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莱克斯之剑》 第一章 神赐角斗场 http://..org/ 哈克大漠,拜血城内,神赐角斗场魏然耸立。黄石砌成的露天看台高达百米,近十万人围坐其中。 正值黄昏时分,血红的落日照亮天边的晚霞,鲜艳的日光铺满黄沙的土地。角斗场内的咆哮震耳欲聋,人们高唱着恶魔的挽歌,血液都沸腾起来。角斗场的北面高处,用黄石建起了一个庞大的观台,观台最前方,端坐着哈克国王室,王室身后,是数以百计的仆人。 国王是一个年过半百之人,坐在纯金王椅上,他身旁还有一位享受同样待遇的中年男子,面庞冷峻,眼眸中充斥着肃杀之气,这人就是拜血城城主,也是拜血魔法协会会长,拜血新一代法神。 “王,接下来的活动就是我们本次表演的压轴大戏。”拜血法神微微低头,声音清朗,却没有温度。 “哦?是什么样的活动?”国王挑了挑眉。 “一个月前,王委托我们征讨的魔兽狮头蛇,我们已经将它活捉了。”法神道。 “活捉了?竟然没有通知我,真是不像话!”国王脸上露出笑容,嘴上责备,但语气中丝毫没有怪罪的意思,“不过你拜血城倒是有些手段,只用了一个月时间,就解决了我王室军团半年没有解决的问题。” “我拜血城能做的远不止此,王,接下来给您展示的就是我拜血城法王如何单杀狮头蛇。” “单杀狮头蛇?拜血法神,你可不要说大话啊!”国王斜着眼看法神,似乎根本不相信凭借人类的能力可以单杀如此强大的魔兽。 “请王拭目以待。但在此之前,我们会让一位黑魔协会的魔法士来验证这只狮头蛇是不是王之前忌惮的那只。” “黑魔协会?” “正是,不久前,黑魔协会魔法士侵略我拜血城领域,已被活捉,按照拜血法,我们将他派入角斗场,生死由天。” “一个魔法士能与狮头蛇战斗?” “黑魔协会历来目中无人,嘴利而身弱,这次正好试试黑魔魔法士的实力,也好让王以后下达委托任务时,找对军团。” “就怕那魔法士不够塞一塞魔兽的牙缝,毫不精彩啊。”王摸着身旁六岁的小儿子头发,眼中放出狂热地光芒,似乎看到了身着魔法长袍的人被狮头蛇撕得粉碎。 “这黑魔魔法士只是试试魔兽的实力,真正的重头戏自然由我拜血城来承担,精彩程度,王不必担心。” “那好,就这样办,好久没看到精彩的厮杀了!”王抚掌大笑。 法神点了点头,从金椅上站起,缓缓举起了手掌,这时,斗兽场一侧的地牢轰然打开,里面黑漆漆的一片,只隐约的透着绿光,似乎是魔兽的眼睛。 “它怎么不出来?”王身体前倾,目不转睛的盯着漆黑的兽笼,似乎想看看这个让他伤透脑筋的魔物到底是什么模样。 “看到猎物时,它就会出来了。”法神道。 这时,看台一侧的通道上突然冲上来一个人,被王的侍卫拦住了。 “王,让他进来。”法神皱起眉头。 国王看了一眼法神,点了点头。 来人冲进来后,立刻跪倒在法神面前,道:“法神大人,黑魔城的人混进了斗兽场,阻止魔法士入笼。” “无故侵入,全部杀掉。”法神面无表情。 “他们来了近百人,领头的是一名法圣,代号白鸽。” 法神眼眸中闪过一丝寒芒,他扭头看向国王。 “是来破坏这场表演的吗?”国王坐正了身子,眼睛仍然盯着铁笼,声音冰冷。 “白鸽说,即将入场的魔法士法力低微,与魔兽争斗怕难入国王法眼,因而派另一名魔法士前来表演。” “哦?”国王扭头看向法神,道,“若是能让比赛精彩一些,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法神眯起眼,看向报子,问:“替代者是同等级?” “说是等级相同,也是魔法士。” “此事还要国王定夺。”法神冷冷道。 “既然黑魔城都兴师动众的来了,就让他们出出花样吧,尽快进行,天气太热了。”国王不耐烦地摆摆手。 法神对报子挥一挥手,道:“按王说的办。” 报子立刻起身,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角斗场另一侧的铁门开了,一名黑衣少年缓步走了进去。 原本喧闹的角斗场立刻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他们早就知道即将产生的重头戏主角是狮头蛇,但是如今首先步入角斗场竟然是一个瘦弱的小子,仔细一看,仿佛还是个孩子,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 “怎么是个孩子?”国王眉头紧皱。 “看来是黑魔城利用了王,随便找了个人当替死鬼。”法神淡淡道。 “利用了我?岂有此理!这小子要是撑不住魔兽一口,我定不会放过黑魔城!”国王有些动怒,将座椅拍的响亮。 “王若想治罪黑魔,我拜血愿为先锋。”法神笑了笑。 国王扭头看向法神,恢复了冷静,他干咳了一下,伸手指向角斗场内的男孩,说:“先看看。” 这时角斗场内的十万观众大声咒骂起来,纷纷把手里的东西扔向场内,想将场内的孩子赶出去,他们想看的精彩表演,可不是狮头蛇的晚餐流程。 这时候,一声惊天嘶吼传来,整片角斗场都有些颤抖,地面的灰尘无风而起。伴随着嘶吼声,一只庞然大物从地牢中冲了出来,疯狂地砸向场内的孩子。 全场一阵惊呼,哈克国王也吃了一惊,身体后仰差点翻倒在地。 这只狮头蛇身的怪物像一座小山,单单两只碧绿的眼睛就有一人大小,满是鳞片的身体在黄沙上甩动,沙拉拉的响。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孩子完蛋了的时候,一个不起眼的黑点从黄土中浮了起来,在空中无规律的飘动。开始人们都以为这孩子被撞飞了,后来才发现,狮头蛇根本没有碰到他。这感觉就像是用很粗的棍子击打飘落的柳叶,棍子带起的风让柳叶在空中翻滚,但无法击中。 “这怪物冲的太猛,孩子被风吹飞了,反而没有咬到!”国王看到这个庞然大物似乎很兴奋,井井有条的分析起来。 “王说的对。”身旁的法神露出十分隐蔽的笑容。 场内的狮头蛇一击未成,暴怒起来,用力甩着粗壮的尾巴,想抽死风中的人。巨尾带来的一阵阵罡风,吹乱了场边观众的头发,他们兴奋起来,拼命呐喊,更有甚者高高站在看台上,敲起早就准备好的大锣,用力喊:“咬死他!咬死他!” 国王身体前倾,眼睛瞪得大大的,似乎入了迷,嘴里直喊:“这怪物真是没脑子啊,这不是皮鞭抽蚊子吗?你等他掉下来再咬啊!” 法神从金椅上站了起来,对国王鞠了一躬,道:“王,容我去方便一下。” 国王看的入了迷,根本不想搭理法神,只是随便摆了摆手,示意他快去,嘴里还念叨:“我说法神,你也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就给你吓尿了?” 法神笑了笑,笑容冰冷,眼前的国王再没了之前的威严,俨然一个为杀戮倾倒的蠢货。 法神抽身离开了看台,刚刚离开王的侍卫守护范围,就有等待已久的女侍者迎了上来。侍者见到法神,立刻跪了下来,声音虔诚道:“神,有何指示?” “查查场中孩子的底细。”法神面无表情。 女子站起身,将右手从法袍中伸出。那是一双雪白纤瘦的手,食指上戴着一个天蓝色的戒指。她轻声念了念法诀,然后对着戒指说:“查一查角斗场内孩子的来历。” 不一会,戒指发出蓝光,一个男子的身形在蓝光中浮现。 “神,”男子对法神行了一礼,道,“五年前,黑魔城征讨临近小势力,击败了南部名为灵风的军团,收降了灵风城,灵风城主的独生子被带回黑魔城做人质,后来灵风城内战,旧势力灭亡,新势力投靠天水城,从此脱离黑魔城控制。这个孩子就是灵风城主的独生子,失去利用价值后被黑魔城指派为雇佣兵,代号风之子。” “雇佣兵,看来地位不高。”法神冷冷一笑。 “不错,黑魔魔法协会并未正式收编此子,也没对他进行正统的军事教育,直接划入雇佣兵似乎是想他战死在外,除掉包袱。” “也就是说,当雇佣兵的这段时间,他没有死掉,所以这次有了利用价值,跑来替死?” “正是如此,神。” “我知道了,辛苦你了。”法神点了点头,蓝光便消退,重新回到了女子的戒指中。 “神,请下指示。”女子低着头,不敢看法神。 “月冕,你记着,我不是一个大权独揽的人,有些事情你可以处理的时候,不必寻求我的指示。”法神伸出手,抬起女子的下巴,让她看着自己的眼睛。 女子从法袍中露出绝美的容颜,清冷如百合。 “遵命。” “那好,你先分析一下,这件事该怎么处理。”法神眯起眼看着女子。 “这次白鸽亲自带人闯入拜血城,身旁带了一个替死鬼,只是为了解救一个低阶魔法士,事有蹊跷,于是我查了一查,发现在我们手中的魔法士是白鸽的儿子。所以,这次我们不能放他们离开,白鸽对他孩子越在意,我们就越不能放人。”女子移开目光,不敢看法神的眼睛。 “说的很好,你打算怎么办?” “无故闯入我领土,按拜血法,格杀勿论。放走白鸽,扣留白鸽的孩子,其他人不留活口。” “为什么要放走白鸽?” “白鸽回到黑魔城,他的孩子在我们手里才能价值最大化。” “很好,月冕,你虽年轻,又是女子,处事却有我当年风范。”法神微微一笑。 “法神过誉。”月冕跪倒在地。 “但是这次杀人,我们不必遵循拜血法。按拜血法杀人,白鸽势必会与我们鱼死网破,若是按照王意杀人,白鸽就束手无策了。” “神的意思是?” “放他们回去,在离开我领土之前,下达王命,通知白鸽的儿子立刻回见国王,理由是代替角斗,欺君罔上。白鸽的儿子回见国王,白鸽一定会跟来,没了白鸽,其他人就在边境的争议地带除掉。等白鸽回来的时候,国王我会送走,你们抓住孩子,放走白鸽。” “遵命。”月冕低头应道。 法神点了点头,伸手摘掉月冕头上与法袍连体的帽子,帮她整理了一下瀑布般的秀发,淡淡道:“以后见到我,不要跪了。” 第二章 代号风之子 http://..org/ 拜血法神回到了看台之上,国王表情兴奋,面庞扭曲,正抱着自己六岁的儿子大声呼喊。他怀里的王子却不敢看场内,目光飘忽,看到法神回来后,对着法神点头示意。 法神微微一笑,王子虽小,却颇有王家风范。 法神坐回看台上,伸手摸了摸王子弯曲的头发。 “法神,我可以跟你学习魔法吗?”王子看着法神,轻声问。 “当然可以,我荣幸之至。”拜血法神微笑着点了点头。 国王听到儿子的要求后,脸色变了一变,他将王子放回原位,眼睛看着角斗场,不冷不淡地道:“王室就要有王室的样子,王就是王,战士就是战士,雇佣兵就是雇佣兵,这是生生世世都改变不了的。” “我只是想学习魔法。”王子皱着眉头。 “你只需要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国王。”国王语气严厉,他虽然年过半百,却只有这一个儿子,平日对王子宠爱有加,但涉及到国家大事的问题,他毫不退让。 王子赌气不再说话,场面顿时冷了下来。但是另一边,气氛正在燃烧,观众拼命的呐喊。 狮头蛇在地牢中关了许久,很长时间没有进食,见到活人,一下子便将力气用横了,横冲直撞,疯狂地甩动尾巴,折腾了一段时间,也有些疲倦,开始盘在场地内休息。 “这就对了嘛!等那小子从天上掉下来,不就一口咬死了吗?”可能场面太激烈,国王立刻从尴尬的气氛中脱离出来,又开始头头是道地帮狮头蛇研究战术。 “父王果然比狮头蛇聪明。”王子不看国王,不冷不淡地来了一句。 国王斜着眼白了一眼王子,似乎听出他语气中的讽刺感,但毕竟是自己最爱的儿子,也就没有计较,而是回道:“那是自然。” 但是角斗场内的战况却脱离了所有人的预期,尘埃落定,当他们以为场内的孩子一定会掉下来摔死的时候,那不起眼的黑点却稳稳地站在了空中。 “怎么回事?”角斗场突然安静下来。 “飞起来了?!” 短暂的沉默过后,角斗场突然爆发出疯狂的呐喊,山呼海啸一般,之后十万人自发地高唱起了恶魔的挽歌,震耳欲聋的歌声让国王都不禁动容。 “为什么那个孩子会飞?他不是人类吗?”国王激动地扭头看向法神。 这时候连一旁的王子也大感兴趣,同样用期待的眼光看着法神,毕竟在大家的思维中,人类是无法飞翔的。 法神眉头微皱,摇了摇头,道:“王,十分抱歉,我不知道他为何会飞。” “你也不能飞吗?”王子的眼睛放出光芒。 “与其说是飞,不如说是跳跃滞空。我的魔法可以帮我跳得更高,滞空更长,但是你看他,”法神伸出食指,指了指角斗场内的孩子,继续道,“他完全是飘在空中的。” 这时候,不光观众万分惊讶,就连场内的狮头蛇都大感无奈。它抬起头,恶狠狠地瞪着头顶飘在空中的小子,张开血盆巨口,厚重地喘着粗气。 风之子悬在空中,看着身下的怪物,它的牙齿密密麻麻,像钢针一般塞满了整张大嘴,里面不断反出令人作呕的腐烂血腥气息,于是风之子向后飘了飘。 “父王,那怪物有口臭!”王子双眼泛光,本来对角斗毫无兴趣的他,此刻也像入迷一样盯着飞翔的风之子。 “什么?” “你看,那哥哥向后飞了飞,一定是那怪物有口臭!” “哦,不奇怪,吃了我三千战士,你说能没有口臭吗?”国王冷言冷语,继续道,“法神你快让那小子下去,这样飘在天上,谁也打不死谁,不是浪费本王时间吗?” 和国王的感觉一样,周围的观众也逐渐厌倦了这样僵持的局面,呐喊助威的声音慢慢消失,到最后,又开始有不耐烦的人随手抄起东西扔进角斗场。 就在现场躁动不安的时候,狮头蛇突然有了反应,它盘着的身体开始鼓胀起来。本就粗壮的尾巴像水肿一样,不断胀大。观众啧啧称奇,都不再起哄,聚精会神地看着狮头蛇怪异的反应。 风之子低头看着狮头蛇,发现它的喉咙里有若隐若现的红光,顿时心中一凛。与此同时,一声爆破般的轰鸣响起,大束的流火从狮头蛇口中喷涌而出。观众们都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在冲天而起的流火中,世界安静了下来。 从狮头蛇口中吐出的流火是金黄色的,凶猛地冲上云霄,在云层中爆裂后发出血红色的光芒,将整片天空染成红色。 观众们仰望天空,看着一片片红色光火在空中蔓延,然后笼罩了整片角斗场。 “父王,火团掉下来了。”王子看着天空,他的脸已经被火焰映的通红。 国王顺着王子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一团巨大的火球逐渐加速,冲向了国王所在的看台。 国王大吃一惊,猛地站起,用力过大,金椅仰倒在地。 “护驾!”国王看着铺面而来的火球,已经躲闪不及,慌乱中大声呼喊。 “王不必担心。”法神淡定的坐在金椅上,看着火球落在眼前,轰然炸裂,火球被无形的力量挡在看台之外,在距离国王不足五步的距离摊城一面火墙,将国王的面庞烤的红光闪闪。 等到火墙散去,国王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侍卫已经扶起了金椅,国王一屁股坐在上面,口齿不清地说:“法神好手段。” 法神没有回话,而是继续看着角斗场,这场表演看起来非常的成功。 在角斗场的上空,出现了一大片燃烧的火云,无数庞大的火球从天而降,不断砸在角斗场内。在火光之中,角斗场仿佛一片炼狱。 看台上的观众高手众多,纷纷捏起法诀,抵御着火球的冲击。有些疯狂的普通民众冲出了保护层,高高站在看台上挥舞双手,声嘶力竭的唱着恶魔的挽歌。火球不出意外地点燃了他,他就变成了一团火,滚落到角斗场里。 “壮观啊,壮观。”国王看的出神了,喃喃道。 “拜血城神赐角斗场,是神赐的恩泽,在这里,该死的人可获重生,无能的人注定下地狱。”法神眼眸望穿被火焰扭曲的空气,进入了一种奇幻的境界,这炼狱般的场景,即使已经看到无数次,但每次置身其中,都能让法神热血沸腾起来。 狮头蛇暴戾的攻势持续了很长时间,一直到太阳落山而去,那团火云才消耗殆尽。 现场的观众也都被狮头蛇折腾的精疲力竭,他们瘫坐在看台上,无力呼喊。 这时,一名眼尖的观众突然大喊起来:“你们看!那小子还没死!” 这一声呼喊唤醒了角斗场,他们突然想起这场战斗的主角,于是纷纷定神寻找,果然,在空中还站着一个浑身****的小子。 “神赐的战士!”突然有人大声喊叫,这一声点燃了观众,所有人都忘记了疲倦,全体站起来,自发地形成人浪,高唱恶魔的挽歌,声音振聋发聩。 风之子站在空中,心惊肉跳。要不是提前发现狮头蛇喉咙的火光,现在他怕是早就找不见骨灰了。但是虽然躲闪及时,流火的炙烤还是点燃了他的衣服,此刻他衣不蔽体,全身皮肤都有烧伤。原本垂地的长发也被烧掉半截,焦糊味异常刺鼻。外加在空中不断躲闪陨落的火球,此刻他已经精疲力竭,在空中悬浮都有些吃力。 “神,风之子更加详细的资料出来了。” 一声轻柔的呼唤声在耳边响起,观战入迷的国王吓了一跳,他身体猛地后倾,大喊:“侍卫!” 伴随着国王的呼喊,王室骑兵团团长迅速出现在国王身侧。国王伸手指着法神身旁隐藏在黑色法袍中的女子,怒问:“她是怎么进来的?” “王不必担心,这是我拜血城暗夜祭祀,名叫月冕。”法神站起身,对国王鞠了一躬。 “有国王在,出现要先禀报,不要不懂规矩。”法神看向月冕。 “是,神。”月冕跪在地上,摘下法袍上的连衣帽,对国王行了一礼。 国王心稍安定,于是对骑士团团长摆了摆手,团长躬身退了下去。 “你是怎么进来的?”国王看到眼前的女孩只有十几岁,肌肤似雪,淡雅如风,更有倾国倾城之貌,顿时放松了警惕,笑嘻嘻的问。 见月冕不回话,法神便接话道:“王,暗夜有着撕破时空的能力。” “法神大人,这位暗夜祭祀连回王话都要别人代劳吗?”国王有些不满地看着法神。 法神笑了笑,对着月冕到:“王问什么你就回答什么,不必保留。” 月冕颔首。 “姑娘年方几何啊?”王站起来,微笑着扶起月冕。 “启禀我王,月冕年方二八。”月冕站起身,不卑不亢。 “啊!就是十六岁嘛!不知是否选中如意郎君?” “我拜血祭祀,终生保有圣洁之身。” “哦,”国王尴尬地笑笑,转换话题问,“你还没告诉我刚才你是怎么绕过侍卫溜进来的呢。” “利用魔法,打碎时空,便可瞬息移动。月冕有事禀告法神,因此未征得我王同意,擅自闯入,月冕知罪。” “无碍无碍,既然有要事相禀,就快说吧。” 月冕扭头看了看法神。 “大可直说,国王不是外人。”法神道。 “风之子资料已经收集完毕,此人有着极强的魔法天赋,天生具有控风能力,在身为黑魔雇佣兵期间,凭借诡异的控风能力,艰难的活了下来,经过生死淬炼,对魔法的控制自发入门,心理素质出众。” “在哪个雇佣兵团,从事何种任务?” “生路009兵团,从事刺探、破坏任务,这个兵团是出名的九死一生,成员多为炮灰,同批一百人,只活下了风之子。” “好啊!好!这一份艰难的履历,不正是神赐的战士吗?”国王兴奋地拍着大腿,继续道,“快,我要传音给这个小子。” 于是法神对月冕点了点头,月冕将右手伸到国王面前,露出食指上的戒指,戒指上蓝光闪动。 “真是一只秀美的手。”国王看着眼前的玉手,赞叹道。 谁知这一句话突然被放大了千百倍,在角斗场上空回响。国王愣住了,全场所有人都愣住了。静默半晌,角斗场突然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呼喊,大家咆哮着要见见国王夸赞的女子。 国王顿时回过神来,明白刚才发生了什么,于是立刻板起脸,吼道:“肃静肃静!本王有话要说。” 角斗场却没安静下来,大笑声将看台都震动了。国王身后的王后脸色铁青,一声不吭地离开了看台。 “场中的小子听着,本王天降恩泽,临时决定,如果你战胜了场中的狮头蛇,本王将答应你一个要求,任何要求都可以!” 国王讲话过于激动,吐沫星子溅了月冕一手。月冕眉头轻皱,退开后,将手指藏入法袍的长袖中,念一念法诀,王后落在玉椅上的围巾便凭空出现在她手中。她擦了擦手,围巾便又回到了王后的玉椅上。 这一系列动作隐蔽至极,只有细微的魔法扰动。但是却逃不过法神的眼睛,他轻轻摇了摇头,露出不易察觉的微笑。而另一侧,王室骑兵团团场也发现了异样,他看了看王后的玉椅,又看向月冕。 月冕毕竟是个孩子,被发现后有些尴尬,低下头,脸红了起来。团长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他看了看月冕,什么都没说,扭过头去,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现场的人听到国王许下的诺言,顿时再次沸腾,已经完全被风之子的表现征服。他们站起来,整齐的高呼:“杀了它!杀了它!” 场内的风之子自然听到了外界的一系列变化,从“咬死他”变成“杀了它”,真是一个巨大的反差。然而看着身下虎视眈眈的狮头蛇,风之子的心里还是有些畏惧,逃跑是他的专长,而猎杀魔物,真的是一个不可完成的重任。 第三章 屠杀狮头蛇 http://..org/ 这一场角斗持续的时间很长,从傍晚一直打到天黑,角斗场的四周亮起灯光,无数的光芒将角斗场映照的犹如白昼。 在角斗场另一侧,白鸽带着黑魔城的人偷偷溜了出去。他们悄无声息地暗杀了守卫,逃到了大街上。 “计划非常成功。”白鸽笑道。 “老爸,你是怎么把我救出来的?”说话的是已经获救的白鸽之子,白玉。 “我找了一个替死鬼。这人天生具有控风能力,保命能力一流,让他跟狮头蛇缠斗,狮头蛇定然急火攻心,狂怒中一定会暴走,这样就会带来现场的混乱,我们趁乱逃走,就简单得多。”白鸽一脸得意。 “能跟狮头蛇缠斗,应该是一名可塑之才啊,老爸派他来替死,岂不是我黑魔城的损失?” “你们听见了吗?这就是我儿子,身处绝境还为黑魔城着想。”白鸽拍着白玉的肩膀,对身旁百人炫耀道。 身旁的人纷纷点头称是。 “玉儿,这次我找来的替死鬼其实是前灵风城城主的儿子,他虽然潜力无限,但是他发展起来,对我们黑魔城威胁很大。而且此子从未接受过正统魔法教育,也就是说毫无进攻能力,当狮头蛇反应过来,只需要拖到此子没有法力,那么小子必死,因此我们也不用担心他落到拜血城手里。”白鸽嘴角上翘,露出阴冷的笑容。 “我明白了。”白玉点头。 “好了,我们速速离开此地吧。”白鸽摸了摸白玉的头,然后挥一挥手,数百人又潜入黑暗的街道中。 角斗场内,成百上千的光束打在狮头蛇的脸上,在黄沙的土地上投下无数的影子。狮头蛇暴躁的怒吼着,似乎对灯光十分不适。经过刚才的一番暴走,狮头蛇明显体力不支,正盘坐在沙土上休息,同时拼命地甩动头颅想脱离灯光的照射。 风之子见状,也从空中落下,一丝一丝地回复魔力。 “怎么了?怎么都坐下了?”国王伸直了脑袋,不满地看着战场。 “也要让那位哥哥中场休息一下啊。”王子也伸直了脑袋,他似乎对风之子十分崇拜,观看入迷时的姿势与国王无异。 正在国王观看入迷的时候,法神扭头看向月冕,淡淡道:“月冕,你还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我不是一个大权独揽的人。” 月冕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不只有一个活动,今夜属于你。” 月冕愣了一下,然后皱眉思考了一会,点头道:“是。” “去吧。” 月冕口中念起法诀,突然凭空消失。国王和王子注意力集中在场上,并没注意到月冕。突然间,全场的灯光熄灭,角斗场陷入一片漆黑。 “怎么回事?”国王吓了一跳,大喊,“侍卫。” 骑士团长早已出现在国王身后,沉声道:“不用担心,王。” 国王咧嘴笑了,他看向身旁的法神,道:“法神啊,我这个团长要是战斗起来,不一定比你差。” 法神不痛不痒地笑了笑,团长看向法神,没有说话。 角斗场内的风之子也是吓了一跳,本来看到狮头蛇受不了灯光,他才敢明目张胆地在角斗场打坐,天突然黑下来,一双绿幽幽的巨眼盯着自己,让他心跳速度翻了一倍。 完了完了,这角斗场是要搞死人啊。风之子暗自心寒,还没等他进入战斗状态,狮头蛇早已按捺不住,猛地冲过来,血盆巨口咬向风之子。 灯光突然熄灭,让风之子注意力分神,这时候狮头蛇找准机会,准备一击必杀,风之子已然是躲闪不及。他甚至开始想,如果躲过密集的尖牙,直接钻入狮头蛇肚子里,不知道有没有生机。 正在风之子意志动荡的时刻,猛冲过来的狮头蛇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瞬间偏离了方向。风之子又惊又喜,一闪身,躲开了撞偏的狮头蛇。这时,一双手掐在了风之子的咽喉处。 “别动。”轻柔的女声传来。 风之子立刻稳住,双手摊开,摆出了人畜无害的动作。 “用这把刀,刺它七寸。” 风之子突然感到喉咙的压迫感消失了,正感到不可思议,刺眼的灯光瞬间照射进来。风之子在诧异中没回过神,但是一旁的狮头蛇却陷入疯狂。 全场的观众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听见狮头蛇的惨叫,当灯光亮起时,他们看到狮头蛇断了一节尾巴,正拼命地哀嚎。 “怎么回事?”国王揉了揉眼睛,这突明突暗的光线让他脆弱的双眼很不适应。 狮头蛇被灯光照射,瞬间迷失了方向,它暴怒地四处冲击,巨大的身体不断撞击在看台上,断尾处鲜血迸射,角斗场的石壁和沙地上都留下了凄厉的血红。 坐在前排的观众感受到威胁,尖叫着冲到了后排,十万人挤在又高又小的地方,看着疯狂的狮头蛇,也跟随着拼命嘶吼起来。 而在叶牧脚下,插着一柄血红色的细刀,刀身似剑。再向前看,是一节断掉的蛇尾,似乎仍有生命一般在沙土中挣扎扭曲,激起大片尘埃。 “他砍掉了怪物的尾巴!”有人大声喊。 “神赐的战士!”紧随而来的咆哮声震耳欲聋。 “他的刀是我丢过去的!”观众席上有人看到风之子脚下的细刀,突然想到刚刚自己起哄时扔过去兵器,顿时大叫起来。 “放屁,你扔的是一个铁锤,还在那里躺着呢!那柄刀是我扔的!”他身旁的人大骂道。 于是众人的注意力立刻从战斗落到了刀的身上,凡是扔过兵器的人,都在争执“神赐战士”用的是谁的兵器,最后一言不合,观众台上发生了小规模的械斗。 “哈哈哈,真有意思,你看那帮愚民自己打起来了。”国王抚掌大笑,对他来说,战斗越多越好,这一次同时看了两场演出,也是不虚此行。 场内的风之子缓缓拔出了那柄血红色的细刀,现场突然安静下来,看台上的观众也自发和谐起来,他们全都屏住了呼吸。世界仿佛只剩下一个手持利剑的****男子和一只断掉尾巴的疯狂巨兽。 “刺它七寸……”风之子抬头看了看横冲直撞的狮头蛇,喃喃道,“说的简单,这样的话,根本无法靠近啊。” 于是风之子飞了起来,一**白色的透明双翼在他背后撑开。观众席一阵惊呼,他们不知道,角斗场内的男孩竟然有一双翅膀。 “呀!真的不是人类!有翅膀!”国王对着角斗场大呼。 “魔法融在风中,将风实质化变成双翼,天赋异禀,常人很难做到。”法神解释道。 国王的推测失误,并没影响他的情绪,他站了起来,扶着看台的护栏,大声喊:“杀了那怪物!” 王子也兴奋起来,干脆直接爬上了护栏,站在护栏顶上,大喊:“神赐英雄!杀了那怪物!” 国王被抢了风头,斜着眼看了看自己的儿子,不满地扭过头对骑士团团长示了示意,团长就走上来,将王子抱回了座位。 场内的风之子情绪好转许多,至少他看到了战胜魔兽的希望。他开始聚精会神地寻找狮头蛇的破绽,耳边山呼海啸的声音全部消失不见。狮头蛇虽然已经发狂,但是它每一次扭动身躯,都不会将蛇身七寸暴露出来,这可能是长久生存带来的身体本能反应。 “怎么办怎么办?”风之子有些束手无策,而狮头蛇的眼睛似乎逐渐适应了强光,它隐约能看到风之子的方向,开始了有选择的冲撞。 风之子的魔力逐渐消耗,这样下去,在空中撑不了太久就会落回地面。如果落到地面,不仅无法精准打击狮头蛇的七寸,反而有被直接干掉的危险。他抬头看看天空,想着有没有机会直接逃走,但想到白鸽之前的话,神赐角斗场,逢逃必死,于是又断绝了逃跑的想法。 正在风之子的希望再次破灭的时候,一只不起眼的小鸟突然诡异地出现在风之子面前。风之子吃了一惊,而小鸟似乎也受到惊吓,振翅疾飞。这一飞不要紧,狮头蛇敏锐地捕捉到一只生物正在逃窜,于是毫不犹豫地跃了上去,一口吞掉了小鸟。它一定是把小鸟当成了风之子,这次的出击没有丝毫保留,半截的尾巴舒展开,从风之子身前越过。 “命运就是如此啊!”风之子狂喜之下,竟感叹起了命运,他看准了狮头蛇的七寸,猛冲上去,一刀狠狠刺入。 只听“铛”的一声,风之子手腕一阵发麻,细刀被震飞出去,狮头蛇猛地甩尾,一下将刀甩上了天,细刀消失在了茫茫夜幕之中,也不知飞了多远。 “我草!”风之子爆了粗口,他没想到狮头蛇七寸处生长着一片坚固异常的蛇鳞,这一剑只是砍下了鳞片,并没能刺入。 “妈的,亏了。”风之子捡起面前盘子大小的蛇鳞,心中无比澎湃。 “他砍下了七寸鳞!”观众席上有人欢呼。 观众席再次沸腾,众人齐声呐喊,他们看到风之子手持蛇鳞在发呆,以为他在炫耀,竟有人高兴地吹起了口哨。在别人看来,砍下七寸鳞下一步就是屠杀狮头蛇了,但是在风之子看来,下一步只剩发呆了。 “那是狮头蛇七寸鳞吗?”国王目不转睛地盯着风之子手中的鳞片。 “正是,国王对此也有研究?”法神挑了挑眉。 “据说是圣衣冰火之恋的必备材料。”国王看向法神。 “没错,那就是火。怎么,国王感兴趣?那比试结束后就当我拜血城贡品了。” “如此……甚好。”国王笑了,露出整齐的白牙。 在观众们的眼里,这场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了,他们快活起来,而在风之子看来,战斗确实接近尾声了,而要牺牲的,却是他自己。 在和狮头蛇缠斗的时间里,风之子早就发现它的鳞甲坚不可摧,平常兵器根本无法撼动分毫,好在有一个奇怪的女人丢了一把不知名的神兵进来,现在竟然还被击飞了,人生顿时艰难了。 但是这还不是最坏的消息,最坏的消息是,风之子法力耗尽,再也飞不起来了。 “没想到风一样的男子也有今天。”风之子自嘲时也不忘自夸,吹逼是他能活到现在最强的心灵寄托。 但是目前的处境,显然吹逼已经没用了。 于是风之子直接盘腿坐在地上,闭目养神,生死随天了。 角斗场另一侧,狮头蛇也安稳了下来,它七寸被伤,再也没有了狂气,老老实实地盘在沙土上。刚才的剧烈运动导致它失血过多,半截的尾巴开始抽搐。 “怎么又都坐下了?”国王瞪大眼,十分无奈地看着角斗场。 “中场休息完是下半场,下半场完了还有加时赛的嘛!父王你真是不懂!”王子不屑地看着老爸。 国王扭头看了王子一眼,不顾威严地骂道:“妈的打架还要中场休息吗?” 国王话音未落,狮头蛇已经坐不住了,他发出一阵哀嚎,开始用力地张嘴。 “好啊好啊,怪物就要有怪物的样子,这次我知道了,他又要喷火了!”国王四处给身旁的王室讲解。 这次他猜对了,狮头蛇的嘴里再次喷出火焰,但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气势,喷出的火焰已经不是高密度的金色流火火束,而是成片成片赤红的火焰,火焰也没有直冲云霄,而是落在了狮头蛇周围。 “他在干什么?”国王有些不解,伸直了脖子观望。 观众席上的人也安静下来,他们从最高处纷纷向前靠近,想弄清楚狮头蛇在搞什么名堂。 “它自杀了。”法神淡淡道。 “自杀?” “对,狮头蛇失血过多,气力用尽,七寸又遭遇重创,它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怪物也会自杀?” “他是强大的魔兽,强大的魔兽都不会受辱而亡,它用尽了全身解数去战斗,自杀是为了维护自己最后的尊严。” 国王皱紧眉头,肃立起来,沉声道:“没想到一介魔兽,却有我王室骑士团风采,可歌可敬。这场战斗真是精彩。” 角斗场内,狮头蛇庄重地盘坐在沙土里,身旁的火焰无法透过鳞片,却烧到了它的七寸。火焰从七寸蛇肉处烧进去,逐渐将狮头蛇掏成了空壳。 看台上传来叹息声,然后是雷鸣般的掌声,不知是为狮头蛇鼓掌还是为风之子鼓掌。 风之子听到掌声,睁开眼,正对上狮头蛇的眼睛,它的眼睛已经没有了绿色的光泽,仿佛在它生命的最后一刻,目光穿越了耀眼的灯光,看到了风之子。 下一秒,鳞片构成的空壳轰然落地。 风之子耳边突然响起了嘹亮的歌声,歌声冗长深远,肃穆凄凉,十万人放声高歌,让国王也不禁动容。 “好一首恶魔的挽歌。” 第四章 暗夜女祭司 http://..org/ 在一处黄土堆成的平顶屋内,法神坐在土炕上,身旁站着一名百合似的女子。 屋内窗小却多,采光很好,里面所有的桌椅都是用黄土堆成,表面似乎涂了东西,干净平滑。 屋子很小,里外只有三室,摆设简单,却整洁无尘。日常餐饮用具也是陶碗陶罐,简陋的让你很难想象这就是拜血法神的家。 “说说你昨晚的成果吧。”法神示意月冕坐下。 月冕坐在土凳上,点了点头。来到法神的家里,她没有穿着自己黑色的祭祀长袍,而是简单的穿着一件白衣,瀑布般的秀发在肩下随意地扎起。 “按照您的计划,逃跑的黑魔城百人在坤月城附近全部击杀,白鸽之子白玉以王命扣留,白鸽已经放回黑魔城。” “很好,其他的呢?” “我协助风之子击杀了狮头蛇,风之子已被控制住。” “为什么救下风之子?” “此人是灵风城主之子,与黑魔城素有过节,而他身为黑魔城雇佣兵,定然对黑魔城军力了如指掌,黑魔城也是忌惮这点,才多次欲取他命,这次我救下他,日后可作为对付黑魔城的奇兵。” 法神点了点头,道:“月冕,日后若有我无暇顾及的地方,你可自行行动。” 月冕颔首道:“遵命。” “这个风之子,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他天赋异禀,我觉得可以放入魔法协会培养,如果成材,也是我拜血城战争利器。” “你自行安排吧,这个小子就全权交给你负责。” “遵命。” 法神摆了摆手,示意月冕可以离开了。 月冕站起身鞠了一躬。 “月冕,”法神突然喊住她,犹豫了一下,道,“只有你我二人时,不必拘礼。” 月冕点了点头,就退了出去。 走出黄土的小屋,眼前就是气势磅礴的魔法协会大殿,建筑高耸入云,由白玉砌成,两相对比下,法神的家就像个小土包一样,不堪入目。 月冕重重的舒了一口气。法神是一个冷酷无情的男子,虽然这样说很不好,但月冕觉得这是对他最贴切的评价。法神在所有人面前都是冷冰冰的,唯独面对月冕时,会令人不解地温情许多,但是月冕仍然很畏惧他,跟他在一起时总有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 在绝大部分人看来,法神是神,是令人崇拜仰慕的存在,而法神真正的身边人,却只能感到的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哪怕月冕也不例外。 月冕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已经走入了魔法协会大厅,守门人鞠躬行礼,她也没有注意。魔法大殿高十层,要想往上层去,需要乘坐专用的升降台。魔法大殿内所有的装潢都是蓝宝石制成,连墙壁内侧和地板也用蓝宝石精心铺过,每日都有魔法士学徒保养。月冕走上蓝宝石制成的升降台,将手放在升降台边的水晶球上,魔法透过水晶球,产生推力,将月冕送上了顶层。 蓝宝石是魔法的有效导体,所以魔法大殿由蓝宝石制成为的不仅仅是美观,更重要的是殿内每一件设施都可以通过魔法来操控。 魔法大殿有十层,第十层本是历代法神和法神侍从们的居处,但是轮到这一代法神,他却拒绝在魔法大殿内居住,而且不要侍从。开始大家以为法神要在魔法大殿后大肆动工,建造法神专属的水晶宫,但是法神却用黄土建了一间低矮的平房,豪华程度甚至不如很多富贵人家的祖墓。 于是魔法大殿第十层全部属于了月冕。从另一个角度讲,祭祀也属于法神的侍从。 魔法大殿第十层内有五件屋子,正中央最大的一间属于法神,他拒绝入住后,月冕也没有去管,而是居住在一侧的侍从屋内,剩下的四间屋子包括法神室一直空着。风之子昨晚就是被她带到这里暂住。 月冕来到风之子的门前,轻轻敲了敲门。 “请进。” 风之子回应的很快,月冕就推门走了进去。 见到月冕进来,风之子拿出一块破布擦了擦水晶桌,示意月冕进来坐下,然后开始翻箱倒柜,嘴上问:“姑娘喜欢喝咖啡还是红酒?” 月冕愣在原地,顿时感觉有些身份错位,这间应该是她的房子吧?她反应了一会,道:“你没把自己当外人啊?” 风之子听到月冕的问话,一手拿着红酒,一手端着咖啡粉,尴尬地笑了笑,说:“那你进来,我也不能傻站着不是?” “把东西放下。”月冕看着风之子,厉声道。 于是风之子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子上,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过来这里站着。” 风之子按照月冕的要求,走到了门口的角落,月冕看了看他,才走进屋内,平静地坐在水晶椅上。 “好了,过来吧。” 风之子顺从地走了过来,他顿时感觉自己有点惨,幸亏只有两个人,不然这张脸是丢尽了。 他麻的!这女的一定是看我太帅才故意折腾我!风之子心里又开始自我安慰,这是他做的最熟练的工作。 “喝点什么?白水还是白水还是白水?”月冕坐在桌前,俨然一副女主人的样子。 “那个,红酒我已经起开了。”风之子十分不好意思,轻声地说。 “哦,那去倒酒吧。” 刚刚坐下的风之子只好再次站起来,找出两个高脚杯,倒入红酒,端到月冕面前。 “唉你站着干什么?快坐下,不用客气。”月冕接过酒杯,突然热情起来。 风之子苦笑着连连点头,在月冕对面坐了下来。 “尝尝我的苏木尔干红。”月冕举了举杯。 风之子被折腾了一番,这时刚刚缓过劲来,心里暗骂这种程度就不知所措了,真是有失体面。于是他端起酒杯,轻轻摇了摇,然后将鼻尖凑过去,深深吸了一口气,一脸陶醉,月冕盯着他,他也不觉得尴尬,轻轻抿了一口,赞赏道:“好酒!” 月冕看着风之子,淡淡道:“你很专业的样子。” 风之子笑着摇了摇头,道:“先摇后闻再抿,最后来一句‘好酒’,这是一套流程,跟别人学的,其实我喝都一个味。” 听了风之子的回复,月冕愣了一下,随即脸庞泛红,似乎有些生气,她盯着风之子,认真研究眼前的少年到底是不是个傻比。 “我们雇佣兵喝酒没这么优雅,都是大碗的白酒一口干掉。” 月冕有些惊讶,她仔细打量眼前瘦弱的少年,似乎不相信他这么能喝,于是问:“你能喝几碗?” “六分之一碗。”风之子回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像说出他的名字一样自然。月冕有些确定了,她救下的少年确实像个傻比。 月冕也不再搭理他,独自举起了酒杯,轻轻摇了摇,红酒贴在杯壁上,晶莹剔透。月冕坐的位置正对着落地窗,刚刚升起的太阳洒出清冷的光芒,穿过红宝石一样的苏木尔干红,投在月冕的脸上。月冕静静地欣赏红酒美丽的颜色。 “很美!”风之子赞叹道。 月冕抬眼看向风之子,发现他盯着自己看,顿时有些不快,眉头轻皱。 “别误会,没说你,我说红酒。”风之子急忙解释。 月冕努力地控制自己,没有拍案而起一脚把他踢到魔法大殿下的坚硬石阶上。她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提醒自己不要跟傻比一般见识,半晌才冷静下来。 “你脾气不太好啊,平常都没人跟你开玩笑的吗?”风之子品了一口红酒,不解地看着月冕。 “除了法神,所有人见到我都要跪着说话。”月冕语气冰冷,她尝了一口红酒,然后皱了皱眉,将红酒杯放到一边,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吹逼了吧?我觉得我就挺能吹逼,你一个小姑娘,比我还能吹。”风之子摇着头喝了一口酒,一脸不信的笑。 “站起来!”月冕厉声道。 风之子吓了一跳,立刻从椅子上弹起,一脸惊讶地看着月冕。 “我要正式的自我介绍一下,”月冕是真的生气了,她端着牛奶杯,端坐在蓝宝石制成的椅子上,面无表情,声音冰冷,“我是拜血城现任暗夜祭祀,代号月冕,负责拜血城内部事务管理,掌握魔法协会会员全部生杀大权。” “祭祀大人,幸会幸会。”风之子连连鞠躬。 “按照拜血法,你要跪下和我说话。”月冕目光似剑,杀机毕现。 风之子突然笑了,感受到月冕身上散发出的杀气,他反而自在了许多,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战士,这才是他熟悉的氛围。 “我是黑魔城雇佣兵,不受拜血法束缚,祭祀大人见谅。”风之子重新做回桌前,端起了红酒杯。 “那你只能死了。”月冕突然凭空消失,与此同时,风之子发现一柄匕首已经架到了他的脖子上。 风之子吃了一惊,但立刻醒悟过来,这女子拥有瞬息移动的能力,不然昨晚也不可能随意出入角斗场内外。 惊讶过后只有平静,风之子没有屈服,而是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喝酒的动作让他的脖颈溢出鲜血。 风之子感受到月冕架刀的手有些颤抖,或许是因为极度的愤怒,于是他叹了一口气,道:“祭祀大人,我是一名雇佣兵,你觉得我怕死吗?” 半晌,刀锋从风之子脖颈处拿开,月冕又坐回了原处,她面无表情,但是脸部绯红表明她刚才气得不轻。 “你若想杀我,昨晚就不会救我,”风之子放下酒杯,淡淡地看着月冕,继续道,“和佣兵谈判其实容易得很,你想我做什么,只要付出足够的筹码就可以了。你救我出来,一定是要和我做笔交易吧?” “接这个替死任务,黑魔城给你多少佣金?” “我没接过替死任务,我的任务是在神赐角斗场,单杀魔兽狮头蛇。” “多少佣金?” “五千金币。” “好,我给你五万金币,你现在给我跪下,”月冕随手扔出一枚令牌,继续道,“拿着它去财务领。” 风之子歪着头,仔细地盯着月冕看,月冕毫不示弱,一双眼眸中透出刺骨的寒芒。 半晌,风之子甩开自己的长袍,单膝跪在月冕面前。 “果然是佣兵。”月冕冷笑了一下。 “我可以起来了吗?”风之子沉声问。 “可以。” 于是风之子站起身,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扭头离去。 “你要去哪?”月冕皱起眉头。 “你救我一命,我还你一跪,现在两清了。我现在要回黑魔兵团,要杀要剐悉听尊便。”风之子拉开房门,走了出去。 “站住!”月冕站了起来,但是风之子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顺手带上了房门。 月冕催动法诀,撕破虚空,闪现在风之子身前。 “回到黑魔城,他们早晚都会杀你。”月冕拦在风之子身前,皱眉道。 “不劳祭祀费心。”风之子声音冰冷,他身后猛然撑开一双白色羽翼,罡风扬起了月冕的秀发。 “你要和我战斗?”月冕有些惊讶。 “一入兵团,全无惧死。”风之子看着月冕,进入了战斗状态。 月冕愣在原地,若是战斗起来,这必然是单方面毫无悬念的杀戮,眼前的少年为何会如此嚣张?月冕沉默了一会,她明白,自己不能杀掉眼前的黑魔城雇佣兵。 “好了,我不用祭祀的身份压你了,我们坐下谈谈。”月冕的语气柔和下来。 风之子不为所动,杀机毕露。 “怎么了,是我的红酒待客不周?”月冕有些着急。 “下跪是你的待客之道?”风之子眯起双眼。 月冕抿起嘴唇,双拳紧握。她顿时明白了什么,眼前的少年作为黑魔城雇佣兵,愿意坐在拜血城内同拜血城祭祀喝酒,为的只是报答一命之恩,他真正在乎的不是佣金,而且,他真的不怕死。 风之子冷冷一笑,绕开月冕,准备下楼。 突然,月冕抓住了风之子的袍袖。风之子皱眉回身,发现月冕低着头,身体缩在一起,仿佛一个做了错事的小姑娘,巨大的反差让风之子以为她在施展什么诡计。 “你干什么?”风之子挑了挑眉。 “对不起。”月冕的声音很低。 “什么?”风之子以为自己听错了。 月冕抬起头,深吸一口气,她明白自己绝对不能放走眼前的少年。法神刚刚信任她,这也是她独自判断后获得的第一个任务,绝对不能失败,但是似乎已经搞砸了。这个少年对她没有丝毫的畏惧,而且也不像其他人一样对她言听计从。她突然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无助,已经没了办法。 月冕抬头看着风之子的眼睛,半晌,又将目光移开,低声道:“对不起,我们可以回去聊聊吗?” 气氛瞬间诡异起来,风之子怎么也没想到她会道歉。眼前的小姑娘身材瘦小,无助的样子让风之子于心不忍,俨然与杀气凛冽的女祭司判若两人。 “额……那好吧,你别这个样子,怪怪的。”风之子瞬间像是泄了气的皮球,对待这样的女孩子,他完全没了精神。 月冕点了点头,就回身推开了房门,风之子挠了挠头,十分尴尬地走了回去。 第五章 加入拜血城 http://..org/ 在蓝宝石围成的亮闪闪的房间里,月冕坐在风之子身前,将脸深深埋在刘海下。她从未给人道过歉,哪怕是法神指派的任务搞砸了,她也只是冷冷地回一句:“月冕知罪,甘愿受罚。”现在给一个素不相识的小子道歉,真是给拜血城丢尽了脸,月冕越想越羞愧,脸上通红。 “其实应该道歉的是我,你救了我的命,我却那样对你,真的对不起。”风之子看出了月冕的尴尬,于是站起来,给她鞠了一躬。 月冕惊讶地抬起头,她看着眼前的少年,有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个人是雇佣兵,一定杀了无数的人,看过了数不尽的生生死死,但是他身上却有着与死亡截然相反的气息。月冕常年陪伴在法神身旁,感受到的只有冷酷和恐惧,但是眼前的少年却让她感受到了一丝温暖,法神和风之子,这难道就是神与人的区别? “你应该知道黑魔城给你下达了必死的任务,为何还要来到拜血城?”月冕对风之子产生了很强的好奇心。 “我是黑魔城雇佣兵,黑魔城给我下达任务,不管是生是死,我都要完成。”风之子坐回桌前。 “你为什么不怕死?”月冕问出了她最想问的问题,每次她代替法神处决罪人时,看到的都是求饶与哭号,是人,都怕死,在见到风之子前,月冕对这点深信不疑。 “我的亲人都战死了,我的朋友都战死了,剩我一个,你说我是活着好还是战死好?”风之子微笑着问。 “我不知道,你觉得你也应该战死?”月冕问。 “我无所谓了,早就麻木,活着也好,战死也罢,都一样,”风之子抿了一口红酒,继续道,“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你救了我的命,我的命就是你的,我不会因为自己没死掉就怪你,我不是傻比。” “哦,原来你不是傻比,那就好。”月冕点了点头。 风之子没有留意月冕语气中的涵义,问道:“那你救我是为了什么?” “我想让你加入拜血城。”月冕开门见山。 “加入拜血城?” “对,我不会像黑魔城一样,把你随手丢进佣兵团,我要你加入拜血魔法协会,真正成为一名魔法士。” “没门,黑魔佣兵团第一条禁令就是背叛组织,我可不当叛徒。”风之子一口干掉红酒,回答的很干脆。 “可是你刚才还说你的命就是我的!”月冕有些着急。 风之子揉了揉太阳穴,然后指了指空空的酒杯。月冕无奈地拿过酒瓶,将酒杯装得满满的。 “红酒一次只倒三分之一啊,你倒多了。”风之子看着满满的酒杯,有些纠结该怎么喝。 “省得你一次次倒酒啊,我们在说正事!” 风之子看月冕真的开始着急,不禁笑了出来,他问:“你为什么一定要我加入拜血城?我又不是什么**师,同样的年纪,你都能一只手掐死我。” “可是我已经给法神承诺了,总之你一定要为我拜血城效力,我救了你的命!”月冕抢过风之子的酒杯,似乎风之子不答应,就不再供酒。 “你虽然救了我的命,但我刚才都给你跪下了,我们两清。”风之子摊了摊手。 “我也给你道歉了啊!” “道歉有什么用?道歉只能让我回来继续陪你喝酒,要想我加入拜血城,你得跪回来吧?” 月冕瞪着风之子,紧紧抿着双唇。 “你瞪我没用,要不你杀了我吧。”风之子抢回红酒杯,不客气的喝了一大口。 月冕突然站起来,从腰间抽出一柄血红色的细刀,正是昨晚被狮头蛇击飞的那把,细刀之前藏在月冕的法袍中,风之子没有发现。 “你干嘛?真动手啊?”风之子挑了挑眉。 “你杀了我吧。”月冕将刀递了过去。 “什么?你是认真的吗?”风之子差点被红酒呛到,他抬头看着月冕一脸认真的表情,十分无奈。 “好了好了,跟你开个玩笑,看你那样子,”风之子摆了摆手,道,“我加入拜血城就是!” “你到底想怎样?”月冕又委屈又愤怒,眼眶红了起来。 看着月冕泛红的眼眶,风之子愣住了,半晌过后,他彻底慌了手脚,常年和佣兵打交道,并不会注意玩笑的轻重,没想到这个女祭司这么较真,说到底她也才十几岁,眼前的小女孩真的是女祭司吗? “喂,你别哭啊!你可千万别哭,你是拜血城大祭祀啊!” 月冕将刀扔在桌上,转过身去。 “我加入拜血城,你说怎么样就怎么样,你别哭,我受不了这个。”风之子真是不知所措了,气氛十分尴尬,他站起身,来回踱了几步,突然发现桌上的牛奶,于是他取过牛奶,说:“我去帮你热奶啊,你别哭。” “滚!”月冕突然说。 “啊?滚去哪?” “哪里都行,滚出去!” “好吧。”风之子推开门。 “你要跑了我就杀了你。”月冕道。 “那我到底是滚还是不滚?” “滚到别的房间,一个小时后滚回来!” 我靠,这他妈真是个无礼的要求!风之子心中骂了一句,但是看到月冕的样子,只好应了一声,抽身离开了房间。 女人真是麻烦!风之子感到十分无奈,在佣兵团他也见过女人,但是那群女人看起来更像男人,也是没什么代表性。风之子一边想着,一边打开周围房间的门,走了三间蓝宝石房子都是一模一样,唯独其中一间一开门就有一股扑面而来的香气,是月冕的房间没错了,刚才在她拉住自己的时候有一股相同的味道,这间肯定不能进。 还剩最后一间,风之子打开大门,顿时被它的豪华程度震惊了,这间屋子出奇的大,而且里面不光是蓝宝石用具,各种各样名贵的物品摆满了屋子。这些东西风之子都叫不上名,他只看到地板会在不同的角度变换色彩。屋顶也是,椭圆形的屋顶随着太阳和云朵的移动变换图形。 委屈自己一下吧,只能屈身于此了。风之子心里这样想,就没有顾忌地踏进了法神室。他从红宝石的橱柜里翻出红酒,给自己满上了一杯,就躺到天鹅绒铺成的床上仰望天花板,啧啧称奇。 一杯红酒还没喝完,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月冕站在门口看着风之子,秀美的面庞变成了燃烧的西红柿。 看到月冕生气的样子,风之子放心了许多,至少比看到她哭让人舒服一点。风之子抿一口酒,道:“怎么了?愤怒的兔子?唉我发现你特别容易脸红,是不是皮肤白的人脸红都格外明显?” 月冕生气的时候眼睛眯起来,脸庞鼓鼓的,真的像一只兔子,风之子突然感觉自己这个外号起的精髓,自己都被自己逗乐了。 “你这个大傻比!”月冕伸出食指用力指向风之子,口中念起法诀,突然间,风之子感到一阵强烈的魔法扰动,他吃了一惊,突然发现身旁的空间碎裂开来,无数碎片翻滚重组,然后新的空间形成,等风之子反应过来,他已经回到了之前同月冕喝酒的房间。 风之子震惊了,他从没见过这等景象,对于撕破虚空的能力,虽然自己早有准备,但是真正感受其中却是无与伦比的震撼,顿时他对眼前的小女孩产生了一种类似羡慕的情感,同样的年龄,眼前的女孩是拜血城大祭司,生活奢侈,拥有强大的法术,可以打碎时空,而自己,却为了几袋金子一次次卖掉自己的生命,甚至卖掉队友的生命,人生,真是无情啊。 正在风之子感叹的时候,月冕突然抓住风之子的衣领,愤怒地问:“说!你为什么要去法神室!” 风之子摊开手,摆出人畜无害的动作,一脸无辜地道:“是你让我滚到别的房间啊,你又没告诉我那间不能进。” “我受够你了,你这个傻比!”月冕将风之子拉到了窗台旁,指了指天空,风之子以为月冕拉他看云,于是抬头欣赏,突然间,后背狠狠挨了一脚,月冕直接将风之子从十层楼上踹了下去。 在即将落地时,风之子猛地撑开双翼,楼下的行人一阵惊呼,随即拍手叫好,觉得这个街头坠楼表演非常成功。 风之子被人群围住,心想断然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是挨了一脚掉下来的。于是落在地上,十分优雅地行了一礼,道:“感谢观赏,本次只是飞行魔法的简单实验,若想修习高等魔法,请认准拜血魔法协会。” 行人纷纷鼓掌,这时月冕从楼顶探出头来,长发绕过肩膀垂了下来。 她再次伸出手指,指向风之子,周遭的时空被打碎,风之子回到了屋内。街道上的行人大吃一惊,这次竟然凭空消失,看来魔法协会新魔法研制有成果了。 风之子回到房间,看到月冕还是不依不饶地盯着自己,顿时有些发毛,他急忙道:“好了祭祀大人,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咱们还是说正事吧!” 月冕看着风之子一张苦逼的脸,差点被他气笑了,她抿起嘴,伸出手指一点桌面,一张契约凭空落到桌子上。 “卖身契?”风之子看了看契约,问道。 “拜血城是一个整体的军事机构,等级森严,除了法神外,所有人都是奴隶,成为我的奴隶,在拜血城就没人敢欺负你。” “我可不要当你的奴隶。”风之子皱眉。 “奴隶只是难听点的叫法,文雅一点,你就是我的暗夜使,就像我是法神的暗夜祭祀一样。” “那我有什么人权?” “没有,就像你说的,你的命都是我的,”月冕顿了顿,继续道,“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对你的,毕竟你是我第一个暗夜使。” “为什么选中我?”风之子抬起手里的契约,晃了一晃。 “我有预感,黑魔城一定会灭亡在你手中。”月冕盯着风之子的眼睛,果然,她敏锐地捕捉到风之子眼内闪过的一丝寒芒。 “签什么名字,风之子吗?”风之子挣脱月冕的目光,拿起羽毛笔。 “风之子不是你黑魔城代号吗?”月冕问。 “对,我觉得这名字起得还不错。” “你改一改吧,作为我的暗夜使,你就叫……叫苏牧!” “这个代号怪怪的,怎么让我想起狗来?” “好了少废话,快签,就签苏牧!” 风之子无奈地在契约书上龙飞凤舞地签下苏牧两字,月冕看了点点头,道:“这么难看的字,一般人模仿不了,想赖账也不行。” “你懂不懂啊,这是我自创的草书字体,你看这完美的线条连带!”风之子一边喝着红酒,一边夸张地给月冕解释他的书法。 月冕却对此不感兴趣,他看着风之子的空酒杯,问:“喝完了?” 风之子点了点头,道:“是不是兑水了?味道怪怪的。” “没有,下药了。” “什么?”风之子猛地跳开,不可思议地盯着月冕,问,“为什么?” “这是一套程序,奴隶更换主人都需要换药,不用担心,只要你不背叛我,什么事都没有。”月冕轻声道。 “你不相信我?”风之子皱眉。 “不相信你我就不会让你做我的暗夜使了,但是拜血城是奴隶制健全的国度,每个人都要遵守规矩,我也不例外,药品,只是确保奴隶不会背叛的最后一道保障。” 风之子任命般地点了点头,瘫坐在椅子上,真是被算计了。这个女孩想要在红酒里下药实在太容易,根本可以隔着时空直接倒入,神不知鬼不觉。 “你不想知道药效吗?如果你不怕疼,我也可以让你先试试,以免你觉得我又在吹逼。”月冕关切地道。 “不用了,虽然你这么对我,但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背叛。”风之子看了一眼月冕,然后拿起契约书,沉声念道:“我从即日起宣布加入拜血城,代号苏牧,隶属于拜血城魔法协会,唯一效命于拜血暗夜祭祀月冕,司职暗夜使,无生无死,忠尽一生。” 苏牧站了起来,走到月冕面前,单膝跪地。 月冕有些惊讶,继而是强烈的欣喜,她站起身,伸手抚摸苏牧的额头,用魔法在苏牧的头上刻下了一片枫叶。然后一伸手,一柄红色的细刀出现在她手中。 “这是血泪之刃,我把它送给你。”月冕柔声道。 苏牧抬起头,看到月冕毫不掩饰的笑容,便伸出双手接过血泪之刃。 “谢主人。” “只有我们两个人的时候,你就叫我月冕,快起来吧。”月冕很高兴,他学着法神的样子,扶起苏牧。 苏牧站了起来,他看着月冕,不解地问:“这么高兴?” “当然高兴!除了法神,我没有亲近的人,你现在是唯一一个!你爱喝红酒吗?我有很多!”月冕一招手,红酒瓶瞬间摆满了蓝宝石桌面。 苏牧惊讶的张大嘴巴,他心想,这下是傍到大款了。再抬头看月冕,后者正盯着自己,眼睛亮闪闪的,这哪里是什么祭祀,根本就是个十六岁的小女孩啊。 “你的发型要改一改,而且昨晚给你随便找的衣服也不合身,要重新订一套。”月冕上下打量苏牧。 苏牧哭笑不得,他说:“大人,我既不想当你的洋娃娃,也不想当你的宠物犬,你把贴身武器送给我,我希望你明白,我只想成为你的一柄利剑。” “凭现在的你吗?”月冕突然冷静下来,她看着苏牧。 苏牧哑口无言。 “你放心,我知道你的目的是什么,我们的利益并不冲突。”月冕眼眸深邃,身上若隐若现地漂浮着寒气。这让苏牧心安,眼前的拜血城祭祀性格反差实在太大。 “好了,该换发型了,你的头发昨晚都被烧焦了。”月冕笑着伸出了手,一柄锋利的剪刀出现在她手中,在日光下闪着亮丽的光芒。 第六章 拜血魔法院 http://..org/ 拜血城魔法学院与拜血魔法协会大殿并不在一起,而是远离白雪城都,在一片戈壁滩中。魔法学院分为五个小院,分别是东西南北中,东西南北四院主要是魔法士修行和居住地,而中院,则是法师传法授课的地方。 戈壁滩中很是荒凉,飞沙走砾,时不时还会有沙暴。午后时分大地炽热,整个学院像一个烤炉,干燥无风,而到了夜晚,则又寒冷风烈,实在不是个生存的好地方。隔壁滩也十分应景,除了魔法学院这一点零星的建筑,毫无生机可言。 魔法学院的学生最喜欢的时间段就是旭日东升之时和傍晚黄昏片刻,这时候太阳或者刚刚升起,或者即将落下,霞光铺满戈壁滩,天空鲜亮,万里无云,在浩然天地间修炼,会使人心旷神怡。 苏牧辞别了月冕后,就是来到了这个地方。 没有人接引他,也没有人在意他。苏牧拿着月冕的引荐函,自己东奔西走,忙了一天,终于完成了入学手续,最后加入了西院。 魔法学院中东西南北四院互相不睦,时有争斗,坏消息是苏牧加入了最弱的西院,好消息是在最弱的西院里,被同院人揍的能轻些。这是苏牧总结出的经验。 在苏牧入院的第一天,就被人暴揍了一顿。 “喂,那边那个被狗咬了头的,你过来!” 苏牧在四处晃悠参观的时候,被一群人拦住了,为首的是一个光头男子,二十多岁的样子。 “我?”苏牧瞪大了眼睛,看着围上来的人群。 “废话,除了你,这里谁的头发像被狗啃过?”光头男走上来扯了扯苏牧的刘海。苏牧有苦说不出,本以为月冕会给自己搞一个非常帅气的发型,没想到剪成了这样,边缘被火烤弯的地方月冕都没有剪掉,而是十分认真地解释道:“刘海和披在肩后的头发,边缘一定要弯弯的,这样才好看。”于是就出现了这样一个非常张扬的发型。 光头男拽了拽苏牧的头发,发现拽不直,顿时有些不高兴,道:“你这个发型很嚣张啊?” 苏牧急忙赔笑道:“发型虽然嚣张,但我人很低调。” “新来的?”光头男打量着苏牧。 “是。” “几阶?” “新来的,没阶。” “哦,没阶。”光头男招了招手,身后十余号人一拥而上,将苏牧围起来一顿胖揍。 “打我干嘛?”苏牧被揍得头昏脑涨,被人架起来后,十分不解地看着光头男。 “妈的没阶还敢留这么嚣张的发型?抢了老子的风头知道不?” 苏牧看着光头男亮闪闪的头皮,苦笑道:“哪有,你这么牛逼的发型,我哪能抢你风头……” “知道老子是谁吗?”光头男问。 “不知道,大哥贵姓啊?” 光头男冷冷一笑,道:“看你新来的不懂规矩,今天饶你一命,老子就是西院中级班班长,六阶魔法士黄石!” “黄石?莫非……神赐角斗场就是拿你砌的墙?” 苏牧话音未落,腹部遭到黄石重重一脚。 “妈的,新来的不知死活,现在让你认识认识你以后见了得磕头的人。”黄石说完,另一个头发仅比秃头长点的人走了上来,他抓起苏牧的头发,盯着苏牧的眼睛,冷声道:“看好,老子就是六阶魔法士黄沙!” “我草,黄沙,你更惨,角斗场用你铺了地板。”苏牧道。 黄沙大怒,左右开弓连扇了苏牧几个耳光,苏牧被打的眼冒金星。 “死没死?”看着瘫倒在地的苏牧,黄石问。 “快死了。”苏牧气若游丝地回答。 “说好了今天饶你一命,不能下手太重,你回去养养伤吧,回头再来找你。”黄石招了招手,十余个人就跟在黄石身后,浩浩荡荡地离开了。 等到黄石走后,苏牧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尘土,除了脸部青肿,毫发无伤。在当雇佣兵的时候,他全身的骨头都粉碎性骨折,最后重新生长在一起,现在强度已经达到了极其恐怖的程度,这顿拳打脚踢,对他来说只是在新衣服上蹭了点灰。 苏牧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有些心疼。这件魔法长袍可是美女祭司帮他量身定做的,用料考究,价格不菲啊。真是没想到,这魔法学院的人比雇佣兵还要野蛮。 回到寝室后,苏牧用月冕给他的传音戒指联系了她。 “月冕大人,因为你给我剪的发型,我被人揍了!” “什么?谁敢揍我的人?” “一个黄石,一个黄沙,不仅揍了我,还说我的发型像被狗啃了。”苏牧立刻告状。 “什么?想死吗?黄石黄沙,等我有时间拿他俩到角斗场砌墙。”月冕大怒。 “好啊好啊,你什么时候过来?”苏牧乐了。 “现在很忙,你等个一年半载的吧。” “靠,那我不早被打死了?”苏牧爆了粗口。 “魔法学院就是这样,你要怕挨打,就苦练法术,回头再揍他们就是,我很忙的,好了,不跟你说了。”月冕退出了传音。 苏牧心中一万只草泥马奔腾而过,什么大祭司啊,根本靠不住!看来还是低调行事好了。 到了第二天,十分低调的苏牧又被抓住了。 “小子,昨天你说你被打的快死了,为什么晚上又跑到隔壁寝室教人赌博?”黄石黄沙带着一帮人,将苏牧堵到了墙角。 “赌博?没有啊!”苏牧装傻。 “嘴硬?我们中级班的人时不时要去初级班突击检查,违禁物品全部没收,你看这是什么?”黄石伸手拿出了一套纸牌。 “初级班的小子全都招了,是你教的他们!这是黑魔城雇佣兵玩的东西吧?怎么,你小子还走私?” 妈的,大家都是新生,竟然毫不犹豫的出卖了我,真是一帮混蛋!昨晚还呼天喊地玩的高兴,翻脸就不认人!苏牧心里问候了临寝新生一万遍。 “黄石大哥,小弟是从边境捡来的,如果你喜欢,拿去就是。”苏牧赔笑。 “废话!被老子查到自然是要没收,你胆敢传播这种违禁物品,今天一定要让你长长记性!”黄石伸手就来抓苏牧的头发,但今天苏牧早有准备,一闪身就躲开了。 “哎呦我草!小子轻功不错啊?”黄石眼睛一瞪,奋力扑了上来。 苏牧不屑地笑了一下,飘逸地御风而起,从十几人的包围圈中突围而出。 众人瞪大了眼睛,惊讶地仰脸看着苏牧,尤其黄石,下巴都要惊掉了。 苏牧顿时得意起来,他俯视着脚下的众生,朗声道:“黄石小儿,竟敢与本大爷装逼,大爷在神赐角斗场单杀狮头蛇的时候,你还在下面砌墙呢!” 黄石慢慢合上o型嘴,露出冰冷地笑意,他恶狠狠地道:“好小子,会飞是不是?你以为变成鸟人就能逃出我的手掌心?” 黄石对黄沙耳语了几句话,黄沙点了点头,就离开了。苏牧悠然地躺在天上,想看看黄石到底在搞什么名堂。没多久,苏牧突然发现黑压压的人群从四面八方汇聚过来,顿时吓了一跳。 这些人来者不善,进入攻击范围后就对着苏牧开火,火球水球冰球土球甚至铁球,密密麻麻地砸了上来。苏牧叫苦不迭,在空中狼狈地逃窜,但是人越聚越多,火力越来越猛,苏牧逐渐招架不住。 “给老子把这个鸟人打下来,妈的,你以为老子手下的几千号人是吃干饭的?”黄石冲着天空大喊。 看着越来越猛的火力,苏牧急忙大喊:“黄石大哥!都是误会!误会!” “误会?你有什么屁下来再放!” “先停火啊,停火!” 黄石摆了摆手,地上的法师停止结印。 苏牧看了看虎视眈眈的人群,冒了一身冷汗,缓缓落回地面。黄石走了上来,笑着拍了拍苏牧的肩膀,道:“小子,飞的挺高啊?高空缺不缺氧?” “缺氧,不然就飞的更高了。” “下次你带个氧气瓶飞,飞的再高点不就打不着你了吗?” “不敢不敢。” 黄石摆了摆手,黑压压的人群就散开了。 “来,把鸟人拴上。”黄石笑道。 于是三五号人七手八脚地把苏牧捆了起来,然后抬起来,跟着黄石走到了一块风干的巨石旁。 “挂上。” 众人按照黄石的指使,将苏牧倒挂在了巨石上。 “我让你飞我让你飞!”黄石一顿拳打脚踢,将苏牧像沙袋一样打的东摇西摆。 “一人来上一套。”黄石打完,对着身后的人招了招手。 于是十余号人排着队,一人上来打了苏牧一套组合拳,直打的苏牧头晕眼花说不出话来。 “好了,我们也打累了,你晒会太阳吧。”黄石帮苏牧梳理了一下倒垂的头发,就带人离开了。 苏牧的脸正冲太阳,心里暗自问候了黄石的祖宗十八代。 晒着晒着,苏牧突然眼前一亮,他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师!**师!”苏牧大声呼喊,因为他看到了初级班的魔法导师赛尔。赛尔听到喊声,踱步走了过来。 赛尔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他来到了苏牧面前,仔细看了看,问:“新来的小子?怎么?练功呢?” “练个屁功啊,你见过练功的被捆成了粽子?” “那你干嘛?” “我被人揍了啊!” “哦,揍的好。”**师笑笑,准备负手离去。 “喂!是你智障还是我太聪明了理解不了你们智障的思维啊?我被人揍了,你不管吗?”苏牧拼命晃动身子。 **师转过身,打量着苏牧,道:“你被揍了管我什么事?揍回来就是。” “还能揍回来?” “只要你想,没有不能。” “你们魔法学院可以随便揍人的吗?” “不揍死就行。”**师转身离去。 苏牧急了,大喊:“学生也可以揍老师是吧?” **师停住脚步,他回头看着苏牧,问:“怎么?” “你知道吗,看着你这张如此丑陋地老脸,我忍不住地想揍扁你!”苏牧大义凛然地说。 “你可以试试!”**师突然欺身向前,一个膝击顶在苏牧的腹部,冲力太大,苏牧借力挣断了绳子,被击飞了出去。 苏牧在砂石上滚了很远才止住身体,爬起来后,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将挣断的绳子摔到地上,远远挥手道:“谢谢,丑大叔。”说完一溜烟跑掉了。 **师看到苏牧远去的身影,笑了笑,负手离开,心想:真是个有趣的小子。 苏牧上午被胖揍了一顿,下午还要赶去上课,这是最悲惨的事情。其实苏牧十分着急挣脱绳子,主要也是担心下午的课程被耽误,他十分清楚自己来到魔法学院的目的,就是用最短的时间学到最强的法术,他明白自己身上沉重的使命。 于是中午回到寝室,苏牧清洗了一下,简单吃了东西,就跑去了中院课堂。 “哟,来的还挺早。”赛尔坐在露天的讲台上,看到第一个来的竟然是苏牧,有些惊讶。 “被老师一招打的神清气爽,下午就有了精神,早早过来了。”苏牧道。 “那你把地扫扫吧。” “扫地?老师你脑子坏了?这地面全是砂石,扫个屁?” “让你扫你就扫,拿那么多废话?给我把小沙子扫走,大沙子留下。” 苏牧想骂娘了,但是还是忍住了,他去屋里拿出扫帚,开始扫地。 “谁教的你扫地不动脑子?用点魔法啊,魔力深入浅出,沙尘不就扫出来了吗?” “深入浅出个屁!老子怎么知道什么叫深入浅出?” “为师教你的口诀你忘到狗肚子去了?”赛尔拍案而起。 “妈的我昨天才见过你,你什么时候教过我口诀?”苏牧瞪大了眼。 “哦,你昨天才来的是吧,”赛尔又稳稳地坐了回去,道,“我教过上万学生,记不得谁是谁了。” “我昨天才见过你,今天中午又挨了你一膝盖,你说你不认识我了?” “怪只怪你长了一张大众脸。”赛尔淡淡道。 “你跟我开玩笑呢吧老师?我这么帅的人全天下找不出第二个,而且我这发型,黄石那弱智都自愧不如,你说我大众脸?” 赛尔看了看鼻青脸肿的苏牧,摇了摇头,道:“绝谈不上帅,但是应该也挺有特色,你是今年新生被打的最惨的。” “木秀于林则风必摧之,你懂不懂啊老师。”苏牧将扫帚扔在地上,坐回了自己的位置。这时候学生们也都陆陆续续的来了。 中院的初级校场其实极大,能同时坐满数万人,还有讲课的空间,而在苏牧周围,只零星坐了不足百人。 “该来的都来了,不该来的也不出所料的没来,那么,为师要开始讲课了。”赛尔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课。 苏牧扭头看了看,初级班起码上万人,竟然只来了这么点,看来这魔法学院的学风不是很好。 “今天我们**术五行的相克,大家看!”赛尔一抬手,一个巨大的火球冲天而起,火球半径足有一人身长。 众人都一阵惊呼,他们惊讶于赛尔不用念法诀,随手就能召唤如此巨大的火球。苏牧斜了斜眼,见过狮头蛇流火的人,在看赛尔的火球,顿时觉得不过尔尔。 “我现在要把火球扔向你,你该怎么办?”赛尔问。 “老师我知道!”苏牧立刻举手。 “哦?这位鼻青脸肿的同学发言很踊跃,大家要向他学习。请讲吧。” 苏牧站起来,道:“你把火球扔过来,我一闪,就躲过去了。” 听到苏牧的回答,赛尔愣住了,全场陷入了寂静,只能听到黄沙滚动的声音。半晌,赛尔干咳了一下,道:“好,请坐。” 苏牧大方地坐了回去,赛尔继续道:“大家看,没学过魔法的文盲就是这么干的,下面我们让黄沙来给大家演示一下正确的做法。” 黄沙点了点头,从人群中站了出来。 “这蠢货不是中级班的吗?跑这里干什么?”苏牧看到黄沙,有些吃惊,问身旁的人。 “小点声,你不要命了?”旁边的新生有些忌惮地看了一眼黄沙,继续道,“法师每次讲课都要找中级班的佼佼者来协助,就是助教。” “哦,怎么找一个弱智助教,找我就好了嘛!”苏牧无奈地摇了摇头,周围的新生都用怪异的眼神看着他。 在苏牧和周围人谈话的功夫,黄沙和赛尔已经摆好了阵势。赛尔大吼一声,巨大的火球直奔黄沙而去,众人一声惊呼,黄沙却面不改色,口中念念有词,手上开始结印,火球移动速度并不快,在即将撞到黄沙时,一条水龙轰然跃出,围绕着黄沙,一口吞掉了火球。 “好啊好啊!好一出盘龙戏珠啊!”就在别人都沉浸在震撼中无法自拔时,苏牧拍手大笑,就像看戏一样。 “兄弟!小点声啊,你把这里当你家剧院了?”苏牧身边的小子善意提醒他。 这时赛尔和黄沙同时注意到了拍手叫好的苏牧,黄沙的眼睛眯了起来,他发现这鼻青脸肿的小子,好像有点眼熟,装逼的气质也所差无几。 赛尔咳嗽一下,道:“大家看到了么?小小的水龙可以轻易扑灭大火,这就是我们要学习的战斗方式。那么如果黄沙的水龙要想攻击我,我该怎么应对呢?” “老师我知道!”苏牧再次举手。 “这位同学果然很踊跃,别的同学呢?”赛尔扫视了一下人群,发现除了苏牧,确实没人搭理他,于是他点了点头,继续道,“那么这位鼻青脸肿的同学,你继续发表你的看法吧。” “他控制水龙攻击你的时候,注意力集中在水龙身上,你只需要绕过水龙,直接攻击本体,就可对他造成巨大威胁。如果狼狈回防,水龙术也就不守自破了。”苏牧得意道。 赛尔又干咳了一下,今天他的嗓子备受煎熬。 “好,请坐。我们的反面教材已经分析完毕,接下来就由我和黄沙来演示今天的教学内容。” 赛尔点了点头,黄沙身前的水龙就猛然冲向赛尔。赛尔胸有成竹,轻轻一抬手,地面突然立起一座沙墙,沙墙将水龙完全吸收,然后化成一滩烂泥,摔在了地上。 苏牧开始还十分兴奋,后来逐渐感到困倦了,他终于知道为什么那么多人不来听课了,这赛尔教的实战技巧,根本是傻比无异嘛! 苏牧逐渐坐不住了,他向身旁的新生借了一本法术修炼教材,然后就偷偷摸摸地溜出了教场。 第七章 戈壁滩赌场 http://..org/ 不知不觉间,苏牧已经在魔法学院住了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他大部分时间都蹲在寝室门前的砂石院内修炼魔心。 一个月前,苏牧从另一名新生手里要来了一本魔法入门教材,于是明白了人的身体内有一种叫魔心的东西,所有法术的施展都靠魔心来催动魔力,魔心越强,法力越强。于是他再也不去听赛尔的狗屁课程了,自己专心地按照教材修炼魔心。 苏牧天生具有控风的能力,所以他也不想学习五行法术,什么金木水火土,统统与他无关,将风力运用到极致,就是他的目标。 在苏牧蹲在院子里修炼魔心的这段时间,黄石黄沙也不怎么找他麻烦了。开始黄石还勤劳的每日检查苏牧寝室,收走一点东西,后来苏牧干脆每天蹲在庭院的土坯墙上,看到黄石就招手:“大哥,今天小弟又有好货送你!” 于是黄石对待苏牧的态度逐渐好起来,外加其他新生入院,黄石一伙人又忙不迭地去折腾新一批入院生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黄石和苏牧的关系好起来,黄石开始每晚跑到苏牧寝室赌博,用的就是苏牧从黑魔城带回的纸牌。 “你教我怎么玩这个。”黄石倒很虚心。 于是苏牧就教他玩牌,但是每天都会刻意输一点,于是黄石每天都很高兴,苏牧也毫无损失,毕竟月冕有的是钱,缺货就找她要! 再后来,黄石把苏牧当成了自己人,开始带着人来赌博,而且每次必须带一个女孩。这时苏牧才知道,原来魔法学院南院是女院,女孩子都在南院里。 而黄石内部的评价也不胫而走,一提到黄石,三个词语足够概括:吹逼、装逼、x逼。熟了之后,苏牧也知道了黄石的底细,这个人天赋很高,但是不思进取,他的实力已经可以进入高级班修炼,甚至真实水平已经达到魔法士八阶,不想进修的原因就是要留在中级班当老大,没事欺负欺负新生,乐此不疲。 黄石喜欢泡新入院的学妹,十五六岁最好,而且每次带出来的都不一样。其实仔细看看的话,黄石长的挺帅,只是一个秃头毁了他。黄石每次带女孩到苏牧寝室的时候,都要大肆介绍一番:“看!这个人就是我西院最傻比的人,没有之一!”久而久之,苏牧的大名在南院就传开了,女院的人闲聊时都开玩笑说,想去看看西院帅帅的“最傻比”。 后来黄石带来的女孩逐渐多了起来,黄石自己也发现,苏牧是一块完美的磁铁。于是他每次泡妹子都一定要拉着苏牧,不过黄石泡妹子的手段很单一,无非就是喝酒赌博。 苏牧很应付不来女孩,跟女孩坐在一起他总感觉莫名地拘束。赌博时,他输点钱给黄石,输点钱给女士,然后再从黄石小弟手里回本;喝酒时他也不喝白酒,因为酒量六分之一碗,怕在异性面前丢人,于是就喝红酒。在众人的注视下,先摇后闻再抿,最后来一句“好酒”,女士们顿时认定这个人一定是个富贵公子,喝的酒从来没有差的。 再到后来,黄石带的人越来越多,苏牧的寝室坐不下了,他们就逃出学院,跑去赌场。 或许你觉得戈壁滩上不可能有赌场,开始苏牧也这么认为,但是事实证明,有人烟的地方就有生意。魔法学院北部有一片绿洲,绿洲很大,里面建了一座马场,养的都是马和魔兽的混血,名叫沙里飞,在戈壁滩中能日行千里。出了魔法学院,租上一批沙里飞,向东一路狂奔,半个小时就能看到一个地下赌场,赌场名字也很艺术,叫海市蜃楼。 这个海市蜃楼赌场据说是专门为魔法学院学生建造,有牌有酒有女人,夜夜爆满。苏牧第一次来到海市蜃楼的时候,受到了热烈的欢迎,浓妆艳抹的女孩围上来,笑着问:“这就是西院‘最傻比’?” 于是苏牧就很无奈,其实他对这个外号很不满意。“如果仰慕我,可以喊我西院‘最牛逼’嘛!”苏牧这样想。 女孩们喜欢打趣苏牧,她们围着苏牧,有人就说:“别人都是骑着沙里飞来的,而你是骑着白马来的。” 苏牧愣了一下,问:“什么意思?” “这你都不懂?她说你是白马王子呢!” 苏牧无奈地摇了摇头,严肃地道:“难道就因为我长得帅?你可不要只看外表,其实我各方各面都是优秀的无可挑剔。” 女孩们都掩嘴笑了。 黄石一把搂过苏牧的肩膀,笑道:“怎么样,不愧是我西院‘最傻比’吧?谁晚上想睡他,房费我出,不过你们得教他,毕竟他脑子不好。” 苏牧揉了揉额头,道:“我说黄石老兄,咱们赶紧,该赌博的赌博,该喝酒的喝酒,喝好玩好你睡你的女人,我睡我的觉,明天还忙着修炼呢。” 黄石摆了摆手,道:“你这小子,空有艳福,无能得很。” 苏牧当时就想踹他屁股,就是忌惮自己打不过他。 他们每夜都会玩到很晚,但是无论多晚,苏牧都要回到魔法学院过夜,因为第二天清早,他要起床看日出,在晨光中修炼魔心。 海市蜃楼赌场也不仅仅是赌博喝酒的糜烂场所,为了满足客户的多种需求,这里也有温馨浪漫的房间,这次苏牧就是应约前往。 缓慢的音乐,粉红色的灯光,干净考究的桌布和最高档的苏木尔干红。其实相比较来说,苏牧更习惯的还是隔壁的赌场,毕竟他曾经是一个雇佣兵,而这样浪漫的气氛,只是他平时装逼用的,真正坐进来,反而很不习惯。 “我觉得你真正喜欢的是这种氛围。”坐在苏牧对面的女孩说。 这个女孩是南院高级班的班长,也就是南院魔法士的领头羊,二十六七岁的样子,名叫白晨,她身旁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安静可爱。 “还好吧。”苏牧心里一阵苦笑,这大姐真是看错人了,喝酒耍牌可是我带黄石玩的。 “这是白洛,我妹妹。”苏晨介绍身旁的女孩。 “你好。”苏牧伸出手掌,轻轻握了握女孩的手指。握手礼也是月冕教他的,在黑魔城当雇佣兵的时候,见面打招呼就是一拳锤脸上。 “谢谢你赏脸赴约。”白晨微微一笑。 “大姐你可别这么说,你是南院第一人,你让我来我就来,你让我走我就走,我绝对没脾气。”苏牧急忙说,他想到一个中级班的班长就能调动数千人,这个一院之长收拾自己,不是简单的要死? 白晨笑着摇了摇头,说:“你不要拘束,这次来就是想和你交个朋友,顺便介绍小妹给你认识。” “我这个人可以为朋友赴汤蹈火的,晨姐放心,有了我这个朋友,你一声令下我绝不含糊!”苏牧立刻给出回应,这下好了,又抱上一只大腿,白晨可是能够跨越魔法士境界,达到魔法师水平的人,认识了白晨,还天天跟黄石鬼混个屁? 白晨微笑着,柔声道:“我可以看看你的额头吗?” 苏牧愣了一下,额头?额头怎么了?于是他撩起刘海,露出了枫叶图案。 “你是暗夜使?”白晨问。 苏牧吃了一惊,竟然有人认识这个图案,他还以为这是月冕一时兴起随手涂鸦的奴隶印。 “既然是朋友了,我们就坦诚相待,不要相互隐瞒什么。”白晨脸上是一成不变的微笑。 苏牧点了点头,调整了一下坐姿,十分帅气地抿了一口红酒,淡淡道:“没错,我就是暗夜使,代号苏牧,你是怎么认识这个图案的?” “我在一个女孩的胸口见到过,听人说你的额头上有一个类似的图案,所以想亲自看一下。” “你认识月冕?” 白晨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道:“你是说暗夜祭祀大人吧?我怎么会有福分认识祭祀大人,她可是法神大人的唯一直属。” 苏牧顿时感觉自己牛逼的很,呵呵,你们都不行了吧?我可是把暗夜祭祀气哭的男人!想到这里,苏牧终于没了压迫感,这南院第一人,还不是低我一头? 白晨看着突然得意起来的苏牧,笑容更明显了,她问:“你的家乡是哪里?” “家乡?”苏牧突然不知如何回答,他想起了灵风城,顿时心中一冷。 苏牧的表情和动作都没有变化,但是白晨目不转睛地盯着苏牧的眸子,从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寒芒。 “没什么家乡,我以前是个雇佣兵。”苏牧淡淡道。 “雇佣兵?拜血城可没有雇佣兵团。”白晨追问苏牧,她紧紧盯着苏牧的双眼,苏牧对上她咄咄逼人的目光,皱了皱眉。 绝对不该和一个无关的人谈论自己的来历,苏牧提醒了自己。于是他若无其事地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笑道:“晨姐,给我留点**吧。” “你可以控制风,是天生的吗?”白晨换了话题,却仍让苏牧感受到威胁。她语气温柔,听上去似乎是很简单的聊天,但是却让苏牧充满压迫感。 苏牧看了看白晨,点点头,道:“对,与生俱来,我想可能是我长得太帅了,老天想让我更完美一些。” “你说你的代号是苏牧,那你的名字是什么?”白晨拷问一样的语气让苏牧无所适从,他抬起头,却只看到白晨可爱好奇的笑容。 “雇佣兵只有代号,没有名字。晨姐你问这么多干嘛?难道是爱上我了?不好意思,你年纪太大了……”苏牧站起来,深深鞠了一躬,似乎是很有诚意的道歉。 白晨愣了一下,然后迅速恢复微笑,道:“那真是可惜,要是我晚出生几年就好了。” “十分抱歉,晨姐!酒钱我已经付过了,现在我该回去陪黄石赌博了,没有我他总输钱。”苏牧一脸诚恳。 “不认识一下我小妹吗?”白晨笑道。 苏牧扭头看向安安静静的白洛,也露出笑容,道:“很可爱的女孩,下次吧,有机会我会登门拜访。” 白晨点了点头,道:“可不要食言。” “不会。”苏牧摆了摆手就溜了出去,但是他却没有去找黄石,而是直接骑上沙里飞,一路狂奔回了魔法学院。 这一路,白晨麦芒一样的目光和逼问似得声音在他脑海中盘旋不去。他想到了父亲,想到了灵风城,顿时感觉到一座大山压在他胸口,让他喘不动气。 苏牧回想起和白晨的谈话,仍然充满警惕感,他觉得有必要调查一下白晨的底细。但是苏牧没有和月冕谈起这件事,某种程度上来说,月冕并不是自己人。 回到寝室,苏牧躺在土炕上翻来覆去无法入眠,好不容易睡着了,却梦见了父亲浴血奋战,长矛铁枪插在他身上,然后他的头颅被斩下挂在灵风城血淋淋的城墙上。苏牧猛地惊醒,睡意全无。于是他盘腿打坐,苦练起了魔心。 第八章 零介魔法士 http://..org/ “枫儿,你要替我报仇!”一个血淋淋的头颅挂在城墙上,眼睛瞪着身前的孩子,嘴巴不断蠕动。 苏牧突然惊醒,他看了看窗外,和往常一样,天色刚刚泛明。苏牧打开灯起床洗漱,倒满了一盆水,苏牧看着水盆中的倒影,笑道:“老爹你还真是勤劳,人都死了还要每日催我起床。” 今天已经是苏牧来到魔法学院的第六个月,也是魔法学院一年一度的考核日。他洗漱完毕,又像往常一样,来到了清冷的庭院内修炼魔心。 苏牧无论半夜和黄石玩到多晚,第二天一早都会准时清醒练功,这点他的老爹功不可没。苏牧每夜都会做相似的梦境,流血、杀戮、死亡,最后伴随着老爹一句“枫儿,你要替我报仇!”,噩梦就会突然惊醒。这是从苏牧成为雇佣兵时就开始做的噩梦,随着生路009的战士们逐渐消失,他的噩梦越来越频繁,到现在,甚至已经成了苏牧起床的号角。 苏牧表面看起来毫不正经,爱开低级玩笑,喜欢自我安慰,都是他长久以来为了自我保护养成的习惯,他靠着精神力量来抵抗内心深处的恐惧不安,这种不安不是来自死亡,而是来自不断死亡带来的精神压迫。苏牧一直渴望变强,强大到可以杀光父亲生前的敌人,为父报仇。在他成为黑魔城雇佣兵的时候,他时常会梦见自己屠戮了整个黑魔城,百万的尸体在他面前堆积如山,他也会梦见自己杀入天水城,揪出了所有反叛者,将他们的尸体倒挂在灵风城大殿的天花板上,身前,是老爹的灵位。但是这只是他的梦境,每当他醒来,他都会看到战友们在他面前一个个死去,而他无可奈何。 最后,在生路009兵团只剩了他自己时,他接到最后一个任务,那是毫无胜算的任务,但是他没有拒绝,他也无法拒绝。于是他踏入了神赐角斗场,面对着狮头蛇身的怪物,拼尽了所有的力气。 后来遇到月冕,苏牧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月冕竭尽全力招募他,让他看到自己变强的曙光,于是他答应了月冕,获得了来到拜血魔法学院修行的机会,这是一个绝对不能浪费的机会,苏牧必须不断地变强,他要让自己梦境中的一切逐步实现。 苏牧一直修炼到旭日东升,整个魔法学院开始喧哗起来,他才站起身,向中院走去。 今天是考核日,也就是合格的魔法士进阶的日子,同阶的魔法士通过战斗来展示自己的修炼成果,作为裁判的**师会决定升阶者是否成功。苏牧也决定,验收一下自己苦练半年的成果。 考核场地在中院高级教场,这是魔法学院最大的教场,规模丝毫不输都城神赐角斗场,十万人的看台,广袤无边的战斗场地。 由于是学院一年一度的盛会,观众席坐满了人,无论进阶的还是不进阶的,都过来凑个热闹。 因为场地足够,学院也想提高效率,**师们决定在教场同时进行十场比试,于是在戈壁滩上画出了一道道分割线。 最先开始的是低阶魔法士,苏牧被分到了第一组,裁判是赛尔。 “小子,你过来!”赛尔看到苏牧,顿时眼睛一亮。 “怎么了?” “我看你小子有些面生,你上过几次课?” “一次都没落下,我坐在角落,而且大众脸,所以你觉得没见过我。”苏牧撒谎不脸红。 “放屁!你就上过一次课!” 苏牧尴尬地笑笑,无奈道:“树大招风,像我这么帅的人果然还是万众瞩目。” “本来新生考核应该是新生之间的切磋比试,我看你整天牛逼哄哄的,所以就帮你挑了个师兄。”赛尔咧开嘴笑了笑。 “师兄?是几阶魔法士?”苏牧愣了愣。 赛尔伸出两根手指,在苏牧面前摇了摇。 “二十阶?” “放屁!魔法士一共只有九阶,一到三是初阶,四到六是中阶,七到九是高阶,突破高阶后就可升法师,你这反面典型脑子不够用,却不上课,我怕你在场上被打死啊!”赛尔摇了摇头。 苏牧急忙赔笑,伸手拍了拍赛尔后背,道:“那还请老师跟师兄沟通沟通,手下留情,也好让我过了这进阶赛。” 赛尔也伸手拍了拍苏牧的肩膀,轻声道:“时间到了,上台吧,保证你半身不遂。” 苏牧硬着头皮上了场,心里问候了赛尔一万遍,对面,站着信心满满地东院魔法士。 “麻的,怎么还是东院的?前两天刚跟黄石去东院砸了场子,这下坏了!”苏牧一看对手的袖标,顿时傻了眼。 还没等苏牧回过神来,赛尔狠狠地敲响了铜锣,“铛”地一声,比试开始。 对面的魔法士迅速念起法诀,手中结印,一只水龙从他身旁盘旋而出,水龙成型后冲天而起,大片水花撒了下来。 “他在干什么?表演杂技吗?”苏牧看着迟迟没有攻来的水龙,有些疑惑,扭头问身旁的赛尔。 “蠢货,你要死了!”赛尔大吼一声。 苏牧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水龙已经冲了过来。苏牧的战斗方式很极端,他很少防守,看到水龙过来的瞬间,条件反射地迎了上去。水龙动作僵硬,苏牧轻易的飘过,绕过水龙的同时一脚踢向南院魔法士。只听“砰”的一声,二阶魔法士下巴遭受重击,顿时倒飞出去,在空中划成一个弧线,落到地上不省人事。 “怎么回事?”苏牧落到地上,看到远处昏迷的魔法士,有些惊讶,似乎不敢相信战斗结束了。 “他怎么不防守?”苏牧看向赛尔,赛尔也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半晌反应过来,用力敲了一下锣,道:“苏牧胜。” 这一声呼喊顿时让全场的目光集中在了苏牧身上,别的场地刚热身,这边已经打完了?有眼尖的姑娘看到苏牧,突然笑了,说:“那不是西院‘最傻比’嘛!好厉害的样子!” 这边赛尔却是惊讶的很,他怎么也没想到一个新生会一脚踢翻了二阶魔法士,比试已经无法进行了,因为后面的赛程根本没有给苏牧安排对手。 “有没有人想跟这位学弟较量较量?”赛尔对着看台大声喊。 “我来!”看台上传来一声呼喊,一个彪形大汉直接一跃入场。 “你是什么级别?”赛尔看着来人,问。 大汉掏出了自己的名牌,赛尔看完后点了点头,道:“北院五阶魔法士,金刚。” 金刚看了看苏牧,他刚才一直观察这边,发现苏牧一脚干掉二阶魔法士后顿时起了兴趣。 “你是几阶的?”金刚问苏牧。 苏牧看了看赛尔,于是学着他的语气对着大汉拱手道:“西院零阶魔法士,苏牧。” “零阶?还有零阶?”金刚瞪大眼,以为苏牧在逗他。 “他是新生。”赛尔解释道。 金刚皱起了眉,半晌,对苏牧道:“你先出招吧,我让你三招。” 苏牧点了点头,就迅速冲了上来,一拳直奔金刚面门。金刚吃了一惊,苏牧的身法极其诡异,竟然可以在空中逐渐加速,这让他措手不及。金刚慌忙闪躲,苏牧一拳从他脸庞擦过,罡风掠过金刚的脖子,传来金属摩擦的声音。 正在金刚注意力全在苏牧拳风上时,苏牧突然凌空甩腿,一脚砸在金刚胸口,金刚被击退出去,苏牧竟然又贴上来,一个膝击将他顶翻在地。 一旁的赛尔眼睛都快瞪了出来,这三招让的真是吃亏,装逼不成反被揍啊! 台上的金刚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吃足了苏牧的攻击,竟然毫发无损。 “原来你可以控制风,难怪可以在空中加速,甚至在悬浮状态下灵活进攻,看来刚才被你踢飞的魔法士也是被打的措手不及。”金刚分析得头头是道。 “你很硬。”苏牧挑了挑眉。 “这是硬化皮肤,利用魔法加固的身体,堪比钢铁,”金刚笑道,“不然刚才的拳风早就割断了我的脖子。” “三招让完,你可以还手了。”苏牧道。 “不用了,我已经输了,”金刚摇了摇头,道,“进阶比试不能使用武器,硬化皮肤的魔法在这样的规则下属于违例,这也是我常年等级没有提升的原因。” 金刚说完就走下了场。赛尔张大嘴巴,看着金刚与他擦肩而过,似乎不敢置信。 金刚回到了看台,跟他坐在一起的女子立刻凑过来,惊奇道:“你为什么不打了?我还想看看西院‘最傻比’到底有多厉害呢!” 金刚扭头看了女子一眼,摇了摇头,道:“这孩子下手没有轻重,招招毙命,若不是我早有防范,现在已经尸首分离。而且,在他踢我那脚的时候,我看到了他腰间的佩刀。” “佩刀?什么佩刀?” “这孩子不是我们能惹得起的,你以后说话也要注意,别一口一个‘最傻比’。”金刚严肃地看着女子。 “噢,我知道了。”女子被金刚严肃的表情吓到了。 赛尔半晌反应过来,继续对看台喊:“还有没有人要陪学弟玩玩?” 北院的人都看向金刚,金刚对他们摇了摇头,于是他们都稳住没有动作。东院的人看到最强的北院都安稳的不得了,顿时明白这孩子不是善茬,也都不敢轻举妄动,而南院的姑娘们自然不会闲着无聊来凑热闹,场面顿时尴尬起来。 “我来!”只听得一声呼喊,黄石从人群中跳了出来。 “黄石?你又没参加晋升赛?”赛尔看着黄石,问道。 “晋升个屁,到了高级班,全都忙着升法师,哪有中级班清闲?”黄石摆了摆手,继续道,“我说赛尔老师,这场比试要是我赢了,我还是六阶吧?” “这场是友谊赛,放心,不会给你升阶。”赛尔点头。 其他院的人看到黄石,顿时气得牙根痒痒。西院虽然是最弱的,但是西院中级班却是最强的,就因为有一个黄石,他大概已经达到了八阶水准。而这个黄石很爱找事,没事就带着人满院晃悠,学院高级班的人都专心致志准备升法师,也就没人管中级班和低级班,于是整个学院就生活在黄石的淫威之下。 “黄石大哥,你要干嘛?”苏牧看到黄石上台,有些不解。 “我来验收一下我小兄弟半年来的修行成果,看看童子身是不是真的修炼快。”黄石咧嘴笑了。 “你先出招我先出招?”苏牧问。 “随便。”黄石摆了摆手。 “还是你先出招吧,我怕一出手把你打死了。”苏牧谦让道。 “妈的,又不是当年被我捆住的鸟人了?”黄石话音未落,已经冲了上去,一拳轰向苏牧面门。 苏牧抬手,一掌隔空推向黄石,飓风骤起,将黄石生生定在空中,金属相撞的声音不绝于耳。 “硬化皮肤是违规的。”苏牧对黄石道。 “麻的,你这风刃还是违规的呢!老子不用点手段,衣服都要被你划碎了!”黄石迅速张开拳头,一团火焰从他手心直奔苏牧而来。火焰在风中迅速膨胀,眼看要吞噬掉苏牧。苏牧急忙跃开,再一挥手,风向改变,一面风墙推开了越来越大的火球。 不用口诀,不用法印,挥一挥手就能御风,真是令人羡慕的能力。看台上的人目光全部聚集在了苏牧身上。 黄石趁势追击,再结法印,一条水龙直奔苏牧而去,水龙速度极快,动作一气呵成,比二阶魔法士的花拳绣腿强了不止百倍。身前是火,头顶是水,苏牧行动空间受限,只能招手,用罡风将水龙撕得粉碎。大片的水花砸在地上,将沙土变成了泥。 “抓住了!”黄石嘴角上扬,苏牧脚下的泥土突然变成沼泽,只在一瞬间,就将苏牧半条腿陷了进去。苏牧撑开风翼想要挣脱,却怎样也飞不出去。 “不要挣扎了,你小子就是装逼,早点飞到天上去神仙也抓不住你,跟我斗,还是太嫩。”黄石胜券在握,嘲讽起来。 观众席上一片哗然,水火土三种元素的同时操纵已经足够令人惊讶,更可怕的是,黄石居然融合了水土两种元素,召唤出了大片的魔法沼泽,这样的能力,恐怕已经可以晋升**师了。 苏牧突然抬手,一柄无形的风刃架在了黄石头上,黄石大吃一惊。这柄风刃极大,从百步开外的苏牧手中一直延伸到黄石头顶,足有十人之高。 “抓住我却不进攻,反而吹逼,要不是我手下留情,你都死成泥了!”苏牧笑道。 黄石顿时明白,刚才的挣扎都是假象,在苏牧被抓住的一瞬间他就放弃了防守,而是酝酿最后一击。当黄石以为胜券在握,注意力分神的时候,必杀技轰然而至。 黄石抬头看了看风刃,道:“好了,我们点到为止,再打下去都该放大招了,我的绝招还得留着保命用,就不陪你玩了。” 黄石说完,收起法术,苏牧从沼泽中挣脱,也收起了风刃。 “你这招叫什么名?”黄石对苏牧的最后一击印象深刻。 “还没起名,紧急状态下突然就砍出来了。” “就叫破空斩吧,”黄石道,“我文化水平高,帮你起个好名字,以后用这招杀人,也能想起你黄石大哥对你的谆谆教导。” 黄石吹着逼就走下场,拍了拍完全呆住的赛尔,问:“老师,你看苏牧能到什么程度?” 赛尔回过神来,干咳一下,道:“八阶。” “咱也别八阶了,六阶就行了,一个新生直接升八阶,过于张扬,老师你说是不?” 赛尔白了黄石一眼,道:“这孩子是个苗子,别被你耽误了!” “嗨!老师你说哪的话?苏牧跟着我,保准俩月毕业!”黄石说完就冲着苏牧喊:“傻比快过来,赛老师说你升六阶了!快来谢谢老师!” 苏牧还沉浸在刚才畅快的战斗中。他的选择是没错的,只要魔心能够源源不断的提供魔力,他就可以让风成为最锋利的武器。感受到自己体内翻滚的力量,苏牧很想仰天长啸,自己期待的复仇之路,终于不远了。 第九章 大意失血泪 http://..org/ 新生考核过后,苏牧一下子从零阶魔法士晋升到六阶魔法士,直接跳至中级班,于是就开始跟着黄石鬼混。哪里有打架斗殴,他和黄石必然参与一手,黄沙黄石二人组也发展成了风沙石三人组。 在这期间,苏牧对自己的要求却没有下降,一有空闲时间就暗自修炼。黄石也传授给苏牧自己高效的修炼方式,哪里法源充沛,什么法诀修炼效率高,黄石都了如指掌。苏牧终于明白为什么黄石每日无所事事,法力精进依然很快。 凭借黄石的法诀,苏牧提升神速,他开始意识到自己过人的魔法天赋,信心高涨起来,复仇之路越来越近。 “修炼千万不可教条,每天去听赛尔放屁,天才也变成了傻子!实战才是最重要的,你要知道,我带你每天去北院踹门东院砸场南院把妹,对你是有好处的!”黄石这样对苏牧说。 苏牧点点头,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他并不缺乏实战经验,但是跟随黄石四处挑衅,确实长了不少见识,起码见到了更多的傻比。 就在苏牧拼命修炼,准备一举突破魔法士晋升**师的时候,倒霉事不合时宜地落在了他头上。 他的血泪之刃丢了。 苏牧晚上照例和黄石去海市蜃楼喝酒赌博,到了后半夜,醉醺醺地跑回来,突然发现寝室被盗贼抄了。 苏牧立刻清醒,他打开灯走到衣架旁,扬起挂在上面的魔法长袍,发现血泪之刃不见了。 苏牧皱起眉头,四处打量,发现家里十分凌乱,柜门开着,不值钱的东西躺了一地。他清点了一下,月冕送来的几袋金币消失了,贵重饰品也大多没了踪影,还有几件带不走纯金制品扔在了地上。 不是普通盗贼,目的明确,就是要取血泪之刃,而且是熟人干的。苏牧几乎瞬间就得出了结论。 如果盗贼进来的第一件事就是翻箱倒柜找东西,挂在衣架上的长袍一定会被扔在地上,然后他才能发现长袍里面的武器。 很显然,盗贼进入后,直奔血泪之刃,取走后,为了制造普通盗窃的假象,才将屋子弄得混乱不堪,顺带取走贵重物品。如果是普通盗贼,断然不会放弃纯金制品而执意带走血泪之刃。月冕的贴身武器是由高密度的魔法金属混合物加工而成,重量惊人,携带极其不便,这也是苏牧为什么不将它贴身携带的原因之一。 平时苏牧能够将血泪之刃藏于腰间,是不断通过风力使其悬浮,来抵消它的重力,而月冕能随身携带,完全因为她可以将血泪置于虚空,随用随取,注入法力后,血泪就会轻如鸿毛。 苏牧眼眸冰冷,浑身上下爆发出凛冽的杀意。 对一个雇佣兵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武器,好的武器胜过千军万马,所以当月冕将血泪赠与苏牧时,苏牧在一瞬间产生了为她赴死的冲动。 现在,在他复仇之火熊熊燃烧的时候,武器被偷,让他愤怒的几乎失去理智。为了这柄刀,即使杀光魔法学院所有人他也在所不惜。 苏牧坐在桌前,像摆牌一样将所有可能性一一摆开。 如果是熟人干的,能见到苏牧佩剑的人寥寥可数,只有黄石一伙。 平日和黄石苏牧一起鬼混的人有十个,今晚一同去喝酒的只有五个,所以,剩下的五个都有嫌疑。 黄沙、土龙、穆坤、穆臣、光李,苏牧想了想,添上一个名字,黄石。 如果说这几个人里谁的可能性最大,苏牧觉得正是他最后补上的黄石,他并没因为与黄石走的最近就放弃了怀疑。黄石虽然今晚和苏牧在一起喝酒,但是他作为这个小帮派的首领,很可能是幕后指挥者,因为他随时可以见到苏牧的佩剑,而且他在这群蠢货之间,是最识货的。 其次就是黄沙,如果说没有幕后指挥者,凭着其他列出来的名字想偷血泪,苏牧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如果黄石没有参与,那么黄沙一定是苏牧要找的人,而且这个人言语极少,目光阴冷,是一个让人很难相信的人,这也是为什么苏牧与黄石走的较近,却不太与黄沙往来。 苏牧看着这几个人名,思考应该是顺藤摸瓜还是先掐大头,最后他决定先掐大头,从黄石开始。因为他丢了武器,已经没有耐心一步步调查了。 决定后,他把零乱的屋子收拾好,开始坐在床上修炼。雇佣兵丢了武器是致命的,今夜注定无法入眠。 第二天一早,苏牧把黄石单独喊到了寝室。 “怎么了,傻比兄弟?我大清早刚回来你就拉我来喝酒,那海市蜃楼的小妹很厉害的,我现在还腰酸腿疼。”黄石坐在椅子上,扭了扭腰。 “黄石哥,我刀丢了。”苏牧开门见山。 “刀?什么刀?”黄石锤了锤后腰,毫不在意。 “你见过的,我的随身佩刀。” “哦,你说那把小红匕首吧?嗨!丢了就丢了,回头哥再给你锤个好的,你那破匕首不行,长度不够,刀刃也不宽,一看就是扛不住几下。”黄石不以为意。 “那柄刀对我很重要。”苏牧表情严肃,声音冰冷,紧紧盯着黄石的眼睛。 黄石对上苏牧的目光,愣了一下,随即坐正了身子,问:“怎么丢的?” “昨晚和你出去喝酒,回来就不见了。” “在家丢的?” 苏牧点了点头。 “还丢什么了?” “只丢了一把刀。”苏牧撒了谎。 黄石沉默了一会,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只丢了一把刀,就证明盗贼的目的很明确,而见过你贴身兵器的人,只有我们兄弟几个,你是怀疑我的弟兄吧?” 苏牧不回应,只是沉默地看着黄石。 黄石似乎有些不高兴,他翘起二郎腿,淡淡道:“让我想想昨晚有谁没跟我们一起喝酒。” “黄沙、土龙、穆坤、穆臣、光李。”苏牧接道。 黄石皱了皱眉,他盯着苏牧的眼睛,道:“看来这柄刀真的对你很重要。” “刀并不名贵,只是那是我的定情信物,对我很重要,如果是哪个兄弟拿了,还望尽快归还,缺钱找我,我苏牧并不含糊。”苏牧又撒了谎。 “我知道了,说不定是谁看着好玩,拿去耍两天,你也不要着急,我帮你问问,”黄石瞄了苏牧一眼,继续道,“我说你小子不近女色,原来是有家室的人了,这么长时间也不跟你大哥我说说。” 苏牧脑中迅速思考,如果黄石公然去问,会不会打草惊蛇,半晌,他决定还是让黄石出面,既然已经决定先掐大头,打草惊蛇已经是必然的了。 “那就麻烦大哥了,还望大哥通知下几位兄弟,今晚来我寝室喝酒。”苏牧道。 “我知道了,要真是自己人拿的,我肯定给你要回来,还得扇他几个大嘴巴子,真是给老子丢脸。”黄石有些不快,站起身。 “你也不用送了,我回去给你研究研究这个事。”黄石挥了挥手就离开了寝室。 苏牧看着他离去,皱了皱眉,黄石还跟往常一样,没有一丝破绽,难道不是他偷的? 傍晚,黄石带着五人来到了苏牧的寝室。 苏牧早已备好了酒席,六人就围着桌子坐了下来。 “大哥,今晚喝酒怎么没带女人?”穆坤看着一桌子男人,笑着问黄石。 “喝个屁!老子有事问你们。”黄石用力一拍桌子,显然气得不轻。 众人见黄石这样,都惊讶地看着黄石。 “你们,谁昨晚上把苏牧那小红刀顺走了?抓紧给老子交出来!”黄石瞪着在座的五个人,吼道,“那他麻的一看就是女人玩意,是小女孩送给苏牧当定情信物的,你们顺去干屁?打架能他麻用上吗?” 众人都愣在桌前,苏牧目光如炬,一个一个观察。黄沙坐在靠窗的位置,还是和往常一样阴冷的表情,他看了看黄石,又看了看苏牧,然后将目光移向窗外。 土龙则是坐在黄沙身旁,想笑却不敢笑,似乎被黄石的话逗乐了。 穆坤穆臣兄弟则是面面相觑。 光李低头看着桌面的酒杯,面无表情。 “好啊,都不承认是吧?可是苏牧说了,就丢这一把刀,其他的都没丢,肯定是熟人拿的!你们这些小王八蛋,现在交出来,给苏牧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要是敢藏着被我抓到,剁了你的手!” 说到只丢一把刀的时候,苏牧迅速扫视众人,发现黄沙将目光从窗外移回,看向自己。土龙已经控制住了笑意,穆坤的眼角动了一下,穆臣叹了一口气,光李抬起了头。 “是谁偷的?你?”黄石伸手指向黄沙,黄沙惊讶地张了张嘴,黄石立刻道,“不能,不可能是你。” “是你?”黄石又指向土龙。 土龙吃了一惊,再也笑不出来,急忙道:“老大,这事不敢开玩笑啊,小弟昨晚在北院被人围了,这一顿打,不可能去偷东西啊老大。” “真他麻废物,我不在你去北院晃悠个屁?找挨打?” “昨天想泡一个小妞,她把我带到北院,把他男人叫出来了,我没好意思跑,就被揍了。”土龙十分委屈。 “行了行了,这个事先放放,到底谁偷的小红刀,是你吗?”黄石又伸手指向穆坤。 “老大,我们兄弟两个跟了你这么多年,我们俩什么样你还不清楚吗?哪能干这种偷鸡摸狗的事?”穆坤道。 “妈的,本来老子就觉得你最像,你还跟我扯皮?前年在东院偷了一袋金子,被人差点打死,是不是老子救的你?还有去年,跑到南院去偷女人内衣,要不是我出面,你早被白晨阉了!” “大哥啊,我当年要饿死的时候也没对兄弟下过手,还不是跑了那么远去东院顺点饭钱?我对兄弟怎么样,大哥你说句心里话。”穆坤有些急了。 “行了行了,你先压下,一会再审。”黄石把手指指向穆臣,穆臣低着头,眼睛看着一桌饭菜。 “你弟弟比你老实!”黄石不仅没有骂穆臣,反而又给穆坤补了一刀。 “那你呢?”黄石指向光李。 “大哥,他也没事,昨晚我被揍了,就是他把我抬回来的,还帮我上了一晚上药。”土龙道。 “我真他麻想削死你,你看你那熊样!”黄石转头骂土龙。 “好了,我也看出来了,兄弟们都不是盗贼,我再慢慢找找,先喝酒吧。”苏牧开始暖场,他将黄石按在座位上,开始倒酒。 黄石却不依不饶,他伸出食指把五个人都指了一遍,道:“不承认的话别怪我翻脸,喝完酒我就去抄家,从谁家里翻出来,二话不说打断腿。” “没事没事大哥,消消气,咱们喝酒。”苏牧继续暖场,帮所有人倒好酒,然后一杯一杯敬。 酒过三巡之后,大家都有了些醉意,苏牧提前吃过药,酒精不起作用,他开始装醉,伺机观察众人。 在黄石的要求下,今晚所有人都必须喝的烂醉如泥。黄沙和光李酒量有限,几碗下去就趴在座子上不省人事,是真醉了。土龙和黄石都喝高了,开始激烈地讨论昨晚在北院被揍的场景。穆坤穆臣兄弟平时酒量很大,但是今天都表现出醉意,穆臣趴在桌子上睡了,穆坤胡言乱语,于是苏牧认定,这两人在装醉。 酒场结束后,苏牧喊人将六人抬了回去,黄石被人搀扶着,指向穆坤,喊道:“苏牧!今晚老子喝高了,你代替我去他家视察视察!”苏牧正有此意,但是土龙却一把拉住了苏牧,吼道:“不行,一定要先去我家视察!” “你昨晚被打成了狗,去你家视察个屁?”黄石骂。 “那也不行,我一定要证明自己的清白,先去我家!”土龙拽着苏牧,拉拉扯扯地回到了家。 到家后土龙就卧床不起,苏牧皱了皱眉,如果真如土龙所说,昨晚他在北院,那么他确实不可能入室行窃。苏牧象征性地搜索了土龙的屋子,什么都没发现。 如果土龙不是盗贼的话,那么和他一起的光李也就排除了可能性,果然重点还是黄沙和穆坤穆臣兄弟。 于是苏牧又搜索了黄沙和穆坤穆臣的家,在黄石的要求下,他也没受到任何的阻挠,但是却没有找到血泪之刃。 回到家后,苏牧陷入了沉思,昨晚黄沙和穆坤穆臣都在家,没有不在场的证明,所以问题一定出在他们身上。但是在他们家中却没找到血泪之刃,难道是已经被转移了?如果这样的话,接下来该如何寻找?局势似乎陷入了僵局。 第十章 刀比人命贵 http://..org/ 第二天一早,苏牧又从噩梦中惊醒,这次他的梦境有了变化。他梦到黑魔城城主跪在自己面前,他扬起了自己的长刀,狠狠斩下,突然间,刀消失了。苏牧看着城主的眼睛,后者露出狡黠的笑容,苏牧身后,是汹涌而至的火焰。 苏牧起床洗了洗脸,他已经不能再拖了,时间越久,血泪找回的可能性越低。 他开始重新理顺思路,窃贼为什么会偷血泪之刃?在这样与世隔绝的地方,一柄神兵被偷走,迟早会被发现。那么兵器除了用,还能干什么?答案是:卖掉。 苏牧的思路清晰起来,黄沙、黄石、穆坤穆臣兄弟,谁需要钱?答案显而易见,只有穆坤穆臣二人,他兄弟二人家境贫寒,嗜好喝酒却很少去海市蜃楼,只是时不时搞一些劣质酒解馋。 这次偷窃很可能是提前达成交易,血泪到手后第一时间卖掉,所以在他俩家中并没有发现赃物。 那兵器到底卖给谁了?还有谁知道自己拥有着绝世神兵? 苏牧决定赌一下,亲自去问一问。 来到穆坤穆臣家中,穆坤笑着接待了他。 “我就知道你会怀疑我,不过你也看到了,这屋里徒有四壁,根本藏不住一把刀,而且如果我把刀卖掉了,你昨晚也不会没找到金币。” 穆坤一边说,一边示意苏牧坐下,并且将穆臣喊了出来。 “说哪里话!我知道你们兄弟爱喝酒,特地找你们品品新货。”苏牧从袍袖中取出一瓶白酒,放在桌面上。 穆坤看了看酒瓶,就和穆臣坐了下来。 几杯酒下肚,气氛逐渐缓和下来。 “当年为什么跑到东院去顺金币啊?”苏牧敬了穆坤一杯酒。 “说来不怕你笑话,我和穆臣自小家境贫寒,但是遇到一个有远见的老爹,发现我们有潜力,于是想尽办法把我们送到了这里。我们两人有段时间喝大酒,之后没钱吃饭了,穆臣饿了三天,我没有办法,就跑去东院了,谁知还被抓住揍了一顿。”穆坤苦笑。 “我知道你很爱护自己的弟弟。”苏牧道。 “嗨,什么爱护不爱护的,”穆坤摆了摆手,继续道,“自己混的惨,就想年龄小的少受点罪。” “以后有困难直接找我就好了,大家都是兄弟。”苏牧道。 “兄弟的心意我领了,路都是自己走出来的。” “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把刀还给我,以后再有困难,可以当面说。”苏牧挑了挑眉。 穆坤愣了一下,随即苦笑,道:“你还是不相信我?” “这句话也说给你弟弟听。”苏牧扭头看了看穆臣,虽然穆坤看起来更像,但是苏牧怀疑,真正的窃贼应该是眼前这个老实憨厚的弟弟。 “你怀疑穆臣?苏牧,你认识我们也不是三天两天了,我弟弟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穆坤冷笑了一下。 苏牧盯着穆臣,后者低着头喝酒。 “是不是你偷的?”苏牧冷冷问。 穆臣抬头看了看苏牧,摇了摇头。 突然间,穆坤一声惨叫,他的左臂飞了出去,鲜血溅射而出。 “哥!”穆臣大吃一惊,他猛地站起,看到苏牧伸出两根手指,指着穆坤空空的左肩。 苏牧已经别无选择,他既然认定刀是穆臣或者穆坤偷的,就需要不择手段。在真相出现之前,谁也不知道自己的判断是对是错。面对两个四阶魔法士,苏牧决定使用暴力。 “畜生!”穆臣怒吼着冲上来,手中法印急速变化。 苏牧伸出手掌,穆臣就被忽然卷起的飓风推开,狠狠地撞在墙壁上。 “难道是你?”苏牧扭头问一旁的穆坤,一伸手,风刃挑飞了墙角穆臣的左臂。 “苏牧!你疯了?你就为了一把刀?!”穆坤咆哮着。 “对,我的刀,比你们的命贵。谁偷的,说出来不就好了吗?”苏牧挑挑眉。 穆坤不顾受伤的肩膀鲜血直流,他冲到墙角,撕下衣服,帮他弟弟包扎。于是苏牧又伸出手指,风刃斩断了穆坤另一只手臂。 “不要!是我偷的啊!”穆臣突然哭喊起来,“放过我哥哥啊!” 苏牧一伸手,飓风就将穆臣推了过来。苏牧看着脚下的人,淡淡道:“半个小时前说出这句话,我们还是兄弟。” “说吧,为什么偷,东西在哪?”苏牧心中悬着的石头落了地,看来自己的判断没有失误。 “那柄刀我卖给了北院的一个人。”穆臣趴在地上,表情痛苦。 “是谁?”苏牧问。 “我不认识他,是他找的我,他告诉我偷出那柄刀,会给我一百金币。” “如果你不认识他,你哥哥的腿也保不住了。”苏牧蹲下来,认真地看着穆臣。 “牧哥,我真的不认识他啊!他带着面具,把金币交给我就走了。为了让我相信他,他给我看了自己北院的袖标。” “你要金币干什么?一百个金币?我的刀就值一百个金币?”苏牧疑惑地看着穆臣。 “下个月是我哥的生日,他一直想要一把好点的武器,货我已经订好了,在沙城武器商那里。”穆臣哭了起来,泣不成声。 在一旁沉默已久的穆坤突然站起来,哈哈大笑。 苏牧皱眉看他,道:“坤哥,都这么惨了还能笑的出来?手臂不疼吗?” 穆坤停止了笑声,冷冷地看着苏牧。 “我知道了,穆臣,犯的错误要自己埋单,如果你偷了我的武器,我还会放过你,现在我已经死掉一万遍了。”苏牧怜悯地看着穆臣。 穆臣抬起头,他看着苏牧杀意凛然的双眸,表情逐渐阴冷了下来。 “我知道了,你会放过我哥吗?”穆臣问。 “误伤了坤哥,是我不对,你放心吧。”苏牧站起身,淡淡道。 “苏牧!你不要逼人太甚,你想杀人,我代我弟去死!”穆坤咆哮道。 穆臣摇了摇头,他站起身,取出自己的佩剑,毫不犹豫地刺入了心脏,然后用力拔出,鲜血飞溅。 穆臣的身体晃了一晃,应声倒地。苏牧低头看了看穆臣,直到确认死亡,才扭头看向被震惊钉在墙上的穆坤,道:“坤哥,你自己去找医疗组吧,尽快些,手臂可以接上。我还有些事,不必送了。” 苏牧扭头离开了房间,虽然穆臣不知道自己把血泪卖给了谁,但是苏牧已经知道了刀的去处。 北院五阶魔法士金刚,苏牧还记得这个人,晋升赛时他看到了自己腰间的血泪之刃,之后就弃权下场,这个人,绝对认识那柄刀。 正在苏牧准备离开的时候,身后突然一阵魔法波动,苏牧警惕地转身,发现屋内的穆坤被一团火焰包围了。 自燃?苏牧的眼前突然浮现狮头蛇临死前的双眼,心脏猛地一紧。 穆坤在火焰中扭动身躯,却没有发出喊叫,眨眼的功夫便化为了灰烬。苏牧张了张嘴,感觉胸口有些堵,半晌,他深吸一口气,飞向了北院。 “是你小子?今天怎么自己来的?告诉你,今天我们九阶师兄可都在!”北院看门人看到苏牧,顿时紧张起来,往常风沙石三人组来踢门的时候,第一个踢的就是这小子屁股。 “别误会兄弟,今天来是来跟你道歉的!”苏牧走上去,友好地搂着看门人肩膀,继续道,“我呀,不想跟着黄石混了,听说你们学院有个金刚,特地来认大哥!” 看门人怀疑地看向苏牧,正对上苏牧一脸认真的表情,于是点点头,道:“如果真是这样,算你小子有眼光,金刚师兄平日细心钻研硬化魔法,从来不管外面的事,他虽然只有五阶,但是真实实力谁也说不上来,不过收拾黄石那厮还是不费吹灰之力的。” “对呀对呀,兄弟,我正是看准了金刚大哥实力超群,而且北院人才辈出,才来投靠,黄石那王八蛋太傻比了,我想先见见金刚大哥,可以的话过后直接转到咱们北院来。” 看门人上下打量着苏牧,半晌,问:“你和黄沙哪个厉害?” “嗨!别说黄沙,就是黄石那王八蛋我一脚就能踢死,风沙石听过吧?风排第一,风是谁?某虽不才啊,正是在下。”苏牧开始吹逼,这是他擅长的事情。 “真的假的?”看门人有些怀疑。 “我能骗你吗?你看我这张帅气的脸!我能骗你吗?兄弟,你现在带我去见金刚,以后你就是我兄弟,黄石那王八蛋再敢来闹事,我一脚踢死他!不光黄石,东院的渣渣们要是敢来找你麻烦,我一脚踢死他们一群!” “你看起来挺可靠。”看门人道。 “听说过魔法学院骑白马的男人吗?风一样的男子,魅力无穷!你别摆出那副吃惊的样子,没错,这些说的都是在下!等我加入了北院,带你去南院兜一圈,分分钟帮你脱单。” “对了兄弟,你是不是单身?”苏牧吹逼技巧很高,必须让听众有参与感。 “额,是。”看门人有点蔫。 “是不是单身都没关系,单身的话立刻脱单,有女友的话也可以一天一换嘛!黄石那王八蛋脑门发光,为什么一天换一个女人?还不是靠我?好了兄弟,打起精神,对自己要有信心,像我一样!”苏牧伸出手,抓了抓看门人的头发,继续道,“改天我给你设计一个发型,你看我现在玉树临风,换发型之前也搓的很,你现在带我去见金刚,回来我帮你包装一下,绝对哈克大漠第一帅!” 看门人已经被苏牧吹蒙了,兴奋地点了点头,道:“你可算找对人了,北院没有我不认识的人,没有我找不到的地方!找金刚师兄是吧?跟我来!” 苏牧跟在看门人身后,摇了摇头,心想这北院的孩子还真是傻比。 两人一路穿过北院,到了学院外的戈壁滩中,戈壁滩广袤无垠,很远的人影都能看得清晰。 看门人指着远处活动的黑点,道:“金刚师兄一般自己一个人在这里修炼,除了我,很少有人能找到他的。” “谢谢你了,兄弟,你先回去吧,有空我再去看你。”苏牧道。 看门人点了点头,乐颠颠地跑了回去。苏牧迫不及待,撑起风翼就飞向了金刚。 苏牧看到金刚时,后者正光着膀子在烈日下修炼,他见到苏牧后愣了一下,道:“是你?” 苏牧刚才废话说得太多,现在显然没了心情,他走到金刚面前,淡淡道:“给你两个选择,第一个是把血泪之刃还给我,第二个是去死,不,不能这么简单,是生不如死。” 金刚反应了一会,沉声道:“你的佩刀果然是血泪之刃吗?怎么,被偷了?” “跟我装傻?”苏牧大怒,他猛地冲上去,一掌狠狠推向金刚。金刚急忙催动魔法,皮肤瞬间变得漆黑如墨。苏牧这一击没有控制,魔心引导的魔法喷涌而出,混在风中,携起飞沙走砾扑向金刚。 罡风在空中旋转移动,形成了小型的龙卷,携起的砂砾被罡风击成粉末,咆哮着吞噬了金刚。狂风卷起的沙尘也让天地昏暗起来,苏牧撑开风翼,冲天而起,他浮在空中仔细观察,以防金刚在混乱中逃跑。 半晌,风渐渐停息下来,漫天的沙尘也已落定,苏牧看到了金刚。后者站在荒漠中,全身****,衣服已经被罡风撕得粉碎,浑身上下都被鲜血染红。 “好凌厉的法术。”金刚淡淡道。 他伸手擦了擦被鲜血盖住的眼睛,仰头看着苏牧。 苏牧也是吃了一惊,他几乎全力一击,竟然只让金刚受了一点皮外伤。此时的金刚虽然变成了血人,但伤口全都不深,要害部位毫发无损。 “你是来找刀的还是来争斗的?”金刚问苏牧。 苏牧皱了皱眉,于是从空中落下,停到金刚面前,把自己的长袍脱下,披在金刚身上,柔声道:“兄弟,刀还我,一切都好说。” “为什么认定我拿了你的刀?”金刚问。 “窃贼我已经抓住,他告诉我刀卖给了北院的人。”苏牧盯着他的眼睛。 金刚笑了,他摇了摇头,道:“血泪之刃,我是不敢碰的,但是如果你说有人偷了它,我想我知道是谁。” “是谁?” “作为交换,你要告诉我你的身份,我想知道,法神之刃为什么会在你手上?”金刚看着苏牧,问。 “什么狗屁法神之刃?” “你不知道?血泪之刃是拜血城法神的佩刀,你不会不知道的。” “刀是暗夜祭祀的。”苏牧道。 “看来你是暗夜使了,把主子的武器丢了,难怪急成这样。”金刚笑道。 苏牧冷冷一笑,心想你懂个屁。 “我之前跟一个人提过你的佩刀,如果刀丢了,肯定就是这个人拿的。” “是谁?” “告诉你也无妨,她叫秋嫣,你应该认识。” “老子为什么该认识他?男的女的?” “当然是女的,你不认识光明使?” “什么狗屁光明使,不把血泪还我,别怪我让黄石陪她光明一晚上!” 金刚愣了愣,心想这暗夜使气势上就是不输光明使啊,于是点点头,道:“我给你她的地址,你去找她要好了,但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金刚说完就凑上来,在苏牧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苏牧得到地址后,满意地点点头,他伸手拍了拍金刚的肩膀,淡淡道:“不用怕,我不留活口的。”说完猛地振翅而起,转瞬之间就消失在了风中。 第十一章 光明祭祀使 http://..org/ 苏牧按照金刚给出的位置找到了中院。中院十分空旷,它拥有着魔法学院中最广阔的土地,却极少被使用。除了初级中级高级三个教场,中院就只有**师们的房子了。由于资源十分充裕,有的法师将房子建的巨大,典型例子就是赛尔,这个老王八蛋按照魔法协会大楼的外形建了一座沙楼,整栋楼都是他的卧室,嚣张的很。 也有人房子建的简单,和学生们一样,就是一间低矮的土坯房。苏牧飞过了赛尔的法权大楼,找到了秋嫣的土坯房。 原来这个秋嫣是法师,这下就不好办了,正面冲突难有胜算,开来只能见机行事了。苏牧看到秋嫣住的位置,顿时明白了什么。 “谁在外面偷窥,要命还是要眼睛,自己选吧。”正在苏牧围着土坯房转悠,终于找到窗户时,里面传来了稚嫩的声音。 “误会了!老师!我修炼遇到瓶颈,来找老师请教啊!”苏牧大喊。 “我不是你老师,滚远点。” “师姐也行啊,师姐是几阶的啊?”苏牧在外面大声打探。 秋嫣一挥手,屋门大开,苏牧脚下流沙滚动,直接将他带进了屋子。苏牧在流沙中站立不稳,一屁股坐在地板上,涌进屋子的砂砾又自行退出房间,门砰地一声关上了。 “喊什么喊,我又不聋。”秋嫣有些不满。 苏牧吃了一惊,这流沙动的毫无征兆,让他完全没有反应,如果和她战斗起来,结果肯定就是虐杀。 苏牧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抬头看秋嫣,不看还好,一看又受到打击,竟然是个比自己年纪还小的女孩!女孩干干净净,小巧玲珑。 “哇!这不是西院的帅哥哥嘛!”秋嫣看到苏牧后愣了一下,半晌,突然笑了起来。 苏牧听到女孩的话,也是愣了,他大脑飞速旋转,想通过秋嫣这短短的几句话分析出她的性格态度。 于是苏牧温柔地一笑,向秋嫣伸出手。秋嫣友好地跟苏牧握了握。 “很高兴认识你,我叫苏牧。” “我叫秋嫣!” 与是苏牧再次发扬不要脸风格,毫不见外地在秋嫣身前坐下,问:“有什么喝的吗,小美女?” “只有白水。” “帮我倒一杯吧。” 于是秋嫣一抬手,苏牧的面前凭空出现水柱,稳稳落入杯中。 苏牧干咳了一下,他看着水杯,这都是魔法凝聚的水,哪里敢喝? “尝尝吧,帅哥哥,我的魔力是香的!”秋嫣托着美腮,直盯得苏牧有些发毛。 “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苏牧急忙道。 “噢,你说你是修炼遇到了瓶颈吧?哪里不懂了?问吧!”秋嫣的笑容很温和。 “额,那个,其实也没什么事,主要是来找你请教男女之事。”苏牧假装不好意思,借机目光飘忽,寻找着血泪之刃。 “男女之事?什么男女之事?”秋嫣眨了眨眼。 “你见过多少帅哥?”苏牧很认真地问。 “很多很多啊!噢!不过你是最帅的!”秋嫣探起身子,伸出小手拍了拍苏牧的肩膀。 就在秋嫣的手刚刚碰到苏牧的肩膀时,一阵诡异的风突然吹来,掠过秋嫣的脖子,扬起她耳后的秀发。 苏牧心中暗自后悔,这一下有些犹豫,竟然没下杀手,不知道是自己担心秋嫣有所防备,还是被她的话受用到了,不过说真的,同样是小姑娘,这秋嫣说话明显就比月冕水平高嘛! “咦?哪来的风?”秋嫣扭头看了看窗户。 “你见过那么多帅哥,就没经历过男女之事吗?”苏牧急忙把话题拉回来。 “人家还是孩子啦!”秋嫣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发。 苏牧四处打量,一边继续寻找着血泪之刃,一边继续等待痛下杀手的机会。 “你不看着人家,四处找什么呢啊?”秋嫣问。 “啊,没什么,你的闺房很简单嘛!好像没什么家具的样子。”苏牧道。 “哎呀,你也不用找了,在这里。”秋嫣伸手,从腰间取出血泪之刃,放在桌子上。 “咦?怎么在你这里?”苏牧装傻。 “怎么样,找到了很安心吧?”秋嫣笑道。 “真是谢谢你了,秋嫣妹妹,以后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尽管开口!”苏牧伸手去拿,却被秋嫣一把按住。 “人家话还没说完,”秋嫣笑道,“找到了很心安吧,告诉你哦,不会还给你的,你知道看到希望以后的绝望是什么滋味吗?” “别闹。”苏牧干笑。 秋嫣把苏牧的手移开,取回血泪之刃,放回腰间。 “妹妹,把刀还我,你要什么我都答应。”苏牧强颜欢笑。 “我什么都不要哦,就喜欢这把刀,难不成你要抢回去?”秋嫣语气风格突变,一股强烈的魔法波动充斥了整个房间,顿时让苏牧心中一凛。 “我怎么会对你这么漂亮的小妹妹动粗?大家都是靠脸吃饭的,给个面子好啦,还我吧!”秋嫣刚才的示威已经让苏牧明白自己毫无胜算,于是只能继续扯皮,毕竟对方是个小女孩。 “不还哦,你来咬我啊!” “那是我定情信物的,我妈跟我说过,哪个姑娘要是拿走,就必须娶她!” “那我嫁你好了,哥哥你人也不错。”秋嫣一脸认真。 “那今晚来我房间呀,记得带上信物。” “会不会太急了?” “不会不会,其实我看你第一眼就爱上你了!”苏牧笑的眼睛眯成了缝,“晚上一定要来哦,不能食言。” 苏牧起身摆了摆手,立刻推门离开了。 逃出了秋嫣的房间,压迫感立刻少了许多。苏牧心情凝重,如果这个女孩执意不归还血泪之刃,他只能找机会暗杀了,正面冲突真的毫无胜算。苏牧抬头看了看天空,太阳已经越过了头顶,将沙漠烧得滚烫,穿着鞋都感受到脚底的温度。苏牧叹了一口气,起身飞回了西院。 回到自己寝室的时候,苏牧发现房门大开,黄石坐在里面,独自喝着苏牧的红酒。 “大哥,你要喝酒就喝白的,我又不是没有,自己拿就好了嘛。”苏牧走过去。 “跟你喝了这么长时间的酒,你喝的都跟我们不一样,我就想尝尝你喝的东西到底是什么。” “嗨!酒量不行,就喝红酒装比嘛!大哥你还不知道我?都一样又酸又苦,没什么喝的。” 黄石突然站起来,一拳将迎面而来的苏牧打飞出去。苏牧后背狠狠撞到墙角的红木柜,名贵的家具立刻粉碎。 “我早该看清你。”黄石一把将装满红酒的杯子摔的粉碎,冷声道。 苏牧笑了笑,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慢慢站起来,看来黄石已经知道自己杀了穆坤穆臣两兄弟。 “大哥这是什么意思?” “你跟我装傻?穆坤穆臣的胳膊躺在地上,伤口形状怪异,根本不是利刃斩下,而是被生生撕开。除了你的风刃,我想不到还有谁有这等手法。” “哦,人确实是我杀的,偷了我的刀,自然要以命相抵。”苏牧淡淡道。 “兄弟们的命,还比不上你那把破刀?”黄石瞪大眼睛,震惊的表情仿佛看到了一个疯子,而且是相处了半年多,却丝毫没有被发觉的疯子。 “是兄弟,就不会偷我的刀。” “他俩没钱吃饭,一时糊涂!你把刀拿回来就行,为什么要杀人?”黄石大吼。 苏牧皱了皱眉,他看着黄石,半晌,问道:“你为什么把人命看的那么重?穆臣自己结束了生命,从而洗刷了耻辱;穆坤自燃,也维护了自己的尊严。他们这样死去,比苟延残喘的活着要好得多。” 黄石摇着头,听完苏牧的一派胡言,缓缓抽出了自己的佩刀。 “别说了,动手吧。”黄石冷冷道。 “我没理由和你战斗。”苏牧道。 “你杀了人,按照魔法学院院规,需要偿命。死者是我兄弟,我替他们伸张。”黄石眼中杀意凛然。 于是苏牧点了点头,他摊开双手,狂暴的风声在他掌中呼啸。 “住手!”一声暴喝传来,苏牧的土坯院子瞬间涌进了近百人,其中有六名**师,赛尔也在其中,其他的,全是各院高阶魔法士。 黄沙从屋外冲了进来,一把夺过黄石的佩刀,道:“大哥不要冲动,你杀了他也会受到学院制裁,还是交给院里处置吧!” “我想亲手杀了他!”黄石咬紧了牙,两腮露出坚硬的咬肌。 “黄石退下。”一名白须白眉的**师走了进来,这是学院执法者,代号破骞。 黄石瞪着苏牧,颇为不甘地被黄沙拉了出去。 “为何杀人?”破骞面无表情,看着苏牧,冷声问。 “穆臣偷了我的东西。”苏牧道。 “你要抵抗吗?”破骞看着苏牧张开的手掌。 苏牧皱了皱眉,然后停止了施法。穆臣一挥手,一束魔法形成的锁链将苏牧的手锁在了身后。 “你打算怎么处理我?”苏牧问。 破骞不说话,他上下打量着苏牧,然后伸出手掌,托起苏牧的刘海,看到了他额头的枫叶印。 “来人,压进地牢。” 五个人押着苏牧,带他穿过西院,来到了一片乱石堆中。这五个人有一人苏牧颇为熟悉,正是之前在海市蜃楼结识的白晨。 一行人在乱石堆中转来转去,最后在三个巨石的夹缝处找到黑漆漆的入口。 “师弟们先回去吧,这里就交给我了。”找到入口后,白晨对着其他人说。 “那就交给师姐了,破骞法师特意嘱咐过,这小子法术诡异,要让法力最强之人严加看管,明日定罪行刑。我等法力低微,就有劳师姐了。” “放心吧。” 众人对白晨行了一礼,就一同离去了。 “进来吧。”白晨笑了笑,带着苏牧进入了地牢。地牢黑漆漆的,白晨挥一挥手,墙上的魔法结晶立刻亮了起来。 “晨姐,咱就在门口吧,还亮堂点。”苏牧讪讪道。 “再往里走走,你这么帅的人自然有雅间,外面都是给漠西城的犯人住的。”白晨笑道。 苏牧四处观望,周围都是黑洞洞的铁笼,只有走廊被灯光照亮,每一个铁笼里似乎都关押着犯人,这些人躲在黑暗中,用阴冷的眸子注视着来人。 “漠西城?这些人不都是犯了院规的吗?”苏牧问。 “不是,因犯院规被抓来的人很少,而且也只是面壁思过几天就放回去了。这些人都是漠西城的罪人,漠西城是拜血城的附属城池,五年前被拜血军队征服,你看那个,就是漠西城法王。”白晨指了指前方一个牢笼,里面黑漆漆的,只能看到被铁链团团捆住的一双腿。 苏牧感觉刺骨的寒冷,他见过无数死人,却没见过这么多人被折磨的生不如死。 苏牧不再说话,跟着白晨一直向前走,越往内人越少,到了最后,牢房都是空空的。 在到了方圆数百米都没有犯人的时候,白晨停了下来。苏牧看了看眼前的牢房,抱怨道:“我说晨姐,这雅间也不过尔尔啊!” 突然间,白晨俯身跪在苏牧面前,哭喊:“少主!” 苏牧吃了一惊,他大脑飞速旋转,无论如何也解释不了这是什么情况。于是他立刻转身蹲下,想用锁在身后的双手扶起白晨,尴尬道:“晨姐认错人了,快起来。” 白晨却不起来,她哽咽道:“少主!奴婢是灵风城公主贴身侍女白晨!” 苏牧心脏猛地一跳,他立刻冷静下来,杀气迸发而出,他摊开被锁住的双手,罡风依旧翻滚。 灵风城?灵风城! “灵风城城主现在是谁?”苏牧站起身,冷冷道。 “回禀少主,是青陆。”白晨温柔的声音在哽咽中夹带起些许凄凉。 “灵风城没有公主!你是青陆的人?”苏牧眼睛眯起来,看着匍匐在脚下的女子。 “白枫少主!白晨只效力于白家!”白晨哭喊。 苏牧浑身一抖,手中的罡风消弭无形。白枫,这个名字多久没有听到了?苏牧愣在原地,半晌,突然笑了,笑的很凄惨。 过了许久,苏牧从回忆中恢复过来,他轻声道:“起来吧,白晨。告诉我,你为何会在这里?” 白晨站起身,低下头调整好呼吸,低声道:“青陆反叛,我在主命下带领小公主逃出,既不敢逃到黑魔城,也不敢逃到天水城,就千里迢迢来到拜血城。我杀光了拜血城边境一个村庄的人,伪装成被魔兽袭击后的幸存者,逃入都城,就这样定居在拜血。” “灵风城没有公主。”苏牧皱起眉头,看着白晨,再次强调他说过的话。 “少主!那****见到的白洛就是你亲妹妹!公主在出生后就被城主隐藏起来,贴身侍女只有我一人!” “不可能,不可能连我都不知道自己有妹妹。”苏牧皱起眉头,他不相信白晨。 “这件事除了城主和夫人外只有我知道,接生的人已被城主秘密处决。” “不可能,没道理!父亲为何这么做?” “奴婢不知,这是灵风城最大的秘密。” 白晨说完再次跪下来,匍匐在苏牧脚下,沉声道:“少主已杀两人,明日一早必被处刑,望少主趁此机会带领公主离去,白晨使命已成。” 苏牧沉默下来,他努力在脑海中将思维理顺,半晌,道:“我知道了,白晨,你先回去。不用担心,他们杀不了我。” “少主,”白晨仰起头,眼眶通红,“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苏牧调整了一下呼吸,问:“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我知道少主加入了黑魔城雇佣兵,后来音讯全无,再后来听说神赐角斗场有一御风少年单杀狮头蛇,就知道是您,没想到拜血城的人竟然会放过少主。” “你是通过御风术认出我的?” “白家御风术,世间无二,只是不被人所知。”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不用担心我,”苏牧扬起刘海,露出枫叶印,继续道,“有人会来救我。” 白晨愣了一下,随即点了点头。她站起身,调整了一下情绪,立刻恢复成魔法学院南院高级班班长。 “属下告退。”白晨按照灵风城礼仪,双手置于腹部,深鞠一躬,后退三步,然后转身离去。 苏牧看着白晨的背影消失在黑暗中,然后独自钻进了牢房,在黑暗中,他努力思考发生过的事情,回忆似箭,钻心般的痛。 不知过了多久,牢房的灯又亮了起来,一个欢快的步伐由远而近。 “哎哟,帅哥哥,你怎么在这里?人家找你找的好苦。”来人是秋嫣,她蹦跳着来到苏牧牢门前。 苏牧从回忆中挣扎出来,看到来人是秋嫣后,立刻咧嘴笑了,道:“这个地方洞房才刺激,快进来,我一猜你就喜欢刺激的。” “咦?你的牢门怎么不锁?” “还不是为了等你,快进来,顺手把门锁上。” 秋嫣跳进了牢房,调皮地看着苏牧,问:“帅哥哥你怎么把手捆住了?” “我猜你喜欢这样。”苏牧道。 “噢,这样啊。”秋嫣站到苏牧面前,苏牧坐在地上,仰头看她。 “让你调戏本使者!”秋嫣一声低嗔,左右开弓扇起了苏牧耳光。虐待足足持续了半个小时,秋嫣才停下,然后有些委屈地看着自己通红的小手。 “妹妹你口味确实重啊。”苏牧被打的眼冒金星,他再看秋嫣的时候,都有了重影。 “王八蛋,我告诉你,本姑娘是光明祭祀使,也就是光明祭祀的唯一直属,今年比较清闲,所以来统管拜血魔法学院一切事物,事无巨细哦。” “光明使大人好。”苏牧急忙点头。 “好了,本姑娘不陪你玩了,明天一早,我亲自带奔赴刑场,要趁着今晚好好做做春梦哦。” “遵命。”苏牧连连点头。 秋嫣白了他一眼,就走出牢房,之后回头看了看牢房的布局,点了点头,顺手将牢门锁紧,又加了一层封印。 “明天见,帅哥哥!”秋嫣摆了摆手,蹦跳着离开了。 第十二章 暗夜祭祀使 http://..org/ “唉!真是这边风景独好啊!帅哥哥,你说是不是?” 清早,苏牧被秋嫣押送着来到了一片高地,高地四周都是苍茫的黄沙,黄沙无边无垠,远远地消失在天地交接处。太阳刚刚升起一半,洒下细碎的光芒,天空亮的温柔,一朵闲云缓缓飘过。 刑场周围站满了人,身着白袍的是学院执法者,身着黑袍的是与穆坤穆臣有关的魔法士,在黄石的带领下,几乎整个中级班的人都来了。 “风景虽然不错,但是美中不足,要是放到傍晚行刑,我的人生也就圆满了。”苏牧开始扯皮拖延时间,月冕这丫头片子,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昨晚答应得好好的,现在自己都火烧眉毛了,还没见到她的影子! “哎呀!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嘛!傍晚行刑太凄凉,你也伤感,我也伤感,而且我都迫不及待地想杀你了。”秋嫣道。 苏牧心里骂了秋嫣一万遍,这一个表面可爱的小女孩,年纪轻轻却杀人不眨眼,简直是个母魔兽! “大人,行刑不用您亲自动手,交给我执法部来安排就好了。”破骞站出来,低头道。 “那可不行,他说他看到我第一眼就爱上我了,在他生命的最后时刻,送走他的不是我,你说他心里该多凄凉?” 执法部的人不敢再言语,光明使表面顽皮可爱,但是杀人无数,断然不能把她当成普通孩子。 秋嫣从雪白的长袍中抽出血泪之刃,在苏牧面前晃了晃。血泪在旭日的映照下泛出清冷的光泽。 “你看,其实我对你也挺好的,不仅亲自送你一程,还要用你最喜欢的武器。” “光明使大人,我觉得咱们之间有点误会。”苏牧道。 “可能有误会吧,但是没关系,因为这次行刑是基于你残杀同门,而且是两人,其实我是不舍得杀你的,因为每晚我都缺一个人帮我洗脚。” “君子不受小人之辱。”苏牧仰起头。 “好了好了,那就不说了,徒增伤感,快跪下吧。”秋嫣道。 “苏牧天生膝盖畸形,不能弯曲。”苏牧道。 “你不跪我怎么砍头啊,够不到!” “不会刺心脏吗?” “不行,溅我一身血。” “麻的,杀我还要询问我的意见吗?”苏牧骂道。 “哎呀,生气了?不要害怕,如果怕了,就求我嘛!其实我挺喜欢你的,说不定会放掉你。” 破骞叹了一口气,转身离开了刑场,不忍再看。 台下的人也都纷纷皱起眉头,这光明使真是诛人诛心。 苏牧瞪着秋嫣,半晌说不出话来。 “瞪我干嘛?都吓到我了!就是跟你开个玩笑嘛!你记得我跟你说过的话吗?先看到希望再感到绝望的滋味,唉,跟你聊了这么多,我真是对你用心良苦。”秋嫣摇了摇头,于是突然一脚踢在苏牧腿上,苏牧坚持不住,跪倒在地。 苏牧想站起来,秋嫣一脚踩在他的小腿上。 “都已经跪下了,还站起来干嘛?其实不是我欺负你,我个子这么矮,你不跪,我真的不好砍。”秋嫣举起了手中的血泪之刃。 “等等,我有遗言!”苏牧大喊。 “快说!” “我是暗夜使!” “咦?你是暗夜使?”秋嫣摆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继续道,“天呐!我要杀暗夜使了!怎么办?好紧张!” 秋嫣说完,并没给苏牧回话的机会,血泪之刃狠狠斩下。 苏牧感受到死亡的气息,闭上了眼,后脖颈一阵清凉。 半晌,一阵微风吹过,扬起了苏牧的发梢,苏牧睁开眼,看到了台下人震惊的目光。 怎么回事?苏牧抬起头,看到面前站着一个清丽如出水百合的佳人,顿时热泪盈眶。 “主人!” 血泪之刃已经落入月冕手中,她摸了摸苏牧的头,柔声道:“站起来。” 小腿的压迫感已经消失,苏牧站了起来,一旁,是震惊的秋嫣。 “见到祭祀不下跪,你主人就是这么教你的?”月冕看着愣在一旁的秋嫣,冷声道。 “你是暗夜祭祀?”秋嫣看着月冕。 月冕伸出手掌,暗夜令牌浮现在了空中,顿时,刑场周围数百人整齐地跪倒在地。 我靠,这有点壮观啊!苏牧大吃一惊,无论在灵风城还是黑魔城,他都没见过这样的阵势。他看向秋嫣,果然这女子有些倔强,她犹豫了一会儿,才整理长袍,单膝跪地。 月冕收起暗夜令,问道:“有人要杀我暗夜使?” “他触犯院规,残杀同伴。”秋嫣道。 “这事我自会处理,你回去告诉光明祭祀,我暗夜与她井水不犯河水,如果还是纠缠不休,后果自负。”月冕语气平淡,却透出威严,强大的魔法力造成的精神压迫统治了刑场。 “我在中院大殿等你。”月冕看了看苏牧,淡淡道。 苏牧点了点头,月冕便击碎虚空,瞬间没了踪迹。 刑场的数百人还跪在原地,丝毫没反应过来。苏牧走到秋嫣面前,伸出食指挑起她的下巴,讶然道:“妹妹,还跪着干嘛?快站起来!” “你在占我便宜吗?”秋嫣发现月冕已经离去,于是站起身,瞪着苏牧。 “你瞪我干嘛?都吓死我了!”苏牧咧了咧嘴,一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他伸手捏了捏秋嫣的脸,继续道,“现在轮到我隆重地介绍一下自己了,本公子是暗夜祭祀使,也就是暗夜祭祀的唯一直属,今年比较清闲,所以到魔法学院莅临指导,我发现你们这里一个是学风不行,另一个就是新生接待工作很不到位,听说今年是你负责?小妹妹,长点心吧!” 秋嫣突然伸手捏住肃穆的喉咙,怒道:“你以为我真不能杀你?” 苏牧立刻摊开手,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道:“都是祭祀使,大家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于是秋嫣收回小手,指着苏牧的鼻子,道:“你别落在我手里。” 苏牧无所谓地耸耸肩,道:“我去找我老大了,你们慢慢看风景吧。”说完,苏牧撑开风翼,一跃而起,瞬间消失在了天际。 秋嫣看着苏牧消失在天边,气的牙根痒痒,狠狠跺了跺脚。 当苏牧来到中院大殿的时候,接引人带他进入了贵宾厅,月冕正坐在里面喝着牛奶。苏牧进去后,接引人鞠了一躬,就带上门离开了,屋内只剩苏牧和月冕。 “跪下!”苏牧突然放下牛奶,厉声道。 苏牧愣了一下,问道:“怎么了?祭祀大人?” “你问我怎么了?”月冕皱眉看着苏牧。 苏牧自知理亏,只好单膝下跪。 “认错的时候要双腿跪。”月冕又端起牛奶。 苏牧一边暗骂拜血城的****规矩,一边放下另一条腿,跪坐在地上。 “说吧,怎么回事。”月冕语气严厉。 “我把血泪之刃丢了,在追查的时候逼死两人。”苏牧言简意赅。 “听破骞说,你杀人手段极其残忍,而且杀的是非常要好的同伴?”月冕看向苏牧,她盯着苏牧的眼睛,似乎非常想确定这件事的真实性。 破骞?苏牧想起那个撩起自己刘海的执法老头。 “是。”苏牧点了点头,他承认的很干脆。 月冕有些惊讶,她似乎没想到苏牧会这样坦然地承认。她从座位上站起身,缓缓走到苏牧面前。苏牧跪坐在地上,于是月冕蹲了下去,让自己的目光与苏牧的目光平行。她仔细地看着苏牧的双眸,问:“你是怎么想的?我想听听。” “什么怎么想的?我只想着找回武器。”苏牧语气平淡。 “我听说死者生前和你称兄道弟,你们一起喝酒一起赌博。” “这个属实。”苏牧点了点头。 月冕沉默了,半晌,她问道:“所以说,你为了达成目的可以不择手段?” “有错吗?”苏牧看着月冕的样子,不解地问。 “你觉得你错了吗?”月冕没有回答,而是反问苏牧。 “我只知道,使命高于人命。” “使命?你的使命是什么?复仇吗?”月冕挑了挑眉。 “既然知道何必要问,祭祀大人,我的履历你了如指掌。” 听了苏牧的回答,月冕笑了,她摇着头说:“残杀同伴的人,没资格谈使命,我真后悔救下了你。” 苏牧愣了一下,他没想到月冕会说这样的话。半晌,他的心冷了下来,于是冷笑道:“祭祀大人当初救我的目的不就是为了对付黑魔城吗?我是你的剑,如果目的是把剑刺入敌人的心脏,你会在乎手里的是圣剑还是魔剑吗?” “我不缺剑,苏牧。”月冕看着苏牧,缓缓说道。 “后悔了?那杀了我吧。”苏牧笑着仰起头,露出咽喉。 “如果有一天,你站在了我对面,你一定会杀掉我的吧?”月冕站起身,问道。 苏牧皱起眉头,他看着眼前清瘦的女孩,不知道如何回答。 月冕伸出手,将血泪之刃举到苏牧面前,说:“站起来,拿住它。” 于是苏牧站起身,接过血泪之刃。 “这是生死对决,我给你反抗的机会。这柄血泪之刃可以斩断一切,无论是有形的钢铁还是无形的魔力,所以刺中我,我就会死,放手一搏,你有希望获胜。”月冕淡淡道。 苏牧皱眉看着眼前的女子,他真的猜不透这女子在想什么,从第一次见面开始,月冕就完全让苏牧捉摸不透,此刻,他依然看不懂她。 苏牧一把将血泪插入黄石地板,淡淡道:“你要杀我,我不会还手。” “你在表忠心吗?还是以为我不会杀你?”月冕张开手掌,一柄银白色的匕首出现在她手中。 苏牧有些糊涂,如果月冕想找一件对付黑魔城的兵器,苏牧是最合适的人选。认准目的不顾一切地达成,这是苏牧作为雇佣兵时对自己最大的肯定,而月冕此刻莫名其妙地慈悲情怀让苏牧完全不懂。 但是月冕要杀自己的话,苏牧会抵抗吗?苏牧闭上眼,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女子的身影,她身着佣兵团丑陋的军装,一步冲到了苏牧身前,于是苏牧被推开,而她在迎面而来的火海中化为灰烬。 “你救过我的命,我的命就是你的,我不会食言。” 苏牧说完这话,突然感觉自己脖颈一凉,他伸手摸了摸,鲜血染红了手指。苏牧以为自己要死了,但是没多久,他就发现伤口很浅,并不致命,于是他睁开眼,发现月冕已经没了踪迹,地板上只留下了血泪之刃。 月冕离开了魔法学院,她现在已经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苏牧。原来一开始苏牧带给她的普通人的温暖都是幻觉,她感到苏牧身上有种与法神类似的气质,刺骨、冷酷、强大,让人畏惧。如果单纯为了对付黑魔城,月冕不会让苏牧成为暗夜使,她在苏牧身上看到了她之前完全看不到的东西,而且对这个人产生了兴趣。现在她突然发现,自己身边即将出现另一个法神,这让她十分痛苦。 不知为何,每当想到苏牧在复仇的路上越走越远时,月冕都会感到恐惧,她有一种预感,最后杀死自己的一定是苏牧。这种预感不是无端的猜测,而是像神的旨意一样,简单地传达到了月冕的心里。 本来月冕已经决定除掉苏牧,但是看到他闭上眼睛的瞬间,月冕突然动摇了。这样一个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为何又放弃了抵抗?是诡计吗?月冕有些看不懂苏牧,虽然她有着苏牧详细的资料,但她仍然看不懂苏牧。 月冕思维很乱,她离开了魔法学院,决定先让自己冷静一下。 另一侧,苏牧的思维也陷入混乱中。他想起黄石愤怒的吼叫,月冕失望时抿起的双唇,穆臣临死前的目光,穆坤诡异的大笑。 “我只是杀了两个人,为什么会这样?生路009团长为了救我被敌人分尸,我最爱的娜娜姐在我面前被烈火烧为灰烬,我父亲被叛军砍下头颅挂在城墙之上,我被人抓走六年流离失所,我活到现在,就是为了复仇,现在却连杀死两个偷刀贼都要被千夫所指?我有错吗?” 苏牧躺在地上大笑起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笑,当他对任何事产生怀疑的时候,他都会笑,笑完了,问题就不存在了。 正在苏牧哈哈大笑的时候,房门开了,苏牧仰躺在地上看着来人,是破骞。 “祭祀大人回去了吗?”破骞有些惊讶。 “早走掉了。”苏牧道。 “可是我们还没给大人设置法阵,她是怎么走的?” “什么法阵?” “这里离城都太远,祭祀大人的法术无法穿越这么遥远的空间,她需要法阵相辅。为了尽早赶来救你,昨晚她连夜完成法阵,借十名**师之力,才撕破虚空,拼尽全力赶到这里。” “你们眼里的暗夜祭祀是什么样子的?”苏牧突然问。 “神圣又孤傲。” “我是问,你觉得她是圣母还是魔鬼?” “不敢妄议大祭司。” 苏牧不屑地笑了,他说:“我以为她是个魔鬼,但是今天又感觉她像个圣母,如果是圣母,又为何握刀,真是搞不懂。” “暗夜使大人,其实圣母和魔鬼是不冲突的。法神是大脑,祭祀是手臂,如果手臂挥出了刀,那很可能不是它的本意。” 苏牧笑了,道:“不知道是我找错了手臂,还是月冕找错了刀。” “暗夜使大人,恕我直言,祭祀大人缺的不是一把刀,她缺的是另一只手臂,不用握刀的手臂。” 苏牧盯着破骞看了半晌,突然从地板中拔出血泪之刃,转身离开了中院大殿。他听明白了破骞的意思。 如果月冕只是想找一个朋友的话,她找错人了。苏牧的生命中注定只有杀戮和不公,看来下次有必要和月冕说清楚,暗夜使还是另找其人吧。在苏牧的思维里,他只想作拜血城出击黑魔的利刃,在绝命关头给黑魔城致命一击,然后站在黑魔城墙上,淡淡地质问黑魔城主:“嘿!老兄!还记得我吗?” 第十三章 效力光明使 http://..org/ 清早,在拜血魔法学院中院高级教场,全院十余万人满满地挤在看台上,人头攒动,人山人海。 秋嫣站在教场中央高耸孤立的讲台上,三面环绕她的看台上坐满了学院学生,而身后的看台则坐满了学院管理层和**师。秋嫣煞有介事地对四周的人挥了挥手。 “今天把全院召集过来,是有重要的事情要通报。”秋嫣声音稚嫩,尾音拖得很长,让苏牧觉得很滑稽。她的声音通过魔法水晶,响彻了整片戈壁滩。 “近日,暗夜祭祀大人亲自来到魔法学院视察工作,发现了两个问题,其一,是发现我院学生精神状态普遍低迷,典型代表是西院中级班班长黄石和团伙黄沙,两名当事人已经被暗夜大人带回角斗场砌墙了,所以为了杜绝此等悲剧的再次发生,我们学院讨论决定,从今以后,加强学生管理,改善学风建设,为培养拜血战斗精英呕心沥血!” 秋嫣说完抬头看了看木然的听众,眉头轻皱。于是听众反映过来,掌声稀稀拉拉。秋嫣眉头更深了,掌声立刻整齐,最后变成了雷鸣般的掌声。 “好,我们说第二个问题。第二个问题是我院老师的生活作风问题,暗夜大人发现,我院个别老师生活奢侈糜烂,这里点名批评**师赛尔。大人说,法师赛尔将寝室盖成法权大楼,是嫌命长、活得久的做法,简直可恶至极,为了打击这种**嚣张的不正之风,暗夜大人命**师赛尔,三日之内将自己的建筑夷为平地,之后,”秋嫣说出“之后”二字用了很长很重的音,似乎是想强调语气,她继续道,“之后!再将大楼重新盖好,顺利竣工后,三日之内再次夷为平地,往复三次,不可找他人代劳。” 这次观众席上没有犹豫,立刻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苏牧看向赛尔,赛尔的脸色在各种暗色调之间不断切换,顿时让苏牧乐开了花。 “最后还要强调一点,你们嘴里的北院‘最傻比’是当今暗夜大祭司手下唯一直属,身份是暗夜使,代号苏牧,前些日子已将两位态度恶劣的学生处决,你们以后要有些分寸。” 现场突然鸦雀无声,苏牧坐在人群中,立刻感觉气氛干了下来。苏牧四处打量,发现周围本来十分活跃的小子都沉默下来,他们目不转睛盯着虚空,不敢扭头去看自己。 这样的氛围让他很不习惯,有些坐立不安,于是他准备起身离去。正在他站起身的瞬间,身旁的人全都站起来,低着头一字排开,给苏牧闪开去路。 苏牧皱了皱眉头,这样的阵势反而让他无法正常离开,于是他猛地撑开双翼,腾空而起,直接飞离了教场。 离开了教场的苏牧直接飞向了秋嫣的家,他推开门走了进去。这里他来过一次,第二次来就像回了自己的家,毫不见外地坐在桌子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静静地等着秋嫣。 秋嫣回来的时候,已经临近中午,她推开门看到苏牧后,顿时愣在了门口。 “别愣在那了,来坐吧。”苏牧站起来,给秋嫣拉开椅子。 “你私闯我闺房?”秋嫣看着苏牧,眼睛瞪得大大的。 “你误会了,刚才路过的时候发现你家被沙尘暴卷了,我好心帮你收拾收拾,这不,刚忙完喝口水。”苏牧开始吹逼。 秋嫣沉默地走到苏牧旁边,缓缓在椅子上坐下,苏牧周到地帮秋嫣将椅子向前轻推。 “光明使大人演讲辛苦,我给你倒杯水。”苏牧又急忙跑去倒水。 “喂!你不用给我献殷勤,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和暗夜祭祀闹翻了,她已经不管你啦。”秋嫣托着腮看着苏牧,一脸怜悯。 “你不用担心我会杀你的,难得碰到一个有意思的帅哥哥,我会慢慢折磨你的啦!” 苏牧皱了皱眉,将水杯在秋嫣面前放下,然后坐在她对面,疑惑地问:“你们祭祀使到底是干什么的?” 秋嫣愣了一下,随即嘲讽地看着苏牧,道:“不会吧?你一个暗夜使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是干什么的吗?” “我以为暗夜只是为了利用我对付黑魔城才招募我,但是她对我好像还有别的要求,我不明白。” “对付黑魔城?你?你为什么能对付黑魔城?”秋嫣饶有兴趣。 “我是灭亡的灵风城城主之子,在我十一岁的时候,黑魔城征服灵风城,将我扣为人质,那时我和黑魔城贵族子弟生活在一起。十二岁时我失去了利用价值,黑魔城主打算除掉我,但被她女儿,也就是黑魔小公主阻拦,没有成功。十三岁那年,城主将我送入黑魔城秘密军事机构,对外宣称是中立佣兵团,我在佣兵团生活了三年,最后被送至拜血城替死,任务是单杀狮头蛇,然后在角斗场被暗夜祭祀救下,招募成为暗夜使。”苏牧缓缓地将自己的经历和盘托出。 秋嫣皱了皱眉,道:“说重点。” “我清楚黑魔城内部的组织结构和权力纷争,知道黑魔城对外的军事部署,了解他们的绝密军事武器黑魔佣兵团。” 秋嫣表情严肃起来,她开始认真打量眼前的少年,半晌,问:“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我需要一个平台,也需要一支军队,供我踏平黑魔城。”苏牧认真的时候面无表情,一种来自精神上的强大压迫感会弥漫而出,秋嫣感受到这股奇异的力量,让她有些惊讶。 “你选错了阵营。”秋嫣身体前倾,近距离地看着苏牧,轻声道。 “什么意思?” “暗夜在成功招募你之后,应该把你交给光明祭祀,她不该私自留下你。” “光明祭祀?和暗夜祭祀区别是什么?”苏牧有些糊涂。 “暗夜祭祀是法神直属,也就是法神的使者和代言人,她有着无上的权威,但是,她没有军队。” 秋嫣顿了顿,继续道:“而光明祭祀直辖拜血魔法协会,拜血魔法协会是拜血城军队的大脑。我想暗夜招募你也是法神的意思,不过你这样好用的兵器一定应该属于光明祭祀,她暗夜私自留下了你,真是有损大局。” “也就是说,我想要借拜血出兵黑魔城,应该归属的是光明祭祀?” “完全正确,没有军队的暗夜给不了你想要的,她只是把你留在身边,陪她开心而已,”秋嫣摇了摇头,继续道,“所以说,暗夜根本就是个小孩子!你还是跟着我吧!” “你也是个小孩子,”苏牧白了一眼秋嫣,道,“都是陪小孩子开心,我还不如找个地位高的。” “喂!你想死吗?不加入光明阵营,你跟我说这么多废话干嘛?”秋嫣有些生气。 “我想见光明大祭司。”苏牧道。 “不可能的,即使你想加入我们阵营,也不可能成为主人直属。祭祀使是大祭司唯一信任的人,也是大祭司唯一亲近的人,你懂吗?你见到了我主人,也只是被下放到某个机构,派上用场后再调出来。” 苏牧愣了一下。 “你放心,跟着我的话,我能让你成为真正的绝世神兵,我觉得,你就是法神要找的阿莱克斯之剑!” “什么狗屁阿莱克斯之剑?” “阿莱克斯之剑,它从地狱而来,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它将踏过无数的尸体,以极端的方式清理世界,颠覆大陆,毁灭人间,最后它会撕破虚空,抽出魔法世界的根源。” “嘟囔什么,完全听不懂。” “算了,跟傻比说多了白费口舌!那就这么定了,你来跟我签订契约。”秋嫣翻箱倒柜找出一张纸,咬开手指,魔法混合着血液在纸上留下一连串的文字。 “你在干嘛?”苏牧问。 “签订契约啊!你也咬破手指头,没有血液是签订不了的!你不是跟暗夜签过吗?” “我只是在纸上写下了我帅气的名字。” “耍我?不走正规程序你叛变了怎么办?”秋嫣瞪大眼睛。 “她在我酒里下药了。”苏牧道。 “哎呀,骗你的啦!暗夜天天和法神在一起,她连毒药是什么都不知道!本来以为你和暗夜签过契约,我们就必须先斩后奏,再让我主人出面解决。这样看来你们根本就没正式签约嘛!”秋嫣开心的笑了,似乎少了很多麻烦事。 “我不和你签约。”苏牧淡淡道。 秋嫣愣住了,她惊讶地看着苏牧,问:“为什么?” “我不做你的奴隶,我们还能继续合作吗?”苏牧问。 “显然不能,你连自己同门兄弟都无法相信,而且残暴逼供,你觉得我能相信你吗?”秋嫣摇了摇头。 “那只能再见了,我的主人只有月冕。”苏牧站起身。 “喂!你开玩笑吧?”秋嫣盯着苏牧的眼睛。 苏牧没有回话,转身离开了。他没想到月冕竟然没有和他签订真正的奴隶契约,这难道是因为她相信自己吗?“祭祀使是大祭司唯一信任的人,也是大祭司唯一亲近的人”,秋嫣的话让苏牧感觉怪怪的,他突然认为昨天自己让月冕绝望的样子真是恶心透了。 “等等,”秋嫣站起身喊住苏牧,犹豫了一会,道,“既然暗夜可以相信你,我也可以,我们继续合作吧!” 苏牧停下来,他转过身,有些惊讶地看着秋嫣。 “我什么也不要你做,只要你发誓效忠光明祭祀,这样可以吧?”秋嫣问。 苏牧想了想,点了点头。 “你说出来!”秋嫣有些急。 “我发誓效忠光明祭祀。”苏牧伸出食指指了指天。 “为什么你连发誓的样子都很难让人信任……”秋嫣无奈地看着苏牧。 苏牧于是走回来,重新在秋嫣面前坐下,问:“你可以给我提供军队是吧?” “可以,但不是现在。黑魔城和拜血城边境摩擦不断,大战一触即发,两个军事集团都在大战前的和平期迅速准备,时机到了,自然会有人找你,现在你还是安心修炼吧,毕竟你也太弱了。”秋嫣十分无奈地打量着苏牧。 “你这话说的简直无情。”苏牧笑了起来,他感觉自己走上了正轨,未来的路突然明朗起来。 “本来对你也没什么感情,”秋嫣斜了他一眼,然后从柜子里顺手取出一本秘籍,交给苏牧,继续道,“这是我的修炼法诀,拿去用吧。” 苏牧随手翻看着秘籍,问道:“你是**师吗?” 秋嫣盯着苏牧的眼睛,用眼光质问眼前的少年到底是不是傻比,半晌,她缓缓道:“我的等级是,法!王!九!阶!” 当苏牧从秋嫣的房间出来的时候,还记得秋嫣说话时的样子。 “我的等级是,法~王~九~阶~”苏牧学着她稚嫩的声音,好好自娱自乐了一翻。苏牧大致了解魔法世界的等级划分,由高到低分别是法神、法圣、法魂、法王和法师,最低级的统称魔法士。 法神在整个哈克国也不过三人,就是三个最大的军事团体首脑,拜血城主、黑魔城主和天水城主。只有魔法小有所成的人,才能晋升到法师,而境界极高的**师可以晋升法王,很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达到法王的境界,秋嫣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却已经达到了法王九阶的水准,确实有自负的资本。 辞别了秋嫣,苏牧直奔南院而去,他还有一个非常想见的人。 到了南院门口时,接引的女孩看到苏牧,立刻深鞠躬,恭敬道:“暗夜使大人。” 这让苏牧有些不习惯,之前他和黄石来南院,这个女孩总要狠狠讽刺两人一番,此刻突然对他如此恭敬,他却高兴不起来。 “妹子,不用这样,把我当普通帅哥就好啦!”苏牧调笑道。 “不敢,暗夜使大人。”女孩依旧恭敬地低着头,让苏牧感觉十分没趣。 “能带我去找白晨吗?”苏牧问。 “遵命,暗夜使大人这边请。”女孩直起身,迅速给苏牧领路,南院其他姑娘看到苏牧,也不像以前一样上来调笑,而是恭敬地立在一旁,低头致敬。 “你们这些人好没趣,之前总是调戏我,现在都像打蔫的韭菜,好像给我哭丧一样。”苏牧不满地道。 领路女孩急忙跪了下来,慌张道:“请大人恕罪。” 苏牧吓了一跳,立刻扶起她,道:“好了好了,真是让我头疼,我又不能吃了你们。” “大人是暗夜使,我等低阶魔法士若敢冒犯,按律当死,请大人谅解。”女孩诚惶诚恐。 苏牧有些惊讶,他从月冕口中听说拜血城等级管理法令森严,没想到竟然到了这种程度。于是他也不再为难女孩,跟着女孩身后来到了白晨的房间。 白晨见到苏牧后,立刻双膝跪地,柔声道:“大人。” 苏牧扶起白晨,进了房间。 白晨的房间和普通的寝室不同,里面用具豪华,光鲜亮丽。窗帘和墙壁都是天蓝色的,家居摆设井井有条。来到白晨的房间,苏牧突然有种温馨的感觉。 看到苏牧四处张望,白晨微笑道:“少主,为了让公主感觉舒适,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灵风城以前的寝宫摆设布局。 苏牧点了点头,问:“白洛呢?” 白晨转向里屋,低声呼唤了一句:“公主!” 之前在海市蜃楼见到的小姑娘慢慢走了出来,她看到苏牧,眨了眨眼睛。 如果之前苏牧还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个妹妹,那么看到她后,苏牧确定了。他走到女孩身前,仔细打量着她,看着看着,突然感觉有些酸楚,眼眶发热。他慢慢伸出手抱住白洛,他从没见过如此漂亮的女孩,连呼吸的频率都像极了自己的母亲。 “哥哥。”白洛的嘴唇贴在苏牧肩膀,轻轻动了动。细碎的声音让苏牧仿佛回到记忆深处,母亲在夜空下轻轻唱着气息厚重沧桑的神秘歌谣。 半晌,苏牧平静下来,他拉着白洛在身旁坐下,微笑着看她,突然觉得,白家的女子个个貌美如仙。白洛将头贴在苏牧肩膀,于是苏牧帮她整理发梢扬起的发丝。 白晨微笑地看着这对兄妹,他们自小没见过面,却如此亲近,老城主想必也会高兴。 “对了,自从别人知道我是暗夜使之后,都对我恭敬起来,我想知道,拜血城等级观到底有多强。”苏牧想起什么,扭头看向白晨。 “拜血城一切律法都为战争而生。下级冒犯上级,按律必死,但是同级之间,戮杀同伴者必死,就是这两条律令让拜血城军队执行力和凝聚力都达到极高的水准。” “我感觉很压抑。”苏牧道。 “少主有这样的感觉毫不奇怪,在拜血城这个战争机器顶层的人注定是冷酷孤独的,这是拜血城特色,但是你拥有权力和荣耀。” 苏牧想起了月冕,淡淡道:“我不觉得所有人都跪在我面前就是荣耀。” “那少主的荣耀是?” “踏平黑魔,清理天水,复仇复城。”苏牧冷冷道。 白晨嘴角微微扬起,她跪下身子,庄严道:“白晨终生效命少主。” “你们不要暴露身份,我之后要走的路太过凶险,白洛还要拜托你了。”苏牧摸了摸妹妹的额头,对白晨道。 “属下明白。”白晨庄严应声。 第十四章 保卫漠西城 http://..org/ “苏牧!起床啦!”伴随着秋嫣的呼喊声,刺骨的寒冷让苏牧浑身打了一个哆嗦。他用力裹了裹身上的被子,转个身继续睡。 “敢偷懒?”秋嫣来到苏牧窗前,奋力掀起了被子。 “我擦,冻死老子了!”苏牧猛地跳起来,一边手忙脚乱地穿衣服,一边骂,“秋嫣你这个变态,你怎么随便掀男人被子啊!” 屋内所有的窗子和门都已经被秋嫣打开,穿堂风让苏牧冻的穿衣都不利索。 “你自己偷懒不起床,怪我咯?告诉你,本姑娘手下不养懒人。”秋嫣抱着被子,看着瑟瑟发抖的苏牧,心里十分解气。 自从苏牧决定跟随秋嫣修炼之后,秋嫣每日天不亮就会将苏牧从床上弄起,手段无所不用其极。秋嫣在自己的房间旁建了一个沙屋,四面漏风,苏牧就住在这里。 原本苏牧以为自己修炼的十分刻苦,但是遇到秋嫣后,他发现自己之前简直是悠闲地要死。秋嫣每晚只允许苏牧从零点休息到四点,四点准时起床修炼魔法,这时抬起头,还能看到漫天的繁星。但是在高强度的修炼下,每天休息四个小时显然不够,于是午后两点最炎热的时候,苏牧还会获得一小时的休息时间,其它时间全部用于修炼。 自从进行了秋嫣的魔鬼训练,噩梦再也没有缠绕苏牧,他只要躺倒床上就会立刻睡死过去,要想醒来,只能靠秋嫣把他一脚踹下床,老爹的呼唤再也没用了。只一天的时间,他的黑眼圈就出现了,并且从没消失过。 “看看,你不是爱当你的暗夜使吗?这黑眼圈配上无神的双眼,简直就是暗夜的代表嘛!完美!帅得很!”秋嫣笑着说,不知道是认真地,还是在认真地嘲笑。 苏牧以前只修炼魔心的修炼方式被秋嫣完全推翻,她每天都让苏牧背着巨石,围着魔法学院跑圈,跑不动了再坐下修炼魔心,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开始研究法术技巧。 “我天生可以控风,不想研究什么法术技巧,更不想学习其它法术。”苏牧这样说。 “呸!就你一伸手召唤的春风,只能拿去让南院的妹妹们心神荡漾!我要让你知道怎么样用最少的魔法杀掉对手,而不是拼尽全力搞出来一个看似厉害的龙卷风,最后只让一个五阶魔法士破了点皮。”秋嫣训练苏牧时,说话像极了生路009兵团的团长,完全感觉不到这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 “让南院的妹妹们心神荡漾???秋嫣你这句话是跟谁学的?”苏牧差点笑出声。 “你管我?” “你这小姑娘是不是总被流氓欺负啊,你得多接触接触我这样的绅士,这样你的文化水平才能上去!”苏牧煞有介事地道。 “你想死啦?”秋嫣扬起手中的皮鞭狠狠抽了一下苏牧,这一下抽的极有技巧,既让苏牧痛的龇牙咧嘴,又没有伤掉一丝皮肉。 “你想晋级**师的话,不光要靠魔心中魔法的积累,更要靠法术领悟上的突破,如果对法术领悟不够,再多的魔法也会被挥霍掉而难伤人分毫。” 苏牧感觉秋嫣说的很有道理,想到她已经是九阶法王,便很虚心地点了点头,从此对秋嫣言听计从。 而这个秋嫣每日清闲得很,法王晋升法魂的时候,光靠努力已经不行,最重要的是灵光一闪带来的突破,所以秋嫣每天就握着一个鞭子苦练苏牧。 苏牧每天围着魔法学院跑完圈,回来总能看到自己的邻居赛尔,赛尔在他的法权大楼旁边盖了一个小土屋,住在里面,每次看到他时他都在辛辛苦苦地盖楼拆楼。 “哎呀,赛尔老师,忙着呢?”苏牧背着巨石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 赛尔结着法印砌墙,看到苏牧后点头示意,回一句:“还好还好,你也挺忙啊?” “还行还行,彼此彼此。” 每天都是同样的对话,两人乐此不疲。 在赛尔第二栋楼刚刚盖好的那天,苏牧一觉睡到了中午,当他起床的时候,看到秋嫣拿着皮鞭坐在自己床头,顿时心中一凛。他看了看窗外高高的太阳,惊出一身冷汗。 “我就是想看看我不喊你,你能睡到什么时候,”秋嫣看了看窗外当头的烈日,不可思议地道,“你是猪吗?” “每天都来踹门,突然不来我当然不习惯!这不能怪我!”苏牧抱着被子缩在墙角,他已经被秋嫣抽的神经过敏了,每次刚睡醒时看到秋嫣,比看到老爹血淋淋的人头还让人恐惧。 “唉!我突然接到一个任务,这段时间要离开学院,我想看看我不在的话你能不能按时训练,你真是让我失望啊!我觉得这次就狠狠地抽你一顿,疼的你记住十天半个月的,等我回来再验收你的训练成果。” “别啊,我穿着睡衣,你这时候抽我被人误会的!” “你不是喜欢躺在床上被人抽吗?本姑娘满足你,你还不谢谢本姑娘?”秋嫣甩了甩长鞭,声音让苏牧条件反射地一阵发抖。 “你有什么任务?我陪你去啊!”苏牧急忙转换话题。 “你去?拖我后退吗?” “不会不会!总有可以帮上忙的地方!我也想在实战中提高一下。” 秋嫣想了想,点点头,道:“那好吧,你收拾收拾,我们马上出发。” 苏牧也没什么好收拾的,穿好衣服就和秋嫣离开了魔法学院,准备去马场租用沙里飞。秋嫣不肯告诉苏牧这次的任务是什么,因为苏牧没有和秋嫣签订契约,所以不能认定是自己人。 “小孩子就是小心眼,不就是没和你签订契约吗?看你小气的样子!”苏牧摆了摆手。 秋嫣突然停下脚步,盯着苏牧看,直看的苏牧浑身发毛。 “你别这么看我,爱上我了就直说,这么看我都不好意思了。”苏牧靠脸皮来掩饰恐惧。 “你会飞是吧?”秋嫣问。 “还用问?” “两个人能飞吗?” “带着你吗?你太胖,带着你必须要用风翼,背着肯定不行,抱着也够累。” “其实我想说,我踩着你,你能飞多快?” “靠!你把老子当坐骑啊?不可能!”苏牧大怒。 “哎呀,你看你小气的样子,我只骑过马,没骑过鸟,要不只飞一段路也行啊,你让我飞飞看嘛!”秋嫣撒娇的样子让苏牧头皮发麻。 苏牧伸出一根手指,指着头顶的太阳,义正言辞地道:“你给老子滚,滚到老子指的地方去。老子是鸟吗?” “那不踩好吧,我坐在你身上。就飞一段我就告诉你这次的任务!” “我又不是你爸爸,别想让我给你当坐骑!” 秋嫣突然沉默了,她不再说话,扭头往马场的方向去了。苏牧愣了一下,语气重了吗?还是揭了她的伤疤?秋嫣是光明使,那么这个十四岁孩子的父亲在哪里? “我说妹妹啊,你老爸是干什么工作的?”苏牧凑过去。 “滚开。”秋嫣声音很冷。 “我刚才说错话了,对不起啊。”苏牧急忙道歉。 “我让你滚开。” “要不……我抱着你飞一段吧!” 秋嫣突然抽出一柄尖刀顶住苏牧的下巴,冷声道:“再废话,我割了你的舌头。”苏牧急忙摊开手,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动作。 秋嫣收起尖刀继续赶路,苏牧只好沉默地跟在她身后。这翻脸翻的也太快了,看来苏牧不仅跟月冕说话要审词酌句,就连和秋嫣在一起的时候也得小心一点。这两个麻烦的女人,简直像两个小祖宗。 两人在马场租了沙里飞,一路无言,狂奔着向西而去。这马场所处的绿洲常年风调雨顺,让人无法相信它四周是毫无生机的戈壁滩。苏牧问过白晨这附近的情况,得知这绿洲有法阵保护,魔法将附近的水汽汇聚起来,固定在一片区域,按照严格的时间往复循环。这样的法阵一共有三个,另外两个位于西边的沙城和漠西城。漠西城再向西就是魔兽的领地,因为和魔兽长期爆发战争,漠西城的军事部署十分完备。 沙里飞的奔跑速度并不慢,但是目的地似乎距魔法学院千里之遥,太阳慢慢从头顶绕到身前,日光昏红起来,温柔地铺洒在前路上。 秋嫣和苏牧一直从正午赶路到傍晚,期间秋嫣板着脸,没说过一句话。 苏牧自知说错了话,一路上十分尴尬,最后,他打破沉默,道:“秋嫣啊,我错了还不行吗?你别这样,本来沙漠就干,你一生气,气氛也干了。” “还不行?什么叫还不行?”秋嫣转头瞪着苏牧。 “我错了!”苏牧看着秋嫣的眼睛,十分诚恳地道歉。 秋嫣转过头不再看他,半晌,淡淡道:“我不管你了,这次任务完成,你爱去哪去哪。想找你的月冕主人就去找她,想复你的仇我就把你送去军队,爱怎样怎样,离我越远越好。” “我还是跟着你吧,我喜欢被你抽。”苏牧恬不知耻地说。 其实苏牧心里清楚,眼前这个女孩虽然让他十分苦恼,但是她的训练确实给苏牧带来了极大的帮助,短短几天的时间,已经让他身体强壮了许多,战斗能力大幅度提升。独自修炼的时候,苏牧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就像一座被封死的火山,而秋嫣就是开山人,逐渐将他的能量挖掘了出来。 “你这个死变态!”秋嫣狠狠骂了一句,一夹马腹,加速冲了出去。苏牧急忙追了上去。 在太阳刚刚落山,天还未暗的时候,两人看到了漠西城。秋嫣停下马,皱着眉头观望着。整个漠西城被一片巨大的红色雾气包裹,时不时传来的嘶吼穿越大漠,依稀传入秋嫣的耳朵。 “怎么回事?”苏牧看到诡异的红雾,惊讶地问秋嫣。 “跟紧我,当心死掉。”秋嫣低声说了一句,纵马冲了过去,苏牧急忙跟在身后。 当两人冲进红色的雾气中时,血腥气息立刻钻入苏牧的鼻孔。苏牧震惊了,这一片包裹了整座城池的红色雾气,竟然是血雾! 血雾中能见度不足百步,四周充斥着各种令人胆寒的尖啸和嘶吼。在血雾中没有行进多远,一个红色的影子突然从一侧冲了出来,苏牧反应不及,直接翻下了马背。秋嫣从马背上一跃而下,尖刀划过,红影尸首分离,鲜血溅了苏牧一脸。 苏牧低头看,落在自己身旁的是一只硕大的头颅,乍一看像狮子,仔细一看发现没有眼睛,怪异的很。 “上来!”秋嫣跃上马,没有给苏牧反应的时间,一把将苏牧拉至身后。 “这是怎么回事?”苏牧搂着秋嫣的腰,大声问。 “手放开!”秋嫣话音刚落,又斩掉一只无目狮的头颅。 苏牧急忙松开手。 “魔兽进攻漠西城,看样子规模很大。”秋嫣纵马狂奔,身后四周隐约可见追逐的红影。 “四周都是血雾!”苏牧喊。 “废话!我又不瞎!无目狮靠气息追杀猎物,在这种环境下很难对付,我们先冲过去再说。” 正在说话的当,六只无目狮突然从四面八方同时扑了过来,秋嫣立刻抓住苏牧,一跃而起,身下的沙里飞瞬间被撕成了血肉。 秋嫣结起法印,熊熊火焰从她掌中喷出,眨眼之间便将啃噬沙里飞的六只魔兽烧得焦糊。 这时,血雾中的红影围了过来。 “糟了秋嫣,它们围过来了,我靠,怎么这么多?”苏牧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你这只蠢猪!让我带你来带你来!带你来有什么用?” 苏牧尴尬地笑笑,说:“要不我帮你把血雾吹散吧?” “你能把血雾吹散你早干什么去了?你脑子让门夹了吗?”秋嫣大骂。 苏牧不敢顶嘴,急忙结印,细弱的风围绕着他逐渐扩散,风速慢慢强劲,最后演化成狂暴的旋风,生生撕开血雾,推着雾气和黄沙向四周扩散开去。 当旋风成熟时,边缘的风力巨大,秋嫣看准机会结起法印,熊熊烈火再次燃烧。风助火威,火乘风势,烈焰顿时将周围的广阔沙地铺成了炼狱,逃窜不及的魔兽全部葬身火海。 “法王你看!”漠西城城墙之上站着无数魔法士,在最前方肃立着一位中年男子,身着金色法袍,一脸凝重地看着城下。他金色的法袍被飓风扬起,在空中挣扎,猎猎地响。 “援军到了!”感受到混杂着魔法气息的狂风,法王天留沉声道。 听到法王的判断,四周的魔法师陷入了狂喜,他们纷纷奔走高呼,大声喊着:“援军到了!援军到了!” “升起火光,让援军看到我们。”天留冷静地道。 “升起火光!”传达人员放声高呼。 顿时,城墙上烽火四起,狼烟滚滚。 另一侧,尚在品尝烤肉的苏牧突然抬头,急忙拉了拉秋嫣,道:“你不要找了,你看那边,有火光。” 秋嫣皱着眉头看着苏牧用油腻的手拉着自己的法袍,淡淡道:“这件衣服你给我洗十遍,不能有一丝油迹,更不能洗掉色,懂了吗?” 苏牧笑容僵在脸上,讪讪地收回了手。 秋嫣抬头看了看远方的烽火,又扭头看向苏牧,不解地问:“魔兽的肉都是腥的,你怎么吃得下去?” “它们要吃我啊,再腥我也要吃回来!”苏牧道。 “真是个变态!快跟我走!” 秋嫣一把拉起苏牧的领子,拽着他冲入了火海,直奔城池而去。 快到城下时,魔兽逐渐多了起来,或大或小,密密麻麻铺了一地。秋嫣手持弯刀,带领苏牧杀了进去。感受到新鲜的血腥气息,四周的魔兽开始向这边聚集,秋嫣越杀越多,半晌未前进一步。 “上次给金刚表演的戏法,还能用出来吗?”秋雁失去耐心,一边斩杀着扑面而来的魔兽,一边大声问苏牧。 苏牧坐在秋嫣的保护圈内,倒是很悠闲,他想了想,道:“啊!你说的是召唤一阵龙卷风吧!可以的!” “赶紧!把你没用的魔法全用上,越大越好!” “越大越好……到底要多大……”苏牧摇了摇头,魔心引导魔法汇聚于掌中,缓缓推出。罡风在苏牧掌中成型,逐渐扩大起来,跟随着苏牧的动作,被推了出去。 混杂着魔法的罡风脱离了苏牧的控制,开始狂暴起来,它急速扩张,伴随着高速的旋转瞬间张开,一个十人高的龙卷脱然而出。 “你这个废物!所有的魔法就能召唤这么小的东西?”秋嫣有些不满。 “嘘,魔法在挣扎。”苏牧看着自己召唤的龙卷,就像看着一件艺术品一样。 果然,龙卷风的身体还在扭曲鼓动,高密度的魔法似乎想从风中破体而出。逐渐的,龙卷风开始膨胀,罡风突然涌起,拼命扬起了苏牧的法袍和长发。秋嫣吃了一惊,罡风四起,一下子卷走了她的发绳和发簪,她措手不及,飘逸的秀发在空中散开,纠缠舞动。 龙卷风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它继续膨胀并缓缓向前移动,变成了一个来自地狱的巨人,上接天下接地,扬起的黄沙配合暗下的天色,让世界陷入了一片漆黑。 “这才像样嘛!”在狂风中凌乱了头发和衣襟的秋嫣笑了起来,她似乎很享受这样狂暴的罡风。秋嫣伸出小小的手掌,开始变化着极其复杂的法诀,半晌,一团火苗从她掌中顽皮地跃入了龙卷风中。 一瞬间的静谧。 突然间,龙卷风轰然爆炸,变成了一束疯狂的烈焰!它不断旋转,狂风与烈火的声音混杂在一起发出令人胆寒的咆哮。无数巨大的火球被甩出,轰然砸在魔兽群中,戈壁滩中顿时响彻魔兽的哀嚎。 乳白色的流火光芒刺眼,从龙卷风脚下流出,所到之处火光四起,将无尽的前方变成了魔兽的地狱。 漠西城的天空被染成鲜红,血雾退散,大片的区域通明如昼。 漠西城上的烽火狼烟变成了小儿把戏,无数魔法士在火光之中张大了嘴巴,震惊地看着满天流火在城墙前化成狂暴的图案,旋转升腾的龙卷火焰在魔兽群中肆虐,无数魔兽的尸体被点燃,卷上天空后化成火团重新砸下。幸存的魔兽在这片令人胆寒的地狱中瑟瑟发抖。 “是光明祭祀使!”法王天留大声高呼。他挥了挥手,周围的人立刻反应过来。漠西城的城旗被降下,拜血城狼头军旗和光明祭祀旗升了起来,漫城军旗在狂风中铮铮作响。 缓缓地,城头上传来了歌声,在一片火光中,歌声越唱越响,亘古而来,撕破天际。 秋嫣和苏牧同时听到歌声,他们抬起头看着被染红的漠西城。秋嫣淡淡一笑,轻声道:“好一首恶魔的挽歌。” 第十五章 真正的援兵 http://..org/ 漠西城的战斗很快结束,在苏牧和秋嫣狂暴的攻势下,魔兽死的死逃的逃,转瞬间就没了踪迹。 漠西城法王天留带领近百名**师开城相迎,见到秋嫣后全体行跪拜礼,天留朗声道:“看到白色流火,便知光明使大人驾到!” 秋嫣摆了摆手,用稚嫩的声音回道:“都起来吧,进城说话。” 来到了漠西城待客大殿,天留遣开左右,亲自为秋嫣倒水。 “这位大人是?”天留看着苏牧。 “哦,他是暗夜使。”秋嫣淡淡道。 天留急忙跪下,大声道:“罪将有眼无珠,请大人恕罪。” 苏牧学着秋嫣的样子摆了摆手,十分无聊地说:“无妨无妨,起来说话。我喝红酒!” 天留急忙帮苏牧起开一瓶红酒,一边恭敬地倒好,一边警惕地问:“暗夜祭祀大人主管拜血内务,此次祭祀使大人前来,不知是属下哪里做的不好?” “没有,听说你们漠西城被揍了,我来视察视察。”苏牧抿了一口红酒,信口胡扯。 “祭祀使大人百忙之中惦记小城,属下受宠若惊。”天留言谈举止十分谨慎。 “不用管他,伺候好我就行,他就是个傻比。”秋嫣白了苏牧一眼。 天留再次跪下,拜首道:“光明使大人莫让小人左右为难。” 苏牧笑了,看来这光明祭祀和暗夜祭祀彼此间明争暗斗,连边境小城的守将都知道。自己虽然打不过秋嫣,但是地位明显不比她低嘛! “我说天留啊,你们这边是怎么回事啊?怎么被一群魔兽给围了?”苏牧端起酒杯,拿腔作势。 “大人主管内务,对边境情况有所不知。我漠西城乃是拜血城与魔兽领地的交界处,时常被魔兽犯境,只是今次魔兽大军出征,阵容齐整庞大,凭小城军力,实在难以抵挡。”天留道。 “原来如此,”苏牧抿了一口红酒,点了点头,道,“好酒!” “谢使者大人夸奖!” “想死啊?”秋嫣突然站起来,一脚把苏牧踢翻在地,嗔道,“我还没说话,哪有你说话的份?你真是狗仗人势不把我放在眼里啊!” 天留瞪大了眼,左右为难不知如何是好。 苏牧倒是很镇静,他优雅地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对着天留小声道:“不用担心,我暗夜的人向来宽容大度,尤其是本使,一心想改变光明与暗夜间剑拔弩张的态势,而这光明使者年纪小不懂事,我就当她是个妹妹,处处宽容娇惯,以致如此。”苏牧摆了摆手,摆出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暗夜使大人真是用心良苦。”天留钦佩道。 “唉!都是为了拜血城!”苏牧端起酒杯,自顾自地走到一边,找个旮旯坐了下去。 “说吧,魔兽军队的情况。”秋嫣看着天留。 “魔王五名,魔师百名,魔兽不计其数。”天留沉声道。 秋嫣皱起眉头,问:“城里有几位法王?” “末将法王三阶,另有一人法王二阶,昨日在大战中同一魔王互受重伤。” “这样的话就很麻烦,魔兽倒是没什么用,大批的魔王魔师有些不好对付。”秋嫣道。 “光明使所言一针见血,魔师尚能对付,五位魔王我等断然无法抵挡。” “你是怎么想的?”秋嫣看着天留,问道。 “光明使大人前来,方才一展神威,我等看到希望。” “我对付不了三个法王,刚才的法术有暗夜使的功劳。”秋嫣瞄了一眼苏牧,发现苏牧坐在墙角不要脸的笑。 “那暗夜使?” “你不用指望他,一招放完他就是个累赘。”秋嫣摇了摇头。 苏牧顿时不高兴了,本来还说自己是废物,现在又说是累赘,仔细一想,累赘不是比废物还废物吗? “这可如何是好!若是无法抵挡魔王,三日之内,城池必破。不知大人之后,可还有援军?”天留急忙问。 “路途遥远,等援军赶来,你家房子都烧没了。”秋嫣摆了摆小手。 “那只能坐以待毙?” 秋嫣沉默了一会,道:“我倒是有几个人可以用,似乎还是你的老熟人。” “属下的老熟人?” “你继续布防吧,给暗夜使安排休息的地方,我去找援军。”秋嫣站起身。 “光明使大人休息一下再走吧!夜黑风高,魔兽围城,甚是危险!”天留急忙道。 “我可以休息一会,你们怕是休息不了吧?我既为光明使,自然为主人分忧,边境遇险,不能坐视不管。”秋嫣说完就快步离开了大殿。 “我说天留啊,你不怕她跑了?”坐在墙角的苏牧看着秋嫣离开,有些心慌。 “不怕,因为她是光明使。”天留语气很坚定。 “没事,她跑了还有我呢,本使断然不会葬身于此。”苏牧给了天留一个坚定的眼神。 “多谢大人!”天留行叩拜礼。 “不用跪了,你看,酒喝完了。” 秋嫣在城中骑上沙里飞,迅速向魔法学院赶去。本来秋嫣接到光明祭祀的指示是,漠西城发生战事,让秋嫣一探究竟,但看起来情况十分危急,如果等到魔法协会出兵审批完成,再赶到战场,估计漠西城早被铲平一百遍了。秋嫣虽然掌管魔法学院,但是并不能私自动用学院的法师进行战争,她想到的,是地牢里关押的漠西城犯人。 犯人里有两名法王,十二名法师,如果派上用场的话,肯定能解燃眉之急。 秋嫣一路上都在考虑如何利用地牢里的犯人,不知不觉已经跑出百里。在这百里路程秋嫣都没遇到任何魔兽,正感到惊讶,突然在前方发现了人影。 秋嫣立刻停下马,皱眉观望。前方的人是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在寒夜里只穿着柔软的单衣,他长发及腰,正在手掌中把玩着萤火虫,暗淡的光芒照亮了他清秀的面庞。 戈壁中怎么会有萤火虫?秋嫣驾马慢慢走过去,冷冷地观察着眼前的男子,发现他手里的东西不是萤火虫,而是三颗颜色各异的魔心。 “很美,不是吗?”男子声音温柔,他没看秋嫣,而是微笑地看着手中的魔心。 “魔王**死后,魔心可找寄主,你这魔王倒是有些审美,找了一个英俊的人类小子。”秋嫣看着男子,调笑道。 “我不是魔王,魔王就来了五个,我以为你都见过。”男子声音轻柔,像夏夜的微风。 “那你是什么东西?” “我不是东西,就是一只小魔兽而已。”男子继续欣赏手中的魔心。 “魔兽可以讲人话吗?” “魔兽也有聪明的,魔神也有蠢笨的,我只是恰好比较好奇,喜欢和人类聊天,就多学了一门语言罢了。” “你身上穿的是什么?”秋嫣目光冰冷,盯着男子身上轻柔的单衣。 “很漂亮吧,是用九百九十九个女孩的头发制成的,年纪……大概都像你这么大,你喜欢吗?可以送你。”男子抬起头看着秋嫣,微微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秋嫣抽出了尖刀。 “你要杀我吗?你杀不了我的。”男子仰头看着月亮,月亮又圆又大,夜幕上的星星一闪一闪。 “你想干什么?”秋嫣问。 “我只是想在这天幕下安静一会,突然间就遇到了你,真是美妙的相遇,把刀放下,我们可以聊聊天。” “你魔心转移时撞坏了脑子吧?”秋嫣鄙视地看着男子,她首先想到是这个魔物在拖延时间。 “我会弹你们人类的竖琴。”男子没有在意秋嫣的讽刺,柔声道。 “哦?弹得怎么样?” “我自己觉得还不错,如果你想听,我可以去拿来。” “那你去拿好了。” 男子微微一笑,他点点头,脚尖一点就消失在夜幕中。 秋嫣皱了皱眉,直到确认魔物已经离开,她才纵马前往魔法学院。这个男子如果是个魔王,交手不一定能立刻决出胜负,会引来魔兽不说,也会耽误自己寻找援兵。幸亏他智商不高,看起来就傻乎乎的。 秋嫣被这个怪异的男子阻碍了一下,变得更加谨慎,她根据月亮判断方位,迅速赶往魔法学院。 到达魔法学院地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秋嫣走进地牢,将能点亮的灯全部点亮,顺利地找到了前漠西城主、法王天狼。秋嫣打开牢门走了进去,被铁链牢牢捆住的天狼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根本没注意到秋嫣。秋嫣用力地踢了他一脚,他才缓缓睁开眼,看了看秋嫣,然后又转身睡了。 “天狼快起来!出大事了!”秋嫣拼命地踩着他,一边踩一边大喊。 于是天狼终于转过身来,不耐烦地看着秋嫣,低声道:“今天没带刑具吗?你这个小姑娘用脚踩,脚会疼的。” “天狼,我要放你出去。” 天狼眼睛突然闪过一丝寒芒,很快便恢复原状,他低声说:“小妹妹别开玩笑,你可能是学院新来的,不认识我,我在这关了五年了,找你师兄的话,前面第一个路口右拐。” “天狼,我是拜血城光明祭祀使秋嫣,我现在想和你达成协议,如果你同意,将重获自由。”秋嫣取出了光明令。 天狼突然愣住了,他盯着秋嫣,半晌,冷冷一笑,道:“光明使大人,请回吧,我誓死不会效力拜血城。” “漠西城被魔兽围困,危在旦夕,你管不管?”秋嫣冷声问。 听到秋嫣的话,天狼皱眉坐了起来,他盯着秋嫣的眸子,似乎在探究她的话里有几分虚假。 半晌,天狼冷声道:“你们拜血城只会攻城不会守城吗?” “魔军势大,等军队支援过来,你的子民早就死光了。”秋嫣道。 “自从他们投降拜血城,就已经不是我的子民了。”天狼笑了笑,继续躺下睡觉。 “既然你都不管了,那就这样吧,我也回去睡觉了,毕竟本姑娘累了一天。”秋嫣伸了伸懒腰,离开了牢房。 “站住!”天狼突然站了起来,他浑身捆着厚厚的铁链,不知从哪里借的力。 “干嘛?对人家大吼大叫?”秋嫣转过身,无奈地看着天狼。 “放走我是谁的指令?” “现在魔法学院和这个地牢都归我管,你说是谁的指令?” “将我囚禁终生,这是拜血法神的命令,你可以私自放我出去吗?”天狼眯眼看着秋嫣。 “哎呀,你这个人怎么这么教条!我先放你出去,等你帮我打退了魔兵,我再把你抓回来就是了呗!” 天狼脸色铁青,他看着秋嫣,沉声道:“你可不要后悔!” “哎呦,这么凶,都吓死我啦!”秋嫣一挥手,一柄尖刀狠狠斩下,天狼身上的铁索断开。 “封印我解开了,这里面的人你需要带走谁,自己决定吧,我先回去睡觉了,”秋嫣顿了顿,继续道,“你去不去漠西城都随意啦,刚才我去视察了一圈,发现撑不了几个小时咯,不过没关系,魔兽杀过来,我就带着学院学生跑路,毕竟我是个合格的院长。” 秋嫣说完,对着脸色铁青的天狼摆了摆手,就离开了地牢。 离开地牢后,秋嫣并没有回到学院,而是换了一匹沙里飞,再次赶回了漠西城。其实秋嫣的心里没底,拜血魔法军队轰塌漠西城墙那年她才九岁,虽然她参与了那场战争,也看到了天狼为了保护三个孩子独战百名**师,力竭被擒,但是她仍然不知道这个昔日城主是否会为了一个叛变的城池再次举起长枪,不过她也没了办法,至少她作为一个光明使,不能看着自己属下的城池被魔兽肆意屠戮。 重新回到漠西城下时,天已经泛明,城池被新一波的魔兽团团围住。沙鹰在空中盘旋,每次被法士击落后都会尖啸自爆,形成片片血雾,血雾弥漫,逐渐包裹住城池。 秋嫣看着密密麻麻的魔兽群,正在犹豫从哪个方向杀进城,突然空中闪出了一个人影,穿越了沙鹰的层层包围,飞了过来。 “苏牧?你来干什么?” 来人正是苏牧,他看着秋嫣,道:“当然是来接你进城啊!” “我一来你就看到我了?” “靠,我就怕你不回来,冒着生命危险站在最高的瞭望台上翘首以盼啊!” “怕我不回来?” “不是啊!你听错了!我怕你有什么危险,担心的我坐立不安,昨晚觉都没睡,你看我这黑眼圈!” “那你趴下吧,我踩上去。” “一定要踩着我才行吗?” “对啊,不然呢?”秋嫣眨了眨眼。 “好吧,你可要站稳。”苏牧半蹲下去。 秋嫣试探着踩了踩苏牧的后背,然后将重心移了上去。正在她另一只脚刚刚离地的时候,苏牧突然站起来,秋嫣落足不稳,惊呼一声就摔了下去。 苏牧趁机一把抱住秋嫣,风翼猛然撑开,腾空而起。 秋嫣第一次被人公主抱,立刻脸就红了,她伸出手,狠狠地扇苏牧耳光,大骂:“流氓!变态!恶心!不要脸!” 苏牧在空中一边挨打,一边还要躲闪沙鹰凌厉的攻势,顿时有些吃不消,他也生气了,吼道:“你再乱动咱们两个掉下去都得死!” 秋嫣皱起眉头,十分不甘地收回手臂。 苏牧抱着秋嫣,飞行十分吃力,于是他抱怨道:“为什么你看起来挺瘦,抱起来这么沉啊!早知道不出来接你了!” “要死啊?小心我和你同归于尽!”秋嫣大骂。 “好了好了,你别乱动了,我不说话了。”苏牧集中精神,在沙鹰的围追堵截下灵巧穿梭,飞回了漠西城。 刚刚落地,两名魔法士的火球与苏牧擦肩而过,苏牧扭头,看到了两团血雾在身后炸开。 放下秋嫣后,秋嫣没有说话,转身直接离开了城墙。 天留站在城墙上,看着秋嫣脸红离去的背影,微微一笑,对苏牧道:“暗夜使大人果然宽宏大量,竟能与光明使大人相处如此融洽,看来我拜血城往后几十年都能和谐稳定了。” “嗨!哪里哪里,我只是略尽绵薄之力,一切为了拜血城嘛!”苏牧拢了拢头发,不要脸地摆了个帅气的造型。 第十六章 魔兽的反扑 http://..org/ 在漠西城待客大殿内,苏牧和秋嫣坐在一起,对面,是天留和另一名法王天陈,天陈面色苍白,胸前被鲜血染红的绷带表明他的伤势不容乐观。 “敢问光明使大人,援军是否已经请到?”天留看着秋嫣,焦急地问。 “你先汇报一下战局吧,之前我和暗夜使已经清理了大片魔兽,新一批的魔兽用了多长时间整合起来的?”秋嫣问。 “回禀光明使大人,只用了两个小时。” “这么快?”秋嫣有些惊讶。 天留表情严肃,他点了点头,道:“魔兽此次进犯似乎早有预谋,战容齐整,纪律严明,进攻连绵不绝,富有层次感,不是一般的魔兽军团。” “我要听听详细的战报。”秋嫣皱起眉头,严肃的样子不像是个十四岁的女孩,而像是一位久经战阵的武将。 这时一旁的天陈站了起来,将一份漠西城周边地图铺在桌面上,因为四周都是荒漠,地形单一,地图上用网格划分出了许多地域,每一块地域都用数字标记出来,清晰明了。 “使者大人请看,七天前,有一支三万战力的魔兽军团从西部进犯,行进速度极快,目的明确,直奔我漠西城。 我城安插在周围的哨兵提前发现魔军,得知的魔军的进军路线,我便率兵出城,在城西五里处埋下陷阱,我亲领一万战士埋伏在城外地下通道内。 魔军没有发觉,它们冲入陷阱,触发了流沙法阵,大批魔兽葬身黄沙之下。陷阱触发后,我带领战士从魔军后方杀出,放出火墙,断其退路。 见到城外火起,天留带领战士从城内杀出,而我城防御武器覆盖范围正好是方圆五里,于是就对魔军三面打击,魔军瞬间溃散。 在慌乱中我发现了企图逃跑的魔兽领军人,便追杀过去,它见到我后竟不再逃,回身与我斗法,我才知道,眼前的狼人是一位魔王。 说来惭愧,这狼人法力在我之上,我借身旁众多法师支援,才勉强将其击退,狼人重伤逃窜,而我胸口被它利爪刺穿,已无力追赶。 好在手下魔师身经百战,他们顽强作战,配合天留,将三万魔军全部诛杀。我也被送回城内医治,得以保全性命。” 秋嫣打断天陈,问:“那狼人法力具体怎样?是否还有战力?” 天陈回道:“最少魔王六阶,但是右臂已被烧焦,腹部被我法矛刺穿,魔心受损,短时间内定然无法作战。” 秋嫣点了点头,道:“继续说。” “狼人军队被歼灭后,我们以为战斗已经结束,但是,他只是魔兽军团的先锋军。 一天后,大批魔兽犯境,将漠西城团团围住。魔军连绵不绝,不计其数,而且战容齐整。狼人军队的覆灭似乎起到了威慑作用,魔军没有大肆进攻,而是派小股部队不断试探。 通过我们的观察,发现每一股部队的进攻都极有组织,有条不紊,丝毫不像往常的魔兽军团。它们战列分明,一名魔师带领数万名魔兽,一名魔王带领二十余名魔师,所以根据判断,我们基本断定这次的进攻有五名魔王,百余名魔师。 除了编制清晰,这次的魔兽犯境战略性极强,它们进攻时空中有沙鹰掩护,地下有沙虫骚扰,最主要的陆地进攻也采用车轮战,不断消耗我城魔法结界。在结界内,我军可对外进行法术攻击,而敌方法术无法穿越结界,所以我们可以一直坚守,若是结界被攻破,漠西城就再无屏障。 而这样凌厉的进攻却仅仅是试探,狼人战败后还没有另外一名魔王真正的带兵攻城,反而在城西十里外建起高塔,耗时三天,塔高为我城最高瞭望台的两倍,直通云霄。魔王在塔上,可以清晰地观察我城内军力部署。” 听到天陈的描述,秋嫣有些惊讶地张大嘴巴,这样的战争手法只会在人类大军团血战的时候得以一见,这群魔兽竟然有这么高的战争素养,简直令人不敢置信。 看到秋嫣惊讶地表情,天陈严肃道:“使者大人可能觉得诧异,其实末将也觉得诧异,末将自出生于漠西城以来,见到人魔之战不下数百场,从没见过如此强大的魔兽军队。 虽然我们一直在制造假象,迷惑魔军,但是经过六天的摸索,它们已经完全掌握了我们的底细。昨晚的进攻如果不出我所料,应该是最后一波试探,如果使者大人不来,现在漠西城已经陷入一片血海。” 秋嫣皱了皱眉,问:“你是说我的到来延缓了魔军进攻的步伐?” “正是如此!大人,你昨天的盖世神威给了魔军威慑,如果魔军中真有战争高手,它们见到强大的援军,必然需要时间思索考虑,从而制定新的战斗策略。” “那依你看,它们会思考多久?”秋嫣抬眼看着天陈。 “回禀大人,末将愚见,时间不会太久,如果目前援军只有大人一人,那么魔军在反应过后肯定会加紧进攻,避免后续大量援军的赶到。” “不会太久?是多久?” “就在今天,一定会有一场血战。”天陈的声音低沉,听到分析的三人全都沉默下来。 半晌,苏牧打破了沉默,他淡淡道:“若是按照黑魔城的做法,此刻一定会派遣雇佣兵潜入敌军后部,伺机暗杀或者破坏。” “哦?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秋嫣看向苏牧,似乎觉得这个废物突然有了点作用。 “先派遣侦察兵潜入,获取魔军的战略情报和军队部署,然后根据具体情况指定计划,伺机摧毁魔军出兵的关键环节。” “你能完成吗?”秋嫣怀疑地看着苏牧。 “我只能侦查,”苏牧认真地说,“暗杀和破坏需要一位法力高强的人。” 正在四人绞尽脑汁分析战局的时候,大殿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 “怎么回事?”天留警惕地站了起来。 “出去看看。”秋嫣眉头紧锁,走出了大殿,苏牧立刻跟了上去。 四人出了大殿,火速登上城墙,发现魔军的进攻已经停止,退到五里开外,在魔军和漠西城之间的天空上,盘旋着一只巨鸟,它通体洁白,凤尾拖在身后,颈上有鬃,光羽如丝。 巨鸟看到四人上了城墙,猛地撑开双翼,双翼刚健有力,罡风扑面而来,扬起了秋嫣没有束起的秀发。 “本王是六阶魔王白羽,城中的人类听好,收起法阵,大开城门,本王绝不屠城。”巨鸟对着秋嫣喊,声音清丽似铃,响彻天际。 苏牧惊讶地张大了嘴巴,问道:“这只大鸟会说话?” 秋嫣白了苏牧一眼,道:“少见多怪!”说完摊开手掌,天留立刻明白秋嫣的意思,急忙从一侧取过传音号角,恭敬地递到秋嫣手中。 秋嫣将传音号放在嘴边,淡淡道:“鸟儿,你一只六阶魔王胆敢出来叫嚣,不怕本姑娘拔光你的白毛做睡衣吗?” 一旁的苏牧突然笑了,他拍了拍秋嫣的肩膀,小声道:“你用羽毛做睡衣,不怕扎人吗?” 秋嫣毫不犹豫,一脚将苏牧踢飞出去。 空中的白羽顿时大怒,它猛地一震双翼,对着秋嫣吼道:“无知人类,竟对本王无礼!你敢出城与本王单挑吗?看本王不拔光你的头发做长袍!” 秋嫣放下传音号,看向天留,低声道:“敌军魔王有五只,一只已被重伤,我趁此机会杀掉这只白鸟,还剩三只,战局会缓解很多。” “大人不可,当心有诈!”天留急忙阻止。 “六阶魔王我手到擒来,只是怕在我与它缠斗的时候,魔军伺机攻城,冲破魔法结界。”秋嫣道。 “大人莫要冲动,您在结界中,敌方魔王对你无可奈何,若是敌军攻城,大人的法术是我们保住结界的最大希望!”天陈也开始劝阻。 “那若是四位魔王同时进攻,结界会在瞬间崩溃,城池无论如何也保不住了。王级之战,必须在城外进行。”秋嫣认真地道。 正在众人一筹莫展地时候,苏牧扶着腰从墙角爬起,这一脚踢的着实够狠。 秋嫣扭头看着苏牧,突然灵光一闪,她走过去,摸了摸苏牧的长发。 “靠,你干什么?”苏牧警惕地躲开。 “雇佣兵,你能潜入魔军后部吗?”秋嫣一脸期待。 苏牧愣了一下,道:“能是能,有什么用?” “只要你能在魔军后部破坏拖延,给我杀掉白鸟的时间,你就立功了。” “怎么拖延?” “那是你的问题,你这样的勾当干了许多年,还用我教你吗?我需要你争取时间,在我杀掉白鸟之前,其它魔王不会伺机攻城。” “大人,你想多了吧?我一个六阶魔法士,怎么拖住三只魔王?” 秋嫣严肃地看着苏牧,冷声道:“那你能不能去?” “能去是能去,但我不想为了拜血城送命,更不想为了你送命。”苏牧回答的很坚定,在这样生死攸关的问题上,他必须和拜血城撇清关系。 “我知道了,我看错你了。”秋嫣冷冷转过身去。 “你确实看错我了。”苏牧点点头。 “月冕也看错你了。” 苏牧顿时大怒,他伸手指着秋嫣,大声道:“你把我当雇佣兵用,我就有选择任务的权力!你别拿这种话来激我!” 城墙上的漠西城法士,在这种剑拔弩张的气氛中默不作声,他们看着苏牧的目光逐渐由期待变成了失落。 “那好,趁着魔兽还没攻过来,你快滚,别在这里送了命。”秋嫣不屑地摆了摆手。 “就此别过,不用送了。”苏牧撑开了风翼。 “暗夜使大人!”天留突然喊住苏牧,恸声道,“请您看看这漠西城的二十万百姓!” 苏牧感觉气血上涌,他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道:“我的命属于灵风城,不属于拜血城,世间杀戮众多,我是杀人的,不是救人的。” 秋嫣突然从自己耳朵上拉下自己的耳环,用力刺入苏牧的耳垂,冷声道:“带着它快滚,这东西能保你一命,你记住,这将是你终生的耻辱。” 城墙外,白羽还在高声叫嚣,秋嫣猛地跃身,冲了过去。 苏牧感受着耳朵的刺痛,不发一言,冷漠地抖动风翼,冲天而起,瞬间消失在了血雾中。 秋嫣纵身跳下城墙,让身旁的众多法师齐声惊呼。天留也大吃一惊,这光明使并不像暗夜使般能控制风力,从如此高的城墙上摔下定然凶多吉少。但是秋嫣的表现立刻让他们明白,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在秋嫣跃下的一瞬间,城外的黄沙突然冲天而起,凝成一座桥梁搭在秋嫣脚下。秋嫣稳稳落在沙桥上,随着沙桥的缓缓沉降,停在了白羽身下。 “人类女娃不知死活,真敢挑战本王?”白羽从高空降下,巨大的双翼带起的狂风让四周黄沙滚滚。秋嫣在白羽身下,渺小的像一粒尘埃。 “少给我虚张声势。”秋嫣一招手,黄沙凝成的巨剑破土而出,一下子刺穿了白羽的左翼。白羽巨大的身形抖了一抖,变得虚幻起来,然后慢慢消失,最后,只剩一只半米身长的白鸟留在空中。 “原来是幻象!光明使大人真是明察秋毫!”城内的天留赞叹道。 白羽被识破真身,便从空中降了下来,悠然停在秋嫣面前,笑道:“不错的女娃,有些手段。” 秋嫣并不和它废话,双手捏起法诀,身后突然黄沙四起,十米高的沙浪轰然涌出,凶猛地冲向白羽。白羽双翼一甩,腾空而起,企图越过沙浪。秋嫣迅速变换法诀,沙浪便追逐着白羽直上云霄。白羽在空中翻腾,轻灵地躲开沙浪,但是秋嫣并不答应,她法诀一改,沙浪化成了六条巨大的沙龙,锲而不舍地追赶着白羽。 “光明使大人施展的三种法术法印变化很大,但是却能够瞬间切换,无缝衔接,单从这一点我们只就只能望其项背。”天陈看着秋嫣凌厉的攻势,不禁赞叹起来。 天留点了点头,沉声道:“没想到我等修炼几十年,竟比不上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真是惭愧。” 战场中的白羽也没有想到秋嫣竟然这么难缠,轻敌的它被沙龙追的四处逃窜,狼狈不堪。秋嫣操控着沙龙,直把白羽驱赶至五里之外。秋嫣有意让战场靠近魔军营地,这样会避免激烈的战斗波及漠西城。 正在秋嫣专心致志地驱赶白羽时,她突然感到浑身一阵凉意,仿佛被什么东西注视着。秋嫣凝眸细望,发现了十里外的高塔,塔上看不清有什么东西投来咄咄逼人的目光,让秋嫣背脊发凉。 看来魔军确实有所忌惮,所以派一名魔王前来试探,想看一看这名援军到底有着怎样的底细。如果这样的话,秋嫣就安心了许多,起码在他和白羽未分出胜负之前,其他魔王不会轻举妄动。 白羽在飞到自己军队上空的时候,沙龙的动作已然迟缓,白羽双翼一震,强烈的魔法波动击碎了沙龙,大片的黄沙砸了下去,将无数魔兽埋在了土中。为了让魔兽退守的位置彻底沦为战场,秋嫣踩起沙浪,迅速追了过去。 白羽看到追逐而来的秋嫣,毫不退缩,迎面俯冲下去。它亮出利爪,雪白的爪子直取秋嫣头颅,秋嫣动作极快,从腰间拔出尖刀狠狠斩在白羽的爪子上。一声金属碰撞的声音传来,白羽腾空而起。这一下虽然没有受伤,但是足够白羽疼上很久。 漠西城的战士看到秋嫣一路追着白羽猛打,顿时看到了胜利的曙光,他们开始放声高呼,声浪一波接着一波,直吼得弱小的魔兽们瑟瑟发抖。 第十七章 恐怖的女孩 http://..org/ 茫茫大漠之上,天空蔚蓝,万里无云,太阳升起不久,地表才刚刚泛热。一人一鸟在天地间飞腾跃动,战斗起来。 秋嫣将战场推进至魔兽阵地后,开始发威。她法诀变幻,召唤出九条冲天巨龙,野蛮地在白羽身旁冲撞厮杀。巨龙由乳白色流火形成,光芒刺眼,所到之处烈焰丛生,弱小的魔兽顿时一片哀嚎。 白羽被追赶的狼狈不堪,心中大怒,也开始发威。它双翼一震,满天雪花飘洒而下,瞬间给刚刚灼热的沙漠敷上一层白霜。不幸陷入战场的魔兽顿时体验了冰火两重天的快感。这还没有结束,在铺设了自己的冰雪领域后,白羽再次振翼,三只巨大的水鹰在空中汇聚而成,毫不畏惧地冲向火龙,转瞬间便将九条火龙撕碎。乳白色的流火从天而降,落在地上融化了黄沙,形成一束束岩浆的沟壑,让无数魔兽葬身火海。 漠西城的**师们瞠目结舌,不禁暗自惊叹,这就是王级之战啊! 天留也皱眉看着战场,低声道:“真没想到这白鸟竟有如此神威,区区六阶魔王竟能撕破光明使大人的流火之术!” 天陈摇了摇头,道:“这白鸟血统纯正,看似魔圣后裔,必然正处于上升期,而且他精通水系魔法,恰好克制光明使大人的流火之术,这场战斗,输赢并不好说。” 众人听了天陈的分析,顿时紧张起来,目不转睛地盯着战场,可以说这场战斗的输赢决定了漠西城接下来的命运。 白羽见一击生效,顿时自信起来,已经知道自己的法术克制秋嫣,于是一声尖啸,三只水鹰凶猛地俯冲而下,直取秋嫣。 秋嫣看到这样直接的进攻,不屑地白了白羽一眼,心道:“这鸟儿就是鸟儿,蠢笨至极,看我用火就敢放开了进攻吗?” 秋嫣一抬手,一面沙墙冲天而起,水鹰撞在沙墙之上,立刻被吸收,没了踪迹。秋嫣法诀变换,湿漉漉的沙墙转瞬间变成利剑,呼啸着冲向白羽。 白羽精力放在水鹰之上,水鹰瞬间被破让它措手不及,泥剑呼啸而来,白羽急忙侧身躲开。秋嫣右手握拳,泥剑便在白羽身侧炸开,脏兮兮的泥土溅了白羽一身,让它飞行都有了困难。 “这……大人好精妙的手法!”天陈惊讶地看着秋嫣,没想到她的法诀变化竟如此流畅。 天留笑了,他看了看周围的魔法士,鼓励道:“大家只知道光明使大人流火之术天下无双,却不知道她五行法术样样精通,这次身处危机之中,我们可能有幸见识到大人隐藏的真实实力!” 战场之上,白羽被泥水溅了一身,冲着秋嫣大声尖叫:“你这死女娃,竟敢弄脏本王高贵的光羽!” 秋嫣笑了笑,高声道:“安心啦,做内衣之前会洗干净的!” 白羽大怒,它用力抖开双翼,漫天落雪迅速扩张,将秋嫣也卷入了雪域。大雪洋洋而下,秋嫣一抬手,毫无生机的土壤里立刻钻出一直绿藤,绿藤的顶端生出巨大的枝叶,遮在秋嫣头顶。秋嫣感到这落雪中有着法力混杂,虽然不知道作用,但还是不要落在身上为好。 城内天留看着秋嫣连连点头,赞叹道:“真是一场完美的五行法术教学啊!” 白羽看到秋嫣被卷入雪域还没有逃开,冷冷一笑,羽翼一抖,突然在秋嫣的身侧凝出无数冰棱,冰棱疯狂旋转,带起厚厚的雪雾撕卷着秋嫣。 秋嫣被雪雾盖住了身形,城内的人突然寻不见秋嫣踪影,顿时紧张起来。 “糟了!那白鸟可以在雪域内的任何位置肆意进攻,法术无须发展直接成型!大人中招了!”天陈有些惊慌。 “我去救大人!”天留慌忙准备下城,却被天陈一把拉住。 “你不能走,你走了,结界就守不住了!”天陈对着天留吼。 正在众人焦急的时候,一位**师突然指着战场,大声道:“你们看!大人没事!” 众人急忙将注意力重新聚集在战场,果然,在冰棱的疯狂冲击过后,秋嫣所在的位置出现了一个沙盾,沙盾像一个倒扣的碗,将秋嫣保护在内。沙盾缓缓降下,里面的秋嫣毫发无损。 白羽见秋嫣没有死掉,再下杀手,一支冰枪突然在秋嫣背后凝聚,猛地刺了过去。秋嫣警惕地闪身躲过,另一支冰枪再次形成,刺向秋嫣,同时第一支冰枪好像长了眼睛,调转方向,再次向秋嫣刺来。 秋嫣立刻明白了,落在她身上的雪形成了一种牵引,在这片雪域中,白羽只需要不断地施放法术,法术就会自动追踪攻击自己,这样下去,自己只有被动挨打的份。 秋嫣在跃动躲避中抽眼看了看白羽,发现它正在专心致志地施法,似乎要使出浑身解数一招制敌。这白鸟看来并不是普通的魔王,除了水系精通,它天生具有控制冰雪的能力,制造雪域进行领域打击,这种法术境界已经突破了王级,达到了魂级的战斗水准,凭它的法力一定维持不了太久,但是,它是怎么做到的呢? 秋嫣在逃生中没有失去冷静,她仔细地观察雪域中的魔法分布和法术纹路。 正在这时,白羽一阵尖啸,清朗的天空立时黑云滚滚,厚重的冰雪疯狂落下,在空中呼啸汇集,像受到牵引一样直奔秋嫣而去。白羽这次用出了全力,既然秋嫣已经落入雪域,自己断然不能给她机会,一定要一击必杀! 黑云遮住了太阳,漠西城陷入了一片黑暗中,城中的人看着秋嫣被冰雪吞噬,恐惧地发不出声音。 黑云下的三万魔军,嘈杂地发出凄厉惨叫,魔兽们或是被冰凌刺穿了身体,或是被风雪冻成了冰雕,没有一只逃出生天。 冰雪滚滚而下,漠西城的战士们翘首以盼,他们希望看到秋嫣从风雪中跃出的身影,但是许久之后,直到风雪逐渐耗尽,天空开始放晴,他们还是没有看到秋嫣。 风雪逐渐停了下来,世界陷入了一片死寂,白羽挥动的双翼因为疲劳有些颤抖,大片的雪域急剧缩减,雪域中的雪花也变得零零散散。 在雪雾退散后,秋嫣立身的地方闪出一束白光,白光刺眼明亮,穿透了未散尽的乌云。 “光明使大人!”天留激动地大声吼叫,声音嘶哑,隔着数里外传入静谧的战场。 白羽身体抖了一抖,它看到雪雾中的光束逐渐扩散,耀眼的白光推开雪域,一直扩散开来。 “糟了!这王八蛋留了一手!”白羽看到白光中隐约出现的女孩身影,顿时一阵心慌,刚想逃走,突然想起自己的任务,于是一声尖啸,尖啸声振聋发聩,远远地传到十里外的高塔。 秋嫣从白光中露出身影,她的长袍已经被撕碎,露出了光洁的手臂和大腿,右臂鲜血淋漓,身体上覆盖了一层冰霜,因为寒冷不断地颤抖。 在秋嫣身后,一只白色流火形成的巨魔从地上爬了起来,流火蔓延扩张,逐渐形成了自己的领域,不仅面积上与雪域分庭抗礼,甚至在气势上大有碾压之势。 秋嫣在火光中逐渐恢复了冻僵的身体。她回身看了一下同城墙一般高大的流火巨魔,惊讶地张了张嘴。 秋嫣十四岁达到法王九阶,靠的不仅仅是努力,更重要的是她惊人的法术领悟力,她对法印和法术纹路天生敏感,刚才在绝境中细细观察雪域的魔法分布,让她突然灵光一闪。于是她在最后时刻打造了自己的法印,临摹出了白羽的雪域纹路,没想到,竟然真的开辟出了自己的流火领域!这一下,肯定让自己跨越了鸿沟,踏入了魂级! 秋嫣从惊喜中回过神来,看向白羽,白羽被她盯得瑟瑟发抖。 “我劝你还是不要和我继续争斗了,其它魔王得到我的消息,将会立刻攻城,你还是留着法力守城吧,本王今天身体抱恙,就不跟你人类小女孩一般见识了,咱们回见。”白羽说完振开双翼,箭一样地飞了出去。 秋嫣伸出手指指向白羽,瞄了一瞄,一颗水球在秋嫣身前形成,准确地射向白羽。白羽已然力竭,无力闪躲,便被水球击中,从天空摔了下来。 秋嫣跑过去,高高兴兴地抓住白羽颈后的鬃毛,迅速赶回了漠西城。天陈天留都被流火领域内的巨魔惊掉了下巴,听到秋嫣在城下大骂才回过神来,慌忙打开城门。 “其它魔王准备进攻了,天留你注意守城,我需要休息一会。”秋嫣感觉有些疲倦,法力空虚,她急需时间来调整恢复。 天留吃了一惊,慌忙问:“三位魔王同时进攻,我该如何抵挡?” “你在魔法结界内反击拖延,多争取些时间,在结界即将破坏前通知我,我会第一时间赶到战场,我们进行最后一搏。”秋嫣回答的很冷静,但她心里没底,她现在还有两个希望,一个是苏牧,如果苏牧回心转意,能给秋嫣多争取一些时间,刚刚晋级法魂的她将会有极大的机会击杀两位甚至三位魔王;而另一个是白狼一伙,如果再有两位法王加入战场,魔军必然无法与我军对抗。 但是这只是秋嫣的一丝希望,这丝希望甚至渺茫的看不见一点光芒。以秋嫣对苏牧的了解,他必然不会为了漠西城去冒生命危险,表情冷漠决然离开的他也没有再回来的理由。而白狼本是一个希望,但是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没有看到他的踪迹,想必是逃跑了,仔细想想也可以理解,被关押了五年,为何还要为了一个已经背叛的城池豁上性命?物是人非,反而凄凉。 秋嫣回到待客大殿,找了一间客房开始休息,她将白羽的脖子用封魔锁拴住,然后扔进了鸟笼。开始白羽不停聒噪,打扰秋嫣休息,后来白羽在它嘴里塞了一团破布,它就没了声音。 城池,又陷入的大战前的静寂。 在战场的另一边,苏牧撑着风翼在自由的飞翔,他想到如果漠西城告破,魔法学院必然成了魔兽们的盘中餐,于是他正动身飞去魔法学院,想要带走白晨和白洛。 这一路,耳朵上的刺痛感让他心烦意乱。他虽然铁定心思不会留在漠西城等死,但是秋嫣的话和表情还是不断地在他脑海中盘旋。 于是他从空中落了下来,坐在沙地上思考。他心里明白的很,此刻最正确的做法就是带着白晨白洛离开,然后再伺机寻找复仇的机会,但是他总感觉胸口堵了一块巨石,让人难受。 每次遇到这种情况,苏牧有很多的办法解决,于是他开始自言自语,对着自己吹逼:“我说苏牧啊,你说你没事在意那个拜血城的小孩子干什么?难不成你喜欢小女孩?真是禽兽啊!不过你这么帅,找可爱的小女孩简单的很,咱们还是赶快走吧!”苏牧站起来,还是感觉心里不舒服。 于是他换了一种方式,躺在地上仰面大笑,笑着笑着就笑不出来了。 最后他严肃起来,端正地坐在地上,质问自己:“你活着是为了杀人,不是为了救人!白洛在外流离,父母大仇未报,你为什么要去为了一个与自己无关的城池送死?” 苏牧沉默下来,压抑的感觉让他喘不动气,他想起生路009为了自己而死的团长,想起娜娜姐纵身替自己挡下火球化为灰烬,半晌,他突然站起身,猛地撑开风翼,迅速向漠西城飞去。 第十八章 回归的苏牧 http://..org/ 苏牧还是回头了,就算别的都不考虑,秋嫣对他还是有着知遇之恩,无论如何苏牧也不能把她独自扔下等死。不过苏牧没有飞回漠西城,而是直奔漠西城西部十里外的魔军领地。 苏牧脱下了长袍,只穿着一件单衣,他将长袍袖口撕开,用布条束起长发塞入单衣内,然后在黄沙中拼命地翻滚,洁白的单衣立刻变成了黄沙的颜色。 苏牧不敢在空中飞行,而是隔着很远就用风扬起沙尘,自己隐蔽在沙尘中不断围着魔军营地寻找缺口。 魔军营地把守很严,门口和关键位置都有无目狮把守。苏牧经过试探,发现无目狮可以听到极弱的声波,鼻子也异常灵敏。苏牧围着军营找到部署最弱的位置,于是扬起风沙,自己隐蔽在风沙中飞了过去。 守门的无目狮突然警惕地站起来,但是苏牧毫不担心,风沙吞没无目狮后,它入耳都是风声,就无法确定使用风翼的苏牧的位置,而扬起的沙尘也让无目狮敏感地鼻子十分难受。苏牧担心无法一击必杀,于是用风刃挑开了无目狮的喉咙,无目狮一阵挣扎却无法发出吼声,苏牧趁机出击,直接用血泪之刃贯穿了它的心脏。无目狮扑腾了几下就没了反应。 苏牧毫不犹豫,迅速潜进了军营。军营内魔兵众多,苏牧在其中十分显眼,行动极其不便,于是他就把自己埋成沙堆,躲在隐蔽的角落里,伺机观察。没过多久,突然有一只直立行走的魔兵跑了过来,它穿着厚重的铠甲,只有长长的嘴巴从头盔中露了出来,看起来像是一只巨大的老鼠。老鼠解开盔甲,对着墙角开始小便。苏牧当时就想骂娘,原来魔兽也会尿尿!他毫不犹豫,同样的手法,用风刃挑开老鼠咽喉,然后从沙堆中跳出,在老鼠毫无反应的时候用血泪贯穿了它的心脏。 杀死了魔兵后,苏牧扒下了它的战甲,自己穿了上去,顿时感觉一阵闷热,厚厚的头盔只露着眼睛和嘴巴,呼吸都有些困难。 苏牧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必须要抓紧行动。让他拖住三个魔王是绝对不可能的,所以他只能制造混乱,然后抓紧逃跑。自己也只能做到这样,剩下的让秋嫣自求多福吧。 但是如果明目张胆地搞破坏,自己必然是要命丧黄沙,为了隐蔽又能最大程度地破坏营地,苏牧决定在营寨的四周设置法阵。 法阵是一种机关,可以通过预设好的魔纹吸收天地间的魔力,在吸收完成后会触发法术,达到消耗最少,作用最大的效果。但是因为法阵的触发时间长且不定,设置时法印繁琐,所以并不适用于正面战斗,只有类似的战略破坏时才能派上用场,而苏牧在黑魔佣兵团正式研究过法阵的设置,此刻正好有了回报。 苏牧穿着魔兵的战甲依然不敢过于张扬,他沿着隐蔽的地方四处乱窜,找到守军松懈的地方就设置法阵,巧的是正在苏牧设置法阵的时候,远处突然传来白羽的一阵尖啸,营寨最前方的高塔上立刻发出嘶吼,全营的魔兵火速奔跑起来。开始苏牧以为自己被发觉了,惊出一身冷汗,后来大批的魔兵与自己擦肩而过,向西冲去,苏牧才恍然大悟,魔军准备攻城了! 苏牧顿时紧张起来,自己必须加快速度,一定要在魔兵集结完毕前触发法阵。于是他也在混乱中奔跑起来,只是别人是跑去集合,他是跑去搞破坏。 正在苏牧第四个法阵刚刚完成的时候,他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怒吼,苏牧扭头看去,发现一个魔兵将领正在远远盯着自己。于是急忙摆出解手的动作。 魔将见苏牧没有反应,立刻冲了过来,继续对着苏牧大吼。苏牧不明所以,提起裤子,学着魔将的声音也大吼了一声。魔将顿时大怒,一脚将苏牧踢翻在地,伸出手指着远处不断集结的部队,愤怒地咆哮。 苏牧立刻明白了它的意思,急忙站起来,拔腿跑向了集结地。 魔兽军队聚集在沙漠上,黑压压的一片,不计其数。苏牧隐藏在最后面,伺机逃跑。当魔兽军队逐渐集结完毕时,他们开始有秩序地来回变换位置,形成了许多齐整的阵列,这让苏牧大感惊讶,果然这只魔军纪律严明。于是苏牧也只能跟着乱跑,找一个角落的阵营躲着,他心想这一阵数千魔兵,多一个不足为奇吧? 就在魔兽的先锋军刚刚集结完毕的时候,苏牧设置的第一个法阵已经起了作用,狂风四起,一束细小的龙卷慢慢升高,开始吸纳魔法,迅速扩大。魔军顿时骚动起来,他们看向南部营寨,黄沙砌成的平房和哨塔已经被狂风摧毁了一半,巨大的龙卷携起尚未离开的魔兽在空中旋转。龙卷风不断移动扩张,慢慢向这边挪来。 营寨前方的高塔上突然传来怒吼,吼声震耳欲聋,地面的魔兽无不拜服发抖。突然,一个巨大的身影从高塔上跃下,在空中猛地撑开双翼,围绕着魔军不断盘旋,巨大的阴影投了下来,给人极大的恐惧和压抑感,苏牧也学着周围的魔兽,四肢着地,跪倒在地上。 这时,营寨西部的法阵也触发了,另一束龙卷风从西部挪来,一路卷起无数塔楼和赶来集合的魔兽。 狂风肆虐,呼啸声像是末日天灾,列好阵型的魔兽恐惧起来,它们躁动不安,但是头上盘旋着一只巨龙,谁也不敢逃窜。 苏牧皱了皱眉,他已经看清楚头顶盘旋的魔王,那是一只生着巨大双翼的骨龙,浑身没有一丝血肉,空洞洞的眼眶内悬浮着黑色的魔心。骨龙靠威压很好地控制住了局势,这样的话苏牧所做的一切都变成了徒劳,如果不能引起混乱,这一束束的龙卷也只能推掉毫无用处的魔军营地了。 骨龙一声咆哮,开始驱赶着恐惧的魔军有序地离开营地。这时四面的法阵已经全部触发,四束巨大的龙卷风从各个方位向中间碾来。 苏牧站起身,故意走得慢些,想等到龙卷风推过来的时候趁乱逃跑。正在这时,一只白皙的手掌突然拍了拍苏牧的肩膀。苏牧吃了一惊,回头看去,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人,确实是一个人,他长发及腰,面庞清秀,微笑起来脸部肌肉弧线柔和。 “你是谁?”男子微笑着问苏牧,声音温柔。 苏牧急忙学着魔兽低吼了一声。 “你别装了。”男子突然伸手,一把取下苏牧的头盔,苏牧人类的脸庞立刻暴露出来。 这时,天上的骨龙注意到了这里,魔心射出的光芒透过空空的眼洞落在苏牧身上。于此同时,高塔下也传来动静,另外三只魔王迅速赶了过来。 苏牧被警惕起来的魔兵团团围住,顿时有些绝望,他看着面前清秀的男子,低声问道:“人类也可以投降魔兽吗?你看我能不能投降?” 男子摇了摇头,充满歉意地看着苏牧,轻声道:“不好意思,我不是人类。”说完他伸手拍了拍苏牧身上的魔兽重铠,铠甲立刻稀拉拉碎了一地。 围住苏牧的魔兵开始散开,魔王们走了过来。首先引起苏牧注意的是一只狮头蛇,身形巨大,长相和被苏牧屠杀的狮头蛇一模一样,看来是远方亲戚。狮头蛇两侧分别是一只狼人和一只四眼猿猴,狼人身高接近于两个成年人相加,它的右臂被烧得焦糊,看不清轮廓。而四眼猿猴身形与狼人相似,面目狰狞,四只眼睛可以扫视不同的方位,当四目同时注视苏牧时,让苏牧感到十分恐怖。 狼人见到苏牧后,恶狠狠地低吼了一声。 这时男子转头看向东方的天空,淡淡道:“漠西城平静了许多,看来白羽不是被杀了就是被捉了,真是可惜,难得遇到一只喜欢说话的魔王。” 正在男子感叹的当,狼人走到苏牧面前,猛地伸出独臂掏向苏牧的心脏,苏牧侧身躲开,身旁微风四起。狼人没想到苏牧如此轻灵,一招吃空后有些愤怒,再次出爪攻向苏牧,这次攻势快狠准,苏牧不再躲闪,直接抽出血泪砍向狼人。狼人毫不畏惧,一把抓住血泪,这让苏牧有些吃惊,他没想到这个狼人脑子如此简单,竟敢徒手抓血泪,于是他也不客气,猛地抽刀,一声清脆的金属摩擦声传来,狼人的大拇指被切掉了。 狼人手指被切掉,血流如注,它狼毫直竖,猛地扭头冲着男子大声咆哮。 男子微笑着点了点头,道:“这样也好,这小子交给你了,其它人立刻攻城去吧,不要延误了战机。” 几位魔王纷纷看了看男子,又看了看苏牧,然后扭头离去。魔兽军队也散开了,在营外重新聚集,骨龙一声咆哮,百万魔兵浩浩荡荡地直奔漠西城而去。 营寨内瞬间就只剩了狼人和苏牧,还有一个来历不明的男子。在营寨的四周,疯狂的龙卷风越来越大,不断向中间靠拢。 苏牧看了看狼人,又看了看一旁的男子,顿时轻松了许多。这个狼人被自己激怒,想要靠这样一副重伤的身体勉强作战,苏牧并不是十分惧怕,想要逃脱就变得异常简单。但是他忌惮的是一边冷眼旁观的男子,这男子不知底细,让苏牧不敢轻举妄动。 “好了,在你们争斗之前我要先讲一下规则,你们人类比试不都是要讲究规矩的嘛!”男子笑着说,“这场比试是生死之战,在另一方死亡之前,谁都不能离开,逃跑者算作弃权,将由我亲自处死。但是在未分出胜负之前,谁也不能寻求支援,如果有阻碍决斗的不确定因素,都将由我来清理干净。” “这狼人魔心受损,右臂焦糊,我怕杀了它胜之不武,我们还是就此别过,来日再战吧。”苏牧正靠利嘴展示自己的大将风采,突然发现狼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身体不自主地企图前扑,仿佛在等待什么指令。 “它虽身受重伤,但毕竟是八阶魔王,也不是你能轻易对付的。你要是逃跑就算弃权,我就会杀了你。”男子优雅地坐在地上,轻声道。 “那我杀了它就可以离开了吗?”苏牧问。 “当然不行,但是你有了一个魔王当陪葬。”男子笑着说。 “好像很有道理。”苏牧无奈地苦笑。 “那好了,听我指令!预备,打!”男子迅速挥手。 狼人似乎等待指令等了许久,男子话音刚落它就扑了上来,利爪直取苏牧头颅。狼人动作极快,苏牧无法躲闪,只能挥刀抵挡。狼人吃过血泪的亏,也不正面硬拼,挡开血泪后再次进攻。苏牧看到狼人忌惮血泪,就频频挥刀,狼人只有一只手,动作单一,又不敢和血泪硬撼,迟迟找不到突破口。 “你这小子,刚才还在吹逼,要是它有两只手,你都死了三次了。”在一旁观战的男子看着苏牧狼狈的样子,笑着说。 苏牧也十分尴尬,这狼人动作极其敏捷,出招毒辣凶狠,无孔不入,让他抵挡都有些跟不上节奏,更不要说反击了。 “这样下去你会死的!太没意思了,它魔心受损,无法使用法术,但是你可以啊,傻小子。”一旁的男子开始指点苏牧。 苏牧顿时灵光一闪,他猛地撑开双翼,冲天而起,想着狼人不会飞,自己就可以从空中对它发起反击。但是狼人丝毫没给苏牧机会,在苏牧飞起的一瞬间,狼人奋力一跃,直接跃至苏牧的头顶,利爪狠狠拍下。苏牧挥刀抵挡,狼人利爪挡开刀刃,一脚踏在苏牧胸前,将苏牧踩回地面。狼人这一脚力道极大,苏牧在空中召唤罡风不断卸力,让狼人一脚踩下软绵绵的,才勉强承受住,狠狠砸在地上。若是没有罡风卸力,怕是这一脚已经贯穿了苏牧的胸膛。 狼人将苏牧踩下后顺势落下,伸手直取苏牧心脏。苏牧无法躲避,干脆同归于尽,手中血泪不再防守,而是狠狠地向狼人脖颈处砍去。狼人显然不想和苏牧拼命,它收手躲开血泪之刃,身体在空中一弹,落到百步开外。 这也给了苏牧喘息的机会,苏牧在狼人落足未稳的时候,突然拼尽全力召唤飓风,狂风瞬间将狼人卷入空中。苏牧这一招并不是慌乱中不知所措,而是经过冷静的观察。营寨南部最先触发的龙卷风已经逼近到不远的位置,狼人后撤的时候正是向南跳跃,苏牧召唤的狂风直接将狼人推向了咆哮而来的龙卷风。 本来看似足够远的距离,在苏牧的推动下,瞬间变得近在咫尺,苏牧的的推力和龙卷风的吸引力完美衔接,在空中无处借力的狼人落入龙卷风的领域,瞬间就被吸了进去。 “咦?不错嘛!”一旁的男子将手掌挡在额头上,遮住阳光,远远地看着在龙卷风中沉浮的狼人,笑了出来。 但是苏牧明白,只是这样的话丝毫不足以杀死狼人,他捏紧法诀,开始利用魔法操控龙卷风,企图将普通的龙卷变成足够撕碎肢体的风刃。 但是龙卷风的规模太大,凭苏牧的法力远远不足以掌控,他只能将魔法凝聚,制造小撮风刃,远距离精准进攻狼人。 狼人在龙卷风中被风刃不断斩伤,鲜血流了出来,血液被龙卷风抽出,疯狂地流失。 “这样是没有作用的,你的对手对金系法术十分精通,已经将身体炼化的如同钢铁,这样斩出小小的伤口,靠流血是流不死的,所以说,现在你应该用火。”男子还是微笑地看着战场,继续帮苏牧出主意。 我他麻要是会用火,还用得着你在这里哔哔?早就顺手把你也杀了!苏牧心里大骂一旁看热闹的男子,但是手上却不能停,继续专注地斩伤狼人。 狼人在风中挣扎了许久,突然被一座巨大的石头砸中,他反应极快,利爪狠狠刺入巨石内,双腿有了借力点,用力一蹬,竟然从龙卷风中跃了出来! 苏牧也是惊讶地瞪大眼睛,他想不到怎样的双腿竟然能凭借一跃之力挣脱疯狂的龙卷风。但是狼人丝毫没有给苏牧反应的时间,从龙卷风中挣脱后,它手脚并用,猛地飞奔而来,速度快的让苏牧毫无反应的空间。 在苏牧愣神的当,狼人一跃而上,百步距离瞬间贴近,血盆大口狠狠咬向苏牧。正在危急时刻,苏牧突然做出了一个冒险的决定,他没有挥出血泪,而是伸出了左臂,用**去抵挡狼人的尖牙。 “愚蠢!”男子立刻扭过头不忍再看,这狼人专注于金系魔法,已经达到了极高的境界,只要将法力汇于尖牙,世界上任何东西都抵挡不住。此刻狼人不顾受损的魔心,疯狂催动法力寻求必杀一击,这人类男孩竟然用手臂去挡,毫无疑问,不仅是手臂,他的半边身子一定会化为碎肉。 狼人也看到了难得的机会,它没有任何保留,全身的力量都汇集于利齿,狠狠地咬向苏牧。 就在利齿刚刚碰到苏牧手臂的时候,苏牧耳朵上不起眼的耳环突然一闪,狼人利齿上漆黑的光芒瞬间消散,化成一缕黑烟钻入了耳环中,耳环黑芒一闪,便没了反应。 “咔吃”一声,狼人失去光泽的利齿咬在苏牧的左臂上,肌肉被撕碎,露出了森森白骨。 “咦?怎么回事?骨头都没断?”男子猛地站起身,惊讶地看着苏牧和狼人。 狼人也有些吃惊,它瞪着苏牧,震惊地发现汇聚于牙齿的魔力消散了,刚才的全力一击,变成了一只普通饿狼的普通撕咬。 “你还敢瞪我?”苏牧大怒,他猛地伸出右手,奋力举起血泪之刃,一把贯穿了狼人的心脏。 狼人吃痛,但是并未死去,它拼命撕咬苏牧的手臂,企图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咬断苏牧的臂骨。 苏牧也痛的神经抽搐,他用力拖动血泪,火红的刀身从狼人的心脏一路向下划去,直接割开狼人的腹部,将其切成两半,鲜血浸透了苏牧的单衣。 狼人咬着苏牧的手臂,至死都没有松口。 于是苏牧只好用血泪再次剖开狼人的头颅,才将无法移动的左臂抽了出来。 看着狼人死不瞑目的双眼,苏牧冷冷一笑,伸手掏出狼人被斩碎的心脏,狠狠咬了一口,感受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一口吐了出来。然后又在狼人腹部掏了掏,掏出了一颗黑色的亮闪闪的东西,拿在手中还有温度,于是他也不犹豫,一口吞了下去。 一旁的男子瞪大了眼,他惊讶地看着苏牧,问道:“你吃它魔心干嘛?” “它想吃我,我想让它知道到底是谁吃谁!”苏牧冷笑着,满口腥脏的狼血。 “你吃了它的魔心,会被反噬的!”男子仍然觉得不可思议。 “反噬?” “魔王的魔心可以寻找寄主,凭你的法力,一定会被反噬。”男子似乎明白了,眼前这个少年根本什么都不懂,就吞下了狼人的魔心。 “反噬个屁!老子吃的就是它!” 男子愣了一会,咧嘴笑了,他走上来,仔细打量了一下苏牧,问:“刚才你是怎么抵消了它的法术?” “你说什么呢?你脑子坏了?它咬我没咬动,证明它牙口不好,吃不动老子!” 男子仍然笑着,他扭头仔细看了看苏牧的耳环,点了点头,道:“真是有意思。我现在突然不想杀你了,你吃了狼人的魔心,我想看看你到底会变成什么样子。” “那我想杀你怎么办?刚才热闹看的可还高兴?”苏牧盯着男子,眼眸泛出红光。 “这么快就有反应了?这样就没劲了。如果你想杀我,来漠西城吧,反正我们两人都是要过去的,”男子看着苏牧血红的双眼,摇了摇头,继续道,“我先走一步了,一会见。” 男子说完,突然腾空而起,他的后背生出一双黑色巨翼,巨翼一阵,就消失在了空中。 看到男子离去,叶牧感到一阵气血上涌,他的眼前变得一片血红。苏牧一屁股坐在地上,用力摇了摇头,头晕晕的。不知过了许久,苏牧猛然清醒过来,他抬头看了看东边,突然想起什么,于是迅速撑开双翼,向着漠西城飞去。 第十九章 血战漠西城 http://..org/ 正午十分,漠西城内,天留顶着烈日率数百法师站在城墙之上,远方,是如潮水般压来的魔军。沙鹰成群结对,遮天蔽日,巨大的沙魔高擎着魔军旗帜,身披重甲的魔军步伐整齐,响亮的落足声让大地都有些颤抖。 十里外的营寨里,四束巨大的龙卷开始整合碰撞,变成了更大的龙卷,一发不可收拾。 天留看着远方将魔营夷为平地的狂暴龙卷,讶然道:“暗夜使大人竟然没走……” 这时秋嫣已经上了城墙,她表情严肃,看着压城而至的魔军。 “光明使大人,您休息好了吗?”天留急忙行礼。 “已经没有时间休息了,苏牧还是没有拖住它们。”秋嫣淡淡道。 “暗夜使大人回来已经令属下感激不尽了。” “我知道,他尽力了,但是现在的问题是,一下来了三只魔王。”秋嫣伸手指了一指,天空中领军的是一只巨大的骨龙,地面上分管左右翼的是一只狮头蛇和一只四目巨猿。 “我们可有胜算?” “一会我们率军在城外五里处迎击,我会过去拦住骨龙,争取最短的时间内结束战斗,而你负责对付左翼的狮头蛇,那狮头蛇精通流火,与你等级相近,你善用水,可与它一战。” “那四目巨猿呢?” “若是巨猿趁机攻城,天陈在魔法结界中,率领守军可抵挡一阵;若是它加入战阵,我们两人就会直面三只魔王。”秋嫣严肃地道。 “若是加入战阵,光明使大人可能应对?” “骨龙魔心在外,一眼便能认出是九阶魔王,而巨猿战力不知,我们只能希望它是低阶魔王。我经过恶战,法力不足,只能火速击杀,不能持久作战。” “我明白了。” “你要记住,我军战士与敌方数量不成比例,连日征战已经疲倦,这场战斗一定要速战速决,决不能陷入拉锯战!”秋嫣表情严肃,大将之风脱然而出。 “属下明白。” 秋嫣点了点头,道:“你亲点两万战士,与我出城迎敌。” “两万?会不会太少?” “战士在精不在多,战争不是街头斗殴要靠人多取胜,你快去吧。” 天留点了点头,急忙跑下城墙,亲自挑选了两万精壮魔法士,跟随秋嫣出城列阵。 秋嫣率军出城,一路推进,另一面,是魔兽的百万大军,两军在漠西城西五里处相遇。秋嫣手中抓着白羽,冷声说:“快告诉它们,让它们退军,不然我就杀了你。” 白羽急忙一声尖啸,尖啸声高亢刺耳,魔军们顿时有了些骚动。这时,天上的骨龙一声怒吼,吼声狂暴绵长,魔军立刻安静了下来。骨龙再一声吼,百万魔军就继续推进过来。 “它说什么?”秋嫣问白羽。 “它说你放了我,他们就退军了。” “放屁!都攻过来了还退军,你当本姑娘傻吗?我看是它们根本不管你死活了!” 白羽蔫了,放弃似地耷拉下鸟头。 “你手下不是有批魔兽吗?你帮我打退它们,我保你不死,跟着我还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秋嫣盯着白羽,开始劝降。 “放弃吧,你们不可能赢的,就算有援军也不可能赢,你们根本不知道希望拿下这座城池的怪物是谁。如果你放了我,我可以救你出去,一命换一命,之后我们互不亏欠。”白羽抬起头,充满希望地看着秋嫣。 “你没用了,等我凯旋而归再来杀你。”秋嫣说完猛地一用力,将白羽甩飞。这一扔力道极大,直接将白羽扔回了漠西城,被守城将士擒住。 这时魔军已经逼近到了法术的进攻范围,秋嫣毫不犹豫,迅速冲了过去。前排的魔军见秋嫣只身一人冲了过来,无数法球砸向秋嫣,秋嫣也不闪躲,身后立刻有了本方魔法士的法术支援,数量众多的法球在空中碰撞炸开,火花四溅。 秋嫣畅通无阻地冲到了魔兽阵营,魔兽们急忙抽出兵器,围过来厮杀。秋嫣也不浪费时间,一边冲着中军骨龙奔去,一边急速变换法印,扑过来的几十名魔兽瞬间被迎面而来的烈火吞没烧焦。骨龙一声怒吼,也不管先锋军死活,几十名魔师同时发力,上百条水龙腾空而起,在天空纠缠,轰然涌向秋嫣。 天留也带领漠西城法士开始突击,他们不断结印,竭尽全力跟上秋嫣的节奏。瞬间,上百条土龙也越土而出,迅速保护在秋嫣头顶,与水龙缠斗。 秋嫣手中法印不停,乳白色的流火从她脚下蔓延,沿着诡异的魔法纹路四散而开,所到之处烈火丛生。魔兽先锋军被流火包围,陷入绝境,开始拼命逃窜。这时骨龙一声怒吼,吼声振聋发聩,陷入绝境的魔兽竟不敢再逃,而是拼命地扑向秋嫣,用**阻挡她前进的步伐。 这一招确实奏效了,秋嫣的脚步慢了下来,但是无数魔兽葬身火海,烧成灰烬,只一眨眼的功夫,秋嫣的流火领域已然建成,上万的魔兽先锋军人间蒸发。 秋嫣在耀眼的白光中止住身形,她身后缓缓地站起了一只流火巨魔。 魔兽的先锋军全军覆没,自杀式的行为让后续部队没有收到冲击,骨龙轻易地调整好战阵,开始从两翼包抄秋嫣。 秋嫣转过身,对着天留大声道:“按计划进行,你带兵去杀左翼狮头蛇,右翼放开!” 天留点了点头,立刻率兵迎向左翼包抄而来的狮头蛇。秋嫣挡在魔兽大军正面,骨龙却并不着急,它冷静地观察了一下局势,然后一声低吼。右翼的四眼巨猿得到指示,放弃了包抄秋嫣,而是率军直接进攻漠西城。左翼的狮头蛇凭借兵多的优势,正面且战且退,两翼盘旋绕后,逐渐将天留的军队包围起来。 而在正面战场,骨龙却不着急同秋嫣交手,它不断低呼,就不断地有大批魔兵冲进流火领域,还未碰到秋嫣就被烧成灰烬。而在骨龙身前,几十名魔师不断施法,水系法术猛烈地冲击领域,都被秋嫣一一化解。 战场的另一侧,四眼巨猿已经带领大批魔兵杀至城下。漠西城城墙之上人山人海,守城军队激增数倍,在城池危急时刻,每一位漠西城平民都化身成了毫不畏死的魔法士,他们或是施法相助,或者摇旗呐喊,漠西城军威大振。 天陈伫立在城楼之上摇旗指挥,借着漠西城守城法阵,无数将士在魔法结界内疯狂地打击着兵临城下的魔兽军团。 大量魔兽葬身于混乱的战场下,四眼巨猿怒吼一声,一马当先地冲了出来。遮天蔽日的法术砸在它身上,巨猿毫发无伤,它冲到结界外,扬起两只巨拳,猛烈地砸在结界之上。顿时漠西城一阵颤动,守城军士站立不稳,东倒西歪,立刻慌张起来。 “不要怕,听我指挥!火军进攻!”天陈大声呼喊,手中红旗摇动。 顿时,无数巨大的火球砸在了巨猿身上,巨猿不为所动,又是一拳狠狠落在结界上。漠西城内的地表遭受震动,扬起阵阵灰尘。 竟然不是金系的硬化皮肤,那到底是什么能力?天陈也有些惊慌,但他知道,全城此刻唯独他不能失去冷静。于是天陈举起黑旗,这次,城内的投石装置陆续掷出巨石,上百颗巨石从天而降,砸在魔军中,将大批魔兽砸成血泥。而巨石砸在巨猿身上后,石块竟被撞碎,巨猿仰天长啸,地表一阵剧烈的颤抖。 “原来如此!这巨猿使用的是土系魔法,他将承受的冲击转移到的地表!真是恐怖的能力啊!”天陈一面感叹,一面亲自动手,他顾不得胸口的剧痛,结起法印,毫无生机的土壤中突然长出一棵参天巨树,巨树伸出藤蔓,迅速抓住了轻敌的巨猿。巨猿被藤蔓团团捆住,皮肤表层的魔法被吸食破坏,顿时疯狂起来。 天陈再次举起红旗,无数法球轰然砸在巨猿身上,巨猿传来一声撕破天际的怒吼。它奋力挣脱被火焰破坏的藤蔓,四脚着地逃了出去,再看它时,漆黑光亮的毛发已被烧焦,身体很多部位都有不同程度的烧伤。 天陈高兴起来,看到自己的进攻有效,他仿佛看到了胜利的曙光。这时城里的军士看到巨猿受伤逃窜,恐惧情绪一扫而空,他们放声高歌,这次唱的不是拜血城“恶魔的挽歌”,而是属于漠西城的城歌“冷夜”,歌声嘹亮,震耳欲聋。 而在左侧战场,天留的军队马上就要被包围,情况十分危急,若是被围住进攻,四面受敌,凭借两万军力根本撑不了太久。天留明白,秋嫣说的话是对的,这场战斗只能速战速决。于是他放弃了两翼和后部的防守,率领军士疯狂突击。天留的阵型似箭,而天留就是箭头,他一马当先,直取狮头蛇。 这场战斗要想取胜,关键就是能在最短的时间击杀狮头蛇,杀掉狮头蛇,魔兽军队就没有了指挥官,凭借长时间同魔兽战斗的经验,失去魔王的魔兽一定会四散逃离,战斗也就可以轻松取胜。 天留的部署起了作用,抱着必死决心的精良战士追随着天留奋勇突击,很快就撕破了魔兽的防线,对上了魔王狮头蛇。 狮头蛇体型庞大,暴戾凶悍,却并不具有太高的智慧,看到天留冲杀过来,立刻被激怒,凶猛地迎了上来。 狮头蛇身后的魔师纷纷作法,却被天留的军士挡住,于是魔师们会同包围过来的魔兽同漠西城两万死士混战起来,战况极为惨烈。 而在正面战场,魔兽的总领军骨龙明显更加聪明,战斗进行了很长时间,它仍然没有动手。白羽魔力低微,却凭借着召唤领域与它分庭抗礼,眼前的人类女孩明显更为强大,正面冲突胜算不高,所以骨龙不断调遣魔兵冲入领域,另让魔师不断骚扰,它知道秋嫣活捉白羽定然法力消耗很大,所以只需要拖到她精疲力竭,再进行扫尾工作,战斗就结束了。 秋嫣此刻也是有些焦急,看来双方都抓住了战斗胜利的关键。秋嫣要做的就是速战速决,而骨龙要做的是能拖则拖,不过看着眼下的形势,战况明显对秋嫣不利。骨龙手下有百万魔军,而它毫不在意魔兽的生死,无数魔兽凭借血肉之躯扑入领域,让秋嫣毫无办法,她只能一边耗费法力屠杀小卒,一边提防着几十位魔师的不断骚扰,半晌没有前进一步。 在漠西城下,四眼巨猿吃了大亏后变得谨慎起来,它开始无脑派兵冲击结界,魔兵顿时死伤无数,尸体堆积如山。巨猿也有些郁闷,他抬起头,四只眼睛瞪着天陈,天陈也瞪大眼睛回敬它,顿时让它感觉不爽。但是巨猿没了办法,这城楼上的人类也是一位法王,但是却躲在结界后面,自己拿他无可奈何,反而干吃哑巴亏,更重要的是这个人类精通木系法术,天克它的大地护体,而手下的魔兵因为之前没有在意,已经死伤近半,偏偏这个时刻守军又激增数倍,数数人头将近二十万,这可如何攻城? 巨猿挠了挠后脑勺,向身后看去,突然发现了突破口。城里的主力战将都在外面,自己回身帮助其它魔王杀掉他们,然后一起攻城,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巨猿咧嘴笑了,它冲着天陈吼了吼,然后高高伸出手臂,用力摇摆了几下。 天陈皱了皱眉,心想这黑猩猩怎么回事,被打傻了吗? 巨猿一声怒吼,它身后的魔兵突然停止进攻,跟着它往回跑了。 “糟了!它去夹击光明使大人和天留了!”天陈立刻看懂了,变得焦急起来,自己虽然是一位法王,但是身受重伤,只能守城无法战斗,所以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巨猿跑去支援毫无办法。 巨猿看了看战场的形势,发现秋嫣不好惹,于是决定先捏软柿子,于是兴冲冲地带兵跑到左翼战场。谁知狮头蛇并不领情,看到摩拳擦掌的巨猿,狮头蛇怒吼一声,警告它眼前的猎物属于自己,不要插手。 巨猿顿时感觉无趣,四只眼睛同时白了一眼狮头蛇,狮头蛇被气的够呛,天留抓住机会,一只水龙把它按倒在地。 巨猿摆了摆手,一脸藐视地走开了。它这次带兵去帮骨龙。到了正面战场的时候,骨龙远远地躲在后面,不断地派魔兽送死,巨猿看到后不屑地笑了。它怒吼一声就要冲入领域。骨龙猛然发现了这个傻比的意图,立刻放声咆哮,声音响彻天际,震耳欲聋。巨猿急忙止住身形,骨龙也在警告它,但不是为了争夺猎物,而是警告它不要送死。 巨猿十分郁闷,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次出征真是倒霉,什么都干不了,还是看戏吧。于是它远远地坐在后面,吼开了挡住视线的魔兽,无聊地看着无数魔兽冲入领域,然后被烧为灰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局势不仅没有新的突破,反而对漠西城越来越不利。秋嫣感到法力的匮竭,不得已缩小了领域,身后的流火巨魔身形也开始缩小,这一切都看在骨龙的眼里,但是它还是没有放松警惕,手下的魔兵数量锐减,很可能已经对攻城造成了影响,它开始派魔师上前进攻。为了控制好剩余的法力,秋嫣收起了领域,抽出腰间的尖刀,猛地冲上去同大片的魔师肉搏。人们都以为秋嫣是一位法术大师,但她们都不知道这个女孩来自一个武斗世家,她的必杀技并不是毁天灭地的魔法,而是简单凌厉的刀法,刀法的名字被称为鬼月。 在战场的另一侧,天留也有些撑不住了。两万精兵消耗殆尽,已经只剩十几人被冲散在各个角落苦苦支撑。妖兽们杀光了人已经无所事事,开始争食战士们的尸体,天留看在眼里,悲愤让他几乎失去理智。 看到天留心态的崩溃,狮头蛇开始加紧进攻,金黄色的流火不断喷出,炽热的温度扭曲了战场的空气。天留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虽然自己对狮头蛇属性相克,但是却只能防守住狮头蛇的魔法进攻,而自己尝试了一切手段打击狮头蛇,都被它厚厚的鳞片挡开了,自己根本难伤它分毫。 天留悲伤地笑了笑,他想起五年前自己背叛城主投降拜血城的时候,城主对着自己冷笑的表情,想来,自己也是苟延残喘的太久了! 天留不再犹豫,他引爆了自己的魔心,将魔法融入沙土之中,坚固的砂石立刻流动起来,躲避不及的魔兽纷纷惨叫着馅了进去。天留用自己所有的魔力制造了大片流沙,不仅是他自己,围绕在四周的数不尽的魔兽和战士们的尸体都埋入了地下。 “漠西战士的血液必定流淌在黄沙之中,漠西战士的英躯必然安葬在漠西城下,保卫漠西,誓不惧死!”流沙没过了天留的头颅,临死前,他清晰地看到天狼站在漠西城点兵场,高声立誓,他的身前,是数不清的英雄战士。 第二十章 真正的城主 http://..org/ 左翼战场的巨大变化引起了正面战场的关注,骨龙和巨猿扭头看去,发现大片的流沙葬送了无数魔兽,一个法王的临死挣扎给魔军带来了巨大的代价。秋嫣斩杀了十几位魔师后,也向南看去,看到天留自杀后,她悲伤地闭上眼,这就是战争,每次都有活生生的人不断死去,她已经麻木了。 当骨龙看到狮头蛇挣扎着从流沙中钻了出来后,似乎松了一口气,这场战斗损耗太大,已经不能再次削减战力了。 骨龙撤回了魔师,缓缓飞了过来,它慢慢降下,骨骼不断缩小变型,最后变成了人形骷髅,站在秋嫣面前。人形骨龙比秋嫣高了许多,头部还是龙形,魔心在空洞的眼眶后,一只长而粗壮的骨尾拖在身后。 “一……对……一。”骨龙看着秋嫣,抽出一只肋骨握在手中,艰难地用语言同秋嫣交流。 一旁的巨猿咧嘴笑了,这骨龙还能说人话,听起来真恶心。 秋嫣冷冷地看着骨龙,想不到这魔王还有些意思,竟然想和她一对一决斗。她没有回话,而是伸手从腰间取出了第二把尖刀。见到过她用双刀的人寥寥无几,大部分也都死光了,此刻她不再保留,危急时刻,这已经是生死之战。 骨龙见她做好了战斗准备,于是猛地冲了过来,手中骨刀狠狠斩下。秋嫣抽刀抵挡,身形一晃便从骨龙身边擦过,越过骨龙身后时,另一只尖刀随手划过,将骨龙的一只手臂利落斩下。 骨龙转过身来,手臂缓缓飘起,又重新同骨龙接在了一起。 秋嫣皱了皱眉,这骨龙十分奇怪,看来必须要摧毁魔心才能有效打击。 想到这,秋嫣猛地冲了上去,两柄尖刀沿着不同的角度刺向骨龙的头颅。骨龙的动作突然灵敏起来,它挥舞骨刀,挡开秋嫣,看来之前缓慢的移动是为了试探。秋嫣尖刀被挡开后突然划了一个诡异的弧度再次向骨龙攻来,骨龙挥刀抵挡,这时另一侧的尖刀也沿着刁钻的角度袭来。骨龙无法闪躲,于是直接把头颅凑了上去,尖刀没有击中魔心,而是斩下了骨龙的头颅。失去头颅的骨架仍会进攻,它一脚用力踢向秋嫣,秋嫣抬起膝盖抵挡,砰然撞击在一起后秋嫣被踢飞出去。 骨龙得到喘息的机会,头颅又飞回了身体。 这时候骨龙似乎看透的秋嫣的进攻手法,迅速冲了过来,动作快很准,骨刀直取秋嫣头颅。骨龙这一招速度比之前快了数倍,根据风声也可判断其力度大得惊人,意图应该是一击必杀。若是别人,此刻必然会陷入危局,但可惜的是,骨龙的对手是秋嫣。 骨刀狠狠斩入秋嫣脖子的时候,骨龙突然感觉入手空落落的,于是猛地发现眼前的秋嫣是幻象。 此刻已是躲闪不及,秋嫣出现在骨龙身后,双刀奋力斩来。骨龙一边后撤,一边扬起骨刀抵挡,攻势虽被挡住,但是骨刀也被击飞出去。骨龙正准备召回骨刀,突然发现刚才攻向自己的秋嫣也变成了幻象,它惊讶中慌乱双手护头,果然,又是一刀斩下了它的双臂。骨龙惊恐至极,此刻它已经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抵挡,只能来回摆动身体甩动头颅,秋嫣拖着七个不断变化的幻象不停进攻,攻势连绵不绝。 这就是鬼月刀法,通过魔法的外溢不断制造分身,只有真正经历过鬼月刀法的人才知道它的恐怖。 骨龙瞬间就被斩的粉身碎骨,它已经没有机会了,秋嫣最后一刀直奔魔心,精准而下。正在大家都以为战斗结束的时候,秋嫣后背突然遭受重创,她跪倒在地,一口鲜血吐在黄沙中。 身后是笑容狰狞的四眼巨猿。 巨猿观察战场很久了,它一直等到秋嫣最后一击的时候再出手偷袭,这时候秋嫣的注意力一定在杀死骨龙的身上,它就可以轻易得手。 秋嫣此时法力耗尽,又遭受重创,已经没有反击的能力了,她跪坐在地上,不断咯血。 巨猿伸出粗壮的手臂,抓着秋嫣的头颅把她拎了起来。眼前的小女孩一脸痛苦,巨猿在想,自己是捏爆她的头呢,还是把她放到嘴里咬死呢还是折磨着玩一会呢? 最后巨猿决定玩一会,它伸出手臂,握住秋嫣的膝盖,轻轻一捏,秋嫣的腿就反折过来,断掉了。秋嫣银牙紧咬,没有发出声音,鲜血从她嘴角溢出。 巨猿嘿嘿一笑,它伸手握住秋嫣的另一条腿,再次一捏,但是这次却感觉空落落的。手腕处隐隐传来怪异的感觉,它看了一看,惊讶地发现手掌竟然被斩掉了! 巨猿哀嚎着丢下秋嫣,四只眼睛惊恐地看着躺在沙土中的巨掌。 “苏牧!”秋嫣躺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长发飘飘的少年,声音微弱地呼唤。 来人正是苏牧,他穿着被鲜血浸透后风干的单衣,长发被血液打湿后有些杂乱。此刻正蹲在骨龙的头骨前,小心翼翼地将头骨捡起,仔细研究。 巨猿大怒,正准备杀掉他,却突然看到苏牧赤红的双眼。 狼人?! 巨猿愣住了,他突然明白眼前的人类小子一定是狼人刚才找的寄主。但是感觉有些怪怪的,似乎没有摧毁旧魔心就直接将新魔心植入了,导致现在寄主不明。 巨猿手腕疼痛,它很想杀死眼前的人类小子,但是如果对面是狼人,刚刚遭受重创的它根本不是对手。 于是巨猿没有轻举妄动,而是警惕地看着苏牧。苏牧抱着骨龙的头颅仔细观察,骨龙突然张嘴吼了一声,苏牧愣了愣,然后猛地伸手从它口中掏出魔心,一口吞下了去。 满地的骨龙碎骨瞬间化成粉末,巨猿瞪大了四只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苏牧。吃了?他竟然吃了骨龙的魔心?!就算是狼人,也不敢吃骨龙的魔心,这人类孩子是怎么回事? 突然间,苏牧猛地抬头看着巨猿,眼眸是银白色的。这熟悉的感觉……巨猿立刻低吼了一声,这是跟骨龙打招呼。突然,眼眸又变成红色,感觉依旧很熟悉,巨猿反应了一会,又低吼一声,这次是跟狼人打招呼。苏牧眨了眨眼,眼睛恢复成黑色,巨猿急忙再吼一声,这次不知道是跟谁打招呼。 苏牧再次眨了眨眼,看了看巨猿,又看了看倒在血泊中的秋嫣,然后走过去,抱起秋嫣,猛地撑开飞翼,向漠西城飞去。 巨猿看着远远飞走的苏牧,有些不知所措,它扭头看着自己周围的魔兽们,魔兽们都没有什么智慧,它们感受到苏牧身上的狼人气息后大气都不敢喘,所以刚才苏牧才悄无声息地飞了进来。 这时,从沙坑中爬出的狮头蛇突然冲着四眼巨猿大声嘶吼,巨猿才猛地反应过来,再看向苏牧时,他已经抱着秋嫣逃回了漠西城。 巨猿突然大怒,他不管人类身体里最后留下的到底是谁,现在的任务就是进攻漠西城,而漠西城的主要战力全军覆没,此刻正是机会! 巨猿一声嘶吼,所有魔兽都颤抖起来,纷纷重新整合,聚了过来。 天陈已经绝望了,他看到了天留自尽,看到了光明使战败,顿时失去了力气。城墙上的士兵也没了精神,个个面如土色。苏牧将秋嫣救回后抱着她飞向待客大殿,城中空空荡荡,毫无生机。 四眼巨猿和狮头蛇一声招呼,整合完毕的魔军开始大肆进攻,结界被不断冲击,城墙开始晃动,沙尘抖落。 就在城池即将失落的时候,漠西城东方突然传来喊杀声。天陈扭头看去,发现东方来了一队人马,只有十四人,骑着沙里飞,呼啸着杀了过来。 当先一人手持长枪,金色长枪被举起,高高越过头顶。他率领战士们杀入魔群,横冲直撞所向披靡。天陈大吃一惊,这人是援军吗? “都给老子去死!”手持长枪之人放声咆哮,他挥舞金枪,魔法汇聚而成的金色战鹰成片成片的涌出,金芒四散,笼罩了大片区域,凡是陷入金光中的魔兽全被战鹰撕成了碎片。 四眼巨猿狂吼一声,魔兽纷纷后撤,瞬间逃离了城下。 手持金枪之人抬头看着城池,大怒道:“都给老子把拜血狼头旗降下来,漠西的金鹰战旗你们还见过吗?” 天陈震惊地张大了嘴巴,他看着城下的将军,衣衫褴褛,杂乱的长发胡须在风中纠缠,但是当他立于城下时,漠西的风都开始嘶吼,即将落下的太阳猛然灼热起来,西天开始涌起成片成片的火烧云。 这是他的土地,他才是这里的王! 天陈猛地跪下,声嘶力竭地哭喊:“城主!” “我不是你们的城主,但是我是白狼,世代守卫漠西的将军。”白狼冷声道。 这时,全城二十万漠西人整齐地跪下,拜血狼头旗没了踪迹,无数金光闪闪的漠西金鹰战旗迎风飞舞。 四眼巨猿看到金鹰领域后,顿时明白来者不善,它看向狮头蛇,却发现狮头蛇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魔王也盯着自己,顿时萌生了去意。 巨猿低吼了一声,狮头蛇却摇了摇头,不敢撤退,它在忌惮着什么。其实巨猿也在忌惮,于是只能退到魔军之后,嘶吼着命令魔兽向前。 白狼似乎十分满意,他驱赶着沙里飞横立在漠西城门前,无数金鹰在他头顶盘旋鸣叫,仿佛只要他站在这里,魔兽就与漠西城隔着一道天堑。 白狼缓缓地举起手中金枪,伴随着他的动作,漠西城内逐渐升起了低沉的军歌,军歌越唱越响,当金枪举过头顶之后,二十万人愤怒的咆哮响彻天穹,“冷夜”军歌撕破大漠震耳欲聋。 魔兽们开始发抖,止步不前,横眉怒目的白狼像是一位死神,岿然不动地守卫着摇摇欲坠的城池。 看到魔兽们止步不前,白狼却耐不住性子,他大吼一声:“杀!”便带领着身后十三名忠义之士奋勇向前。金鹰领域所到之处,魔军片甲未留。 这时,漠西城的城门大开,天陈阻拦不住,二十万军民冲出了城池,手持利器咆哮着杀向了魔军。他们的王回来了,他们的血性回来了!不屈服于魔兽,不屈服于死亡,这是漠西城亘古不变的尊严。 魔军开始节节败退,任平巨猿和狮头蛇如何嘶吼,魔兽们也无法再战斗,这片土地上有着魂魄,让魔兽们瑟瑟发抖。 魔军已然大败,两名受伤的魔王躲在大军之后,战争变成了一场屠杀,人类对魔兽最凶残的屠杀。 在漠西城内,秋嫣躺在床上,听到了城外的变化,突然笑了。苏牧握着她的手,奇怪地看着她,问:“你笑什么?” “白狼果然还是回来了,他一定会为这片土地而死。” 苏牧愣住了,不知如何回答。 “他和你很像。”秋嫣看着苏牧,笑了笑,突然开始咯血。 “你别说话了,我帮你去拿点水清洗一下。”苏牧站起身准备离去。 “别放手,”秋嫣抓着苏牧的手,问,“你吞了魔王的魔心?” “嗯,吞了两颗。” “别放手,我能压住它们,不然,你会死。” 苏牧吃了一惊,于是又慢慢坐了回去。 “你不可能炼化两位魔王的魔心,我帮你封印住它们,扶我起来。” “还是算了吧,下次再说,你这样子会不会死啊?”苏牧有些怀疑地看着秋嫣。 “你狗嘴里能说点好话吗?受了点内伤,断了一条腿,三天就能恢复。”秋嫣骂道。 “噢。”于是苏牧慢慢地将秋嫣扶了起来。 秋嫣右手握住苏牧,用牙咬开左手的食指。 “上衣脱掉。”秋嫣命令道。 “你抓着我的手,怎么脱啊?” “那就把衣服拉起来,露出肚皮。” 苏牧照做了,他掀起了被血液浸透的单衣。于是秋嫣伸出手指,用指血在苏牧腹部勾勒出奇异的魔纹。 “你别乱摸啊,我怕我会有反应。” “什么反应?”秋嫣愣了一下。 “生理反应啊!你摸得我好痒。” “你要有什么不该有的生理反应,我就杀了你。”秋嫣立刻明白了。 苏牧不敢说话了,扭头看着窗外的落日,分散注意力。 半晌,秋嫣的魔纹完成了,她收回握着苏牧的手,结了几个法印,苏牧腹部的魔纹立刻放出乳白色金光。 “完成!以后动用魔法的时候注意一些,不要冲动了封印,回到拜血城都后,立刻去找你的月冕主人,让她帮你想想办法,看看这两颗魔心怎么处理。” “噢。要不要我帮你擦擦身子?你浑身是血啊。”苏牧无耻地调笑。 秋嫣的脸立刻红了,她指着苏牧的鼻子,道:“你这个六阶魔法士快给我滚,别在这里碍眼!滚到魔法学院去,让里面的学生回到城都魔法协会暂避。” “那你呢?” “本使者需要你管?赶快疏散学院学生,等我回去心情好了教你鬼月刀法。” “什么狗屁刀法?” “你这个傻比!快给我滚!” 苏牧不屑地摆了摆手,站起身离开,刚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回过头看向秋嫣,心想把这样一个病号放在这里会不会太无情? “你烦不烦啊!快滚,你滚了我还要疗伤!”秋嫣不耐烦地骂。 于是苏牧不再犹豫,快步离开了待客大殿。 第二十一章 魔神使梦魇 http://..org/ 当苏牧撑起风翼来到城墙的时候,天陈正颓然地坐在城楼上,不甘心地捂着胸前的伤口,鲜血已经透过绷带,染红了他的战袍。他的身侧已经没有人了,只剩下迎风飞舞的金鹰战旗。 “老兄,你在干嘛?”苏牧看着漫城的金鹰旗,走过去拍了拍天陈的肩膀。 天陈回过头来,发现苏牧,急忙跪下,恸声道:“感谢使者大人释放我主。” 苏牧看了看城下,一名金枪将军踏着金鹰领域在魔群中所向披靡,他的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人类军队,魔兽已经溃不成军,两名魔王躲在大军之后毫无作为。 苏牧摇了摇头,道:“这应该就是秋嫣找的援兵吧,与我无关。” 天陈急忙道:“五年前光明大祭司出兵漠西,生擒了城主天狼,之后暗夜祭祀大人将天狼关押起来,我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见到城主!望使者大人念在天狼救城有功,在祭祀大人面前美言几句,放过天狼城主吧!” 苏牧心想,再见到月冕自己都不一定能不能保住性命,还敢帮别人美言几句?于是他岔开话题,指了指天狼,道:“他好像很厉害的样子。” “城主天纵奇才,五年前便已达到法王九阶,正在伺机突破,不想拜血城大军压境。没想到城主在牢狱内竟然成功领悟了金鹰领域,踏入法魂级别,属下也是倍感震惊。” 苏牧点了点头,正在专心致志地看着战场,正在感叹这个城主凶悍刚猛,突然又听到天陈的声音:“敢问使者大人,这位大人是?” 苏牧“嗯?”了一声,扭头看去,发现城墙上坐着一位男子,长发及腰,面庞清秀。 “是你?”苏牧顿时大怒,这男子正是在魔兽军团见过的魔军首领!不知道他是如何出现在城墙之上的。 “我是他的朋友,说新朋友也可以,说老朋友也没错。我们认识一下吧,我叫梦魇。”男子从城墙上轻轻跃下,走到天陈面前,微笑着伸出白皙的手掌。 “既然是暗夜使大人的朋友,属下万万不敢无礼。”天陈跪在地上,恭声道。 “我以为你们人类的礼仪就是握手,没想到也喜欢下跪,看来大家都一样。”梦魇微笑着看向苏牧,“你是暗夜使?好像地位很高的样子,能给我讲讲你们的等级构成吗?我很感兴趣。” 听到梦魇的话,天陈惊讶地抬起头,看了看梦魇,又看向苏牧。 “他是魔王。”苏牧冷声道。 天陈猛地站起,双手迅速结起法印,警惕地瞪着梦魇道:“我以为只有五位魔王。” “别误会,我不是魔王,我和你一样,都是使者。”梦魇笑了,露出雪白的牙齿,“我还有一个代号,叫做死神的邀请函,怎么样,很长吧?” “使者大人先撤,我挡住他!”天陈大吼一声,城墙上突然绕出无数藤蔓,捆住了梦魇。 梦魇挑了挑眉,突然化作黑影,黑影速度极快,围绕着天陈转了一圈,然后回到原地。藤蔓碎了一地,梦魇的手中多了一把小巧的黑色镰刀。 “天陈!”苏牧大喊一声,天陈却没有回应,他结印的双手从身体脱落,鲜血溅出,然后身体开始后倾,头部从后倾的身体上滑了下来。 “说实话,我只是想和你们聊聊,而他似乎不太友好。”梦魇收起了镰刀。 看到天陈的尸体,苏牧突然冷静下来,抬手间杀死一位法王,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无法逃脱了。 “你是魔兽军队真正的首领?”苏牧瞪着梦魇,问道。 “不是,我只是个使者,也就是来监督的。”梦魇笑了,“看来你愿意和我聊聊了。” “你是来打仗的还是来交朋友的?”苏牧问。 “打仗是公事,交友是私事,不冲突。”梦魇的笑容十分真诚。 “如果是交友的话,收起你的武器,我们坐下来聊。”苏牧走到梦魇身前,伸出手掌。 梦魇摊了摊手,仿佛在说他没有手持兵器,然后也伸出手,和苏牧握在一起。 “你很有趣。”梦魇笑道。 苏牧的大脑飞速旋转,他想了一万种可能,最后觉得这个男子不是神经错乱就是智商偏低,于是他决定利用自己最擅长的处事方法。 想到这,苏牧亲切地搂住梦魇的肩膀,带着他走下城墙,笑道:“兄弟,算你有眼光,跟本使者交朋友你一点也不亏,本使者在拜血城可以说是两人之下万人之上,我看你在魔兽群里地位也还马马虎虎,可能能体会我这种王者的孤独。” 梦魇笑了,整齐的牙齿泛着白光,他点了点头。 “兄弟,虽然你我二人都是使者,但是我们还是不一样。你看,你手下都是一帮魔兽,没脑子,整天除了发抖就是怒吼,没劲,而我呢,我手下是一帮人类,聪明得很,天天相互算计,我没事就敲打敲打他们,一天也是忙得不亦乐乎。”苏牧开始吹逼。 梦魇看了看苏牧,笑道:“人类军团似乎不是实力为尊,我看你法力低微,不知为何能统御这么多的人?” “嗨!”苏牧摆了摆手,一副牛逼的样子,“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只有敌对势力才拼法力,自己人之间拼的是智商,看我,就是智慧的代表,年纪轻轻,还不是混成了暗夜使?” “什么意思?”梦魇有些疑惑。 “你看,说你不懂了吧?主要就是暗夜女祭司看我长得太帅,风度翩翩,而且十分优秀,往人群中一站,就是俗话说的鹤立鸡群,顿时对我心生爱慕,我略施小计,她就被我征服,哭着喊着让我当她的暗夜使。” “原来如此。”梦魇十分认真地点点头。 “我说兄弟,我看你也是一个可塑之才,在一群怪物手下卖命有什么意思?不如跟着我,我带你吃香喝辣,闲来无事还可以睡遍拜血城的妖娆妹子,你觉得怎么样?”苏牧一边吹着逼,一边带着梦魇走到了待客大殿。 “现在不行,有机会的吧。”梦魇笑着摇了摇头。 苏牧一直在察言观色,听到梦魇的回话都顿时感觉有戏,看来自己吹逼的能力果然炉火纯青出神入化,连这样一个恐怖的魔王都被自己打动了。 “兄弟这边请。”苏牧发现梦魇进入大殿后突然停住脚步,眼睛盯着秋嫣的房间,顿时心中一凛,急忙招呼。 “我们还是走这边吧,我突然发现了另一位熟人。”梦魇脸上挂着一成不变的微笑,说完不等苏牧的回应,径直走向了秋嫣的房间。 苏牧没有办法,急忙跟了上去,看到梦魇准备推门而入,他立刻正色地拦在梦魇面前。 “怎么了?”梦魇有些惊讶。 “兄弟,你还是不懂人类的礼仪,进入女孩闺房前一定要礼貌地敲一敲门,听到‘请进’的时候才能进去。”苏牧急忙道。 “噢~我懂了。”梦魇心照不宣地笑了笑,然后轻轻敲了敲门。 “是谁?进!”里面传来秋嫣不耐烦的声音。 梦魇扭头看着苏牧,道:“她没说‘请’!” “兄弟不要生气,这小孩子不懂规矩,看我进去好好教训她,你在我后面,不要轻举妄动!”苏牧说完推门而进。 里面的秋嫣正坐在桌前,已经洗过澡,身上换了整洁的衣服,头发也刚刚梳理过,简单地束在身后。秋嫣看到苏牧推门而进,眼光向后扫,突然发现梦魇,猛地站起,杀气迸发而出。 苏牧早有准备,立刻扑了上去,一把抱住秋嫣,在她耳畔低声道:“别乱动,你不是他的对手,一切交给我!” 秋嫣愣了一下,她看了看满面微笑的梦魇,缓缓放下结印的双手,眼前的魔兽将气息隐蔽的很好,一直到门前她都没有发现,看来法力不在自己之下,而且此刻自己身受重伤,法力也已告枯竭,肯定无法再战了。 苏牧看到怀中的秋嫣竟然真的安稳下来,顿时有些得意,他趁机拍了一下秋嫣的屁股,大声呵斥:“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招呼客人不说‘请’?” 秋嫣顿时大怒,她挣开苏牧,抬起未受伤的脚狠狠将苏牧踢飞出去。 梦魇愣了一愣,看着在墙角呻吟的苏牧,道:“看来她不太欢迎我们。” 苏牧急忙站了起来,扶着腰道:“兄弟不要在意,我们人类有一句话说,打是亲骂是爱,你一定理解不了。” 秋嫣气的咬紧银牙,这苏牧的脸皮真的厚到了常人无法想象的地步,她重新在桌前坐下,瞪着苏牧,冷声道:“我问你,你为什么和这个魔王称兄道弟?” 苏牧走到桌前,拉开椅子,示意梦魇坐下,然后对着秋嫣道:“别胡说,我兄弟虽然是一名魔兽,但却是我们人类的朋友。” “朋友?”秋嫣冷笑一下,“他身上的长袍是九百九十九个女孩的头发做成的。” 苏牧也吃了一惊,他看了看梦魇的长袍,保持了镇定。 “人类屠杀魔兽,魔兽也屠杀人类,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梦魇在桌前坐下,笑着说,“为了给我制成这件衣服,十万魔兽送了性命。” 秋嫣看着梦魇,沉声问:“你到底是什么来历?” “之前我已经跟这位朋友解释过了,我是使者,魔神的使者,大家喜欢叫我死神的邀请函。” “死神的邀请函?看来你是来杀我的?” 这时苏牧急忙打断,大声问:“兄弟你喝什么?牛奶还是果汁还是红酒?” 梦魇看了看苏牧,问:“那是什么?” “饮料,看来你也不懂,还是喝红酒吧。”苏牧说完取出一瓶苏木尔干红,“尝尝吧,顶级的苏木尔干红!” “苏牧耳?你叫苏牧,是你的血吗?”梦魇盯着红宝石一样的液体,有些谨慎。 “不是的,”苏牧苦笑着,他突然发现自己的名字跟月冕喝的红酒有些相似,果然,这个女人给自己起名字如此随意,“是葡萄酿成的酒,完成后把糖分提取出来,就是这个样子。” 苏牧说完给自己倒了一杯,摇了摇,轻轻抿了一口。 梦魇看着苏牧已经喝过,于是端起酒杯,摇了摇,闻了闻,感觉有些醉人的香气,于是也试探着抿了一口。 “好奇怪的味道,你们人类真是有趣。”梦魇舔了舔嘴唇,笑了。 “虽然很难喝,又涩又酸又苦,但我已经喝习惯了。”苏牧苦笑着摇了摇头。 “好了好了!你们俩来是来品酒的吗?”被晾在一旁的秋嫣有些生气,她盯着梦魇,道,“喂!我问你,你是不是来攻城的?” “可以这么说,我是使者,负责监督,如果魔军无法攻破城池,我也会出手,因为拿下这座城池是魔神的命令。”梦魇又抿了一口酒。 “那你坐在本姑娘的房间喝个屁酒!”秋嫣大怒,拍案而起。 “攻城和交友并不冲突吧?魔神让我攻城,没让我屠城,你们不是必须死的。”梦魇微笑着。 这时,墙角突然传来了呜咽声。梦魇扭头看去,发现白羽被关在笼子里,用力伸着脖子,但是喊不出声。 “咦?这不是我的翻译官吗?怎么在这里?”梦魇乐了,他走过去,打开笼子,取出了白羽嘴中的破布。 “大人啊!见到您属下真是感动的热泪盈眶!就在上午,属下同这个女人大战了三万回合,无数人类围住了属下,属下浴血死战,力竭被擒,但属下宁死不屈,被这个死女人关在这里受辱啊大人!”说着说着,白羽竟然发出了人类的呜咽声。 梦魇笑着摆了摆手,道:“我知道,你打不赢她的,她刚刚升到法魂一阶,你不用太过在意。” 苏牧和秋嫣同时一愣。眼前的男子竟然仅凭观察就发觉了秋嫣的战力,果然深不可测。 “姑娘,这只鸟是我的,我可以带走吗?”梦魇回过头,温柔地看向秋嫣。 秋嫣正要回话,苏牧突然接口,道:“拿走拿走,都是朋友!” 秋嫣狠狠瞪了苏牧一眼。 梦魇笑着取出白羽,将它放在自己的肩膀。白羽有了靠山,顿时嚣张起来,它斜着眼扫视了苏牧和秋嫣一边,嘎嘎笑着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羽毛。 “这只鸟是我的内衣,你把它带走可以,但是必须带着你的魔兽撤离漠西城,有多远滚多远。”秋嫣道。 “那可不行,撤军了,我怎么交差?” 秋嫣冷笑一下,道:“在你坐在这里喝酒的时间,你的魔兽们已经死光了,你难道不知道?你已经失败了。” “失败?”梦魇笑着摇了摇头,道,“不会的。” 他缓缓站起身,喝空最后一点红酒,道:“你们跟我来。” 秋嫣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立刻跟上去,受伤的膝盖因为过激的反应突然剧痛起来,秋嫣站立不稳,苏牧急忙上去扶住她。 “滚开!”秋嫣一把推开苏牧。 这时梦魇回过头,看了看秋嫣,然后缓步走了过来。 “别动她!”苏牧顿时大怒,猛地撑起风翼挡在秋嫣身前,强大的罡风掀翻了桌椅,狠狠砸在墙上摔的粉碎。苏牧展开双臂,狂暴的罡风在他掌中旋转。 梦魇和秋嫣同时愣住了。半晌,梦魇笑着拍了拍苏牧的肩膀,将他推开,然后蹲下身,伸出手掌抚摸秋嫣受伤的膝盖。 秋嫣在梦魇的压迫下,竟然不能动弹。 黑色的魔法从梦魇掌中流入秋嫣的膝盖,盘旋了几下,又来到秋嫣的胸口,然后回到了梦魇的掌中。秋嫣惊讶地站在原地,粉碎的膝盖已经重新生长,撕裂的肌肉也不再疼痛,胸口的内伤也完全愈合。 “凭你的力量,想要恢复起码要三天,我帮帮你好了。”梦魇站起身,一副无所谓的表情,“死神不仅可以让活着的人死去,也可以让死去的人复活,很有趣吧。” 说完,梦魇转身离开了房间。 苏牧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秋嫣。秋嫣被苏牧盯得有些发毛,她想到刚才苏牧挺身而去挡在她身前的样子,脸上一红,嗔道:“看什么看!还不跟上去看他搞什么鬼?” 于是苏牧点了点头,立刻追了上去。 两人一路跟着梦魇来到了城墙之上,此刻太阳已经下山,余光犹在,凄冷的晚风呼啸而过,掀起众人长袍的衣摆。 三人的目光透过风沙,看到了远方的战斗,魔兽军团基本全军覆没,人类已经将残余的魔兽包围起来,准备最后的围剿。 “你们觉得战斗结束了是吧?”梦魇声音温柔,但在戈壁滩的冷风中隐隐透出着一丝肃杀的寒意。 “睁大眼睛,有趣的事情要发生了。”梦魇笑了,他缓缓伸出手掌,黑色的魔法在他掌中涌动,冷风突然停了下来,迎风飞舞的金鹰战旗安静地垂下,天地间陷入了一片寂静。 第二十二章 漠西城覆灭 http://..org/ 在寂静的天空下,梦魇伸出清瘦的手臂,黑色的魔法在他掌中涌动。半晌,他突然想起什么,收起了法术,看向秋嫣。 “干什么你?”秋嫣皱眉。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吗?你说你想听我弹琴,但是我拿来竖琴后你就走了!” “哦。”秋嫣不冷不淡地回答。 “现在正好,气氛如此唯美,我弹给你听啊?”梦魇似乎很感兴趣。 苏牧惊讶地张大嘴巴,他看了看梦魇,又看了看秋嫣,心想,这个怪物还会弹琴?真是他麻的神了! “随你。”秋嫣倒想看看他到底在耍什么花样。 梦魇突然笑了,他对着肩膀的白羽耳语了几句,白羽收到命令,立刻箭一般地窜了出去。这一下一定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苏牧惊讶竟然有鸟可以飞的这么快! 没过多久,白羽飞了回来,爪子上竟然真的抓着一柄小竖琴。这时大漠中的黄沙开始诡异地涌动,一鼓一鼓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破土而出。 “不不,还不是时候。”梦魇压了压手掌,大漠立刻恢复了平静。 白羽飞了回来,重新落在梦魇的肩膀,梦魇抱起竖琴,优雅地坐在城墙上,双腿自然地垂下。 “这竖琴和曲子都是一个人类女孩教我的,我很喜欢她,可惜她还是死了。”梦魇微笑着,目光穿过大漠落在虚空,谁也看不透他在想什么,“现在这曲子送还给同样美丽的女孩,希望你能喜欢。” 梦魇开始拨动了琴弦,音量虽然不大,但柔如彩虹,诗意盎然,时而温存时而神秘。秋嫣皱了皱眉,她没想到一个魔王能勾勒出如此美丽的音符。 这时,黄沙之下突然钻出了东西。苏牧大吃一惊,他冲到城墙边,扶着城墙向下观望,无数白骨从沙土中爬了出来,已经死去的堆积如山的魔兽尸体也站了起来,它们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开始向远方的战场涌去。 “魔兽……复活了?!”苏牧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是这还没有结束,数不清的魔兽从尸堆里站起来,已经被流火烧的只剩一只爪子的魔兽也站了起来,它的身体由黄沙组成,摇摇晃晃地挪向战场。 还有无数骨架,不知是什么时候死掉的亡灵,挣扎着从沙土中钻了出来。 “天陈?!”苏牧惊讶地大吼。他看到城楼上天陈的尸体突然发出一缕黑光,黑光渗进黄沙中,半晌,沙塑的天陈也从沙土中爬了起来,他愣了一会,突然冲向了远方的战场。 “你在干什么?快住手!”秋嫣看到眼前的场景,突然冲上去,拉住梦魇。轻柔的琴声停了,梦魇回头看向秋嫣,疑惑道:“你还没有听完曲子。” 这时候,被黄沙吞没的天留和漠西城两万战士也从沙土中钻了出来,他们表情呆滞,但是动作灵敏,纷纷冲向了天狼和他的军队。 秋嫣的眼眶突然红了,他冲着梦魇喊:“为什么你连死去的人都不放过!” “什么?你怎么了?我只是给了他们新生。”梦魇看着秋嫣,轻声道。 天留天陈和数万战死的漠西城战士此刻已经奔赴了战场,面对着同属漠西的二十万军民,他们开始了疯狂的杀戮。当大家看到复活的天留和沙塑的天陈时,所有人都惊恐地无法反击。身旁是越积越多的魔兽尸骨。 这时,天狼突然怒吼一声,看着活着的人被屠戮,他已然顾不得眼前的旧将尸首,催动领域,无数金鹰俯冲而下,将死过一次的漠西城军士再次撕成了碎片。然而战斗没有停止,被撕成碎片的血肉混合着黄沙,再次塑成人型站了起来。 战场上传来凄厉的惨叫,活着的人都钻入了天狼的金鹰领域寻求庇护,这却阻碍了他的施法,让本就希望渺茫的战斗更加困难了。 “没用的,只要我手里的魔心没有耗尽,战士们就是永生的。”梦魇看着在战场中挣扎的天狼,摇了摇头。 这时候,秋嫣突然看到梦魇左手抱着竖琴,右手却摊开,上面黑色的光雾似乎掩盖着什么东西。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秋嫣冷冷地问。 “星盘,里面收藏了千万魔心。”梦魇手中的黑雾散去,露出了一个手掌大小的圆形圆盘,盘底像是夜幕,上面点缀着无数颜色各异的星辰,有的星辰像流星一样来回窜动,仔细观察,又像是挣扎着想从夜幕中逃出去。 秋嫣立刻明白了,这上面闪烁的星星就是梦魇收集的魔心,他用尸体作载体,注入魔心,就可以让死人复活。 于是秋嫣猛地抽出尖刀,迅速刺向圆盘。梦魇急忙收手,躲开秋嫣的攻势,但是在他刚刚有所动作的时候,攻过来的秋嫣突然变成幻象,真身向他斩出第二刀。梦魇皱了皱眉,身形一晃,以极其诡异地姿态离开了城墙,躲开了秋嫣的第二刀,但是还没等梦魇稳住身形,攻来的秋嫣再次变成幻象,第三刀凶狠刺来。 梦魇被鬼月刀法打的措手不及,他竭尽全力护住星盘不受攻击,于是身上便挨了幻象几刀,左臂开始流血,脸颊处也有着刀锋擦过的伤痕。 秋嫣却没有停下的意思,她越攻越猛,刀速越来越快,七个幻象的攻势如水连绵不绝。 梦魇愤怒起来,他用力甩开白羽,然后将竖琴扔了过去,白羽知趣地抓住竖琴。于此同时,梦魇突然化身一道黑影,轻灵又迅速地在幻影中穿梭,半晌没有找到真身,梦魇变得不耐烦,他抽出死神镰刀,转瞬间就撕破了所有幻象,秋嫣腹部中了一刀,被斩飞出去,狠狠撞在城墙上,鲜血直流。 正在梦魇继续欺身向前,准备一击必杀的时候,苏牧一下冲了过来,血泪挡开了死神镰刀,狂风震开了梦魇。 “怎么?你也想死?”梦魇淡淡地看着苏牧。 “有我在,你就杀不了她。”苏牧冷冷地道,他的身旁泛起一股寒意,漆黑的瞳孔慢慢变白。 感受到苏牧气息的变化,秋嫣急忙站起来,一把推开苏牧,怒道:“你快滚啊!解开封印也只是一只九阶魔王,真是碍手碍脚!” 梦魇看着苏牧变色的瞳孔,摇了摇头,淡淡道:“你很有趣,我可以放你离开。但是我的原则是,战斗要有始有终,既然对我出手,这个女孩就必须死。” “我再说一遍,有我在,你就杀不了她。”苏牧声音低沉,但是透出了莫名强大的威压,这种感觉冷酷暴戾,让人不安。梦魇和秋嫣同时一愣。 梦魇挑了挑眉,转了转左手漆黑的镰刀。 苏牧突然不想再逃了,虽然他知道同梦魇战斗必死无疑,但是他做出了抉择。他每日每夜都在提醒自己,要强大,要复仇,要活下去,于是练就了一身出神入化的逃跑技能。然后,他确实活下来了,整整三年的雇佣兵生涯,兵团所有的人都死光了,只有他自己活了下来。为了让他活下去,团长死了,娜娜死了,而到如今,他是什么?只是一个六阶魔法士,寄居人下,苟延残喘,遇到死亡只会逃避,见到同门却可以轻易残杀,这难道就是他想要的?月冕说的没错,他没资格谈使命,没资格去复仇。 他已经决定不再逃了,他是白枫,灵风城城主之子,他就站在这里,为了尊严,为了他真正信仰的东西,赌上自己的性命。 这时,远方的战场爆发出嘶吼,天狼仰天大笑,金鹰铺遍了天空,将夜色照亮。漠西城二十万人在金鹰的带领下浴血奋战,在毫无希望的战场中全部战死,然后化身重生的恶魔,再次向天狼冲去。 天狼浑身血污,衣不蔽体,他的身旁已经没有了需要守护的漠西城孩子,他孤零零地站在大漠中,四周是熟悉却毫无生机的面孔。天狼仰头看着天空浮起的银月,突然将金枪刺入了地下,无数金鹰在天空嘶鸣,然后汇聚成一束百鸟之光,疯狂地钻入长枪之中,天色暗了下来,圆月光芒亮的刺眼。 正在复活的尸体准备扑向天狼的时候,漠西的大地突然摇晃起来,震动十分剧烈,让尸群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地震?”梦魇愣了愣,将目光从苏牧身上移开,转身看向战场,大地开始剧烈地摇晃,漠西城坚固的城墙也开始松散。 天狼仰天长啸,在撕破天际的吼声中,大地出现了裂痕,裂痕从天狼的金枪处向外蔓延,逐渐越散越大,两侧的沙土开始向裂缝中倾倒,天狼挺着胸膛,落入了漆黑的地缝。秋嫣和苏牧惊讶地张大了嘴,在剧烈的摇晃中,他们看到战场的黄沙卷着无数尸体陷入了地缝,地缝越阔越大,像一道利剑刺向了漠西城池。 漠西城被裂缝撕成了两半,开始坍塌,秋嫣和梦魇被裂缝分隔开。梦魇丝毫不想放过秋嫣,撑起黑色的双翼,飞了过来,苏牧急忙撑起风翼,迎了上去,镰刀和血泪在空中相撞,迸发出赤红的火花。 在两人空中对峙的时候,漠西城已经完全倒塌,变成一座废墟躺在裂缝中,巨大的地缝也被黄沙堆满,看起来像是已经干涸的河床。战场上已经没有了生机,无数人类和魔兽的尸体都陷进了地缝,大漠恢复了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发生过。 苏牧已经找不见了秋嫣,他拼命地挥舞血泪同梦魇厮杀在一起。在空中的梦魇实力大打折扣,他对双翼的驾驭并不如苏牧,反而是苏牧不断扬起的罡风让空中气流不稳,有碍双翼飞行。 “你觉得在空中就有胜算了吗?那好,我们定一下规矩,我也喜欢规矩,你们人类有一句话,叫做无规矩不成方圆,我很喜欢。”梦魇挡开苏牧后,笑了笑,“我们就在空中战斗,不能使用法术,但是你可以用风扰乱我的飞行气流,我们拼一下刀法。” “看来你是担心自己活得太久。”苏牧道。 “战斗不是杀戮,单纯的杀戮没有意思。”梦魇笑道,“你手里的武器挺有趣,但是很遗憾,它占不到我镰刀的便宜。我现在倒是有些担心你也会那女孩的刀法,说到那女孩,我需要给你一些动力,她正在废墟中躺着,我杀了你之后,就去杀她,我已经找到她了。” “你真的是在担心自己活得太久。”苏牧一振风翼,迅速冲向了梦魇。梦魇轻松地闪身,一刀割在苏牧后背,一阵火辣辣的疼。 “这样上不觉得很鲁莽吗?”梦魇笑道。 苏牧大怒,他再次振翅冲了上去,这次伴随着剧烈的罡风,让梦魇在空中站立不稳。梦魇的身体在空中失去平衡,苏牧连连挥刀,却都被他躲开了,梦魇的身影似鬼魅,无论如何也砍不中。 “小心后背!”梦魇一刀又将苏牧砍退。 苏牧身中两刀,鲜血已经浸湿了后背,剧痛和湿冷令人十分难受。他开始盯着梦魇,冷静地分析他的作战技巧。这时他发现梦魇都是悬在空中不动,似乎一直等待自己进入他的攻击范围再进行反击。于是苏牧捏起风刃,直奔梦魇后脑。梦魇摇了摇头,随意挥手挡开了风刃,道:“法术偷袭,你这样是违规的。” “站在原地不动,就不违规了吗?”苏牧冷声问。 “哦,原来你是不敢再冲过来了,那好吧,我来找你。”梦魇咧嘴一笑,迅速冲了过来。 苏牧扬起罡风,直接将梦魇吹得失去了方向,梦魇无法控制自己的双翼,跌跌撞撞地飞向了苏牧。苏牧看准机会,猛地出刀斩向梦魇,在苏牧出刀的一瞬间,梦魇突然收起了双翼,不受双翼干扰的他扬起镰刀挡住苏牧,另一只手迅速抽出另一把镰刀,准确地剖开了苏牧的肚子。 苏牧吃痛,迅速用手护住伤口,防止内脏落出。 在空中落下的梦魇再次撑起双翼飞了过来,苏牧大怒,猛地举起血泪。 “你挡不住的。”梦魇笑了,毫不犹豫地扬起镰刀冲向苏牧。 “破空斩。”苏牧低吼一声,血泪狠狠斩下,巨大的风刃从血泪上斩出,狂暴的罡风混杂着魔法呼啸而去,风刃足有十人高,疯狂地冲向梦魇。 梦魇吃了一惊,他没想到苏牧没有防守,而是搏命一击,此刻杀他固然容易,但不知道自己会受多重的伤势,短暂思索之后,梦魇急忙闪开。 但是在空中,双翼被苏牧的罡风干扰,无法自由移动,巨大的风刃还是狠狠斩向了梦魇,梦魇举起死神镰刀,挡在风刃之上,但是并没有完全挡住,部分罡风绕过了镰刀,结结实实地斩在梦魇身上。 顿时,一道很深的伤口从梦魇的右肩一只拖到左肋,鲜血染红了他的单衣。 “没死,”苏牧冷笑一下,“算你命大。” “你这已经是第二次违规了,”梦魇面无表情,看着苏牧,“真是阴险狡诈的人,竟然靠这样的方式伤我。” “早就跟你说过,我混到现在凭的是智商。”苏牧咧了咧嘴。 “但是你的智商救不了你,我现在要杀掉你了。”梦魇的声音不再柔软,而是冷冰冰的,苏牧能感受到他的愤怒。 梦魇举起了镰刀,突然变成一道黑影冲了过来,快如闪电,苏牧根本无法反应。瞬间,他握剑的右臂被齐肩斩下,血泪和断掉的手臂一同从空中落了下去。 苏牧还没来得及感受痛苦,梦魇再次冲了上来,这次,他清晰地看到黑色的镰刀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镰刀滑动,他竟然看到自己的头颅飞了出去,鲜血四溅。 “吱吱吱吱……”耳边是刺耳的金属摩擦声,金光四溅,苏牧突然从幻觉中回过神来,发现自己竟然没死。 他定了定神,看到自己身前站着一位女孩。银色的月光洒在她身上,映射出清丽淡雅的背影。她穿着黑色的祭祀长袍,长袍上简单的印着枫叶图案,剧烈的挥剑动作让瀑布般的秀发从长袍中甩出,末端的位置,还是简单的用发绳束起。 女孩在空中站起身,血泪在她手中放着银月的光泽,夜风扑面,带来了熟悉的清香。 第一章 又活下来了 http://..org/ 波利高原上寒风刺骨,月光无法穿透茂密的落叶松林,地面黑漆漆的。杂乱的灌木丛也不想让波利的罪人轻易离开,它们伸着锋利的枝臂撕扯着佣兵团丑陋的军衣。 “听着风之子,”生路009兵团长突然停住了脚步,沾满鲜血的手上托出一份羊皮纸,“你可以御风,带着情报回城,这将是你立下的第一件大功。” “那你呢?”风之子有些诧异。 “我拦住他们,这样下去我们都逃不掉。”团长笑了,笑容在寒夜中更显凄凉。 “团长,相信我,我不会把你丢在这里。”风之子坚毅的表情诠释了黑魔的军纪。 “你的命不是你自己的!你记住我的话,风之子。”团长突然推开他,严肃地说,“带着情报回城,这是命令,不能有任何闪失!” 说完,生路009兵团团长没有等待手下佣兵的答复,他拔出了自己的佩刀,缓缓离开了风之子的视线。 三天后,风之子在佣兵团北部营地内见到了团长,他躺在棺木里,身体已经变成了碎块。 画面迅速切换,风之子突然站在了悬崖边,对岸,是数不清的异族追兵。 “我们逃掉了!娜娜姐!”风之子对着身边的女孩大喊,女孩穿着同样丑陋的军衣,浑身血污,疲倦让她美丽的双眼变得无神。 突然,兴奋的风之子被一把推开,他摔倒在地,抬起头,眼前突然变成了一片火海。风之子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娜娜的身影在火焰中越变越小,最后被吞噬掉,尸骨全无。 世界,陷入一片黑暗。半晌,秋嫣出现在他面前,她伸出手指,让魔法汇成的清水落入风之子杯中,微笑着,对他说着什么,风之子听不见,秋嫣的话没有声音。突然,秋嫣的身体变得虚幻起来,风之子感到恐惧,他猛地站起来,想拉住她,却无论如何也碰触不到。 “秋嫣!” 苏牧猛地惊醒,他坐在床上,冷汗直流,身旁是蓝宝石点缀的房间。苏牧深深地呼吸,半晌冷静下来,他四处打量,发现这里很熟悉,似乎是拜血魔法协会的法权大楼。在一旁的大厅内,有一个熟悉的清雅身影端坐在桌前,手中端着一杯牛奶,眼眸盯着窗外。 苏牧闭上眼睛,努力回想之前发生的事。他想起漠西城,想起天狼,想起梦魇,想起秋嫣,想起镰刀划过自己脖子的时候出现的身影,然后自己悬在空中,大脑一阵眩晕,就没了知觉。 屋外的月冕听到声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她轻轻放下牛奶,走了进来。 “秋嫣呢?她怎么样了?”看到月冕走了进来,苏牧突然想起救下自己的身影正是暗夜祭祀。 “秋嫣?你醒来第一件事想到的是光明祭祀使?”月冕面无表情,冷冷地看着苏牧。 苏牧猛地从床上翻下,跪在月冕面前,低声道:“主人又救了苏牧一命。” “你的事情我都知道了,你可以和光明祭坛的人签订契约,我同意了。”月冕声音清冷,听不出喜悦,听不出愤怒,毫无感情但是十分自然,这就是她这么多年来一直采用的说话方式。 “我是暗夜使苏牧,唯一效命于拜血暗夜祭祀月冕,无生无死,忠尽一生。”苏牧的声音很低,但是很有力。 月冕皱起眉头,她慢慢走到苏牧身前,低下头看着这个令人烦躁的雇佣兵,问:“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苏牧做过的错事,说过的错话,请主人原谅。” “光明祭祀有军队,而我没有,我怕影响你的复仇大计。”月冕嘴角扬了一下,却冰冷没有温度。 “我愿意相信主人。” “相信我什么?” “既然说过能帮我复仇,就一定可以做到。” 月冕的眉头解开了,她深吸了一口气,扭头看向窗外,半晌,淡淡道:“你站起来吧。” 苏牧站起身,跟随着淡雅的背影走到大厅,在月冕的示意下坐在桌前。月冕启开了一瓶苏木尔干红。 “还是我自己来吧,主人。”苏牧想取过红酒,突然发现自己的右臂不听使唤,他低下头,看到了空荡荡的法袍右臂。 看着苏牧黯淡下来的目光,月冕轻轻叹了一口气,倒了一点干红在苏牧的酒杯中。此刻已经是黄昏时分,晚霞的光芒从窗外揉入红酒杯里,让红宝石一样的苏木尔光彩夺目,这是一幅熟悉的场景,但是却没有了初次的感觉。 “你想知道秋嫣的消息吧?”月冕淡淡地问,她的目光看着窗外,半张绝美的面庞被霞光映红。 苏牧抬起头,看到云朵投在月冕的双眸上,十分凄美。 “我没能救下她。” 苏牧猛地站了起来,震惊地看着月冕。 “我输给了梦魇。”月冕的声音很低,云朵在她双眸中缓缓移动。 这时,苏牧突然发现月冕的脸色有些苍白,双唇也没有了血色,说话时气息微弱。 “你受伤了?” “没事。” 苏牧立刻走过去,严肃地看着月冕,道:“给我看看伤口。” 月冕突然皱起眉头,不耐烦地看着苏牧,道:“我说了没事,回去坐好!” 苏牧看到月冕有些生气,只能坐了回去。他深知梦魇刀法的凶残,被剖开肚子斩下手臂的恐怖场景还在他脑海中盘旋。 “左肋被切开,但是已经没事了。”月冕看到苏牧紧张的样子,眼中透出一丝温情。 苏牧沉默地坐在桌前,眼前的红酒让他莫名地烦躁。 “梦魇,是魔魂吧?”半晌,苏牧低声问。 “魔魂?”月冕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我是法魂九阶,他比我强很多。” “你是法魂九阶?”苏牧惊讶地看向月冕。 “怎么?不信吗?”月冕轻轻地靠在座椅上,十分疲惫地看着窗外的晚霞,“用时空法术才逃了出来。” “秋嫣……死了吗?” “我不知道,梦魇没想留下你,我才能把你带走。但是我没找到秋嫣,或许,她自己逃走了吧……”月冕苍白的脸上扬起一丝疲惫的笑意。 “你可以教我吗?怎样这么快成为法魂?”苏牧抬起头,认真地看着月冕。 “这么快成为法魂?”月冕笑了笑,“光明大祭司远征西北异族,屠杀了全族人,却留下了一个女孩。这个女孩天赋异禀,百年难遇,大祭司把她当成女儿培养,并让她成为光明使,十四岁,女孩就达到了法王九阶,这样的速度成为哈克国历史首人,也成为光明祭祀长久以来的荣耀。你知道我说的女孩是谁,现在你还觉得晋升法魂很简单吗?” 苏牧深吸了一口气,了解了秋嫣的经历让他感到更加的烦躁。 “那你呢?主人?你怎么会在这个年纪达到法魂九阶?” “我?”月冕端起了牛奶,摇了摇,却将牛奶放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苏木尔干红,“我不是人。” 苏牧突然坐不住了,他惊讶地看着月冕,脑海中浮现的是梦魇清秀的面庞。 月冕将苏牧的反应看在眼里,她摇了摇酒杯,轻轻抿了一口,毫无血色的双唇红润起来。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我不是魔兽。”月冕顿了顿,继续道,“我是人造人。” “什么?”苏牧瞪大眼睛,他不懂月冕的意思。 “没有父母,没有亲人,被视为工具制作出来的人类,就是我了。出生的那一刻,我就是法魂一阶,具有破碎时空的能力。”月冕坐正了身子,轻轻拉下毛衣的领口,在她胸口靠上处,有一片血红的枫叶印,“我出生就是暗夜祭祀。” “人造人?!”苏牧有些不敢相信,他无法理解一个活生生的人类是如何被制造出来的。 “我觉得我说的有点多了。”月冕笑了笑,将剩余的红酒一口喝掉。 苏牧愣住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一个被作为工具制造出来的女孩,她该如何看待自己的生命? 气氛变得无比压抑,今天发生的事情太多,让苏牧无法反应,他伸出仅剩的左手,顺着额头用力抓起了自己的刘海。他想让拜血城都的晚风穿过自己的大脑,让自己冷静下来。 半晌,苏牧对月冕道:“主人,我想回去找秋嫣。” “不用了,光明祭祀已经去了漠西城,你去只会碍手碍脚。”月冕摇了摇新倒入的干红。 “光明祭祀亲自去的吗?” “对,他是法圣,如果我的判断没错,梦魇不是他的对手。”月冕冷笑了一下,“但是拜血城和黑魔城之间的战争马上就要爆发,我们的领军恰到好处地跑去了漠西,苏牧,边境要靠你了。” “靠我?一个六阶魔法士?”月冕的声音里除了一丝刺骨的寒意再无感情,让苏牧不知道月冕是认真的,还是无聊开的玩笑。 “法神不会亲征,光明祭祀去救他心爱的女儿,我们还有什么武器?当初招募你,等待的就是这个时刻。”月冕的目光再次飘向窗外,仿佛连她自己都对这句话很不在意。 苏牧沉默了,他看着桌前一口没动的红酒,深深地将空气吸进肺里。 “秋嫣是整个哈克国最年轻的天才,却一直恨我。恨我是法魂九阶,恨我地位比她高,恨我拥有的东西她都不曾拥有。”月冕突然换了话题,扭头看向苏牧,“之后她见到了你,开始想杀你,然后又想招募你,就是为了报复我。但是,她身处绝境的时候会有人抛下整个拜血城去救她,那我呢?如果有一天,被制作出来的我突然没用了,谁会来救我?” 苏牧看着眼前美丽的女孩,她穿着华贵的祭祀法袍,身旁是美丽的蓝宝石房间,微风牵引着红色的霞光在她身边飞舞,此刻,她却苦笑着,苍白的嘴唇靠红酒来掩盖,孤独的像苍茫荒漠中的一支百合,摇摇欲坠。 “主人,我可以成为人造人吗?”苏牧缓缓开口,打破了干燥的气氛。 “你?”秋嫣立刻摇了摇头,“不要往这方面想,你以为很好玩吗?” “如果出击黑魔城需要我,那么我就需要力量,我希望人造人可以帮我获得力量。” “算了,刚才都是我随口说的,光明祭祀不来,我们还有其他法圣和法魂,怎样也轮不到你,你的作用就是提供情报,必要的时候还可以帮忙侦查。”秋嫣冷静下来,将红酒杯放到一边,重新端起牛奶,“虽说是最好的,但是这红酒难喝的很。” “主人,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和你一样,成为人造人,这样我们就能彼此信任了。” “不必,我已经很信任你了。”月冕摆了摆手。 苏牧沉默了,半晌,他站起身缓缓走到月冕身前,扬起法袍的衣摆,单膝跪地。 “一直以来,都是身边的人不断闯进我的世界,而我从不在意他们的生死。现在,我想进入您的世界,我想知道,这世界除了杀戮和复仇还有什么东西。我是认真的,主人。” 月冕愣住了,她看着苏牧,半晌,讶然道:“看来我今天确实说了很多奇怪的话。” 苏牧跪在地上,虔诚的低着头,太阳马上就要落了下去,法权大楼内的灯光自动亮了起来,天蓝色的灯光洒在苏牧的长发上,发梢有些卷曲,还留着烈火烧过的痕迹。 “你真的要被改造吗?”月冕看着苏牧,还是有些犹豫,一个好好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接受改造呢? “我可以让他们帮你制作右臂,你不需要变得和我一样。”月冕蹲下身,认真地看着苏牧的眼睛。 “我是认真的,主人!”苏牧坚定的声音表明他心意已决。 月冕皱起眉头,半晌,她扶起了苏牧,叹息道:“好了,我知道了。其实真正困扰你的,是对这股力量的渴望,我只是一个无聊的人造人,对你说些无聊的话,不过现在情况确实有些麻烦,你跟我来吧,我给你成为法魂的力量。” 苏牧抬起头,落日刚刚降下山去,已经完全没有了光芒。 第二章 玛铣研究室 http://..org/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拜血城都的城民开始忙忙碌碌地结束一天的工作,各种杂货店与武器店纷纷闭门,酒馆外的红灯亮了起来。行人们匆匆忙忙,或者赶回家陪着老婆孩子聊一聊今天的工作和新闻,或者游荡着走进酒馆,看一看长着兔儿的异族女郎,喝一口或者昂贵或者廉价的葡萄酒。 月冕和苏牧从法权大楼内走出来,好奇的人们纷纷侧目,感叹着一定是某位**师的孩子,从小生活在这座金碧辉煌的建筑内,注定衣食无忧。 两人在熙熙攘攘的街道内穿梭,他们绕过法权大楼,走到北部略显荒凉的地方。这里人烟稀少,地面也显得空旷,远远的只能看到一座低矮的土坯房孤独地趴在地上,破烂的就像富贵人家的古墓,不合群地躺在城都中。 月冕带着苏牧走到土坯房门前,轻轻敲了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月冕无礼了。” 月冕右手护胸,虔诚地行了一礼,然后推门而入。房间内昏暗的灯光缓缓亮了起来,简陋但齐整的家具一眼便能看得完全。 “进来吧,但是除了地板,什么都不要碰。”月冕对苏牧道。 苏牧点了点头,跟着月冕走进了屋子。屋子的布局也很简单,跟魔法学院内学生的寝室所差无几,客厅和卧室是一间屋子,屋里面有着一间小小的厨房,厨房旁边还有一个空荡荡的房间。 “这是什么地方?”苏牧仔细地打量这间屋子,没有感觉到任何的特别,甚至连气味都没有,既没有女孩住过的香气,也没有男人独自生活的味道,更没有长时间无人留下的**气息。 “这是拜血法神的家。”月冕一边回应,一边带苏牧走进了空荡荡的房间。 “法神?”苏牧有些吃惊,他住过黑魔法神庞大的宫殿,听说过天水法神的住宅不输王宫,而眼前这间土坯房,竟然是拜血法神的家?! “历代拜血法神都没有自己的宫殿,他们住在法权大楼的顶端,和魔法协会的法师们生活在一起。但是新一代法神执意住在这里,而且给自己修造了一间土房。”月冕一边说着,一边弯下腰,掀起一块黄石板,露出地下的暗道。 “这是?”苏牧看着黑洞洞的地道,有些惊讶。 “玛铣研究室,”月冕突然站起来,严肃地看着苏牧,“记住,如果你把今天看到的事情说出去,我也保不住你。” 苏牧突然明白了,他点了点头。 “任何人都不能说,记住。”月冕还有些不放心。 “相信我,主人,我绝不会给你添麻烦。” 看到苏牧信誓旦旦的样子,月冕满意地笑了一下,转身走下暗道,苏牧急忙跟了上去。 暗道内黑漆漆的,只能容一人通过,苏牧跟在月冕身后,什么都看不到。 “不要用法术,也不要照亮暗道,不然这里会在三秒内消失,我们都是陪葬品。”月冕的轻柔的声音在暗道内回响,让苏牧紧张起来。 两人顺着暗道一直向前,不知走了多久,逐渐听到了嘈杂的声音。有训斥声,有咒骂声,有金属碰撞声甚至还有着魔兽嘶吼声,混杂着其它从没听过的声音让气氛变得十分诡异。 月冕走在前面,在一束亮光处转角,消失在暗道的尽头。苏牧急忙加快了步伐。 “嘿!这不是我的宝贝孩子吗?今天又想从我这里抢走什么?”尖锐的声音像是金属的摩擦,“新来的小子们都看好,这就是本大师第一件杰出作品,我还给她起了一个响亮的名字,叫月冕,怎么样?” 研究室里的人只有为数不多的几人抬起了头,看了看月冕,又重新低头工作。 这时苏牧也从转角处走了进来,眼前是一件宽敞的研究室,却被各种器具堆得乱七八糟。在正中间的天花板上,挂着一个小太阳,耀眼的光芒让整个研究室通明如昼。苏牧四处打量,发现研究室内有二十多人,都穿着白色的长袍,面无表情,像是尸体一般机械地干着手中的工作。 “这是谁?”尖锐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苏牧吓了一跳,一个披着白袍的怪物突然凑了上来,他将鼻子凑在苏牧的脖颈动脉处,闻了闻,然后逐渐向下,突然伸手右手掐住苏牧的肚子。 苏牧吃了一惊,却不敢动弹,他想到月冕对他的警告,拼命控制着魔法想要跃出的冲动。 眼前的怪物看似人类却不像人类,他的整个身体包括大脑一半是由金属制成,另一半才有血肉,有血肉的部分也皮包骨头,看起来像个干尸。 “是我的人。”月冕淡淡道。 “你的人?”金属人收起金属制成的手臂,站起身,瘫痪的脸上毫无表情,“把外人带到这里,看来你很信任他?” 怪物的声音像是金属摩擦声,声调十分不自然,让苏牧听不出他话中的感情。 “我要你改造他,让他变得和我一样。”月冕道。 “和你一样?”金属人笑了起来,声音刺耳,“原来你也需要同类,是感觉孤独吗?放心,有趣的事还在后面,你想也想不到。” “你最好少给我废话,让你做什么你就照做,这样才不会给自己招来麻烦!”月冕皱起眉头,愤怒地看着金属人。 “哎呀,怎么生气了,我的小美女!来吧,我们坐下来谈!”金属人笑着,声音让人很不舒服。 他带着苏牧和月冕走入研究室,并没有给两人找到椅子,而是自己一屁股坐在某个平坦的机器上,道:“随便坐,如果觉得屁股硬,那边的墙角有魔王的脑袋,狮子头坐起来还是蛮舒服的。” 月冕却并没有坐下,于是苏牧也站在月冕身边,开始四处打量,他抬头,看着天花板上挂着的小太阳。 “怎么样小子!有趣吧!那东西是一只魔圣,叫火烈鸟,被我抓住改造了,当电灯真的不错,而且还会散热,让我这里四季如春。”金属人十分得意。 “它还活着吗?”苏牧看着火烈鸟。 “当然活着!死了怎么给我发光放热?” 苏牧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玛铣,我来不是听你炫耀你的发明的。”月冕盯着金属人,冷冷道。 “好了,我知道了!差点忘了要自我介绍。”金属人站起来走到苏牧面前,伸出干尸一般的左手,“你好,小子!我叫玛铣,是这个研究室的主人。” 苏牧伸出手同他握了一下,低声道:“我是暗夜使苏牧。” “好了,我们接下来要讨论你的改造问题了!”玛铣笑了,他看向月冕,问,“我的姑娘,你想怎么改?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在人的大脑内发现了一块有趣的区域,可以在这小子身上做一做试验,如果成功了,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对他的命令,他都不会反抗,怎么样,有趣吧?” “闭嘴听我说。”月冕盯着玛铣,声音冰冷。 “哦,好的,你说吧。”玛铣耸了耸肩,身上传来金属运动的声音。 “把他右臂接上,然后给他成为法魂的力量。” 玛铣突然安静下来,他重新坐回去,翘起二郎腿,半晌,问:“法神同意了吗?” “法神会同意的。”月冕淡淡道。 玛铣的身体微微前倾,空洞的双眼紧紧盯着月冕,半晌,轻声道:“我的姑娘,你可要想好。” “在法神离开的的这段时间,我的话就是法神的话,你不会不知道吧?”月冕丝毫没有畏惧玛铣逼人的目光,而是冷冷地看了回去。 “那好,既然你决定了,我可以试试,”玛铣站起来,“但是风险我要提前跟你说明白。” “第一,改造后的人就不是人类了,要靠吞噬人类的魔心生存,所以,不可以吃饭,这点你清楚;第二,改造后的人要为法神效命,所以我会在他的大脑内植入强制芯片,也就是说,当强制命令下达后,他会变成没有意识的机器,只能执行命令,这点你也知道;最重要的是第三点,改造你的时候你是婴儿,体内没有魔心,我们的任务就是植入魔心,控制魔心,这很简单,但是他已经有了魔心,而且很有意思,不止一个,所以我们的任务就很困难。” “那你能不能做到?” “能不能?我的姑娘,没有我做不到的事情,就是怕你承担不了风险。” “什么风险?” “根据我刚刚完成的研究成果,有魔心的成年人也可以改造,但是还没有做过实验,所以,如果实验失败了,我不知道他会暴走还是直接死亡。” 月冕皱了皱眉,她看向苏牧,轻声问:“你还要接受改造吗?” 苏牧听着玛铣的话,感觉内心一阵翻涌,他早就料到迅速获得力量会付出巨大的代价,但是这三点,每一点都可以让他意志动摇。 半晌,苏牧抬起头看向月冕,低声问:“你是我的主人,强制芯片是否可以让我只听从你的命令?” 说这话的时候,苏牧已经完全信任了月冕,但是他无法信任拜血城法神,毕竟他不是拜血城的人,他的任务也不仅仅是为拜血城效命。 玛铣正要说话,月冕突然打断他:“可以,我是法神的代言人,对我效忠就是对法神效忠。” 苏牧看向玛铣,玛铣无奈地摊了摊手。 “好,我接受改造。”苏牧做出了抉择。 “那我们火速进行吧!因为一直没有得到法神大人的命令,所以到现在也没找到试验品,突然有送上门来的小子,真是让人期待啊!”玛铣兴奋地站起来,大喊,“小子们都放下手里的工作,看看本大师又一件完美的作品!” 苏牧被玛铣拉着来到实验室一旁的小屋,小屋的门由特殊金属制成,在火烈鸟的光芒下散发着寒气。玛铣伸出金属制成的右臂,将手指伸入门锁,轻轻一扣,金属门缓缓地打开,露出里面的机器。 机器全部是由蓝宝石制成,关键部位焊接了钢铁,机器下面是一张蓝宝石制的单人床,床边有金属爪,似乎是固定用的。 “好了,进去躺好!不用紧张,改造开始之前我们会用魔法刺激你的大脑让你重度昏迷,所以不会感觉疼痛,改造完成后如果你还没死,会有些痛感,不过只需三天就习惯了。” 玛铣一把将苏牧推了进去。苏牧看着冰冷的机器,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躺了上去。咣铛一声,金属门关紧了。 玛铣坐在屋外的一个巨大机器前,金属手臂伸进机器中,开始操作,眼前的屏幕上出现了人影,上面密密麻麻的充斥着魔法流动的痕迹。 “这小子很有趣,竟然是生吃了两颗魔王的魔心,”玛铣看着屏幕,突然笑了,“不过这样正好,改造完成后,他一定会吃魔心吃到吐,只是这次要吃人类的魔心了。” 这时身后的工作人员立刻凑了过来,开始紧紧盯着屏幕,目不转睛地学习玛铣的研究。有新人看到屏幕上密密麻麻一闪而过的数据后,低声惊叹道:“大师竟然能用这么快的时间记住并处理这些数据?” 玛铣听到后十分得意,高声道:“早就告诉你们这帮小子,要想成为一个真正的研究大师,一定要把自己的人脑换成机械脑,凭你们的思维速度,能有多大的发展?” 众人听到后,顿时默不作声了,这个玛铣是个真正的科研疯子,为了更好地研究人体改造,他竟然将自己的身体完全割开,改造成了半个机械身躯,令人不寒而栗。 “分析结果出来了,他体内有三颗魔心,一颗是九阶骨龙王,一颗是八阶狼王,另一颗是自己的,刚达到法师一阶,不过……咦?这个魔纹是什么回事?” 玛铣迅速敲动机器的按键,不断摇头,“没见过没见过,真有趣,这个魔纹……难道可以操控风?!” 一旁的月冕也是暗暗吃惊,没有任何的资料提供,只一眨眼的功夫,没想到这个科技狂魔竟然将苏牧体内的魔纹分析的如此透彻。 “没错,他天生具有控风能力。”月冕道。 “有趣有趣!你以后要多带他过来,我的姑娘,我突然喜欢上了这个小子!”玛铣感到非常的兴奋,这个诡异的魔纹非常罕见,似乎是某个灭绝的古老魔纹的延续,记得上次被魔纹搞的热血沸腾的时候,还是刚刚见到月冕时,法神交给他一个能够破碎时空的魔心。 “那需要你全力完成这次改造,人死了你就再也见不到这个魔纹了。”月冕道。 “我告诉你,姑娘,这次改造成功的几率只有百分之十,但是因为操作者是我,没有任何理由,成功率是百分之百!” “希望如此。”月冕淡淡道。她知道玛铣非常的出色,也知道他异常的自信,但是这句话,月冕不知道他是在吹逼,还是有把握的自信。 “重头戏还是放在后面好了,我先把他的右臂接上,让你们开开眼。” 玛铣说完,苏牧体内的白色魔心开始向苏牧的右臂移动。这时,身边资历较老的人给身边的新人讲解:“大师发现了骨龙的魔心有再生骨骼的能力,于是杀死了魔王留在魔心内的意识,通过复杂的程序引导魔心具态化,生成了这孩子的右臂。” 一旁的新人钦佩地点着头,随手就能利用身边看似无用的材料,这是科研大师们伟大的技巧。 右臂很快生成,玛铣自负地笑了笑,道:“看好了,接下来才是重头戏!” 第三章 完美的改造 http://..org/ 火烈鸟在天花板上挣扎着,灯光的颜色逐渐变红,照在玛铣半面金属的脸上,散着狂热的光。 玛铣周围密集的围着二十多名研究者,目不转睛地盯着巨大的屏幕。 月冕站在玛铣身旁,她十分好奇,想看看一个人的魔心到底为什么会变的强大,一个普通的法师为什么能够转瞬之间成为法魂,玛铣真的有这么恐怖的能力吗?这里是拜血法神一手组建的研究室,除了法神,只有自己知道。如果可以批量生产没有意识只懂效忠的法魂,那么还有哪个军团或者国家能够抵挡拜血的大军?法神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正在月冕思考的时候,身旁的资深研究师突然低声道:“注意看!” 月冕立刻集中精神,玛铣也沉默下来,机械的手臂开始颤抖,另一只干尸一样的手疯狂地敲击着按键,急躁的声音让人不安。 苏牧腹中的魔心开始一点点变小,逐渐小的像一颗米粒,然后不再变化。月冕有些疑惑,增强魔心应该让魔心变大,为什么苏牧的魔心反而不断缩小? 看到苏牧腹中的魔心变化僵住,玛铣突然从座椅上站起来,伸出手指拼命地敲着机器。众人都是吃了一惊,身后的研究员立刻扶起了被玛铣撞倒的座椅。 这时,苏牧腹中的魔心又开始缩小,速度极其缓慢,半晌,已经小的变成了针尖,最后竟消失不见。 玛铣突然猛地拍了一下机器,大吼:“你们这些蠢货!再练上一百年也达不到本大师的水准!”说完尖声大笑起来。 月冕疑惑地看着玛铣,不知道他是成功了还是失败了,再看向屏幕,苏牧魔心消失的地方突然出现了一个黑洞,黑洞散发着魔法的波纹,竟然将狼人的魔心也吸了进去,然后消失不见。 “你干了什么?”月冕抬起头,看向玛铣。 “小姑娘你真是什么也不懂啊!我问你,如果你把一个东西无限压缩,这东西可能消失吗?”玛铣看向月冕,眼中射出狂热的光芒。 “不可能,只会被压小,怎么可能消失?” 玛铣笑了笑,道:“一个物体被压缩的无限小,就会到达它的临界值,如果突破了这个临界值,它就会自动收缩,而且爆发出强大的吸引力,甚至连光都能吸收进去,没有了光,我们看它就是黑洞洞的,所以,它就叫黑洞。” “黑洞?” “如果把魔心无限压缩,魔心就会成为魔心黑洞,从而可以不断地吸收魔力,吞下的魔心也可以被迅速吸收。想成为法魂,我们只需简单地放入十个法王的魔心,魔力会几何增长。” “你把魔心变成了黑洞,魔法还怎么释放?”月冕瞪着玛铣。 “你真的不认识世界上最伟大的发明家吗?”玛铣摇了摇头,“我花了十年的时间研制出了一套程序,这套程序可以和魔心黑洞同化,所以只需要把程序芯片植入人大脑的魔法控制中枢,再用导体连接黑洞,那么黑洞就可以被人脑控制,自然能够调用魔法。” “哦,你现在成功了吗?”月冕似乎没什么兴趣。 “蠢货!我这不是第一步完成之后休息一下吗?”玛铣看到月冕对他伟大的发明不为所动,顿时有些愤怒。 “好了你别休息了,赶快进行吧。”月冕淡淡道。 玛铣斜了一眼月冕,重新在机器前坐下,道:“把你的血液滴在芯片上,以后如果这小子叛变,你结血印,他就会听你指挥了。” 月冕用佩刀割开手指,将指血滴在玛铣手中的芯片上,芯片仿佛能够嗜血一般,将月冕的血液吸了进去,瞬间变成了血红色。 玛铣将芯片放入机器中,道:“实验基本成功了,我现在要把他大脑切开,植入芯片,然后在骨髓中放入导体,连接黑洞,这时候如果他死了,我也没什么办法。” “你最好小心一点!”月冕急忙道。 “我一直是个很谨慎的人。”玛铣悠闲地靠在座椅上,手指时不时地敲打一下按键。 月冕紧紧盯着屏幕,十分紧张,却根本看不出什么名堂。 半晌,玛铣道:“去几个人,帮我拿来十个魔心,要法王的。” 身旁立刻有人跑了出去,不一会就端着一个蓝宝石盒子跑了过来。玛铣顺着导管将魔心导入苏牧体内,淡淡道:“本大师的的改造完美成功,以后要注意一点,想要变强只能吞噬魔心,但是不能是魔兽的,一定要是人类,魔兽的力量凭这个芯片还控制不了。这点跟你一样,小姑娘。” 玛铣站起身,打开了一旁的金属门,身旁立刻有人跑了进去,给苏牧包扎。半晌,浑身绷带的苏牧被推了出来。 “好了,你还有什么事吗?”玛铣看了看苏牧,十分满意地点点头。 “没了,谢谢你。”月冕看到改造成功,心情好了许多。 “那好,这里不能用魔法,我帮你把他抬到法神的房间,你再用时空术带他回去吧,三天之内,损坏的器官就能重新愈合。” “我知道了。”月冕点了点头,身旁的研究员立刻推着苏牧进入了暗道。 当苏牧再次醒来的时候,他已经躺在了自己的房间。身旁是熟悉的蓝宝石装饰,屋外的大厅内,坐着同样熟悉的美丽背影。 苏牧坐起来,感到浑身剧痛,不只是伤口,而是全身的每一处神经都在剧痛。他看了看自己,穿着雪白的毛衣毛裤,身上盖着不知什么魔兽皮毛制成的被子,光滑温暖。 大厅内的月冕看到苏牧醒了过来,于是轻轻走进卧室,坐在苏牧床边。 “玛铣说你的伤口愈合需要三天,所以我用魔法让你继续睡了三天,怕你醒来会痛。” “可是还是很痛。”苏牧苦笑了一下,揉了揉太阳穴,这时他发现自己藏在毛衣下的右臂是雪白的骨架。 “但是,应该可以运动了吧?”月冕看着苏牧。 苏牧点了点头,从床上下地。身上的毛衣贴着肌肤,却十分丝滑,外观也修剪的十分整齐,不知是用什么名贵的光羽制成。 “衣服……是你帮我换的吗?”苏牧盯着自己的贴身衣物,低声问。 “是我,有什么关系?你和我都不是人类了,你怕我看吗?”月冕也站起身,走向客厅。 苏牧跟了上去,这时他才从心理上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已经是一个被改造的人,准确地说,他已经不是人了。他抬起右臂,一阵细弱的微风在他指尖流动,他感受到了指缝间的力量。 “如何杀人,如何战斗,如何控制体内的魔力,都印在了芯片上,你应该可以知道。玛铣会继续研究风系魔法,你可以定时去找他,他会在你的芯片内植入他的研究成果,也就是新的法术。”月冕坐在了桌前,“你还想喝酒吗?” 苏牧在她身前坐下,突然没有了喝酒的**,甚至,他没了任何的**。他抬头看看窗外,已经是中午,太阳给窗外的建筑铺上了一层金光,但是无法投入屋内,他甚至看到了远方白杨树间的光影变幻。 苏牧摇了摇头,感到情绪莫名地秒地低落,什么事情都无法引起自己的兴趣。这就是月冕的感觉吗?看着这个安安静静的世界,没有自己想做的事,没有自己该做的事。 “植入芯片的时候,为了能够让人造人听从命令,玛铣会破坏人的一部分感官,所以,你基本是没什么**的。”月冕也扭头看向窗外,似乎失去**后,只有光影的美才能让人造人有些触动,“这些昂贵的东西,精致的蓝宝石,桌上的红酒美味,甚至全城拜服在你脚下的荣誉感,都跟你没有任何的关系。” 月冕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继续道:“我喝牛奶,是因为看到别人家的女孩都要喝牛奶,所以我也喝,只是没什么味道。” 月冕又给苏牧倒了一杯红酒,放在他面前。苏牧端起酒杯,红酒的颜色还是泛着红宝石的光泽,美丽迷人,他抿了一口,又苦又涩,于是放到了一边。 “我真的不希望你变得和我一样,我希望身边有一个人类,真正的人类。”月冕推开窗子,微风扬起了她的秀发,“看到你迷恋红酒,我就很高兴,也很嫉妒。但是,你有追逐力量的权力,你想复仇,并且相信我,我只能帮你。” 于是苏牧突然想到,这世间并不是没有该做的事,他还要复仇,要杀死黑魔城主,杀死灵风城的叛徒。但是想到这里,他只有杀人的冲动,再也没有了使命感,他只知道自己应该去复仇,却没有了之前复仇复城的强烈**。 月冕回身坐回桌前,冬日正午的微风顺着大开的窗口钻进屋子。 “不过我很感激你,谢谢你陪我看到了别人看不到的世界。”月冕温柔地一笑,她端起了自己的牛奶杯。 苏牧愣了愣,然后也端起红酒,杯壁轻轻地碰在了一起。 “以后,你就只能靠杀人吃心活下去了。” “像魔兽一样吗?” “对,像魔兽一样。”月冕苦笑了一下。 气氛沉默下来,半晌,苏牧突然问:“魔法学院的学生们怎么样了?” “剩下的一半已经撤离了。” “剩下的一半?”苏牧愣了愣。 “魔兽的目的是占领我们整个西部边境,第一支魔军覆灭后,第二支魔军很快抵达,秋嫣下落不明,魔法学院的法师和高阶学员就自发组织起来,支援沙城,然后……全部战死。” 苏牧猛地站起来,激动地看着月冕。 “怎么了?”月冕皱了皱眉。 “我妹妹在魔法学院。” “你妹妹?”月冕愣了一下。 “她叫白洛。” 月冕深吸一口气,半晌,低声道:“我知道了,我会派人寻找,有消息立刻告诉你。” “还有白晨。” “是谁?” “灵风城的人。” “灵风城……我知道了。” 月冕站起来,伸出白玉般的手掌,轻轻拍了拍苏牧的肩膀,继续道:“不用担心,你就在这里休息,这是你的房间。新改造的身体需要适应。” 月冕说完就推开门走了,苏牧看着月冕离去的背影,突然感到无所适从。他走到窗前,任干燥的风扬起他的长发,然后缓缓伸出了自己的右臂,细碎的日光洒在他右臂的骨架上,丝毫感受不到温暖。 第二天傍晚,苏牧躺在床上仔细思考着植入体内的芯片,突然听到敲门声。苏牧轻轻抬手,一阵风掠过门把手,将房门打开。屋外,是穿着黑色法袍的月冕和干净可爱的女孩。 “白洛!”苏牧猛地冲了过去,一把抱住女孩,风翼扬起的飓风将月冕的长发从法袍中扬出。 “哥哥。”白洛伸出手,轻轻抱住苏牧。 这时苏牧抬起头看向月冕,低声问:“白晨?” 月冕目光暗淡,摇了摇头。苏牧闭上眼,紧紧抱了抱白洛。 看到兄妹二人亲密的样子,月冕笑了笑,不动声色地转身离开。白洛缩在苏牧怀里,扭头看着离去的月冕,轻声喊:“姐姐。” 月冕愣住了,苏牧也愣住了,慢慢放开白洛。 看着白洛清澈的目光,月冕感觉怪怪的。她时常会在拜血城都内闲逛,也有很多可爱的孩子会礼貌地跟她打招呼,但是她却是第一次听到如此亲切的呼唤。这种感觉说不上喜悦,也说不上抗拒,但让她无所适从,想来,这个女孩也比秋嫣小不了多少吧。 半晌,月冕反应过来,她温柔地对白洛笑了笑,然后挥了挥手手掌。白洛也伸出柔软的小手,轻轻挥了挥。 月冕深吸了一口气,从蓝宝石制成的升降台上降了下去。 第四章 进军四东城 http://..org/ “在你昏睡的时间里,黑魔城已经对拜血城宣战了。他们再也无法忍受我们对他们边境的蚕食,我们的军队已经在坤西城集结完毕,现在应该在伺机攻打坤月城。坤月城主是个狡猾的法王,一直奉行骑墙政策,谁进军就投降谁,但是这里却是我们攻打黑魔城的必经之处,你先前往坤西城吧,去见法圣紫焱。” 在见到白洛后的第二天,月冕就给自己下达了任务,苏牧披上了饰有枫叶印的黑色法袍,乘着黑沙鹰前往了坤西城。 黑沙鹰是普通沙鹰的变种,体型庞大,而且具有一定的智慧,时常被人类抓住驯养,成为哈克国西部最快的交通工具。苏牧乘着黑沙鹰,清早出发,到了傍晚就穿越了半个拜血城,从城都到达了边境。 这一路,荒芜的沙漠逐渐出现了生机,到达边境的时候,放眼望去有了些许的绿意。春天快到了,在戈壁滩住的时间够久,已经忘记了四季,想想距离从从灵风城的公子到黑魔城的人质,再到雇佣兵,最后到现在,已经六年的时间了。六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够让这个世界面目全非。 到达漠坤西城的时候,先锋军已经攻下了坤月城,苏牧在坤西城的城宫内见到了法圣紫焱。 紫焱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子,友善却不失威严。见到苏牧后,他站起身同苏牧握了握手。 “我是拜血魔法协会副会长,法圣紫焱,你好。” “你好,我是暗夜使苏牧,法魂一阶。” “你来之前暗夜祭祀已经通知我了,她告诉我你将辅助我进攻黑魔城,但是不会影响我的决策。” “是,这点你可以放心,你仍然是军队的最高指挥者。” “这样就好,一个军队不能有两位将军,希望你能理解。” 紫焱和苏牧在红木桌前坐下,侍者为两人启开一瓶干红。 “坤月城是拜血和黑魔边境最大的城池,傍晚的时候已经攻下,守城法王驱赶了黑魔军队,投降了我军。我打算让军队全部驻扎在坤月城,作为我们攻打黑魔的根据地。” 苏牧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对黑魔城的了解比我深入。”紫焱看着苏牧。 “你的战略是什么?”苏牧问。 “初步战略是从坤月城发兵,打通黑魔西部边境,直取都城。”紫焱在苏牧面前摆了一张地图,地图囊括了黑魔城的全部领域。 “黑魔城有五名法圣,东南北各一名,都城内一名,佣兵团一名,只有西部守将是九阶法魂白鸽,现在黑魔对拜血宣战,你觉得黑魔法神第一件事要做什么?” 紫焱想了想,没有回话,而是反问:“你觉得他会做什么?” “他会把城都的法圣派到西部协助防守。” “接下来呢?” 苏牧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白鸽的儿子在你手上?” “是。” “如果每次攻城你都拿白鸽的儿子当先锋,黑魔军队会十分被动。” “这点毫无疑问。” “如果一直被动下去,白鸽的军队就会由刚到达的法圣接管。” 紫焱突然抬起眼,看向苏牧。 “接管军队的法圣是黑魔法神的弟弟,叫克深,三年前,克深的儿子在酒馆调戏了白鸽的小女儿,也就是白玉的妹妹,差点被白玉打死,两家从此针锋相对。现在白玉在你手上,如果克深杀死了白玉,你觉得白鸽会怎么做?” “我猜他不会叛变。”紫焱笑了。 “毫无疑问,他不会叛变,但是克深也将失去对军队的控制。黑魔城西部的所有军队,都是白鸽的嫡系。” “内乱?” “差不多是这个意思。” 紫焱笑着站起身,看了看苏牧,道:“很有趣!不过你连白玉的妹妹被人调戏都能知道?” “三年前,克深的儿子和我住在同一座城宫。” 紫焱大笑着连连摇头,半晌,道:“我现在就将坤西城的驻军全部转移到坤月城,明天休整,后天正式出兵!” “坤月法王你打算怎么处置?”苏牧突然问。 “还没想好,你怎么看?” “杀掉,如果他再次投降黑魔,我们会十分危险。” “刚刚收降就杀城主,会不会引起叛变?” “灭了城中所有贵族,就不怕叛变了。” 紫焱皱着眉头看向苏牧,苏牧面无表情,轻轻摇着眼前的红酒杯,半晌都没有动一口。 入夜后,坤月城的城宫突然着起大火,城宫外围了一群法师,他们结起厚厚的结界,将城宫封锁起来。宫内传出凄厉的喊叫声,飓风领域笼罩了整个城宫,暴露在外的人都被罡风撕开了喉咙,然后被风刃贯穿心脏。苏牧站在城宫的宫顶,黑色的长袍在夜风中猎猎作响,身后是当头皓月。 在飓风领域的恐怖威力下,屠杀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苏牧收集起散落的魔心,一颗一颗吞了下去。当苏牧从院门走出的时候,近百名法师看着他,他的长发没有丝毫凌乱,法袍上也没有血迹,只有嘴唇在火光下透出一抹猩红。那刻起,苏牧获得了新的称号:暗夜魔鬼。 杀光坤月城贵族后,拜血城的军队休整了一天,次日,先锋军出发,直奔黑魔边境城池“四水城”。领导先锋军的是拜血五阶法魂罗摩,他将白玉高高地捆在中军旗杆上,率领法师冲击四水城结界。 果然,将白玉支起来后,四水城守军没有对拜血军队进行大范围的法术攻击,罗摩趁机攻破了四水结界,迅速夺下了城池。在混乱中逃走的法王被苏牧拦下,苏牧没有放过他,风刃轻而易举地穿过他的心脏,剖开他的腹部,取出了魔心。 杀死四水城法王后,苏牧展开风翼,直接飞向了白鸽的老巢四东城。四东城的城墙漆黑厚重,高耸入云,像一座巍峨的山峰堵在通往城都的必经之路上。此刻的城池刚刚进入战备状态,隐约而见的魔法结界流光溢彩。 或许因为白鸽想在城外与拜血军正面交锋,所以结界并没有完全打开。苏牧撑开风翼,贴着地面飞向了城门。哨兵很早就发现了苏牧,正准备吹响号角,却被风刃割开了喉咙,仰面倒下。 苏牧幽灵一样地来到城门前,黑色的法袍十分扎眼,但是他抬了抬手,同时割开了十名法师的咽喉,目击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全部倒在了地上。 四东城是一个繁华的商业城市,每日都有来自全国各地的商人赶到这里,同时,这也是拜血城和黑魔城唯一保持着交流的地方。拜血城的人喜欢黑魔产出的坚固黄石和名贵饰品,而黑魔人喜欢拜血人用魔兽尸体制成的武器和皮衣。 苏牧进入四东城后,即将进入大战的城池并不像之前一样喧闹,街道上的行人寥寥无几。但是在各个规模巨大的酒馆内还是坐满了人,很多商人为了金币,是可以将生死置之度外的。但是通常来讲,一但城外的魔法结界被攻破,守城军队就会投降或者逃跑,这样对城内的建筑和居民都不会带来太大的影响,他们只是换了一个城主,换了一个政策,适应一下,生活还是要继续。 四东城内的建筑十分高大,尖尖的楼顶在天空下庄严肃穆,楼型变化多样,装饰也十分考究,这是典型的黑魔建筑风格。苏牧想起自己在黑魔城宫中居住的时候,最喜欢跑到高高的楼顶,将四周水晶宫一样的窗户一扇扇打开,自己就像飞在了空中,天空的对面是和自己平起平坐的落日。 这时候,侍从总会慌张地将他抱下去,嘴上还不断嘟囔:“我的公子啊,你现在客居他乡,可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啊!” 每当说这句话的时候,侍从的眼中总是透出若有若无的悲伤。他是黑魔人,却不知为何成为灵风公子的侍从,而且尽心竭力。 苏牧被四东城的建筑勾起了回忆,他沉默着走过一条条宽敞冷清的街道,找到了四东大殿。这是四东城最高的建筑了,六角形,顶端依旧尖尖的,像是一支被削好的铅笔。 苏牧走到大殿门口时,被两名魔法士拦住了,他们打量了苏牧一下,问:“你找谁?” 苏牧笑了笑,说:“我找白鸽。” “找侯爵?有预约吗?” “你告诉他,风之子前来拜访。” “没有预约一概不见,战争前夕,侯爵事务繁多。” 苏牧微笑着后退一步,突然间,罡风顺着大殿冲上了楼梯,在走廊中翻滚,顶开一间间紧闭的房门,然后继续向高层冲去。 “怎么回事?”守门魔法士被突如其来的罡风推开,大惑不解。 “不用你们了,我找到了。”罡风挡开两名魔法士,苏牧抬脚踏进大殿,从两人中间走过。 大殿内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工作,都惊讶地看着苏牧,突然,警报响了起来,周围的人纷纷念起法诀,手中魔法涌动。苏牧皱了皱眉,风刃掠过,大殿内所有人瞬间倒在地上,尸首分离。 伴随着警报的刺耳尖鸣,大殿内开始闪烁红色的光芒,苏牧撑起风翼,迅速冲向了顶层。到达白鸽的房间时,身后已经围了大群的法王。 “你是?!”看到苏牧后,白鸽愣了一愣,他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孩子,似乎想从记忆中挖掘出这张熟悉的面孔。 “风之子。”苏牧看着白鸽,这张熟悉的脸只过了半年就苍老了许多,头发也已经花白。苏牧还能清晰地想到半年前,他拍着自己的肩膀,告诉自己,“完成最后一个任务,你就自由了。” 白鸽的表情逐渐冷峻下来,他看了看屋外数以百计的法师法王,轻轻摆了摆手。屋外的人面面相觑,半晌,当先一人低头行了一礼,然后关上门,带人退了下去。 苏牧走上前,在白鸽对面坐下。 “你该不会是来谈判的吧?谈判不需要这么大费周折,站在城外喊我,我会出现的。”白鸽看着苏牧,苦笑了一下。 “不是,我就是来收回我的佣金,五千金币。” 白鸽愣了愣,然后取出一张纸,在上面填上五千金币,然后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苏牧接过字条,然后取出火柴,将字条点燃。 “好了,我只是要回我的东西。” 白鸽看着苏牧,眼神冷了下来,他低声说:“看来你背叛了黑魔,投降了拜血,立刻飞黄腾达了,五千金币都用来试火柴?” “背叛?杀死了狮头蛇,我会有五千金币的佣金,而且恢复自由,这是你的承诺。自由后的我加入哪个军团,与你黑魔无关了吧?” “我真不知道谁给你的勇气来到这里,怎么,做好去死的觉悟了吗?” “白玉在我手上,你敢杀我?” “你觉得我会为了自己的儿子不顾大局吗?” “会,肯定会。白鸽,你的弱点我一清二楚。” 白鸽大怒,他拍案而起,瞪着苏牧的双眼布满血丝,颤抖的手指指向苏牧:“白枫我问你,白玉对你怎么样?他把你当亲弟弟,你却把他挂在拜血军旗上,当你攻城的挡箭牌?” “叔叔,我欠你们的,在我踏入神赐角斗场的时候,已经还清了。你以为我为什么甘愿替人去死?” “你的任务是法神下达的,负责执行的人是我!你对不起白玉!” 苏牧坐在桌前,安静地看着歇斯底里的白鸽,深吸了一口气,窗外,是熟悉的黑魔式尖尖的楼顶。 第五章 小哥哥白玉 http://..org/ “爸爸,那个人是谁?” 六年前,在黑魔城宏伟庄严的城宫内,白玉抓着白鸽的衣角,指着门口一个被带进来的男孩。 寒冬季节,男孩被身穿黑甲的侍卫押进了城宫,衣着华贵却单薄,孤零零地站在雪地中,惊慌的四处打量,浑身发抖,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寒冷,像一只受伤的鸟。 “他啊,他是灵风城的公子,要自己一个人住在这里。”白鸽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 “自己一个人?他的仆人呢?” “没有仆人,孤零零的很可怜。他就住在你东边的寝宫里,白玉可以多陪陪他,他也姓白。” “他也姓白?” “对,他叫白枫。” 白玉看着眼前的孩子,皱着眉头抓紧了白鸽的衣角。 “公子!快下来,你客居他乡,不要随便乱走啊!” 来到黑魔城的第二天,白枫爬上了黑魔都城的法神神宫,这是黑魔城内最高大的建筑,尖尖的楼顶像一个白色的帽子。他来到了顶层阁楼,看着水晶宫一样的房间,一个一个打开数不清的窗子,任风卷起他的发丝,极目远望,希望在空中能看到熟悉的灵风城。这时候突然有人抱起了他,把他带下了阁楼。 “你是谁?” “我是小铜,白玉公子的侍从,以后我会负责您的生活。” “白玉公子?” “对,白玉公子。” “你好,我是白玉。” 到了傍晚,在白枫宽敞却没什么摆设的房间内,一个身穿法袍的男孩来到白枫面前。 “白玉?是你把侍从让给了我?” “是的,你是城主的儿子,自然需要侍从,而我的爸爸是将军,我以后也要成为将军,所以从现在起,我要自食其力!小铜以后就是你的侍从了!”白玉说完,十分有气势地拔出自己的佩刀,他举起佩刀在天空中一指,佩刀闪闪发亮。那是他的十三岁生日礼物,装饰豪华,却更像是一个名贵的玩具。 白枫惊讶地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个比自己大一些的孩子好奇怪。 白玉和白枫相互熟悉只用了几天的时间,白玉有着很多名贵的玩具,他喜欢把家里堆积如山的东西送给白枫,最多的是形式各样的宝石制成的兵器,有时也有些别的东西。 “白枫!你快看我带什么给你了?” 白玉兴冲冲地冲进白枫的房间,然后神秘兮兮地从小小的法袍中取出一个高高的瓶子,瓶口用木塞封紧。 “这是什么?” “这是我从家里偷出来的,是我爸从边境带回来的战利品,叫苏木尔干红!” “苏……干红?干嘛的?” “用来喝的,是酒!拜血城最厉害的人都喝这个!” 白玉用力抠了抠木塞,发现抠不出来,有点尴尬。 “你看!厉害的人喝的东西一般人都打不开,但是我就能!”白玉将酒瓶横放,抽出名贵的佩刀,用力一砍,就将瓶嘴切断,泛着红宝石光泽的红酒流了出来,满屋溢着醉人的香气。 “尝尝。”白玉给白枫倒了满满一杯,自己也倒了满满一杯,两人低头喝了起来。 “不好喝!又酸又苦!”白枫咧了咧嘴。 “确实不好喝!但是你一定要说好喝!这样才能像将军一样!”白玉煞有介事地将佩刀压回刀鞘。 于是白枫又喝了一口。 “怎么样?好喝吗?” “好喝!真是好酒!” 白玉咧开嘴笑了,他拍了拍白枫,说:“你真像个将军!你要是我弟弟就好了!” 白枫抬起头,看着白玉眯起的眼睛,这时候,寒冬的暖阳透过了云层,金光洒满了雪盖的土地。 有朋友陪伴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即使在黑魔城,一年的时光也可以很快溜走。就在白枫被带到黑魔城的第二个冬天,他见到了法神。在黑魔城城宫大殿内,黑魔法神高高坐在金椅上,看着身前极力挺胸抬头的白枫。 “小子,看到我为什么不下跪?” “我是灵风城的人,不给黑魔城的人下跪!” “你父亲见到我都要下跪。” “我父亲叫白林,而我叫白枫!当我回到灵风城后,再也不会有人给你下跪。” 法神斜着身子半躺在金椅上,他伸出手指点了点白枫,说:“我很欣赏你,也期待你重建灵风城,但是你父亲已经死了,灵风城也投降了天水,所以,我觉得你还是到黑魔佣兵团锻炼一下吧。” “不行!爸爸,你不能把白枫丢进佣兵团!”公主萨芙扑了上去,一把抱住法神。 “法神大人,白枫不懂魔法,他不能加入佣兵团的!”白玉突然从白鸽身旁跑出,跪在了法神身前。 法神愣了愣,他轻轻抚摸着怀中的公主,看了看白玉,转而看向刚刚立下战功的白鸽。 “爸爸,白枫不能去当佣兵,他不会魔法!”白玉用力拉着白鸽的衣袖,似乎在请求自己的父亲发话留下白枫。 白鸽低头看了看自己心爱的儿子,深吸一口气,开口道:“神,说不定这孩子还有其他用途?” 法神皱了皱眉,白鸽是掌控一方土地的侯爵,而且刚刚立下战功,不如就顺着他的意思。而且这灵风城余孽说到底就是一个孩子,留下无非只是充当萨芙的玩具。 于是法神点了点头,说:“那就继续留在城宫吧。” 黑魔城城宫里有着很特别的法阵,这里不像其它地方黄沙滚滚,而是绿草如茵,院子里种满了各色植被,白枫只知道一些美丽的花朵,但是叫不出它们的名字。花开花谢,四季轮回,不知不觉又过了一年。 在第三个寒冬刚刚来临那天,黑魔城的城宫大殿里,法神突然发怒了,他拍着桌子对白鸽大吼:“白鸽!你一直把灵风城余孽当儿子养吗?” 殿下的白鸽跪了下来,思索片刻,说:“神,白枫说到底只是个孩子,白玉和他玩得来,一直把他当做弟弟来看,不光白玉,公主萨芙也很喜欢和白枫黏在一起。” “白鸽,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这一年的时间,灵风城主的儿子打着法魂白鸽的名号,在城宫内四处活动,已经掌握了我黑魔城内部众多机密!你难道是要叛变吗?” “神,白鸽的忠心您不会不知,白枫所做的一切,我都没有参与。” “小小孩子,城府极深,我要把他送到生路009兵团,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若是白枫知道的太多,可以随手除掉,何必大费周章?” “我黑魔法神会残杀人质吗?更何况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我只是要让他到佣兵团锻炼,学会生存的必备技能。白鸽,你说话最好小心,你的儿子昨天差点打死我的神侄,你不会不知道吧?” “小孩子间玩闹,下手重了些,请法神恕罪。” “我弟弟萨克性格暴躁张扬,他儿子得他真传,你能忍则忍,不要做出出格的事情。我正是对你无比信任,才让你区区法魂镇守西部边境,你可不要让我失望。” “白鸽明白。” “将白枫送到生路009,交给你,能办成吗?” “遵命。” 三年后,在黑魔雇佣兵团北部营地,生路009侦查团的帐篷内空空荡荡,风之子坐在众多帐篷中间,升起一团篝火,孤独地烤着狼肉,喝着烈酒。他穿着被鲜血染红的丑陋的军衣,头发像一把乱草。 “生路009兵团侦察兵风之子。” 听到有人的说话声,风之子回过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他仔细回想了一下,没有想起眼前的人是谁。 “你是谁?” “我是给你下达任务的人。” “哦,说吧。” “其他人呢?” “死光了,你来的正好,生路009兵团在两个小时前死掉三人,现在只剩下了我一个侦察兵。” 来人突然沉默了,他走到风之子面前,向风之子伸了伸手,眼睛看着他手中的酒囊。 风之子将酒囊递给了他,他狠狠灌了一口,说:“我来给你下达最后一个任务,任务完成,你就恢复了自由,而且,会获得五千金币的佣金,足够你去任何想去的地方。” 风之子抬眼看着篝火对面身穿黑魔法袍的人,破碎的画面逐渐在脑海中浮现,他想起了这张面孔。 “叔叔,想让我做什么,你说吧。” 正要喝酒的白鸽突然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他慢慢放下酒囊,看了看风之子,低声说:“白玉被拜血城的人抓住了。” “怎么?他不是住在城宫里吗?” “你了解他的,刚刚度过自己的十八岁生日,白玉就独自离开了城宫,来到边境找我。然后,在敏感地带被拜血城的人抓住了。” “我知道了,你要我做什么?” “我已经有了救出他的计划,现在需要你到拜血城,在角斗场内帮我拖延时间……” “可以,我答应了。” 风之子干脆的回答让白鸽感到惊讶,他闭上眼睛,用力向后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白枫,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拼命搜集黑魔城的内部情报,我猜你想为父报仇。但是你激怒了法神,我没法保住你,对不起。” “你不用在意,叔叔,我欠你们的现在会还清,之后我们两不相欠。灵风城是灵风城,黑魔城是黑魔城。我是灵风城的公子,你是黑魔城的将军。” 风之子站了起来,他扭头看了看四周空荡荡的帐篷,每一间都有人住过的痕迹,你甚至能从中看出谁比较勤劳谁比较懒,谁爱干净谁不拘小节。生路009,终于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或许这就是命运,最后一个人的最后一次任务,救下自己第一次认识的哥哥。 第六章 格兰的精灵 http://..org/ “这就是战争,叔叔,我是拜血城暗夜使,你是黑魔城西部将军,我救不了白玉,就像你不会弃城投降一样。” 苏牧看着面前中年男子的眼睛,那是一双饱经沧桑的双眸,和许多年前一样深邃,但是却缺少了光彩,变得疲累又黯淡。 “你能救白玉!现在我就要留住你,让他们用我儿子来换暗夜使!” “我只是个六阶魔法士,因为知道黑魔城的诸多情报才被暗夜祭祀留下,暗夜使只是虚名。拜血城的人不会为了我破坏战争格局。但是如果你投降了拜血城,他们会放掉白玉。” “白枫,你难道是在劝降我?” 白鸽看着眼前拿腔作势的孩子,感觉很好笑,但是只过了不到一年的时间,白鸽已经有些认不出他了。之前哪怕他在佣兵团求生了三年,但是他还是那个白枫,高傲、温和,想到灵风城时会变的坚毅冷酷,但是眼前的孩子,已经让白鸽有些恐惧,他的眼眸很深邃,但是看进去又有些空洞洞的,像是一把寒气逼人的剑,这把剑刚刚从地狱抽出,光芒初现,没有弱点,让人看不到希望。 “我知道你不会投降,但是这是救出白玉的唯一方法。另外要说明的是,我现在不叫白枫,我是苏牧。” “好吧苏牧,你来晚了,法神已经让萨克来替代我,带领军队反击拜血城了,明天就会到达这里。那时候,你们的挡箭牌就没用了,萨克对我和白玉恨之入骨,你知道的。” “这真是个有用但是令人遗憾的情报。”苏牧挑了挑眉,“你是我叔叔,白玉是我哥哥,我不想介入这场战争。既然你也失去了兵权,不如今天带我参观一下四东城,明天这里就有一场恶战了。” “你有这等雅兴?” “这里的建筑让我想起黑魔城城宫。” “我不会让你看到我们的军力部署,侦查兵风之子。” “随你好了,哪里都行,只是想四处转转,我们也好久没见了。” 于是白鸽站起身,眼前的男孩说话没有感情没有温度,白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那好,我带你去看看哈克国最繁华的地方。” 苏牧跟着白鸽走出房间,拜血城的法师法王们还没有散去,他们看着两人平静地从房间出来,有些不可思议。白鸽走在前面,两侧的人自觉地闪开一条出路,苏牧跟在白鸽身后,从人群中穿过,走下楼梯,越过还没清理干净的众多尸体,来到了四东城大殿外宽敞的街道。 “我知道了,苏牧,原来你是来杀我的。” “什么意思?” “法神已经对我失去信任,再过一天,全黑魔的人都会知道我和拜血暗夜使走在四东城的街道上。”白鸽看了看苏牧饰有枫叶印的黑色法袍,“衣服很漂亮,也足够张扬。” “你不喜欢,我脱掉就是。” “不用了,在我放你回去之后,法神的处决令就会落在我头上。” “你可以把我抓起来。” “别给我做样子了,你知道我一定会放你回去。” 苏牧沉默下来,他跟着白鸽,沿着四东城最大的街道散步。四周都是各种宝石装饰的高大楼房,金碧辉煌,相比之下,拜血魔法协会的法权大楼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建筑。 “在拜血生活了这么长时间,相信你也看到了。拜血城是一个纯粹的军事集团,他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战争,跟黑魔不同。你看这些豪华美丽的建筑,拜血城对这些东西嗤之以鼻,他们只要有着简单的土坯房就可以生活,他们对生活的唯一品味就是还算不错的葡萄酒。” 白鸽带着苏牧在大街小巷中穿梭,各种特色鲜明的招牌挂在高耸入云的建筑上,虽然苏牧在黑魔城住的时间不短,但是他看到的也只是绿草如茵的庭院和戴着雪白帽子的法神神宫。 “进来吧,这里是四东交易中心,不光哈克国的人,许多外国人也在这里推销自己的产品。”白鸽来到一座近百层高的大楼前,楼下二十层是一个巨大的立方体,每一块玻璃都用颜色各异的宝石制成,但是色彩过渡柔和平滑,五彩斑斓却感受不到凌乱,温柔的花纹在日光映射下有生命一样在大楼表层缓缓飘动。二十层以后,就是一个竖直的大楼,和天空同样的颜色,高高地刺穿了稀薄的云层。 白鸽绕过交易中心的正门,来到了贵宾通道。接待的人看到白鸽后,立刻微笑着鞠躬。白鸽和苏牧走上了蓝宝石制成的升降台,接待者将手掌轻轻放在水晶球上,升降台平稳地动了起来。透过升降台四周的玻璃,苏牧可以俯瞰整个四水城。 “我们去喝点酒吧,楼上是拍卖场,没什么可看的。” 白鸽说完,升降台停了下来,水晶门打开,里面是灯光昏暗的酒馆。酒馆内放着激昂的音乐,人声嘈杂,舞台上有着美丽的女孩轻歌曼舞。侍者带着两人来到二层单间,四周立刻安静下来,面前的玻璃窗隔音效果很好。 “灯光亮一点,音乐要格兰精灵的民谣,酒的话……要苏木尔干红吧。” 侍者恭敬地点了点头,然后退了下去,昏暗的灯光变得明亮,耳边轻轻响起天籁一般的轻歌。 “怎么样,还不错吧?我觉得你应该喜欢苏木尔干红。” 苏牧四处打量了一下,没什么触动。 “拜血城的人喝酒不会品,音乐只有战歌,甚至赌博都被禁止。逛一逛酒馆也是为了和女孩睡觉,他们连约会都不懂,更不要说情调了。”白鸽笑了笑,“下面的女孩,看到喜欢的可以邀请她跳支舞,我们坐在这里,和任何人交朋友都很少会有阻碍。” 这时,使者将红酒端了上来,十分专业地从醒酒器里倒了两杯,恭敬地放在苏牧和白鸽面前。 “红酒醒了多长时间?” “三天。” “可以,你下去吧,需要你的时候会叫你。” 使者鞠了一躬,将醒酒器轻轻放在一侧的水晶桌上,退了出去。 “醒酒?”苏牧看着眼前的酒杯,不知道白鸽的意思。 “上好的苏木尔干红要醒三天,这样才有最好的口感,你们拜血城的贵族连这点常识都没有吗?只会酿酒不会喝酒的民族也是少见。”白鸽摇了摇头。 沉默地喝了一会酒,白鸽抬头看向苏牧,问:“你希望这样的城市被拜血军队占领吗?” 苏牧笑了笑,半晌,说道:“叔叔,如果我没有加入拜血城,现在可能已经死在某个异族战场,也没办法和你在这里享受人生了。” “所以,你在恨我,恨法神,恨整个黑魔城的人?” “现在的我感受不到愤怒,也没有怨恨,我只想杀掉进攻灵风城的黑魔贵族,然后把他们的人头摆在我父亲的灵位前,一定要摆成一排。” “果然,从你来到黑魔城的第一天,就在考虑复仇,错就错在我们都把你当成了孩子。” 苏牧抿了一口红酒,还是又苦又涩,醒与不醒对他来说区别不大。 “喝完酒的话,你真的要把我放回去?” “萨克马上就要来接替我,所以白玉在你们手上也没有了价值,我希望你回去以后,能放掉白玉。” “你高估我了,白鸽,我没有放人的权力。” “那好,暗夜使,就算你不能放走白玉,我希望你不要杀他,让他留在拜血城。他在黑魔城如何对你,你也要如何对他,可以吗?” “白鸽,你只有一个弱点,就是你的儿子。” “给我一个正面答复,白枫!我不认识风之子,也不认识苏牧,我只认识白枫,背井离乡的灵风城公子。” 苏牧有了些触动,原来不仅自己能抓住白鸽的弱点,白鸽也一直在挖掘自己的弱点。其实对任何人来说,感情都是弱点,无论亲情爱情还是友情,有的人喜欢通过冷血杀戮让自己无情,然后让自己无懈可击,之前的苏牧,就是这样,直到月冕的出现,才动摇了他的信念。 “我答应你了,白鸽。” 这时,楼下的酒馆内突然变得混乱,坐在椅子上喝酒的人纷纷站了起来,舞台上的女孩也停止了舞蹈,看着门口不知所措。酒馆内的工作人员挤开人群,冲向门口,没多久,人群中就有人被扔了出来。 “怎么回事?”白鸽站起身,喊来了侍者。他是四东城城主,手下的最大交易场产生混乱,让他有些不满。 “城主,门口来了一个小矮子,吵嚷着要见您。” “矮子?为什么要见我?” “这小矮子耳朵格外好用,他站在楼下听到了您在放格兰民谣,就闯了进来。侍卫拦不住他,反而被他扔了出去。” “哦?怎么,还是个音乐家?让他进来吧。” “是。” 侍者立刻跑了下去,对着负责人耳语了几句,负责人立刻上前,驱散了围观的人群,将不速之客带了上来。 这不速之客确实很矮,苏牧一直盯着窗外,却也没有在人群中发现来人。 直到房门被打开,苏牧和白鸽同时愣住了。闯进来的人竟然是一个小女孩,看起来只有五六岁的样子,她穿着奇怪的衣服,像是用各种浅色花瓣编成,头上长着毛茸茸的耳朵,身后竟然还拖着一条柔顺的白色尾巴。 她来到房间后,突然严肃地站住了,耳朵轻轻动了动,然后猛地张开双臂,闭上眼睛,旋转着跳起舞来,一脸陶醉的样子让苏牧和白鸽面面相觑。 半晌,白鸽反应过来,他摆摆手,让同样愣在原地的侍者退了下去。两人都没有打扰女孩,而是陪着她静静听完了一首民谣,女孩才跑了过来,高兴地坐在了苏牧身边。 白鸽看到女孩毫不见外的样子,有些吃惊,他看着苏牧,问:“你认识他她?” 苏牧也惊讶地看着女孩盘着花环的长发,摇了摇头。他伸手拉了拉女孩的尾巴,竟然没有拉下来,似乎是,真的? “喂!你干嘛这么没礼貌?随便动别人的尾巴?”女孩有些生气,瞪着苏牧。 “小妹妹,你多大了?”苏牧有些尴尬地收回手。 “一百五十二!” “咳咳咳!”白鸽刚刚喝下的一口红酒差点呛死他,他放下酒杯,仔细地打量眼前的女孩。 “你……找他有事吗?”苏牧指了指白鸽。 “没事。我以为你们是格兰的精灵,才进来,没想到是人类。”女孩的眼眸有些暗淡。 “你是格兰精灵?!”白鸽猛地站起来。 “干什么大呼小叫?”女孩不满地看着白鸽。 白鸽看向苏牧,发现苏牧也是一脸疑惑,就解释道:“格兰精灵是北方异族,一百年前已经灭绝了。” “呸呸呸!你才灭绝了!你全家灭绝!”女孩从椅子上跳下来,狠狠踢了白鸽一脚。白鸽被女孩从椅子上踢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她。苏牧看到白鸽生气又无可奈何的样子,大感有趣。 “我走了,不陪你们了,一点教养也没有。”女孩气鼓鼓地转身离去。 突然,白鸽一闪身冲到门口,挡住女孩的去路。 “你干什么?”女孩警惕地看着白鸽。 白鸽仔细地打量眼前的女孩,发现她五官秀美,和人类有着细微的差别,而且耳朵和尾巴确确实实生长在身上,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竟然这么幸运。 “精灵大人,初次见面,我们坐下来聊聊吧。”白鸽像是哄小孩一样,露出一脸虚伪的笑。 “呸呸呸!谁是你大人?你这个死老头!” 白鸽的笑容僵在脸上。 苏牧却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个白鸽真是一身官病。于是他走上去,对女孩轻声道:“难得大家喜欢同一首曲子,还是回来欣赏一下吧,我们也很喜欢格兰的民谣。” 女孩扭头看了看苏牧,点点头,说:“好吧,我也好久没有听到格兰的声音了。 女孩回身坐下,苏牧对白鸽使了一个眼色,立刻回到女孩身边坐好。白鸽看着女孩,心情无比复杂,她真的是格兰的精灵吗?这个拥有着神秘力量的异族不是一百年前就灭亡了吗?如果这个女孩真的是格兰精灵,自己不但不会被法神处决,反而会有更加有趣的事发生,或许,世界的格局都会因此改变。 白鸽想到这,不顾形象地冲到门口,对着门外大声喊:“小子,立刻给我上一瓶橙汁,一定要是北方的酸橙,要是拿上来甜橙我就杀了你!” 第七章 神秘的毕比 http://..org/ “哟!大叔,你还知道我们格兰的酸橙汁?” 清雅空灵的歌声像潺潺溪流缓缓流淌,穿过了戈壁滩,逃离了人类的领域,安宁地穿梭在格兰的原野上。格兰的女孩捧着橙汁杯,坐在高高的木椅上,随着旋律荡起双腿。 “希望你喜欢。”白鸽抱着双手抵住下巴,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女孩。 “喜欢!喜欢!很好喝!” “你的家乡是格兰?” “是啊,不然呢?” “你离家多久了?” “多久了?忘记了!大概一百二十多年吧?” 白鸽立刻明白了,难怪一百年前格兰被灭族,这女孩却毫不知情,看来她是唯一的幸存者。想到这里,白鸽不禁兴奋起来,他努力压抑嘴角的笑意,立刻将见底的橙汁再次倒满。 “为什么自己一个人跑出来,这么久都没有回去?” “这个可以告诉你,反正我也是在找人。”女孩放下橙汁,摊开手掌,一柄淡紫色的光剑出现在她手中,“长老要我出来找人,把这柄光剑交给他。” “找人?”白鸽看着眼前的光剑,似乎没什么特别,只是魔法外溢形成的实物而已。 “对啊,他叫阿勒克斯。长老说找到这人是我族人的使命,现在他似乎出现了。 “阿勒克斯?阿莱克斯?”苏牧愣了一下。 “咦?你知道?”女孩突然看向苏牧,眼睛闪闪的。 “我就是阿莱克斯之剑。”苏牧点了点头,他突然想起秋嫣的话,秋嫣说他就是法神要找的阿莱克斯之剑。 “你?”女孩眨了眨眼,上下打量苏牧,“不是不是,你没有尾巴,阿勒克斯是精灵。” 白鸽也扶着额头笑了。 “你笑什么?” “苏牧你别骗小孩子了,你要是阿莱克斯之剑,我就是阿莱克斯之剑的叔叔,这种话可不敢乱说,小心哭都找不到地方。” 苏牧无所谓地耸耸肩,他虽然不知道阿莱克斯之剑到底是什么鬼,但是也有可能是秋嫣为了招募他随口一说。 “好了小姑娘,今晚在这里住下,明天一早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也在找阿勒克斯,你可以跟他聊聊。”白鸽继续道,“酸橙有很多,格兰的口琴我也有,而且我收藏了格兰的所有民谣。” “你这人好奇怪,为什么对格兰了解的这么多?”女孩看着白鸽。 苏牧也感到有些蹊跷,按照他对白鸽的了解,白鸽一定不会莫名其妙地如此深入了解一个异族,如果他喜欢格兰民谣,肯定不会深入研究格兰精灵喜欢喝什么饮料。这样看来,白鸽一定有着别人不知道的神秘任务,这样分析的话,白鸽想让女孩去见的人,一定是黑魔法神。 “你要带她去见黑魔法神吗?” 听到苏牧的问话,白鸽皱了皱眉,思索片刻后,他说:“没错,苏牧,这与你无关。” “你错了,一切与黑魔法神有关的事都与我有关,你带不走这个女孩。”苏牧突然翻脸。 “喂!我还没答应留下!”女孩有些不满,“黑魔法神到底是谁啊?” “是一个只知道战争和杀戮的混蛋。”苏牧道。 “苏牧,你说话要动动大脑,只知道战争的是拜血法神,只知道杀戮的就是你自己,你连白玉都想杀,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好了好了,你们两个都不是好人,我走了。”女孩站起来,放下橙汁,走到门口。 白鸽突然冲上去,挡在女孩身前。苏牧也冲上去,将女孩护在身后,做好了战斗准备。 “苏牧,你想死在这里吗?”白鸽看着苏牧掌中翻滚的罡风,顿时大怒,强大的法力涌了出来。 “白鸽,你还想不想救你儿子了?”苏牧毫不示弱。 白鸽听着苏牧的威胁,气的浑身发抖,半晌,他不甘地收起魔法,低声道:“苏牧,这个女孩对我很重要,你让开,我放你回去。” “这个女孩我一定要带出去,白玉和她,你自己选。” 白鸽猛地伸出手指指向苏牧,大声道:“你不要欺人太甚!” 苏牧冷冷地看着白鸽,道:“你了解我的,白鸽,这个女孩我一定要带走。” “你要把他交给拜血法神吗?” “不,我会送她回家。” “你当我傻?” “白鸽,你记住,我既不是黑魔城的人,也不是拜血城的人,但是黑魔法神是我的仇人。我会把女孩送走,谁也别想利用她。” “你到底知不知道格兰精灵?” “跟我有个鸟关系?” 白鸽瞪着眼前坚毅的男孩,突然感到深深的疲倦。他大吼一声,用力挥手,一旁的桌子被强烈的魔法震得粉碎,红酒混杂着果汁洒了一地。 “好,苏牧,你带着她走,立刻离开四东城!” 这时,听到响声的侍从纷纷冲了进来,他们将苏牧团团围住。 “都滚!放他走!”白鸽大吼。 苏牧挑了挑眉,不屑地扫视了一遍周围的法师,然后转身看着女孩,礼貌地摊出手。女孩看了看周围手持兵器的人,又看了看对她微微一笑的苏牧,将手递了过去。 苏牧牵起女孩的手指,带她走出了酒馆。围在身旁的人愤怒地看着他,但是都没有出手,而是缓缓让出了一条路。 苏牧走到门口后,看到二楼的落地窗前站着白鸽,于是挥了挥手,笑道:“期待我们的下次见面。” 白鸽听不到苏牧的声音,但看他的嘴型,冷笑了一下,捡起没有洒光的苏木尔,给自己倒了一杯,淡淡道:“没有下次了。” 走出了四东交易中心,苏牧四处打量,发现仍然有人跟在他身后。苏牧冷笑一下,抱起女孩,直接撑开风翼,拔地而起。在高耸入云的建筑中穿梭了一会,苏牧飞出了四东城。他的身影刚刚离开,四东城的魔法结界慢慢凝固了起来。 将女孩放下后,苏牧说:“你走吧,我可以把你送远一点,但是不会太远,然后你自己回家。” 女孩眨了眨眼,说:“我不回家,我出来就是要找阿勒克斯,没有找到我就不回去。” “你知道他在哪吗?” “不知道,周围的精灵部落我都找遍了,没找到,就来到了人类国家。” “好吧,”苏牧将身上的法袍脱下,用血泪之刃斩断,然后将枫叶印削了下去。他裁剪完成,看了看长短后披在女孩身上,将帽子盖在女孩头上,帽子有些大,遮住了女孩的半张脸,“这样尾巴和耳朵就可以遮住了,你自己找,但是不要让别人知道你是格兰精灵。” “为什么?” “有的人爱吃精灵,红烧、清蒸、慢炖,怎么吃都可以,你被抓住就完了。” “竟然吃精灵,好恶心……” “黑魔法神什么都吃,我可警告过你了,被抓住你就完了!” “知道了。” “好了你走吧,我不送你了。” 女孩点了点头,转身离去,没走几步突然回头看向苏牧,问:“你叫什么啊?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苏牧。” “嗯,我叫毕比,再见。” “再见。”苏牧挥了挥手,看着女孩消失在视线里,然后扭头看向四东城,没有追兵。他点了点头,白鸽还算守信。苏牧撑起风翼,迅速飞回了四水城。 当苏牧回到四水城的时候,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拜血城标志性的单调黄色灯光照亮了城市的主要干道。苏牧在四水城大殿内见到了先锋将军罗摩,后者正在案几前同几位法王研究明日的进攻要点。 “暗夜使先生!”见到苏牧走了进来,罗摩放下手中的工作,立刻迎了上来。在拜血城,除了法圣,每个人见到他都十分恭敬。 “在研讨明天的出征计划吗?” “是的,先生今天潜入四东城,还让我们有些担忧,没想到竟然全身而退!” 苏牧笑了笑,看来自己进入四东城的事情已经尽人皆知了。 “只是去打探了一下情报,明天黎明前萨克就会到达四东城,代替白鸽。” “先生真是料事如神啊!法圣大人已经跟我说过先生的战略,果然判断无误。” “你们打算怎么处理白玉?” “遵循先生的建议,明日一早将白玉放归四东城,如果他们打开结界,我们趁机攻城,如果他们不开结界,就会引起白鸽不满,如果白玉死在混战中,很可能导致他们内乱。” “先生怎么看?”罗摩见苏牧沉默,催问道。 苏牧此刻却在想着今天和白鸽的会面,此刻他没有任何理由将白鸽救下留在拜血城,也只能明日将白玉送回,如果白鸽能让萨克开城相迎,拜血军队趁机攻打,这是最完美的结局,既能兑现诺言,也能拿下城池。如果萨克不开结界,自己还能在乱军中救出白玉,然后再做安排。怕就怕萨克直接杀死了白玉,这样虽然能让白鸽与萨克水火不容,但是对苏牧来说,这样的结果并不完美。 想到这,苏牧点了点头,道:“就这样安排,明天黎明出兵,在城下放还白玉。” 离开大殿的时候已经是深夜,苏牧撑起风翼,来到了大殿顶端。被玛铣改造后,苏牧已经与休息无缘了,他感受不到困倦,不需要睡眠,身体的所有能量都由体内的黑洞供应,他尝试着很长很长时间不眨眼,双眸也感受不道酸痛,看来,真的完全不是人类了。 四水城之前一直在黑魔城的管辖之下,建筑也有了黑魔特色,虽然不如正统黑魔建筑一般高大,但也足以在拜血的城池中鹤立鸡群。苏牧仰躺在四水最高的大殿楼顶,无聊的数着星星,今晚的月亮又大又亮,让星光都变得虚弱起来。 失去了法袍的苏牧也感受不到寒冷,夜风呼啸而过,体内的魔法开始自动散发热量,苏牧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块火炭。 真是无聊啊!不知道月冕现在怎么样了?当暗夜祭祀其实挺好,忙得没法休息,也就不会感到空虚了。 艰难地熬过了一个无聊的夜晚,天空逐渐明亮起来,楼下开始传来喧闹声。苏牧从房顶站起低头看,拜血的法师们都奔跑起来,忙忙碌碌地准备着新的战役。 于是苏牧打起精神,振翅而下,不远处,罗摩已经站在了高台上,慷慨激昂地发表他的战前演讲。 月亮降了下去,太阳还没有升起来,拜血的先锋军已经压到了四东城下。 看着城头上黑压压的王室军旗,苏牧知道,萨克已经接管了战场。 “放白玉。”苏牧淡淡道。 “放白玉!”罗摩大声喊。 这时,大军中闪出一条路来,穿戴整齐的白玉从人群中缓步而出。苏牧看着他,他的腰间还配着当年那把玩具刀,纯粹的宝石制成,流光溢彩。他也还是当年的样子,昂着头颅,像是一个不屈的将军,身陷牢狱却没有磨平他的高傲。 白玉走过苏牧身前的时候,苏牧犹豫了一下,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白玉扭过头,冷冷地看着苏牧。 “小心一点。”苏牧淡淡道。 白玉愣了一下,他开始仔细打量眼前的男孩。突然,他笑了起来,还是像许多年前一样温暖,足够融化冰雪的暖阳。 眼前的男孩留着长长的头发,刘海盖住额头,眼眸深邃却空洞,脸部肌肉僵硬,似乎每一个表情都需要耗费很大的力气,但即使这样,白玉还是一下子就认出了他,那个曾经站在雪地里手足无措的男孩。 “白……” 苏牧突然摆了摆手打断他,他扭过头去不再看白玉,他不敢看白玉的眼睛。白玉声音响起的刹那,往事突然像洪水一样向苏牧涌来,他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来叙旧。 于是白玉不再说话,他伸手帮苏牧理顺了被寒风凌乱的头发,然后转过身,向四水城走去。 白玉还是从前的样子,似乎没有身在拜血军中,也没有在意身旁的凶险,他碰触的也只是多年未见的弟弟,而不是站在敌军营前的指挥官。 “白鸽的儿子吗?如果长大,一定是位英雄。”罗摩惊讶地看着高傲沉着的白玉,低声赞叹着。 苏牧笑了笑,看着白玉缓缓走向了四东城,城墙上,数百名法师结起了法印。 第八章 夺下四东城 http://..org/ “萨克先生,真是好久不见啊。” 白玉顶着慢慢升起的晨光,走到了四东城下。四东城的结界没有打开,他起头,眯着眼睛看城墙,发现伫立在城楼上的是一张熟悉的面孔,年近半百却没有丝毫萎靡之气,横眉怒目,长发飘飘。 “哦,原来是白玉公子啊,确实好久不见。怎么,学艺不精被拜血城抓住当了人质?”萨克看着城下的白玉,丝毫没有开城的意思。 “不知您儿子还活着吗?”白玉咧嘴笑了。 “废话,我儿子稳居都城,自然不像你不仅被俘虏,还成为人质,真是给黑魔城丢脸!” “在我远赴边境出征拜血的时候,原来贵公子还在都城调戏幼女,如果我在,一定剁了他的手,就不会像上次那么便宜了。” “好样的白玉,你投降了拜血军还敢来骗我开城?黑魔法师,给我把他轰成肉渣!” 听到萨克的呐喊,他身旁的法师们都扭头看向一旁的法魂,这法魂是白鸽的亲信,与白玉也有私交,此刻有些犹豫地说:“法圣大人,请顾全大局,千万不要因为愤怒与白鸽大人反目。” 萨克瞪着这名法魂,然后看着四周盯着自己的众多魔法士,他立刻明白了,整个四东城的军队都是白鸽的亲信,他并不能轻易接手。平心而论,这个白鸽确实是一名军事天才,但是他的儿子就是他的弱点,而且这个弱点足够致命。 “白玉!你投降拜血城的事情我们已经知道了,现在你立刻回去,不要妄想骗开城门,如果还敢叫嚣,我会亲手杀了你。” 白玉不屑地笑了笑,他看着城墙上面的萨克,大声道:“萨克!四东城什么时候有你说话的位置?” 萨克愣了一下,他反应了一会,突然笑了,看来白鸽父子从来没把他萨克放在眼里。不过到了现在,一个被拔了兵权,一个被掳为人质,反而是他萨克站在白鸽的老营前指挥军队。 这时一旁的法魂突然冲到城墙边上,对着白玉大喊:“公子快走吧,白鸽大人已经被撤了兵权,遣送到阿夜城了。” 在远处驻军观察的苏牧突然笑了一下,他扭头看向罗摩,发现后者也在看着自己。 “白鸽不在城内,你可以将城围住,等待紫焱的大军赶来,然后用魔法一直消耗结界,萨克不敢出战。” “为什么?” “四东城内全都是白鸽的亲信,战前突然更换将军,兵士一定不服,而且四东法师并不熟悉萨克的魔法领域,出城战斗他没有胜算。” 罗摩立刻点了点头,拜血大军分散开,逐渐将四东城包围起来。 萨克见拜血军有了反应,顿时紧张起来,他低头冲着白玉吼:“白玉!白鸽就是因为你被革职,黑魔城也是因为你才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你要是还不滚,就别怪我为了法神让你曝尸荒野。 白玉转身看了看四周扩散开的拜血军队,然后伸出手触摸着面前五彩缤纷的魔法结界。四东城的魔法结界是白鸽一手打造,主要的魔纹都是用白鸽的魔法书写。白玉碰到结界后并没有受到排斥,而是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息。 白玉苦笑了一下,没想到想当将军反而成了俘虏,相帮父亲分担压力却帮了倒忙,真是无比的讽刺啊。 城内的萨克却大吃一惊,他指着白玉,怒问:“为什么他能够碰触结界?难道他可以解开吗?” 身旁的法魂也是有些惊恐,他们看着白玉,不知道接下来白玉会做些什么。如果结界被解开,四东城一定会陷入血海。 而在战场另一侧的苏牧也紧紧盯着白玉。看来他似乎可以解开结界,如果白玉解开结界的话,这场战争就完全胜利了。 白玉安静地抚摸着流光溢彩的结界,这里面的每一个魔纹他都很熟悉。父亲曾经用尼龙绳编过很复杂很漂亮的花纹,然后让白玉拆开它,白玉总是越拆越紧,然后父亲就会笑着伸出手指,在千万头绪中挑出一根,顺着光滑的纹路一直抽,花纹就解开了,变成了一根普通的尼龙绳。 白玉一眼就看到了魔纹中的头绪,他才明白,父亲教过自己无数的魔纹,原来都是四东城的绝密魔法,或许在父亲心中,自己也可以成为一个伟大的将军吧。 白玉想到这里突然笑了,他放下了抚摸结界的手掌,缓缓移向腰间,那里有着他的十三岁礼物,是一柄很漂亮的水晶佩刀。 看到白玉没有解开四东城的结界,萨克和城中的将士都送了一口气,而苏牧叹了一口气,他撑开风翼,准备飞过去带回白玉。 就在这时,白玉突然拔出了佩刀,毫不犹豫地抹过自己的脖子。佩刀被甩在地上,鲜血染红了泛着春意的土壤。 “公子!”四东城上突然传来大声的咆哮,无数法师整齐地跪下,绝望地看着白玉缓缓倒下的身影。 萨克也是吃了一惊,他没想到白玉会自杀,但是真正令他吃惊的是白鸽在这里的影响力。白玉自杀后,他仔细观察,守城的魔法师都陷入了疯狂,他顿时有些担忧,如果这座城池无法坚守,他一定不会和其他人耗在这里,自己必须等到黑魔城都的战士们抵达才能反击拜血。带领着军心不齐的法师出城作战,若是某一个环节出了岔子,很可能让自己尸骨无存。 飞向白玉的苏牧猛地伸出只剩白骨的手臂,罡风却没能拦住白玉,佩刀讯速地割开了白玉的咽喉。苏牧用力收手,罡风将缓缓倒下的白玉拉了过来。苏牧冲上去,将白玉抱在怀中。 “没事白玉,不要说话,割破喉咙也可以活下来。”苏牧伸出骨手,轻轻抚住白玉的伤口。 白玉看到苏牧后,突然咧嘴笑了,牙齿已经被血液染红。他伸手指了指苏牧的右臂,疑惑的目光似乎在询问他。 “右臂断了,重新接上的就是这个。”苏牧抱起白玉往回赶。听到苏牧的话后,白玉的目光有些暗淡。 这时,苏牧已经用魔法将白玉受损的咽喉强行捏合在一起,控制失血的同时保证他呼吸顺畅。 “你一定想知道我为什么加入了拜血军,这些事我们以后再聊吧。我带你去拜血,会有人迎接你,你不会像我当年一样,惨的让人怜悯。”苏牧淡淡笑了笑。 这时白玉却突然挣扎起来,想要说话,强行捏合的气管又出现了裂痕。 苏牧皱起眉头,不得已将白玉放下,他无奈道:“你别说话,想说什么写下来。” 于是白玉撕开了雪白的衣襟,用牙齿咬破食指,在衣襟上写着什么。 苏牧不耐烦地四处打量,看到拜血军队已经将四水城团团围住,想来,紫焱的大军也快要赶来了吧。 白玉很快写完了血书,他将白布握成一团塞给苏牧。苏牧接过血书,正准备打开,突然感到白玉轻拍自己的肩膀,苏牧抬起头的瞬间,白玉抽出了他腰间的血泪之刃,狠狠刺穿了自己的心脏。 “你……”苏牧瞪大眼看着白玉,后者露出惨淡的笑容,仰面倒了下去。 苏牧伸了伸手,似乎想要拉住白玉,但是白玉已经倒在了地上,灰尘扬起,没了生命体征。 这时,东方升起的太阳已经越过了四东城墙,金光从建筑的缝隙中钻了出来,远远射在天边,那里,逐渐浮起了一只狼头军旗。进攻的号角被吹响,紫焱的大军支援过来,百万大军奔跑的步伐让大地都有些震动。 苏牧惊讶地看着倒在地上的白玉,右手握拳,骨骼被压迫产生的关节活动声入耳清晰。他没想让白玉死,事实上,他想救下白玉,但是还是失败了。苏牧拔出血泪,白玉心脏处立刻喷出鲜血。苏牧抱起白玉的尸体,鲜血染红了他雪白的毛衣,他伸出骨手,却挡不住血液的流淌,温热的液体穿过苏牧的指间,溅在脸上。 此刻的苏牧突然感到痛苦,在见到白玉之前,他没有考虑过这个人的生死,他想的只是如何击败黑魔军队,夺下黑魔的城池,但是当白玉微笑着死在他面前时,他痛不欲生。这种痛苦无处发泄,苏牧开始怨恨起玛铣,既然剥夺了自己的**,为何还留下这种情感,正是这种对死亡无法释怀的情感让他痛苦到现在。憎恨死亡,却因此制造死亡,然后在痛苦中产生新的憎恨,陷入一个恐怖的怪圈,永远无法挣脱。 苏牧想起了月冕,他想将白玉的故事说给她听,哪怕她再次用寒冷的双眸盯着自己,大声训斥:“你真是个魔鬼。”或许,这样也能让他好受一些。 苏牧撑起风翼,他抱着血淋淋的白玉,越过了四东城,向着黑魔领地深处飞去。他觉得,白玉应该想把自己埋在战场上,但是绝对应该属于黑魔城。于是他在四东城东百里的地方,将白玉的尸体埋进了黄沙中,没有墓碑,苏牧就将白玉的水晶佩刀插在了坟前。 苏牧真是一个怪人,在一次次的死亡面前他都没有任何的触动,冷酷地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一个消失,事后,却痛苦的坐立不安。他突然感觉,身边的所有人都是为他而死,每有一个人死去,他都会获得新生,仿佛是神意在不断淬炼他。他活着就是为了带来杀戮和死亡,但是作为这样一个魔鬼,他冷酷的外表下却有着极其细腻的感情,让他在冰火炼狱中不断挣扎。 苏牧坐在白玉的坟前,打开了白玉留下的遗书: 你是拜血的将军,我是黑魔的罪人,我只是死在战场,白枫,我们还是兄弟。 苏牧看完,将遗书也埋进了黄土。他抬起头,看着升起的太阳,阳光直射进他的眼眸,他也感受不到刺目。 真是无聊的人生啊,活着到底有什么意思呢?每天被复仇驱赶着,憎恨杀戮,制造杀戮。果然如自己所说啊,自己就是一柄剑,是一柄有感情的剑,存在的意义就是被谁握着,听从命运的指挥。 苏牧无聊地看着天空,思考自己存在的意义,正在这时大地突然传来猛烈的颤动,西边的天空被染成红色。苏牧没有在意,想来,也是紫焱率军攻城了吧。 苏牧安静地躺在黄沙中闭目养神,不知过了多久,西边传来由远及近的马蹄声。苏牧睁开眼睛,看到一匹沙里飞飞奔而来。 “哦?面熟啊兄弟。”苏牧眯起眼睛看着来人,正是黑魔法圣萨克。 “是你?”萨克停下马,瞪着苏牧,“怎么,你这叛徒等在这里是想埋伏我吗?” “只是看会太阳,法圣请便。”苏牧躺在地上,无聊地支起骨手摆了摆。 “料想你也不敢埋伏我,我抬手就能杀你。”萨克还是有些不放心,他一边说话,一边四处打量,看看黄沙之下是否有异动。 “四东城不要了吗?自己跑出来?” “白鸽手下一帮酒囊饭袋,让他们自己守吧,等我回去整军,我们再来正面交锋。” “看来是结界被攻破,手下不听指挥,你自己逃了。你也不用害怕,我就是一个晒太阳的法魂,埋伏你能有什么鸟用?你快赶路去吧,前面就是阿夜城。” “白枫你别嚣张,等我回来一定拿你下酒。”萨克猛地一夹马腹,绕过苏牧,直奔阿夜城而去。 苏牧不再搭理他,站起身腾空而起,果然,四东城的魔法结界被攻破,白鸽的手下放弃了抵抗,城上已经插满了狼头军旗。 第九章 反击的法圣 http://..org/ 苏牧安静地坐在四东交易中心的酒馆单间内,放着格兰的民谣,喝着黑魔城辛辣的白酒。 在单间下面的舞池里,罗摩笨拙地跟着漂亮舞师学习舞蹈,不时地抬头,冲着苏牧尴尬地笑。 这时,门口有身穿法袍的人挤了进来,趴在罗摩耳边大声说了些什么,罗摩点了点头,礼貌地冲舞师摆了摆手就跑了上来。 “暗夜使先生,有新情报了。”罗摩气喘吁吁地跑进屋里,笑着摇头,似乎仍对自己刚才的舞步很不满意。 “是什么?”苏牧抿着红酒,随口问道。 “萨克自己跑到阿夜城后,被勃然大怒的白鸽赶了回来。”罗摩笑着学起了白鸽发怒的样子,“萨克!你逼死我儿子,抛弃了四东城,竟然有脸自己跑回来?夺不回四东,你就在黑魔边境给死去的英雄陪葬吧!” 罗摩声情并茂,学的有声有色,让苏牧也忍俊不禁。 “那萨克回来了吗?” “肯定要回来,不然他无处落脚啊!而且萨克好歹也是法圣,哪能受到这种侮辱,自己骑着沙里飞,跑到城下叫嚣呢。” “自己回来的?” “是啊,紫焱大人已经出城了,看来萨克注定要死在这里了。” “走,出去看看。”苏牧站起身,立刻跑了出去。 站在四东城高高的瞭望台,苏牧果然看到了萨克,他站在紫焱和数百名拜血法王的对面,骑着瘦弱的沙里飞,狼狈的样子让人很难想象这人是一位法圣,而且是黑魔法神的弟弟。 苏牧笑了,他撑开双翼,抛下罗摩直接飞向了战场。 “哟!萨克大人,怎么,重整军队回来了?”苏牧落在紫焱身旁,伸手遮住阳光,极目远望,“黑魔大军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小弟眼拙,怎么没看到人啊?倒是你胯下的沙里飞似乎累得很,跑瘦了不少嘛!” “好小子,你真以为我一个人就拿不下四东城吗?”萨克瞪着从天而降的苏牧。 “那是当然,”苏牧认真地点点头,“不然你干嘛要跑?” “你这个蠢货,哈克国国法规定,军团战争不能殃及无辜,我为了保全四水城才没有大展神威,你看我如何杀了紫焱,重新夺回城池!” 一旁的紫焱摇了摇头,道:“萨克,这么多年没见,你还是老样子。” “少废话紫焱,这么多人都是你找的帮手吗?胆子真是越来越小。” “我奉法神之命前来攻打黑魔,不是来和你切磋法术,目的就是杀死你,没什么可说的。” 萨克不再废话,他怒吼一声,从沙里飞身上跃下,法纹突然顺着黄土蔓延而出,受惊的沙里飞拼命逃窜,却没有逃出萨克的领域,瞬间被魔法烧为灰烬。 紫焱抬起手,脚下立刻产生自己的领域,两个领域疯狂蔓延后撞在一起,发出耀眼的光芒。 “暗夜使你先离开,一个法圣的力量真的可以毁灭一座城池,我需要集中精神和他战斗。”紫焱对苏牧说。 苏牧点了点头,张开风翼飞离了紫焱的领域。 这时,紫焱身后的数百名法王各自就位,站在领域内催动魔法。法王们的魔法顺着魔纹传到紫焱身上,紫焱双手结印,五彩缤纷的魔法光束变成了紫色光芒,重新回到法纹领域中。紫焱的面前浮现了一个紫色的身影,身影逐渐变得清晰,看起来像是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手中握着一柄利剑,浑身上下都燃着紫色的火焰。 而在萨克的领域内,黑色的光芒也汇成人形,手持长矛,怒目圆睁,从头到脚被闪烁的雷光覆盖。 苏牧知道,当魔法修炼到魂级时会产生领域,但是每一个领域都有弱点,被称为魔纹的头绪,顺着头绪可以轻松的破解领域。而足够强大的人可以将领域的头绪具体化,变成领域守护,到达圣级时,领域守护变成了可以战斗的强大战士,他汇聚着领域的力量,想要破坏领域只有击败守护一种方法。 此刻,萨克的守护和紫焱的守护已经战在一起,长矛和利剑的每一次碰撞都会带起熊熊火焰和漫天雷光。 守护的动作很快,视线无法跟紧,每次看到的画面都是招式结束后断续的残影。苏牧感到十分震惊,魔法汇聚的战士可以突破人类身体的极限,他们冲撞在一起厮杀,每一次撞击都会引起地面的震动。苏牧突然想起秋嫣的鬼月刀法,同样是魔法外溢制造分身,速度可以达到人眼完全跟不上的程度。 这时站在领域中间的萨克露出笑容,他的领域不断前压,守护也压制着紫焱,看来即使有数百名法王协助,紫焱依然不是自己的对手。 之前在四东城内,因为自己有所顾忌,不敢出城迎战,而在城中无法动用领域,所以不得已弃城而逃。现在被逼无奈,重新折返,竟然发现领军不是光明祭祀,而是紫焱,一个一阶法圣,顿时安下心来。 自己是四阶法圣,就算紫焱有数百名法王协助,最多也不会超过三阶标准,怕就怕紫焱不是对手,他身后的百万法士会倾力相助,这样就算是法神来了,恐怕也难以抵挡。 到了法圣级别,战斗已经不是传统意义上的战争。懂得魔法的战士们会用身体摆成法阵,催动魔法强化领军法圣的领域,从而击败敌方的法圣,只要领军被击败,就像长枪被斩断的枪头,战斗也就结束了,普通的法魂法王是不可能抵挡法圣的魔法领域的。这也是为什么萨克不敢相信白鸽的下属,如果两军真的展开对战,萨克身后的支援突然出现问题,强大的魔法攻势瞬间就可以击碎他的领域,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想到这里,萨克决定速战速决,绝对不能给紫焱找来援军的机会。于是他手中法印快速变换,手持长矛的守护攻势变得更加凌厉,他振开紫焱守护后迅速跃入了紫焱领域,长矛挥舞,黑色的闪电瞬间将十几名法王劈成焦炭。 紫焱拼命召回守护与萨克守护缠斗,但是后者已经完全侵入了紫焱领域,长矛舞动,漫天雷光不时击杀着身旁的法王。拜血法王的战斗素养极高,在身旁的人不断死去的时候,他们面不改色,反而拼命催动魔法援助紫焱。 苏牧看到战斗开始进入了一边倒的局面,觉得不能袖手旁观,于是猛地催动领域,冲向萨克。 苏牧是法魂一阶,领域才刚刚形成,甚至无法将领域弱点具态化,此刻只能催动飓风攻向萨克。 萨克看到苏牧闯进领域,不屑地挥了挥手,一道雷光闪了过来,雷光速度极快,但是苏牧轻易地躲开了,手中风刃直奔萨克。 萨克有些惊讶,似乎没想到苏牧闯入自己的领域后竟然还能躲开雷光,三年前的苏牧还是一个不懂魔法的小孩,一年前,也仅仅是一个只会逃跑的雇佣兵。 但是惊讶归惊讶,萨克不再轻敌,他召回守护,长矛狠狠刺向苏牧。守护速度极快,苏牧看不到,但是凭借敏锐的嗅觉提前闪身,堪堪避过了致命一击,黑色的雷光在他面前一闪而过。 “长时间徘徊在生死线上,会产生对死亡的敏锐嗅觉,你就是个典型的例子,很不错,风之子。”萨克看着苏牧,笑了笑。即使是敌人,萨克也对眼前这个刚满十七岁岁的孩子赞赏有加。 这时,苏牧面前的黑色雷光突然一闪,苏牧感受到威胁,用力撑开风翼,在大脑无法反应的瞬间,凭着直觉选择了飞行轨迹,雷光还是轰在了他身上,但是没有致命,苏牧被击飞出去,胸前的衣服已经碎裂,肌肉也散发出焦糊的味道。 “去找援军,苏牧!萨克比我想象的要强!”紫焱冲着苏牧吼。 苏牧苦笑了一下,他试着控制自己的身体,却完全没了反应。真是说的简单,萨克守护的全力一击虽然没有杀掉他,但是已经让他全身麻痹瘫痪了。 “我动不了了,紫焱**圣,我真是不懂你打不过却不多带人,现在喊着找援军?” “一开始怕人多吓跑了他,现在是我们除掉他的最好时机。”经过刚才苏牧的介入,紫焱有了喘息的空间,他控制着守护再次与萨克战斗起来。 “那没办法了,你喊一喊看看城里人能不能听到。”苏牧有些不满,这个法圣真是让人无法信任。 看到苏牧真的无法动弹,紫焱悄悄给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于是,一个法王突然跃出领域,奔向了四东城。 “走不掉的,”萨克一挥手,领域守护挥出了一道闪电,将离开领域的法王直接击成了灰烬,“很遗憾,你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紫焱大怒,他怒吼一声,全身的魔法迸发而出,身后的法王见到紫焱开始拼命,于是也发起狠来,他们全力支援,却文丝不乱,原本虚弱不堪的紫色守护突然再次凝结起来,他举起利长剑,凶猛地同萨克守护战斗在一起,火焰逐渐掩盖了雷光。 但是萨克却十分冷静,他知道这样的爆发只是昙花一现,毕竟实力摆在眼前,奇迹不是这样产生的。果然,在一阵猛攻后,紫焱守护变得更加暗淡,萨克守护冲进了紫焱领域,开始大肆屠杀法王,没多久,数百名法王全部化为了灰烬。 紫焱绝望地闭上眼,他不是感叹自己的失败,而是痛恨自己的自负,竟然让数百名法王无故丧生。要知道,每一名法王都是能够担当小城之主的人,法圣法魂数量稀少,而法师和魔法士法力低微,法王正是战斗的主要力量,这么多精英的白白送命,让他感觉到自己对不起法神,法神信任他才让他替代光明祭祀出征黑魔,没想到,在大胜之后却因为自己的失误,葬送好局,真是没脸回到拜血城了。 想到这里,紫焱做好了战死的准备,浓郁的紫色魔法破体而出,虚弱的守护再次冲了上去,和势不可挡的萨克守护战斗在一起。 “紫焱,投降的话,我不杀你。” 伴随着萨克的声音,紫焱的领域逐渐缩小,紫焱守护也不断抵挡后退,而萨克守护只是连续挥矛斩击,似乎在等在最后一击毙命的指示。 “十五年前,当我们选择了不同的主人的时候,你就知道我们再也没有共事的日子。”紫焱已经知道自己败了,而且败得很彻底,搭上了数百法王的性命,“动手吧,如果是我赢了,我也会杀掉你。” “我们真是够蠢的,我蠢的一个人回来攻城,而你蠢得不带兵就想杀我。”萨克笑了。 “废话少说!”紫焱爆发出仅剩的魔法,紫焱守护冲上前给予萨克最后一击,萨克没有还击,而是挡开紫焱的攻势,看着紫焱的领域缓缓消失。 就在战斗即将结束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传来黑沙鹰的尖鸣,尖鸣声十分刺耳,划破天际。苏牧抬了抬头,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萨克,早就告诉过你废话不要太多,你看,麻烦了吧?”苏牧努力摇了摇麻痹的脑袋,看着从天而降的罗摩落在了紫焱身旁。 罗摩在最后关头出现了,他从天而降,狠狠地踩住紫焱逐渐消散的魔纹,魔法爆发而出。 “法圣大人,我来晚了!”罗摩嘿嘿一笑,看向了一脸不屑的萨克。 第十章 法圣的魔心 http://..org/ 当罗摩从天而降,重新维持住紫焱的领域后,萨克不屑地上下打量来人,淡淡道:“区区法魂,也敢不自量力?” “你还有两分钟的时间,继续战斗还是逃跑,自己选。”罗摩笑了笑,他身后,城门大开,无数法师冲了出来,在城下迅速摆开阵型。 “逃跑?”萨克抬起手,守护手持长矛,直奔罗摩而去。紫焱守护有了罗摩的法力援助,猛地冲上去,与萨克守护撞在一起。 激烈的雷光闪过,罗摩吐出一口鲜血,强烈的魔法波动震伤了他。 数百名法王的援助都无法帮助紫焱战胜萨克,而罗摩只是六阶法魂,肯定也无法抵挡,他要做的就是拖延时间,等待身后大军将法阵布成,战斗就成功了。 萨克早看透了这点,他催动魔法,控制守护猛烈进攻,罗摩坚持不住,眼看要被雷光击中。这时,身后又有两名法魂跳了进来,陆续的,大批法王也进入领域,局势立刻翻转了。原本气势汹汹的萨克守护被紫焱守护一剑击退,挥矛再战时,已经完全讨不到便宜。 “萨克,如果我是你,现在一定拍拍屁股逃掉。”苏牧看着扭转过来的局势,躺在一旁笑了。 “没错,风之子,那是你擅长的工作。”萨克一边嘴硬,一边盯着远处黑压压的拜血法师,法师们已经用身体摆成了法阵,他们开始催动魔法,金色的光芒冲天而起,化成一条美丽的弧线冲向紫焱。 萨克却不想放弃眼前的机会,紫焱已经法力枯竭,想要击败他现在是最好的时候。于是他抬起头来大声咆哮,高频率的声波远远地传向阿夜城。萨克将魔法打入超声波中,让声波可以基本没有损耗地到达阿夜城。这时候如果白鸽派兵相助,这场战斗就十拿九稳了。 紫焱也发现了萨克在呼叫援军,他努力控制着降在法阵中的金色弧线,顺着魔纹将其转化为紫色魔法,力量汇于守护的长剑,狠狠斩向萨克。 萨克守护急忙冲上来抵挡,剑矛相交处,紫色的光芒突然爆炸,紫色火焰瞬间就吞噬了萨克领域。 这时,大地突然猛烈地抖动。魔法的余波向四周荡开,穿过四东城时,高高的建筑开始摇晃,城中的居民骚动起来,他们惊恐地从高楼中跑出,以为地震发生了。 紫焱暗自捏了一把汗,这里距离城池太近,而四东城的魔法结界刚刚攻破,一不注意的话,很可能将整个城市完全摧毁,所以他谨慎地拿捏着,既能最大程度地打击萨克,又能不危及身后的城池。 想到这里时,紫焱守护的攻势弱了下来,萨克在领域中狼狈抵挡,短时间内却也不会被击败。 “怎么样紫焱,人多有什么用?知道束手束脚的痛苦了吧?”萨克虽然完全陷入劣势,但并不妨碍他继续挑衅,等到白鸽的援军到达,局势就会再次翻转,此刻需要拖时间的已经变成了自己。 “我知道你是怎么想到,萨克,你以为你能拖到白鸽带人来救你,但是你刚杀了他儿子,你觉得他会来吗?” 听到紫焱的话,萨克冷冷一笑,他并不担心白鸽不来。白鸽虽然蠢,但好歹也是一方侯爵,屡立战功,他不会看不清局势。 首先,萨克已经将情报传回了阿夜城,此刻拜血的领军就是一阶法圣紫焱,而且法力不支,只要有常识的人都知道这是反击的绝佳战机,白鸽一定不会因小失大。 此外,他萨克是黑魔法神的亲弟弟,白鸽因为丧子之痛,羞辱自己也没什么,但是白鸽绝对不会真正让萨克枉死在战场,这样对他自己绝对没有好处。 紫焱也没有把希望压在白鸽不会出兵的基础上,他只是想靠语言扰乱萨克的心神,看到后者不为所动,紫焱也不再废话,他现在要做的就是尽早结束战斗。 因为顾及到身后的四东城,紫焱虽然有数万法师魔法援助,但是却不能放手进攻,缩手缩脚的战斗让萨克一直坚持到最后。 战斗整整持续了一上午,直到中午的时候,萨克的魔法才宣告枯竭。萨克认准了紫焱不敢全力催动魔法,于是平稳地控制着法力的消耗,既能保证自己不被击垮,又能保证战斗变成拉锯战。 但是直到魔法全部消耗干净,萨克也没有见到白鸽的援军。太阳已经升至头顶,四周的天空还是冷冷清清。连苏牧都从重伤中恢复过来,无聊地把玩着地上的黄沙。 “白鸽没来。”紫焱看着逐渐缩小消失的萨克领域,收起了魔法。 萨克掏空了身体最后一点魔法,他回头看去,东边还是平平静静,没有任何援军赶来。 “白鸽啊白鸽,真没想到,我竟然会栽在你手里。”萨克苦笑了一下,从腰间抽出了佩刀,“来吧紫焱,让我看看这么多年过去,你的刀法有没有长进。” “不劳紫焱大人出马了,我跟你过几招,萨克。”无聊的苏牧突然站起来,从腰间取出血泪之刃。 “你?你小子还会玩刀?”萨克上下打量着苏牧。 苏牧活动了一下身体,除了胸前坏死肌肉,战斗不成问题。骨手握住了血泪之刃,苏牧像模像样地耍了两下。玛铣在他大脑中植入的芯片详细介绍了萨克的刀路,开始苏牧觉得十分惊讶,后才才知道,无论是哪个军团,内部主要人物的战斗技巧和弱点相互了如指掌,既知道自己的弱点,也知道对方的弱点,战斗就变成了算计,要不停思考如何在保护自己的弱点的同时进攻对方的弱点。 但是苏牧不是主要人物,他也没有什么进攻技巧,他的刀法就是在当雇佣兵时形成的生存本能反应。 萨克看着苏牧,突然摇了摇头,他心里没底,本来自己就输了,这时候就算被擒也要用刀法赢下紫焱,保住脸面,而眼前的小子让人不知底细,他可不愿冒险。 “不!你小子跟我们不是一个层次,我就要和紫焱比试刀法,你还是一边学习去吧。” 苏牧却不讲理,直接挥刀冲了上去。 苏牧心里有着自己的打算。战斗结束后,紫焱一定会将萨克生擒,然后关入地牢,但是苏牧却不想让萨克活下去,他垂涎的是萨克的魔心。 苏牧刀法凌厉,直奔萨克要害。萨克看到苏牧眼中的杀意,顿时明白眼前的少年是一心想杀死自己,于是不再保留,佩刀激烈地与血泪撞在一起。萨克的佩刀也不是凡品,但在血泪的劈斩下,很快就卷了刃。 苏牧虽然熟知萨克的弱点,但是萨克也对自己刀法的问题了如指掌,他通过丰富的经验,不断用残刀与苏牧纠缠。 这时一旁的紫焱看出了问题,眼前的暗夜使杀意凛然,刀刀致命,似乎一心想取萨克的人头。但是萨克也是一方法圣,是哈克国的重要力量,一定不能让他死在这里。想到这,紫焱出声道:“暗夜使不用与他纠缠,看我把他拿下。” 苏牧却听不进紫焱的劝告,他看到自己久战不下,于是猛地转身,一条骨尾甩向了萨克。这条骨尾属于骨龙,在玛铣炼化了骨龙魔心后,苏牧继承了骨龙的骨骼再生能力。 萨克显然没想到一个人类竟然突然生出刀锋一样的骨尾,他慌忙抵挡,佩刀被击飞出去,苏牧趁势斩击,削掉了萨克的右臂。 紫焱觉得不能再袖手旁观了,他正准备介入,突然听到东方的天空一阵嘶吼。他抬头看去,东边的天际处飞来了一只黑色巨龙,巨龙上似乎有隐约可见的人影。 “哈哈哈!援军来了!”萨克听到吼声后,也扭头看去,发现的龙影之后,大声笑了出来。 龙影速度极快,一瞬间就到达了战场,高高飘在天上。在巨龙的后背上,站着一个少年,年纪与苏牧相仿,面庞清秀却冷峻,柔顺的长发披在后背。见到少年后,苏牧吃了一惊,觉得他有些面熟,仔细回想后突然冷汗直冒,这少年身上竟然有着梦魇的影子,就是那个自称死神邀请函的怪物。 看到少年后,萨克突然愣住了,这人不是白鸽的人,而且,是一个不该在这里出现的人。 “你为什么在这里?”萨克仰头,大声问。 “魔法波动很强。”少年声音清脆冷淡,没有温度。 这时紫焱再次撑起领域,身后无数法师催动魔法,强大的魔法波动让周围的空气都颤抖起来。紫焱警惕地看着空中的少年,他的法力深不可测,仅仅是他脚下的黑色巨龙就已经达到魔魂级别,看人的双眼都透露着戏谑。 “杀了他们,救我出去!”萨克喊。 “不,人太多。”少年对着身下的巨龙低语了几句,巨龙一震双翼,迅速飞远了。 “喂!萨克!你的援军很不靠谱啊!”苏牧看着远去的少年,重新低头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萨克,一脸怜悯。 “糟了!糟了!糟了!”萨克看着远去的少年,震惊地重复了三遍。 “遗言都这么漫不经心?”苏牧对萨克无视自己的状态十分不满,血泪之刃斩下,萨克尸首分离。 紫焱才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发现苏牧已经杀死了萨克,顿时大怒。 “苏牧!你为什么要杀了他?” “你不杀他他就会杀你。”苏牧一边说,一边用血泪剖开萨克的肚子,从中取出还未消散的魔心,一口吞了下去。 紫焱惊呆了,他想起手下们暗中称呼苏牧为暗夜魔鬼,果然毫不夸张,他竟然生吞魔心,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 “法神的目的是要一统哈克国,并不是让我们肆意杀戮,你要知道,每一个法圣的死亡都是哈克国巨大的损失。” “没关系,杀了他,还有我。” 苏牧认真地笑了,这时,他感到腹部一阵灼热,强大的魔力突然冲击了自己的大脑,苏牧眼前一黑就没了知觉。 第十一章 疯狂的苏牧 http://..org/ “蠢货蠢货蠢货!”在火烈鸟赤红色的光辉下,玛铣愤怒地拍着身前的仪器,钢铁制成的手臂砸在上面发出巨大的响声。 他身后,站着惊讶的研究员们和安静沉默的月冕。 “这个疯子!他竟然吃了萨克的魔心,他竟然吃了萨克的魔心!”玛铣来回踱步,似乎已经被气疯了,“全哈克国不超过二十个法圣,他竟然吃了四阶法圣的魔心?” “好了玛铣,你不是告诉他必须要吃魔心生存吗?吃掉了萨克的魔心,苏牧的魔法似乎达到了法圣五阶的程度,这样对我们来说,并不是个损失。”月冕看着玛铣。 “蠢货!全哈克国的法圣不足二十个,这些魔心都是给你准备的!现在被他吃掉了!四阶法圣,吃一个少一个啊!” “为我准备的?他是我的人,被他吃掉也是一样的。” “不一样不一样不一样!”玛铣愤怒地踩着一只刚刚死去的魔兽头颅,“只有你能找到阿莱克斯之剑!怎么可能一样?” “什么?”月冕愣了一下。 玛铣发泄完,立刻冷静下来,他一脚将头颅踢飞出去,重新坐回机器前,道:“我需要重新改造这小子的强制芯片。” “你刚才说什么?为什么我能找到阿莱克斯之剑?” 玛铣自知盛怒之下说漏了嘴,于是急忙开始操作仪器,改造实验室中苏牧脑中的魔法处理器。 “什么阿莱克斯之剑?不是你听错了就是我说错了。”玛铣是半个金属人,说起慌来脸不红心不跳,甚至嗓音都是怪异的金属摩擦声,具有着抵赖的天然优势。 “我警告你玛铣,如果你有什么事敢瞒着我,我就把你丢到魔兽的老巢让你更加方便的进行科学研究。” “姑娘你不要急,你被法神制造出来就一定有自己的使命,但是现在还不是时候。当哈克国统一之后,我会让你变成法神,那时候,你就可以知道自己的任务了。”玛铣看着月冕,空洞的眼中闪烁着狂热的光芒,“如果你一定想提前知道,那么只能自己去问法神大人,不过他是不会解释给你听的。” 月冕冷笑一下,说实话,她十分讨厌眼前这个科研疯子。他可以将好好的人变成傀儡,也可以将具备相当智慧的魔魂魔圣变成道具,甚至可以生挖魔心进行研究,他是个变态,似乎一直在狂热地追求着什么,但是他到底在追求什么,没有人知道。 “赶快进行你的工作吧,我希望在三天之内看到能战斗的暗夜使。法神三天后会回来,我们要同黑魔城进行决战。” “要劳法神出马?” “没错,我们的光明大祭司在西部沦陷地失去了联系,总不能让紫焱带领军队同黑魔法神决战吧?”月冕说完,并没有等待玛铣的回应,而是转身离开了研究室。 回到法权大楼的时候,魔法协会的主事在大厅等待了许久,见到月冕后,他焦急地迎了上来,身后跟着三位年轻法师,每人怀中都抱着厚厚的一摞文件。 “大人您终于回来了,现在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您要是回来的再晚一点,协会中很多机构将陷入瘫痪。” “跟上来。”月冕一边说,一边走上升降台,主事和身后的法师立刻跟了上去。自从光明祭祀抛下他的魔法协会跑到了西部沦陷地,光明使音讯全无,整个魔法协会的运作重任就落在了月冕身上,与此同时,拜血法神还突然消失,临走前也将内务的处理权交给了月冕,所以此刻月冕是凭借自己的力量独自维持着整个庞大的军事机构的正常运作。 到达顶层,月冕进入了法神室,法神室中有很多预设的命令传达法阵,在这里能够更加便捷地向各个机构传达指令。身后的魔法士将文件整齐地堆在办公桌一旁,主事还在喋喋不休。 “最重要的事情要提醒大人。攻打黑魔城的战争爆发的过于突然,哈克国王室已经产生不满,王室的文件在这里。”主事从成堆的文件中抽出一本,放在月冕正前方。 “黑魔城边境的最新战情战报也发了过来,大人需要尽快阅读,下达新的作战指示。”主事又抽出一本厚厚的文件,放在王室文件一侧。 “西部沦陷地的情况越来越恶劣,经过调查,已经基本确定西部魔兽群属于魔神阿留斯,这魔神法力强大,统一了西部七十六魔族,魔兽之间没有了混战就开始拓展领地,但是主要进攻点放在西方的菱林之森,对我们边境的进攻只是示威,因为他们对戈壁滩没有太大的兴趣。” 月冕揉了揉太阳穴,问:“光明祭祀有消息吗?” “还没有,大人。” “我知道了,还有什么,继续说。” “魔法学院的孩子们对我们的战略不满,他们游行示威,要求协会整军反击西部魔兽,为死去的亲人报仇,而不应该进攻黑魔城。” “这个你立刻处理,魔兽不会继续推进,对我们没有威胁。而黑魔城虎视眈眈,我们必须集中精力将他们一举击垮。” “是。其他的就是一些琐碎的问题,需要大人下达指令,迅速处理,战争期间,原本毫不起眼的问题现在全都放大表现了出来。” “我知道了,你回去工作吧。”月冕摆了摆手,主事一鞠躬就退了下去。 月冕看着眼前堆积的文件,叹了一口气,她挥一挥手,房门自动关紧。月冕脱下暗夜祭祀的黑色长袍,露出里面雪白的毛衣,她松开扎紧的长发,用手指梳了梳,放松下来,然后迅速打开文件,一份一份批阅起来。 辛亏月冕是人造人,感受不到疲倦,她从白天批阅到夜晚,又从夜晚重新审阅到白天,任灯光明明暗暗,日光黄转通红。不知不觉,三天的时间就过去了,桌角处摆了一排空空的牛奶瓶。 忙碌起来就感受不到时光的流逝,在第三天的早晨,月冕突然感到一股恐怖的肃杀之气笼罩了全城。她吃了一惊,立刻放下手中的工作走到窗前,城外厚重的魔法结界已经被迫打开,四周都是滚滚的沙暴,一束一束透明的魔纹时不时撞击着结界,拜血城都就像地震一样轰隆隆摇个不停。 法神室内的警报也响了起来,法权大楼产生了混乱,人们纷纷冲出大楼,仰面看天。无数都城居民也都从建筑中逃到大街上,他们抬头观望,却什么也看不到,五彩的结界外只有滚滚黄沙,遮天蔽日。城池迅速暗了下来,街道上昏黄的灯光自动亮起。 “大人!”主事在法神室外拼命敲门,但里面没有声响。顾不得太多的主事推门进入,却发现月冕早已没了踪迹。 月冕发现异常后立刻用时空之力突破了结界,冲入了沙暴中。她张开领域,身边出现了黑色的虚空,虚空中繁星点点,七彩斑斓,不时有泛着光彩的魔纹上下浮动。时空领域顶开了疯狂的黄沙,感受着身旁魔法的涌动。 月冕有些担心,这股强大的魔法力远在自己之上。此时拜血城内空空如也,都城内两名法圣紫焱和光明祭祀全都不在,法神也不知所踪,正是城内空虚的时候,不知是谁竟然抓住了这样的战机,而且潜入了拜血腹地。如果城都被毁,拜血军失去指挥中心,拜血城就完蛋了。 但是月冕的领域有着特别之处,她倒是并不惧怕与法圣级别的人正面交锋。所以她也没有犹豫,直接沿着法纹寻找施法者。 时空领域对于定位把握的很准,月冕一下就找到了法术中心,她催动魔法,瞬间移动了过去。 在领域的中间却并没有外侧的狂暴,这里十分平静,是龙卷风的风眼。施法者对月冕的突然出现没有任何防备,瞬间就落入了时空领域。周围瞬间暗了下来,七彩的光芒点缀在夜幕上,美丽的魔纹像流星一样划过身侧。 拜血城都突然平静了下来,沙暴诡异地凭空消散,太阳露了出来,街道的灯光自发熄灭。 地震也停止了,周围一片安静祥和。城中居民面面相觑,变化的过于突然,让他们觉得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觉,是海市蜃楼,他们眨着眼睛,似乎在向对方确认刚才是不是真的发生了什么。 月冕已经将身前的人和他的整个领域卷入了自己的时光领域中,她看着身前白色的领域守护,基本断定眼前的人是法圣六阶。 “月冕?我只是看看我的守护是什么样子,你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这是哪?”眼前的年轻男子抬起头,他拢了拢凌乱的长发,将英俊的脸庞露了出来,额头上有着枫叶印。 “苏……苏牧?!”月冕愣住了,眼前的少年正是自己的暗夜使苏牧。 “是我啊!怎么连我都认不出来?”少年笑了,身上强大的气息同三天前判若两人。 月冕皱起眉头,半晌,她猛地冲过去,狠狠撕着苏牧的耳朵,大声道:“你这混蛋!看守护?你差点砸了拜血都城!” 苏牧吃痛,急忙摊开手摆出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慌忙道:“失手失手啊!没想到力量这么强!真的没想到啊!” 月冕放下手,看着苏牧的耳垂,上面挂着一个亮闪闪的耳环,之前自己没在意,现在看来,竟然是冥云耳环。 月冕收起结界,淡淡道:“秋嫣……对你还真是不错。” 第十二章 曙光的死神 http://..org/ 从玛铣实验室出来后,苏牧仅仅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就被月冕吵醒。 月冕没有敲门,直接推门而进,抱着干净的乳白色毛衣裤和饰有枫叶印的魔法长袍,在苏牧尴尬的目光下,将衣物放在床头。 苏牧抓紧被子,只把头漏在外面。怎么祭司们进人屋子都不敲门吗?不过月冕倒是比秋嫣好的多,毕竟她是推门进来,而另一位是踹门进来。 月冕看了看苏牧紧张的样子,淡淡道:“换好衣服,跟我去见法神。” 说完就离开了卧室,坐到大厅的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 拜血城的房间设计的也很有问题,月冕坐在客厅喝着牛奶,苏牧躺在床上能够清晰地看到。这个卧室甚至连门都没有。 他突然产生了一种很怪异的感觉,这种感觉就像夏天的微风吹过脸庞带来的舒适,让他想起自己的妈妈。他想象自己的妈妈或许也是这样,早晨喊他起床,轻轻推开门,在床边放好干净清香的衣物,然后坐在目光可以触及的地方,悠闲地喝着饮料。 但是在他的记忆中,似乎没有这样的画面,甚至,苏牧对自己的母亲也没有太多的印象,他已经不记得母亲的样貌。 “月冕大人……能回避一下吗?”苏牧扭头看着月冕,有些尴尬。他虽然被改造过,但是并不像月冕一样放得开,在女孩面前换衣服,不是跟耍流氓一样吗? 月冕看了看他,没有说话,而是端起牛奶,走出了苏牧的视线。 苏牧松了一口气,立刻换好了衣服。 洗漱完毕后,苏牧甩了甩头发,英姿飒爽地走出卧室。他再看向月冕,后者正站在窗前,远眺着街上来往的行人。 “拜血法神要见我?” “没错,跟我来吧。”月冕转过身看了看苏牧,点了点头,似乎对他的状态比较满意。 她伸出手,苏牧明显感觉到身旁的魔法扰动,这时他已经不像第一次那样感到震惊,如果想的话,他随时可以打碎身旁环绕的魔纹。 月冕放下手臂,身旁的空间扭曲重组,眼前的场景再次真实的时候,苏牧已经站在法神的土坯房前。 月冕走上去,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吧。”法神的声音厚重低沉。 月冕推开门,对着坐在土炕上的法神行了一礼,低声道:“暗夜使已经带到,代号苏牧。” 苏牧站在月冕身后,看着眼前的法神。拜血法神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身形单薄,面庞冷峻,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微笑。一眼看上去,拜血法神就像一个普通的半老之人,丝毫没有法神的气场,但是看向他的眼睛时,那一双看似疲倦的双眼会给人很深的寒意,让人莫名其妙地想逃离,逃的越远越好。 “法神。”苏牧学着月冕的样子,对着拜血法神行了一礼。 “灵风城主的儿子,白枫;黑魔城雇佣兵,风之子;拜血暗夜使,苏牧。”法神淡淡笑了笑,“你过来。” 苏牧犹豫了一下,然后慢慢走到法神身前,他调整了一下呼吸,正视着法神冰冷的双眼。 “不错,已经达到了法圣六阶。一年前还是个对魔法不入门的小子,凭借着天赋能够勉强御风,现在却变成了一个令人恐惧的生命体,也才刚刚十七岁而已。” “这要感谢法神。” “不,与我无关。该得到力量的人一定会得到力量。你有着变强的意志和决心,而且能够抓住每一个机会,这是你应得的。”法神笑着,露出雪白的牙齿。不知为何,这样大幅度的笑容贴在他的脸上,让人感觉十分不搭。 苏牧不知说什么。 拜血法神站了起来,他拍着苏牧的肩膀,让苏牧在桌前坐下,然后微笑着对一旁的月冕点了点头。于是月冕走到一旁的木柜前,打开柜门,从里面取出了一瓶白酒。 月冕倒满三杯后,安静地坐到法神身侧。 “这是灵风城的风酒,不知你喝过没有?” 苏牧笑着摇了摇头,他在成为佣兵之前,从未沾过酒水,所以对自己家乡的白酒并不熟悉。 法神端起酒杯,月冕随后端起,向苏牧敬酒。苏牧愣了一下,然后举起酒杯,杯沿轻触,然后一口干下,火辣的感觉从舌尖一路传到肠胃。 “月冕在我并不知情的情况下让玛铣对你进行了改造,看来她很信任你。而你也接受了强制芯片,看来已经决定要为拜血效忠了。” “我会帮拜血踏碎天水,铲平黑魔。”苏牧说这话时经过了深思熟虑,他并不想成为拜血的人,他的主要目的是干掉自己的仇人。 “我知道你的意思。当我统一了哈克国的武装后,你就会获得自由。你可以回到灵风城,当你的城主。”法神还是淡淡的笑着,笑容没有温度。 听到法神给出的承诺,苏牧低头沉思,这确实是他想要的东西,但他没有急着高兴,因为他知道,这一定是一笔交易。 “法神需要我做什么吗?”苏牧问。 “我最终会统一哈克国的所有武装,所以,即使你成为灵风城的城主,也是需要为我效命的,你懂我的意思吗?” 这点苏牧确实没有想到,他之前想的只是如何复仇复城,却没想到复城后他该做什么。 “所以你在招募我?”苏牧挑了挑眉。 “不算招募,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你终归会成为我的手臂,在你踏入神赐角斗场的时候,我就知道,你是天神留给我的礼物。” “统一哈克国之后,你还有什么地方需要我吗?”苏牧突然猜测,拜血法神的目的不仅仅是统一哈克国,他还需要力量去实现他不为人知的畅想,所以,他需要苏牧真正地对他效忠。 “我要为人类建立一个全新的世界,没有残杀,没有掠夺,没有魔兽,我需要你的力量。”法神看着苏牧,眼眸中有光芒闪过。 “没有魔兽?人类战胜不了魔兽。”苏牧笑了。 “不,只是人类没有找到这个开启天堂大门的钥匙,”法神认真地看着苏牧,继续道,“这柄钥匙,我能找到。” 苏牧愣了愣,他看着拜血法神令人背脊发凉的双眸,突然感到这个人可以信任。老实说,苏牧对法神所说的世界没有憧憬,他只是想带白洛回家,每天坐在死去的朋友坟前喝点闷酒,早晨醒来的时候看到月冕在晨光下淡淡地喝着牛奶。 但是仔细想想,如果突然有一天魔兽盯上了这片寸草不生的沙漠,攻进了哈克国,或许这样的时光会都成为奢望。 也许,自己也可以为别人做些什么,甚至为全人类做些什么? “如果你真有计划,我可以帮你。”苏牧答应了,他没有问法神为什么会选中自己,这是与生俱来的一种自信。 这种自信甚至可以说是一种自负,哪怕是一个孩子,手无缚鸡之力,仍然想着屠戮整个黑魔城,并不懈努力。无数的挫折只会激发怒火和斗志,活着就是为了达成目的,眼前的一切阻碍在强大的自信心面前都会消弭无形,这就是一个废物在一年时间内成为法圣的最原始动力。 “所以你答应成为我的第二直属了?”法神还是微笑着,看不出他的情绪波动。 “第二直属是什么意思?” “原本我只有一个直属,就是月冕,现在你是第二个,我要你成为祭祀。” “光明祭祀?” “他不属于我,”法神笑了,“他属于魔法协会,魔法协会是由拜血贵族统一支配,我只是一个会长,也就是协会的一部分,仅此而已。” “作暗夜使挺好。”苏牧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不,暗夜只是帮我处理内政的,而你,有特殊任务。”法神看向月冕,继续道,“可以吗月冕?把这孩子交给我。” 月冕颔首道:“月冕服从神的一切指示。 “那好,苏牧,如果你同意的话,以后你就是我的直属祭祀,任务和黑魔雇佣兵相似,负责暗杀和情报搜集,觉得如何?” 苏牧想了一想,看来自己绕来转去又要回归老本行了,但是他仍然点点头,说:“我接受。” “很好,我要你自己建立组织,招募人才,你的组织代号就是曙光。我听说有人叫你暗夜魔鬼,这个名字不错,你的代号苏牧取消,新代号就叫魔鬼吧。” “我不喜欢这个代号。” “哦?那你想要什么样的代号?” “死神。”苏牧缓缓吐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梦魇戏谑的笑容浮现在他脑海。 “可以,不仅如此,我还要恢复你真正的名字,从今天起,你是白枫,代号死神,是曙光祭祀。” 苏牧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他从椅子上站起,单膝跪地,庄重地行了一礼。 法神点了点头,扭头看向月冕,道:“就这样了,剩下的事情交给你解决。” 月冕站起身,行了一礼,然后带着苏牧离开了法神的房间。 回到法权大楼的时候,月冕立刻派人对苏牧的房门进行了装修,工人在饰有琉璃的蓝宝石门上挂上木板,木板上用碳素整齐地书写着“曙光祭祀”四个大字。 白枫坐在屋内,看着忙碌的工人,对着身旁的月冕笑道:“以后进来是不是要敲门了?” 月冕有些闷闷不乐,似乎对白枫脱离了暗夜耿耿于怀。她看了白枫一眼,道:“把我的暗夜法袍脱下来,自己设计你的组织标识。” 白枫脱下了法袍,摊在桌子上,然后用血泪割开手指,在枫叶印上滴了一滴指血,道:“就这样吧。” 月冕看了看白枫,心想他可真是敷衍了事。但是月冕也没多说什么,她随手将法袍丢给工人,说:“这就是曙光印,拿去登记吧,把身份名牌做出来,代号死神。” 工人恭敬地接过长袍,鞠了一躬后退了下去。 “苏牧……” “错!叫我白枫,或者死神。”白枫煞有介事地打断了月冕,然后大方地帮月冕倒了一杯牛奶。 “你!把我的血泪之刃还我!”月冕很不高兴,本来是自己的暗夜使,突然就变得和自己平起平坐,让她十分不爽,但是这是法神的意思,自己也不敢有什么怨言。 “干嘛?送人的东西还能要回去?” “血泪是法神交给暗夜的,你不是暗夜的人了,我还送你干什么?” 白枫哑然,不得已将血泪还给了月冕,他是非常舍不得,心想月冕这丫头片子还真是小气。 “月冕啊,以后呢,有什么困难尽管跟哥哥说,哥哥绝不含糊。” “滚!”月冕气的满脸通红,不久前还大人主人的叫着,这么快都自称哥哥了,再过两天还不得狂的无法无天? “你的毛衣毛裤也是我的,都给我脱下来!这是魔王的光羽,很贵,不给你穿了!脱下来!”月冕指着白枫,十分认真地说。 “喂,要不要这样,跟你开玩笑的啊,真生气了,那把这个送你了,当赔罪好了。”白枫说着从耳垂上取下了秋嫣的耳环。 “不要,你自己带着吧。那是光明祭祀送给光明使的,光明使又送给你,这么贵重的东西我哪敢要?” “咦?这耳环这么贵重吗?” “冥云耳环,可以自行吸收魔法,充能完成后能够抵挡一次致命的法术攻击,但是充能时间很长,需要七天。” “那我更不能要了,秋嫣是一时生气才给我戴上的,你把他还给光明祭祀好了。” “光明祭祀能不能活着回来还要另说,你戴好,免得莫名其妙死在战场。” 白枫看着月冕心不在焉的生气样子,突然冲上去,像秋嫣一样,粗鲁地将耳环扎进了月冕的耳垂。 “靠!很疼啊!你这白痴!”月冕耳朵上没有耳洞,白枫的动作让她痛的爆了粗口。她一脚将白枫踹到墙角,用力踢起来。 白枫双手护头,没有发出声音。 月冕踢了一会儿,觉得气消了,才感觉自己有些失态,于是又坐回了桌前,开始低头喝奶。 白枫从墙角站起来,整理了一下发型,若无其事地坐了回去。 月冕摸了摸耳朵,刺痛的感觉依然存在,但是想到白枫或许是为了自己,又对刚才的行为有些后悔。 “对不起。”月冕低声说。 “没事。”白枫摆了摆手,他又开始想起秋嫣,那个刁蛮的女孩,不知道她现在到底怎么样了。 第十三章 黑魔雇佣兵 http://..org/ “很幸运白枫,你的第一个任务来的很早,而且有我的协助。” 当月冕和白枫来到四东城的时候,整个四东城已经陷入了恐慌,尽管已经是黑夜,被关在城内的居民都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四处游走的卫兵和执行特殊任务的便衣魔法士面色严肃。 月冕披着肥大的黑色法袍,带着丑陋的面具,走在四东城的街道。法神回到拜血都城后,月冕被解放,她接到的新任务是协助白枫。虽然这不是自己的职责范围,但是法神的命令不可违抗。 月冕身上的法袍是苏牧设计的,他在原有的祭祀长袍基础上加宽加大了长袍,拆掉了用于遮脸的帽子,而是设计了面具,这样即使昂首挺胸,也不会露出面容。月冕长时间陪伴法神,习惯将头微微低下,而白枫不喜欢这样子,他要给自己的组织全新的气场。 在宽大的长袍里,苏牧加设了许多构造,从衣袖到后背腰间,都藏着形状各异的匕首,贴身的羽衣也不例外,甚至腿上和靴子内都有着不同种类的兵器。肥大的长袍可以将里面一切秘密隐藏起来。 月冕同苏牧明目张胆地走进城,立刻有卫兵围了上来,警惕地看着衣着张扬的两人。 苏牧抬手亮出了曙光令,发现卫兵无动于衷,然后看了看月冕。于是月冕亮出暗夜令,卫兵们整齐地跪倒在地。 “暗夜,你的宣传工作需要做好。”白枫很尴尬。 “总不可能所有事情都面面俱到,不会超过一个月,整个拜血城就会认识你的令牌了。” “真是令人伤感的效率,”白枫摇了摇头,对身前的卫兵道,“带我去见紫焱。” 当两人到达四东城大殿的时候,得到消息的紫焱已经等候多时,他对着两人鞠了一躬,恭敬道:“暗夜大人和曙光大人。” 月冕笑了笑,看向白枫,道:“看,总会有人认识你。” “其实他不认识我。”白枫也笑了,因为自己的身份完全保密,紫焱不可能知道眼前突然出现的新祭祀竟然是他的老熟人。 “大人里面请。”紫焱摆出了请进的动作,引着两人在一个隐蔽的房间内坐下。 “事情相信大人们已经知道了,最近四东城开始出现拜血将军突然死亡的情况。四东城内的魔法结界原本属于黑魔,我们做出简单的修改,但是没有作用。黑魔有一只特殊的部队破解了我们的结界魔纹,肆意出入四东城,对将士进行暗杀。我们的机密情报丢失了一些,黑魔现在对我们的战力配置了如指掌。在夺下四东城后到现在已经有五天,我们有三名法魂被暗杀,其中包括先锋法魂罗摩,而且有一支一万人的法师巡逻队在城外音讯全无。” “黑魔雇佣兵。”白枫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看来大人已经知道了。我希望大人们能帮助我们除掉这些人。” “黑魔雇佣兵有高等和低等之分,低等雇佣兵用生命获取机会和情报,这种人被抓住后会立刻自杀;而高等雇佣兵在潜伏状态下很难抓住,他们是出色的演员,可以用一分钟的时间变换身份,天衣无缝。如果你在四东城这样鱼龙混杂的地反,每一个黑魔人都有可能是雇佣兵。”白枫淡淡道。 “那该怎么办?” “黑魔雇佣兵的团长杀你轻而易举,紫焱,所以他才可以在四东城肆无忌惮,你只能小心点保住性命,然后等待拜血法神亲征。”白枫道。 “法神什么时候能到达四东城?” “明日一早。”月冕道。 紫焱点了点头,道:“黑魔的边境守将白鸽已经自杀,黑魔法神带兵亲自出战,明日就会到达阿夜城,决战就要开始了。” “白鸽自杀了?”白枫皱了皱眉。 “没错,据说他给暗夜使留下遗言。”紫焱看了看月冕,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说下去。 “是什么?”月冕问。 “白鸽说……他说暗夜使不得好死。” “他说得对。”白枫点了点头。 紫焱听到白枫的话,愣了一下,然后再次看向月冕,有些尴尬。 “暗夜使苏牧已经死了,吞了萨克的魔心,然后就死了。”月冕淡淡道。 “是属下的错。”紫焱吃了一惊,然后想起苏牧剖开肚子生吞魔心的样子,还是有些背脊发寒。 “没事,死了就死了,只是一个蠢货。”月冕毫不在意地说。 “黑魔法神离开城都的消息可靠吗?”白枫急忙打断他们的谈话,他可不想再听月冕的诅咒。 “可靠,此刻大军已在路上。” “你的任务启动了,死神。”月冕扭头看向白枫,在身旁有其他人的时候,她用代号称呼白枫。 白枫点了点头,突然浮现的笑容隐蔽在面具下。 “你注意安全,紫焱,我们还有其他任务。”月冕对紫焱道。 紫焱颔首,他很好奇,但是并不敢询问眼前两位大人的任务。月冕抬起手臂,周围的空间开始扭曲。当紫焱再次抬头的时候,月冕和白枫已经没了踪迹。 月冕用时空法术将两人带至城外。此刻白枫已经可以自由的控制领域,他将领域压缩在很小的范围,仅仅笼罩着自己和月冕,然后月冕的身后就生出了与白枫同样的风翼。白枫控制着法诀,两人在风中迅速向东飞去。 拜血法神早就料到黑魔法神会亲自出兵,但是萨克已经死亡,如果黑魔法神离开都城,那么他的大营必定空虚。白枫和月冕的任务,就是偷袭黑魔都城。 两人贴着黄沙飞了没多久,四周突然传来了若有若无的杀气。这早在白枫的预料之内,如果黑魔雇佣兵在四东城内不断活动,那么城外一定有着临时营地。 “好像有人。”月冕飞在空中,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月光下只有一望无际的黄沙。 “黑魔雇佣兵的营地在附近,月冕,你觉得我们是清空他们,还是继续赶路?他们似乎决定放走我们,这说明这个营地里没有高等级的法术力量。”白枫问。 “你自己决定。你是曙光组织的指挥官,我现在就是曙光的外援,不要把我当祭祀。”月冕似乎没有想管的**。 “哦,那就清空好了。我不喜欢被敌人知道行踪。”白枫说完,猛地停下,像鬼魂一样漂浮在夜空。他张开骨臂,飓风领域立刻铺展,龙卷风旋转扩散,四周黄沙滚滚。 地面的黄沙被卷入高空,露出了地下的暗道。白枫伸出食指,缓缓指向暗道,一束罡风随着他的动作冲入了其中,地下传来杀气和惨叫声,瞬间,脚下的大片黄沙坍塌了下去。魔力低微的法师被黄沙埋葬,幸运的人从黄沙中冲了出来,暴露在白枫的领域内。 白枫的飓风领域就是龙卷风的巨大风眼,周围是滚滚的黄沙,月光投不进来,但是乳白色的魔法混杂在风中,发出明亮的光芒,将整个领域晃得宛如白昼。 白枫看了一下,挣脱而出的黑魔雇佣兵大都是高阶法师,还有几位法王,全都杀意凛然地看着自己。 白枫带着月冕悬在半空,低头俯视着这些毫无威胁的敌人,笑了笑。 “月冕,这样的场面我经历过一次,只不过身份互换了。那次我们有二十几个雇佣兵,遇到了一个强大的敌人,他就这样不屑地看着我们,然后将我们一个一个杀死。最后逃出来的只有我和我的团长。不过团长最后也死了,我带着情报回到了黑魔城。” “真不幸。”月冕淡淡道,似乎没有什么感想, 听到白枫的话,黑魔城的雇佣兵吃了一惊,其中一位法王对着白枫大喊:“你是谁?” “我是死神。”白枫伸出右手,白骨在黑色的袍袖中若隐若现。这时,白色的领域守护在风眼中展露身形。 “糟了!是法圣!”黑魔的法王们大吃一惊,看到领域守护后,他们立刻丧失了战斗的**。 “快逃!” 二十几名雇佣兵似乎早有预谋一般,沿着不同的方向冲了出去,但是这对白枫来说没有任何的作用。 领域守护连续挥动手中的长剑,每次挥出都能带出白色的魔法,像是云朵,又像有形的风,更像是夺命的幽灵,飞快地追逐着逃窜的黑魔城雇佣兵。雇佣兵逃不掉,他们被幽灵追上,割下了头颅,法力低微的直接被幽灵包裹,风刃将他撕成了血雾。一瞬间,二十几名雇佣兵没有一个留下全尸。 惨叫声在飓风领域中回响,领域的每一处边界都鲜血四溅。行色各异的魔心被微风托卷着飞了回来。 “送你。”白枫将二十几颗魔心摆在月冕面前。惨叫声全部停止,龙卷风也慢慢消散,夜空露了出来,月夜变得静谧。 “你让我害怕。”月冕看着杂乱的战场,伸出手掌,慢慢从风中接过魔心,她想起在魔法学院时的苏牧,残杀同门后无所谓的冰冷目光。月冕见过无数惨烈的战争,也杀过很多的人,但她看到白枫杀人的手法,感受着他战斗时令人不安的气质时,竟然发自内心的恐惧。这种感觉和拜血法神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她甚至觉得,白枫不是人,而是真正的死神。 “害怕?不会吧!你也靠吃魔心生存,会害怕杀人吗?”白枫笑了,现在的他仍然不是月冕熟悉的感觉,笑容让人背脊发凉。 “不一样,白枫,你杀人不一样,”月冕有些不安,“答应我,你要尽可能的少杀人,可以吗?” 白枫愣了愣,他看向月冕。月冕轻皱着眉头,认真地看着他,眼眸中是深深的不安。 “法神给我的任务就是杀人,而你让我少杀人。”白枫无奈地摇了摇头。 “求你。”月冕的声音有些凄凉,在冷风中轻轻地抖。 白枫愣住了,他看着月冕倾世的容颜,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 “你在担心什么?”白枫问。 “你就像一把剑,能够毁灭一切的剑。如果有一天,事情不是按你想的那样发展,你会不会杀光拜血城的人,甚至毁灭哈克国?如果你是魔兽,会不会灭亡人类?” 白枫笑了,他无奈地道:“别乱想,我怎么会是魔兽呢?就算我有一天变成了魔兽,你还有强制芯片,怕我干什么?” “如果有一天强制芯片失去作用了呢?” “我一定会听你的,”白枫伸手摸了摸月冕的长发,“你是我的主人,有没有强制芯片我都会服从你的命令,可以了吗?” 月冕闭上眼,深吸一口气,然后没有回话,撑开白枫的风翼向东飞去。 白枫看着月冕清瘦的背影,觉得有些奇怪,月冕似乎知道些什么自己从来不知道的事,但是他不想去问。他信任这个女孩,从他见到月冕的第一眼,一种莫名的情愫就缠绕着他,那时候他就觉得,眼前的女孩是将是他永不放弃的亲人。 第十四章 重回黑魔城 http://..org/ 当白枫来到黑魔都城下的时候,月亮已经沉了下去,太阳还没有升起。黑魔城山林般的高大建筑在内城中隐约可见。 流光溢彩的魔法结界笼罩了一望无际的都城,厚重的黑色城墙前缓缓流淌着护城河水。在巨大的城墙衬托下,远处的魔法结界单薄的像一张纸,但是这一张纸却分割了两个世界。 强大的法阵汇聚了周边的水汽和能量,在结界内,高大茂密的植物生机勃勃,被用心修剪过的花草树木层次分明;而在结界外,放眼望去都是寸草不生的戈壁滩,黑魔法神牺牲了周边的环境,为自己打造了一个完美的乐园。 白枫站在结界外,流动的魔纹放出鲜艳的光芒,映在他的面具上不断变换色彩。 他伸出右臂,苍白的骨骼轻轻抚摸着结界,一丝一缕的魔纹在他脑海中浮现,每一个复杂的图案都按照他的记忆在变换。 四年了,时间并不长,却像隔了一个世纪,让白枫感觉到造化的弄人。 远处传来了哨兵的号角,嘹亮苍茫的声音像是一个讯号,第一声安静下去,此起彼伏的号角声在广阔的黑魔城上空不断回响。 “我们被发现了。”耳畔传来清丽的声音,是月冕。 她抬头远望的灯光扎亮的城墙,美丽的容颜隐藏在面具下,肥大的长袍随风飞舞。 “早晚都会被发现的。”白枫并不在意城中的嘈杂,仍然在抚摸着结界,寻找着记忆深处的头绪。 “你能解开吗?” “问的好,你觉得我在这里浪费时间就是为了怀念黑魔城美丽的魔纹?” 月冕被呛了一下,有些不快,她扭头看向白枫,后者正在专心致志地寻找结界的破绽,月冕看不到他面具下的表情。 于是月冕没有回话,她第一次听到白枫如此冷淡的和自己说话,这让她觉得身旁的面具下藏着的是一个陌生人。 似乎感觉到自己语气的冰冷,白枫看了看月冕,解释道:“我有些紧张,虽然一直为攻破黑魔做着准备,但是当我站在这里,心境是不同的,你明白吗?” 月冕点了点头,没说什么。白枫的变化月冕清晰地看在眼里,从一个单纯的男孩,到冷酷的魔法士,再到坚毅的复仇者,最后是冰冷的死神,他的气质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降温,像是缓缓出鞘的剑,开始展露寒芒,这让月冕担心,但她无可奈何。 “好戏开始了。” 白枫突然打断月冕的思绪,他顺利的将手指探入了结界,乳白色的魔法掺入了魔纹中,像一条疯狂的水蛇,上下窜动着拆解着黑魔城的保护层。 第一道裂痕出现了,沿着白枫魔法流动的轨迹,像是玻璃的划痕一般,缓缓地从白枫手指处向上蔓延。裂痕的速度越来越快,衍生出的更多细小裂痕突然出现,拼命向四周扩张。 没多久,结界的整个西面变成了布满裂痕的玻璃,一触即溃。 黑魔城内恐慌起来,许许多多的守城法师涌到墙边,绝望地看着坚不可摧的魔法结界碎裂下去。 “行动开始,组织代号曙光,任务代号……复仇。” 白枫推开碎裂的结界,跨步走了进去,伴随着他的步伐,七彩的结界逐渐碎成晶屑,洋洋洒洒地飘落下来。飓风领域围绕着白枫扩展开,将他的法袍和长发扬起,月冕悬浮在他身后,像一只在狂风中舞动的黑蝴蝶。 看着两人缓缓逼近,黑魔城内的法师们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们纷纷操起法诀,五行魔法不分先后的砸下来,落在白枫领域的边缘,疲软地消弭无形。 黑魔城的大门缓缓地关上,厚重的钢铁外覆盖着一层绝缘魔法的黄石,看起来牢不可破。 “飞越城墙吗?”月冕看着城门,淡淡问。 “不,我要从正门进去。”白枫来到城门前,似乎想用魔法直接轰开。 “还是交给我吧。” 月冕走到白枫身前,结起法印,巨大的城门上突然出现了漆黑的隧道,隧道来自虚空,里面零星闪烁着彩色的光点。 白枫笑了笑,踏入了隧道,眼前突然出现数以百计的法师。 法师们惊恐地看着两个带着诡异面具的人穿门而过,结印的手掌开始发抖。白枫伸出右臂,露出袍袖中惨白的骨骼。微风拂过,风刃幽灵般在人群中穿梭。 法师们感受着在劲边滑动的冰凉触感,动弹不得,开始剧烈地颤抖。 “不要!”耳畔传来月冕的声音。 白枫扭头看向月冕,身旁的女孩抓着自己的法袍,缓缓摇了摇头。 于是白枫放下了右臂,微风散去,被恐惧支配的法师们全部虚脱,瘫倒在了地上。月冕早就感受过白枫认真时的精神压迫,那是一种让人无法诉说的恐怖力量,在白枫达到法圣级别之后,这种令人绝望的精神压迫似乎成为了一种强大的武器。 白枫看了看身前的法师们,踏过他们的身体,向内城走去。 四周的街道还是老样子,当年白枫被抓为人质带回黑魔时,走的就是这条路。平坦光滑的石板路,两侧是庄严宏伟的黑色建筑,建筑都是守军的住宅。 白枫走在四通八达的街道内,四周开始不断地汇聚起法师,他们结着印,不断地跟随着自己,但是不敢轻举妄动。 “进入内城,占领法神神殿,控制住城内的贵族,这座城池就可以拿下了。”白枫一边走,一边对月冕说。 月冕点了点头,看着身前越聚越多的人群。汇聚过来的法师们对两人十分忌惮,他们虽然挡在前面,但是不断后退,两人毫无阻碍地逼近了内城。 “你们是什么人?”身前突然传来一声怒吼,后退的法师们闪开一条路,一个身穿黑魔法袍的男子挡在了白枫身前。 白枫看了看这人的胸章,认定是五阶法魂,但是他身后,数不清的法师们已经摆好了法阵,法力源源不断地汇聚在他的领域内。 白枫冷冷一笑,之前刻意压制的领域突然爆发,乳白色的领域守护现出身形,不知好歹逐渐逼近的法师们立刻被风刃包裹,横飞的血肉在人群中中下起了一阵腥雨。 “别动!”月冕突然挡在白枫身前,抓住白枫施法的骨手,轻声道,“交给我。” “不管你们是谁,都别想再前进一步!”黑魔法魂怒道。 “结界已经攻破,你们不是对手,放弃抵抗才能保住都城。”月冕对法魂道。 “黑魔城没有投降的战士!闯进黑魔城都,你们不怕死吗?” “你在城内激发领域,是想让黑魔城化为灰烬。”月冕冷声道。 “我只是想让你们化为灰烬。”法魂冷笑了一下。 “没关系,暗夜,交给我。黑魔内城有着更为牢固的结界,黑魔法神建造外城,就是作为保卫内城的最后战场。”白枫拍了拍月冕的肩膀,继续道,“外城有东南西北四门,西门的看守者是法魂逆琉,看来就是他了。” “你是谁?”逆琉被识破身份,又惊又怒,黑魔城守将是黑魔的高级机密,外人是不可能知道的。 “南边是法神进出的神门,不允许罪人通过,所以我第一次进城的时候,就是走的西门,你记得我吗?” “每天从西门进出的杀人犯、纵火犯、强奸犯千千万万,你摘掉面具我都不一定认得出。” “你会想起来的。” 白枫说完,身边的微风汇聚起来向外扩散,不明所以的法师被卷入其中,立刻尸骨无存,喷溅而出的鲜血洒在黑色的高楼和光滑的青石板上。越聚越多的法师们将原本宽阔的街道挤得水泄不通,前面的人暴毙后,惊慌的法师开始拼命后撤,而后面的法师却在向前涌,场面混乱起来,在人群中跌倒的人被无数双脚踩来碾去,失去生命。 但是飓风领域还在扩散,风刃旋转起来,变成了巨大的龙卷,看似坚不可摧的黑色建筑被狂风摧毁后夷为平地,数不清的法师被卷入空中,在天上化成血雾,凄厉地喷洒下来。惨叫声此起彼伏、 原本整洁的城池立刻变成了恐怖的地狱。 第十五章 又一位法圣 http://..org/ 白枫的领域已经完全成型,龙卷风笼罩了外城的大片区域。领域内的建筑被推平,地面的青石板也被抬起,在风中化为粉末,脆弱的地表裸露出来。在黑魔城绿意盎然的表面下是滚滚的黄沙。 逆琉无法阻止白枫领域的扩散,而是强撑着自己的领域,无数从死亡中挣脱的法师逃到逆流身后,摆成法阵。有了数量众多的援兵,逆琉的领域越扩越大,在规模上竟能与白枫的领域分庭抗礼。 但是法魂与法圣有着质的区别,法魂无法召唤领域守护,即使身后有数以千计的法师援助,他仍然跨越不了等级的鸿沟。 白枫伸出右手,淡淡指了一下逆琉,白色的领域守护立刻冲了上去。 逆琉捏起法诀,近百条沙龙从土层中冲了出来,咆哮着迎击白枫守护。在漫天巨龙的身影下,白枫守护渺小的像一粒尘埃。 成群的沙龙俯冲而下,冲撞在地上后瞬间淹没了白枫守护,就像一粒大米陷入了无边的流沙。强大的冲击持续了很长时间,但是继续扩散的飓风领域证明逆琉的魔法攻击没有任何的作用。 半晌,白枫守护从沙龙体内冲出,带起的狂风撕扯着沙龙,瞬间将它们摧毁,散沙像瀑布一样从天空流下。 白枫守护的速度极快,破碎了沙龙后直接冲向逆琉,手中的光剑狠狠挥下。逆琉无法跟上守护的速度,他靠着无限的法力不断扬起黄沙,在身体的四周毫无目标地混乱冲击,竟也抵挡下了白枫守护的连续进攻。 白枫操控着守护寻找逆琉的破绽,但是后者将大量魔法压缩在脚下的沙土中,通过土系法术护住身体,不断跃起的沙墙让白枫无法进行有效打击。 战斗开始僵持不下,逆琉身后的法师法王是他坚实的后盾,魔法源源不断地通过魔纹汇聚在逆琉的领域内。 白枫失去了耐心,他结起法印,罡风立刻从他的手掌中跃出,席卷了逆琉身后的法师群。法师们正专心致志地将魔法输送给逆琉,丝毫没有抵抗的余地,而逆琉自顾不暇,根本顾不上他们。 罡风变成风刃,开始在人群中放肆地斩杀,白枫像是愤怒地踢开绊脚石一般,毫不留情地清理着逆琉的后援。 月冕看到白枫又要大开杀戒,立刻抓住他,大声问:“你要把他们全杀光吗?” “我没有办法,不能这样拖下去。” “干掉法魂,其他人就没有威胁了!”月冕说完,一招手,血泪之刃浮现在白枫面前。 “早该拿出来的。”白枫笑了笑,他取过血泪之刃,亲自冲入了逆琉的领域。 逆琉此刻正与白枫守护缠斗,无暇顾及白枫,看到白枫放弃屠杀法师,转而攻向自己后,反而松了一口气。只要法力供应没有中断,逆琉就可以在自己的领域内无限施展魔法,只是防御的话没有任何问题,时间久了,一定能拖垮白枫。 逆琉这样想着,法诀变换,在自己身边召唤出厚重的沙墙,一边抵挡着白枫守护的攻击,一边堵向飞来的白枫。 白枫看着逆琉坚固的防御法术,冷笑了一下,毫不犹豫地挥出血泪。逆琉不知道,血泪之刃可以斩断魔法,当白枫轻而易举地破开沙墙的时候,震惊和后悔已经帮不了他。 血泪之刃破开逆琉的防御后,径直刺向他的胸口。逆琉在慌乱中放弃了魔法,抽出随身的佩刀,奋力挡开血泪之刃。 清脆的响声传来,逆琉的佩刀撞上血泪的刀锋后干净地断成两截,血泪毫无阻碍地洞穿了逆琉的心脏。 逆琉瞪大眼睛,不甘地看着白枫。然而魔法的骤然停止也让白枫守护找到了破绽,后者挥出光剑,直接将逆琉的头削飞出去。 逆琉的头颅被冲击力甩到高空,然后坠落下去,砸在了身后的法师群中。法师们惊恐地看着逆琉的尸体,逆琉领域瞬间消散,魔纹收缩,所有人在一瞬间暴露在了飓风领域内。 白枫扫视了一下惊慌失措的人群,他们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可以依靠的东西,信心在瞬间被击垮,陷入了绝望。 白枫认定战斗已经结束,便不再去管那些乌合之众。他用血泪剖开逆琉的腹部,取出了还未消散的魔心。 “送你。”白枫一招手,魔心就落到月冕身前。 月冕抬手收起了魔心,她慢慢走到白枫身侧,拿回自己的血泪之刃,淡淡道:“收起领域吧。” 白枫看了看身前拥挤的人群,笑了一笑,右手不甘寂寞地晃动了一下,道:“你对敌人太仁慈了,暗夜。” “没有永恒的敌人。”月冕说完,径自走向前去。 黑魔城的法师已经丧失的战斗的信心,被飓风清理过的战场仍然血迹斑斑,无数死尸的碎肉还在龙卷风中盘旋,血腥气息弥漫在整个飓风领域。他们看着身穿黑色法袍带着诡异面具的敌人走向自己,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魔鬼。 “不用害怕,我们的任务是拿下城池,如果不抵抗,没人会死。”月冕缓缓穿过穿过人群,没有伤害他们。白枫无奈地跟在她身后,四处打量,冰冷的杀意让法师们瑟瑟发抖,不要说反抗,他们已经失去了结印的力气。 法师们自觉地给两人让开道路,他们看到法袍后的枫叶印,枫叶中有着一滴血。 这个标记足够他们铭记一生。一瞬间杀死了成百上千的人,两人扎起的长发都没有凌乱,法袍上也没有丝毫的血污,这让人不敢置信。 黑魔都城内的法师没有经历过如此惨烈的战争,他们既不知道一个六阶法圣的力量如何强大,更不知道哈克国内有着如此残忍的战士。这个戴着面具的男子似乎没有任何的顾忌,无视哈克国的战争规则,不受人类基本道德的束缚,面对敌人,可以让他们死的毫无尊严。 白枫没有收起领域,他靠着威压控制住了惊恐的法师,在绝望颤抖的人群中缓缓而过。有的法师承受不住窒息的压迫感,看着被狂风摧毁的外城营地,开始抽出贴身兵器刺向自己的心脏。 这时,月冕立刻停下脚步,她催动魔法,制止住自杀的法师。贴身兵器在胸前凭空消失,然后“铛”的一声摔在脚下。 “你们都是哈克国的法师,没必要给黑魔城殉葬,拜血的目的是统一,不是征服。”月冕为了减轻法师们的恐惧感,伸手摘下了面具,清丽的面庞露了出来,“我是拜血城暗夜祭祀,打开内城,你们都安全了。” 法师们惊慌地看着月冕,发现她竟然是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羞愤的沉默不语。 正在这时,一阵剧烈的魔法波动从内城传来,月冕猛地转身,看到黑色的领域从远方不断扩散,三个人影在领域中向这边冲来。 “失算。”白枫看着高速蔓延的黑色领域,苦笑了一下。 领域在瞬间都到达了龙卷风的边界,与扩张的龙卷撞在一起,爆炸产生的魔法扰动紊乱了白枫领域内的魔纹,龙卷风的扩张被阻止,缓缓地消散下去,被卷碎的巨大石块失去升力后从天而降,像陨石一样不断砸击下来。 “竟然还有一名法圣……”白枫抬起右手,警惕地看着来者,做好战斗准备。前方,三个人影已经逼近,气势汹汹地向这边赶来。 周边的法师们突然看到希望,疯狂地冲向黑色领域,白枫催动魔法,却被月冕制止住,上万幸存的法师逃出了白枫的领域,成功与援军会和。 第十六章 重逢老仇人 http://..org/ 黑色的领域抵消了白枫的龙卷,随着操纵者的每次踏步向前,魔纹蔓延开来,身后两名法魂面色凝重。 白枫将目光从两名法魂身上移开,落在中间的法圣身上。一身象征着黑魔城最高荣耀的紫色法袍,阴沉的脸色,下垂的嘴角和刀刃一样的眼睑都让白枫的呼吸急促起来。 这张脸很熟悉,同样的表情,同样的杀意,在白枫的记忆中凝固了多年。 六年前,拥有这幅嘴脸的人带着数不清的黑魔法师在灵风城下排兵布阵,遭遇了灵风法师的拼死抵抗。之后,黑魔法神被迫亲征,攻破了灵风结界,还是这个人,将臣服的城主白林踢倒在地,当着百万人的面,大声呐喊着要替死去的黑魔法师复仇,被制止后,仍然疯狂地践踏着白林,让他失去了城主最后的尊严。 白枫不会忘记他的名字。 “我觉得我们见面的时间提前了,刀诅。”看着领域中熟悉的面孔,白枫迎了上去,面前黑白两色的领域压迫在一起,激烈地对抗,在两人身前形成了一面波动的法墙。 “我以为你死了,白林。但是你不仅没死,还领悟了飓风领域。”刀诅看着布满花纹的面具,耳畔划过微风,令人不安的魔法混在里面,清冷的感觉让人怀念起昔日的战场。 “白林确实死了,我是白枫。”白枫抬起了右臂,他想中断这个话题,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的人必须为他复仇。伴随着白枫抬起的手臂,领域守护冲了上来。 刀诅愣了一下,脚下黑色的魔纹开始发光,黑色的魔法凝聚物浮现在他头顶的高空。凝聚物方方正正,像一块被切割过的乌云,又像一个巨大的棺材,漆黑发亮。 白枫守护冲入了刀诅领域,漆黑的棺材突然射出钢针,手臂粗细,密密麻麻,洋洋洒洒,似雨点又似沙暴,向着白枫守护卷席而来。 白枫守护舞动手中的光剑,奋力抵挡着棺材的攻势,一时间,连绵的金属碰撞声像是倾盆而下的暴雨洒在铁板上,急促而响亮。 十岁的时候白枫就见过这个黑色的不祥之物,那时他还觉得这个东西大的出奇,几乎遮住了晚起的太阳,到现在他才明白,这是刀诅的领域守护,而且,并不像记忆中的那样恐怖。 “白枫?……不可能的。”刀诅思考了一下,想起了这个名字的主人,也就是灵风城主高傲的儿子。那只是个不懂魔法的小子,现在算起来应该有十六七岁,不可能拥有这么强大的领域。 “现在我叫死神。”白枫杀机毕露,纵身越过领域的边界。法袍中的匕首被甩出来,在他手中划出诡异的弧线,刺向了刀诅心脏。 漫天的黑色钢针刺向白枫,白枫守护张开双臂,幽灵一样的风系魔法将钢针全部卸力,疲软地悬浮在空中。 刀诅看到冲过来的白枫,有些惊讶,似乎透过面具看到了一双寒意刺骨的双眸。他没想到白枫竟然会冒险冲进自己的领域,这样疯狂的战斗方式让他措手不及。刀诅慌忙侧身闪开,抽出随身的佩刀反击白枫。 在白枫冲过来的时候,飓风领域随着他不断冲击,撕扯着刀诅领域的边界。黑白二色魔法纠缠在了一起,魔纹互相缠绕,像是两条撕咬的巨蟒令人胆战心惊。 白枫不断甩出法袍中暗藏的匕首,形状各异的匕首随着白枫的动作在风中舞动,攻势连绵不绝,将刀诅逼得连连后退。 白枫并不只是靠吞噬魔心获得了力量的幸运儿,事实上,在他加入拜血魔法学院的第一天就开始了艰苦的训练。别人都不会注意到他对风力控制的精益求精,强大的法力可以瞬间获得,但是将自己的天赋发挥到极致,却需要不断的坚持和努力。 在漠西城,白枫第一次见到秋嫣使用鬼月刀法,那梦幻般的步伐将梦魇打的措手不及时,白枫就产生了自创刀术的想法。如果遇到法力强于自己的敌人,肉搏才是取胜的唯一法门。于是,他研发出一套秘术,称之为随风刀法。 随风刀法是通过风力牵引着十三把形状各异的匕首,在空中进行全方位无死角的立体进攻。 这次同刀诅的战斗,是白枫第一次施展随风刀法,但是效果极佳。刀诅被打的狼狈不堪,全力挥刀防守。十三柄匕首像是盘旋的幽灵,不断飘舞斩击,刀诅被刺中,法袍被斩碎,肩膀和后背流出鲜血。 贴身战斗时,魔法施展不及,刀诅只能被压制。他有些慌乱,但是常年战争带来的经验逼迫他冷静下来。刀诅在战斗的间隙寻找自己的领域守护,却看到黑色棺材被白枫守护完全拖住,魔法汇聚的钢针无法突破白枫领域的白色风墙。他从没见过白枫这样诡异的刀法,匕首的运动轨迹在风中完全违背常理,自己虽然对刀法十分自信,但是此刻却完全无法回击。 刀诅身后的两位法魂看到刀诅情况危急,立刻催动法诀,领域还没催发,一股魔法扰动突然将两人逼退。法魂们都有些惊讶,反应过来时,四周陷入了一片黑暗,战斗的声音突然消失。他们四处打量,发现自己站在虚空之中,远处零星点缀着七彩的光点。 “站好不要动。”月冕清冷的声音响起,两位法魂立刻明白,自己已经陷入了敌人的领域。 法魂们抬起头,发现眼前的女孩只有十几岁,稚气未脱,不禁羞愤难当。刀诅已经身陷险境,此刻两人竟被一个十几岁的孩子拦下,无论如何是不能忍受的。他们毫不犹豫,立刻催动领域冲了上来。 月冕毫不在意,安静地看着怒吼着冲来的两名法魂。法魂们身形很快,眨眼的时间就突破了界限,踩入了时空的陷阱。原本气势汹汹的法魂突然消失,在更远的地方凭空闪现出来。 “怎么回事?” 法魂们看着眼前的变化,突然意识到自己发生了瞬间移动。他们警惕下来,四处观察,彩色的光束像流星一样划过黑色的暗幕,奇异的空间仍然安静飘渺。月冕站在远处,有趣地看着两人。 法魂们不再轻举妄动,其中一人聪明地结起法印,召唤出巨大的火球远远砸向月冕。 这时,法魂脚下突然浮现出蓝色的魔纹,魔纹形状怪异,竟然是整齐的正方形格子,火球飞越格子的边界后突然消失,从远处的另一个格子中出现,然后再次消失,在空间中不断跳跃,最后不知消失去了哪里。 “这是什么法术?” 两名法魂惊呆了了,眼前发生的事情超出了他们对魔法领域的认知。 月冕站在领域的中心,对两人的反应大感有趣。作为暗夜祭祀,她很少参与直接战争,就连处决犯人都是简单的盖章了事,现在出现在战场,看到敌人被她的“时空格局”迷惑,感觉十分好笑。 “喂!你们站在那里干什么呢?”看到两名法魂没了反应,月冕决定鼓励他们。 果然,法魂们听到月冕的挑衅后十分生气,疯狂的流火和冰龙向着月冕冲来。但是结局不言而喻,强大的法术在时空格局中不断闪烁跳跃,支离破碎的魔法让领域变得十分混乱。最后流火全部消失不见,而冰龙竟然从身后撞回,两名法魂措手不及,慌忙躲闪,其中一人被冰龙巨大的冲击力带飞出去,也开始在空间格局中闪烁,最后落到了远处的角落停了下来。 月冕看着从地上狼狈爬起来的法魂,忍俊不禁。 “直线攻击肯定是不行的,你们来回走一走,像走迷宫一样,说不定能过来呢?也说不定能走出去。” 听到月冕的话,被分割开的两位法魂仔细地观察着领域中的魔法扰动,但是魔法的运动毫无规律,魔纹也整齐的毫不正常,他们没了办法。最后,其中一名法魂决定碰碰运气,开始踏步走出方格,在领域中闪烁移动起来,另外一人却没有轻举妄动,而是看着他的运动轨迹,希望能找出移动的规律。两个杀气腾腾的人在时空格局玩起了迷宫游戏,像是陪着小女孩开心一样,场面十分滑稽。 而另一侧,白枫和刀诅的战斗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月冕和两名法魂凭空消失,并没有引起竭力战斗的两名法圣的注意。眼看战斗开始一边倒,黑魔城的法师们再次摆起了法阵,源源不断的力量融入刀诅的领域。白枫皱起眉头,虽然精力完全放在了刀战中,但是他仍然清晰地感受到刀诅的领域强大起来。棺材守护突然爆发出黑色的光芒,散落的钢针越发狂暴。 白枫守护逐渐抵挡不住,钢针穿过乳白色的法层,精准地刺向白枫。此刻刀诅已经支撑不住白枫的进攻,漫天的刀片开始撕开他的血肉。 白枫感受到了漫天而来的钢针,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放弃冒险击杀刀诅的机会,立刻后撤,钢针轰然砸在地上,越聚越多,像是黑色的炸毛刺猬。 虽然躲开了棺材守护的首次进攻,但是还没落地的钢针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追逐白枫而来。白枫只能狼狈逃窜,并且不合时宜的感受到空中的守护正在虚弱,在黑色棺材的攻势下随时有崩溃的迹象。 白枫深吸一口气,战局已经开始逆转。 第十七章 绝命的反杀 http://..org/ 被刀诅的领域守护击退后,白枫已经找不到再次反击的机会。他只能全力催动法诀,维持着随时可能崩溃的飓风领域。这时白枫想的是,如果能将领域守护完全改造成防御武器,战斗会简单许多。 刀诅已经从窘境中解脱出来,乘势进攻,黑色钢针暴雨一样洒下,他微笑着看向白枫,而白枫毫无办法,任由守护在空中挥动着光剑拼力抵挡。 看着白枫领域内愈发虚弱的魔纹,刀诅一步步走向成功。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刀诅已经胜券在握,但是,命运总是喜欢捉弄自信的人。 正在刀诅组织最后一击的时候,一束流火突然从天而降。这束流火出现的毫无征兆,让刀诅和身后的上万法师措手不及。法师们感受到灼热的空气后才开始抬头,迎面而来的流火像赤红的瀑布,轰然洒在刀诅的领域内,躲闪不及的法师被点燃,更有被扑的正着的法师在流火中直接融化,流出令人恶心的油腻物。 刀诅的领域波动起来,黑色棺材的攻击戛然而止。 白枫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幸运冲昏头脑,他几乎没有考虑流火出现的原因。在意外出现的瞬间,他就做出了反击的准备,当刀诅进攻中断的间隙,白枫毫不犹豫地冲了上去。但是他没有攻击刀诅,而是直奔刀诅身后的上万法师。 白枫已经受够了,如果不是月冕的一再阻拦,这些令人厌恶的敌人在瞬间就会血肉横飞,但是他们不但苟延残喘,反而再次组织起来,对白枫进行反戈一击,白枫一定要将他们全部杀死,不留一个活口。 刀诅在短暂的震惊后立刻冷静下来,他看到白枫冲向了身后的法师,极力稳住领域,黑色的钢针再次整合,迅速刺向白枫。白枫双目血红,眼中只有法力低微的法师,这让刀诅有些恐惧,他想拖住白枫,保住身后上万法师的性命 但是白枫似乎疯了。 他不顾身后冰冷的钢针,奋力舞动十三柄形状各异的匕首,在法师群中大肆屠杀。因为过于深入,白枫守护的魔法无法覆盖,钢针几乎毫无阻碍地直奔白枫。 但是,刀诅很快就后悔了。因为黑色棺材的进攻范围广阔,无数法师毙命在他的钢针之下,手臂粗细的钢针穿过人的身体,将黑魔法师冷酷地钉在地上,惨叫声不绝于耳,死亡的速度反而激增。 白枫没有停止杀戮,身体被被钢针划过让他鲜血横流,法袍右半面被撕裂,露出了袍袖中的骨臂。 刀诅狠狠咬着牙,他没有选择,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杀死白枫。于是钢针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更加疯狂地铺洒而下。 白枫已经顾不得身后的袭击,他只想尽快杀光刀诅所有的援兵。感受到后背冰冷的寒意,他躲闪不了,只能拼命催动魔法,骨尾挣扎着生长出来,用力甩动,“铛”的一声狠狠弹开了钢针。 刀诅倒吸一口凉气,他亲眼看到白枫身后突然生长而出的骨尾,左右甩动着挡开了魔法淬炼过的巨型钢针。 他不是人类?! 恐怖的情绪突然蔓延开,刀诅感受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压迫感,那是一种精神上的恐怖力量,让人无法述说。 黑色棺材一击不成,开始发动第二次进攻,这次的钢针密集而下,丝毫不再顾忌白枫身旁的黑魔法师。 一瞬间,血肉横飞,数不尽的法师命丧黄沙,而白枫也身中十余针,恐怖的像个钢铁刺猬。 白枫被强大的压力钉在沙土中,半晌,缓缓爬了起来。 刀诅震惊了,他的绝望随着白枫的动作不断扩张。他摇着头,看到不合逻辑的骨骼在白枫后背疯狂的生长,牢牢卡住了黑色的钢针,破体而出的白骨让白枫身体被鲜血染红。 这时,被飓风推平的黑魔外城铺了一层厚厚尸体,再也没有站着的法师,血肉残肢让刀诅一阵反胃。他是身经百战的将军,是杀敌无数的法圣,却从没见过这样恐怖的场景。表情狰狞的法师被钢针钉死在地上,没有被钉死的人却都没了全尸,尸体碎成一块一块,罪魁祸首驼着背站在尸骸前,背后是形状诡异的森森白骨,白骨间的缝隙中固定着密集的钢针,像一座钢山压在了他的身上。 这幅场景让刀诅颤抖起来,他突然想起自己经历过的每一场战争,无数的断骨残骸,尸山血海,呼喊和惨叫声让他的耳朵尖声鸣叫。 感觉心脏收紧般的痛,他伸出手掌去抓,却只抓住了自己的紫色法袍。那是象征着黑魔无上荣耀的勋章,代表自己杀敌无数,战功显赫。 这些年,我都做了些什么? 刀诅突然动摇了,他惊恐地看着魔鬼一样白枫转过身来,丑陋的面具被鲜血染红,似乎在对着自己冷笑。 “死神?”刀诅突然想起白枫的代号,悲伤的感觉弥漫全身,他闭上眼,苦笑起来。黑魔城,自己信仰的圣土,已经沦为地狱。 白枫看着恍惚的刀诅,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伸出手,守护迅速冲了上来,白色的光芒闪过,幽灵一样的风系魔法斩落了刀诅的头颅。 黑色的魔纹迅速收缩,守护棺材碎裂,金属的碎屑撒了下来。 白枫看着尸首分离却仍然屹立的刀诅,笑了笑,低声道:“难道没人告诉你,战斗的时候不要分神吗?” 尸体不会回话,刀诅的头颅摔在了尸群中,不见了踪迹。 白枫挥了挥颤抖的骨臂,罡风掠过刀诅的尸体,将他推到在地,溅起一片血花。 重新审视了一遍毫无生机的战场,白枫摘下面具,淡淡的笑了,刀诅欠了灵风城的,今天终于还清了。想到这,他的后背突然传来剧痛,大脑开始混沌,眼前天旋地转。白枫双腿一软,扑倒在地。 在虚无缥缈的空间领域,月冕突然感觉到了什么。她不再去管仍在领域中摸索法魂,慌忙解开领域,三人回到了现实世界。 突然从困境中解脱出来的两名法魂没有机会去放松,漆黑的虚空消失后,出现的是恐怖的地狱。两人呆若木鸡,看着周围的碎尸和鲜血,伴随着泱泱而过的流火,他们都以为这是月冕迷惑他们的新把戏。 空气中充斥着血腥味,手臂粗细的钢针密集地插在黄沙中,月冕伸手捂嘴,胃部一阵不适。 看到月冕的反应后,法魂们突然意识到,这不是什么幻境。他们扭头寻找,目光穿过染满鲜血的钢针,发现了紫色的拜血法袍,他们扑上来,发现刀诅的头颅已经消失。 月冕强压着恶心眩晕的感觉,在粘稠的血液中缓缓前进,终于在碎尸中中找到了白枫。白枫并不难找,他的面具就在身旁,后背上插满钢针,而且是唯一完整的身体。 看着白枫冰冷毫无生机的双眸,月冕的身体轻微的抖动。他似乎已经死掉了。 月冕慢慢蹲下,伸出手掌去触碰白枫的面颊,这时,白枫的目光变得柔和,嘴角浮出了一抹微笑。 月冕愣了一下,继而是强烈的欣喜。她突然想起白枫与她第一次见面时,嘴角高傲自负的笑容。 月冕眉头松软下来,也淡淡笑了笑。 “好重。”白枫低声说,他自己也感受到了气息的微弱。 月冕站起身,看着他背后让人毛骨悚然的钢针,缓缓伸出手,试探地向外拔出。因为怕弄疼白枫,月冕的动作很轻,但这根本不足以拔出坚硬的钢铁,这时月冕才注意到白枫背后杂乱诡异的白骨。 “用力,没关系。”白枫苦笑了一下。 月冕点了点头,将魔法汇聚在手上,用力抓住一根钢针,狠狠拔了出来,惯性将钢针甩飞出去,插入了远处的黄沙。 骨头被磨损的痛感让白枫倒吸一口凉气,但是担心月冕有所顾忌,他咬着牙一声不吭。 于是月冕再次抽出一根钢针,骨头和钢铁的摩擦声清晰入耳。 这样令人神经抽搐的声音影响到了一旁的两名法圣,他们看向月冕,见识到了这让人头皮发麻的一幕。 他们沉重的呼吸,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两人十分不适。白枫对着两人冷酷的笑,像是来自地狱的魔鬼。 法魂们几乎忘记了眼前重伤的人是他们必须杀死的敌人,他们被恐惧包裹。白枫后背的钢针被一根根拔出,纵横交错的骨头显露出来。法魂们放弃了抵抗,他是真正的怪物,用骨头挡住了刀诅能够开山裂石的黑金属。 每一根钢针从白枫身后抽出时都拖出长长的尾音,这段时间格外漫长。当所有的钢针清理完毕后,白枫的骨骼缩了回去,像水蛇一样钻入身体。后背已经血肉模糊,但是好在内脏没有受到损坏。 白枫站了起来,他有点虚脱。月冕立刻扶住了他,已经发黑的血液弄脏了月冕的衣服。 白枫微笑着,伸出骨手指向两名法魂,两人突然意识到他想做什么,惊恐地撑起领域。 但是白枫却没有攻击他们,微风拂过两人的面庞,落在身后刀诅的尸体上。风刃割开了刀诅的腹部,取出了他的魔心。 魔心漂浮着来了白枫身前,他伸手取过,吞了下去。 “魔圣,是魔圣,他不是人。”黑魔法魂沉重地喘着气,看着白枫吃下了刀诅的魔心。 “抱歉,这个不能送你了。”白枫笑着从月冕的搀扶中站稳,气力逐渐恢复。 风刃再起,飓风领域张开,但是柔和许多。碎尸中开始浮起五颜六色的魔心,像斑斓的柳絮一样漂浮着汇聚起来。 “这些属于你。” 月冕抬头看着上万颗魔心,萤火虫一样在自己的周围起起伏伏,微微笑了笑。她伸出手,将魔心全部收入虚空。 “已经够了,不要在杀人了。”月冕叹了一口气,这不是她希望看到的结果。 “我知道了,如果他们不再抵抗。”白枫看向一侧的两名法魂,捡起了自己的面具。 感受着令人绝望的压迫感,两名法魂的目光碰到了一起,他们是外城的守城法魂,此刻,需要他们做决定了。 第十八章 黑魔城陷落 http://..org/ 内城的魔法结界缓缓消散,黑曜石的城门被拉开。白枫站在月冕身旁,安静地看着这个熟悉的世界。这是在白枫梦中萦绕多年的画面,旭日东升,尸山血海,他从西门的石板路缓缓而入,这次他不是人质,而是来自灵风城的征服者。 城门后的法魂脸色铁青,身后整齐的林立着法师长队。随着黑曜石城门的缓缓张开,腥风扑面,他们看到外城熟悉的高大军营沦为黄沙,地上凝固的是干涸的黑血,人的碎骨惨不忍睹,暴尸天地无人顾及。 法魂的目光落在白枫身上,暗红的面具、被污血粘结的长发、破碎的法袍、惨白的骨臂和血手模糊的身体,这一切都让他心惊胆战。而白枫的身旁是一个美丽的女孩,与他形成鲜明的对比。女孩法袍飞舞,眼眸清冷,没有表情的脸庞像是一朵安静的百合。再一侧,就是自己十分熟悉的战友,和平解开结界的最大功臣。 “你们……投降了。”黑魔最后的守城法魂看着已经背叛的战友,缓缓吐出了这几个字。 两人站在白枫的身后,面色如土,眼眸中是深深的绝望和疲惫,他们低着头,似乎没有力气发出声音。 月冕走了上去,站到巍峨的城墙下,抬头看着守城的无数法师。法师们早已做好战斗准备,在日光的照耀下,他们开始颤抖,仿佛洒在他们身上的不是金灿灿的光芒,而是刺骨的寒风。 “已经结束了。”月冕的声音很柔和,与黑魔的春风混杂在一起,流淌在内城如茵的绿草间。 “战争结束了。”月冕将她没有说清的话重新表达了一遍,缓缓走到守城法魂面前,伸手搭上了他的肩膀。 法魂立刻抓住腰间的佩刀,瞪着微笑的女孩。女孩的笑容很纯粹,似乎想让他安下心来。 “放下武器,没有人会死。” 月冕的声音很轻,在法魂听来,就像一个多见未见的朋友,突然邂逅时礼貌的交谈。他咬紧了牙,无数黑魔法师的目光立刻汇聚在他身上,他绝望地感受到这些目光中充斥着期待。身前的远方,是铺满地狱的尸骸。 痛苦让他不知所措,他胡乱地拔出了佩刀。 月冕没有动作,而是安静地看着他,眼神变得冰冷。不远处,恐怖的肃杀气息若隐若现,微风缠绕着白枫,蔓延开的恐惧感让黑魔法师的精神备受摧残。 作为黑魔的战士,誓死不降是一种荣耀,但是作为黑魔的守城法魂,他的身后守护着数百万无辜的城民。 在月冕的逼人的目光下,法魂突然流泪了。他缓缓张开手,佩刀落在地上。他没想到,黑魔城真的有一天会被攻破,而且,是丧失在自己手里。窒息感卷席而至,他跪倒在地上,仿佛抽空了所有的力气。 看到法魂放弃了抵抗,身后成群的法师都解放下来,无数双结印的手纷纷垂下,整个城市陷入了沉默。 黑魔城投降了。 月冕回头一笑,倾世的容颜将白枫定格,兴奋的狂风撕扯着白枫残破的衣袖,他都没有察觉。所幸白枫的窘态被面具掩盖,等他反应过来时,月冕已经踏进了内城,城墙上,黑魔城的军旗降了下来。 黑魔城就这样陷落了,白枫却没有想象中的狂喜。 六年前,当黑魔法神攻破灵风城的时候,全城拜服在法神萨冷和法圣刀诅的脚下,只有白枫自己高高站立在灵风城大殿之上,之后,法神突然伸出食指,遥远地指着自己。那时的他就下定决心,终有一天,他会让黑魔城的人同样拜服在自己脚下。 为了这一天,白枫付出了常人难以想象的血汗,但是结果,却如此冷清。 只有杀死刀诅的刹那,白枫产生了触电般的快感,到现在,他竟然感觉到无聊,无聊的城池,无聊的故事,无聊的人。 白枫伸出手掌,将散落的头发搓回脑后,跟随月冕走入了黑魔城。 四周还是高耸的建筑,黄石和黑曜石构成了城市的主色调,饰以华贵的各色宝石。白枫和月冕并肩走在街道上,身后是臣服的三名法魂和十几位法王。城中的居民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他们或者站在街道两侧,或者躲在高楼的窗前,安静地看着沿街而过的众人。或许谁都没有想到,这座坚不可摧的城池,竟然被两个人用了一上午的时间轻松拿下,黑魔城的光辉和荣耀,从此消失殆尽。 在黑魔法神的神殿内,月冕见到了城中贵族,他们跪在了月冕脚下,宣布黑魔城归降,之后黑魔城的中心旗杆上,飘起了拜血的狼头军旗。 归降后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月冕独自坐在正殿,面无表情地命令着身前的黑魔贵族,白枫觉得无聊,就离开了正殿,找到自己曾经住过的地方。 这里的建筑还是许多年前的样子,就是花草的摆设面目全非。白枫找到自己曾经住过的房间,推门而入,里面的整洁让白枫有些惊讶。 家具还是十分简陋,白玉赠送的许多东西摆在原位。这间屋子没有丝毫的变化,瞬间将白枫卷入了回忆的漩涡。 屋子整齐干净,肯定自己走后换了主人,但是让白枫想不到的是,为什么这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化?这件屋子的新主人到底是谁? 白枫走进了内室,果然看到了一个人躲在墙角,他蹲在床后,被发现时表情惊恐,目不转睛地看着白枫。 白枫走过去,坐在床边,仔细地打量被恐惧支配着的男子。 男子不住地颤抖,他看到的是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带着恐怖的面具坐在自己身前,右手的手臂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修长怪异的白骨。 “小铜。”白枫认出了他,淡淡地呼唤。 男子有些惊讶,他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于是白枫摘下了面具,大而分明的五官露了出来,俊朗的外表下是浅浅的笑意。 “白……白枫公子?!”小铜的声音虚弱,紧绷的声带让他的声音怪异。 “好久不见。”白枫斜起嘴角,还是许多年前熟悉的笑容,高傲自负。 小铜僵在墙角,半晌,他的身体顺着墙壁滑了下去,虚脱地坐在地上。白枫安静地注视着他的双眸,对视了一会,小铜突然留下了眼泪,缓缓伸出双臂,抱住自己的肩膀哭了起来。 第十九章 无聊的战争 http://..org/ 红漆涂过的桌面布满裂痕,上面还留着当年白玉刻下的痕迹,歪歪扭扭。 “白玉公子和白鸽大人……都去世了。”小铜坐在桌前,手中端着酒杯,已经从恐惧中恢复过来。 小铜已经快三十岁了,脸上有了成熟的痕迹,他低垂着眼眸,声音比四年前沙哑许多,眉头不经意间就会皱起,似乎几年间发生的事让他心力交瘁。 “我知道。”白枫伸出骨手,抠着苍老的桌面,白玉留下的痕迹被他勾勒的愈发清晰。 小铜抬头看着白枫,张了张口,却又打住,再次低头看着摇晃的酒杯。 白枫当然知道这些,白玉和白鸽的死与他不无干系。时过境迁,现在小铜和白枫坐在一起喝酒,也不再是公子和仆人的关系,而是征服者和被降服的城内侍从。 气氛沉默下来,白枫也没有打破尴尬的意思,只是面无表情地玩弄着残破的桌面,红酒杯安静地放在一侧,酒香四溢。 “我以为您已经……”小铜开口,但是却说了一半。在他得知白枫被送到拜血城后,就认定灵风城的公子即将殒命,但是他没想到,白枫不仅没死,反而成为了拜血的将军,孤身夺下了黑魔城。 “以为我已经死了吗?”白枫笑了笑,道,“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在我加入佣兵团的当天,就觉得自己会死。” 小铜抬起头看着白枫,想说什么却有所顾忌,半晌,低声问:“您在佣兵团,见到公主了吗?” “公主?萨芙?”白枫想了起来,笑着摇了摇头,“你说法神萨冷唯一的女儿吗?你觉得她会出现在佣兵团?” “您……不知道?”小铜试探地看着白枫,欲言又止的样子让白枫有些不耐烦。 “你想说什么就直说。”白枫仰躺在椅子上,将双腿搭上木桌。 小铜犹豫了一会儿,看来这个年轻的公子什么都不知道。他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用沙哑的嗓音道:“公主萨芙救了您很多次。” 艰难的声音没有打破白枫表情的平静。在他生活在黑魔城城宫的时候,除了白玉,只有萨芙跟他关系近些,而且她确实帮过自己,每次黑魔法师试图除掉他,都是萨芙拼命阻止。 但是白枫对萨芙没什么感情,她是黑魔法神的女儿,也是自己获取情报的重要工具。 小铜看着白枫没有任何触动,继续问:“您还记得娜娜吗?” 这个名字突然惊动了白枫,他猛地转头,皱眉瞪着小铜。娜娜是佣兵团里白枫最亲近的人,一个从未出过宫墙的侍从为什么会知道? 小铜将白枫的反应看在眼里,叹息一声,道:“娜娜是萨芙公主的贴身侍卫。” 白枫猛地站起,剧烈的情绪波动释放了他的杀气,小铜抖了一下,苦笑起来。 “我不知道您对黑魔城有多大的仇恨,可以看着白玉公子和白鸽大人绝望地死去,还可以杀死萨芙公主的叔叔,血洗了公主的家乡。白枫公子,你真的不知道吗?所有的人都在保护你。” 白枫感到呼吸急促,他瞪着小铜,后者却不再畏惧,目光交接,白枫竟然感到无所适从。他想起了娜娜的笑容,和她引以为傲的黑魔军徽,突然愤怒起来,立刻摔门而去。娜娜,是他永远不愿提及的痛。 来到黑魔城宫的花园,不知名的植物郁郁葱葱,四季交替的花朵不会枯败。嗅着扑鼻的香气,白枫感到了一丝凄凉。 所有人都在保护我?是说黑魔城的人吗?白枫冷笑,这个笑话真像是千年的寒冰。 确实,在他来到黑魔城宫后,虽然很多人都对他不很友好,但是也没有任何人为难他。甚至在他打着白鸽的名号四处乱窜收集情报,也没有人驱赶他,反而让他得到了想要的一切,难道这就是黑魔人对一个流离在外的公子最大的照顾? 因为黑魔法神对灵风城发动的战争,白枫迁怒了整个黑魔,他借着拜血城的力量杀死了萨克,屠戮了无数黑魔法师,最后以死神的名义血洗了黑魔都城,斩下了刀诅的头颅,现在突然有人告诉他,他能活到现在全是因为黑魔公主对他的保护。呵,真是讽刺。 白枫靠坐在苍翠的梧桐树下,看着小铜脸色低沉地从屋内出来。 “公子,你不想听,我就不再说了。没有人希望战争,黑魔的法师每天都在死去,请您放过他们。”小铜说完,悲伤地闭上眼,冷静下来后,快步从白枫眼前离开。 “别走,”白枫突然叫住小铜,声音清冷,半晌低声道,“继续说。” 小铜停下脚步,转过身来。他看着白枫,眼眶已经泛红。 “您想听什么,公子?” “在我离开后,萨芙做了什么?” 小铜凄凉地笑了,他调整了一下呼吸,站在原地,沙哑的嗓音像是律动的凄美音符,让人寒意刺骨。 “在您加入生路009兵团的第一天,萨芙公主就找到了团长,她对团长发下狠话,说,谁都可以死,白枫不能死。 于是在一次执行任务后,公子回来了,团长没有回来。 团长死后,公主却在担心没人能够保护你,于是就让娜娜加入了佣兵团。 娜娜是法魂,公主的贴身侍卫。却也没能完成最后的任务。 娜娜死后,公主悲痛欲绝,她派了无数人去寻找,最终也没有找到娜娜的尸体。” 小铜的声音突然哽咽,他低下头,无声地哭泣。 “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白枫看着天空飘动的云,有些痛苦,他感到自己欠下的东西越来越多,像是一个无底的洞,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填满了。 小铜止住眼泪,深深的呼吸,半晌终于平静下来,回答道:“我是一个侍从,不可能知道这么多,这都是娜娜告诉我的,娜娜的死讯,是公主告诉我的。” “为什么会告诉你?” “因为,保护你是娜娜最后一个任务,任务结束后,她可以脱离黑魔,她说,会嫁给我,我们一起去过平凡的生活。” 白枫听不下去了,他站起身,离开了花园。他突然觉得,如果当年自己和父亲一起死掉,那样就好了。 大脑浑浑噩噩,白枫莫名地感觉到疲劳,浑身上下软的像一团浸血的棉花。 回到正殿的时候,月冕已经打发走了黑魔的贵族,正目不转睛地把玩着手中的魔纹。魔纹像一个彩色的球,在月冕手中转动,白枫知道,月冕正在给刚刚攻下的黑魔城都编制新的魔法结界。 白枫沉重地坐到月冕身前,看着她专注工作的样子,感觉窗外的日光格外刺眼,让他用力揉了揉。 月冕抬头看了看白枫,立刻发现他表情有些阴郁,眨了眨眼,问:“你怎么了?” 月冕此时的心情是很好的,对峙了十多年的城池就这样攻了下来,失去了老家的黑魔法神肯定慌乱,在正面战场上必败无疑。 白枫很想把自己的心事告诉月冕,但是张开口后又觉得如鲠在喉。他有些动摇,觉得自己为了复仇做的一切都是错的,他对死去的人感到愧疚,对团长、娜娜、白玉白鸽,还有他一直虚情假意想要利用的黑魔城公主。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不要说了,说出来也没什么用,反而很丢脸。 “见到公主萨芙了吗?”白枫调整了一下,轻声问。 “没有,刚才清点贵族的时候没有看到黑魔公主,问了问才知道三年前她就离开了都城,去了东部边境。”月冕好奇地看着白枫,她察觉到,白枫一定是有什么心事。 “去了东部边境?为什么?”白枫愣住。 “病危,去治疗,具体情况这帮贵族不知道,也有可能是他们故意骗我。”月冕仔细地打量着白枫,突然伸手托住腮,眼睛用力扑闪了几下,问,“怎么?你情人?” 白枫惊讶了一下,眉头轻皱地看着月冕装出的可爱样子,半晌,嘴角露出一抹笑意,悲伤的情绪有所缓解。他从没听到过月冕说这样的话,不管是不是玩笑,情人两个字从她嘴里吐出来有一种滑稽的感觉。 月冕无所谓的挑了挑眉毛,看到白枫露出笑容,她安心了许多。月冕见过白枫的冷酷,见过他的无聊,也见过他的愤怒,但是却没见过他像这样有些凄凉的悲伤。眼前的男孩经历了太多,从灵风到黑魔再到拜血,现在以这样的方式回到熟悉的地方,见到熟悉的人,可能有着别人无法理解的心境。 月冕没有打算去问,有些事,只能他张口去说,但不适合别人去问。 “我想离开拜血。”白枫突然说。 月冕皱起眉头,看着奇怪的白枫。后者依靠在椅子上,似乎从疲倦中强打起精神。 “为什么?”月冕没有激烈的反应,而是认真地看着白枫。 “好累,我不想再继续下去了,如果可以的话,让玛铣剥夺我的魔法,取出强制芯片。我想回到灵风城。” “你不报仇了吗?天水城还有灵风叛徒。”月冕提醒道。 白枫苦笑着,不知如何回答,他开始感到寒冷,作为人造人第一次感到寒冷。这时他才发觉自己一身血污,破碎的衣服都没有换下,像个魔鬼,更像个疯子。 “如果你决定了,现在就可以离开,躲起来。我会告诉法神,你死在了同刀诅的战斗中。”月冕也认真起来。 白枫闭上了眼,狂风在他身旁舞动。 第二十章 法神的游戏 http://..org/ 转眼的时间,距离黑魔都城被攻下已经三天,白枫也在自己简陋的故居中躲藏了三天。他没有困意,无法休息,只能让疲惫和悲伤一次次冲击自己的大脑。 他最后还是决定继续下去,履行自己的诺言,帮助拜血城统一哈克国。毕竟白洛还在拜血都城,他不能为了突然涌现的愧疚感就逃离这里, 他从床上坐起,屋内黑漆漆的,所有能够透光的地方都被他用黑布挡住,像是一个宽敞的棺材。 这时,屋外传来敲门声,白枫没有回话,轻柔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法神到了。” 白枫立刻站起身,伸手拉开了门。刺目的阳光让白枫皱起眉头,双眼紧闭。 庭院中有了嘈杂的鸟鸣,白枫缓缓睁开眼,看到月冕站在庭院的梧桐树下,从铁笼中放出了几只红胸蓝背的知更鸟。她身旁站着一位清瘦的男子,男子仰起头,微笑地看着重获自由的美丽生物,冷峻的面庞让笑容都没有温度。 “法神。”白枫走过去,鞠躬行了一礼。 拜血法神继续看着从笼子中战战兢兢飞出的知更,似乎没注意到白枫对他恭敬地行礼,而是继续说:“这是从纳络国带回来的知更鸟,看来只有黑魔法神的庭院能供它们生存了。” 白枫看了看跃上树梢的几只鸟儿,淡淡道:“法神不怕它们飞走吗?” “飞走?”法神扭头看向白枫,笑容有些戏谑,“不会的,知更鸟很聪明,它们离开这里就会死在沙漠中,已经回不去了。” 已经回不去了。 法神的话让白枫皱起眉头,他突然想到自己。白枫刚刚萌生过逃离拜血的想法,此刻法神的每一句话都让他十分敏感。看着法神有些玩味的笑容,白枫突然感到眼前男子的恐怖,他眯着眼睛,仿佛整个世界都在他的掌控之下,所有人不过是他养的鸟,任他摆布。 “你也一样,白枫,你我的相遇是注定,你逃不脱,也是注定。”法神语气冷淡,仿佛在宣判一个奴隶的归属。。 “拜血城有着森严的等级金字塔,你是金字塔的塔尖,所有人都是你的奴隶,所有人都是你笼子里的鸟。”白枫突然冷笑了一下,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不准确。我在玩一场游戏,既然是游戏,就要有玩具和游戏规则,你说的应该是这个意思。”法神微笑着。 “你把我当玩具?”白枫皱了皱眉,手臂举起,耳畔立刻传来刺耳的尖叫,刚被放出的一只鸟儿瞬间化成血雾,羽毛纷洒而下。 月冕吓得浑身一抖,惊讶地看着白枫。 法神挑了挑眉,仔细地打量着白枫一下,目光灼热像是一位走进铁匠铺的剑客。半晌,他对着月冕挥了挥手,月冕皱眉看了一会白枫,扭头离开了庭院。 法神尖锐的目光落在白枫脸上,白枫毫不畏惧,他甚至伸出了骨手活动了一下关节,肃杀之气从眉宇间汹涌而出。 “你要杀我?”法神脸上挂着神秘的笑,让白枫猜不透他的情绪。 “你需要知道把杀人的武器当做玩具,会有什么后果。”白枫身旁开始泛起微风,当他想将人置于死地的时候,一切外界因素都会从他脑海中消失,无论眼前的人如何强大,也无论这人是谁。 “你误会了,我不是来刺激你的,而且,你不是我的玩具。”法神仍然笑着,感受着颈边似有似无的风刃,继续道,“你将会成为玩家。” 白枫看到法神没有丝毫战斗的意思,冷静下来。他收回骨臂,风刃消散。 “可惜,我对你的游戏没有兴趣了。”白枫淡淡道。 “确实很可惜,不过我尊重你的选择。我借你一千法王,夺回灵风城后,再还给我,然后,你就可以当你的小城城主了。”法神胸有成竹的戏谑笑容让白枫有些厌恶。 “不过我提醒你,你夺下灵风城后还是避免不了战争,黑魔和天水不灭,你永远不得安宁。之前死的是你父亲,或许以后死的,就是你妹妹。” 拜血法神话音刚落,一道银光闪了过来。他立刻向后仰头,致命的匕首在他咽喉前十分危险的位置划出一条弧线。 “再听到你用白洛威胁我,今天一定会有人死在这里。”白枫声音冰冷,十三柄形状怪异的匕首在他身旁起起伏伏。 法神愣了一下,随即耸了耸肩,道:“我还是和你直说吧。你没有必要在乎别人的生死,几万黑魔法师的性命不该动摇你的信念。” “信念?什么信念?复仇?”白枫笑了,他已经不知道下一步该如何去走,他想要杀死自己的仇人,却突然发现,仇人和恩人纠缠成了一团乱麻,无论如何也解不开。 “仇人已经变成了恩人。”法神的语气充满调侃。 “你好像知道的很多。”白枫用冰冷的眸子注视着法神。 “你觉得你的仇人是黑魔法神和灵风叛将吗?”拜血法神笑着摇摇头,道,“其实你的仇人是这个世界,这个充满战争和掠夺的世界。” “我劝你不要跟我聊什么世界观。” “世界毁灭了,就没有杀戮和战争了,你的亲人就不会死,你也不用为了所谓的复仇越陷越深。”法神继续着自己的言论。 “所以你想毁灭世界?” “不,是重建世界,这个话题我应该跟你聊过。” “你拿什么重建世界?” “阿莱克斯之剑。” 法神的每一句回答都十分迅速,似乎没有经过大脑,又似乎经过了精心的演练。他的眼神中燃烧着狂热的光芒,嘴角却是戏谑冰冷的笑意。白枫沉默下来。 “绝大多数人都是愚蠢的,他们看不到未来世界的样子,所以就会阻碍创世神的工作。为了未来的和平,必须有着现在的杀戮!只有哈克国完全统一,城池间才不会有战争;只有世界完全统一,人类才不会在魔兽的牙缝间苟延残喘。” “你似乎热衷于毁灭和杀戮。”白枫看着兀自兴奋的法神,冷冷道。 “不,我是一个创造者,而你是一个毁灭者。我希望你明白,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正确无误的,那是创世神的旨意。破而后立,我需要你。” “破而后立?” “没错,毁灭旧世界,重建新世界。” “你有多少拥护者?” “绝大多数人的愚蠢终于就成了我的孤独。没有拥护者,所以我用武力征服他们,用森严的等级控制他们。不过我知道,你能理解我。” “为什么?” “你具有毁灭和杀戮的天性,既是人类,又是人类的克星,这点和我很像。” “也就是说,没有一个人认同你,那你凭什么认为自己是正确无误的?” “只要你赢了,全世界都会认同你,只要你输了,全世界都会践踏你。我坚信自己会赢,所以,我是正确无误的。”法神的笑容冰冷,却在白枫的心里点燃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烈火。 白枫认真地看着眼前的男子,突然感到来自灵魂深处的兴奋。拜血法师是对的,毁灭旧世界、重建新世界,这句话就像暗夜中的一点曙光,让白枫看到自己生命的希望,他真的能够理解法神。 “想听听我的游戏规则吗?”法神看着杀意全无的白枫,伸出手掌,冷峻的脸庞没有变化,但是眼眸深处却燃烧着火焰,和白枫突然产生的兴奋相得益彰。 白枫眯起眼,白骨森森的右手却毫不犹豫地伸了出来。两只手握在一起,法神昂起头,彬彬有礼地说:“欢迎加入我的创世游戏,我叫连陆。” 第二十一章 曙光使雪兔 http://..org/ 黑魔都城被攻下的那天,法神萨冷在战场上没有占到拜血法神的便宜,进退不能的他抛弃了自己的法师,只带着几名法魂逃了出去。他们绕过都城,直接逃到了东部边境,拜血军队趁机向南北扩张,占领了原黑魔的绝大部分领土。 就在黑魔都城被攻下的第五天,天水城突然对拜血城南部发动了进攻,攻击规模很大,南部守军无法抵挡。在这样的情况下,拜血法神一举消灭黑魔的战斗计划破灭,他匆忙领兵回了拜血城都,一起回去的还有暗夜祭祀月冕。 拜血法神离开后,白枫被任命为城主,负责镇守刚刚夺下的黑魔城。由于缺少经验,白枫将城内事物的处理权交还给投降的黑魔贵族,自己只是简单的审阅处理文件。 法神离开后第二天正午,白枫坐在红木桌前审阅城内的文件,突然,房门被撞开,一个女孩端着金贵的盘子闯了进来。 由于身份地位的提高和心境的改变,白枫对手下的人不敲门的做法十分不满。闯进来的女孩用单薄的后背顶开房门,进门时却被门槛绊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白枫单手托腮,皱眉看着冒失的陌生侍女,不发一言。 女孩看到了白枫阴郁的面庞,有些紧张,急忙行了屈膝礼,从金盘中端出一杯咖啡,放在白枫面前。 白枫愣了一下,问道:“哈克国不是只对国王行屈膝礼吗?” 女孩听到白枫的话,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一下子吓得冷汗直冒。没想到第一次见面就行错了礼,她慌忙解释:“对不起大人!对不起对不起!我是第一次离开实验室,对礼仪不太了解。” 白枫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实话,他还从没见过如此呆蠢的侍女。但是需要处理的文件还很多,白枫也没心情给女仆上课,他正准备赶走她,突然发现女孩身上穿的长袍很眼熟。 “你转过去!”白枫对女孩说。 “啊?”女孩似乎没理解白枫的意思。 “转过身去。”白枫十分认真。 女孩有些云里雾里,但是还是照做了,缓缓转身将后背对着白枫。果然,在她十分面熟的长袍背后,有着滴血的枫叶印。 “你穿我的法袍?”白枫惊讶地张着嘴。 “没有没有!这是订做的,是我的!”女孩急忙转过身,连连摆手。 白枫立刻站了起来,他走向女孩,像是一个危险的狮子逼近自己的猎物。白枫的个子只比女孩高出一点,但是站在女孩面前,气势却像崩塌的雪山轻易吞没山间的松柏。 女孩看着白枫皱紧的眉头,受惊的双手不自然地背到身后,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脱掉。”白枫的话言简意赅。 “脱……脱掉?” “里面穿衣服了吗?” 女孩惊讶地看着白枫,目光碰触到他冰冷的双眸,若隐若现的杀气让她害怕。她低下头,低声道:“当然……当然穿了。” “那就在这里脱,这件法袍不是随便穿的。”白枫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他没想到,一个侍女竟然敢穿曙光法袍,这让他十分不爽。 “我是……我是……”女孩犹犹豫豫,手指搅在一起。 “脱!”白枫打断了女孩,他的声音有了怒气。 女孩抖了一下,她小心地抬头看了看白枫,碰到他寒冷深邃的眸子后又急忙低下头。看来是非脱不可了。女孩伸手去解法袍的扣子,屈辱的感觉突然涌现,让她眼眶泛红。 这时,门外的日光被挡住,一条长长的影子来到白枫和女孩中间。白枫扭头看去,发现小铜惊讶地站在门口,看看白枫,又看看女孩,然后不动声色地将房门关上。 白枫看着小铜消失在门缝里,大脑嗡地一下。这蠢货不会误会了吧? 正在白枫扭头看着房门的时候,女孩已经将长袍脱了下来,抱在手里不知所措。 白枫伸手取过曙光法袍,却惊讶地发现,女孩穿的白色衣裤都是光羽编织,竟然也与自己同款!但是这些衣服是从月冕那里顺手带走的,这女孩是怎么回事? 女孩看到白枫取走法袍后还在盯着自己的内衣,立刻双手护胸,吓得就要哭出来。 “你是哪里来的侍女?”白枫突然感到自己做得有些过了,眼前女孩惊恐的样子让他有些不忍。他故作镇定,将自己强迫女孩脱下的法袍放在衣架上,不去看女孩通红的双眼。 女孩似乎很紧张,她深深地呼吸,微微鼓起的胸口随着她的动作剧烈起伏,半晌,她平静下来,低声说:“祭祀大人,我是曙光使,代号雪兔。” 白枫刚刚将咖啡端到嘴边,突然被烫了一下。 “什么曙光使?”白枫愣住。 “法神说大人需要一位使者,就让我来了。”女孩的声音很低,仿佛对自己和曙光祭祀的第一次友好见面失去了信心。 白枫看了看衣架上的法袍,突然意识到自己犯错了,原来她不是没有教养的女仆,而是自己新上任的曙光使!没想到跟自己使者见面后的第一件事是扒了人家的衣服…… 但是这个莫名其妙的曙光使是怎么回事?如果是法神派来的帮手,看她的样子真是一点都不可靠。 白枫被咖啡烫到后,尴尬地将杯子放到一旁,问:“什么东西这么苦?” “他们说你喜欢喝苏木尔,我没找到苏木尔咖啡,就冲了一杯我觉得不错的玛卡。” 女孩的话再次让白枫傻了眼。 苏木尔……咖啡?这个法神亲任的曙光使,不会连咖啡和红酒都分不清楚吧? 白枫看着雪兔委屈的样子,缓缓叹了口气。他从衣架上将法袍取下,默默地走到女孩身旁。雪兔以为白枫在用这种方式道歉,于是很顺从地穿上了白枫披在她身上的法袍。 “回家吧!工资照发!”白枫像对待自己的妹妹一样,十分认真地摸了摸女孩的头发。他不明白法神脑子是怎么想的,曙光既然是一个执行特殊任务的特殊组织,为什么还要给他安排一个如此呆蠢的曙光使?而且代号起的也是绝了,雪兔,还真像一只蠢兔子。 “回……家?”女孩的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格兰的草原和天空,但是她立刻清醒过来,连连摇头,“不要把我送回实验室!” “你从实验室出来的?是什么实验室?”白枫的第一反应是玛铣,但是他没有直接去问。 “很可怕的地方!拜血法神把我从实验室救出来,然后又在我身体里装进了一个芯片。他让我成为曙光使,服从你的一切命令,我为了报答他,就答应了。” 白枫上下打量着女孩,实在没看出她有什么天赋能让法神连陆如此信任她。 “你是法神派来监视我的?”白枫问。 “不是的,法神让来帮你。他说黑魔佣兵团一定会派人暗杀你。” “暗杀我?”白枫笑了,他吞噬了两名法圣的魔心,现在法力已经达到了法圣七阶,此刻的他对黑魔雇佣兵十分不屑。据他所知,黑魔特殊雇佣兵的兵团长也只是一名法圣,战斗起来输赢尚未可知。 雪兔看着白枫自负的笑容,感觉有些麻烦,她思考了一下,轻声说:“大人之前杀死两名法圣,都有一些特殊因素在里面,现在关于大人的分析已经传遍了哈克国,如果黑魔首席兵团长潜入暗杀,我们的胜算很低。” 雪兔说着,将手伸进怀里,从法袍中取出一张羊皮纸,在白枫面前展开。白枫低下眼去看,竟然发现了关于自己的详细分析: 白枫,原灵风城主之子,具有控风能力。 十七岁,法力为法圣五阶至七阶,行动时戴面具,黑色法袍,标识为滴血枫叶印,拜血曙光组织成员。 右臂为白骨,身体可生出骨骼,坚于钢铁。 武器为血红色尖刀,为原拜血法神佩刀血泪之刃,可斩断魔法,削铁如泥。 另有十三柄匕首,靠风系魔法相连,可进行全角度进攻。 法术为风刃、风翼,领域为飓风龙卷。 战斗方式以攻代守,杀人手法残暴。 看到雪兔给自己展示的分析,白枫吃了一惊。攻破黑魔都城让他声名鹊起,但是也让自己完全暴露了出来,作为前黑魔雇佣兵,他知道这些情报意味着什么,这就表明自己以后遇到的每一个对手,都在战斗前对如何战胜自己做了千百遍的研究。 “这只是新闻机构流传的版本,这张羊皮纸上所有的内容,全哈克国的人都会知道。而更加详细的资料,包括你用刀时喜欢从右向左逆斩,使用随风刀法时,第三柄匕首和第四柄匕首的衔接总有一秒的间隙,还有每柄匕首的极限刀速,很可能都已经被黑魔佣兵团获取了。”雪兔看着白枫瞪大的眼睛,认真地点了点头。 “我喜欢从右向左逆斩……你是怎么知道的。”白枫仔细思考自己的刀路,确实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会形成习惯。 “只需要看一眼你的手指和手腕,”雪兔突然抓住白枫的骨臂,拉开他的长袖,继续说,“你看,魔法流动的痕迹是这种逆转状!” 白枫的骨缝间传来女孩手掌的温度,柔软的指腹顺着他的骨臂上滑,仿佛这只手臂曾经做过什么事都在女孩面前展示的一清二楚。 “你还知道什么?” 白枫皱起眉头,他终于明白眼前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孩的恐怖之处。 “我还知道,在我跟你说话的时候,一位法圣悄悄地潜进了黑魔城。”雪兔突然闭上眼,继续道,“是向这边来的……大人,危险来得真快!” 第二十二章 大胖子络里 http://..org/ 白枫占领了黑魔城后,没有住进法神神宫,而是重新整理了自己在花园中的房子,老旧的墙皮被漆过,考究的办公用具搬了进来,小时候用过的东西正在让小铜搬回白玉空置已久的房间,但是被雪兔的突然出现妨碍了。 这时候,已经离开的小铜又走了回来,在门前犹豫不决,不知该不该敲门。 白枫透过门缝看到人的身影,淡淡道:“进来吧。” 于是小铜慢慢推开了门,看到衣着整齐的雪兔和白枫并肩坐在桌前,愣了一下。他不知道雪兔的身份,惊讶于一个侍女竟然能跟白枫这么亲近。但是细看之下,这个侍女长得十分可爱,皮肤是乳白色的,眼睛弯的像月牙,嘴巴和鼻子精致小巧,漂亮的有些奇怪,似乎和普通人的五官有着细微的差异。 看到小铜一副不慎捉奸的尴尬样子,白枫气不打一处来,他不耐烦地道:“有什么事就说,这是我的祭祀使,以后她的意思就是我的意思。” 雪兔站起来,友好地对小铜笑了笑,鞠了一躬。 “小铜是我的内侍,你是我的祭祀使,你对他行什么礼?”白枫看到雪兔礼貌恭敬的样子,感觉一阵头大,真是没有一点祭祀使的威严。 小铜反应过来,立刻回鞠一躬,后来依然感觉不对,立刻跪了下去,再次行礼。 “好了,你们两个蠢货!小铜有什么事快说,说完了帮我清理房间。”白枫扶着额头。 “公子,城宫内有人要见你。”小铜跪在地上,急忙说。 听到小铜的话,白枫看向雪兔。 雪兔立刻点了点头,说:“就是他,刚刚进城的法圣。” 白枫皱了皱眉,看来不是黑魔佣兵团的人,黑魔佣兵无论何时都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 “带他过来。”白枫道。 “公子不去待客大殿吗?”小铜提醒。 “你看这些文件,”白枫随手从红木桌上抓起一摞文件,继续道,“我忙的要死哪有时间来回闲逛?直接带到这里!” “是!”小铜立刻退下了去。心想这个新城主当的还真是随性。 小铜离开后,雪兔突然凑到白枫身边,十分认真地看着他手里的文件。 “你干什么?”白枫警惕地躲开。 “我可以帮你!”雪兔高兴地说。 “你会批文件?” “会!” “你知道怎么处理战后事宜?” “知道!” 白枫看着雪兔一脸高兴的样子,十分不信,至少她看起来就呆蠢呆蠢的。 “芯片里有!”雪兔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哦?那你试试。” 白枫在文件中找了找,翻出了关于战后税收的部分,递给雪兔。雪兔立刻右手拿笔左手盖章,认真地看着,然后在不满意的地方进行了详细的标注。白枫的惊讶表现在了脸上,他突然觉得连陆给他安排的祭祀使还真是贴心。 就在雪兔认真批改文件的时间,敲门声响了起来,白枫立刻戴上了面具。 “进。” 房门打开,小铜鞠了一躬就退下去,他身后走进了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少年。 少年长得圆滚滚,是一个罕见的胖子,一脸令人不愉快的笑容,让白枫很想用风刃挂一挂他两颊的横肉。他穿的衣服宽松却精简,看起来名贵异常,不是哈克国的法袍模板,是一种从没见过的奇装异服。 白枫看到这样一个奇怪的胖子出现,还没从初步印象中反应过来,胖子突然咆哮一声冲了上来。白枫猛地站起,袍袖中的匕首迅速抖出,落在手里,正准备大战一场,突然发现胖子在自己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手里恭敬地捧着一幅画。 “枫哥!给我签个名吧!” 白枫愣了一下,他看着胖子的大圆脑袋深深低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胖子手中是一副半写真半写意的水彩画,上面画着白枫潇洒的背影,饰有滴血枫叶印的黑色法袍迎风飞舞,血泪之刃下是无数尸体,前方的黑魔城在夕阳余晖下摇摇欲坠。 白枫不知这胖子搞什么鬼,于是将匕首甩至左手,右手提笔,在水彩画上龙飞凤舞地写下“死神”二字。 “谢!枫!哥!”胖子站起身,兴奋的声音像是呐喊。 这时,胖子才发现白枫的身旁还坐着一个埋头工作的女孩。他看了看女孩,又看了看手中的画,水彩画中,还有一个不起眼的身影,似乎是月冕。 “妹妹,这女孩是你吧?你也给我签一个。”胖子将水彩画递到雪兔身旁,这次显然没有刚才的激动。 雪兔抬眼看了看胖子放在红木桌上的水彩画,上面确实有一个身穿曙光长袍的女孩,于是顺手就提起笔。 “哎哎哎!小一点小一点,你的名字怎么敢比枫哥大?签到边上!边上!”胖子目不转睛地盯着雪兔的落笔,一脸紧张,似乎生怕这个呆萌的女孩把自己的名画搞砸。 “你是谁?”白枫反应过来,觉得闹够了,开始仔细地打量眼前的胖子,但是从他发福的身躯上丝毫看不到法圣的痕迹。 “我叫络里,来自纳络国。”胖子正准备坐下,突然觉得不妥,于是又站起来,恭敬地看着白枫,问,“枫哥,我能坐吗?” 看到白枫点头,胖子一屁股坐了下去,不堪重负的椅子发出呻吟。 白枫打量着满脸堆笑的胖子,不知道他来到这里的目的。 “你找我干什么?”白枫淡淡问。 “枫哥你是我的偶像啊!一个人一上午就攻下了黑魔都城,我就想见你一面!” 白枫也坐了回去,他冷冷一笑,丝毫没有相信络里的恭维之辞。 络里看白枫不说话,立刻从内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张蓝宝石的名牌,递给白枫。白枫接过名牌,看到上面只有简单的五个字:纳络国络里。 白枫将名牌丢还给胖子,道:“只有你的名字,给我看什么?” “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是络里啊!纳络国络里!你不知道吗?”胖子有些惊讶。 “谁知道你是什么东西?有事快说,没事快滚。”白枫十分不耐烦,他对纳络国的人没有任何兴趣,想来哈克国统一后,连陆的下一个任务就是扫平纳络国。 胖子愣了一会,又咧嘴笑了,道:“看!偶像就是有脾气!那小弟就介绍一下自己。” “我是纳络国最大家族‘络族’的第三分支继承人,络族掌握了纳络国百分之九十的经济,而第三分支负责的是络族的武器交易。之前我只和天水城的人做过交易,现在我想来帮帮你。” “向我出售兵器?” “不,是无偿提供生物武器。” “生物武器?” “没错,纳络国的机密武器,主要技术就是掌握在络族第三分支手中。” 白枫明白了,这个人是纳络国跑来的商人。哈克国战事正紧,他是来趁机宣传武器的。 “你是个商人,商人不会做亏本的交易。”白枫淡淡道。 络里笑了笑,他伸出肥胖的手掌摸了摸自己的大腿,道:“我从小就想成为一个伟大的法神,但是老爸把我变成了一个纨绔子弟的商人,不过我成为法神的梦想一直没有消失。后来我听说有一个人十七岁成为法圣,独自一人攻下了黑魔城,我觉得我还有机会,于是就来追随你。” “你已经是法圣了。”白枫毫不犹豫地拆穿了他。 络里愣了一愣,道:“枫哥又开玩笑了,我只是一个魔法士,连法师都不算。” “他说谎!”雪兔突然抬起头,看了看络里,然后又低头工作。 白枫的目光锐利起来。络里挠了挠肥胖的脑袋,突然明白了,他伸出右手,五个手指上全都带着戒指。他催动法诀,一柄长剑突然从食指的戒指中跃了出来,悬浮在空中。 “你说的是他吧?”络里笑着问。 白枫吃了一惊,在络里催动法诀的时候,他清晰地感觉到络里食指的戒指上传来与月冕时空魔法相似的魔纹扰动。 这时雪兔也抬起头,看了看空中的长剑,又看了看络里,突然对白枫点了点头,道:“大人,这柄剑是魔圣,而胖子真的没有法力。” “你错了,小妹妹,这柄剑是魔神。”络里咧嘴笑了,十分优雅地拍了拍自己的肚子。 白枫皱眉盯着凭空出现的魔剑,剑身细长,闪烁着不祥的黑色光芒,仔细打量,会发现这柄剑不是一个整体,而是由许多细碎的鳞片制成,剑柄被黑色的光羽包裹着,底端饰有折断的羽翼。 白枫全神贯注地观察着这柄剑,竟然发现这柄剑有着细微的律动,仿佛在呼吸。白枫站起身,向它靠近,突然间,一股戾气汹涌而至,白枫猛地甩出法袍中的匕首,他突然感到那柄剑中有一双空洞的眸子,冷冷地注视着自己。 第二十三章 纳洛国友人 http://..org/ “枫哥,你拿出那些烂铁片干什么?”络里翘着肥胖的二郎腿,看着一脸警惕的白枫。白枫的十三柄匕首已经摆出了战斗姿态,正和屋内的魔剑进行对峙。白枫对威胁的存在十分敏感,任何异动都会让他瞬间警惕起来。 “我可以用这些烂铁片将你的肥肉片成上万份。”白枫冷冷道。 “你的武器太落后了!不用担心,魔神的本体已经死亡,这柄剑只是有着生命体征的武器而已。我把它带来就是送给你的,展示我的诚意。”纳洛一边说,一边看着自己对面的雪兔,不知不觉竟然入了迷。一开始怎么没发现,这女孩美的发腻,五官与普通人类都有些不同。 雪兔发现络里在盯着自己看,于是抬起头,礼貌地冲他微微一笑。络里被晃了眼睛,立刻回过神,扭头看向白枫,匆忙道:“枫哥你握住试试。” 白枫缓缓收回了匕首。他并不信任眼前突然出现的胖子,更不信任这个诡异的兵器,但是自傲的他不会丢了面子。只是一柄剑而已,白枫这样想着,伸手抓住了魔剑的剑柄。 就在白枫骨手握紧剑柄的瞬间,突然看到黑暗中闪烁的双眸,他意识模糊起来,巨大的危机感弥漫全身。剑柄处的黑色光羽疯狂蔓延,像是无数的触手包裹了白枫的骨臂。光羽的尖端钻入了骨头,蔓延至肩膀的地方开始穿透白枫的肌肉。 雪兔突然站了起来,她感受到异样,立刻伸手抓住白枫的肩膀。乳白色的魔法从白枫腹部升腾而起,经过雪兔的手掌后发生细微的变化,阻止住了光羽的蔓延。 络里也慌忙站了起来,庞大的身躯撞倒了身后的椅子。他毛手毛脚地从戒指中翻找,半天找出了一个针管,跑到了白枫身旁,用力刺入了魔剑的根部。 魔剑突然虚弱下来,无数的光羽眨眼间全部缩回了剑柄。律动消失,魔剑从白枫手中脱落,摔在地上。 白枫回过神来,右臂已经失去知觉。他立刻抽出匕首抵在络里的咽喉处,冷声问:“有什么遗言?” 络里立刻摊开手,慌忙道:“枫哥,你的右臂有问题!” 白枫冷冷地看着络里,没有反应。 “你的右臂中有一颗魔心,我不知道是谁帮你植入的,但他绝对是个傻子!魔王的意志没有死亡,这根本就是不完全改造!” 白枫皱了皱眉,看着络里十分认真的样子,收回了匕首。 络里看着白枫缓缓收回匕首,松了一口气,全身的肥肉瘫了下来。他继续道:“刚才是意外,墨鳞剑遇到虚弱的低级魔心会本能吞噬。看到刚才的情况,我基本认定,你的右臂是一只骨龙王,而且魔心意志没有死亡,甚至可以侵入你的身体。” “什么意思?”白枫皱眉,他对玛铣的改造一窍不通,但是听到络里的分析,自己开始产生警惕。 “当魔兽成为魔王以后,他的意志可以储存在魔心中,魔心不灭,意志不死。要想真正将魔心改造成武器,一定要有特殊魔纹不断杀死再生的意志,而你的右臂,显然没有经历这个过程。”络里十分专业。 “会有什么后果?”白枫问。 “正常情况下没有问题,因为你的法力对魔王有碾压般的优势。不过当你法力虚脱的时候,魔王很有可能占领你的身体。我猜在你和黑魔法圣战斗的时候,后背生出的骨骼不是你能控制的,那是魔王趁你虚弱时对自己的本能保护。” “你有解决的办法吗?” “有,枫哥,如果你信任我的话,我可以送你一个完美的手臂。”络里笑了,肥胖的脸上肥肉一抖一抖。 “说吧,你找我真正的目的。”白枫决定开始对这个胖子产生了兴趣,他坐下来,示意胖子也坐下,“雪兔你不用批文件了,去开两瓶苏木尔干红。” “啊?”雪兔抬起头,一脸呆萌。 “苏木尔!红酒!红酒知道吗?”白枫只能给她解释。 “红酒?大人可以喝别的吗?” “为什么?”白枫瞪大眼。 “我对酒精的气味过敏,”雪兔有些不好意思,补充道,“闻到也不行。” 白枫绝望地揉了揉自己的额头,低声道:“那你去拿咖啡吧。” “好的!”雪兔立刻跑了出去。 络里看着雪兔夺门而出的背影,连连摇头,赞叹道:“尤物啊尤物!” 白枫抬眼看着络里,不冷不淡地问道:“怎么,你喜欢蠢的?” “蠢不蠢都是次要的!重要的是长得漂亮身材好!”络里一脸猥琐的笑,他抬起头,正好对上白枫面具下的鄙夷目光,立刻干咳了一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 “正题。”白枫言简意赅地提醒络里。 “枫哥,你看,我都说了这么多了,如果你也想交个朋友,起码要让我看到你吧?”络里笑着,继续抚摸自己隆起的肚子。 白枫看着络里猥琐的脸,伸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年轻英俊的脸庞露了出来,眉宇间有着淡淡的冷峻。 “年轻有为!年轻有为!和我一样!就是比我稍微帅气了那么一点点。”络里赞叹着。这时雪兔已经把咖啡端了进来,络里十分绅士地接过咖啡,做作地笑了一下。 “你的目的就是交朋友吗?”白枫看着眼前拿腔作势的胖子,淡淡问。 “枫哥是我的偶像,我来就是为了和你交朋友!”络里笑着抿了一口咖啡,烫了舌头却忍着没敢吐出,半晌才咽下去。 看到白枫面无表情地盯着自己,络里突然叹了一口气,将咖啡杯放下,低声道:“一年前,我老爸被魔神杀死,我被迫继承了络族第三分支的产业。 我的叔伯们觉得我年轻,就想谋杀我,夺取这支重要的家族力量。于是我逃到了哈克国,与天水城进行秘密交易,寻求庇护。后来我的大伯对纳络国王室说我背叛纳洛,将武器私运天水。王室就对我下达了通缉令。 所幸哈克国内战爆发,天水城受到威胁,天水法神在我的建议下同纳络国王室建交。王室说我功过相抵,不再追究。我才能在哈克国继续藏身。” “天水城投降纳洛了?”白枫皱眉。 “不算投降,但所差无几。”络里继续道,“我在络族没有什么根基,支持我的只有老爸从前的亲信,所以我在寻找能够帮我崛起的力量,毫无疑问,你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是觉得我比天水城法神更强?”白枫嘴角上扬,露出毫无温度的笑容。 “作为一个商人,我看到的不是眼前,而是‘潜力’。我看过你的详细履历,你是我唯一钦佩的人。”络里十分认真。 “就是让我保护你?” “只是交个朋友。”络里咧嘴笑了,“我可以帮你很多,都是我对友谊的无偿投资。” “如果你真的看过我的详细履历,就该知道,我杀死了很多朋友。” “那是因为你的朋友从没跟你站在一起。”络里一只手揉着自己的肚子,一只手端起了咖啡。 白枫突然笑了,他看着眼前的胖子,发现这货看起来蠢,思维却并不太蠢。他端起了自己的咖啡,试探地抿了一口,淡淡道:“好的,胖子,你可以留下了。” 第二十四章 突发的事件 http://..org/ 络里留在了黑魔城,他给白枫留下的第一件礼物就是墨鳞剑。而第二件礼物,是对白枫右臂的改造。 在络里的要求下,白枫用魔法催生了一段指骨,交给了络里。而络里将指骨交给了他的贴身侍卫,让他拿回纳络国进行分析。 络里居住在黑魔城的时间里,这名侍卫一直藏在黑魔城酒馆,对酒精极度敏感的雪兔没有发现,当他突然出现时,连雪兔都吓了一跳。这人的力量深不可测,已经达到神级,具体情况完全不明。雪兔告诉白枫,他的体内有多重强大魔法,似乎是拥有许多所谓的生物武器。 在白枫的质问下,络里只是耸耸肩,道:“他是我老爸以前的贴身侍卫,哑巴,不会写字,谁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水平。不过他似乎很强,最重要的是老爸给了他很多顶级武器,总之他不会背叛我。” 络里这样说,白枫也就不再追究。这个胖子手无缚鸡之力,白枫想要杀他易如反掌,也就不怕络里耍什么花样。 在络里来到黑魔城后的一个月内,黑魔城格外的平静,战后事宜也全部处理完成,雪兔居功至伟。 但是这样的平静却让白枫感到异样。 连陆带着军队反击天水城,已经将入侵者全部击退,大军回到都城修养。边境只有几位法魂还在不断骚扰,不会成什么气候。 在连陆离开黑魔城的这段时间里,本应是萨冷反击的最好时机,但是蜗居在黑魔东部边境的原黑魔军队却没有任何消息。白枫也没有遭遇黑魔佣兵团的骚扰,这让他感到十分奇怪。 战争突然间没了下文,黑魔都城开始有了商人的走动。从东边来的商人也会回来继续贸易,从他们口中,白枫得知黑魔军队迁都滨海城后突然没了动静,整个黑魔机构处于瘫痪状态,各守城法王甚至不知道原黑魔军团是否还存在,只是恪尽职守地守卫自己的城池。 白枫觉得不可思议,黑魔虽然遭遇惨败,但是还保存着将近一半的战斗力量,现在突然对周边的所有城池不管不顾,丝毫不合常理。于是白枫决定,立刻派人前去侦查。 正在白枫对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感到苦恼的时候,黑魔东边的小城突然有了消息。 此时的白枫正和络里坐在房间的客厅内赌博,雪兔则是在内室的办公桌前批阅文件,小铜敲门而入。 “公子,原黑魔城下附属城池的城主们想要见你。”小铜进来后,喘息有些急促,似乎是匆忙赶来汇报。 “带进来。”白枫认真研究着手中的纸牌,注意力完全在赢下络里身上。白枫在拜血城生活的时间长了,已经很久没有“赌逢对手”了,如果不出老千,似乎真的占不到络里便宜。 “人太多了……这里似乎招待不了。”小铜看着白枫的样子,摇了摇头。战争停止,城内事务又完全甩给了雪兔,白枫这几日真是无聊得很,除了晒太阳喝咖啡就是赌博逛酒馆,越来越没有城主的样子。 “人太多?就是几个城主而已,能有多少人?”白枫不以为然。 “事实上,有三四十人。”小铜看着白枫突然惊讶的表情,继续道,“周边所有的大小城池城主都来了。” “来干什么?”白枫丢下了手中的纸牌,将一袋金子推给络里,急忙到换衣间找自己的法袍。 “不知道,公子还是自己问吧。”小铜耸了耸肩。 “雪兔!哪件法袍是你的?”白枫在家只穿着光羽编织的毛衣,寻找法袍的时候突然发现几件同样的法袍挂在了一起。 “小一点的是我的!”雪兔在另一间屋子里喊。 “妈的!都一样大!”白枫将鼻子贴上去闻了闻,都是青草香水洗过的味道,完全不知道哪件是女孩穿过的,“你这曙光使真是蠢到家了!能不能把你的衣服跟我的分开放?” 雪兔低头批着文件,偷偷吐了一下舌头。 “枫哥,你找衣服用鼻子啊?”络里看到白枫为了分辨自己的法袍不择手段,咧嘴笑了,肥肉一颤一颤。 “少废话。”白枫也不管了,随便取出一件法袍就披了上去,出门时随手戴上了面具。 来到黑魔城待客大殿后,众多城主已经依次落座。大殿正中是一个矩形的紫檀木桌,白枫快步走到最里面,在首席的位置坐下,扫视了一下分坐两侧的众多敌人。 “怎么?你们这么兴师动众,是来谈判的吗?”白枫看到每个人身前的桌面上都有着标识,上面清晰地标注着姓名和管辖的城池。 法王们面面相觑,却都沉默不语。白枫看着他们复杂的表情,不耐烦地伸出手指敲着桌面。 半晌,距离白枫最近的法王突然说话,道:“请问,您在拜血城是什么身份?” 白枫有些不满,他懒得回答法王,淡淡道:“你不用管我的身份,对我说话与对法神说话,效果一样。” 法神点了点头,似乎心里有底了,于是他思考了一会儿,低声道:“我们是来投降的。” 投降?!白枫惊讶的表情隐藏在面具后面。 “说说原因。”白枫的语气没有丝毫的改变,让人感觉不到他情绪的波动。 法王叹了一口气,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黑曜石令牌,令牌上沾满血迹。血迹已经干涸,却没被清理。 “这是黑魔法神令,见到令牌就相当于见到了法神。三天前,黑魔佣兵团突然将法神令交给一位城主,让他通知下去,原黑魔辖区内的附属城池全部归降拜血。我们不理解,却只能照做。” “不理解?不用找黑魔法神当面问清楚吗?”白枫丝毫不信这些城主,至少在他夺下黑魔城后,萨冷仍没有投降的意思。 “派出去的使者,全都失踪了。”法王的声音很低,似乎在忌惮着什么。 “失踪?” “滨海城被一股黑色的浓雾笼罩,附近百里的居民全部失踪。而现在,浓雾开始扩散,已经吞噬了滨海西部的两个城池。我们也是后来才知道这个消息。”法王的声音有些颤抖,似乎想起了滨海城诡异的阴影。 “是魔兽吗?”白枫突然明白了这一个月萨冷音讯全无的原因。 法王不置可否,他沉默了一会,审词酌句地说:“总之不是人类。” 白枫抬眼扫视着桌前的三四十名城主,这些人的地盘基本囊括了黑魔东部的大半土地,他们投降之后,萨冷就绝对不可能翻身了。到底是什么样的危险,让萨冷逼着他们投降拜血,十几年的战争矛盾,都可以抛开不见? “你们是来寻求拜血庇护的?”白枫问。 “我们得到的命令是,投降拜血,让拜血法神火速出兵滨海。这将是危及人类生存的战争。” 白枫缓缓站了起来,他清点了一下在座的人员,淡淡道:“稍等。”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白枫独自离席,走进了内室。白枫离开后,法王们突然激烈地争论起来,脸上都挂着恐惧和不安。 白枫离开了嘈杂的大殿,在一个偏僻的房间内取出传音戒指。他催动魔纹,没多久,月冕就有了回应,蓝色的光芒从戒指中浮现,月冕清丽的面庞露了出来,还和往常一样,平静没有表情,只是眉宇间透出了一丝疲惫,似乎长时间的征战让这个工作机器都有些心力交瘁。 “法神在吗?”白枫开门见山。传音戒指的终端只有月冕,这个工具虽然方便,却只能联系到暗夜祭祀,并不能同其他人进行交流。 “法神很忙,什么事?”月冕的回应也很简单。 白枫将黑魔发生的事情言简意赅地告诉月冕,月冕立刻皱起眉头。 “你等等。”月冕说完,传音戒指立刻关闭。 白枫坐下来,开始思考黑魔发生的事情。这件事情很蹊跷,黑魔南部是天水城,东部是海洋,北部确实有魔兽的领地。但是黑魔北部已经被拜血占领,如果魔兽进攻,拜血城一定会发觉,而且前来投降的诸多城主中,也有很大一部分是北部城邦。所以说,魔兽并不是由北向南攻入了滨海城,而像是,早就埋伏在城池中心。 正在白枫思考的时候,传音戒指有了响应,连陆冰冷的笑容浮现出来。 “法神。”白枫点头致意。 “事情我大体了解了,你立刻在黑魔城设置时空法阵,月冕会赶过去。你们接受黑魔城邦的投降,整合黑魔法师,我会让北部边境的驻守法圣兰焱过去与你们汇合。”连陆的声音没有波澜,似乎胸有成竹。 “我们要进攻滨海城吗?” “不,兰焱的部队抵达后,他会重新编制投降的黑魔法师,然后从黑魔城进攻灵风城,再从灵风城进攻天水东部。” 白枫愣了一下,问:“进攻天水?那滨海城的魔兽呢?” “不用关心。现在是毁灭天水的最好时机,我会率拜血军从西部进攻,兰焱率黑魔降军从东部进攻,两面夹击,一举推平天水。” “黑魔投降就是为了让你援救滨海城,你整合了黑魔军队,却不管他们的死活,转而进攻天水,黑魔人一定会反抗。”白枫皱眉道。 “所以就需要你。你告诉他们,拜血曙光组织将会抵达滨海城,清除滨海城魔物。”连陆的笑容让人背脊发寒,“曙光组织只用了两个人就攻下了黑魔都城,这件事情已经传遍了哈克国,黑魔人对神秘的曙光产生了迷信般的畏惧,只要说出曙光会营救滨海,他们一定能够放心。” 白枫冷笑了一下,现在曙光组织只有自己和一个呆蠢的雪兔,而对方是实力全然不知、情报全然不明、但让黑魔法神绝望投降的东西,他几乎看不到任何胜算。 “是让我去攻下滨海城吗?”白枫冷冷问。 “不,只是让黑魔人以为我们正竭尽全力营救滨海,这样他们就会全力进攻天水。而你的任务,就是和月冕进入滨海打探情报,任何时候都不要正面冲突,遇到意外,保命是第一位。” “黑魔军队全部用于进攻天水,所以你放弃了黑魔投降的城邦,任由滨海城的未知力量扩张?”白枫的眼神犀利。 “白枫,滨海城突然出现的神秘生物暂时不会对我们构成威胁,但是天水已经接近于投降纳络国。我们的首要任务是灭亡天水,统一哈克,否则,天水联合纳络国大举进攻,我们的一切计划都会灭亡。”连陆收起笑容,声音冰冷,“所以,为了创造没有战争的全新世界,我们必须按计划走在正轨。黑魔人,还是让他们自求多福吧。” 白枫面无表情,关闭了传音戒指,立刻回到了待客大厅。 喧闹的黑魔城主们看到白枫回来,突然安静下来,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枫。 “拜血城接受你们的投降,现在你们立刻回城整合军队,在黑魔城集合。滨海城的魔物,就交给曙光组织了。” 白枫的声音冷淡,却在人群中掀起了波澜,城主们听到曙光组织,立刻愣了一下,随即绝望的脸上有了光彩。白枫没有温度的声音回响在大殿,成了黑魔人的一颗定心丸,越是冷酷的声音,此刻越让他们感到空前的安全感。 第二十五章 大战的前夕 http://..org/ 黑魔都城可以说是一个完美的城池,分为外城和内城,内城是黑魔人居住的地方,而外城,布满了各种防御工事和法阵机关。 外城的法阵多种多样,每一个法阵旁边都有与之对应的维护和操纵中心,专业的法师住在里面负责日常的保养。这些法阵设计极为机巧,有供电的、供水的、甚至还有垃圾处理的特殊装置。白枫攻入黑魔城后,城西的法阵被损毁殆尽,但是没用多久,专业的法师就将法阵重新布置完成,一度瘫痪的黑魔城在最短的时间里恢复了正常。 白枫按照月冕提供的魔纹,派遣法王在外城的指定地点设置好时空法阵,供月冕传送。 当月冕撕破时空,在法阵中现出身影的时候,负责法阵布置的黑魔法师全部惊呆了。凭他们对魔法的认知,无论如何也想不透人类为什么可以实现瞬间移动。 月冕身着暗夜法袍,缓缓从法阵中走出,来到了迎接的白枫身前。 一旁看热闹的络里也惊讶地张大嘴巴,连连拍着白枫的肩膀,问:“枫哥!这美女也是你的人?” “不是,她是暗夜祭祀。”白枫淡淡道。 这时络里才看到月冕法袍上的枫叶印与白枫身上的枫叶印有着细微的差别。 月冕扭头看了看白枫身旁的胖子,有些惊讶。说实话,拜血城作为一个全民皆兵的军事机构,每个人都保持着很好的体型,而像这种雍容华贵的胖子,确实十分少见。 “他是谁?”月冕问。 “络里,我朋友。”白枫回道。 “黑魔贵族?”月冕上下打量着络里。 “你好,我是纳络人,络族第三分支首席。”络里挺着肚子,十分绅士地伸出手掌。 “纳络人……”月冕只是看了他几眼,没有握手的意思,继续问白枫,“你还认识纳络人?” “刚刚认识。”白枫没有细说,而是摊开手臂,示意月冕进入内城。 月冕也不再追问,跟随白枫走进内城。 络里尴尬地收回手掌,却也没有生气,而是快步跟上月冕,与她并肩而行。 “姑娘可以使用时空法术?我记得那是上古异族的能力,而且消失已久。”胖子笑的很绅士,但是什么样的笑容挂在他脸上都有些猥琐。 “知道的太多对你不是好事。”月冕的声音轻柔,即使语气冰冷,听起来仍然十分悦耳。月冕看了白枫一眼,似乎不满意白枫让一个不知底细的胖子看到了自己的时空法术。 “他是我的人。”白枫看到了月冕的不满,解释道。 “你的人?你要一个废物干什么?”月冕再次打量络里,更加肯定了自己的观点。 “他是个科学家,像玛铣一样。” 月冕皱了皱眉,听到白枫的解释,她突然想起络里刚刚的自我介绍。络族第三分支首席,这时候重新理解,才明白这个胖子似乎是有些能力。 “我不是一个科学家,顶多算是成功的艺术家和商人。”胖子看到月冕重新打量自己,自信地摸了摸肚子。 “络族首席?怎么会成为你的人?”月冕问。 “逃亡来的。”白枫回答。 “哦,那我明白了。”月冕恍然大悟,点了点头。 络里突然尴尬起来,爆棚的自信被白枫一句话击垮,顿时感觉自己在美女面前丢了脸,不甘心的他突然站住,从食指的空间戒指中仔细翻找着什么。 “你干什么?”白枫看着突然站住的络里,不满地问。 “送你!”络里突然从戒指中抽出了一朵百合,递到月冕面前。 月冕低头看了看,发现络里手中的百合散发着十分熟悉的魔纹扰动,有些惊讶。 “虚世百合!非常贴合你的气质!被我改造成了发簪,喜欢吗?”络里见月冕没有反应,讶然道,“你该不会不知道什么是虚世百合吧?” “你是说生长在虚空的植物现在被你握在手里?”月冕一脸鄙视地看着络里,似乎觉得他骗人的把戏十分低劣。 “你不信我?”络里瞪大眼,道,“抓住它,我解开封印!” “算了,我没兴趣,送给别人吧。”月冕转身离开。 络里惊讶地张大嘴,看了看月冕,又看了看白枫。 白枫淡淡一笑,跟上了月冕,看来这个财大气粗的纳络国富豪根本打动不了她。 络里愣在原地,他泡过无数纳络国的女孩,但是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几乎在一瞬间,络里就判断出了月冕最喜欢的礼物会是什么,但是这次,他失手了。 不甘和困惑围绕着他,但是这更激发了他对月冕的强烈好奇心和征服欲。 三人回到了黑魔城宫的庭院内,来到了白枫的房间。月冕一眼就看到了内室的雪兔正在伏案工作,皱了皱眉。 雪兔很早就发觉了月冕的气息,她抬起头,笑着打招呼:“月冕大人!” “这段时间一直是你在处理黑魔城的事务吗?”月冕问。 “是!”雪兔似乎还很高兴。 月冕转头瞪着干笑的白枫,沉声道:“你这混蛋,她和你不一样,她是会累的!” “祭祀使嘛!总需要锻炼。”白枫厚着脸皮说。 “是谁教你的?我虐待过你吗?”月冕不依不饶。 “你都能把我从法权大楼踢下去,还说没虐待过?”白枫不服了,立刻瞪起眼睛。 月冕抿起嘴唇,杀气从她眼眸中散发出来。 一旁的络里发现气氛不对,不但没有上前制止,反而咧嘴笑了,他最喜欢看到这样的场面。 “能动手尽量别嚷嚷!”络里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看热闹一般地抚摸自己的肚子。 这时月冕缓缓逼近了白枫,像狮子逼近一只不会移动的水鹿。白枫看着月冕的双眸,竟然有些害怕,明明自己更强,但是这种不安的感觉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当暗夜使留下的后遗症? 月冕贴近了白枫后,却没有动手,而是帮他整理了一下法袍的衣襟,轻声道:“在别人面前,我给你留点面子。但是我不揍你,你要好自为之。” 白枫感到背脊发寒,任由月冕摆弄自己的法袍。 络里惊讶地看着白枫,下巴都快合不上了。看着自己的偶像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任人摆布的样子,络里对月冕的兴趣更浓厚了。这个女孩,到底该有多强? “雪兔是个好女孩。”月冕帮白枫整理完长袍,抬头看着她,眼神冰冷。 “我明白了……”白枫立刻逃离月冕的魔掌,来到了雪兔身旁,和蔼地摸了摸自己使者的头发,微笑道,“雪兔啊,你休息休息,以后这些事我来做就好了。” “还是我来吧!我不累,大人!”雪兔愣了一下。 “不不不!我来!”白枫扶起雪兔,让她在客厅的桌前坐好,然后帮她冲了一杯咖啡,给月冕热了一杯牛奶。 看着雪兔不知所措的样子,月冕淡淡道:“没事,我在这里的时候,就该他来倒水。” 络里一直在惊讶中缓不过来,半晌,他把肥胖的脑袋凑到月冕身旁,低声问:“美女,他为什么这么怕你啊?” 月冕不屑地看了他一眼,没有理他。 络里干咳了一下,朗声道:“那个……枫哥啊,我也喝牛奶。” 白枫也没有理他,给自己冲了一杯咖啡,坐回桌前。半晌,似乎刚刚注意到身旁还坐着一个胖子,挑了挑眉,道:“哦,还有你啊,喝什么自己倒吧。” 络里干笑了几下,肥肉一抖一抖,这冷酷的气质依旧是他熟悉的白枫,为什么遇到这个女孩就蔫了呢? 他也不见外了,费力地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还自言自语:“唉!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月冕无视了一旁的胖子,喝了一口牛奶,淡淡问:“黑魔军队整合完成需要几天?” “大概五天左右。”白枫回答。 “兰焱三天之内就能到达,我们也不必等了。休息一天,明日一早去滨海城。”月冕下达了计划。这让白枫有些无奈,毕竟自己才是曙光组织的首脑,而她只是个外援。 “好的。”白枫立刻给出回应。 “你看起来有些虚弱,多长时间没吃东西了?”月冕盯着白枫。 听到月冕的话,白枫思考了一下。人造人是不吃东西的,她应该是在隐晦地问自己多长时间没有吞食魔心了。 “一个月前,吞了刀诅的魔心。” “难怪,”月冕取出了两颗金光闪闪的魔心,递给白枫,“只保证日常能量消耗的话,一个月需要两颗法师魔心。” 在白枫接过魔心吞食的时间,月冕看向络里。后者一脸平静地喝着牛奶,似乎没有感到惊讶。 “果然这胖子知道的事情不少。”月冕道。 “其实我什么都不知道。”络里笑了,嘴唇和牙齿上沾满牛奶。 第二十六章 失踪的城池 http://..org/ 第二天一早,月冕披上了曙光法袍,戴好面具,将手上的传音戒指摘了下来。 “传音戒指取下来。时空法术造成的魔法扰动十分剧烈,潜入滨海城,这个东西很可能让我们陷入险境。”月冕对白枫道。 白枫点了点头,将戒指交给了月冕。 离开房间后,天还黑着,漫天的繁星点缀在夜幕中,安静美丽。正在白枫和月冕准备离开的时候,房门再次被推开,雪兔穿着睡衣从自己的房间跑了出来,揉着惺忪的睡眼,轻声喊:“大人!” 白枫回头看了看她,淡淡道:“你留在黑魔城,帮我处理内务。在兰焱抵达之前,这座城池就交给你了。” 雪兔没有回答白枫,而是看向月冕,犹豫的样子似乎很想跟随他们。 “听他的,你留在这里。注意看好那个纳络国的胖子。”月冕也不想让雪兔一同前往滨海城。这次的任务有些危险,带着一个没什么法力的人会更加危险。 “好吧。”听到月冕也这样说,雪兔只好点了点头。 白枫冷哼一声,用力将自己的曙光令甩给雪兔,便撑起风翼,飞离了黑魔都城。 雪兔慌忙接住令牌,愣在原地。 月冕皱眉瞪了一眼白枫,走过去拍了拍雪兔的肩膀,道:“遇到什么麻烦,出示这个令牌,拜血的人都会听你的。” 雪兔看着白枫决然而去的背影。他的风翼用力扇动,似乎充斥着不快,于是问:“白枫大人生气了?” “没有,被玛铣改造后他有些精神分裂,你不用在意。”月冕说着,将雪兔推进屋。时空法术催发,月冕对雪兔挥了挥手,就消失在花园里。 “你犯什么神经病?”月冕在城外看到白枫后,质问道。 白枫伸出食指指向月冕,看到月冕正待发怒的目光,又将手指收了回去。 “雪兔是我的人还是你的人?”白枫反问。 月冕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道:“原来你是在生这个气。” “如果是你的人,立刻把她带走;如果是我的人,以后她的事你不要管。”白枫的语气很坚定。 月冕看着白枫,眼神像是一把利剑,似乎要穿透白枫的大脑。半晌,月冕的目光冷了下来,她点头道:“我知道了。你是死神,不是苏牧,所以现在的你不应该把暗夜祭祀放在眼里。你是这意思吧?” 白枫看到月冕尖锐的目光,感到十分纠结,他无奈地叹了一口气,道:“我的命是你的,月冕。这句话我说过很多次,也不会改变。但是,现在我不再是你的奴隶,给我一点空间好吗?” “你想要怎么样,直说好了。我再听你最后一句废话。”月冕不为所动,她看着白枫,似乎也动了怒气。 白枫皱着眉头,看来月冕完全不懂他的意思。之前很长一段时间,白枫的脑海中只有复仇,因此,他自愿成为月冕的奴隶,也从心理上对月冕言听计从,但是现在,他的心境发生了改变。 如果雪兔作为曙光使,将是他很长一段时间极其亲密的人,那么最起码,这是属于他的,他不想自己所有的一切都在月冕的控制下。当白枫的脑海中除了复仇开始出现其他情感,被像奴隶一样束缚的感觉让他十分压抑。 月冕对白枫很好,但是,她所做的一切都让白枫感觉月冕是在爱惜自己的一件所有物。现在白枫已经不是暗夜使了,他不应该像奴隶一样生活在月冕的影子下。 白枫看着月冕,后者也在冷冷地等待白枫的回答。这时白枫突然明白,两个性格很强的人产生争执,必须有一人先做出让步。 “对不起,刚才情绪失控了。” “这句话应该对你的曙光使说。”月冕道,“我不会再管你了,死神,你的事情与我无关。” 其实月冕仍然十分畏惧白枫,她深切地感受到白枫体内有一股戾气,在杀戮的时候会突然迸发,这让他看起来像是另一个人。 但是月冕怕的不是白枫杀了多少人,也不是他杀的人是什么身份,她害怕的是自己十分亲近的人突然变成了陌生的魔鬼,在自己一无所知的道路上越行越远。而她竭尽全力干预白枫的所作所为,也只是想让白枫一直处于自己能够控制的范围。她想保护白枫。 其实在两人之间,真正感到疲倦的,应该是月冕。 “我们不能像普通朋友一样吗?”白枫皱眉。 “你的朋友很多,拜血人、黑魔人、甚至是纳络国的胖子,但是我没有朋友,也不知道朋友是什么,而且以后也不会有。”月冕的声音很坚决,她转过身去,不再看白枫。 半晌,暗夜祭祀特有的没有任何波动的声音传了过来:“废话到此结束,执行任务,死神。” 白枫叹了一口气,撑开风翼。两人沉默下来,贴着地面迅速向东飞去。 随着皓月的光芒黯淡下来,太阳缓缓升起。天空清清冷冷,日光不想往常一样艳丽,而是惨白色的,和月亮分居一隅,不仔细辨别方位,让人认不出哪个是月亮哪个又是太阳。 白枫和月冕一路无言,沉默的赶路总会加快人的步伐。太阳还没有升至高空,两人已经到达了滨海城东的小城。 这座小城造型古朴,城墙也不高,被岁月磨损的样子很轻易地让人相信,这几乎是一座被遗忘的城池。 低矮的城门旁刻着“临滨城”三个字,字迹模糊,已被磨平。 白枫和月冕走进城池,里面的建筑完好无损,街道也没有任何异样,但是却空无一人。街道两侧的酒馆内还有着喝剩的酒水,交易场内的金银首饰落在地上,仿佛所有人都是在一瞬间人间蒸发。 “这就是黑魔人说的全员失踪的城池?”月冕打破沉默。 “应该是。” “发现什么了吗?” “有奇怪的味道,体内魔法有异动。”白枫皱着眉头,这座城池里有一股特殊的香气,虽然很微弱,但还是被他敏锐地察觉到了。 除了这种特殊的香气,白枫还感受到这里有着诡异的魔法扰动,扰动有着十分固定的周期,像是心脏的跳动,不断冲击着白枫体内的魔法。 白枫撑开双翼,飞上临滨城的城宫顶端,他向东看去,果然能看到一抹黑色的雾气萦绕在天地交界的位置。那里应该就是滨海城,魔法的扰动也是从那里发出。 “很强的辐射。”月冕突然出现在白枫身旁,远眺着被浓雾包裹的滨海城。 “进去看看。”白枫召唤出风翼,带着月冕腾空而起贴近了滨海城。 逐渐接近滨海城后,魔法扰动越来越剧烈,白枫清晰地感受到一股辐射力,不断刺激的自己体内的魔法。右臂受损的骨龙王魔心开始蠢蠢欲动,左臂处墨鳞剑也兴奋起来。 墨鳞剑是络里送给白枫的见面礼,在白枫第一次握住它的时候,右臂差点被吞噬。后来白枫尝试使用左臂操纵,这柄诡异的魔剑突然散落成光羽,钻入了白枫的左臂,黑色的鳞片附着在了白枫的手臂上。 在墨鳞剑植入白枫的左臂后,络里笑着对白枫说:“枫哥,果然只有你适合作它的主人。” 此刻,在滨海城下,墨鳞剑再次有了反应,一股凛冽的杀意从白枫左臂一直贯穿了他的身体。 白枫突然感到疲倦,他皱起眉头,强打着精神跟在月冕身后,逐渐靠近了令人不祥的滨海城。 眼前的景象清晰起来,包裹滨海城的并不是什么雾气,而是黑色的细雨,雨丝有些粘稠,落在地上和城墙上,一股一股地缓缓流淌。 月冕毫不犹豫地走入黑雨中。白枫急忙跟上去,撑开领域后,围绕着两人旋转的罡风挡开了散落的雨丝。 “不要被这液体碰到。”白枫十分警惕。 月冕却将手掌伸出,接下了几丝细雨。看着黑色液体在自己掌中缓缓流动,月冕低声道:“是魔法调制的药品,有很强的辐射性,能诱导魔心变异。” 白枫点了点头,疲倦感越来越严重,他几乎能听到附着在左臂的墨鳞剑律动的声音。 月冕抬起头,看着洋洋洒洒的黑色雨丝,继续道:“城内设置了法阵,加速了液体的蒸发,这些药品就像永不停歇的雨水一样,不断循环。” “我们进城吧。”月冕说完,缓缓向城门走去。 第二十七章 变异的魔心 http://..org/ 滨海城的城门被损毁,安静地躺在地上。四周也没有魔法结界,只有漆黑的雨幕覆盖在天际。 月冕走进了滨海城,靴子踩在漆黑发亮的液体上,发出黏连的声音。城内是典型的黑魔建筑,高大却密集,街道上没有一丝灯光,原本鲜艳的玻璃和宝石被黑雨覆盖,黏糊糊地连在一起。 白枫跟在月冕身后,耳边是雨落的声响,但仔细倾听,会发现除了两人的脚步声,还会有其它杂乱的响动。 “有人。”白枫低声道。 “人很多,不过似乎在刻意躲避着我们。”月冕点了点头。 “避一避?” “不用,你看这街道,”月冕指了指身旁,周围黑漆漆的,能见度不足五米,“他们不是通过视觉发现我们的。避不开。” 月冕说完,轻轻抬起手臂,一团红色的火焰在她身旁燃烧起来,将四周的街道照亮。白枫仍旧催动着罡风,让诡异的雨水不至于落在两人身上。 两人一路向滨海城深处走去,身后的城门消失在雨雾中。顺着弯弯曲曲的街道,月冕和白枫深入了滨海城,周围细碎的声音开始清晰,似乎不远处就有人活动,但是没有任何人开口讲话,静谧的感觉让人不安。 突然,月冕发现身旁小巷内有些异动,她催动魔法,火光立刻照了过去。一个人类的背影出现在小巷内。那人蹲在地上,手中抓着什么东西在向嘴里塞。 发现身后的火光,蹲在地上的人猛地扭头。光亮刺激了他的眼睛,他紧闭双眼,立刻站了起来。 月冕感到胃里一阵翻涌,眼前的怪人手中抓的是人类的大腿。他嘴角挂着鲜血,似乎正在进食。在他脚下,是被撕碎的人类肢体。 怪人用力咧着嘴,像野兽一样露出狰狞的表情,警告着眼前的敌人。 月冕咬了咬牙,猛地冲了上去。怪人立刻弓身,做好了战斗准备。但是月冕的身影在空中突然消失,下一秒,怪人的脖子被一双纤手卡住,腹部遭受重击。不堪剧痛的他瘫软下去,失去了抵抗力。 白枫也飞了过去,仔细打量着被月冕制服的怪物,却发现,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身上还穿着黑魔人最流行的服装,只是已经被血液和黑雨浸透,污秽的不成样子。 “不要吃我!不要吃我!”怪人突然尖叫起来,他看着月冕,原本空洞的双眸突然出现了惊惧的神色,疯狂地在月冕手中挣扎。 “你是黑魔人?”月冕发现了这个人的异样,低声问。 怪人突然停止了挣扎,他绝望地看着眼前戴着面具的两人,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他突然皱起了眉头,表情变得痛苦,眼球向上翻,惊恐地瞪着虚空。 “魔心的问题!”月冕放开手中的人,任他倒在地上痛苦地扭动身躯,继续道,“魔心发生了变异。” 白枫此刻有些压抑不住左臂爆发而出的戾气,他突然感到烦躁,杀戮的**腾升,只想毁灭这座令人恶心的城池。 “你怎么了?”月冕发现白枫的异样,眼中闪过一缕慌张。 “魔法有些失控。”白枫用力摇了摇头,感到意识模糊,耳畔响起幻听,像是什么东西在召唤。 “你出城等我,我要弄清楚这个人身上发生了什么。”月冕道。 “不,我不会把你自己留在这里。我是曙光祭祀,正在执行自己的任务。”白枫说完,从袍袖中抽出一柄匕首,用力刺入左肩,然后一直向下割至手腕,鲜血流了出来,疼痛让他清醒了许多。 感受到植入左臂的墨鳞剑安稳起来,白枫在心中不断暗骂。络里那混蛋,送来这东西绝对是居心叵测。 这时,在地上抽搐的怪人突然又恢复正常,他猛地扑过来,抓住了月冕的靴子,嘶吼道:“你是人类?救我出去!救我出去!” “告诉我这里发生了什么,你是怎么回事?”月冕皱起眉头,顾不得白枫,伸手抓住怪人的手腕。 “人魔!人魔……”怪人由于惊恐,不断重复着这两个字。 就在月冕准备继续盘问的时候,一道阴影突然从黑暗中冲了出来,一把抓住了月冕脚下的怪人。 月冕吃惊之下,手上用力控制住怪人的手腕。从阴影中冲出的人发现拉不动,于是用力一扯,竟然将怪人的身体扯断,拉了过去。月冕手中只剩了一节手臂,她惊恐地看着手中的残肢,嘴角微微抖动。 火光照过去,另一个人的身影显露出来。他衣不蔽体,手中抓着刚刚哀求过月冕的怪人。怪人的脖子已经被他扭断,而他却咧嘴笑了,似乎在向月冕展示自己抢到的猎物。 “是法圣。”白枫立刻将月冕挡在身后。在这人刚刚出现的瞬间,白枫看到了他的领域守护,是一团黑色的影子。 “我的!”突然出现的法圣笑着撕碎了手中的猎物,将生肉塞到嘴里,大口咀嚼起来。 “似乎是魔心变异导致了思维混乱。这些都是变异人。”月冕看着新出现的怪物,皱起了眉头,对白枫道,“能活捉吗?带回去研究!” “我尽力。”白枫苦笑一下,迅速结印,风刃从四面八方斩向变异人。变异人疯狂地挥舞手臂,领域守护接连挡下白枫犀利的进攻。 突然遭到攻击,变异人被激怒,他直接扑了上来。白枫的守护适时出现,挡开变异人后与他的守护厮杀在一起。 白枫甩动法袍,十三柄匕首被罡风连接,在他身旁起起伏伏。变异人一击不成,再次扑了上来,动作很快,但是毫无章法。魔法汇聚在他的手臂和双腿上,他就像一条疯狗,十分低级地进行扑杀。 白枫突然明白了,眼前的人并不是真正的法圣,他只是拥有了法圣的力量,却不懂如何使用魔法。 试探完毕,白枫的战斗就从容许多。他动用了随风刀法,辗转腾挪的匕首不断斩击着变异人的身体,但是却收获甚微——魔心发生变异之后,身体肌肉似乎也硬化了。 看到白枫久战不下,月冕有些着急,她取出血泪之刃,对白枫道:“给你武器!” 白枫没有接手血泪,他想到墨鳞剑,如果这柄剑真的像络里所说的那样强大,此刻不妨一试,若是再出现什么意外,回去后一定要对那胖子重刑拷问。 想到这,白枫催动法诀。黑色光羽像抽枝的嫩柳般从白枫手臂中生长而出,鳞片从左臂脱落,与光羽汇聚在一起,在白枫手下生长成一柄细长的黑剑。 一股恐怖的气息突然出现,墨鳞剑像心脏的律动般收缩了一下,强大的魔法扰动震裂了一侧的黑曜石建筑。一个黑色的庞大身影在白枫身后一闪即灭。 月冕吃了一惊,她看着白枫手中的长剑,感到一股强大的戾气。 变异人突然停止了进攻,他似乎也发现了什么,警惕地盯着白枫手中律动的墨鳞剑。白枫突然感到力量的充沛,左臂处仿佛是一个取之不尽的魔法源泉,兴奋的感觉传遍全身。白枫厚重的杀气破体而出,仿佛吐出了千年的压抑。 变异人突然退缩了,对危险的本能反应让他放弃了与白枫的争斗,转身逃跑。 白枫却没有让他得逞,墨鳞剑甩出,将转身逃窜的变异人精准地钉在了黑魔高楼的墙壁上。 “抓活的!”月冕感到白枫似乎又一次陷入了对杀戮的狂热,急忙提醒。 “我知道。”白枫笑道。墨鳞剑立刻飞了回来,落入白枫手中。 变异人从墙壁上滑落下来,惊恐地看着自己腹部微不足道的伤口。这个伤口很小,不足以致命,但是从伤口上,不断蔓延出黑色的魔纹,魔纹像蜘蛛网一样爬满了变异人的身体。 “不!不要杀我!我的女儿还在滨海城!求你!救救我!”变异人突然惨叫起来,他恢复了神智,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受控制。黑色的魔纹不断吸走他的生命力,他惊恐地瞪着眼睛,看着漫天而落的黑色雨水,痛哭起来。 月冕皱眉,看着躺在地上不再挣扎的变异人,低声道:“你还是杀了他!他们本来是普通人,我们应该可以救他。” “哦。”白枫低头看了看手中的长剑,他没想杀死这个变异人,但是变异人还是莫名其妙地死了。是这柄剑的原因吗? 白枫仔细打量着墨鳞剑,突然感觉,墨鳞剑也在看着他,并且对他得意地笑。杀戮的快感瞬间弥漫全身。 白枫抬了抬手,微风挟着变异人的魔心漂浮过来。白枫仔细看了看,却没敢吞下。这不是一颗单纯的法圣魔心。人类魔心都是十分圆滑的球形,而魔兽的魔心是不规则形状,这个变异人的魔心就像是人类的球形魔心长了瘤,十分丑陋。 “果然是变异了。”白枫抬头看着漫天而下的黑雨,自言自语道,“是人为的吗?” “我们有麻烦了,死神。”月冕突然打断白枫,将火焰高高升起。火光照亮了街道,这时,白枫清晰地看到近百名目光空洞的人已经将自己团团围住。 他们虎视眈眈地看着白枫,更准确的说,是看着他手中变异的法圣魔心。 “有十几名法圣。”白枫冷笑了一下,“看来魔心变异能够对法圣批量生产。” “十几名法圣?要逃吗?”听到白枫的话,月冕吃了一惊,全哈克国也不会超过二十名法圣,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站到我身后。”白枫嘴角上扬,他诡异地舔了一下墨鳞剑,眼中射出黑色的光芒。 第二十八章 第七号人魔 http://..org/ 白枫和月冕被近百名变异人团团围住,他们有的蹲坐在街道上,有的站在黑魔建筑高高的楼顶,还有的从一侧高楼的窗户内爬了出来。 黑色的雨水洋洋洒洒,让他们看起来十分肮脏。 他们眼神空洞,但无一例外都盯着白枫守中的魔心,似乎就是被这强烈的魔法吸引而来。 白枫把玩着变异的魔心,戏谑地扫视着意志模糊的变异人。只是一群突然获得了力量的僵尸而已,白枫没有放在眼里。 而变异人也不敢靠近,似乎对白枫和他手中的黑剑十分忌惮。 白枫看着他们既想扑上来又不敢有所动作的样子,用力将魔心甩了过去。魔心脱离了白枫的掌控,焦躁的变异人疯狂地进行争抢。楼顶上、窗户后、街道上,不断有黑影窜入混乱的人群。 争抢极其惨烈,很多法力低微的变异人被撕碎,肢体横飞。血液和黑色的雨水混杂在一起,让场面更加混乱。 白枫护着月冕慢慢后退,看着这样的场面,让白枫这样的残暴之人都没有忍受下去的**。 在争抢的过程中,不断有新的变异人被杀死,新流出的魔心吸引了更多的变异人,一批一批地加入战局。 白枫感到恶心,他猛地从意识中挣脱。这城市内的魔法扰动让他产生了反应,左臂的墨鳞剑异常活跃,一股股戾气不知何时已经干扰了他的意识。 白枫迅速收回墨鳞剑,右手用力抓住自己的左臂,骨指深入肌肉中。 “你没事吧?”月冕不安地看着白枫,发现他眼中的黑色光芒黯淡下去。但是仍有一股戾气不断在他体内蹿升,然后被一次次压制。 “他们已经变异成魔兽,吞噬魔心可以让他们的魔法快速增长。”白枫没有回答月冕,而是看着眼前的战场。其中强大的变异人吞噬了越来越多的魔心,变得更加强大,杀戮逐渐被它统治,弱小的变异人已经开始逃跑。 听到白枫的话,敏感的月冕皱了皱眉。她和白枫也是需要靠吞噬魔心生存,所谓的人造人,根本和魔兽、变异人所差无几。 想到这里,她不再感到场面的恶心,反而更加同情他们。这些变异的人类本该享受黑魔城红灯绿酒的生活,却不知为何变成了这幅样子,成了嗜杀的魔兽。 “法神让我们不要战斗,保证安全。现在我们已经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暂时撤离。”白枫压抑着左臂穿来的召唤声,对月冕道。 月冕点了点头,道:“你先走,在城外等我。” 白枫皱眉看着月冕,道:“我是这次行动的负责人,我说,立刻撤离。” 月冕不为所动,她抬头看着缓慢扩散的黑色乌云,淡淡道:“如果我走了,黑魔东部所有人都会变成这样。” 月冕心里清楚,法神连陆已经放弃了黑魔城。如果对天水的战争没有胜利,黑魔发生的一切都将与他无关。 当然,这不是连陆的错误。如果从一个战略家的角度来分析,灭亡天水肯定比救援黑魔更加重要。但是,月冕不想放弃这些无辜的人,当黑魔保护不了他们的时候,月冕即将僭越自己的职权。 “你是拜血人。”白枫提醒道。 “我也是哈克人。”月冕心意已决。她催动魔法,时空法术包裹住了白枫。她感受到白枫的异样,此刻决不能让他继续留在城内。 “你要送我去哪?”白枫皱眉。 “我把你送出城,你回到黑魔,将这里的情况汇报给法神。” “所以,我不管你了?”白枫挑眉。 “曙光祭祀,我暗夜的人什么时候需要你管?”月冕说完,法诀一引,白枫撕破虚空,直接消失在城内。 时空法术带起的强烈魔法波动让城内的生物都警惕起来。月冕突然感受到一股压力,像是什么东西突然注意到这里,一双冷眸自己让背脊发凉。 法阵、黑雨、变异人,这一切都让月冕清楚,其实这里有一只幕后黑手在操控。她为了不被顺利捕获,迅速逃出了街道,在混乱的厮杀中不断穿梭在黑魔高大的建筑间。 月冕首先要做的,就是找到能让黑雨循环的法阵,只有破坏了这个法阵,才能在一定程度上阻止魔法辐射的蔓延。 缺少了为她挡雨的人,月冕只能在黑水中穿梭。充满辐射性的黑雨落在她身上,让她感到体内魔法不断躁动。已经躲藏不下去,月冕只能撑开时空领域。领域挡开雨水,但是撕破时空带来的强烈魔法扰动也暴露了月冕。 时空领域张开后,整个城池的每一个角落都清晰地落在月冕眼中。她毫不费力地定位了滨海城的诡异法阵。但是在城中心的高楼上,月冕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这力量不仅在自己之上,也远在白枫之上。而他似乎早已注意到月冕,但是不为所动。 月冕顾不得许多,施展时空法术瞬间出现在了法阵一侧。 出现在月冕面前的法阵已经不是平面法阵,而是立体的。像一个巨大的圆球,又像是城池的魔法结界。上面黑色的魔纹不断变幻,强烈的扰动让周围的空间都有些扭曲。月冕吃了一惊,她很少能见到立体法阵,更没见过如此强大的立体法阵。 法阵释放着狂暴的能量,在漆黑的天幕下发着红色的光芒。魔法的能量辐射出去,身处虚空的月冕巧妙地避开了能诱导魔心变异的辐射力量。 月冕并没有抱着欣赏的态度犹豫太久,她立刻抽出了血泪之刃,狠狠向着法阵斩去。 血泪不愧为神兵,刀刃轻松地破开了法阵的魔纹,整个城池突然颤抖了一下。 月冕看着被撕开一道缺口的法阵,笑了笑,第二刀再次斩下。 就在第二刀即将落下的时候,一个人影挡了过来,手中一柄利剑护住法阵。但是血泪之刃还是不讲道理地斩断了利剑,在法阵上留下了第二道缺口。 “好刀。”突然出现的男子愣在原地,看着手中断掉的利剑,表情呆滞。 月冕警惕地退开,仔细打量了一下身前的男子。他只有二十岁的样子,身材和相貌都没有特别之处,仿佛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男子。 “你有意识?”月冕冷冷道。 “有的。”男子竟然回答了月冕,他看着眼前的女孩,眼眸无神却并不空洞。 “你是谁?”月冕无法判断男子的法力,看来仍在自己之上。 “人魔七号。”男子的回答随意又平淡,似乎对眼前破坏法阵的不速之客没有什么感触。 “人魔……七号?”这个代号让月冕吃了一惊,却也让她明白了什么。果然这里发生的一切都是在制造强大的变异人种吗? 男子清冷的目光落在月冕的面具上,问:“你是谁?” “你没必要知道我是谁。” “哦。”男子仍旧没什么表情,继续道,“你不能破坏这个法阵。” “你闪开,我可以带你出去,让你和家人重聚。”月冕认真地道。 男子不为所动,他将手中的断剑扔在地上,领域张开,一团黑色的水雾出现在他头顶。毫无疑问,那是领域守护,眼前的男子是一位正宗的法圣。 “我被骗过一次,不会被骗第二次。” 听到男子的回应,月冕几乎认定他是被改造过的普通人。黑色的雨水不断落下,浸透了男子整齐的黑魔法袍,他平凡的面庞在黑雨中显得有些忧郁,让月冕认定,他是可以争取的。 “相信我!你是有名字的,你不是人魔七号!你的名字是什么?” “名字?”男子愣了一下,“名字……小七……” 月冕看到了希望,她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绝美的容颜。如果要得到信任,她必须坦诚相待。 “你认识我妈妈吗?你是谁?”男子呆滞的目光看向月冕,似乎有些动摇。 “我叫月冕,是拜血城赶来帮助你们的人。”月冕收回血泪之刃。 “拜血城?”男子听到月冕的回应,突然缓慢地笑了,他的嘴角咧开,露出鲜红的牙龈。 “果然又骗我,我杀过上万拜血人,你怎么会认识我妈妈。” 男子突然挥手,头顶的雨雾中冲出一条黑色鲨鱼,狠狠地冲向了月冕。 月冕没想到男子突然翻脸,急忙闪身躲开,鲨鱼砸在她的脚边,溅出黑色的液体。液体具有极强的腐蚀性,生生将黑曜石板融化,露出了地表的黄沙。 “你死定了。”男子恢复了冷淡的表情,头顶的雨雾守护开始翻滚。 第二十九章 月冕的意志 http://..org/ 人魔七号的领域迅速扩张。铺在街道上的粘稠液体汇聚成一道道细纹,水蛇一样地向外蜿蜒爬行,所过之处留下了被融化的扭曲尾迹。 月冕张开时空领域,阻挡着入侵过来的魔纹。 魔纹绕过月冕,将她围住,然后不断压缩。月冕的领域像是被挤压的棉花,急剧缩小。没用多久,月冕就完全陷入了人魔七号的领域内,黑色的雨雾笼罩了头顶的天幕。 这时,第二条鲨鱼从雨雾中冲了出来,两条鲨鱼一前一后,再次攻向被禁锢的月冕。 月冕动用时空法术,准备躲开致命的冲击。但是任平她如何努力,魔法都无法突破自己被无限压缩的领域,渗透进人魔七号的魔纹中。 这是法圣对一个法魂实力上的碾压。 当月冕的魔法无法施展,她的活动空间就仅限于身旁脆弱的时空领域,这样看,对于人魔七号的强势进攻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 于是,月冕施展了秘术。 其实对于一个时空法术的拥有者来说,任何一种特殊的魔法都是秘术。所谓的秘术,无非就是让人无法理解的诡异魔法,关键时刻使用能取得意想不到的效果。而月冕是一个纯粹的远古能力拥有着,她的每一个法术,都能超越人类对魔法的认知。 就在人魔七号平静地看着黑鲨撞入时空领域的瞬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月冕的面前突然出现了无形的漩涡,两条鲨鱼深陷其中,在距离月冕不足一臂的位置凭空消失。 剧烈的魔法扰动让周围的空间有些颤抖,仿佛跟随着月冕的动作左右摇晃。 人魔七号紧张起来,感受着身旁空间的异动,他的惊慌毫不掩饰地挂到脸上。 这不是因为他的心志不够强大,其实对于任何一个生物来说,在未知的陌生力量面前,恐惧感都会自然而然地流露出来。 感受到自己的魔法在瞬间失去回应,法术也诡异的消失于虚空,人魔七号就像一个在战场厮杀的战士,突然丢失了武器,空虚的恐惧感反而激发了他自保的力量。黑色液体构成的鱼群黑压压地从领域守护中喷涌而出,本能地围绕着人魔七号疯狂旋转。 没多久,周围的空间平静下来,月冕的额头沁出汗滴。她刚才是通过法术将空间完全打碎,然后重新拼接。黑鲨在冲入时空领域的时候立刻被强制嫁接的空间转移到了其它位置。 每一个时空法术的施展都需要消耗大量的魔法,并发产生的魔法扰动甚至能传播到十里开外,更不用说通过时空法术转移这样强大的魔法进攻了。 月冕毕竟只是一个九阶法魂,挡下了人魔的进攻,她立刻感到体内魔法的急速流失。 人魔七号却并不知道这样的法术对月冕消耗巨大,他开始警惕起来。两条巨鲨的凭空消失,对他来说也是能够感受到的魔法消耗,如果眼前的女孩能够不断将自己的法术进攻抵消,他的魔法早晚会枯竭。 想到这,人魔七号结起法印,身旁围绕的鱼群分出部分,警惕地包围了月冕。 这些鱼都是由黑色液体汇聚而成,却尖嘴利齿,栩栩如生,身体只有人类的手掌大小。不难辨认,这些鱼的原型是深海食鲸鱼。 深海食鲸鱼并不常见,却十分出名,原因就在于黑魔法神将食鲸鱼的图案印在了自己的军旗上,而且他有一句名言:食鲸鱼虽小,却可以毁灭鲸群;人类虽弱,也可以统治世界。 但是看到成群结队的食鲸鱼游弋在雨幕中,虎视眈眈地看着自己,月冕没有丝毫的兴致去体会法神萨冷的雄心壮志,她再次抽出了血泪之刃,决定放手一搏。 人魔七号由杀意凛然的进攻变成试探,他操纵着食鲸鱼一波一波地侵入时空领域。 为了保存法力,月冕没有再次施展魔法,她舞动着血泪之刃,将入侵的食鲸鱼全部斩落。飞溅的黑色液体腐蚀了月冕的法袍,露出光羽编织的内衣。魔王的光羽抗腐蚀能力极强,黑色液体在顺滑的光羽上流淌而下,没有留下任何污浊的痕迹。 人魔七号并不急躁,不断通过食鲸鱼消耗月冕的体力。食鲸鱼越聚越多,进攻也逐渐加重。月冕的刀速越来越快,食鲸鱼的的冲击也越来越猛,平衡开始接近打破。 作为一名法魂,月冕的领域已经完全被人魔七号的领域包围,她的魔法无法渗透,只能被动挨打,随着食鲸鱼的不断消耗,战斗开始一边倒,结局似乎明朗起来。 但是,人魔七号的对手是月冕,一个远古能力拥有着,拜血法神最信任的祭祀。 月冕面无表情,似乎严峻的局势没有影响她对战斗的判断。在她一次次斩落食鲸鱼的过程中,被破坏的魔法重新汇聚成黑色液体,顺着魔纹回到了人魔身侧,然后重新整合,融入云层样的领域守护中,再次产生新的法术力量。 月冕抓住了这个机会。在食鲸鱼被击溃后洒入时空领域的瞬间,月冕在黑色的液体上留下了自己微不足道的魔法印记,之后,人魔的魔法就携带着月冕的印记流动在整个黑雨的领域中。 就在食鲸鱼的攻势狂暴起来后,月冕突然凭空消失,同一时刻,她出现在人魔的身后。 “别动。”轻柔的声音响起,红色的刀刃架在了人魔七号的肩膀上。 人魔愣了一下,然后缓缓转过身来。月冕皱紧眉头,用力控制着手中的血泪,刀刃贴着人魔的脖子。 因为人魔的动作,血泪之刃在他的脖子右侧割开一道血痕。但是让月冕吃惊的是,本应是人类动脉的位置被割破,鲜血却没有喷射而出。 月冕吃了一惊。如果动脉的位置不同,她很可能对自己的敌人判断失误,所谓的人魔七号,或许根本不是人类。 “为什么不杀我?”人魔七号的表情平静,似乎没有被死亡的威胁触动。在人魔和月冕周围,是完全没有反应空间的鱼群,它们将两人围住,圆圆的眼睛中充斥着杀戮。 “我说过要救你出去,我会做到。”月冕没有杀死人魔,一方面因为她确实对变异的人类抱有同情,另一方面,她发现人魔七号使用的魔法同滨海城黑雨极为相似,如果带他出去,应该可以破解滨海城的秘密。 人魔淡淡笑了笑。突然间,周围的鱼群有了动作,它们没有任何顾忌地冲了下来,直奔月冕而去。月冕没有料到人魔不顾生死的进攻,反应过来时,鱼群已近在咫尺。 此刻月冕只有两种选择,一种是迅速逃开,另一种是同归于尽。反应的时间极其有限,月冕最终施展了时空法术,闪出了人魔的领域。 “你没有机会了。”人魔仍旧没什么表情,他看着远远逃开的月冕,再次结起法印。这次他动用了所有的魔法,黑云领域中不断涌出各式各样的海洋生物,将领域填满。 人魔七号已经洞悉了月冕的空间移动,当他警惕起来,月冕便失去了再次进攻的可能。如果再次进入人魔领域,毫无疑问她会在第一时间被撕成碎片。 月冕暗自苦笑。她没有经历过太多的战争,也就不知道同情敌人所产生的严重后果。本已抓住的一丝胜机,已经被她挥霍掉了。 看着完全没有顾忌,准备搏命一击的人魔七号,月冕知道自己没有了胜算。她决定暂时逃离这里。 但是就在她结印的瞬间,一股不甘的情绪再次干扰了她。 这次进入滨海成已经打草惊蛇,如果现在没有破坏城内的法阵,恐怕就没有下次了。那么之后,这里的变异魔法会继续扩散,直到毁灭整个黑魔。 一直以来,月冕都是高傲冷酷的暗夜祭祀,十几年都在按照法神的意思执行着既定的任务。就在此刻,她突然发觉拯救黑魔是遵从自己本意而做的唯一一件事,她不想放弃。 于是,坚定善良的女祭司犯下了自己的第二个错误。她再次撑开时空领域,看着人魔七号的魔纹将自己围住,彻底失去了逃跑的机会。 一个变异人和一个人造人,重新对峙在地狱般的战场,各自赌上了自己的性命。 第三十章 没有胜利者 http://..org/ 人魔七号的领域吞噬了月冕,黑色的雨幕包裹住她,数不清的海洋生物在她身旁起起伏伏。 月冕将身上已成累赘的破碎法袍脱下,丢入雨幕中,粘稠的黑雨融化了名贵的丝绸。 人魔七号不再顾忌什么,他结起法印,操纵着魔法生物疯狂地撞入时空领域。月冕再次动用了空间嫁接的秘术,黑压压的魔法攻击没能突破月冕的防御,全部石沉大海。 月冕摊开双手,存于虚空的魔心浮现出来。她取出三颗塞入口中,感受到剧烈消耗的魔法得以弥补。 但是月冕清楚,魔法的补充速度不可能填平法力流失的深渊,这只是在燃尽的枯灯上加入了最后一滴灯油。 人魔七号已经察觉时空法术对月冕的消耗巨大,他张开双臂,任由自己的魔法破体而出。七条黑色的鲨鱼得意洋洋地从领域守护中冲了出来,沉默地奔向月冕。 这些鲨鱼漆黑坚固,十分明确地向月冕展示着自己超高的魔法密度。 月冕无法转移这样强大的魔法,但是之前留下的印记还在。月冕孤注一掷,再次施展时空法术,出现在人魔身旁。 像是落入全套一样,食鲸鱼在第一时间包围了凭空出现的月冕。 作为一名法圣,人魔拥有着领域守护。守护与人魔意志想通,也就是说,人魔无需繁琐的法印就可以控制守护的行动。而月冕,却不具备这样的优势。 在月冕挥舞血泪之刃斩向人魔的瞬间,食鲸鱼凶猛地冲了过来。但是月冕的法术没有中断,冲入时空领域的食鲸鱼依旧没了踪影,而月冕的刀刃继续斩落而下。 人魔被迫后撤,躲开了月冕的致命一击。 虽然没有领域守护,但是月冕右手持刀进攻,左手仍旧能够维持强大的时空法术。眼前的女孩又让人魔吃了一惊。 月冕的强大毋庸置疑。虽然她只是一介法魂,但是她对魔法的掌控力足以让所有法圣为之汗颜。只有真正精通魔法的人才能知道,单手控制法诀是何等的壮举,更何况是强大冗杂的秘术法印。 在这种情况下,人魔七号对月冕的领域压制已经没有了预期的效果。月冕在近身战斗的同时还可以催动魔法,这相当于拥有了一个特殊的领域守护,而且她还可以肆意出入黑雨领域的每个角落。 人魔在躲开月冕的第一次进攻后,便将这些情报完全分析出来,但是还没等他想出对策,月冕再次来到了他的身后。 血泪划过,在他后背留下了一道永久的伤痕。 人魔七号感受到痛楚,但是这种卑微的痛觉不如他曾经忍受过的疼痛的万分之一。想起自己被迫服下某种刺激的液体,然后在痛苦中反复挣扎,在战场上杀戮似乎是再幸福不过的事了。 背部的疼痛反而使人魔七号冷静下来。 他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里。作为一个法圣,法力的碾压是无法弥补的。于是遭受重创的人魔收回了所有的魔法生物,让它们守护在自己身旁。 过度使用时空之力已经让月冕的法力接近枯竭,不得已,她退离了人魔身侧,再次吞下了三颗魔心。 这是绝好的时机,人魔七号在月冕攻击放缓的瞬间,迅速催动黑鲨冲了过去。 月冕已经没有退路,看着人魔令人窒息的严密防守,她逼迫自己不去考虑后果。手掌中开始沁出汗来,月冕再次催动时空法术,躲开了黑鲨,闯入人魔的领域。 法力所剩无几,月冕已经没有了逃跑的希望。但是从一开始,月冕就没想过退缩。在最后时刻,她爆发出所有的能量,杀入了黑压压的食鲸鱼群中。 没有意外,食鲸鱼终于突破了月冕的时空领域。它们疯狂地咬上月冕的身体。而月冕没有在意,她舞动着血泪之刃,毫不犹豫地冲向了人魔。 人魔平静的目光碰触到月冕坚毅的面庞,仿佛看了到志在必得的自信。 到现在,人魔七号在心理上已经完全被眼前的女孩征服,他从未见过如此强大的人类,冷静、坚强、自信,而且拥有着跨越等级鸿沟的战斗能力。 出于对月冕的畏惧,人魔七号全力避开了她的最后一击。他远远地躲着月冕,似乎担心眼前的女孩能够留给他额外的惊喜。 然而月冕已经没有了法力,身体也在被食鲸鱼撕咬,她看着远远躲开的人魔,淡淡笑了。 她不仅打出了自己的尊严,而且,目的也达成了。 远远躲开的人魔在不经意间将滨海城的法阵留给了月冕,而这也正是月冕的目的。事实上,她的最后一击并不是留给人魔,而是留给这个令人厌恶的美丽法阵。 血泪之刃狠狠斩下,神兵破开了强大的立体魔纹。 在人魔惊讶的目光中,魔纹像失去束缚的断线般缓缓滑落,泛着红色光芒的美丽法阵支离破碎。 突然间,滨海城开始剧烈地颤抖。被破坏的法阵爆发出恐怖的魔法,能量的波动震碎了城内的大片建筑。 人魔七号惊呆了,他抬起头,看到头顶的黑云颜色逐渐暗淡,漆黑的雨水变得断续起来。 因为大脑一片空白,领域守护停止了动作,海洋生物瞬间消散。遭受重创的月冕摔在地上,她浑身是血,却幸运地没有被撕成碎片。 被破坏的法阵在月冕身旁爆炸,巨大的冲击力将月冕震飞出去。大脑受到冲击,月冕立刻昏厥过去,她的身体撞上了黑曜石的墙壁,摔落下来,嘴角溢出鲜血。 人魔七号在一片狂暴的魔法扰动中回过神,他急忙顶着能量的冲击回到法阵旁边,在一片红光中茫然地伸着手。他试图保住法阵,却不知如何去做,只能惊慌地看着破碎的法纹一点点剥落消散,束手无策。 然后,第二次爆炸产生。人魔七号也被震飞出去,他的魔心遭到变异魔法力量的冲击,在瞬间失去了控制。 身旁的建筑全部崩坏,碎石漫天飞舞。 人魔七号惊慌地不知所措,对他来说,有了这个法阵,滨海城就是人魔的世界,他便有了自己的归宿,然而,他却没能保护自己的家园,只能看着自己的信仰慢慢崩塌。 这时,第三次爆炸出现了,这次的能量波动远超之前,灼热的感觉仿佛要将人魔完全融化。人魔七号已经将自己的生死置之度外,他没有逃离,而是沉浸在痛苦和即将到来的毁灭之中。 就在他感到绝望无助的时候,耳畔响起平静的低语,将他从死亡边缘拉了回来。 “七号,跟我走。” 伴随着这个熟悉的声音,魔法爆炸产生的恐怖火焰吞噬了周围的空间。人魔七号被人抬起,迅速脱离了法阵的爆炸中心。 另一侧,昏厥的月冕被火焰吞噬。与此同时,一道黑色的身影冲入了火海,他抱起月冕柔弱的身躯,张开了领域。 领域并没能挡住变异魔法的熊熊烈火,火焰点燃了来者的黑色法袍。在下一次爆炸来临之前,他成功地逃出了火海,像一只受伤的燕子腾空而起。 在他怀中,是脸色苍白的女孩。 这时,法阵已经完全碎裂,红色的光芒像是一个倒扣的碗笼罩了整个滨海城。无声无息的爆炸引发了地震,天空中黑色的云层诡异坠落,砸入城中,仅剩的几多孤独闲云也被染上了凄厉的色彩。 第三十一章 突然的告白 http://..org/ 天空明亮起来,金黄色的日光有些耀眼。 月冕突然惊醒,她感受到干燥温暖的微风拂过自己的面庞。羽衣上粘稠阴冷的液体已经风干,外面披着一件肥大的魔法长袍。 她在惊慌中发现自己被人抱在怀里,立刻挣扎起来。但是身体刚刚遭受强大的冲击,筋骨仿佛断裂一般,任何轻微的动作都让她痛的浑身瘫软。 “不要动了。”耳畔传来清朗的声音,“你把我传送的够远,让我差点在沙漠中迷路。” 月冕惊讶地抬头,看到了白枫令人厌恶的丑陋面具。 “你怎么回来了?” “如果你不是把我随意丢进某个空间,我会回来的更快。”白枫没有去看怀中的女孩,而是远眺着被爆炸摧毁的滨海废墟。 滨海外城已经被完全摧毁,只留下零星的建筑残骸,但是内城却毫发无损。低矮的城池被新产生的雨雾包裹,让人看不清内貌。 “放开我。”月冕无力地推着白枫。 “哦。”白枫松开手,虚脱的月冕立刻躺到沙砾上。 “原来你喜欢躺着。” “你这混蛋!”月冕摔了一下,生气起来。 白枫也觉得自己的恶作剧十分无聊,于是把手伸到月冕背后,将她轻轻扶起。 月冕脸庞泛红,她用力伸出手掌,催动魔法,希望能取出几颗魔心。但是魔法已经枯竭,只是将手抬起就已经十分困难。脱力的手掌在微风中不断地抖动。 白枫看着月冕惨兮兮的样子,于心不忍。他从披在月冕身上的法袍中取出匕首,斩下了自己的右臂。坚硬的骨骼瞬间炸裂成碎屑,一颗乳白色的魔心浮现出来。 “虽然是魔王的魔心,但是经过了玛铣的改造,应该没有问题。”白枫用左臂将魔心托到了月冕面前。 “你……干什么?太夸张了吧?”月冕瞪着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白枫将他的右臂托在自己唇边。 “这只手臂被墨鳞剑破坏过,经常失控,已经没什么用了。”白枫淡淡说着,失去右臂的疼痛被他无视掉。这个恐怖的人类不仅对别人冷酷,也对自己十分残忍。 月冕的脸像是燃烧的番茄,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白枫手中的魔心。 白枫转头不去看月冕的窘态,沉声道:“赶快吞下,我们要有麻烦了。” 就在两人说话的时间,滨海内城的雨雾中突然冲出了一个巨大的阴影,直奔两人而来。虽然距离很远,但是白枫敏锐地捕捉到来者身上恐怖的魔法波动。 这时,白枫的手掌上突然传来温滑的触感,痒痒的带着一丝湿气。白枫扭头去看月冕,后者樱唇紧闭,若无其事地吞下了魔心,脸颊通红却摆出一份理所当然的样子。 “休息一会儿就回去黑魔城,接下来的事情不用你管了。”白枫道。 “你要干什么?” “来了一个废物,我解决掉他就回去找你。” “那我在这等你。” “不行!”白枫皱着眉头,语气带着不可抗拒的霸道,“你这个样子会拖累我,能动了就立刻离开,越快越好。” 月冕被白枫愤怒的样子吓到,疑惑地看着他。 “就是因为你不听我的指挥,现在才伤成这样。如果你还不走,我就要浪费更多精力去保护你。”白枫似乎真的生气了。 “谁要你管?”月冕的声音很低,嘴上逞强,却也知道自己能活下来多亏了白枫。 “月冕!”白枫瞪着着眼前美丽的女孩,仿佛已经失去了耐心。 “好了我知道了。”月冕无奈地笑了,苍白的脸庞更显凄美,“你还真是多管闲事。” 白枫看着月冕的笑靥,心脏猛地抽紧。这笑容十分熟悉,却无法从记忆中翻找,像是某一个梦境中突然出现的模糊身影,让他在梦魇中耗空了所有的力量和感情。 白枫突然感到悲伤,他无法忍受月冕在自己面前伤痕累累的样子。 “我会用生命去保护你。”白枫弱不可闻的声音脱口而出。 月冕愣住了,她上下打量白枫,惊讶地问:“你怎么了,曙光祭祀?” 白枫也吃了一惊,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有些深情的低沉语调,立刻后悔起来。但是看到月冕认真盯着自己的样子,又冲动地觉得,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 心中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白枫,让他见到月冕的第一眼就产生格外亲切的情感。在月冕重伤差点死亡的时候,白枫感到这种热烈的情感堵在他身体里,不吐不快。 “我应该是……喜欢你。” 白枫的话像是泄气的皮球一样,没有杀气,没有调侃的味道,也没有专属于他的自信。他低着头,似乎是正在等待被斩首的死刑犯,让月冕感到眼前的男子不是自己熟悉的白枫。但是他的语气格外真实,落在月冕耳中,像是一道惊雷。 月冕突然反应过来,她惊慌地向后躲开,仿佛被吓得够呛,她瞪着白枫,虚弱地问:“你的大脑也被辐射了?” 白枫没有回应,他匆忙站了起来,留给月冕一个背影。这背影有些瘦小,给人十分不可靠的感觉。 但是白枫认真的声音仍然在给月冕下着猛料:“你回去考虑一下,等我回到拜血城,就会去见法神连陆。” “你见他干什么?”月冕急忙问。 白枫却没有回答,他撑开风翼,迎向了滨海城内飞出的人影。 月冕愣在原地。温暖干燥的轻风逐渐远去,她用力咬着下唇,完全不知道白枫为什么突然说出这些话。他疯了吧? 但是两颊灼热的感觉让她仿佛被一块热毛巾捂住了脸,呼吸都有些困难。 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难道是人造人之间的感情吗?月冕低下头,将美丽的面庞深深埋入白枫肥大的长袍中,有些不知所措。 另一侧,逃离了窘境的白枫在空中用力地甩了甩头。真是狼狈透了。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对月冕突然说出这样的话,在这样奇怪的场合。但是,月冕给白枫的感觉让他有些无法抗拒。就像自己灵魂深处有着某种情愫,天生就在寻找着月冕,这种情愫甚至超越了他生命的长度,神秘的让白枫无法解释。 “妈的!”白枫自言自语地骂了一句,他冷静下来,才感到就算是表白,这样的环境下也是有些仓促吧。 正在白枫思维混乱的时候,危险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前。突然发现自己陷入了一股强大的魔法扰动中,白枫才想起,自己正要面对的敌人是一股恐怖的力量。 白枫回过神来,立刻被眼前的东西吓了一跳。 那是一只黑色的巨龙,龙头停在白枫身前,一只眼睛就不比白枫小多少,鼻孔中喷出的热气给白枫蒸了桑拿。 白枫迅速后退,远离了巨龙后,才发现它的眼眸中充满了戏谑,仿佛在玩弄一只会动的玩具。 而在巨龙的背上,站着一个清秀的少年,长发垂肩,面庞冷峻,而且……有些面熟。 “是你?”白枫立刻反应过来,在自己同萨克战斗的时候,曾经见过这个少年。 “不是你。”少年没头没尾的语言清脆冷淡。话音刚落,巨龙就抬起巨翼,从白枫头顶飞过,直奔月冕的方向而去。巨龙的速度极快,眨眼的功夫就只剩巨大的龙尾留在白枫身前。 “滚回来!”白枫伸出仅剩的左手抱住了巨龙的尾尖,用力向身后甩去。飓风领域张开,狂暴的旋风卷挟着巨龙,生生将它丢了回去。 巨龙在空中翻滚几下才稳住身形,龙背上的少年蹲跪着,没有被狂风丢入空中。 被被像玩具一样丢出去,巨龙愤怒地咆哮着,吼声划破天穹。 “那个女孩,你碰不到。”白枫伸出中指,隔空指了指少年。他目光下移,看到黑龙的双眸后,中指也顺便指了指它。 “一个九阶法魂击败了七号,我想见见她。”少年遭受到攻击,却十分平静,似乎没有跟白枫动手的意思。 “你是谁?”白枫想起这个少年曾是萨克不靠谱的援军,立刻认定他跟黑魔城有着密切的联系。 “魁魃、人魔、母体、零号,随你怎么叫。”少年面无表情,利刃一样的目光上下打量着白枫,“你不是黑魔人。” “答对了,我是负责消灭你们的拜血人。” “消灭我?”少年露出毫无温度的笑容,“黑魔法神的援军?” “算是。” 少年眯起眼睛,半晌,点了点头,道:“我们可以谈判。” “谈判?” “谈判是解决问题的最好方式,谈不成才杀。可惜,黑魔法神不是一个喜欢沟通的人。”少年的目光冰冷,他身下的黑龙再次露出戏谑的笑容。 “我为什么要和你谈判?” “因为我杀你不需要第二根手指。不过,我的谈判很公平。”少年说大话时十分平静,像是呼吸一样自然,但是却让白枫十分不爽。 “你想谈什么?” “跟我来,我告诉你。”少年轻轻抚摸了一下龙鳞,身下的巨龙立刻振翼,掉头飞回了滨海城。眼前的少年似乎突然对白枫产生了兴趣,而且自信地觉得白枫一定会跟在他身后进城,竟然放弃了捕获月冕的最初目的。 白枫不知道这个少年的来历,也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但是白枫知道,自己打不赢他。 白枫扭头看了看身后,月冕的气息已经消失,他放下心来。逃跑没有可能,倒不如听听这个魁魃所谓的谈判。白枫这样想着,就撑开风翼跟了上去。 第三十二章 人魔的囚犯 http://..org/ “真是令人不快的雨水。”人魔魁魃带着白枫进入了滨海城,巨龙在他的头顶缓缓跟随,帮他挡住了从云层中洒下的黑色液体。来到滨海城城宫内,漆黑的房间突然亮了起来,魁魃在紫檀木桌前坐下,桌上还放着半瓶白酒。 “不是你的杰作吗?”白枫看着魁魃脱下潮湿的长袍,厌恶地丢到一旁,觉得十分讽刺。 “不是。” “怎么?这里还有别人?”白枫四处看了看,整个城宫空荡荡的,以这里为中心,城宫外很远的范围内都没有其他人的魔法气息,死气沉沉丝毫不像人类的城宫。 “法阵是黑魔法神的研究成果,我只是借用了一下,而且,效果和我所想的背道而驰。”魁魃很平静,仿佛坐在眼前的不是来征讨他的敌人,而是一个许久未见的朋友。 “黑魔法神在哪里?”白枫皱起眉头,他不知道萨冷是否已经被杀死,他隐约地觉得,就算萨冷也不是眼前少年的对手。 “他就在城里,我可以带你去见他。但是,你要让他交出公主萨芙。” 白枫听到萨芙的名字后愣了一下,眼前的少年似乎对黑魔城的一切了如指掌,但是,在黑魔生活了许久的白枫并不认识他,甚至在自己打探情报的时候也从来没有听说过黑魔城内有这样强大的年轻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要黑魔公主做什么?” “这与你无关。你不是黑魔法神找来的援兵吗?只要你说服他交出萨芙,我会带着其他人魔从这里消失。” “你毁灭了滨海城,是为了逼迫法神交出萨芙?” “我说过,这与你无关。有什么话,都去对黑魔法神说吧。” “好,你带我去见他。” 魁魃仍然坐在桌前,他抬了抬手,走廊尽头的一扇房门突然打开,房门上流光溢彩的结界消散,强大的魔法气息流露出来。 白枫吃了一惊,原来这座静谧的城宫内并不是空无一人。每一个房间都被魔法结界封印,里面即使有人,魔法气息也被完全屏蔽。白枫看了看魁魃,后者将身前的酒杯斟满,淡淡道:“就在里面。” 白枫皱起眉头,走了过去。 如果没有亲眼看到,白枫绝对不会相信黑魔城不可一世的法神萨冷竟然被人囚禁在一间窄小的屋子里。他穿着简陋的白色单衣,慵懒地躺在床上,神情疲倦,鬓角的头发竟然花白。看到白枫进去,他也只是抬了一下眼,似乎有些惊讶,但转瞬就恢复了平静,闭目养神,不发一言。 “你也有今天?”白枫突然笑了,他走到萨冷的床边,低头看着这位法神。长时间的囚禁似乎已经让他失去了高贵的自尊,此刻的他就像一个满脸不屑的老头,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你的命够硬,白枫。但是来到这里,就说明你嫌命长了。”萨冷眯着眼,一副睡不醒的样子,让白枫怎么也无法想象这人曾经是坐在金椅上趾高气昂的法神。 “你不是向拜血求援了吗?不想知道来了多少援军?” “以我对连陆的了解,他连一个一阶魔法士都不会派来,但是你来了,看来你的命也是低贱得很。”萨冷见白枫沉默不语,继续问,“怎么?打不过就投降了?这倒是你的风格。我猜猜,你现在的身份是人魔的说客?” “原来你知道连陆不会救你,那为什么还要让自己的附属城邦投降拜血?” 听到白枫的疑问,萨冷不屑地笑了,没有回答。其实萨冷不说白枫也已经明白,他只是为了保全黑魔城无辜的幸存者不被人魔蹂躏。即使是一个对战争如此热衷的混蛋,仍旧有着对自己城民真挚的感情。 “告诉我,这里是怎么回事。”白枫突然正色起来,沉声问着。 “黑魔城被自己的武器毁灭了,就这么简单。” “人魔是什么?” 萨冷缓缓地坐了起来,他看了看白枫已经消失的右臂,问道:“又准备换一只手臂?” “怎么?你想捐肢?” 萨冷笑了笑,没有理会白枫,淡淡道:“连陆创造了你,而我创造了人魔,现在看来,还是我的武器更胜一筹。” “但你失败了。” “不是失败,是失控!”萨冷伸出手指,用力地敲着白枫的胸膛,“他连陆又怎么知道你会在什么时候失控?凡是违反魔法世界规律的人,都会受到惩罚。” 萨冷突然站了起来,他似乎被自己的话触动到了,慵懒的神态一扫而光。 “你以为自己很聪明,但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当了三年的黑魔雇佣兵,却不知道黑魔特种兵的任务是搜集能使人魔心变异的力量!一个普通人的魔心突然变异,眨眼之间变成法神,你说神奇不神奇?” “你在制造拥有法神力量的变异人种?” “没错,如果我的人魔没有失控,你以为拜血军队能够战胜黑魔?” “但我还是摧毁了黑魔,就像当年你摧毁灵风一样。” “白枫,你就是个蠢货,你什么都不知道,哈哈。”萨冷突然笑了,他又躺回了床上,让白枫感觉自己被当成了傻子。 “那好,我们聊一聊你的人魔为什么会失控,或许我能杀掉他们,保住你的小命。” “不要做梦了白枫,魁魃不是你能战胜的,他唯一想要的就是萨芙,你想活命,还是说服我把萨芙的下落告诉你吧。” “跟萨芙有什么关系?” “呵呵,告诉你也无妨。我的研究成果是将人类的魔心变异成魔兽的魔心,魔心强大到一定程度,会产生自主思维,人类就会变成人魔。人魔具有双重意识,为了防止人类意识被魔心意识吞没,我们指定特殊人员冒充人魔的亲人,在他们痛苦的时候一直陪伴。亲情可以维持人类的意识,磨合期过去,我们就可以通过这些伪造的亲人来控制人魔的行动。” “真是低劣的手段。” “在我说话的时候你别吭声,你这个无知的灵风公子。”萨冷打断了白枫,继续道,“魁魃是零号人魔,也就是人魔母体,我们制造人魔的模板就是魁魃。而萨芙,就是魁魃名义上的妹妹。” “你利用了自己的女儿?” “白枫,你根本不懂,能够获得魁魃信任的只有萨芙!” “那他为什么失控?” “因为他发现了萨芙不是她的妹妹,并且意识到自己不是人类,而是被人利用的变异人魔。在我出征拜血的时候,他毁灭了我的实验室,疯狂地寻找萨芙。” 白枫冷笑了一下,觉得萨冷完全是自作自受。 “那萨芙现在在哪?” “已经死了,三年前重病去世。” “三年前?” “没错,魁魃就是因为找不到萨芙,才开始四处搜集情报,无意间得到了黑魔的最高机密,知道了自己的来历。” “魁魃把你囚禁在这里,是不相信萨芙已经死了吗?” “他确实不信,但这也证实了人魔的愚蠢。” “不,我觉得他很聪明。”白枫脸上挂着微笑,目光像利剑一样穿透萨冷的双眼。他也不相信萨芙死了,以他对萨冷的了解,这个男人绝对不会如此淡漠地说出萨芙的死讯。他在隐瞒萨芙的下落。 “我知道你为什么觉得他聪明。”萨冷挑了挑眉,顿了很长时间,才继续道,“因为你是人造人,人造人和人魔一样,都没有脑子。” 白枫冷笑了一下,转身离开房间。关上门的瞬间,白枫感到萨冷的目光像是一块冰棱,刺穿了他的后心。 “知道萨芙的下落了吗?”魁魃看着从房间中走出的白枫,淡淡问。 “已经死了。” “哦,看来你也要留在这里了。”魁魃放下手中的酒杯。 感受到魁魃的杀意,白枫立刻催动左手的墨鳞剑。墨鳞剑的光羽刚刚展开,魁魃突然出现在白枫面前,一记重拳打在白枫的腹部。 白枫感到一股无法抗拒的魔法力量冲入自己身体,瞬间失去了抵抗能力。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自己在这个人魔面前,竟然没有丝毫的反应空间。 “我不杀你,是因为我对你有些兴趣。” 人魔低头看着倒在地上的白枫,声音清冷,像是暮秋的寒风。 第三十三章 忠诚的雪兔 http://..org/ 月冕从从滨海城逃了出来,她拖着疲倦的身体来到了一座不知名的小城。这里距离滨海城有一段距离,却是通往滨海的必经之路,如果绕过这里,将会从黑魔北部兜一个很大的圈子。 月冕在这座城内歇脚,她故意走的很慢,为的是能够等到白枫。 这座城池已经投降了拜血,城主带着军队刚刚离开,但是城内居民却对月冕不甚友好。她在城宫内出示了自己的暗夜令,却遭到侍卫的白眼,作为一个黑魔人,他们对拜血还有着本能的抗拒。 月冕遭到冷遇,苦笑了一下,她拼着性命去滨海城毁灭人魔的法阵,却得不到黑魔人的认可,反而落到这样狼狈的境地。 无处安身的月冕干脆来到了城墙顶,坐在城墙边上,淡淡看着滨海城的方向,火红的夕阳在她身后,将她的背影拖得很长。 “闺女!那里风大!快下来!” 所幸月冕遇到了一个好心的老妇人,站在城墙下,对着月冕用力挥手。 月冕跟随着老妇人回到了她的家里。 “唉!怎么伤成这个样子!你是个魔法师吧?一个女孩子,干嘛要学这个,早晚要打仗的。我家儿子也是魔法师,已经被军队带走了。唉!世道不太平!” 老妇人将月冕的光羽内衣褪下,帮她一点一点涂着药膏。月冕对这个好心的老妇人并不亲密,但是却无法拒绝她的善意,于是安静地躺在床上,任她将自己的光羽褪下,露出白皙却伤痕累累的后背。 但是这些劣质药水并不能愈合被魔法撕开的伤口,事实上,如果不是白枫强硬刺入月冕耳朵上的冥云耳环,她已经被人魔七号的食鲸鱼撕成了碎片。 老妇人给月冕上完药,又帮她换上新衣服,将被鲜血染透的长袍和羽衣放进了洗衣盆中。 月冕就在老妇人的家里住了一晚。她从没住过这样简陋的地方,劣等黄石砌成的窄小房子内被塞得满满当当,锅碗瓢盆一应俱全,看样子常年只有老妇人一人居住。 天黑下来之后,老妇人看到月冕仍没有睡意,就做了一顿晚餐。有鱼有肉有汤,却只能让月冕感到难以下咽。身为人造人,月冕还是在老妇人失望的目光中喝了一杯牛奶。 “要是我儿子不去当那魔法师,而是娶一个你这样的漂亮女孩,就好了。” 老妇人的感慨让月冕有些尴尬,第二天一早,她不辞而别,连自己的光羽和法袍也落在了老妇人家里。 或许这就是月冕想要的生活,一个小小的家,狭窄却温暖,有着总为孩子担心的母亲,每日做着拿手却简单的饭菜。但事实上,她就是月冕,没有名字,只有代号,连陷入哪怕只有一瞬间的温馨中都会感到惶恐不安。 月冕还是没有等到白枫。正常情况下,从滨海城到这里根本不需要这么长的时间,一整夜,足够白枫回到黑魔城都。想到这,月冕又猜测白枫已经回到了黑魔城,而自己只是在浪费时间。于是,她催动逐渐恢复的魔法,不断撕开时空,加速赶回黑魔。 到达黑魔城时已经接近正午,城内空荡荡的,看来兰焱已经带领军队前往了天水。月冕赶到白枫的住处,推开房门后,看到了十分无聊的雪兔和她对面不断讲着低级笑话的络里。 “白枫呢?” 月冕焦急地扫视着房间,并没有发现白枫回来过的痕迹。 “白枫大人?他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雪兔站了起来,初见月冕的惊喜立刻被她焦虑的表情冲散,惊讶地不知所措。 月冕立刻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错误。因为之前确实担心会成为白枫的负担,失去战斗能力的她才匆忙离开了滨海城。但是她却忘记了,滨海城内那股神秘的力量远在白枫之上,或许白枫早就察觉,才让她逃离,自己只是留下来拖延时间。 月冕懊恼起来,她看不起无视伙伴生命的白枫,却又将白枫丢在了战场,自己逃了出来,真是讽刺。 月冕立刻转身,准备重回滨海城,雪兔却拉住了她。 “月冕大人,法神派人传令下来,让你回城后立刻回话。” 月冕皱了皱眉,她似乎知道法神想对她说什么。作为暗夜使,月冕的一举一动都在法神的控制中。 月冕找出了传音戒指,立刻联系了法神,甚至没有顾忌身旁的雪兔和纳络国胖子。 “月冕。你现在立刻回拜血都城。” 法神看到月冕后,脸色阴沉,似乎已经动怒,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月冕很少见到他真正发怒。 “神,你交给我的任务还未完成。” “我交给你的任务?我交给你的任务是不要去管滨海城!我让你们给黑魔人演一场救援大戏,你却给我假戏真做!你要知道,你的命不是你的!是我的!” 法神真的动怒了,他剑眉倒竖,让月冕打起冷战。 “曙光祭祀还在滨海城,我要救他。” “你立刻回到拜血城!立刻!马上!如果一个小时内我见不到你,我就回动用强制芯片,把你锁进玛铣实验室,永远不会放你出来!我给你的自有太多,让你完全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曙光祭祀呢?” 月冕咬着牙,再次问了一句。 “你们两个都不能死!我信任你们,你们却不惜命。如果白枫死了,已经没有办法,但是你!你!绝对不能死!你听懂我的话了吗?” 月冕绝望地闭起眼,她知道,自己是一个人造人,而且被制造出来有着特殊的目的。说到底,自己只是法神的一个工具,一件完成他不为人知秘密的工具。但是,她毫无选择。 “我知道了,神。” “记住,一个小时。” 法神关闭了传音戒指。雪兔和络里都十分惊讶地看着月冕。 “拜血法神脾气不太好。” 络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尴尬地说。 月冕一言不发,转身离开了城宫。哪怕有着时空法阵,一个小时内赶回拜血,也是十分紧迫的。她却只能忍受着屈辱,丢下白枫,回去作拜血法神手下的工具。 “白枫大人还在滨海城。” 雪兔看着离去的月冕,突然跑到更衣室穿上了曙光法袍,煞有介事地学着白枫的动作抖了抖衣领。 “你要干嘛?”络里看着雪兔呆萌的脸上挂着十分严肃的表情,忍俊不禁。 “我要去救大人!” “别闹了,妹妹,你还是在家绣花吧!” 雪兔冲了上去,一脚踢翻了络里的椅子。络里肥胖的身躯摔在地上,惨叫了一声。 雪兔不再管他,跑出了房间。她在城宫的马场内牵出一匹战马,试探着骑了上去。战马一声嘶鸣。 “好了,不要叫了。” 雪兔伸手摸了摸马鬃,一股神奇的魔法力量让战马平静下来。雪兔似乎天生拥有着和骏马沟通的能力。 “往东边跑!” 雪兔十分外行地指了指东门,战马却仿佛听懂了她的语言,突然冲出了马场,向着城外飞奔而去。 络里听着大肚子慌慌张张地爬上城墙,看到雪兔已经跑出去很远,猛地拍了一下脑门。 “靠!真去了啊!会骑马吗?!” 第三十四章 雪兔的经历 http://..org/ 雪兔一路纵马狂奔,每经过一个城池,都要详细地询问滨海城的方向,到了夜晚,她还需要稍作休息。就这样走走停停,到了第三天,她才来到滨海城附近的一座小镇。 小镇的居民得知雪兔要前往滨海城,立刻阻止了他,一名恪尽职守保卫城池的将士告诉雪兔: “再向东就是临滨城了,因为滨海城出了一些变故,一些怪物逃了出来,已经占领了临滨城,你要过去太危险了。” “是什么样的怪物?” “我们刚刚在镇外捕获了一只,现在关押在地牢,你要看看吗?或许会打消你前往滨海城的念头。” “不了,谢谢!” 雪兔急忙摆手,她真的担心自己会放弃前往滨海城,但是白枫还困在城内,她必须去救自己的曙光祭祀。 想到这里,雪兔立刻上马,在将士的呼喊声中夺门而出,继续向东赶去。 临滨城令人不安的魔法气息远远传来,让雪兔有些抵触。战马也止步不前,停在距离临滨城不远的地方低鸣。雪兔觉得自己或许应该绕过临滨城,直接前往滨海,但是她思前想后,还是觉得应该看一看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于是就将马丢在沙漠中,自己一个人前往了临滨城。 到达临滨城的城门口,诡异的香气钻入雪兔精致的鼻子,她嗅了嗅,立刻知道这里为什么会有如此躁动的魔法波纹。 进入城内,映入眼帘的街道肮脏不堪,周围都是血迹,这些血迹中混杂着不同的魔法,似乎是特意留下来划分了自己的势力范围。雪兔凭借对魔法的敏锐知觉,发现了城内的生物,都在各自的领域内四处巡视。 雪兔谨慎地避开了被瓜分的地域,沿着没被标记的街道缓缓前行,她四处打量,看到了些许人影,却都一闪即没,没有发出声音。 走了几步之后,她突然动摇了,既然这里没有白枫的气息,还是赶快离开吧! 雪兔立刻转身,准备逃出临滨城,这时,街道旁的一座酒楼房顶突然探出了一个人头,他冲着雪兔列咧嘴一笑,喊道:“小妹妹!” 雪兔转过头去看他,发现那只是一个普通人,但是体内的魔法气息却与人类不同。既不是人类,也不是魔兽,更和异族沾不上边。 “你是谁?” “我是这座酒楼的新主人,要来喝一杯吗?” “不用了,谢谢!” 雪兔有些害怕,她从没见过这么阴冷的魔法气息,于是转身逃跑。 看到自己的猎物准备逃跑,酒楼内的人魔一跃而下,堵在了雪兔的身前。他的眼中蒙着一层黑色的雾气,似乎被魔法统治了大脑。人魔的动作很快,落地后直接扑向了雪兔,枯瘦的手指抓向她雪白的脖子。 雪兔尖叫着躲开。人魔没有掐住她,却抓住了法袍的领子,他用力一扯,将雪兔拽倒在地。 雪兔想起白枫经常藏在法袍中的匕首,于是立刻从长袖中抽出,砍在人魔的手上。鲜血横流,人魔低吼了一声,声音变性,完全没有了人类的感觉。 雪兔趁着人魔吃痛收手的当,爬起来逃入了一旁的巷道,这条巷道在两座高楼之间,通向一片居民区,巷道口有人用鲜血标记过,似乎是某个人占领的地盘。雪兔已经感觉到,在巷道后巡视的另一个生物法力要强于眼前的人魔,她本能地逃入这里,想让人魔知难而退。 果然,被划破手腕的人魔愤怒地冲到了巷道口,却没有进来,而是冲着雪兔低吼。 雪兔手持匕首,警惕地看着他。 对峙了一会,人魔的狰狞表情突变,换成一副虚伪的笑脸。 “小妹妹,不要怕,出来,我只是请你喝一杯。” “你这怪物快滚开!” “那里很危险,出来!” “滚开滚开滚开!” 雪兔的尖叫突然惊动了居民区内更为强大的人魔,强大的法力波动立刻传了过来。雪兔惊恐地向后看,那是法圣级别的力量,充满腐烂气息的魔法让她难以忍受。 惊恐的不仅是雪兔一人,巷道口的人魔突然逃离,但是却来不及了,过于靠近其他人魔的领地让他付出了代价。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手掌毫无阻碍地洞穿了他的腹部,生生将魔心挖了出来。 雪兔看到第二位人魔的出现,惊慌地逃入巷道深处,钻入了居民区内一座高楼。法圣级别的人魔只顾吞噬猎物的魔心,发现雪兔逃入后,也不着急。他折断了人魔的四肢,将还未死亡的人魔挂在巷道口,任他鲜血横流,以此来警戒其它的入侵者。 做完这一切后,他才回到居民区,寻找雪兔。 雪兔钻入居民楼后,眼前的恐怖场景立刻让她捂住了嘴。每一个房间内都挂着人类的尸骨,尸骨被摆成各式各样,似乎成了一件件变态的装饰品。她急忙闭上眼睛,靠对魔法的感知力躲避着追寻而来的人魔。 人魔进入了高楼,却无论如何也感受不到雪兔的气息。最后,他终于不耐烦,猛地冲出高楼,催动魔法,将整座黄石砌成的大楼从地表拔了出来。 雪兔在摇晃的楼中蜷缩着身体,躲在墙角,用力抓着窗框来保持平衡。 这时,人魔发现了雪兔。他并不想破坏自己领地内十分美丽的建筑,于是将大楼缓缓放下,顺着光滑的楼体爬了上去。 雪兔在慌乱中不敢动弹,虽然感受到逼近的人魔,却也无法逃离。只能看着他从窗口爬了进来,站在自己身前。 他是一个看起来很普通三十岁男子,眼中蒙着一层黑色的雾气,穿着象征黑魔法师的长袍,却污浊不堪,身上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腥臭味。 雪兔从长袖中抽出匕首,猛地刺向他。匕首被人魔抓住,黑色的魔法融化了雪兔的武器。污浊的魔法让雪兔慌忙地松开手,生怕这些不祥的东西落在自己身上。 而人魔看着没有抵抗能力的雪兔,却有些犹豫,他不知如何下手。这个奇怪的女孩身体内似乎没有魔心,但是却散发着一股诱人的香气,那是一缕清新的魔法味道,让他想到只能在梦中相见的绿色草原和蔚蓝天空。 一瞬间的失神后,人魔突然卡住学徒的脖子,拉开她的衣领,一口咬向如霜似雪的肩膀。 人魔终究要靠食物活下去,而魔心只是增强能力的方法,更好获取食物的手段。既然眼前的女孩没有魔心,不如就将她当做美味的午餐。 肩膀被一口咬中,雪兔咬牙不发出声音,她隐蔽地从袍袖中抽出了第二柄匕首。这时,人魔突然感到大脑一阵眩晕,他没有咬断雪兔的肩膀,乳白色的液体却被他吸入腹中。那是一股泛着花香的味道,像是神圣的力量清洗了他全身的血脉。他浑身颤抖,猛地放开雪兔,跌坐在地上。 雪兔愣了一下,急忙拉起衣服,光羽挡住她左肩的伤口,却没有任何扎眼的色泽。 没错,这个女孩的血液,竟然是乳白色的。 人魔眼中的黑色雾气突然消失,他惊恐地看着雪兔,不断摇头。 此刻雪兔已经将匕首握在手中,她也顾不得去想眼前的人魔突然发生了什么,立刻将匕首刺向人魔的心脏。 “不要!不要!” 人魔急忙躲开,他狼狈地翻倒在地上,额角撞在一旁的木桌上,木桌上摆着的人类尸骨立刻散架。 人魔捂住头,看着散落而下的白骨,突然失声痛哭。 雪兔吃了一惊。刚才由于受到惊吓,并没有发现人魔的变化,此刻冷静下来,竟然感到他体内的魔法有了一些改变,那股令人厌恶的阴冷戾气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喂!你是怎么回事?” 雪兔警惕地靠近人魔,发现他真的在哭,眼泪在憔悴的脸庞上纵横。 “对不起,对不起……” 人魔低声恸哭着,不断重复着道歉的话,他趴在地上,肮脏的法袍此刻却衬托出他的狼狈,他无助地蜷缩身体,仿佛被世界遗弃的孤儿。 第三十五章 事情的真相 http://..org/ “你醒了,小子。再次见面的感觉怎么样?” 白枫在昏迷中清醒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房间的摆设很熟悉。他的大脑有点晕眩,但是听到萨冷的声音后,立刻清醒过来,原来自己也被关在了这件窄小的、被魔法封锁的囚禁室里。 他从床上坐起,看到萨冷坐在桌子前,自顾自地喝着红酒。 “还不错,刚刚起床就能喝上黑魔人令人恶心的红酒。” 白枫充满讽刺地回了一句,然后坐到萨冷的对面,取出红酒杯,毫不客气地给自己斟满。 “你给我省着点喝!我被关了这么长时间,第一次看见红酒。这是魁魃送来的,他说要你借这瓶红酒的力度好好跟我聊聊,俗话说,酒后吐真言,如果这瓶酒喝光了,而你还没从我口中套出萨芙的下路,那个人魔一定会要你好看。” 白枫不屑地将红酒一口干下,他的预言成真了,这股怪异的红酒味道确实让他的胃部一阵翻涌。 “你被关了多久了?” “我没那心情去计算时间,数着自己被囚禁的日子可不是个令人愉快的消遣。早晨看日出,傍晚看日落,其余时间都在睡觉,这就是我每天的任务。不过你就惨了,你这个人造人连睡觉都不会,如果什么时候你觉得无聊,可以央求我,我心情好也可以把你打晕,一躺就是三五天,总比坐着发呆要强。” 萨冷被囚禁的时间长了,突然看到人,话也变得很多,完全没有了黑魔法神那副冷傲的样子。 “萨芙怎么样了?” “跟你说过,她已经死了,你大脑健忘,还是被魁魃打的间歇性失忆?” “我不会跟魁拔多说什么,也不想打听你那高贵公主的下落,我只是想知道她现在可还安全。” “关你屁事?” 萨冷爆了粗口,他眼神冰冷,不屑地看着白枫。说实话,白枫认识萨冷很久,却从没见过他如此粗鄙的言语。 “你想对我进行报复,现在你成功了,你杀死了我弟弟,杀死了我的忠臣,毁灭了我倾注心血的黑魔城,这都可以了吧?有必要再对我的女儿念念不忘吗?” “萨冷,我不会杀你。但是你别以为我原谅了你,我只是念在你的女儿对我有救命之恩,所以现在才会跟你在这里喝着令人恶心的红酒,说着没用的废话!” “哦,你是说因为萨芙救过你,所以你才跑来滨海城救我?我先谢谢你的谎言,但是我想告诉你,你来滨海城就是为了让黑魔人心悦诚服地归降... 第三十六章 人魔的新生 http://..org/ 据说越过哈克国的北部边界,一直向上走,能够见到一片广袤无垠的碧绿草原,绿草及腰,清香四溢。在草原的后面,是格兰之森,梧桐和与红枫四季交替,里面居住着美丽的格兰精灵。 而格兰之森的居民中还有着一种有趣的动物,外表似鹿,健步如飞,被称为狍子。狍子的好奇心极强,如果你是一个手段低劣的不合格猎人,那么抓捕狍子时,你只需要追赶它一段时间,然后突然停下,蹲下来去看脚下的蚂蚁窝,狍子会对你的行为十分诧异,于是也会跑回来,对你莫名其妙的行为明察秋毫,这时候,抓住它就轻而易举。 而我们的雪兔,正好具有着这种令人担忧的性格。看到人魔趴在地上失声痛哭,雪兔却没有第一时间想到逃跑。她凑了过去,惊讶地看着人魔,稍作犹豫,还是伸出纤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轻声安慰:“你怎么了?不要哭了。” 人魔抬头看着雪兔,一双灰色的眼眸绝望又疲惫。他突然站起来,后退着躲开雪兔,不知是怕雪兔伤害自己还是担心自己伤害雪兔。 “你是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快离开!” 人魔的表情像积木,阴冷变成痛苦,痛苦又变成紧张,肌肉不断重组却毫无违和感。 “我要找曙光祭祀,你见到他了吗?” “你要找人?前几天有人摧毁了滨海城,是你说的祭祀吗?” “是啊是啊!一定是他!你见过他了?” 人魔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骨臂森森的男子和身形纤瘦的女孩,在阴云密布下向自己丢出了一颗魔心。无数人魔扑了上来,他张开领域,在鲜血和雨雾中肆意屠杀。 “不!我没见过。” “这样啊,那我要走了,你不吃我了吧?” “你要去哪?”吃人的言论让人魔浑身一抖。 “去找曙光祭祀。” “不行!你不能去滨海城!”人魔冲上来拉住雪兔,“我送你出去,你马上回家!离这里越远越好!” 雪兔用力挣开人魔的手,不满地说道:“你别碰我,你的手很脏知不知道?” 人魔愣了一下,他松开雪兔。确实如此,枯瘦的手上满是鲜血和不知名液体的混合物。 雪兔趁着人魔失神的空间,一口气立刻跑下了楼,穿过层层巷道来到大街上。周围又出现了大批眼眸空洞的其它人魔,他们躲在建筑的阴影处,虎视眈眈地看着雪兔。感到体内一阵恶寒,雪兔加速向城门外跑去,人魔们似乎不愿看着猎物逃走,他们跃跃欲试,准备冒险冲出自己的领地,在公共地盘争夺这顿飞奔的午餐。 这时,一声咆哮传来,所有人魔都被这怒不可遏的声音震慑,缩首逃了回去。刚刚咬过雪兔的人魔从自己的居民区冲了出来,跟在雪兔身后。猎物已经被宣告了所有权,其它人魔自知实力不及,恶狠狠地咧了咧嘴,再也不敢轻举妄动。 雪兔一直跑到城门外,才气喘吁吁地停下来,她回头看到熟悉的人魔,不高兴地问:“你干嘛跟着我?” “我送你出来,你可以回家了。” “谁要回家?” 雪兔不再搭理人魔,转身向滨海城走去。 “你不能过去!” 人魔惊慌失措地拉住雪兔。他本是一个普通的魔法师,却成了人魔的牺牲品,但是,好歹自己能活到现在,也算一个幸运的牺牲品。他无法眼睁睁看着这样一个美丽的女孩靠近滨海城,为鲜活的地狱再次贡献一份尸骸。 “你好烦啊!你再不松手,我要打你了!”雪兔从袍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在人魔面前晃了晃。 人魔愣住了,他看着雪兔故作严肃地挥动着匕首,哑然失笑。 “你要用它去滨海城救人?” 人魔伸出两根手指,夹住匕首,毫不费力地从雪兔手中将它夺下,随手摆弄起来。 “还我!”雪兔抢回匕首,嗔怒道,“祭祀大人就是用它击败了黑魔城的法圣,攻下了你们的城都!你敢瞧不起它?” “攻下你们的城都”这几个字让人魔大感震惊,他突然意识到眼前的女孩不是黑魔人,甚至,是黑魔的敌人!如果这样的话,自己何必自作多情去干预敌人的生死?人魔松开手,目光冷下来。 “再见!” 雪兔看到自己的话有了作用,将匕首藏回袍袖中,转身离去。 人魔皱眉站在原地。这女孩竟如此单纯,难道她不知道这样的话必然会激怒一个黑魔战士?一个被激怒的黑魔战士,面对着自己的敌人,会这样简单地放她离开?人魔明白了,眼前的女孩要去救援的曙光祭祀,就是屠杀了无数黑魔精英的魔鬼,一个令整个黑魔胆寒的杀戮者——白枫。 杀是不杀?这样的疑问在人魔的脑海上空纠缠撕扯,他握紧双拳,感受到心脏一阵阵收缩。突然间,一股诡异的香气钻入人魔的鼻孔,他大惊失色。反应过来,人魔猛然意识到眼前单纯美丽的女孩将要去的地方,那里不属于人类,是被诅咒过的人间炼狱、对全体人类进行灭杀的集中营。在对人魔的抵抗面前,所有拜血人、黑魔人,都有着同样的目的,同样的尊严。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人魔再次跟了上去,他下定决心,绝不能让眼前的女孩葬身魔腹,尽管她是拜血人,毁灭黑魔的罪魁祸首。 “你干嘛还跟着我?”雪兔看到又跟了上来,有些不耐烦。 “我和你一起去救人。” “啊?不用了!那里很危险,你还是回家吧!” 家?我哪还有家?人魔暗自苦笑。 “我的家就在滨海,我也想去救出自己的爱人。”说这话时,他竭力不去想象自己妻子在黑色雨雾中挣扎着死去的痛苦样子。 “这样啊……那……我们就一起吧。”雪兔勉强地点了点头。 “你叫什么名字,小姑娘?” “雪兔。” “雪兔?很好听。” “只是代号而已啦。” “代号?那你的名字呢?” “哪有名字!” 人魔沉默不语,这女孩真挚的表情似乎从来没有学会撒谎,但是一个没有名字的人,会有着怎样的经历?总之一定不会让人如沐春风。 “那你呢,大叔?” 被人称为大叔,人魔也是苦笑一下。 “我叫雷力,是黑魔法师。”人魔顿了一下,补充道,“曾经是。” “你体内魔法变异了吧?” 女孩的话一针见血,让人魔有些惊讶。 “你现在还清醒吗?” “现在是清醒的,偶尔也会清醒,只是没有这么长时间。梦境和现实,颠倒了一样。” “那你回到滨海,又想吃我怎么办?” 人魔被雪兔问倒了,他似乎没有考虑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沉默了一会儿,他轻轻抓起雪兔的手臂,从她袍袖中取出刚刚那柄张牙舞爪的匕首,抵在了自己的腹部,淡淡道:“看好这个角度,如果我再次癫狂,刺这个位置,这是杀死我最简单的方式。” 雪兔眨了一下眼,看着严肃认真的人魔,轻轻取回了自己的匕首。 暮春已过,夏风降临。 第三十七章 滨海城废墟 http://..org/ 哈克国的东边是一片海洋,被称为日光之海。太阳每日从这里升起,洒下光芒。整个哈克国都是一片荒芜的沙漠,只有渔民,才能清晰的感受到四季变换,人间美好。春夏秋冬,季节的变换带来不同的海洋生物,时不时也会有惊喜。夏季来临,勤劳早起的渔民有幸也能见到美丽的异族,它们生活在海洋深处,鱼尾人身,在晨光熹微中会和人类友好地招手。 靠近海岸都是黑魔城的边境渔村,屹立在沙滩上,错落有致。这些渔村往往没有正规的名字,只是人们为了便捷,随口喊出的村落特征,口口相传,也就成了村子的代号。 最靠近日光之海的城池便是滨海城,渔村们统一都在滨海城的管辖之下。黑魔人常年生活在死气沉沉的戈壁滩,对海洋有着莫名的向往。几乎每个黑魔人每年都要来到日光之海的沙滩上一次,静静看看日出,感受着世界带给他们的美好,让他们忘记魔兽,忘记战争,重拾对生活的信心。这些旅客的落脚点就是滨海城,所以这座边境城池竟也十分繁华。但是当雪兔和雷力来到这里的时候,滨海城已经变成了一座废墟。 内城完好无损,仍旧笼罩在一片黑色的雨雾中,而外城,却成了一堆瓦砾。于爆炸后幸存下来的人魔,一部分逃向了临滨城,而剩下的一部分再次划分地盘,占领了黑曜石和黄石错乱的巨石堆,彼此征伐杀戮。 靠近了滨海城,雷力被吃饱喝足躺在石块上玩弄人类头骨的人魔吓到,他极力将雪兔罩在身后,让女孩不至于看到这样恐怖的画面。 这些幸存下来的人魔大都具有法圣的力量,对着雷力没有丝毫畏惧,他们不屑地看着远远避开自己领地的一男一女,没有动作。 午餐刚刚结束,人魔们都想躺在自己的地方晒晒太阳,睡个午觉。谁也不想和一个实力不俗的陌生人产生争执,只要不侵入自己的领地、对自己构成威胁,任他们随意游荡,都与自己无关。 看着一个个与自己法力相近的人魔,雷力有些退缩,这些都是在弱肉强食的环境中生存下来的强大人魔,在他们虎视眈眈的目光下走动,总会让人心生畏惧。 正在雷力畏缩不前的时候,雪兔突然轻唤一声,高兴道:“我发现祭祀大人了!” “什么?这里哪有人类的气息?”雷力有些难以置信。 “藏在屋子里!外面有魔法封印!但是骗不过我!” 雪兔伸出手指,指了指被黑雨笼罩的滨海内城。 “被关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好像是个法神?” “法神?哪里有法神!整个黑魔城只有一个法神!你是说人魔的力量达到神级了吗?” “不对!就是法神!肯定是你们黑魔的法神了!人魔的魔法和人类不同,我数一数,里面有……一,二,三……五个人魔!”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就是知道啊!这么明显的魔法气息!但是我没发现你的妻子,她逃走了吧?” “对,应该是逃走了。”雷力默默地闭了一下眼。 “那你去别的地方找她吧!我去救祭祀大人了!” 雪兔说完,立刻跑向了滨海内城。 雷力吃了一惊,四处打量分布在外城瓦砾内的人魔,人魔们没有将他放在眼里,有的打起瞌睡,有的翘着腿躺在石块上晒太阳,怡然自得。他咬了咬牙,克服着内心的恐惧。如果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都可以冲进内城救人,自己一个挺拔的黑魔战士有什么理由逃跑?他用力锤击着自己的双腿,让松弛的肌肉紧绷起来,然后迅速追上雪兔。 内城的城门没有损毁,雪兔站在大门外愣神。 “连城门都打不开,我走了你怎么救人?” 雷力苦笑了一下,催动魔法将厚重的城门推开,然后将身上破烂的黑魔长袍褪下,披在雪兔头顶。 “不要被里面的雨水淋到,衣服虽然脏,但是勉强能遮挡一下。” “谢谢!” 雪兔冲着雷力甜甜一笑,立刻冲进了雨雾里。城内漆黑一片,但是雪兔却驾轻就熟地穿梭在街道中,直奔城宫而去。 就在这时,附近一股强大的魔法力量有了异动,开始向雪兔堵来。雪兔发觉了他,立刻绕进另一条街道,避开堵在前方的人魔。 人魔却不罢休,继续追逐雪兔。雪兔在街道内穿梭,想要找得到一条既能躲开人魔,又能接近城宫的捷径。 “你在绕圈子?” 雷力虽然看不清街道,却也发现雪兔在带着自己四处旋转,像是迷失了道路一样。 “有人在追我们。” “是谁?” 雷力紧张起来。 “一个人魔。” “很强吗?” “法圣,但是比你强。不,比你强很多。” “去救你的祭祀吧,我拦住他。” “他比你强很多。” “你看走眼了,我比你想象中要强。” “他真的比你强很多!” “你还救不救曙光祭祀了?” 雷力瞪着雪兔,看到雪兔有些犹豫的样子,推了推她。 “那好,我救出大人就来帮你。” 雪兔说完,立刻跑开了。 看到雪兔已经消失,恐惧感立刻将雷力包裹。他看不到街道,手中也没有兵器,于是只能原地旋转,嘴上大喊:“我在这里!我不管你是哪来的人魔!赶快出来,我到现在还饿着肚子!” 同样的话喊了三遍,雷力突然发现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因为四周漆黑无光,人影贴的很近,雷力惊呼一声,连连后退。 这时,街道上的灯光突然亮了起来,一个妖娆的身影在雨雾中亭亭玉立。她撑着一柄黑伞,冷冷地看着雷力。 雷力知道这就是追逐而来的人魔了,他感觉自己有些发抖,无论怎样的展开都毫无胜算。说到底,自己只是一个吞噬魔心成长起来的冒牌法圣,连领域守护是什么都不知道,法术造诣也仅仅停留在法师二阶,而眼前的人魔不同,她似乎仅仅通过眼神,就能将自己击垮。为了避免没有反抗就被杀死的尴尬,雷力先发制人,他张开领域,拼命扑了上来,似乎想一击耗空全身的魔法, 撑伞的人魔不屑地看着猛冲而来的雷力,微微侧身,一脚踢在他的胸口。雷力飞出去,撞碎了身后的商铺墙壁。 雷力在地板上滚了滚,突然听到了金属落地的声音。原来这是一间铁匠铺,墙壁上挂满了形状各异的武器。他顺手捡起一把短刀就想杀回去,但是猛然感觉有些危险。拼命的时候更需要冷静。雷力想起了“一寸长一寸强”的古老经验,立刻丢下了短刀,找出一柄长枪,咆哮着冲向人魔。 长枪刺向人魔,却再次被躲开。人魔伸手抓住枪柄,用力上举,竟然将雷力举到了空中。她将雨伞抬到身后,用雷力挡起雨来。 雷力被架在空中,低头看着人魔的面庞。这是一个美丽的女子,皮肤白皙,鼻子小巧高挺,嘴唇丹红,睫毛极长,唯眼眸黯淡无光,透出一股肃杀的寒气。但是如果抛弃眼神不论,这个女子有一股格外妖艳的感觉,是让男人能够赴汤蹈火的尤物。 雷力知道自己要死了,但是死在这样的女子手下可能也是一件幸事。不过身下的人魔却迟迟不肯动手,他感受到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更加恐惧起来。为了摆脱这种恐惧感,雷力干脆大声调侃。 “看你弱不禁风的样子,原来是一个大力士?” 人魔不言不语,也没有任何表情变化,只是冷淡地看着雷力。 “撑了这么长时间,这柄枪的质量不错嘛!” 雷力感觉自己的灵魂差点被人魔的目光吸进去,急忙移开目光,再次换了无聊的话题。这时候他想的只是让这人魔尽快结束自己的生命,不要让自己这样狼狈地恐惧下去。 “你有意识?” 人魔突然说话,声音洋溢着一股晨光的味道,跟她冰冷的目光十分不搭。 “你不是也有意识吗?”雷力反问。 人魔轻甩长枪,将雷力扔在地上,再次撑起了自己的雨伞。 “合格品。零号成功了。” “什么成功了?你这个魔女!这里地方太窄,让我施展不开,敢不敢和我到城外大战一场?” 人魔一脚踩在雷力的腹部,这里正是雷力的弱点,之前用匕首指给雪兔的地方。魔心受到冲击,雷力痛苦地低吼一声。他两眼一翻,顿时失去了意识。 第三十八章 雪兔的身份 http://..org/ 雪兔悄悄潜入了内城中心,滨海城城宫笼罩在祥和的荧光里,在漆黑的雨幕中仿佛夏夜的启明星一般光明璀璨。城宫外安静地趴着一只巨龙,钢铁身躯随着低沉舒缓的呼吸起起伏伏。雪兔正在思考如何靠近,城宫的琉璃门突然敞开,一个身穿白色法袍带着低檐帽的清秀男子走了出来。 他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巨龙的额头,一跃而上。巨龙站了起来,双翼展开后笼罩了整个街道,伴随着雄壮的身躯腾空而起,飓风扑面而来,让雪兔一个踉跄,站立不稳。 城宫内的人魔离开了,雪兔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幸运。她感受到强大的魔法气息逐渐远离,立刻冲进了闪闪发亮的滨海建筑。 救援工作简单的让雪兔惊慌失措,即便是如此单纯的女孩,也无法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幸运。琉璃门大开着,宫内灯光明亮耀眼,进门之后,一条长廊远远延伸,末端就是白枫被关押的地方,在长廊中慢慢行走,纳络国吊式廊灯逐个点亮,仿佛在郑重其事地迎接陌生的客人。 终于走到长廊的尽头,雪兔伸出手指,谨慎地碰触了一下门把手,诡异的魔法封印突然消散,房门“吱呀”一声自行敞开,把雪兔吓了一跳。 房间内乱七八糟。桌子椅子被摔的稀碎;地上布满了干涸的红酒和酒瓶碎屑;墙壁侧的木柜也被撞坏,关不紧的柜门无力地半敞着。 白枫和萨冷的床分居南北两侧。萨冷躺在北边呼呼大睡,额角用破烂的布料扎着,已经被鲜血染红;而白枫鼻青脸肿,端坐在南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窗外,口中剪短急促地呢喃出天文数字,仿佛在计算着雨落的速度。雪兔走了进来,两个十分无聊的人也没有注意到她,睡觉的翻了一个身,算数的仍在不停低语。 “你在干什么,大人?”雪兔静悄悄地来到白枫身旁,见他没有注意到自己,只好轻声去问。 白枫听到雪兔的声音,心中一惊,顿时漏掉了几颗落下的雨滴。 “雪……兔?!” “我来救你了!大人!” 一旁的萨冷突然从梦中惊醒,猛地坐起来瞪着雪兔。白枫看到死猪一样的萨冷眼眸中射出精光,冷笑了一下。 “黑魔法神告诉我躺在这里可以看日升日落,结果我却只能数着雨滴度日,不过这也不失为一个好的消遣,数落雨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必须要精力集中,不能有一丝懈怠。” 萨冷听着白枫的抱怨,觉得十分好笑,只要脑子没问题的人都会发现,这里阴雨不断,怎么可能清早看日出、傍晚看日落?自己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这蠢货还当真了。但是相比于嘲笑白枫,萨冷更加惊喜的是房间的封印竟然突然解开,难不成连陆真的派人来营救白枫了? “你这个人造人少在那里洋洋自得!不过我真没想到连陆竟然会派人来救你,看来他还是有点人性的嘛!事不宜迟,既然封印打开我就先行一步了,你们慢聊。” 萨冷匆忙穿上鞋,上下打量了一下雪兔,突然变了脸色。 “格兰精灵?!” 雪兔看向萨冷,眨了眨眼。 萨冷的惊呼在白枫脑海中突然勾勒出了一个身影,矮小的身躯,毛茸茸的耳朵,雪白的尾巴。毕比!白枫想起来了,之前在四东城见到的女孩,就是被白鸽称为格兰的精灵。 “萨冷你瞎了吗?我可是见过格兰精灵,虽然我知道你为了得到她们费尽心机,但是也不至于渴望成这个样子。你看,她就是个普通的女孩。” “你懂个屁!” 萨冷围着雪兔转了一圈,突然凑过去,冷声问:“你是来救白枫的?” “当然是啊!” “来了多少人?” “就我自己啊!” 萨冷猛地伸手去抓雪兔,白枫早有防备,风刃涌射,势在斩下萨冷手臂。萨冷被迫后撤,白枫趁机将雪兔护在身后。魔法破体而出,两人领域雏形初现。 “萨冷,要想逃走还来得及,大动干戈只会招来魁魃。” “白枫!格兰精灵和萨芙,你选择谁?” 萨冷突然严肃起来,伸出手指指向雪兔。 “你在说什么?” “只有一个能活下去。” “我不会回答你这个无聊的问题。” “那么,我们就一起死在这里吧。” 萨冷立刻翻脸,领域大张,紫色的雷光铺天盖地充斥在狭小的空间,坚不可摧的墙壁被击透,玻璃窗和琉璃门无故崩碎。狂暴的展开让白枫不得不避其锋芒,飓风领域咆哮而出,与雷光撞击在一起,他抱起雪兔,从窗口一跃而出。 整座城宫突然铺上一层紫色雷网,光芒一闪即逝。高大的建筑在转瞬之间崩坏,雷网疯狂扩张,挡开洒落而下的雨水,将天空染彻。 这是法神的力量,魔法与天地骨肉相连,处在这样的威压下,仿佛在和整个魔法世界的规则进行抗争,无力的感觉击中白枫的心脏,沿着血液弥漫全身。白枫突然意识到法圣和法神的差距,这里不存在所谓等级的鸿沟,而是真正无法跨越的天堑。如果说,法圣还是人,那么法神,似乎是真正的神。 白枫将雪兔放下,护在自己的身后,飓风领域疯狂扩张,狂暴的龙卷看似威力无穷,然而在萨冷的领域前,仿佛是膨胀的海绵撞上了花岗岩,不堪一击。 在这种情况下,白枫还有着最后一道慰藉,他伸出仅剩的左臂,墨鳞剑的光羽爬了出来,细长的剑身狞笑着落在白枫身前。戾气磅礴,这种令人恐惧的感觉此刻却成了白枫的定心丸,凭借着这股不祥的魔法气息,竟也与萨冷在气势上分庭抗礼。 萨冷高高在上,却也被白枫手中的长剑惊到,一柄任人摆布的武器仿佛有着自己的生命,漆黑的剑身像是一双深邃的瞳孔远远注视着自己。 “白枫,如果你还有着对萨芙的哪怕一丝感情,把格兰精灵交给我,我放你走。你没必要死在这里,我会掩护你离开。” 白枫不回话,只是将雪兔挡在身后,罡风扬起他的长发,像蒲公英一样在空中松散。 雪兔咬着嘴唇,她逐渐摸清了情况。因为自己是格兰的精灵,黑魔法神与白枫大人反目,且不说大人的力量与黑魔法神有着天差地别,刚刚离去的人魔发现异样后会很快回来,这样的话,大人就真的逃不掉了,而自己万水千山跑来营救,也就没有了意义。 想到这里,雪兔从白枫身后绕了出来,对着萨冷喊:“我跟你走,但是你要救曙光大人出去!” “你脑子有问题?自己跑来这里我还没顾得上骂你,现在又给我添乱?你听好,从现在开始,我已经不是拜血城的人了,你跟我没有一点关系!回去告诉连陆,早晚有一天,我会挖出他的魔心,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样子。” 白枫张开手臂用力挡开雪兔。说到底,这个呆蠢的女孩跟自己相识也不过一个多月,冒着生命危险跑来营救让白枫怎样也无法理解。但是白枫不想再欠别人什么,更不想再欠拜血什么。他只想让这个多管闲事的拜血祭祀使立刻滚蛋,然后独自一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滑稽喜剧。 就在这时,远空突然传来一声龙啸。声音振聋发聩,隐匿着一丝戏谑的情感,即使语言不通,白枫也明显听出了呼啸而来的巨龙正在大声嘲笑。 对峙的两个人类同时转头,看到了魁魃站在巨龙的背上,转瞬间到达了战场。 “果然这个女孩能带给我惊喜,暂时的回避让我得到了有用的情报。” 天空中厚密的云层突然收缩,在魁魃头顶凝成一朵精致的云块。细雨停了下来,巨龙浮在云块下,兴奋地舞动双翼。 “你们都可以走了,格兰的精灵留下。” “魁魃,上次败给你是我疏忽,这次,有必要让你见识一下黑魔法神的真正实力了。” 萨冷看到魁魃后,猛地张开右臂,他的头顶浮现出一朵紫色的静云,与魁魃的黑云有些神似。一柄淡紫色的法杖从云层中降下,落入萨冷手中。法杖像是坚固的魔藤拧紧而成,流线型,顶端魔藤疏松,里面包裹着清晰可见的流动魔纹。 “我不杀你们并不是因为宅心仁厚,你知道的,做什么事都有腻烦的时候,杀人杀得太多,我也开始觉得恶心。但是,如果你不识好歹,我也不妨费些力气。有了这只精灵,我便能找到萨芙,而你,已经没有价值了。” 魁魃笑了笑,这幅笑容萨冷已是很久没见,想来也是三年之前了,魁魃的笑容,只会在萨芙出现的时候才能得以一撇。 “你呢?援兵?” 魁魃不屑地看着将雪兔护在身后的白枫,如同俯视着一只蝼蚁。或许,法神间的战斗,靠余波都会误伤他吧?不明不白地化为灰烬,才是一个战士最大的悲哀。 白枫扭头看了看雪兔,单纯的女孩轻轻摇了摇头,眼眸中满是坚定。 然而白枫不是在犹豫是否继续保护这个女孩,他想的却是突然的发生的一切。所有人的态度都因这女孩而变,她和萨芙,到底是什么关系? 第三十九章 法神的力量 http://..org/ 乌云散去,日光骤起。夏风由东向西,隐隐携杂着海的味道。 三种不同的领域在滨海城内激烈对抗,紫、黑、白三色魔纹兀自游走,彼此对峙,无形硝烟弥漫升腾。 这其中,白枫领域最为弱小,对比之下,他的魔法像海绵般暄软无力。而另外两人,魔法力量强大的超乎想象,让白枫无法理解。这样高的魔法纯度似乎已经超越了人类魔法的极限,最近一次感受到这样的力量还要追溯到守卫漠西城的时候,死神的邀请函——梦魇,拥有着类似强大的魔法力量。 但是此刻,白枫首先考虑的却不是敌人如何强大。 “雪兔是我的人,你们想要带走她,起码应该让我知道你们的目的。她跟萨芙有什么关系?” 魁魃听到白枫的话,转头看了看萨冷。黑魔法神此刻握紧了雷光闪烁的斯塔之杖,表情严肃,不发一语。 “好,我告诉你,”魁魃淡淡一笑,“萨芙此刻和另一只格兰精灵在一起,而格兰精灵可以准确地感受到同类气息,既然你身后的女孩也是格兰的精灵,找到萨芙也就不是件难事了。” “你为什么要找到萨芙?” “为什么?她不是人类,也不是人类的工具,我要带她走,去创造一个人魔的世界。” “人魔的世界?” “没错,人魔的世界。人类喜欢叫我们人魔,而且对这个字眼有着莫名的畏惧。不过我并不抵触这个称呼,我既不是人类,也不是魔兽,抑或两者兼有。所以,人魔二字对我来说倒是十分贴切。 这个世界有三种生物,人类、魔兽、异族,然后我莫名其妙的出现了。孑然一身其实是令人伤感的,我也有生存的权力,也有寻找同伴的心愿,所以我要创造一个人魔的世界,只属于人魔的世界。” “萨芙不是人魔。” “没错,她不是人魔,她和我不一样。但是,她和谁一样呢?她是人类?是异族?还是魔兽?包括你,萨冷的援军,人类的工具!我们都是被诅咒的存在,如果不去争取,这个世界上没有我们生存的土壤。” “你说我不是人类?” “你认为自己是人类?不,我说的不是你体内被人类改造过的魔心,也不是你被剥夺的某些意识情感,你不是人造人,你与‘人’这个字眼,没有任何的干系。” “你似乎对我了解的不少。” “孤独的生物会对同类异常敏感,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对你产生了兴趣。你知道,作为黑魔佣兵团的绝密武器,获得一些情报对我来说并不难。好了,既然说到这个份上,我觉得可以招募你了,怎么样,愿意和我一起创造属于我们的世界吗?” “创造世界?” 白枫突然笑了,他想起了连陆阴冷戏谑的笑容,类似的话,他已经听过。 “我可以给你时间去思考,原来你什么都不知道,你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不过这也没有关系,一年前的我,和你一样。” “废话还没有说完吗?不管你们是人魔还是人造人什么的,我都迫不及待想教育你们这些后辈了。” 萨冷突然发声,他挥了挥法杖,两束雷光分别劈向白枫和魁魃。 劈向魁魃的雷光在闯入他的领域后瞬间消失,而白枫这边则有些狼狈,他抱起雪兔慌忙后撤,雷光落处产生了深坑,周围的石板全部碎裂。 “我没想到格兰还有第二只女精灵,不过她今天一定会死在这里,你永远别想找到萨芙!”萨冷冷声道。 “你不必紧张,黑魔法神,我只是要带走萨芙,做我们该做的事,不会伤害你所谓的女儿。” “萨芙是人类!我绝不会让她落在你手里!” “这话,怕连你自己都不信吧。你知道萨芙能控制我的原因是什么,**神。” 听着两人的唇枪舌剑,白枫立刻看清了局势。萨冷想杀死雪兔,让魁魃无法找到萨芙;而魁魃想保住雪兔,利用她寻找萨芙的下落。这样来看的话,以保住雪兔为目的,自己现在应该和魁魃统一战线。 想到这,白枫护着雪兔慢慢走到魁魃一侧,低声道:“人魔,我想现在我们是战友了。” “白枫!你这个令人恶心的东西!你想要害死萨芙吗?我告诉你,零号人魔至今杀死的人类不下十万,你再看看滨海城!看看城外的变异人类!如果你还有一丝羞耻之心,就杀死精灵,和这人魔鱼死网破!” 听到萨冷的咆哮,雪兔开始有些不知所措,她轻轻抓着白枫的一角,小小声的说:“大人……” “别说话,站在我身后,你绝对不会死。”白枫想伸出手去抚摸雪兔的长发,但是唯一的一只手臂正握着长剑,这样简单的安慰动作变成奢求。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话语也没有温柔下来,反而更加冷酷坚毅。 “猎物有了选择,还要继续吗?” 魁魃站在巨龙上,不屑地看着萨冷。 “当然要继续,狩猎的主导者是猎人,不是猎物。” 萨冷说完,手中法杖猛挥,雷网密布,整个领域像是被摔裂的水晶球,杂乱的雷纹在领域空间内纵横交错。紫色的雷光不时闪过,无意间落到黑曜石建筑上,坚固的石块瞬间爆裂,高楼坍塌,街道崩坏。 魁魃也抬了抬手,黑色的云朵铺开,细雨纷纷而下。这次的雨水却不是黑色,反而如空气般晶莹剔透。细雨凝成透明的海洋生物,成群结队地在领域内游弋。 对峙了一会儿,萨冷率先发力,雷光乍现,三道疾影扭曲着直奔魁魃。天空一闪即紫,光影激射,带起的魔法波动割开坚硬的大理石街道,摧枯拉朽般毁灭了路边建筑。雷光腾空而起,势在毁灭魁魃。 空中巨龙灵活旋转,躲开了雷光。雷光冲天而起,在高空爆裂成汹涌光束,刺破天际。 萨冷一击未成,魁魃反击。成群结队的食鲸鱼包裹了雷光领域,透明的液体从四面八方砸落,暴雨般倾盆而下。萨冷一声怒吼,紫雷滚滚,将疯狂的的鱼群抵挡在外,一时间水花四溅。 鱼群越聚越多,从半空的黑云中无限喷涌,逐渐笼罩了整个滨海城。尚在滨海城内的白枫怕受波及,撑起风翼,带着雪兔逃离了战场。外城内晒太阳的人魔都尖叫着爬了起来,四散而去,逃入了无边无际的滚滚黄沙。 魁魃的水系法术并不寻常,飞溅的液体散落在城内的建筑上,一排排、一列列高耸入云的城宫楼阁全部融化,在水雾中凭空消失。 一座人类的百年城池,就在一瞬间,尸骨无存,几乎没有留下任何的残骸。 萨冷挡下魁魃的反击后,再次发威。紫色云朵般的领域守护腾空而起,像墨入水潭般消融于天幕。蔚蓝的天空像是刚刚浸入染缸的软布,立时涂上了一层艳丽的紫红。 放眼望去,肉眼可见的天际全部浸没在萨冷的魔法领域中。极限领域初成,紫芒顿起,万米雷暴纷杂而下。滚滚天雷密如雨线,毫无目的地驰骋在在戈壁荒土,仿佛要毁灭人间一切。 魁魃的领域再也保护不了他身下的巨龙,法魂级别的魔兽惊慌失措地在空中挣扎。魁魃一脚踢开巨龙,纵身跃下,怒骂道:“滚!” 巨龙得以解脱,疯狂地想要逃离战场,但是整片天际都在萨冷的进攻之下,根本无处遁行。白枫撑起领域,飓风挟着他和雪兔,像无头苍蝇一样上下翻飞,极力躲避着萨冷不分青红皂白的杀戮。 萨冷已经无所顾忌,他突然明白,这里的一切都该毁灭。人魔、精灵、白枫、黑魔城、甚至是他自己的生命。他已经没有活下去的心灵支撑,他的信仰,他的追求,已然幻灭。 哈克国内,已经百年未曾见到过法神的全力厮杀。就算是人类之间的内战,死亡的也大多是法师、法王,而法神只是一场战争游戏的幕后玩家,他们不会直接出手,即使出手,也十分克制。神级的魔法不是人类应该拥有的力量,它是诅咒之力,任何法神都深知这点。 但是此刻,萨冷一心想要杀死魁魃,哪怕动用了诅咒之力。他不是为了所谓的人类,也不是为了报一时之仇,他想的很单纯,就是杀死魁魃,让他不能接近萨芙一步。 这样的想法很奇怪,自己的弟弟被杀死后,他都冷静地克制住了,没有动用自己的恐怖力量毁灭拜血,但是此刻却为了一个收养的异族女儿,拼尽全力。 他想到自己经历过的一切,心爱的时空女孩、先代法神临行前拍着自己肩膀的轻声叮嘱、对着百万人大声宣布黑魔城诞生的时刻、白林绝望的眼神、十几岁的白枫屹立在自己面前坚决不跪的高傲容貌、树洞中面若空之琳的婴儿……原来自己身为法神,竟然从头到尾都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他什么都没有了,保住萨芙,成了他最后的一丝念想。 管他什么人类梦想,管他什么世间大义,自己只是想和心爱的人安静温暖地生活下去,有错吗?所谓法神,做不了自己想做的事,保护不了想要保护的人,真是可笑。 萨冷燃烧了自己的魔心,毫不束缚自己体内的魔法疯狂扩张。 都去死吧,都是空之琳晚来的陪葬。如果这场战斗还能活下去,他一定要亲手杀死连陆,哪怕让整个哈克国化为灰烬。 紫色的天幕仍在蔓延,雷光闯了出去,滨海城附近的城池受到殃及,整个黑魔城东部堕入地狱。 强大的魔法波动震惊了整个哈克国。 皇宫内,哈克王室全部站上了皇宫顶端的观景台,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隐隐约约间,竟也能看到东边的天幕有些发紫。 拜血城中,连陆猛然冲出了土坯房,奋力跃上法权大楼顶端,双目惊慌地看着哈克国的东部天空。月冕跟了上去,她从没见过拜血法神这幅惊慌失措的样子。向东看去,却并没有发觉什么。 而在天水城,天水法神宁仿苦笑着喝着烈酒,刻骨铭心的魔法波动远远传来,他只是向着东天瞄了一眼,继续自饮自酌,喝着喝着,突然举起酒桶,凶猛地灌下。侍女惊呆了,颤抖着不知所措。直到宁仿完全烂醉,像是一滩肉泥摔在了地上。 法神从不喝酒,他到底怎么了? 第四十章 连陆的忧虑 http://..org/ 黄沙滚滚,拜血城的商队从极北之地跋山涉水而来,闯入哈克国荒凉的戈壁滩。由北向南,他们尾长的队伍在每一个关键的城池稍作停留,就要继续赶路。拜血法神连陆站在城门上对着他们遥遥招手,全城百姓看到这些着装怪异的商人,高兴地欢呼雀跃,仿佛迎接着凯旋而归的英雄。 他们确实是英雄,在很久很久以前,哈克国内就出现了这样伟大的商队。那段时间,哈克国和纳络国剑拔弩张,纳络国对出口哈克的粮食和牲畜收取高额的税费,身处荒漠的哈克人无法自给自足,饿死渴死之人不计其数。这时候,拥有强大魔法的民间勇士自发组织成远征商队,冒险向着北方进发,寻找食物,然后再将食物带回哈克国。有的人止步于格兰的领地,接受美丽精灵们慷慨的馈赠,而另一些人,不惜铤而走险,杀入了更加富饶的极北波利高原,游击偷盗,从魔兽和异族的口中争夺食物。 可以说,在哈克王室面对困境毫不作为的情况下,正是这些英雄勇士拯救了哈克的亿万生命。这样的商队延续至今,虽然现在情况好转,沙漠中的哈客人大部分从纳络国获取剩余的大麦和牛羊,但是仍有一部分勇士遵循祖辈的遗命,继续冒着生命危险闯入魔兽领地,为哈克人民带来他们不曾品尝过的美味和神秘的奇珍异宝。 眼前来到拜血城都的商队,正是这样一群勇士。他们穿着魔兽绒毛制成的奇装异服,连绵不断地进入了黄石之城。 连陆亲自迎接,安排他们的住处和贸易地点。初步接待完成后,他回到拜血城宫,找到伏案工作的月冕。 “暗夜,我要出去一段时间,在我离开的时候,你负责安排远征商队的一切需求。” “是。” 连陆看着暗夜漫不经心的样子,眼神犀利起来。 “你早就知道我要离开?” “进攻天水的两支军队全部取得胜利,从东部抄后的黑魔军已经打乱的天水的防御部署,战争即将获胜,您自然是要去见天水法神。” “既然你已经知道,接下来拜血的内政全部由你负责,在我离开的时间,你不能离开城都半步。” “是。” 连陆点头离开,走到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身看着月冕,眉头轻皱,仿佛对自己的暗夜祭祀有些怀疑。他是拜血法神,一手创造了眼前的女孩,即使她的表现与往常无异,但是任何一点虚无缥缈的变化都难逃连陆法眼。 “你还在想滨海城的事情?” 月冕面无表情,她眼眸中的水纹有一瞬间的抖动,缓缓摇了摇头。 然而,只是一瞬间的犹豫已经让连陆知晓了月冕的想法。 “我知道你想去救白枫,其实我也想救白枫。但是,他已经死了。” 月冕不动声色,转了转手中的笔,继续批阅眼前的文件。 “看来你不相信我,月冕。” “神,您多心了。” “多心?月冕,你是我的人,你的一切变化,都逃不过我的双眼。”法神突然走回来,隔案坐在月冕身前,紧紧盯着月冕的双眼。熟悉的美貌,熟悉的气质,但是却让他感到陌生,似乎在几天的时间,自己的暗夜祭祀变成了另一个人。 月冕抖了一下,低着头,不敢注视连陆的眼睛。 “我不知道一个外来的灵风人为什么会让你的心境产生变化,但是我希望你明白,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是你的亲人。” “月冕不敢高攀,月冕只是一个人造人,服从法神的一切命令。” 眼前的女孩声音清冷,和往常一样,又和往常不同。她低头忙碌着,柔弱的肩膀起起伏伏,绝世容颜有些苍白,像一块寒冰。连陆的眼中似有一抹忧伤一闪即逝,他站起身,闭上眼睛,半晌,阴冷恐怖的气息再次流淌而出,这是令人熟悉的拜血法神。 “黑魔法神名叫萨冷,他一直在进行******的变异魔法研究,这次滨海城突然被毁,八成是他自作自受。而我,接手了黑魔的附属城邦,却没有救援萨冷,原因是我并不相信他会输给自己的亲手创造的人魔。” 连陆的声音让人有一股不安的情绪,月冕抬起头,看到他标志性的戏谑笑容。 “你们都不知道黑魔法神的强大,如果他愿意,可以将黑魔的东部区域整个掀翻。法神和法圣是不同的,人类的极限就是法圣,普通人永远不可能拥有法神的力量,那是诅咒之力,能够毁天灭地。” 月冕默不作声,她看着连陆,等待着他的下文。 连陆缓缓走到窗边,伸手推开蓝宝石一样的玻璃,朗风从东部天空涌入。 “萨冷发怒了,诅咒之力弥漫在哈克国上空。我想,他的人魔确实逼出了他压箱底的功夫。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连陆看向月冕,虚弱的女孩缓缓摇了摇头。连陆笑了,冷峻的面庞更显寒意刺骨。 “这意味着,他的人魔不比他弱,而且,他们正在进行生死对决。不过这对你来说没什么吸引力,我来告诉你你所关心的事情:两个法神之间的殊死之搏,一定会让白枫死不瞑目。” “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萨冷没有任何收敛的迹象,他动用了斯塔之杖。在他的领域覆盖下,将不会留下任何生物,当然,除非他被人魔杀死。” “不会留下任何生物?” “没错,领域波及的所有城池将会人间蒸发。不过,无论这场战斗是谁赢了,白枫都活不下去。他是抱着救援滨海的态度前往战场,人魔想杀死他,萨冷也想杀死他。他只是一个法圣而已。” 连陆说完,离开窗口,走向了门外。月冕突然站起来,拉住了连陆的袍袖。连陆转身,看到月冕惊慌失措的面庞。 “神,救救他。” 月冕的声音凄凉,绝望的音调让连陆有些惊讶,继而是一股没由来的愤怒。 连陆目光冰冷,他缓慢而坚决地摇了摇头。 “我救不了他。哈克国内数百年没有发生神战,这个世界,即将脱轨。” 连陆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房间,随着房门被用力地关上,月冕愣在原地,拜血的寒风从大开的窗口涌入,夜幕降临。 连陆离开月冕的房间后,径自走向拜血魔法协会副会长——法圣紫焱的房间。紫焱在黑魔城的军队已经被兰焱接手,他早已回到拜血都城,填补光明祭祀不告而别留下的空缺。 “神!” 紫焱见到连陆后,急忙起立行礼。 “接下来一段时间我要去天水城,城内的工作我已经交给了暗夜。” “是。”紫焱颔首。 连陆突然走过去,将手掌搭上紫焱的肩膀。 “看住她。” “法神大人?” “看住月冕,不要让她离开城都半步。” 紫焱有些吃惊。所有在魔法协会工作的人都心知肚明,拜血法神唯一信任的人就是他手下的暗夜祭祀,此刻突然收到这样的指示,让紫焱回不过神,但他还是慌忙领命。 “她不会背叛我,但是我不确保她会做出什么有损大局的事情,如果她执意逃出拜血,你要保证她的安全。” 紫焱苦笑了一下。 “暗夜祭祀的冷静睿智让人钦佩,法神大人多心了吧?” “我比你了解她。她是暗夜祭祀,也是一个孩子,现在拜血城内只有你一名法圣,我要你保证她的安全,决不能让她靠近黑魔。” “是。” “紫焱,这关系到拜血,不,关系到人类的生死存亡。” 紫焱愣了一下,看着连陆阴冷的表情,他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钦佩着眼前的法神,也相信法神拥有着改变人类命运的力量,所以他一直跟随着连陆,直到拜血城一步步发展壮大。此刻,他仍旧信任着连陆,没有质疑,没有询问,而是更加坚定地站直身体,颔首道:“一定完成任务,神!” 连陆满意地点了点头。 神战开启,这是哈克国百年不遇的浩劫,此刻连陆有些紧张,他必须谨慎地走好每一步。萨冷,希望你能活下去吧。 第四十一章 坚定的信念 http://..org/ 入夜,拜血城寒风阵阵。战争期间,深夜的酒馆不再营业,街道一片寂静。月冕披上黑色的法袍,戴上帽子,从法权大楼走出,悄悄融进了夜幕里。 “大人,暗夜祭祀进入了法神的居处。”大楼内,一名魔法士向紫焱低声汇报。 魔法协会的副会长此刻正忙的焦头烂额,他不停地批阅文件,半晌,抬头看向魔法士,问道:“有人跟随吗?” “法神的居处只有暗夜祭祀可以出入,我们不敢随行。” “在房间周围盯好,只要不出城,不用向我汇报。” 紫焱摆了摆手。暗夜祭祀确实有些奇怪,在法神离开后便将任务全部推下来,自己反而四处游荡,十分焦急的样子。 不过需要处理的事情很多,紫焱无法一直监视月冕,只能派人暗中跟随。总之法神的命令是不许月冕出城,只要这个条件满足,她喜欢怎样自己都无权干涉,毕竟这个女孩是暗夜祭祀,法神离开后的最高权力代表。 而月冕显然已经察觉到异样,几股微弱的魔法力不断围绕着自己,让她清醒地意识到,法神虽去,监视却没有停止。 不过月冕对此不甚在意,她真正焦虑的是白枫的安危。思前想后,月冕决定去找玛铣,她还记得玛铣曾经漏嘴说过关于法神力量的话题,如果拥有了这股力量,或许她就有办法救下白枫。 想到这,月冕进入了法神的土坯房。跟踪的魔法士止步门外,月冕确定他们不敢闯入后,悄无声息地潜入暗道,来到玛铣研究室。此刻玛铣却在睡觉,躺在休息室的大床上,从一侧看去,半边金属的身体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些恐怖。 月冕走过去,用脚尖踢了踢他坚硬的机械大脑。 “哪个王八蛋?” 玛铣被惊醒,愤怒地跳了起来。 “你也睡觉?齿轮和发条一样的大脑也需要休息?” 玛铣看到月冕一副冷淡的样子,无奈地拧了拧头上的螺丝。 “是你?机械脑长时间工作会发热,偶尔也要冷却一下。怎么,又有什么事找我?” 月冕想了想,道:“给我成为法神的力量。” “哈?”玛铣突然笑着摇头,“这你说了不算,要法神来说我才会做。” “是法神让我来的。” “少骗我!他为什么不带你过来?” “法神在天水城。哈克国马上就要统一了,他说时机已到,要我拥有诅咒之力。” “诅咒之力?”玛铣在月冕身前来回踱步,有些怀疑地上下打量着她,“不会的,这么大的事情,法神一定会亲自告诉我,你在骗我!” 月冕突然伸出手,用力抓着玛铣的衣领,冷声道:“我不想跟你废话,法神只让我来找你,没有告诉我原因。情况十分紧急,我希望你不要延误了法神的计划。” 玛铣瞪着月冕,他知道这个女孩不会说谎,但是获得法神之力不是一件小事,没见到法神,他不会轻易去做决定,还是试探一下为好。 “你什么时候学会撒谎了,我的姑娘?你说法神要我给你诅咒之力,但是我根本就没有完成这样的研究啊!哈哈哈!每个人都可以成为法神的话,还需要什么阿莱克斯之剑?” 月冕盯着玛铣空洞的眼睛,看着他令人直起鸡皮疙瘩的笑容,怒道:“法神让我来获得诅咒之力,你却告诉我你没有完成研究?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重新组织语言,当心我要你好看!” 说这话的时候月冕心中没底,她并不确定玛铣是否能给她成为法神的力量,但是她已经没有退路,只有拥有了所谓的诅咒之力,月冕才能够回到滨海城,救援白枫。 “真的是法神告诉你的?”玛铣凝视月冕,沉默了一会儿,才再次发声。审问一般的语调却让月冕看到希望。 “玛铣,你觉得我在骗你?我大脑中植入的是你亲手制作的强制芯片,你担心我获得力量后背叛法神?” “不不不,我只是觉得时机未到,如果现在就让你拥有诅咒之力为时尚早。不过既然是法神的意思,我照办好了。” 玛铣耸了耸肩,其实他无所谓。这个女孩必将成为法神,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但是按照计划的进行,她不应该这样早地获得诅咒之力。或许,法神有自己的想法? “你来!” 玛铣带着月冕沿研究室长廊走入深处,长廊两侧都是相同的金属门,门上标着简单的数字。在长廊正中的位置,玛铣打开一扇门,灯光亮起,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出现在月冕面前。容器内充满着液体,液体中浸泡着一个美丽的男子,毛茸茸的耳朵,神态安详。 “这是?!” “格兰的精灵,稍等片刻我就会取出他的魔心进行改造,跟你的魔心融合,然后你就可以拥有诅咒之力了。” “格兰的精灵不是灭绝了吗?” “没错,一百年前被灭亡。但是这种生命不会衰老,如果有人在二百年前就将部分精灵囚禁,动用魔法封印将他们冷冻在实验室里,需要的时候,自然能够找到。” “冷冻?你就这样对待我们的朋友?” 月冕看着容器中的美丽精灵大感震惊,虽然她不曾有幸与格兰精灵打过交道,但是每一个哈克人都能随口说出关于善良美丽的格兰精灵的故事。他们在很久前就给人类提供帮助,帮助人类建造家园、抵御魔兽,在哈克人最困难的时期,许多远征商队有幸受惠于善良精灵的慷慨解囊,但是现在,这样神圣的生物却被关在窄小的容器里,成为拜血法神**的试验品。 “我也不想这么做,但人类的极限就是法圣,想要成为法神,目前的唯一途径就是利用格兰精灵。男性精灵的魔心有魔法升华的作用,通过他们,人类才能达到魔法的顶峰。” “你囚禁了多少精灵?” “不是我,孩子。格兰的精灵被冰冻在极北之地,前段时间法神离开哈克国,就是寻找被封印的精灵。他成功带回来两只。还有一只是女孩,你应该见过她,我们叫她雪兔。” “雪兔……曙光祭祀使?你放走了她?” “算是,格兰精灵只有男性拥有升华之力,法神觉得雪兔还有其它作用,就把她带走了。真是可惜,少了一件很好的研究材料。要知道,格兰精灵现在可是十分珍贵。” “获得诅咒之力后,他会死吗?” 容器内的精灵笑容温暖,像是初阳一般美丽纯洁,让月冕感到一股难言的悲伤。 “真是个愚蠢的问题,失去魔心的精灵怎么可能活下去?” 玛铣觉得不能再让月冕看到精灵了,于是“砰”的一声,将金属门牢牢锁上。 月冕突然充满了负罪感,为了获得力量,一个圣洁的生物竟然要为此付出生命,法神、玛铣、包括她自己,所做的一切多么令人憎恶。 但是她却不能转身离去,白枫生死未卜,无辜的黑魔人还在等待援助,除了获得法神之力,她别无选择。 “现在的你只是一个法魂,我必须先让你达到法圣九阶,然后才能进行魔心升华。这期间你要不断服下魔心,不过你不必担心,魔心我已经收集了很多,足够你获得想要的力量。” “需要多长时间?” “总的来说,半个月就能完成。” “半个月?不可能,我要在一天之内获得诅咒之力。” “一天之内?我来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的不可能!吞噬魔心需要缓冲期来消化,从法魂到顶阶法圣,最少需要十天来平稳过渡。而获得诅咒之力后,你还需要至少五天的时间去适应,加在一起,起码十五天。” 十五天?十五天的时间足够人魔或者萨冷将整个黑魔从地图上抹除,月冕绝对不会等待十五天。 “最多一天,你想办法去除所谓的缓冲期和适应时间。” “不可能!不经过缓冲,你将无法控制暴增的魔法,若是魔法失控,你就变成了一件废品。” “我没有时间去等,一天时间,就这样,不需要考虑后果,我希望在接下来的三天时间内,可以与法神抗衡。” “你可要想好,月冕,我知道这不是法神的意思。告诉我,你要干什么?” “你没必要知道。” “不,我必须知道。如果你不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理由,我绝不会帮你。” “给我力量,我要去救人,只有这一次。我要为自己争取一次,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事后我会回到拜血,从此不再违抗法神的任何命令。” “果然这不是法神的意思,很遗憾,你的理由不能让我满意。” 玛铣摊了摊手,转身离开,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那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月冕突然结起法印,研究室内的魔法结界受到刺激,地震般颤抖。 “你疯了?使用法术会让我们死无全尸!” 玛铣受到惊吓,疯狂地喊叫。研究室内的工作人员也都放下手中的工作,惊慌失措地围了过来。 “一天内,我要得到诅咒之力,不然,我和这座研究室一起消失。” “失控了失控了!连陆这个蠢货跑到哪里去了!见鬼!” 玛铣在剧烈地摇晃中像热锅上的蚂蚁,愤怒地击打着身旁的金属门。 “你以为我不敢?” 月冕的声音冰冷,她抬起手,眼看着身下的发纹即将形成。 “停手!停手!我知道了!我帮你!” 玛铣败下阵来,慌忙喊着。 月冕看着玛铣绝望又愤怒的表情,淡淡笑了。她放开结印的手,工作室恢复了平静。 “看什么看!”玛铣一脚踢开身旁的围观的工作人员,愤怒地冲出了长廊。 第四十二章 逃离拜血城 http://..org/ 当月冕从法神的土坯房中走出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正午,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体内翻滚的魔力,浪潮般源源不断。除此之外,她也没有感受到身体的不适,玛铣之前对她的恐吓似乎都是无稽之谈。 这个螺丝怪物果然是有些欠打,不给他点颜色看看就是不会拿出真正的本领。从昨夜到现在,改造完成总共也没用一天的时间,月冕在咒骂玛铣的同时也不得不对他钦佩不已。 从房间出来后,月冕在门口发现了一个年轻的魔法士。他倚着土墙,竟也睡的很香。想来这就是紫焱派来监视自己的人,然而毕竟年轻,劳累的他窝着身体,不知是在补晚觉还是悠闲地午休。 月冕走上去拍了拍他的肩膀,魔法士惊醒,慌慌张张地站了起来。他瞪着眼睛,发现身前的女孩是暗夜祭祀时,又急忙跪下。 “昨晚就在门外等我,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魔法士刚要说什么,突然又住嘴,想到自己是来监视暗夜祭祀的人,吓得浑身发抖,要是被祭祀识破,估计自己小命难保。 “我只是路过晒晒太阳……” “不用骗我了,紫焱派你来监视我,从昨晚到现在,你一直坐在这里吧?” “大人……我……” “不用担心,我不怪你。你回去告诉紫焱,我要去和远征商队的首领会面,就在都城贸易中心。此外,我有重要的事情请紫焱帮忙,文件在我房间的案几上,让他翻阅一下。” “可……” “你立刻去通知他,晚了的话,我治你的罪!” 月冕突然严肃的语气让魔法士吃了一惊,他急忙领命,跑回了法权大楼。 远征商队的首领是一名年轻的法圣,四十几岁的样子,月冕见到他时,他正在贸易中心指挥手下的人收拾东西。拜血城对商业贸易嗤之以鼻,所以贸易中心也非常狭窄,黄石砌成的二层小房加上地下室,也比不上四东交易中心的一间大厅。 “要走了吗?” 月冕见到商队首领后,明知故问地上前搭讪。眼前突然出现了一个美丽的女孩,商队首领打量了她一下,温和地笑。 “时间紧迫,我们需要尽快到达下下一座城池。” “我是暗夜祭祀,因为杂事缠身没能尽早见到您,招待不周,请多包涵。” 商队首领吃了一惊,急忙礼貌地握了握月冕的手指,他没想到这个看上去青涩稚嫩的女孩竟是拜血城的大祭司,真是人不可貌相,或者说,真是年轻有为。 “我是远征商队二队的队长,安卡。” 月冕脸庞带笑,轻轻点头。看着忙碌的商队成员,月冕轻声问:“商队要前往哪里呢?” “我们的计划是从拜血北部进入哈克国,然后一路向东,穿过黑魔城进入天水,最后从天水绕回中央王城。” “我觉得你们的路线需要改一下了。黑魔城已经被我们攻破,黑魔东部被卷入了一场人魔之战,而天水城也陷入了战争,出于安全考虑,你们离开拜血后最好直接前往王城。” “战争……很严重吗?” “很严重,你想象不到的严重。” “我爷爷曾对我说过,人类不能太安逸,绝境可以让他们团结,享乐会使他们分裂。果然如此!我想不通现在衣食无忧的哈克人为什么还要发动战争。” “我很抱歉作为这场战争的罪魁祸首。其实所有的战争,都是拜血城发动的。” 月冕笑了笑,商队队长安卡却神情严肃,他盯着月冕,继续道:“我说话就是这样,不会因为你是拜血城的祭祀就有所保留,你们发动的战争,真是无聊透了。而我们就是一群自作多情的人,冒着生命危险去帮哈克人寻找食物和水源,回来的时候发现你们在自相残杀,这真是个大大的惊喜。” “自作多情吗?别这样说,这是一个让人绝望的词汇。” 安卡冷哼一声,看了看已经收拾妥当的行李。大批的货物重新装上马车,车夫对他遥遥招手。 “恕不奉陪了。” “等一下,”月冕突然喊住安卡,指了指马车上两人高的空箱子,问,“那是什么?” “囚禁魔兽的笼子,外面有着封印,可以阻隔魔法的传播。” “你能用它把我送出城吗?” 安卡愣住。 “那怎么行?那是囚禁魔兽用的,你这样高贵的女孩怎么可以进去?” “如果笼子可以隐藏我的魔法气息,进去站一会也无妨。” “为什么要隐藏?你是暗夜祭祀,出入城池还要受到限制吗?” “我知道你是个善良的人,所以才来请求你,如果可以自由出入,我又何必大费周章?” “为什么要逃出城?” “如我所说,黑魔城东部陷入了一场人魔之战,我的朋友身处险境,我要去救他。但是我被关在这里,受到监视,又不能强行攻破结界逃出去,所以,请你帮帮我。” 安卡皱了皱眉。 “为了朋友,不惜逃离拜血吗?那我要怎么做,将你带出城门外就可以了?” “只需要把我带出去!谢谢你!” “那好吧,我让人清理一下笼子,你只好委屈一点。” “不必清理,请尽快出城。” 月冕说完,迅速跳入一间黑箱子,随手关上了箱盖。旁边的商队成员急忙呼喊,却被安卡制止住,悄声耳语了几句。 在法权大楼内,年轻的魔法士战战兢兢地站在紫焱面前,将月冕说给他的话完整转述了一遍。 “在贸易中心会见远征商队?”紫焱见到魔法士后,将金笔丢开,用力拍了拍桌角的蓝水晶。受到传唤的人员立刻推门走了进来。 “暗夜祭祀在哪里?” “刚刚得到的消息是她进入了贸易中心,具体情况并不清楚。” “好了我知道了,只要不离开都城,随她去哪里吧,你们也不要继续跟踪了,这样派人监视一个女孩,显得我像一个无聊的老变态。” 听到紫焱的抱怨,年轻的魔法士忍俊不禁。 “去,把暗夜祭祀说的文件找到,我看一看。” 魔法士急忙颔首,快步跑了出去。再次回来时,怀中抱着一摞一人高的文件山。 “这是怎么回事?” 本就忙得不可开交的紫焱突然看到自己的手下搬来这些魔鬼文件,又惊又怒。 “祭祀大人说文件在她案几上,但是案几上的文件堆成了山,我不知道是哪一本,所以……请您……翻阅一下吧。” “真是……混账!”紫焱快被逼疯了,他痛苦地扶着自己的额头,感觉脑髓已经被熬成了粥。终于从怒火中回过神来后,抱着文件的魔法士双臂已经虚脱的剧烈颤抖。 “拿过来!” 得到命令的魔法士如获大赦,急忙将怀中的文件堆在紫檀木桌上,沉闷的着陆声让紫焱夸张地躲避了一下。 痛苦又无可奈何,万一暗夜真的有什么重要事情需要紫焱来解决,他可不能撒手不管。于是紫焱只好一本一本地查阅起来。这些文件都是月冕处理过的内务事项,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在即将翻阅完成的时候,门口突然闯进了一个冒失的法师。 “有什么事快说,说完快滚!我现在累的只剩下半条命了,另外半条命就挂在门口,准备干掉任何没事来添麻烦的混蛋!” 冲进来的法师被紫焱莫名其妙地一吼,吓得不知所措。他愣在原地,迅速思考自己将要汇报的事情算不算添麻烦。 “说啊!” 紫焱再次怒吼。 “额……大人……我们找不到暗夜祭祀了。” “什么?” 紫焱突然站起来,将文件丢到一旁,不可思议地盯着法师。 “怎么会找不到?她不可能出城的!” “似乎……可能……真的已经出城了。跟随着远征商队,城门守卫没有发现她。” 紫焱惨叫一声,猛地冲出房门。远处的商队还在缓缓挪动,他骑上高头大马,迅速追了上去。 第四十三章 时空的神力 http://..org/ 月冕跟随商队出了城,真是险之又险。【】如果被人发现她企图逃离,外城结界开启,自己是无法通过时空法术跨越城墙的。此刻,已经完全出城的月冕不再顾忌,她施展法术,强大的魔法扰动盘旋在拜血的上空。 虚空被撕开一道漆黑的裂痕,狭长的黑洞不断增长,商队的人马受到惊吓,一时混乱起来。 安卡从马上跃下,顺着商队一路狂奔,不断指挥着手下的人保持镇定。天空中的裂缝像是亟待吞噬世界的地狱,让人惊惶不安。安卡也没见过这样的场景,他竭力稳住商队,又想起还有一个女孩被关在魔兽的笼子里,再跑回去,将笼盖竭力掀开。 就在笼盖被掀开的瞬间,黑洞猛然消失,像是关上了电源的廊灯一般干净利落,“啪”的一下,无影无踪。 再向笼子里看时,女孩也消失不见。似是伴随着虚空的裂痕,一并离去了。 骑马飞奔出城的紫焱看到时空裂缝后,高声呼喊着,他也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但是很明显,他嘹亮的嗓门也不能摧毁月冕离去的决心。随着裂痕轻盈地消失,紫焱愣在原地,没想到竟然真的让她逃走了。 黑洞消失后,撕破虚空带来的魔法扰动四散而去,能量的波纹像是炽焰扭曲了空气,一股一股浪潮般涌动。沙尘无风而起,眼看就将形成疯狂的沙暴。 紫焱顾不得发呆,他急忙跑去救援被剩余魔法围困的商队。 “快进城!全部回到拜血城!” 紫焱在沙暴中狂吼,不断将目力能见的商队成员甩向身后。安卡也机警地察觉到危险,竭力护住商队退回拜血城。两人碰面后点头致意,催动领域一起抵挡着愈演愈烈的魔纹冲击。 拜血都城受到波及,魔法结界自行开启,沙暴和魔法浪潮冲刷着七彩的结界,城内像被巨人不断推摇,低矮的拜血建筑贴着沙层左摇右摆。 另一侧,破入虚空的月冕完全没料到她随手施展的法术会带来如此剧烈的波动,她一心想着迅速赶往滨海城,便全力催动魔法,没想到竟直接进入了一片她从未见过的空间。 这是一片美丽的土地,头顶是漆黑的天幕,点缀着七彩的星斓,而脚下是一片乳白色的平坦草地,草地上遍布着圣洁高雅的虚世百合。这里一望无际,只能看到天幕与草原的黑白交界。 而在自己身侧,是两个旋转的漩涡,一左一右,一黑一白,在离地不远处缓缓飘动。月冕走向右边的漩涡,立刻意识到这就是空间隧道,熟悉的地点被打成碎片,在隧道的天幕上起起伏伏。已经找到滨海城,月冕本应毫不犹豫地冲进去,但是好奇心让她注意到左侧白色的漩涡。 来到漩涡前,月冕小心翼翼地观察着。这也是一条隧道,天幕上同样闪烁着被打碎的画面,似乎和另一侧的空间隧道没什么不同。继续观察了一会儿,月冕突然浑身一抖。她竟然看到了拜血法神,没错,那绝对是拜血法神,虽然比现在年轻很多!他站在一间金碧辉煌的宫殿内,怀中抱着华贵的锦袍,锦袍中是一个婴儿。法神正对着一个美丽的女人怒吼着什么,他表情狰狞,月冕从未见过他这样失态的咆哮。【】 拜血法神发泄完,转身离开,美丽的女人冲上去拦住他,想要夺下怀中的婴儿,却被一把推开。 法身离去了,女子绝望地走上高楼的窗台,像一朵金色的蝴蝶坠落下去。建筑很高,月冕从破碎的画面中能够看到入云的金顶,那应该是王城的宫殿。 突然,画面破碎,向着隧道的更深处游荡重组,月冕看不到了。但是,其它熟悉的画面陆续浮现: 在石瓦砂砾的狭小庭院内,光明大祭司抱回一个女婴,笑着对身披黑色法袍的小小女孩说着什么。月冕脑海中的记忆被挖掘,他想起了光明祭祀的柔声笑语——冕冕,以后你有妹妹了哦。 月冕突然颤抖了一下,但是画面很快更迭: 这次的场景让月冕更加熟悉,甚至可以说是记忆深刻,她甚至感受到记忆中的风透过蓝宝石一样的窗子,卷起薄纱的窗帘。 身披法袍的小女孩坐在巨大木椅上,一丝不苟地翻阅厚重的文件。拜血法神突然出现,摸着她的头,轻声说,去玩吧,月冕,你不需要看这些东西。 小女孩问,玩什么? 你喜欢玩什么都可以,玩具,娃娃,什么都有。 我都不喜欢。 那你可以去找秋嫣玩啊! 她不喜欢我。我什么都不喜欢,我没有朋友。我想工作,要帮神做些事情,神来教我好吗?这些字都是什么? 法神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悲伤。 画面再次远去,月冕突然感到眸子深处一阵火热,她站起来,不敢再去看这些缥缈的东西。 心境巨变,月冕平静不下来,她坐在百合丛中,双手扶着太阳穴。这时,体内的魔法也开始翻涌起来,月冕没有察觉,等到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魔法迅速流逝,仿佛灵魂透体而出。 月冕急忙站起来,试图控制暴走的法力,但是没有效果,自己似乎成了一个废人,面对流逝的魔法无可奈何,像是愚蠢的猎人对着大雁高呼“快回来快回来!”。 但是流逝的魔法并没有远去,它在月冕的身前汇聚凝结,变成了一个美丽的男子。毛茸茸的耳朵,松散的白色尾巴,脸上挂着温暖的笑。 格兰的精灵!月冕还没从回忆中逃出,负罪感再次包裹了她,她无法正视精灵幻影的微笑。看来玛铣的改造真的失败了,报应来到如此之早,让她尚没有机会营救白枫。 “你是谁?” 月冕思维混乱,她明知故问,不敢去看这个让她自责的美丽生物。 “我谁也不是,我只是在你体内流动的魔法。” 精灵伸出手掌,像是浸水的纸片一样逐渐破碎,从指间开始,纷乱全身。破碎的魔法变成风中的柳絮,围绕着月冕起起伏伏,然后在她身后再次凝聚成形。 月冕早该明白,无论异族还是魔兽,都是靠魔心生存,他们的意志存在于魔心之中。而人类的意志却存在与大脑,如果强行使人类的弱小魔心突破限制,魔法必然会产生自主意识,后果不言而喻。当魔心意志占领身体后,自己也会变成人魔一样的变异生物。 “你有意识了,是要反噬我?” 精灵歪头听着月冕的疑问,似乎不理解她的意思。他不发一言地飘向远方,之后,又默默地走了回来。像是酒足饭饱的顽皮孩子在陌生的地方展开探险。 “可以回来吗?”月冕虚弱地伸出手掌,奢求着逃离的魔法能够回到她体内。 精灵果断地摇了摇头。 “我要去救自己的朋友,他在滨海城。而且,他身边有另一只格兰精灵,如果我们不过去,他们都会死。” 听到“格兰精灵”后,眼前的美丽生灵突然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月冕。 月冕趁他失神的空隙,一把抓住他虚幻的手腕,入手冰凉。 “去救他们。” 她的话语坚定,像是在下命令,但是气息却十分微弱,又仿佛无助的哀求。精灵眨了眨眼,突然化成一缕白烟,顺着月冕的手指钻入她的身体。 “谢谢。” 月冕感受到体内再次被魔法充斥,但却是一种陌生的感觉,仿佛在自己血液中流淌的东西不再属于自己。她已经不知道魔法什么时候会继续暴走,这次她幸运地逃过一劫,下次可能就没这么简单了。 想到这里,月冕立刻跃入时空隧道,直接抵达了黑魔城。 第四十四章 又见死胖子 http://..org/ 破碎虚空引起的魔法扰动在黑魔城再次引起沙暴,城外的魔法结界张开,阻挡着砂石的侵入。 月冕这时才意识到自己全力催动魔法带来的毁灭性的力量。她急忙镇住空间魔法带来的强烈波动,风暴得以停止,黑魔城全貌露了出来。月冕来到这里的初衷是想疏散人群,但是此刻她却惊讶地发现,黑魔都城已经空无一人,似乎撤离的井然有序,城内能搬走的贵重物品一概没有留下。 站在黑魔城下,东边的天空已经能看出异样,淡紫色的天幕凄美妖艳,混杂着魔法的微风不断由东向西缓缓滚动。 看到黑魔都城内的人员全部疏散,月冕也放心下来,正准备前往滨海,却突然发现了一个诡异的人影,站在哨塔上,举着望远镜向这里观察。 月冕立刻知道了那是谁,没错,她从没见过比这个人影还胖的东西了。 魔法催动,月冕倏然出现在胖子身前。望远镜黑了下来,仿佛被什么东西挡住,络里吓得瘫坐在地上,大喊:“我投降!什么都好说!” 虽然这样喊着,但是眼前的人影没有反应。络里抬起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清丽秀美的女孩,披着熟悉的黑色法袍,一脸鄙夷地看着自己。 “哎呀!是你啊!真是,本公子应激能力稍差,其他方面还是很优秀的,你这样突然出现,真是敲到我的软肋了。” 络里见到了熟人,急忙站起,优雅地甩了甩长袍,收拾了一下发型。 “你刚才说投降?你要向谁投降?” “向你投降,我美丽的姑娘。” “滚!这里的人呢?” “已经被我赶走了。” “赶走?你?” “你看!”络里伸出粗软的带着宝石戒指的手指,指了指东边泛紫的天空,继续道,“我不赶走他们,他们都会死。” 月冕上下打量着络里,不置可否,但是心中对他的厌恶少了些许,原来他也是有脑子的。 “雪兔呢?” “去救枫哥了。” “滨海城?” “对。” 月冕立刻紧张起来,她想不到一个手无寸铁的女精灵如何去滨海城救援白枫,对抗两个神级的敌人。 “你不用担心,我的侍卫已经前去救援了。我提议现在去喝几杯红酒,夜幕降临之前再来一份牛排晚餐,然后听着纳洛的音乐畅聊一晚,运气好,在我们互生情愫之前就能看到他们凯旋而归。” “你这蠢货好像对自己的侍卫很有自信?” “当然。纳络国的顶级战士在哈克大漠内自由行动,应该没什么阻碍吧?” “依我看,你的自信来自于你短路的神经,所以绝不可信。你最好滚回纳洛去,哈克的荒漠不适合你这种锦衣玉食的胖子。” “一口气对我说了这么多话,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我觉得我们可以成为密友。” 月冕不想再跟这个胖子废话,正准备离开,突然被一双肥胖的手抓住法袍。 “如果你一定要过去,我陪你。” “你?”月冕斜着眼看了看络里,突然神情一凛,惊呼道,“小心!” 络里大吃一惊,匆忙卧倒,警惕地扫视身后,却只发现了戏谑的微风。 “哟,要吓死了?告诉你,我可以带着一个累赘,但绝不会带着一个二百多斤的累赘。” 月冕看着脚下紧张的胖子,强忍着笑意。络里有些尴尬地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表情严肃,似乎有些生气。月冕不知道这个无耻之徒也会生气,不过没关系,她对这个胖子的脸面毫不在意。 “虽然你这样羞辱我,但是我还是要跟你一起去滨海城,我要保护你。” “别恶心我了,胖子,我对你说句真心话,立刻滚回纳络国,不要莫名其妙地曝尸荒野。” “我对侍卫说过,让他救回白枫和雪兔,如果你介入战争,他绝不会多管闲事保证你的安全。我必须跟着你,这样侍卫就会发现我们。相信我,前面的战争不是你能应付的。” 月冕看着络里严肃的表情,冷笑了一下,问道:“你在小看我?” “我没有小看你,但是,你的魔法似乎失控了。” 络里盯着月冕的眼睛,任何细微的魔纹变化都逃不过他的双眼。月冕被络里的话惊到,她开始警惕起来,这个神秘的纳络国人,来到拜血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作为一个商人,察言观色是我的特长,我从你眼中看到了警惕和不安。如果你不放心一个外国的魔法与武器专家在哈克国四处游荡,最好将我带在身边。” 络里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月冕也别无选择,她确实觉得应该将这个胖子看住,即使让他死在战场,也比让他完成不为人知的目的要强。 “如你所愿,既然你想跟着我,那么生死由天吧。” 月冕转身催动法术,这时,身后的胖子突然撩起月冕的一丝长发,将尖锐的东西刺了过来。月冕警惕地转身,一把抓住络里,卸掉了他手中的武器。 在月冕的怒视下,络里耸了耸肩,淡淡道:“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要送你的礼物,戴上它,对你没有坏处。” 月冕低头,才发现手中的发簪,和之前所见的虚世百合极为神似。此刻将发簪握在手中,月冕才感受到一股熟悉的时空之力,络里没有骗他。 “虚世百合?为什么会存在于现世?” 看到月冕有了兴趣,严肃的络里再次露出标志性的猥琐笑容,每当提到他伟大的发明,这个其貌不扬的胖子总是洋洋得意。 “其实,在我艺术家的优雅外表下,还有着科学家的睿智内心。” 月冕这次没有拒绝,而是将发簪随手收入法袍中,淡淡道:“跟过来吧,要注意了,不要掉进空间隧道,万一落入了某个魔兽的老巢,你一身肥肉可是绝妙的晚餐。” 络里抖了一下,胆小的他果然还是有些心虚。月冕将他的表情看在眼里,伸手抓住他的衣领,突然间,魔法暴涨,魔纹撕裂了虚空,天旋地转的感觉让络里失声大喊。 “别像杀猪一样,很烦的。” 魔法消褪后,络里看到眼前的黑色天幕和白色草原,顿时瞪大了眼。 “靠!我费尽心机才得到一朵虚世百合,这里竟然成了灾?暴殄天物!” 络里正要蹲下身去摘,却被月冕用力拽起。 “别动,这里是虚空,离开我的手你就会消失,消失懂吗,胖子?” 络里猛地僵住,尴尬地笑了笑,老老实实地不再乱动。 月冕无奈地深呼吸,然后用力将他丢入了黑色的漩涡,漫天星斓错乱起来,漩涡开始收紧,月冕也纵身跃入,下一刻,紫色天雷滚滚而来。 第四十五章 旷世的战争 http://..org/ 滨海城的战斗异常激烈,从中午开始一直持续了两天两夜,直到第三天正午,这一切还没有结束。 白枫和雪兔已经远远躲开,他们甚至退到临滨城西,但是仍然无法避开战争的余波。临滨城内的高大建筑已经被天雷摧毁,永不停息的烈火炙烤着坚硬的黑曜石,岩浆一股股流淌在黄沙上,不时被不懂收敛的闪电击中继而溅起足以灼伤空气的鲜红液体。 两人此刻正躲在一名黑衣人身后,他带着黑色的面具,裹着紧身皮衣,全身上下除了茂密短发下的头皮,没露出一丝肌肤。黑衣人正是络里的贴身侍卫,络里老爸生前最信任的纳络国战士。在白枫陷入萨冷领域、情况危急的时候,这个黑衣人突然出现,救走了他们。此刻他的金色领域大张,天空中悬浮着数十件金色的武器,刀、枪、剑、叉,形状各异,不断击溃从天而降的惊雷。 雪兔早在黑魔都城的时候就见过这名侍卫,他力量强大,不输法神。毕竟突然蒙受了此人的救命之恩,雪兔询问他的姓名,却没得到任何回应,这才想起,络里说过他的侍卫是个哑巴。 于是白枫干脆给他起了个外号。 “黑皮衣,我们在这僵持了这么久,你不觉得有点蠢吗?如果是络里让你来援救,此刻我们趁着萨冷和魁魃激战正酣,逃离现场不是最好的选择吗?” 黑皮衣回头看了看白枫,摇了摇头,伸手指向西边的黑色领域,倒也接受了这个外号。在哈克国,大多数人都以身着法袍为荣,很少有人去穿这样的皮衣。 白枫顺着黑皮衣所指的方向看去,那里隐约传来人魔的变异魔法气息。在萨冷大开杀戒之后,滨海城和临滨城同时被毁,无数人魔争相逃窜,却基本葬身火海,开始白枫觉得身后的黑色领域内也是企图保命的低等人魔,但是此刻他才明白,那是监视自己的魁魃下属。他们没有任何逃离的迹象,而是堵在自己离开的必经方向,纹丝不动。 黑皮衣只是抵挡萨冷的强势进攻就有些难捱,如果此刻又介入其它争斗,很可能会有麻烦。他在等待时机,后面拦路的人魔显然没有神级的实力,他们凑在一起才勉强能够维持与紫雷抗衡的领域,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们的魔法必定枯竭,这时候抓住机会迅速突破才是最好的解决方式。 黑皮衣又远远看着滨海城的方向,紫色天雷像蜘蛛网一样黏住了整片天空,下面,是一片汪洋。这是真正的一片汪洋,沙漠被乳白色的液体吞噬融化,形成了一望无际的水域,仿佛与日光之海遥遥相连。在雷网和汪洋之间,是两团诡谲的光束,其一骇浪滚滚,其一电闪雷鸣。水光雷闪若即若离,纠缠交错。 白枫等不下去了,萨冷和魁魃的战斗已经进入白热化,不知何时就会有人一击必胜,而无论是谁赢下这场旷世之战,对白枫来说都不是个好消息。他既不想让萨冷杀死雪兔,也不想将雪兔交给魁拔去找到萨芙,如果可以的话,他甚至想自己找到萨芙,去见一见自己恩将仇报的姑娘。 “雪兔,你真的能找到另一位精灵吗?” 听到白枫的疑问,雪兔突然闭上眼,屏住呼吸一语不发。白枫愣了一下,不知她在做什么,竟也不自禁地屏住呼吸,生怕打扰到这个突然圣光璀璨的美丽精灵。 “真的有精灵,大人,她在……” “嘘!”白枫立刻捂住她的嘴,“跟我走。” 飓风领域催发,风翼旋转汇集在白枫和精灵的身后,两人突然腾空而起,冲破黑皮衣的金色领域,在漫天雷光中向西冲去。 黑皮衣没想到他们会突然逃跑,急忙追赶,但是两人的飞行速度极快,一扎眼就闯入了人魔的黑色领域。 飓风撕扯着黑色的魔纹,紊乱了原本井井有条的魔法流动。领域突然遭受攻击,紫色天雷趁势劈了进来,领域中的三个人魔慌忙跳开,雷落处爆发惊人的火光。 趁着人魔被冲散的空间,白枫召唤出墨鳞,准备顺势冲杀出去。这时一道黑色的火墙猛然堵在他身前。白枫召唤罡风,却无法吹散这诡异的黑火,就在突破被阻碍的瞬间,一个妖娆的身影缓缓落在白枫面前,白皙的皮肤、丹红的嘴唇、长长的睫毛在火光中更显美艳。她手中握着一柄黑色的伞,根部被一根红色的系带扎紧,显得十分滑稽。在沙漠中随身携带一柄雨伞,就算为了挡太阳,也不会设计成黑色吧? 这时,跳向另一侧的两个人魔也靠拢过来,但是其中一人仿佛被控制一般,不情愿地被人架着挪了过来。 “雷力?” 雪兔立刻认出了被架着脖子强行控制住的人魔,有些惊喜。她本以为滨海城在一瞬间消失,这个新认识的朋友一定难逃一劫,为此她还伤心了很久。 “是你?”虚弱的雷力见到雪兔立刻打起精神,他猛地抱住身旁人魔的胸膛,大喊道,“快跑!我拖住这个!” 看似被雷力抱紧的人魔厌恶地斜了雷力一眼,随手一拳打在他肚子上,剧痛让雷力双眼一翻,昏死过去。 “七号,你把他打晕了谁能保证他的安全?”女人魔皱眉问。 “自身难保,还要管他死活?死了总比碍手碍脚要好。” “好歹是同伴。” “帮助敌人的好同伴?” 女人魔不再回话,黯淡无光的眼眸扫向白枫,冰冷的感觉与美艳的外表迥然相异。 “不必大动干戈,我们也是同伴,我叫白枫。” 白枫镇定地挑了挑眉,想通过语言来干扰人魔,毕竟看起来就有些呆滞,应该没什么很深的智慧吧? “我是三号。他是七号。” 听到了回应,白枫更加觉得这人魔可以沟通。 “我是新来的,你叫我负号好了。” “负号?”三号人魔愣了一下,随即觉得兴趣索然,不想再跟他废话了。 “你可以走,她留下。” 三号人魔指了指雪兔。 “她是我的人。” “那就一起留下。” “没有商量的余地吗?” “没有。” 白枫知道再说下去也是枉费口舌,眼前的女子似乎一根筋。于是突然发难,墨鳞剑直奔三号人魔的咽喉。 白枫的突然进攻并没有让三号露出破绽,她轻盈地转身,手中雨伞挡开墨鳞。就在雨伞碰触墨鳞剑的瞬间,墨兰色的条纹突然钻入雨伞中,面庞不清的黑色阴影轰然冲向三号。三号的心脏猛地一颤,意识似被抽离,眼前是诡谲的笑靥。她惊慌失措,用力丢下雨伞,拼命后撤。回过神来,紧握雨伞的右手已经没了知觉。 在三号身上发生的一切白枫都没有察觉,他只看到墨鳞剑与雨伞相撞后,女孩慌张地丢下雨伞,暗淡的眼眸满是震惊地看着自己,然后连连后撤,右手掌骨折一般地低垂着。 七号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看到三号莫名其妙地受伤,他立刻从身后袭击白枫,黑色水珠在他掌中化成一柄利剑,刺向白枫后心。 白枫回身抵挡,三号却急忙大喊:“不要碰到他的剑!” 被高声警告,七号也是一惊,急忙收手,侧身躲避着墨鳞。但是手中的魔法水剑还是同墨鳞撞在一起,像是被瞬间加热一般沸腾起来,转瞬而逝。于此同时,黑色的笑靥如法炮制,再次袭击了七号。七号立刻明白三号刚刚发生了什么,毫不犹豫地切断了释放而出的魔法与体内魔法的连接点, 恐怖的景象消失,七号皱起眉头,谨慎地看着那柄黑色长剑。 而白枫还是不知道手中的墨鳞到底做了什么,他看着畏缩不前的两个人魔,大感诧异。 在另一侧,法神萨冷已经察觉到白枫准备逃离,而久久不能战胜魁魃让他心神烦躁,竟然铤而走险,将魔法大股分散,进攻的重点落在白枫身上。他宁可杀死白枫和雪兔,然后葬身在人魔的汪洋中,也不愿萨芙被人魔找到,成为他创造人魔世界的可悲工具。 一片紫色的云朵从空中沉下,正落在白枫头顶上空,雷网交织,魔光闪闪,昭示着地狱的魔鬼即将来临。这时候,一束金光闪过,同样落在了白枫头顶,那是一柄金枪——黑皮衣竭力护住了白枫。 紫雷爆裂,疾光电影倾洒而下,黑皮衣也开始发力,数十柄武器在空中奔腾穿插,生生挡下了萨冷无情的杀意。 在黑皮衣的庇护下,白枫和两个人魔对峙着,身旁站着柔弱的女精灵。混乱的战争竟陷入了不可思议的僵局。 第四十六章 宁仿的选择 http://..org/ 夕阳缓缓垂落,直至天边,氤氲的红芒渗透沙尘铺在天水都城内。这里的街道十分宽阔,路边有着整齐的三层小楼,漫步在这座城中,偶尔能见恢弘庞大、充满纳洛气息的建筑——法神宫殿就是其一。 天水法神宁仿的宫殿似乎完全按照纳络国的古典风格施工建造,不像黑魔一样高耸入云,却轮廓整齐、庄重宏伟,整个宫殿由巨柱支撑,飞檐下的女儿墙上印满哈克国历代法神英勇战斗的神话。 连陆跟随着侍女走入宫殿,地板上是暗红的地毯,内部装饰丰富多彩。连陆对此嗤之以鼻,走入宁仿的宫殿,就仿佛进入了纳洛贵族的家,让他不禁想起宁仿准备投靠纳诺的谣言,因此更加厌恶。 最后,连陆在一件窄小的房间里见到了天水法神。这件房间的布局与整个宫殿风格迥异,简单又熟悉,让连陆想起许多年前,萨冷、宁仿和自己居住在一起的画面。 宁仿似乎已经等待多时,见到连陆后只是点了点头,挥手示意侍女退下。 他坐在古旧木桌前,宽大的长袍更显消瘦,面前是一瓶西疆的烈酒。 “你赢了,连陆。” “喝酒的话,是肯定的。” 连陆脸上还是一成不变的戏谑笑容,但是却让宁仿皱起眉头,这种阴冷不屑的笑容并不属于他从前的老友,十多年的时间,连陆的气质发生了惊人的变化,但是宁仿并不吃惊,即使是十六年前,他也从来没有看透这个朝夕相处的同伴。 连陆给自己斟满酒杯,对着宁仿举了举,看到他没有碰杯的意思,自顾自喝了起来。 “我说的不只是喝酒,连陆。” “哦,”连陆知道宁仿的意思,“或许还没有,如果你的纳络国救兵能够及时赶到。” “什么意思?” “你投降了纳络,难道纳络王室吝啬的不会出兵援救?” “你在侮辱我。” “是你在侮辱自己。” 连陆将酒杯放下,仰躺在椅背上,像一个猎人看着落入陷阱的狐狸般洋洋自得。 “你有玛铣,萨冷有黑魔佣兵,我什么都没有,所以才付出巨大代价获取纳络国的武器技术。你说我投降纳络,是什么意思?” “这么说你没有投降?” “看一看城宫外的壁画,你就知道每一个哈克人都不会忘记纳络人将我们驱赶至荒漠的屈辱历史。” “是我误会你了,看来你也是个有情有义的人。” 宁仿突然发怒,猛地站起来,顺势掀翻了桌子。连陆在电光火石之间从翻倒的桌子上取过自己的酒杯,脚尖轻点地毯,木椅就带着他滑开很远,躲开了摔落的酒瓶。 “连陆!你没资格跟我提情义!你杀了空之琳,制造人造人,发动战争屠杀同类,现在跟我提情义?我宁仿花费重金向纳络国学习他们的先进武器技术,总比你强很多!你把活生生的人类进行改造,植入芯片强行控制他们的思维和行动,你以为我不知道?萨冷为了和你对抗,竟也诱变人魔,你们已经完全丧失了人性!你们瞒得过别人,瞒不过我宁仿!我不向世界广而告之,是给你们留下生存的最后尊严,现在你竟然要跟我玩‘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把戏?可笑!” 连陆手中的酒杯突然爆裂,他没有控制住自己的力道,辛辣的酒水洒了一身。他面无表情,看着红宝石的碎屑落在地毯上。半晌,他平静下来,抖了抖法袍。 “决斗吧,宁仿。我知道你等待这一刻很久了,我不会调用拜血城的力量,我们一对一,如果能杀了我,你就赢了。” “不必了,”宁仿坐回椅子上,冷笑一下,“我已经输了,继续战斗只会让更多哈克国法师丧命,我和你不一样,连陆,你可以牺牲一切去追求自己虚无缥缈的梦境,而我,只是尽力维护着看得见摸得着的东西。天水城建立十七年,我竭尽全力想让天水人过着富足的生活,我学习着纳络国的技术,没有发动过一场战争,直到你灭亡了黑魔,我才怒而发兵。但是,你赢了。” “你要投降?这不像你。” “我希望你明白,杀死空之琳,我永远不会原谅你。但是我已经有了家室,有了一个儿子和女儿,我不会为了死去的人而牺牲活着的人。战斗已经没有必要了,你赢了,我会带着家人离开这里,天水城的法师也不会抵抗,你可以接手了。” 连陆深深地呼吸,仿佛要将整个世界吸进肺里,满载着他的愁苦缓缓吐出。 “宁仿,我需要你,我们一起寻找阿莱克斯之剑,让我们回到二十年前,一起发誓‘为人类的未来奉献生命’的时刻。” “阿莱克斯之剑?”宁仿冷笑,“真是可笑,那是什么?一个没有任何人见过的古老预言?在我看来,就是一个笑话,而你,就是个小丑。只不过你是个不称职的小丑,把这样可笑的情节演出了冷幽默的即视感。我最后问你一句,你把萨冷怎么了?” “我没有动他,虽然他只想杀死我,为空之琳复仇。” “不可能!萨冷的魔法波动已经传到了天水城,他在殊死搏斗!” “是他的人魔。他的人魔失控了。” “人魔?”宁仿愣了一下,随即平静下来,“那就是他自作自受了,你也不用觉得侥幸,进行******的武器研究,下一个落此下场的就是你。” “借你吉言。” “怎么?你觉得你强制控制人造人思维和行为的手段十分保险?你们所做的研究我都了如指掌,萨冷是通过人类的情感去控制人魔,但是失败了,在我看来,你的方法比他更加危险,一但人造人失控,被当成机器奴隶一般的压抑爆发出来,绝对要你好看。” 连陆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坦然的表情仿佛整个世界的秩序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在那之前,我会让他们消失的。” “哦!”宁仿恍然大悟,“没错,你杀了那么多别人无论如何也无法下手的人,自然不会吝惜几个人造人的性命,这是你的风格,只是不要算错了时机。” “宁仿,你似乎对我有许多误解,其实我们的初衷是一样的,我还是从前的我,没有改变。我希望我们能继续共事,为了人类的未来,我会让你知道我的计划,或许这样能让我们彼此信任。” “不必了,我对你没有任何误解。” 宁仿站起来,从一侧的木柜中取出金笔和羊皮纸,随手写下了一篇洋洋洒洒的投降书,落款是——前天水法神宁仿。 “我走了,你可以派人来追杀。出了这座城池,如果我再见到你,必然会有一场生死之战。” 连陆皱着眉头,接过了写满字迹的羊皮纸。 宁仿推开门,迎面而来一位侍女,差点与他撞个满怀。 “对不起,大人!”侍女连忙行礼,“拜血使者送来一封信件,说要交给拜血法神。” 宁仿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匆忙离去了。侍女有些惊讶,天水法神的样子让她有些担忧。正在她愣神的当,连陆已经站起来,取过她手中的信件,将羊皮纸塞给了她。 “交给传令官,你也看看吧。” 连陆一边说着,一边撕开信封,映入眼帘的是紫焱熟悉的笔迹。信中只有一句话: 法神大人……暗夜祭祀逃离了城池。 连陆突然暴怒,一拳撞在花岗岩的墙壁上,整面石壁瞬间坍塌。h:1268150 第四十七章 撒冷的结局 http://..org/ 滨海城内,战斗的平衡终于被打破,魁拔如愿以偿地抓住了战机。 撒冷挥舞着斯坦之杖,不知死活地分散了进攻的重心,雷云笼罩在白枫的头顶。 魁拔突然感到一阵空虚,黑魔法神的行为如同自杀,此刻他可以毫无阻碍地撕开撒冷的领域,夺走他的生命。但他还是产生了一瞬间的犹豫,撒冷创造了自己,最后却以这种方式死在自己手上,着实是无法令人满意的结局。 魁拔吸了一口潮湿的空气,让无聊的思绪在脑海中游走了一遍,算是对即将授首的黑魔法神的无上悼念,然后召唤法术,进行了致命一击。 身下的黑水汪洋沸腾起来,雨滴纷乱狂舞,食鲸鱼群突破了撒冷的领域,吞噬了黑魔法神。魁拔纵身跟进,黑色利剑在手掌中汇聚成型,刺透食鲸鱼群,洞穿了撒冷的心脏。 遭受致命一击的撒冷眨了眨眼,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魁拔大吃一惊,恍然醒悟中发现眼前的敌人虚幻起来,逐渐蒸发成紫色烟雾。魁拔被耍了,愤怒的大吼一声。 撒冷的真身藏在了分散而出的紫云中,从白枫的头顶俯冲而下。 这样诡异的法术不仅骗过了魁拔,也骗过了白枫。看到撒冷卷席天雷兜头而下,白枫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的疑问。 撒冷有些得意,这样完美的进攻手段,任谁都不可能识破,他志在必得,肯定能在眨眼的时间毁灭白枫和他身后可悲的格兰精灵。 然而黑皮衣却不答应,看到撒冷突然出现攻破了自己的领域,如神罚之雷一样势在必得,他突然冲上去,挡在了白枫身前。 “滚!” 撒冷大怒,他咆哮着挥舞斯塔之杖,天雷滚滚而来。 黑皮衣面不改色,张开双手袒露胸谈,一面金色的镜子挡住了撒冷的魔法,同时,无数金枪对撒冷反刺而去。 撒冷没有退却,他一心想要杀死白枫和雪兔,甚至没有考虑在哈克国为什么还有人能够挡下他的致命一击。但是,既然这样的变故出现了,他也该做出反应了。在这一瞬间,火焰升腾而起,将撒冷点燃。 “魔法是一种其很妙的东西,它可以将不可能的事情变为可能。如果有一天,你觉得自己的魔法已经满足不了需要,那么你可以将它点燃,就像将火星滴到酒缸里一样。” 撒冷成为法神的当天,赋予他诅咒之力的老人说过这样的话,现在时机到了。 高浓度的魔法被点燃,破坏力已经不是普通生物能够承受的。黑皮衣吃了一惊,但是却没有慌乱,显然这不是他第一次见到某位法神燃烧自己。紫色的火光将黑皮衣的面庞映红,胸前金镜在光火下扭曲摇晃,他巍然屹立,皮衣无损,肌肤却开始初现焦糊。 人魔三号和人魔七号反应迅速,急忙逃开,晕厥的雷力倒在地上,被空气中炽热的气息点燃,如木炭般燃烧起来。 雪兔被吓到了,她在震惊中突然发现雷力在紫火中噼啪作响,惊叫一声就想冲过去。白枫一把拉住她,将她的头用力埋进自己胸膛,不让她去看这样的场面。此刻的白枫已经收起了墨鳞剑,他有些惊慌失措,紧紧搂着雪兔躲在黑皮衣的身后,这样的战斗已经不是他能够承受的,他心里清楚,只要黑皮衣稍有松懈,他和雪兔必然会在一瞬间灰飞烟灭。 撒冷已经感受不到燃烧的痛苦,他冷笑着,将燃烧的法力不断汇入斯塔之杖,火焰包裹了绝世神兵。在法杖顶端,针尖大小的刺眼光芒穿过了火焰,伴随着尖锐刺耳的低鸣。 斯塔之杖一点一点推进,将黑皮衣的金镜顶到了他的胸口。黑色的皮衣终于被烧出大洞,露出里面的肌肤,那皮肤如干裂的土壤,又像异兽的皮甲,但在一瞬间就变得焦黑。 撒冷惊讶地看向黑皮衣,那露出的肌肤似乎不属于人类。黑皮衣也看着撒冷,表情没有一丝的变化,似乎脸上遍布的都是早已死亡的肌肉。 不过无论他是什么东西,马上都会死了。撒冷这样想着,斯塔之杖已然粉碎了黑皮衣的金镜。就在这时,黑皮衣突然护着白枫和雪兔远远跃开,撒冷的后胸同时遭受重创,一柄黑色的水剑从后洞穿了他的身体。 “你死定了,撒冷。” 在撒冷和黑皮衣对峙的时候,魁拔已经赶到,他出现在撒冷的身后,手中的黑色水剑荡漾着波纹。 撒冷的目光对上了绝地逃生的白枫,顿时大怒。魁拔的偷袭让撒冷遭受重创,他感觉体内的生机在加速流失。撒冷拔出穿胸而过的水剑,转身向魁拔攻去。 被熊熊烈火包裹着的撒冷令魁拔也不敢正面抗衡,他迅速后撤,而撒冷紧追不舍。就在撒冷的斯塔之杖即将砸在魁拔的头顶时,一柄金枪再次从后背穿过了撒冷,将他钉在地上。 魁拔看向黑皮衣,后者面无表情,耸了耸肩。 撒冷挣扎着着站起身,任金枪从自己身体机械地抽离。身体遭受两次重击,却没见鲜血的颜色,伤口处喷射而出的只有紫色烈火。撒冷回头攻向黑皮衣,魁拔又趁机召唤食鲸鱼,从后面再次给予撒冷重创。撒冷疯了一般吼叫起来,肉眼可见的天空都被雷网密布,他身上的火焰变得更加热烈。 但是显然撒冷已经慌乱。白枫皱起眉头,看着疯狂的撒冷被两个人前后夹击,狼狈不堪,战局一下发生了逆转。任何一个傻子也能看出撒冷正在进行自杀式的搏斗,但是并没有帮他挽回局面,看来这样强大的撒冷,也无法同时对抗两位法神。 白枫觉得是时候逃离了。 在魁拔和黑皮衣忙着对付撒冷的空当,他迅速催动风翼,拉起雪兔腾空而起。 魁拔望向白枫,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他眼角的余光已经扫到了自己的人魔下属,果然,幸存下来的两位人魔挡住了白枫,三号的黑色火焰生生将白枫从空中逼下。 “格兰的精灵必须留下。”魁拔说。 白枫从空中落了下来,他扭头看向魁拔,表情有些怪异,但是却不是逃跑失败后的急躁与愤怒。那副呆滞的表情仿佛在说,腾空而起让他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魁拔不知白枫在搞什么鬼,但是他明显感到了撒冷的异样,陷入绝境的黑魔法神突然停止了进攻,扭头向北方看去。魁拔立刻顺着撒冷的视线望过去,紫色的天幕下是一望无际的沙漠,但是在沙漠的边缘,隐约出现了黑色的人影。那起初是一个个黑点,后来连成了线。他们慢慢靠近,变成了一队身着统一服装的魔法师。 “黑魔雇佣兵……”白枫感觉嘴唇有些干燥,眼前这些人来势汹汹,似乎早就知道这里正在发生什么。他们奔跑着,却步伐整齐,上千人拼成一个巨大的法阵,魔纹流动。 在这样一场战斗中,能逃走的人绝不肯逗留,对于突然出现的上千魔法师,魁拔也有些措手不及,在他愣神的时间,撒冷突然大吼一声,向魁拔攻来。 魁拔急忙闪躲,撒冷便化成一团紫云逃了出去,迎向了自己支援而来的军队。 黑皮衣也有些震惊,撒冷的毁灭打击笼罩了无尽的天幕,他想不到为什么有上千人可以毫发无损地接近战场中心。 “有麻烦了。”魁拔突然皱了一下眉头,作为一个人魔,他第一个发现了奔跑而来的人群有些异样。这些人体内的魔法十分紊乱,就像是被不断加热的炸药,随时都可能爆发。 “人数再多也没有用,他们会瞬间消失在战斗中。”白枫冷静下来便发现了端倪,撒冷的援军虽多,但只有两名法圣。 “是吗?”魁拔望向白枫,阴冷的目光中闪过一丝讽刺,“他们不是人类了。” “大人。”雪兔也有些不安,她伸出手拉了一下白枫,欲言又止。 “他们的魔心变异了,看来是为了获得力量强行改造魔心,人魔的失败品。”魁拔说。 “正牌人魔会怕失败品?”白枫问。 “不会,但是魔心改造失败后会发生爆炸。一个法圣魔心,足够把你炸成烟花。” “如果你说的没错,我觉得已经没有战斗的必要了,”白枫指了指成群结队的黑魔雇佣兵,“一千个人体炸弹,还不跑?” “很遗憾,你跑不掉了。”魁拔收起了法术,面无表情地看着撒冷冲向了人群的中央。 “什么意思?” “你看不懂吗?”魁拔有些不耐烦,“撒冷也把自己当成了炸弹,当他进入人群,黑魔的领地一半都会被炸光,你跑的有多快?” “妈的,”白枫恍然大悟,他望向撒冷,北方果然传来暴躁的魔法扰动。这个老混蛋是真的打算和所有人同归于尽,但是他到底为了什么,这些黑魔雇佣兵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撒冷早就料到了这一天? 白枫无暇多想,他不能坐以待毙。 为了活下去,白枫催动全身的魔法,抱起雪兔,向南逃离。 这次两个人魔没有阻拦他们,因为魁拔对他们使了个眼色,或许他们最清楚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在一旁愣神许久的黑皮衣也反应过来,他迅速瞥了一眼魁拔,然后向东逃去。 “聪明,”魁拔看着黑皮衣奋力逃跑,忍俊不禁,“向东跑能逃进海里,就能保住性命。但是,你有多快呢?” “零号。”人魔七号突然走了过来,一脸凝重地看着魁拔。 魁拔点了点头,拍了拍他的肩膀。 另一侧,撒冷已经冲入了人群,这些人都是他最忠诚的朋友,此刻,他们却都在苦苦支撑着即将失控的法力。 “神……”一名中年男子出现在撒冷身前,这是撒冷最信任的人——黑魔雇佣兵团长,他的胸前带着雇佣兵从不曾拥有的紫心勋章。 “你们不必这样。”撒冷浑身被火焰包裹,说话时像吞下一口火炭般沙哑。 “先代法神将它给了最信任的人,你却将它给了我,”团长将勋章摘下,还给了撒冷,“我帮你完成最后的愿望。” 撒冷笑了,笑容在火焰中模糊不清。他点了点头,看着眼前的人的身体开始肿胀,紫色的光芒从他五官中射出,突然间,世界安静下来。 m。 第四十八章 连陆的恐惧 http://..org/ 连陆坐在天水城主的卧室中,仔细思考着宁仿的一言一行。他觉得连陆之前的一席话都像是早已设计好的剧本,没有一丝可信度。以他对宁仿的了解,天水法神绝对不会不做抵抗就缴械投降,但是此刻连陆确确实实地接手了天水城的魔法大军。 到底是怎么回事?连陆百思不得其解,但是他确信宁仿没有放弃战争。在面对面的试探中,宁仿展现出了愤怒、悲伤、无力,最后搬出他的女人和孩子来表明自己没有战斗下去的信念;而连陆也在交谈中不断的试探,宁仿愤怒,他也假装愤怒,宁仿悲伤,他也假装凄凉。或许两个人都是不错的演员,但是毕竟他们从六岁就开始相识相知。 他到底要干什么? 连陆不知道,但是他已经派人跟踪了宁仿,或许监视这个混蛋的一举一动能帮助自己分析他接下来的动作。 连陆随手翻看宁仿处理过的天水城内务和军事报告,都是无关紧要的东西。他叹了一口气,从简陋又熟悉的木桌前站起,走到了窗前。他又开始担心月冕,这个执着的孩子还是去了黑魔城,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出现了失控的迹象,连陆需要担心的东西实在太多。 他的双眼透出疲倦,这些年他做过的事情数不胜数,或许等这些事情都处理完,哈克国重新统一,他也该休息一下了,毕竟阿莱克斯之剑还是遥不可及,短暂的停歇也不会对他的宏图大志产生决定性影响。 连陆叹了一口气,他整理心绪,目光透过清澈的空气看到了远方泛紫的天空。 在东北方向,原本属于撒冷的地盘,一点紫色的痕迹清晰可见,像是一潭宁静的水,倒悬着挂在天空。 一阵清风吹过,连陆不自禁地抖了一下,像是清凉的风穿透了他的身体。 紫色的光斑映在连陆的眼眸中。宁静的水面起了涟漪,然后中心逐渐鼓了起来,慢慢的,无声无息,水面似乎被一束弱小的火苗刺透,然后突然碎裂,变成一**水纹向外扩散,逐渐消失。 天空恢复了原有的色彩。连陆皱了皱眉,他看到刺穿紫色水面的火苗还在蠢蠢欲动,半晌再次染红了天幕。 “月冕……”连陆的瞳孔开始收缩,喉结不自禁地下咽了一下。 这时,房间的门被突然推开,一名法师惊慌失措的冲了进来。 “神!监视宁仿的法魂已经被杀死,他的尸体被挂在了城头军旗上!” 话音未落,紫色的细弱波纹突然从远方冲来,天水都城开始剧烈抖动,所有的玻璃在同一时刻化成碎屑。冲入房间的法师惊呼一声,急忙扶住一旁的墙壁,惊恐地不知所措。 窗户的碎屑扬了连陆一身,他似乎没有听到法师的汇报,或许是听到了,但他的心早已落入远方。 连陆冲出了窗户,在光怪陆离的建筑顶飞奔跳跃。他很快来到了外城,在摇晃的驯兽场找到了宁仿出行的坐骑。那是一条白色的龙,鳞甲似雪,在地震中奋力挣扎,但是无法挣断比它脖颈还粗的铁链。 连陆抓住铁链,稍一用力就崩碎了铁索。摆脱束缚的巨龙携着连陆冲天而起,在空中翻腾甩动,想要甩下背后的陌生人类。连陆没有心情与它纠缠,他爆发出自己的魔法,白龙立刻停止了甩动,恐惧地在空中忽上忽下。 “走!”连陆的看着东北的天空,声音冰冷。 白龙犹豫了一下,猛地冲开巨翼,向滨海城的方向绝尘而去。 黑魔城东部,一场恐怖的爆炸正在发生。 连陆乘着白龙一路飞驰,到傍晚的时候,已经深入了原黑磨成领地。天空是暗紫色的,零星掠过的城池破烂不堪,建筑受到冲击后出现裂痕,黑魔标志性的高楼歪扭坍塌,所幸城内已经没有居民,只留下黑石残骸孤零耸立。 连陆继续向东海岸赶去,此刻他的大脑一片空白,他只想着月冕的安危。天空中法纹暗淡,魔法爆炸留下的辐射和剧烈扰动却让人十分不适。白龙身体开始抽搐,连陆却拼命驱赶它向前。 越向东情况越位糟糕,当连陆到达滨海成附近的时候,白龙的鳞片被腐蚀脱落,露出的肌肉也迅速溃烂,从天空中一头扎了下去。白龙身下什么都没了,城池,建筑,生机……唯有沟壑纵横,戈壁滩中错综着流淌的暗紫色液体,像是魔法融化了沙石,变成了粘稠的魔法岩浆。 连陆从白龙身上摔下,两脚踏入岩浆中,皮靴和法袍底部被融化,紫色火焰顺着披风升腾而起。魔法破体而出护住连陆,而连陆却无暇顾及自己后背和脚心下的烈火。 他四下打量,恐惧像电流一样从脚心一直传递到眼眸。连陆是不会感到恐惧的,但此刻当他站在这里,他看到的是一个弱小的女孩同样站在这里,眼中映出无限的绝望,这令他恐惧,无法述说的恐惧。 “月……” 连陆张了张嘴,他要呢喃出女孩的名字,却突然意识到,这里不会有人回应,于是他只说了一半。恐惧消散,孤独袭来,整个炼狱一样的世界,只剩了连陆一人。 “你要做什么?她是我们的孩子!”连陆的眼眸迷惑起来,他在紫色的天空中看到了一个美丽年轻的女人,女人瘦小虚弱,怀中抱着一个裹着红色锦衣的婴儿。 “别担心,歆月,只是一个小手术,我们的孩子就会拥有撕破时空的力量,撕破时空,听听,你不觉得高兴吗?”女人旁边出现一个男人,他从女人怀中夺过了婴儿。男人勉强让自己的笑容看起来真诚,却掩盖不了眼眸深处的落寞。 “为什么?为什么!你做什么我都不管,为什么你要选中我们的孩子?”女人痛哭着,她想拉住男人,虚弱的身体却让她无法离开柔软的大床。 “没有人能信得过,歆月,只有我自己的女儿。” “玛铣!玛铣!他说过他研发出了芯片,他能够控制别人!你不要伤害孩子!” “歆月……”男人看着女人,面带悲伤,“那都是骗人的,没人能控制别人。你知道的,我能信得过的人只有你,现在,我有了自己的孩子。” “放过她,连陆,放过她。你的理想,你的事业,不要让孩子来承担。她是我们的孩子,她是我们的孩子!” 男人闭上眼,这样女人就无法通过眼睛读出他的想法,只有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男人就没有破绽。他抱着孩子缓缓转身,直到将背影丢给了身后的女人,他才睁开眼,毫不犹豫地离开了房间。 画面消失,连陆没有看到男子离去后女子的表情,或许他永远也不会知道最后一刻女人的状态。 “歆月。” “月冕。” 连陆觉得很虚弱,他腿上没有力气,一阵清风吹来将他仰面推到,他倒在岩浆中,眼中看着火焰从四面八方升腾起来,面无表情。 他需要冷静,四周却滚烫滚烫的。 m。 第四十九章 最后的结局 http://..org/ 洛里是被一阵清爽的风吹醒的,这风像绸缎一般划过脸庞,带着草木的馨香,有着暮秋的凄凉,让胖子打了一个寒噤。 他突然惊醒,双眼睁开,看到的是蔚蓝的天空、云朵像错乱的棉絮,虚弱的太阳躲在云朵后,发出又橙又紫的光。洛里吓了一跳,急忙坐了起来,才发现自己身处一片高崖,高崖上绿草如茵,远处是几颗枝黄叶落的悬铃木。 洛里“腾”地跳了起来,眼中满是震惊。他在原地打转,想将附近的一切尽收眼底,来判断自己所处的地方到底是哪里。在他身后是高崖,高压下是郁郁葱葱的松木,目光不及之处隐约传来零星的鸟鸣。洛里后退了几步,生怕一个不小心坠落崖底,一只雄鹰掠空而过,戾鸣也将洛里吓了一个哆嗦。 他急忙向远方的悬铃木林跑去,起码树林比陡崖能在一个陌生的环境给他更高的安全感。洛里跑进树林中,木林稀疏,脚下是成堆的黄叶,踩下去有“卡吃卡吃”的声响,这种柔软的感觉就像踩进流沙的前一秒,落脚虚软,让洛里行动艰难。 好在悬铃木林没有想象中的广阔,没走几步,洛里就看到了木林后的矢车菊,蓝色的花朵开成了片。 “妈的,这到底是哪?我死了吗?天堂就是这幅德行?”洛里伸出肥胖的手掌抚摸了一下自己的额头,回想起晕厥前发生的事。 他想起之前自己和月冕在时空隧道中,正开着无聊的玩笑,突然四周一阵剧烈的摇动。月冕似乎破开了时空隧道,一阵红色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然后月冕隐约似乎抓住了什么人的手,之后的事情就丝毫不知了。 “月冕?”洛里刚刚想到月冕,突然间就在花丛的一侧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印有枫叶的法袍完好无损,漆黑的长发随风浮动。 洛里咧嘴笑了,他扭动着肥胖的身躯小跑过去,却发现月冕的身前躺着一个男孩。男孩衣不蔽体,浑身血污,空洞无神的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他只有半边身体完好,另外半边已经被烧的焦糊。 “白……白枫……”洛里张了张嘴,有些不可思议,眼前的男孩年轻俊美,但是那张时不时会有诡异笑容的面庞是洛里无论如何也不会认错的。男孩已经死亡,而且死相恐怖。 洛里将目光从尸体身上移回,月冕坐在地上,留给他一个清瘦的背影,看不到表情。 洛里深吸了一口气,轻轻走上去,蹲在月冕身旁,将肥胖温暖的手搭在了月冕的肩膀上。 月冕没有反应,她静静地看着死去的白枫。这种感觉十分奇怪,脑海中一片空白,或许是月冕早就知道像白枫这样的人,迟早会有这样的下场,她做好了心理准备,所以她感受不到悲伤。也或许是人造人令她失去了情感,她不懂得悲伤的感觉。 此刻她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什么都不去想,但是当她可以去回想白枫曾经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她感觉自己的眼眶会发热,如果不去想,就什么都不会发生。 月冕抬起头看了看洛里,从一种空灵的感觉回到现实。虽然身边有一个胖子突然出现,像个朋友一样安慰自己,但是月冕感到无聊,她已经对往后的生活失去了兴趣,就像一片羽毛在空中无休无止的漂浮,不如早日落地。 洛里的目光和月冕的目光交接在一起,一个恐怖的显示仿佛才刚刚得到了确认。 白枫死了。 死寂持续了很久,洛里想打破这种沉默,但是他擅长的蹩脚玩笑似乎不适合这种氛围。在低落的情绪中,洛里的目光不自禁扫过了白枫的尸体,这时他突然发现,白枫右边的身体已经烧焦,但是他的右臂却完好无损,一束束细小的黑色纹路像筋脉一样在律动。 “墨麟!”洛里皱起眉头,他清晰地看到墨鳞剑的黑色光羽在白枫死亡的肌肉内蔓延,他有些不解,但是更深的感觉是恐慌。 “月冕,我们必须切下白枫的右臂!”洛里站起来,严肃地对月冕道。 月冕没有反应。 “听我说,”洛里继续道,“墨麟是一柄魔剑,但是本体已经被杀死;寄主死去后他应该变成一柄普通的武器,但是你看,他在吞噬白枫的尸体。我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但我们必须摧毁它。” 月冕还是没有回话,似乎已经失去了开口的力气。 洛里急了,只有他知道这病武器的恐怖之处,他不允许墨麟出现任何诡异迹象。情急之下,洛里掀起月冕的法袍,一把抽出她腰间的血泪之刃,用力斩向白枫的尸体。 血泪之刃沉重异常,大大出乎洛里的预料,但他仍然全力挥动。就在血泪之刃即将落下的时刻,月冕伸出手臂挡在了白枫身前,洛里急忙收手,但仍在月冕的手臂上留下了深可见骨的伤痕。 月冕的手臂无力垂下,鲜血滴溅在白枫身上。 洛里吃了一惊,月冕想要阻止他根本毫不费力,但是为什么会受伤? “你怎么了?”洛里皱眉问。 月冕没有回答,她还是面无表情,用没有受伤的左臂抱住双膝。 “你失去魔法了?!”洛里将血泪之刃丢在地上,沉重的武器插入土壤。 “我们走不掉了,”月冕终于开口,声音虚弱却冷淡,“我没法破开虚空了,这里是死亡天堂。” “死亡天堂……”洛里感觉自己面部的肌肉有些僵硬,但他还是勉强挤出几个微笑,“魔兽的地旁风景还不错嘛!” “你以为我们为什么要反击魔兽,争夺土地?”月冕也笑了,但是笑容满是戏谑,“你会和我一起死在这里。” “如果能和你死在一起,我也没什么遗憾,但是如果能选择死法,我还是希望自己不要成为魔兽的午餐。”洛里挠了挠头,又看向白枫。 “还是先把眼前的事情解决吧,如果你不想切断白枫的手臂,我们必须将他的尸体烧掉。”洛里将目光移到月冕脸上,虽然语气强硬,但显然在征求她的意见。 月冕沉默了半晌,低声反问:“你会用火吗?” 洛里急忙点头,看样子月冕已经同意了。他伸出右手,从戒指中取出了一个形状怪异的剑柄。 “这是一只法圣级别的火龙,被我改成了武器。他的火焰虽然无法摧毁墨麟,但是足够烧光白枫的尸体。”洛里握住剑柄,两束红色的火光从他指尖窜出,沿着臂膀盘旋而上,与此同时,一柄火剑出现在洛里手中。 “制造者从不在自己体内植入生物武器,就像毒贩从不吸毒一样。但是,现在我来保护你。”洛里说完,将火剑用力刺入了白枫的心脏,火焰升腾而起,瞬间吞噬了白枫的尸体。洛里扶起月冕,拉着她向后退开。 月冕虚弱不堪,就像一个普普通通的柔弱女孩,她看着白枫火光滚滚的身体,心气已经随着她的力量一同消散了。 “火光会引来魔兽,我们尽快离开吧。如果这里是死亡天堂,我们一路向东,就能回到纳络国。”洛里说。 “我为什么要去纳络国?”月冕问。 “额,如果你要去哈克国,我们也是顺路。” “你真的以为自己能走出死亡天堂?” “总不能坐以待毙,任何时候都不要失去希望。”洛里对着月冕笑,他尽量眯着眼,但月冕仍然察觉他眼后的恐惧。 “我能回哪里去?”月冕笑了笑,“我哪也不去了,留在这里。” “不行,你必须跟我走,枫哥一定不希望你受到伤害!我会保证你完好无损地回到人类的土地!”洛里声音坚定,他挺直了脊梁,右臂燃烧着熊熊火焰,这或许是他第一次这样威武。 月冕被洛里的话触动了,她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一个女孩的面庞。或许所有人都忘记了,但是月冕还记得白枫有一个深爱的妹妹——白洛。突然间,月冕的心中升起了对活下去的渴望,从来没有过的对生命的渴望。 “带我回拜血城!”月冕的表情突然坚毅起来,她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处的环境,莫名产生的信念让她变得格外坚强。 洛里笑了,但是随之产生的又是愁苦和恐惧,他四处打量,开始担心靠一柄法圣级别的生物武器如何走出魔神如林的死亡天堂。 “别多想!我们走吧!”洛里撕开自己的衣袖,帮月冕包扎了一下受伤的右臂,像是对月冕说,又像是安慰自己。 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出了恐惧,也都看出了彼此的信念。他们不再犹豫,终于向山下未知的领域走去,身后,是被火焰包裹的白枫。 在远方的山峦中,一阵弱不可闻的竖琴声远远传来,一个黑袍男子一手抱着竖琴,一手托着诡异的星盘,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第一章 天水法神的报复 http://..org/ 白洛的哥哥死了。 当年轻的魔法师黄石将这个消息告诉白洛的时候,这个小女孩还在拜学城的图书馆专心致志的读着某些异族的久远历史。她当时穿着和他哥哥同样的服装,乳白色的光羽内衣,外套一件量身定做的小巧黑色法袍,法袍后绣有滴血枫叶印。 黄石已经失踪了三天,这次他突然出现在图书馆,神经兮兮的,脸上是各种错综的表情扭曲在一起。他东张西望,然后凑到白洛的耳边,气若游丝地说:“小洛大人,死神去世了……” 白洛开始没有反应过来,她正沉醉于书本上关于远古异族令人惊叹的魔法描写,听到黄石的话,她也只是回头看了年轻魔法师一眼。 于是黄石不得不再次重复:“大人,黑魔法神撒冷引爆了自己,整个黑魔东部人间蒸发,白枫已经……” 听到白枫两个字,白洛再次回头,这次动作迅速而激烈。她看着黄石,眼中闪烁着惊恐,嘴唇轻启,却没有发出声音。 “跟我走!”黄石拉起白洛就向外走,他尽力低着头,余光却四下打量,仿佛在担心周围的人注意到自己。 “我们要去哪里?”白洛问。 “离开拜血城,这里不安全了。” 听到黄石的话,白洛用力挣脱了黄石的手。黄石回头,正对上白洛愤怒的目光。 黄石有些惊慌,他向四周看,总感觉周围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于是再次贴近白洛,小声说:“小洛,我们必须离开这里。连陆也失踪了,现在控制拜学城的是宁仿,我被监视了三天,今天逃了出来,我们必须离开。” “宁仿?” “是天水法神,具体的情况我之后会告诉你,我们先离开这里。”黄石尽力压低声音,语气急促。 “我不要听你的,我要去法权大楼等我哥哥。”白洛说完,也不等黄石回话,她不顾黄石关于禁用空间法术的警告,眼中突然浮现出白色的六角花。 黄石大吃一惊,他想大声制止却又怕被人听见,急忙伸手去抓,却迟了一步,白洛身形一晃,凭空消失。 黄石在心中狠狠咒骂了一句,然后再次向四周看去,这次他实实在在地成为了瞩目的焦点,一个女孩在他面前凭空消失,所有人都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黄石眉头一皱,低头快步逃出了图书馆。 白洛催动起空间法术,突然出现在法权大楼第十层。房间的布局没有变化,只是里面坐着一个陌生的男子。他的白色头发向一侧低垂着,盖住半边脸颊,仅露的一只眼睛闪烁着锋利的寒芒。 看到身前突然出现的女孩,他锐利的眼眸中掠过一闪即逝的惊慌。他站起身,手指缓缓抖动,一丝黑色的雾气从他的紧身衣中钻了出来。 白洛看到之前属于白枫的位置坐着一个陌生人,也有些慌乱,她四下打量,确定这就是白枫的房间,然后支支吾吾地说:“我是……我是来找我哥哥的。” “你哥哥?”男子的声音清脆悦耳,却透着一股寒意,他缓缓靠近,一股令人不安的气息笼罩了白洛。 白洛看着男子杀意凛然的单眸,害怕起来,她想逃离这里,眼中白色的六角花再次浮现。 男子却突然冲了过来,一把抓住白洛的手腕,时空魔法被打断。白洛感到体内熟悉的力量瞬间消散,更加恐惧起来,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时空魔法?”男子眉头微皱,仔细地打量着白洛。 “你别碰我,白枫是我哥哥!”白洛慌张地用白枫当挡箭牌,在她的印象里,白枫是曙光祭祀,只要在拜血,他就是权力的象征。 “你跟我过来。”男子粗鲁地拉着白洛,推门出了房间。白洛被他拉的踉踉跄跄,出门后,却在房门上发现了熟悉的曙光祭祀门牌。 男子将白洛拉到了法神室,房门推开,一位英俊的中年男人正坐在红宝石制成的圆桌前品着红酒,他有着一头长发,却花白了大半,老气横生。白洛不认识他,却分辨得出目前坐在法神卧室的人并不是连陆。 那中年男人看到有人推门而入,缓缓放下酒杯,目光飘来,先是落在白洛的脸上,温柔地一笑,又看向白洛一旁的男子,问道:“是谁?” “白枫的妹妹。” “胡说。”中年男人不屑地扭过头去,继续道,“鬼刀,不要对我的命令敷衍了事。” 被称为鬼刀的男子用力将白洛推了过去,冷声道:“她会时空魔法。” 中年男人端着酒杯的手突然悬住,他再次扭头看向白洛,像是鉴宝专家盯着一件不知真伪的古器,半晌,他扬了扬嘴角,笑道:“我见过月冕。” 听到月冕的名字,白洛似乎看到了希望,她急忙说:“月冕是我姐姐!” 中年男人挑了挑眉,然后对鬼刀挥了挥手,后者退出了房间。他站起身,将一把椅子搬到白洛身后,示意她坐下。 “鬼刀告诉我白枫是你的哥哥,你又告诉我月冕是你姐姐,你在骗我吧?想用他们来吓我?”中年男人问。 白洛坐到椅子上,她一抬头就看到男人柔和的笑容,心情放松不少。这个男人比刚才的鬼刀和蔼的多。 “你是谁?”白洛没有放松警惕,而是反问中年男人。 “我叫宁仿。” “你是天水法神。” “你认识我?” “听说过。” 宁仿的笑容更大了,他坐回去,给白洛倒了一杯红酒,说道:“既然你认识我,那么我也要认识你一下,小姑娘,你叫什么?” “白洛。” “白洛?你姓白?” “是,都说了白枫是我哥哥。” “你会时空魔法?” 听到时空魔法,白洛突然警觉起来,他想起黄石的话:永远不能让别人知道你可以破开虚空。 “不会。”白洛撒了谎,她不是个合格的骗子,说这话时气若游丝。 “那你是怎么进入这栋大楼的?我可是下过命令,任何人不能进来,任何人不能出去。”宁放不依不饶。 “你管我?”白洛编不下去了,目光移到窗外。 “我知道了,”宁仿点了点头,“马上就会让你和你的哥哥姐姐团聚。” 白洛愣住了,他想起黄石的话,白枫已经死在了黑魔法神的自爆中。但是宁仿没给白洛更多的反应时间,他抬手轻触桌旁的水晶球,方才离去的鬼刀再次推门进来。 “带她去该去的地方。”宁方说,这次他的声音冰冷,失去了温和的假象。 鬼刀点了点头,迅速走了过来。白洛感到恐惧,她情不自禁的催动魔法,白色六角花在瞳孔中闪烁。鬼刀早有准备,他伸出手指点在白洛的太阳穴上,女孩立刻昏厥过去。 白洛眼中的六角花一闪即逝,宁仿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股没由来的愤怒冲上大脑。尽管表情没有变化,鬼刀还是发现了法神的异样。 “人没错吧?”鬼刀问。 “连陆的人造人,没想到除了月冕还有这个女孩,关进实验室,等待处决。”宁仿声音冰冷,似乎努力压抑着自己的愤怒。 “你确定她不是白枫的妹妹?” 宁仿盯着鬼刀,目光利剑一般,仿佛在警告鬼刀不要过问太多。 “只是随便问问,无聊的消遣。”鬼刀无所谓地挑了挑眉,语气平淡。 “白枫没有妹妹,凡是拥有时空法术的女孩,全部都是人造人。你再仔细搜索,不知道连陆到底藏了多少后备。时机一到,统一处死。”宁仿端起酒杯,却没有喝,他的目光落在白洛身上,满是复仇的火焰。 “知道了。”鬼刀将白洛扛在肩上,推门退了出去。 第二章 无望的逃亡 http://..org/ 金灿灿的日头悬在头顶,暖阳铺在在零零落落的槭树林中,树影婆娑。山谷的风由下而上缓缓吹来,将月冕的法袍扬起发出猎猎声响。月冕的一头秀发乌黑亮丽,发髻上别着一只百合,和她的清丽相辅相成。与之相对的,一个衣衫不整的胖子走在前面,他拄着一根木棍,兽皮勉强遮住肥胖的身躯,兽毛很大一部分都被干涸的血液凝结在一起。 看得出来,胖子身后的女孩被保护得很好,她的法袍和光羽内衣算不上整洁,但也绝不邋遢,唯独脚上的靴子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兽皮简单制成的裹脚布。 两人一路向东,撞见的是连绵的山峦,花了十几个日夜,他们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翻越了多少山峰,刺杀了多少魔兽。但是毫无疑问,他们都感到精疲力竭,这一点从两人一路无言的攀登上就可一撇端倪。 洛里不仅是个胖子,而且是一个话很多的无聊胖子,现在他却比任何人都要沉默。他厚重的眼皮低垂着,手中的木棍狠狠插入土地中,两只肥硕的大腿才能一前一后逐渐跟上,或许他早就想过减肥,但是这个心愿从没有现在这般强烈。 当两人终于攀上顶峰的时候,洛里看不到任何喜悦,在他肥胖的脸上,愁苦的赘肉低垂着,在他面前,仍旧是一望无际的山峦,一山更比一山高。 “休息一下吧。”月冕跟了上去,看到目的地仍旧在不知距离的远方,她的脸上也浮现难掩的失望。 洛里点了点头,就一屁股瘫倒在地上,坠地给他的臀部带来巨大的压迫感,让他痛的面容扭曲。 “你还好吗?”身后的女子靠过去,从法袍中取出一个不知何物的胆,递给洛里。 洛里接过绿胆,里面装着之前从小溪中装来的清水。他刚要开怀痛饮,突然又像失去了兴致一般,将水递还给美丽的女孩,无奈道:“你喝吧,再找到水源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月冕叹了口气,将水放回腰间,低声道:“是我不好,我不该让我们远离水源的。” “不,你说得对,魔兽的老巢一定是围绕水源,在溪流附近活动的确太过危险。”洛里摆了摆手,继续道,“不过我们还是要掌握一些河流的流向,缺水的时候你就在原地等我,我去采水。” 月冕没有回话,洛里急忙补充道:“当然,我去采水的时候会把你留在山顶,山顶极少有魔兽出没,你不会有危险。” 月冕笑了一下,坐到洛里身旁,大胖子从没见过她如此凄惨的笑容。 “我们走不出去了,只是数不清的魔兽魔师就已经让你筋疲力竭。”月冕看着眼前连绵不断的山峦,似乎已经确信了自己的结局。 “我虽然是个胖子,但是是一个斗志十足的胖子,放心,我会带你回到拜血。”洛里捡起拐杖,再次站了起来,他站在山顶,疏松了一下筋骨,仿佛在向月冕展示他还有继续前行的力量。 “我连累了你。如果不带你进入时空隧道,你也不会落入死亡天天堂,现在我却还在拖你后腿。”月冕的表情暗淡。 “别胡说,为了保护你我才能走这么远的,不然我早就吃一顿魔兽肉躺下等死了。”洛里一边说,一边从空间戒指中取出两只烤鹿腿,递一只给月冕,自己抓起一只用力啃了起来。本来戒指中装满了奇珍异宝,现在这些东西都被丢掉了,里面装着的都是生存必备的食物。 “如果我的魔法还在就好了。”月冕轻轻咬了一口鹿腿。 洛里突然停止了进食,他扭头看着月冕,同样在啃鹿腿的女孩愣了一下,急忙停嘴,不想被洛里看到她的吃相。 “你的魔法为什么会消失?”洛里问。 月冕不回话。 “那你还可以使用时空法术吗?我将法力汇入你的身体!或者你教我怎样破开虚空?”洛里突然想起什么,眼睛亮了一下。 月冕苦笑了一下,低声道:“我试试吧,你把魔法凝聚一下。” 洛里有了希望,急忙点头,他催动魔法,红色的火焰在他手掌中聚成一团,灼热的气流让周围的空气都开始颤抖。 月冕也站了起来,她盯着洛里手中的火焰,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伸出手掌。手掌逐渐靠近火焰,烈火烤炙着皮肤让她白皙的手背瞬间通红,剧痛传来。但是身体丝毫无法激起魔法的回应,体内的魔心似乎早已死亡,变成一块无用的石头,百呼不应。 月冕没有放弃,手掌越来越接近高浓度的魔法火焰,手指开始失去知觉,之后是手腕、手臂,月冕感到痛苦,她想就这样被火苗吞噬。突然间,火焰消失,洛里收起了魔法,他抓住月冕的手腕,清凉的感觉传来,好在魔法还没对月冕的身体造成损伤。 “我们继续前进!”洛里表情严肃,他似乎对月冕自残的行为有些生气。月冕还从没见过他真正生气的样子。 “你为什么要救我,我们其实没有太深的交集。”月冕淡淡道。 “就算是为了白枫。” “据我所知,你和白枫也没有太多的交集。你只是想利用他,现在他死了,我也没有了利用价值,你没必要去管一个累赘。” “你还是我认识的暗夜祭祀吗?”洛里皱起眉头,瞪着月冕。 “在我失去魔法的时刻,就不是了。”月冕低声道,“或许更早。” “就当我英雄救美好了,如果你是个丑女,我就把你烤掉吃了。”洛里说道。如果放在以前,这又是一个无聊的玩笑,但放在此刻,谁的心情也没有变得轻松。 月冕看着远方的山峦,丝毫没有继续前行的意思。她想到白洛,但是就凭此刻的她,即使回到了拜血,又如何保护白枫仅剩的妹妹?月冕俯瞰山下的风景,心想不如就这样跳下去结束算了。 当她逃离拜血,背叛连陆的时候她就失去了权力;当她在时空隧道中突然魔法失控时的时候,她又失去了力量;最后当她看着白枫死在自己身前,火光点燃了白枫的尸体,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如果能自己选择死亡的方式,或许是她唯一的成就。 月冕想到这里,突然纵身从高崖上跃了下去。 洛里大吃一惊,他急忙伸手,却没有抓住月冕,女孩像是一片飞舞的叶子,坠落下去。 “月冕!”洛里大声咆哮,回声响彻山谷,但是他却没有办法,只能看着黑色的法袍在空中越坠越快。 这时,一束白色的光掠空而过,携起月冕腾空而起,然后向远方飞去。 洛里目瞪口呆,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没多久,那束白光再次飞了回来,落到洛里身前。 “鸟?”洛里又惊又怒,他看到一只白色的大鸟将月冕扔在地上,然后对自己不断咂嘴,月冕已经昏迷,看来是遭受了大鸟的重击。 “摔碎了就不好吃了。”白鸟突然开口,竟然说出了人类的语言,“刚要回家,竟然又看到一只胖子,真是走运。” “你会说话?”洛里抬手,红色的火苗升腾而上,一柄火剑出现在他手中。 “我还会变身!”大鸟一阵怪笑,突然化成人形,年轻英俊,一双洁白的光翼在背后舒展。 洛里的目光满是不可置信,能幻化人形的魔兽,难不成是一只魔神? “别用那种惊讶的眼神看着我,在这里抓到人类可是不简单,人肉比魔兽好吃的多。”白鸟咧嘴笑了。 “不如我们做个交易。”洛里突然灵机一动,商人本质暴露无遗。他怕白鸟不听他废话,立刻解释道,“你把我们送出死亡天堂,我送你一百活人。” 白鸟冷笑一下,突然抬手,漫天雪花散落下来。这雪下的无根无据,却遮着了日光,让太阳都变得冷清下来。 洛里抬起火剑,奋力驱散着雪花。白鸟并不急躁,静静看着胖子在落雪中挣扎,果然,本就体力虚脱的洛里火剑慢了下来,雪花落在他的身上,化成冰霜。没多久,一个活人就变成了一块冰坨。白鸟收起法术,将月冕扛在肩上,撑翼而起。 第三章 沉重的打击 “神,你回来了。” 在轮廓整齐、庄重宏伟的天水法神殿,兰焱瞪大眼睛,惊讶地看着眼前衣衫褴褛的半老之人。 那人披散着头发,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经变成银白色,那不是自然的雪白,而是另一种充满疲惫、毫无生机的色泽。 他的法袍被烧成一块块破布挂在身上,贴身的战衣凝固着泥浆。他抬起头,原本瘦削的脸庞更加尖锐,冰冷而寒意刺骨的双眸多了一丝疲倦,但是疲倦之后是更深沉的杀意,这种杀意通常并不会表现出来,但是此刻,他就隐藏在这人的眼眸深处,只要靠目光简单的挖掘,你就能看到他内心深处澎湃的地狱。 这狼狈的半老之人就是拜血法神连陆,他甚至没有看兰焱一眼,就踏入了法神神殿。 兰焱急忙对周围的使者使了个眼色,迅速跟了上去。当连陆来到法神室的时候,使者已经抱着干净的法神长袍跟了进来。 “退下。”兰焱接过法袍,对侍者道。 侍者急忙颔首离去,兰焱将衣物放在法神一侧的衣架上,沉默不语。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变成了这幅样子吗?”连陆突然抬眼,扫了一下兰焱,冷冰的感觉令兰焱不寒而栗。 “不敢过问。”兰焱回道。 “那就好。所以你跟着我是要说什么?” “神……宁仿已经占领了拜血城……” 听到兰焱的话,连陆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他对视着兰焱,一双眼眸空洞无物,似乎对什么事都不放在心上。 “我走后他的军队叛变了?”连陆冷冷问。 “没有……神,哈克国所有的法师军队还在我们手中。”兰焱这样说,但表情丝毫没有轻松。 “那他是自己偷袭了我的老家?” “事实上……他手下还有七位法神……” 连陆翘了一下嘴角,目光向雄鹰的利爪般掐住兰焱,他缓缓开口,语气带着些许的不耐烦:“你把我当成了傻子?” 兰焱吓了一跳,急忙从法袍的长袖中取出一张羊皮纸递给连陆,连陆冷冷看了自己的心腹法圣一眼,接过羊皮纸,用力拉开,上面是宁仿熟悉的字迹: 连陆: 你喜欢权势,你喜欢疆土,你喜欢军队,那好,都拿走吧。 但是我知道你最想要什么。 现在我把它取走了。 如果你想要夺回来,拜血城神赐角斗场。 对了,你的所有实验成果,都在我手上。 ——败军之将宁仿敬上 连陆突然拍案而起,凌乱的白发炸开。纯金打造的桌子被瞬间砸入地下,房间四角的巨大石柱出现裂痕,屋顶“咔嚓”一声凹陷下来。 兰焱从没见过连陆这样愤怒,他惊恐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天花板上的华贵吊灯掉落下来,碎在他的脚边,五彩斑斓。 “神……” “你说宁仿手下有七个法神?这一百年来哈克国也只有十位法神,你想告诉我先代法神都回来了,而且死去的也从坟墓里爬了出来吗?”连陆压抑着怒火,沉声问。 “是拜血城传来的情报。前暗夜祭祀使的下属从宁仿的控制下逃脱,情报是用信鸽传递的。”兰焱急忙说。 “前暗夜祭祀使?的下属?” “署名是黄石,他还说紫焱已经被宁仿囚禁了。” “七个法神。”连陆冷笑了一下,站起身推门而去。 “神!你要去哪里?”兰焱急忙追上去。 连陆没有去管身后的法圣,他催动魔法,几个移动之间就到了天水外城。他跃上一只白龙的后背,就准备离去。 兰焱竭尽全力追赶过来,看到拜血法神已经跃上龙背,急忙高喊:“我马上整军,陪法神回攻拜血!” “如果有一个人敢跟着我,我就杀了你。”连陆对兰焱留下这句话后,腾空而起,直奔拜血城而去。 此刻的连陆说不上是一种什么状态,如果月冕的失踪对他来说是一种打击,那么宁仿控制了拜学城,几乎是对他的毁灭。 宁仿的判断没错,权势、疆土、军队,这都不是最重要的东西,对连陆来说,最重要的东西在拜血城。 他做这一切的根本都是为了那传说中的阿莱克斯之剑,玛铣和他为此进行了二十余年的研究,如果实验的成果都落在了宁仿手上,连陆这几十年常人无法理解的付出将全部灰飞烟灭。 连陆没有带着军队回去,因为他知道,宁仿不怕他有多少人,如果玛铣死了,所有的实验成果被付诸一炬,千百万的兵马也不足以实现连陆的梦境。此刻连陆只能只身前往拜血,再次会一会自己的兄弟,一切的个人恩怨,看来还要两个人用最原始的方式解决。 连陆骑在龙背上,在无限的天幕中前进。头上是朵朵白云,云后是淡蓝的天,天后是鲜红色的日光渲染开来。连陆突然感到孤独。在这一刻,他也什么都没有了。 他曾甘愿抛弃一切,只为了达成自己的梦想。那梦想虚无缥缈,所有人都质疑他,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实现这个梦想的意义所在。但是他就是这样执着的追求,或许他就是这样一个怪物,一个有着心理问题的病人,单纯的抓住了一样东西,然后决不放手,直到最后,他失去这件东西的时候再环顾四周,发现自己什么都没有了。 不!绝不能输给宁仿! 连陆突然冷静下来,迷茫的眼神再次凝固。他从未输过,而且他也是全世界最接近阿莱克斯之剑的人,他必须要靠自己的智慧和力量再次扳回劣势,哪怕宁仿手下真的有七位法神。 爱人死了,女儿死了。她们都是为了自己的梦境而成为牺牲品,连陆绝不允许自己失败。想到这里,连陆挺起了胸,用手指梳拢杂乱的白发,寒意刺骨的双眸再次平静下来。 “空之琳,歆月,月冕,先师,撒冷,宁仿。我会承载着你们生命继续前进,世界的尽头没有战争。” 连陆的声音平淡,像是自言自语,但是他身下的巨龙低声嘶鸣,好似无情的嘲笑。 连陆没有杀掉这畜生,因为他还需要这东西带着自己飞向拜血城。 远空烈日艳红。 第四章 宁仿的战书 当连陆来到拜血城的时候,这个军事堡垒一样的城池已经没有了从前的样子。尽管他的城墙同样坚固,里面的居民仍旧络绎不绝,但不难看出这里呈现出的无管理状态。守城士兵都不知去了哪里,街道上也没有巡视的法师,垃圾无人清理,争吵斗殴时有发生。 连陆皱着眉头从外城走到内城,也没有人认出这位统御一方的伟大法神。直到他驻足于法权大楼,才看到了衣着不凡的守卫。这守卫穿着不起眼的粗衣,但是他平静的面庞和深邃的双眸吸引着连陆。连陆站到他身前,却发现他只是一个普通的魔法师。 “连陆。”守卫张嘴说话,只有嘴角动了一动,发出的音调像是平静的湖面,连陆仔细盯着他的脸,发现他长得极其普通,无论怎样努力都无法在脑海中留下深刻的印象。 “你是谁?”连陆问。 守卫却没有回答他,而是侧开身子,闪出一条路,说:“宁仿在等你。” “你见到我却不惊讶。” 守卫看着连陆,似乎没有听到他的声音,只是抬起手臂指着蓝宝石大门,催促他进去。 连陆猛地催动魔法,黑色的火苗奔向守卫。在这一瞬间,守卫的魔法突然激增,诅咒之力从他的右手中喷涌而出。黑色的火焰被什么东西碰触,突然凝固起来,瞬间在守卫身侧化成碎石跌落在地。 连陆看着守卫的手掌,淡淡一笑,道:“所谓七位法神,看来都是拥有生物武器的魔法师。” “你在求死?”守卫向前探了一步,他右手的手臂已经完全石化,却还能移动,发出令人反感的声响。 连陆冷笑一下,黑色的雾气从他背后缓缓溢出,这雾气越聚越多,开始逐步扩大,形成了一个人状的影子。 “连陆!你最好冷静一点。”正在连陆准备发威的时候,一声怒喝从头顶传来。 连陆眯着眼抬起头,他的目光顺着法权大楼一层一层向上扫,到达第十层时,一个熟悉的面庞让他愣在原地。 “王?” 让连陆惊讶的人正趴在窗户上,露出一个硕大的头颅,对着连陆用力招了招手,示意他上来。这人正是哈克国的国王。 连陆大脑飞速旋转了上百遍,却也无法想到为什么国王会出现在这里。他立刻收起魔法,不再跟眼前的守卫计较,推门而入。与守卫擦肩而过的时候,连陆不屑地斜了守卫一眼。 “你一定会死的很惨,相信我,很惨。”守卫终于被激怒,他的表情依旧冷淡,但是话语已经能表达出他的心情。 连陆笑了笑,径直走向升降平台。 法权大楼所有的房间都紧锁着,这里空荡荡的没有一人。但是作为这里的主人,连陆轻松地找到了哈克国王,在法权大楼的会议室里。 狭长的黑曜石桌四周没坐多少人,国王坐在最前面,身后站着他的王室骑兵团团长,王子坐在国王身侧。而在国王对面,坐着的是一脸笑容的宁仿,他身后站着一位白发遮住半脸的俊俏男子,而在宁放身侧,坐着的是…… 玛铣? “好久不见,我的兄弟。”宁仿见到连路后站了起来,走上前就要拥抱连陆。 “离我远点,陛下在这里,我不想让他看到你人头落地的血腥场景。”连陆淡淡道。 宁仿已经张开双臂,听到连陆这样说,顺势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上次我们在天水城见面的时候,你可是潇洒的很,现在这样子……”宁仿上下打量着连陆,“怎么?发生了什么吗?” “陛下亲临,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连陆没有正眼去看宁仿,对他的话也选择无视,而是看向国王。 “哎,最近发生的事情很多啊。我听说黑魔城已经被你灭了,撒冷选择自杀。天水城……”国王看了看宁仿,继续道,“也被你灭了,你统一了哈克国的武装,这很好……但是,我听说你做了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 连陆听到这突然笑了,他耸了耸肩,算默认了。见不得人的事情?所有人都在做着见不得人的事情。难道宁仿将国王请到这里是要跟他打一场舆论仗?连陆毫不在意,他倒想看看宁仿在玩什么花招。 “但是啊,你也是为了哈克国,这我明白。”国王点了点头,道,“我也觉得哈克国是时候统一了。其实你们不说我也明白,国家现在变成这个样子都是你、宁仿、撒冷之间的个人恩怨,现在撒冷死了,你和宁仿之间的个人恩怨,我看,就按照最合适的方式解决吧。” “陛下说的是,那么该怎么解决呢?”连陆压抑着自己的冷笑,问道。 “好办啊!”国王眼中突然放光,“决斗啊!我还记得一年前我在你的神赐角斗场看到的那场精彩大戏,你还记得吗?一个小子杀死了魔王!啧啧!那真是……” “你是要和我决斗吗?”连陆打断国王,扭头看向宁仿,戏谑的笑容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来。 “没错,”宁仿也笑了,“你把自己的角斗场称为神赐角斗场,我们就在那里一较高低,看看谁才是天神选中的人。” “像小孩子打架吗?” “当然不是。我花了很大力气给角斗场铸造了封印,我们可以在里面全力厮杀,只有一个人能活着出来。如果你杀掉了我,你的东西都会还你,”宁仿指了指身旁一言不发的玛铣,“但是如果我杀掉了你,之后的事情你也没必要知道了。” “那就尽快进行吧。”连陆似乎有不耐烦。 “不用急,等到明天,所有哈克国贵族会全部聚集在这里,那时就是我们一较高下的最好时机。” “你一定会死的很惨,相信我,很惨。”连陆觉得搞笑,他套用了宁仿手下刚刚留下的那句话。 “连陆,你对自己做的所有决定都成竹在胸。” “而你,宁仿,总是喜欢铤而走险。” “效果都还不错。”宁仿点了点头,“那就这样吧,拜血城还你,作为东道主,陛下就由你招待了,而这个人,我带走。” 宁仿站起身,他身后的银发侍卫拉起了玛铣。 “你不会逃跑吧?”连陆眯起眼。 “放心,我进入拜血城后没动任何东西,我要的只是你的命。明天,神赐角斗场见。”宁仿说完,推门而去,银发侍卫拉着玛铣跟了上去。 连陆和玛铣对视了一眼,玛铣没说一句话,眼中却满是坦然,或许他认为连陆决不会输,这是几十年相处带来的信任。 而在另一侧,被无视的国王却满脸兴奋,就算是凭借他无边的想象力也无法勾勒出法神决斗的场面,而这样壮观的决斗,明天就会上演,真是令人热血上涌。 连陆扭头看了看国王,又看了看他身后冷淡的骑士团团长,最后目光落在眉头紧锁的王子身上。 真是可悲的人,可悲的国家。 这些碌碌众生,活着到底是为了什么? 第五章 新的开始 在一片青草及腰的茫茫草原之中,有一片漆黑的毫无生机的土地。一棵参天的槭树生长在草原与黑土的交界处,它的一半绿意盎然,另一半焦黑突兀,不知是生是死。 在黑色砺土的中央耸立一座尖顶古堡,古堡高大层叠,一望无际。 古堡的中心如长矛直入云霄,八面皆有楼窗,幽黑琉璃开敞,露出里面的两位怪异男子。 其中一人只有二十多岁,面庞清秀,长发及腰,穿着一件顺滑如发丝的柔软单衣。他坐在木桌前,举着右手的食指,用指尖不断旋转着一个黑色的星盘,脸上则挂着温和的笑容,饶有兴趣地看着对面的男孩。 在他身前的男孩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身上一丝不挂却发着荧荧之光,天蓝色的头发像是兜头而下的水。男孩的身体也有些非同寻常,从他的双肩到双臂、锁骨到腰间、大腿到脚底,肌肉的线条都是流线型,精细柔和,一眼就能看出与正常人类完全不同,反而更加美丽,更加和谐。 “你是谁?”把玩星盘的男子微笑着,轻声问眼前的男孩。 “……”男孩没有回话。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男子继续问。 “……” “我看到你被火焰烧成了灰烬,然后又从火焰中站了起来,你能复活?” “你在说什么?”男孩张口了,他看着对面的男子,眉头微皱。 “这没什么,我也能让死去的人复活。但是,他们不是真正的复活,而你……”男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男孩身前,目光从他天蓝的发色中游荡而出,落在那闪烁着六角花的眼眸中,“你复活前是黑发。” 男孩没有回话。长发男子伸出手,想去抚摸他肌肉的线条。这时,一柄黑色细剑突然掠过,精准地扫向长发男子的脖颈。 “吱……”尖锐的声音破空而来,那声音极其刺耳,像是金属的摩擦,却比其更锐百倍,几乎超越了人耳能够忍受的极限。 在火光激射中,长发男子的笑靥露了出来,他手中握着一柄镰刀,挡下了黑色的细剑,并且顺势一转,刀锋就抵在了男孩的额头上。 “给我看看你的魔法。”长发男子道。 “我不会魔法。” “很好,我会教你。” 男孩皱着眉头,问道:“你是谁?” “梦魇。” “我不认识你。” “很好。”梦魇笑容不变,依旧盯着男孩的眼睛,手中的镰刀也没有放下。他沉默了一会,继续道:“我再问你一次,你是谁?” “不知道。” “你是暗夜祭祀使。”梦魇眯起眼。 “你认识我?” 梦魇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自己盯着男孩的双眸,那白色的六角花在他深邃的瞳孔中若隐若现,半晌,梦魇说道:“不,你不是他,你是另一个人,我不认识你。” 他放下了镰刀,低下头去看男孩手中的武器,那是一柄由许多细碎鳞片拼接成的细剑,剑柄被黑色光羽包裹,尾端饰有断翼。 “我不知道我是谁。”男孩说。 “无妨,”梦魇伸出手,轻轻搭上了男孩的肩膀,这次男孩没有反抗,“你只需要知道你将会成为谁。” “我将会成为谁?” “墨天使。” “墨天使?” “那是你的名字,从现在起。” 男孩疑惑地看着梦魇,后者将自己的单衣脱下,披在了男孩身上。 从梦魇的黑色古堡一路向西,沿着一条弯弯曲曲的河流,跨过一片高耸的银杉林,有着另一座城堡。这城堡看起来更像人类的建筑,没有黑堡的阴森诡异。 在城堡中的某一个房间内,一个身背两片羽翼的男子正在品着红酒,他对面坐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女孩,女孩的目光空洞,神情冷淡,安静地坐在什么野兽改造而成的绒椅上。 “我好像见过你。”有着羽翼的男子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孩,一只手端着酒杯,另一只手抚摸着身旁巨大的冰坨,冰坨内隐约冷冻着一个胖子。 “我叫白羽,你认识我吗?”有着羽翼的男子询问道。 月冕冷笑了一下,没回话。 “哟,没错!漠西城!我在漠西城见过你!”叫作白羽的男子突然想了起来,立刻露出得意的笑。 月冕抬起眼,不屑地看了看他,就将头转向窗外。她想了起来,进攻漠西城的魔兽军队中确实有着一只白鸟,那时只是个魔王,现在看来似乎已经获得了魔神的力量。 “我记得……你懂得破开时空的魔法,”白羽见月冕不理他,仍自顾自地搭话,“没错,你就是用时空魔法从梦魇手下逃走的!时空魔法……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 “没兴趣。”月冕回答的很干脆,她似乎也知道白羽想要什么。 “别这么着急回答,你把时空法术教给我,我不仅不会杀你,反而会把你送回荒漠去,而这个人,”白羽指了指冰坨中的洛里,“也饶他不死。” “如果我会时空法术,会被你抓到这里吗?”月冕冰霜一般的面庞淡淡一笑。 “我看出来了,你失去了魔法,但是这不代表你就把法诀忘的一干二净啊!你把法诀交给我,我放过你们。” “法诀?你把我的魔心挖出来吃掉,或许会有用。” “哦,是这样吗?”白羽挑了挑眉。他站起身走到月冕面前,美丽的女孩没有看他,目光远远落在虚空的某点,似乎根本不在乎白羽接下来会做什么。 白羽露出冰冷的笑,他缓缓伸出手,一柄光泽耀眼的匕首抵在了月冕腹部。 “那我挖了。” 月冕没有反应,似乎连睫毛都没有抖动。 “不对!不对!本来你也是要自杀的,我不能杀你,挖了你的魔心说不定会毒死我,你和普通人类不同。”白羽突然明白了什么,立刻奸诈地笑了,暗自感叹自己的智慧。 “你脑子有病吗?抓我来又不杀我,你是长了一身贱毛吗?” 月冕莫名其妙地发怒,她瞪着白羽,心里怒骂这魔兽真是脑子有病! “不对不对!有问题!”月冕越骂白羽越觉得不能杀她,他开始思考起来。 半晌,白羽说道:“我来问你,你们没事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还有,你为什么会失去魔法?” 月冕心烦意乱,她站起来,已经不想跟这怪鸟废话,随手抓过酒杯扔向白羽,一心求死。 白羽躲过酒杯后,不但没有反击,反而更觉得蹊跷。 “沙漠那里出事了,是不是?”白羽盯着月冕的眼睛。 白羽的话戳到了月冕的痛楚,白枫在火焰中消逝的容颜浮现在她脑海。她感觉心脏想被电击,全身的血液回流,四肢立刻失去了力气。月冕坐回椅子上,再也不发一语。 “嘿嘿,”白羽奸诈地笑了,“我要带你去见一个人,接下来的事情可比对付梦魇有趣多了!” 第六章 死亡天堂里的人 这是一间简单的有些朴素的屋子,木质的桌椅床柜都摆在里面,没上漆,积年累月带来的干败痕迹遍布。房间的木椅上坐着一个老人,戴着恐怖的面具,在他的对面站着一个年轻人,年轻人背后生着一对光羽,他左手拉着一个女孩,右手扶着巨大的冰坨。 “梦魇那里怎么样了?”老人似乎随意瞄了一眼白羽,声音苍老却平淡无奇。 “已经确定梦魇叛逃了,他屠杀了大量魔兽,召唤出死灵,在西部百里外建起一座宫殿。”白羽急忙回答,毕恭毕敬的样子似乎十分忌惮眼前的老人。 “我不想听废话,我是问你,进攻梦魇的战况怎么样了。” “是这样的,我正准备进攻梦魇,却在路上发现了更重要的东西。”白羽推了推月冕,女孩向前挪了一步。 “也就是说你没有杀掉梦魇?”老人站了起来,身体有些佝偻,但是一股死亡的气息瞬间笼罩了白羽。 “她会时空法术!”白羽急忙说。 老人似乎冷哼一声,向前跨出一步,这看似不起眼的一步却直接踏到白羽身前。他伸出枯瘦的手掌,卡住了白玉的脖子。 “她是哈克国贵族!”白羽尖叫,他的声音刺耳,像是利鸟悲鸣。 老人抬起手,竟然将白羽举了起来,再用力一甩,强大的魔神被他生生扔了出去,撞上石壁,吐出一口鲜血。 “贵族?”老人扭头看向面无表情的月冕,恐怖的面具几乎贴到她的脸上,“什么身份?” 在老人强大的威压下,月冕的身体不自主地颤抖,她嘴唇惨白,却没张口。 老人伸出食指,顶在了月冕的额头,那里有着枫叶印。 “我没见过这个图案。”老人说。 “他确实是哈克贵族,我在进攻漠西城的时候见过她,好像是什么暗夜祭祀。”白羽在角落喊。 “我也没听说过什么暗夜祭祀。”老人将食指从月冕额头移开,指向白羽,无形的压力再次将白羽钉在墙上,他不断惨叫,骨头断裂的声音清晰入耳。 “他没骗你。”月冕开口了,她瞄了一眼不断抽搐的白羽,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过我只是拜血法神的工具,如果你们想用我换取什么利益,可能要失望了。” “换取利益?”老人似乎冷笑一下,放开了白羽,“你说你是法神祭祀,可是我觉得你不会魔法。” “在我还是暗夜祭祀的时候,我会魔法。”月冕盯着老人的面具,她的身体在颤抖,但是眼眸中却透出无惧。 “那么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老人问。 “她会时空法术!是法神祭祀!突然失去魔法出现在这里肯定有问题!一定是沙漠那边出了变故!我愿意调查这件事,趁人类内乱抹平他们!”白羽不顾疼痛,继续喊。 老人扭头看向白羽,从月冕身前走开,来到了他面前。 “你死定了,因为多嘴多舌。” 老人在白羽惊恐的目光中抬起手,一柄红色的剑芒若隐若现。 “别杀他,他说的没错,哈克国内乱,如果你们这时进攻,一定没什么阻碍。”月冕冷冷道。 老人顿了一下,然后收起法术,走了回去。 “你是让我进攻人类的领地?” “如果你们想要那片寸草不生的戈壁滩,人类早就灭绝了。”月冕道。 “你们?”老人推了推面具,“我跟你口中的东西不一样,他们不愿意做的事情,我是有些兴趣的。” “我们的魔神阿留斯统一了七十六魔族,马上就轮到你们人类,别以为能幸免。”白羽这次是对着月冕喊。 “你似乎不想让他死?”老人指了指聒噪的白羽。 “没什么,只是想救下冰坨里的人。”月冕回答。 “如果我帮你恢复魔法,你还能使用时空法术吗?”老人问。 听到老人意有所指的问话,月冕愣住了,她皱起眉头,惊讶地看着老人。 “当然,前提条件是你要背叛人类,成为我的祭祀,这样我不仅会赋予你魔法,还会救下你的朋友,人类的领地攻下以后,那里也属于你。” 月冕怔怔地看了一会老人,突然笑了出来,花枝乱颤。 “如果你不愿意也没什么,我现在就杀了你们。” “不,”月冕正色道,“我愿意。” 这次轮到老人愣住了,他仔细打量着月冕,想看出她的回答中有几分真几分假。 “这么轻易就可以背叛自己的同伴,你不是一个合格的祭祀。”老人冷笑一下。 “我不是人类,”月冕面无表情,“我只是个人造人,一个厌恶祭祀和法神的人造人。”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突然放声大笑,不仅让月冕一头雾水,连白羽都有些吃惊。老人伸出手摘下了自己的面具,平淡无奇的脸展现出来,那张脸满是皱纹,却不难看出那确确实实是人类的面庞。 “你是人类?”月冕有些吃惊,或者说她觉得不可置信。难以想象统一了七十六魔族的魔神阿留斯,竟然是一个普通的老人? “曾经是。”老人的笑容和蔼,竟然让月冕产生一瞬间的失神,一种难以言表的亲切感弥漫全身。 “你是谁?”月冕皱起眉头,她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酸涨。在她对一切都感到绝望的时候,一个诡异又强大的老人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一丝莫名其妙的希望在月冕脑海中闪烁。 “这不重要。”老人摆了摆手。他转过身面向白羽,说道:“去把那两个人带来。” 白羽急忙点头,不顾身上的重伤,立刻从墙角爬了起来,化成一只白鸟,越门而出。 “我可以给你恢复魔法,但是你要接受一些不好的东西,可能让你不再是人类。”老人说。 “我本来就不是人类。” “这很好……”老人点点头,“真的很好。” 老人伸出手掌拍在一旁的冰坨上,冰块碎裂,已经晕厥的洛里摔在地上。月冕上去查看,发现他还有着生命体征。 “为什么要我作你的祭祀,你认识我吗?”月冕转身看向老人。 “不认识。一时兴起而已。你叫什么名字?” “月冕。” “不错的名字。” “只是个代号。” “现在不是了,你就叫月冕。在死亡天堂,有名字已经足够麻烦,不需要代号。” “我该怎么称呼你?”月冕反问。 “阿留斯。” “直呼其名?” “直呼其名,简单易懂。”老人点了点头。 这时,身后传来脚步声,月冕转身去看,却见到了她做梦也想不到的人。 “光明祭祀……和……秋嫣?” 刚刚进门的两人也是愣住了,他们瞪大眼睛看着月冕,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 “没错,你们是老相识了。”白鸟飞了进来,重伤也阻止不了他尖锐的笑。 “白羽,这次多给你一些帮手,三天内,带着梦魇的尸体见我。”阿留斯指了指白羽。 白羽抖了一抖,急忙点头,似乎生怕那指尖再次喷射而出的无形法术。 而在他身前,光明祭祀和秋嫣开始面面相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