子端起事先给夜辰朔准备好的那杯茶,浅浅一笑,眸子里荡漾着让人难以抗拒的柔柔目光。 夜辰朔只觉得眼前一阵氤氲,他接过她的那杯茶,深看了她一眼,仰头,一股脑的喝尽杯中的茶水。 “楚楚……”他喑哑着性感低沉的声音轻轻的唤了她一句。 “王爷……”方楚楚笑着也唤了句,不过她马上又补充道,“王爷,今晚婢妾想跟你玩个有趣的游戏。” 夜辰朔俊美微微一挑,眼角也向上扬了扬,颇有些疑惑道,“什么游戏?” 方楚楚噗嗤一笑,轻轻道,“其实说是游戏也不是什么游戏。只是……等下王爷先去床上等婢妾下,婢妾灭了灯,再上床……” “你再搞什么鬼?”夜辰朔宠溺的摸了摸她柔顺的头发。 “能搞什么鬼,只是有些事情还是熄了灯比较好做嘛。”她咧嘴打趣的辩解着。其实她也没有说假话,黑暗的确能给人带来许多的便利嘛。 她这话说的暧昧着,夜辰朔不由得就联想道床上的那些事情了。又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嘱咐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本王先到床上等你了。” 纵然心里对夜辰朔只有了恨,可是他竟然能当着她的面说出这种恶心人的话,方楚楚觉得明天她一定要多吃些山楂,要不然被夜辰朔恶心的肯定就没有胃口。 违心的推了推他的身子,催促道,“王爷快点去吧。婢妾也要再去洗把脸。” 第78章傲气的女人开窍了 确定夜辰朔已经脱了鞋子躺到床上了,方楚楚才拿着烛灯往屏风后面走去,投了个眼色给林妙云,她吹灭掉手中的烛灯。 “楚楚,你怎么真的把屋里所有的灯都给灭了呢?”夜辰朔的话隐隐的床的方向传来。 方楚楚暗自琢磨着迷香要起作用了。她伸手推了推林妙云,然后扬声对着床上的夜辰朔一语双关的喊道,“王爷,刚才不是说了嘛,有些事情还是熄了灯比较好办事啊。” 夜色黯淡,夜辰朔幽深的眼眸只看到“她”身上穿着的纱裙,再加上他身上的迷香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于是他便把披散着头发的“她”当做了方楚楚,伸手一把拽过床前站着的人,然后疯狂的在“她”的身上宣泄着对方楚楚的一腔热情。 而林妙云也难得遇到这般热情的夜辰朔,虽然只是别人的“替身”,但她依旧使出浑身的解数来取悦夜辰朔。 粗细不均的喘息声时不时的响起,屋里的欢糜之气渐渐的浓烈起来。 方楚楚搬过屏风后事先早就准备好的小凳子,双手拖着下巴,在黑暗中无聊的发着呆。 她已经想好了,这几天先让林妙云出来“侍寝”,过俩天等李艳沉不住来找她的时候,她就安排李艳再来“侍寝”。反正这些女人都是夜辰朔的女人,只要能达到目的,稍微利用下她们也不算太过分。况且这俩个女人早就想生孩子想疯了,现在她帮这俩人得到夜辰朔的宠幸,万一这俩人怀了孩子,那柳芊芊还不得活活的被气死啊。 脑里把柳芊芊知道真相后的情景脑补了一遍,她心情大好,手里的拳头紧紧的握起。 等这件事情成功了,她一定好好的感谢下夜凌旭。 那个男人为她出谋划策,为她提供迷香,还为她搜集了有关夜辰朔所有资料,不得不说,夜凌旭这个合作伙伴是不错的。 这边的事情进行的如火如荼,而另一边,柳芊芊在听完春苗的汇报后,气的又把桌子上能砸的东西都给砸了一遍。春苗趁着她砸东西的时候,赶紧的溜掉屋外的门口,以免惹祸上身。 等屋里的摔东西的声音消停了,春苗这才敢壮着胆子走进屋里。拿扫帚把地上的狼藉物都给清扫了一遍,她才敢去看柳芊芊脸上的神情。可是她马上发现一个可怕的结果。她发现柳芊芊不但没有消气,反而她脸上的笑容愈发的狰狞,眼里的眸光犹如嗜血的毒蛇一般的歹毒。 “走,陪我往方楚楚那个贱女人那里走一趟。” 柳芊芊气得咬牙切齿,纤手重重的往桌面上一拍,话里话外都带着对方楚楚噬骨的痛恨。 “可是表小姐……王爷他……”春苗小声的提醒了句,却招来柳芊芊恨恨的一剜眼。她立马就咂巴了嘴唇,不敢再多说话了。 而对于柳芊芊来说,夜辰朔从来没有一次会像今天这般敷衍她。以前只要她一有个“头疼脑热”的,他便会撇下其他的女人,专门来看她照顾他。可是今晚。夜辰朔对她的宠爱却被方楚楚给打破了。 他竟然只是说让管家来看她,而不是他本人亲自过来照顾她。 这让她委屈至极,她的表哥怎么能这样对她呢? 而最让她愤怒的还不是夜辰朔的背叛,而是方楚楚的嚣张。那个出身卑贱又嚣张又跋扈的女人,没有一样能够比的过她的女人,她到底用了什么手段迷惑住了她的表哥。 不行!她一定要亲自去见识见识方楚楚那个女人的手段。 心里意难平。柳芊芊便领着春苗和她房里其他的丫鬟浩浩荡荡的往方楚楚的院子而去。途中,遇到了管家和要来给柳芊芊看病的大夫。柳芊芊拒绝掉了管家的好意,依旧带着人往方楚楚的院子直奔而去。 屋里,方楚楚依旧无聊的拖着下巴等待着床上俩人快点办完事情。可她的耳朵却在此刻突然听到了屋外桂嬷嬷和春苗的说话声。伴随着桂嬷嬷和春苗这俩个清晰的说话声,还有一个熟悉的声音也让她全身一绷。 糟糕,柳芊芊那个女人怎么来了? 要是等下夜辰朔下床点灯了,看到他身边躺着的人,那她的计划不就失败了吗? 方楚楚想到这里,冷汗顿时涔涔的往下掉,脑袋瓜开始高速的运转起来。 而在这时,床上那里的夜辰朔也似乎听到了屋外柳芊芊说话的声音,猛的停下身上的动作,趁着黑摸索着床上的衣服,披在身上,下了床。 而在他之后,林妙云更是比方楚楚还担心事情的败露,在夜辰朔下床后,她直接抱着衣服,快速的从床上跳下来,摸着黑奋不顾身的往屏风的方向颠跑去,不顾身后夜辰朔的叮嘱声。 方楚楚见到林妙云跑过来,她一颗吊着的心这才稍微的放松了些。黑暗中和林妙云交换了下眼神,她扯着嗓子向屏风外的夜辰朔扬声道,“王爷,表姑娘来了,说不定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您先出去看看,婢妾这里换好了衣服,就马上出去。” 她这话虽是情急之中胡扯 出来的,但听在夜辰朔的耳畔里倒是多了一层羞涩的意味。女人嘛,总是害羞的。 他勾了勾嘴角,摇了摇有些沉重的大脑,系好衣服上的领扣,开门向屋门口走去。 月如钩,寂寞梧桐深院锁清秋。 屋外的夜风呼呼的吹着,吹的夜辰朔晕忽忽的脑袋好了许多,整个人的精神也不似先前的那般混沌。 春苗和桂嬷嬷还在理论。可怜的桂嬷嬷今晚接受了林妙云的命令,怎么都不敢轻易的放春苗她们进去。而春苗也仗着柳芊芊的势,对屡次拦着她的桂嬷嬷极尽嘲讽之事,而柳芊芊则气呼呼的站在一边听着春苗数落桂嬷嬷。 随着屋门的打开,柳芊芊迅速的瞥了一眼屋门口,看到夜辰朔,她脸上的气呼呼的神情立刻一转,变成了垂眸委屈至极的神态。 夜辰朔踩着有些沉重的脚步缓缓的走到桂嬷嬷和春苗之间,眉头上一丝蹙痕乍现,“怎么回事?”说完他幽深的眼神又瞥见站在春苗身后的柳芊芊,脸上的蹙痕更加深了一分。 “芊芊,这夜里风大,你不在屋里睡觉,跑这里来做什么?” 柳芊芊拿着块手帕边拭着眼角的泪珠,边把夜辰朔全身上下打量了一遍,见他发丝凌乱,身上穿着的衣服的纽扣也没有系好,这样衣衫不整的他,很难不让人联想到在她们来这里前,夜辰朔和方楚楚孤男寡女在屋里是怎么样**的。 柳芊芊心里闪过一阵尖锐的钻心痛,压抑的长长抽泣了一声,软软的唤了声,“表哥……” 夜辰朔被她看到这样的自己,心里倒是孪生出一丝的愧疚,面色马上一紧。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子,他也总不好向柳芊芊解释什么吧。所以又把目光放在春苗的身上,责备道,“不是让你回去好好照顾芊芊吗?现在这又是怎么一回事?”谁让你领着她到这里来的。 春苗小心翼翼的瞥了一眼夜辰朔又看了一边在低头哭泣的柳芊芊,砸吧砸吧嘴唇,小声道,“奴婢……知错了!”她就是个倒霉蛋啊。 夜辰朔面容冷峻,冷哼了几声,“明天去找管家领家法。”掷地有声的说完这话,他又大步的走到柳芊芊身边,脱下自己身上的外衣,轻轻的披在柳芊芊的身上,皱着眉头,略带责备的说道,“芊芊,你也是的。你本来就不舒服,好好躺在床上就是了,干嘛趁黑还跑这里来呢,明天身体要是不舒服了,又得麻烦一回了?” 柳芊芊一怔,抬起她那双泪眼朦胧的眼睛望着夜辰朔, 似是不敢相信夜辰朔会对她说这样的话。而且他在说这话时,身上还有别的女人的味道。 方楚楚啊方楚楚,你个该死的贱人。 柳芊芊心里歇斯底里的诅咒着。 春苗被夜辰朔罚了,这个时候自然不敢再上前说什么话,至于桂嬷嬷和柳芊芊带来的其他丫鬟,都是小心翼翼的往后退了好几步,垂着头,不敢多说话。 而屋里的方楚楚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也做姗姗来迟的模样走出了房间,走到柳芊芊的身边,给柳芊芊弯腰行礼作揖。 夜辰朔见她身上只披着一件单薄而陈旧的棉衣,一头乌丝放下,只系一根白色的丝带,俏白的脸上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双目炯炯有神,水盈盈的,明亮异常,让他看了之后,胸口无端生出一股疼惜之情。又轻声的问道,“你怎么就只披着棉衣就出来了?” 面对他的关心,方楚楚大大方方,毫不避讳的笑了笑,轻声道,“婢妾只是这么一件外衣。”你不叫我穿这件衣服,难道我还有其他的选择吗? 夜辰朔俊挺的眉毛微微一扬,想到刚才在床上她**噬骨的娇吟声,还有她那些胆大的挑逗与勾引手段,他心下微微一荡漾,开口说出来的话便柔和了许多,“明天本王让管家找个裁缝给你重新做几件衣服。” “谢谢王爷。”方楚楚柔柔的一笑,又屈身给夜辰朔行了个礼,目光偷偷的往柳芊芊站着的方向看过去。 柳芊芊的嘴角微微下垂,眼眸里迸发出火花来,恨不得下一秒便将方楚楚拆骨断胫筋。 而夜辰朔眯着眼睛正好看到方楚楚的外衣领子的扣子没有系好。他嘴角微微向上弯了弯,低下头,提醒道,“天冷,把领子的衣扣系上吧。” 第79章难舍难分了? 男人有时候就是种矛盾而复杂的动物。 当然夜辰朔也一样。他知道自己心里是喜欢他的表妹芊芊的,可是方楚楚呢? 他一直觉得方楚楚是个倔强傲气甚至还有些不畏强势的女人,这样的女人,她很美,又很聪明,但是以前她的心一直不在他这里,所以提起方楚楚来,他的心里总感觉像根刺扎了一般,难受,不舒服。但今晚,他终于想明白了一个道理。 他以前之所以见到方楚楚会那般的不舒服,根源在于“征服”俩个字。 他的表妹芊芊,温婉可人善良……这样的她很好。可是和她在一起时俩人更多的是脉脉的温情。这种关系是青梅足马的,而且她的父母又因为他们母子离世的,所以他有义务也有责任要好好的照顾她。他会给她最高贵的头衔,最好的东西,还有他的关心。 而方楚楚,她更像是个变化多端的小妖精,能成功征服她,让他心里没来由的感觉刺激**。那是种源与男人最本性的东西。 而这种感觉又恰恰是他现在最迷恋的东西。 他成功的在方楚楚的身上找到了“征服”的快感。 基与此点,他现在越看方楚楚便越觉得舒服,就连她有些缺点在他看起来都明显的带上了可爱的意味。他觉得只要在没有伤害他表妹的前提下,方楚楚这个女人还是可以留下来的。 方楚楚被他这么轻轻一提醒,连忙低头一看,果然发现自己衣服上的扣子没有系好。她轻笑着连忙低头系上,然后才轻笑出声,认真的说道,“王爷,既然表姑娘亲自来了。您还是先亲自带表姑娘回去吧。这里风大,不宜多站。” 反正该办的事情差不多已经办完了。她现在恨不得夜辰朔带着柳芊芊麻溜的在她眼前消失。她好回去补个觉。 而柳芊芊意味深长的看了方楚楚几眼,攥着手帕又往方楚楚身边走了几步。因为夜辰朔在场,她自然不能发作。所以她只能咬着牙,面上笑的亲切如故,亲昵的拉起方楚楚的手,孱弱的说道,“楚楚姐姐,对不起,先前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表哥让我不要下床走动,所以一直都没有来看你。今天看了你的气色,气色红润,看到你恢复的这样好,我就放心了。” 方楚楚挑眉,觉得眼前的柳芊芊十分的刺眼。 不过,既然她在夜辰朔面前装贤良,那她干嘛不装啊。所以她清眸盈盈一转,顾盼流转的看向夜辰朔,轻声道,“王爷,还是快点带芊芊表小姐回去 吧。婢妾摸着她的手,已经凉透了。” 夜辰朔听到,果然上前,开口劝阻道,“芊芊,天凉,你先回去吧。” 你?柳芊芊和方楚楚俩人都明显的抓到他字里行间的关键,俩人皆一怔。方楚楚幽幽的看了夜辰朔一眼,薄唇抿成一条直线。柳芊芊攥着手帕的手又是一紧,晶莹的眼泪又一下子充斥着眼眶,泪眼朦胧的抬头望向夜辰朔,委屈哀戚的说道,“表哥,那你呢?” 夜辰朔伸手轻轻的抚摸了下她的柔顺的头发,安抚性说道,“你先回去吧。我和楚楚交待几句话便回去。” 柳芊芊觉得夜辰朔一定是中了方楚楚的魔咒了,要不然今晚的他怎么会这般一次又一次的为方楚楚说话。而且他口中的“楚楚”叫的是那么的好听,那么的情深意重。 他和方楚楚什么时候竟然变的这样的难舍难分了? 她心里酸胀难受,夜辰朔从来不会为别的女人这般敷衍她的。今晚,他竟然为了方楚楚,这样对她,抬头看向夜辰朔的目光就变得更加的哀凄,转手又去拉住夜辰朔的袖子,泪流满面,哀凄万分,“表哥……是不是芊芊做错什么事情了?要不然你今晚怎么这么对我?”平日里你哪里会用这般温柔的语气同方楚楚说话? 夜辰朔脸上露出一丝的不耐烦,但还是伸手拍了拍她的手,小心的哄道,“芊芊,听表哥的话,先回屋里躺着,我和楚楚说下话,等下就去找你。” 夜辰朔越是这么说,柳芊芊心里越是酸的难受。平日里仗着夜辰朔对她宠爱有加,她在世人面前都装的楚楚可怜,可是今夜她紧绷的那根弦一旦断了,就是手忙脚乱,彻底崩溃。 她装了很久的贤良终于装不下去了,哭着闹着把夜辰朔的手紧紧的箍住,嘴里闹脾气的说道,“表哥,我不!我要你和我一起回去。我就是要你和我一起回去,我难受。可是你都不陪我,表哥你不喜欢我了吗?还是方楚楚这个女人给你下了什么蛊惑,要不然你怎么这样对我呢。表哥……” 夜辰朔看着这般胡搅蛮缠的柳芊芊,脸上的不耐烦越发的明显。方楚楚赶紧跨前一步去扶住柳芊芊,“芊芊表小姐不要哭了。王爷也是为你好,你身体不好,这夜风吹的难受。表姑娘,你还是回去吧。” 柳芊芊心里骂着猫哭耗子假慈悲,对方楚楚的新仇旧恨一起涌上心头,又紧紧的抓住方楚楚的手腕,尖锐的指甲深深陷入方楚楚的皮肉中,似是要把对方楚楚所有的恨意都宣泄出来。可面上她还是一 如既往的做出楚楚可怜的模样,“方楚楚,你是不是给表哥下了什么迷药,要不然表哥怎么会这样对我。方楚楚我知道我有愧你,可是你到底对表哥做了什么……你个可怕的女人?我就不相信你在知道孩子被表哥打掉后,还能这般豁达的对我们。你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方楚楚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见到柳芊芊这般神经兮兮的模样,方楚楚心里还是有些可怜柳芊芊的。可是手腕上火辣辣的疼痛又提醒着她。 柳芊芊和夜辰朔是把她推入这个火坑的侩子手。 他们俩的手里还染着她孩子的鲜血。 再说了,她虽然可以下迷药暂时的迷惑住夜辰朔。但是夜辰朔刚才对柳芊芊说的那些话,又不是她拿着刀逼着他去说的。要说还是夜辰朔犯贱,先前还对她一个婢妾弃如草芥,现在又开始关心他这个婢妾了。 柳芊芊要怪,只能怪她运气差,摊上夜辰朔这样的一个人渣。 凭什么她现在还在夜辰朔面前一边揭她的短,一遍掐着她的手,还哭着不断诉说着她的可怜。 这样口是心非的做作,她又何必去同情这样的一个女人。 柳芊芊手上的劲越发的大了起来,使劲的掐着,方楚楚算着差不多了,才做痛苦的模样,轻声道,“表小姐,你掐的婢妾疼……松下手好吗?” 夜辰朔听了方楚楚的话也向柳芊芊扫过来,他幽深的目光像是把锋利的尖刀向她的身上扎过来。柳芊芊大脑一时清醒了过来,暗觉自己做错事了,连忙松开手,脸上露出萋萋的模样,可怜巴巴道,“表哥,我……我刚才只是一时……表哥,我错了。” 夜辰朔的眉头不自觉又蹙紧了许多,薄唇轻抿,一字一顿地道,“芊芊,夜风吹多了,所以你才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但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了。楚楚的心情好不容易平复下来了,以后你不要再拿这种话来刺激她了。”在夜辰朔看来,一个女人的言行举止可以作假,可是她在床上的表现又怎么可能作假?床上的她对他是多么的依赖,这种感情来不得假。 说完柳芊芊,夜辰朔又阴沉着脸,狠狠的向春苗瞪了一眼,语气生硬地吩咐春苗,“蠢奴才,你还站着干什么?快带芊芊回去,记得好生伺候她,要是明天芊芊有个头疼脑热的,你知道会是什么狭长!” 春苗连忙战战兢兢的应了,慌忙上前去扯柳芊芊。 柳芊芊悲愤至极,一步三回 头,抹着泪,离开了院子。 夜辰朔见她这副模样,更是头疼的摇了摇头。目送着柳芊芊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口,夜辰朔转过身,却发现方楚楚安安静静的站在原地等着他,看到他回头,她还朝他挤出一抹善意的笑容,不知怎么的,夜辰朔看到她的笑容,心里就松了口气,大步的走上去,拉起她的手,轻轻往屋里走。 方楚楚只垂着眸,任由他拉着,等安安静静的跟着他进了屋,夜辰朔把她安置在椅子上,抓起她的袖子,一看,被柳芊芊掐过的地方已经破了皮,伤口上乌青了一片,夜辰朔咬咬牙,歉意道,“你别怪芊芊,芊芊人小,不懂事。” 方楚楚粲然一笑,安安分分的从夜辰朔的手中收回自己的手,“芊芊小姐不久后就是王爷的王妃了。婢妾怎敢怪她呢?” 夜辰朔眼皮微微一抖,挑着眉定定的看向方楚楚。 她这话的意思是不是在说她的原谅是建立在一定的条件上的。如果没有这些条件,她心里根本不会真心的原谅芊芊的。 方楚楚接收到他幽深打量的目光,如今的她已经懂得怎么克制自己的情绪了。敌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她抬头,目光坚定的迎向夜辰朔,语气坚定,“王爷是不是觉得婢妾小气了些?” 夜辰朔黑长的睫毛半遮着眼睛,视线微动,挺直的鼻下薄凉的唇瓣微微勾起,没有回答她的话。 方楚楚黑白分明的眼珠看着夜辰朔,红润的嘴唇微微张起,“希望王爷不要怪婢妾。婢妾这么说只是人之常情。世间之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倘若芊芊表小姐不是未来的王妃,婢妾根本不用害怕她,心里不满就会直接向王爷表达出来。当然了,换而言之,如果王爷不是现在这般位高权重,芊芊表小姐也说不定不会这般的喜欢你。婢妾还是那句话,世间之事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第80章喜欢温柔似水的你 她很巧妙的把话题引到“如果夜辰朔不是皇帝宠爱的靖王爷,柳芊芊还会喜欢他吗?”这件事情上。而夜辰朔在听到她这个假设后,英俊的脸上顿时晴转阴,年轻俊美的眉目刹那间有着掩饰不住的锐利和阴霾。 “好了,你也累了一个晚上了,快去歇息吧。本王去芊芊那里看看。”他显然是不想和方楚楚再在柳芊芊的这个话题上讨论下去。 他不说,方楚楚也干脆,收起这个话题,又起身向夜辰朔作揖,“那王爷也早些歇息。”她并不奢望夜辰朔为真的因为她这句话而对柳芊芊马上怀疑起来。 反正以后还有许多机会,总有一天,她要成功的离间夜辰朔和柳芊芊。 夜辰朔又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起步往门口走去,方楚楚紧跟在他身后,送他出了屋子,而夜辰朔半途中突然停住脚步,回转过身子说道,“楚楚,本王还是喜欢温柔如水的你,至于芊芊,她不是你可以评论的。” 他的声线,很清澈。 但又残忍冷酷。 他这话是在警告方楚楚,不要在他和柳芊芊之间制造一些事端。比如说些芊芊不好的坏话。 方楚楚心中冷笑,看来夜辰朔还没有完全的精虫上脑。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 她双眸魅如秋波,嘴角若有似无的勾起,“王爷说笑了,千金难买有情人。楚楚只不过是羡慕芊芊姑娘有您这样一位表哥,既然王爷喜欢温柔的婢妾,婢妾以后一定努力做个王爷喜欢的人。” 夜辰朔细不可闻的点了点头,拂袖,转身潇洒的离开。 方楚楚再他的身影还没有完全的离开小院时,便直接阖上了门,把门阀往中间一插,干脆的走到桌子边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大口的喝了下去,这才好不容易的压住心中的恶心感。 他夜辰朔脸皮倒真厚,这里刚和她这个小妾说完话,马上就又要去安慰他的老婆。 同样是皇家血脉,夜凌旭看上去更像是那种能做大事的人。 古人云: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话可不是白说的。 而夜辰朔这种,连个内宅都治不好的人,他真的能够成就一番霸业吗? 这点,她是持否定的态度的。 “你倒真是大胆,敢当着王爷的面暗示柳芊芊是喜欢王爷的权势而非他本人,幸好王爷刚才没有发脾气杀了你。”身后一个轻快的声音缓缓的响起。 方 楚楚回也不回头,放下手中捧着的茶盏,轻蔑的笑了笑,“这有什么,一次不行,就俩次,俩次不行就第三次,总有一天,王爷会对柳芊芊起疑心的。” 林妙云赞赏的点了点头,在方楚楚的正对面挑了个位置坐下,“总之,今天谢谢你了。” 方楚楚淡然的扫了扫黛眉,语气冷漠而疏离,“我这样做只是为了自己。” 林妙云见她对柳芊芊的态度这般的冷漠了,心下欢心不已。 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柳芊芊对她的危害远远大于方楚楚。而方楚楚利用好了,反而可以帮她除掉柳芊芊。 这种好事,她除非是傻了,要不然干嘛不跟着一起做啊。 方楚楚沉默的打量着林妙云,果然被夜辰朔临幸过的林妙云,连眉梢都似乎带上了春风。她扬眸浅笑,“侧王妃,我想让倚兰回来伺候我。一来我使唤惯了倚兰,二来,像今天晚上的这事情要是有倚兰在,绝对可以帮忙多拖延点时间。” 方楚楚帮了林妙云大忙,林妙云对方楚楚也大方的起来了。她痛快的道,“行,后院的事情是本宫做主,一个丫鬟的调度只是件小事。” 方楚楚秀丽的脸上突然飘过一丝不易觉察的诡笑,像是一尾小鱼潜入幽深的潭里,短短的几秒钟便迅速的消失在深不见底的湖水之中,仿佛从来未出现过。 “既然侧王妃这样说了,那我就只能等着了。希望明天一睁眼就能看见倚兰了。” 俩人又说了一番话,最后林妙云裹着一件黑袍在桂嬷嬷的带领下,鬼鬼祟祟的离开了方楚楚的小院。方楚楚关好门窗,瞥了眼被夜辰朔和林妙云弄乱的大床,嗤笑了声,走到橱柜里,拿起早已准备好的棉被,打好地铺,躺着睡了过去。 这么多日子以来,她第一次睡了个安稳觉。 第二天清晨,她一睁眼,果然就看到了在屋里忙碌的倚兰。 倚兰看到她,甜甜一笑,“夫人,你醒了。”语气欢快,毫无做作之意。 方楚楚舒心的伸了个懒腰,看向倚兰,也开心的向她打了个招呼,“早啊。” 倚兰又柔柔一笑,迎上方楚楚的目光,俩人对视,皆会心一笑。 接下来的几个晚上,方楚楚和林妙云依法炮制。而且更神奇的一点是,夜辰朔似乎答应了柳芊芊什么要求,他一般来到方楚楚的屋里办完事情就会离开。而林妙云通常会在和夜辰朔做完事情后 以清洗身子为由走下床,而方楚楚也会趁着这个机会和林妙云替换。 这样,方楚楚等夜辰朔和林妙云离开后,她还能睡个好觉。而王府里的人一般都是捧高踩低之人,见到方楚楚又重新得宠了。对方楚楚也不似先前的那般倦怠了。在日常生活中也不似先前那般克扣她的物资了。 这样过了不久,方楚楚的气色便好了许多。夜辰朔看在眼里,以为是他的功劳,心里更是美了几分。而方楚楚平日里大部分的时间也只是待在小院里做些她喜欢做的事情。 某天,倚兰得到了夜凌旭的消息,让方楚楚用正大光明的手段出王府一趟。 方楚楚进到王府这么久,除了祁郧的那一次,她还没有正大光明的出过王府。所以听到倚兰的这个消息,她也不免泛起了嘀咕。 亲自到林妙云那里走了一趟,找了个借口要出府。林妙云也没有怎么为难她,叮嘱了几句话便让下人去给方楚楚准备马车。 马车驶出王府的那一刻,方楚楚紧紧握着倚兰的手,百感交集。 能走出王府,看看外面的世界,这曾经是一件让她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现在她不仅能堂而皇之的离开王府,而且她的身边已经不再像以前那般孤零零没有伙伴了。 她的生活正在慢慢的改变着,虽然小,但蚍蜉撼树,总有一天,她在报完仇后,要洒脱的离开王府。 倚兰让马车的车夫在一家绸缎庄停下,她给了车夫一些赏银,让他到对面的茶楼去听曲。而她则带着方楚楚进了那家绸缎庄。 这间绸缎庄必然只是个幌子,倚兰带着方楚楚进了庄子,便把她带给了早就等候在那里的燕墨而她本人则亲自上了绸缎庄的二楼,和店铺的老板应酬去了。 燕墨一路上一直在偷窥着方楚楚,方楚楚也觉察到他的窥视,只是不好发作,便装作没有发现一般,神情淡然的跟在他的身边走着。 燕墨起先还有些好奇像方楚楚这般的女人怎么会被夜凌旭看上,结成了同盟。不过见她被自己偷瞧着,神情淡然,没有一般女子窘羞之态,他心里对她倒是多了一份的尊敬。 俩人出了绸缎庄,又拐出城门,燕墨带着她兜兜转转了一圈,最后到了郊外,在一条小河附近停住脚步。 他说,“秦王殿下就在前面的小河边垂钓,你自己过去找他就是了。” 方楚楚抬眼看了看天空,天际苍穹碧蓝无垠,又低头望了望不远处的那条 绵长婉曲的小河。河水清澈,偶尔还能看到几尾小鱼摇曳着尾巴在河里嬉戏着。而河边,开着一些不知名的小花,偶尔间还有蝴蝶扑哧着翅膀穿梭其中。 方楚楚觉得夜凌旭倒是不停的在刷新她对他的印象。 能在风和日丽的日子里找到这种幽僻的地方垂钓的人,要么是附庸风雅,要么就是深藏不露型的。显然夜凌旭不像是那种附庸风雅之人,那么就只剩下另一种可能了。 燕墨见她站着不动,又好心的提醒了句,“秦王殿下很喜欢垂钓,他能约你在这个地方见面,说明他对你还是很看重的。你可好好做,千万不要辜负了秦王殿下的厚爱。” 方楚楚笑着点了点头,沿着蜿蜒曲折的小河往下走。 走了一小段路,方楚楚远远的便看到了夜凌旭穿着一身轻便的衣裳,挺直着腰,坐在河边的一处石头上,手里拿着一根钓鱼竿,鱼竿的末梢正有一条细线笔直的垂在河面上。 阳光下,他的冷漠孤寂的声音被光线拉得老长,染上一层迷离的金色,让他整个人显得威严不可亲近。 她抿抿嘴唇,轻声的走到河边。拣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 夜凌旭眯起眼睛,缓缓转过身,一双如黑橙般深邃的眼睛诡谲地微觑,修长的手指握着鱼竿,淡淡道,“你做的事倚兰都已经跟本王回禀了。没有想到你倒是聪明,本王让你先拿下夜辰朔,你竟然能利用夜辰朔的其他的女人把他拿下,而你自己竟然能全身而退。不错,不简单!” 难得能被夜凌旭这样的男人夸赞,方楚楚心里多少有些动容,但面上还是把喜悦之色掩藏的好好的。她勾着嘴角,笑着望向河面上的鱼竿,“秦王殿下,你不会是在学姜太公愿者上钩吧?” 第81章萧家人果然牛气 夜凌旭收起冽眸,冷情噤口,“不!第一个用直钩钓鱼的人那叫独创,第二个第三个,那就叫做附庸风雅的模仿了。本王既然做不成第一个人,那就世俗些,做个功利的钓鱼者。在最短的时间里钓最多的鱼才是本王应该做的。” 方楚楚嘴角扯了扯,微微弯了弯,笑道,“秦王殿下倒是很务实啊。” 夜凌旭冷然地睨望着她,气氛诡谲,“本王本来就是个俗人。俗人做俗事,很正常。” 方楚楚大窘,夜凌旭这个人还真不好说话。瞧他回答她的话,她都不知道下面该怎么接话了既然回答不出,索性就另起炉灶,又问道,“王爷今日找我来这里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没有要紧的事情就不能来找你了吗?”夜凌旭挑起眉,波澜不兴的问道。 “不,我当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好奇问问而已。王爷既然摽榜自己是个俗人,做事又喜欢在最短的时间里做好该做的事情。那您……今天请我到这里总不会是要让我看您钓鱼或者让我来扑蝶的吧?” 夜凌旭鹰眸鸷冷,盯着微波粼粼的河面,幽幽的开口道,“没错,本王今天请你到这里来,是有要事要请你帮忙。” “请我帮忙?”方楚楚挑了挑眉,有些不可思议的盯着夜凌旭看。 虽说她现在在王府里的待遇貌似提高了,但夜辰朔的事情,她暂时还不能插手进去。她不知道,夜凌旭能找她帮什么忙? 夜凌旭直接忽视她眼里的疑惑,垂下长睫,平声静气的回到道,“南疆那里的官员上书,说今年的气候异常。南疆那里从入春到现在只下过一场小雨,地里的庄稼大多干涸而死。现在连百姓的喝水都快成问题了。而且最糟糕的是,南疆那里已经有几个小县城闹起了瘟疫。现在那里的官员都在上书,要求朝廷赈灾呢。” 听到这种消息,方楚楚眉头蹙起,垂眸深思了下,问道,“那秦王殿下说我该怎么帮忙?”她虽然没有多大的能力,但夜凌旭既然来找她,那就证明夜凌旭觉得她能办好事情。她是个自私的人,平日里也不会没事去做些损己利人的事情。但南疆那里的事情是个例外,干旱瘟疫,这俩种天灾对南疆那里是个毁灭性的打击。她要是能为那里的人做点事情,她还是可以尽力去做的。 夜凌旭又睥睨了她一眼,俊美无涛的脸上露出一丝愁绪,邪妄地嗤笑道,“皇帝接到奏折,气的把奏折直接就往朝堂上扔了。南疆的官员要钱,朝廷又哪里能拿的出钱来 。可如果拿不出钱去赈灾,那里的百姓就只能等死了。你说如果你是皇帝,你这个时候会怎么做?” 方楚楚低头冥思了一小会儿,再抬头时,眼里迅速的闪过一丝慧黠的光芒,“如果我是皇帝的话,我自己拿不出钱,那我就会找民间的那些富商拿钱。”她看了很多书,历来君王都是重农抑商。不过即便有这样的政策,那些商人还是擅于钻营,他们的钱财还是多的不可胜数。 当然了,作为当权者平日里都会对这些商人睁一眼闭一只眼的。不过要是到了灾年,或者特殊的情况时,这些富商殷户的钱财就必定会被当权者盯上,俗称“杀鸡过年”。 就比如萧瀛吧。萧瀛是萧家的长子嫡孙。他和方雪鸢到靖王府来,夜辰朔还特地隆重款待,原因自然不是因为夜辰朔爱惜人才之类,而是萧瀛身后站着的萧家。 如果夜辰朔哪天想要登基为帝,那么有萧家为后盾的他手头上自然就比较宽裕些。 “不错。”夜凌旭邪气地唇一勾,“皇帝现在已经把目光放到了民间的那些富商身上了。那你再猜猜看,皇帝会先从哪个富商的手上下手?” 既然夜辰朔能来找她,那肯定就是萧家了。 “萧家,”她平静的回答着。 夜凌旭冷眉一挑,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你说的没错。不过呢,事情还是有些麻烦的。最近这些年,幽州城的那些大户都以萧家马首是瞻。现在的萧家俨然就是整个国家的商户代表了。皇帝这回让他们出钱。萧家已经派人表示,他们会私下底派人去南疆的送物资的。而朝廷里的钱,他们也是会象征性的捐些的,但不是倾力。有了萧家的话,全国各地的商户也纷纷效仿。现在赈灾的灾银还迟迟没有下来呢。” “这萧家人果然牛气啊。”方楚楚听到夜凌旭讲到这里,忍不住的插嘴说道。 夜凌旭邪眉拢起,出现俩道轻微的皱痕,暗沉的眼睛也随之眯起,“皇帝已经下了命令,谁能说服萧家,就给他记功,并且嘛还会有其他的赏赐。” 夜凌旭说到这里,又突兀的笑出声,眼底唇边尽是无限的嘲讽。 “夜辰朔那里可能已经开始行动了,说不定等下你回去了,他便会把你直接往马车里一塞,带着你往萧家去呢。” 平日里嫌弃自己的女人低微卑贱,现在一看能靠自己的女人办好事情,他又要开始捧高自己的女人。 这就是他的弟弟夜辰朔。 他和她的母亲一样,从来不懂得雪中送炭,只会捧高踩低的人。 方楚楚怔忪着美丽的眼眸,轻摇了摇头,否定掉夜凌旭的话,“这个应该不可能。我和方雪鸢的关系很差。而且据我说知,方雪鸢上次没有在我这里讨得巧,柳芊芊已经没有再和她多接触了。所以夜辰朔即使真把我塞到马车上,带着我一起去了萧家,萧家人既不会给我面子,也不会给夜辰朔面子的。” 夜凌旭皱起型眉,淡道,“萧瀛除了是你的妹夫外,他还差点是你的相公。 方楚楚一窒,秀色可餐的脸蛋立刻往下一沉。别过脸看向远处的山丘,面色有些不自然。 如果说夜辰朔是她现在苦难日子的罪魁祸首,那萧瀛也是她那段灰色日子的标杆人物。虽然后面从夜凌旭那里知道萧瀛也是被夜辰朔害的,才在大婚之日犯了病。但是提到萧瀛,总会让她联想起那段糟糕的日子。 萧瀛的存在,时刻提醒着她,夜辰朔是怎样把她拉入现在这种苦难的日子的。 夜凌旭觑起眼,冷鸷的眸子从方楚楚的身上扫过,把她的神情收入眼底。 “本王下面要说的事情,你应该心里也有数了吧。既然夜辰朔一定会带你去萧家,希望你能说服萧瀛,让他支持本王。” 方楚楚眉毛微微一拧,“萧瀛不会听我的话的。” 夜凌旭低嘎一笑,笃定道,“不,你去说,他一定会答应你的。” 方楚楚杏眸一瞪,“秦王殿下这话说的未免太早了。我虽然和萧瀛曾经有那么一层关系,但是萧瀛他又不是傻子,而且他的身边还有方雪鸢。方雪鸢恨透我了。试问萧瀛又怎么会帮我的忙呢?” 夜凌旭眯起眼睛,冷笑了一声,“看来你在夜辰朔身边混了这么久,还是没有看透男人啊。你就依本王的话去做吧。容妃想让夜辰朔在大婚之日办好筹款的事情,这样得到皇帝赏赐的夜辰朔看起来就更有面子了。所以,你在这方面一定务必要帮忙说服住萧瀛,只要你肯去说,萧瀛一定会答应你的。到时候夜辰朔在满朝武百官面前丢了面子,他和柳芊芊的成亲大典也就成了一场笑话。” 方楚楚觉得夜凌旭的想法荒谬极了,萧瀛怎么说也是萧家的子孙,他凭什么会答应自己。心里暗觉得此事不妙,她当即就反唇答道,“秦王殿下,你口口声声说我看不透男人。难道你就看透女人了吗?再说了,萧瀛那里我只能说我会尽力去游说他,但不能保证一定成功。” 夜凌旭见她神情这般激动,他反倒是失笑的点了点头,喑哑着低沉性感的嗓音道,“你说的没错。本王也没有完全看透世上的女人,但是本王能够看透你就足够了。本王相信你,只要你肯做,你一定会成功的。” 以前他听倚兰说方楚楚很像一个人,他失笑,心里极为的不屑。 不过,现在,他不得不承认。 方楚楚和他非常的像。 他们都是生活在底层的人,被压榨被歧视,都受尽他人非一般的凌辱。 相似的出生,相似的遭遇,相同的敌人。 他在她的身上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虽然他只是把她当做一枚棋子,但是即便只是枚棋子,他也要把她培养成那种能够独挡一面强大的棋子,而不是那种用完就可以弃掉的废棋。 夜凌旭话刚说完,鱼线的那头轻轻拽动了几下,夜凌旭邪眉扬起,当即扬起手中的鱼竿,鱼线沉了几下,从河里被拉出来时鱼钩的末梢已经被一只活泼乱跳的鱼给咬住了。 “这鱼挺肥的,等下你走了,本王让人送你一坛本王自己熏的鮓鱼。” 很久之后,方楚楚和杨荣燕墨他们混熟了。这才从他们俩人的口中知道,夜凌旭简直对钓鱼有着疯一般的着魔。 以至于杨荣燕墨他们各个谈鱼生变,都是让夜凌旭的鲊鱼给送的。当然,霸气侧漏的男银一般都是走自己的路,让别人无路可走的。 在熏制鲊鱼的基础上,后来夜凌旭又无师自通的钻研出了更多处理他钓起来的那些鱼的方法。可以说,煎炸烘烤,他样样都行。 第82章杏花河边采 只不过虽然处理鱼的手法在不断的改变,但是鱼就是鱼,把它拿去煎炸了,从锅里捞出来的还是鱼;把它拿到火里烤了,吃到嘴边的也仍旧是鱼。基于此点,虽然夜凌旭处理鱼的手法在不断的翻新变化着,但杨荣燕墨俩人的肠胃明显已经对鱼产生了抵触,不管夜凌旭做鱼的手法再怎么高明,他们俩还是……“无福消受”夜凌旭钓上来的鱼,后来方楚楚知道了夜凌旭有强销他钓的鱼恶习时,也曾大呼自己上了单纯,当初竟然被夜凌旭给骗了。 不过,世间是没有后悔药可卖的。 此时此刻,她听到夜凌旭刚才的那句话,显得无比的诧异。挑了挑眉毛,她轻声问道,“秦王殿下会熏制鲊鱼?” 夜凌旭冷嗤一笑,手中的鱼竿已经挂上了鱼饵,又抛到河里了。 方楚楚顺着钓鱼竿的方向看过去,阳光照在波纹细碎的湖面上,像给水面铺上一层闪闪发亮的碎银,又像是被揉皱了绿缎。 河面轻盈,宛如明镜一般,清晰地映出蓝蓝的天,白白的云,红红的花,碧绿的树。 一切都显得那么的美好,那么的清新。 夜凌旭回头冷睨了她一眼,勾勾唇,“反正你今天已经出来了,有倚兰在那里给你兜着。本王今天就亲自用这些钓的鱼给你做道杏花酸醋鱼吧。” 夜凌旭冷不防的又冒出这句话,方楚楚当即受宠若惊的望向夜凌旭,杏眼被不可思议的神情给充斥着。 夜凌旭邪痞的挑了挑他的嘴角,邪魅的说道,“怎么?对本王这个提议很惊讶?” 方楚楚迅速的点了点头,又揣度的望向他,“秦王殿下,您这道杏花酸醋鱼应该不是白吃的吧?” 夜凌旭不动神色地瞟了她一眼,突然轻蔑地笑了两声,“算你聪明。本王这鱼自然不会白做。你等下吃了本王的鱼后,那就代表你已经答应本王要去说服萧瀛了。这道菜算是犒劳你的。” 方楚楚苦笑,哪里有这样霸道的人。 “秦王殿下,谢谢你的厚爱。萧瀛的那件事情,我还是那句话,我会尽力的去说服他的。至于其他的,我是不能保证的。” 夜凌旭举目,幽然的目光撇向波光粼粼的河面,随手把手中的鱼竿丢给方楚楚,然后站起身,眼底破天荒的露出一丝孩童般清澈天真的光亮,“你先帮本王看下鱼竿,浮子动时,就提上来。但也不能太急——鱼都很狡猾,它不一定一上来就咬钩,也会先试探一下,这个时候 你就要比它更沉得住气……” “那你呢?”方楚楚长睫唰的一下扬起,盯着夜凌旭,疑惑拢上了眉梢。 夜凌旭低头望了一眼,浅置一笑,“总之,你先帮本王看着鱼竿,其他的你先不要多问。” 夜凌旭说完话,洒脱的一转身,拐进了树林里。方楚楚眸瞳微眯,了向远方,犹豫了片刻,这才握紧手中的鱼竿,盯着河面发呆。 怎么说呢,她总觉得和夜凌旭相处的越多,他给她的感觉就越发的诡异难测。 这个男人,前一刻还是清冷诡谲的,下一刻眼底就露出了一丝孩童般清澈天真的光亮。 人常说,女人善变。 可为什么,夜凌旭也能这般的善变? 想不通啊,想不通。 她轻叹了口气,索性专心的钓起鱼来了。 世上很多事情都要靠实力,但有时候也流行一句话。 ——实力拼不过新手运。 方楚楚接过鱼竿没多久,便迅速的发现一个可怕的事实。貌似钓鱼实在是太容易了,基本上她是一提一个准。所以等夜凌旭回来后,她都不好意思跟他说在他离开的这一小段时间里,她已经掉上了四条鱼。 夜凌旭捻过一撮飘逸的长发,黑橙般的眼眸里有着一层淡漠的笑容。 “不错,你挺厉害的。”夜凌旭不妒不躁,心里觉得他喜欢的东西方楚楚也擅长,这个挺好的。“不过今天钓的鱼已经很多了。我们还是收竿回去吧。” 方楚楚面上轻轻点了点头,眼睛却是瞟向他手里提的那个小布袋,心里好奇里面装的是什么,但她也知道即使她问出来了,夜凌旭也不会回答。索性就没有问出口了。 收拾好了渔具,方楚楚跟在夜凌旭的身后走着。 城郊。 孤山远寺,碧草连天。 微风一吹,枝头花瓣簌簌飘落,野旷无人,万籁如寂。 夜凌旭领着她走了一小段路,便看见一坐茅草屋。 那茅草屋有些破旧,而且地处荒野,杂乱,乏人问津。 方楚楚有些踌躇的停下脚步,走在前头的夜凌旭也意识到了她的举动,也停下脚步,回头望了一眼,没有接收她的目光,微微撇开俊脸,冷讽道,“你放心。本王既然说过要和你结盟,就没有害你的意思。前面那茅草屋,算是本王到这里休憩的地方。本王说过要给 你做道杏花酸醋鱼,当然是不可能拿到秦王府去做了。” 说完该说的话,夜凌旭脚下的步子不再做停顿。方楚楚望着他笔直的身影,咬着牙踯躅了一小下,还是跟着夜凌旭的步子往那茅草屋走去。 说是茅草屋,但是里面该有的东西都有。床灶台桌椅,甚至墙角边还堆着一棍柴火。夜凌旭到了茅草屋,就开始忙碌起来了。 方楚楚本来也是想帮他的忙的,哪知夜凌旭俊美微微敛深,嘴角漠然掀出一抹不屑,“算了,让你帮忙只能越帮越乱。做菜讲究的是厨师的心意,既然本王说过这道菜是犒劳你的,半途中再让你插手,只能玷污了本王的一片心意,而且做出的菜反而失了水准,最后只会让你觉得本王的厨艺很拙劣。” 方楚楚深吸了几口气,真的很想把手中的菜刀往夜凌旭的头上砸去。 这男人什么德性啊。 她明明是一片好意要帮他的忙,他竟然拐着弯的说她。 “不是说君子远庖厨吗?”方楚楚撇了撇嘴角,不满的反唇相讥,“那秦王殿下现在这副模样要是被您的属下看到了。您难道就不会觉得不妥吗?” 夜凌旭性感诱惑的唇角轻扬,缓缓勾勒出一个优美的足以令人为之疯癫的弧度,“你刚才说的这句话,本王从来就只当做一个屁。君子远庖厨?如果真的走投无路,在饿晕的情况下,往往先死的就是这些百无一用的书生。” 他在皇宫里吃过无数的珍馐,也在漠北的边塞和士兵将士一起啃过干硬的馒头。 不过再他看来,这俩者都没有他自己亲手做的鱼来的香。 都说做人要有一技之长,领兵打仗军事部署处理国家大事……这种技艺是他生为皇子该具备的,可作为一个平凡的人,最重要的就是填饱肚子。 在冷宫的十多年时光里,可以说御花园里放养的那些鱼救活了他和他的乳娘。 他对怎样烹饪鱼有种疯狂的热情,而且他也觉得这是他能活命的根基,要问他这世上最好的珍馐食材是什么。 他会答曰:鱼。 方楚楚懵,这个不走寻常路的夜凌旭不是她可以轻易琢磨透的。 夜凌旭不再理会方楚楚,他低头开始快速的处理鱼身上的鱼鳞。而方楚楚也悻悻然的回到了桌子边坐下,双手拖着下巴,盯着夜凌旭看。 看着夜凌旭那翩若仙人的身影在那里忙碌着,倒是一种极好的视觉享受 。而且从目前看来,夜凌旭这个人的形象,颠覆了她对皇子所有的印象。 夜凌旭性格诡谲,让人难以揣度;遭遇坎坷,令人同情;成就卓越,让蛮夷闻风丧胆;嗜好独特,但不得不说这嗜好比那些只懂得作乐贪欢的皇子好上几百甚至几千倍。 她想,如果这样的一个皇子,以后要是能登上皇位,那也算是天下百姓的福祉了。 不过,世事难料。 对于他们这些小老百姓来说这社会是“拼爹”,但对于像夜凌旭和夜辰朔这样的皇子来说,更重要的还是“拼娘”,有没有个实力雄厚的“娘”,太重要了。 夜辰朔现在能蹦跶的这么欢,还不是仗着容妃在宫里把持着。 而夜凌旭如果想要翻盘,在没有实力雄厚的“娘”的条件下,他就得找个有后台有能力的“王妃”了,只有这样,他才不会输给夜辰朔太多。 “好了!可以吃了!”在方楚楚还在发呆的时候,夜凌旭冷漠的声音已经响起。 接着,她的面前就出现了一盘杏花酸醋鱼。 “你的杏花从哪里来的?”方楚楚嗅着鱼香,好奇的问着。 夜凌旭慵懒的扬了扬手,唇角噙着抹似笑非笑的弧痕,“杏花是刚才在河边采的。你今天既然吃了本王的鱼,那萧瀛的事情算是定下来了,不管怎样,你都要拿下来。” 方楚楚笑,夜凌旭实在是太霸道了。 不过既然都这样,不吃白不吃,不能白白替夜凌旭干活。她不客气的拿起筷子,轻轻的夹了一小块鱼肉放在口里。 鱼肉滑而爽口,又夹杂着杏花的清香,算是不错了。 燕墨按照约定的时间过来接方楚楚,当然敲开茅草屋的房门,看到夜凌旭在像方楚楚摊销他的那些鱼,他嘴角猛的抽搐了几下,非常可耻的扭过头,心里默默暗叹。 是人就会有毛病,但他们家王爷喜欢给身边人做鱼这点,惯不得,得改。 偷偷伸手捻了捻自己的胡须,这才反应过来,他好不容易蓄好的须已经在前几日和杨荣打赌输了,剃掉了。 轻咳了几声,他做恭敬状,“王爷,时辰差不多了,夫人……楚楚姑娘,该回去了。”他唤了几个称呼,可叫着都有些别扭。 第83章多变的女人 夜凌旭俊美无涛的脸上镀上一层淡淡的冷晕,又轻睨了燕墨一眼,“燕墨,你和楚楚同辈,以后不用叫她什么夫人什么的。” 听燕墨称呼方楚楚“夫人”,夜凌旭心里不知怎么的,猛的就有些不舒服。 方楚楚是夜辰朔府里的人。 那他们现在孤男寡女在一起,岂不是像是**,偷情了。这点要不得,而且听着对方楚楚也有些见外的意思。 燕墨黑漆漆的眼睛又往夜凌旭那里瞄了一下,立马改口道,“楚楚姑娘,时辰差不多了,该回去了。” 方楚楚透过窗户,望着天空飘着的白云,笑了笑,起身给夜凌旭行礼作揖。“秦王殿下,谢谢您今天的款待。那我就先回去了。” 夜凌旭邪气的眯起眼,俊颜勾勒出不明诡谲的弧度,慵懒的扬了扬手,“嗯,燕墨回去的路上小心些。” 燕墨行礼后告退,方楚楚亦是紧随其身后。 夜凌旭负手而立,站着茅草屋的门口,望着俩人的身影消失后,他才快速的关上茅草屋的房门,催动脚力,往方楚楚他们离开的反方向背道而驰。 现在,有方楚楚在,他能肯定萧家会站到他这边来。 那么他得打有准备之战,如果他没有料错。萧家到时候一定会提出一系列克扣的合作条件。他现在得赶着把他们可能提出的问题先行解决了,这样才能代表他和萧家合作的诚意。 而另一边,燕墨领着方楚楚,一双黑漆漆的眼睛仍旧像来时那般不住的好奇打量着她,方楚楚最后被他看得实在是羞愧不已。眨了眨细密的长睫,扬起小脸,诡黠地一笑,直白的问道,“燕大哥,我看你这一路一直在看我。是不是我脸上沾上了什么不好的东西?”要不您的眼睛干嘛老是往我这里瞟。 燕墨被她这样直白的问出来,有些不好意思,猛吞了两口口水才缓过神来,伸手傻气的挠头,“没,你脸上没有脏东西。只是先前一直听杨荣提起你。好奇,所以才多看你几眼的。” “哦。”方楚楚黛眉轻挑,“那个杨荣说我什么?” 燕墨尴尬的笑了笑,低声道,“杨荣说你很聪明。杨荣这人挺高傲的,又经常在秦王殿下的面前办事。他能这么夸你,这说明秦王殿下也挺看重你的。 方楚楚笑着挑眉,“女子和你们男子不同。你们男人只要在外能做出一番惊天的事业来就是成功了。至于女子,再聪明一生也只不过要局限在院墙之 内,哪里能像你们男子这般洒脱。” 燕墨黑漆漆的眼睛如滚珠一般轻滚了几下,笑着附和道,“你说的没错。外面的世界很广袤,我们几个常年跟着殿下,去过很多的地方。有九曲十八弯的湘昴之地,有连绵千里的大雪山,有风吹草低见牛羊的大草原……这一下子让我全说出来,我也说不出来。总之,一句话,我们去过很多地方就是了。在外面的日子真是潇洒,哪像在幽州城,日子就过的憋屈的很。” 方楚楚光是听他这么说,便有些羡慕他。能游览各地的风光美景,这是她这样的女人一辈子都不敢想象的。 燕墨提到幽州城的生活,又想到城中最近盛传关于他酷爱男风之事,心下十分的委屈且不甘。转过头,看向身边的方楚楚,哀叹道,“你在靖王府的日子也应该过的很艰难吧?” 方楚楚神情淡淡,把自己的情绪都成功的掩藏起来,淡淡道,“嗯,是有那么点。” 燕墨是属于谁给他楼梯他就直接爬的那种单纯性格。所以见方楚楚接他的话,他话匣又立马大开起来,滔滔不绝道,“没事,你再多等些日子。等秦王殿下击败了夜辰朔,你到时候再好好的找夜辰朔报仇。告诉你哦,在秦王殿下身边,有很多人都是跟靖王夜辰朔和容妃有仇的。他们各个都卧薪藏胆,等的就是这一天。” 夜凌旭身边有许多夜辰朔的仇人,这还是她第一次听说。她抬眸,杏眸微微睁大,“比如说?” “比如说杨荣啊。他姐姐就是了被容妃给害的。你别看他现在整天嘻嘻哈哈的,好几次我都看见他在夜里背着大家抱着他姐姐的牌位流泪痛哭呢。” 毕竟是自己的朋友,感同身受。提到杨荣,燕墨也惋惜的轻叹着。 “那……”方楚楚黛眉微微一挑,话题倏尔一变,又换到夜凌旭的身上,“秦王殿下府里可曾迎娶侧王妃或者妾室。”还是刚才她想的那点。夜凌旭要是想压制夜辰朔或者容妃,那他得迎娶一个后台和手段皆有的女人辅佐他。 有时候,男人的思绪再怎么缜密,也没有女人来的仔细。 燕墨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这个问题,皱了皱眉头,回答道,“没有。当今的容妃担心殿下作大了,哪里肯给王爷张罗王妃的事情啊。” 方楚楚点点头,从她听来的一系列的消息或者别人的评价来看。容妃是个手段毒辣的狠角色,这样的人肯定会为自己儿子的登基扫清障碍的。 夜凌旭想要迎娶一 个有后台有实力的王妃,这点还真难。 俩人一路边走边说着话。等到了绸缎庄,倚兰已经以方楚楚的名义买下了一批绸缎。叫来车夫,她登上了回靖王府的马车。 马车刚到靖王府,还没有挺稳。夜辰朔却是像从地上冒出来一般,伸手把她从马车上拽下来,阴沉着脸道,“你今天去哪里了?本王派了这么多的人出去寻你,都没有寻到你。以后没事不要出去乱跑,省的让人担心。” 方楚楚挣了挣手,垂眸,恭敬道,“知道了。” 夜辰朔却是不满她挣开自己的手,又固执的握住方楚楚的手腕,拉着她往另一辆马车上走。登上马车,方楚楚又看到了柳芊芊那双几欲要喷火的眼睛。 方楚楚马上就不挣扎了,而是紧挨着夜辰朔坐下。她稳了稳情绪,以前那个卑微懦弱乞求维护垂怜的方楚楚已经死了。现在的她不会再被其他无关的人拿捏住。柳芊芊越是恼怒的事情,她越要去做。 她深深吸了几口气,宽敞的马车里弥漫着淡淡的清香,这种香味不似她平日闻惯的那些百合香梅花香,而是兰香,清幽入肺,很是好闻。 她嘴角弯了弯,对着柳芊芊粲然一笑,然后她的身子便向夜辰朔的身边靠了靠,柔柔的说道,“王爷,我们这是要去哪里?” 夜辰朔低头,幽邃的眼眸对上方楚楚那柔柔的目光,随即又抿了抿唇,淡道,“上次你妹夫和妹妹来靖王府,本王觉得你们姐妹之间好像有些误会,这次本王带你们去趟萧府,替你们姐妹联络联络感情,顺便也让芊芊出来散散心。” 方楚楚心里冷嗤,她要是只是个被困在内院里的无知妇孺,听到夜辰朔这番话,可能还会感激他。可是现在,一切都不同了。 她已经在夜凌旭那里知道了夜辰朔此行的目的了。 夜辰朔掩饰的话说的真好听,可还真没有夜凌旭来的直白。 她掩饰好心中的愤懑,抬头扬起笑颜,眼里一丝狡黠的慧光一闪而过,“哦,那婢妾就代表婢妾的妹妹和婢妾自己多谢王爷的一番美意了。” 夜辰朔晃神,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刚才好像在方楚楚的眼里看到了一抹狡猾的亮光。 对面的柳芊芊心里痛恨,看着方楚楚腻歪在夜辰朔的身边,她心口像是被几千只蚂蚁啃噬过,阴阳怪气地道,“表哥,姨母昨天又派人给芊芊送陪嫁的东西来了。姨母真是破费了,表哥以后见到姨母,记得帮芊芊谢过姨母。 ” 明明都是昨天的事情,现在拿来说,还不是就想膈应她吗?方楚楚轻盈的眼眸挑衅的眯了眯,直接伸手攥住夜辰朔的胳膊,整颗头都挨在夜辰朔的肩上,伸手不停的在夜辰朔的手臂上画着圈圈。 夜辰朔软香在怀,又被她这细小的动作勾的心猿意马。 再低头看向方楚楚的眸光就变的温和了许多。 他心不在焉的回答着柳芊芊的话,“不用那么麻烦,下次我进宫的时候再带你也进宫见见母后,她也有好些日子没有见到你了。怪想你的,经常在我耳朵里唠叨着你。” 他这话是在回答柳芊芊的话,可是却低头垂眸望着方楚楚。 古之圣贤曰“食色性也。以前他不懂这话。但现在,看着这般小鸟依人的方楚楚依偎在他的身上,他感觉的是身心的都没来由的愉悦。 怎么又会像她这样的女人,白日里温情脉脉。夜里,在床上,又那般放肆大胆。 一个女人,怎么可以那般的多变。 而这点,是他府里那些女人所不能比拟的。 林妙云守着她侧王妃的位置,平日里端庄贤惠,上了床也是很木讷。李艳虽然作风胆大出格,可是她又明显的不如方楚楚那般的勾人,至于其他的俩个女人,那就更不要说了。 嗯,可能真如当初方楚楚和林妙云她们一帮女人在王府花园说的那话一样,他喜欢主动些的。 柳芊芊见夜辰朔竟然用这种神情与自己说话,她心中愤怒之火越烧越旺。可是当着夜辰朔的面子又不能发作,所以只好扯着嘴角,也挪了挪身子,挨着夜辰朔的另一边坐下,拉着夜辰朔的手,用娇滴滴的声音道,“表哥,祁郧是不是在萧府啊?” 方楚楚神情一凝,祁郧什么时候与萧瀛走得那么近了? 第84章表明厉害关系 祁郧是夜辰朔的人,祁郧与萧瀛走的近,那是不是就意味着夜辰朔与萧瀛的关系也很亲近? 那样,她后面的计划岂不是要泡汤。 夜辰朔听到柳芊芊提起祁郧,他幽邃的眼眸微眯,目光不自觉的瞥向方楚楚。 见方楚楚神色迟疑,那双轻盈的眸眼一下子黯淡了许多。夜辰朔眼睛黑了黑,薄唇抿成一条直线,伸手霸道的揽过方楚楚的纤腰,方楚楚被他捏痛,皱着眉头抬头,这才发现夜辰朔一双幽深的眼睛深沉的可怕。她心里一窒,觉得夜辰朔可能误会她是对祁郧余情未了了。 急忙收敛住脸上深思的神情,她仰头对夜辰朔露出轻笑了下,抓着夜辰朔的手臂的那只手紧了紧,心里却是痛恨不已。 夜辰朔,柳芊芊祁郧,这三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总有一天,她要把这三人狠狠的踩在脚下。 方楚楚对夜辰朔示好的动作,虽然没有让夜辰朔的心情一下子好起来,但他那冷然的嘴角还是勾了勾,一语双关的回答着柳芊芊提出的问话,“祁郧他是个知进退的人。他现在能去给萧瀛医病,非常的不错。” 柳芊芊见夜辰朔几次三番的回答她的话都是恹恹,心不在焉的模样。她心里被堵得十分的不舒服。但她也不甘示弱。她高傲的挑眉看了方楚楚一眼,小脸勉强挤出一抹灿烂的笑容,一下扑进夜辰朔的怀里,嘟哝着嘴,小鸟依人地软语呢喃,“楚楚姐姐,你说祁公子年龄也不小了,长相又英俊的很,他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成亲呢?” 几次三番的拿祁郧来膈应她。 他们这些人不会都以为她和祁郧真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吧? 方楚楚眉头微微蹙紧,随即又笑的灿若娇花,芊芊玉指扣着车壁,“表小姐这个问题问的未免太逾越了。婢妾又不是祁公子的什么人,又怎么会知道他为何到现在还没有成亲。反倒是表小姐你,从刚才到现在,您问的问题可都是绕着祁公子转,既然表小姐这么关心祁公子,那么婢妾觉得表小姐你应该知道很多关于祁公子的事情咯。” 一番话说下来,柳芊芊那张脸先是迅速的煞白,然后又迅速的涨红,最后是迅速的暗沉下来……一张俏脸也因为浓郁的黑变的面目可憎起来……她双眼先是吃惊,然后是愤怒,最后转化成仇恨,就那样盯着方楚楚。 方楚楚嘴角冷笑,扭过头望向马车外的景致。 柳芊芊讨了没趣,不能发作,只娇俏 的眼睛挑衅的一挑,妩媚的狠毒与忿恨扫了一眼云淡风轻的方楚楚,立刻撒娇般的对着夜辰朔呢哝道,“表哥,你看楚楚姐姐……我只是不清楚祁公子的事情,所以才好奇问下而已。我都不知道踩到楚楚姐姐的哪根神经了,她这般厉色的对我……表哥……” 她楚楚可怜的望着夜辰朔,希望夜辰朔能叱责方楚楚几句。 方楚楚无所谓的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收回看向窗外的视线,神情慵懒道,“表小姐,王爷日理万机,整日里为国家大事操劳。您和婢妾之间这种女人斗嘴的事情又何必劳王爷裁断呢。而且……”她说到这里,极淡的轻笑了声,“而且说句难听的。表小姐以后将是靖王妃,如果表小姐还是像现在这般一受点委屈就找王爷哭诉,婢妾觉得这样不但会连累王爷的威名,也会让世人在心中暗自揣度表小姐的能力。” 柳芊芊气急几欲昏厥过去,最后好不容易稳定了情绪,她的贝齿要把唇瓣都咬破了,心口抽丝般的疼痛,伸着手指,指向方楚楚,“你,你……方楚楚,你欺人太甚。” “敢问表小姐,婢妾那里欺人太甚了。不能您红口白牙一说,就给婢妾戴上这顶帽子。”看见柳芊芊狗急跳脚的模样,方楚楚由衷的畅快。 “表哥,你看看,方楚楚这个女人她……欺负我……”辩驳不过方楚楚,实在是装不下去了,她又立即用求救的目光看向夜辰朔。希望夜辰朔能给她主持公道。 夜辰朔冷眸睨了一眼方楚楚,幽深如潭的眼睛又闪烁着森寒的光芒。 方楚楚心里冷笑,夜辰朔又要护牍了。趁着夜辰朔还没有开口说话,立刻抢白道,“表小姐,有句话怎么说着,饭可以乱吃,话不能乱说。婢妾既然已经嫁给王爷了,心里便只有王爷一个人。可是您屡次三番的当着王爷的面子提起祁公子来。您要是说您没有别的意思,婢妾还真不相信。既然您首先就不怀好意地提起祁公子,婢妾要是不再反驳,那岂不是会让王爷误会婢妾和祁公子了。而且更糟糕的是,如果您刚才的那些话被有心的人给听到了,传出去,而让别人对王爷产生了名誉上的损失,表小姐您承担得起那个责任吗?” 说到这里,她嘴角轻轻一勾,一丝淡然的笑容便荡漾开来,那张原本就很精致的小脸因为这样自信的的微笑的缘故,显得更加生动活泼,竟生出几分顾盼神飞的妩媚。 她这话用意很明显。一,向夜辰朔表示,她和祁郧没有半点的关系。二,提醒夜辰朔,如果被有心人知道了他的侍 妾和祁郧“有染”,这里面最丢人的只有夜辰朔。 夜辰朔眉头蹙紧,又深看了方楚楚几眼,眼中有一丝莫名的情绪,但稍纵即逝,接着他又恢复了以往的幽深冰冷,只是说,“芊芊,你都不知道祁郧的事情,楚楚又怎么会知道呢。以后这种事情就不要再问她了。” 柳芊芊身子一僵,脸上闪过一丝愠怒又很快的掩下,深吸了几口气,才平复下胸口的怒气,艰难的扯了扯嘴角,轻声的应道,“哦,表哥,我错了。对不起了……” 夜辰朔低头望着柳芊芊那双透着晶莹水雾的秋眸,心里又怜惜不已,于是又伸手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安慰道,“好了,这个不怪你。以后多注意就是了。” 方楚楚望着那对“惺惺相惜”的表兄妹,心里恶心到极点,只希望快点到萧家。 不过问题又来了,如果到了萧家,岂不是得她陪夜? 想到和夜辰朔同床共枕,她全身骤僵,只恨林妙云没有跟来。 因为他们出门的时间比较晚,加之柳芊芊又比较“柔弱”,夜辰朔担心过度的颠簸柳芊芊柔弱的身子会受不住,便让车夫尽量放缓车速,所以马车在路上行驶了俩个时辰多,天色便已经暗下去了。夜辰朔白天都不让柳芊芊柔弱的身子受到颠簸,更不用说夜里赶路了。 所以车夫提出要赶路,夜辰朔立即就否决了。最后的结果便是,他们要找间客栈过夜。 夕阳西下,倦鸟归巢,黄昏来临。落日的余晖映红了半个天空,光线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精致的很。 夜辰朔下了马车,由着几个家丁拥护着进了客栈。马车里,一下子就剩下方楚楚和柳芊芊俩人。 方楚楚掀帘望着车窗外的景致。此时,暖风习习,天边还飘着各色各样的纸鸢,官道两边的柳树在微风中轻轻的摇摆,树下还有卖杨梅的小贩正热情的吆喝着。小孩子们嬉笑着穿梭在其中,互相追赶着。 方楚楚贪婪的猛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她真的是被困了太久,见到市井百姓的这种生活反而是无比的向往。 如果有一天,她报完仇。她真的想像燕墨他们那样,恣意潇洒,一个人,走南闯北,把名川古迹都给游览一遍。 柳芊芊看见方楚楚掀着窗帘发呆傻笑着,她心里又泛酸气,双手抱胸,招来春苗服侍自己,然后阴阳怪气的说道,“方楚楚,你别得意的太早了。等我和表哥成了亲,成了王妃后,你就有苦头吃了。” 原本赏心悦目的美景,却没来由的飞来一只嘤嘤叫的苍蝇,让人恶心的很。方楚楚羽睫毛轻刷,撇过眼,嘴角嘲讽的说道,“那是啊,婢妾这里先恭喜王妃了。” 她这话说的不恭不敬,甚至还带着些嘲讽,柳芊芊一听,晴着的脸顺势就阴了下来,又威吓道,“方楚楚,你现在对我大不敬。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到时候我一定要让你匍匐跪在我的脚下,听我使唤。” 方楚楚的视线略过柳芊芊,就像略过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波澜不兴。“表小姐,吵架你吵不过,打架你也打不过。可能连王爷,你都抢不过我。就像我上次我到你院子里和春苗说的那般。其实你完全可以不用过的这么憋屈,我们之间也是有生意可以谈的啊。” 柳芊芊狰笑,“笑死人了。你只不过就是个下贱的婢妾而已,你配和我谈生意俩个字吗?” 春苗也赶紧的附和道,“对啊。我们家小姐金枝玉叶,又深受王爷的宠爱。你个贱妾有什么资格和我们家表小姐谈生意?” 方楚楚摇头,挑眉笑道,“表小姐不先知道我要和你谈什么生意吗?” 柳芊芊脸上浮现怪异的笑,眼神凶狠凌厉,“你个下三滥的狐狸精能跟我谈什么生意?” 开口闭口都是咒骂人的话,可笑柳芊芊这样的人夜辰朔和她在一起那么多年了都没有看出来。柳芊芊啊柳芊芊,她这辈子可能是真的吃定夜辰朔了。 第85章你抢不过我 方楚楚轻睨了她一眼,“其实这笔说来很简单。只要你答应我了条件,我会立马从王爷的眼前消失。以后王爷就是你一个人的了。” 柳芊芊眼中的凌厉淡去,迟疑的望向方楚楚,眼里满是怀疑之色。 “我想让表小姐说服王爷,给我写封和离书。”离开王府是夜凌旭安排她走的第一步。 她记得她当初是在半夜里被人用四人抬的轿子抬进王府的。 在靖王府里,她被人肆意的欺负凌辱,说到底她只不过是夜辰朔救助柳芊芊的一枚棋子。她这样的棋子其实在柳芊芊病情稳定后就差不多该舍弃了。 而她现在之所以还没有被“舍弃”,那也只不过是因为她和夜凌旭合作了。要不是有夜凌旭的照顾,她可能现在还在靖王府的小院里颓废着。 夜辰朔柳芊芊,他们欠她太多的东西。她就是要离开王府,也要堂堂正正的走出去。 她要和夜辰朔和离。 而不是凄凄惨惨戚戚的被人休掉。 “什么?”柳芊芊诧异的睁大眼睛,随即又捧腹大笑起来,“方楚楚,你当我是傻子吗?你这种贱人竟然也敢提和离俩个字,你配吗?” “我配不配这个不需要表小姐担忧。” “哈哈……太好笑了。有些人就是给脸不要脸,给她三分颜料她就敢开染坊了。像你这样的贱人要不是先前沾了我的光,你以为你真的能嫁给表哥吗?现在倒好了,你竟然敢跟表哥提和离。方楚楚,你真是疯了,无可救药了。” 方楚楚不在乎她的冷言冷语,“表小姐要是聪明人就该考虑下我提的条件。我离开了王府,王爷以后就都是你一人的了。” 柳芊芊冷嗤一声,“方楚楚,你太高看你自己了。我有的是方法取悦表哥,就算你没有离开,我也会把表哥牢牢的控制在手里的。” 方楚楚抿抿唇,“那表小姐的意思就是这笔生意不能做咯。” 柳芊芊狠狠的剜了她一眼,“废话。” “既然这样,那咱们就拭目以待了。”方楚楚眨眨眼,黑长的睫毛半遮着眼睛,视线微动,又望车窗外的景色,不再开口多说一句话。 多说无益,既然柳芊芊是不见棺材不掉泪,那她们就拭目以待吧。 到时候她不仅要离开,而且还要把王府几个女人的水搅浑些。 要是林妙云立燕都怀孕了,那靖王府就热闹 了,柳芊芊也要有苦头吃了。 进方楚楚不说话,柳芊芊和春苗交换了眼神,俩人还想再多些讽刺方楚楚的话,不想夜辰朔已经从客栈里走出来了。 “芊芊,楚楚,我们今晚就住在这间客栈了。里面刚好还剩俩间上房。”夜辰朔冷情的陈诉着事实。 方楚楚和柳芊芊俩人互看了一眼,眼里皆有亮光闪过。 女人是敏锐的。就夜辰朔刚才那句话,俩个女人心中已经掠过了各种想法。 只有俩间上房?而且她们俩个女人又不和。那么夜辰朔今晚可能就得和人“挤挤”了。至于这个挤的对象嘛,不用想也知道是方楚楚了。 夜辰朔和柳芊芊还没有大婚,夜辰朔守着柳芊芊,从没有逾越过。 所以今晚,不用想也知道夜辰朔是要到方楚楚的屋里过夜的。 方楚楚显然早就想透了这点,心里大吐苦水。没有林妙云或者李艳,她就得给夜辰朔侍寝,她厌恶夜辰朔,也厌恶与他的任何身体的碰触。白日里装装腔,已经是极限了。如果夜里,他还来……她不敢再往下想了。 方楚楚这里心里大吐着口水,柳芊芊那里心里也极不好受。方楚楚刚刚还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呢,现在又要眼看着方楚楚和夜辰朔同住一间厢房,这叫她怎么开心下去呢? 俩人的神情一下子都变得有些落寞了,甚至心不在焉了。 下了马车,随着夜辰朔进了那间客栈。客栈规格挺高的,来往的客人也都是那种有学识或者有身份的那种,讲究食不多言,所以客栈里的氛围还是很好的。夜辰朔要了间包厢,又让客栈的老板上了一桌的好菜。 方楚楚和柳芊芊俩人皆有心事,一顿饭下来,也不过稍微的动了动筷子而已,并没有多好的胃口。 吃完饭,店小二便领着他们一行人往二楼的客房走了。这客栈的客房分成三类,而夜辰朔出手大方,开口便要下了客栈里的仅有的俩间上等房,天字号与地字号。 柳芊芊选了上天字号,那方楚楚自然而然只能在地字号里住下了。 今日出行夜辰朔一共带着五辆马车,倚兰被安排坐在后面的马车里,所以一路上都不得照顾方楚楚。到了地字号房间里,她帮着方楚楚铺好了床,回头望见方楚楚正双手拖着下巴无精打采的望着窗外的景色。 倚兰自然知道她在担心什么,便自告奋勇道,“夫人,我先出去隔壁打听打听。” 方楚楚轻点了点头,伸手扣着桌面,神情落寞。 倚兰下去,便去打听情况了。 天字号房间里,夜辰朔叮嘱了柳芊芊几句话后,便要起身离开。而柳芊芊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拉住夜辰朔的手,如凝水般柔嫩的小脸轻轻扬起,那双剪剪秋眸闪闪发亮,带着勾魂夺魄的魅力。 “表哥。”她含情脉脉的呢哝着。 夜辰朔垂眸望着柳芊芊抓着他的那只手,嘴角轻扬,笑着安慰道,“芊芊,今天你也颠簸了一天,挺累了。早点休息,明天还要早起到萧府呢。”他勾唇说着,轻拍了拍她的手,转身要离开。 柳芊芊见夜辰朔转身要离开,她连忙又唤道,“表哥……” 夜辰朔顿住脚步,俊眉微挑,疑惑的望向夜辰朔,轻声道,“怎么了?” 柳芊芊猛吸了好几口气,这才平复下心中的汹涌,鼓起勇气,抬起小脸,娇羞道,“表哥,我一个人害怕,你今晚留在这里陪我好吗?” 夜辰朔眸光一转,细细的看了柳芊芊一眼,又转过身,嘴角扯着抹宠溺的笑容,伸手温柔的摸着她那头柔顺的头发,喑哑着嗓音道,“芊芊,晚上我让春苗和你睡。你不要怕,有事就到我隔壁唤我一声就是了。” 隔壁?他心里还想着方楚楚那个贱女人。垂眸,柳芊芊恨恨的绞着自己衣服的袍角,酝酿了一会儿感情,眼眶泛红,委屈的抽泣起来,“表哥,你难道不喜欢芊芊吗?” 夜辰朔苦笑着从自己袖子里拿起锦帕,赶紧给柳芊芊擦掉脸上的泪水,看着她那双氤氲着雾气的眼睛,他疼惜的皱了皱眉头,“芊芊,我们很快就要成亲了,表哥不想委屈你。到我们成亲的时候,我会让你成为我夜辰朔名正言顺的王妃的。” 他是男人,她刚才的那番暧昧的话他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其中的意思呢?只不过这里是客栈,而她也还没有嫁给自己,他不想再这种情况下就要了她的身子。 毕竟她是自己的表妹。 柳芊芊哭的越发的凶了,无论如何她今晚都要把夜辰朔留在自己的屋里。她看不得方楚楚嚣张,不就是个男人嘛?方楚楚是破鞋,她是处子之身,她想她一定能够让她的表哥沉沦的。 只要她成了夜辰朔的人之后,夜辰朔一定会更加的宠爱她。到时候方楚楚那个女人就哪里凉快滚哪里去。 夜辰朔苦恼的弯了弯嘴角,心里隐隐的又升起一股烦躁感。不知道怎么的 ,看见她老是这样一出点事情就哭,他心里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诚如方楚楚说的那般,他的表妹以后会是靖王妃,后宫诡谲,皇权历来嗜血,如果她还像现在这般柔弱,动不动就哭泣,他不知道他到底能不能保住她。 “芊芊,你别哭了。你身体不好,还是快躺着睡下吧。”夜辰朔忍着心中的那股烦躁感,小声的安慰着。 柳芊芊却是不依不饶,抓着他的手,泪眼朦胧,楚楚可怜,追问道,“表哥,你是不是真的不喜欢芊芊了?” “瞎说!”夜辰朔恼怒的皱了皱眉头,“我只是不想委屈你。”他再三强调的说着。 “表哥这说的都是借口。你出了我的房门,还不是要去方楚楚那里。”她小声的嘀咕问了句。 夜辰朔眉头蹙的越发的深了,语气里开始带上一丝的烦躁,“芊芊,你最近怎么越来越不可爱了。”不仅不可爱,而且还变得和王府里的那些女人一样了,会蘸酸捏醋了。 这个改变,很不好。 柳芊芊闻言,身子一僵,立刻用手帕掩了掩嘴,睁大那双无辜的眼睛,急于辩驳,“表哥,我……” “好了,睡吧。明天还有起个赶早呢。”夜辰朔见不得她这副模样,小心的安慰着。把她扶着上了床,又拿过被子给她盖好,叮嘱道,“芊芊,压力是你自己给自己的。虽然我最近和方楚楚走的近些。但是在我心里,你永远是靖王妃,那个能坐在我旁边的女人。” 柳芊芊握着他的手,脸上这才有了些许的笑意。 “那好了,不要多想了,躺下休息吧。我这也要离开了。”夜辰朔嘴角浮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容。 听到他说要离开,柳芊芊刚露出的笑容又迅速的阴沉下去,她心里实在是不甘心的很。方楚楚那个贱人到底用了什么狐媚的手段勾引住了夜辰朔,以至于他这般迫切的想要离开。 那个不要脸下作的女人。 她想要和离书,她做梦去吧。 她柳芊芊不管怎么样都比她强,她就不信她斗不过那个贱女人。 第86章浓情蜜意表兄妹 夜辰朔见方楚楚没有再说什么糊话了,笑着站起身,转身想要离开。柳芊芊见他离开,笑着下了床,大步的追上她,从身后抱住夜辰朔,痛哭涕零道,“表哥……我不委屈……我想作你的女人。” 夜辰朔的身子蓦的僵硬了起来,他缓缓的转过身,烛光下她的一张小脸已经哭花了。脸上还有一颗晶莹的泪珠挂着,在烛光下显得灼亮异常。 他喉结上下翻滚了下,勉强的挤出一句话来,“芊芊,别闹……” “不,我是胡闹!”柳芊芊一双娇手开始在夜辰朔的身上不停的乱动着。因为要成亲的事情,容妃就让人从宫里给她送来了许多春宫书。上面很多勾引男人的技巧,她也看了很多。今晚正好拿来用。 夜辰朔觉得柳芊芊这是在点火。他拨开她的手,可是他的表妹却在这个时候大胆的解开她身上衣服的盘扣,翠绿色的抹胸,在勾引着他的视线。 而柳芊芊这个时候又大胆的将身子紧紧的贴上他的身体,蹭着他的胸膛,他觉得自己的身子开始发热了,内心里有什么喷薄而出。 在短暂的思想斗争后,他伸出自己那双有力的手臂紧紧的环住柳芊芊的纤腰,强忍着身上的**道,“芊芊,我以后绝不会辜负你的。” 柳芊芊抬起头,微微侧着脸,“表哥……夜色已深,我们歇息吧。” 良辰美景又佳人,夜辰朔要是不心动,那他就是柳下惠了。 柳芊芊脱掉身上的衣服,全身只裹着一件翠绿色的抹胸,又羞涩的低着头抱住夜辰朔。夜辰朔幽深的眼眸快速的掠过一道诧异的光芒,但那光芒一闪而过,很快的就消失了。他抱住柳芊芊的**,往床上走去……红罗帐暖度**,一夜值千金了。 当方楚楚从倚兰那里得到夜辰朔已经在天字号房间睡下的事情后,嘴角猛抽了几下,最后还是忍不住低声了骂了几句。 这夜辰朔真是个十足的风流王爷。 不过,没关系。 有人上赶着要去伺候夜辰朔,而夜辰朔也从来不缺女人。他是个意志不坚定的男人。只要是个有手段的女人,都能把他拿下。 这样的男人,柳芊芊还以为她守着一个宝呢。 快速的躺床上,她安心的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第二天,又是个艳阳天。 清晨的朝阳照在客栈宽敞明亮的走廊里,暖洋洋的。晨风夹着一丝丝的凉意拂过,让人 感到心情舒畅。方楚楚披着件披风站在二楼的走廊向下眺望着。客栈不远处有条小河,河面烟波飘渺,朝阳照在其上,四处碎金跳动。岸边的杨柳还未全数展开叶芽,嫩绿得招人疼爱。 方楚楚裹紧身上的衣服,往柱子的方向靠了靠,定定的望着不远处的晨景,神情渐渐地有些恍然。 倚兰从走廊上走过来,在她的身后站定,顺着方楚楚的方向瞟了一眼,出声道,“夫人,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回屋吃吧。” 方楚楚淡笑着轻轻点了点头,收回视线,又问道,“他们起来了吗?” 倚兰眼眸微动,摇了摇头,“没有。” 方楚楚冷嗤,往夜辰朔与柳芊芊住的方向快速的瞟了一眼,轻蔑道,“柳芊芊的段数倒是比林妙云高多了。”能让一向生活严谨的夜辰朔到了早餐时间还没有起床。 倚兰压低声音,又凑近方楚楚的身边,道,“夫人,柳芊芊这回得势了,你等下要小心啊。” 方楚楚点了点头,起身,回到自己的屋子吃早餐了。 客栈这边的早餐虽然没有王府里那么精致好看,但胜在口感好,所以一顿早饭下来,方楚楚破例的多吃了一小碗粥。 待她吃完早餐,又看了会书,太阳已经爬到半空了。隔壁天字号的屋子这才被人从里面缓缓的打开,夜辰朔欣长的身形出现在门口,招呼着丫鬟们进门伺候。 一番鸡飞狗跳后,夜辰朔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柳芊芊才出现在方楚楚的面前。 方楚楚不动神色的瞟了一眼俩人十指相扣的手,起身给夜辰朔行了个礼。夜辰朔先是被方楚楚的目光觑的微微愣了愣神,握着柳芊芊的手不自然的顿了顿,尴尬道,“你早饭吃了没?” 方楚楚心里冷笑,看这时辰都快吃午饭了。她随意的敷衍了他几句,便淡然的转身又坐回桌子边,捧起先前的书继续看了下去。 夜辰朔看着她这番云淡风轻的模样,他心里涌起一阵暴虐。 昨晚他留在芊芊的屋子里过夜,这点方楚楚应该早就知道了。 可是为什么她今天的表现这般的风轻云淡,他甚至没有在她的眼里看到什么在乎或者生气的神情。 这个如妖精般的女人,她的心底到底是怎么想的。 夜辰朔紧了紧握着柳芊芊手的那只手,一向观察仔细的柳芊芊眼神闪了闪,记在心里,她不得不承认,这夜辰朔对方楚楚还真是有点感 情的。 不过那又怎么样,现在的她已经是夜辰朔真真正正的女人了。方楚楚,哼!她先前只不过就是个仗着学了些狐媚手段的狐狸精罢了。总有一天,她一定会让夜辰朔慢慢的消磨掉心中对方楚楚的那点感情。 想到昨晚,夜辰朔浑身燥热的陪在她的身边,不时的用手撩拨她,用唇在她身上各处点火,似咬似啃,让她全身痉挛不已。他还抱着她的身体,无数的甜言蜜语和誓言一起钻进她的耳际。 他答应她,靖王妃的位置今生今世只属于她一人的。 他答应她,以后她柳芊芊的子嗣必定是成龙成风。 他答应她,以后他大权在手的那日,他一定会休掉林妙云李艳她们的。 他答应她……有了他的这些许诺,她觉得自己好像是吃了颗定心丸。以后不管王府里的风波再大,她都安然的度过。林妙云不可惧,李艳连个屁都不如,还有其他的俩个女人,更不会对她构成什么威胁。现在就只剩下那个令人厌恶的方楚楚了。不过如果方楚楚一直跟她争夜辰朔,她也不在乎让方楚楚活不长。 三人心思各异,这时候管事的跑来回禀夜辰朔,说是已经准备好马车了。而萧府那里也已经派专门的马车来接他们了。这样一来,夜辰朔和柳芊芊就没有时间吃饭了。 马车再次在官道上轱辘的行驶起来,夜辰朔担心柳芊芊饿着肚子,便命人买了些包子带着在路上吃。哪知柳芊芊只咬了一口那包子,便嫌弃的皱起眉来,软而无骨的身子就往夜辰朔的身上依偎过去,娇嗔道,“表哥,这包子真难吃。芊芊不想吃了。” 夜辰朔眉头微微蹙了蹙,小声的安慰道,“不行,你身子弱,又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到萧家。你先凑合着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吧。” “哎呀呀,可是那包子真的很难吃嘛。人家实在是吃不下去嘛。”柳芊芊抬头往边角方楚楚坐着的方向瞄了一眼,脸上的神情愈发的娇媚楚楚可怜。 方楚楚此刻也被柳芊芊的那娇媚的声音寒的身上寒毛直起。怎么说呢,她今天终于弄懂了“恃宠而骄”这个词的意思了。 柳芊芊就仗着昨晚和夜辰朔那一夕之恩,现在在她面前耀武扬威呢。 夜辰朔也不自然的向方楚楚坐着的方向迅速的瞄了一眼,随即低头,看着柳芊芊,声音变的有些无奈,“芊芊,乖,听话。” 柳芊芊却是反手握住夜辰朔的手,带了几分轻佻道,“你喂我吃。” 此话一出,方楚楚身上的鸡疙皮便一下子冒了出来,伸手揉搓了几下手臂,转过身子,掀开窗帘,做专心看风景状,不再去理会那对“浓情蜜意”的表兄妹。 夜辰朔那张长年寒冰的脸却是一下子就热了,他这人给人的性子冷淡,平日里很少做些举止亲昵的动作,现在他的表妹竟然要求他喂她,而且还要当着方楚楚那个女人的面喂,这让他多少有些不自然。 他抿了抿唇,小声道,“芊芊,乖,自己吃。” 柳芊芊不依不饶的摇晃了他的胳膊,嘟起粉嫩的唇瓣,委屈的说道,“不嘛,人家就要你喂我吃。你喂的我吃起来也香些。” 柳芊芊那柔情蜜意的话清晰的钻入方楚楚的耳朵,方楚楚远目,她此刻的心情甚是沉重,她真的想快点到萧府。虽然萧府里也有她讨厌的人存在。但怎么也比被关在这种狭小的马车里,被那对表兄妹恶心来得好。 夜辰朔似乎也被柳芊芊撒娇的话给噎住了,他猛咳了好几声,好不容易才止住咳嗽,刚想开口再劝劝柳芊芊,哪知道柳芊芊已经任性的把手中的包子往夜辰朔的手里塞了,仰起头小声道,“表哥,你说话不算话。你昨晚不是跟我说,以后要好好对我的吗?你骗人。” 方楚楚咬紧牙关,伸手猛抠着马车的车壁。 这俩人打情骂俏都得当着她的面子,明白着就是要膈应她的嘛。 眼不见心不烦,既然这俩人怎么爱现,那她干脆闭眼睡觉好了。没有了观众,柳芊芊的小把戏还能怎么玩下去。 收回自己的视线,她拉过旁边的一件披风,披在身上,然后便靠着车壁缓缓的阖上眼睛,没过多久,她还真的睡过去……果然,少了方楚楚这个旁观者,夜辰朔蓦的觉得全身轻松了些。小声的安抚了柳芊芊几句,便哄着她吃掉了一个包子,而柳芊芊,也恹了下去,失去了攀比炫耀的心情,只像只乖巧的小猫一般紧紧的缩在夜辰朔的怀里。 第87章有脑子有手段的男人 一路再无多话,马车在路上走了俩个时辰后,终于到了萧府。 方楚楚裹紧了身上素白绣锦的绸缎披风,跟着夜辰朔下了马车。萧府门口此刻已经等候了许多人。方楚楚抬头往人群中看过去,便对上了一双黝黑深邃的眼睛。 她抿了抿唇,咬牙,朝那双眼睛的主人挤出一抹粲然的笑容。 如今的她已经从夜凌旭知道了真相,知道萧瀛也是被人设计了。既然这样,她也不会再把萧瀛当做什么仇人,没有必要再对他苦大深仇的。 萧瀛没有想到方楚楚会对她笑,他俊成熟的脸庞微红,斜插入鬓的丹凤双眸露出些许的局促,赶紧低头垂下目光,不敢再多看方楚楚一眼。 萧老爷萧夫人自然不敢得罪夜辰朔,一番寒暄后,便领着夜辰朔一行人往萧府里请。方楚楚一路好奇的打量着萧府。不愧是幽州城第一富商。整个萧府占地庞大,装修大气,回廊假山花园游廊,水池,和靖王府不相上下。 萧老爷一路把夜辰朔他们往饭厅里引,生意人嘛,做什么事情总喜欢在饭桌上解决。不过夜辰朔却似乎并不急着告明来意,而是和萧老爷畅谈起来。 一顿饭下来,方楚楚都没有看到方雪鸢,她的心里不由得有些纳罕。 吃完饭后,萧府的管家又亲自带着他们往专门招待贵客的听风阁住下。柳芊芊对夜辰朔此刻正浓情蜜意,使出浑身的解数缠着夜辰朔,夜辰朔被她缠着走不开。好不容易到了晚上,夜辰朔才抽出空闲时间拜访萧老爷。 而方楚楚被安排在听风阁一处偏冷的小院里。夜色清冷,皓白的月光倾洒在院子里,方楚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都睡不着觉。索性披了件衣服从床上坐起来。 等到倚兰穿着夜行衣推门进来的时候,方楚楚已经又穿着衣服坐在烛光下看书了。 “夫人,已经查清楚了。萧瀛住在……”倚兰把她晚上出去侦察的结果如实的告知方楚楚。方楚楚听完后,轻盈的眼眸微微眯起,开始沉思起来……夜色正浓,一个穿着丫鬟衣服的身影偷偷的出了听风阁,往萧府的内院而去……同片夜光下,萧瀛孱弱的坐在轮椅上,仰头望着夜空。 天边一勾冷月缺缺,夜风微凉,吹落枝头上的花瓣。 “祁郧,你来了!”听到身后窸窣的声响,他眸光微闪,淡然的说道。 “不,我不是祁郧。”一个清冷的女声缓缓响起。 萧瀛身子一僵,不 敢置信的缓缓回过头。 此刻,夜风乱,迷了他的眼睛。 “好久不见了。”月色下,方楚楚勾唇,对着萧瀛柔柔一笑,显得若若大方。 “你……你……”萧瀛唇边溢出一抹欢心的笑意,那双深邃的眼睛仿佛一滩旋涡般,似是要把人绞进去。“你怎么来了?”他抑制住那颗狂跳的心,尽量的平复住自己激动的感情说道。 方楚楚仰面看着萧瀛头上那一丛丛一簇簇压得枝桠低垂的花朵,向萧瀛轮椅的方向轻轻走了几步,开门见山道,“你应该会觉得很奇怪吧,我为什么会抹黑来找你。其实,我是想请你帮个忙的。” 帮忙?萧瀛眼睛亮如星子,带着些许的期盼道,“如果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你尽管说。”从靖王府回来的这些日子里,他几乎是度日如年。知道她在靖王府过的不好,他心情便也跟着沉重起来。 明明之前她会是他萧瀛的妻子,可为什么要让他在大婚之日犯了旧疾。 如果那时他没有发病,那么现在安安静静的站在他身边的女人就是她了,而不是方雪鸢那个女人。 可是,这一切都是假设。 假设的事情永远都不会发生了。 看着她在靖王府被那般的对待,他心里对夜辰朔恼意更甚。 方楚楚眼眸微闪,抬头看了看四周,待确定没有人之后,她又礼貌性的向萧瀛的身边走了几步,轻盈的目光便看向他,笑浅,而言深道,“萧公子,我相信你是个君子。我也知道你不会把我们今晚谈论的话说给第三人听。我要跟你说的事情很简单,但也很重要。朝廷想让你们萧家带头捐银,而我希望你们萧家这次能和秦王殿下合作。如果可以的话,秦王殿下会派人同你们萧家相谈的。” 方楚楚说完话,便亮着一双明眸,看着萧瀛会有怎样的一个反应。 坦白说,这一刹那间,萧瀛在听完方楚楚的话后,愣了愣神,一时间根本没有反应过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不过开口的第一句话并不是有关于方楚楚刚才说的那件事情,而是,“你什么时候成了秦王殿下的人了?”她一介妇孺,按理说是不可能和朝廷的事情牵扯在一起的。可是……方楚楚眼底闪过一抹亮光,抬头望着夜空上那孤零零的几颗星星,“你误会了。我不是秦王殿下的人,我和他只是合作关系。” “可是……秦王殿下,你和他是怎么认识的?”萧瀛有些焦急的追问 道。不管他是秦王夜凌旭的人还是与秦王只是合作关系,总之……她的事情要是被夜辰朔知道了,她的后果可能很糟糕。 方楚楚苦笑着,很有深意的回答道,“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 萧瀛虽然不问仕途,但他毕竟是萧家的人。朝堂的事情他还是知道些的。 朝堂——端的是要比外面的江湖来的更凶险更血腥。但凡是能在朝堂上呼风唤雨的,他们的手上从来就没有干净过。 而当今的朝堂,则被一分为二。 一派是以容妃夜辰朔为主官,他们笼络权臣,迷惑君王,大权在握。另一派则是以秦王殿下夜凌旭为主的武将,这派人在朝中的权势虽然没有容妃他们高,但他们手里有兵。所以皇帝也不敢轻易的削去他们的兵权。 他实在是没有想到方楚楚会和夜凌旭走到一起。在他看来,不管是夜辰朔或者是夜凌旭,他们都不是什么好人。 而她与他们中的任何一个合作,都无异于与虎谋皮,结果会输得很惨。 他抬头望着花间树下低眉敛首的方楚楚,目光渐渐浓郁,担心的说道,“坊间流传秦王他……性格孤癖,行事作风狂妄而嚣张,是个深不可测的人。你和他……合作,他可能会……会害了你。你……要小心啊。” 方楚楚涩然一笑,“我倒是觉得秦王殿下他人不错。虽然他行事让人难以捉摸,不过他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救了我。”可以说她能和夜凌旭合作,其实是她赚了。她本来就是个一无所有只剩下仇恨的人,如果没有夜凌旭,她现在可能早就横尸在靖王府的那间小院了。“我很感激他。这次,也是他让我来跟你说的。他希望你们萧家能和他合作。至于你们萧家提出的条件,他也会尽力的去完成的。” 萧瀛敏感的听出了她话中的深层意思。他微眯了眼睛,抿了抿苍白的唇瓣,颤抖着音调道,“你似乎对他很推崇啊。” 方楚楚淡淡一笑,大方的回答道,“秦王殿下是不错。”是个有脑子有手段的男人。 萧瀛觉得自己喉咙发干,他又试探的问道,“所以,你……喜欢他那样的?” 问话这话,他便忐忑的观察着方楚楚脸上的神情。而方楚楚被他的话问的微愣了下,晶晶亮的眼神瞬间便黯淡下去,眼睛黑了黑。 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现在的她走到哪里都会被人骂破鞋的,贱人的。 她这辈子可能都不会有喜欢的人了。 至于夜凌旭,亏萧瀛这种事情都能想出来,她和夜凌旭那是天壤之别,她只是比较欣赏夜凌旭罢了。夜凌旭是强者,强者总是让人仰慕的。 萧瀛见她的神色似乎黯淡了不少,他心里沉了沉,袍袖下素白的手开始不停的抠着轮椅的扶手,沉闷道,“夜凌旭不像是个可靠的人,他是王爷,以后肯定会有妃子,到时候三宫六院,还是和现在的夜辰朔一样。你……”和他不合适。 “没关系。”方楚楚挑眉望着萧瀛。 她和夜凌旭只是合作的关系,以后夜凌旭即使真的当了皇帝,后宫佳丽三千,那也不是她该担心的。她只要和夜凌旭合作报了仇,其他的就不是她的管辖范围了。 萧瀛的头低的更低了,那张略显苍白的脸此刻惨如白纸,死死握着拳头,指甲嵌进肉里,生疼生疼,“你还是多考虑考虑吧。那个人真的不怎么可靠。”最是无情帝王家,有些男人生来就是注定要凉薄一生的。女人对于他们来说,只不过是工具。 “他现在……可能只是在利用你……”萧瀛咬紧唇瓣,终于把心底的话说了出来。 方楚楚苦笑,抬头迎视他的目光,“这点我很清楚。但如果反过来想,我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他呢。嗯。怎么说呢,我们俩人算是相互利用吧。” “可是他并不能给你带来什么好处啊。”萧瀛那双深邃的瞳孔被淡淡的忧伤所掩盖,他望向方楚楚的目光是那么的绝望与悲伤。 第88章当成你的替身了 方楚楚叹了口气,那些深入些的话题她就不能和萧瀛再说下去了。于是她语气倏然一变,不愿再在这个话题上纠缠下去,“萧公子,我们别谈他了。还是谈回刚才的那个话题吧。其实抛开我和他的那层关系,秦王殿下还是比夜辰朔好些的。你们要是能相应朝廷的要求,把银子捐出来给秦王殿下。他绝对会让那些银子一厘一毫的都用在灾民的身上。而夜辰朔就不同了。夜辰朔手下的都是些官,官办事没有武将来的干脆,而且如果朝厅按照先前赈灾的那套路子向下拨放赈灾的银子,那最后这些救命钱又会被层层盘剥下去,真正到灾民手中的就所剩无几了。相对来说,夜凌旭可以直接派兵运送,这样中间兜转的越少,贪腐的人就越少了。” 方楚楚十分笃定的夜辰朔是办不好这件事情的。 别看夜辰朔整天冷冰冰的,但在很多事情上,他还是喜欢任人唯亲的。就比如在柳芊芊上,柳芊芊那一口一个“表哥”,就把他收服住了。 “你说的事情,我会和我爹去说的。”萧瀛说这话时眉目低低敛着,一时之间,方楚楚也看不去他心中所想,不过好在他没有直接说些拒绝她的话,这样已经不错了。 “那我先谢谢你了。”方楚楚又低下身子朝萧瀛行了礼。 “不用了,这事也不是我去说下就能办好的,还得看我爹怎么处理。”萧瀛有些灰心的说道。她口里心里心心向往之的都是夜凌旭。和夜凌旭那样的男人相比起来,他这种身子不好,双腿又残废的男人又怎么入得了她的眼睛。 他抬头,怅然所失的望着天上的星星。 小时候,他的身体不好,朋友又少,母亲便总是让他躺在床上。那时候他每天能做的事情便是透过洞开的窗户开着夜空里的星星。 星星一眨一眨的,就像是在和他打招呼。 久而久之,他便真的把天上的星星当做了自己的朋友。十年如一日的抬头仰望着夜空上的那些星星,把自己所有的烦恼通它们倾述。 可是这些星星离他好远好远,远的他摸不着,也不能和他说话。 直到那个午后,她闯进来。 他从没有见过像她这般大胆的女孩。 她成了他的心魔,他舍不得把她从自己的心里赶走,于是在每日抬头仰望夜空的时候心里便多了一个人。他经常会不切实际的想象着关于她的一切。 可是,错过了一次。 这辈子他或 许都只能这样远远的望着她了。 “雪鸢呢?我这次到你们方家怎么没有看到她?”方楚楚突然想到方雪鸢,瞟了萧瀛一眼问道。 萧瀛眼里的悲伤被激烈的愤怒掩盖住了。他抬头,勾着唇,语气颇有些嫌弃,“她,回来后便跟我闹。闹了几天都不停歇。我母亲让她到佛堂抄写经书去了。” 方楚楚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她有时候偏执起来,是挺能闹的。”她记得小时候她房里有架她娘亲留给她的古琴。后面那琴被方雪鸢看到了。方雪鸢当时就闹了起来,想要让自己把那架古琴让给她。她虽不擅长弹琴,但那古琴是她娘亲留下来的遗物,她又怎么肯让给方雪鸢呢。 后来方雪鸢又闹到刘月香和方富贵那里。刘月香自然偏袒自己女儿,方富贵又早已被刘月香迷惑住了。于是俩人强行的把她手中的那架古琴给了方雪鸢。 哪知方雪鸢得了古琴,并不是很高兴。小小年纪的她当时就直接拿起那架古琴往地上重重的一扔,并扬言道,“她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休想得。” “她,不仅闹,而且还把她房中的简儿打废了。”萧瀛仰起头看她,沉沉的夜色中只隐约的看清她脸庞轮廓。 方楚楚诧异的凝起秀眉,“那简儿现在怎么样了?” “那次从靖王府回来,简儿便已经有些不舒服了。后来快回府时,简儿便支撑不住昏厥过去了。后来请了大夫,这才发现简儿身上腿上,全身没有一处好的地方。开始简儿也不敢说是谁打的,后来我娘亲做主,让人把简儿的父母请来了,简儿这才没有忍住,说出口了。” 简儿是方雪鸢的贴身丫鬟,方楚楚知道简儿家里很穷,家里还有个哥哥,父母是被逼把她卖进方府的。现在她要是废了,那他们一家人岂不是就……她实在是难以想象简儿他们一家以后的日子。 “雪鸢她怎么说?”方楚楚眯了眯眼睛。 “还能怎么说,自然是不承认了。后来是简儿的哥哥要告官,她这才承认了。听简儿说,她每次打她的时候,口里都是在喊你的名字。她是把简儿当成你的替身了。”夜风凉,萧瀛语气里也多了几分沧然。“这些年,你应该过的不容易吧。” 方楚楚咬牙,手又紧紧的握起。刘月香一辈子都视她死去的娘亲为眼中钉,方雪鸢耳濡目染,从小也把她当做眼中钉。 有时候她真为那对母女俩感到悲哀。这世上的人那么多,事情那么多,她们母女只把目 光放在她的身上。难道她们以为斗过她,她们就能赢过别人吗? 别的不说。反正她是看到方雪鸢在柳芊芊面前那献媚的样子的。 就算方雪鸢把她踩得再低,那也不代表她成功了。 萧瀛脸上的神情凝重了些,“我母亲以前一直以为她很乖巧柔顺,可出了这事情后,才知道她的性格是那么的可怕。所以让她到佛堂那里闭关抄经书,对外只宣称她身体不适。” “就只是让她抄抄经书吗?”这个惩罚未免太轻了。 萧瀛无力的勾了勾嘴角,摊手望着自己手中的掌纹,“不这样还能怎么样。她毕竟是我们萧家的人。出了这种事情,我们萧家也是颜面无存了。” “那刘月香那里知道了她的事情了吗?”方楚楚不得不承认。有时候人与人的运气就是不一样。方雪鸢即便害了事情,差点出了人命,也能一句话就过去了。而像她这样的人,一直都是在被别人欺负凌辱着。她只要反抗一下,可能下刻就会有人身危险。 萧瀛摇了摇头。月色凉如水,夜空里的星星不知道什么时候都躲了起来,只留下黯淡寥落的几颗星。 方楚楚沉默的低头看着地面。 一时间,俩人皆不再多言语。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有个轻快的声音跃进来。“萧瀛,对不起,今晚我来晚了,让你久等了,告诉你今晚我一定不在输棋了,我……啊,怎么还有外人……” 祁郧手里抱着一壶酒,笑着从花圃处走来。 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方楚楚冷冷的勾了勾唇,挺了挺后背,缓缓的转过身子,嘴角僵冷,“祁公子,好久不见了。”你这个为虎作伥的侩子手。 皓白的月色印在方楚楚的脸上,待祁郧看清月色下的方楚楚,他手中捧着的酒壶倏然落地,“啪”下摔在地上,落了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楚楚……你怎么……在这里……”他声音飘忽,轻的仿佛一阵风吹来,就能吹走。 “怎么,你可以在这里,为什么我就不能在这里。”本来知道祁郧是夜辰朔的人,她这个时候该避的。不过,祁郧是突然钻出来的,她即使想避也避不开。索性就扯破脸皮得了。 要是祁郧敢把她今晚见萧瀛的事情捅给夜辰朔,她也把萧瀛大婚之日犯病的原因说给萧瀛听。 他就不信萧瀛在知道祁郧陷害他的事情后,还能把他当做朋友看待。 祁郧脸上欢快的神情渐渐的变的惨白,他急忙解释道,“没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其实就是想知道……你现在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听风阁的吗。要是靖王爷那里知道了你……” 方楚楚冷睨了祁郧一眼,直接霸气的打断他的话,“祁公子,你既然这么记挂你的靖王爷,那你就快点回听风阁去,把我和萧公子夜会的事情一一的禀告给你的靖王爷听。顺便在把靖王爷带过来,捉个女干。某人和靖王爷不是最喜欢做那种奸淫掳掠的事情吗,等下靖王爷来了,把我和萧公子在抓起来一起浸猪笼就是了。” 祁郧那只清澈的眼睛眯了眯,再看向方楚楚的眸光便紧了许多。话里有话道,“你知道了?” 方楚楚冷笑俩声,“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祁公子做的那些好事,自然有人会和我说。” 祁郧目光闪了闪,竟然快速的躲开方楚楚的直视,低着头,认真道,“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能挽回什么。要不要我捅你一刀再对你说声对不起啊。”原本她还把祁郧当做在靖王府里的朋友。可笑的是,就是他这个朋友和夜辰朔联合挖好了火坑,把她推进去了。 凭什么他祁郧说句对不起,她就要原谅他。 他的那句“对不起”又不是值千金万金的。 “你们到底在说什么?”萧瀛见俩人一见面便剑拔弩张的,一头雾水的问道。 “我们在说……”方楚楚冷冷的睨了祁郧一眼,又低头望向萧瀛,水莹的眼睛晶晶亮,“萧公子,我们在说的是一伙骗子,他们最喜欢给人家挖火坑让人跳了。而这伙骗子里有个精通医术的大夫,他……” “楚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真的感觉很抱歉。”祁郧紧抿红润的唇瓣,急着打断她的话。 他从来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本人会被打上骗子的招牌。 可是当这一时刻真正来临时,却是那么的残酷。 面前的俩人,一个是他的朋友;一个是他的知己,他那时一刹那间做出的错误决定,把这俩人推向了是痛苦的深渊。 第89章酒照喝,赌照打 方楚楚抿唇,俩片薄唇抿成锋利的刀片状,讥讽的笑了笑,又对萧瀛道,“萧公子,今晚我和你说的话,希望你不要对其他人说起。就连他……”她朝祁郧站着的方向努了努嘴,不屑道,“有些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在你没有发现他的真正面目时,你会以为他是你的好朋友。可是往往这种人,会出其不意的在背后捅你一刀。” 萧瀛见她原本淡然的面容自从祁郧出现后就变得杀气腾腾,他深深看了方楚楚一眼,便咬着牙轻轻点了点头。 “那好,萧公子,该说的话我都说了。天色已经很晚了,我就不打扰你和祁公子的雅致,告辞了。”她向萧瀛作了个揖礼,折身便要离开。 夜风吹来,她转身离开的身影让萧瀛深邃的眼眸一紧,缩在袖子里的手下意识的伸出,可刚刚抬起,便又放下了。 他现在根本没有什么立场留住她,即使伸手抓住了她的手又能怎么样? 她最后,还是要走的。 方楚楚没有和祁郧打声招呼便直接从他的身边掠过,祁郧却是伸手扯住了她的袖子,她眉头一拧,仰起她的小脸,水盈的眼睛里满是讥讽,“祁公子,不知你还有什么事情?” “楚楚……”祁郧似唤又似叹,话语低沉,幽幽地道,“那件事情,我也有自己的苦衷。对不起,你要我怎么做才能原谅我。” 方楚楚冷冷一笑,心中烦恶顿生,“只要你肯到地下去陪我那未出生的孩子,我就原谅你。要不然,你这辈子都不要奢望‘原谅’俩个字。还有……”她压低声音,语气里的讥讽不减,“萧瀛不良于行,如果你是真心的想要给他医治的,那我希望你能治好他身上的病。可如果你只不过是夜辰朔安插在萧瀛身边的棋子,那我只能说你连畜生都不足了。” 方楚楚说完自己该说的话,重重的甩开祁郧拉住自己手臂的那只手,不再做丝毫的停留,原路返回。 月下,祁郧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发怔。 萧瀛摇着轮椅,挪到他的身前,抬起那双深邃的眼睛,也安静的看着她的身影渐渐的被黑夜所吞噬,许久。他才哑着嗓音道,“她,走了。” “嗯。”祁郧声如蚊吟。 “你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吗?要不然我看她好像对你很有敌意?” “嗯。”祁郧伸手抚着他那只金色的眼睛,苦笑道,“那些事情,是我对不起她了。” 萧瀛缄默片刻,继而道,“放 心吧,她不像是个记仇的人,以后时间长了,她可能就淡忘了。就说我吧,她先前心中还恨着我,现在她不也忘记了吗。” 祁郧嘴里泛起一阵苦涩,夜风呼呼的吹起,吹开他额前的刘海,那只金色的眼睛在夜色中变得越发诡异忧伤,哀凄道,“我的事情跟你不一样。” 从本质上来讲,萧瀛方楚楚,他们都是受害者。 不知真相时的方楚楚可能会在心里怨恨萧瀛,但现在已经知道真相的她,自然也也知道自己怨错人了。所以她可以“不计前嫌”的与萧瀛谈话。 可是他不同。 他祁郧,从一开始便是站在方楚楚的对立面的。 诚如她刚才说的那句话,想要原谅——“只要你肯到地下去陪我那未出生的孩子,我就原谅你。” 这辈子,可能她都不会原谅他了。 “祁郧,你先前常在靖王府里。那你可曾看见过秦王夜凌旭。他,长的如何,又是个怎样的人?”萧瀛眼神微暗的盯着方楚楚离开的方向发呆,语意不祥的问道。 祁郧收回自己的神识,微讶,看向萧瀛,俊美微拧,“你怎么突然问起秦王夜凌旭了?是不是刚才她和你说了些什么?” “没,没有。”萧瀛略带慌张的解释着,“我只是觉得……如果能做个秦王殿下那样的男人,挥斥方遒,指点江山。那该多好。” 提起夜凌旭,祁郧感情有些复杂,最后只是淡淡的勾了勾唇,解释道,“据我说知,秦王夜凌旭算是个很有手段很有能力的人。只不过他的生母身份地位太差,以后他很难继承大统。这天下,以后还是可能会落到容妃和靖王的手里。” 萧瀛愣了一下,脸色更白了一分,辩解道,“既然你都说秦王殿下是个很有手段,很有能力的人,这个天下以后鹿死谁手还不一定。我倒是看好……秦王夜凌旭……这人可能适合厚积薄发那种类型的。 ”虽然他心里对秦王夜凌旭也颇多的怨词,但她心里是喜欢夜凌旭的,那他也支持夜凌旭。相信她的眼光。 祁郧嘴角勉强挤出一抹轻笑,脸上露出俩个浅浅的酒窝,“怎么说呢,朝堂的事情我们猜不准的。不过我还是看好靖王爷夜辰朔一点。容妃深得皇上的宠爱,而夜辰朔也子凭母贵,深得皇上的器重。倒是秦王殿下,皇上历来都是不喜欢这个儿子的。在这种情况下,夜凌旭想要夺得天下,实属不易。” “不易,并不代表不可能。 你说靖王爷有容妃做后盾,所以在皇储的事情上最后会打败夜凌旭。可是我觉得成也萧何败萧何,容妃的倚靠固然可以让他少受些挫折,但靖王爷的性格,可能就没有夜凌旭来的坚毅了。我想,这俩人之间到底最后谁会问鼎那龙座还是个未知数呢。” 萧瀛仰头,望着天上廖淡的星辰,心中似乎做了个决定。 他又缓缓道,“祁郧,我们打个赌吧。你看好靖王爷,我看好秦王。他日他们俩人中的一个要是荣登宝位,输的那人便要请对方喝酒。” “呵呵,想要喝酒还不简单。刚才那坛酒给打碎了,不要你要是想喝,我马上可以再去弄一坛过来。”祁郧微微一笑,脸上的俩个梨涡凹陷的更明显。 萧瀛眸波一转,半睁着眼眸挑起眼角,唇角勾出一抹笑,“这样吧,今晚的酒照喝,我们的赌照打。你看可以吗?” “好啊。要是以后靖王得胜了。我要喝的就是你们萧家酒窖里珍藏了最多年头的酒。” “这个没问题。可如果是秦王赢了。那我除了要喝酒外,还有再狠狠敲诈你一顿饭。”萧瀛一语成谶的说道。 祁郧脸上的愁绪淡了许多,轻笑道,“那好,我们这个赌算是打下了。现在就等时间来验证了。到时候再看看,他们俩中会是谁取的最后的胜利。” 萧瀛点了点头,又一次抬头仰望天上的星星。 寥落的星星闪烁着黯淡的星光,疲惫的月亮不知道什么躲了起来,让人难觅踪迹……方楚楚抹黑回到了自己听风阁。阁里,倚兰已经命人替她熬好了热汤。见她回来,她便端着热汤过来递给方楚楚。 “夫人,萧瀛那里怎么说?”倚兰环顾了四周,待确定没有人偷听后,才故意压低声音小声道。 方楚楚喝下倚兰递上来的热汤,又脱掉身上披着的衣服,换了件稍微暖和些的衣袍,眉间一挑,轻声道,“他没有怎么说,只是说要回去跟萧老爷商量。” 倚兰眉头微微一皱,又压低声音道,“夫人,在你刚才离开的这段时间里,燕墨来了。” 方楚楚柳眉一蹙,“他怎么来了?” “他是奉主人之命来的。主人那里已经做好了准备,他现在想亲自和萧瀛见一面,当面和他商谈,如果可以的话……夫人,主人想让你带着萧瀛去见他一面。”倚兰垂着眼睑,低声道。 方楚楚眉头一绞,她没有想到夜凌旭办事效率这么快。他们才到萧府半日,他 便已经追了过来了。 这个男人,当真如他钓鱼时说的那般,他喜欢在最短的时间里钓到最多的鱼。 可是现在的情况下,她怎么能够越过夜辰朔安排萧瀛和他见面。 怎么说明面上都还是夜辰朔的侍妾,想要背着夜辰朔和萧瀛出去,这点有些难度。 她得想想个稳妥的方法才行。 俩人正在屋里低语着,门口那边突然隐隐的传来一阵说话声,“老奴给王爷请安!”俩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倚兰快速的迎了出去,不一会儿,夜辰朔便大步的从门帘后走了进来。 方楚楚心里鄙夷,面上还是从竹榻上起身,依礼给夜辰朔行了个礼,“婢妾给王爷请安。” 夜辰朔今晚的心情似乎并不怎么好,他那双幽邃的眼眸无精打采的看了她一眼,“免礼了。” 方楚楚偷偷打量了夜辰朔一眼,见他神情郁郁,她心中暗自猜想可能是在萧老爷那里碰到了铁钉,所以心里不舒服,要在她这里耍恨呢。 既然这样,她索性也落井下石一回。她抿了抿唇,上前给夜辰朔斟了一杯茶,唇角微扯,“王爷恕罪,婢妾今天身子有些不爽利,今晚便不能伺候王爷了。还请王爷见谅。” 夜辰朔俊眉微觑,阴郁的脸色更加深了一分,一双眼睛黑沉沉的望着方楚楚。方楚楚不卑不亢,嘴角还带着笑意。 正好这个时候,倚兰又轻敲了敲门,“王爷,夫人,表小姐那里有事,使人过来请王爷……” 方楚楚嘴角猛抽,回头往门口看去。 又来了,柳芊芊真是数十年如一日,不厌其烦的用同一个老招数啊。 今晚,也不知道她又要整出什么幺蛾子了。 方楚楚真的觉得柳芊芊只有小聪明没有大智慧,很沉不住气。不过柳芊芊的事情也不是她能管的住的,她还巴不得夜辰朔今晚直接在柳芊芊那里歇息呢。 第90章不知在打什么算盘 于是她提高音量道,“王爷,说不定表小姐那里有什么事情呢?” 夜辰朔今晚心情本来就不好,他本来到方楚楚的屋里便是想寻求慰藉的。可是方楚楚开口便道她身体不舒服。现在他的表妹那里又出事了……在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很累。 每次在外奔波,回到家,想歇息都不行。还得眼巴巴的去盯着芊芊的病。 他虽然是男人,但他也是人啊,也有困倦懒散的时候,他不能一年三百六五天都绕着她一个人转啊。他也想偶尔歇息偷懒一下。 夜辰朔高声道,“就说本王歇息了。” 今天太阳从大西边出来了吗?一向对自己表妹宠爱至极的夜辰朔竟然也有对自己表妹说“不”的时候?方楚楚瞅了瞅屋外,想了想,又劝道,“王爷还是过去看看表小姐吧,万一有什么急事呢?”虽然她嘴里这样说,但她很明白,柳芊芊哪里会有什么急事,左不过就是因为夜辰朔一回来便进了她的屋子没有去她那里,她这是在闹呢。 夜辰朔抬头深望了她一眼,眼睛黑了黑。 方楚楚扯了扯嘴角,干笑了俩声,转身回过头走到桌子边,又给自己斟了杯茶,嘴角弯了弯,一口喝下。 夜辰朔心情繁重的伸手揉了揉自己的眉心,屋里安静了一小下,外头便又传来低低的央求声,“倚兰姐姐,求您和王爷去说吧,表小姐真的是有些不舒服。” 方楚楚冷嗤了默默笑起来了,心情大好的坐在桌子边看着夜辰朔,期待着接下来的大戏。而夜辰朔幽冷的眸子里的寒光更甚,突然恨恨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拉开门走了出去,方楚楚连忙起身追了过去,走到门口发现,今日来回禀消息的人已经换了个,不是先前的春苗了,而是个脸上还留着稚气的小丫鬟。小丫鬟颤颤巍巍的低声哭泣着,见到夜辰朔后,更是惶恐的给他行礼,“王爷,表小姐身体不舒服,希望您去看她一眼吧。” 方楚楚冷瞟了那个小丫鬟一眼,那小丫鬟一看便是新来的,说话又不懂得察言观色。她心中猜想可能春苗今晚不敢来,便随便打发了小丫鬟来唤人的。 夜辰朔心情糟透了,见到那小丫鬟战战兢兢的模样,心里就更不喜欢了,抬脚就向那小丫鬟的肩上猛踢去一脚,那小丫鬟尖叫了声,便摔倒在地上,一张小脸吓得更白了,一副快要哭的样子。 “没用的东西,表小姐不舒服,你不会去请大夫来找本王做什么?”话是这样说,但夜辰朔在说完这话后, 还是冷漠的离开,往柳芊芊住的地方而去了。 方楚楚望了望夜辰朔的背影,又抬头向倚兰使了个眼色,倚兰会意,立马就弯下腰扶起地上的那个小丫鬟,带着那丫鬟到下面的屋子去擦药膏了。 方楚楚回屋里翻了一会儿书,倚兰很快的便回来了。她那双灵动的眼睛眨了眨,凑近方楚楚的身边道,“夫人,我已经打听清楚了。柳芊芊天刚黑的时候便让人张罗,这会儿恐怕……王爷今晚是要在她那里过夜了。” 方楚楚黛眉微挑,冷嗤道,“跟我说下,柳芊芊都让人张罗了些什么?” “好像是学了支新的舞,要亲自的跳给靖王爷看,所以一早就让人张罗伴舞的。” 方楚楚似是想到什么,突然粲然一笑,拍手笑道,“这对狗男女倒是挺会享受的嘛。可惜啊,这是在萧府。就算是柳芊芊不懂事,夜辰朔可不会像她那般不懂事。”出门在外,又有求于人,这个时候夜辰朔巴不得越低调越好。柳芊芊这样做,只能适得其反。夜辰朔只要不傻,便不会纵容她的。 倚兰也是个聪明的人,她的话只稍微琢磨了一下,便已经想通其中的关键了。 “好了,既然夜辰朔这个瘟神已经送走了,我们也快点吹灯睡觉,省的夜辰朔那里又发生些什么变故。”方楚楚说着,便放下手中的书,绕到屏风处,开始洗漱。 倚兰则是动作迅速的给她铺好床,等方楚楚洗漱好后,便直接爬上了床。萧府的夜里其实还是有些寒气的,不过好在都在屋子第下烧了地龙,这样原本就是上好的院子,如今更是暖意浓浓。方楚楚躺了一会儿,便安然的睡了过去。 半夜里,隔壁的院子里似乎传来了女人隐隐的哭泣声,可惜她实在是太累了,小醒了片刻,便又沉沉的睡了过去。这一觉却是睡到天色大亮,被倚兰给摇醒的。 “夫人,快醒醒,好事。” 方楚楚披散着头发坐起来,伸手揉了揉眼睛,好奇的看着倚兰。 倚兰开心的笑了笑,露出她那颗可爱的小虎牙,欣喜道,“夫人,王爷今天带表小姐出门去了。你看要不要趁着他们出去的这个时候,我们再去请萧公子。” “夜辰朔柳芊芊出去了?”方楚楚刚醒来,所以她说话时声线便比较低哑,格外的好听。“那萧府这里知道了吗?” 倚兰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道,“夫人,昨晚隔壁那好像吵架了。至于今天,今天这事是萧老爷牵头的。说是要 领着夜辰朔去见见这附近的乡绅,接风洗尘再加上一番奉承,少不得要逗留一天才会回来。刚才夜辰朔派人来说,本是要带夫人你一起出去的,可是你的身体不舒服,便只让你在屋里休息就可以了……听说柳芊芊那头也是要随王爷出去的……” 倚兰的话还没有说完,方楚楚便已经从床上跳起来,奔到书桌前,提笔在信纸上唰唰的写了些字,然后把信纸放在信封里,交给倚兰,“你把这封信交给萧瀛,再通知燕墨。,安排个地方让秦王殿下见下萧瀛。” 倚兰接了信便马上退下,方楚楚一个人坐在梳妆镜前给自己挽发。 半个时辰后,她已经在萧瀛的马车上了。今日她穿着一件略显宽松的纱裙,微风偶尔卷起车帘,裙摆摇曳如一朵寂静盛开的雪莲花,再加上她肤色雪白晶莹,便显得又几分轻盈飘逸的美感。她惬意的眯着眼睛感受着迎面扑来的暖风和空气中夹杂着的淡淡花香味。 萧瀛坐在旁边,一直一直的看着她,只觉得心中无限的满足,恨不得这路永远都没有尽头。 “萧公子,这次又麻烦你了。”方楚楚笑着睁开眼睛。 “没,没事。反正在下也很久没有出去游玩踏青了。而且这次还能见到大名鼎鼎的秦王殿下,在下相信,这次肯定是不虚此行的。”萧瀛不敢与她的目光对视,便只抬起头望向马车外,温暖的阳光透过车窗懒懒的照在他的脸上,偶尔还能看见一俩行鸟儿在空中掠过。 方楚楚也没有再多说话,只看见窗外的春光。 马车在官道上颠簸了一炷香的功夫,又越过一个山坡便到了目的地。方楚楚下了马车,极目远眺,绿水蓝天,群山连绵,倒是十分的赏心悦目。 长寿小心翼翼的把萧瀛抱到轮椅上,推着萧瀛前行。方楚楚走在萧瀛的身边,水盈盈的眼睛好奇的看着周围的景物,嘴角带着忍禁不住的笑容。 萧瀛偷偷的瞥了瞥,见她脸上的神情轻快,他的嘴角也忍不住的弯了弯,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 三人由着人带领绕过一片小树林,远远的便瞧见一个偌大的亭子。亭中央坐着一个人,方楚楚看清亭中央坐着的人后,嘴角的笑意又不自觉的往上扬了扬。加快脚下的步子,走到亭子里向坐着的人行了个礼,“秦王殿下。” 夜凌旭微眯着眼睛,脸上的神情慵懒,状似在休憩,修长的指腹有意无意的摩挲着手里的青花瓷的茶杯。 “你来了。”他淡淡的打着招 呼。 方楚楚点了点头,“你想找的人我已经给你找来了。” 夜凌旭勾勾唇,性感的薄唇微微扬起,笑容鬼魅俊魅,“这次多谢你了。” 方楚楚摆了摆手,又避开身子,让夜凌旭和萧瀛相见,介绍道,“萧公子,这位就秦王殿下,这次的见面是秦王殿下亲自安排的。” 萧瀛抬头,望着夜凌旭那妖孽般镌美的冠玉之貌,心头沉了沉。 “秦王殿下。在下,萧瀛。今日得见秦王殿下实乃三生有幸。”萧瀛谦谦君子乎的拱手向夜凌旭行了礼。 夜凌旭诡谲的眸子和唇边的邪笑不协调地融合,开门见山道,“萧公子,本王也不跟你多废话。今天请你来除了赈灾灾银一事外,还有一事要向你请教。” 萧瀛俊眉微挑,“殿下请说?” “都说萧公子才情满腹,本王想跟萧公子斗盘棋。不知公子可否赐教。” “这个……”萧瀛迟疑的拧了拧眉,没有当即的答应。 方楚楚站在旁边,偷偷打量了夜凌旭一眼,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算盘。见萧瀛犹豫,没有当即的答应,她便在中间做和事老,笑着打岔道,“棋呢,可以等下再比。萧公子大老远的来一趟,还是先喝杯茶吧。” 说完话,她很自然的上前,执起茶盏,烫了个干净的青花瓷茶杯,给萧瀛斟了杯茶,然后又为自己倒了一杯。 端起茶盏,她轻轻抿了一口,入口,尝其鲜,下喉,验其醇,闭目,品其悠。 “这茶不错。”她轻笑着对萧瀛道,“萧公子也尝尝看。” 第91章原本就是一对 萧瀛见她神情真挚,他敛首,也端起茶盏,放在嘴边轻抿了口,果然幽香连绵,回味无穷。 “这茶是不错。”他简单的说道。 夜凌旭邪妄的眯了眯眼睛,把俩人的神情都收入眼底,指腹依旧轻轻的摩挲着茶盏,他端起杯子,又复细细地呷了一口,“萧公子,你和楚楚既然是朋友,那便也是本王的半个朋友了。楚楚这人不错。” 萧瀛心神一荡,开口闭口都是楚楚。 夜凌旭难道心里也是喜欢她的吗? 夜凌旭又复说道,“本王今天请你到这里来,倒是真心的想和萧公子讨教下棋艺。还请萧公子赐教。” 萧瀛抿抿唇,不去看他,闷声道,“谈不上赐教,能和秦王殿下下棋也是在下的荣幸。” 方楚楚坐在旁边,见这俩个男人虚伪而圆滑的寒暄着,她心里都替他俩急。她一口抿进杯中的茶水,站起身来,侃侃而谈,“秦王殿下萧公子,你们谈,我不打扰你们了。刚才看到山上有人在放纸鸢,我也去看看。”希望她的离开,能让这俩个男人畅所欲言些。 萧瀛仰头望了望亭外的日头,低头沉思了几秒,又转身对身后的长寿命令道,“长寿,这里不要你伺候了。你也跟楚楚姑娘下去玩吧。”他这话明着说是放长寿的假,实则是让长寿多照顾方楚楚些。 长寿本来看到天上飞着的纸鸢便心痒难耐,现在萧瀛竟然给他放假,他自然喜不胜收。不过又担心把萧瀛一个人留在亭子里,万一……萧瀛看出了长寿眼里的迟疑,道,“没事的,你下去吧。我和秦王殿下有事情要说的。” 话说的这么直白了,方楚楚也猜测道萧瀛是有什么话要和夜凌旭说,她也大方的和长寿打了个招呼,领着长寿下去了。 偌大的亭子里,一下子便只剩下夜凌旭和萧瀛。微风轻轻拂过,夜凌旭身姿皎洁地坐着,一双如黑橙般深邃的眼瞳诡谲地微觑,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挑拨着茶杯的瓷面。 “萧公子,你有何话大可以直接说了?” 萧瀛垂敛,细而密的羽睫轻眨,“在秦王殿下心里,方楚楚是什么人?” “她,是本王的一枚棋子。”夜凌旭诡谲地鹰眸一扫,简单道。 萧瀛似乎没有想到夜凌旭会这样的直白的回答他的话,他诧异的抬头看向夜凌旭,言语不详道,“既然是棋子,总有一天可能会被弃用。那你……” 夜凌旭马上打断 他的话,脸庞如同暗日的暮色,“诚然,她只是本王的一枚棋子。但有一天本王如果报完仇,她要是想离开,本王还是不会拘禁她的。” 萧瀛轻轻的摇了摇头,显然不相信的说道,“秦王殿下,恕在下冒昧。在下觉得你们黄家的人,没有几个说话是可信的。” 夜凌旭眯起眼,挑眉,反问道,“萧公子似乎很关心楚楚的事情嘛。” 萧瀛脸上浮过一丝的不自然,敛首,心虚道,“怎么说,他也是我娘子的姐姐。” 夜凌旭那双深邃的眼眸诡谲地微觑,“本王觉得好像没有这么简单吧。萧公子……似乎是喜欢楚楚的。” 没有料到夜凌旭会看破他的心思,他心头一震,又窘又慌,马上回应道,“秦王殿下误会,在下……对她并无半点非分之想……” 夜凌旭俊颜紧绷,突然就哈哈的轻笑起来,“萧公子倒是害羞的紧,男女之事本来也是正常的事情。你喜欢楚楚,楚楚又曾经差点成为你的妻子,这证明你们俩个是有缘分的。” “可是……她心里似乎有喜欢的人……”萧瀛的喉结不自主地滚动,缩在袖子里的手紧紧的握起。“而且,那个人的确会比在下好很多。”最起码他四肢健全,而他是个不良于行的废人。 夜凌旭冷眸瞥视了他一眼,嗤笑道,“男子汉大丈夫,喜欢一个女人,却这般藏藏掖掖的,畏缩畏尾,实在是有辱男人的风范。你既然喜欢她,那就干脆的去说,如果她不接受,那你就去争,这世上的不会天上掉馅饼的。” “可是……”萧瀛神色黯然,望着自己的两只脚。 夜凌旭扫了他一眼,语气坚定道,“没有什么可是。长久以来萧公子一直给自己画了个圈。这些年,你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画地为牢。你把自己幽禁在萧家的那片天空里,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做。这样的你虽然贤名在外,可是你的心里从来都是自卑的。与其这样,你为何不试着先从书房里走出去,天空凭鱼跃,海阔任鸟飞。你是萧家公子,你今后的作为又怎么会逊色与人。” 萧瀛一怔,全身发僵,只觉得有股热血往脑袋上冲。 这些话,从来没有人对他说过。 也正如夜凌旭说的那般,在外人看来,他是萧家大公子,别人看向他的目光里更多的是艳羡。可他自己知道,他心里很自卑,他虽然什么都不缺。可是他双腿,还有他的身子……夜凌旭锐利的锋芒如捕食的老鹰一般攫住 萧瀛那张苍白的脸孔,“萧公子,本王知道你喜欢楚楚。如果哪天本王报了仇,楚楚又愿意,本王一定会成全你们俩的。毕竟,你们俩本来就是一对,至于中间发生的事情,只能说你和方楚楚,都被人算计了。” 萧瀛垂眸,苍白的脸上突然飘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浅笑,像是一尾小鱼潜入平静的湖面,几秒钟后就迅疾地消失在深不见底的水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夜凌旭一扫俊颜上的阴霾,觉得时机差不多了,又从自己的袖子里掏出一份账单,放到桌面上,推到萧瀛的面前,“萧公子,这个希望你能看看。” 夜凌旭微微蹙眉,薄凉的指尖拿过那张纸,摊开一看,上面用苍劲的笔画写着一些字,他随意的一扫,瞳孔里便有异光一扫而过,又复的抬头,不解的看向夜凌旭,“秦王殿下,你倒是挺舍得下本啊。” 夜凌旭笑笑,伸手捻了一小撮头发,“在商言商嘛,既然你们萧家就是做生意的,本王觉得还是要有等价的交换才合适。” 萧瀛轻轻的点了点头,“家父这次之所以不肯向朝廷捐钱,原因无非也就是担心被各地的官员中饱私囊,最后真正到达灾民手中的钱银所剩无几。不过秦王殿下既然肯派自己的兵运送灾物,又肯派自己心腹亲自到灾区分管这些赈灾之物,在下觉得倒是挺稳妥的。” 夜凌旭冽眸一沉,淡淡一笑,“本王不做则罢,要做自然要拿出最真的诚意来。要不然就辜负了大家的一片心意。而且就像萧公子看到那般,等南疆那里的旱灾过去后,本王承诺让你们萧家的商铺优先在那里扩营。” 萧瀛虽然很少过问萧家生意上的来往,但骨子里到底还是有着商人的敏锐的。听了夜凌旭这般话,他又灵敏的说道,“秦王殿下的这些许诺,在下会回去会一并和家父相谈的。” 夜凌旭点点头,镌美五官染上丝丝的笑意,“有了萧公子的话,本王就放心了。”说着话,他的指尖动了动,又捧起茶杯,放在唇边,轻轻吹了吹,这才又慢品了下来。 萧瀛无话,便只能陪着夜凌旭又喝了一杯茶。 “萧公子,既然正事都已经讨论好了,那剩下就陪本王下盘棋吧。”夜凌旭冽眸微觑,英挺的眉宇间出现俩道深刻的厉纹。萧瀛羽睫微抬,抬头望了望亭外的天空,天空湛蓝,有纸鸢翱翔其中。 “那好吧。”他轻轻点点头。 夜凌旭拍拍手,很快就有人端上一个檀木做成的棋盘,萧瀛细细的端详了那 个棋盘一圈,有些讶异道,“秦王殿下,你这棋盘倒是好东西啊,如果萧某没有猜错,应该是国棋大师张敏之曾经用过的吧。” 夜凌旭微微点了点头,“萧公子倒是识货之人。” 片刻间,已经摆好棋局,萧瀛执白棋,夜凌旭执黑棋。黑棋先行,白棋垫后。俩人很快在棋盘上相杀起来。 这一战,萧瀛开局颇为顺利,连吃了夜凌旭几枚棋子。而夜凌旭稳打稳扎,被他吃掉了好些棋子后,依旧不急不躁,神情轻松淡然。 “萧公子棋艺倒真不错。”夜凌旭笑着道。 萧瀛捻住一枚白棋,又吃掉夜凌旭的一枚黑棋。夜凌旭眯起深邃的黑眸,波澜不兴的笑了笑,也跟着捻了一枚黑棋,轻轻的放在一处显得无关紧要的位置里。 萧瀛琢磨不透夜凌旭的战术,但又敢松懈,便只能按照自己的感觉下棋。一步步的吃掉夜凌旭棋盘上的黑子。直到后来,整个棋面上,黑棋都被白棋包围住了,眼看萧瀛便要取胜,夜凌旭突然邪妄的挑了挑俊眉,睇了萧瀛一眼,在利眸划过萧瀛脸上时,微觑起。 “萧公子,下面就轮到本王进攻了。” 萧瀛还没有完全理解透他的话,夜凌旭却已经开始大举的进攻起来。虽然他手中的棋子所剩不多,但但凡她所到之处,便无往而不催。棋面上的局势瞬间便被扭转了,萧瀛没有想到他先前的胜利会在一夕之间便被扭转,他发怔,绞尽脑袋想要破夜凌旭的局。可是,事实证明,他只能是一相情愿的。 最后的结果便便是萧瀛铩羽而归,夜凌旭仅靠着几枚棋子便把萧瀛狠狠的压制住。 “萧公子,承让了。”夜凌旭拱手。 萧瀛盯着棋盘发呆,听到夜凌旭的话,他闷闷的点头,“秦王殿下客气了,萧某输的心服口服。” 第92章倒是个识货之人 夜凌旭也不再多言,吩咐人上前取了新开的热水来,他姿态优雅的亲自给萧瀛泡了一壶茶。萧瀛端过茶盏一看,只见茶汤清浅,上面飘着三两朵小花,娇媚嫩黄,栩栩如生,恰是可爱。 萧瀛满怀心事的轻抿了一口,茶香,水清,入口绵长,算是不错的茶了。 夜凌旭知道他还在为刚才那盘棋的事情伤神,他轻睨了萧瀛一口,语气悠然道,“萧公子,刚才那局你可曾想通为什么会败给本王吗?” 萧瀛摇了摇头,他细细的参详着刚才的局面,心里虽然佩服夜凌旭竟然在三步之间就能扭转颓势,但他也清楚,夜凌旭绝非是个简单的人,他能轻易的扭转颓局,说不定那盘棋从一开始便已经被夜凌旭设计好了。 他先前故意显露出颓势,为的只不过就是掩人耳目。其实他心中早已胸有成竹了。 想到这里,萧瀛顿觉得夜凌旭心思缜密至极,让他自愧不如。 夜凌旭抬头望了望天上突然出现的纸鸢,还有不远处那放纸鸢的人,他嘴角勾勒出一抹淡淡的笑意,只不过那笑意虽然淡,但依旧如阳春三月的微风,暖暖的沁人心脾。 “萧公子,莫辜负春光无限好。我们也出去走走吧。” 萧瀛顺着他的方向看去,发现长寿手里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个纸鸢在跑,方楚楚手里攥着线正小心翼翼的和长寿说些什么话,没一会儿,长寿便小跑起来,方楚楚也跟着他的方向小跑了一段距离,长寿突然把手中的纸鸢往空中一抛,方楚楚兴奋的攥着手中的弦线望着不断高升的纸鸢。 长寿嫌她放的纸鸢还不够高,便一直催促着,“快点,迎风啊,你怎么连纸鸢都不会放呢。” 虽然被嫌弃了,但方楚楚还是腆着笑,顺着长寿的提醒,一路小跑起来,她手中的那只蝴蝶纸鸢也越飞越高,她笑着回头去看向长寿。 长寿小孩子心性,一直嫌弃那纸鸢飞的不够高,便皱着眉头怂恿方楚楚继续放高一些,方楚楚被他嫌弃的不行,不由得又加快脚步飞起来,长寿便跟着她跑起来,俩人在绿草茵茵的的山坡上奔跑着。 夜凌旭把眼前的一幕收入眼底,又回头看向萧瀛,发现萧瀛正皱着眉头看着远处的俩人。夜凌旭悠然的勾出笑痕,“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楚楚玩的这么疯,不过她放纸鸢的技术倒是让人不敢恭维啊。” 萧瀛深邃的瞳孔清澈的像一泓清水,璀璨灼亮,“长寿也贪玩了些,没有教她。 这般维护方楚楚?夜凌旭挑了挑眉,负手而立,盯着远处那两抹抹身影唇间的笑意更甚。“人间四月天,春光无限好啊。” 萧瀛深吸了口气,赞同道,“是不错。” 夜凌旭又道,“萧公子,我们也去玩下吧。” 萧瀛脸上的神情一僵,有些不自然道,“在下身体有些不适,还是殿下和他们一起玩吧。” 夜凌旭扫了他一眼,知道对于常年把自己困在片隅之内的人来说,想要让他走出来并不是那么简单的。遂也不多勉强。 笑着让侍婢拿了一个纸鸢,他便也顺着方楚楚他们的方向走去。萧瀛坐在轮椅上,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突然就觉得有股苍白的无力感。 夜凌旭他有显赫的身份,过人的才智,让人难以揣度的性格,这样的人身上处处彰显的是王者的风范。而与他相比的夜辰朔,那个人身上给人的是清冷的感觉,他冰冷也有些才智,深受自己父皇母后的宠爱,不过即便这样,今天这次见面,他心里更加笃定最后的胜利必定是夜凌旭的。 方楚楚没有放过纸鸢,加之又有长寿在旁边催促,她一直放不好。远远的看到夜凌旭向他们走来,她轻笑着停下脚下步子,向夜凌旭打了个招呼。 “看你放纸鸢的模样,就知道你以前肯定没有放过。”夜凌旭幽深的眸子拢具着笑意,从身后拿出一个纸鸢来,“本王看你们放纸鸢,手也有些痒痒,今天正好跟你们比试下。” 方楚楚的目光往亭子里望了望,又看到夜凌旭手中拿着的纸鸢,勾唇了然道,“能让秦王殿下有兴趣陪我们放纸鸢,那肯定就代表秦王殿下已经赢了萧公子的棋局了。既然秦王殿下这般所向披靡,那我就不想跟秦王殿下再比试什么了。没意思,赢就赢,输就输,本来放个纸鸢便是在散心,再弄个比试,输了就坏了心情。与其这样,还不如不比,专心放我的纸鸢。” 她说道这里,流波一转,顾盼生辉,嫌弃道,“而且说实话,殿下您手中的那个纸鸢太丑了。”明明是个英俊不凡的男人手里却拿着个造型丑陋的蜈蚣,两者形成了鲜明的反差。 夜凌旭诡谲的眸子一觑,没有想到竟然被方楚楚给嫌弃了。 他垂眸,深眸望着手中的纸鸢,勾了勾唇,俊美绝伦的五官线条一下子柔和了许多。 方楚楚也不去理会夜凌旭,手里攥着纸鸢的闲丝又向更远处的地方奔去,长寿也偷瞄了夜凌旭一眼,见他没有发怒,他便 跟上方楚楚的脚步,随着她离去的方向跑去。 不多久,萧瀛摇着轮椅从亭子里驶来,挑眉看着夜凌旭手里的纸鸢,“殿下怎么……”不是要放纸鸢吗?怎么就这样站着。 夜凌旭突然“哈哈”的笑了出来,抬头望着天空,“萧公子,你说女人是不是很奇怪,男人凡事都喜欢争个高低。可是到她们眼里,竟然成了幼稚的表现。看来本王的这个蜈蚣纸鸢是放不成了。” 萧瀛浅笑,抬头,也望着天空中飞翔的那只蝴蝶纸鸢。 俩人并排的看向天空中那抹愈来愈小的纸鸢,心中俱是无限静谧美好。 正午的太阳刚过了亭子,方楚楚便敛起玩心,和萧瀛一道同夜凌旭告别。夜凌旭身姿傲然的立在亭边看着他们的马车渐渐离开。 方楚楚坐在萧瀛的身边,看着夜凌旭的身影慢慢的变成墨点,她才放下手中的帘子。萧瀛紧挨着她,她清浅的呼吸在他的耳畔,他的心中忽然产生一种满足感,觉得要是马车能一直这样走下去该多好。他宁愿一辈子都仰着头偷望着她的笑颜。 方楚楚见萧瀛不说话,她便偷偷看了他一眼,见萧瀛长眉入鬓,长睫如扇,高鼻丰唇,轮廓分明,一副翩翩美少男的模样。 她嘴角微微一勾,问道,“你今天同秦王谈的应该差不多吧?” 萧瀛轻抿了抿略显苍白的薄唇,点了点头。“嗯,秦王,是不错。” 方楚楚赞同的点了点头,“既然这样,那就希望你们合作顺利了。” 萧瀛脸绷了绷紧,咬着唇瓣,扭过头,不知从哪里来的勇气,他突然问道,“楚楚姑娘,冒昧的问你一个问题。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有一天可不可能也做到像秦王那样的恣意。”他紧张的说完自己的话,深邃的眼眸便紧盯着方楚楚,想要看清她脸上的神情。 方楚楚微怔,没有想到萧瀛会问自己这样的问题。不过他既然问了,她还是认真的想了想,然后一字一顿的回答道,“当然可以。这世上没有什么不可以。没有人是从一开始便强大起来的。” 萧瀛紧张握紧自己的手心,又垂眸,低声问道,“今天我跟秦王殿下聊了许多,我突然有些厌弃……现在这样的自己……想做点改变。可是我对朝堂的事情并不感兴趣,而且我家世代为商,我能做的便只是个商人了……楚楚姑娘,你说商人……会不会有些低贱了。” 他这话其实是想问如果和夜凌旭那种混朝堂的政客相 比,他这个商人会不会上不了台面。 方楚楚自然不知道他话中的意思,不过听完他的话,她心中不免有些失笑,客气道,“萧公子未免有些妄自菲薄了。虽然现在的卫国重农抑商,不过商人也是用自己的脑袋和汗水赚钱,所以并未有什么低贱之分。再说,做商人还是有很多好处的,就比如……可以游历名川古刹,这点就很不错,我很羡慕。” 萧瀛微微侧目,清澈如水的眸子深深的注视着方楚楚。 “方姑娘,你……喜欢游历名川古刹。” “可能吧……哪天我办好这里的事情也想出去走走。”她羽睫微抬,有点唏嘘的说道。 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 只有走出去了,才能看看外面的世界,开阔自己的眼界。 萧瀛凝视她的眸子里流窜出一抹异样的神采,语调轻快,“既然这样,以后萧某定要好好经营萧家的生意,这样无论萧姑娘走到哪里都能看到萧家的商铺了。以后萧姑娘到其中任意一家商铺,都是住宿全免,包吃包住。” 方楚楚心中好笑,但见萧瀛说的一丝不苟,她也不好打击别人,便点了点头,笑道,“要是真的能按照你说的这般,那我到时候路过你们萧家的商铺,一定要进去蹭吃蹭喝,顺便再蹭住,希望你到时候不要后悔说过的话咯。” 萧瀛扬眸浅笑,“那就一言为定了。”为了这个承诺,他想,他一定要让自己变的强大些。 夜凌旭说的没错,与其自艾自抑的躲在一个角落里黯然神伤,还不如做点事情,赢得她的心。总有一天,他要让她对自己刮目相看。 第93章我死也要拖你们 方楚楚双手一摊,“反正我也不亏,那我们就一言为定了。希望以后我走到哪里,都能听到你萧瀛的名字。” “会的,以后一定会的。”萧瀛点头,眼中一片决然。 微风卷起窗帘,空气中满是麦穗特有的香气,有些湿润,有些清淡。 萧瀛侧脸看着她,双目如星,璀璨浩渺。 马车到了萧府,萧瀛让长寿护送方楚楚回听风阁。长寿和方楚楚接触了半天下来,发现她虽然也姓方,但完全没有家里的那位那么强悍,性子随和,没有什么架子,萧瀛让他护送方楚楚回去,长寿也乐意做这份差事,拿了个面幕让方楚楚戴上,而他就避开人群,从萧府的后门溜进,带着方楚楚回到了听风阁。 俩人刚到门口,就看到院门口站了好几个婢女打扮陌生的人,她们把院门口围的水泄不通,院里隐隐的还传来女人的打骂声。 方楚楚眉头微微蹙紧,心里有种不好的预感。拨开人群,冲进院子里,却发现院子里俩个肥胖的老嬷嬷正按住倚兰的身子,而另外一个嬷嬷拿着板子正不停的鞭笞着倚兰。 “住手!”方楚楚怒目。 几个嬷嬷听到她的声音,皆抬头看过来,而被她们强行按住的倚兰也发现了方楚楚,轻声唤道,“夫人!” 方楚楚大步的走上前,把那拿着板子的嬷嬷的身体重重往旁边一撞,喝道,“谁让你们打她的。” “哟,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一个既清冷又带着幸灾乐祸的声音幽幽的从屋里面响起,方楚楚循声看过去,蹙紧的眉头更是多了一跳皱痕。 又是方雪鸢。 萧瀛不是说她被关进祠堂里吗?怎么又跑出来了? 方楚楚挺了挺胸膛,扬声道,“萧夫人,请问我的婢女做了什么事情,以至于你这般的想置他于死地。” 方雪鸢今天穿着一身白色的丝纱长裙,纱裙上绣着一朵朵的红色梅花,裙摆与袖口金丝滚边,袖口繁细处又绣着一排的梅花,腰间系着一条粉黄色的腰带,匀称的身段十分的突出。 看到方楚楚,方雪鸢剪剪水眸闪过一抹如毒蛇吐芯般阴毒的光彩。 “怎么回事?”方楚楚冷睨了她一眼。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方雪鸢肯定是想好要整她的主意了。 倚兰趴在地上,皱着眉头道,“夫人,萧夫人一大早就冲进院子来,她说她屋子里的镯子丢了,说是被奴婢给偷了。” 方楚楚觉得方雪鸢是疯了,为了栽赃嫁祸,什么事情都可以做了。 倚兰会没事而且还故意隔了那么多院子去偷方雪鸢的手镯,呵呵,真是笑话。 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 方雪鸢冷冷的瞥了方楚楚一眼,声音既恨又冷,有一种破冷的轻薄与讥诮,“姐姐,你这奴婢真不会说话。妹妹哪里是这个意思啊。妹妹只不过今早要戴一个手镯,后来发现那手镯不见了。正好招来嬷嬷盘问时,那嬷嬷说是看见姐姐屋子里的丫鬟在那里出现。妹妹这才过来问她的,哪知她没说几句话话,便对妹妹出言侮辱,这几个嬷嬷看不惯,这才拖着她打的。” 她的话刻薄,带着冬日的阵阵寒意。 方楚楚轻盈的眼睛微眯,上前推开那两个按住倚兰的嬷嬷,轻轻的扶起已经被打的浑身无力的倚兰,给她拍好衣服上带着的尘土,轻声安慰道,“没事,有我在。是我们做的,我们会承认。不是我们做的,别人休想冤枉我们半厘半毫。” 倚兰脸上挂了彩,她的全身都是伤,听到方楚楚的这番话,她鼻子一酸,突然觉得自己所有的隐忍都是值得的。 把倚兰安抚好,方楚楚蹲下身,拿起被那个嬷嬷丢弃的木板,握在手中左右击掌着。她眸光一冷,冷冷的往刚才的那三个嬷嬷身上一扫,厉声道,“你们听清楚了,你们刚才打倚兰几下,我会让你们加倍偿还的。” 那三个嬷嬷被她的眼光所惧,皆吓得看向方雪鸢。 方雪鸢柔柔的笑着,望向方楚楚,“姐姐,看你这架势,似乎是要袒护自己的奴婢啊。” “你闭嘴!”方楚楚朝她喝道,紧着上前几步,与她对立而视,义正严明道,“你说倚兰偷你手镯我就信。那要是你放了个屁,我难道还要忍受着恶臭,同意你的答案吗。” 方雪鸢从袖子里掏出自己的手帕,捂住自己的嘴巴,嫌弃道,“姐姐,你现在好歹是王爷的侍妾,怎可以说如此粗鄙的话呢。” 方楚楚浅笑道,“对什么人说什么话,对你这种人,我觉得跟你说话都是侮辱我自己的。” “姐姐,妹妹好心帮你整治这个恶仆,没有想到你非但不感谢妹妹我。竟然还恶语相向,妹妹对姐姐是实在是伤心。”方雪鸢“难过”的拿起手帕拭泪,仿佛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 方楚楚厌恶了她这副抽抽搭搭的哭泣样子,手中的木板紧紧的握起,凑近她的身边,压低 声音狠绝道,“方雪鸢,我劝你在把事情闹大之前,先想想你这样做有什么好处?” 方雪鸢望着方楚楚,她的目光如条盘身昂首的蛇,幽冷而怨毒,她亦是压低声音道,“方楚楚,你个人尽可夫的女人。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刚才和谁出去了。方楚楚,你个贱人该死!该死!你又低贱又卑微,这样的你凭什么爬到我的头上,我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扒你的皮,喝你的血!” 方楚楚心中一凛,突然明白了方雪鸢醉翁之意不再与诬陷倚兰偷她的手镯,而是要把事情闹大,让夜辰朔当着世人的面过来盘问她刚才的去向。 这招,可谓是一石二鸟,其心歹毒之极。 她微微的仰了仰下巴,脸上的气势完全不弱与方雪鸢,勾着唇,冷笑道,“那好啊,你把我搞臭了。你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方雪鸢咬牙切齿,“我恨你,只要能把拖着一起下地狱,我死都愿意。” 方楚楚冷笑,面上抬起头迎视着她的目光,“幽州人都说你是‘第一才女’,但我觉得你真的蠢到家了。你和你娘亲一样,愚蠢而拙笨。我早就跟你说了,方富贵本来就不是个好人,这样的男人刘月香还当宝一样供着,她蠢到家了。而你,你也一样,你既然能嫁给萧瀛,那你就好好的做你的萧夫人。你和柳芊芊勾结起来,想要置我于死地,请问,我死了,难道你的生活就会好了吗?你和你娘亲是不折不扣的蠢货。” 方雪鸢颤抖着又咬牙道,“方楚楚,你别得意太早了。我看等夜辰朔回来了,你怎么跟夜辰朔交待你刚才的去向。你个人尽可夫的贱女人,你和你娘亲也一样,专门是勾引别人的狐狸精。你勾。引了祁郧还不够,还来勾引萧瀛。方楚楚,我会让你们这对女干夫淫妇被世人所唾弃。你们俩都完蛋了。” 方楚楚望着她那双被仇恨燃烧着的眸子,昂然道,“好啊,你就闹啊。让整个幽州城的人都知道你这个幽州第一才女竟然还不如自己的破鞋姐姐。到时候别人固然会嘲笑我,可是会有更多的人在背后嘲笑你这个被丈夫冷落的幽州第一才女。方雪鸢,你可自己想好了。路是自己选的,将来要过什么样的日子也完全取决于你的决定。” 或许因为她的话戳到方雪鸢的痛处,方雪鸢目光快速的闪过一丝慌张,然后才鼓起勇气道,“你少吓唬我!我是不会被你这些话给吓到的。我娘亲斗的过你那薄命的娘亲,那我也能斗德过你。你们母女俩永远都只会是我们母女的手下败将,永远都是。” 方楚楚觉得方雪鸢心里已经扭曲到一定的程度。而这些都是刘月香那个女人言谈身教而来的。小时候在方家时,刘月香总是会拿她和方雪鸢作比较。有时候会在她洗衣服时,刘月香领着方雪鸢,然后便对她一对肆意的打骂。有时候她在劈拆,刘月香又叉着腰带着方雪鸢过来“看”她。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刘月香每次教育方雪鸢时说的话,她总是叉着腰,苦口婆心道,“雪鸢,你要争气,千万不要像那个贱女人生的女儿那样。你是高高在上的方家千金大小姐,而那贱人生的女儿以后一辈子都只配匍匐在你的脚下生活。” 有其母必有其女。现在的方雪鸢疯狂程度无亚与刘月香。 方楚楚目光如炬的望着方雪鸢,脸上的神情一片淡然,她勾唇道,“方雪鸢,我觉得我们已经没有继续说下去的必要了。既然你这般的想要拉着我一起毁灭,那剩下的就靠你的本事了。但是我想告诉你‘只要爬起来比跌倒多一次’那就是我赢了。只要我比你晚死,我一定会折磨刘月香的。到时候我们再看看到底谁是胜利者。” “你混蛋!”方雪鸢厉声的扬起手,重重的甩了方楚楚一巴掌,神情激奋,“你个贱女人,你休想爬到我的头上。” “啪!”方楚楚也毫不客气的扬手打了她一巴掌,冷声道,“方雪鸢,你以为我还是先前那个被你和刘月香任意欺凌的方楚楚吗?” 一院子的人都没有想到这俩个姐妹俩一见面就这般的水火不相容。 看着她们俩人斗法,都没有人敢上前。 第94章来一双打一双 方雪鸢没有想到方楚楚竟然当着众人的面回敬她一巴掌,她恼羞成怒,芊芊玉手再次扬起,方楚楚顺手抓住她要向自己甩过来的手,把方雪鸢重重的一推,方雪鸢一下子便被推到在地。方楚楚冷漠而疏离的望了一眼被推倒在地上的方雪鸢,“萧夫人,诚如你说的那般,我好歹也是王爷的侍妾。你说我的奴婢偷了你的手镯,这事当然不能听你一家独断,如果你请来萧老爷萧老夫人还有萧公子,我这里自然也会把王爷请出来,双方坐下来裁断看看我的奴婢是否偷了你的镯子。如果请不来萧老爷,萧老夫人他们,那一切都免谈。” 方楚楚不屑的睨了她一眼,然后转身向倚兰的方向走去。 方雪鸢被方楚楚当着这满院丫鬟的面这么一推,她感觉到全所未有的耻辱。再者,因为她毒打简儿的那件事情让萧家人对她都颇有些微词。萧瀛甚至可能休掉她。 而在她受苦受难之际,方楚楚却是安然无恙的享受着夜辰朔的宠幸。 方楚楚那个卑贱的女人怎么能够爬到她的头上去呢。 那个下贱的女人,她一辈子只配匍匐在地上舔她的脚尖。 她绝对不能让方楚楚过的比她好。 趁着方楚楚转身之际,她踉踉跄跄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疯了般的蹿了过去,用尽全身的力气揪住方楚楚的头发。女人和女人的打架,最忌讳的便是揪住对方的头发了。方楚楚被她揪住头发,又失了先机,哪里斗得过方雪鸢。 方雪鸢发了狠的揪住她的头发,又握紧拳头重重的去打她,嘴里厉声的叫嚷道,“方楚楚,你得意什么啊。你个贱人,破鞋,狐狸精,人尽可夫的女人,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总是要破坏我的好事……我今天就要把你送去见你那薄命的娘亲。我还要让我娘亲让方富贵把你们母女在宗谱里除名……” 原本还站着不敢上前劝的那些丫鬟,这下看到要出人命的,害怕过后被怪罪,便都往前去劝,就连倚兰也忍着身上的伤痛,往方雪鸢的方向去扯。 也可能是人处在发怒的状态,身上的力气会猛的变大。那些上前相劝的人的丫鬟来一个打一个,来一双打一双,方雪鸢不但打掉了上前相劝的人,还扼住方楚楚的脖子,随时都可能置方楚楚与死地……方雪鸢一直以来伪装的温柔面容在那一刻变得狰狞,方楚楚被她扼得脸色变青,呼吸渐渐的就有些困难了。 “方楚楚,你去死!”从她的口中冷冷的吐出几个字,她准备最后用尽全力,结 束掉方楚楚的生命。只要方楚楚死了,那就代表她还是最后的胜利者。 “方……雪鸢……我死了……你也不会好过……”方楚楚艰难的从自己的喉间挤出话来。方雪鸢却是兴奋地盯着她由青变紫的面容,嘴角的嘴角嗜血而阴毒。 “住手!”人群中突然传出一个厉喝声,方雪鸢扼住她脖子的手一僵,迅速的转过身子,发现长寿已经推着萧瀛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场中了。 看见萧瀛,方雪鸢的脸上有过短暂的晃神,但很快的被取代,她扬着嘴角,笑的一脸狰狞的看向方楚楚,“哟,你的情夫来了。”虽然她现在被关进庵堂里,但她在萧府的眼目还是有的。今早有丫鬟禀报萧瀛带着一个戴着幕面的女子出去,她心里第一怀疑便是方楚楚在勾引萧瀛。然后随便寻了个借口到听风阁一看,发现方楚楚也不在,心中不由得更加坚定她那个猜想了。 方楚楚趁着方雪鸢出神之际,手紧紧的拽住她的手臂,用自己锋利的指甲全力的掐到她的肉里。 方雪鸢没有料到方楚楚会来这么一招,“啊”的一声痛呼,松开手,把方楚楚重重的往地上一推。方楚楚被她这么一推,身子重重的往地上一摔,膝盖处碰到地上的沙子,摔的不轻。 方雪鸢抬手看了一眼被方楚楚掐的流血的伤痕,又疯一般的向她扑上去。萧瀛在旁边盯着方雪鸢,见她有又有上前抓人的意图,他心中一恫,全身突然紧绷起,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力气,朝着方楚楚倒地的方向扑过去,挡在方雪鸢面前。 “公子……”长寿尖声的喊了起来,一颗心直接提到喉咙处。 方雪鸢完全没有料到萧瀛会这般的维护方楚楚,在萧瀛扑上来时她的拳头已经握紧的向方楚楚打过去了。如今萧瀛挡住方楚楚,方雪鸢的拳头便直接打在萧瀛的身上。 萧瀛蹙着眉,苍白的嘴唇簌簌颤抖着,额头上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公子……”长寿慌忙奔过来,方楚楚微怔了下,听到长寿的呼喊声,她立马收神,伸手去扶萧瀛,“萧公子,你没事吧。” “我……我没事。”萧瀛苍白的脸颊露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容,眼神有些涣散的摇了摇头。 长寿飞快的抱住萧瀛,把他小心翼翼的安置在轮椅上,又使人去唤大夫过来。方楚楚从地上爬起来,担心的想要上前去看萧瀛的病情,毕竟刚才替她挡了方雪鸢的一拳。可她脚下的步子刚挪了几步,袖子便被人扯住,她回头去看,却发现 倚兰强撑着身子扯住她的袖子,对她摇了摇头。 方楚楚深呼了口气,脚下的步子又收了回来。 院子里一大群的丫鬟嬷嬷都因为萧瀛忙慌了。方雪鸢一见萧瀛为了方楚楚弄成那副模样,她心冷如冰,还想戳窜着上前要来打方楚楚。可是早已有外院的七八个丫鬟齐刷刷的上前制住了她,方雪鸢挣扎不得,便只能在嘴上叫嚷着,“方楚楚,你个狐狸精。你勾引别人家的相公,你不得好死……” 那些丫鬟见方雪鸢越骂越难听,加之萧瀛那里已经被长寿送回去了,几个丫鬟便也壮着胆子押着方雪鸢也回去了。 院子里很快的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柳芊芊那里的几个丫鬟探头探脑的往她们这里看,倚兰扯着方楚楚的袖子把她拉回了房子,关上了房门,阻断那些丫鬟的探头探脑。 “夫人,你没事吧。”倚兰忍着身上的痛把方楚楚安置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方楚楚摇了摇头,反而站起身,又把倚兰安置在椅子上坐下,问道,“他们没有打伤你吧?” 倚兰扬起她那张脸污的小脸,“没有,倒是夫人你……脖子上都有瘀痕了……” 方楚楚不在意的摇了摇头,“这点伤,没事的。”她以前在方府时,比这个更严重的伤都受过,这点不算什么。 倚兰眼神黯然了下去,轻叹了口气,幽幽道,“夫人,还是得想办法,快点做好主人吩咐的事情,离开这里才好啊。”前一个柳芊芊,后一个方雪鸢,这俩个女人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方楚楚苦笑了下,涩然道,“倚兰不喜欢跟着我吗?” 倚兰惊觉自己说错话,忙道,“不是,只是……倚兰觉得现在在靖王府过的有些憋屈。”想她也练了那么多的功夫,刚才还被那几个嬷嬷强按在地上被乱打了一桶。看到方雪鸢那样欺负方楚楚,她也不能帮忙,想想这些,她就觉得郁闷。 方楚楚低头看她撅起的嘴巴,也大概摸清了倚兰心里所想,回头给她斟了杯茶,递给她,轻声的安慰道,“放心吧,我们不会再在这里待很久的。” “可是……”倚兰从她手里接过那杯水,也不喝,只怔怔的看着她,“可是本来主子是想让夫人你和柳芊芊合作,利用柳芊芊之手,和离的。可是现在……柳芊芊那么得宠,她又怎么会同意与你合作呢?” 方楚楚见她说话时脸上担忧的神情完全不似假的,她心里一暖,刚和自己的妹妹撕破脸皮,现在的她 觉得能有倚兰这样的人关心她,她心里很满足,很幸福,轻笑着说道,“你放心吧,一切都在我的计划中。现在就等林妙云的那个肚子了。” 倚兰疑惑的挑了挑眉,“为何?”为何要等林妙云的肚子? 方楚楚轻盈的眸底露出道道的阴光,目光从倚兰的脸上越过,残忍的盯在她身后的那个大花瓶,“倚兰,你说如果夜辰朔和柳芊芊成亲后,他们没有孩子,只有林妙云或者李艳有,你说夜辰朔会怎么样?” 倚兰眼皮一跳,敏感道,“夫人是要让柳芊芊怀不上孩子。” “不!”方楚楚回答的斩钉截铁,“我是要让夜辰朔和柳芊芊成亲后,永远都没有能力怀上孩子。” 倚兰细细琢磨着方楚楚的话,眼前似是有一道亮光恍然晃过,她惊讶的抬起头望向方楚楚,期期艾艾道,“夫人,你是……” 方楚楚目光越来越冷,冷到笑容也冰凉,她打断倚兰的话,“夜辰朔毁了我和我的孩子,像夜辰朔这样的男人又有什么资格当父亲呢。在他的眼中,只有柳芊芊生下来的孩子才是个宝,别人的孩子都只是柳芊芊孩子的陪衬。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在离开之前,把靖王府的水搅混点,让夜辰朔和柳芊芊这辈子都甭想有他们自己的孩子。” 方楚楚使劲的咬着唇瓣,把刚才的那番话说完。 她是个善于记仇的人,夜辰朔对她做的这些事情,她这辈子恐怕都不会忘记了。她也不是什么普度众生的圣女,无法把伤害转化成宽容。 她心里只有一句话:既然夜辰朔当初把她拉到这地狱里,那她现在也会不客气的把高高在上的夜辰朔拉向地狱的。没有理由她在地狱里日夜煎熬着,夜辰朔却佳人在怀,享尽荣华富贵。 倚兰怔怔的看着方楚楚那孱弱的身影,觉得她全身都染上了悲伤与哀愤,那一刻,她的心也似被感染了,既柔软又酸楚。她没有没有再开口说话。 第95章他倒想得美 过了许久,方楚楚似是才从悲伤中挣脱开来,又转过身子对倚兰道,“倚兰,既然说道这里,那就顺便提下,等有空闲的时间了,让你们主人帮我找个好的大夫,开点药给靖王爷‘补补’。” 倚兰眉头一跳,“夫人,你这个主意主人知道吗?”毕竟是皇家子嗣的问题,非同寻常的事情啊。 方楚楚闭了眼,轻叹一声,“你就去说吧,他……会答应的。”她知道夜凌旭对夜辰朔也有着疯狂的恨意,凡是能让夜辰朔生不如死的主意,他都不会不答应的。 倚兰张张嘴,似乎有许多话在舌尖缠绕,越积越多,最后她却还是把那些话一点点的咽了进去,低头,喝掉手中的那杯茶。有些伤不是外人能够轻易的懂的,更何况夜辰朔本来也不算是个好人。 他要是真有那一天,也只能说是他的报应了。 方楚楚站起身,踱步走到窗门口,打开窗户,清风拂过,吹起她的头发。她看见柳芊芊屋里的几个丫鬟仍然站在屋檐下向她们这里的屋子看着。看到她突然开窗户,那几个丫鬟惊吓的犹如鸟雀一般散开。 方楚楚仰头,阖上眼睛,任着暖洋洋的柔光照在她的脸上。 这一刻,宁静悠远,岁月静好。 这样的时光对她来说,实在是太过奢侈了。 傍晚时,原本晴朗的天空却突然阴霾了起来。满天的乌云黑沉沉压下来,树上的叶子乱哄哄的摇摆,地上被太阳晒的有些发恹的花草也簌簌颤抖起来。远处的天边,雷越打越响,发出隆隆的响声,好像在空中击鼓。很快的,黄豆大的雨点便纷纷的砸了下来,风夹着雨,在空中犹如乱舞。不一会儿,灰蒙蒙的云中便撒开了千丝万缕,雨柱犹如一排排利箭倾斜着射向地面,地上的积水也越来越多。 方楚楚下午擦了点药水,便上床睡觉了。这一觉直接睡到天色骤变,天上下了大雨才被吵醒。睁开惺忪的眼睛,她迷迷糊糊的听到屋里有窸窣的声音,便也没有抬头,直接问道,“倚兰,现在什么时辰了。” 那人并不回答,反而把屋里的烛灯点起,昏暗的屋子里一下子亮堂了许多。方楚楚心里有些纳闷,便抬头去看,却见夜辰朔坐在灯下,唇角暗着一丝淡淡的冷笑正幽幽的看着她。 方楚楚一下就清醒过来了,从床上坐起来,伸手把散在额前的那缕头发捻到而耳后,垂首道,“王爷。” 夜辰朔冷笑了几声,从椅子上起身,缓缓的走到床侧, 幽深的冷眸微微眯起,伸手攫住她的下巴,用森寒的可以直接冻人的声音道,“你今天都去哪里了?” 方楚楚抬起轻盈的眼睛看向他,知道中午方雪鸢的事情肯定有人向他禀告了。而夜辰朔现在就是来向她讨说法的。 “回答本王,你今天一天都去哪里了?”夜辰朔又冷声的重复了一遍,眼里的寒光可以直接将人冻住。 方楚楚细密的羽睫微抬,下巴顺着他的手的方向微微仰起,淡然道,“不知道王爷想听实话呢?还是听谎话?”她早就知道夜辰朔会来质问她,所以也早就想好了应付的方法。 夜辰朔那双冰冷的眸子闪烁着幽冷的寒光,攫着方楚楚下巴的手更加的用力,幽幽道,“哦,那本王想先听谎话。” 方楚楚不卑不亢的迎视着他幽冷的眸光,“婢妾去找了萧瀛。” 夜辰朔唇角溢出一丝嗜血的冷笑,加重手中的力道,“那真话呢?本王倒是很想知道你口中的真话会是什么?” 方楚楚轻抿了抿薄唇,“真话就是婢妾找了萧瀛其实是为了一件事。” 夜辰朔眸瞳冰冷刺骨,像是要把方楚楚直接给吃掉。他站在床侧,全身像快冰块似的,许久,他才冷声的问出口,“如果本王没有记错。先前可是有人说的信誓旦旦。说她和祁郧没有任何的关系。怎么现在又耐不住的寂寞,撇掉祁郧,又准备勾搭萧瀛了?” “王爷,凡是说话总要留点余地。”敌强由他强,清风拂山岗,敌横由他横,明月照大江。方楚楚已经摸清了夜辰朔的脾气,也不逆鳞而上,而是另辟蹊径,开口道,“婢妾最近突然想到一个人。婢妾有些疑惑,便要寻萧瀛相问。” “你想到的这个人不会是个男人吧。”夜辰朔挑着眉,嘲讽的说道。 “没错。”方楚楚长睫轻眨,看着夜辰朔那张冷若冰霜的眼睛,轻轻道,“婢妾这几夜都做噩梦。梦里又梦见了在婢妾大婚之日劫了婢妾花轿的那个男人。” 夜辰朔身子一窒,对上方楚楚那坚定的眼神,颇有几分不自在,犹豫片刻,终是开口道,“怎么会想起那个人。” 方楚楚一直在注视着他脸上的神情,也觉察到了夜辰朔脸上的不自在,她心中对夜辰朔的恨意更浓。 对女人而言,最要紧的莫过于贞洁与名声。可是她,在花轿上门,大婚之日被人掳去,清白被玷污,成了被人唾弃的浪荡之女。而夜辰朔却在这时候,假惺惺的派人上门提亲 。这世上之人只会说夜辰朔是如何如何的仁慈,娶了失贞之女。而她这个狼荡之女也只会被人更加的唾弃。 夜辰朔真会做买卖,娶了她,既给自己表妹得到了药引,又博得贤明的名声,他倒想得美。 方楚楚切齿道,“婢妾也不知道怎么就想起了,反正是来了萧家后,那种感觉就强烈了。婢妾又偶然间听说萧瀛在那日旧疾复发。婢妾觉得这世间哪里有那么巧的事情。可能那个劫花轿的贱男人说不定跟萧家有仇,早就布置好了一切。婢妾就想去问问萧瀛。” 她故意加重“贱男人”这三个字,然后看着夜辰朔,心里一阵爽快。 夜辰朔脸上的神情不变,但眼睛却一连眨了俩眨,方楚楚柔柔一笑,又道,“可惜婢妾问了萧公子,萧公子并不知道他们萧家有什么仇人。不过萧公子也肯定了,他那次是被人下药故染上旧疾的。”她微微顿了下,又提高音量,“世上怎么会有那样无耻卑鄙阴险的人,不把别人的清白和贞洁当回事。想怎么踩就怎么踩?这种人以后总会有报应的。要是被婢妾知道了那人是谁,不管那人的身份地位多高,婢妾就是告御状都要往上告,让那种无耻小人受到应有的报应。” 夜辰朔凉薄的唇瓣抿成一条直线,眉梢往上一扫,“你的口气倒是很大嘛?不过过去的事情还是不要去想了。想多了只能是自寻烦恼。” 方楚楚心里冷笑,敢做不敢当的懦夫。那日劫她的花轿,杀了那么多的轿夫,甚至连喜婆都不放过。那些人也是娘生爹养的,凭什么你靖王爷夜辰朔做错了事情就不需要追责了。 她加重语气,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讥哨,“王爷这话婢妾觉得不妥。俗话说的好,王子犯法庶民同罪,那人既然敢做出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就要受到相应的惩罚。先前婢妾是有意的想要去淡忘那件事情,可现在看来,实在是不行。既然这样,那婢妾为何不试着多去回想先前的事情,说不定能找到什么蛛丝马迹……” “够了!”夜辰朔突然冷喝,打断方楚楚的话。方楚楚砸吧了几下嘴巴,装出一副疑惑的模样看着夜辰朔。 夜辰朔恼怒的眯眼,放开攫住方楚楚下巴的那只手,面容冷凝如刀,怒气冲冲道,“你这算什么?你现在已经是本王的侍妾了。本王看得起你,娶你为妾,可你竟然还在想着那个夺你贞洁的男人。你自己觉得可不可笑。难道你不知道,本王因为娶了你,在多少人面前都抬不起头。你这种女人怎么就不懂得满足。就算让你知道了谁是夺 你贞洁的那个男人,那又怎么样?你现在已经是本王的侍妾,你难道想让本王一次次的被人嘲笑吗?” 方楚楚本来只是想稍微刺激刺激夜辰朔的,可没有想到夜辰朔竟然倒打一耙,说她丢了他的脸。她心中怒气横亘,毫不示弱的说道,“王爷如果真的觉得婢妾给您丢脸,您大可以给婢妾一封和离书。从此以后王爷走你的阳光道,我过我的独木桥。” 夜辰朔阴鸷的眯起冷眸,暴喝道,“什么?你刚才说让本王给你什么书?” “王爷不是已经听到吗?”方楚楚回呛过去。 “啪!”一个重重的巴掌声,方楚楚被打的头昏目眩,而夜辰朔却是又接连暴怒的扇了她两巴掌,他脸色铁青,嘴唇抿得紧紧的,浑身上下散发出一股强大的怒意。方楚楚被他打得又重新跌回床上,一时又后悔自己没有控制好脾气激怒了夜辰朔。 夜辰朔又快步的走向她,双手紧紧的扣住方楚楚的喉咙,力气大的令方楚楚呲牙,呼吸都有些困难了。夜辰朔却像是被点火的火山一般,又冷怒的扼着方楚楚的脖子向床头重重撞去。方楚楚后脑被撞到,整个人头疼目眩,眼眶泛红,眼泪却是差点就掉了下来。 “你们一个个都不省心。一个娇贵着身子,吃不了半点苦;一个闹着要查凶手。本王告诉你,你既然已经嫁给了本王,除非本王死了,要么你这辈子休想离开靖王府。听到了没有了。”夜辰朔心中一阵烦躁。他觉得好累好累。今天和萧庭坚那老匹夫出去,本来以为萧庭坚那匹夫会答应赈灾银的事情,哪想到萧庭坚这只老狐狸,迟迟都不肯松口。他不松口,底下的那帮富绅也当没事人一般不肯开口,一顿饭吃的十分倒胃口。 第96章凭什么离开我 回来时,芊芊的脚还给崴了,朝着闹着喊疼。 这些搞得他身心疲惫不已。 可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方楚楚这个女人还给他惹事。 刚才竟然还从这女人口中听到和离书。 可笑,这女人把他当做了什么?只不过才得宠几天,她就敢恃宠而骄了。 呵呵,真可笑。 她也不想想她的出身。一个贱人,婚前失贞的贱人,她有什么资格离开他。 不行!他得给她点“颜色”看看,要不然有一天这女人就敢上梁掀瓦了。 门口守着的倚兰听到屋里的剧烈的撞击声,吓的连忙推门进来,到屋里一看,方楚楚的头已经被夜辰朔撞的流了血,而夜辰朔却仍旧扼着她的脖子,方楚楚脸色发青,情况十分的危险。 倚兰吓的立马去扯夜辰朔的袖子,大声求饶道,“王爷,求您快放手,夫人……夫人她会受不了的……” “滚开!”夜辰朔用力的甩开倚兰,倚兰身子失重,往后一仰,撞到身后的桌子,桌上的茶盏哗啦啦的掉下来,摔得满地狼藉。 “夜辰朔……你拿倚兰出什么气……”方楚楚皱着眉头虚弱的说着。 而夜辰朔扼住他喉咙的手这时候才稍微放松了些,转身又去用力的去扯方楚楚的衣服,方楚楚踉跄的从床上被扯下来,夜辰朔却是暴虐的又是拉又是扯的把她扯出了屋子,一路直奔柳芊芊的屋子。柳芊芊此刻正对镜贴花,突然一阵剧烈的踢门声,在她还没有反应过来,夜辰朔已经拉扯着方楚楚的身子冲进了柳芊芊的屋子。 柳芊芊看到一身狼藉的方楚楚,她先是一愣,继而脸上笑开花,忙起身给夜辰朔行礼。 夜辰朔却是将方楚楚随便一扔,对方楚楚倨傲道,“方楚楚你看好了,并不是只有你这个女人可以伺候好本王,其他的女人也是可以的。而且她比你更有手段更主动……” 柳芊芊“蹭”得一下小脸通红,娇羞的仰起红彤彤的脸望向夜辰朔。 夜辰朔却是又抬脚往方楚楚的肩上踹了俩脚,“本王要告诉你,这世上少了谁都照样活着。你以为你的翅膀已经硬到可以和本王谈条件了吗?呵呵,幼稚无知!” 方楚楚觉得自己这一天倒霉透了,先是被方雪鸢掐住脖子,接着又被夜辰朔又掐又撞,她的身上受了很严重的伤,听夜辰朔那样说,她决定咬牙忍着,不再同他多废话了。 夜辰朔见她没有说话,他伸手往柳芊芊的纤腰上一揽,嗤笑道,“芊芊真是各个方面都胜你啊。她虽然有些……娇弱,但她是千金大小姐,而你……你一辈子只配是靖王府最低等最下贱的侍妾。” “表哥……”柳芊芊配合的弯着腰,猫着身子躺在夜辰朔的怀里,整个人乖巧的惹人怜爱。夜辰朔收拢放在柳芊芊纤腰上的那只手的力道,一把箍住她的脑袋,顷刻间他的吻便已经向柳芊芊而去,柳芊芊丁香小舌一卷,花被动为主动,灵巧的和夜辰朔的长舌纠缠起来。 夜辰朔又是紧紧的箍住柳芊芊的脸,让她整个人更加贴近他,俩人吻得难舍难分。 方楚楚强撑着身上的疼痛,嫌弃般的看着面前的俩人,心里后悔自己刚才没有克制好自己的脾气,以至于现在将场面弄的这般僵。 虽然春宫秀一般都是旖旎暧昧的,但鉴于面前的这对狗男女是她所憎恶的。 看着这俩人在她的面前这般亲热,她觉得恶心至极。 她现在巴不得林妙云肚子已经有了好消息,这样她就可以滕手去施行自己的计划了。至于柳芊芊这几日的侍寝会不会怀孕?这个嘛,她可以写封信让人送到靖王府,她想,林妙云李艳,还有夜辰朔其他的俩个侍妾这四个女人是不会让柳芊芊怀孕的,在他们没有回王府之前,这四个女人一定会在柳芊芊的房子里搞些小动作的。 夜辰朔为了向方楚楚证明柳芊芊更讨他的欢心,他便同柳芊芊亲吻上了。可是他发现,他竟然不怎么能够集中注意力,他眼角的余光一直往地上的方楚楚瞥去。 她披头散发,长长的睫毛微垂,在眼睑上投下淡淡的一层光晕,让他看不清她眼里的眸光。 他有些心急,便更加用力的吸吮着柳芊芊的唇瓣,一只手在她的身上慢慢的游移着。柳芊芊生性浪荡,加之又看了几本春宫书,被夜辰朔这么一挑逗,她软软的靠在夜辰朔健壮的胸膛上了,嘴里时不时的溢出如小猫般鸣叫的娇。吟声。 方楚楚抬头,淡定的看了他们俩人一眼,很“识相”的往旁边的角落处挪去。 她这一抬头,被夜辰朔眼角的余光敏锐的捕捉道。夜辰朔见她脸上的神情淡淡的,他冷眸闪过一道阴狠的幽光,手下摩挲着柳芊芊身体的力气便更大了。 柳芊芊为了向方楚楚证明自己的能力,她也使出浑身的解数,柔弱的身子若有若无的蹭着夜辰朔健壮的胸膛,一双秋水眸子闪闪发亮,低头敛眼间有着 勾人的魅力。 眼见着柳芊芊身上的衣服已经脱的只剩下一件粉红的肚兜,夜辰朔锐利的目光又向方楚楚的方向瞄去,看见方楚楚的目光完全的没有看向他这里。 他心里愤怒了,柳芊芊媚声的娇喘着,秋水眸子闪着希翼的波光。 “芊芊……” 夜辰朔低唤了句,可眼角的余光还是注视着方楚楚。 “表哥……”柳芊芊抬起头,微微侧脸,泉水般叮铃的声音配合这软糯的羞意,倒有几分楚楚动人的风情。 虽然柳芊芊这般楚楚动人,只不过夜辰朔的心思……他眉心上的皱痕越来越深,发现自己所有的注意力似乎都集中在方楚楚那里。看到那样漠然的她,他心中愤怒的很。 搞不清楚为什么方楚楚那个贱女人能够这般轻易的控制住他所有的思绪。有她在,他突然觉得自己和表妹的行为像个跳梁小丑。 “表哥……”柳芊芊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咬着唇瓣,低声柔弱的唤了句。 这一声让夜辰朔陡然清醒过来,他又深深的看了柳芊芊一眼,深吸了几口气,心中暗自摈弃方楚楚,集中注意力伸手去扯柳芊芊身上的肚兜……很快俩人赤诚相见,夜辰朔抱着柳芊芊上了床……方楚楚躲在角落里,安静的听着窗外的动静。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下了,但屋檐上还有雨珠滴答滴答的往下落,蛐蛐的叫声又闷闷的响彻整座小院。 不想被他们恶心,那漫漫长夜她该怎么过呢? 她靠在墙壁上,抱紧自己的双腿,缓缓的阖上眼睛,把床上那片旖旎的春色忽略掉。 夜辰朔一颗心骚动不安,他抱着**的柳芊芊准备冲刺,柳芊芊像只缠绵的蛇一般将软弱无骨的身子紧紧的缠上夜辰朔的身子。 “表哥……”她娇滴滴的唤道,声音里有着难掩的邀意。 夜辰朔眯眼,不知道怎么的,他的眼前晃过方楚楚那张冷情的脸,他摇了摇头,再看时又发现他身下的人是她的表妹。 “表哥……”柳芊芊又娇滴滴的唤了一句。 夜辰朔觉得自己的神经可能错乱了,他的头很晕,眼前不断的晃过俩张脸,一会儿是方楚楚,一会儿是自己的表妹,俩张脸不断的交替出现着,让他今晚完全失去了做那种事情的兴致了。 “芊芊,对不起……”他咬牙切齿的说了句,拿起散放在床头的衣服披在身上,大步的便往方楚楚窝着的方向走去 。 方楚楚闭着眼睛,感觉有个黑影挡住了她的光线,她缓缓的睁开眼睛,对上的是夜辰朔那双暴虐深沉的眼睛。 “你……”方楚楚一时琢磨不透夜辰朔想要做什么,便不敢开口多说话。 夜辰朔心里恨透了方楚楚,都是这个女人,扰了他的兴致。因为她,他没有办法配合自己的表妹,而这个女人却窝在角落里无所事事的睡着。 怎么能这么不公平呢? “你给本王滚出去!”他幽幽的开口道。 方楚楚缩在袖子里的拳头紧紧握紧,心里知道夜辰朔新一轮的折磨又要开始了。不过鉴于她身上受的伤,她决定这次不忤逆夜辰朔,他让她干什么,她就做好。 咬牙撑着身上的病痛,她踉跄的站起身,看也不看夜辰朔一眼,“顺从”的从门口的方向轻挪脚步。她的步子很慢,身上受的伤让她每多挪一步便让她的眉头多皱一分。夜辰朔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表情复杂,眼神里,有那么一点的心疼,却更多是埋怨,埋怨方楚楚的出现,彻底的搅乱了他原本平静如水的心境。 再远的路程总有尽头的。方楚楚好不容易的挪步走到房门口,咬着牙,拉开房门,然后小心的抬脚跨过门槛,待整个人完全离开了屋子,她回转过身,“贴心”的帮夜辰朔和柳芊芊阖上的房门。 房门徐徐的关闭,夜辰朔幽邃的眼睛透过那条不断变化的缝隙死死的盯着方楚楚。方楚楚的脸上并没有出现他期盼的那种委屈的神情,相反,她清莹的眼眸里出现了他并不怎么喜欢的冷漠和疏离。夜辰朔心中的愤怒无以复加,他拂袖重重的一甩,抬脚便向房门口追去。 方楚楚这个女人真的把他惹急了。 他如果不把她降服住,这个女人可能永远都只会在面上敷衍她,而不是真心的臣服与他。 他要的不仅是方楚楚的身子,也要她的心。 第97章表妹撒泼了 床上的柳芊芊见夜辰朔朝房门口的方向走去,她心一慌,连忙拉过被子往身上一覆,娇柔的唤道,“表哥……” 夜辰朔脚下的步子一顿,身子僵了僵,回过头看向床上的柳芊芊,干巴巴道,“芊芊,很晚了,你先睡。我还要去处理一点事情。” “可是,表哥……人家……”柳芊芊眨巴着她柔弱无辜的眼睛,泪眼汪汪的看向夜辰朔。 夜辰朔揉了揉眉心,轻声安慰道,“芊芊乖,早点睡。你的脚不是崴了吗?好好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夜辰朔留下话,再无心与柳芊芊多废话。此刻他满脸子都是方楚楚那个女人,他要彻底把方楚楚彻底收服了,让她身体心里都只属于他夜辰朔一个人的。 “表哥,芊芊……”柳芊芊无辜的大眼睛又眨了眨,还想开口留住夜辰朔,却看到夜辰朔已经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屋子,柳芊芊喉咙里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又悉数的咽回肚子里。她恶狠狠的攥紧着身上盖的薄衾,嘴角溢出一丝怨毒的冷笑。 方楚楚,方楚楚……你个狐媚的女人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夜辰朔的心给勾走的……她不甘心……这世上,能和夜辰朔并肩而站的人只能是她……起身,细细的穿好衣服,她也跟着走出了屋子……方楚楚出了屋子,夜风吹着,再抬头看了看天上夜空,一阵雷雨过后,夜空也像是被雨水清洗过了一般,湛亮湛亮的。 她想了想,夜辰朔这人善变,又有些暴虐,他现在处在气头上让她滚,但她不能真的信了夜辰朔的话,那个男人随时都有可能出尔反尔,到时候只能徒增一个让他虐打她的借口,她现在可不能再像以前那么傻了,眼巴巴的让夜辰朔打,所以她暂时还不能走。 方楚楚四处看了看,挨着柳芊芊屋子的房檐找了处角落避着,兴许是刚下过雨,夜晚的寒气还是很大的。方楚楚是被夜辰朔强行从床上拖下来的,她离开时身上也没有穿几件衣服,现在被冷风这么一吹,倒觉得有些冷飕飕了。 她蹲下身子,双手抱膝,躲在角落里,抬头怔怔的仰望着夜空。 夜辰朔从屋子里追出来,快速的扫视了院子一圈,并没有看见方楚楚的身影。他的拳头愤怒的握紧,又快速的往方楚楚的屋子奔去……方楚楚那个可恶的女人,溜得倒是很快。 但今晚,他是铁定要让她见识见识他的厉害了,她溜得再快,也是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 方楚楚也是远远的看见了夜辰朔的身影,看他 往自己屋子的方向奔去,她努了努嘴角,想要喊声唤住夜辰朔,可是夜辰朔跑的太快了,只一眨眼间,便已经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她眉头微微蹙了下,担心夜辰朔会去她的屋子找倚兰的麻烦。不得已,她只能又站起身,叹了口气,往夜辰朔离开的方向而去。 夜辰朔冲到方楚楚的屋里却没有发现方楚楚的身影,只有倚兰一人守着房子时不时的探头观察情况。 “方楚楚呢?”夜辰朔全身一凛,沉声问道。 倚兰心惊,快速的站起身,心里暗自揣度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幽怨的回答道,“夫人……被王爷您带走……到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还没有回来?”夜辰朔薄唇紧抿成一条之下,双眸中的疑惑愈加浓烈。 倚兰抬头快速的瞥了夜辰朔一眼,小心道,“夫人……是不是出事了?” “该死的!”夜辰朔一怔,又愤愤的甩袖,转身出了房门。 该死的方楚楚,本王只是让她滚,她又乱跑到哪里去了。 倚兰心里担心方楚楚,见夜辰朔又愤然的离开,她也追着出去了。 夜辰朔原路折回,半路上就撞见了踉踉跄跄的方楚楚。看到她的那一刻,他冰冷的眸子瞬间便又染上了愤怒,朝她吼道,“你滚哪里去了?本王让你滚外头去,可没有让你离开。” 方楚楚厌恶的抬抬眉,轻声道,“婢妾本来就站在屋檐下,看到王爷离开了,本来想唤王爷的,可王爷走的太快,婢妾这才顺着王爷离开的方向追来的。” 夜辰朔听了她的话,有那么一瞬间的晃神,再开口说话的语气也没有刚才那般的愤怒,但依旧怒意满满,他负手道,“跟本王回去,到芊芊屋外跪着。” “哦。”方楚楚闷闷的应了句,又马上回身,朝来时的路往回走大概是转身太过的干脆,夜辰朔心里的烦躁感迅速的爬上他的眉间,他又冷喝道,“等等,本王让你走在本王的前头了吗?” 知道夜辰朔存心的想要折磨她,方楚楚撇撇嘴角,眼里迅速的闪过一抹不屑的神采,停住脚下的步子,立在一边等候着夜辰朔。 夜辰朔双眼微眯,轻佻的注视了她一眼,夜风中的她穿着单薄的衣服,显得楚楚可怜。他不知怎么的,上前,手很自然的搂住她的纤腰,一个顺势,便将她拥在怀中。 方楚楚被他的举动诧异到了,抬眼望着夜辰朔。夜辰朔冷睨了她一眼,放在她纤腰上的手微 微用力,冷嗤道,“就你那走路的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到芊芊的屋子。” 方楚楚长睫刷刷的眨了俩下,又垂眸,盯着路面,她和夜辰朔已经发展到无话可说的地步。这个时候他想怎么折磨就怎么折磨吧。反正总有一天,夜辰朔对她的伤害,她会百倍千倍的从他身上讨来。 柳芊芊出来时,便看见夜辰朔搂着方楚楚的腰肢往她站着的方向走来,看到夜辰朔放在她腰上的那只手,她俩只眼睛几欲喷火,匆匆上前,泪眼蒙蒙的看着夜辰朔,软软的声音透着无限的哀伤,“表哥,你……扔下芊芊,为的就是来找她?”说着话那泪珠便成串的掉了下来。 夜辰朔没有想到柳芊芊会跑出来,他放在方楚楚腰上的那只手不由得一松,蹙着眉头,沉声的对柳芊芊道,“芊芊,天凉,回去。” “我不!”柳芊芊睫上挂着泪滴,看起来楚楚动人道,“表哥,你难道是被方楚楚这个贱人给迷惑住了吗?不要芊芊了吗?” 方楚楚冷漠的站在旁边看着他们这对表兄妹的表演,尽量将自己边缘化。 夜辰朔眼里闪过一道幽深的冷光,对着哭哭啼啼的柳芊芊眼里有了些许嫌弃,扬了扬声道,“芊芊,听话,回去。”最近对她这副动不动就哭的模样,他实在是有些无力感。 柳芊芊没有被夜辰朔这么大声的斥责过,这次又当着方楚楚的面,她心下羞愧难当,又恨又恼,哭得更加的凶,大颗大颗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掉,“表哥……你变了……我要跟姨妈说去……” “芊芊,你别闹了。我这里的事情处理好了就去陪你。”听到柳芊芊提到他的母后,夜辰朔眼里的嫌弃稍微淡了些许,可是话话里的语气还是有些嫌弃柳芊芊这般的胡闹。 柳芊芊正伤心着,哪里会听进夜辰朔的话,听夜辰朔这么说,她咬牙切齿,冷飕飕的目光又蓦的往方楚楚的方向瞥去,心中涌起无限的恨意。想到之前对她呵护备至的夜辰朔,现在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人,不再爱她,不再宠她,不再对她千依百顺……“表哥,方楚楚这个贱人是不是把你给勾引住了……她是狐狸精啊……最擅长的就是勾.引男人的心智。表哥你可不要被她给迷惑住了……” 方楚楚眉头一蹙,他们这些人总是把她侮蔑成狐狸精。如果她真的是狐狸精,早就把夜辰朔收服住了,还会让她现在这么的被动。 勾勾唇,想要为自己辩驳几句。可是柳芊芊却在这时候扬起她的手想要向她扇来,方楚楚自然不 是那种能站着被柳芊芊打的人,她本能的往后退了退,要躲开,脚下不慎,滑了一下,差点就跌到地上了。而这时候的夜辰朔眼疾手快,竟然主动伸手扶住了她的往下跌倒的身子。不过也因为这样,柳芊芊脸上的那巴掌,也顺利的向方楚楚扇了过来。 “啪!”重重的一个巴掌声后,柳芊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角度,歇斯底里道,“方楚楚,有我在,你休想要从我身边抢走表哥……” 方楚楚本是想忍着不发怒的,可是柳芊芊的那巴掌让她彻底的愤怒了。她的妥协在这俩人面前成了可笑的懦弱。她用力的从夜辰朔的怀里挣扎开来,稳住身形,也扬手向柳芊芊的脸上回敬了一巴掌。像柳芊芊这样的女人就是该打,要不然她就仗着夜辰朔对她的宠爱为非作歹。 “你……呜呜……”柳芊芊捂着自己被打的脸还想把方楚楚的那把掌扇回去,可是这一次,方楚楚哪能还会让她得逞。见她手一扬起,她就抓住柳芊芊的手,勾着嘴角,用狠绝的口气说道,“表小姐,面子是别人给的,脸是自己丢的。你又何必把自己撒泼的一面表现出来给别人看呢。” 柳芊芊被方楚楚那阴狠的目光瞪的收回了目光,又抬求助般的王爷夜辰朔,希望夜辰朔能够为她教训下那个目中无人的方楚楚。 “表哥……”她晶莹的水雾氤氲住那双好看的眼睛,秀美的脸蛋满是委屈,“表哥,她……欺负我……” 夜辰朔烦透了,他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发生成这个局面。他本来只是想教训方楚楚,让她知道他的厉害。可是突然冒出来的表妹,还有她们俩人的互打的巴掌,让他心里烦躁郁闷。 第98章唱双簧 理智上,他这时候应该挺身而出,为了自己的表妹必须狠狠的扇方楚楚几巴掌。 情感上,他的表妹哭的泪眼朦胧,楚楚可怜。他得为自己的表妹讨个公道。 方楚楚听到柳芊芊的哭诉,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可即便这样,她心里也不后悔。如果能让她重新选择一次,她还是会毫不犹豫的向柳芊芊打去。 他缓缓的扬起自己的手,想要向方楚楚的方向扇过去,可是望着方楚楚眸瞳间那坚毅之色,他突然有些下不了手,不但下不了手,甚至竟然有些怜惜她。 见夜辰朔的巴掌迟迟没有落下,柳芊芊又微张着嘴,唇轻轻颤抖,泪珠再次的把她的眼眶盈满,柔弱道,“表哥……”这一声似是催促,又似委屈的陈诉。 夜辰朔俊眉一挑,手上的巴掌再不愿落下也得落下。 毕竟他们母子亏欠柳家太多了。 这世上能打柳芊芊的人只有他一人,至于其他的人……碰都不能碰她一下……“啪!”清脆的巴掌声缓缓的响起,方楚楚冷笑着挨下了夜辰朔的那巴掌,她素白的脸颊已经印上了零乱的巴掌印,因为今晚连续被抽了好几个巴掌,所以夜辰朔那巴掌落下,她的脸肿得更加厉害了。 柳芊芊见方楚楚被打了,她一脸笑意的依偎到夜辰朔的身上,眼神竟是有些得意。 方楚楚强忍着身上的疼痛,捂着自己肿起的脸颊,倔强地望着夜辰朔,坚毅道,“古有周幽王为博褒姒一笑,烽火戏诸侯,倾了周室天下。世人皆骂褒姒红颜祸水,祸害了周幽王。可世人又常常忽略了周幽王的本性。如果周幽王是个正直勤政的君王,又怎么会被一介女流掌控。现在王爷因为表小姐的哭声就不分清白了的打了婢妾,如果这件事情传出去,不知道在世人的口中,会不会拿王爷与周幽王相提并论。毕竟表小姐只是这么一哭……王爷就已经心疼的打人了。” 她说道这里,又撇撇嘴角,不屑的望了柳芊芊一眼,继续道,“而表小姐,你如果真的是爱王爷的,那么也希望你能多为王爷的名声考虑。一个女人如果不能辅佐自己男人的事业,她还可以小鸟依人的为他分忧解难。可是一个女人不能扯着嗓子,指挥着男人为她做蠢事。” 她这话说的狠,把夜辰朔和亡国之君周幽王相提并论,而把柳芊芊又归于褒姒那一类。暗讽这俩人男的没有魄力管住自己的女人,女的撒泼连累男人。 夜辰朔幽深的眸里一闪而过一丝异样的神情,他 冷眸死死的盯着方楚楚,眼神渐渐变得复杂起来。 柳芊芊胸口剧烈起伏着,刚晴的脸蛋瞬间又晴转阴了。 “方楚楚,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把表哥和周幽王放在一起比较。” 方楚楚冷冷的望了她一眼,眸中仍就是倔强的不屈,强忍着身上的疼痛,再次执着地开口道,“一个贤明正直的皇子,如果他只懂得帮‘亲’,而不懂得帮‘理’,他身边亲近他的人也只可能是那种擅于阿谀奉承之人。这样,他的身上的担子势必会越来越重,他只会活的更加的累。” 柳芊芊只觉得方楚楚那话是针对她而来,她立刻反驳,“方楚楚,你别扯那些没有的话来妖言惑众。表哥他是当今圣上最为宠爱的皇子,聚集在他身边的能人雅仕多的数不清。这点根本不需要你来操心……” “我又没有说王爷不贤明不正直,你那么激动的跳出来为王爷辩驳。难道在你的心中,王爷就是那种只会帮‘亲’不会帮‘理’的人吗?”方楚楚见柳芊芊炸毛了,她笑了笑,不咸不淡的反击道。 柳芊芊被她的话堵的根本没有一丝反击的能力,她只能煞白着小脸,睁着一双无辜的眼睛,仰头可怜兮兮的望着夜辰朔,为自己解释道,“表哥……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方楚楚那个女人故意挖好了陷阱让我跳的……” “够了,你们俩个都不要再吵了。”夜辰朔双眸一寒,内心深处在方楚楚说完刚才那番话后,突然有了些醍醐灌顶的清明。 最近,他总觉得自己越来越累。 每天都有办不完的事情,好不容易的处理完公事回家,又得为自己的表妹细无巨细的忙碌着。而她的表妹……虽然温柔虽然善解人意……可是他越来越觉得跟她之间的隔阂慢慢的变大。 “本王想清净一下,你们俩各自回去吧。”夜辰朔冷幽幽的声音在寒风中回荡,显得愈加的苍凉冰冷。 方楚楚抬头望了夜辰朔一眼,见他神情恍然,她抿抿唇,也不再多废话,直接转身离开。而柳芊芊却非常不满这个结果,她又柔柔的往夜辰朔的身上靠了靠,声音婉转缠绵,“表哥……让我陪你吧……” 夜辰朔抬头,幽幽的望了柳芊芊一眼,还是冷然的拒绝道,“天色晚了,芊芊还是回去吧。” 已经没有回转的余地了,柳芊芊虽然不甘心,但夜辰朔现在的脸色阴沉的可怕,她也不敢再多说话,依依不舍的转身,往自己的屋子走去。 猛 然,一阵极劲的冷风刮过,树上的叶子不自然的簌簌发颤起来。夜空中突然闪过一个黑色的身影,那黑影手中拿着一把晃得刺目的长剑直直地向夜辰朔站着的方向刺去……他的出现太过的诡异,太过的突然,让人防不胜防。而他手中的长剑也没有丝毫的停滞,行云流水的般的往夜辰朔的身上刺去。 电闪雷鸣间,夜辰朔突然双脚一蹭,急速的向后连退了几步。全身仓促的运功,运起地上的一枚石子,向黑衣人的方向打去。黑衣人身子灵巧的一避,身上长剑的力道并没有减弱半分。夜辰朔故技重施,又运起几枚石子向黑衣人的方向打去,黑衣人手上的长剑“唰唰”的俩下,那几枚石子便已经在空中碎成粉末。 夜辰朔大骇,强行的调起全身的内力,仓促的迎战。 黑衣人的武功高的深不可测,他晃着那把明亮的长剑,只几下便已经划破了夜辰朔身上的衣服。夜辰朔被他打的根本没有还手之力。 “夜辰朔……受死吧。”故意变幻的音调在黑夜中多了几分的诡谲之气。也让愣在场中的方楚楚怔了怔,微眯起眼睛打量那个黑衣人的身形。 这个声音这个身形,似乎是……她心中蓦的就产生一个大胆的想法。 场中俩人打得热火朝天。再一次的猛击下,夜辰朔被黑衣人打飞摔到旁边的空地,“噗”的一下吐出一口鲜血……“表哥!”柳芊芊尖叫出声,身子往夜辰朔摔去的方向挪了挪,但看见黑衣人手中的明晃的长剑,她脚下的步子怯住了,只泪眼朦胧的望着夜辰朔。 黑衣人只是冷笑了声,手中的长剑在地上摩擦出跳跃的火花,一步步的向夜辰朔的方向走去。 “靖王爷,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 黑衣人对夜辰朔说着话,一双诡谲的眼睛却是别有深意的看向方楚楚。 方楚楚心里大惊,如果刚才她还只是有些怀疑,那么现在她已经可以肯定了。面前的这个黑衣人其实就是夜凌旭。 可是他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出现,而且还摆出要置夜辰朔于死地的情形? 还有他那抹别有深意的目光……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深意……方楚楚紧张的攥紧拳头,冷风出来,她才发现自己全身都已经湿透。 夜凌旭手中的长剑直直的向夜辰朔刺去,而那一刻,方楚楚鼓起勇气,挺身而出扑向夜辰朔的面前,替夜辰朔挡住刺向他的长剑……夜凌旭是那种做什么事情都会精心算计的人。 反常即为妖。他会突然向夜辰朔出手,这里面肯定有什么意图……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揣度对了夜凌旭的意图,但总不能让夜辰朔就那样轻易的死掉……夜凌旭的剑如她意料之中的向着她刺来,她闭上眼睛,等待疼痛的来临……夜凌旭的剑直直的向方楚楚肩侧处刺去,殷红的鲜血瞬间就汩汩的冒出来,铺天盖地的红艳与血腥如同梦魇般将方楚楚淹没。一切来的都太过的突然,夜辰朔本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却没有想到在这个时候会有一个身影向他的方向扑来,替他挡下了刺向他的那一剑。 而那个人,竟然是他一直最为讨厌的方楚楚。 他惊诧的呆愣在那里,冷风呼呼的吹过,他那颗冷漠坚硬的心一下子像是被人敲开一条细缝,随着龟裂的不断的扩大,他整颗心瞬间就被一股无名的暖流攻破,直至最后的土崩瓦解。 “楚楚……”夜辰朔哑着嗓音尖声唤道,满脸的关切。 “靖王爷的命可真大,都这时候还有人替你去送死。”夜凌旭的型眉不自觉的拢了拢,将剑从方楚楚的身上抽离开来,看见方楚楚肩上的伤口,他深奥的沉眸闪烁出几许阴鸷犀利的眸光。 不得不说,方楚楚这个女人头脑反应过快。 他只是向她递了个眼神,她就能揣度出他的用意,并且不怕牺牲的配合他的行动。 他果然没有看错人。 假以时日,这样的一个女人,肯定会一飞冲天。 方楚楚虚弱的低头看了一眼被夜凌旭刺到的伤口,殷红的鲜血已经染透了她的外衣,她抖了抖苍白的唇瓣,忍着身上的伤痛,用着最后一丝微弱的气息,慢慢地转身面对夜辰朔,攫住了他的手,虚弱道,“王爷……如果我死了……看在替您挡剑的份上……希望您能将我娘亲的棺柩风光大葬……” 第99章替王爷挡剑 夜辰朔漆黑幽深的冷眸突然流露出一丝的慌张与愧疚,他紧紧的抓住方楚楚冷冰冰的手,“不,你不会有事的,本王一定不会让你有事的。” 方楚楚疲惫的轻“哦”了声,嘴角朝夜凌旭的方向勾了勾,露出一抹极淡极淡的笑容。 她不怀疑夜凌旭的剑术,夜凌旭既然能准确的刺到她的肩上,那就代表这出戏从头到尾就是一出“苦肉戏”。他唱黑面,她唱白面,他们俩人演双簧,为的也只不过是把夜辰朔更好的推进他们挖好的坑。 夜凌旭诡谲的眼瞳散发着高深莫测的锋芒,手中的长剑一缩,故意压低声音变调道,“靖王殿下,后会有期了。”他说完话,又带着深意看了方楚楚一眼,轻轻一闪,便没有了身影,快的让人恍惚,仿佛那人从未出现过一般。 而随着他的离开,方楚楚身上最后的一点力气也用尽。一阵头疼的眩晕感袭来,她眼前一黑,整个人陷入黑暗中。 而在她陷入黑暗即将失去意识的那刻,她听到了夜辰朔悲切的呼唤声。 她心里无力的笑了笑。 希望这次的“牺牲”能让她换来更多的“宠爱”。 她承认她和夜凌旭的做法很卑鄙,不过夜辰朔毁了她的人生,亲手扼杀了她的孩子,如果她不对付夜辰朔,总有一天,夜辰朔和柳芊芊会将她拆骨大卸八块。 圣母的下场,只能是被敌人缩毁灭。 “楚楚……来人啊……”夜辰朔见方楚楚晕了过去,他眼底的慌乱更甚,心底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感,全身簌簌的颤抖,他抱起方楚楚,大步的往方楚楚的屋子里奔去,嘴里还疯狂的叫着方楚楚的名字。 他从来没有想过冷漠如她的方楚楚会在这种关键时刻,挺身而出为她挡剑。 而与她相比,他简直就是个畜生。 他做了许多伤害到她的事情。 那一刻,他心底暗自发誓。如果方楚楚能够平安无事的活下来,他一定要好好珍惜她,把以前对她的愧疚都尽量的弥补上。 柳芊芊依旧站在原地,看着夜辰朔抱着方楚楚奋不顾身的离开,她心中震惊不已。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在刚才那个危急的时刻,方楚楚那贱女人竟然会破釜沉舟上前去为夜辰朔挡剑。她知道夜辰朔是个重情的人。先前他的心里就有了方楚楚那个贱女人的身影,这下那贱女人为他挡了剑,在夜辰朔的心里,方楚楚的地位势必会拔 高。 如果方楚楚那个贱女人这次没有死,那她可就翻身了……以后肯定会爬到她的头上。 她不甘心的跺了跺脚,眼里闪过愤愤的神情,心里暗自祈祷黑衣人的那一剑要把方楚楚解决掉。即便不不死,也要让她来个半身不遂偏瘫什么的。 抬脚,她疾步的追上夜辰朔。 既然刚才她没有上前替夜辰朔挡剑,现在她就更得可劲上前献殷勤了。 而且,这样还能让她第一时间里知道方楚楚的病情,好让她提前做好对付方楚楚的准备。 方楚楚被夜辰朔抱回了自己的屋子,倚兰看见受伤的她惊的一张小脸瞬间通白。夜辰朔发疯似的把整座听风阁整个萧家的人都折腾着半夜起了床。 祁郧再次的被请到听风阁为方楚楚医病,看到受了重伤的方楚楚安然的躺在那里,再看看发了疯到处找人发脾气的夜辰朔,他心里隐隐猜到了什么,清澈的眼眸一片涩然。 他知道方楚楚恨他,可是他也知道。他本人罪大恶极,他是夜辰朔的帮凶。 如今之计,他有必要治好方楚楚的病……夜辰朔站在旁边,看着祁郧站在那里发呆不动,他急躁的上前催促道,“祁郧,别傻站着,快给楚楚看看。你千万不能让她有事。”他的声音低沉哀鸣,如同茫茫天地间一头失去了方向的苍狼。 祁郧眉头微蹙,睨了他一眼,走到床前,为她包扎伤口。。 “怎么样?不要紧吧。”夜辰朔紧张的注视着祁郧蹙紧的眉心,担忧的问道。 这个时候,他真的恨不得替方楚楚躺在床上。 祁郧手中的动作不停,边包扎着伤口,边沉重道,“伤口不深,本来是不碍事的。只不过她身上先前就受了很重的内伤,外伤再加上内伤,这让事情变得有些严重了。我暂时给她开副药试试看,至于她什么时候能清醒,这个就看她自己了。” 夜辰朔颓废的跌坐在床侧,失神的盯着方楚楚看,紧握她的手,像是攥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心中暗暗发誓。不管付出什么,绝对不会让她有什么事的。 祁郧把夜辰朔的反应都收入眼底,眉心拢了拢,轻叹了口气,“靖王爷,这次楚楚要是清醒了,希望你能好好的对她。” 夜辰朔幽深的眼眸被浓浓的哀伤所覆盖,握紧了方楚楚的手,喃喃道,“本王会的。本王一定把先前亏欠她的都给她弥补过来。” 祁郧给她包扎 好伤口,听了他的那番话,又在心里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 又深深看了看昏迷的方楚楚,只觉得这个时候的她眼角眉梢都带着柔意。他幽幽的长吁了口气,心里再怎么不舍,他也是要离开的。 毕竟,他和方楚楚,一步之遥,他既无法上前,做她身边的男人;也无法退后一步,重新找回朋友的支点,他只能躲在某处角落,安静的看着她,默默地祝福她。 提着箱子绕过屏风,到了屋中央的桌子边。屋里倚兰和柳芊芊守着,看到祁郧出来,倚兰眼前一亮,立刻就围上祁郧,担忧道,“祁公子,夫人她没事吧。” 旁边的柳芊芊也贼兮兮的望向祁郧,心里巴不得方楚楚出点事情。 祁郧摇了摇头,闷闷道,“等下我开副药,你煎给她喝。” 倚兰点点头,又追问道,“夫人,她的伤不是很严重吧。” 祁郧这回沉默的没有再回答,只是坐在桌子边,开始写药方。见祁郧的脸色沉重,又没有正面回答倚兰的话,柳芊芊心里想当当的认为方楚楚身上的伤很重。她的嘴角忍不住向上扬了扬,往屏风后的床上快速的瞄了瞄,流波一转,轻抬脚步的绕过屏风,往床边的方向走去。 床头,夜辰朔紧攥着方楚楚的手,整个背影显得萧瑟苍凉。他人生中第一次仔仔细细的认认真真的注视着方楚楚的五官,也是第一次在心里承认他喜欢上了方楚楚。 回想和她的第一见面,他便劫了她的花轿,夺了她的身子。那时候的她,眼睛单纯到如一汪清水,看着她在自己身下辗转,他心里是冷嗤不屑的。这种女人,虽然漂亮,可要不是因为他表妹的缘故,他永远都不会碰她的。 因为他嫌她低贱卑微。 第二次再见面,他便成了她的侍妾。温和的灯光下,她的眼睛不再是三个月前的那般的单纯,那一夜,几句话后,她竟然大胆的用自己的身体诱惑他,那个时候的她虽然凌厉,但她的眼神,是那么的坚毅,而他也成功的落了她的套,他承认有那么一瞬间,他真的沉沦在她的款款柔情中。 不过从那以后,她便似乎同他扛上了……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他一次次的要下她的身子,而她却一次次的想要同他抗争。 他憎恶她的那些反抗。因为在那时,他心中已经有了一面标杆。 只有向他的表妹芊芊那样的女人才是好的,而像方楚楚这种三天两头都要闹出 些事情的女人,而且还巧舌如簧的女人,这个女人和他表妹相差太多了。她给他的震撼也是巨大的。他的脑中直觉的排斥着她,而与她的关系更是僵持到极点。 再后面,他拿掉了她的孩子。他心里虽然愧疚,但想着自己的表妹,他也不觉得有多大的愧疚。只是希望以后能弥补她。 可是今晚……他实在没有想到,方楚楚这个女人会在那种危急的时刻冲出来。 如果说他的表妹芊芊是冰山上的雪莲,纯洁无暇,那方楚楚就是那种炽烈绽放的罂粟花,妖冶嗜血如同烈火一般,只要靠近一丁点就可以感受到它焚烧殆尽一切的温度。 以前,他憎恶她的一切,也害怕她的温度会灼伤了他。 可现在……他第一次卑微的向老天祈求着方楚楚能够平安无事。 只要她安好,他定会好好的对她。 一辈子都不负与她! 柳芊芊望着夜辰朔凄凉的背影,她心里搜肠刮肚了一番,小心的凑上前,柔声的安慰道,“表哥……你别难过……如果方楚楚知道你为她这般的难过,她一定会清醒过来的。” 这话听着有点不对经,不过处在情绪低落的夜辰朔却是完全没有听进她的话,故也没有理会她。 柳芊芊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发现夜辰朔完全没有理会她的意思,她顿觉得有些无趣。不过为了表现她“贤良大方”的一面,她此刻自然是不能走的。 壮着胆子,她轻轻的伸手拍了拍夜辰朔的肩膀,又鼓起勇气,脸上是一副娇柔的样子,关心道,“表哥……这夜出了这么多的事情,我看你也累了。不如……你先下去休息吧。这里我帮你……看着。” 夜辰朔这次终于动了动,缓缓的回过头,落寞的瞄了柳芊芊一眼,又转过身,嚅了嚅嘴角,从喉咙里挤出干巴巴的几个字,“不用了。”说完话,他这才又失神的回过头失神的盯着方楚楚。 第100章秦王的关怀 柳芊芊听到他的回答,脸上的笑容一僵,讪讪的扯了扯嘴角,虽然是极力的克制,可脸上还是露出了不高兴的神色来。 她的目光从夜辰朔的俊颜上扫过,最后才停留在床上方楚楚的脸上,脸上露出一丝阴毒的冷笑,但又很快的被她掩盖好。她又柔弱的开口劝解道,“表哥,这怎么能行。你不休息,明天哪里还有精神去做其他的事情呢……至于这里的事情,就交给我来帮吧。” 夜辰朔眉头轻轻的皱起,竟然觉得一直在旁边嘀嘀咕咕的柳芊芊很讨厌。 “要回去你先回去。这里不要你。”他回头,冷冷的喝斥着柳芊芊。现在的他哪里还有心思做其他的事情。让他回去休息,那简直就是对他的折磨。 柳芊芊被他当面喝斥了,心中不满,于是就小心的嘀咕道,“表哥……你干嘛对我那么凶啊。我也是为你好……我还不是担心你嘛……” 这话被耳尖的夜辰朔听到,他心中没来由的就燃起一团火,幽邃的眼睛蹭蹭的像是有俩簇小火苗在燃烧,他的广袖拂过床边的桌面,桌上的花瓶便“蹭”下的掉在地上碎了一地。 他冷嗤道,“你为我好?可是为什么在我被剑刺到的时候,你不扑上来替我挡剑?现在凶手也走了,你人也安全了,你这个跳出来喊什么喊?” 柳芊芊被夜辰朔的行为吓到了,一双乌黑的大眼睛蒙上了一层薄薄的水雾,充满了迷惘的神色,一种欲诉还休的神色,脸颊处一片羞红,期期艾艾哭泣道,“表哥……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呢?当时那黑衣人的剑要刺入你身上时,我也吓了一跳……你以为我不想扑上去为你挡剑吗?只不过被方楚楚这个女人捷足先登了。再说了……表哥,小时候你有次溺水,不也是我跳河救上你的吗?你现在因为方楚楚这个女人,就这么的怀疑我……表哥,你太让我伤心了。” 她边说着话,边从袖子里掏出随身携带的手帕,开始擦拭着眼中的泪水。 哭?整天就知道哭,除了哭就不会做其他的事情了吗?夜辰朔的眉厌恶性拧了拧,眼神一下子就冷冽起来,“芊芊,你能不能不要再哭了!一天到晚就知道哭,我都快烦死了,你真是……唉……你要是有楚楚的一半就好了……。” 柳芊芊惊愕的看着夜辰朔,没有想到夜辰朔会在喝斥完她后又做出她比方楚楚不如的说法。她哪里比不上方楚楚那个贱女人了。 方楚楚那贱女人不就是为他挡了一次剑而已吗? 他至于这样推崇她吗? 小时候他落水,她这个做表妹的不也跳河救过他吗?难道他就只记住了方楚楚的恩情,而忘记了她这个表妹对他的好。 柳芊芊越想越不甘心。总觉得自己精心栽培了十多年的果树在它快要瓜熟蒂落的时候被人摘去了。 她扁了扁嘴巴,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泪眼朦胧,手中的帕子绞得更加的变形,“表哥,你太让我伤心了……方楚楚这个贱女人,她出身卑微,人又自甘下贱。她这种低贱的人能帮你挡剑是他的荣幸,你为什么这么维护她。表哥……你变了,你的心里只有方楚楚这个贱女人。你都看不到别人了。我明天就进宫去跟姨妈说,你为了方楚楚这个贱女人竟然凶我。” 夜辰朔最听容妃的话,为了让夜辰朔乖乖听她的话,她这个时候把容妃也抬了出来。 有句话说的很好。当男人爱着那个女人时,她就是世上最美的女人。 可当那个男人不爱她时,她的呼吸都可能是错误的。 夜辰朔见柳芊芊到这个时候还在无理取闹,还抬出容妃企图压制他。他心中愤怒的焰火把他躁狂的脾气燃烧起来了。大手一扯,用力的抓住柳芊芊的手臂,居高临下的冷视着柳芊芊,眼前越发的冰冷,“够了!你要是想进宫去告状,那就立刻马上去,本王不送了!如果不想进宫告状,那就给本王闭嘴。你知道吗,你唧唧歪歪的模样像极了一只丑陋的乌鸦,让我恶心。” 夜辰朔逼视着柳芊芊,如夜空般黑沉的视线带着恼羞成怒的厌恶。 柳芊芊的手被紧抓着,痛的眼泪都流出来,她大哭一声,哀嚎道,“表哥,你快放手,你弄痛我了!”她一边乞求着,一边用另一只手用力的拍打着夜辰朔。夜辰朔扼住她的手腕不放,然后将她用力的一推,柳芊芊身子不稳,一下子就跌倒在地,摔了个狗啃屎。 寒风凄凄,风雨料峭。 夜凌旭从萧府回到自己的别院,杨荣和燕墨已经在那里等候了许久。 见到一身夜行衣归来的夜凌旭,燕墨的眉梢抖了抖,知道能让夜凌旭在深夜出府的只有方楚楚那个女人。他眨巴着眼睛,妄图能从夜凌旭那张诡谲幽深的脸上看出什么八卦的事情来,很可惜,他不仅没有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还因为他的眉毛扬起,配合着他那张脸,正好一个“囧”字。而杨荣就理智多了,他眯着眼睛,深思的看着夜凌旭。 “怎么回事?”夜凌旭走到问着话,身子已经 向屏风后走去,拿起屏风那挂着的衣服,迅速的换上。 杨荣拱手道,“王爷,宫里出事了。” 夜凌旭换好衣服,从屏风后缓缓的走出来,杨荣燕墨抬头,看见夜凌旭已经换上了一件儒衫,宽大的袍袖迎着风,被吹得鼓鼓的,倒是让夜凌旭多了几分飘逸和随性。 熏炉内的麝香被点燃,袅袅的青烟中,夜凌旭又让侍女泡好茶。满室馨香,沁人心脾。 三人坐定。夜凌旭俊邪的眉毛轻轻一扬,“宫里,出什么事情了?” 杨荣与燕墨对视一眼,杨荣缓声道,“皇上他……病了。” 夜凌旭捧起茶盏的手只微顿了一小下,便又捧起茶盏,放到唇瓣,淡淡的“哦”了声。 杨荣看了夜凌旭一眼,见他神情一如既往的冷淡,他便继续往下说下去,“据说是突发病倒的。而且那个女人……把消息紧紧的封锁起来,所以现在外面的人还不知道。” 夜凌旭性感的唇角邪气地上扬,阴鸷地眯起眼,一股凛冽的杀气从眼底逸出,“消息可靠吗?” “可靠!”杨荣坚定道,“是我们部署在皇帝身边的小太监那里传来的。” “他是什么病?”夜凌旭诡谲的眸瞳微微眯起,淡声的问道。 这些年,除非是有需要,要不他从来不会唤高位上的那个男人一声“父皇”。 在他的心里,这个男人冷漠。铁石心肠,他是容妃的丈夫,是夜辰朔的父亲,却唯独不是他夜凌旭的父亲。 燕墨抢白嫌弃道,“能有什么病,又不是什么明君,肯定是跟容妃过多了声色犬马的日子,才病倒的。” 夜凌旭征询的看向杨荣,杨荣轻轻的点点头,表示赞同燕墨的话。 “呵呵!”夜凌旭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青花瓷茶盏,声音陡然多了些冷冽,“要是真的这般,那只能说,他活该。” 小时候,在冷宫里。他一年也只能看到他一两次。 而在这仅有的一两次里,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从来没有对他和颜悦色过。 他记得很清楚。有次他奶娘被人容妃冤枉了,被抓到皇帝面前。他那时年龄虽小,但他担心奶娘的安危,便不顾太监们的阻挡,径直的跑到那个男人的面前。 当时,那个男人用冷漠的眼神看着他这个儿子,眼里甚至还有些许的嫌弃。 看见奶娘被打,他便跪下来 给那个男人磕头。可那个男人只顾着和容妃**,看也不看他这个儿子一眼,等他磕了差不多有几十下的时候,知道消息的太后赶过来,痛骂了那个男人。那个男人这才命人放了他和他的奶娘。 皇太后牵着他的小手离开时,夜辰朔正好放学归来。他亲眼看见那个男人对夜辰朔的极尽宠溺。小时候他不明白,同样是他的儿子,为什么夜辰朔像个皇子一般过着尊贵的日子。而他像个过街老鼠一般,被人嫌弃,被人吐口水。他也曾希望那个男人某天突然良心发现,正视他这个儿子。 可惜,一年又一年。 他的愿望次次的落空。 直到他长大成人,他的生活里已经习惯了没有“父亲”这个角色。他对那个男人也不再抱有任何的幻想。 父爱太过的奢侈。 那他就不再去争。不过总有一天,他要让那个辜负他母亲;欺凌他奶娘;藐视过他的男人知道这世间有个词叫做“报应”。 “容妃应该这一两天之内会派人把这个消息通知夜辰朔,到时候你们盯紧夜辰朔那派人的举动。”夜凌旭冷漠的眯起邪眸,眼底肃杀的神情一闪而过,“如果他们那里有什么举动,那我们不妨来过先下手为强。” “殿下的意思是要……”杨荣说一半留一半,后面半句话实在是有些大逆不道,他开不了口。 夜凌旭俊美无涛的脸上无波无澜,风轻云淡的道,“人为刀俎我为鱼肉。我们谋划了这么一天,不就等着这一天吗?如果那个老家伙这次真是不行了,夜辰朔必定会是新皇。新官上任三把火,夜辰朔上台,那我们就麻烦了。如果这次老家伙只是虚惊一场,那就再让他们多喘几口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