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履行》 第一章 往事如烟 “殇殇,怎的又在发呆了?在想什么呢?” 耳旁响起那人温润如玉的音,一绝色丽影轻颤眉,心微动。随又轻摇头,那人又怎会在此刻出现在庄里?是自己越思了。 耳旁再度响起少年温润的音,音似含情,延绵悠长。“殇殇是不愿见为兄么?”轻叹。 惊,忽地转头望去。 只见,亭外荷花塘边那道背光而立却依旧光彩熠熠的青色身影。大叹,飞扑而去,直直撞进那嘴角含笑、眉角含情的少年怀中。轻蹭着,“卿卿,我好想你”却只敢在心底这般诉说。 “殇殇怎么了?是身子不适吗?待我差人去唤大夫来瞧瞧,可好?”如玉少年微皱眉,语带急切。怀中的小人儿却只轻摇首。 如玉少年轻叹,不再坚持,将怀中小人儿横抱起,往亭内走去。“苦玥,去为小姐端碗渗汤来。”语音刚落,亭外一抹蓝影缓缓离去。 “殇殇这几日可好?” 绝色少女依旧不言语,耍赖般的赖在如玉少年的怀中。要她如何回他?告诉他,自己已失声了吗?岂非又将引起一场波澜? 气息微动,“翩若,小姐怎么了?” 绝色少女心中轻叹,该来的始终要面对啊。 “回少爷的话,前几日小姐因误服食物导致中毒失声。大夫说,小姐的毒惟有一人能解,此人向来来无影去无踪、脾性十分古怪,若非少爷,怎样都是无法寻到他的。可彼时少爷又恰好不在庄内,所以,小姐体内的毒也待了好些时日了。”翩若温和的音在亭外缓缓响起。 绝色少女这才轻抬头,望着依旧将自己紧抱在怀的青衣少年,这人,还是那般神采,只眉宇间隐隐透出丝丝倦意,是闲云野鹤惯了,突然要他掌管整个‘傅庄’终是惹得一身疲劳。 明亮的天青色瞬间暗淡,只感觉少年忽地紧拥住自己,一股热气充斥在体内。不要,卿卿,不要这样做!可惜,少女微弱的抗议声只能在心底响彻。 片刻间,绝色少女失去了意识。 我叫迷离,今年已是二十七岁的老姑娘了。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垂老已已的奶奶。现在某跨国公司做总经理特助一职,上个礼拜突然被告知我要结婚了,而对象居然就是总经理。那个霸道冷血的男人。 今天被一大群人从暖被中抓出,穿着白色闪光的婚纱,白皙如鬼魅的皮肤,一张平淡得在万千世界中随手一捞就能见到的脸,一头犹如蓬头凌乱的海藻暗红发,唯一还能令人稍觉赏心悦目的紫眸此刻却炯无神色,呆滞的望着镜中那毫无半点喜气的新嫁娘。 曾想过就算要嫁人也只会是嫁给一个与自己一样平凡无奇的男子,那日被告知要与那只能用‘传奇’来形容的总经理结婚时,我犹豫过,随即又放弃。并不是我骨气不够也并非是想沾染什么富贵望族,我只是懒,懒得为了想不通、不明白的事情而扰神烦心。所以,我不问原由的接受现实,接受了那个男人的豪华婚礼。 然而,就在刚才。就在我下了再无任何想抗拒的决定时。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不过是一场阴谋,是那个冷血男人的阴谋而已,而我,则成为了那个不可缺少的牺牲品。听闻,与我生活了近二十七年之久的父母死前曾买过巨额的保险,不要问我平凡的迷氏夫妻怎么会有钱去买巨额保险,我只能回答我也不很清楚,只隐约知道我是个私身女,奶奶不是亲生的,父母嘛,则应该是对野鸳鸯。总之,保险受益人上的名字,是我,迷离。一夜之间成为亿万富翁,而自己却是从别人口中得知。只因那个冷血的男人早已计划已久,先是知道了我的事,然后私通了我父母委托的律师,计划与我结婚,想在我尚未知道一切之前顺理成章的成为我的合法丈夫,从而得到可以挪用那笔钱的合法权利。 听闻,是公司财务出了问题,恰好让他发现了我的家事,又恰好他女友的哥哥正是那位律师,又恰好我当时尚且什么也不知情,又恰好他熟知我脾性定是懒得连他为什么要和自己结婚的原因都不会问,更恰好年迈的奶奶急着闹着想看到我嫁人,于是乎,他的阴谋蔓延到了至今。 一个寒颤,若不是、若不是刚才突然胃疼去了内室拿药,无意间听到他那女友的妹妹向她的朋友们炫耀将来自己如何如何,她姐姐与他又会如何如何等等,恐怕我至死都不会明白,原来,我不过是那男人想得到权利权势金钱欲望下的工具,是个不折不扣的牺牲品而已。 没有愤怒,因不爱亦无法生出恨来。静然回到化妆间,我猜想整个礼堂定是早已被他埋下众多暗关要在婚礼后立刻解决了我。想来应是只有这化妆间里最为安全。可,我不可能一直躲在这里,否则只会令他起疑,更加速了他要杀了自己的念头与步伐。 曾在青春年少读书时看过的小说里欣喜发现也许世上真有‘至死不渝、海枯石烂’的爱情。所以隐约在潜意识里也希冀有一天能与相爱的人携手看夕阳,只羡鸳鸯不羡仙。就算死,也想死在自己深爱的男子怀中。可现下,我还不想死,还没活够。尽管这世上早已无任何留恋,尽管,这世上已尽数浮华腐烂。 我承认,我天真,直到此时此刻我却仍是希望那个男人对我说那句话时那些温柔与深情是真的。我也承认我虚假,我也有丝怨,人海茫茫偏就我成了这无辜的牺牲品。他想要那样东西我就偏偏要他永远得不到。走进化妆间的更衣室,拿出手机拨出了那个我以为早就该不存在而且永远都不会再拨打的号码。 良久,我走出更衣室。望着梳妆台上闪烁熠光的白金钻戒,那光,几乎刺得我有股想要掉泪的冲动。收回波乱的情绪,我轻轻的笑了。镜中,是位泛着韵光华美即将步入礼堂的美丽女子。 神圣的礼堂里回响着神圣的乐曲。 宾客满目,可惜除却总经理的父母以及我的奶奶和我唯一的好友倪蜜儿我却是一个都不认得。那些,真的是宾客吗?我也懒得再去想了。轻轻的朝蜜儿打了个眼色,她随即起身走向我。我转至一旁,对正等着我步上红地毯的英俊男人轻笑,“虽然只是形式上的,但,我仍是希望有位亲人能陪我走过这长长的红地毯,奶奶年纪大了不适站立太久,就由蜜儿代劳。可以吗?”他脸色微变,许是没曾想到连结婚都应得那般懒散随性的我,居然也会在意这些形式上的东西。很快,他便扬起微笑点头答应,“只要你喜欢,怎样都好。” 这男人,连演戏都能如此逼真,若不是我早知晓了真相,恐怕还会继续沉浸在他这虚幻的温柔情意里吧。我在心底轻轻的讽刺一笑。 蜜儿已来到我的身旁,望着她甜甜的笑容,我眼中忽起一阵迷雾。我最最要好的朋友啊,在我没有亲情、没有爱情甚至一无所有之时,就是她带着这股甜甜的笑来到了我封闭的世界。多么希望,能陪着她,一直守着她那永远不推卸的甜美微笑!我上前轻抱住她,许是见了我眼中的迷雾,蜜儿的身体竟然在轻轻的抽动,耳边传来她细微的哽咽声。 在心底轻叹一声,俯上她的耳用着只有我们两才能听见的声音说着:“蜜儿,代我照顾奶奶,等下趁乱带着她离开,注意安全。千万、保护好自己!”她一怔,立马想要起身,我赶紧一用力,维持着刚才在外人眼里新嫁娘在向亲朋好友离别的拥抱模样。 “蜜儿,答应我,如果我有什么不测。你就带着奶奶离开a市,银行卡密码是你的生日。蜜儿,一定要幸福!答应我,要连同我的那份一起幸福。”不知为何,我总有种这将是最后一面的预感。 我是怕死,但若是为了保护蜜儿和奶奶我便绝不会让任何一丝的危险靠近她们,这就是我的自私。 为了她们,做任何事对我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他以为把她们接来参观婚礼就等同于多了一层捆住我的紧窟,却不料,我连让她们成为制约我的紧窟都不愿到了极点,甚至还会不顾所有、不择任何手段的护她们全身而退。这些,都是那个男人逼我的。我向来无神的紫眸此刻却晃过一丝犀利,直直的望着红地毯另一头立着的那个脸带温柔笑靥的男人。 挽着蜜儿我轻缓地走向那个男人。 越走。 越近。 蜜儿漾起甜甜的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微颤的将我的手交付给他,他温柔轻轻的握住。居然还能有模有样的对蜜儿信誓旦旦的说:“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她,倾我所有。”蜜儿轻笑,在我却是最为熟悉不过的讽刺笑靥,那是只有她动怒时才会出现的笑。 出人意料的,对这场婚礼由始至终都不表任何态度的我却在此刻一脸笃定的对蜜儿说了句“蜜儿,我一定会幸福的”的话,他有一刹那的惊诧,惟有蜜儿,会心的一笑,举步缓缓回到奶奶身旁的位子坐下。 然后,教父开始宣读起婚礼的誓约。恍惚间我听见身旁的男人用他最温柔的语音说着‘我愿意’,教父又开始了誓约,“迷离小姐,你愿意嫁给你身旁这位爱你至深的先生为妻吗?从此不离不弃,不论贫穷或是富贵、不论生老病死,你都会陪着他,伴着他一生一世吗?” 偌大的教堂悄无声息,我仿佛能听见身旁男人强而有力的心跳声。 久久,久久。。。。。。。 我没有回应,他有些急了,轻喊我:“迷,怎么了?”他总是唤我迷,他说,我就像一道永远都解不开的迷,浑身散发着一种可以令人孤寂而死的迷离。 教父也是见过这种场面的人了,于是又耐心的问了我一遍,这次有人回应他的问话了。可惜,并不是我。而是教堂大门的一名高大冷酷的男子,只见他缓缓步入礼堂,口中冷淡的再一次说:“你听好了,她不愿意、不愿意!” 于是,我被身旁的男人猛力一扯,被他扯到身后。“你是谁?凭什么代迷回答,这里是我们的结婚礼堂,如果先生是来祝贺的,请你坐在一旁。如果是专程来闹事的,那么也请让我们先把婚礼举行完毕,再来谈其他的事。” 望着眼前这男人伟岸的背影,我垂下了眼眸,深吸口气再缓缓吐出,似乎想将心底的郁结一并吐出。再抬头,我举步来到那高大的男子身前,轻笑,“谢谢你能来。”略微停顿,“哥哥。”是的,这男子是仅比我大两岁的哥哥,是我同母异父的哥哥。我那已是别人情妇并育有一子的母亲抛夫弃子和我父亲一起过着野鸳鸯的日子,甚至临走时还卷走了情夫的大半家业。我那狠心、歹毒的母亲,这下也遭报应了。 黑色风衣的冷酷男子抿紧嘴唇,单凤的眼角似有冰霜。听见我叫他哥哥,他竟然第一次出现了一丝情绪的波动。左边脸颊微抽动,沉默许久后他终于开了尊口:“离,就这样了结自己一生的幸福,这种事,确实很像你会做的。”停顿片刻,又说:“可是,这个男人真值得你托付终生吗?”我相信他绝对不是在问我,而是十分肯定的在警告我。 轻笑,或许,这个与我纠纠缠缠了尽十年之久的男人,并非我想象中那般冷酷无情。伸出右手,缓缓朝他伸去。“哥哥,那么你觉得这个男人值不值得呢?”心轻颤,他刚才叫我离,一直都不愿再与我纠纠缠缠的他竟在不经意间叫了我的名!望见他眼中闪过的一丝挣扎与犹豫,我终还是收回了手。淡淡的冷声:“他来了吗?大哥和小弟呢?”他们,应该不会来吧。虽然,还是很期望能在自己的婚礼上见到他们,即便连这婚礼也是假的。 咻明显的顿了下,“大哥和小弟在外面,他,在家里休养。不过,有交代我给你送样东西来。”说完他便朝我伸手,我自然的接住,打开掌心,是一块最上层的透明古玉,玉中,交织再一抹血红,血红泛着诡秘的光。我微愣,诧异的望着咻,他轻点头,确定了我心中的疑惑。 “迷,他是你哥哥?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总经理露出往常一般的温和笑容。 我在心底冷笑,是你自己没有查出来吧。我十二岁那年无意间救了同校风云人物之一的咻,跟他深交两年后无意间却又得知了自己跟咻之间的渊源。我,迷离,是叶咻同母异父的妹妹;叶咻,我永远不能喜欢的人!然后,我瞒着所有人,与咻和叶家结交了近十年之久。直到,我大学毕业,直到,我进了现在这家公司,叶咻与叶家所有人才知道,我是迷深深的女儿。 不由得回想起在化妆间内拨出的那个电话。那是打给咻的,我曾以为一辈子都不会再打的电话;曾以为,早就该不存在的号码,却在我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了我最大的安慰。咻,紧了紧手中的古玉,我回过神回总经理的问话:“我读书时认识的一家人,收了我做干女儿,咻是二哥,由于我不经常回去,所以就不怎么提。”模糊的带过我的另一层身份,我的确不怎么回去,特别,是从那年开始,那年咻离开之后就再也没回去过了。 “原来是迷的二哥,那么二哥就坐前排奶奶另一旁的位子吧。”总经理倒是很快就‘入乡随俗’了。 咻冷冷的睨他一眼,然后抿紧嘴唇不再说话。 我露出今天的第一个属于幸福新娘的笑靥,轻挽上咻的手臂,感觉到他微颤,我稍使劲强挽着他走到奶奶和蜜儿的身前,甜甜的说:“哥哥,谢谢。”恐怕,也只有我与他两人才能明白这谢谢二字的非凡意义。 他微怔后,静默的坐在了奶奶身旁的另一个位子上。我扯扯唇角,苦涩的一笑,这个决定不是我当初就做好了的吗?既然都已经如此了,哪还能容得下自己任性妄为!转身徐徐走到那个男人身旁,“总经理,能再说一次当当初向我求婚时说过的话吗?” 咻曾说过,我看似淡然、实则冷漠,看似天真烂漫不解人世、实则现实腐化冷酷无情,看似天性淡薄懒散、实则骨子里透着一股傲气清高。记得听完他对我的认知后,我只是轻轻的笑了笑,讲了一句‘懒得跟你辩’,心底却犹如被针刺般疼。如今,我却是连最后一丝与咻之间的牵扯也要尽数毁了。轻瞄蜜儿一眼,只觉得口中的苦不减反增。 “迷,我们都快是一家人了,你还改不了称呼。”徉装生气的轻斥我,这个冷血无情的男人心中真的有爱吗?我怀疑,恐怕他连对那所谓的女友也不曾付出过一丝真情吧!我讽刺的一笑:“连…连新,你能再讲一遍那天向我求婚时说的话吗?”楚连新,你唯一做对的事就是令我更加肯定与咻之间这辈子都只能是兄妹! 咻,如果,能有下辈子,我真希望我们没有丝毫的血缘的牵绊,如果真的有如果! 出神的我并没有注意到掌中古玉诡异的亮光闪烁。 “迷,如果你的懒散是一辈子的话,那么,就让我永远惯着你的懒散,你可愿意?”就是这句话,就是这个表情,还有这个深邃的眼神,令我当时微愣过后便点头答应了满是戏剧的求婚。一辈子、永远,若不是楚连新的计划,恐怕我还会深醉在他的柔情蜜网里吧。 我漾开幸福的笑在脸上,眼角瞟过奶奶的方向,见奶奶满意的笑,蜜儿怔愣惊诧不解的眼,以及,咻微青泛紫的脸。够了,足够了。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已无一丝苦涩,只余淡淡的冰。“连新,我瞒了你一件事,我想现在就告诉你,不然,我心里过意不去。” 他微怔,怕是没想过一向懒散随性的我在今天这么特殊的日子里竟会惹出这么多事吧。到底是商场上多年的老将巧将了,一瞧我的种种表现动作便猜出定有事发生,只见他轻笑劝说我:“迷,有什么事等婚礼完了我们再一起解决,好吗?这么多亲朋好友都在呢,让大家等久了误了良辰可就不好了。”我只是越发清冷的望着他,不说话。他只好无奈的投降:“好吧,既然你坚持,那么我也就迁就你一次吧。但迷,今后可不能再这么任性了,楚家的少奶奶可不是想做什么就可以随性做什么的喔。”会有今后吗?楚连新!“连新,我父母出事前曾买了一份巨额保险,受益人是我。我查了下,大概有几亿左右。”我故意说得很慢很温柔,但却令他和在场的所有人脸色皆是一变,我细细的观察着他的脸,由白变红、红变青、青变紫、紫再泛白,真是难得呢,第一次见到这冷血男人脸上出现这么强烈明显的情绪变化。我在心底讥讽的笑。 “你,怎、怎么没听你说过?”惊讶吧,还有更让你惊讶的。“我也是才知道不久嘛,而且,我也已经把钱全数以你的名义捐给了孤儿院,连新,我现在可是‘一无所有’了,你还要娶我吗?”其实我说了假话,我留了三分之一的钱给奶奶和蜜儿,但若说出来,定会给她们造成一定的危险。 果然,我的话刚完,他便猛的抬头望着我,无情的眼含着火,好似要将我生吞活剥。“连、连新,你怎么了?”怒吧,那样对我最珍视的两人人,这就是你做的最错的一件事! 他紧抓住我的手,我能感觉到他在颤抖,被我气得发抖、不敢置信的发抖。他的计划,他一开始就自认完美无缺的计划,竟这么简单就因我的两句话便胎死腹中,“你,你知道多久了?”礼堂内一片喧哗,想是反倒让他渐渐清醒过来,瞧见了我眼底的冰。我也不再徉装不知情,“刚才,是你女朋友的妹妹‘好心’提醒了我。”他猛然瞪向一处,那里有个浓妆艳抹的少女正全身颤抖不已。回过头,他冷眼望着我,“你,刚才是故意看我笑话的?你故意,试探我?” 我轻笑,不回他话,只更紧握了握掌中的古玉。 他大笑,狂笑。礼堂顿时安静下来,众人奇怪的望着他。咻则在他大笑的同时来到我的身旁,一副随时准备要将我带离的架势。 楚连新的父母上前轻斥他:“连新,到底怎么回事,都什么时候了,你弄个什么乱子出来。”中年男人紧绷着脸,那妇人则隐忍怒气,脸上厚重的姿粉直往下掉。 我掩嘴轻笑,可笑却未达眼底。极其温柔的对他们说:“伯父伯母,我想连新真正要娶的恐怕并不是我,为了不毁连新和那女孩的幸福,我看我还是成全了他们,把连新还给她吧。”一说完,我便退下了手中楚连新当初求婚时送我的戒指还给了那妇人,她在震愕间接住了戒指。我转身缓步稳稳的走向大门,快了,快呀,还差几步就出大门了。可惜,上天并没有听到我这急切的祈祷,身后不远传来了楚连新的大喊:“迷,为什么你从来不肯轻易相信别人,哪怕已是即将要娶你为妻的我!哪怕一次,就信任我一次也做不到吗?”我震怔,停下了脚步,不解我已没有他要的东西了,为什么他还这样说。回头看见他深不可测的眼,我满是困惑。楚连新,你到底还想做什么? 显然。任是曾被教授们称为百年难一遇的天才的我,也无法看穿他那张充满哀伤的脸下会是怎样的一个人,我不得不承认,在感情面前,天才如我也显得像个白痴。 “还不懂吗?迷,几年的相处,我在你心中竟只是个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的人?”我大惊,瞪着他。原本好心留给他的台阶,他竟在这么多人的面前当众摊牌,我着实不懂,着实不解。 咻忽地扯过我的手,抓着我朝大门急奔。正当我怔愣时,从后而来一股猛力将我的一半身体重力扯过。疼痛中我看见了楚连新充满侵略阴鸷的眼,看见了咻隐忍愤怒的脸。隐约中,只听见咻冷冷的说‘放手’,然后是楚连新‘该是你放手才对吧,二哥’。二哥两字语气更重,听来竟有几丝讽刺。我感觉到咻的手微微颤动了下。 “迷,没有任何人任何事,能阻碍今天的婚礼。就算是你自己也不行。”我的头一下甍了,剩下的几缕思维都被楚连新的这句话轰得一干二净。 “楚哥哥,那我二姐呢?”刚才一角处那浓妆艳抹的少女大声问道。 不等楚连新回话,大门口出现一脸色苍白,身材轻飘的女子。“连新,那么我呢?你可有想过我?”女子轻带埋怨的语气,凝望着楚连新。我能感觉到紧抓住我左臂的那只手轻动了片刻,但也只是片刻而已。楚连新低沉的声音便在我左上方响起,“我只想过要与迷离过下半生。”完全轰炸,若是眼光能杀死人,我相信我早已死了不止千百次。 是因为我毁了你的精心计划,所以你要让我尝尝万箭穿体的滋味吗?不知为何,一股不安从那女子狠毒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时便油然而生。 果不其然,我的预感验证了事实。大门出现了四个人,其中有两个被两柄冰冷的黑色手枪指着太阳穴,而那两个人,恰好正是我在这世上唯一还珍视的人。刚才趁乱中蜜儿带着奶奶悄然离开,却仍是被抓了回来,做了可以牵制我的利器。“你想干什么?她们是无辜的,你放了她们,有什么事冲我来就好。”我朝那女子喊。要不是咻和楚连新拉住我,恐怕我已经冲了过去。 “你过来,我就放了她们。”那么与世无争的女子一旦遇上了情这一关,也会变得这般蛮不讲理、狠毒无情起来。 我举步正欲走过去,却同时被两股力量拉扯住。 “迷……” “离……” 难得,他们竟然还有这么默契的时候。 “我要她们活着,我要她们都好好的活着!”无端的说出我心底最深的牵绊,我无法眼看着奶奶或蜜儿任中一个在我面前有任何闪失,更无法忍受她们俩同时因我有生命危险!那是我所最承受不起的!稍感觉到两股力量有片刻的松懈,我立刻如发射出去的子弹,飞速般朝大门奔去。奔跑间隐约听见楚连新和咻在说什么,可此刻的我已无法再多想其他的事。 来到奶奶和蜜儿身前,我心疼的抬手替奶奶檫着眼角未干的泪珠儿,轻声的说:“对不起,奶奶。小离害你受苦了。”我轻环抱住她,顺手揽过一旁微微哽咽的蜜儿。附在她的耳边轻轻地说:“等下带着奶奶朝咻的方向跑,不要回头,记得一切要听咻的安排。”停顿一下接着说:“蜜儿,咻需要的也许也会是你永远甜甜的笑。”语毕,我抬头望向一旁的轻飘女子,淡淡的说:“我来了,你放她们过去。” 她瞪我一眼,朝那用枪制约着奶奶和蜜儿的两个男人打了个眼色,一男人抓过我并用枪抵着我。蜜儿则扶着奶奶快步的朝咻走去。 一切都发生得太过突然,就像电视里再现的所有慢动作般,我措手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一切的发生。原本退到轻飘女子身后的杀手忽然抬枪指着蜜儿和奶奶,以我敏锐的听觉,那细微的灭音式扣板声音还是进了我的耳里,来不及细想,我用力一推,把蜜儿和奶奶使劲推向咻。一阵刺骨的疼痛瞬间袭入我的所有神经,我感觉一股热流从体内迅速流向外,身体缓缓倒下,拼尽最后一死力气,只看见楚连新全身颤抖的紧搂着我,眼露隐忍与异样的情绪;而咻撇下了蜜儿和奶奶,满脸疼痛,满眼愤怒的朝我奔来,“离……”全世界都仿佛静止了,我只听得见他焦急的唤着我的名。失去知觉的最后一刻,我终于还是放任自己朝咻伸出了左手,结果,只到半中央便没了劲儿,手垂下,失去了意识。 第二章 身陷古代 再一次醒来,我只觉全身疼痛刺麻,似乎已经不是自己的身体一般,头十分沉重,像是被大卡车碾过般。无意思的动动手指,身边却突然响起一个女高音的尖叫声:“夫人,夫人,小姐没事了,小姐动了。”然后我被人抱起,悦耳的女子声音十分温柔的说着:“澜儿,娘的宝贝,娘唯一的,剩下的唯一。”语中,似有哽咽。我能听得出,这女子温柔的音中夹着一股浓重的绝望与悲伤。 等等,娘?怎、怎么回事?我倏地睁开眼,望着眼前陌生的一切,刚刚失去的其他意识与力气瞬间恢复。 这,这是哪里?古色古香的帏帐,明亮却古老的铜镜,飘着木檀香气的桌椅,一旁还有一架紫檀色的古琴。望回正抱着我喃喃自语的女子,我愣了。这,她是人么?会不会是个仙女?否则,怎会这么美!青百色的纺纱衣裙衬着她雪凝如脂的肌肤,柳若月眉,一双漂亮魅人的淡紫眸,一张樱红的薄唇,若不是此刻的她正顾着垂泪,我想她应是这世间最美艳动人的女子。 “夫人,您别再哭了,小心伤了身子,才生下小姐不久,要多注意些才是!”又是刚才那女高音,我顺势望去,是一丫鬟打扮十一、二岁模样的少女。 收回我打望的眼,定了定思绪,凭着我天才般的头脑,我想我大体是明白这土团乱是怎么回事了。 前一刻还在现代礼堂里要结婚的我,因为为救蜜儿和奶奶中了子弹失去意识,醒来后就身在了古代,但是,仅仅是灵魂而已。这叫什么?灵魂穿越?而且还是穿越到一个刚出生不久的婴儿身体里,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上天终于听到我卑微的请求,让我有再重新活一次的机会?不过,为什么偏穿越到了古代?唉!乱、乱、乱…… “哎呀,夫人,您干什么?!快放下剪刀啊!”女高音再次拉回我的思绪。这才看清,那绝色女子竟然手握剪刀准备了结自己,额,我好象应该称她为————娘。 既然上天要我重活一次,那么这次就再不能像上世一样,我要活得比上一世好!要拥有上一世里不曾有过的一切!这样想着,现在这么弱小的我要怎么阻止她自杀呢?对了,我可以……嚎啕的哭声绕梁不断,对,我只能哭。这是这副身体现如今唯一能做的! 我使劲的哭,很明显的,这副身体有着极好的嗓子,立刻将我的新娘亲的注意力吸了过来。她放下了手中锋利尖锐的剪刀,我立刻停止了哭声,不过由于还是婴儿身子,所以不由自主的抽哽着。 “夫人你看,你一放下剪刀小姐就不哭了。小姐定是不想夫人您做傻事呀!”门外一下冲进来许多人,把我吓的。还以为被丢人堆里了呢。 “我可怜的澜儿,娘亲不该让你受苦,娘亲错了。娘的宝贝呀,你何时才能长大,何时,才能懂娘。”她的最后一句话十分的轻,几乎到了不可闻的地步,幸而她不知道怀抱中的婴儿其实是另一个早已经成熟沧桑的灵魂。 日子就在我成天不停哭闹中过了,慢慢的,我至少弄清楚了自己现在的处境等等。 比方,我的灵魂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穿越到了古代,而这个王朝竟不是我读书时最喜研究的五代十国,这个王朝叫‘履国’。在这个时代是属于比较强大的那类。‘履国’的皇室一族复姓慕容,这一代的皇帝是慕容啸,字泠,‘履国’上下皆称他为‘泠帝’。泠帝有七子却惟独没有女儿,听丫鬟们经常提起皇宫里的事,我便认定,我定有一个非凡的家境。 果不出我所料,在这世将要跟随我一生的名竟也是姓弥,名为波澜,据说是泠帝为嘉奖我爹爹特意为我赐的名。而我的爹爹则是‘履国’第一将军弥宫,从未有过败绩,但却在我即将出生的前一个月,奉旨赶赴边界守卫一座十分重要的城池,从未败过的爹爹就在那场战役中用命来护着了那从未败过的名誉。而我的娘亲,‘履国’第一绝色美女,宫琛琛闻丈夫死讯当场昏厥,伤心欲绝至极导致小产,幸好我命大顺利出了世,而娘亲则身子比以前更为柔弱。绝美的娘亲想为爹爹殉情,却被半路杀出的我阻挠了,,我暗下决心,定要尽自己所有让这个苦命痴情且成为我娘亲的绝色红颜快乐无忧的过完下半生。 日子就这样糊里糊涂的过了两年,我终于知道这个‘第一将军’府有多豪华富丽了。尽管在现代时回咻的家就无比震撼,可与这‘第一将军’府比较起来,的确是小乌见大乌!单是内园中的‘莫名亭’就已是价值连城。那用斗大的夜明珠堆彻而成的四根亭柱,就是在夜间也亮耀无比。我已经能走走小路,说说小话了,只是就这副幼小的身体而言,能做的确实太少了。 于是乎,我就会经常独个坐在‘莫名亭’内一动也不动,一坐通常就是一个下午,然后就急坏了一竿子的下人们,特别是那女高音。说起来,那十一、二岁左右的小丫鬟倒很是可爱,还有一个与她的人十分不符的名呢,叫懦懦,我倒觉着她一点也不懦弱胆小嘛。 再然后,整个‘第一将军’府就传出了好几个版本的谣言。其中令我几乎破功大笑的是这样一版本:话说,由于我那绝美的亲亲娘亲忽闻丈夫死讯一时承受不住悲伤,导致小产生下了我,而我就这样被世人看成为极度伤心悲痛下的产物。所以,理应是一痴呆型的,先天性痴傻呆滞的一小姐千金。 最初听闻时,我差点就在懦懦的怀里大笑起来,幸而,懦懦当时正忙着吃她最爱吃的凝雪桂花糕,糕屑掉在我可怜的脸蛋上遮住了我的异样。 听到这样的传闻后,最初我也是不予理会的。哪知我那绝美的亲亲娘亲居然信以为真,怕我真成一傻子,所以兴师动众的到处寻仙访医。可惜,寻了两年,我那绝美的亲亲娘亲连一个仙影都没寻到。于是乎,就在我以为我美好的童年生活又即将恢复时,我那绝美的亲亲娘亲居然不顾我微笑的抗议声,楞是给我找来一仙风道骨瞧起来还真是颇有仙人味儿的主儿做我师傅。 说来也有些莫明。话说那日正是我五周岁寿辰,我偷偷坐在‘莫名亭’内发呆。外墙就从天而降一白衣白眉笑起来有一对小酒窝的老头儿。话说我当时正在想我消失后咻他们怎么样了。那白老头儿就这样冒冒失失的撞进我的眼球。那日阳光明媚,白衣更是刺眼。我只觉眼前一晃就这么无端被人吃了豆腐,那死老头儿第一次见到我居然就偷摸我的脸,这下我跟他的梁子算是结大了。 话说我当时的第一反应就是抓住那只色手狠狠地给他咬下无。没法,那么小的我,只能耍耍小无赖。怪的是那色老头儿居然不喊痛反而还在一旁凉凉的说‘咬轻点儿,小心把你那幼小的牙齿给咬坏了’。拜他那话所赐,我那还不是很成熟的牙齿就这么掉了一大颗。我大哭,引来下人们和绝美的娘亲大人。 只是我那绝美的亲亲娘亲来到之后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抱着我柔声安慰,而是愣在当场,眼中含光的望着色老头儿。懦懦抱着我厉声骂色老头儿‘你是哪里来的贼人,敢闯进将军府,还欺辱我们家小姐’。啧,那声音明确实够响亮。本以为会为我出头的亲亲娘亲竟然这次不但没有说一句话反而还凶凶地叫懦懦闭嘴。可怜的懦懦一委屈就这样抱着我跑回房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懦懦的哭声惊醒。只听见懦懦哭着说‘夫人,您就忍心把小姐交给那贼人吗?还要让咱们家小姐跟着他走。小姐还那么小,若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要如何是好啊’。我一寒颤,终还是要离开吗?想了一个晚上,脑中一再显现娘昨日见到那老头儿的神情与异样。我想,那老头儿定是来头不简单的人物,可惜我千算万算,愣是没料到我那平时对我万般宠爱的娘亲大人居然会这么狠心的要送我离开。心底一针刺疼,还是听见娘那句‘这事就这么定了’。 原来,不管曾经怎样疼爱,也抵不过几句蜚言蜚语…… 于是,就在我五周岁刚满的第二天一早,便被懦懦从软被中叫起,迷惺睡眼的瞪着那色老头儿,都是他害的。出‘第一将军’府时我竟然连亲亲娘亲的面儿都没见着,我原还打算再施撒娇蛮缠哩,现在好了,我那绝美的亲亲娘亲铁定一个人儿躲哪处伤心的哭着呢。唉,我使劲瞪,贼眉鼠眼的,可恶死了。反常的,我无比撒娇的冲着懦懦一笑‘懦懦,要照顾好我绝美的亲亲娘亲喔,不然以后再也不给你凝雪桂花糕吃’。鼻子还是忍不住的酸了酸。这个自我来到古代便给了我无限温暖的将军府,还有府里满满的下人们,虽然到最后竟还是抵不过命运,但也无法给了我许多快乐时光。这也就够了。然后,弥波澜就这样不理会众人的诧异表情头也不回的踏出了‘第一将军’府。 之后的时间里,我跟着色老头儿到处转悠玩乐。那色老头儿竟然在我离开将军府的第二天夜里突然闯进马车里,跟我大眼瞪小眼,两两相望到天明。本以为就这样完事,哪想他竟然开口说‘乖徒儿,师傅迷路了’。我那叫一个悔呀,肠子都要青了。我绝美的亲亲娘亲呀,瞧瞧你给我找一什么主儿啊!我拼命的瞪着他,他十分古怪的笑着说‘乖徒儿,你当年抓周时,抓了什么呀’。 有阴谋,凭我多年在商界跟着楚连新混的经验来看,这色老头儿绝对有阴谋。我漾起甜甜的笑‘澜儿不记得了’,偏不如你愿。哪知他下一句话就差点让我郁闷到想跳车算了。‘乖徒儿不记得,为师可清楚得很呢。徒儿你那日什么也没抓,反倒是在‘莫名亭’内坐了一晌’。瞧他那笑贼得比偷了腥的猫还乐滋。我不言语,他还说‘为师当日见着你就甚觉纳闷,怎的琛琛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古怪的女儿,结果直到方才,师这才弄了个明白,乖徒儿啊,为师只讲一遍这话,你定要切记啊!所谓‘烟云飘华落满生,雾里雾外皆看花’啊’。那时我只隐约明白他定是要对我说些什么,只是无法言明,直到好多年后我方才醒悟,原来,当日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护我!尽管那时他的眼底嵌着缕缕寒冰。 跟他四处漂泊近三年之后,我算是彻底认清色老头儿的种种习性了。整个一老顽童,跟周伯通肯定有得一拼,好吃好玩,经常失踪得不见人影,特别是记忆力十分十分的不好,最坏的下场是经常把年幼的我独个遗忘在某林深处,幸而我聪明,否则早被豺狼当消夜了。这下子,我跟那色老头儿的梁子结大了,自那次他那翻深刻的谈话之后,我就原形毕露左一个色老头儿右一个色老头儿的喊,整个一野孩子,到处给他惹祸端,看他焦眉头我那叫一个乐儿呀! 终于,在他第n次将我遗忘在大街上,而我第n+1次给他惹出祸事来之后,他下定决心要将我送到一叫什么‘傅庄’的地儿。说是什么武尊的住所。我晕,我还‘第一盟主’哩,谁知,竟被我胡言说中,还真是‘第一盟主’。 听说,那人叫傅镜,妻子叫藏雪。乖乖,多好听的名字,一听就知道铁定是一温柔的主儿,不免又想起我那绝美的亲亲娘亲来。到‘傅庄’时其实已是色老头儿说那话的第二月初了。傅庄,武尊的府邸。世代武林的首府之地,亦是整个武林的象征,若说‘履国’是慕容一家在主管,那么这傅家便是这武林的砥柱。 初见那个人,是在烟雨朦胧的三月里。那时飘飘细雨在傅庄的梅院洒落,快满七周岁的我在烟雨朦胧的梅林中见到了一身青衣的他。 傅卿潟,傅庄的大少爷,傅镜的独子,武林传说五岁便支手打翻三个大汉的奇葩。第一眼见到他时我并没有任何多余的反应,只当是一误闯的下人,依旧沉浸在我的美梦中。忽然被人腾空抱起,睁开眼,便见到满脸温柔笑靥的他,他温柔万分的对我说‘这就是娘说的妹妹吗?好精致的娃呀’。我不回他话,只望着满院的梅发呆,这座亭,只这亭给了我一股像极了将军府的温暖。 来到傅庄半月,傅氏夫妇待我如亲生。下人们也都十分恭谦,不过多少带着股子生疏。色老头儿不知跟傅氏夫妇说了什么,就扔下我独自离开了。我每日每夜就这么百无聊赖的独自坐在梅院里发呆,偶尔雪娘娘会来看看我,顺道接我去藏雪阁用膳;有时镜爹爹会莫名的拿那种异样的眼光望着我,而后微微叹气。半月来我从未见过那下人们心中的温和少爷,雪娘娘口中聪明伶俐的好儿子,镜爹爹书房中那副画像上笑容温润如玉的少年,却无比平凡的雨季里见着了他。我记得,下人们总是十分尊敬的称他‘潟少爷’,雪娘娘也总柔声地唤他‘潟儿’,而一向沉稳的镜爹爹却叫他‘君儿’。我总觉得潟儿像‘戏儿’,而君儿又太女子气,直到见到真人后这种想法更是坚定。 我到傅庄时他恰巧出了远门去了一亲叔家中习武强身。雪娘娘老是在我耳边夸他聪颖过人,日后定能成一方霸主。只可惜那性子太过淡然随性,瞧不出他有半点的野心与欲望。我只暗道,不信这世上还有那般人的存在。仙风道古如师傅都有了却不了我凡事,又有谁能真正做到无欲无求! 直到见着他时对上他深黑眼眸的那一瞬我才有了一种他属‘闲云野鹤’类的感触。 他抱着我走向我住的那间别院,那人将我送到院中后只说过一句话,问我‘曼珠沙华是何意’,我才想起他问的是我住的别院名称,那是我取的,雪娘娘也曾问我为何要取这名,我只说喜欢,可是那日我究竟是怎么回答他的我却是一点也记不起来了。只记得那日后,他常到曼珠沙华来看望我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别院里不见人则到梅林寻我,我懒性一发便不愿再想法到处找地躲了,任他成天在我身旁转悠。 再次见到色老头儿是在我满八周岁生辰那日,他依旧一身白衣白须白眉,依旧刺得我眼微微一闪,依旧仙风道古,脸上也依旧带着那令人讨厌的笑。 于是乎,在我八周岁那天,我下定更大的决心,要跟那色老头儿的梁子一结到底!有朝一日,我一定要把他那刺眼的一身白给弄混了!那色老头儿竟然在我做了他的徒弟两年多后得意洋洋的告诉我,在我之前他已收了一名关门弟子,而这个令他大呼是天降的宝瑞弟子竟然就是傅卿潟!那不就代表着他不但是我名义上的哥哥,还是我实质上的师兄了吗!所以,在那个阳光明媚的艳阳天里,我一脸笑盈盈的托着一副棋盘正大光明的响叮当的第一次敲开了傅卿潟所住的淡云轩大门!笑意浓浓的眯眼望着他,甜滋滋的喊了句‘师兄哥哥,陪澜儿下盘棋可好?澜儿闷得慌’。 也就是在那艳阳高照的一天,一向只貌惊人、素有无德无才名声狼籍的我,竟然仅用半盏茶的工夫便将那众人期待的明日之星给赢了。一战成名的后果就是,傅卿潟万年不变的温润如玉换成惊诧不已,镜爹爹的异样眼光由浅变深,雪娘娘的温柔如水变得如履薄冰,下人们的信仰也在一夜间崩塌。武林至此便多了一号神秘人物,此人只有字,而无名。这人乃一名八岁孩童,字————殇! 而傅卿潟由于跟我之间有约在先,谁输谁便答应对方三件事,而我要他做的第一件事则是,改字。我让他改卿为字,他不忍违了雪娘娘和镜爹爹的意则折中改字为卿君。 自那一战成名后,我依旧懒惰的成日只愿在别院和梅林里呆坐,但傅卿潟则常在找着我之后用那种十分异样深沉的目光瞧我。色老头儿也只每年我生辰时来看望我,瞧我的眼光更是怪异。我一怒下故意布局引傅卿潟入局毁了所有人心中的期盼,却还是换不来一丝温暖,渐渐地也就淡忘漠视了。 话说回来,我虽然拜色老头儿为师,其实什么也没学到。他一身的绝学一样都没教过我,不过,大江南北,各方的名吃胜景特色之类,我倒是无一不精。忘提了,色老头儿曾为了救我使了一套精妙的轻功,我死皮赖脸的硬是要他教了我,还好我天资不笨,这副身体也还能接受,这才把那轻功一绝学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过,知晓我会轻功的人却是屈指可数。 傅卿潟还是几年来始终如一日的来看望我,虽然他常不在庄内,不过只要他一回庄,每次回来的第一件事便是到曼珠沙华找我,然后温润如玉的拿出礼物边问我‘殇殇这几日可好’。自从那年赢了他之后,他便更加与我熟络,唤我殇殇。想起他曾问我为何称字为殇,多么悲感不祥的字,我记得当时我只轻轻一笑,说了句‘人生如雾亦如梦,殇,恒也’。只觉他的眼莫名一沉一暗一闪,很是不真,我也不多问,只闭上了眼帘,在梅林深处继续沉睡,隐约间耳边飘来他的喃喃自语‘殇逝之殇吗’。 那夜,我做了一个梦。梦中,有咻有蜜儿有奶奶还有楚新连。楚新连用咻和奶奶、蜜儿要挟我回去,否则便要了他们的命。我惊醒,一身冷汗湿透了衣襟。之后,便是一夜无眠到天亮。 第三章 西风一过,晴空万里一抹云(一) 我悠悠自梦中转醒,喉管忽觉有什么东西卡住,无意思的说了句:“卿卿呢?他在哪里?”语毕才忆起自己昏迷之前被卿卿强行输入内力将体内的毒吸进了他的体内,他此刻定是性命垂危之际。那个傻子呀,尚在自己体内时毒并无任何大碍,只是失了声而已。可如今被他这么一吸,毒就随时危及着他的性命呀! “小姐,潟少爷……少爷此刻还昏迷不醒。”不管任何时候都是这么温顺婉约的翩若回答我,手上还不停下的为我穿上外衣。接过苦玥手中的渗汤亲酌了口,顺了顺喉管,我便急步的跑出别院,朝淡云轩奔去。翩若、苦玥则紧随其后。 “卿卿,卿卿……”未歇好气,我急急的唤着傅卿潟。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人很显然并没有听到我的呼唤,还是一味的昏迷中。我轻轻握起那只瘦弱仙骨的手,只觉有一口郁气沉淀在心田之间,久久疏散不去。“若若,小玥儿,当今世上除了那个人便再无任何一人能解这毒了吗?”我问得极轻,似是怕扰了床上人的好梦般。一双从来都是慵懒阴沉的饿眼此刻却泛着异样的光,明亮无比。 苦玥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便也轻言回道:“恕奴婢才疏学浅,所知人物当中且只有医仙一人。” 翩若温和的脸难得的微变,“小姐,莫非你……”带着略微的颤抖,疑惑半解的望着我。 我轻放下握着的那只手,并细心的为他盖好被子。口中喃喃自语着:“医仙吗?要当真是仙那也未尝不好。”可惜,那声音小的只有他一人听得见。“你曾答应我做三件事,现在我要你做第二件事,那就是等我回来!”我转头朝翩若说了句:“若若,好好照顾他。”当最后一个字飘进翩若耳里时,淡云轩门口连那唯一见得着的粉影衣袂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只余苦玥对翩若轻一点头,便也转身离去。轩内响起翩若温和的叹息,小姐,翩若等着您。 我急速的奔至宗屋内,望着高堂上那两块明亮无比的牌位。 忆起镜爹爹和雪娘娘曾对自己的厚爱,忆起最后一次见到雪娘娘时。她一脸温柔的对自己轻言道‘澜儿,雪娘娘知你其实打心底从未真正接纳过我们,也知你其实……总之,雪娘娘并不要求你什么,只盼倘若有朝一日你雪娘娘与镜爹爹若早走一步,你能看在我们多年视你如亲生般对待的恩情代我们好生看顾你哥哥。他呀,总是一副随性淡泊样儿,就算对着自己和我们也从来温润可亲,有时候啊,我倒真希望他也能发发脾气,或是闹闹心。可是,他却连唯一一次的闹心都仅仅只是因为你那年突然赢他一棋半子让他改字而发。那也是我唯一一次见过那么闹心不随性的潟儿。所以,澜儿,请你务必答应雪娘娘,如果你真是曾将我当作过娘娘的话。”那个一向对自己万般宠爱疼欲有加的雪娘娘,若是此刻知晓卿卿竟为救她连自己的命都不顾不在乎了,那该如何是好啊,岂非要了她的命吗! 雪娘娘,若你在天有灵,请佑护好他,哪怕是再多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也好!静默地为傅镜和藏雪上完香,我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 “小玥儿,要烦你一段时间了。” 苦玥微诧,随即说道:“苦玥自知才疏学浅,不能帮上小姐什么忙。可那医仙至今仍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小姐您要如何找起?”我一笑回望她:“所以咯,小玥儿你才更应该陪我同路嘛。”这不能怪我,自从来到傅庄后尽八年时光我都没有接触过傅庄外的一切事物,更惶论这日日变时时变的江湖。不过我当然也有我的办法,只是,做起来颇有些困难,毕竟这是在古代,封建的古代呀! 苦玥想必并未曾想过我会这般直接的要求她的帮忙,至少也应该委婉一点才对嘛。请苦玥帮忙并不是没有理由的,一来苦玥会武功且还不耐,二来在未做我贴身丫鬟以前她一直跟着卿卿遨游江湖。熟知的人脉与消息无论哪一方面皆比我多,三来也是最为重要的一点,她不似翩若温和婉约,我能一眼看到翩若骨子里透出的真,却无法揣出她的心绪。而且,那碗带毒的汤,是不是针对卿卿而利用了我,大有考量的成分。但凡此刻会威胁到卿卿安全的所有可能我都要让它成为零! “奴婢曾经是跟随潟少爷四处游历长过一些见识,但论起少爷的所见所闻,奴婢却是连万分之一都及不上,更甭说是医仙那般高远的人物了。” 我知苦玥是不怎么甘愿淌这摊浑水,却不料她居然连自个儿主子的命都这么不屑一顾。如此的一个人,若不是身后还有更高更令她信服的真主存在,以苦玥这般高傲的性子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成为任人差遣的小丫鬟呢?恐怕,那使她信服如此至深的人定是十分厉害的角色。我边想着足以让她动容的法子,边整理着自己的衣物。 许久后,我将包袱横跨在肩,着一身灰色月牙衫,一副男儿装扮。照照镜子,还真是一俊俏清秀的翩翩佳公子呢。“小玥儿,你说若我以这身装束出庄,可好?”我轻笑着问正望着我有些出神的苦玥。 她回过神,三分恭敬四分带冷的回我:“小姐此等装束若是出了庄定无人知晓您就是傅庄的大小姐,亦不会招惹不明人士有心歹徒的侵扰。”我能瞧出她的眼中有些许赞赏。于是更加肯定的笑着再问她:“小玥儿,你可否觉得如此一位清秀俊丽的翩翩公子孤身一人上路是件十分诡异的事呢?”我察觉到她明显的错愕,狡猾的一笑:“那么小玥儿可否愿意暂做我这假扮的翩翩佳公子身旁的一位美丽侍女呢?”一说完我便抬脚走出曼珠沙华,心知她一定会追上来,于是笑得更为狡诈。 “公子,我们这是往哪处寻?”怀着半分的不甘追着我出傅庄的苦玥徐缓地问。 我轻摇手中折扇一脸轻松谐意的淡笑着:“小玥儿你可曾听过‘诗会’一事?”把包袱丢给了尾随我而出庄的苦玥,我那叫一个乐儿呀!于是边赏风景边回问她。 “公子怎会知晓‘诗会’?” 我猜想她此刻心底定是在想,我在庄内待了近七年时光,期间从未出过庄外一步,对于庄外的事更是从不过问,就是连我的娘亲也从不提起或者回去看望。这么孤僻且自闭的我,又怎么会知道那三年才举行一次的武林盛世‘诗会’呢。 我是个懒人,这点我十分乐意承认,我的懒到了什么程度我并未去了解过。我只知道,我连吃饭睡觉都会觉得累。但这并不表示我会让自己处于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甚至连是安全还是危险都不知道的地方,这是我的天性,不管是在现代还是在这里。所以,跟着色老头儿的那段漫长的日子里,我竭尽所能的让自己吸纳着属于履国的一切,包括所有的民风、各地的习俗特色‘武林里的各项盛会等等。甚至,我连履国边境的情况也打探过。回想起那些可怜的辛酸史,我一个悲愤呀,以一个年仅六、七岁的小孩身体去做那么些事,我能不叫苦么! “我呐,我哪知道那些武林中的事儿,都是卿卿回庄空闲时说起的,我也就胡乱的记下了些。”这样的说法任何傅庄内的人都会相信,因为卿卿确实时常拉着我与我讲庄外四面八方的奇人怪事,只是每次他才讲到一小半,我便已昏昏入睡与周公下棋去了。 卿卿,一定要等着我回去! “公子的意思是?”苦玥的问话,打断了我早已飘飞的思绪。 “小玥儿,我们也去凑凑那三年才得一见的诗会热闹。”不给她再多问的机会,我骑上原本牵着的马一路逆风狂奔。 清洲————履国泠帝七子慕容煌从小久居之所。 ————《履国策慕容帝氏》 “愚相,您当真要孤身犯险一人前去清洲接七皇子回京吗?此去是否安全尚未可知,若是清洲此次诗会有不明人士企图危害愚相,愚相孤身一人要如何应付?”年尽六十的纯阁老苦口婆心对那自从宫宴回府后便一直坐在后花园里赏星观月的灰影劝慰着。灰衫散发,俊逸非凡的年轻男子自顾自的轻饮着下人刚泡好的西风晴。灰衫男子不语,只轻轻摆手,继续观望满天星斗弯钩新月。 老迈的身形不再多说一句话,转身缓缓离开。空气中,似有若无的幽幽叹息。这履国自开朝以来唯一出现的年仅十九岁就登上上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丞相之座,这般奇异的人才,若是遇上了什么不测,乃当真是履国无可估量的损失啊! 西风晴————醇烈国一处名为西风镇小地的特产。 ————《醇烈国策西风晴》 “主子,您交代的事已办托。”魁梧如山的高大男子半跪在一张老旧的藤椅后。椅上,半躺着一尊优雅高贵却极为瘦弱的身形,那人一身极白的月牙衫,微泛棕色的发丝有些许不规矩的随意散着。那张与长痕无洞上皑皑白雪相差无几的苍白脸颊却是那般仿若天神,令人不感轻易亵渎。那双形同骷髅的手,正把玩着一个血红色的大扳指,不时的,那人还发出痛苦的咳嗽声。 此人,正是从小因体弱多病而被泠帝送至长痕无洞休养的七皇子——慕容煌。 “主子。”高大男子再次轻唤了声。这个让他们四人又敬又畏着的人,看似温和亲切,却时常令人琢磨不定。 似乎是被高大男子叫回了神般,慕容煌这才缓缓开口说道:“若敌,你猜此次本王能否顺利如愿?”清幽冷淡的音,听来竟有那么些亲和混杂在其中。 若敌微慎,难以琢磨的主子这次的问话竟有些许反常,可是故意这般试探自己?“请主子惩罚若敌不才之罪,若敌猜想不了主子心中所想到底能否顺利如愿。但在若敌、若鸿、非言和非羽心中,主子就是我们四人的天。但凡是主子想要的,无论是如何的险峻绝地,我们四人也定是毫不犹豫、粉身碎骨也势必为您去办到。” 慕容煌勾起嘴角轻笑出声,语气更是温和亲切:“呵呵,若敌呀,有你们四人这般忠心为本王,也当真难为了你们。非言近日来如何了?” 显然是早已习惯了他快速转移话题的说话方式,若敌紧跟着回道:“非言最近一则回报是在五日前。信上说主子神机妙算,那人已经自发跳进了圈,此刻最多只余一月可活。”当看到非言的汇报时,他再次被主子的神机慑服。只是不知,能令主子那样煞费心机布置那个圈套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快了,他快要来了。”似拖叹息后,慕容煌再次闭上了眼帘。 高大魁梧的若敌识趣的退出了书房。 第四章 西风一过,晴空万里一抹云(二) “公子,再半日就可到清洲的地界了,前方有一座小亭,亭旁有一座茶铺,我们不如去喝碗茶,您赶了这些天的路着实该歇息歇息了。”难得的,苦玥会这么温婉细语的对我说话,以我这些年的观察外加些须大胆的猜测。苦玥到傅庄并非她表面上所说的那样只是来寻亲人却不知亲人已不在那般简单。她定是另有目的的,我曾怀疑她是针对傅庄而来,却又在紧盯了近三年之后无果终还是放下了对她的芥蒂。然而,在时隔了几年之后,却发生了一件让我不得不重新估量的‘意外’。 至少,从表面上看来,的确只是个意外! 那碗汤…… “那我们就在茶铺喝碗茶休息片刻吧。”苦玥,真不希望惜日为我舍身试药的人会转眼成为我今日费劲心机与之敌对的仇人。 心,忽然犹如深渊低谷的微鸟低吟。 “爷,前方亭旁有座茶铺,您也该稍停片刻歇息歇息了,不如就在茶铺喝碗茶吧。”一普通便衣打扮,但面色严谨,眉宇间透着隐隐正气的少年站立在那一袭灰色月牙长衫,手中持一把白玉骨扇轻摆,一脸亲切笑颜的男子身侧。 履国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年轻丞相,伽咻。字愚,年仅二十二岁有余,十九岁便入主朝政蒙泠帝厚爱特许丞相之名。仅三年时光便权横于朝野上下,无人知晓他到底是如何得泠帝赏识,得萤皇后宠爱,又是如何在食人食性的朝野内玩权弄谋才有了今时今日实权在握的相爷之名。 只据闻,他入朝为相的头第二年某一日曾有‘天吞食月’,紫云突显的异象,也就是在那一日,他对天轻叹,为自己改字为愚。经那次改字之后,泠帝对其是越发宠欲有加,萤皇后更是待他犹如亲子般关照得无微不至。朝中除却那些个他的亲信外,人人皆是惧他、畏他,却又不得不敬他、护他,若他一人病体缠身,整个皇宫整个御京都是惶恐不安的。所以,御京有个愚相爷,履国更有个伽咻丞相! 无视少年微出神的模样,伽咻轻合上手中的白玉骨扇,轻搁放在少年尚且嫩小的肩上,一脸谦和笑容:“不必惊慌,本相不会吃了你。本相在你这个年纪时,也还在摸打混爬中滚滚过日呢。呵呵,那咱们就去品尝品尝清洲的迎友茶吧,大伙也该是累着了,前去休息片刻也好。”说话间,灰色身影已加快脚步,轻快的领队朝茶铺走去。 少年还立在当初处在迷茫之中,那高贵的相爷,竟、竟然将他最喜带在身侧从不离身的白玉骨扇搁在了自个儿的肩上,还……还出言相慰,这相爷怎的跟传言中的相差那般遥远。回过神,赶紧去通知其余几人,爷可容不得有任何闪失呀! “好个‘西风一过,晴空万里一抹云’!”放下手中茶碗,我舒适的轻叹,却一时忘了脱口而出的话竟是会颠乱了自己往日刻意养成的清闲样! 果不其然,抬眼便瞧见苦玥那双清亮无比的眼,紧接着便是:“若小婢没记错,庄内可从未用过西风晴这味茶叶,公子是从何得知这茶的?”句句犀利,字字珠玑,看来我是免不了一翻思量了。 我赶紧嬉皮笑脸一翻:“本公子不但知道这茶,还能告诉小玥儿你这茶真正的妙处。”开始打太极了。 “喔?那公子您倒是说说也好让小婢也长长见识。”只瞧见小玥儿诡秘的眼直直的望着我,似乎是想要清些什么。我扬笑:“小玥儿这次可是问对人了。这西风晴出自醇烈国一处名为西风镇的凉地。醇烈国本就是冰冷之地,那西风镇更是冰霜僵冻。这茶却能在那般寒霜之处生长并且繁衍,本就已实属不易。更加难得的是这茶并非属寒物,而是入口犹如火烧似焚,入喉犹如霜降噬身,进腹后却是一片温和平静。这茶,状似一片晴云,故而有名为西风晴。怎么样呀,你公子我可是十分好学的,家中书房内的书籍都差不多被我看光光啦。小玥儿你这就欠缺了解了吧。”啧,这丫头的皮肤还真不是一般的好。 苦玥没答上话来,却反而被一旁的掌声打断。我寻声望去,一时间竟痴愣住。那人,那人,那张脸,我、我是在做梦吗!若不是,若不是做梦,那这人,眼前一身古装灰色长衫的男子是谁?!我几乎要大喊出声,那是我自来到这迷茫的古代后十几年来欲忘却每每总在梦回间又清醒的念着的人啊————那根本,就活脱脱是他的脸呀! 咻!!! 一道温和的音拉回我沸腾的思绪:“这位公子见解如此独到,确是令在下好生刮目,不知公子可否准许在下移坐你身旁的空位,多听公子你讲解一些。” 这么温和的笑,这么温和的音,却让我的心瞬间又跌回了谷底,那个人,没有他那脸上时刻挂着的温和笑颜,亦说不出如此温和的话语。可是,不知为何,我并没有拒绝他:“公子过谦了,在下只是略懂皮毛,万不敢在高人面前班门弄斧。不过,若公子不嫌弃,就请移驾到此,你我也可互相费解一翻。” 苦玥听我说完话便起身立于一旁。他带着一脸温和渐渐走向我,我不再望着他,沉默的饮了口碗中早已凉透的茶,不知为何,我总觉他就似这西风晴,却是倒转过来的样儿。平易近人,实则淡漠人世。这样的人,我本不该惹,但终是不想放过那张早已印在心底许多许多年的颜。隧了自己一次心性胡闹。 “公子如何称呼?”待他坐定,我轻声问道。他摇了摇手中那白至透亮的玉骨扇,回我:“就暂且称在下咻吧。公子你又如何称呼?” 我的手,抖动了下,整个身子僵硬如石,是哪个休?是那个吗?是我心中遥想的那个吗?!“敢问公子是哪个咻?” 他轻笑:“悠口之息,势为咻。”于是我的手,更加压抑不住的抖动着,那个人,也曾这般云淡风轻地对我说‘悠口之息,势为咻’!身后传来苦玥轻微的咳嗽声,我回过神轻笑:“咻兄暂且呼我殇弟吧,咻兄定是虚长了我几岁,唤我为弟不知可否?”瞧他身后那几人的便衣打扮,对他更是恭敬万分,他敢称自己咻,那么,此人不外乎就是那位传言中十九随入朝为相,仅三年时光便权倾朝野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丞相大人。只是,我一直只闻其名未见其人,却绝料不到那高高在上的高贵权相,竟生了那样一张我魂牵梦萦的脸,这,叫我该如何是好? 咻微皱眉:“殇?殇逝之殇吗?”我笑意不变答他:“是,殇逝之殇。”继续喝茶,他却喃喃自语:“原来,竟是‘他’!” 微挑眉,难不成,他还听过这名儿?“七年前,仅半盏茶时间便赢了傅庄未来之星的大少爷傅卿潟的八岁孩童殇便是殇弟你么?”酌口茶,他仿佛自言自语般问我,我只微皱眉。那一盘棋,真有那么令人震惊吗?那棋的路数,是我还在读书时闲暇无聊参加数次比赛用得最为得心应手的一种。那棋,可谓是用尽了心机,费尽了心思。纵是拥有天才名衔的我也是费了好些心思才最终拟定完成的棋局。那棋局,下到最后只有一个结果,我特为它取了个名,叫做‘捆龙绝堤’。卿卿之所以输我那么快且少,是因为他有一颗海阔的心,他下出了‘捆龙绝堤’,却在那棋局的一个不起眼的小角落安置了一枚让我永远不敢豁忘的棋子,那棋,叫做‘滴水永涓’!他是这样对我笑说的。我还记得初闻时,自己曾失神了好半晌,好个‘滴水永涓’,卿卿不正是细而漫长的流进我的心底,成了一种习惯吗?一种,名为‘依赖’的习惯! “原来就是那盘棋惹了这么大的祸吗?”我间接的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不妨这样,若是咻兄也对下棋感兴趣,那么我们稍添点乐子,以赌为筹,赢者答应对方做一件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咱们口述棋局下子,咻兄觉得可好?”这,是我来到这古代打的第一个赌,这赌我不知胜算几许,但,却是必须! “甚好。为兄也想与殇弟你这武林传言的神童比试比试。那么,殇弟请落子。”好个名副其实的权相,能在那么繁复切到处充满硝烟的朝野权倾一方,的确不能小觑。先让敌手落子,方能先一步知已知彼,呵呵! “那愚弟就不客气了。入位二六路。”我轻笑接话。 “平位三七路。”他轻摇白玉骨扇应对着。 不知不觉已过了许久,我们的棋局也已进了尾声,我没变过那盘捆龙绝堤。不知为何,总觉今日这棋下得十分艰难,倒不是被他所捆,而是从他身上自然散发出的那种浑然天成的气息扰乱了我的思绪,我渐渐的落子急快,是想早点了了这无可言状的不适感。 “公子,快酉时了。若再不赶路,日落西山之前,我们定赶不到清洲。”立于我身后的苦玥清冷恭谦的提醒我。我轻抬右手遍的茶碗,正准备一酌而尽,却被一只纤华尊贵的手拦住,听见一道温和的声音传进我的耳里‘茶冷伤身’。我心内莫名一颤,那个人,也曾用这么温和的音对我说‘醉酒伤身’。那是,我第一次醉酒在他怀中,吐露出掩埋在我心底最深最重的那个秘密,却也同样是我最后一次再听到他那般温和的说出关心我的话来。耳边一句‘殇弟,该你落子了’,唤回我了漂游的神思。我这才轻摇头暗骂自己,真傻! 轻声结束这场赌局,“入位四四路,捆龙绝堤。”感觉对面的人仿佛轻颤了下,我抬眼笑望向他却同时僵住了笑意。 “捆龙绝堤?好个捆龙的堤坝,好个绝妙的棋局,好个神似的人。这般绝妙的棋局都能想得出并且运用自如,为兄不得不承认,这一局,是为兄输了。”我能听到他身后几人的惊呼声,许是难以置信,无往不利的愚相竟输了他最为精通的棋艺,且是输给了一个年仅十六岁毫无任何背景的无名少年! “哪里,是咻兄成让了。”他是相爷,于情于理,我不能多翻苛刻。 他轻笑出声,手中的白玉骨扇渐渐合拢。在众人震惊未息注目之中将骨扇横递在了我面前。“既是输了,那么为兄也该当实践方才我们所打的赌,天已渐晚,我们还得赶路一翻。此次就当是为兄欠殇弟一回。这把白玉骨扇送给殇弟,持此物到御京便能找到为兄。到时,为兄再补回今日欠殇弟这笔赌债。可好?” 我微慎,没想到他竟将从不离身的骨扇如此大方的赠送与我。 “怎么?殇弟不肯收下此扇,是觉得为兄以扇为债,太过随意吗?殇弟尽可放心,此物……” 我接下扇,忙接下他的话:“咻兄其实并不必为这小小的一次切磋而深感其怀。既然咻兄都如此说,那么愚弟就收下这扇留个纪念也罢。” 见我收下了骨扇,他便轻起身,转身命身后下人结账准备离开。 “咻兄既要赶路,愚弟也不再相送。愚弟有事也就此告辞,先行一步。”我向他微抱拳,同苦玥一起走向两匹马儿身前。骑上马。再次对正望着我的英俊男子轻点头。策马,狂奔而去。 远远的,还依旧能感觉到身后有两道灼热的视线凝视着我。 咻……我紧捏了捏怀中的白玉骨扇,似乎离开了它的主人,它正在哭泣伤悲之中。白玉隐隐透着股温热。似极了那人温和的笑! 第五章 花自飘零 在客栈好好休息过一夜后,我难得的起了个大早。 不知为何脑中久久挥不去伽咻的那张温和笑脸。于是,昨夜又梦见了咻。梦中的他不再冷竣寡言,反而笑意满满。让我有种久违想念的错觉。 咻……为何,就算遗世到了这里,也会出现一个你?却又为何是一个曾经那么熟悉而陌生的你!? 梳洗装扮好出门就见苦玥静默的站立在门口。我想她许是听见我房中的声响才起身守侯在门口的。她脸上略微的惊讶并不是毫无原由的。平日在庄里我的懒散可是出了名的。不到晌午用膳的时间,绝见不到曼珠沙华的大门打开。刚到庄里的头一年,大伙总是不习惯,许是后来被我发了几次脾气,记住了我这位娇小姐的作息时间。 回想起那段日子里下人们看我的眼神,我就觉得十分好笑。可是,作为一个标准的现代人,要我每日凌晨五点多钟就起床,那是绝无可能的。所以,宁愿做大伙眼中的怪物,也不要委屈了自己。 也就是在第二年的某一日里,苦玥与翩若便被卿卿特地派来了我身边,成了我的贴身丫鬟,这才终止了我几乎每次被下人们吵醒后引发的起床气。也是在那一年,我才知道,原来随性温和的卿卿,发起脾气来,竟也可以是那么吓人的。 卿卿,等我! “公子。”苦玥清冷的声音传进耳里。 我轻摇那把白玉骨扇笑着说:“小玥儿,我们今日就去逛逛这文人雅士皆赞的清洲城。”正要抬脚下楼,又听见苦玥在身后说道:“公子,少爷若是知道您早起又不用早膳,他会担心的。” 就这样,我犹如被紧箍咒锁住的孙猴子,无奈的跟苦玥坐在了清洲城里,不、确切的说该是整个履国内最出名的早膳之所。 飘零楼。 听听,这名字多文雅。但千万别被它的外表糊弄了。飘零楼,是履国最出名的早膳店,专卖————粥。各方的文人雅士、达官显贵不论多懒散多有钱有势,都必须在快接近卯时站在飘零楼外等候开门,方能进去一尝那闻名天下的奇粥。 且不说这飘零楼的粥多么奇特,单是这楼的名与掌管这楼的花姓女子便足以吸引各方来客。 飘零楼是两层建筑,楼上能观看到整个楼的全景,古楼中央有一副对联,但只有上联没有下联。简洁又不失文雅,原味十足且神秘特异。 一大早,飘零楼内已宾客盈满。我与苦玥坐在一楼的角落处,其实这是一个视野十分宽阔的位子,只是那些人都抢着那明亮舒适的座位而遗忘了这里罢了。 我抬着碗热气腾腾的粥,笑意满满。苦玥身前则放着一碗凉粥,一口没动。 “别这么亏待自己嘛小玥儿,难得出来一次呢。尝尝这人人赶则来喝的粥究竟是个什么味儿嘛。” 她不语,但还是动手抬碗轻酌了口凉粥,不一会儿,那张原本冰凉白皙的脸便绿青得仿佛被下了毒般。 我轻笑出声:“啧,可怜的小玥儿,这么不幸第一次来居然就喝到了每日才一出的凉沁粥。快去寻掌柜拿解药吧。”她诧异的望我一眼,起身去寻掌柜了。 我摇着白玉扇正努力让我的热粥凉得快些,“不知我有没有这个荣幸喝到每日一出的热心粥啊。”四方有目光射来,我笑笑自得的饮粥。“唉,看来我今儿的运气不怎么好呢,今日是见不着这风韵娇娆的花老板了。”放下碗望向掌柜处,正见苦玥在与那掌柜说着什么。啧,难得见到小玥儿万年不变的冰山脸解冻呢,真舍不得。 突然闻到一股花香,我诡异的一笑。 来了! “这位俊俏的公子,不知尊姓大名?”舒心动人的音在我身旁响起,四方射来的目光开始灼热。 我转头做了个揖,“想必您就是这飘零楼内艳光四射名满四方的花老板吧。鄙姓傅,单名殇字。今日见到花老板,真是在下三生有幸。” 凤凰齐眉,柳若梢,美人一笑,倾人心。聪慧如花老板,听我这翻话音,也微微动了若眉儿。 “花老板请坐。”待她坐下,我也跟着坐定。白玉骨扇轻动着。 “傅公子,是第一次来这飘零楼吧。公子饮过这粥,不知这粥如何?”她轻摇动手中大红羽扇,一身暗红装束闪闪发亮,但却惟独不见她佩带半支金银首饰。 “粥,沁者,沁心也。馨香有余,但味却偏大,若再施以冰镇,降下其些许,想必效果会更显著。至于这热心粥嘛…”我停顿片刻接着再讲道:“花老板不是说在下是第一次来这飘零楼吗?既没喝到也没闻到这热心粥,花老板如何以为在下一定知晓这粥是何脾性?” 她不料我会这般反问她,微愣后立刻笑意浓浓的招手,一丫鬟便端着碗热气腾腾的粥上前放置在我身前的桌上。 “是我没有考虑周全,这热心粥今日本已有人尝出过了,不过公子是第一次来飘零楼,按我楼里的规矩,凡是第一次来飘零楼的客人都有一次选择热心粥或是凉沁粥品尝的权利。方才公子已见识过凉沁粥,此间就由我替公子您做了回主,选了一碗热心粥。公子请品尝。”羽扇轻摇不停,一股香气弥漫在我四周。 我将骨扇搁置在一旁,摸了摸粥碗,并没有立即品尝,“若是在下也能不尝出这热心粥便说出它的脾性,不知花老板有何赏识?”四方有嗤笑声,我不予理会,单笑眼等她答复。 她立即回应:“若是公子能只闻便说出这热心粥的脾性,我飘零楼的楼联可让公子在此间便对答。”四方的嗤笑变成震惊。 我再笑问:“那若是在下有幸连这楼联也对上了,花老板又当如何?”四方开始喧哗。 惟有我对面的娇艳女子,笑意甚浓的对我说:“若是公子当真对出了楼联,那我必定履行当初开飘零楼时许下的誓约。”整个飘零楼已然沸腾。 苦玥也静默的站立在我身后。脸色不但好转,反而比之前红润有泽,相信已是解过沁毒了。 我回神站起身,白玉扇在手中轻晃,四周寂静无声,我勾起笑意:“热心者,沸腾也,心死者,殇痕也。粥需增不减,刚要好时,用小锅沸煮片刻便可抬上桌与客人享用,热,便再热些。” 我的话刚完,便听见一方有掌声传出,接着便传来一清幽冷淡的嗓音,我想,那定是位身体病弱之人。 花老板回神也跟着拍掌,“公子真是妙人,我飘零楼自开业到今,就算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高人、御京中的达官显贵、各方的智者能人,也未曾只闻便一语道出这热心粥与凉沁粥的脾性,并为它们加以改善。公子今儿说的这翻至理名言,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啊。” 我笑笑微点头。 她站起身,向四周打一眼望去后。渺渺情音便响遍整个飘零楼,“这位傅公子只闻便答出了热心粥与凉沁粥的脾性,我十分的欣喜。因此,方才我答复过公子的事现今兑现,请公子步到楼中央,楼联之处。望公子以您的智慧解开这多年来萦绕我心中也是大家心中的结。” 我站起声,轻步走至楼中央楼联之处。那股香味依旧萦绕在我四周。我微笑。 四周的客人也跟着移步来到楼中央。 “公子,请。”花老板站立在一旁,待我看清楼联。 “花自飘零。”我轻念出楼联。就是这短短几字,便难住了整个履国的智者能人。心中有股难豫的伤处。 见我似乎在沉思中,许久等不到答复,花老板开口询问:“公子?” 我望着她,眼神似乎不若方才温和,她有些惧怕,向后倒推了两步。 扬起笑,白玉扇轻动,“花老板,这楼联该是一位聪慧妙人为您提的吧,联中含着您的姓氏,飘零二字本就不俗。花自飘零…”她似乎也跟着四周的人一起屏息着等待我的答复。 沁毒,飘零楼有热心粥与凉沁粥之分。 热心粥,每日一出,可烫心肺,有幸喝到此粥之人能得到接见花老板一面的机会。 凉沁粥,每日一出,药理粥,味十分苦涩,服下后先是脸色微青,找掌柜拿一粒雪花冰莲糖服下,其粥味立即由苦涩转为甘甜,香气十足。有神情气爽、舒心顺畅之功效。 ————《履国策民间特色之清洲飘零楼》 第六章 水自流 “花自飘零。” “水、自、流。” 话音一落,听见四周抽气声,唯有那清幽冷淡的音在低低的笑,尽管连笑都有些断断续续。 “花老板?”我朝她望去,只见她激动的双眼闪闪发亮,连带身体竟有些许颤动。见她没反应。 我再唤:“姐姐,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殇儿啊!”停下白玉扇的摆动,我深深地凝望着她。 大楼悄然无声,羽扇飘然落地。 ‘啪’ 我被拥进一个温暖的怀抱里。那股一直萦绕我周围的香气浸入我的鼻内、我的心肺。还是那么的熟悉,还是我最爱的紫檀木香味。 姐姐,难为你这些年了! 一滴冰凉却又滚烫的泪珠滑落进我的颈项,被沾湿的肌肤滚烫得发热。 “殇儿…小殇儿,真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拥着我的人全身无可抑制的颤抖着,那股紫檀木香气也越发浓重。 我了然于心的笑着抬手轻回抱住她,“花姐姐,你可是曾答应过殇无论如何也要为了殇儿守住这飘零楼的,如今殇儿回来寻你了,你却反倒怎么不愿相信是我了呢?殇儿自知多年来委屈了花姐姐你,这不特地赶来向姐姐你谢罪了吗。” 拥住我的手逐渐使劲合拢,我微笑着继续轻拍她的肩背,“好了好了,花姐姐你要是再这么哭下去,我估计今儿我是甭想出这飘零楼的大门了。”啧,这美人一掉泪,那不管多文雅有素的人也是会很容易动怒的。 花老板,不,应该是花飘零。这才把我松开,止住了眼中汹涌澎湃的泪水。不愧当了这么些年的老板娘,脸色转瞬间变好不说,还带着几分娇涩,几分不好意思的向四周的宾客们说道:“真是不好意思,让各位见笑了。” 我弯身拾起掉落在地上的羽扇,听见一旁有人说道:“往日不论这飘零楼出了何等纰漏,或是有人打斗闹事都不见花老板你有一丝的异样动容,何以今日单只听到这位傅公子的几句话便掉下了泪来?是这位公子的下联令花老板动容掉泪还是他与花老板你有何渊源?” 啧,这状似不可闻的问话,可让不经心的我听出了个底来。这些人啊,看来大多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居多喔! 花飘零抖抖衣袖缓缓地擦拭着还垂悬在眼睫上的泪珠儿。 “实不相瞒,引京公子您两样都说对了。这傅殇公子所对出的下联正是楼联的切实答案,至于我与他之间的关系。” 楼内的气氛似乎有些微的紧张。 她忽然自负的笑笑:“我花飘零七年前之所以能开这飘零楼都是得益与他。他一语惊醒梦中的我,并为我出谋划策,为我设计了这楼的摆设,热心粥与凉沁粥也是授他之意。就连这捆扰各方智者能人的楼联,也都是出自与他。傅殇,我的殇儿,我的弟弟,也是这飘零楼真正的老板!”她话刚落,我便在心底一阵哀号,呜……,人家还说想再多玩会儿的呢。 看看,这整个飘零楼已经沸腾了起来,相信不到明日,整个清洲城乃至整个履国都将传遍飘零楼真正的老板是名为傅殇的年轻公子一事。但,这还不够,我要的,还不止这样! 微眯双眼,我勾起笑,抖了抖手中的羽扇递给了花飘零,“姐姐,这么珍贵的荆鸟羽扇可不能这般随意的丢弃了。”东日渐显,明媚四射的阳光照射在我手中的白玉骨扇上,反射出一道道奇特的亮光。 “啊,傅、傅公子,你手中拿的可是白玉骨扇!?”有人大喊。 立时,原本已沸腾的大楼更加热闹非凡。 “白玉骨扇?” “真、真的是白玉骨扇呀!据闻白玉骨扇是由极品白玉和奇兽之精骨锤炼而得,白日在光芒照射下会反射出一道道极紫甚至微泛红的亮光。你们看,傅公子手中的白玉扇此刻正发出极紫微泛红的亮光!”又有人大声说道。 大楼内变成菜市场。 “白玉扇?你、你说的可是那御京之中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高贵的伽咻丞相从不离身的那把白玉骨扇?!!”有人惊叫。 啧,这样也能叫文雅有素的人?我暗自摇头。但嘴角的笑意却更显浓厚。 “敢问傅公子,您手中的白玉扇可是愚相爷手中从不离身的那把白玉骨扇?”有大胆的人上前几步向我求证来了。 我轻摇动白玉扇,“各位真是好眼光呢,此扇正是愚兄从不离身的那把白玉骨扇。”等着看好戏咯! 大胆求证的那人听完我的回答后不自觉的向后退了几步。“原来傅公子您是愚相爷的弟弟?可是,未曾听说愚相爷有弟家人一事呀。”他纳闷了,却只敢低着头喃喃自语。 那叫引京的人上前正要问我什么,却被一旁的咳嗽声打断。 “咳…咳咳…”那人似乎病得很重。 有辆轮椅从那咳嗽声处出现,椅后是一名极其高大魁梧的年轻男子,他似乎对椅上坐着的人十分敬崇。 那辆古旧的木椅上坐着一位身形十分瘦弱的少年,那少年大概十八、九岁,但托着这么一负病弱的身体还能有双那么锐利的眼,却是让我不得不重新估量他一翻。 那少年,有一双淡得如云的眉,双瞳如星,却没有任何光亮,仿佛是被病弱的身体缠得没了心神般,长长的暗蓝色长发随意的飘散着,那张白皙如雪的脸恍若透明。最令我惊讶的是那双形同骷髅的手,正把玩着一个血红色的大扳指。 那扳指!? 我眼神微动。那是只有慕容氏家才会有的血玉扳指。扳指上刻有慕容氏一族的光辉印章。那是一只展翅高飞的雄鹰。 那少年,是慕容氏泠帝的几子?! 想起来了!是七子慕容煌! 传言泠帝有七子,却没有女儿。第七子刚生下不久便差点休克至死,各方大夫医治皆无效,最后泠帝只好请来了他最不屑一顾的神师。神师告诉他,七皇子是个天生的智慧能者,若能幸存下来必定未履国带来国运。但不知为何总有股奇怪的力量在强占他的身体。使他幼小的身体因支持不了那么猛力的拼击而产生了休克。泠帝一听,急了,便命神师寻其解救之法。神师两天后告诉泠帝他要带七皇子到一处极寒的地方休养生息方能解救他于困苦之中。泠帝原本不愿答应,但事隔一夜后,不知为何泠帝突然下诏,曰‘慕容氏第一百三十四代子嗣煌,从此前往长痕无洞休养生息,没有泠帝准许,不能随意回京’。就这样,慕容煌跟随神师一去长痕无洞便是十九年。十九年里从未回过御京一次。 我微笑着:“这位公子看来病得有些厉害,这么早赶来飘零楼确实有些为难了。”眼角瞟过他身后那高大男子的动作。 十指不停的把玩着血红色的大扳指,慕容煌轻笑:“我只是来尝尝人人争着喝的粥究竟是个什么味,却不料,居然还能在这里见到闻名天下的天才神童。” 眼微眨,我的笑有片刻的僵硬。“这位公子何以如此说?”是什么人?慕容煌,是你,对不对! “天才神童,殇。是不是?公子你说的可是七年前仅半盏茶便赢了未来之星的神童殇?” “傅殇,殇。殇,傅殇。”“啊,原来竟是同一个人!” ………旅行分割线……………旅行分割线……………旅行分割线…………… 某烟会继续坚持不懈的努力,还望各位多提意见,多发表自己的看法。某烟在此先行谢过了! 第七章 多重身份同一人 “这位公子又是从何得知傅公子是神童殇这一事的?有何凭证?”那叫引京的人疑惑的问慕容煌。 “咳…咳,何需什么凭证。”木椅上的慕容煌仿佛十分笃定的说,“傅镜夫妇曾在世时收养过一名七岁孩童,当时并未引起外界多大的注意。但七年前,不知从何处传出有一八岁孩童竟只用半盏茶时间便赢了傅庄未来之星的大少爷傅卿潟,那也就是傅卿潟改字为卿君的那一年里。傅庄内除了傅大少爷就只有当时被傅镜夫妇收养的那名孩童吻合年龄。如此可鉴,那八岁神童定是指那被收养的孩子。傅公子方才不是自己也承认他姓傅单名殇字吗?” 极紫微泛红的亮光反射到他血红色的大扳指上,一股诡异令我心生恶寒,仿佛,那光正与那血红大扳指争斗着,似极了那两个人! 我轻鼓掌,“在下的确姓傅,单名殇字。是傅庄的二少爷,傅卿潟的弟弟,也是这飘零楼花老板的义弟、飘零楼真正的老板。亦是大家口中的神童殇。几年来初次出庄还望各位前辈多翻指点。”这翻话一讲出有多震撼,我是知道的。而我要的,其实也正是这样的效果。 可,我原本的计划并不是这样的。慕容煌虽然催使这件事的提早发生,但,我并不感谢他。他,定有什么阴谋! 恍然间,我似乎看到了什么,光芒之中那人的脸,竟是那般熟悉! 我不会让你继续主宰着这盘棋的生杀大权!你休想再伤害我所在乎的人! “各位,今日飘零楼所出的粥全由在下送予,望各位前辈见谅。在下就与花老板先行离开了。各位前辈们拖是有何疑问可在明日的诗会上提出。”效果达到,就等着看明天的结果了。我朝花飘零使了个眼色。 “各位前辈、公子们,飘零这就与弟弟先行告退了。”花飘零微欠身,行了个礼后就带着我和苦玥向后门走去。 “殇儿,怎么回事?怎么一身男儿装扮不说,连姓氏都变了?你什么时候去的傅庄?”刚落坐下来。花飘零就不停的问我。 我放下手中的白玉扇,擦了擦脸上厚厚的粉。累死了,啧,早知道不扮俊俏小公子了。“哎呀,花姐姐你一下问那么多问题。我应该先回答哪个啊?” “殇儿你明知我想知道什么,还故意跟我兜圈子,简直跟小时候一样坏。” 我喝了口杯中的茶,“唔,花姐姐泡的昙花茶还是这么好喝。” “你哟,快说说这些年都怎么过的?怎么忍心一次都不来看望看望我呢。”她有些埋怨的说。 “哪有啊,殇儿知道花姐姐你一直都过得很好,那样就好了嘛。”我撒娇般的回她话,边还不停下的吃着雪凝糕。 “咦,你别光顾着吃糕点啊。快回答我的话啦。”见我不回她的话,她有些急了。 “小玥儿,你去帮我抬碗凉沁粥来。” 苦玥缓缓地离开房内。 “殇儿,那位小姑娘是?”待苦玥出门后,花飘零立即侧身问我。 “花姐姐,那年与你分开后,我跟随师傅去了傅庄。在那里一呆就是七年多。前些日子傅氏夫妇死于仇家谋杀之中,留下傅卿潟一人。几天前,他为了救我而毒发。若是找不到医仙救他,恐怕一个月后便……”我放下了手里的雪凝糕,面色有些严肃。 见我难得的严肃,花姐姐也认真起来。“那殇儿你要如何在十几天内寻到那医仙?” 我站起身望向窗外的景象:“所以,得求姐姐你帮忙。我已七年之久没有出过庄了,外面现在到底是个怎样的情况一点也不知晓。还请姐姐你跟我说说吧。” 花姐姐也跟着我站起身立在我身旁望着窗外的景象,“武林中,如今分三派二殿。一派,南方的芯子一家,此族现任当家是芯子永晰,是个难得的具有头脑的男子。一派,是北方的乐氏,现任当家是乐史老前辈,他是位武林中公认的老好人。还有一派就是你所在的傅庄。” “那么,二殿呢?”我微微皱眉。 “二殿,殇儿,你最好不要跟二殿的人打上任何交道。”她似乎有些激动,“二殿,是武林最近这几年才新起的门派。一殿衍宫,宫主是个年仅十四岁的少年,名字不详,武工路数不详,但有一批人去闯过那衍宫大殿,但没有一个活着出来过。另一殿万罗殿,殿主年龄不详,但知道是叫万罗伊,是位绝美的女子。据我所知,万罗殿,精通毒。曾残忍在一夜间毒死了两派四十九人。” “是这样的吗。” “殇儿,武林中现在肯定已将你的身份传了个遍,你到底有什么打算?” 我回到座位,拿起那把白玉扇,“花姐姐,我要在明天的诗会上找出医仙!”这就是我赌的重点。 她似乎更加激动了。转过身问我,“殇儿,你肯定医仙会出席明天的诗会吗?” 我不回话了。因为我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殇儿!”她急了,“若是明天的诗会找不出医仙,你不但救不了傅少爷,很可能连你自己也会搭上性命的。你以为我不清楚你那所谓的办法吗!你那办法简直就是去送死!” 我把住她激动的肩膀,“姐姐,别这样,我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中的。你只需要在明天的诗会上跟我一起出席,顺便帮我做几件事即可。” 白玉扇发出闪闪的亮光,我笑笑:“花姐姐,难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她渐渐稳定下来,“是呀,经过那件事,我居然还这样怀疑你的能力。殇儿,是姐姐的不对,但是,你明日一定要千万小心。” 花姐姐,还是当年那个能力超群的绝色女子! 明日的诗会,卿卿,你等着我!就快了! 第八章 清洲诗会(一) “公子,您何时成了花老板的弟弟?奴婢若没记错,花老板可是七年前响誉四方的舞圣花飘飘?”这是苦玥自进我房内后说的第一句话。 用完晚膳后,我借故要准备明日的诗会而避开了花姐姐的一翻盘问。可是,我忘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这句话。 “喔?小玥儿又好似如何猜想花姐姐就是那花飘飘的?”七年前的你,也不过十来岁左右吧?竟然还记得那昔日在烟波湖畔为爱而痴饮毒自缢而亡的花飘飘。你究竟,还有多少能耐! “奴婢跟随少爷时,曾有幸见过舞圣花飘飘的精妙舞姿。那时的花飘飘也不过比奴婢大不了几岁。那支名叫银的舞被她舞得精妙绝伦,少爷曾称她舞仙更甚。少爷很少称赞一个人,更何况是一位烟花卖艺的女子,所以,奴婢记下了她与她的舞。尽管她现在的容貌已没有当年的一半绝色,可那双曾舞动的眼任是再怎样的变迁容貌,奴婢也能铭记一生。”她不卑不亢的回话,我眨着眼听着,思绪回到那年初次见到花姐姐时的情景。 那年,我又不幸被色老头儿师傅遗忘在大街上。久等师傅还不来,我就四处走走玩玩顺便打听打听情况。在现代时常见到电视上小说里提到妓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偷偷地溜进了一家名叫舞楼的后院。 跟现代的电视里演的有些许是不一样的。我进的这家妓院好象并不是那种接客的妓院。而是专门卖艺的舞楼。 舞楼的后院内有一潭湖水,湖中倒影着万家灯火。我看见,有一女子在湖边跳舞。 她一身银白裙裳,灯火照衬下竟犹如仙嫡,我一时呆住。见女子正深情的舞动着,我虽不知道那是支什么舞,但仍能看出她正倾注自己的所有在舞着,似乎,在为情而捆。 唉,又是一个为情而痴的女子。 出于某种特别的情怀,我缓缓地走进她。“姐姐,你跳的是什么舞啊?好美喔!” 她停下动作转身望向我,我又是一呆。这世上的美女是不是都跑到古代来了。我那绝美的娘亲是一个,这里又是一个!这女子虽没有娘亲绝色,但也堪称是一绝!芙蓉之姿也比不上她半分,更何况,她的舞,能令人心碎! “小妹妹,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快回去吧,这里可不是你能呆的地儿。”幽怨缠绵的声音让我听了心亦痛。于是乎,我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救这痴心情长的女子。 扬起我自认挺甜美的笑,对她说:“姐姐,我叫殇儿。你叫什么啊?为什么这里你能呆我就不能呆?我们不都是一样的吗?” 她似乎觉得我挺有趣便拉着我在湖边的石桌坐下。“你叫殇儿?多么好听的名字,殇痕之过吗? “姐姐,我的名字还有另一种解喔。你想听么?”见她似乎有所动,我再说:“殇逝已去。姐姐你懂吗?” 她喃喃自语的重复着我的话,过了许久,她终于露出了自从我见到她之后的第一个笑颜。我在心底高兴,她真是一位聪慧的女子。 “小殇儿,谢谢你!谢谢!” “姐姐,你方才跳的是什么舞啊?” 她沉吟了片刻,才回我话:“我也不知道呢,一直,不敢为它取名。”她有些失神,望着湖中不知在想什么。 我猜,大概是想起了那个令她痴心情长的人吧。 “那让殇儿来为姐姐方才的舞取个名如何?” “殇儿想为它取名?取个什么名儿好呢?”她回神笑着问我。 我站起身立在湖边看着湖中倒影,缓缓说出了两个字:“殇逝。” 她瞪大眼望着我,久久不言语。直到有人走进后院,“花姐姐,外面已经准备好了,就等着你过去了。”好象是一个丫鬟。 我早已在丫鬟走进我们时就隐身于假山后,见拿被称花姐姐的女子东望西看,想必以为方才一切是自己的幻想罢了。 两日后,烟波湖畔。响誉四方的舞圣花飘飘在烟波湖中的小舟上公演她最新的舞作,当最后一支名为‘殇逝’的舞接近尾声之时。那一代天姿绝丽,竟孤身一人就在那小舟上饮毒自缢,服毒后竟还将那曲‘殇逝’舞完后才落入烟波湖中,从此消逝于世间。 那场令世人铭记几代的舞,一直到后来许多年后也有不少人留恋甚至临摹。 我央着师傅救了那落水的花飘飘,师傅花了近半年的时间才将她医治完好。她醒来后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谢谢你,殇儿。”然后又昏睡了两天。重生后的她时常发呆,神往不知何处。直到某一日,隐忍许久的我终于爆发了。 “花飘飘已经死了。那人也再也找不到你。你现在可以有大把的时间好好享受生活,重新为自己活一次。为了一个利用你,视你的痴心为无物、视你的情长为多余的薄情男子,你已经浪费掉了许多大好时光。为什么你还是这么不知珍爱自己?”深吸口气,“姐姐,花开常有花败更常见,好好的为自己活一次吧。我等你两天,两天后,我就要与师傅前往清洲了。” 两日后,她目光焕发神采的告诉我:“殇儿。我想重新再为自己活一次。我要重新为自己活一次!”那曾舞动哀怨过的灵眼闪亮着让我欣喜的光芒,那一刻我便知,从此花飘飘将永埋于世。 而后的三个月里,我又央着师傅给她做了面容修改术。那是门可以改人些微容颜的医术,但也要有合适的人才可行。 见到镜中的自己时,花姐姐笑着问我:“为何不直接把全貌都给换了。为何还是要独流些许?” 我笑着告诉她:“若是全改了,就不好让姐姐你今后生存了。”因为我始终相信,美丽的女子做起事来定是事半功倍的! 之后,我们到了清洲城。我为她策划了飘零楼的一切。她问我为何要叫飘零楼时。我回她:“因为那将是姐姐重新生活要随姐姐往后一生的名字与依赖。花飘零,我希望姐姐能‘花自飘零水自流’。看尽这世间的浮华后,从此只为你自己而独活!” 听完我的话后,花姐姐先是一愣,然后开心的笑了,从此改用紫檀木熏染自己的房间,开始修身养性。直到我与师傅离开的那日。她笑着对我说:“殇儿,从此你将是我唯一的亲人。我的殇儿妹妹。若是没有你,我花飘零也断不会有今天!我会为你看好这飘零楼的一切,等你回来的那天!” “公子?” “花姐姐是花飘零。我认识她时她就叫花飘零!至于你所说的舞圣花飘飘,我并不知道那个女子长得什么样,又与花姐姐是何种关系。但是,若是今后有任何关于花飘飘的麻烦找上了姐姐,不管他是谁,我定不会饶了他!”听完我的话,苦玥眼眸微动。 见效果达到,我又说:“今日也有些累了,早点休息吧。小玥儿,明日还有重要的事等着我们呢。” 她行礼,“那奴婢先行告退。公子你休息好。” 这一夜漫长得令我有些恐怕。我望着窗外的夜色,久久不动弹。心里不知想些什么,老是心神不定的。 卿卿,是你吗?是你在呼唤我吗?你答应过的,最守信用的你,这次若是食言与我,就算追到阎罗地府我也要追到你讨个说法! “公子!公子!” 外面好吵啊,怎么回事。谁呀,打扰我睡觉! “什么事!怎么这么吵?”我十分不耐烦的大声问。我有严重的起床气,傅庄内人人都知道。所以一般情况下都是不会擅自来打扰我睡觉的。不过,也有特殊的,比方说,苦玥与翩若就是那个例外。 不是说我对她们不发脾气,因为一般情况下她们都是十分遵守我的作息时间的。可是,每次只要一有有关于卿卿的消息之类的事,她们就立马叫醒我。最后我却是对着卿卿发不起脾气来。 “公子,诗会快开始了。您不去了吗?”这是苦玥在挖苦我,她最受不了我的赖床行为。 糟!做个好梦就差点耽误正经事了!快! 翻身立即起床,“起来了,小玥儿你去打水来吧。” 用最快时间梳洗好后。踏出飘零楼的第一件事就是去喝碗花姐姐亲手做的粥。好多年了呢,没喝到了! 喝完粥后,花姐姐问我:“殇儿,我也一同陪你去诗会吧。好歹有个照应。”她仍是担心我。 放下碗,我对她笑道:“好姐姐,我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好了。你就在飘零楼等煮好粥等我回来吧。”私心里,我也是不愿她去的。因为,我不想打扰她安逸已久的生活。 见她还想说些什么,我赶紧起身朝门外走去。 “花姐姐,等我凯旋而归。”摇摇手中的白玉扇,我极快的走出飘零楼。 “傅公子,请留步。”咦,有人找?寻声望去,是一六七十岁的老人。 “请问老先生您有何事?”我做揖。 “傅公子,我家主人想请您喝杯茶。”他也有礼的对我作揖。 挑挑眉。哦?这么紧要的关头要请我喝茶?会是谁呢?会是慕容煌吗?微眯眼,我下了决定:“那就有劳老先生引路了。”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这是在现代也十分至理的一句名言呢! 上了那辆古典幽雅的马车,一路颠簸了会便到了。我下车随那老者走进一家同样古典幽雅的宅院里。 坐拐拐右转转,终于立于一木雕门前。那老者拦住苦玥对我说:“傅公子里面请,我家主人已等候公子多时。” 我微转头对苦玥眨了眨眼,示意她不要乱来。 我对老者微微轻笑后,推开了那扇古典幽雅的门。 里面,一张游泳同样古典幽雅的脸的男人转头望向我。 “是你!”我惊呼。 第九章 清洲诗会(二) “是你!”我看到了那张脸,却没猜到他为何要在这么紧要的关头见我。到底,是何目的? 那张古典幽雅到就算我死也不会遗忘的脸。“殇弟见到为兄怎么像是极为震撼?怎么,不愿见到为兄吗?”伽咻扬起他招牌似的笑。 我寻了张凳椅坐下,瞟眼望到一杯还热气腾腾的茶,挑挑眉,该不会是…… “殇弟,你我因西风晴而识,如今自当因这西风晴而逢。尝尝看我的手艺如何?” 开始了吗?我轻笑:“哦?是咻兄亲自泡的西风晴?那可就难得了呢。”会是什么呢?莫非…… 他从那张老旧的椅上而起,我静候着。 “怎么殇弟会觉得难得呢?”他走至我身前,轻声问我。 拿起茶轻喝了口,真香呢。莫非特殊的人泡的茶都是特别香的?呵呵,我在心底对自己讽笑。“只是觉得如咻兄这般高妙的人应该不会轻易做这种下等的事。” 望了我一眼后,又走到我身后。我只觉后颈一刺痛,眼前一黑,便不醒与世了。 再次醒来,我四顾环空,发现自己居然正躺在一张大大的床上,莫非是被自己猜中?伽咻已知晓我是女儿之身!?动了动手指,并没有被点穴之类,我赶紧掀开被褥,终于呼了口气,还好,衣裳都还完好无缺。等等,那么伽咻他到底想做什么?不拆穿我的身份,又没有侵犯于我。到底,他想干什么? 我正疑惑之中,床旁出现了一个青衫女子。那女子脸颊有一半以上是被长发遮盖,剩余的面容也只能算得上是清秀。这女子,又是谁呢?听她脚步声应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可为何又是一副丫鬟打扮?这女子,若不是受命于伽咻而故意乔装打扮。便是受他人之命在监视或者该说是卧底在伽咻身旁。 “傅公子,我家主人吩咐若您醒来定要奴婢转告您。他在前厅等候您一起用午膳。”女子清脆的声音打断我的种种遐想,因为实在糟透了。午膳?!证明诗会已经进行了几个时辰了!再不去就要来不及了! 我赶紧翻身下床,穿上鞋子,对那女子说:“劳烦转告你家主人,就说我有重要的事必须先行告辞了。下次再陪他用膳吧。”话音刚落,我便闪身离开了那间房。回头望时,才发现那女子竟还站立在那里动也不动。怎么越看越觉得诡异至极! “公子,马已经备好了。”是苦玥的声音,她正站在大门前静静的等着。并没有问我去了哪里做了什么,看来,伽咻对付她也做好了防范。 “马上去诗会。”我上马扬鞭,不知能否来得及。 赶到诗会现场时,场内正是一片寂静。 若我没有猜错,正在进行的是第一场的最后一轮赛事。 棋。 看来还能赶上。只要…… “这就是飘零楼的真正老板、武林里传说中的神童傅殇公子吗?”这尖细的声音,是谁呢! 我寻声望去,是个面色瘦弱的中年男人。莫非是这次的主办人?可是,传言不是由御京里派人来吗? “请问在下是否来迟一步?”我有礼的问道。手中牵着的马交给了苦玥。 那男人上前一步有礼的回我:“原本第一场已接近尾声,可若是傅公子的话我们大会可以再给您一次机会。只要…” 不等他说完,我便接口而道:“只要,我能在一柱香之内答完场上的所有题目,并且赶到最后一场棋局完结之前。是这样的吗?”旁人都倒抽气,知道这项规定的人不是没有,只是能真正做完的人却是一个都没有。他们,大多是等着看我笑话的。 “傅公子既然知道,那么本官也就不再重述了。那么傅公子你的意思是?”那男人笑着问我。 我沉吟片刻后,抬首望向周围观看的人。笑着说:“如此意义非凡的事,起能少了我傅某呢。那么就请这位大人把题目全部拿来吧。”我就地在一张桌旁坐下。 白玉扇在手中轻晃动,闪闪亮光射向周围。那中年男人离开去取题目,我坐定在位置上,气定神闲毫不暇意。 那中年男人取来题目正要放在我的桌前,定睛看见我手中的白玉扇,眼中突然一闪,身形似乎有些微的颤动。看来,又是一个被伽咻丞相恐惧到的官者。 我难得好心的提醒发愣的他:“大人,全部的题目都在这里了吗?” 那中年男人回神,笑嘻嘻的回我:“是的,就请傅公子解答吧。” 呵呵,若不是这场合不对,我真想大笑一几声。这高高在上令人畏惧的感觉不知那人是何种想法。 我不再多说话,埋头看起题目来,啧,都是些八股的东西。幸好,平时没事闲着无聊就跑到卿卿的书房去一坐就是一个下午来着,要不,可就麻烦了。 “清幽远长而故。”“喧哗蒙茁而生。” “以红日为题,提诗一首?”我挑眉,红日?这题应是官家出的吧?为的是想试探武林里有哪些门派之中想密谋造反。那么,这题出的如此巧妙又是何人的杰作呢?会是伽咻吗? 不管了,先抓紧时间赶上诗会的进程再说。 挥手,我落笔。 到最后一题了。 什么意思!!!论当今慕容一氏之命极强极弱?谁给的题目?我倏地抬头望向那正高坐于上的中年男人,那人…… ‘啪’。我将白玉扇重重的拍在桌上,清脆的声音扰得整个会场的人都惊声望来。 我站起身,对着那中年男人说:“大人,敢问这最后一题可有人答出?” 他站起身走下台边回我:“傅公子说的这题,并没有人答出个结果来。公子是想?”那双眼,略略尖细。让我联系到电视里专门演坏蛋的人。 拿起白玉扇在手中把玩,我问:“若是我答出这结果来,可否让我直接进入最后一场赛事?”温和如玉的声音,这是某个人的专利,不过此刻却被我盗用了。他若是知道,铁定会大笑三声不可。 那男人沉吟半刻后,直到有个下人在他耳边悄悄说了些什么,他才笑着回我:“可以,只要傅公子你能答出这题的果来。本官可以为你开次先例。” 是什么人指使他吗?会是谁呢?莫非真是……他?! “那好,请大人您听好了。” “等等,傅公子你就这样答题?不用书写出来?” “正是,傅某一向自负惯了。这么难得重要的日子当然也不是改不了的。就请大人您将就一下吧。” 见他不做声。我缓缓走向场边,轻摇骨扇轻声开口道:“慕容一氏在傅某看来,根本不值一提。”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震惊,那中年男人更是脸色苍白。 轻勾笑,我再接着讲道:“傅某曾见识过一些奇人怪事。其中就有一位高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如虎’。各位能否理解这话全意?傅某不才,彼时只能初解这话半意,到最后经那高人指点才得晓,原来这话,是指那一国之家。” 息口气我再接着说:“一国之家,有文才固然很好。但也当有武将。一国之君若只重文而轻武到最后只会落得一个下场。回到履国后,傅某曾有一日有幸遇到一位履国之良人。与那人接触后方知,原来这重文也不是无风而来。倒是与那人下过一盘棋,后来得赠白玉骨扇才知,原来那人就是当今泠帝器重的伽咻丞相。”这话一出,众人更是停下手中之事,聚精会神的听我说话。 “但是,傅某依然只能说。一国不能只单一的器重文或武一方。比方人家挑水,两只桶装着一样的水,人挑着会累还是一只手提着会累些?”耳旁有人在低头交语。我在心底讥笑后再道:“所以傅某以为。这慕容一氏若是在如此重文弃武,此后不久将引来一场大灾难。在履国,慕容一氏之命就等同与整个国家。想要平稳的把水挑回家,就只有一个方法,那便是让自己的身体保持平衡!让整个履国也保持平衡!” 呼,真累。太久没说这么多话是有些不适应还是懒散过度了? 谁! 我微偏首望去,那个位置到底坐着什么人。如此隐秘! 苦玥人呢?真是粗心,这么久才发现她竟从刚才就一直没回来过! 苦玥,假若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啪啪啪啪’有掌声传出。是从那隐秘的地方传来。我直直地望过去。 究竟是谁呢?会是他吗?还是那个人? 出来的那个人,出乎了我的意料。 原来,竟是‘他’! 第十章 清洲诗会(三) 怎么会是‘他’! “傅公子此翻见解真是令云天好生刮目!”好个铿锵有劲的声音。 我有想过是那高处不胜寒权势滔天的权相;有想过是即便一身病弱也依旧能谈笑风生清淡的高贵皇子。却惟独没想过会站在这里跟我喜笑颜开的人竟是这几年人人夸口的年轻少将阮云天! 那世代忠诚的阮氏族。到这一代,已只剩下这阮云天一只独苗了。 我抱礼微叩首:“原来是阮将军,听闻不知多少将军的奇谈怪事,如今得一见,真是不枉傅某此行。”他身旁站着的男子是那以儒雅寡言闻名的履国百年难一遇的军事奇才吗?他们到底又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云天早闻神童之名,今日一见果真是与众不同!”豪爽是阮云天的军人天性,他自小就随父征战沙场,多少次与死亡交错,瞧他右眼的那道伤疤就知道这人定是一身传奇。可惜,我懒散太多,也不想再徒惹是非。 “纯宵,你不是说若是哪天见着了神童定要与他比试比试吗?怎地此刻见着了却连话也不讲?” 纯宵?那军事奇才不是名镜痕吗?难道是字纯宵? 纯宵?我微眯眼笑道:“原来是我们履国的奇才镜痕军师,真是久仰大名。” 镜痕依旧沉默寡言,只那双琥珀眼眸直直地望着我,近乎出神。 我静静地候着,直到一旁的阮云天也开始觉得不对劲推了推身旁的镜痕一把:“纯宵,怎么了?有何不对?” 镜痕方才收回大量我的眼神。“云天,我何时说过要与傅公子比试来着?你莫要乱说。”中性魅惑的声音与他斯文有礼清秀俊逸的外表形成反比。 我勾起笑:“镜痕公子这样说,是看不起在下喽?” 镜痕果然朝我正眼望来,琥珀色的眼带着略微疑惑的看着我。 “就是就是,纯宵。你瞧人家傅公子都这么说了,你要再推迟可就太过自谦了。”一旁的阮云天也跟着起哄,似乎非要引发我与镜痕之间的战争不可。 镜痕眼微眯,手中不知掏出个什么东西来递给那中年男人,那大人见过之后即静声点头让开空挡。我猜测,大抵方才使他答应我要求的人应该也是镜痕。 镜痕走至一方桌旁坐下,桌上摆放着未动的棋盘,他坐的那方,是白子。 我也走到桌旁坐下,手旁是,黑子。 “傅公子请。”这是镜痕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不知为何听见这音总令我有种心痛的错觉。我打起精神,知道想要赶上诗会的进程,这一站是在所难免的了。“那傅某就不客气了。”执黑子,又是入位二六路……我下的,依旧是那盘捆龙绝堤。 不知是不是我自己产生的幻觉,总是感觉对面坐着的人是咻。那棋路,简直就是他在执子。只有他,差点就破了我的捆龙绝堤。之所以还差一点,那是因为咻对我留了几分情不忍心搏杀。所以让我的捆龙绝堤捆住了他的脚步。蜜儿曾笑着对我说:“并非是捆住了他的脚步,而是捆住了他的心。骄傲如他,怎么会只因为敌人捆住了自己的脚步而让自己就这样陷入绝境甚至是吃了败仗!” 对了,从刚才我就一直忽略了一样东西。是气息!是属于咻那种骄傲的人的气息。镜痕外表虽斯文清秀,但却掩盖不了自他身上自然而发的气息。那是与生俱来的,再加上镜痕本身的性格而成! 我落下最后一子,“捆龙绝堤。镜痕公子,请。”我明知他已无棋,却偏要他亲口承认,如此骄傲自负的人,要他低头认输是件多么畅快人心的事! 轻摇白玉扇,我静静地等候着。 此时的我并没想到,直到许多年后,当我再次想起这时的情景,心却是另一种酸涩。 镜痕站起身正要对我微叩首,却被一旁的阮云天一把拦住,“输了?”十分惊讶的问镜痕。 镜痕露出自我见到他之后的第一个笑容。 原来,就算清秀寡言如镜痕也会有笑如灿火的时候。所谓的君子坦荡荡,大概就是指像镜痕这样的人吧。 “是纯宵输了。输得十分彻底。傅公子连最后一子都没留余地给纯宵。” 输了还笑得这么粲然,你也真是个怪胎。若是生在现代不知会迷倒多少纯情少女的芳心。我在心底暗笑,脸上却没有一丝笑意,暗紫的眼有些显现,正要说话时,却又听见一个清幽冷淡的声音从我的右后方响起。“原来我们以一身奇才而著称的镜痕公子也会有认输的一天。这事若传进那些曾败于你镜痕之手的人耳里,岂不又是一场浩大的声滔。”是慕容煌! 那古旧的藤椅一显,这原本不太大的会场立即喧哗不停。这股波浪未息,另一个古典幽雅的声音又从我的左后方传来,“这么热闹非凡的诗会,怎能少了本相这爱凑热闹的人?”是那对我不知到底何意的伽咻! 我不停下的轻摇着白玉扇,在心中暗想,看来这场重头戏提前到了。 我先朝左后方回望,见伽咻依旧是一身灰色如旧。“原来咻兄竟是当朝的丞相大人。咻兄可骗得愚弟好苦啊。” 伽咻扬起温和的笑看着我,“殇弟不也同样骗得为兄苦不堪言?”我知他是另指我是女儿身之事。可为何要在这么多人面前提起?莫非……他想帮我?连我到底是谁,要做什么都不清楚,他竟想帮我?伽咻,你到底想做什么!! “愚相爷,您位高人臣,又怎知我们这些老百姓心中所苦?”我哀怨的看着他慢慢地说着。 四周倒抽气的人不少。我感受到来自右后方的视线。清淡的笑着,气定神闲,丝毫没有被吓到的样子。 伽咻反倒是一副好笑的模样直直地望着我。似乎是看够了才慢慢开口对我讲道:“殇弟,你我自认识起便是弟兄相称,此刻若是讲起官腔,可就有些不对称了。你还是唤我咻兄吧。” 他走近我,直直地望着我的眼再讲:“殇弟能否告知为兄,到底何事烦扰于你?” 我苦笑:“呵呵,实不相瞒,愚弟一直想求见医仙,家兄因中奇毒只剩十几天时间可活,望各位帮忙寻医仙踪影。”终于,还是说了出来,等了这么多天。辛苦的熬了这么多天,从傅庄一路赶到清洲,又设计引伽咻入这捆局,无非是想借助他的力量来达到我自己的目的。可是却万没想到,这中间碰到的人尽是这履国之内举足轻重的人物。 这万劫不复的深渊,我好象是越陷越深了。 我感觉到来自右后方的视线越来越灼热。那是种略带试探的眼神,我不能轻易敌之,但是更不能有软化的现象。所以我硬着头皮,转向右后方望向那藤椅上的人,笑道:“想必您就是七皇子吧。傅某昨日有失礼数,还望皇子恕罪。”那打量着我的眼神似乎越发浓烈,还带着些微的怀疑。 他终于扬起清冷的嗓音回我:“本王并未显露身份,也就不失什么礼数。不过,本王倒是好奇,傅公子又是如何知晓本王即是七皇子的身份?” 我深吸口气,来了,试探开始了。瞟眼见伽咻并没有开口打算说话的意思,我知道,他也想测试我的底线究竟在哪里。 “世人皆知晓,当今泠帝有七子一女。七皇子慕容煌自幼便常居清洲长痕无洞休养生息。七皇子手中有一枚血红色的大扳指,扳指上刻有慕容氏族的族徽。昨日见王爷您在飘零楼时手中把玩着一枚血红色大扳指,眼细无意间瞧见那扳指上的族徽,便大胆猜想您应是那在长痕无洞常年休养生息的七皇子。”周围的人听到我这翻话,无不倒抽气,惊诧不已。都知道若是我这猜想错了,便是要掉脑袋的大事,而我又与丞相伽咻有弟兄之盟,这便有将引起一场无血的硝烟。 一旁有掌声响起,我寻声望去,却见是镜痕在微笑鼓掌。他又是何意?方才不还是与我敌对的吗?我微微眯眼不解他的用意。 “方才输与你傅公子是口服,此翻若不是心服便枉称奇才了。傅公子,请受镜痕这微小的一拜。”话音刚落,他便在大庭广众之下对我抱拳以叩首。行了个堂堂大礼。这下,这会场更是锦上添花的热闹了。 我只听见一旁有人低语:“瞧见没?这傅公子有愚相爷保着,又有奇才军师镜痕公子敬着,就连一向不轻易露面的七皇子也对他是另眼相看。这傅公子定是此次诗会的焦点。” “我看也是,说不定这次的诗会就是为他而设。你没瞧见他之前答题的速度之快,想方才我们都是用了几个时辰才答出来所有题目。他却只瞧一眼便答题,想必定是官家给了通行。” ……… 我只在心底暗自讥笑,瞧,这世人就是这样的。前一刻还赞你是真实才学,下一刻便将你归为党羽之列。 有人自我身后拍拍我的肩膀,是伽咻。“若是一早知晓你要寻医仙,我又何必让你醒来之后急忙的赶来这里受这些人的侮辱。”他是什么意思! 我惊望回头,想看清楚他是何意。却被一股外力推了一把。腰间一阵刺痛。 我想,我应是中剑或是中刀了。 只模糊听见伽咻略微急噪的声音吼道‘保护七皇子’。然后他便横抱起我,一阵颠簸我失去了意识,不醒人世。 阮氏族————阮氏族自履国先帝创国之始便一直随先帝东征西伐,先帝感恩于阮氏,便特赐名阮氏族为履国永久的保护神。阮氏死后一直沿袭爵位,但。之后代代的履国帝王由于过度重文轻武,阮氏族也开始渐渐衰败。到了泠帝这一代,更是重文而轻武,直到几年前阮氏族阮云天突然击败北袭之兵而引起泠帝及履国上下的惊醒。 ————《履国策阮氏族余宗》 第十一章 凄毒 待我醒来时,四周皆是漆黑一片,我有些茫然,不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想抬手却发现自己一点力也使不上。 又中毒了吗?这次又是什么毒?大言不惭的曾说要寻医仙救卿卿,此刻才发现自己竟是无措至极! “我知你已经醒了,为何不愿与我说话?” 是伽咻!我昏迷时是他护着我的。我使劲抬手乱晃,毫无方向可言。四周依然一片漆黑,又瞎了吗?我正要放下手,却被伽咻握住。 “怎么了?”他的声音听来竟有些惊慌。 呵呵,那高高在上的权相会为我这么一个平凡的老百姓惊慌?我在心底讥笑。手忽然被用力握紧,耳旁传来伽咻微怒的声音,“又是自己一个人在独想出神吗?为什么每次我一靠近你些,你又立刻将距离拉开?总是一脸笑容可掬、清闲柔和、万事皆可有商有量的模样。却从来都是虚情假意、华实不真!傅殇?呵呵,我信你是殇却怀疑连这姓也是虚假!你需要帮助,我放你去寻找甚至亲自赶到诗会助你一臂之力。可你还是依旧这副毫无所谓的模样!”他似乎越说越恼怒,我猜大概我的手已经淤青一大块了。 “唉!为何不睁眼看我,与我说话?”是伽咻在叹气吗?这让人莫测的相爷到底想我做什么? “咻,我看不见。”我感觉到他的手一颤抖,然后又传来他的喃喃自语‘我明明已经解过毒了,为何还会看不见?难道毒已攻心,蔓延到了双目’。 “咻,不用担心,我上次中毒也曾看不见任何事物。” “你唤我什么?”他似乎有些异样。 “抱歉,我一时忘记便……” “不,这样很好,不用拘泥于礼数。”他打断我未说完的话,放下我的手,在我的手腕命脉处似乎按着几根手指。我心一懔,“你会医术?” 他停顿一刻后回我:“略知一二。” “你想问我能否解令兄的毒?” 我点头。 “他是如何中毒的?” 我沉吟了片刻才讲道:“中毒的是我,他为救我而强将毒用内力吸入他的体内。” 搁在我手腕上的手指放开了,“把这个吃下去。”他喂了我一粒不知什么样的东西给我吃,我不疑有他的吞了下去。口边又递来碗水,“喝点水,顺喉。” 不要对我那么好,伽咻。我一日忘不了那个人,你一日是他的替身。只要看见你的脸,我便会不由自主的想起那个人! “知道是什么毒吗?”待我咽下口中的水,他便问我。 我摇头,“大夫只说惟有医仙能解那毒。”“知道那毒的症状吗?”沉吟片刻后他又问。 “略微知道一些。但是并不完全。我出来差不多快十日了。临走时,大夫便说卿卿只有半个月的时日可活。”我有些激动,出来快十日了,连卿卿怎样都不知晓。愣愣的在这里瞎忙活。 有只温暖的手把住我的肩,轻声对我说:“放心,他不会有事的。说说你所知道的那毒的症状吧。” 我镇定下来,缓缓地说出临走前才看过卿卿身体发现的一些症状。“那毒在我体内时并无任何大碍,我只是双目失明而已。卿卿吸入了他的体内之后,那毒开始溶解,毒气蔓延的速度比我想象中的快许多。待我醒来见到卿卿时只瞧见他全身有些微的浮肿,脸色显现若紫若青之色,十指上些许小紫点,一直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这些症状自我看见之后,并没有对任何人提起。不知为何,我总感觉伽咻能帮我。 又沉默了许久之后,伽咻才开口道:“卿卿是指傅卿潟吧?你果真是那个孩童。” 我保持缄默,知道这个时候自己说再多也于事无补。只想快点找到医仙好救卿卿。 我感觉到身旁的床位陷了下去,是他坐在床旁了吗?外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了?奇异了,原本对于黑暗并不陌生的我,却在此刻拼命想看清楚外界的一切。这是我来到这古代后,产生的第一次如此强烈的欲望,我知道,这场繁华,我已经陷入太多,此刻想要脱身恐已难矣! “能告诉我,是什么毒吗?我知你知道那毒。”我双手把在床沿,睁着眼拼命往床外望。 伽咻的声音自稍远处传来:“你该休息了。醒来后眼睛应已可以看见了。”然后我听见关门的声音,是他出去了吧。 他一定知道那毒叫什么名字,那么,伽咻,你到底是谁呢?权势滔天的高贵相爷?还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无人知晓、医术滔天的医仙呢? 记得我中毒那时曾专门问过大夫这毒的名叫什么谁能解。那大夫只说,这世间若是真有人知这毒的名并且能解了它,那非是医仙或是那制毒下毒之人莫属! 我不信伽咻会下毒与我或是卿卿,从他第一次见我的眼神,我便断定,他从不知晓我是谁! 况且,之后遇到了那个人,我便更加肯定,伽咻不是下毒之人。那么,余下的那种可能性,现在看来,是最大的! 头忽然昏昏沉沉的,我想大概是方才伽咻给我吃的药起了作用。一粒药,就能让我复明?伽咻,若真是那样,我只会更加怀疑你! 再一次醒来,我试着睁开眼。却发现居然真的看见些许光芒。于是我闭上了眼,深深地在心底叹了口气。 伽咻!抱歉! “公子,我家主人说,等您醒来后请您去前厅用膳。”又是那清脆的女子声音。 我再次睁开眼,朝她望去,她依旧是那副模样,毫无改变。“劳烦你去告知你家主人请他过来一下。” 待她出门后,我从颈项处取出一根绳子,绳上掉着一个晶莹透亮的小瓶,瓶内里装的,是毒液! 是我从卿卿体内取出的毒液。 我将瓶中的毒液倒于桌上的杯中,毒液很快与杯中的茶融合在一起。我静静的等候着伽咻的到来。 远远地,我便听到有一个清亮的小孩声音传来。“不嘛,不嘛。你答应过我等我来了之后会带我去逛诗会的,你不可以言而无信!” 接着是伽咻幽雅温和的音:“妖珖,你得马上回去,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接着又是那个清亮的音:“不嘛,不嘛。人家好不容易来看看你,你就要赶人家走。人家不依啦!人家也想看看那个神童究竟是个什么样的!” 似乎越来越近了。我端起那碗茶正准备喝进口,却被一只温暖的手挡住。“不记得了?我说过,茶冷伤身。”是伽咻! 我暗下眼,没有说话。一只纤手支过来端上那碗茶便一饮而进,我只看着,并没有提醒那个小女孩茶内有毒。 这个女孩定与伽咻有密切的关系。所以,只好抱歉了! “哥哥,他就是那个神童喔?怎么看起来这么像个女孩子啊?”好直白的话,我瞧瞧那双眼,多单纯的眼眸。清澈见底,想什么说什么一看便知。 “咻,我有件事想请你给我一个答案。”我望向那个温和高贵的男子,缓缓地问出自醒来后就憋在心底的疑问。“能告诉我,那是什么毒吗?” 他诧异的望着我,眼中有莫名的亮光闪过。但仍是不回我话。 反倒是一旁的小女孩嚷着:“咻哥哥,什么毒啊?你也有解不了的毒?我……”她话未说完,就被伽咻用眼神狠狠地瞪住。闭了嘴。 见她不再多语,伽咻这才恢复温和地说:“那是,凄毒。” 我忽地瞪着他,双手紧捏成了拳。隐忍着不爆发出来。 凄毒? 是那闻名天下从无人能解的致命之毒吗?!! 到底是谁!头一次,我的怒气平息不了! 见我不说话,伽咻坐在我一旁的位子上接着讲道:“凄毒。中毒之人不会有任何异样,顶多只是失明而已,但若是这毒从初始之人转移到第二个人体内就会开始溶解,若是转移到第三个人体内毒液攻心,便会令前两个中毒之人皆产生昏迷状态。不老不死亦不会醒来。世人见凄毒太过毒辣所以都禁止运用此毒。可往往偏有那些不法邪恶之人利用凄毒作怪。凄毒无色无味中毒后亦没有任何症状,但只要一开始转移毒素,就开始发生变化。” 我没有说话,也不知该说什么。愣愣地坐在那里动也不动。直到一旁的小女孩突然昏倒在地。 “抱歉,咻。为了卿卿,就算伤害再多的人我也在所不惜!” 他抱起那小女孩,眼神复杂的望了我一眼。 便转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凄毒————履国境内第一个公开禁止使用的毒。 ————《履国策禁用篇》 第十二章 医仙 “咻哥哥,为什么我看不见了啊?我的眼睛怎么了?为什么我看不见了!”这是那小女孩醒来后一直重复的话。 我站在她的床沿,冷眼看着她舞动不停地双手,没有说话。等待着伽咻的下一步动作。 不知过了多久,那清冷声音的丫鬟走了进来,对我说:“公子,主人有请。”我站起身,正要往外走。衣角却被人拉住。 “是你对不对!你在那碗茶里面下了毒,所以我才会中毒失明的!是你!为什么你要害我!”那原本清亮的小女孩被染色后变得如此娇纵野蛮。 我拉下她的纤手,缓缓地离开,快要走出房门时只轻轻讲了一句:“有时候为达到某些目的,就算再是难再是毒辣,你也必须去做。这是如此幼稚清亮的你永远也无法透测的。”我承认,我有些嫉妒,有些恼!为何不论在哪里,我总是看得见这么清澈清亮的人,让我不惜动了念想要毁了她! 娇纵蛮横,不知感恩惜福的无知少女! 再次进伽咻的书房竟是如此之快。上次匆忙并没有来得及仔细的观看一翻。这次虽也事出突然,但还是可以观摩观摩的。正好他也不在书房里,所以我就四处望望,到处看看。 我立于一副墨色梅花图下,图上的梅花清冷傲然,那股气质我竟有些熟悉,不知在哪里见过。一旁有几横字,“人生之旅行一途实属飘然,我狂妄于天之海角却独忘却人世间沧桑百媚。”下面的留名人是————御。 我正想得入神时,伽咻却出现在我的身后,“是否觉得这副傲然梅花图很是熟悉?” 我哑然,不知怎么回话。 “它很像你,一身傲然清寒,骨子里游离世故。这副图,是昨日你在沉睡中时我画的。” 我心中有疑惑,却没有问出口。知道此时并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收回眼眸回身望着他说:“你若是想为你妹妹报仇,可以尽管动手。但是我有一个条件,我要你救卿卿!”我用的肯定句,他应该也明白我已经猜出他是谁了。 他望着我的眼不言语,片刻后才走至桌旁坐下。“什么时候猜出来的?” 我也跟着走到桌旁坐下,回他:“方才。” “是吗。呵呵,早该想到聪明如你,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暗示都看不懂。” 暗示?这么说他…… “对,我原本就打算救傅卿潟。所以一再暗示你,可没想到。反倒令你会错了意。”他叹息着悠悠说出让我震撼的话。 伽咻,你当真是那权倾于野的愚相爷?冒着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暴光于世的危险也要助我一臂之力。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我紧握双拳,没有说话。 “我多么想直接告知你我就是你千寻万找的那个人,可,你偏偏从不停下你忙碌的脚步静静地听我讲。信任我,就那么的难吗?若是我没有阻止你喝那杯茶,你可知你此刻已然丧命!凄毒最后一个秘密是,但凡中过此毒的人,无论有多高强的武艺多深厚的内力,再次中此毒时,即便是大罗神仙也没法救活了。” 我震惊的望向他,原来我的命,又被他救了一回! “妖珖没事,明日即可好转。”他在安慰我吗?明明是我下毒害了他的妹妹,他竟还来安慰我。 “我……” “我知你要说什么。明日等妖珖醒来没事后。我便随你立即启程前往傅庄救傅卿潟。希望,他能撑到我们回庄的那天。”他话刚完,便起身不留任何机会给我说话的离开了书房。 我愣在那里动也不动,看着他灰色的背影消失于一片空白之中。 第二日我起的很早,开门时却见到苦玥正站在我的门外。 “小玥儿?你怎么在这里?你没事吧?”我还记得那天昏迷之前并没有看见她回来。 她紧闭的嘴唇开了条缝:“是丞相大人派手下前来助我,才免于被俘。” 又是伽咻!他既是算得出会有人要行刺他,捉拿我或是苦玥要挟与他,他还是特意赶到诗会助我。以身犯险吗?值得吗? “没事就好,去准备一下,告诉花姐姐我们要立即起程回傅庄。让她勿忧,等卿卿好了之后,我定去看她。”交代完后,我便朝妖珖的房间走去。 妖珖,初闻这名字时我一惊,会有哪种人家给自己女儿取个娇艳魅惑的名,更惶论是伽咻妹妹。思来想去,也没有个合适的结论,我索性不再去想了。 还没踏进那房门,就从门内往外扔出一个花瓶,我的天,要是被砸到那还不起个大包破了相! 随后便从房内传出那小女孩的声音,“咻哥哥!那个不男不女的坏蛋害我眼睛瞎你都不计较,还要帮他救他哥哥!” “妖珖,你等下就回去。这里的事不准回去向任何人提起。若是他们任何一个知道了此事,今后你就当没我这个哥哥!” 我从没听到温和幽雅的伽咻说出这么重语气的话,即便是我下毒害了妖珖,他也没有苛责过我一句。 “咻哥哥!你、你为了那个不男不女的家伙居然凶我!以前就算我打烂了你最心爱的锦瓶都不曾说过一重话。你、你今日居然为了一个区区外人这样对我!我,我以后再也不来看你了!”曾经那样清亮的声音此刻却哽咽充斥着怨恨,呵…迷离啊迷离!你当真是个冷血无情的人!连这样单纯天真的女孩都不放过! 在门外听着他们的对话,我终还是忍不住在心底嘲笑起了自己。没有继续听,我决定去前厅等着。既然妖珖已经好了,那么我也不需要再去探望了,想必她此刻也不愿见到我,更可能已是恨我入骨。 到了前厅没坐多久,伽咻便轻步出来了。依旧是那般温和幽雅的笑着对我说:“妖珖已经好了,马上就要回去了。我们也可上路了。若是迟延久了就怕赶不及了。殇,我们起程吧。” 正要站起身的我身体一颤,他叫我什么?不是傅殇,也不是殇弟,更家没有问我真实的姓名是何!只唤我的字,那简单的字从他的口中吐出竟是那般的动听。我有些心醉神迷。 “既然你不愿讲自己的真实姓名是何,我当然也不可能再叫你殇弟,我们就一人且让一步,我唤你殇,你唤我咻。可好?”像是看穿我的心事般。他简单的回答我,先一步踏出前厅朝大门走去。 我们一行三人,一路赶赶歇歇,终还是只用了四天半的时间赶回了傅装。临到傅庄门口时,我只站在那刷红的漆亮大门前愣愣的说了句:“卿卿,我回来了。你,可有遵守承诺?” 随后我便急奔奔地赶到淡云轩,要踏进那扇门时,我曾幻想的一切如数的朝我扑来。我幻想卿卿会好起来,站在那里迎接我。幻想卿卿会云淡风轻地对我张开双臂只一句‘傻瓜殇殇,我这不是好好的吗’。幻想……可是,此刻我的任何幻想都是虚假的,因为那个人,那个我思之如狂的人他没有站在那里,没有迎接我,亦没有对我张开双臂。我忍住鼻酸的哭涩,缓缓地朝内屋走去,眼一直不敢全睁开,只怕看见的,是空空如也,什么气息都没有的房间。 终于什么幻想都是虚假。床上躺着的,瘦弱得只剩骨头架子的男子正是我的卿卿,我激动的扑上去紧紧地拥住他。这副身体,真的好冰,我好怀念曾经温暖如春的拥抱。 卿卿,我把医仙带回来了! 我实现了对你的承诺,可,你还没有完全实现对我的承诺! 你答应,会陪我看梅院里的梅花雨飘飞,答应会陪我去天涯海角,答应,会陪我看,细水长流的! 第十三章 殇逝之过 回到傅庄的头一天晚上,伽咻就为卿卿进行了诊治。我没有进去观看,而是选择等候在门外。我以前总在梅院里卧看满天星斗。后来养成了一种习惯,不管多晚,总会卧躺在梅院的小亭内看满天星斗闪烁,卿卿曾问过一次,我当时只说‘夜很静,心亦很静,伤痕便已不在’。其实是我骗了他,我看星只是想着那人也会透过这星看见我。可今夜望星等待才知原来竟是这么的酸涩,这才明了,卿卿以前等我时的心情。听见门开了的声音,我寻声回望,快步走至伽咻身前,急略地问:“他怎样了?” 伽咻望着我却一语不发,那么深邃的眼是想望穿这副身体里住着的灵魂吗? “咻,卿卿如何了?” “那把白玉扇呢?”他终于开口了,却是问我那把他赠我的白玉骨扇。 “放在房内了,怎么了?”我信他并不是想用救卿卿这事来换回那把白玉扇许下的诺言,这么磊落的一个人,就算已是浑身背着无数条怨命,他也定不会反尔对我。 “能答应我一件事吗?”他望着满天星斗问我,不知为何,月光洒在那张温和幽雅的脸上却是如此迷人,我的心,似乎有些微动。 “今后无论怎样,都将那把白玉扇随身携带着,可好?” 我回了神,脑子一下清醒过来,他不是那个人,那个人不会对我如此温和的要求,那个人从来都是强硬的。“为什么?”我反射性的问。 他转过身突然轻轻拥住我,我只觉有股檀香的味道弥漫在我周围。心一动,身体忽然僵住。脑中出现一片空白,这是,怎么了?耳边响起伽咻温和幽雅的音:“殇,成不了你的唯一,我也要你再心底为我留一个只属于我的位置。” 他又在叹息了,这是第二次了。我的心,竟比第一次听到时更疼! 愣了好久,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好。”我竟、竟答应了!我大天,我到底在说什么啊。头大! 他放开了我,拉起我的手走进屋里,屋内那张床上躺着的人还是那么的病弱,若说就单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解了那已转移过的凄毒,我也不会相信。我撇开了伽咻的手,轻抚上那张脸,眼中,有我隐忍的泪花。 自从来到这古代为娘亲哭过后,我就再也没为任何人掉过一滴泪,就算再伤再痛再酸涩,我依旧淡淡的笑,依旧若无旁人的只愿过自己的生活。可是,我忘了。无论是在现代还是古代。只要有人,就会有无穷无尽的的战争。因为,人有心,野心贪心嫉妒心等,更家还有欲望。所以,我不可能只过着自己的生活,因为,我也有心有欲望。而且,很深很深! “他没事,你不要露出那种表情。我会医好他,还你一个完好如初的傅卿潟。”这声音,竟有些低沉。我回头望向伽咻,那张向来温和的脸竟增添了些须严肃。 “怎样解凄毒?需要些什么?我去准备。” “要一个干净的池子且池中要热水,放些药材,记得,要全毒性最烈的。然后,再准备,一把锋利的剃刀。” 剃刀?!我微皱眉,起身正准备离开。身后又传来伽咻的声音:“如果要你选,你会选择救他还是,我?”我震愣了下,只回了两个字‘卿卿’便离开了淡云轩。 我一身男装依旧在身,没换回来是因为不想让伽咻见到,凭他丞相的身份,要找一个人是很容易的事,可若是没有见过真身,至少会有些出入或者阻碍。今后,说不定会帮到自己。 第二天清晨,我便被苦玥叫醒,“小姐,伽咻公子说,时辰到了,该去后山了。”后山,是我为伽咻准备的池子所在地。那里有块纯天然的热温泉。那是我曾因躲避卿卿碰巧撞见的,回来后央着卿卿将那里打扫了个大抵,还盖了间茅屋在那里。闲暇时,我就偶尔会在那里舒舒服服的泡个温泉。不过,如今能用它来救卿卿,就算再值钱也不能留着。 庄里的管家和下人们见我带回伽咻,都知道是救少爷的大夫。可是,丞相的身份不能暴露了,这样,会给咻带来危险。 “知道了。告诉咻,我马上去淡云轩。” 门外没有了声音,我知道,苦玥已经走了。 坐在梳妆台前,我拿出那把为咻准备剃刀,不知为何,我总觉得昨天他问我的话中隐含着某种我不知道的重要讯息。我想,可能是我在胡思乱想吧。镜前的那把白玉扇透明发亮,我眼光灼灼的望着它,过了许久之后终还是将它拿起别在了腰身。既然已经答应了,那就错到底一回吧。 “到了,就是这里,殇逝之过。”后山的这个池子我曾笑着对卿卿说,要位它取个别名叫做殇逝之过。卿卿取笑我老是喜欢取一些奇奇怪怪的名字。我没告诉他的是,那池子在我眼里,就像是盛满了我前世种种的伤痕般,全是错误的,混乱的。所以,我叫它殇逝之过。 “殇逝之过?这名儿,是你取的吧。”伽咻肯定的对我说,温和幽雅如旧。 我点头,“很奇怪吧?呵呵,可是这些都是我的过,满满的,全是错的。”不知为何,我将当初的意图告诉了咻,或许,是想借由他,告诉那个人我真的已经放下了吧。 “不奇怪。若是你,就一点也不奇怪了。”我惊讶地望着他,见他一脸笑意,我知道,昨晚的事没有在我们之间发生任何改变。 “好了,你在外面替我护法吧。不要让任何人进来这里。毒气太大,会害死人的。” 望着曾经的清泉变为如今的毒池,我没有一丝悔意。走到外面,我静静地候着。 不知过了多久,当天色渐渐变黑,星斗出现在天空时,里面的人终于有了反应。 “殇。”伽咻似乎很疲累,声音中夹杂着沙哑,似乎还有些许的病态。 我急忙奔进池子,只见袅袅烟雾弥漫整个后山,山上的花草树木、动物植物皆是死灰一片,看来这毒气大的毁了整个后山的生灵。 “这毒气,该不会蔓延到山庄里吧?” 咻走进我,一只手搭在我的肩上,重心似乎已放了一半在我身上,声音若有似无的回答我:“不会,这毒气只会蔓延毁灭后山的生灵,山庄昨夜我已经放了避毒丹数粒将山庄包围住,不会有任何损伤。 他睡着了,累昏在我的肩旁,究竟做了什么,池边那一大摊血又是怎么回事。他脸色苍白的就像是失血过多所造成的,可,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究竟,是怎样解了那毒的?! 回头望去,我的卿卿,正半躺在那块大石头上,脸色好了很多,是已经解了凄毒了吧? 这么多天来的噩梦,终于结束了,我差点瘫痪在地,要不是咻正昏睡在我肩旁,我肯定已经倒在地上了。 赶紧唤来苦玥,我们一人扶一个,将卿卿和咻扶回了庄里。 “小玥儿,咻有给你吃避毒丹吗?”那么大的毒气,她和我都没有事,这是怎么回事? 她端着热水放好,“给了,今日清晨时给的。” 我低下头,那么我呢?咻没有给我任何避毒丹之类的东西,那么大的毒气为何我会没事?望向床上的咻,我愣愣地发呆…… 第十四章 离 是谁在抚摩我的脸吗?是谁如此的温柔? 好熟悉的气息,好亲切的味道。我渐渐自梦中醒来,缓缓地露出笑容:“卿卿。”那只抚摩我的温手稍停顿了片刻,便响一道云淡风轻的声音:“我可怜的殇殇,怎么才几日不见,就瘦成了这般?谁这么大胆子敢虐待了我的殇殇。”那满满的笑意令我的心瞬间平复过来。 他好了,凄毒已解,能够对我满眼温润如玉的笑了,也能够,陪我看梅花雨飞飘落、看那细水长流了。 可是,我的心不知为何却微微的抽疼着,差一点,我就要永远都见不到我的卿卿了。那只为我张开的温暖怀抱也不再有了。我有一瞬的失神。“殇殇,为兄昏迷了的这些天,你在外游玩得可尽兴?我可是听说有不少奇人怪事让你给遇见了哦。”他坐在床沿,依旧是那身青色长衫。我这才稳稳地确定,我的卿卿,是真的回来了。 我扑上去抱住他,还是那般温暖,还有那般熟悉的淡淡梅花香味。 外人只道这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少年英雄身上总是沾染着女子才有的香味是以风流,可见他又从未进过任何风月场所,更未与任何女子有何攀染。所以,外界说这少年英雄是个只恋男僻的怪人,为他取别号称‘伪君子’。可卿卿从不解释他身上的梅花香味是因为我曾做了一个梅花香包给他,逼着他带在身上,物不离身,他只当是我一时兴起,可当我要为香包换里面的香料时,他方知我是认真的了。从此无论去哪总是物不离身的带着,身上自然常年飘泛着淡淡的梅花香味。 算来,那香包随他在身侧也已近五年之久了。 “殇殇在想什么?” “在想,你怎么老是这么笨呢。都告诉你我不会有事的嘛,还会笨得将毒吸进自己的体内。”其实我只是在怪自己的无能,师傅也懂一些医术,可我从没有要学的意思,只因为,我懒! 卿卿回拥住我,淡淡地笑着。没有回我的怨言。就像以前一样,我抱怨着,他拥着我轻轻地淡淡地笑。 我突然怔愣一下,“卿卿,咻呢?”我还望不了那摊池子边鲜红的血,不知他,怎样了? 感觉到拥住我的双手微微的松开,我把着卿卿的肩疑惑地望着他。 “丞相大人已经回御京了。” 什么!!回御京?怎么会,昨夜都还在昏迷当中,今日清晨就走了?等等,“你怎么知道他是丞相的?” 卿卿的肩膀似乎在抽动,他在笑!我憋下眼,“人家很认真的在同你说话也,你好歹也认真的对待一下嘛。” “今日清晨我醒来时,他就站在淡云轩门前等候着。告诉我他要尽快离开了。御京里等着他的事不少,泠帝已经发了尽五张诏命他快速回京。”他还记得,清晨打开淡云轩大门的那一瞬,见到的那个笑得高贵幽雅的男人,就连自己也没想过。那曾在御京正殿上对自己严厉以眼告诉自己不要妄想用武林改变什么的男人。会有一天用一脸无比苍白的笑颜站在自己门前等候,然后告诉自己五年之后定会回来找寻殇殇。那在风里依然一脸高贵幽雅的男人,就算已经费劲全身力量也依旧无所事事、毫不在乎,殇殇,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低下头,是吗?望向梳妆台上的那把白玉扇,那扇,是他放在那里的吗?我记得,昨夜回来时好似落在了后山的池边。 “你以为身负重伤外加毒已攻心的你,还能躲得过我精心的恶捕吗?御伽咻!” 我抬起重重的头望向周围的人,原来,还是躲不过。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转移了第三次的凄毒你竟然还能若无其事的走那么远。可惜呀,还差一点你就能回到御京了,就差那么一点!” 头要重,凄毒的毒素恐怕已经攻心过多,看来躲不过这场恶战了。脑中浮现出那张清秀绝色的笑颜,殇,我许诺会再来寻你,就一定不会让自己有事。你等我! 悬崖边上,一袭灰衣急速的坠落下万丈深渊。 崖边上,缓缓走出一抹全身漆黑的黑衣人,“御伽咻,知道我等这天多久了吗?” ……旅行分割线……旅行分割线……旅行分割线……旅行分割线……旅行分割线…… 欢迎大家多提意见! 某烟敬谢! 第十五章 十五年话别自凄凉 “小姐、小姐!傅公子来了。小姐,小姐……” 啧,又是懦懦那个大嘴巴外加女高音,卿卿不就是来蹭顿饭来吃吗,她高兴得那样,就像是她要出嫁似的。这么想着,我的心却飞跃了起来,听说,感情遇见了一位敢爱敢恨的女侠呢,人家可是倒追他两年之久了呢。 “殇殇,发什么呆呢?莫不是不喜见到为兄?”是卿卿温润如玉的音,我回头望去,脑中浮现出那句老话‘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初’,可惜,卿卿不是那个我心中的人,所以,四年前娘亲接我回第一将军府时,我没有任何抗拒的回了这个所谓的家。 再次回到第一将军府时,早已物事人非,当年我才来到古代时第一眼见的那个绝色的娘亲已经换了容颜,沧桑在她虽保养得很好的脸颊上显现出了几丝波澜。眼角,有好多处皱纹围绕。见到我时,她很是不真的笑着说了句‘欢迎回家,娘的宝贝’。可是,我在她的眼底却见不到明显的笑意。 再来就是那已经跨入三十大门的女高音懦懦。想当年我走时她还是个十五、六岁的年轻大姑娘呢,一转眼,她的眼角也看见了些许皱纹了。还记得我才回来时,那双原本灵动的大眸参合了一些异样的元素,那已不再是我曾喜欢逗弄的小女孩了,她有了心事,伤心的心事,想要却要不到无法要的心事。 这次回来,将军府里好多事都变了。那座我曾最喜发呆的小亭居然没有了,那么大的柱子,那么透亮价值连城的夜明珠居然没有了。我曾跑去问过娘亲,哪知那张向来温柔如水的脸居然刹那间变得犹如魔鬼恐怖。从那以后我不再问关于那亭子的所有问题,这个将军府也比以前更静了。 府里的人比以前多了几分忧愁,多了许多秘密。我问不出那个秘密,可我明白,那个秘密与娘亲有关,与那和我未蒙过面就已见阎罗的爹爹有关。 “卿卿,那个女侠呢?”我停止满天的思绪,笑眼迷浓的看着那张温润如玉、云淡风轻的脸。 自那年离开山庄后,我就与卿卿渐渐脱了联系,不知为何一向将我视位掌中宝的他竟也从位来将军府看望过我。直到,两年前我听闻他与一位武林新秀侠女有了沾染,他才随师傅第一次踏进了将军府的大门。才见他时,我惊奇非凡,那时的他虽依旧一脸云淡风轻。单,温润的眼中却多了抹强烈的欲望。我从没见过那样的卿卿,我有些吓坏了。 整整病了一个月,那是我第一次病得那么重的一回。 后来卿卿来看望我了。可带来了一句令我更加恐吓的话,那时我正昏睡着,他就站在我的床前轻轻地讲了句‘殇殇,就算再难过,就算再痛,我也不会让任何人碰你一根毫毛’。我不知道他是否知道我当时已经醒来了,可是我确定的是他一定非常清楚自己究竟在做些什么说些什么! 那之后的两年时间里,他突飞猛进地继承了镜爹爹的位子,一袭之间在武林之中有了超凡的地位。可是在做了第一盟主后,他却突然宣称要停息武林所有盛会两年。直到当他第二次,也就是今年突然又来将军府时宣布,所有武林盛会待他见过泠帝后再定夺。 卿卿,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这鬼灵精又是怎么听说人家敢爱敢恨啦?若不是师傅告知我你这鬼灵精又到处惹是非惹来武林众多非议。我也就不来这一遭了。”虽是埋怨的居多,可我没从那张笑意深深的脸上瞧出任何不满,还是那个疼我入骨的卿卿。 “我没有呀。哪有到处惹是非,是色老头儿在瞎编来着。”我是没有‘到处’惹是非,我只是偶尔偷溜出将军府时会顺带的做点好事留点记号来着。对,我只是留了点记号而已。嘿嘿,至于是什么记号嘛,当然是专属于卿卿这新任第一盟主当家的记号。 “是喔,你就留了区区几个字,在下小生就得千赶万赶的赶来蹭一顿苦饭吃。”瞧他说得,好象很可怜似的。 “卿卿,还没有那个人的消息吗?”我脸色忽然转严肃。 卿卿向来温润的眼也忽然参合进几分严厉,他轻摇头。“没有,没有任何线索。” 那个救了卿卿说要赶回御京的高贵相爷,却没有回到御京的大殿上,一夜间就那样没了消息,原本不打算过问那么多的我,却又在无意间参合进了去,色老头曾摇头对我说‘你呀,害了多少人也从不自知’。 我自知最对不起的人只有伽咻,所以,临出傅庄时只对卿卿讲‘无论如何我也要知道伽咻的消息’。 卿卿记下了,而且一记就是五年之久,每次都是扑空一谈。可却从未对我抱怨过,听闻最近又有消息,立马赶到御京来。卿卿,你眼中藏着的,令我看不透猜不出的,到底是何? “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好象有人故意扰乱我们的视线,不让我们找到他。”我暗自在揣摩,却没发现一旁的卿卿那异样的眼光。 直到一只手抚上我的脸,那只手依旧那样温暖。我如小猫般的在他掌中摩沙。“殇殇,我会尽快找到他。但,你以后别再做那样的事,我和师傅,会担心的。”他的声音中有几丝颤抖。 我微微点头。不想再说任何话。 “小姐、小姐。夫人叫您和傅公子去前厅用膳了。”池边响起懦懦的高音,我这才仰起头望向天际,几抹红云盖头。明儿,定又是一个艳阳天。 “卿卿,我们去吃饭吧。”我站起身,拉着卿卿的手就往前厅走。 第十六章 花嫁〈一〉 我从未想过娘亲会让我那么快就嫁人,可是,事实是我此刻的确是坐在花轿上,穿着一身我最厌恶的鲜红色的新嫁服,头上还戴着一顶重得可以压死人的凤冠。 几日前还悠闲自得坐在将军府中嬉笑卿卿的我,却在几天后的此刻。要嫁人了!对象居然就是,泠帝最宠爱的七子,慕、容、煌!!!我的娘呀!我跟慕容家怎么算也搭得上是个有四分之一血亲的亲人吧?这在现代可是不允许结婚的!可、可一碰到我亲亲娘亲那双欲哭有泪的水眸,任是再倔强的我也只有竖白旗投降的份儿。 至于为什么连丝毫挣扎都没有就答应嫁人的原由,我至今也摸不出个头绪来。可能,还是带有些现代的因素吧,随性惯了,没在乎那么多。第一次随性答应嫁人是因为楚连新和叶咻。那么这次呢?又是为了什么? 记得当初才回将军府没到一年的时间,泠帝便突然下了新旨意,赐我银骑郡主之名。封赐原因据说是见我已到花嫁之年,着弥宫〔也就是我古代爹爹〕为国殉身,一生荣辱全数献给了慕容氏之实,故封其女为银骑郡主。封赐当天还有模有样的搞了个封赏大典。几乎所有官员都出席了。就连当时还在边城的阮云天和镜痕都赶回了御京,还有一位,也就是五年前伽咻失踪时才回御京的七皇子,慕容煌! 而我,却连丈夫是谁都没问清楚便昏了头的答应嫁人。临坐进花轿的前一刻,才听到懦懦那个大嘴巴外加女高音大声喊郡主的驸马也就是泠帝最宠爱的七子慕容煌!我差点没晕倒在房内,可,那时才知道想反悔已经晚了。我只有硬着头皮上了花轿,上轿时我什么也没拿。只带走了伽咻赠的那把白玉骨扇,和那包从飘零楼走时请花姐姐替我找人配的东西。 自上花轿来手中一直握着那把白玉扇,这扇似乎有灵性。自从伽咻失踪后就再没发出过奇异的亮光。 伽咻,你是故意的吗?故意在救了卿卿后失踪不见任何人,想让我担心难过、后悔内疚吗?可是,你错了,我是个冷清的人,就算救了卿卿的你对我来说,也不过仅仅是个认识并且欠一份人情的陌生人而已。 “落轿,迎新娘。:我的心‘咔嚓’一声,落了个地儿。到了? 我撩开一角看向外面,外面一片欢声笑语,敲锣打鼓。 履国皇室的婚礼与我在现代看到的有些不同。拜堂前,是女方家族亲送新娘上轿至新娘主堂,慕容氏的主堂是灵宫。我小时候听懦懦提起过,说灵宫是摆放各祖宗牌位和骨灰的地方。那里,平日除了帝王谁都不能进。就连我的娘亲,也从未进去过那里面。慕容皇室的婚礼,先是洞房,然后第二日夜才是正规的拜堂仪式。可是,我从没有听过有先洞房后拜堂的道理嘛!就算是在开放的现代,也只能是未婚先育,没有听过正规的结婚礼仪是先入洞房的! 我的老天,更何况,要跟我提前入洞房的那个人是,慕容煌! 唉!怎么办啊!! 不知道是谁,接我出了花轿,带我到了洞房内。我就像所有古装电视里要出嫁的女子一般,静静地坐在床前等啊等啊等! 实在忍不住了,我接开了红盖头,朝外面望。这是,慕容煌的卧房吗?怎么如此女子化!正当疑惑之际,我听到有脚步声越来越近,而且,是个十分轻巧的脚步声,若这人不是高妙的小偷那定是一位止若幽澜的女子。 卧房的门被打开了。从红盖头的缝隙间我隐约瞧见那是一双小巧的莲花足,是个女子! 我跟着望上看去。有一瞬的失神,这女子有一副绝色的容颜,可是比我娘亲少了那么点温柔、比翩若少了点委婉、比花姐姐更少了份现实。可是,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在于,她比她们都多了份梦幻的颜色和邪佞。这女子,我不喜欢,见到她的第一眼我便不喜欢那种感觉。这女子太梦幻,眼神太邪气,穿着,太妖艳。能自由出入这王爷府的人,会是谁呢? “姐姐,贱妾白晚,特来拜候姐姐。”她微微向我鞠了个礼。自称妾?!在古代的意思是,小妾?难道慕容煌已经纳过一名妾室了!!我有些微怒,就算没有感情,我也不能接受自己的丈夫有另一个女人在与自己分享着。现代有许多人养小蜜、情妇。我能理解,但是却不能赞同同样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所以,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白晚,你的身份就是你犯的第一个错。 来见我,就是你犯的第二个错! 我掀开披盖,红盖头发出一串铃铃响声。我望着还鞠着礼欠着身的她轻轻地笑,我可不是什么善男信女,白晚,你若是来示威的,可就来错地儿了!“哟,原来是晚妹妹。怎么这么早就来了?没睡好觉吧?瞧瞧,那美美的小脸上都有黑黑的小印了呢。” 我看见她脸上细微的变化,突然停住了笑,“可是,妹妹不嫌来得早睡得不够好,伤了美貌。本王妃可是很怕呢,妹妹以后若是想来行礼就晚点吧,太早了,本妃可受不了。”好歹,我是个正室吧!白晚! 啧,瞧她一脸不愉欲哭无泪的答好退出了卧房。若是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我欺辱了她呢。 白晚?我怎么老觉得这名儿这么耳熟呢! 姓白?! 白氏?!对了,脑袋突然灵光一闪,该不会是…… “啧,我还以为娶的是个温柔贤惠的妻子呢。没想到才来的第一天还没正式行礼拜堂就自称王妃不说,还欺负了本王的侧妃。你可真不是一般的娇贵傲气呢。银骑郡主!”是那道清幽冷淡的音,我闭了闭眼,该来的,始终会来! 第十七章 花嫁〈二〉 入我眼辽的,是一双赤金色男士官靴,一眼就猜得到那是一双残了的腿。他换了那张老旧的藤椅,就连那身我曾认为甚是好看的白色布衫也换了个底儿。不愧是皇家宗氏,一朝荣华尽显一身。可是,为什么连这人的脾性也换了?原先还算温和有礼的脸,如今不仅清幽冷淡,还多了几许讽刺和讥笑。那双眼不止多了欲望还多了野心和贪婪。这样的人,我真要与他过一生吗? “怎么,王爷该不会小气到只因为臣妾先预支了一个称谓便与小鼻子小眼睛小花花肠子的我计较吧?好歹,人家初来乍到,总得也要有点威信嘛,不然今后王爷府传出以下犯上、妻妾大闹王爷府的流言蜚语,整日弄得大家都过不安宁不是?”我轻笑,满眼的迷浓。 “那本王岂不是拣了个大便宜,郡主不但美貌绝伦,就连嫁入王府后将来如何管理家中琐事的办法都盘算好了。本王真该感到高兴才是!”听他话音一转,我便知还有下文,“可,本王也有权只纳你为偏妃,不知银骑郡主可还记得?”他存心想讥讽我,可惜我天生就不是你能讥讽的对象,“可王爷您好象也忘了,臣妾怎样也好歹是个郡主,这桩婚事是皇上亲点,就算您有意纳臣妾为偏妃,白晚妹妹也只能委屈居下。更何况,皇上命的是臣妾为正王妃!”我干脆放下红盖头,走到桌前坐着慢慢吃糕点,不知早晨出了何事,花轿没去灵宫倒是提前到了王府,还害我没吃早餐。啧,我还真好奇,这古代王室的陵墓呢。 慕容煌自行推动金雕椅到我身旁,端了杯酒轻酌了口说道:“知道为什么花轿没去灵宫而是直接来了王府吗?”他放下酒杯说道直直地望着我的眼:“因为你银骑郡主成为的,只是我慕容煌的偏妃。”我一震,但很快反应过来。 “是吗?相对于王爷您所讲的,臣妾倒比较愿意相信灵宫由于只是还未时间打理装饰,所以花轿才先行来了王府等候。”想吓唬我!你恐怕还嫩了点。从泠帝赐婚到现在也不过才十天不到,要筹办婚礼和酒宴就费去不少时间,更何况最重要的是婚礼第一天的灵宫仪式。偌大的灵宫岂是几天时间就可以打理装饰出来的?用脚趾头想也猜得出嘛,不过……“可是,臣妾却还记得大婚第一天没进灵宫前,新郎是不得出见新娘的。这可是,有违祖训的喔,未来的王爷夫君大人!”我明显的瞧见了他脸上一瞬间的错愕。大概是没想到将我军的啊,却反倒被我将了一军吧! 望了我一阵后,他大笑着抛下一句话便走了。 可,就是那句话,让我在之后的日子中更加小心翼翼。当他的金雕椅彻底消失在门外时,我脑海中还依旧盘旋着那句话‘你果然是那个人’! 是那个人!? 哪个? 他认出我了!!? 何时认出的?怎样分辨的! “郡主,该上轿了。”是懦懦,她的声音怎么沙哑了?那双大眼,竟有些红肿,是见到那个令她心藏事、颜微沧的人吗?那人,是王府的?还是宫中官员!?懦懦,你好象,找错了倾心的对象! 我重新盖上了红巾凤冠,舒了口气,第一仗就赢得如此艰难,今后漫漫长日要如何平稳地度过?不管是现代还是在这里,我想要的,不就是一个能与我一起看细水长流,与我度平凡安稳日子的人吗?为何,竟如此之难!为何上天!你从不怜我! “起轿,前往灵宫。” 腰间的白玉扇为何隐隐发烫?越往灵宫越滚烫。我微皱眉,紧握捏了捏白玉扇,伽咻,是你吗!? 感觉到轿子似乎停下,我轻撩起帘角,外面人山人海。 泠帝就在灵宫大门前,文武白官跟伴两侧。 如此盛况,除了在现代只能透过电视过过瘾外,没想到我竟还能亲身经历! 若是告诉蜜儿,古代皇室的大行婚礼就因为我而举办过,不知她会作何感想?我摇摇头,真是,都什么时候了,偏偏这会想起她来。 可是,蜜儿,临走时我对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你最想要的幸福,你无求追逐的幸福,你得到了吗!? “请银骑郡主下轿。” 啧,我算是最狼狈入皇室的一个新娘吧?人家都是新郎抱下轿的,只有我,倒霉的嫁给双残的慕容煌不说,还连他鬼影都见不到。 我缓缓地下了轿,只感觉四周射来的目光快把我给烤焦了。 “进灵宫,取凤冠。”司仪大吼,我微震愣,不是吧,这么多人,还取凤冠红霞披。 “郡主,奴婢们帮您取凤冠霞披。” 两双手帮我取下了沉重的凤冠,红巾却还盖在头上。 “凤冠霞披已取,请皇上取红巾。” 人家都是新郎取红巾,惟有我,是由皇上取的。感觉头顶上空目一片。我渐渐抬头,微下礼。“银骑弥氏波澜见过皇上,愿皇上鸿福齐天、与日争辉!”啧,在电视小说里看见的东西,如今自己说起来还真有那么回事儿似的。 我的头顶方响起一道雄厚的笑声,“不愧是弥宫将军的女儿,果然有乃父之风范、其母之绝丽。”我感觉四周地抽气声,恐怕是难得听到泠帝如此这般赞扬一个区区女子吧。泠帝在履国的形象啊,要说好也不算太好、要坏也不那么的糟糕。泠帝是慕容氏一族最不成器的一位皇帝,史书记载,泠帝好画入神好诗成痴,国事大多交由丞相与众下臣处理。 可是,五年前不知为何伽咻丞相突然失踪,七皇子慕容煌又回御京开始受泠帝重信,整个御京都城之内大变。朝中分为了三派,一派乃护伽咻丞相信他一定会回御京重振旗鼓;一派为保皇派,不论泠帝如何荒诞朝事,也保他皇位不受威胁;一派为支持七皇子任下一帝王位的皇太子。朝中日日争斗不休,外表却一派平静。 可是,我所见到的眼前的这位泠帝,他却眼放异样光彩,没有丝毫荒诞国事的模样。 这个泠帝,恐怕不像外界所传一般,从他的眼神中,我看得出那只属于帝王的眼神,能从那么多位皇子中超脱任帝王之位的人,会是那么简单的人物吗? “上次见你是何时之事了?小丫头。” 我坦白地直望他双眼笑着说:“回皇上,是四年前。皇上赐封臣妾为银骑郡主之时。”只是那时的我没有以貌示人,受封当天,都是以珠链隔空,所有,外界并没有多少人知道我的面貌。 泠帝转头以眼神问一旁的太监,那太监笑着点头。 他摸摸长长的胡须,“原来已经事隔几年之久了。” 那太监在他耳边小声复合:“皇上,吉时到了。” “唔。”他摆摆手表示明白了。 “银骑郡主请首进灵宫。” 这表示给新娘薄面,过府入皇室后才不至于被外人看轻。 我轻抬莲步率先踏进灵宫,一股灵气向我袭来,我打了个激灵。 抬头一望,这才稳稳看清,灵宫之博大。 好一个绝伦的大型陵墓。 第十八章 花嫁之绝伦灵宫 若是此刻有数码相机在手,我铁定将这里的美景拍个满天纷飞。如此美伦美幻的陵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现代电视里的皇室陵墓不是太古板就是太过沉重。可我眼前的这个慕容氏族陵墓却是全由稀世夜明珠打造,除了灵位是用上等紫木所铸,灰坛是深褐色以外,其余全是晶莹透亮的纯白。 “请郡主进灵池净身。” 我单身走进一旁的灵池,池中的水烟雾袅袅,我脱衣进了灵池。池中的温热舒适,可不一会就变成了山泉之中的凉水,忽热忽冷几乎让我有种想上池的冲动。幸而外面的人已经发话:“郡主净身足耐,请和水晶纱衣,进祠宗敬香。” 深呼吸,我缓缓地穿上那件自开国以来就一直存在的皇室媳妇必须穿的水晶纱衣。 不愧是件无价之宝,衣上有无数晶鳞闪透,真丝摩沙,雪白如烟,轻盈纯亮。我穿好后走进那间祠宗,斗大的族徽金亮无比。 一旁有位侍女为我点好了香,我跪在蒲团上,规矩有礼的鞠了三个。 “礼毕。今,弥氏宫之女,性品温厚、贤良淑德、绝色秀丽,实乃履国银骑郡主之名。从此,入我慕容氏一族,愿尔从今后辅佐夫君,夫娼妇随,在家理家,在外理己。”这是泠帝的声音,可,性品温厚?还贤良淑德?我差点没被憋死。 “是谁?”一旁的侍女被人点了昏穴,倒在地上,我轻喊,谁这么有胆色竟然躲藏于祠宗之内?莫不是想行刺泠帝?! 一抹身形较为瘦弱的人影眨眼间立于我深浅,我看不清那人的脸孔。只觉得那身形极为熟悉。 “殇,对不起,我还是来晚了。” 我猛然起身,瞪大眼望着那人影,这声音! 那人伸手轻抚着我的脸,我并没有反抗,好熟悉的感觉,好象只有在梦回到那年清洲时才有的感觉。 “怎么办呢?我该拿你怎么办?”他似乎在挣扎,我腰间的白玉扇越发滚烫,我拿出白玉扇。清楚的瞧见了他眼中划过激动的神色,于是一切了然于心。 撇开脸,微笑道:“我以为你失踪再也不见了,也了了我心底总觉欠你的情,可如今你完好如初的站在我面前。我亦心安理德。你要做什么,勿需考虑到我,你我之间,从未有过任何约定。若仅是因为这把白玉扇,那如今我便还你,从此后,你我再互不拖欠。”我咬紧牙,心微微绞痛。拿着白玉扇的手微微地颤动着,当真是他,他还没死! 那人硬站在那里不动如山,我感觉那道视线越发灼热。 “骨扇赠你那日我便从未打算再拿回。还如当日一般,请留它常伴你身侧。”眨眼间,那道影便从我的视野中消失,空旷如野的祠宗内已没了那份熟悉感。 那侍女醒来了,好似没了方才那段记得。伽咻,我方才隐约见到你额记的几丝白鬓,你究竟发生了何事?! “郡主敬香完毕,请再次更衣。” 由于满脑子想着方才发生的事,所以这次下池我根本毫无任何感觉,一直到走出灵宫。见到外面一片艳阳天,我这才缓过神来。 “今晚朕设宴无痕府,诸位爱卿定要准时到府啊!”泠帝爽朗的笑声,使我有种不真实的错感。我分明在他和萤皇后眼中瞧见了哀痛。众臣也脸色颇沉重,刚才,发生了何事吗? “臣等,遵旨。” 临进花轿前一秒,我瞥见了阮云天和镜痕,他们似乎也变了。是矣,五年来人与物,都已非。 幽幽叹息后,我坐进了花轿。总有股莫可名状的不安感,就像那年突然被娘亲召回将军府般。 上天待我真不错啊,这个时代的结婚洞房前新娘可以出房与众人一起用膳。 能吃饭,真好。呜呜…… 不过,我眼前这一片人山人海是怎么回事!?晕,我还不如干坐在房里什么东西都别出来吃好呢! “郡主出来了。” “丽妃,如今不能再称银骑为郡主了,该改改称呼了。”是萤皇后温和的声音。 “是妾身说错了。萤皇后果然很会选媳妇呢。瞧瞧咱们这位初入府的煌王妃,多美的人儿呀,一张若心随欲昙花带羞脸,将来定会为七王爷多添小王爷。” 啧,我还添小皇子呢。说得我好象是只母猪样。 我端正的坐在萤皇后身旁的位子,真是如坐针毡啊。 感觉到一双温和的手拉住我的。我抬头一看,吓,是温和德才的萤皇后。传言中,萤皇后乃是上代帝王的陪葬妃子,只因泠帝甚是喜爱她,随将她从地陵救出,并排除万难纳她为正皇后之命。世人都视她为一代祸水,先是祸害先帝早逝,后又迷惑泠帝纳她为后。可十几年来,由她的所言所行之中,众人皆是心服口服于她,赞她德才兼备,就连先前追随先帝的几位老臣也渐渐冰释对她的芥蒂。 那么,这么一位德才兼备的皇后娘娘,又是如何管理自古以来最险恶最糜烂的后宫呢?能在那样的环境中还稳坐于上的女子,又岂是泛泛之辈? 我看着她温和的眼,那眼中,确实只有笑意,并且十分明亮。难道,是我猜错了? “澜儿可是不习惯府里的生活?怎么郁郁不乐的样子?” 我赶紧回神笑道:“没有,是澜儿饿了一整天了,肚子空空如也的。皇后娘娘您不会取笑澜儿吧?” 一旁其中一位妃子莫名的笑说:“还称皇后娘娘呢。该改称皇娘亲了。” 额!!! 三条黑线刷过我的额记。我还真忘记了。 枉我还常称自己是天才,晕倒! “瞧瞧瞧,咱们小王妃害羞了呢。一张悄脸红得跟个什么似的。” 额!!! “你们呀,平时就只知道欺负小孩子。澜儿才入府来,你们这些个姨娘该好好教导才是。反倒还在这里取笑她。” 呜呜,还是皇后娘娘好! “是,妾身们记住了。” “何事闹得皇后要训话呀?”爽朗的笑声,是泠帝的。 我抬头望去,正好望进那双深眸之中。依旧清幽冷淡。 “澜儿见过父皇。” “不用多礼,澜儿初进王府,今后若是煌儿欺辱了你,你定要告知父皇,好让父皇给你做主。”他坐到萤皇后身旁的主位,对我笑意颜颜。 “父皇这话可是在针对儿臣,儿臣哪敢欺负了她。波澜一身好德才,简直另儿臣刮目相看。” 我倏地望过去,不解慕容煌为何如此说。 “哦?煌儿你何出此言?” 我感觉到前厅所有人的目光皆望过来。 “父皇您有所不知,波澜她乃是江湖之中传言已久的神童殇。” 众人皆喧哗,望向我的目光越来越多。 ………旅行分割线………旅行分割线………旅行分割线………旅行分割线… 欢迎各位亲们多多提点。 某烟致谢,汗颜退场 第十九章 花嫁之洞房花烛 “哦?竟有此等事情?”泠帝怪怪的瞄了我一眼,转瞬又将头偏向另一方,“纯宵啊,几年前与你在清洲对弈且赢你三目的公子是否叫傅殇啊?” 纯宵?怎么这么耳熟?我一顺着皇上的目光望过去。吓,那不是镜痕吗,额!我这只猪,才不过几年就忘记纯宵是镜痕的字!不过,镜痕的脸为何那么苍白?看起来也十分脆弱的样子。 得疾病了? 不像。 受伤了? 也不像。 那是,失恋啦? 打住,想什么呢,他失恋与否管我什么事! “纯宵谢皇上还记得此事。”镜痕也瞄我一眼,“可是,当年与臣对弈之人并非女儿之身。实乃一位堂堂男儿躯。” 他在帮我?为何帮我隐瞒实情? 慕容煌揭我疤,他却替我疗伤。 “澜儿?澜儿…” “啊,何事父皇?”妈呀,我居然在太岁低下神游太虚,命太长嫌活烦了。 “小澜儿何事无故失神?皇上正问你那年可否去过清洲呢?”是好心的皇后救了我。 “澜儿并没有去过什么清洲,澜儿一直都住在将军府内。”泠帝一直不喜欢什么江湖上的来往人士,虽然他没颁布过什么指令。但是,一些大臣们却在暗里打压着那股势力。所以,必不能让众臣和皇上知道我确实与江湖中人来往。 “哦?难道是煌儿记错了?”泠帝疑惑的望着慕容煌,我则直直地望着镜痕,这个人,我看不透。 “可能是夫君大人记错了吧,澜儿一直在将军府深居简出的,怎么会去过清洲,甚至,与镜痕军师对弈过呢。况且,还赢了满身奇才的大军师。” 那道清幽冷淡目光望向了我,我回望他,带着微微笑意,“夫君大人,难道你还记恨白日里与澜儿所开的玩笑呢?”想阴我,我整死你! “白日里?煌儿?”我听到一旁的萤妃有点火味咯。 嘿嘿,不好意思啦。小小的透露了一点点早辰他来见过我的事情,根据礼仪新郎是不能提早擅自见新娘的。有违祖宗遗训。 “怎么会呢,儿臣对这位贤良淑德的妻子甚是感到兴趣深深,所以禁不住内心的好奇,先见了见这位闻名已久的妻子,请父皇降罪。” 我坐在一旁不言语,等待着泠帝的一审判决。不过,事实证明我确实低估了一个人,那个人就是萤皇后。 “呵呵,没想到本宫前次才告诉了煌儿他将迎娶的人是第一将军府上的银骑郡主,他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见识见识银骑了。孩子心性,难免多些。皇上又岂会因此而降罪于煌儿呢。”那张雍容华贵的脸上尽是满满温和的笑意,我忽然有种错觉,这高贵的萤皇后身上定有千百万种奇事秘密。 “是啊,父皇。夫君大人只是一时之心性发作,并不至于要降罪那般严重的。况且今日是澜儿与夫君大人的良辰吉日,如此吉日大日,父皇又如何忍心毁了大家的兴致呢。”我拿出手绢,状似哭泣的在抽动着。 果然,泠帝脸色似乎没有先前那般难看了,我估计,他是想要一个台阶,可惜由萤皇后给显得太牵强,他等的,恐怕就是我这一席话。 “是呀,皇上。今日乃是七王爷与郡主大喜之日,若是降罪牵扯一翻,今后定有不祥之流言呀。”这声音没听过,我寻声望去,那人,长须白眉,应该就是朝中现今两位掌管长阁的长老之人吧。我再接着望向他一旁的人,是另一位长老,接着是几位皇子,还有一位公主。泠帝本七子,但十几年前萤皇后在去连英寺拜神途中拣了一小女婴,也就是现在的雅凝公主了。众皇子中,只有七皇子也就是即将成为我夫君的慕容煌被泠帝封了王爷。据说,是因为觉得他离开御京时间太长,泠帝觉得亏对于他,所以独封了他一人为王爷。 “澜儿不必哭泣,朕不会降罪任何一人的,此事就此作罢。但今后也不能以此为媒再乱做错事。” 泠帝终于松口了,我轻轻地点头称是。 这一顿饭吃得可真不是一般的顺利。好不容易熬到可以回房的时间了,可,晕!坐在床边我才想起,这可是洞房花烛夜呀。 门被推开了,是慕容煌。 我站起身,笑嘻嘻的坐在桌边拿起糕点慢慢吃着。 “从来都是我低估了你。那么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弥波澜还是傅殇?从飘零楼正主到傅庄二公子再到如今这堂堂第一将军府的银骑郡主,差点,连我都被你欺瞒过去,难怪,傲世如伽咻都会被你所迷。” 我不答他话,继续吃我的糕点。 “怎么?不屑与本王讲话?” 我这才缓缓抬头望着他,“是夫君大人您过虑了,妾身只是饿了,想先吃点点心。” “我看你是故意要先搓搓本王的锐气!” 啧,这你都看得出来喔。我挑挑眉,左手指拨弄着指甲。漫不经心的说:“夫君大人何以如此想妾身呢?妾身并没有那般想法。” 我感觉到慕容煌的眼神逐渐锐利。“不知道夫君大人可曾听过一首诗?” “什么诗?”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这才是飘零楼楼联真正的出处吧。” “对,正是这诗中句子。是妾身故意断章取义,令各位智者无法查出头尾。” “你的聪明之处,正在这里。” 我正眼看着他,“你告诉我这诗是何意?”他也正眼望着我,眼中有股我难解的思绪。 “夫君大人,既是知道妾身曾在傅庄住过,那就该猜想得到妾身与傅庄主之间的关系。妾身,嫁你是无奈之举。”我又开始演戏了,无论如何,我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将自己的终身幸福托给看不透心底的男子。 “你!”他不料我会这般直接的说出这种话来。 “所以,请夫君大人怜我如此卑微之情感。妾身不敢求夫君大人放饶过,但求夫君大人今后不要逼妾身行妻子之礼,今日的洞房花烛,还冀望夫君大人可以帮忙。”呼,这古代有礼的话可真不好说,妾身来妾身去的。 慕容煌果然用诧异的眼光望了我一眼,过了许久许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答应时,他却说话了:“是这样吗?弥儿,我可以唤你弥儿吗?” 这回可好,轮到我惊诧了,他怎么突然之间转了性了。肉麻多一点。赶紧笑,“可以呀,夫君大人如何唤妾身都行。” 马上身体僵硬,我晕,他干嘛拿那双瘦如枯柴的手摸我美美的脸啊。 “弥儿,今日之事,我可以替你保密,可是,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好温柔,温柔得有点不像慕容煌。 “好,好啊。”我有点不适应了。他怎么越靠越近呢。 “今后,不要称自己妾身,那不适合飘淡的你。” 我一怔,你又知道什么最适合我了?慕容煌,你说错话了。 他放开手,轮椅到了床边,我轻轻地颤抖着,不知为何,竟有些怕现在的慕容煌。 他的方法很简单,就像我在电视里见到的一样,割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滴在那张鸳鸯帕上。不过我真怀疑他那双瘦如枯柴的手有多少血可流。 我坐在这边发愣,他在那边卖命,额,我好象有点冷血的样子。算了,我回头再次望去,只见他已昏倒在床边。 我急忙跑过去,“慕容煌,你怎样了?慕容煌?” “别叫了,他只是昏过去了。殇殇。” 我惊怔的望向窗边,我以为大婚不会再出现的人,竟然在此刻出现! 卿卿! 第二十章 卿卿 “卿卿,你!”我难以置信的瞪着眼,简直不敢相信眼前这笑得依旧云淡风轻地男子是我期盼着但却明知他定不会到来祝贺我的卿卿!是我的幻觉吗? 他走到床边扶起昏倒的慕容煌,把着他的手脉:“身体这么差还肯为你这破绽百出的小女骗子圆谎,这慕容煌的脑子里是怎么结构来的?”嘿嘿,不要误会喔,卿卿会说出这么现代且懂脑子结构怎么一回事,那绝对是因为跟我在一起呆太久了,耳目所染而来。 “什么嘛,卿卿。好歹人家也是个大闺女家嘛,还说人家是大骗子呢。”顶害羞的说。 就看卿卿坐在床边肩膀一抖一抖的,想笑就笑嘛,还忍得这么辛苦。“好啦好啦。我改了就是了嘛,是区区小女子骗了他嘛,可是,可是我要是不骗他,就真的得跟他洞房了也。我只是想跟他说我已经有打算用什么代替那摊血了嘛,谁知道他怎么那么笨,还突然莫名其妙突发奇想的用自己的血代替。真是的,早不倒晚不倒偏偏我要睡觉的时候他就倒了。”没用!外家鬼脸一个。 卿卿突然伸手摸我的脸,恢复那温润如玉的眼神对我说:“殇殇,记得为兄曾问过你,为何你的别院要称曼珠沙华,你是如何回答我的吗?” 糟了,我这人记性不是一般的好,可那年怎样回答他的,确实是记不得了。我嘻嘻地笑,“那个喔,那个,那个,恩,我忘哪。”没变,脸色还没变,眼神也还好,啊,那就表示没事咯。 刚要溜开,就被那只我最喜欢的手拉,住了。 “殇殇你当时睡眼迷蒙的回答我,‘若是有朝一日,这世间有谁能拿出一朵曼珠沙华对你说一句愿陪你看尽这人世间的浮华,那么你即便为那人而死,也足愿’。” 我干笑起来,“嘿嘿,嘿嘿。我,当时是这样说的吗?我怎么,好象不记得了。” “你说完后就睡着了。” “那我,有没有说其他的?”该不会连穿越到古代这事也说了吧。 他忽然不回我话,直直地望着我,那双眼,似乎是想看穿我的灵魂。 我赶紧打马虎:“卿卿,这个地方,没有曼珠沙华。”来到这里可以行动自如后,我便不停地在找。可是,明里暗里都没找到。这里,根本没有那种异域奇花。早该想到,小说里才会出现的花,我自己也没见过的花,又怎么会认识怎么会在这里呢。全是我自己在一意孤行盲目寻找。 “是吗,可是。殇殇,为了那句话,我找了十几年了,好不容易在纯国找到一位高人,有了些眉目。急着赶来告诉你,可不想,赶来却只听到你已嫁人皇室的消息,你要我,如何是好?” 我低着头没有说话,是我要师傅不要告诉他我嫁入皇室的消息。是我告诉师傅,卿卿有自己的路,但那条路并不是我陪着他一起走的。可是,我不知道他竟会那么执着的去找我发神经想见到的花,卿卿。不要这样对我。我会伤你更深的! 我感觉到他异样的眼神,第一次踏进将军府时就是这种眼神。带着细微的欲望。这样的卿卿我不想见,也不愿见到。“我曾说过,有朝一日定会看清真正的你。可,时至今日我依旧看不透那个藏在这副绝美身体内住着的灵魂。我原以为那般淡泊冷情的你,可没想到一路为救我而设计谋划那么多事精心安排一场豪赌,竟会是那么认真。心计竟比一位权势滔天的丞相、一位心思谋略的皇子都还要高深不知千百倍。如今皇子权势滔天了,丞相去不知所踪,我一直以为你找他至少是因为想亲自感激他。可没想到,如今他有消息了。你却还是依然故我的嫁入了皇室。” 我猛然抬头瞪大眼,“他出现了。就在今日你进祠宫之时,他显身在祠宫门前。容貌变了,连他的身份都变了。可,他依旧是那般神采飞扬、势不可挡、锐气凛凛。” 我抑制不住地颤动着,呼吸好象都快断了似的。 “殇殇,事到如今又要如何做呢?”我听得出他的声音有些颤抖,眼神也渐渐温和,恢复了那个我熟悉的卿卿。 我渐渐笑了,笑得连眼中的泪都快掉出来。可很快,又被我挤了回去。泪,掉过一次就够。 “殇殇?” 我终于直直地望着他:“可是卿卿,那又如何?即使换了容貌换了身份,那又如何?即便是因为救你而导致了那些改变。我也不会做出任何行动表示感谢。找他,是因为明着欠了他一份情,可我并不需要因此负上一辈子的时间。” 他似乎很惊讶我会这么回答,从所有人的眼里,我是个无知、懒散、天真,甚至接近与蠢那类型的人。可我千辛万苦扮演的角色竟那么轻易而举就被他们瞧出。那么,我又是为何而扮?又何苦为难了别人也为难了自己。 “可殇殇,你一点也不想知道他究竟重新以什么身份出现在所有人面前了吗?” 我闷着没开腔,静静地望着床上躺着的人。 良久后才说道:“从今日之后,弥波澜就算嫁入了慕容皇室,不可能第二天就出现在任何其他人的住处。” 卿卿不说话了,沉默了许久许久,才缓缓道:“为兄明白了。你保重,我等两日再来。” 来无影、去亦无踪。 卿卿走了,什么都没留下,突余一股轻淡的香味在空中来回飘荡。 卿卿,对不起。 我仰着头让泪倒回进眼中,怎么办?要问我怎么办,可我今日不是早已跟他说清楚了吗。难道,还是错? 咻,为何看见空中的明月都会想起你?到底要我如何是好? 第二十一章 拜堂 “他走了?” 我一怔愣,回望床上原本应该昏倒躺着的人。 “我不假装昏倒,他又怎会进来?” 微眯眼,“夫君大人原来是装的喔?我还以为你真的为了澜儿昏倒了呢。” 慕容煌坐起身,双手撑着床不知在看着什么,“他为了能进来见你,而我却因为能让他进来见你。如此这般,弥儿你说是为了谁?” 我没有立刻回他话,只再次望着天际,那片已渐渐泛白的天空,似乎有谁在也在另一个地方遥望着。 “怎么?弥儿你没想过何以从祠宫出来时所有人的脸色皆是沉重悲痛的?”慕容煌突然转了话题,我有点措手不及。半解的望着他,不错我是明显的注意到了自我从祠宫出来后,众人的脸色神色皆不对劲。可,这又跟我有莫大关联? 慕容煌轻轻地笑,我只觉心似乎快速的跳动了一拍。 “呵呵,你竟然不知!他为了你竟然暴出自己的真正身份。隐藏在履国二十几年,忍辱负重毫不容易登上那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权相宝座。就这般轻易地为你舍去。弥儿,你究竟有何过人魅力之处呢?” 我愣愣地望着慕容煌,真实、身份?!是什么!? “你不知道吗?那我可不能抢了他的先。让他亲口告诉你,如何?” 我敢肯定,他眼里的笑绝对是假的。百分百假的!他是在取笑还是戏弄我! “夫君大人,你可知为何我从傅庄回将军府时,没有带走我的两个贴身丫鬟。反而是一人单身回来?” 他停了笑声,“哦?那是为何?”他眼中藏着的冰针相信绝对只要我一说错话立刻毙命。我从不敢轻瞧他,尽管他还是一个残了双腿的男人。 这回轮到我嘻嘻地笑了:“那是因为,小玥儿崇拜着您呢。我可不敢带着她来扰了您的逍遥日子。” 他没了笑意,用那双含着冰针的眼直直地看着我。似乎,想瞧出个什么来。 “夫君大人,时候也不早了。澜儿想早点歇息了。” 慕容煌果然识趣的下了床,我没上前帮他,所以他下床的动作看起来可真是,唔,难看至极! “夫君大人您可当心着点儿,千万别被下人们瞧去了。不然我这才进门的当家主母可真是丢了您的大脸了。”最好明日在下人们进来前过来准备。不然,那可就彻底暴光了。 他停在门前只拿着那背对着我:“澜儿,不是才说过,今后别再叫我夫君大人?你好生休息。” 见他走远,我才低着头靠在窗边。 蜜儿,一转眼在履国已呆了近二十余年。你那边呢?现在是何时了?你还是那般温柔的笑着包容着他吗?你,有跟他幸福的在一起吗? 你们,结婚了吗? 花好月圆,可人呢? “王爷王妃,吉时快到了。请王爷王妃沐浴更衣。” 我渐渐自梦中醒来。好久,都没有睡得这般沉了。有人?我望向一旁,差点准备一掌劈过去。“澜儿怎么不知夫君大人是何时进屋的?”自来到古代,即使是婴儿时候我都没有睡得这般沉。那么,因为是谁故意让我昏睡的。不伤我,却让我无忧有个美梦到清晨,是卿卿吗? “我进屋时见澜儿你正睡得香甜,也就没有唤醒你了。怎么,方才你一脸笑意,是梦到什么好事了吗?”慕容煌从我旁边缓缓坐起,我心情好也就搭把手扶了下他。 “是好事,澜儿是梦见卿卿了。”虽然明知他知道我是骗他的,可总得要继续装下去,不然,这戏没法唱了。 “是吗,梦到傅卿潟如何了?” 额,你一定要追根问底的吗! “哎呀,下人都在催了。夫君大人还是赶紧着衣吧。”我赶紧下床,呼,幸好事先早有准备没脱完衣服。不然可就亏大了。 待我和慕容煌更衣沐浴好之后。已不知过了多久。 懦懦替我换好了新娘拜堂的衣服。见到那件衣服时,我有种欲哭无泪的感觉,天呐,那衣服!简直就像我曾梦想中的婚纱一模一样!但是,为什么我要嫁的却不是我想嫁的那个人! 出门时,我见到有个丫鬟拿着那块鸳鸯帕高高兴兴的不知去了哪里。我猜想,应当是去了后宫之首掌管那至高权力象征的凤印的萤皇后那里。 “王爷和王妃来了。” “好一对男才女貌的壁人,王爷英俊,王妃更是绝丽亮人。” “是呀是呀,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得了个如此绝丽的媳妇。” ……… ‘嗡’‘嗡’…… 这些人怎么都这样的,老一套的话还来拿来说这么多次,不嫌听久了会腻啊! 我差不多站了快一两个小时了吧,怎么还不开始啊。肚子很饿也,奇怪,我最近好象特别容易饿也,怎么回事啊? 有只手拉住了我的,我原本低着头更低下去望着他,眼神疑惑的望着他。 “如果很累的话,就不要强忍着。去偏厅坐会吧。” 啧,真是温柔。不过,我不太习惯也。倒还宁愿他跟以前一样,不冷不淡的,清幽些许。 “咦,咱们王爷在跟王妃说什么呢?这么亲密的样子。” 是那个纯长老?还是那另外一个老头啊。长得好象都差不多也,分不清楚。我不好意思的笑笑,“没有,澜儿…” “是我见澜儿站得太久,怕她累着。”慕容煌突然打断我的话,清幽温和的一如以前他对我的样子。 “哦?呵呵呵呵呵呵…小王妃一过门就这么懂得关心照顾她啦?” on,mygood。拜托不要再说了,听着都快晕了! “让长老和众大人们见笑了。” “澜儿,去偏厅休息一下。”我放开了我的手,我只觉一阵凉风吹过,手,竟然有些微的冷。 我扬起笑:“好啊,谢谢夫君大人。” 我大约坐在偏厅一个时辰后,懦懦就跑来告诉我该去了。 我赶到前厅,泠帝和萤皇后都坐在那里。笑意深深,但是,我却只觉凉汗夹背。为什么,有股我闯进了别人世界里的破落感。 “小澜儿还愣着做什么?快过来。”是萤皇后温柔的声音。 我小跑过去,笑着答她:“皇娘亲,人家是高兴过头了嘛。” 我的手被一只冰冷的手握住,我反射性的想挣脱开,可是见到那张脸后,我放弃挣扎。注定了的,我不能躲,也躲不开。是这样的吗? 深吸口气,我半跪下。 “一拜祖位灵” 我的心,渐渐冷了。 “二拜天若行空” 心,降至底谷。 “三拜高堂” 那只握着我的手,突然变温暖了。 我的心,微微颤抖。 “礼毕!” 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只觉有股熟悉的香味传来。 我回头望去,差点昏倒。 咻!!! 第二十二章 醇烈国太子 咻! 怎么,怎么回事?我深吸气,眼睛瞪得老大,不敢置信地看着背光而立的那抹灰白色身影。 真的,真的是他。我抑制不住用手捂住嘴,一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咻,怎么,变成这般模样!我激动的看着他,不会的,那个人从来都是那般傲气高贵,古典幽雅。怎么,会,变成这副鬼样!! 那鬓白的发是怎么回事?右眼额记那道疤痕又是怎么回事?! “伽咻丞相!” “愚相爷!” ……… 那个人,居然还笑得那么清淡,笑得那么自然。真的,是曾经那个高贵的相爷吗?我无法相信,可事实摆在我的眼前,容不得我不信。祠宫里对我说就像以前一样的男人是他,我能感觉得到。从我隐约见到的那鬓白的发丝就已经完全确定,眼前站着的这个沧桑的男人,确实是伽咻! “原来是醇烈国的太子陛下。”我惊讶的侧头望着慕容煌,太子?醇烈国的太子!? 怎么回事? 伽咻的真正身份,就是醇烈国的太子?这是,这是怎么回事?醇烈国?那不就是履国一直敌对的国家吗?敌国的太子来到履国,会发生什么?对了,昨夜慕容煌不是提到过伽咻出现过在祠宫外吗,那么,又是怎么一回事?! “呵呵,原本昨日就该送上贺礼给贵国,可没想到父皇大人突然有点事就耽搁了。所以今日一早本太子就带上贺礼去了京殿,可是,可以冒昧的请问贵国,为何贵国皇子与郡主的大婚不在京殿上举行反而在王府之内?”那一脸的笑容可掬,我突然有股撕掉那笑容的冲动。 对,一直萦绕在我心底的疑问,我一直觉得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其实就是这个。伽咻,是因为看清我心底的疑问,才帮我在今天这种场合问出来的吗?又是在帮我?即使换了身份,换了容颜,你也依旧不改要帮我吗?敌国太子在本国境内皇子的大婚上捣乱,你会受到很严重的危险的! 那个白胡子老头,因为是纯长老吧,走上前去微笑着说:“御太子陛下,我履国皇子的大婚应该在哪里举行,似乎不是贵太子该问的事情。”一脸慈祥的笑,可说出的话却是这般冷凛。不愧做了这么多年的阁老。 伽咻依旧如松的站在那里,“可本太子受父皇大人的旨意代表他老人家以及醇烈国送上一份厚礼,若是没有亲手送到贵国的皇子和郡主手里的话,那本太子很难回去向父皇大人复命。纯长老睿智过人,应该不会就这么点小事就为难伽咻吧?”那一脸的笃定还是没有改变,可从中,我瞧出了曾没有见到过的他。朝野弥漫权势的他,笑里藏刀的他,计谋多智的他。 那么,冷血无情的他呢?我似乎还没见过。什么时候,咻,你会让我见到?有人扯了扯我的手,我低头望向一边,是慕容煌。我以眼神望着他。 他没有说话,只静静地握着我的手。我感觉到一道灼热的目光射过来。是伽咻!我抬头望向他,却见他笑意满满的脸上夹杂着微微的愁。 突然心好烦,突然想静一静,突然,想起那座‘莫名亭’。 师傅,此刻,我好象有些明白你那句话的意思了。 可是,是否已经晚了? “既是如此,那就请御太子暂坐片刻。”泠帝发话了。 伽咻自然的点头坐在了一旁,那身灰白色的简素长衫使我想起了那年的他。 “敢问泠帝是否可以让伽咻见见这位幸福的新娘呢?如此俊朗的王爷要迎娶的郡主想必定是美艳绝伦吧?” 什么!? 我头顶的白色纱领遮住了我大部分的脸,这是我要求的。泠帝原本觉得这样不太吉祥,可是慕容煌也在一旁帮我答话。大家也就迁就了我小小的任性。 伽咻,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深深地吸口气,笑脸盈盈地对着他缓缓取下纱领,“澜儿不过一介女子,又怎能烦请御太子您亲自送上贺礼前来祝贺呢?”微微行了个礼,既温和有礼又平易近人。唉,古代的大家闺秀真不是普通人做的。 “这位就是银骑郡主?真是闻名不如见面啊!如此美娇娘,若是让伽咻碰到,定是不会辜负了。可惜,伽咻的运气不如七皇子,找不到如此丽人。” 第二十三章 王府内的旧景 “若是御太子您要寻太子妃,何需要以卑妾为介媒。卑妾不过是个无知无才无德的娇蛮幼女,怎堪比得上太子妃那等高远人物。”我是神不露任何异样,徐而缓慢有条理的自谦一翻。可是,却连那双眼都不敢直望,不可否认,我是怕,怕从那双眼中瞧出其它的异样情素。这是我的胆小,没错,就某些方面而言,我确实很胆小。如今的生活环境虽与我想象中的相差许多,可也属平淡。 所以,我不能让任何人破坏了这种得之不易的幸福。就算是咻,也不可以! 可此时我哪里想得到,仅因我这一席思索与这翻无情义的话便为自己的将来带来了何种无穷的后果。 伽咻没有立刻回我话,只拿那双深眸凝视着我,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目光由深至浅、由浅至灼热,再由灼热达冰冷。反反复复终于定格在冰寒交错。我的心不知为何,渐渐冰冷。那股不详的预感越来越大,一紧张,我无端地朝他望去。只这一眼,就足以令我记上一辈子。那双不管何时都那般含情幽雅的眼,此刻却藏着无数冰针刺骨。我知道那是断了情、断了义的冷酷。 “弥儿,说的有理。况且,御太子温闻尔雅‘智慧超群,定是大片好女子爱慕着,何愁寻不到一位能与之匹配的太子妃。“接着我的话,慕容煌温笑着开口解这一堂的尴尬。 泠帝也是一脸笑意的看着御伽咻,可我却分明在他的眼中瞧见了冰冷、疑惑与猜忌。那是因为见到一张曾与他宠爱有加的臣子的脸一模一样时生出的。从这点便足以证明,这所谓满朝都议论不理朝政只好诗画的泠帝并不是那般无能。 我猜想,他此刻脑中定是在思想该以何种计策从御伽咻的口中套出实情。以一个皇帝的皇术看来,他应是一位皇术高段的皇帝。那么,这样一位皇术高段的皇帝何以要用荒诞的外表迷惑满朝文武呢? “弥儿,在想何事?父皇在问你话呢。” 我赶紧回神,“请父皇恕澜儿无礼之罪。”真是糟糕,我居然在自己的大婚上出神。千万别得罪了这个看起来很温顺的皇帝,温顺的小绵羊一旦被激怒那可是很凶猛的。 “罢了罢了,朕了解你们这些个呀小女儿家的心思。定是想着嫁入王府后怎样做个好王妃吧?”幸好他还笑意颜开。 好慈祥!慈祥得有些恐怖! “嘿嘿,澜儿哪有啊。”装,也得装得害羞点。 “瞧瞧瞧,咱们的小王妃脸红咯。”是萤皇后。 我冰冷的手被握进一只温暖的手中,那是我从来不曾想过会出现在那双手的温暖。“父皇、皇娘亲,你们就别逗弄弥儿了,她昨儿累着了,儿臣这就带她去休息休息。” “哟,有了媳妇就不要朕了。” 额,堂堂履国一过之帝,居然还露出小女儿家的神态。撒娇!!! 若不是此刻地点不合,我铁定笑倒在地。 等等! 刚刚慕容煌说什么来着。 昨晚累着了?额!我感觉到背后的那道目光更加冰冷。这下可好,我就算是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不过也正因为这样,我才想起,从昨日起,我便已是煌之妃,虽对他没有夫妻情义,但他始终替我撒下了弥天大谎,用自己的血为我撑起了一片天。我不该对他再有所奢求,惟今该做的是,弄清楚伽咻五年前和这五年之中到底发生了何事,还清欠他的情。然后,做个好王妃。 拿定主意后,我目光笃定的望着慕容煌。这个男人,我当真要与他渡完后半生吗?我当真,就可以这样便安然过完这一生吗? “皇上,瞧您。澜儿才进王府,他们俩新婚燕儿的,就随他们去吧。”还是萤皇后好啊。呼…终于可以松口气了。 赶紧赶紧,离开这闷人的地方。 离开,那道逼人的目光。 “弥儿,走吧。” “好的,夫君大人。”我推着那椅子慢慢地从伽咻旁走过。近乎几个世纪那般漫长啊。终于出了大堂。 “弥儿,往右拐。” “哦。” “弥儿,你不好奇吗?” 我停下了轮椅,没有再推动。坐在了一旁的石桌边。 “有何好奇?” “他回来了,但却多了些颜色,少了些东西。你一点也不好奇那两道鬓白的发是从何而来的吗?”慕容煌的声音还是那般清冷,可我能听出那其中藏着的质疑。 能猜到,若是此刻我说出好奇二字,定将与他闹翻,今后的日子便不再好过了。 可若是我不说好奇二字,他又定是不会相信。 这可,有些难办啊。 “怎么,弥儿,答不上来?”话锋都转了个底。 “没,我是在想,要如何回答夫君大人的问话才不会惹得你不快。” “呵呵…还真是个人精。既不正面回我话,又不会惹得我不快。弥儿,五年前我就曾想问你,若是要你选择。你是会选嫁入我慕容王室,还是嫁入他御氏一族。只可惜,我总晚了一步,始终慢在他之后。” “五年之后的今日。你嫁与了我。可是,却不再喜笑颜开,你的脸上总是带着一抹哀愁,不知为何,每每总在无意间碰到你时,我便想轻声问你一句‘如若我与他同时遇上了你,你会怎样选择’。你虽脸带笑意,却早已不在似当年轻悄模样。” “我不喜你再这样无视我的存在,便请求了父皇将你娶进王府。嫁给我这个一无是处,完全没有丝毫自主行动能力的人,你不会觉得委屈,不会觉得懊恼吗?” 他一口气不知说了多少话,我全听进去了,可却不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是在对我表白吗?是在说喜欢我吗?昨夜在洞房内,他是这样的,现在又是这样。他究竟想要干嘛! 不想再这样牵扯不清。细想了许久,我正色站起身,望着满园的梅花,这烟雨飘飞的梅花季节里,我嫁进了王府。在拜堂的今日此刻,我才发现,这王府内竟然还有这么一处地方,竟像极了傅庄内的梅院。不只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 “梅林深处,是否有一座曼珠沙华?”我紧咬着牙,双手轻轻地颤抖着。 “弥儿,你走进梅林看看就知道了。” 我缓缓地走进梅林,蒙蒙梅花飘絮中,我隐约见到了那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曼珠沙华’! 我可以那样遥想吗?我可以吗? “为何不进去看看?”跟着我进梅林的慕容煌轻声的说。 可我却仍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迈不出那步,是不敢迈,也迈不得。怕迈出后,投进的,将是永远的幸福。 我转身正要离开,却没慕容煌抓住了衣角。 “要走了?” 我沉声:“是呀,卑妾有些累了,想先去休息休息。夫君大人请自便。”不待他回话,我便离开了梅林。 临出梅林时,我站在那里,久久后终还是回望了一眼,却只那一眼。便将那景象印在了心内永远。 ……旅行分割线……旅行分割线……旅行分割线……旅行分割线 各位亲们多留言等。 某烟飘。。。愿各位快乐幸福! 第二十四章 白氏家族 自白晚坐在我的房里坐下后,直到现在也没有说过一句话。没有带她的贴身丫鬟春意,也遣退了侍侯我的下人们。那么,她究竟是来做何的呢? 拜堂后到今日已过半月,我整日无所事事。 倒是宫中时常派遣婢女来请我进宫,至于是受谁之命,不用问那肯定是萤皇后。自打大婚以来,她倒从不闲着邀我进宫陪她谈谈心、赏赏奇珍之类。但我总有股感觉,她是在试探我。试探,那日慕容煌口中的无林神童之事是否属实。 说是谈心,她会谈着谈着就谈到傅庄内曾出现过的那个傅殇;说到赏奇珍,她会在邀赏我观完奇珍异品后问我一句‘此奇宝澜儿可有呵妙谈’。我心里清楚,她是在试探我,从第一次被请入宫中见她的寝宫中摆着她为我介绍的那副残棋局就能知晓。那副残局,就是当年我用来赢了卿卿、伽咻和镜痕三人的‘捆龙绝堤’。 当年知晓‘捆龙绝堤’的人,一位是卿卿,一位是履国的旷世奇才镜痕,还有一位就是早已失踪却在半月前的大婚上出现的伽咻。这三人有两位是不会对萤皇后讲出真情的人,那么,就只剩下奇才军师镜痕了。想来定是那位好画入神好诗成痴的泠帝暗中遣萤皇后问镜痕的。以萤皇后素有的德才,问问有关兴趣好奇方面的事,镜痕纵是再勉强也得吐露实情。 那年在清洲,记得慕容煌当时也在场,那么他大婚那日所说的话,其实是…… “姐姐,晚儿有一事想请求姐姐的慷慨帮忙。不知姐姐可否愿意?” 我被白晚打断了思绪,可没怎么听清她说了什么,只好笑脸盈盈地回问她:“晚儿有何事扰得神色如此苍白?”从她今日的种种迹象看来,她应当是有事需要我的帮助。 “姐姐有所不知,家兄几日前亲率一干家仆前往边城允神城送去一大批供给军官们的衣物与粮食。可不知为何,竟被无渊扣留了起来,十几日前送回了鞭私府。府中爹爹、娘亲还有众多叔叔伯伯们用尽各种办法,皆无果,连面都没见着。直到昨日再无任何办法可用才差遣下人送信来求助。可我一个弱女子又有何办法好使,无奈只好昨日夜间对王爷说起此事,可不料王爷竟只单听妾身说起便痛骂了我一顿。妾身一夜难以入眠,左四右想这才记起王爷对姐姐是有求必应,皇后娘娘又甚是喜爱姐姐。若是由姐姐出面说说情,或许能让晚儿与哥哥见见面,了解哥哥现况如何。” 这可让我有些犯难了,慕容煌对我所谓的有求必应,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萤皇后更不用说,她那喜爱简直就是无言的试探,若是此时我还摊上这件事,想必定是不好再瞒天过海了。 我听到扑通一声,只见白晚竟然向我端正的跪着。见到那张丽色的脸上泪痕满布终是有些不忍,两相权衡之下,一向以聪明自居的我,这次居然大发善心心软摊上了这差事。 此时的我却并不知晓,答应这事之后竟为傅庄和卿卿带来了何等巨大的伤害。彼时的我却连后悔也再来不及。 “晚妹妹,我只能尽量替你问问此事,但事后效用如何,却不能保证。”我见不得人哭,最见不得美丽的女人哭泣。当年就是因为娘亲掉泪,我才没有任何反抗的跟随师傅离开将军府。没想到事隔这么多年,我依旧改不了这个烂毛病,非得哪天因这毛病而害了自己或者自己在乎的人才肯罢休。 尽管方才,我分明已瞧见白晚低着头哭泣只时嘴角那抹诡异的笑意。尽管我早猜到她定不会这么简单的屈服于我,可那滴滴泪珠掉落在地,我却最是不忍。 而且,若我料想不错,白晚应是白氏家族的人。以她正门进入王府为偏妃的行事看来。她在白氏家族的身份一定位与高层。 白氏家族,履国神帝曾受其慷慨帮助,夺回大权。神帝重掌大权后,封其为义弟,赐佑神侯之名,赏佑神侯府邸。寓意保帝护帝,实乃帝之神助,是以从此白氏家族受佑神侯之封传承世代。白氏族长可坐轿进入坤义门,可免其跪礼。但好景不长,白氏家族佑神侯传至白乐仙一代时,家中盛况足可哟能够富可敌国来形容。当时位于慕容氏帝位的是潆洄帝。潆洄帝见白氏家族势力渐渐盖帝,无法压制,正筹想办法欲处治白氏家族之罪。恰好正在那时被旁人告发白氏族长白乐仙有私通敌国之嫌。潆洄帝将计就计,有了出师之命,对白氏家族整治了一翻。并下昭命曰:‘白氏家族虽是神助,可几代人下来竟以蒙先帝神帝之厚爱为神气,伺机壮大势力,更有甚者,竟私勾敌国。年其族世代为忠义之功,此次过错便相抵脱。白族今后,封佑神府,夺佑神侯之名,并不得再擅自进入宫中。 白氏族长白乐仙自知留守御京乃下策,是以,将居住多年的老府白馆也一并弃之。迁白氏家族至离御京不到一天行程的凤凰山。建堡为白佑堡。并严令从此后,不得再有族人与朝中官员或者皇室有任何来往,亦不准再提起私勾敌国之事。一直到了白褶一代,白氏家族彻底与慕容王室断绝关系,并且再次将族业发挥广阔,成为了履国第一富族。 到了这一代,只听族长名为白烺,至于长相、性格、品德、才学都一无所知。有人曾称他为履国第一经商才子,有人称他菩萨再世。 但我记得曾在傅庄内的藏书阁中看过有关白氏家族的族谱。上面只说这一代为族长白烺,字沁。出门在外或在白神堡中从来带着一方白色面具,常年着一身袭白或青的长衫,曾跟随一位武林怪人习武练气。喜做善事,在琳洲修建一座赡孤楼,专收养那些无家可归的孩童。几年前,不知为何,白烺突然与朝中官员有了交道,时常为朝廷免费送些货物等。 说来有些惭愧,在现代时,我曾亲眼目睹那些个穷苦百姓家中的孩子是怎样度日又是怎样上学的。那苦寒的模样,从第一次印在我的心底就像是生了根了芽,永远也无法磨灭。在现代,我时常尽我所能去帮助他们,只可惜,世上的人多是无情冷血占大多数,大家保自己已经来不及,又怎么会有空余去保别人。能有空余保别人的,却又多数是想图个名气,我瞧不起那种人,却又每每在想起那些可怜孩子的情景下,又硬着脸皮去请那些所谓的大善人给予帮助。 但我又凭什么说,白烺不是图个名气呢。直至现在我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隐约感觉到白烺不是个只图名气的市侩之人。所以应了这连我都无法说明的感觉,我答应去试一试。就当,是为那些个可怜的孩子出把力吧。 慕容氏神帝,乃慕容族第四代皇帝,父早年丧,年幼时被外宦把持朝政,允若十年,神帝出宫游玩,久不还朝。外宦彻底把持朝政,称皇帝已死。允若十七年,神帝率一干高强武艺之人返宫杀死外宦,并顺利夺回大权,至此,允若年改为神帝年。神帝下第一封命昭曰:白氏协帝乃帝之神助,特封义弟之名,佑神侯之特权,赏佑神侯府邸。今后进坤义门可坐轿入,可免跪礼。佑神侯之名可世代相传。 ————《履国策慕容氏神帝》 慕容氏潆洄帝,乃慕容氏第七代皇帝。潆洄年间,帝着白氏私勾敌国之例,应众朝员意,废佑神侯,封佑神侯府邸。 ————《履国策慕容氏潆洄帝》 第二十五章 祸起萧墙 “澜儿,今日本宫请你来,是想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这个人身怀旷世奇才,是个儒雅俊逸的妙人。” 昨日才答应了白晚之事,今日便来了机会,我暗子窃喜。可却在听到萤皇后这翻话中所含之意后,令我有种惊心的错觉。“皇娘亲说的这人可是指咱们履国奇才军师,镜痕先生呀?” “咦。本宫还未引见,也未道出他的名讳,你这丫头反倒先说出来了。” “澜儿是胡猜的。”总不能说我是天生聪明吧。 “澜儿是如何猜想到的?” “皇娘亲您贵人多忘事。半月前澜儿与夫君大人的大婚典礼上,父皇还曾问起过此事呢。澜儿虽说对镜军师了解不多,但那日不免多瞧了两眼,便将他的神态容貌记了个大概。而后又听夫君大人说起,镜军师就是我履国身怀奇才的年轻军师。” 萤皇后拉着我朝后花园走。刚进后花园,我一眼便瞧见了那抹深藻色身影。那人身上散发着一股寡言清闲的儒雅气息,一如当年在清洲相遇。只不过,这五年间见了他两次,却总有股不同的感觉。相较之下,这次竟最似当年样。 “镜痕呀,怎么来了本宫的后花园,却更显得拘谨了?莫不是本宫面如蛇蝎吓着了你?”萤皇后状似生气,质问镜痕。 可眼前这男子,除却在军才战略方面能滔滔不绝外,对其外之事都甚是寡言,就更别说是面对这后宫之首的萤皇后了。 “皇后娘娘这话可让臣答不上来了。从来都是外人道,皇后面善心细,对奴才们呵护之至,对臣子们不敢厚责,对百姓更是爱护到了极点。如此这般,臣怎还会想皇后是蛇蝎之人。” 这下轮到我惊讶了。朝中所有人皆知,大军师镜痕乃一木呐腼腆之人。素来只对大将军阮云天假以辞色,对外人不论官级高低或王胄贵族都不曾多出一言半语。那年在清洲的诗会上,若不是阮云天话中含义令他有些羞愧,想必他定是连我也不会理会。更别说今日这眼前的他会说出方才的那翻话了。 这个人,到底,遭遇了什么,何以变化会如此之大!? 萤皇后一听这话可乐坏了,能得寡言奇才的大军师一语妙赞,不想笑也难啊! “别的客套话,本宫也不多说了。日前本宫才听说镜痕你回京中,可为何此次没有同阮将军一起归来?皇上他老人家昨日宿夜作画以至有些许身体劳累,故命本宫召你前来寻问一翻,惟恐是边城出了什么乱子。” 本来女子是不允许涉朝政的。可自从泠帝将萤皇后从地陵接回后,不但更加不理朝务,偶尔还会令两位阁老和众位臣子有事可直接参与萤皇后。原本朝中众臣就已不满泠帝接回上代帝王的陪葬妃子,被泠帝这么一闹,就更加乱上添乱。眼看朝廷立时便要哄叛,更有贼人想要逼宫,就在此时,萤皇后一出计谋,一团乱麻轻而易举便解开。这才开始让老臣们和百姓们信服。以前因为有伽咻丞相在,所以还不怎么繁杂,但自从伽咻失踪后,朝中的大权好象忽然间转移了方向。我初回将军府那年,就听闻了萤皇后的大名。 泠帝赐我银骑郡主之名时,我曾远远地看见过她,那时只能用雍容华贵来形容她所散发出的慈祥气息。说实话,我很少佩服人,就连在现代也是一样。萤皇后,可说是我人生中第一次佩服的人,而且还是个绝色的女子。 “回娘娘话,臣此番回京主要目的是代云天探望其妹,顺道再了解一下京中近来形势为何。” “哦?你是说阮将军两年前收的那位义妹?好象叫什么殇的,是吧。” 听到皇后的话,我一怔愣。 殇! 我以为这时间除了我外,应该不会再有人会知晓殇之一字的意义。 于是我插了句:“哦?还有这么特殊的名儿?这位殇女子定是十分美艳吧?皇娘亲您可曾见过她本人?” 啧,皇后的权势可谓大到天了,竟然连常年不在家中的阮将军什么时候收了位义妹,都知道到得一清二楚,我敢打包票,她不仅知道那女子的全名,定然还见过那个人。 可是,为何大权在握的堂堂一国之母,竟会将一位将军的私事打探的如此清楚呢? “王妃您有所不知。这御京中,有一处‘心馆’。心馆内,有无数美女如云,其中又以心殇为最。心殇,乃一奇女子,此女子能文能武,允诗抚琴,偶尔还会挥笔作画。此女子,美貌如仙,气势缥缈。” 心殇?!就是那个传言中的花仙子?等等,这翻话从镜痕口中说出,我为什么会觉得有些别扭! “心馆是何地方啊?”感觉有疑惑的视线望过来,赶紧装淑女,这两个人的眼都已经炼成孙猴子的火眼金金了。任何一丁点的风吹草动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萤皇后送上了一块糕点到我手中,“澜儿你久居深院,定当什么都不知晓。近年来,着御京中不知为何出现了许多与殇有关的人或物,心馆便是其中之一。除它外,,另还有什么白日尽、入海流、千里目等等之类的,不计其数。俨然有股欲盖皇家威严的气头。”她长吁短叹的。 我却能猜到,这定是皇上的意思。怕是那股势力坐大,所以特意要萤皇后暗中查访,那罪魁祸首究竟是谁。而萤皇后不知从何处得知,我曾出现在清洲,不管是时间、地点都十分的吻合,很难不让人起疑。那日大婚上,慕容煌其实并不是在陷害我,反而是在帮我。萤皇后与泠帝正查我查得紧,我想定是所有证据都指向了我,他们缺的,只是一个时机、一个出师之名而已。 然而,被慕容煌这么明着一闹。不仅乱了他们的计划,也打消了他们一半的念头。因为有了大军师镜痕的那句佐证。断定傅殇是名男子,而非女扮男装。 镜痕在履国上下,说出的话便犹如铁山。因为身为一名军师,他得随时随地拘束自己,不能在任何细节出任何一丁点的的差错,否则那便是国家军队存亡的大事。再加上,镜痕本人又以儒雅寡言为德,常常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所以朝中上下,就连几位前朝老臣都十分信任他。 于是,我在有了慕容煌的护航、镜痕的铁证,萤皇后和泠帝的计划便被不攻自破了。也就有了萤皇后的时常召见、邀赏和试探! 今日明着是说向我介绍镜痕,其实目的应该有二…… “哦?如此之多的殇族势力,眼见这皇威之下,竟横生出这么些个旁三道四的小势力,他日若是被不明人士汇聚在了一起,还不知会惹出多大的祸事。皇上近几日为了这事已不知说了本宫多少回,又命纯长老等重臣严查。可查来查去,只查出傅殇这么个名来,真不知该如何是好啊!” “皇娘亲不必着急。若是信得过澜儿,就请将此差事交予澜儿处理,可好?”我倒想看看,那胆敢假冒我名义的人,到底长了什么熊心胆!还有那个传言中的花仙子,当真如传言中那般神乎? 果然,此话一出,我瞥见萤皇后计算得逞和镜痕怔愣不已的眼神。 “听煌儿常提起,澜儿虽久居深院,可才学并不在他之下。能被煌儿如此赏识的人,本宫还未曾听到过。澜儿若是有心,那甚是好矣。此事就交予你了,本宫就遣镜痕和几位大军卫在你身侧侍护吧。” “谢皇娘亲厚爱。” 机会来了,“对了,皇娘亲,澜儿还有一件事想请皇娘亲帮帮忙。” “何事?” “澜儿一直有个心愿,就是要亲眼见见我履国的第一奇才、第一将军和第一富商。如今澜儿只见了镜军师和阮大将军,却惟独没有见到过那被称天下第一富商的白族长。前几日本想借晚妹妹的礼见见此人,可不料,晚妹妹却说其兄被莫名关押。不知皇娘亲可否允许了澜儿的这一点点小小的请求?” 边说我边瞧她的脸色,有些微徉,饿很快转变,微笑着答应:“澜儿都如此说了,本宫若不应可不成老不懂事了吗。呵呵,稍会儿本宫就差奴才给你送去手谕。” 搞定! “谢皇娘亲!” 第二十六章 寂静王府 “王妃,皇后娘娘差人来府了。” “哦?”来的还挺快的呢,我还以为至少都要再等上个两三天。 “去请玥姑娘过来。”苦玥自从上次大婚后,就被卿卿派遣来了王府。记得再见她的第一眼,我有些被吓到了。 她还是那么内敛冷漠,可就只一眼,我便瞧见了她眼中的痛楚。那不是因为与多年来的主子分离而显,那是——失去最爱的人才会有的眼神。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猜测着那个可以让这个坚强冷漠的女强人动容的男人究竟是谁,可猜不出,没有答案。我曾经怀疑过那个人是伽咻,可伽咻的失踪让我明白,他不是让苦玥心仪的正主。 “澜小姐,唤苦玥前来所谓何事?”她不是丫鬟,在这王府之中。属她和懦懦的身份最为特殊。懦懦是跟随我陪嫁而来的丫鬟,我虽不分大小老直唤她的名,可府中上下皆知,我对她最是细心。苦玥就更不用说了,她是被派来负责保护我安全的侍卫,她来府的第一天我就当着众府上下说了个明白,她只听我差遣,任何事只需向我禀告。 慕容煌心知她是受卿卿之命前来保护我的侍卫,索性只说了一句‘你自己斟酌即可。’就再也没过问过她的事情。 “小玥儿,想不想去鞭私府玩玩?”我贼眼眯笑的问她。 她脸上微愣片刻立马回我:“澜小姐想去鞭私府逛逛有何不可。只是,那里面可不是说逛就能随便逛的。” “你放心,有我在,保管不会把你弄丢了在里面。” “看来澜小姐已准备好了,那我们何时起行?” “明日吧。待我知会过若鸿后便可起行。小玥儿你就先准备准备吧。” 若鸿是王府的总管。我能看出他工夫不弱,也猜得出他与慕容煌的关系定不简单。慕容煌不知为何时常不在府内,我有任何事都是直接找若鸿商量,慕容煌应该是通过他来得知我的状况。想起慕容煌,他好象这两天都没在府中,又是去做什么事了吗?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心中闷得慌,很是不舒服。 “姐姐,晚儿来看您了。”白晚这时候来,无非是想问今日我被召进中究竟有没有帮她问起白烺之事。 “呵呵,妹妹你不来,我还得差人去请你呢。”就你那点小心思,还不够抵楚连新的百分之一呢。想当初,我可是费了好大的努力才得到他难得的一句赞语,才坐稳了特助一职的。白晚自动坐在我身旁的位子上,笑着问:“哦?姐姐是有眉目了?” “你这话说得也差不多吧。明儿个就准备一下跟我去鞭私府看望你那蒙冤的兄长了。”一听我这话,白晚双眼露出喜悦的神色。到底,还是个孩子。 “鸿管家。”我特地起了个早,无非就是为了想尽快见到那个传说中的履国第一富商。能够管理整个白氏家族的人究竟是个什么角色呢! “王妃,您有何吩咐?”若鸿是个十分规矩严肃的人。记得第一次,我要他去提我弄些紫色的花湖一府,他说‘王妃,,紫花在整个履国惟有萤皇后的后花园中才有’。我当时闷了,结果第二天一早我的小花园中便多了一抹稀有的紫色幽兰。第二次我叫他提我去刹时间买些胭脂回来,他回我‘王妃,刹时间是个道地的歪店,您要买胭脂,我差人去京中老店购回’。我听了这话,无语望苍天。第三次……一直到第n+1次,我终于从前n次中综合出一个真理,千万别用正规人的思想去考量若鸿的行为举止。那都是对牛弹琴,白答。 “鸿综观,本宫要同晚妹妹去清音寺给王爷请香。你准备好晚膳便可。王爷若问起,也好回个话。” “王妃要和晚夫人一同前往?” 我笑眼迷蒙的回他:“是呀。难道鸿综观以为那清音寺中有什么吃人的怪物,所以本宫又去不了了是吧?”试了这么多次,还是认为三十六计中无中声有先入为主比较适合你。果然,若鸿略带惊诧的正眼看着我,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我又接着说:“本宫说笑的,清音寺那么有灵性的庙宇,怎么会有什么吃人的怪物呢。你说对吧。鸿综观。”让你答什么都不是,只得投降。哈哈哈哈哈! “王妃说得极对。王爷问起,小人自会认真回话。不过王妃要与晚夫人一同前去,恐路中出什么乱字,还是让小人多派些护卫跟随,以防不测。” 切,狐狸! “鸿综观这样想也并非不对。但是,本宫以为,至少派去的人应有苦玥那等身手才行。否则,自保都难成问题,更遑论期盼他们这些没用的废物来保护本宫和晚妹妹的安危!”板着脸斥责人真是不舒服。 “小人知道了,那请王妃一路保重。” “恩,你下去继续忙吧。记得晚膳菜谱中一定要加上一道火芋兔肉。”土豆就是土豆嘛,叫什么芋,起初听到还以为是芋儿呢。居然把我最喜欢吃的菜叫个我最不喜欢的菜的名字。 “昨夜王爷便吩咐过了。王妃请放心。小人告退。” 慕容恍?他昨夜在府中?我怎么不知道? 招招手,唤来一个丫鬟。“去请晚夫人,告诉她,本宫在门前等她。” “是。” “小姐、小姐。”大喇叭,懦懦怎么跑来了,我不是明明特意将她支开去街上购物了吗? “何事大呼小叫的,懦懦。”我笑着递给她一杯茶。 “小姐,我听鸿综观说,你要去清音寺烧香。我也要去。” 额!若鸿,你给我记着!臭小子,敢阴我!咱们走着瞧! “懦懦,你忘啦?昨夜我才说过,咱们俩分头行事。你去买些东西,我去清音寺上香。明日,我们才好回将军府看望娘亲呀!”开始第n+101次忽悠懦懦。 “有,有吗?”懦懦第n+101次开始犯迷糊。 我点头犹如鸡啄食:“是呀、是呀,懦懦你怎么就忘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要是忘了没买到东西。明日咱们拿什么礼物回去看望娘亲啊?”加强火力! “啊!我、我、我……”懦懦渐渐没了思考能力。 “别我我我了,还不快去继续买东西?”忽悠完毕! “哦,那我去了。小姐你要自己保重喔。”彻底沦陷! 哈哈……,太搞笑了。懦懦啊懦懦,你简直就是我的开心果! 笑够了,该去前门准备了。我缓缓站起身,阳光射得我的眼,有一刹那的空白。 “姐姐,晚儿让姐姐久候了,真是不应该。” “上马车吧。还有一小段路呢。”语毕,我便上了马车。 第二十七章 履国第一富商 “澜小姐,到鞭私府了。” 是苦玥的声音,我睁开原本养着神的双眼,轻舒了口气,缓缓地下了马车。 鞭私府。 好个金碧辉煌的大门。两座金雕大鹰,身上缠绕着几根夜明珠砌成的锁链。这里面的犯人多半是有进无出的吧,单是这栩栩而生的两只雄鹰被捆就意义非凡了。更何况先帝特地立下过一道不可违逆的旨意! 我曾在傅庄的藏书阁里胡乱翻看到了一本有关鞭私府的记录。 上面记载的大意应该是这样的‘吾特设鞭私一府,冀望后人切不可乱言乱行。吾赋予此府特令鞭打权,不论王宫大臣疑惑皇亲国戚,一律与庶人同等对待’。 就因为这么一张死人旨意,鞭私府历任典狱大臣不知残害了多少名良忠臣。可,就连现任帝王都不敢擅动鞭私府,就别提其他什么人了。 “进去吧。”我轻声说,率先踏上了那高高的台阶。而此刻的我却永远也猜不到,整个履国的所有安态良业居然会因为我这区区的几步而开始陷入危机。 “大胆,你们可知这是什么地方。识相的赶快滚远点,否则爷儿们就不客气了!” 我微眯眼,是个看门的侍卫。一个看人脸色,势力无比的走狗。我简直不屑与他讲话。于是我停下了脚步,招了招手,一旁的苦玥厉声讲道:“大胆你个小小的看门侍卫,睁大你的狗眼看清这上面写着什么!”她手中拿着萤皇后给的手谕,打开凑到那侍卫眼前。 只见那侍卫脸一下苍白,眼角与额记竟还有虚汗直冒。简直就与电视里的那些走狗小人物一模一样!我根本不正眼瞧他,只轻轻说了句:“还等着本宫处罚吗?去通告你们典狱长,就说本宫就在这大门口等候了。” 那侍卫终于缓过神来,鞠腰弯膝的称是便一溜烟跑走了。 不到一会儿,我便看见一个身着大红胸前绣有一只蓝色猛虎官服的年轻男子走了出来。 我微皱眉,一旁的苦玥问我:“澜小姐?”她也感觉不对劲了吗? 我轻声回她:“且看看再说,去请晚夫人谨慎行事。”音刚落,那男请男子便走至到我身前。 他微曲腰,对我行了个文礼,并讲道:“臣不知王妃驾临鞭私府,请王妃降罪。” 我扬起微笑,双手搀扶起他,“本宫事先并未知会贵府,有何罪之有?典狱长请起吧。”待他起身后,我站回原位。 “本宫此次来,只为见见白族长。典狱长可否引本宫走一段?” 典狱长也微笑回我:“请王妃见谅,并非臣不引王妃走这一段,只怕引完这一段后,臣也只能待在那里面了。” “典狱长尽管放心,本宫既然敢进这鞭私府,请你典狱长引路。自然不会害了典狱长你。苦玥。”一旁的苦玥微点头,将手谕递给了典狱长。我依旧笑如桃花:“典狱长,你看看这手谕上面的字,可否乃皇娘亲手笔?” 他边看边点头称是。“臣看明白了,手谕确实乃皇后娘娘手笔。臣这就为王妃您引路。只是在进去之前,臣要先告知王妃。白烺此人疯性十足,时常挣脱锁链伺机袭击狱卒。臣为众狱卒着想,隧特地命狱卒们给白烺这斯多上了几副锁链。但即便如此,也还请王妃与晚夫人多加小心。” “多谢典狱长关心,本宫知晓了。” “王妃请、晚夫人请。” 于是乎,我们跟随着典狱长东拐西转,不知走了多久。一路上我还与这个年轻的典狱长短谈了些话。 “本宫曾听王爷说起过典驱长。” “哦?王爷还记得臣?”他有些惊讶。 我一路微笑:“是啊。王爷曾这样对本宫说道‘鞭私府中,典狱长乃一神人,历届典狱长中,惟蓝典狱长最为公道神奇’。本宫还记得当时王爷说这话时神采熠熠的眼神,就不免就多问了句。”我边走路边不望看着他的表情,他先是一愣,再问道:“不知王妃问了什么话?” 我一笑:“呵呵,说来惭愧,本宫不知典狱长年数,竟问了句‘典狱长年轻时定提父皇解了不少忧愁。”我话音刚落,他的身体明显的一抖动,我又再加了句:“可今日一见典狱长这才知晓,原来是本宫自以为是胡乱说了一通。典狱长你不必介怀,本宫并物他意。晚妹妹,就快见到兄长了,你定是十分高兴吧?” 我忽然转移话题,走在后面一点的白晚不料我突然这么问一句,微愣后立刻笑容可掬的回我:“不瞒姐姐,晚儿确是十分高兴,可又担心,家兄到底怎样了。”手中的手绢作势要檫泪水了呢。 我赶紧打住:“一切待见面后自有分晓,晚妹妹务须多此担心。” “是,晚儿知道了。”好险,那泪怎么到了她那么就像水龙头,说放就放,说收就收啊。 “王妃、晚夫人,此间便是拘押白烺的牢室了。 我正眼一望,三条黑线下滑。门是铁铸成的,有个小窗口可以瞧见里头的情况。咳,更正,不是小窗口,那根本简直就只是个小洞眼嘛。我狂晕,这什么牢呀! “典狱长该不会是想说要本宫与晚妹妹从这么小的洞眼勘察这白族长吧?”我打赌,我现在的表情铁定是属笑里藏刀那类的。 典狱长赶紧摆首:“不不不,臣怎敢如此敷衍王妃与晚夫人,只是怕……” “你务须想那么多,只需将门打开即可。”我稍严声打断了他的话。 “是是是,臣这就打开。”随身掏出钥匙开了铁门。 我率先走了进去,可。一眼便愣住了。 这、这哪里是一个牢室! 这简直就是一间关猪的房子。 四壁脏臭无比不说,地上到处是死老鼠之类的东西,甚至还有大便那些。 喔!!!我的天,我到底进了什么地方啊? “那个,咳,典狱长,你确定这就是关押白族长的牢室?”我不好意思的轻声问典狱长。 “是的,王妃。那个人就是白烺。”典狱长十分认真的回我的话,还大声的指着里面蹲着的那个人告诉我。 我只好深吸几口气,沉了沉声,“本宫知道了。典狱长你就请先在外面稍等片刻吧。” “是,臣告退。” 待典狱长出去随手关上了门之后,我这才又开了口:“晚妹妹,去看看那位是否令兄长吧?” 我不认得白烺,只能叫白晚前去勘察。谁知抬眼看她时却发现她眼中藏有一丝的异样。我不露声色,朝身旁的苦玥递去一个眼色,要她小心行事。 白晚果然前去勘察那个蹲坐在地上的男人。没过多久我只听见她兴高采烈的大声喊道:“大哥,大哥。我是晚儿呀,大哥。” 果然,那个人是白烺。可是,为什么那个男人好象不怎么高兴见到白晚的样子!我正要上前,却被一旁的苦玥突然拉住了衣角。她朝我轻轻摇头示意我不要过去,小心危险。 我考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过去观察一下为上策。 “你就是白族长?” 那个披头散发的男人没有回应我,连个动作都没有。可是,我有种直觉,这个男人就是白烺。我看不见他的脸也猜不到他的表情,不过,我感觉到他身体一直在颤抖。我不动声色的观察了一下他的四周。 他的手已经只剩下皮包骨了,两只脚和衣服没包住的地方全是伤痕,被打的、被烫的,看起来十分恐怖。 “晚妹妹,你先出去少等片刻。我受皇娘亲之命有几个疑问想请教令兄长。” 白晚明显一愣,然后马上就回我:“晚儿就在门外等您,您问好后知会晚儿一声。”随后就站起身离开了。 苦玥来到我身旁,等候我的旨意。 我再次蹲下身,十分小声的说了句:“良音。白族就快有难了,你还在这儿慢慢磨蹭呢。” 那个男人,果然立刻转过脸来对着我。我终于瞧见了那张脸。 可是,却有些后悔了。 那张脸上到处都是伤痕,甚至左脸颊还有一个疤。那疤是一个字还是一个刺绣啊?额,现代是有很多人喜欢去刺绣嘛,不过这是古代,刺绣这东西对他们来说应该就属于有伤父母脸面之类的吧? 那双眼,竟然其中有一个是碧绿色的。这种眼我只在现代里见过那些经常搞怪戴变色隐行眼镜的人戴过。不过,这双眼,自然得诡异,却让我十分喜欢。 “良音,如果你相信我的话。我能救你出去。” 那双眼中藏着激动,我能感觉得出来。可是,他为什么身体依旧在颤抖?我忽地瞪大眼,糟了! “小玥儿,快去看看门是不是打不开了!”我将手搭在白烺的脉搏处,果然…… “澜小姐,门打不开了。还有,我看过那个窗口了,外面没有人。” 白晚! 我确实太小看你了! 用自己兄长做饵,引我入局,陷入白烺一案里。借鞭私府的手灭了我的口。是我自己太过自负,没有料到不管是古代还是现代,人在某些时候会为了某些利益不惜一切! 白晚! 白烺! 白氏家族! 到底,哪里出了错?! 第二十八章 九死一生 “澜小姐,如今之计我们该如何脱身?”从苦玥的问话中,我听不出任何一丝的慌张。 她能如此镇定不外乎有两个原因。 其一是经历太多类似的事情,已经不把这些放在眼里;其二便是,她十分相信我的能力,笃定我能安全的带着她和白烺一起离开。 可是,在这两者之间,我倒宁愿相信前者。不过,现在并不是分析她的问题。如今最重要的是如何从这个黑坑逃生。四面都是密实的墙壁,唯一的喘息口,就是从那个洞眼。如果有人要…… “澜小姐,快闭气。他们从外放进毒烟来了。” 我抬头望向那个洞眼,果然被自己猜中!现在倒好,连唯一的生路都被切断,难道我真要死在这里!? 情急之中,我脑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小玥儿,朝你的左下方墙角处使劲运功震震试试!”希望那本书上记载的是真的。要不然,我可真要死在这古代了。 苦玥在奋力的震动墙角,白烺原本就十分虚弱,此刻这一翻大闹,定快支持不住了。我用手将鼻嘴捂得紧紧的,半点不敢呼吸。眼看毒烟就快将牢室占满,我只觉双眼渐渐迷糊。苦玥亦快坚持不住,白烺更是早已倒在地上不知生死。我缓慢地伸手想探一探白烺的脉搏。 就在这时。 ‘噌’‘哄’几声响动,我感觉到地面瞬间向下沉。 片刻间,我们三人便从毒烟满琅的牢室来到了寒冷的冰窖之中。 一得到新鲜空气,我便顾不得许多,好似溺水之人刚浮出水面般。恰好此时又听到躺在地上的白烺轻微的咳嗽声。我一惊喜,没想礼节那么多,也没注意到一旁还站着一个对我一举一动都观察细微的苦玥,直拉起白烺的手把着他的脉象。苦玥倒是对我的举动没什么反映,只是这位素来以德善闻名的白氏族长可就有些吓到了。 看他那直闪躲的模样,难不成连女人摸他一下都不行啊?没被女人摸过?我放开手不再理会他,站起身打望着四周。这才如梦初醒,原来那本《问罪》中提到的一切皆属实情。那么,这冰窖之中就定该藏有那本《泗水天涯》! 人人都想得到,却人人都未曾得到,甚至连见都没见过的书!记得那年我在傅庄的藏书阁内无意间翻察到…… “澜小姐是如何得知那牢室内有暗格的?”听听,这像是在对救命恩人说话的语气吗?啧,还害得本小姐那么劳心劳力,额,虽然说劳力是她在做,但是我好歹也把她安安全全的从毒室里救出来了嘛。 “这个嘛,嘿嘿,山人自有妙方。”偏不告诉你,哼!对了,该是在冰窖内找找那本《泗水天涯》的藏处,而且,冰窖这么大,又冰冷刺骨,没找到书不要紧,最重要的是找到出路!因为,我最怕……冷!一感觉到冰冷寒处,身上许多地方就开始慢慢长黑点,据我分析,这大概是贫血造成的。由于贫血,血小板太少或是正在逐渐减少的缘故,加上自身抵抗能力不是很强,所以有了那痛痒的红疙瘩。可是,这种事情叫我去对谁说啊?在古代里去对谁说血小板?对说这里面有细胞结构?就算我有那本事能一一讲解清楚,那也得有人能有耐心和忍受能力听我讲完并且相信我才成啊!况且,又不是人人都值得我去相信的!这副身体本就存在许多问题,可用古代的方法根本就只能治标不能治本。血小板太少最容易引发的病症…… 哎呀。烦啊!先不管这些了。还是先找到出路再!想着想着我已经开始感觉到身体的某些地方开始发痒了。不能再多耽搁时间了! “小玥儿,你去那边找找,看有没有出路或是机关什么的。”我瞟了一眼白烺,就朝另一个方向走了。我记得,白氏家族代代相传有种极厉害的武功,白烺应该也学有功夫在身,可这么容易就被抓不要紧,要紧的是,我方才再次为他把脉的时候却并没发现他体内有丝毫内力在流动,倒是像个身患疾病的人多些!白族虽然没有朝廷官位,可依据白族的势力怎么可能连探望这种小事都办不到?而且,根据方才与典狱长的对话中,他漏洞百出,我怎么还如此粗心大意,遭了白晚的道!白晚!你千万要保佑我捆死在这冰窖里,否则,我出窖之时,定是你粉身碎骨之日! “小姐,请过来这边。”是苦玥的声音! 我疾步掠去,发现她身旁有一座偌大的水池,池中的水却并没有结成冰,这么大的冰窖之中,竟还有水存在!?池中央有一座雕像,那雕像是一位美貌的女子,女子大约有三十四、五左右,身着披肩霞衣,气质高贵如幽兰。能凤舞九天的女子,除了那掌管凤印的后宫之首,还能有谁?我眼微眯,瞧见那雕像下方刻有字迹,我顾不得苦玥的惊讶,飞身在水中轻点跃上了那雕像边,我抓稳雕像,却有一股热流涌进心中,顾不得想这么多,我观察着雕像下方的字。 ‘凤舞九天云冰上,谁能共凰伴知心’ 落名人是…… 吾后之凤凰! 凤凰?!! 那,那不是,我的祖母吗?凤凰原是祁恋国的公主,后被派来与履国和婚嫁与当时位高权重的豫将王。王乃帝五兄长,品性智谋过人,虽一身才情却不得帝重用,终,病逝于王府。其妻凤凰深居简出,于奇帝七年死于王府之中。没有任何死因,那几年里凤凰是如何度日也并未明记。 我再看了看落名,是怀宗! 怀宗!那,那不是奇帝的名吗? 我的天!难道、难道凤凰那几年里与奇帝之间发生过什么事?莫非,奇帝那年突然要改建鞭私府的真正用意是在这里?!《泗水天涯》中提到的命脉就难道就在这座雕像之中?这雕像中,究竟藏有何等秘密?? “澜小姐,这池子中的水竟然在这般偌大的冰窖中依旧活动,莫非是这雕像所为?” 我转头看着苦玥,若有所思。莫非这雕像之中,藏有玄机?我飞身退回到苦玥身边,沉了沉音对她讲道:“小玥儿,提气,我带你过去,待你站稳后,立刻击碎雕像。我立马带你回池边。”她用一种异样的眼光看着我,我知道,有些事,已经瞒不住了。可是,到了这九死一生的时刻,我也顾不了那些了。今后的命运怎样,今后再处理吧! 我神色稍微放松,笑意浓浓地问她:“准备好了吗?”她点了点头。 我深深的吸了口气,看好那唯一能站一双脚的位置。拉着苦玥的手臂,飞身向雕像而去。没有任何危险,安全的到了雕像前。苦玥伸手聚全身力量击打雕像,我听到了一丝细微的破裂声响,没有任何迟疑,点脚尖,准备立刻带她回池边。但仍是慢了一步,我的左腿被突然轰塌的雕像块砸到,一股刺痛瞬间袭击了我的全身。我换了只脚在水上轻点,使出全力,终于安全的回到池边。 而倒塌的雕像此刻却闪烁着异样的光芒,无数光芒热气冲天的向四周照射出。渐渐地,四周的冰似乎开始融化。 我暗叫一声糟糕!拉着苦玥回到白烺身前。“不管你是谁,如果想活着出这里,就得听我的安排。待四周的冰融化得差不多时,你上前抱住那颗夜明珠。记住,无论怎样都不能放手。否则,我们都要死在这里!” 白烺果然抬起了头直直地凝视着我,不言语,好半晌之后才点了点头。我不再理会他,转身望向夜明珠的方向。嘴角缓慢地勾起,露出诡异的笑。我知道一旁的苦玥此刻定是十分疑惑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也肯定会十分惊讶这样的我。 可是! 我, 不能就这么,死在这里! “就是现在!”我忽然大喊,原本还喘息着一口气躺在地上的男子却突然以迅猛的速度冲向了夜明珠。 “小玥儿,我脚受伤了,等下就得靠你带着我逃出这里了。”我感觉到她紧紧地握了一下我的手。 冷漠如她,也会有莫名动情的时候吗? 呵呵! 我冷眼看着那男子紧紧地抱着那颗夜明珠,四周的热力似乎也慢慢地减退了。 白晚,我没来得及告诉你的一句话,就等着让我亲口站在你面前一个字一个字的告诉你!想借刀灭我的口,可惜,我不是你能左右的人!你妄念想毁我一次,我便要毁你一生! “小玥儿,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只要一听到我的大喊,就立刻提气带我逃出这里,朝西门山上那座谬音寺走。记住,不要管其他任何人或事!”她异样惊奇的看了看我,我以眼神笃定的回答她。她没说话,但我却知道,她听进了我的话。 我缓慢地朝那男子走去,热力快退完,四周的冰块却开始融化成水,偌大的冰窖融化后带来的无疑是一场灾难。我走到那男子身前,知道他已经断气,真可怜,为了活着这条命回去见谁?你的主人还是你的家人?亦或者,是你的心上人?可惜,无论是谁,你都只能走到这里了。抱歉! 我取走了男子怀抱中的那颗闪烁的夜明珠,没有热力四射后,夜明珠散发着一股幽凉,“小玥儿!快走!”我朝后面大喊。 苦玥毫不迟疑,飞身提气带上我迅速的逃离冰窖。我昏昏沉沉地,不知我们到了哪里,只隐约听到有阵阵钟声,方知我们已然是到了谬音寺。旋在心膛的那口气这才送了下来,失去了意识。 第二十九章 谬音寺 “殇殇,身体怎么这么差,受个小伤就昏倒了?这样要我怎么放心?”好温柔的声音,是卿卿吗?对,是卿卿。那么,我们安全的到了谬音寺了?小玥儿,你终还是不忍心伤我吗?这么好的机会都放过了,你要怎么向他交代呢? “为兄知道你已经醒了。快睁开眼睛吧,不然你花姐姐可要大闹谬音寺了。” 花姐姐来了?我昏迷了多久了?怎么她都到御京来了? “就知道卿卿你从来都不肯让让我,连人家想多睡睡都不行。”我轻轻地笑开了颜,回嘴撒娇的对卿卿说道。眼却是瞄向了另一个方向,在那里,站着一位绝色的女子,那女子脸上挂着满满的担心与焦急。我更是笑开了颜。 “花姐姐,怎么不好好待在清洲享福,跑来这大和尚住的地儿吃苦呢?” 她也不与我计较这么多,温柔似水的坐在床边细细地看着我。我不知道她在看什么,但是我能感觉到,她的内心,十分矛盾,亦十分焦虑。 我伸手为她展平眉间的微微起伏,慢慢地讲:“若是住烦了飘零楼,今后姐姐就跟着殇儿,可好?”这一天,我知道,迟早会来。 她轻轻拥住我,不言语,但我感觉到肩上的那颗头在微微颤动着点头,我的颈项有几丝凉凉地触觉。 姐姐,你的心上人,又给你添麻烦了吗? “花老板你不用太过担心,殇殇自有天顾,不会有事的。你看她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是卿卿的安慰。他从来见不得女子哭泣。 “花姐姐,殇儿好饿,你替殇儿弄点吃的来,好不?” “恩,我马上就去。”她拭干眼泪,对我笑道。 待花姐姐走后,我这才正眼望着床前站着的男子。这男子,已没有当年孩子般的倔强与清高,却多了份执着和野心。 是我害了你吗,卿卿! 我不该在那个时候去傅庄,我不该在那个烟雨飘飞的季节见到了你,我不该在私心作祟下设计与你对弈,我更不该为你设计咻害了他,我最最不该的,就是明明瞧见了你眼中的情却从来都视若无睹! 卿卿,我是否做错了?是否,对你太残忍?对你,太无情! “她怎么样了?” 我瞧见他清亮的眼微微一暗。 “她很好,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好。没有受伤,只是有些疲累。”他坐到床边,轻轻为我盖上被子。 “不过,我却没有想到。她会放过这种大好机会,宁可自己受累,也要将你带到这里来。”他若有所思,我却晃若未闻。 疲累过度?她是怎么想的?这么大好的机会可以把我带到那个人的面前领功,她却放弃了?她到底,有没有想过后果? “好了,你呀。好好修养,先不要管她的事了。” “我昏迷多久了?” 把我轻轻按在床上盖好被子,卿卿只对我笑笑的说了句:“不久,只是睡了两三天而已。你再好好休息一下,估计醒来后就可以吃上花老板为你做的饭菜了。” “好吧。” 他点点头,然后出去了。我仿佛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缓缓地睡着了。 梦中,我见到了许久未见的蜜儿。她哭着喊着愤恨的瞪着我,仿佛要将我的灵魂生吞下去。我看见白茫茫的一片,天地间尽只有‘奠’字,正中央那副棺材中装着的,是咻的躯体。一旁,是对我恨意浓浓的蜜儿。 我自梦中惊醒。额记还有许多汗珠滑落。 惊魂未定之时,有个人影走进床前。我缓缓地抬头。却望进了一只碧绿的眼波中。 啊…… “殇儿,殇儿,你醒醒!殇儿。” 是花姐姐,是姐姐。快醒过来,赶快醒过来啊! 我奋力的睁开双眼。只看到窗外一片白光,床前坐着花姐姐,一旁站着的,是卿卿。耳旁响起的钟声,是谬音寺的吗? 我依然在谬音寺,刚才的一切,只是在做梦!? 我抬手拭去额记的汗珠,一双温暖的手紧紧握住我的。仿佛,是在给我无限的力量与信念。 卿卿。 天地间,似乎只剩下了这个名字。好温暖,好祥和。 “卿卿,几时了?” “大懒虫,原本以为你离开了傅庄离开了蔓珠沙华会变勤奋点。没想到你还真是死性难改。依旧这么贪睡。快起床吧,大伙都在等着你用午膳呢。” 我死撑着笑脸对他们都笑笑,可我明白,只有他们才看得见我心底的悲哀。我脸上无限的苍白,没有给任何人坚定的信念,反而加重了他们心中的负担。 我想起了刚才那个梦。 发生什么事了吗? 蜜儿,咻。 那只碧绿的眼,妖惑的眼。 将要发生的事,难道,跟白家有关吗? “殇儿,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几样小菜,你赶紧起来吃,等凉了就没味儿了。”我的花姐姐,你永远都是这么的善解人意。可惜,你的七窍玲珑心那个人却从未懂过。 我从床上缓缓起来,端坐在桌前,笑眼眯眯的看着一桌的好菜。啧,还说是几样呢,这都变十几样了。这大和尚寺里居然还能这么奢华,也怕只有我的花姐姐才想得出这么多为难人家的招儿。“唔,好香啊。”我动动鼻子闻了闻,赞叹不已。 拿着花姐姐递过来的筷子,我迫不及待地将各样小菜通尝一遍。“多久没尝过花姐姐的手艺了,还是这么的令人回味。”见我这谗样,她可能会以为我在王府里从没吃过一顿好的。于是今后的每一天里,不论她再忙都不厌其烦的每顿至少亲自为我做上七、八样好菜。 “殇儿…” “花姐姐,今后,不能再叫我殇儿了。我现在是七皇子的正妃,待回到王府,上上下下的人多了,耳也杂了,听到你这般唤我,有心之人怕是不会这么轻易放过这个大好的机会。” 她幽幽地停了口,眼角似有泪花闪烁。 不是没瞧见,只是这么对她,也是为了她好。今后要做的事恐怕不知要担待多少罪责,招来多少敌人,她心底的那个人虽然已经被她淡漠,可那个人身边也不乏狠辣之人,若非情急身边没有一个可信之人,我也不会断然置她于水火之中。 “那,我就唤你小姐吧。扮作你身边的奶娘可好?” “呵呵,那我岂不是多了一位比娘亲还年轻的奶娘?这不好,要是去将军府一查就全露馅了。不可。” “那…可如何是好?总之我定是要跟在殇儿身边的,这次不能再让殇儿又偷偷一个人溜去逍遥了。”原来花姐姐倔强起来,还是那么有韵味的,难怪飘零楼的生意如日中天呢。 “要不花姐姐就直接随殇儿回王府吧,反正可说是殇儿的结拜姐姐。照样唤殇儿。我字殇,这是众人皆知的事,他们大概也不会以为我胆子大到在太岁眼皮下做小动作。况且,就算有人这样想,也未必会找到证据。以假乱真,真真假假,正符合这样的纷乱。” 一旁响起鼓掌声,我知道那不是花姐姐。可姐姐的笑声让我几欲思念。多久没听到这样真切的笑声了,而且,还是从花姐姐的口中响起。 “原来大名鼎鼎的武林盟主也会有偷听这样的行径,真不知那些个武林中人怎会选了你做他们的头儿。”我头也不抬的出声调侃,身旁的位子被一袭天青色占领住。这么多年了,他依旧不改这一袭天青色衣衫。倒是人却变了好多。原本闲云野鹤的眉间,经过这么些年的磨练竟也多了一股子沉重,是什么事让原本随性的他也变了呢? 眉间突然被人轻轻抚摸了下,我回过神来。望向一旁的他,以眼神询问。 他倒是云淡风轻的笑笑指着满满的一桌子菜对我说:“原来我们的殇殇也会有暴饮暴食的一天。不仅为难花老板,还为难这满寺的众生们。” 啧,真是一小气鬼,不就才说了他一句么,他倒好,满满的给你指责一圈,非搞得你求饶不可。真不知是跟谁学来的。 “殇儿可还想再多吃点?”还是花姐姐最好了,从来不会苛责人家半句。 我小嘴翘得老高,笑嘻嘻的急忙点头,“要的要的,今儿我非开了这大戒不可。”开怀大口大口地吃呀。 “殇殇,苦玥醒了。说是要见你平安才肯吃东西。” 我停下动作,稍停片刻又开始吃起来。 直到吃完那满满的一碗饭后我才开口,“那就叫她来见见,正巧我也有点事要请她帮忙。” “真的决定了?”卿卿的声音似乎突地变低了。 我仰起头望向窗外,那抹艳丽的阳光渐渐地落下。 最是夕阳美,却是无情红。 “再不有点行动,恐怕明天死在哪里也说不一定呢。况且,她从未开口言明过她的忠心,我也从来只是一味的相信。信到最后差点连这条命也丢了去。到底她是真心还是假意,到此刻,我也不想再多花时间去揣测了。” “认识你这么多年,从不知你竟可以将一个人的命利用的那般彻底。” 转过头,房内早已没了花姐姐的身影,桌上也被收拾干净。姐姐总是默默无闻的照拂我。 “觉得我太狠毒了?”说话间,我重新将眼放在卿卿身上。 谁知他竟轻笑着摇头,“我是以为从那盘捆龙绝提后,就再不会见到如此鲜活的你了。” 我的心猛地抽搐了下。这样失落的卿卿,是我何时见过的了? 我突然不知该说些什么。正巧门口传来苦玥的声音,我第一次这么诚心感谢苦玥。 “少爷,小姐。” 窗边的卿卿恍若未闻,而我却笑眼嘻嘻的看着她。不错,还好,只是眉宇间看起来有些憔悴。 “小玥儿,你可知,背叛了他,你会有何种下场?当真不怕?”许久,都没有一个人回应我,但身后那股冷漠的气息却越来越弱。 “苦玥,翩若现如今被关在牙凛,我相信你不会不知道她被关在那种地方最后的下场会是什么?”这么冷漠的声音,我几乎快要分不清到底是不是自卿卿口中而出。 “小玥儿,还记得那年,你亲身为我试药结果昏睡在床上三天三夜的事吗?在我心里,玥儿是永远都不会伤害我的。永远,都那么好,会温笑着对我说‘小姐别怕,没事的’。”这是我第一次正面对苦玥直坦对她的心思,虽然当时阴谋居多。可直到许多年后,都还记得说出那些话时,我的心始终是温热的! 我的余光瞄到她立在两侧的手有些微的颤抖。 只听见‘呯’的一声,一秒前还挺直站立在我身后的高傲女子竟生生的跪在地上,双手紧握。 我缓缓勾笑,终于,做下最后的决定了么。 “小姐,奴婢愿终生追随您,誓死方休。” 这是我第一次,从苦玥的口中听到那么诚恳的‘奴婢’二字。竟还发下了这么毒辣的誓言。我连忙回身,竟有些颤抖得连话都说不出。 直到很多年后,当这个冷漠的美丽女子快死在我怀里时,才终于露出了温暖的笑容,温热的告诉我,她愿以命还我眼中当年为她含着的泪,不管其他。 “卿卿,你方才听见了吗?她应了,她最终还是选择了我!” 当那日我原以为最漫长的一日夕阳西下之时,我与卿卿立于谬音寺最高的那座塔顶之上,迎着凉风,我有些激动的说着。 卿卿负手立在我的身旁,静静地陪着我。 不远处,有一群大雁飞过。单为这片宁静添了份萧瑟。 在我以为他这次又会以寂静回应我时,他却伸手为我理了理额前的几缕青丝,温和地说:“我从不怀疑我的殇殇会无人追随。” 停了许久,他又道:“殇殇,永远都是最厉害的。永远,都不会孤独。” 不会,孤独么。 卿卿,我睨着这道云淡风轻的身影轻轻呢喃。 “小姐。苦玥有一事想请小姐指点一二。” 翌日,苦玥一早出现在我的房内,一身绿裳飘逸,一脸淡漠,一贯的口吻使我从梦中醒来。 无意识的轻笑起来:“小玥儿,怎么我从不知你穿上这裙裳后竟越发美丽呢?”以往,都是那一袭黑衣素服遮掩了她的风华。啧,还夹杂着火气呢。看来是很生气了。 “别这样嘛,人家今日不是该回王府了吗?总不能还让你穿回那破破烂烂的衣裳吧?再说,咱们家小玥儿姿色这般好,可万不能浪费天赐的恩惠呢。”我话音刚落,且看到她明显的一颤。呵,我可怜的小玥儿,好不容易出了那个人的掌控,如今却又将被我生生的往那坑里带。怎会不惊,怎会不痛? “苦玥知道了。先行告退。” 被她遮掩的阳光直直射向了我,早晨的阳光,何时也变得这般刺眼了? “殇儿,稍会就要下山了吗?”边盛稀粥边问我话的姐姐语中含这丝心疼。我轻轻点头,“恩,我有点迫不及待的想看见他们眼中的惊讶与害怕了。” “呵呵,殇儿还是这般,喜爱捉弄人。” “是啊是啊,我最喜爱捉弄花姐姐了。” “你这丫头,越发鬼灵精了。” “花老板,飘零楼就暂且交给我吧,你回来之前,我会将它照看好。”即便是陪我这个疯子在塔顶站了大半宿,云淡风轻的音依旧不见丝毫破损。啧,老天爷偏心,凭什么卿卿一点事都没有,自己却顶着两斗大的熊猫眼! 放下碗筷,我眯眼微笑:“就是,就是,姐姐把飘零楼交给卿卿吧,他这脑袋确实挺会经商的。” 花姐姐微笑,“那就麻烦傅公子了。” 卿卿点头。 “好了,我们该下山了。”苦玥首先站起身,“奴婢去拿包袱。”其实那包袱里啥也没有,只有她那套旧衣服。 “那我也去收拾一下。”花姐姐也离开了。 我撇了撇嘴,终还是开了口:“卿卿。” “恩?” “香包还在么?” “在。我一直随身携带着。” 我勾起笑,漂淡绝丽:“难怪整个武林会误会卿卿这么久呢。” “呵呵……怎么?终于良心发现,你这个鬼灵精有多会害人了吗?” “过几天,香包里的香料该换换了。” “唔。” “这次,让我来换吧。” 自离开傅庄后,每次换香料的事就是他自己在做了。他虽然不曾开口提过只字半语,可我却知道头两年他为了换香料特意去学了针线绣。有传言说他曾去过韵离洲里最出名的绣坊,所有人都以为他是寻花问柳去了。只有我知晓,他去的那天,正好是换香料的日子。他只是去请绣坊中那位长得虽美艳但却绣功一流的女子教他针线去了。 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我差点就沉不住气从将军府破门而出去找他了。可以想象,那双纤华的手被刺得满是针口,伤痕累累的样子。我满是心疼却无法去寻他告诉他。我暗中派人去了韵离洲,请了那位传说中美艳如丹的女子到了御京,与她谈了尽一个下午,那个满身滑溜狡猾如狐狸的女子才终于正眼瞧我别服了我。当我提出最后一个要求时,那般狡猾的她却忽然十分认真地对我说了句‘我从不知卿君那般云淡风轻随性锁心的人一旦坚持起来竟是那翻的疯狂’。那幽幽地音中暗藏着几分情、几分痛。我失神的愣住,眼看着她抿着仿佛是胜利的笑容从我面前离开。 “好,过几日我派人送到你那里去。” 我忽地摇头,“不,卿卿。不只是送到我手里。是送到骥王妃的手中。” 他诧异的看着我。 “过几日,王府会为王妃的平安归来而举办一场宴会。” “你……” 我转身坚定的望着他,“卿卿,我要这香包在适当的时间适当的地点被当作贺礼送到我的手中。”我知道自己的话再次伤了他,可,除了这个,我实在想不出他还有何其他什么从不离身的物品。 他缓缓点头:“好,我会安排好的。” “卿卿,我还想请你帮我个忙。” “什么?” “拿着那颗夜明珠去找白烺。” “殇殇,那颗夜明珠……”他微微地皱起了眉。 “不错那颗夜明珠应是白族的族宝,避邪珠。我虽然不知道她为何会出现在鞭私府,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与慕容氏乃至我的先祖凤凰都有着莫大的关联。” “白烺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但他却会做慈善的买卖,这次我就赌他的仁心是否是真!” “这赌注,未免下得太大了些。你就这么信他?” 我坚定的看着卿卿的眼,“不是信他,是信我自己!” “好,那么我就亲自去会会这位传言中富可敌国的白族族长。” ‘谢谢你,卿卿。’却只敢在心底轻轻地呢喃着。 “殇儿,该下山了。” 是花姐姐。 我回头望去,两个风华女子正背光而立,静静地等待着我。门外,一片白芒,好象她们替我挡去了灼热,挡去了繁闹。 轻摇头,我抬脚朝她们走去。“走吧。” 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出房门,头也不回的走出,谬音寺。 许多年后,我才从花姐姐口中得知,我离开谬音寺那日。我身后的那抹天青色身影缓缓暗淡,一片萧索。那个一向风轻随性的男子,一脸的伤愁,双眼泛着绝有的霸气。 第三十章 再见镜痕 御京内一片哀声四处白茫。没有平日里的热闹潮杂,就连一向最欢腾的那些个琴坊舞坊等,也没有了丝毫声响。我带着花姐姐和苦玥来到那座最出名的出阁茶楼,坐在靠窗边的位子。我没有急着回王府,反而静默的坐在这里,花姐姐虽不懂何意却无条件的相信我,苦玥则是冷漠依旧,只是当那些轻浮的目光望过来时,她就会斜眼瞪回去,吓退了不少登徒子。 我们一旁的桌上有几个人正小声的讨论着这几日御京的变化。 一个戴米色方帽的人说:“唉,想不到那么美的女子竟会这般短命。” 有人迎合:“是呀。传言那骥王妃可是个美妙绝伦的美人儿啊,就这么死了,真是太可惜了。” “什么传言啊。那是真的。我曾有幸随我父亲去参加过骥王爷的大婚。那骥王妃何止是美,简直堪称天下第一绝色。比当年的第一美人宫琛琛更甚一筹。骥王爷可疼王妃了,王妃还未进祠宗前他就特地去见过王妃。” “什么!!那可是犯大忌的事儿,王爷真这么做了?”这声音一时变得尖锐高昂。 我微皱眉继续聆听。 “嘘,你小点声儿。要是被人知道那是要砍头的。皇上虽没有治王爷的罪,可却下令不准任何人到处议论。” 也对,皇家的事,就算是丑事也不能随便到处去议论。更何况,是从平民老百姓的口中说出。 “对了,那骥王妃不是一直好好的呆在王府吗?怎么会无缘无故就死了?” 这也是我先来这里而不回王府的原因。虽然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但那只是猜测,必须要得到证实,而来这里,就必然会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皇家对于鞭私府遭大水湮灭,一夜间毁灭的事是如何对外宣布的?而我这个王妃,又是如何死的? “这事儿就得让我这个小小的监长的儿子来发表高论了。”只见那矮小的男人耀武扬威的站立起身,清了清喉咙,又坐下,轻声浊气的说道:“我爹几日前突然被骥王爷请去了王府,我原本还以为是我爹做了什么事惹到王爷了。可不料,我爹回来时手中竟多了一盒东西,回来后就一直坐在书房直到第二日清晨。我去书房问他到底出了什么事,他才缓缓告诉我,原来鞭私府出事那天就是他当值守白族长的牢房。他多喝了几口酒,人便昏睡过去。牢房里出事时他什么都不知情,若不是一只耗子爬上他的肚子不知怎地竟救了他一命把他惊醒。恐怕他也已经葬身在那片废墟中了。” “那后来如何?后来如何?” “后来啊。我爹无意间发现那牢房里竟有一个地方是空的…” 我的心‘咯噔’一下,难道慕容煌已经知道了? “他仿佛看见从那洞里冒出了刺眼的光亮,然后他就跑出鞭私府了。” “那骥王爷给你爹什么东西了?叫你爹去王府做啥?” “那盒子里装的满满一盒黄金。王爷却只是问了我爹几个问题就放他回来了。” “什么?一盒子的黄金?” “天呀,王爷是怎么想的?给你爹一盒子黄金却只是问了几个问题?” “那王爷问你爹什么问题了?” 后面的我没有再继续听下去了,我站起身离开了出阁茶楼。 “殇儿不好奇他到底问了什么问题吗?”花姐姐微笑着问我。 我转头看向苦玥,她的脸上也有一丝疑惑。我缓缓地笑了。 “他问了可以让我正大光明置白晚于死地的问题。”说完,我便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是该,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的时候了。 “你们是什么人?到镜府有何事?” 我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信交给了镜府的守卫,“麻烦你将这封信交与你家大人,就说,故人在门外等候。” “这……”那守卫拿着信左右为难的样子。 我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左手边的花姐姐已机灵的送上了几两银子。“麻烦小哥了,我们并无恶意,还请小哥行个方便。”说完,还扬起她招牌似的微笑。 啧,这无故的连美人计都用上了。我斜眼瞟了下那守卫,果真已眼神涣散了。 “那、那你们在此多等一会儿,我、我去,去通报一声,若是大人不愿见你们,可就别再怨我了。”说完连个影都不见了,要是去打仗说不定还能用来当诱饵呢。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终于如愿的远远瞧见那抹急速朝我们的方向奔来的俊秀身影。待他再走近一些时,我瞧见了那双无论何时都是冷静自持的琥珀色眼眸此刻却变得有些疯狂。没有了冷静没有了洒脱,是什么,也让这个我曾以为永不会变的人也变了这么多了? “臣镜痕有罪,竟不知王妃在此处已等了许久。请王妃恕罪。”站定在我身前,他微屈腰对我行礼。 我无意识的皱了下眉头,直到花姐姐轻轻推了我一把,才缓过神。“镜军师不必多礼,是本宫叨扰了。” “王妃请进府稍坐片刻,臣已命人安排午膳去了。”他让开一条道,我缓缓地朝里面走。在路过他身旁时,我无意间地说了句‘本宫以前可从不知原来这镜府的大门需用笑颜才能进得来’。我本可说得再委婉点的,可方才那守卫对花姐姐的所作所为令我怒火仲烧。 我从不是什么善男信女,从来都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只要不要惹到我和我所在乎的人,那么,我便是只温顺的羊。 反之…… “大人饶命啊,大人。大人……” “殇儿……” “姐姐,对敌人太仁慈,就是今后伤害你自己的利器。” 她不再说话。 我垂下眼,静静地等待着。 镜痕,你可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王妃…” “镜大人可以答应我一个要求吗?”再次皱眉。 “何事?” 我笑眼迷浓的对他说道:“今后,可以不要再叫我王妃吗?我不喜欢这种称呼。你可以叫我波澜或者澜儿,亦或其他的称呼。” 他愣了愣,“那么,也请澜儿以后不要再唤我镜大人或是镜军师,可好?” 呵呵,这人的脑袋转得也挺快的嘛。 “好,纯宵。” 我看到他的眼瞬间闪过了一抹什么,只是太快,我来不及看清楚。 “澜儿,到偏厅用膳吧。我想,用完膳后,你应是有事要跟我谈的。” 不愧是履国第一奇才军师,已经料到我来的目的了么? 吃过午饭之后,我与镜痕来到他的书房。刚进府时我并没怎么注意府中的景致,不过从偏厅到他的书房时却发现,沿途竟有许多奇花异草,看起来似乎被人照顾得非常细致。 “这是上个月才到的西风晴。我想澜儿应该会喜欢的。” 我愕然的望着手旁的西风晴,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当年的情形。 西风一过,晴空万里一抹云…… 呵呵,都过去了呀。都过去了。 “纯宵可曾想过,若是父皇或者皇娘亲派来的人试探你,可如何是好?”轻酌着西风晴,我没有回答他刚才话里的问题。 他轻轻地笑了,“这世上,恐怕会写那样一封信给我的人,也就只有澜儿了。” 他还记得,那封信。应该说是那张被她称之为信的纸,上面其实就只有一句话,却也足以让他乱了方寸。不是没有想过外面等着的人也有可能是皇帝或者皇后派来的试探,可她有可能会出现在大门等他的想法一直在自己的脑海中生根发芽,顾不得其他,他放下手中最爱的那盆紫罗兰花就朝大门急速冲去。 现在想想,自己的确有些激动了。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居然在瞬间就被击溃。真不知这是喜还是,忧! “澜儿不过就是在纸上随手写了一句‘那盘捆龙绝堤可有想好后路吗’,就让纯宵你奔赴到大门亲自迎接,确实没有想到。”不是没有想到,而是,不能去想。 他刚才有一瞬的失神,是还在想那张纸吗? 还是,其他…… “澜儿可有想过这样做,有可能会暴露出自己的身份?皇上和皇后正愁没有出师之名,若纯宵是他们的人,澜儿可有想过后路?”他琥珀色的眼一亮一暗,我的心忽然沉了沉。 “我信纯宵!信那个,第一次见到我时会微笑着对我屈腰下礼的人。”也信那个,微笑着对我说‘方才输与你傅公子是口服,此翻若不是心服便枉称奇才了’的儒雅男子。 他显然有些惊讶,没想到我会这么相信他。 良久,良久。 直到日落西山,直到花姐姐在书房外轻轻地唤我该用晚膳时。我才停止了与镜痕的谈话。 直到,我要出书房的前一秒。 向来少语寡言的镜痕竟又向我轻轻一叩首,单膝跪地,“我镜痕从不服人,你是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我下山时师傅曾要我立下重誓,这生若是对谁说了‘服’这个字,便要终生效命于他,不可三心二意。澜儿,你可愿收下我这份忠心?” 我的身体忍不住轻轻颤抖,儒雅俊秀如镜痕,竟会对我一个区区小女子下跪,这情这心,要如何办才好?! “纯宵的这份心,澜儿懂了。只愿纯宵也明白,在澜儿心中,纯宵的地位是特殊的。是澜儿永远的,最特殊的,朋友!”语毕,我便迅速的离开了书房,出书房的那一刹那,我仿佛听到从空中传来的那一声细微的叹息。 “殇儿,事情谈得如何了?镜军师可愿帮忙?”用完晚膳刚一进房就被花姐姐握住手急急的问道。 不经意的轻叹一声,我笑着回她:“姐姐不用这么担心,难道姐姐还不相信殇儿吗?姐姐何时见过殇儿信错过人?”回握住她有些冰凉的小手,扶她坐在桌旁。 苦玥立于一旁,始终保持缄默。 好不容易劝说了姐姐回房休息养好精神。又见苦玥神情异样不似方才那般沉着。只好轻轻摇了摇头,笑着问:“小玥儿也认为我选错了人吗?” 感觉她微一愣,多是没料到我会这么直白白地问她,稍停好一会才开口说道:“奴婢以为,即便镜军师还是洁白孜然一身,但以他在军中的威望等种种看来,若是没有人与他结伴,也只怕是身不由己居多。小姐您可知道,镜军师当年是为何而下山入朝的吗?” 我看着她轻轻摇了摇头。 她继续说道:“奴婢曾听得王爷评价过此人。” 这倒是让我挺惊讶的,“哦?王爷是如何评价他的?”没想到这种事慕容煌居然毫不隐瞒他们这些个属下。 她定了定神,随说道:“王爷只说‘此人若不进我楼来,便永远不让他沾染半分楼香。” 我愕然了片刻,说得那般荡然,人命与他,若是不能听凭用之便是一堆白骨吗。? “小姐?” 我罢罢手,“没事儿,我记得了。” “那么,镜痕又是为了什么而下山入朝的呢?”那样一个儒雅的人,也会是为了权势、金钱吗? “奴婢只知道,当时的镜大人初入朝中,曾多次赶往长痕无洞与王爷把酒言欢,往往一谈便是一个下午等。” 我微愣住,难道,真是我看错了人? 第二日一早,苦玥与花姐姐便来到我的房内。原本还想多赖会床,却也不得不起身由着她们妆扮了。 “殇儿可听到昨个儿夜里响起的那道萧声了?”是花姐姐在帮我梳头,插上一早镜痕派丫鬟送来的首饰。 一根朴素的白玉簪子和一对墨紫水晶耳坠。 我点点头,“听见了的。姐姐那么夜深了,还没睡着么?” 她帮我戴上耳坠。“是被箫声惊醒的。” “那箫声,似乎很悲伤,隐隐透着股凉气。”我是半夜睡不着,独自趁黑跃上了房顶赏月时听见的。 “我那房间的窗口正好对着那吹xiao的人所在的亭子。殇儿可猜得着那吹xiao之人是谁?”边说着,边为我化上淡淡的妆。 我微一敛眉,“是镜军师吧。” 花姐姐笑了,“呵呵,还是殇儿厉害呢。我只看见镜军师的背影很是悲伤,隐约透着凉气,本想去看看。可转眼一想还是作罢了。” 我的花姐姐又犯善良了。“姐姐可知,他吹的是什么曲子?” 她想了想,答道:“应是当年殇儿所吹的那首曲子。” 当年,当殇神童神乎其神的琴声传出傅庄时,不知有多少人暗中记下并模仿其神精气。 其实,我只不过是闲得发慌,坐在梅林亭中一时兴起而作。当年弹的,是那部闻名全世界的《泰坦尼克号》的主题曲,《我心永恒》。 我曾半夜与咻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着那部电影默默哀伤掉泪,记得咻当时还笑我多愁善感,为了一部电影就哭得象个小孩子般。我告诉他若是有一个男子愿那样待我,该有多好。后来,某一天咻被隔校几个早就看他不顺眼的小混混围攻,为了保护我,咻生生挨了他们一刀。 咻…… “殇儿,殇儿?” 我回过神,“啊?”“怎么了?叫了半天也不见你反应?” 我伸手为花姐姐展眉,笑着回她:“没事,只是突然想起了些事情。” “没事就好,殇儿,装扮好了,该换衣服了。” 我这才抬头看着镜中的人。 欲迎还羞眉黛脸,凤凰眼柳月眉,眼若桃花,樱唇多亮。 一对墨紫耳坠衬着白皙肌肤,白玉簪几不可璜。 肌凝若雪,羞黛颜。 这就是我吗? 这就是所有人口中的天下第一绝色吗? 可为何,那双眼中没有神采,没有感情。淡漠依旧? 换上姐姐给我搭配的那身白若雪纱的碎裙,裙摆似乎都在迎迎高歌。我用白纱遮掩住容貌,我们坐上了一辆看起来十分高贵的马车中,前面,是镜痕骑着黑马开路。 我们这是,要去骥王府。 今日,是骥王妃的出殡日。 所有文武百官,都在王府之中。 因为皇上下旨,要为骥王妃、银骑郡主的出殡举办皇家最隆重的仪式。不仅是因为第一将军和宫琛琛,还因为,这是骥王爷求皇帝而得来的。 我勾起笑颜,对姐姐说道:“姐姐,你说王爷这么做是为了什么?” 花姐姐摇摇头。 我继续说:“是为了给我一个最烘托的场面,为了,能让我名正言顺万无一失的替他除了白晚。” 姐姐睁大眼,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虽然我不知道白族与他之间到底有何关联,但可以肯定的是,他一直想除了白晚和白晚身后的力量。只是一直苦无机会,想来,皇帝愿意以这般大的场面来厚葬一个媳妇儿也不单单只是全了王爷的爱妻之情。”这就是我昨夜一直睡不着的原因,镜痕告诉我这个消息时,我只觉得心口微痛,带着几丝凉意,到底,还是成了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不管这次计划成与不成,他都没有任何损失。 一箭四雕,呵呵,好一个慕容煌。是我轻看了你! “王妃,王府到了。”马车外,响起镜痕儒雅的音。 我定了定神,扶着姐姐下了车。 王府外,只余几个守卫,大门,全是白茫一片。 我不理守卫的询问与阻拦,直接朝里走去。 身后,花姐姐与苦玥紧紧跟随。 镜痕,垫后。 第三十一章 重回王府 自踏进大门那刻,我就有股如芒刺在背的感觉。看着那些做作的装饰,哭得哀声遍野地丫鬟等,我只觉着讽刺。 慕容煌,你真好样的! 勾起笑,我缓步走向那白茫深处。待所有人都因为我的突然闯入而侧头望来时,我恍惚一笑:“夫君大人,妾身回来了。” 徐风忽忽的吹起,我四周的花草摇曳着,裙摆轻轻荡漾,就连双耳上戴着的那对墨紫色耳坠也绽放着异样光彩。 一时间,惊艳四起。灵堂成了众矢之的。原本静寂沉哀,此刻却热闹翻腾。 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些许诧异,一双双惊骇的眼直直地望着我。 我漠视所有人,只盯着那抹玄黑身影。 只见那人脸上不带任何表情,淡定的看着我,眼中有丝异样闪过。纤华的手一招,身后的若鸿便轻推着他的轮椅来到大厅前,停在了离我的几步之遥处。 那双依旧清幽的眸子凝视着我,但我明白,他看的其实是我身后的苦玥,因为那眼底,有抹冷意。 “哪里来的宵小鼠辈,这骥王府也是你等可以擅闯的?”说话的是立在慕容煌身后一步白首老人,纯长老。 我身后有人站了出来,施了礼,缓声道:“纯长老无需动怒,这位女子的确是骥王妃银骑郡主。” 四周再次一片喧哗。 谁能料到,儒雅寡言,素有俊秀奇才之称的镜大军师,居然会站在我一个区区小女子身后,更遑论是为其说话作证。 纯长老忽地睁大了眼,尔后又摸着长长的胡须厉声问道:“若她真是银骑郡主,又何以白纱遮面,害怕众人窥视?镜军师莫不是在府中待得太久了,平日里荒废了才情?” 镜痕还想再说些什么,我只手打断了他。笑说:“以前我从不知纯长老原来这般巧言如簧,今日得以一见,亦不费澜儿千辛万苦冒着生命危险赶着回来了。”说话间,我缓缓信步走向那个轮椅上坐着的男人。 半蹲下与他对视着,我轻笑:“夫君大人也不信澜儿吗?” 他终于开口了,却是满眼的讥笑。“哦?本王又没瞧见你的容貌,如何得知你是本王的爱妃?” 交结着白色方巾的双手忽地用力,“难道夫君大人以为,此刻我揭了面纱,露出面容来,这满堂的文武百官便会倾信于我吗?就算面容是一样的,难保不会有人又以为这面容也是假的。夫君大人是准备真要替澜儿殓葬吗?” 他忽地笑了,不言语。 我只感觉有一股冲撞的力量从左边向我奔来,是一股昙花的香味,是她! 苦玥立即感应到不对劲,闪身到我的左侧。我伸手将她撇开。 一道人影撞上了我,我满眼的讽刺瞟了眼轮椅上的他。 这才正眼看向撞上我的女子,带着满身昙花香味的女子,外表纯善却心如蛇蝎的女子。 白晚! “晚妹妹好生注意着,可千万不要在这般庄严的地方失了礼仪呀。” 她惊地瞪大眼,紧紧的看着我。忽地跪在轮椅旁,轻扯着那椅上坐着的人的衫底。“王、王爷,你莫要听信这个疯女人的胡言乱语。她根本就不是姐姐,姐姐怎么还会好好地活着呢。您想想,那么大的水,就连偌大的鞭私府都被湮灭了,姐姐又怎么还会存活着呢。况且,就算还能活命,这女子身上就连一点伤痕也不见,岂不是在蒙您和大家吗?” “哦,那依晚儿所言,这女子定是来招摇撞骗来了?”那苍白的手一下一下的敲打着椅把。 白晚点头如蒜。 我双眼露笑,笑不达底。轻抚上白晚的脸颊,细腻滑润,啧,真是可惜了这么一绝色的丽颜。 “晚妹妹可是忘记本妃曾在大婚那日说过的话了?” 我附首在她的耳边,轻轻的说了句,“当日还没行任何大礼,我都可以在你面前妄自称妃,你觉得,我是那么容易就被你算计的人吗?白晚,若是你安分守己,我也就罢了。可如今是你自己自找麻烦,就别怪我,手下无情!” 只见她忽的睁大眼,不敢置信地瞪着我。那双美目早已布满恐惧与惊慌。 我仍旧轻轻地笑着,嘴角缓缓向上翘起。 无暇的手缓缓取下遮掩的白纱。目不转睛的看着慕容煌,那双眸中依然只有清幽,我的心不经发颤。 这个人,这个向来深谋远虑高高在上的皇子,什么时候起,我也将这么一个寡情的男子放在心上了呢? 四周响起惊艳之声,我知道,这张脸又起了它应有的作用了。只可惜,我却十分的想要毁了这张脸。 “怎么,夫君大人还是认为澜儿是假冒的吗?” 他始终敲打着的手终于停下了,“弥儿,当日鞭私府内为何会大水不断?” 我的笑瞳中闪过一丝冷意,终于,开始主题了吗? “当日澜儿与晚妹妹、苦玥一同奉旨前往鞭私府察看白族族长白烺,谁知正当我与苦玥深陷牢中之时,从外飘进一阵毒烟,幸而苦玥早一步识破趁乱中携着我从地窖中逃脱,这才免于一死。” “哦?”白晚缓缓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这倒是怪事了,多少人都知道,那鞭私府中全是关押重级要犯的地方,又怎么会突然出现一个什么地窖来?莫不是你在捏造事实?” 呵呵,好一个捏造事实,她是料定了当日鞭私府中的所有人都已经身亡死无对证才这般大言炎炎吧。白晚,这一局,你输了! “呵呵,好妹妹,这你可就错了。”我缓缓走至苦玥和姐姐身前。 朗声道:“若不是当日我命大遇见一位鞭私府中当日值班的监长,侥幸救了我等一命,今日各位怕是当真要为我入葬了。” 话刚毕,便感觉到白晚那阴狠的眼神。我越发笑得轻慢。“妹妹你当日才刚出牢门便有人暗放毒烟想加害于我,幸而外面巡逻的一位监长发现及时,把牢门打开,我等慌乱中发现了地窖,从地窖之中逃脱。这才拣回了一条小命。” “放肆,鞭私府内上上下下几百条人命全部被大水湮灭,何来的什么监长之说!?你这女子休要在此胡言乱语。”这般严厉雄厚的声音,真是出自这花甲老人吗? “纯长老,请听下官说几句。”是我身旁的镜痕。 纯长老摸摸长白的胡须,莫名笑道:“本长老以前一直以为,以镜军师的为人,定当不会有任何虚假之词。可如今看来,是老身年纪大了,心性也软了。” 镜痕也不生气,俊秀的脸依旧儒雅非凡。向前一躬身,道:“下官谢长老的厚爱。可此事在下官看来,也许也有些许回援的余地。相信长老与众同僚也曾听过银骑郡主当年一琴一萧闻风于御京内外的事吧?” 一位中年男子站出来,“此事确是听闻过。” 另有人应和,“不错。当年银骑郡主以一琴一萧赢得御京内外所有坊间能人,此事下官曾亲眼目睹。” 更多的人附和:“不错不错,当年那场比试,整整花了三天三夜。一直到御京内外已无一人敢再向银骑郡主请教而终告结束。” “微臣当年也曾有幸亲耳听闻,那当真是一场绝妙的比试。” “下官的小女正是因为那年亲耳听闻过银骑郡主的绝妙琴萧后就痛下狠心要勤学琴箫。” 我忽然嬉笑:“莫不是要我为大家现场抚上一曲?” “臣,愿以萧为王妃合音。”没想到,你还留了这么一手,该怎么感谢你才好呢,镜痕? “苦玥,去取我的琴来。” “是。” 趁苦玥去拿琴的当口,我决定给所有人都来个反击,“既然大家都有怀疑,那么,我也索性同大家一起来打个小赌。若是我的琴音正是当年银骑郡主的琴音,那么,就请各位不计较任何随我见个人,如何?” “若是姑娘的琴音正是银骑郡主的,那么本长老愿赌服输。” 等的就是你这句话,老小子,还这么精灵。 “小姐,奴婢取来琴了。” 镜痕为我搬来了小琴桌,花姐姐为我搬来了凳子,还顺带点燃了一盘琴香。 我坐在凳上,抬眼对他们笑了笑,“纯宵可还记得当年那首曲子?”想必会提出来,应该早就耳熟能详了吧。 “是那曲王妃当年用弘琴弹奏的《快雪时晴》吗?臣记得。”镜痕手握长萧,笑颜淡淡。 我不再言语,当下抚起琴来。 那首,我曾在傅庄的梅林亭中看落梅满地时一时兴起的《快雪时晴》。没想到n年之后,竟又因某些原由而成了御京佳话。忽地想起在傅庄时常与卿卿逗趣的情景来,心境顿时轻松不少,随抚出《快雪时晴》。 当年为贪玩由心性,几年前为了一位丽色红颜,如今,却为了证明! 弹毕,我缓缓抬眼,只见白晚那稍早还红云满面的脸,此刻却阴晴难定。真道是,女人变脸比变天还快。 单一响亮的掌声出自纯长老,看得出,他的脸上有着欣喜。瞬间,四周响遍掌声。我知道,这一局,我已赢了大半。可是,我不想让慕容煌得偿所愿。他可以为了除掉白晚与她身后的势力而利用甚至牺牲掉我,那么,我又为何要让他如愿呢?! 咬咬牙,我暗下决心!你想一箭四雕,我偏要你空手而回! “下官那年有幸曾亲耳听闻银骑郡主绝妙的琴音,一位此生再无重拾之日,岂料今日亦是如此有幸,银骑郡主的琴音仍不减当年之气魄,琴韵荡然,风采依旧,是在令下官寡目啊!”四周开始有窃窃私语了。 我扯出笑颜,问向纯长老:“不知纯长老可听真切了?” 谁知纯长老正要答话时,却被一只苍白细手挡住,只见那人不减丝毫的厉色:“既然是本王的爱妃,就该知道本王平日里私下都唤你什么吧?” 我忽地一愣,没想到,确实没想到。他既然将这种事拿到这大堂之上来讲。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若是澜儿没记错,应是弥儿二字吧。”我瞧见她了然的神色,不知为何,心更冷了些。 慕容煌,你真不愧是个天生的演绎家! “哈哈………”他突然敞声大笑,笑声响遍整个王府,众人停下议论纷纷朝他望去。笑声渐断,他方才定睛看着我。眼中,闪着款款深情,就所有人眼中,他当真不愧为痴情王爷! 可在我眼里,这无非又是一种伤害。若不是早已猜测到他的计谋,恐怕连我也会被他的‘真情流露’所感动吧!可惜,我还是我,那个骨子里本就透着冷硬,那个早已对爱情死心,那个从不用心去相信任何人的迷离魂魄! “弥儿怎么一去鞭私府后就成了作古之人了?到底发生了何事?”听听,多温柔、多痴情。 我走至他跟前慢慢蹲下。“澜儿差点就见不着夫君大人了。幸好澜儿命大,被一只老鼠给救了。” “老鼠?” “老鼠?!!” ………… “怎么回事?你说清楚些。”看你还装腔作势。“澜儿方才不是说了么,有一位鞭私府的监长恰巧救了我们。” “小姐方才说了,若是她证明得了银骑郡主的身份,那么就要请诸位大人见一个人。”苦玥站出来,毫不客气的对纯长老冷声道。 “本官也还记得,这是纯长老亲口允了的。”这是履国的另一位长老,韩长老。听说此人向来严肃待人,是个两袖清风的清官。 纯长老摸摸白须,笑道:“那就请郡主将此人请出来吧。” 我朝镜痕轻点头,他快速的朝大门走去。不一会,便领了个身材高大魁梧满脸络腮胡的中年男人。 “这,他不是鞭私府的监长李监长吗?怎么,怎么还活着?” 那李监长身形不动如山,向在场所有官员行礼。 我抿着笑,站起身朝李监长走去,眼神带着轻蔑。“他当然还活着,当日恰好是李监长值守白族长的牢房。他十分好酒,嗜酒如命。那日恰好有人事先摆放了一坛上好的酒在他值班房的桌上,他一时经不住诱惑喝了那坛酒。谁知那酒中早被放了迷药,他不疑有他将整坛子的酒都喝光了,所以昏睡在了值班房。当日我带着苦玥与晚妹妹一同前往鞭私府时,他早已昏睡了过去。那日出来迎接我的人,自称是蓝典狱长,可我曾听夫君大人提起过,蓝典狱长曾为先皇重用,那么他老人家的岁数应是不小了。可当日迎接我的人却是一位只有二十几岁的年轻男子。试想,若是照夫君大人所说,那么,出现在我面前的那位男子又是谁呢?” “什么!有人胆敢冒充朝廷重臣!”我长长的一段话,令在场所有的官员们竖起了汗毛,冒充朝廷重臣,这个罪,可实在不轻啊。 四下又开始窃窃私语。 我继续讲道:“韩长老莫慌,且听澜儿将事情原委一一道来,再来追究也不迟。” 他稍做肃立,四周又立刻静了下来。“是老臣杂乱了,王妃请继续。” “彼时澜儿心中自然多了份谨慎,可最终依旧被歹人先发制人。当我与婢女苦玥在牢房中与白族长交谈时,牢房的们不知何时被紧紧关住,不消片刻便有毒烟吹进。我以为那日就是我命丧鞭私府之时,却有一位身材高大魁梧的监长突然冲进了牢房,救下了我与婢女苦玥。这位李监长,便是那日救我之人。” “咦,方才王妃不是说,李监长喝下了整坛被放了迷药的酒已经昏睡在值班房了吗?若是已经昏睡,又怎么会出现在牢房外,恰好救了王妃?”我正眼朝发问的那个官员望去,瞥清他身前的官袍,原来是提刑官长,难怪会如此好问了。 我轻笑,没有立即回他的话,只继续说:“许是澜儿命不该绝,那日李监长昏睡当中,正好由于毒烟到处扩散,四下的老鼠虫子皆窜出逃命。正巧有一只老鼠就那么不偏不倚的,压在了李监长腹上,那一跳便使或许是压在了李监长腹上的某个穴位,李监长顿时呕吐,将喝下的酒吐出不少,人也开始清醒。却发现牢房有异常,发现了我们三人,所幸他是个负责任的监长,顿时打开牢房冲进来救了我们几人。” “原来如此,道是上天救了王妃一命。” “若非那老鼠那么一跳,王妃岂不是就命丧鞭私府了!” ……… “提刑官长,您说这是否能用常理去推算得清呢?” 方才还问题多多的提刑官长此刻只好讪讪的笑笑了。 我再次蹲在慕容煌的椅旁,直视着他。“夫君大人是不高兴吗?”我感觉到他的身体在轻微的颤动。是快要成功的喜悦吗?可惜,我要让你失望了。 他忽然伸手抚着我的脸颊,呢喃着:“原来我的弥儿这般聪慧,不枉我……”后面的话,他没有说完,但是我却能明白。 倏地,我起身回立在刚才的位置上。扬声道:“各位大人也许还想问,为何晚妹妹与我一同前往,却会毫发无伤的回到王府中。冒充蓝典狱长、放毒烟、水湮鞭私府的人,又是谁。” 纯长老上前一步,“莫非,王妃知道?” 所有官员皆看向我。 我轻笑着摇头,四周又倒抽气声。 我再次望向轮椅上的那个人摇头,笑中带着些许轻佻,眼中,含着讽刺。 “皇上、皇后驾到。” 第三十二章 一箭四雕,雕雕成空 “吾皇万岁。皇后千岁。” “儿臣,参见父皇、皇娘亲。” “澜儿见过父皇、皇娘亲。” 明黄色的龙袍在我的眼前直晃,我感觉我的眼似乎有些刺疼。然后有一双十分温暖的手轻轻的将我扶起。我抬眼却发现扶我的人是那位曾经对我多番试探的萤皇后,温文尔雅、贤良淑德的萤皇后。 她依然保养得很适宜的脸颊泛起笑颜,“镜军师派人来宫里说你已经安然回府时,吓了本宫一跳。急忙请皇上一起过来。没想到竟是真的。” 我漾开一个温热的笑:“是澜儿闯祸,害皇娘亲担心了。” 她伸手抚着我的脸颊,眼露怜惜,“这都瘦成这样了,这几日到底是怎样度过的?可有好生休养没?” 我捂上她的手,轻摇头,“这几日幸好得了一位姐姐帮助,每日都做了好多好吃的,把澜儿的嘴都喂叼了。” “哦?澜儿可真是福气大啊。不仅有上天眷顾,就连出门在外亦能遇到如此为你的人。”一旁自来到王府便没有说过任何话的皇帝,终于出声了。唉,做人难,做天家的人更难! 我走至花姐姐身前,轻拉着她缓步到皇帝和皇后面前行礼。“父皇、皇娘亲,这位便是那位处处照顾澜儿的姐姐。” 花姐姐眼波微荡,低着头给皇上和皇后行跪礼,“民女花飘零参见皇上、皇后,愿吾皇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皇帝倒是连看都没看眼花姐姐,不过萤皇后倒是眼直直的瞧着姐姐,良久。才轻轻摆手:“起来吧。你是如何救得澜儿的?”语音中,似乎含着不怒而威的气势。 我斜瞄了眼椅上的慕容煌,他只是把玩着拇指上戴着的那枚血玉扳指。父皇走向他的身前,不知在与他说些什么。 “银骑,你过来。”是父皇在叫我。我回过神来,面带笑意的走向他们。 扬声道:“父皇有何事?” 他负手站立在慕容煌的跟前,还是一派平常的闲散模样,可是,我分明瞧见了那双眼中有着明亮的光芒一闪而过。我微低头,状似十分恭敬的等待着他的吩咐。 “银骑你可还记得那日朕钦赐你郡主之名曾说过什么?” 我眼微荡,“会父皇,银骑只记得父皇曾说,若是有朝一日银骑与将军府有任何祸朝之举,定要银骑与将军府陪葬履国。”几年前的那场曾被我以为只是一个平常的册封仪式,却实则暗藏着杀机。若是当日皇上没有说这么一段话,也许我会天真的以为那真的只是皇恩浩荡。 可惜,可惜却有了那么一个开始。从我重回到将军府的那一天起,我便隐约感觉到,有些事情在慢慢发生着变化了。今日踏进王府更加深刻明白,原来一切都已经转变。此刻再听皇上这么一问,一直搁在我心底的所有事情和疑问被一一串连起来,我才彻底明白,原来,是我错得太过。明明那么明显的事情,我却始终都不愿意面对。 银骑郡主没有死在鞭私府,出殡当日又活生生的出现在了骥王府,多么大的震惊,将军府的人却连个影子都没有,就连陪我嫁到王府的懦懦都不见了影子。这是怎么回事?娘亲又怎么回事? “银骑记得就好。倘若今后出现了纰漏,朕就拿将军府开刀。银骑你可记清楚了?” 我猛然一怔,随即立刻曲腰行礼,“银骑谨记父皇教化。” “小澜儿,你这花姐姐怎么本宫越瞧着越眼熟啊?”我已怔愣,难道…… “回皇娘亲话,花姐姐是……” 话未讲完,就被花姐姐截了过去:“草民是清洲城里一座名为飘零楼的老板娘。” “哦?”满是狐疑的声音。 有人从官员里站了出来,“敢问阁下就是那座以粥闻名于世的飘零楼老板?” 此话一出,果然引起许多非议。 萤皇后再次狐疑的看着花姐姐,眼中似乎有冷光闪过。“本宫曾听说,那里的凉沁粥和热心粥十分的出名。可有此事?” 那官员再次行礼,恭敬地回道:“回皇后娘娘,臣早些年曾有幸去过几次清洲。可几次都是与那两种粥错身而过,要喝上那两种粥可谓十分不易。” 凤眼斜瞄他一眼:“这么说来,秦大人是没有吃到了?” 那秦大人赶紧行礼回话:“虽然没有两种粥皆尝遍,可是在家仆的努力,还是终于以得凉沁粥所尝。” 这下萤皇后是彻底将眼神对准了那位秦大人了,“哦?那不知秦大人吃过后那凉沁粥后有何后感?” “回娘娘话,那凉沁粥出尝时只觉有一阵馨香回味在嘴角乃至全身,饮完后,才发现那粥入肚之后原来还带了些毒气。” “毒气?” “是,那毒气不大。但是会令人深感五脏俱损。” “如此恶毒的害人粥,还在我履国闻名遐迩,秦大人不觉荒谬吗?来人……” 唉,我说秦大人,你说话不要老是一句一句的好不好,会害死人的。 我赶忙安抚皇后:“皇娘亲息怒,且听秦大人把话说完,再定罪也不迟啊。”我只觉那两道视线在我脸上盘旋了一会,便听见皇后轻轻的叹息:“也罢,你先起来把话讲完吧。”那秦大人明显松了口气。起身接着讲道:“那凉沁粥虽渗了些毒气,可若没有那么个毒气,也许就没有那么令人们神往了。” “秦大人此话何解?” 只见那秦大人战战兢兢地回道:“凉沁粥本来渗入些许毒素只是为了排解人们身体里暗含着的毒素。凡是喝过凉沁粥的人都会在掌柜那里拿一粒药丸,服下药丸后身体恢复平常,甚至会感觉到神清气爽,舒服至极。凡是有些什么小病小痛的,喝下一碗凉沁粥便会安然无恙,身体康复。” “真有这般神效?”一派闲散的声音,是出自皇帝的口中。 “民女不敢欺瞒皇上、皇后与诸位大人。若是此刻再飘零楼中,民女必定宴请皇上、皇后与诸位大人,到时只希望不要扰了各位的雅兴。”听听,还是我的花姐姐会讲话。 “既是清洲城的人,花飘零你又为何会出现在御京之中?还‘顺手’救了银骑郡主?”依旧不依不饶的是萤皇后。 花姐姐立时端正的跪在地上,低着头回话:“那日民女正巧要去西山上的谬音寺为弟弟殇儿烧香祈福。哪知刚走到半路,便发现浑身冰冷、奄奄一息的郡主以及苦玥姑娘。于是就请了人将她们救至附近的谬音寺里,休息静养。” 良久,都没有人说话。我感觉到气氛似乎有些异样。正要开口说话时,却听见椅上的人终于动了,而且方向,是朝着花姐姐去的。 只见他扶起花姐姐,温笑的说道:“花老板果然是豪气之人,路见不平,便毫不犹豫地拔刀相助。本王果真没有看错。” 花姐姐面露微讶,“七皇子!骥王爷!原来是您。” 慕容煌挑了挑眉,问:“怎么,花老板不记得本王了?” 花姐姐赶紧露笑:“哪敢哪敢。王爷您雍容华贵、器宇不凡,民女又怎会不记得呢。” “花老板,那年在飘零楼得见令弟一面已属不易,如今又过了这些许年间,怎么反而没有令弟的消息了?不知令弟,人在何方?”那双苍白纤华的手没有停下的玩弄着血玉扳指。 花姐姐微皱眉,叹息一声:“殇儿前两年便去了纯国,说是要去寻什么曼珠沙华。一去就是两年,也就期间会偶尔派人送来几封书信,以表安全。” “曼珠沙华?”萤皇后眯眼。 花姐姐微微一俯身,“听殇儿说,是一种地狱奇花。” “姐姐,原来殇哥哥的字,还与小殇儿是一样的啊。”我担心萤皇后和泠帝会越发多问。 花姐姐轻抚着我的手,笑得妩媚动人:“哪里是字呀,你殇哥哥是小人精,明明就是姓傅名殇,偏要跟人家说是字来着。” 我瞪大眼睛,“啊!人家还以为是殇哥哥的字呢。” “澜儿,莫要任性了。”萤皇后也走过来轻轻地拉起我的手。“这几日虽然有花老板为你修养着,可本宫怎么瞧着也觉得你还是有些消瘦。走,进屋里本宫让下人们给你多做些好吃的。” 我轻拉着萤皇后的手定在原地不动如山,她转头疑惑的望着我:“怎么了?小澜儿还有事吗?” 我轻笑着点头:“是呀,皇娘亲。您难道都不好奇鞭私府为何会无缘故的遭大水湮灭?当日为何澜儿与白族长所在的牢房会无故的有毒烟施放?” 果然,我的话再次引起了大厅所有人的注意力。 “哦?难道澜儿已经调查出来了吗?朕倒是想看看是什么人胆敢欺辱到慕容皇家的头上来了?” “父皇,其实这个人在场的各位都熟识的很,她呀,此刻就在这大厅之上呢。”大厅四周喧哗。 泠帝一怔愣。随即恢复原神,明黄色的龙袍轻轻飘摇着,有股淡淡的龙麝香飘散在我的鼻间。 我旋身走至白晚的身前,瞧着她颤巍巍的身体抖着。我气定神闲的站立在她的身前,诡异的笑着。久久都不言语,一直到所有人都觉得诡异,一直到泠帝和萤皇后的眼神越来越冰冷,一直到椅上的人手中停下了把玩着的血玉扳指的手,一直到……白晚再也受不了我的诡异终于崩溃在我的身前。 她蹲在了我的脚边,全身都在颤动。哭声越来越打,越来、越大。 我舒了长长的一口气,附在她的耳边说着只有我们两人才能听得见的话:“白晚,我曾发誓,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可是,就在方才,我又突然不想让你死了。所以,只要你肯与我好好合作。那么,我便留你一条小命。” 她莫名的看着我,眼中有些疑惑。我轻按了按她的手。还在等待她的答案。 她终于在良久之后对我轻轻的点了点头。 “晚妹妹,不要再隐瞒了。你这样对他,已经算是仁至义尽了。”我朗声对白晚说道,声音足够让众人都听得见。 我可以饶了她一条命,但却不可能让她活罪也免。 白晚忽地震惊看着我,唇颤颤的抖动着,久久说不出话来。 “澜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白晚一个小小的侍妾还敢包庇罪犯?”萤皇后的凌厉的眼神斜斜的瞟了眼白晚。白晚抖动得更加厉害。 “皇娘亲,晚妹妹也时迫不得已。您就别这么为难她了。” “哼,本宫倒要看看,她是怎么个迫不得已。白晚,莫要说本宫不给你机会。你若是此刻全盘托出,本宫就饶你一命,否则………” 偌大的大厅静悄悄第,仿佛只听得见白晚低低的哭泣声。多了许久,她终于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眼中含着满满的泪水。委屈而又暗含着不甘心。“皇娘亲,晚儿不敢再做隐瞒。他是玩儿的一个隔房亲戚,是我的堂哥,名叫白士堂。” 萤皇后哦了一声,等着她的下文。 白晚继续低声抽泣:“自从姐姐嫁到王府之后,王爷就对姐姐百依百从,对妾身冷淡至极。堂哥见妾身如斯境况,便安排了这次鞭私府的事。妾身也不想这样的,皇娘亲,您就饶了晚儿吧,晚儿知错了。” 萤皇后愤怒的瞪着她,泠帝闲散的眼神似乎多渗入了些什么,椅上的人似乎正愣愣的看着我。我勾起嘴角,唇边有抹极淡的笑。 “晚妹妹别急,白士堂人呢?” “堂哥他现今正藏匿在府内西侧的那座小茅屋里。” 她话音刚落,泠帝已有行动。“来人,给朕把这逆贼拿下。” 我甜甜的对着椅上的人说了句:“夫君大人,澜儿好累,想休息了。你这几日也应该累了吧,跟澜儿一起回房可好?” 他清冷的眼直直的望着我。我知道,这是他发怒的前兆。越是隐晦的人,发起怒来,越是可怕。 在我以为他不会回话时,他终于轻点了点首,极尽温柔的对我笑着。 我走向他身后,朝泠帝和萤皇后笑道:“父皇,皇娘亲,澜儿就同夫君大人一起回房了。这剩下的事交予您们二位处置吧。对了,澜儿有个不情之请。” 泠帝微笑着对我说:“澜儿有何事,但说无妨。” “澜儿别无他求。只求父皇和皇娘亲能看在晚妹妹她已有身孕的份上,免了她的死罪。” 我感觉到椅上的人怔了一下,泠帝更是一惊,“什么!?” 最终还是萤皇后出面:“澜儿尽可放心,此事本宫自会安排妥当。小澜儿就快去休息休息吧。等几日本宫与你父皇在宫中为你摆上迎归宴。” 我轻盈盈的行礼,便推着椅朝后堂走去。 待所有人的视线都消失在我的后背时,椅上的人,终于开了口。 “弥儿,我从不知,你恨我如此之深。” 第三十三章 一半实心,一半空 我冷冷地回他:“我不恨你。至少,现在不恨。”可是我厌恶你,更厌恶我自己!居然这么容易就被你欺骗了过去,居然这么容易就掉进了你的陷阱! “是么?”他喃喃自语。手中的血玉扳指闪着亮亮的光,刺得我的眼,生生的疼。 我不再理他,继续推着轮椅走着。走着走着,来到了我只来过一次却仓惶逃走的梅林。 椅上的人轻轻地笑了,我想,大概连那嘴角都是嘲讽着向上微翘的吧。不能说他,就连我自己,又何尝不是嘲讽着呢! “今日已经决定要进去瞧瞧了吗?”依旧是那么的冷淡高傲。 我没回他的话,只站在昔日我站过的那棵梅花树下,手轻抚着梅枝,,梅花早已渐渐掉落,我嫁入王府已有数月了。短短数月,梅花依旧开依旧落,人却再也回不到从前。深深地吸口气,我轻笑出声:“夫君大人可曾还记得,当日说过的话?” 他回我:“当然记得。弥儿是还想再听一次?” 我摇头,对上了他冷淡的眼,那双眼中毫无情绪,眼底,却缓缓流露着yu望与野心。而我,却相信了这样一个人,相信了他的‘真心真意’! “夫君大人,林中的那座曼珠沙华可以吩咐下人收拾收拾了。卑妾想住进那里面去。” 一瓣梅花从我眼前飘落,我伸手去接,终还是没有接住。粉红的梅花细细的落在了他的肩头,微棕色的发丝随风徐徐地乱舞,玄衣也跟着飘动,花瓣落在他的身上,像极了一副墨画。 他终于停下了手中把玩的血玉扳指。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越来越浓重,良久。“弥儿,我……” “夫君大人,卑妾所居住的院落就让给晚妹妹吧。她有孕在身,成天住在偏院里,照应起来也不方便。” 他猛地瞪眼看着我,眼中的愤怒让我几乎以为他是在乎我的。只可惜,那也只是几乎! 他深吸了口气,冰冷的说了句“随你”便转着轮椅离开了。 我静静地站在原地,天空不知何时下起了微微细雨,雨水打湿了我的发、我的衣裳、我的脸颊,还有我的心……我依旧矗立在原地一动不动,一直到花姐姐来寻我,一直到,她紧紧地抱着我,一直到,她温暖的气息弥漫了我的全身。我抬手拥住她。声音又些沙哑,“这片梅林的深处有一座曼珠沙华。成亲的那日,他给了我无限希望。就在我慢慢的开始相信他,相信了他所说的一切时,他却残忍地毁了我的希望。毁了我心中的曼珠沙华。”我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花姐姐的身体,也颤抖着。雨水打湿了我的眼,我不知道脸颊上流淌着的,到底是水,还是泪……… “殇儿,殇儿……”花姐姐轻轻唤着我的名,紧紧地抱着我。生怕一放手,我便消失无踪。 我继续用着颤抖的声音说着:“那个问题。他问了那位监长,那罐酒,是谁给他的。那罐酒,其实是白晚给那监长的,她先是利诱了那监长,后又以美酒相惑,试问又有多少男子可以在白晚那般美艳的女子身前还身正清廉?他早就知道狱中的人并非白族长,他利用了白晚的嫉妒心,利用了萤皇后和皇上的企图心,利用了我的好奇心。这么一个巨大的阴谋在他手中,却没有丝毫的纰漏。如此险恶的人,却是与我拜过高堂的夫君。”我越来越讽刺的笑,也不管花姐姐是否听得明白,只一股脑的继续说着。“呵呵,借机试探我的底线,查出鞭私府的秘密。借我之手毁了鞭私府,救出里面的人为他所用。借机与皇帝和萤皇后顺成一条线,皇帝想除去白氏,他却正好以除白晚之事与白烺谈成约定,拉拢白烺这方的势力。借机,打压卿卿,打压武林势力。哈哈哈……” 慕容煌,是我轻信了你,高看了自己,所以才让自己陷入这么被动的局面。所以才让卿卿差点也跟着我陷进了你的阴谋里。“哈哈……一箭四雕,好一个一箭四雕。慕容煌,我偏要让你雕雕都成空。你要查秘密,我亲手送给白烺;你要救人我毁了鞭私府和里面的所有人;你要除白晚,我偏要留她的命;你想打压卿卿,我……我就让你彻底与朝廷背驰!”我紧紧地抱着姐姐,十根手指的指甲似乎都陷进了她的身体。她也不呼疼,仍旧紧紧地拥抱住我,低声的哭泣。 我越发地颤抖着,心似乎连自己都控制不住地抽动着。好像,似要破体而出。 忽然觉得眼前一黑,便瞬间昏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我终于睁开了眼睛。眼撩有些疼,不适应的又眨了眨,这才看清周围的环境。 这里,是哪里? 好像不是我的卧房,又不是慕容煌的房间。这里,是哪儿?我微微皱了皱眉,有些不解。忽然听到有声音响起,于是赶紧把眼闭上,继续,装睡! “怎么还没有醒呢。太医不是说今天就会醒来的吗?怎么会还睡着呢。”耳旁响起花姐姐温柔的呢喃。于是在心底再次叹息,唉,又让她担心了。 缓缓勾起嘴角,不忍心她再难过,我终于开了尊口。“我这不是醒来了吗,我的好姐姐。” 睁开眼便看见她惊讶地眼神,脸上带着喜悦,拉着我的手坐在了我的床边。低声埋怨:“哼,你个坏小孩,老是拿你姐姐我寻开心,这都病好几天了,还开这种玩笑。”说着,还边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 我以眼神疑惑的问她,怎么了? 她眼带埋怨的开口:“你呀,好好的屋子里不待着,偏要在外边淋雨,这下可好了,好不容易将息着的宝贝身体又被你淋出毛病来了。前天你一昏倒,王爷就派人进宫请了太医来。太医说你是旧疾刚好,又淋了雨,惹了风寒,开了些药吩咐了注意的事项就回宫了。哪知道你这丫头,吃了药本来没事了,可是晚上不知怎的却发起高烧,害得整个王府都被你闹腾得整夜不停歇。王爷连夜又将太医请回王府。鸿总管担心王爷的身子请他回屋,还被王爷说了一通。之后王爷就遣了我们这些个下人,自己留在这屋子里,说是由他照顾你便是。” 我怔了怔,慕容,煌? 他又想,做什么?我不解的皱了皱眉,暗自叹息。 “对了殇儿,为什么王爷没有安排你回自己的院落,反倒是把你安排到这偏僻的小阁楼里来了?” 我抬头再次打量四周,莫非…… “花姐姐,你去瞧瞧外面阁楼上的牌匾。” 花姐姐微皱着眉,眼中雪亮雪亮的朝我走来,“殇儿啊,这骥王府怎么会有‘曼珠沙华’啊?” 额!!!三条黑线从俺头顶滑落。 “这个,唔。这个……”开始打马虎眼。 不过很显然有人极度不愿意配合。唉,在这么严厉兼且妖艳闪亮的目光下,于是本人,很很很没有坚持操守的,防线自动溃堤。“恩,咳,那个。是慕容煌弄的,恩,基本上,唔,本人处于未知状态!” ‘嘭’,呜呜呜……没人性的花姐姐,什么地方不打,专打人家可怜的高智商头。 “你就蒙吧骗吧,你个坏丫头是什么德行,我还会不清楚?老实交代,是不是你告诉他什么了?”人家拒绝看晚娘脸了啦! 赶紧护住我这颗随时都可能被敲打成低能儿的宝贝头,嚷嚷着:“人家说啦说啦,呜呜呜。” “那还快说!” 我撇撇嘴,讲道:“是小玥儿。”然后我就看见花姐姐的脸,瞬间惨白。忙拉着她安慰道:“姐姐别担心,小玥儿如今已不会再伤害我了。”她的脸色才又稍微好了一点点,唉,女人,你的名字叫善变! “不对啊,殇儿,苦玥是何时被安插进傅庄的?你又如何会知晓?”有这么精明的头脑,难怪飘零楼日渐昌盛。 “很多年前的事啦。我都忘记了。”继续耍太极。 “哦?”她狐疑的看着我,汗!我的信誉度什么时候这么低了。 “哎呀,肚子好饿啊。花姐姐,不如,你去帮我弄点吃的?”笑得天花乱坠。 一根纤纤玉指戳了戳我的额头,“你呀,等着,我这就去把菜热热。早知道你醒来会喊饿了。” 待她以出门,我便冷声说道:“出来。” 一抹较为熟悉的人影出现在我的床前,只见那挺拔但微显瘦弱的身形规矩的站立在那里,用着古板陈旧的声音讲道:“王妃,属下斗胆请王妃去看看王爷。” 若鸿,从来不会在我面前低声下气说话的王府总管。即便我知道他是慕容煌的属下,即便我知道他的这几个属下都不是一般人,即便我知道他们从来没把我放在过眼里。可是此刻,若鸿的出现以及他的这一番话却让我不得不重新审视这几个人。 我收敛情绪,笑眼看着他:“夫君大人有何事需要让鸿总管来请本妃的?” 那身形微动了下,传来若鸿的声音:“王爷病发,但是不肯吃药,也不肯让太医检查。”音中,含着隐约的担忧。 “哦?夫君大人不肯吃药,鸿总管却来找本妃?” “王爷自从王妃生病后便一直不眠不休,不注意身体。这两日来,王爷不假他人之手,处处照顾王妃。一直到王妃退烧,太医说没事了,今日会醒来。他才回了自己的房中。” 我一怔愣。 衣带渐宽终不悔吗? 见若鸿还想说什么,我抬抬手,“好了。你回去吧。我等下便来。” 吃过花姐姐备好的饭菜后。走出阁楼已经是下午了。天空依旧是灰黑灰黑的,没了雨滴。我住的房间时在阁楼的二楼中,一眼望去,竟是悠远绵长的梅林,密密麻麻。微闭眼,我深深的吸了口气,好久,没有闻到这么新鲜的空气了。 “殇儿。”花姐姐来到我的身旁。 睁开眼,侧首看着她,露出缓缓笑意。“花姐姐,叫上小玥儿吧。是该准备准备了。” 舒口长长的气,我转身下了阁楼。准备去晚秋居看看那个据说是为‘伊’消得人憔悴的某人。 这是我第一次到晚秋居来。以前在王府大多时候是被萤皇后请进了皇宫,跟慕容煌多数是我在府内时,他出去办事了。他在时,我又进了皇宫。 说实话,慕容煌这么个冷淡且才识过人的王爷,居然会把自己居住的别院取名为‘晚秋’,让我着实想不明白。照他的才识,应该不会取个这么有些俗气的名字才对呀。唉!想不通。 “王妃。”是若鸿那万年不变的古板声音。一旁还站着高大魁梧的若敌。 “唔,鸿总管手里端着的是王爷的药吗?”啧,看颜色可不是一般的苦吧? “是的。王妃。不过王爷他……” “交给我吧。” 若鸿正要把药交给我,却被一旁的若敌摁了摁肩膀。我轻轻地笑道:“放心,王爷还是本妃的夫君大人。敌侍卫若是不放心,尽可跟着本妃进去。”眼底,带着丝丝讽刺。 若敌一愣,随即俯礼,“属下不敢。王妃请。”他让出了道路。 我端着药推开那扇紧闭的房门,缓缓走了进去。 屋子里一片漆黑,我似乎闻到了些微的血腥味。借着窗外些微亮光,疑惑的朝床走去,床上没人。 怎么回事? 我正要转身出门去问若鸿、若敌,手却突然被一把抓住。我一怔,手中的药碗便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响亮的声音。门外的两人估计是听到声音正准备冲进屋里,抓住我的那只手的主人却忽然出声:“都别进来。”清幽冷淡,是慕容煌! 感觉到身旁的人十分气虚,微犹豫后,我还是伸手握住了那只手。沉了沉说对外面的人喊道:“药碗洒了,再去端碗来。”门外瘦弱的身形离开。 我点上了灯,这才看清楚了屋内的情况。比我想象的要遭。 慕容煌坐在轮椅上,脸色十分苍白,双眼带着血丝,面容十分的憔悴。床上有些凌乱,最刺目的是床边的那滩暗黑的血。看来我刚才确实没有闻错,这血,是慕容煌的?他到底是什么旧疾?这么严重? “夫君大人就是这样‘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吗?自个儿身子不好就要好好吃药,好生调养。”我回望慕容煌,想从他冷淡的眼中看出些什么来。 “呵呵,弥儿是在担心为夫吗?”他轻咳了咳,苍白的脸上却带着些许笑意。 “是呀。卑妾室担心若是夫君大人出了什么事。要怎么跟父皇和皇娘亲交代呢,还有晚妹妹和那未出世的孩子。”话音刚落,我似乎看见了他脸上的笑慢慢僵硬。 他冷眼看着我,讽刺的笑了笑,说道:“你就非得这么说不可吗?” 我挑挑眉,“哦?那夫君大人希望澜儿如何说?” “是呀,是我错了。呵呵……” 我正要回话,门外响起若鸿的声音,“王妃,药端来了。” 我开门接过药,缓缓地放在了桌上,看也没看眼慕容煌,轻声说了句:“夫君大人还是把药喝了吧,身体最重要。若真是出了什么事,澜儿心里也不好过。澜儿还等着夫君大人和澜儿一起去赴皇娘亲的迎归宴呢。” 说完,我便出了房门。在回阁楼的途中,脑海里却不停的响起临走时慕容煌的那句‘一半实心,一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