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修罗的弃妇》 第一章 她回了家,七年了,这是她第一次回家,漂泊了多年,还是眷念着这个家啊。一身粉色的长裙,上面装点着几片残落的花蕊,她的肌肤素白无骨,长发随意绾起,只有几缕凌乱地散在耳旁,在这个黑暗静谧的夜晚,像是一缕无主的孤魂,飘荡在无人的街巷。 这是一座很古老的阁楼,走在上面还会有依依呀呀的声音,终于她找到了那面墙壁,上面画着一个女人的背影,素色的纱裙上面绣了几朵梅花,含苞待放的样子,长发飞舞,如同国画大师的泼墨。这个女人,该是骄傲的吧。 什么都没拿走,静如只想来回味一下母亲过世之前的生活,母亲是典型的东方女子,父亲去世之后,她就一个人生活,谨守着礼教世俗,但是也是这样的坚持,苦了她一辈子,也累了她一辈子,梳妆台上放着几支发簪,其中有一支,是父亲留给她的,她很喜欢,簪子的尾端是三朵梅花,鲜红的底色已经有了些微的破损,但是丝毫不折损这花儿的美、花儿的艳。 忽然外面传来凌乱的脚步声,静如的心也跳得好不节奏,应该是静仪回来了吧,心一慌,急忙脱下脚上的高跟鞋,闪进了厨房,她抱着鞋子躲在厨房里,心里忐忑不安,七年前,她扔下了这个家,留下静仪和母亲两个人相依为命,她这样的人,应该是不值得被原谅的吧。 “讨厌,看你急得……”是静仪的声音,带着点女孩儿的羞涩,但是却丝毫掩饰不了她言语里的风情和妩媚,“阿莫,你说是静如漂亮还是我漂亮?” 阿莫,阿莫,是阿莫吗? 阿莫已经伸手剥去了静仪的衣裳,一双大手在女人的身上游弋,划过一丝丝波澜,惊起身下女人的娇喘连连,笑了笑,说道,“当然是你漂亮了。” “那你喜欢她多一点,还是喜欢我多一点呢?”静仪的手在阿莫的胸前画着,咬着嘴唇的模样带着无尽的诱惑。 “小妖精,你说呢?”阿莫翻身,顺势将静仪压在身下。 “那你跟他离婚,娶我,好不好?”静仪在阿莫的耳边轻轻说着,呵气如兰,舌头轻轻舔舐着阿莫的耳垂。 静如握着簪子的手在颤抖,咬着牙忍住哭泣的声音。 外面是一室的旖旎,男人的低吼,女人的吟哦,都像是一把利剑一样刺在静如的身上,静如双手交叉而握,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那里有她的孩子,是她和阿莫的孩子,但是现在的阿莫却搂着别的女人缠绵,那偏偏那个女人是自己的亲妹妹。 该怎么做呢?她,该如何自处呢? 起身,她将高跟鞋重新套在脚上,转身走出了厨房,淡淡地扫了一眼床上的男女,嘴角扯出一丝淡淡的笑容,但是那笑容却带着一股子决绝的味道。握着发簪的手在颤抖,颤抖…… “为什么……”她只问了这一句话,便眼前一黑,昏死过去了。 第二章 醒来的时候,静如只觉得全身虚脱得要命,才睁开眼睛,看见的便是一室的清雅,粉帐低垂,花雕门窗,珠帘玉器,古镜铜盆,静如好不容易撑起身子,却发现手上死死握着那支梅花簪子。但是簪子上面却沾了暗红色的污渍,静如眉头皱了皱,歪着头想了许久,但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 奇怪,她怎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就在静如怔愣的当口儿,门开了。 “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觉得好点了?”一个女子端着盆水走了出来,女子穿着轻纱罗裙,身材娇小,看起来也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但是端起水来还是四平八稳,利落得很。 她怔怔地看着那个是女子在她的面前忙活,歪着头,问她,“你是谁?我这又是在哪儿呢?” “小姐……”那个女子脸色大变,情急之下,打翻了放在桌子旁边的脸盆,水溅了她一身,但是她也来不及收拾,上前握住静如的手,“小姐,你不要吓云儿啊。” “我没事,你放心。”看到这个女人一脸的无措,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眼前的这一切,遂微微颔首,宽慰她道。 掀开被子,静如正打算下床,但是脚才落地,一阵尖锐的刺痛从膝盖处传来,静如吃痛地倒吸一口冷气,幸好云儿手脚快,托住了她的身子,将静如扶回床上。 “小姐,你昨晚跪了一夜,还淋了雨,大夫嘱咐你要好好休息的。”云儿替静如盖好薄被,又探了探静如的额头,确定静如没有发烧之后才微微宽心。 “我怎么了?”静如看着云儿,问道。 “还能怎么着,都是老爷啦,欠别人一屁股债,现在没钱还了,人债主找上门来了。”云儿一边擦着静如的身子,一边说道,“最可恶就是二夫人,说什么要拿小姐去抵债。这话也亏了她说得出口,不过,要不是夫人死得那么早,小姐也不至于在府里这样任人欺凌。” “是吗?”静如忍不住笑了笑,这个小丫头真是可爱,一身的正气凛然。 “小姐啊,你可千万不能答应老爷以身偿债啊。”云儿握着静如的手,无比认真地重申道,“就算是再跪十次,也不能答应啊。” 静如瞅着云儿一脸紧张的样子,也不好拒绝,只得含笑点头。 静如在床上躺了好些天,一直都是云儿在照顾她,虽然以前的事情她都不记得了,但是好在有云儿,渐渐地为她编织了一个完整的记忆。她是云赵国丞相上官牧的二女儿,闺名唤作上官雪嫣(蕊出来说一句哈,咳咳,为了方便各位读者,以下都称作上官雪嫣,但是其实两人便是一人),她的娘亲是上官牧的侍妾,进府那会儿已经怀了身孕,不过在生她的时候难产而死。娘亲的出身不好,是青楼歌伎,府里的几位夫人都瞧不起,在府里的日子也过得极为凄惨。 上官雪嫣现在住的这间阁楼是娘亲生前住的,题名为素兰阁,纤纤素手,灿若春兰,应该是用来形容她过世的母亲的吧。阁楼的一面墙壁上,挂着一幅画,画中的女子手持琵琶半遮面,眉眼之间,是数不尽的风情,只可惜红颜命薄。 素兰阁里只有云儿一个丫鬟,娘亲死后,就一直交由奶娘照顾,一直到五年前,奶娘去世,大夫人才派来云儿照顾她。皆因上官牧不喜欢女儿,加上她娘出身不好,所以一直都不得宠。 上官雪嫣坐在梳妆台前,铜镜内的那个女子柳眉凤眼,腮凝新荔,鼻腻鹅脂,只是上官雪嫣却不曾有熟悉的感觉,她自怀中掏出那支梅花簪,细细地把玩,指腹滑过,留下一道道血痕,上官雪嫣吸吮着手指,看着外面,不免叹息,就连这里的景象都好陌生,一点归属感都没有。 第三章 “小姐,小姐……”云儿急急忙忙从外面跑进来,如惊弓之鸟,上官雪嫣瞥了她一眼,问道,“云儿,怎么了?慌慌张张的。” “糟了,小姐,迎亲的花轿来了。” “什么迎亲的花轿?”上官雪嫣有点糊涂,这时候,大夫人、二夫人从前院赶来,身后还跟着几名家丁还有丫鬟,手上拿着绳索之类的东西,上官雪嫣蹙紧双眉,沉下脸来,“大娘,二娘,这是做什么?莫不是要绑我上花轿?” “雪嫣,识相的话就乖乖上轿,否则……”二夫人冷笑了两声,言下之意已然明了。她若不从,她自然有办法让她从。 上官雪嫣咬着唇看着面前这一群豺狼虎豹,兀自笑了笑,自怀中掏出那支梅花簪,抵在脖子上,喝道,“你们休要逼人太甚,否则我就死在这里。” “不要啊,小姐。”云儿看着鲜血从上官雪嫣的脖子里流下,细细的一条血痕,吓得脸色苍白。 “好个烈性子,跟你娘一个德性。”二夫人啐道,反手扣住了云儿,笑得无比阴森,“不过你要是死了,我就让云儿这丫鬟替你嫁。” 上官雪嫣愣了愣,看着云儿的眼睛里闪着泪花,她才不过十三岁,怎的能够……她不能害她啊。上官雪嫣垂下手臂,看了一眼二夫人,说道,“放开云儿。” 素兰阁内,丫鬟们伺候上官雪嫣换上嫁衣,上官雪嫣眼神空洞,偷偷将那支梅花簪纳入衣袖当中。 云儿蹲在角落里,咬着手背,细声呜咽。丫鬟们将上官雪嫣的长发拢起,戴上厚重的凤冠,盖上喜帕,一切准备妥当,上官雪嫣上了花轿。 一路的颠簸,上官雪嫣的心情都也是一路的忐忑不安,不知为何,她特别排斥婚姻,那是一种自心底深处散发出来的一种恐惧。 终于,轿子停下了。 上官雪嫣心一慌,拉起窗帘,小声道,“云儿?云儿?” “小姐,怎么了?”听见上官雪嫣的声音,云儿上前询问。 “到了吗?”上官雪嫣紧张地问,云儿宽慰她,“没有,没有,小姐,你别紧张。” 这时候,一队马队从他们的身边经过,尘土飞扬,上官雪嫣不自觉往马蹄声的方向看过去,正巧目光与马背上那个男人的目光相撞,那男人的目光像鹰一样锐利,上官雪嫣赶紧收回目光。 “哎哟喂,小姐,这盖头要到洞房的时候才能揭开。”那胖胖的媒婆走过来,又开始碎碎念起来,“这样很不吉利的。” 上官雪嫣的视线又只剩下自己的双手,还有裙袂上绣着的龙凤图案。 “少主,您今儿晚上真不回去?可是今天少夫人……”单隽卜的话还没说完就自动闭上了嘴巴,因为习穆瑾的目光已经射了过来,带着一种不耐的凌迟味道。 “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习穆瑾一扬马鞭,那匹火云神驹立刻闪电一样消失在人们的视野里。 哎……单隽卜叹了一口气,真不知道是不是命苦,好像他每天要做的事情就在骑着自己的白缨去追火云的尾巴。不过这一次,少主是不是做过分了点。 一想起那个即将成为少夫人的上官家的女子,单隽卜就忍不住摇头叹息。三年了,少主心底里的恨似乎并没有随着时间而淡化,反而越积越深,要不然,他也不会故意设圈套逼上官牧那个老家伙把女儿嫁过来了。 第四章 轿子终于停下来了,外面锣鼓喧天,上官雪嫣心底一沉,这一次,应该再没有意外了吧。 喜娘搀着上官雪嫣进了房间,奇怪的是省去了那些琐碎的形式,上官雪嫣端坐在床边,心情复杂,那褂裙的裙袂早已经被她捏出褶子来了。 上官雪嫣的头好重,这顶凤冠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沉甸甸地压在她的脖子上,上官雪嫣扭了扭脖子,这个动作本不大,但还是抖落了头上的喜帕,上官雪嫣慌忙捡起,但是才抬头,上官雪嫣就呆住了,除了她身后这张落纱青木龙纹床之外,其他的书柜桌椅一律都是上好的赤木打造的,床的周围铺了一圈白色的狐裘,脚踩在上面,无比舒适柔软,房间内自然是不乏古董玉器之类的东西,就连那挂帷帐的挂钩都镶了不同颜色的宝石。这里,一点也不亚于皇宫的奢华。 只是呆在这里,上官雪嫣只觉得有一种无比凝重的压力,压得她透不过气来。她将凤冠摘下,放在桌子上,一直等着,最后实在是困得很,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然而才刚合上眼睛,门就开了。进来一个女人,穿着粉色的长裙,柳叶眉,杏核眼,煞是俏皮可爱,她歪着头仔细打量着上官雪嫣,突然弯唇而笑,上前拉着上官雪嫣的衣袖往外走,上官雪嫣被她拽着来到房间外面的一片荷花池边,指着池子里的一方丝帕,小脸儿急切,双眸含泪。 “不哭,我帮你把丝帕捡回来,好吗?”上官雪嫣将女子眼角的泪拭去,女子吸了吸鼻子,乖乖点头。上官雪嫣提着裙子慢慢靠近池边,这嫁衣太厚重也太繁重,害她险些绊倒,若不是那女子一直拽着她的衣摆,可能她已经掉进池子里了。 “小姐……小姐……” 两个人正无比用心费力地打捞,一点也没注意身后不远处,几名丫鬟已经寻来。上官雪嫣脚下一滑,整个人失重,情急之下抓住了那个女子的手腕,而后两个人纷纷落水。 冰冷的池水一下子淹没了上官雪嫣的视线,也在同一时间吞没了她的意识。这画面很熟悉…… 习穆瑾黑着一张脸,扬起马鞭往回赶,单隽卜小心地跟在他的身后,也是无比紧张,这丫头什么不好惹,偏偏去招惹小姐,要知道,少主可是最宝贝他这个妹妹了。 上官雪嫣被人救起,浑身上下都已经湿透了,她抹了一把脸上的水,重重地咳了两声,那个女子也被救起了,上官雪嫣正待上前,一个紫衣女子横在了她的面前。 “少夫人,有些话本想明天再跟您说的,但是看这情形,还是早点讲的好。请少夫人以后不要再来骚扰我家小姐。”“我……我只是……”她本想告诉紫衣女子她只是想帮忙拾回丝帕而已,但是那女子却连开口的机会都不给她,“少夫人,在这稗沐山庄里生活,只有安分守己,才能活得长久。” 紫衣女子说完,便离开了。 上官雪嫣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回走,这夜风阵阵,吹在她的身上,激起一波波寒意,奇怪的是,附近一个人影都没有,约莫走了有一炷香的时候,上官雪嫣才察觉到不对劲,她是不认识路的,而且更为关键的是,她……迷路了。 火云不眠不休跑了一个晚上才赶回了稗沐山庄,素袂领着几名丫鬟还有家丁已经在山庄门口等候了。 “少主。” “小姐怎么样了?” “已经让李先生看过了,并无大碍。”素袂接过习穆瑾手上的马鞭,应道。 “那个女人呢?” “在新房里。” 第五章 习穆瑾怒气冲冲地赶到第一阁,除了桌上的凤冠还有喜帕之外,空无一人,习穆瑾回头,看了一眼素袂,大声喝道,“人呢?” “许是出去了,奴婢立刻派人去找。”才转身,就见一名丫鬟跑来。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素袂低声喝道。 “李先生请少主去百草堂一趟,少夫人在那里。”小丫鬟被素袂这么一吓,声音立刻小了许多,不过习穆瑾还是听到了,而且还听得真真切切。 上官雪嫣只记得自己迷路了,而后觉着累,就在附近的亭子里睡着了,但是醒来之后却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屋子里,与之前那间新房不一样的是,这里布局简单,透着点女儿家的娇羞,不过却让人觉得温馨不少。 “醒了?”一名女子从门外走进来,嘴角带着笑,端起桌上的汤药递给上官雪嫣,“来,先喝药,这是我哥专门给你配的,可是费尽了心思,好家伙,就一破伤风,可真是糟蹋了。” “这是哪儿?” 上官雪嫣没有伸手去接,大大的眼睛直直地看着那个女人,眼神中透露的那个,叫做不信任。 她还记得那个紫衣服的女子说的话。 要想在稗沐山庄里活下去,活得长久,就得安分守己。 “这儿是百草堂,我是李思思,你昨晚上在外面昏倒了,是我哥把你……得,估计你也不记得了。” “咳咳……”门外传来两声咳嗽,上官雪嫣望过去,就看见一个男子伫立在门边,背着双手,面如冠玉,目若朗星,长身玉立,温文儒雅。 “这是我大哥,李霄染,百草堂的当家。”李思思跳到李霄染的身边,介绍说。 李霄染微微颔首,点头,一派公子作风。 看得出来,这兄妹二人是古道热肠,倒显得她小气了,上官雪嫣捧着碗,看着碗里黑乎乎的药汁,还有窜入鼻翼之中的那种酸涩的味道,上官雪嫣低头抿了一口,苦涩一下子充斥在她的嘴巴里,刺激着她的胃一阵翻滚。 “好苦。”她皱着眉头,忍着腹内一阵阵恶心,可怜巴巴地看着那个女人。 “良药苦口啊,来,大口喝下去。” “这儿有些蜜饯,就着吃两颗,或许会好点。”李霄染从怀中掏出一包蜜饯,递给上官雪嫣,上官雪嫣抿嘴,一笑。 好不容易,喝掉了半碗,上官雪嫣实在是咽不下去了。 “真是任性啊。”那女子瞥了一眼碗里剩余的药汁,说道。 “思思,别没大没小的。”李霄染低声喝道,“一会儿少主会过来接少夫人,你去找件衣裳给少夫人。” “知道了。” 上官雪嫣换好衣裳从屏风后走出来,李思思的眼睛开始绽放出如花儿一般的光芒,她不由得啧啧称赞,“美,真是太美了。” 这是一件湖绿色的长裙,腰部以下用极细的丝线绣着一朵朵荷花,有盛开得无比艳丽多姿,有含蓄得含苞待放的,还有片片荷叶,错落有致地分布,而上官雪嫣那张干净稚嫩的脸宛如出手的芙蓉一样,衬托得不染任何风尘。 “是吗?”上官雪嫣笑,李思思的表情太夸张,言语也太张扬,让她不由得开始怀疑到底是不是真那么美。 “这件衣裳是我哥那会儿为了让我变淑女点特意买回来的,可是你也看到了,我这人实在不怎么适合这些规规矩矩的东西。”李思思又开始回想往事了,那样子可爱之极,让上官雪嫣打心里喜欢这个不拘无束的女子。 “诺,这个,你昨晚紧紧抓在手里,想必对你很重要吧。”李思思拿出一条丝帕交给上官雪嫣,雪白的缎面,上面绣了些不知道什么东西,应该是鸳鸯,但是手工实在不怎么样,看上去一点都不像。 “这个该不是你绣的吧,我都以为自己不像个女人,但是好歹也能绣出个什么东西,你这个……可真是不敢恭维。” 上官雪嫣哑然失笑,她若是拿起针线,怕是还不如这个呢。 第六章 李霄染站在门外,剑眉深锁,暴风雨前的宁静,越是宁静,越是骇人,只是那房内的女子,犹又不觉。 而他,无力改变任何。 习穆瑾终是来了,那脸阴沉得可怕,单隽卜在李霄染的身后,只对着李霄染摇头。 房门被人踢开,习穆瑾满脸阴沉地站在门口。 “诶,少主,你怎么来了?”李思思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习穆瑾那黑得跟炭一样的脸,笑道,“瞅瞅,漂亮吧。” 习穆瑾目光直接越过李思思,锁在上官雪嫣的身上,眉头微皱,是她?怎么是她? 李思思本还想继续说些什么,习穆瑾却递给她一个极为严厉的眼神,而后沉声喝道,“出去。” 李思思还犹豫着,单隽卜已经上前拉着她出来了。 “你脑子不好使的啊,没看到里面已经快起火了,你还傻傻呆在里面,准备被烧死啊。”单隽卜刚刚吓出一身冷汗,这会儿性子也上来了,开始数落起李思思起来,这个女人是不是脑子里少根筋啊。 “那你还呆在这里做什么,少夫人还在里面呢,你不去救,你不担心她被烧死啊。”李思思也不是好换打发的,麻利地回他道。 “那火就是冲少夫人去的,我怎么救啊?”单隽卜难得的小男人秉性被李思思彻底激出来了,他小着声音说道,“你也不是不知道少主的脾气。” “大哥……”李思思心疼上官雪嫣,抓着李霄染的手臂,不依不饶说道。 “思思,这件事情你不要管了。”李霄染轻叹了一口气,开口说道,然后转身,向着鸣音小溪那边走去,李思思知道大哥心情不好了,只要心情不好,大哥就会去鸣音小溪那边,多年了,这习惯似乎一直都没变。 李思思心里头郁闷,坐在一旁的栏杆上生闷气。不一会儿,房间里面就传来上官雪嫣的惨叫声。 上官雪嫣躲在角落里,星眸里满是惊恐和害怕,习穆瑾手持马鞭,一步步靠近她,没有任何言语,习穆瑾的鞭子就落下了,他似乎已经认定了这个女人便是伤害他妹妹的罪魁祸首,如今她便是要在这个女人的身上拿回相同的痛苦和伤。 那鞭子落在上官雪嫣的身上,像火一样撩烧着她嫩如初生婴儿一般的肌肤,她甚至可以清楚听到那肌肤随着鞭子裂开的声音,还有湍湍流出的鲜血。 “别打了,别打了……”她细碎的声音带着哭腔,声音细弱,俨然奄奄一息。 习穆瑾收了手,离开百草堂的时候,吩咐单隽卜,“送那个贱人去胭脂坊。” “是。” 单隽卜点头,少主现在正在气头上,还是不要忤逆他的好。 眼瞅着习穆瑾走远了,李思思这满肚子的火可算是找着发泄的对象了。 “单隽卜,你敢……” “你没听到少主的命令,哪有我敢不敢的。”单隽卜叹息着,走进房内,上官雪嫣已经晕了过去,身上鞭痕累累,血迹斑斑。单隽卜皱紧眉头,李思思在单隽卜的身后吓得捂住了 嘴巴,她一贯胆大心细,但是也从未见过习穆瑾发这么大的脾气。之前外面的人都称习穆瑾作“修罗公子”,行事利落,心狠手辣,看来也非虚言啊。 第七章 一片混沌,上官雪嫣的面前是一片片的黑暗,她一直在走,却偏偏走不到任何光明。 好不容易看到了点点星光, 上官雪嫣好想走出去,但是却被一双大手给生生拉住,动弹不得。 上官雪嫣惊醒,全身疼得撕心裂肺。上官雪嫣觉得口渴,便下床来找水喝,只是手才触碰到水杯,门就嘭一声开了。上官雪嫣手一抖,水杯掉在地上,摔成碎片。 “干嘛吓成这个样子,你是见鬼了呀。”进来的是一个大约四十多岁的妇人,膀大腰圆,身上穿的是粗衣麻布,眉尾有着清晰的细纹。 “没……对不起……我……”她结结巴巴,不知道该说什么。 “脸无半两肉,细胳膊细腿的不知道能做什么。”妇人嘟囔着,从旁边的柜子里拿出一套布衣扔给上官雪嫣,“赶紧换上,一会儿去厨房帮忙。” 上官雪嫣抱着衣服,呆呆地看着那个妇 人。 “还愣着做什么,麻利点。”妇人喝道。 上官雪嫣换好布衣,便跟着妇人去了厨房。 上官雪嫣没想到会在这个地方遇到云儿,她也是粗衣打扮,素面清颜,正在灶边帮忙生火,上官雪嫣上前,仔细打量着云儿,确定她完好无缺之后,才开口问道,“云儿,你怎么来这儿了?是不是他们欺负你了?” “没有,是奴婢自己要过来这边的,奴婢是随小姐来稗沐山庄的,小姐去哪儿,奴婢自然给随侍在侧啊。”云儿说道。 有云儿在她的身边,上官雪嫣便觉得到哪儿都不孤独了。 胭脂坊分前阁和后院,前阁一楼是胭脂女拂袖起舞、恩客把酒言欢的场所,二楼则是给那些出手阔绰的豪客们逍遥快活的地方,一共有十二间厢房,大多以兰为名,只有一间题为寒梅,其内布置奢华,虽比不上皇宫的高贵,但是也算得上是美轮美奂了。后院有分上院和下院,上院是给坊内胭脂女还有丫鬟们住的地方,下院则是给那些护院还有一些做杂事的下人们住的。 上官雪嫣如今便是这下院的粗使丫鬟,每日天不亮就起来洗衣服,洗菜,帮忙生火,大大小小的琐事,累得她腰板都直不起来了。 有时候,上官雪嫣也会送些酒菜去前阁,看那些胭脂女起舞,一脸的羡慕。 “小姐,以后这往前阁送酒菜的事儿您交给奴婢来做。”这日,上官雪嫣从前阁下来,云儿便夺去她手上的盘,道。 “怎么了?” “那地方您可去不得,女儿家一旦去了那儿,那清白可就不保了。”云儿坚定地说道,“更何况小姐如今已是有夫之妇,更是错不得半步啊。” 云儿的话确实是夸张了点,但是只有云儿知道,这一切却是为了她的小姐好。 这夜深了,上官雪嫣终于洗好了所有的碗,这些日子,胭脂坊的姑娘们置换新衣,这下院的人手不够,正好云儿的女红好,便给吕大娘叫去帮忙了。 上官雪嫣收拾好之后,便起身回了房间。耳边突然传来琴音,渺渺如行云流水一般动人,上官雪嫣趴在窗前,静静地听,忽而心血来潮,起身,借着月光,在树下起舞。片片落叶在她的身边飞舞,这画面宛如仙子飘落凡尘。 何先昀站在不远处,看着上官雪嫣纤细的身影,看着她天真灿烂的笑脸,不禁然,看得有点醉了。 他竟不知,自己的胭脂坊里竟有这般绝世的容貌。 一曲毕,上官雪嫣收了身段,何先昀情不自禁鼓掌,上前,说道,“姑娘的舞跳得很好。” 上官雪嫣微微颔首,点头笑了笑,转身准备离开。何先昀心急,一手握住了她的柔夷,却不想上官雪嫣吃痛地轻叫了一声,缩回手。她手上的鞭伤还没有完全好,这几日干活用力了些,经常是伤口才刚刚好又裂开了。 何先昀二话不说,上前一步撩高上官雪嫣的衣袖,那白皙的手臂上面清晰可见几条痕迹,何先昀的声音一下子阴了下来,“谁弄的?” “这个……是我自己不小心弄的。”上官雪嫣缩回手,尴尬地笑了笑,而后慌忙转身,消失在夜幕下面,这一次,何先昀没敢再阻拦,仅仅只是手臂就有那么多的伤,这个女人看上去柔弱温顺,会有怎样遭遇,招来这样残忍的对待。 第八章 第二天,上官雪嫣早早地就去厨房里洗菜,许大娘带着几名制衣局的丫鬟,出现在上官雪嫣的面前,眼神之中带着点不屑。 “雪嫣,你以后不用在厨房干活了。”许大娘说道,“跟我来吧。” “为什么啊?许大娘。”上官雪嫣起身,问。 “为什么?”许大娘嘴角勾起一丝冷冷的笑,说道,“你会不知道为什么,别怪我说话难听,做女人,第一件事就是要学会安分守己。” 又是安分守己,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告诉她安分守己。 许大娘给上官雪嫣量了身,递给她一套衣服,说道,“新衣服过两天才能做好,这件先紧着穿,一会儿随我去见老板。” 她嘴里的那位老板,原来就是昨晚看她跳舞的那个人。 上官雪嫣住进了上院,由胭脂坊第一名妓艳琳传授她舞艺,长袖飞舞,艳琳舞的是风尘,而上官雪嫣舞的却是风情。 何先昀经常一个人看这两个绝世美女起舞,桌边放一壶清酒,细细地饮,慢慢地酌,惬意无比。 这天,胭脂坊的众人都紧张无比,似乎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发生。上官雪嫣正打算去找云儿,却被许大娘给叫住了。 “雪嫣姑娘,可是……找到你了。”许大娘上气不接下气,似乎觉得再说话都有点浪费时间了,她拉着上官雪嫣就去了前阁。 上官雪嫣换上彩色的衣衫,长发绾起,整一个美字了得。 “许大娘,这是做什么啊?” “艳琳脚伤了,你替她上台舞一曲,告诉你,今天的客人很重要,千万不能出半点差池。”许大娘一边替上官雪嫣系好身上的丝绦,一边提醒她道。 “哦。”上官雪嫣乖乖点头。 不远处,丫鬟小丽扶着脚受伤的艳琳,满脸的愤愤然,“小姐,这么好的机会,可以见到您最一直钦慕的瑾庄主诶,怎么偏偏让那个丫头得了便宜呢?” “好了,小丽,别说了。”艳琳呵斥道,总算是让这丫头闭了嘴,回头看了一眼上官雪嫣,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琴音起,上官雪嫣轻移莲步,才抬眸,就看见习穆瑾端坐于桌前,心下一急,便撕下裙摆的半片薄纱遮面,上了台,长袖飞舞,虽无落叶相伴,但是也可以动人心魂。 习穆瑾看着台上的女子,虽然轻纱遮面,但是那眉那眼,却像足了她,上官雪嫣眉眼含笑,看着何先昀,仿佛这舞是独为他一个人所舞。 一个起跳,上官雪嫣甩出长袖,或许是动作太大,亦或是自己的力道过甚,上官雪嫣清楚地感觉到里面那件长裙的肩带嗖的一声断掉了,上官雪嫣急忙收回手,捂住快要掉落的裙子,一个不小心,脚下一滑,只听得咔一声,脚踝错位的声音,而后是一阵尖锐的刺痛,上官雪嫣跌倒在地上,同一时间,脸上的薄纱滑落,那张清丽的脸曝露于世。 何先昀起身,还没动作的时候,一旁的习穆瑾已经闪身来到了上官雪嫣的身边,眼底隐蕴着怒火,这个女人……该死。 习穆瑾一把将上官雪嫣扛在身上,正要上楼的时候,何先昀拦在了他的面前。 “何先昀,你敢拦我?”习穆瑾有点意外,抬眉,冷冷的说道,“让开。” “瑾,她是……”何先昀才刚要说话,单隽卜已经来到何先昀的身边,在何先昀的耳边轻语了一句,何先昀的脸色骤地变得难看至极,乖乖让开了。当习穆瑾从他身边经过的时候,他清楚地看到上官雪嫣的泪水还有那一脸的绝望。 习穆瑾直接进了寒梅厢房,将上官雪嫣扔在地上,上官雪嫣吃痛地皱紧眉头,看着习穆瑾,身子向后缩。 “你……你要做什么?”上官雪嫣缩着脖子,小声地问。 习穆瑾扬起手,狠狠甩了她一个耳光,骂道,“贱人,你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吗?你是我的女人,是我习穆瑾的女人,还跑去勾引其他的男人,你胆子不小啊。” “我没……没有。”她争辩着,声音温柔。但是习穆瑾根本就不相信这个女人的话,伸手抓着上官雪嫣的长发,逼着她正视自己,上官雪嫣咬着红唇忍着痛,一声不吭,只是眼角不禁意滑落一滴眼泪,眼泪正好落在习穆瑾的手背上。 习穆瑾心一动,手劲也松了不少,借着习穆瑾这失神的时间,上官雪嫣起身,正打算后退到安全的地方,只是没想到身上那件长裙禁不住她这样子的折腾,掉了下来,大片的肌肤露在外面,那上面还残留着之前习穆瑾鞭打的痕迹。 第九章 “你就是这样去勾引别的男人的吗?”他勾唇,露出一个邪魅的笑容,一步步靠近上官雪嫣,上官雪嫣捂住自己的胸口一步步后退,突然受伤的那只脚绊到了裙摆,整个人险些跌倒,习穆瑾适时出手,握住了上官雪嫣的细腰,一阵天旋地转,两个人倒在了芙蓉锦被上,在上官雪嫣触不及防的时候,习穆瑾的唇已经递了上来,唇齿之间还夹着酒的醇香。 “唔!”她瞪大眼睛想要反抗,而樱唇却被男性唇舌激烈地肆虐着,她妄图挣脱,而他却更快地用沉重的身躯,将她压入柔软的锦被之中。习穆瑾伸手在上官雪嫣的胸前一扯,扬手,那半片绫罗在空中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度,而后默默然落在地上。 “不要……我求你,不要这样……”她挣扎,用力挣扎,习穆瑾却不理会,利落地除去两个人的衣衫,而后将上官雪嫣拼命扭打的手置于头顶,让她的赤、裸无从遮掩……让她无从抵抗。 下。体突来的撕裂痛楚让上官雪嫣险些叫出声来。但是,她不愿意喊出声,只是紧咬着下唇,指甲深深嵌入他坚硬的背脊,而他一双铁臂也是紧紧钳制住她的抗拒,她无望的挣扎仿佛带给他更多的欢愉。 他微微放慢了动作,体恤她初经人事的疼痛。 “放心,一会儿就会好的。”他说这句话的时候,除了声音是隐忍的颤抖之外,还多了一点关心。 只是,这一切,上官雪嫣并不稀罕。这种痛,让她很害怕,恍惚觉得有什么自他的身体里溜走了一样,她的意识开始崩溃,眼前一切也开始模糊,就连那个恶魔的脸都不再清晰了。 晕倒之前,她无意识地呢喃了一句,“阿莫,疼啊阿莫……” 习穆瑾的怒火仿佛要从眼睛里喷出来一样,他大声吼着,“阿莫是谁?谁是阿莫?” 上官雪嫣悠悠醒来,全身无力,本以为这场噩梦就这样结束了,但是没想到习穆瑾还埋在她的身体里,那张如修罗一般可怖的脸凑近上官雪嫣,手勒住上官雪嫣的脖子,狠狠问道,“说,阿莫是谁?” 阿莫,阿莫…… “我……我不知道……”上官雪嫣仰着脖子,呼吸困难,身子不安的扭动。 “不说是吧。”习穆瑾嘴角一勾,双手箍住她的肩膀,用力一次次冲击上官雪嫣的身体,上官雪嫣全身燥热难耐,有一种想要呐喊的冲动。 终于,她受不了了,尖叫声脱口而出,慢慢地化为细碎的呻吟,断断续续地散在空气当中。 房间内,男女的纠缠,房间外,每个人的脸上都闪着莫名的情愫。 “喝酒吧。”单隽卜拉着何先昀坐下,只是何先昀的目光总是逃不开那间房,“不要看了,喝酒吧,今儿晚上我们不醉不归。” “隽,你说她真的是瑾的夫人?”何先昀掩不住那一点点的失落,说道。 “是。” 艳琳站在不远处,听到何先昀和单隽卜的对话,心揪的生疼,艳琳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丫鬟小丽跟在她的身后,一句话都不敢说。 “可恶。”艳琳气极地一把扫掉梳妆台上的东西,喝道。 “小姐,你的手流血了。”小丽大惊失色,赶紧拿来金创药,涂在艳琳的手背上,“小姐,别生气了。” “怎么能不生气?那个死丫头,论样貌不如我,论技艺也不如我,凭什么可以做庄主夫人啊?本来以为弄死了一个,这庄主夫人的位子迟早是我囊中之物,结果却偏偏为别人作嫁衣裳。”艳琳愤愤地说道。 “小姐,来日方长,你可不能现在就认输了啊。”小丽一边涂药膏,一边劝慰道。 第十章 寒梅厢房内 上官雪嫣觉得自己正在掉进一个无底的深渊里,怎么走都走不出来。 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无比放肆地大笑。 那笑声无比刺耳,刺得她全身酸痛无比。 上官雪嫣醒过来,出了一身冷汗,全身好像被车碾过一样难受,上官雪嫣回头就看见躺在她身侧的习穆瑾,原来一切都不是梦,原来都是真的。 “为什么?为什么你就是不肯放过我?”上官雪嫣喃喃细语,拔下头上的发簪,那上面的血迹已经干涸,暗红的颜色刺激着上官雪嫣的视觉,她低眉看了一眼习穆瑾,反手握紧发簪,对准习穆瑾的心脏,刺了下去。 但是……发簪却在离习穆瑾心口不到一寸的地方停住了,她不擅杀人,更害怕血腥的味道,上官雪嫣皱了皱眉,反手将发簪对准自己的心口,刺了下去。 或许只有死,才能救她脱离苦海。 习穆瑾突然睁开眼睛,伸手夺下了上官雪嫣手上的发暂。 “想死?”习穆瑾冷冷地抬眸,说道。 “还给我,把发簪还给我。”她伸手想要夺回那只发簪,却没注意一个用力,整个人往床下跌去,习穆瑾的心漏了一下,伸手环住了上官雪嫣的纤腰,上官雪嫣推着习穆瑾,但是习穆瑾却不动分毫,上官雪嫣低头,在习穆瑾的胳膊上狠狠地咬下一口。习穆瑾皱着眉头,由着她这样子发泄。 “你恨我,不是吗?为什么不让我死?”上官雪嫣低眉,梨花带雨的样子让习穆瑾的心动了一下。 “你是我的女人,我没准你死,你就不能死……除非你想要上官家一家老小都给你陪葬。”习穆瑾无比霸道地说道,上官雪嫣惨淡地笑,如今她便是连死的权利都没有了。 “知道了”她笑,笑得有点决然。 习穆瑾漠视上官雪嫣眼底的受伤,将她揽进怀里,霸道地开口。 许是折腾得累了,不消一会儿,上官雪嫣就沉沉睡去,习穆瑾看着沉睡中的女子眉头深皱,似乎睡得并不安稳。她脖子上有一抹划痕,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是却留下了可怖的伤口。 上官雪嫣醒来已近晌午,习穆瑾已经离开,小丽端着汤药走了进来,将汤药递给上官雪嫣。 “这是什么?” “这是药,少主吩咐少夫人一定要喝。”小丽低眉应道。 “我不喝。”皱了皱眉,上官雪嫣断然拒绝。 “少主吩咐了一定得让少夫人喝,不管用什么方法。”小丽起身,面无表情,朝后面的两个丫鬟看了一眼,那两个丫鬟立刻心领神会,上前抓住上官雪嫣的胳膊,压住她。小丽捉住上官雪嫣的下颚,将药灌进上官雪嫣的嘴巴里。 上官雪嫣咳得泪流满面,小丽嘴角往上勾了勾,转身离开房间,艳琳正坐在一楼的大堂看那些胭脂女排演舞蹈,小丽来到艳琳的身后。 “小姐,都做好了。” “恩。”艳琳抿了一口茶,看着台上的女子,笑得无比惬意。 第十一章 上院的烟雨楼台内,何先昀和单隽卜面对面坐下,何先昀一脸凝重,忽而重重地放下酒杯,看着单隽卜,道,“少主现在是何意思?自己的老婆扔在我这里。” 原以为习穆瑾会派人来接上官雪嫣回去,只是三日了,还不见任何动静,由着上官雪嫣呆在他这里,只是住的地方却由上院改到了寒梅厢房。 “好了,别生气了,喝酒喝酒。” “隽,你知道缘由。” “有什么缘由,怪只怪那个女子是上官家的女人,你不是不知道先一任夫人也是出自上官家,后来红杏出墙,被少主溺毙于璇井内。”单隽卜酒入三杯,话也不免多了起来。 “那为何还要娶这位呢?” “还能为什么,报仇呗,上官家的女人伤了少主的心,少主便要上官家的女人用血来偿还,你不懂,这男人心伤了,也是很恐怖的。” 何先昀不说话了,只是静静地喝着面前的酒,却是这般因缘,何先昀的眼底不禁意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 艳琳站在门外,屏住呼吸,嘴角却掩饰不住那得意的笑容。难怪那个女人会来胭脂坊,原来也只不过是一个弃妇罢了。 那日之后,习穆瑾便没在出现,只是偶尔会见到单隽卜来这儿喝酒,但是从不来扰她。坊内的姑娘许是知道了她的身份,都不敢太过亲近,只有艳琳,仍是细心地教她跳舞,担心云儿在下院遭人欺负,便跟何先昀讨来留在身边,两个人亲昵如前,逍遥如前,只是云儿明显地感觉得到,小姐并不开心。经常一个人坐着就开始发呆,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日,艳琳正在练舞坊里教上官雪嫣舞艺,一曲罢,两个人都是大汗淋漓,艳琳建议休息。艳琳和上官雪嫣在桌前坐下,小丽早已经让厨房备了些糕点,摆在桌上,还沏好一壶香茗,放在旁边。 “雪嫣,你的舞艺是越来越精湛了。”艳琳不由得夸赞。 上官雪嫣低眉浅笑,说道,“是艳琳师傅教的好。” “你天资聪颖,一教就会。”艳琳说道,“等过些时日,你舞艺纯熟了,我就将彩屏蝶舞教给你。” “彩屏蝶舞?”上官雪嫣来了兴致,这几日也确实心烦,但只要轻舞长袖,一切烦扰就抛却脑后。 “是我家小姐不外传的舞艺,小姐在这里有如此高的地位,也是因为身怀彩屏蝶舞。”小丽插了一句,说道。 “小丽,多嘴。”艳琳轻声斥责道。 “既是师傅不外传的技艺,我怎么好……” “说是不外传也是骗人的,只是一直没遇着像雪嫣你这样天赋高的人。”艳琳轻笑道,一脸的无谓。这样的话,微微让上官雪嫣宽了心。 “好像见识一下啊,艳琳师傅!” “你想看?” “恩。”上官雪嫣点头。艳琳放下手中的茶杯,一个旋转起身,跳上舞台。踩着细细的步子,扭动双臂,双臂伸展,翩翩起舞,宛如彩蝶一样时而没入百花之间休憩,时而展翅飞舞。最后一个动作,艳琳踮起脚尖,旋转,旋转,再旋转。 突然,艳琳大叫一声,跌倒在地上。 “小姐。”小丽大惊失色,走上前去扶起艳琳,艳琳才起身,只听见咯吱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艳琳痛得脸扭作一团,但还是咬着牙不吭声,上官雪嫣和小丽两个人扶着艳琳坐下,上官雪嫣满脸惊慌,“这……这可怎么办呢?对……对了,找老板,云儿,赶紧去找何先昀。” “是,小姐。”云儿点头应道,转身就离开了练舞坊。 “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了,小姐上次的脚伤就一直没好,这些天还忍着痛教你跳舞……”小丽恨恨地看着上官雪嫣,让上官雪嫣怯懦地松了扶着艳琳胳膊上的手。 “好了,小丽,不要说了,雪嫣她什么都不知道。”艳琳斥责小丽,小丽只好乖乖闭上了嘴巴。 不一会儿,云儿就带着何先昀来了,何先昀蹲下来,察看艳琳的伤势,最后沉沉地吸了一口气,语气带着责备,“你是胭脂女,脚便是你的生命,你怎么一点都不知道爱惜。” “何老板,是我的错,是我让艳琳师傅跳彩屏蝶舞才弄伤脚的。”上官雪嫣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身上,一张小脸早已经吓得苍白。 “别说了,我先送你回房间。”何先昀二话不说,抱起艳琳就离开了练舞坊,小丽跟在他的身后,留下上官雪嫣和云儿两个人在练舞坊内。 第十二章 何先昀请了李霄染过来,这个平日沉默不语的神医面色凝重。 “怎么样?霄染,艳琳的伤还有救吗?”李霄染才走出来,何先昀就心急地问道。 “旧伤未愈,又添新伤,怕是很难痊愈,即便这伤好了,也不能再跳舞了。”李霄染说道。 “真的没有办法?”何先昀追问。 “其实是有办法的……”沉吟片刻,李霄染娓娓道来。 李思思觉着看诊没意思,就一个人偷偷溜了出来,正巧看到上官雪嫣站在上院外犹豫不决,踟蹰不定。 “喂,在这里做什么呢?” “思思,是你啊,你在就好了。”上官雪嫣像是见到救星一样拉住了李思思的手,上官雪嫣如此紧张的样子让李思思也很不安。 “怎么了?是不是这儿有人欺负你了?你跟我说,我一定好好教训他。”李思思特仗义地拍了拍胸口。 “不是,思思,你告诉我,艳琳师傅的脚伤可不可以治好?” “哦,原来是为这个啊。” “是啊,你赶紧说啊。” “我大哥说,即便是治好了,也不能再跳舞了。”李思思无谓地说道,她随大哥多年行医,也见惯了生老病死。 “不行的,思思,一定要治好艳琳师傅啊。”上官雪嫣低眉,心里的愧疚更增添了几分。 “不过,我大哥也说过,如果能够拿到北奇药草的话,或许还能试一试。”李思思说,“据说,这北齐药草能接骨续筋,极为珍贵。” “那……这个什么北齐药草现在在哪儿啊?”上官雪嫣天真地问道。 “在少主那儿。”李思思随口说道,但是见上官雪嫣神色有异,便知这女人心里在想些什么了,“那那那,别说我不提醒你,上次你也领教过少主的坏脾气了,没必要为了一个不相干的人跑去招惹他的对不对?” 上官雪嫣才不管她,提着裙袂就跑了出去。李思思看着上官雪嫣的背影,总是觉得很不安。 上官雪嫣总算找到了去稗沐山庄的路,黄昏时分,上官雪嫣才走到稗沐山庄,守门的两人死活不让上官雪嫣进去,适逢素袂从外面置办家什回来,正巧看到这一幕。她一身狼狈的样子,裙摆沾了些许泥土,头发散落,一点端庄仪态都没有。 “怎么回事?”素袂上前,问道。 “总管,这个女人擅闯山庄,被我们拦下了。”守门的其中一人应道。素袂转身看着上官雪嫣,微微颔首。 “素袂姑娘,我想见少主。”上官雪嫣理了理长发,小声说道。 “跟我来吧。”素袂领着上官雪嫣进了山庄,直接去了第一阁,只是大门紧闭,丫鬟和下人都守在外面。 “烟花,少主可在里面?”素袂问了一位身穿蓝色长裙清秀无比的女子,那女子一直沉着一张脸,没有任何表情,样子显得甚是傲慢。 “是,蓝姻姑娘也在里面。”这话再明显也不过了,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共处一室,房门紧闭,还能是做什么呢。 素袂是聪明人,自然知道有些事情还是避讳一点的好。 “我知道了。”素袂微微点头,转身对着一旁的上官雪嫣,说道,“少夫人,你还是明天再来吧。” “为什么?”疑问脱口而出,甚至不需任何犹豫。素袂眉头微皱了一下,究竟是这个女人太笨,还是心思真那么单纯。 “因为时间不对。”素袂耐着心思跟她解释,“少主现在很不方便。” 上官雪嫣眨了眨大眼睛,想了一会儿,开口说道,“那我可以在这里等吗?” 她总不可能跟她讲她不认得回去胭脂坊的路了吧,而且现在天都黑了,素袂没想到上官雪嫣会这样讲,一时间语塞。 “随便你。”素袂留下这句话就离开了,上官雪嫣还站在门口张望,不一会儿,李思思也找来了,她拉着上官雪嫣的手,说道,“雪嫣,你先跟我离开这里,来,乖。” 第十三章 出于保护她的意识,李思思手上的力道渐渐加大,而最重要的是,两个人纠缠的声音终于惊扰了屋内的男子,房门突然大开,习穆瑾站在门内,冷着脸看着面前的这一幕幕,而当他的目光划过上官雪嫣的脸庞的时候,心中不免惊讶,这个女人……怎么会来这儿呢? “怎么回事?”习穆瑾的目光飘到一旁的烟花身上,带着刀一样的光芒。 “没事,没事,我们只是刚好路边,刚好……”烟花还没说话,李思思就先开口了,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上官雪嫣的手往外闪。 “是吗?”习穆瑾微眯着眼睛,目光落在上官雪嫣的身上,“那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不会也是凑巧吧。” 上官雪嫣突然挣脱李思思的手,上前一步,拉近和习穆瑾之间的距离,开口说道,“我有事找你。” 这句话几乎是用尽了她所有的勇气,才说完,上官雪嫣就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缩了缩脖子,倒退了一步。 “哦?”习穆瑾勾唇,兴趣也被挑起来了。看着上官雪嫣,脑海里依旧浮现着那一夜他对她残忍掠夺的画面,她的身体太让人意外了,让他回味无穷。他上前捉住她的胳膊,往怀里一带,横腰将她抱起,进了房。 自那一晚,他就极力抑制想要见她的冲动,刻意远离她,但是没想到,没想到她却主动送上门来。 李思思追出去,却被烟花给拦住了。 “李姑娘,少主的事情还由不得你插手做主。”烟花双手交握置于小腹上,这话说起来本也不客气,不过出自烟花之口,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了,这女子,怕是这稗沐山庄里最高傲的女子了。 习穆瑾抱着上官雪嫣进了房,这房间上官雪嫣是记得的,她第一天来稗沐山庄就是在这里度过的,几乎她所有的记忆都停留在这里。 上官雪嫣被习穆瑾丢到了地上,上官雪嫣吃痛的闷哼一声,抬起小脸,看着习穆瑾。那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习穆瑾怒火中烧。 上官家的女人,都长了一张单纯的脸,都善于做作。 他的怒火才要发作,一阵馨香从里屋传了过来,一个女子仅着一件单衫走了出来,朱唇轻启,声若黄鹂,“瑾,什么事啊?” “没事啊。”习穆瑾弯唇而笑,看得上官雪嫣眼珠子差点掉出来了,他从不曾对她笑,没想到他笑起来也如此好看。 “瑾,这个女人是谁啊?”蓝姻皱着眉头扫了一眼上官雪嫣,眼神里是明显的蔑视,习穆瑾冷哼一声,说道,“她就是上官雪嫣。” “哦?原来是少主的夫人。”蓝姻尖锐的笑声刺得上官雪嫣的耳朵一阵阵发疼,那表情好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一样。 “那她找你做什么?”蓝姻撇撇嘴,不开心地说道。 “艳琳师傅伤了脚,需要北齐药草治伤。”上官雪嫣小声说道,目光里隐含了哀求。但是习穆瑾想也不想就拒绝了她。 “求你了。” “求我,不如取悦我。”习穆瑾手抓着她的柔夷,邪佞地笑了笑,将她按倒在地上,伸手就将她束腰的丝绦扯断了,上官雪嫣一切的挣扎对习穆瑾而言都是徒然,蓝姻一跺脚,转身准备离开,不想习穆瑾的声音也在同一时间响起来。 “不准走,留下。” 这句话一点情绪都没有,还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房内两个女人同时怔住了。 他怎么会…… 他怎么能…… 蓝姻停下脚步,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眼前发生的这一幕幕活色生香的画面,上官雪嫣偏过头,目光与蓝姻的相撞,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 她放弃了挣扎,只觉得身子像是大海里的一片浮舟,飘摇不定。眼泪落了下来,滑进身下的裘毛里,片刻不见踪迹。 突然,外面传来了烟花的声音,冰冷冷的,但是也听出了些着急的情绪。 “小姐,你不能进去。” “小姐,少主吩咐了的……”烟花的话止住了,换来的是一个响亮的耳光。房门被人推开,习宣雨站在门口,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幕,瞳孔渐渐放大,一脸惊慌愣在那里。 第十四章 “宣雨,出去。”习穆瑾吼道。 习宣雨流着泪,使劲地摇头,无比气愤地看着习穆瑾,冲上前,发狂一样将习穆瑾和蓝姻都赶了出去。 习宣雨将上官雪嫣扶到了床上,伸手想要帮忙整理上官雪嫣凌乱不堪的衣衫,但是却被上官雪嫣给避开了,上官雪嫣背对习宣雨,咬着嘴唇默默哭泣,习宣雨扯了扯她的衣袖,递给她一方手帕。 “走开。”她喝道,不想理会任何人,但是那只小手似乎并不打算放弃,固执地偏要去骚扰她。上官雪嫣回头,就看见习宣雨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习宣雨看着上官雪嫣,不断地用手重复比划着一连串动作。 “你想说什么?”上官雪嫣总算明白过来,这个女人不能说话,但是她也看不明白她的那些动作啊。习宣雨拉过上官雪嫣的手,在她的掌心写下,“你好点了吗?” 一句话可以伤人心,一句话也可以暖人心。 而这句话无疑是稗沐山庄里最有人情味儿的了,上官雪嫣忍着泪点头微笑。 “我听思思说你要北奇药草,我帮你。” 上官雪嫣睁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个女人,满脸不敢相信,倒是习宣雨,只是微微地笑着。 习穆瑾站在门外,气愤地来回踱着步子干着急,这稗沐山庄里,习穆瑾是当家的,山庄上下都不敢忤逆他的话,但是唯独习宣雨,她就是习穆瑾的死穴。这些年,只要是习宣雨要的,不管多危险,习穆瑾一定会想尽办法帮她弄到。 而习宣雨的话,在稗沐山庄里也是最受用的。即使是新来的下人,也都知道,千万不要得罪这位大小姐的道理。 不过现在最令习穆瑾意外和不解的是,宣雨怎么会来这里? 一定是思思那该死的丫头。 习穆瑾正胡思乱想来着,突然,习宣雨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声从里面传出来,这一声惨叫像是割在了习穆瑾的心上一样难受。什么都来不及想,习穆瑾一脚踹开房间大门,就看到上官雪嫣将习宣雨推倒在地上的画面,习宣雨跌倒在地上,磕破了手掌,也扭伤了脚踝。 习穆瑾眉头一扭,上前去二话不说就甩了上官雪嫣一个耳光,喝道,“你们这些女人,是不是非要弄死小雨才甘心啊?” 上官雪嫣被打得莫名其妙,更被骂得是莫名其妙。习穆瑾交代烟花看着上官雪嫣,然后抱着习宣雨去了百草堂。 一路上,习宣雨不停地想要找机会解释刚刚的意外,但是习穆瑾不理会,直到把习宣雨交到李霄染的手里他才安心。 上官雪嫣穿好衣服正打算离开,但是却被守在外面的烟花给拦住了。 “少主吩咐,夫人不能离开这里。” “哦。”上官雪嫣低头应了一声,转身又回去房间里,默默流泪。 习穆瑾一直等在百草堂的外面,不一会儿,李霄染从里面走出来,满脸凝重。 “霄染,小雨怎么样了?”习穆瑾问说。 “伤及脚筋,需要北齐药草做引,否则以后可能会留下病根。”李霄染说。 “行,我一会儿让人把药草送来,小雨就麻烦你了。”习穆瑾说道。 第十五章 李霄染点头,转身回房。习宣雨正躺在床上,脚上缠了一层又一层的纱布,但是习宣雨似乎并不介意自己身上的伤,满脸俏皮地看着李霄染,优哉游哉地喝着茶。 “你啊,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就算要少主拿出北齐药草,也不能出这种馊主意啊。”李霄染无比严厉地说道,扫了一眼坐在一旁翘着二郎腿咬苹果的李思思,说不定就是这丫头搞的鬼。 不过这次,李思思不乐意了,“大哥,你不要这样看着我,这次的事情可不是我搞出来的,全是小雨自己弄出来的,不过你别说,小雨还真是聪明呢,对吧。” 李霄染只是微微笑了笑,看着习宣雨,她确实极聪明,若不是当年那件事在习宣雨的心里烙下阴影,她现在也不会落得口不能言的下场。 “怎么样?脚还疼不疼?”李霄染无比关切地问道。习宣雨只是羞涩地笑,用唇形告诉李霄染,“不疼,其实我伤得没那么重,不过,霄染大哥,哥哥好像误会雪嫣姐姐了,你赶紧去看看,我怕雪嫣姐姐会出事。” “不是吧。”李思思睁大眼睛看着习宣雨,叫道,“那这下子,可真不知是福是祸了。” “大哥……” “行了,我去看看。”李霄染起身去了第一阁,不过却不见了习穆瑾和上官雪嫣的踪影,打听之下,才知道习穆瑾带上官雪嫣去了地室。 地室是稗沐山庄的一间冰窖,李霄染赶去地室的时候,素袂和烟花都候在外面。 “李先生。”两位姑娘给李霄染行了礼,李霄染却根本无暇顾及这些,正打算进去的时候,被单隽卜给拦了下来。 “霄染,不要冲动。”单隽卜将李霄染拉到一旁,小声说道,“你这样救不了少夫人的。” “那该如何?” “回你的百草堂,随时待命,能不能救得下少夫人,就全靠你这位神医了。”单隽卜才刚说完,里面就传来上官雪嫣哀嚎的声音。李霄染心急火燎,无奈力道敌不过单隽卜。 “我警告你,以后里小雨远点,否则我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习穆瑾站在上官雪嫣的面前,看着上官雪嫣像个小绵羊一样缩在角落里,不停瑟抖。 习穆瑾转身离开了地室,但是却让上官雪嫣衣着单薄留在了地室。 夜深了,上官雪嫣已经冻得浑身青紫,意识模糊,隐约之中看到一双眼睛,正无比深沉地注视,那目光如此熟悉,让上官雪嫣回忆起那个梦境。 “是阿莫吗?” 阿莫,是你吗? 她无意识地喃喃细语,让眼前的男人目光陡地温和下来,握着剑的手也迟疑了些许。他伸手,女子身上的冰冷让他的心忍不住一沉,这个习穆瑾,还真是狠心呢。 冷墨将一颗药丸塞到上官雪嫣的嘴里,仔细端详着上官雪嫣的脸颊,突然听见外面传来了些脚步声,冷墨嗖一声闪了出去,却正巧撞见地室外的习穆瑾。 第十六章 “你是谁?”习穆瑾握着拳头,剑眉微拢。 “拿钱消灾之人。”冷墨抖了抖手上的剑,笑道。提剑刺向习穆瑾,习穆瑾冷哼一声,两个人打了起来。 上官雪嫣只觉得胸内一阵暖流,暖流流遍全身,上官雪嫣悠悠转醒,却听见外面传来打斗的声音,而那些负责看守地室的人都不知怎么倒在地上昏迷不醒了。 上官雪嫣跌跌撞撞走出去,正巧冷墨和习穆瑾两个人打得难解难分,只是习穆瑾攻击越来越强,冷墨渐渐处于下风,转身,冷墨躲过习穆瑾的一记攻势,习穆瑾看到上官雪嫣,心下一慌,手上的动作也随着慢了下来。冷墨趁机一剑上前,直刺习穆瑾的眉心,上官雪嫣睁大眼睛,看到那剑光自她眼前划过,手臂突然被人抓住,习穆瑾拉着挡在面前,那把剑直接没入上官雪嫣的肩胛之中。 “阿莫……”上官雪嫣的脸皱成一团,看着那双眼睛,痛得冷汗直冒。 冷墨收了剑,有点呆住。习穆瑾趁机给了冷墨一掌,冷墨负伤离开,不过临走之前,还是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女人。上官雪嫣已经倒在习穆瑾的怀里,肩膀上面都是鲜血,脸上毫无血色。 习穆瑾着人去百草堂请李霄染,自己则抱着上官雪嫣回了第一阁,她的伤似乎很严重,连呼吸都有点不顺畅了。习穆瑾握着手,手掌心全部都是汗。 李霄染和李思思赶到第一阁的时候,被震撼了。虽然在稗沐山庄里也算是见过了不少大风大浪,但还是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气。 “我的妈啊。”李思思捂住了嘴巴,看着习穆瑾,忍不住嚷道,“少主,你要是看雪嫣不顺眼,你直接给她一掌来个痛快的不就好了吗?干嘛三天两头给弄得浑身是伤的。” 李思思说着眼睛都湿润了,李霄染也不拦着,虽然知道这些话并不能起些什么作用,不过不说的话,习穆瑾似乎永远都无法意识到自己如今的行为有多疯狂,即使被仇恨蒙蔽了心灵,也该清楚认识眼前这个女人其实很无辜。 李思思给清洗好了伤口,脸色也越来越难看,李霄染和习穆瑾被隔在幕帘外面,心情也很难平复下来。 “怎么样?” “伤口外翻的程度,这剑一定是经过特殊处理了的。”李思思一边处理伤口一边说道,“而且最糟糕的是,上面淬了毒。” “什么?”两个男人异口同声。 “大哥,你知道什么毒会让血液凝固的吗?”李思思的声音从里面飘了出来。 李霄染沉吟了片刻,道出了一个名字,“雪冰子。” “该怎么办啊?”“思思,你先别慌,听我说,先处理好伤口。”李霄染交代下去,她记得雪冰子是一种极霸道的寒毒,雪冰本身无毒,只是生活在寒冰这种环境之下,将雪冰与其他的毒物毒草配合会吸收毒物身上的毒素,最后制成了雪冰子。最重要的是,除了下毒之人,几乎无药可解。 “少主,是何人伤的夫人?”李霄染很认真地说道。而习穆瑾只是摇头,什么都不知道,那人黑巾蒙面,根本看不清楚样貌,而且他也可以肯定,那人只是派来的杀手,只是为何他会去地室呢? “霄染,她……会死吗?” 李霄染不做声,倒是李思思,处理好伤口之后就走了出来,脸色很是不好,眼眶晶亮,含着泪花,怒气冲冲地说道。“她死了不是更好吗?对你,对她都好,不是吗?” 说完,就拉着李霄染离开了第一阁,一路上,两个人都不说话,李霄染是习惯的沉默,而李思思却是难得的沉默。直到快要走到百草堂的时候,李霄染才开口了。 第十七章 “夫人的事情千万不要告诉小雨。” “为什么?” “她会担心的。”李霄染说道,“小雨受的苦已经够多了,何必一定要让她这么担心呢?” 李思思没说话,算是同意了吧。 一整个晚上,习穆瑾都无法入睡,外面的细月渐渐隐匿在厚重的云层之下,散发着晕黄的光芒,外面的脚步声错落有致,整齐划一,单隽卜呆在第一阁的书房内,一脸惺忪,还睡不醒的样子。 “隽,有人闯进稗沐山庄还伤了我的人……” “少主,是卑职疏忽了。”单隽卜一听这话,就知道习穆瑾差不多要生气了,赶紧立正站起,低头先认错。习穆瑾倒不是真的要责难单隽卜,那人的身手了得,能够顺利进出稗沐山庄自然不在话下。不过那人此行目的却不是她,而是上官雪嫣,却着实让他意外了。 那个女人……何以…… 习穆瑾低叹了一声,不知为何,心里竟是烦躁得厉害。他伤了她,算起来,应该是他伤了她,他本来不需要自责的,他娶她来稗沐山庄的目的,不也是为了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她的痛苦之上吗?这一切的一切,是她在为上官家赎罪罢了。 上官雪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李思思正在为她诊脉。 “思思,怎么是你?”上官雪嫣有点迷糊,她的记忆还在渐渐的拼凑当中,显然她还没想起自己为何会受伤。 “你受伤了,我在给你把脉,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好点?”李思思的声音是难得地温柔,她一直以为她是个神经大条的女孩子,却没想到女儿家天真的细腻和柔情是任何其他都无法改变的。 “受伤?”上官雪嫣还是一脸茫然。 “是啊,想起来了吗?” 上官雪嫣睁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忽而无比激动地坐起来,声音里带着难以名状的一种兴奋和激动,但是很快的,她又恢复了平静。 “雪嫣……”李思思企图从她的嘴里问出些什么东西。 “是他,是阿莫。”上官雪嫣失神地说道,那个眼神,她只记得那个眼神,那个眼神是属于阿莫的。 “阿莫是谁?”李思思继续追问。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应该认识他的,他是阿莫,我可以确定那个人就是阿莫。”上官雪嫣说话语无伦次,事实上连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那些东西是一种感觉,是一种很久违的感觉,仿佛与生俱来一般。 “好了好了,先休息一会儿吧。”李思思将上官雪嫣按回到床上,满脸凝重。 李思思回了百草堂,李霄染正在查阅古籍,希望能够找到解雪冰子的办法,但是两人心里都无比清楚,除了找到下毒之人,否则根本就没别的办法。 “大哥,你别枉费心机了。”李思思重重地将李霄染面前的书合上,无比气愤地说。 “思思,你做什么啊?”李霄染皱着眉头看着李思思,这样的表情已经透出了他此时的愤怒,李思思知道她大哥是一个儒雅的男人,不会像其他男人一样发泄自己的情绪,永远都是那样隐忍着,但是她知道,一旦出现那种不耐烦的情绪,就表明他真的生气了。 “我刚刚给雪嫣把脉,她没事。”李思思闷闷地说,其实她也不明白,中了雪冰子的毒,怎么可能会没事?“我都觉得好奇怪的,不过她脉象平稳,与正常人无异。” “怎么会这样?”李霄染也是一脸疑惑,不过事后也证实,上官雪嫣的脉象显示确实没什么大碍,只是伤口一直没有愈合的迹象。 “而且她一直说那个伤她的人是一个叫阿莫的人,但是她又不认识他,大哥,这个现象正常吗?还是雪嫣……恩,这个……脑袋坏掉了。”李思思将自己心里面的猜测说了出来,她现在真的很担心雪嫣,在没被习穆瑾整死之前就被弄疯了吧。 第十八章 没法对症下药,李思思只好熬了些驱寒的药给上官雪嫣,但是剑伤一直没好,稍稍大点动作就会血流不止,李思思每天都会来看看她,上官雪嫣的脸色一直都不见好转。李思思心里着急,但是也无计可施。 这天夜里,上官雪嫣突然听到第一阁外面有一首曲子,很委婉动听,只是断断续续地听不清楚,上官雪嫣挣扎着起身,那负责照看她的丫鬟和嬷嬷们都已经累到睡着了,她脚步不稳地走出第一阁,月光下的稗沐山庄很安静,徐徐的微风吹在上官雪嫣的脸上,借着月光,鹅卵石铺成的小路蜿蜒曲折。追寻着那笛音,她一步步往前走,感觉像是迷途的小孩儿。 习穆瑾一直站在第一阁的阁楼上,看着月光下那个女子的清影,嘴角往上扬了扬,单隽卜站在他的身后,一脸担忧。 “少主,夫人身上的伤还没好,这样……”终于忍不住了,单隽卜开口。 “你心疼?”习穆瑾冷笑了两声,挑眉看着单隽卜。她的伤好没好他会不知道,只是……这一切与他有关系吗?习穆瑾眼底一沉,手握成拳,捏紧,再松开。 上官雪嫣顺着路一直往前走,突然那笛声消失了,上官雪嫣四下里看了看,这是什么地方?上官雪嫣转了转,这地方陌生得很,除了树还是些莫名奇妙的树,就连最开始的那条鹅卵石小道都不见了踪影,上官雪嫣呆呆傻傻地看着周围,无辜的神情像个孩子一样,起初来的时候还有笛音引路,如今笛音不见,她好像坠入无底的黑暗当中,惶然无措。那种被黑暗和孤独包围的感觉环绕在她的周围…… 啊………… 上官雪嫣的尖叫声划破了夜空,习穆瑾心底好像漏掉了什么一样,在思绪还没有理清发生什么事之前,脚下已经开始动作了,朝着那呼救的方向飞奔而去,那一刻的固执和坚持,也不知是为何。 然而看到的景象却还是不免让他蹙眉,上官雪嫣昏倒在地上,一个男人站在她的身边,虽然一身夜行装扮,黑巾蒙面,但是那双眼睛习穆瑾记得。 “是你?”习穆瑾眼睛眯成一条线,打量着那个男人,目光里透着危险的讯息。 “习庄主好记性。”那个人看着习穆瑾,眼角飞扬。“不过对自己老婆就差了点。” “你到底是谁?”习穆瑾皱着眉头问道。虽然他阅人无数,但是这个人,他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只是在那双眼睛里,他清楚地看到仇恨的火苗。 冷墨却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昏倒在一旁的上官雪嫣,她垂眸的样子……很迷人。他抽出手上的佩剑,抵在上官雪嫣的脖颈上面。“你做什么?”习穆瑾喝道,关切之情显露于表情。 “现在知道紧张了,当日你拿自己的老婆当挡箭牌的时候,怎么不见你这么心疼呢?”冷墨嘴角上扬,冷笑道。 “我会紧张这个女人?”习穆瑾笑了笑,恢复一脸的冷漠,“我娶她不过是要她偿还她姐姐欠我的,如果你觉得我会在意的话,不妨直接杀了她啊。” 上官雪嫣醒来之后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这句,她不敢相信地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是她的丈夫吗?在面对生死的时候居然置她于不顾。 上官雪嫣看着他,忍不住一滴泪就此滑落,落在冷墨的手背上。冷墨回头,就看见上官雪嫣的眼泪,嘴角噙着点笑意,搂着上官雪嫣的肩膀,离开了稗沐山庄。 习穆瑾什么也不能做,只是静静看着上官雪嫣消失在他的面前,还有她离开的时候落下的那滴眼泪。他一握拳,提气追了上去,但是那人的轻功确实了得,很快就消失在夜幕之下。 第十九章 “隽,给我派人去找,一定要把那个女人给我找回来。”习穆瑾铁着一张脸,下命令道。 “是,少主。”单隽卜得令下去。 习穆瑾站在梳妆台前,盒子里静静地躺着一支发簪,这支发簪是那日他从上官雪嫣手里夺下的,怒放的梅花,正如她娇艳的生命一样,只是发簪上积蓄了岁月的痕迹,看得出来,主人经常戴着,不过,岁月始终抹不去那些暗红色的血渍,那些也是时间积蓄下的痕迹。习穆瑾握着那只发簪,手在不住地用力,却仍不能握得满怀。 第一阁的大门突然大开,习宣雨站在他的面前,指责道,“小嫂嫂不见了,为什么不去找她?” “小雨,这事你就别管了,我知道怎么处理的。”习穆瑾不想为了这件事跟习宣雨闹矛盾,轻轻吐出一口气,说道。 “不行,你不会管她死活的,我知道,你讨厌她,不喜欢她,你恨她,你不找她,我去找。”习宣雨心一横,“道”出这句话就跑出去了。 习穆瑾追上她,抓着她的手,说道,“小雨,别闹了。” “大哥,小嫂嫂是无辜的,不管之前大嫂嫂怎么对你,你都不该把气撒在小嫂嫂身上,我大哥不是这样的……”习宣雨“道”。 “好了,小雨,以后我的事情你不用管了。”习穆瑾大声喝道,叫人送习宣雨回房,还派人看着她。 上官雪嫣一觉醒来的时候,正躺在树根旁,肩膀处正传来如蚂蚁啃噬一样尖锐的痛,她半睁星眸,一回头就看见一个男人正伏在她的肩膀上,而她肩膀上的衣裳也被扯落,露出大片如玉的肌肤,还有肩膀处的那块伤口。 “你干什么?”上官雪嫣用力推开他,有气无力叫道。她皱着眉头看着面前的男人,满脸的倔强。 冷墨吐掉嘴巴里的血液,冷冷看了一眼上官雪嫣,转身去了溪边清洗嘴巴里的血,味道浓烈,腥得让人作呕。上官雪嫣觉得冷墨并没有注意到她,遂起身,打算逃走。只是才起身,全身就酥麻得厉害,跌坐在地上。 “你最好乖乖躺一会儿,否则一会儿你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冷墨的声音很冷,没有一点表情在里面,上官雪嫣回头,就看见冷墨双手抱臂站在那里,一脸悠然自得。 “你是谁?”她皱着眉头,大声叫道,不过好像用力过度,牵动了伤口,才说完,她便忍不住大喘气。 “我是谁,不重要,我只是受人所托,带你回去。”冷墨一向不喜欢被人问问题,但还是耐着性子回应他的疑惑。 “你……”她捂着自己的伤口,疼得小脸皱成一团,冷墨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洒在上官雪嫣的伤口,由始至终,上官雪嫣都来不及拒绝也来不及躲避,冷墨的动作就已经完成了。上官雪嫣一直咬着唇隐忍,但是泪水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她也不去整理那已经滑落袒露的衣裳,倚在树干边,双目无神,像个破碎的陶瓷娃娃。 第二十章 冷墨背对着她,整理自己的剑,自然也听到身后传来的隐隐约约的抽噎声,冷墨闷闷地吸了一口气,起身,看了一眼上官雪嫣,那画面让他的心莫名地被牵动。 “休息一下,我们一会儿启程。” 冷墨的话才说完,远处便传来踏踏踏的马蹄声,习穆瑾、单隽卜带着一队人马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一扬手,便将冷墨和上官雪嫣包围住了。习穆瑾看着躺在那儿,衣衫不整的上官雪嫣,收了收拳,眼底闪过一抹厚重的杀气。 “是何人派你来的?”习穆瑾将目光转移到冷墨的身上,挑眉问道。冷墨只是笑而不语,拜托,她是杀手来的,杀手第一原则就是不会出卖付钱的人。但是,杀手的首要原则就是保住自己的生命。冷墨以极快的速度退到上官雪嫣的身边,伸手揽过上官雪嫣的腰,看着习穆瑾渐渐暗沉的眼神,嘴角勾起了一个胜利的笑容。 “你别白费气力了,挟持我根本就威胁不了那个人,你还是想办法逃吧。”上官雪嫣有气无力地说着,看样子真是伤心了。 “是吗?”他不相信这个女人的话,要不然习穆瑾何以劳师动众亲自来找人。“那你想跟他回去吗?”冷墨警惕着周围的人,追问了一句。 “我还有的选吗?”上官雪嫣的眼眶中蓄满了泪水。 “好,你等着,我会回来带你走的。”冷墨在她的耳边轻声细语道,这句话让上官雪嫣倍感意外,条件反射一般回头,那薄唇正好划过冷墨的唇。 那双眼睛……是阿莫。 “阿莫……”上官雪嫣呆站在原地,失神的看着冷墨离去的背影,习穆瑾搭好弓箭,飞鸣箭带着龙一样的低吟声从上官雪嫣的耳边飞过,直追向那逃走的影子。 “不要……”上官雪嫣叫道,那蓄满的泪水此刻再也控制不住流了满面。习穆瑾眯着眼睛看着这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人,心里面的火一下子就烧到了头顶。 她是他的老婆,不是吗?而她居然为了别的男人流泪,这算是什么事儿啊。 他扬起马鞭,狠狠地抽在火云的屁股上,火云发出一声哀鸣,上官雪嫣回头,就看见习穆瑾越来越靠近的脸。习穆瑾一把握住上官雪嫣的腰,一使力,揽着上官雪嫣就上了马。单隽卜则带着其他的人往冷墨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上官雪嫣没有挣扎,她已经没了继续挣扎的力气,但是眼泪却始终也止不住。习穆瑾勒停火云,揽住上官雪嫣的手微微一松,上官雪嫣整个人就跌落下马,头嗑在地上的石头上,额头上立即红肿,而且血迹斑斑。上官雪嫣跪在地上,抬起眼眸,看着习穆瑾,模糊的视野里面,那个男人高贵得像个王一样让人敬畏。 “你还真是不甘寂寞啊。”习穆瑾冷嘲热讽,说出来的话像把刀一样插在上官雪嫣的身上。只是这一次,上官雪嫣没再继续为自己辩解。 她没力气了,好想睡觉啊。 习穆瑾扬起马鞭,上官雪嫣原本以为鞭子会甩在她的身,赶紧害怕得闭上了眼睛,不过没有听到鞭子咻咻的声音,却听到马蹄声离去的声音,睁开眼睛,就看到那马扬起的尘土。 他,是真的抛掉她了。上官雪嫣挣扎着站起来,不开心地撇撇嘴,忍着想要大哭的冲动,整理了一下凌乱的衣裳,朝相反的方向走去。 她就一直那样走着走着,直到脚酸了,她才停下来休息,撕下裙袂上面的半块薄纱,在溪水中沾湿,然后清洗一下额角的伤口,感觉自己身上清爽了,上官雪嫣终于累得趴在草地上睡着了。 第二十一章 习穆瑾阴着一张脸回到稗沐山庄,眼底闪着跳跃的火光。庄内的人见到此番景象都识趣地躲起来了。 素袂领着几名丫鬟候在宜兰轩外,丫鬟的手上端着各式各样的餐点。习宣雨已经有两顿没吃了,不知道是在跟谁赌气呢? “素袂姐……”丫鬟秋雨端着饭菜出来,脸上是无奈的表情。素袂心知肚明,也没太责怪她,只是主子怄气,总是她们这些做丫鬟奴才的吃苦啦。就像现在,主子不吃饭,她们这些做下人的也只得在一旁守着。 “素袂姐……”一个小丫鬟从外面跑回来,神色慌张。 “干什么慌慌张张的?”素袂斥道。 “少主回来了。”小丫鬟脸上的表情很敬畏,素袂暗暗吐出一口气,领着身后的春夏秋冬四丫鬟离开宜兰轩,却在半路上就遇到一脸怒气的习穆瑾。 “少主。”素袂颔首。 “小雨还是什么都不吃?”习穆瑾扫了一眼秋雨手上的餐盘,眉头立马就皱在一起,“素袂,稗沐山庄里的大小事务我可是都交给你了。” “是,少主。”素袂后背一阵凉飕飕的,少主这是在责备她失职。 “给我。”习穆瑾从秋雨手里夺过餐盘,大步走向宜兰轩。 习宣雨正在屋子里画画,握笔的手有气无力,但她还是忍着咕咕叫的肚子继续一笔一划地认真勾勒,房门突然被人踢开,习宣雨也不抬头,继续画。不用猜都知道那是谁了,整个稗沐山庄里有谁敢踢她们家大门啊。 “小雨,吃饭。”习穆瑾的语气生硬,一点也不晓得温柔,习宣雨不理他,继续手上的动作。 “小雨……”习穆瑾的语气有点不耐烦了,隐隐还透着点怒气,习宣雨抬头,鼓着腮帮子,扔掉手上的画笔,坐在那里,眼泪就啪啪掉下来了。那张白纸上面只勾勒了一双眼睛,大大的眸子,凤眼飞扬。 习穆瑾的眼角抽搐了一下,这双眼睛,很像她,也很像她。 “小雨,不要任性,吃饭。”他少有的耐心只给她,习宣雨也一直乖巧懂事,只是不知道为何,这些日子她反常的厉害。 “小嫂嫂呢?” “她……不会回来了。”习穆瑾的眉头立时拢了起来,表情一下子降到冰点。“好了,以后不要提她了,吃饭去。” “大哥……” “小雨,你再闹大哥就生气了。” 习宣雨摇着嘴唇抿着嘴,一脸不甘愿地将那桌子上的饭菜一扫而空,习穆瑾则在一旁喝着闷酒,这心情,真是郁闷到极点。 习宣雨一边吃着碗里的饭菜,一边用眼睛斜瞟习穆瑾,任性是任性,但是她还是不忍心惹习穆瑾生气。 第二十二章 单隽卜回了稗沐山庄,神色凝重。素袂领着一群丫鬟从他的身边经过,他都没理会,径直去了第一阁。 “怎么样?抓到那个人没有?”习穆瑾正在喝酒,似乎有心事,很不开心的样子。单隽卜有点吃惊,自前任少夫人离开之后,习穆瑾的那张脸就像结了冰一样,冷得厉害。 “少主,属下办事不利。” “怎么回事?我已经射中他了,按道理来说,他应该跑不了多远。”他的箭上面可是淬了毒的,不管武功再怎么高强的人也不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逃走啊。 只有一个可能。 “应该是被人救走了。”单隽卜说出了他的猜测,眼神却开始闪烁。 “算他命大。”习穆瑾脸色微沉,愠色道,“对了,九王爷派人送信来说这几天会来稗沐山庄暂住些日子,你派些人去南苑别舍那边巡视一下,确保安全。” 习穆瑾交代完,就挥了挥手,示意单隽卜退下。 今个儿他累了,从来没觉着这么累过。 上官雪嫣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一觉睡醒,没有那种很充沛的感觉,相反,全身四肢都酸疼得很,晚上的气温很低也很潮,身上那件薄纱已经沾了些夜露,湿答答地黏在身上,上官雪嫣爬起来,脚下一滑,跌坐在地上。夜晚很黑,黑到她根本看不清哪边是路,远远地就听见远处有马蹄声。 上官雪嫣赶紧躲在草丛里,不敢出声。隐隐还有些火光在一闪一闪的,走到跟前的时候,上官雪嫣才看清是一对男女,男的着一身素白,书生打扮,面如冠玉,目如朗星,那女的却是一身青衣或是紫衣,衣着简单干练,眉宇之间却有几分英气。 “洛桦,累了。”是男人的声音,还带着点娇嗔,嘟囔道,“我们可不可以休息一会儿?” “可以啊,如果你不想被这里的毒蛇猛兽给吞的话。”那个叫洛桦的女人不屑的说了一句,“我们得在天亮之前赶到稗沐山庄,王爷他们应该很快就到了。” “可是……” “再废话,就打瘸你的腿把你留在这儿。”女人不耐地喝道。 这两个人出现得无比诡异,王爷?是谁啊? 不过这种不安的感觉只存在了一小会儿就自动消退到不见了,毕竟以她对习穆瑾的基本了解,这个男人可以跟任何东西扯上关系。 她不敢走夜路,害怕遇到那些毒蛇猛兽,所以一直等着天亮,黎明的时候,上官雪嫣看到了最漂亮的日出。早晨的湿气还很重,上官雪嫣觉得自己手脚冰凉,也无比沉重。 走了才没一会儿就累了,肚子里翻腾得无比厉害,她已经一整天没吃什么东西了,所以现在一点力气都提不上来,好不容易走到集市,无奈的却是她身无分文,只是望着那些东西干咽口水。 第二十三章 她当掉了头上的发簪还有身上这件还算是比较值钱的长裙,过了几餐的温饱,这天,她正在街上闲逛,突然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正在拉扯她,上官雪嫣回头,就看见一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儿正拉着她的衣摆,一脸怯懦。 “怎么了?”上官雪嫣蹲下身子,看着她。这个小女孩儿看起来不过七八岁的样子,身材瘦小,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肚子……”她指着自己的肚子,抿着嘴说道。 “肚子饿了?”上官雪嫣笑道,自己的肚子也饿了,她牵着小女孩儿的手,用身上最后的几文钱买了两个馒头,给了一个给悦妹。 悦妹吃得津津有味,看样子也是饿了好些天了,上官雪嫣无比温柔得抚摸着悦妹的头,看着手上的馒头,眉头深皱了皱。 上官雪嫣起身,正准备离开,悦妹也跟了上来。几次回头,悦妹都紧紧跟在她的身后。 “悦妹,你为什么不回家?”终于,上官雪嫣停下来,问她。 “没……没有,娘亲……娘亲不……不见了,爹爹……爹爹也……不……不要我。”她一边说一边哭得无比伤心,上官雪嫣一时间母爱泛滥,无比爱怜地将她揽在怀里,细细安慰。 她决定带着悦妹,虽然她自己连三餐都不能保证,但是她清楚知道那种被人抛弃的感觉,很不好,很无助。两个人在一起,至少会有一种相依相靠的感觉。 人嘛,有时候只需要一种可以相互依靠的感觉,而根本就不会在乎这种感觉是什么人给的。 夜幕降临,很凉,上官雪嫣抱着悦妹缩在角落里。这时候的外面,只有些夜不归宿的王公贵族还流连在温柔乡里,那是间很大的妓院,题名为留香阁。老鸨花娘站在门前招蜂引蝶。 花娘差点傻眼,这世道再差,逼良为娼的事自然免不了,但是也没差到自己逼自己往火坑里跳的吧,她仔细打量着这一大一小两个女人,这大的嘛,倒也有几分姿色,打扮一下,也算得上有点沉鱼落雁之色。不过这小的嘛,就得养几年了。 “你知道我们这留香阁是做什么吗?”花娘摇着手上的羽扇,脸色故作老成。 “知道,是男人纵乐湖寻欢的地方。”上官雪嫣回答,她到底也在胭脂坊里待过,这种烟花场所她也算是见识过了。 “知道还来?” “生活所逼,没办法。”上官雪嫣尴尬地笑了笑。花娘又瞟了一眼上官雪嫣,点头,“看得出来,行,换衣服出来接客。” “等一下,大姐,我不接客的。”上官雪嫣一听到要接客,脸色立刻惨白,叫住花娘。“什么?”花娘眉头一拢,说道,“你不接客来这儿做什么?你不知道老娘这儿是干什么的啊。” “我……可不可以只卖艺不卖身?”上官雪嫣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急忙说道,“我会跳舞,以前我在胭脂坊里是随艳琳师傅学的。” “哦?是吗?”花娘斜眼瞟了她一眼,一脸的怀疑。胭脂坊里的姑娘?怎么沦落到这番田地?“跳一段来看看。” 没有任何奏乐,上官雪嫣拈花弄指,含眸勾唇,起舞弄清影,何似在人间。 一舞毕,花娘竟看得有些呆了,也招来了街上的一些行人,花娘拍手赞好,当下换上一张笑脸,牵着上官雪嫣和悦妹进了留香阁。 花娘给她们俩安排了一间干净的房间,又叫人送了几件漂亮的衣裳过来。 “这些是我年轻时候的舞衣,你先将就着穿,等过些日子严师傅来,我让他给你重新做一些。”花娘笑了笑,说道,“今儿个就先休息,明儿就开工。” 第二十四章 “谢谢大娘。”上官雪嫣微微一笑。但是花娘的脸立马一沉,手指戳了戳上官雪嫣的额头,说道,“叫我花姐。” “谢谢花姐。” 花娘妩媚地含笑,扭着她的水蛇腰离开了。上官雪嫣开始收拾屋子,不多久,一阵桃花香扑面而来,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倚在门边,看着她。那双眼睛很大很漂亮,眨起来闪闪的像夜空的星星。上官雪嫣看着她,尴尬地露出一个淡淡的笑。 “姑娘,你找我吗?” “这里呢,以前是宜心住的,她走之后,这里就没人住了。”那个女人的眼神很明显地黯淡了下来,表情也无比惆怅。“你小心一点,她晚上经常会回来看看的。” “等一下,姑娘……”那个女人说的话玄乎乎的,让上官雪嫣全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只是上官雪嫣追出去的时候,那个女人已经走远了。一个丫鬟从她身后走过来,说了一句,“你不用理她,她是一个疯子,听说是爱上一位富家公子,结果落得人财两空。” “那宜心是谁?”她刚刚明明说了这个名字,而这个人名让她很好奇。 “她……”丫鬟欲言又止,犹豫许久,最后都只是微微笑了笑,止住了话题。 这个叫宜心的女人,是谜。 一个女子,一身黑衣长裙,再以轻纱遮面,隐约看得出那面部轮廓,她下马,将缰绳交给随侧的马夫,独自走进稗沐山庄。稗沐山庄里的丫鬟下人一见到这个黑衣女子,纷纷躲开,好像躲瘟疫一样躲着她。那女子浑然不觉,自顾自往前走。倒是烟花,上前一步,说道,“少主在书房等你。” “知道了。”黑衣女子扑闪着大眼睛,眼神当中没有任何表情。 “絮……”烟花本来还打算说些什么,但是柳絮已经大步上前,从她身边走过。 书房内,她静静地站在习穆瑾的对面,感觉周围的空气都随着她的安宁而静止。 “她怎么样了?”习穆瑾头也不抬,问道。 “在留香阁里。”那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但是却带着点嘶哑的声音。“需要我帮你做什么吗?” “不用,继续看着她就好。”习穆瑾脸上没有半点表情,握着笔的手在细细勾勒,那个女人的画像。 柳絮久久不愿离去,习穆瑾终于收了笔,看了她一眼,问道,“絮,还有事吗?” “只是有点看不过眼,她,毕竟还只是一个孩子,你这么对她,不好。”絮眉头深锁,她从不以真面目示人,即使去掉那层面纱,也不知面纱后面的那张脸是不是就是她本来面目。 “你心疼啦?”习穆瑾第一次与她的目光直视,以前竟未发现柳絮的眼神如此清澈,只是她一直很好奇的是,何以这样的女人会甘心做隐者呢? “到底是你的家事,我无权过问,只是尽一场宾主情谊,提醒你罢了。”柳絮知道自己多言了,颔首,转身离开书房。才走出书房,就看到从对面走过来的单隽卜,柳絮的眉头微微一皱,动作停顿了一下,继续往前走。 单隽卜从她的身边经过,好似陌生人一样与她擦肩而过。 她固执地往前走,但是眼前却透露出她此时的失落。他还是忘了她,其实这样也不错,就让一切回到开始之前吧。夜半无人之际,烟花让厨房收拾了几碟小菜,送去第一阁里面。 习穆瑾找了李霄染来,两个人对酌起来。 烟花守在第一阁外,拦住了每一个前来第一阁的人,当然也包括稗沐山庄里最娇贵的女人,蓝姻。 “瑾可在里面?”蓝姻一脸开心,难掩小女人的性情,问道。她当然开心了,那明媒正娶过来的庄主夫人被赶出去了,如今这稗沐山庄里的女主人又只剩下她一人了。 这话怎么说起来都像是老天在帮她,而且帮了一次又一次。她得上天庇护,这庄主夫人的位子迟早是她的。 “少主确实在里面,不过少主今晚不想有人打扰,姑娘请回吧。”她是习穆瑾身边的贴身侍婢,察言观色总是会点的,所以有时候也会自作主张替习穆瑾拿主意,当然,她也不忘自己奴才的本分,只是在生活细节上面尽量周全,从不逾规越矩,习穆瑾信任她,很多事情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烟花,这稗沐山庄什么时候由你做主了?”蓝姻的脸猛地一沉,刚刚的开心一扫而尽。 “这稗沐山庄里向来就不由我来做主,只是,姑娘也当明白,这稗沐山庄里也由不得姑娘做主。”烟花看着蓝姻说道。 “你……”几句话让蓝姻的怒火一下子燎燃了起来,她手指着烟花,斥道,“你什么身份敢这么跟我说话。”说罢就扬起手,扎扎实实赏了烟花一个耳光。烟花不怒也不气,好像这一巴掌是打在别人的脸上一样。 第二十五章 “姑娘气该消了吧,若是消了气的话,就回吧。”她如此冷漠,让蓝姻也无比错愕。 蓝姻气急败坏地转身离开,但是心里面却始终愤愤不平,一个丫鬟都可以挡她的路,她在这稗沐山庄里到底还有何颜面可言。 “小姐,您别气了。”乐儿找了件衣裳给蓝姻披上,安慰她道。 “能不气吗?她不过就是一个丫鬟,天天跟在少主身边抛眉弄眼也就罢了,如今都欺到我头上来了,你说我能不气吗?”蓝姻怒气冲冲,吓得乐儿在一旁一句话都不敢接。 “李先生,你在我这稗沐山庄里多长时间了?”习穆瑾倒了一杯酒给李霄染,问道。 “已经十年有余了。” “是啊,我记得你最初是随你师父来这儿的,那时候你也不怎么说话,唉,一晃就十年了。”习穆瑾无胜感慨地说道。 “少主今日找我来所为何事?” “小雨的病情……” “少主自当放心,我会竭尽所能治好小姐的病的。”李霄染点头说道。 “李先生,你当初来稗沐山庄的目的是什么?”习穆瑾突然挑眉看了一眼李霄染,微笑,原来这个男人的笑容也可以如此致命,李霄染饮下杯中酒,抬头,看着习穆瑾,说道,“为了生存。” 话题一旦严肃,就没了继续探究的必要,这一点,李霄染明白,习穆瑾也更明白。 “少主放任少夫人独自在外,这样好吗?”李霄染看着杯中的酒,说了一句,这句话是越了点规矩,但是他心里始终还是放不下上官雪嫣,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习穆瑾挑眉,只是冷冷地看着他,目光里隐现着杀机。 上官雪嫣已经在留香阁里呆了好多天了,她的舞艺超群,拈花弄指,一点儿也不输艳琳的娇,也不输她的媚。长袖飞舞,不知为这留香阁吸引了多少恩客,花娘晚晚都笑得合不拢嘴,哎呀,她这可真是捡到宝了。 这天夜里,留香阁的客人并不比平常的多,花娘也没了招呼的心情。那个男人走进来的时候,摇着纸扇,一派闲适模样。星眉剑目,嘴角噙着微微的笑意,笑得邪,也笑得魅。他的身后,跟着一个书童打扮的小跟班,看样子也是年轻得很,不过,那处事待人却是老练非常。 “老鸨,给我们九爷找几个漂亮的姑娘。”那小书童放了一包银两在花娘的手上,交代道。 “是是是,九爷,您先坐,我马上为您安排。”花娘将那包银两揣入怀内,笑眯眯地点头。 九王爷完颜君拓坐下,收起纸扇,指了指身边的座位,“道云,坐下。” “这……九王……九爷,这小的可不敢。” “什么敢不敢的,都已经出来了,还这么歪歪唧唧的,让你坐下你就坐下。”完颜君拓含笑,但是眼神已经透露出点点愠怒。道云无奈,坐下,赶紧地给完颜君拓倒了一杯酒,舔着一张笑脸,说道,“九爷,一心和洛桦已经去了稗沐山庄,咱们什么时候动身?” “这个,不慌不慌。” “还有一件事情……”道云踟蹰着,面有难色。 “说。” 花娘带着几名姑娘过来了,完颜君拓放下手中酒杯,嘴角的笑意加深。 “三……” 那几名姑娘围在完颜君拓的身边,完颜君拓立刻忘了道云的话,和那几名姑娘玩耍起来,道云在一旁,无奈地摇头。真是没办法,这样的主子,怎么能让人放心呢? 第二十六章 音乐起,婉转而悲伤,干净而纯朴,完颜君拓细细地听,这曲子,他从未听过,但是却可以牵动他心中的那根弦。 到后来才发现爱你是一种习惯/我学会和你说一样的谎/你总是要我在你身旁/说幸福该是什么模样/你给我的天堂/其实是一片荒凉/要是我早可以和你一刀两断/我们就不必在爱里勉强/可是我真的不够勇敢/总为你忐忑为你心软/毕竟相爱一场/不要谁心里带着伤/我可以永远笑着扮演你的配角/在你的背后自己煎熬/如果你不想要/想退出要趁早/我没有非要一起到老/我可以不问感觉继续为爱讨好/冷眼的看着你的骄傲/若有情太难了/想别恋要趁早/就算迷恋你的拥抱/忘了就好/ 要是我早可以和你一刀两断/我们就不必在爱里勉强/可是我真的不够勇敢/总为你忐忑为你心软/毕竟相爱一场/不要谁心里带着伤/我可以永远笑着扮演你的配角/在你的背后自己煎熬/如果你不想要/想退出要趁早/我没有非要一起到老/我可以不问感觉继续为爱讨好/冷眼的看着你的骄傲/若有情太难了/想别恋要趁早/就算迷恋你的拥抱/忘了就好/ 爱已至此怎样的说法都能成为理由/我在这样的爱情里看见的是男人的软弱/我可以永远笑着扮演你的配角/在你的背后自己煎熬/如果你不想要/想退出要趁早/我没有非要一起到老/我可以不问感觉继续为爱讨好/冷眼的看着你的骄傲/若有情太难了/想别恋要趁早/就算迷恋你的拥抱/忘了就好/ 完颜君拓一直在细细地听,仔细地回味,三段曲子的伤都不尽相同,而最重要的是,每一段都很伤,完颜君拓忘了喝酒,拿酒杯的手一直停在唇边,一片珠帘,隔开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只是完颜君拓很好奇,很想一窥她的真面目。 完颜君拓还没开口,道云已经伸手招来了老鸨。 “妈妈,请那位唱曲的姑娘出来陪我们家爷喝两杯,这是赏银。” “这个……这位公子,不好意思,我们静如姑娘不见客的。”花娘无奈地笑道,哪有有钱不赚的道理啊,只是那丫头倔的要命,说不见客便是不见客是。 “这是什么道理?这青楼的女子还耍什么性子啊。”道云眉头皱了皱,“还是妈妈嫌这银两太轻了些。” “道云,住嘴。”一旁的完颜君拓听不得这样尖酸刻薄的说辞,沉声喝止道云的话,那台上的女子已经转身离去了。那背影好熟悉,熟悉得勾起了他很久之前的记忆。 “九爷……” “行了行了,什么都别说了。”完颜君拓打断他,继续喝酒,但是那婉婉动人的歌声却始终盘桓在他的心里面。 第二十七章 最近几天,上官雪嫣的身体越来越疲惫了,经常一阵一阵地寒得紧,腿脚也常抽筋,跳舞很吃力,不过好在她还会唱点小曲儿,所以在这个地方活命糊口也没什么太大问题。 上官雪嫣又病了。 全身好像陷在冰窖里一样难受,悦妹捧来一盆热水给上官雪嫣擦额头,上官雪嫣的嘴唇发白,全身颤抖。悦妹在一旁吓得直掉眼泪,花娘闻讯而来,看着上官雪嫣这副模样,忍不住啧道,“你……我真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好,身子这么虚弱,怎么出来做妓啊?” “花姐,我躺一会儿就会好的。”上官雪嫣强忍着不让自己看样上去抖得更加厉害,花娘摇着她的羽扇,转身离开了上官雪嫣的房间。 上官雪嫣从没觉得深夜是如此令人烦厌,她这破身子…… “姑娘……”门外传来一个女人怯弱的声音,上官雪嫣循声望过去,就看见之前的那个疯女人,那个被唤作蓝媚儿的女人,满脸害怕地站在门外。她的头发凌乱,身上还沾了些污渍,裙袂上还粘着饭粒,看样子,又是被那些个狗仗人势的丫鬟给欺负了。 “蓝媚儿?” “是我。”蓝媚儿笑了笑,走进去,“你这样子不行的,身在红尘的女人,倔不得,善不得,凶不得,尤其是病不得,这女人的资本就是这副柔弱身子骨儿,让男人想着念着才有价值,一旦你病了老了伤了残了,也就没用了,到那时候,花大姐就会把你扫地出门,半点情面都不留的,当初宜心也是这样被赶出了留香阁,结果病死在了外面,这就是红尘的命。” “宜心?” “是啊,你现在的模样跟她那会儿一个样儿,也是整天躺在床上,没力气接客,手脚凉得厉害,你老实说,她是不是回来过?” “我……这……”上官雪嫣接不上话来,这鬼神之说,她从来不信,就是从骨子里不相信这些东西,所以蓝媚儿说的这些,只能当是疯话。 上官雪嫣泡了个澡,换上了舞衣舞鞋,撑着有点虚的身子上了台,这是她新编的一只舞蹈,练了好些时日,今儿晚上还是第一次登台表演。舞蹈的配乐是之前的那首曲子《趁早》,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记得这首曲子?印象中,自己听过,也会哼哼,那才是属于她自己的东西。她跳得很美,旋转的时候那裙摆散开,好像飘在天空中的云朵。 但是…… 她的身体还是扛不住这剧烈的消耗,跌倒在地上,她咬着唇,用力咬,跌倒已经有够丢人的了,再昏倒的话,可就没办法再在这留香阁里呆下去了。 周围一片死一般的宁静,上官雪嫣终于尝到了血的味道…… 第二十八章 完颜君拓跳上台,抱起了她,上官雪嫣昏倒了,脸上的面纱滑落,那张脸立刻如昙花一样显现于人前,完颜君拓的脸在一瞬间凝结,那张脸,是她吗?抱着上官雪嫣的手在慢慢收紧,他脸上的刚毅线条也在慢慢收紧。 花娘深吸一口气,面带尴尬,不过还是带着那一脸的职业微笑走出来。 “九爷,九爷,这……这是怎么一回事啊?”瞥见完颜君拓抱着上官雪嫣,花娘也是一脑袋的莫名奇妙。道云先一步上前,丢了一包银子给花娘,吩咐道,“准备一间上好的厢房。” “是是是。”花娘点头,领着他们去了楼上的厢房。 道云叫住了花娘,在她耳旁说了几句,花娘立刻吓得脸色苍白,忙不迭点头。 她感觉有人抱起了她,那个人的胸膛很结实,她身上的寒意也渐渐消散。醒来的时候,她正待在留香阁的厢房里。 “怎么样?好点了没有?”完颜君拓拿出手帕拭去了她嘴角的血渍,一脸的温柔。只是,上官雪嫣却往墙角里缩了缩,满脸的害怕,眉头深锁,用一种无比陌生的眼神看着他,“你是谁啊?” 她从没见过这个男人。 完颜君拓正要往前伸的手突然止住,看着她,末了,低叹一声。 果然,不是她?怎么可能会是她?她不是死了吗?不管自己相不相信,都已经是事实了。 不过,她真的好像,好像雪嫣。 “静如姑娘,你刚刚昏倒了,现在好点了吗?”完颜君拓收回自己的情绪,微微笑道。 “谢谢。”上官雪嫣点头道谢,正打算起身的时候,却被完颜君拓按回了床上。 “我没事,休息一下已经好多了。” “不行,躺回去,你中毒了,你不知道吗?”完颜君拓沉着脸,那眼神代表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上官雪嫣心一惊,默默躺回去,心里面却在默默嘀咕:怪人一个。 “为什么会中毒?”他突然又变得无比温柔,让上官雪嫣浑身鸡皮疙瘩从肌肤深层底部爬了上来。 “不知道诶,应该是之前受伤的关系吧。”上官雪嫣想起之前被迫挡下的那一剑,也顺便想起了习穆瑾那个坏家伙,鼻子也跟着酸涩起来。完颜君拓不知道她的情绪何以如此巨大的反复,遂问道,“怎么了?” “没事。”上官雪嫣摇头,将眼泪生生给逼了回去。 完颜君拓没再继续问下去,眼前这个状况,他怕自己再问下去,可能会问出上官雪嫣的眼泪,他什么都不怕,最怕就是女人的眼泪。 上官雪嫣睡下之后,完颜君拓才离开房间,道云正在外面,“九……爷,已经交代花娘了会好好照顾静如姑娘的。” “恩。”他无比赞赏地点头,这小子是不是太机灵了点? 冷墨全身都疼,酸软无力,他可是费了好大的气力才咬牙忍着毒发身亡的危险躲开了单隽卜的追捕,只是,没想到会伤得这么重,手臂上已经溃烂一片,连握剑的力气都没有,看这伤口的溃烂程度,箭上应该是淬了绯靥兰花的毒。 没想到,习穆瑾居然要置他于死地。冷墨掏出一把短匕首,咬牙将匕首插进伤口里面,狠狠挖掉那烂掉的肉,血汩汩不停地往下流,冷墨咬着牙忍着痛,后背已是冷汗涔涔了,那痛压抑着他每一根神经,他只觉得自己好像要掉进深渊一样。 已经记不得有多少次这样重伤了,但是所幸的是每一次都能化险为夷。不知道这一次,他逃不逃得了。 第二十九章 睡了,醒了,还是这间破庙,太好了,又逃过这一劫。冷墨上了药,然后包扎好伤口,起身,这就是杀手的生涯,居无定所,血雨腥风。拿人钱财,与人消灾。 “还真是命大啊,这样都死不了。”一个女人出现在他的面前,高昂着头扫了他一眼,一脸的傲慢,女人的身材婀娜多姿,一身紫色的长裙修饰着她完美的身材,长发拢起,一只发簪斜斜地插在发髻上,其他的碎发自然垂下,与她这一身的素紫倒也是相得益彰。 “你怎么会来?”冷墨低眉,察看自己肩膀上的伤,连眼皮都不挑一下,态度甚至于比她还要傲慢。 “来看看你死了没?这你要是死了,天下第一号杀手的位置可就是我紫罗兰的了。”紫罗兰冷笑了笑,但是看到他身上的伤口的时候,她还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很抱歉,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血已经基本上止住了,但是血气运行还是不畅,之前的那颗香菱果给了上官雪嫣,却不想自己也会落得性命堪舆的这般田地。紫罗兰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的白瓷瓶,丢给冷墨。冷墨接过,那白瓷瓶瓶身的一股清凉从他的掌心透进来,让他通体舒畅,不用看都知道里面是解毒疗伤圣品——香菱果。 “你不是很想我死吗?为什么还给我这个?”冷墨很好奇,紫罗兰是他带出来的一名杀手,当初她跟他的时候,才不过十三四岁的样子,长得清秀可人,很有点大家闺秀的样子,冷墨告诉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杀手,要无情。为此,那个小女孩傻傻地剃掉了自己的长发,像个男孩子一样跟在他的身后。 他一直很好奇,也很想问她为什么会剃掉头发?但是一直都没有机会,等到有机会的时候,她已经是一名无比优秀的杀手了,而那齐耳的短发也长长了,仍是满头的风情,脸上的表情却象征着死亡。 “因为你死了,我就寂寞了,没有对手的这个世界,太清冷了。”紫罗兰起身,看着冷墨,露出一点点淡淡的笑意,“我们应该还会再见的。” 她闪身离开,如来时一般,宛如鬼魅。 吃了香菱果之后,冷墨的身体也好了很多。 上官雪嫣被人包养的事情很快就传到了其他姑娘的耳朵里,这下子,可就不太平了,大家都是议论纷纷。 “那位九爷出手可大方了,上次就送了我一对翡翠耳环,可是好东西来着……” “少得意了,瞧瞧人家静如姑娘,如今吃的喝的住的被人服侍的,可全是人九爷张罗的,更别提那浑身上下的绫罗绸缎和满身的珠宝首饰了,你这算什么,也不嫌寒碜。”“可不是啊,人跟咱们儿不一样,人家是瞅准了才出手,卖艺不卖身,自然也就娇贵了,哪像咱们,不过是些蒲柳之姿,算什么。” “……” 大家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说的都是些酸到骨子的话。花娘适时出现,阻止了这些人的聒噪,“你们这都是在做什么?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是吧,瞅瞅人家,再看看你们自己,我要是个男人都知道该怎么选,你以为那大街上的人都是瞎子啊。” 众人这才闭了嘴,花娘平日里怎样,大家心里都清楚,谁能够帮她赚钱,谁就是她的好妹妹。只是大家心里都不服,那么一个病秧子,也不知道是前世修了什么福。大家嘟囔着散了,花娘这才收了气。 “花大姐,其实没必要为了我惹怒大家。”上官雪嫣站在花娘的身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一脸的沉默。 “笑话,老娘有怕过什么吗?别忘了,这里可是老娘的地盘诶。”花娘一脸的凶相,的确,这要算起来,还没人敢在留香阁里说花娘的不是。但是上官雪嫣的心里,始终不怎么舒服,毕竟她不怎么喜欢成为流言的主角。 上官雪嫣转身回了房间,悦妹正在折衣裳,这丫头,真是乖巧得让人疼惜。上官雪嫣接过那些折好的衣裳,放在柜子里。 “雪嫣,刚刚蓝姐姐来过,给你带了些糕点。”悦妹像是献宝一样从一旁的食盒里拿出一碟精致无比的点心,看起来就很可口,惹得悦妹不住地吞口水。 第三十章 “悦妹,你为什么不吃啊?” “悦妹要等雪嫣一起吃。”悦妹扬眉一笑,那模样可爱,让上官雪嫣忍不住怜惜地搂在怀里亲了一口,两个人你一块我一块地吃点心来,上官雪嫣忍不住问她,“悦妹,你家是哪里的?” “不知道。娘亲说从这里一直往北走,家就在那边。”悦妹一口含着点心,一边说道。 “为什么不回家呢?”她记得她问过这个问题。 “爹爹不喜欢我,不要我。”悦妹还在努力吃着点心,一边说,脸上倒也不见得有多悲伤,或许是这孩子和她父亲没什么感情吧。 “是吗?”上官雪嫣的眼神黯淡下来。 她们,都是不招人疼爱的孩子,所以才会被人遗弃,只是这孩子命苦,这么小就要承受颠沛流离之苦。 “雪嫣……” “怎么了?”上官雪嫣见悦妹捂着肚子,疼得小脸儿纠结。 “肚子疼。”悦妹疼得哭了起来,上官雪嫣急得满头大汗,揉着她的肚子,悦妹疼得哇哇大叫,昏死过去。上官雪嫣心里头着急,抱起悦妹往外冲,才走没几步,下腹传来一阵绞痛,她强忍着痛,继续往前走。 才走出留香阁,她的头就开始昏了,隐隐约约看见一个人影朝他走来。 一辆马车颠簸着在黄昏的小路上疾行,道云挥舞着马鞭,额头上已经渗出了大颗大颗的汗珠。马车已经跑得够快的了,但是那车内的人还是不住地催促他要快点。 “九爷,这不能再快了,马儿快要吃不消了。”道云对着马车内的完颜君拓喊道。 “还有多久才到稗沐山庄?”完颜君拓掀开门帘,问说。 “约莫一个时辰。” 完颜君拓抱着上官雪嫣,这个世界真有如此相似的一张脸。 路途的颠簸,让上官雪嫣感觉很不安,身体仿佛失去重心一样,飘了起来。她伸手紧紧抓住了完颜君拓的肩膀,求得一点点安心。这只是一个无意识的动作,但是却让完颜君拓的心猛地一动,他明明该知道的,她不是雪嫣,不是,却偏偏控制不了自己。 雪嫣已经死了。 他出征施刖半年,回来之后,本来打算去丞相府提亲,如今功名利禄他都有了,也是适婚年纪了,却不想丞相夫人告知与他,上官雪嫣早已身亡,他离开云赵国不过一个月的时间,上官雪嫣就身染重病,撑了没半个月就死了,他当时真的是心如死灰,早知,早知如此就该一直陪在她的身边的。当时他心里的那个恨啊,直到今时今日,还留在心里。或许是生死最能唤醒世人吧,他突然之间就明白追名逐利到头来不过是一场云烟,于是就打算四处游玩一番,却不想会在这里遇到她。 这是老天给他的一次机会呢,还是另一个玩笑。 一个时辰之后,车停在了稗沐山庄的门口。完颜君拓抱着上官雪嫣,道云抱着悦妹。 一脚踹开大门,完颜君拓二话不说,抱着上官雪嫣直接往百草堂的方向而去。 第三十一章 稗沐山庄的下人们都是一脸的惊讶,也是一脸的茫然无措,都不明白眼前的这一幕到底是什么状态,为什么九王爷会抱着夫人回来,还有那个……那个不是…… 素袂正站在荷花池边给池子里的那些锦鲤喂食,少主可宝贝这些锦鲤了,所以照顾的任务就由素袂亲自担下来了。完颜君拓还有他身后的那个道云风风火火从池子边经过的时候,素袂自然也注意到了他怀中抱着的那个女人。 “秋雨,去通知少主,九王爷来了,还带了夫人回来,看这样子,应该是去百草堂那边。”素袂吩咐道,然后领着丫鬟们跟了过去。 多事之秋,真是多事之秋。 完颜君拓出现的时候,李霄染和李思思的眼睛瞪得老大。 不是说要过两天才过来的吗? 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而且来了不好好休息,跑他这儿来做什么? 该不是想针灸按摩吧! 一时间,李思思的脑袋装满了问号,不过这些问号在看到完颜君拓怀中的那个女人的时候,全都自动隐身了。 “雪嫣……”李思思扔掉了手上的秤,跑过去,“王爷啊,雪嫣怎么了?” “……”完颜君拓没反应。 “王爷。”李思思稍稍提高了点分贝,“先把她抱进里屋吧。” 还是没反应。 李思思没辙了,直接从怀里接过上官雪嫣,就在这时候,完颜君拓醒过来了,他猛地一把抓住李思思的手腕,急忙追问道,“你刚刚叫她什么?雪嫣?她不是叫静如吗?” 李思思愣了愣,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你废话那么多做什么,没看到人都快挂了吗?你还关心一些有的没的。” “我……”完颜君拓征战沙场多年,还从没一个女人敢这么对他大呼小叫呢? “好了,别闹了,思思,先救人。”李霄染出声,止住了这两个人的剑拔弩张,思思这丫头也真是胆大,什么人都敢得罪。 不一会儿,道云这小子终于找到了百草堂。 “九爷,九爷,可让我找到你了。”道云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完颜君拓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平素里老让他练练身子,这小子老给他偷懒,这到关键时刻就掉链子,抱一小孩儿走几步路就喘成这个样子。 “行啦,赶紧抱小孩子进去。”完颜君拓指了指里屋,催促道。 道云才抱了悦妹进去,不一会儿,就听到里面传来李思思歇斯底里的叫声,道云一脸惨白地从里面爬了出来,活像是见了鬼一般。 “怎么了?思思。”李霄染敲了敲房门。李思思伸出一只手,将李霄染拽了进去。 “怎么回事?”李思思还是头一遭这么失常,李思思指着病床上的那个女孩儿,声音带着一点点的颤音,“大哥,你去看看那个女孩儿是谁?” 李霄染嗤一声,上前去,表情立刻僵硬掉,“小姐?!” “确定是她,对吧。”李思思一脸慌乱,来回踱着步子。 “好了,思思,先治好她们再说,少主那边我会去交代的。”李霄染安慰她,转身离开了病房。完颜君拓和道云还在外面,两个人都是一脸的疑惑和不理解,尤其是完颜君拓。 第三十二章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有两个人长了一样的脸,但是也没夸张到用一样的名字吧,他现在可以肯定,这根本就是老天给他开的一个很严重的玩笑。 李思思做了诊断,是中毒,君子蓝,两个人都有性命之虞,尤其是小孩子,中毒颇深。不过这种毒不常见,一般人也不可能会用它,只有用毒高手才知道她的毒性。中此毒之人,不会立刻死亡,但是下腹疼痛难当,最后多半是会活活疼死的,再要不就是受不了疼,自缢而亡的。 奇怪的是,有谁会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和一个小孩子下如此重的毒手呢?李思思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从里屋出来之后,完颜君拓还在外面。李思思这才想起之前对他的无礼,干笑了两声,说道,“不好意思啊,王爷,之前一时间情急,对您出言不逊,还请你多原谅啊。” 她这一番言语根本就不走心,看不出一点真诚在里面,只是完颜君拓关心的根本就不是这个,是那个女人,那个叫雪嫣的女人。 “思思姑娘,我方才听你叫她雪嫣,我想问,那位姑娘可是相府的千金上官雪嫣?” “可不是。”李思思脱口而出,却压根儿不把完颜君拓那张铁青的脸放在眼里,只是老天不是不长眼,只是有点儿小近视,趁着李思思还没说出更犯忌讳的话儿出来,习穆瑾一行人过来了,才一进门,习穆瑾就嚷嚷着,“那个女人呢?” “在里屋呢。”李思思指了指里屋,趁着习穆瑾进去的那会儿,一个人蹑手蹑脚准备开溜,谁想单隽卜堵在门口,不让她出去。 “怎么了?”单隽卜小声问道。 “小姐也在里面。” “小姐?” “就是悦小姐啊。”李思思气得一脚踩在单隽卜的脚背上,转过头来狠狠瞪了一眼道云,嘴里恨恨地说道,“都怪你啦,我快被你害死了。” 这道云跟在完颜君拓身边多年,那女人可是见了不少,个个都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性情更是温柔贤惠,哪见过这般悍妇,但见李思思投来了杀人一般的目光,只得侧着身子躲在完颜君拓的身后去了。 完颜君拓还沉浸在那个消息所给的震撼当中,单隽卜已经上前微微行礼,“王爷,少主已经安排南苑别舍给王爷休息,王爷这边请。” 完颜君拓和道云走出百草堂的时候,忍不住问了一句,“那上官雪嫣跟你们少主是什么关系?” “回王爷,她是少主新娶的夫人。”单隽卜老实作答,不多也不少。 百草堂里沉浸在一片死一般的沉默当中,每个人的心情都是沉重无比,没过多久,就听见里面传来习穆瑾的咆哮声。 李思思吞了吞口水,可怜巴巴地看着站在一旁的李霄染。李霄染也是一脸的无奈,使了个眼色让她进去。 李思思鼓起腮帮子,脸瞬间冷了下去。大哥,这是大哥吗?之前说什么出什么事儿他来担,结果呢?什么事都推在她身上?是不是男人啊? 李思思就是这样一边想着,一边往前走,不知不觉就看到了习穆瑾的那张脸。李思思立刻换上一张笑得无比抽筋的脸,说道,“少主,你找我啊?” “这是怎么回事?”习穆瑾指着床上的两个人,最后手指落在悦妹的身上。这个丫头为什么会在这里?她……她不是早被赶出稗沐山庄了吗?谁带她回来的? “这个啊,喔,少主这个你可就不能怪我了啊,那……那个,悦小姐是王爷带过来的,中了毒,我们也不能见死不救的,是吧?”李思思面部表情夸张,一会儿义愤填膺,一会儿又楚楚可怜的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神经病呢。“而且,人家王爷不知道您的家事,对不对?” 第三十三章 “她可以留下,但是她不可以。”习穆瑾说的是习多悦,而且是说下这么无情的一句话之后就拂袖而去。李思思连开口的机会都没有,习穆瑾、素袂还有那些丫鬟们纷纷就离开了。 “大哥……”李思思在里屋里大声咆哮道。 那之后的几天,稗沐山庄宛如坟墓一样死一般的沉默,李思思每天都要挟单隽卜和道云两个人陪她上山去采草药,到第七天的时候,上官雪嫣和习多悦终于醒了,这不醒不好,醒了也不好,这世间好像永远都达不到一个矛盾当中的和谐。 上官雪嫣很奇怪醒来的时候会看到李思思那张不男不女的脸,上官雪嫣一伸手,刚好罩在她的脸上,推开她,上官雪嫣翻了个身继续睡,做梦呢? 李思思一把拽她起来,使劲摇了两把,总算是把她给弄醒了。 “你……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啊?”上官雪嫣猛地一下子醒了清透,“我……不会应该在留香阁里吗?” “我是不知道你应该待在什么地方,总之七天之前你被九王爷给扛到了我这儿。” “七天前?”上官雪嫣还很糊涂,猛然想起,“悦妹?悦妹呢?” “你说的是她吧?”李思思不耐烦地指了指睡在另一张床上的小女孩儿,一脸的无奈和懊恼。 “是啊,她怎么样了?” “怎么样?你还好意思说呢?知不知道我差点为了救你们两个连性命都搭进去了,你到底知不知道她是谁啊?还有,你是怎么跟她混到一起的?”李思思的嘴巴像机关枪一样扫个不停,上官雪嫣听着头昏,按了按太阳穴,李思思上前扶起她,说道,“你身上的毒性刚刚清理干净,身子还很虚,先躺一会儿。” 上官雪嫣乖乖躺好,看了一眼李思思,眼睛里的泪水在不停地打转儿,“思思,见到你真好。” “别,见到我一般都没好事儿,要不中毒,要不就受伤,反正是没事儿也会变有事儿。不过,雪嫣,这段时间你到底去哪儿了?” “我去了一个集市,在那里遇到了悦妹,见那孩子可怜就带在身边了,后来……”上官雪嫣的眼神之中带着点母性的光辉,李思思听不下去了,打断了她,“雪嫣,你胆儿什么时候变这么大了,一个陌生小孩子都敢带在身边?” “怎么了吗?”上官雪嫣不明白李思思何以会有如此大的反应,问道。 “她……是少主和前任少夫人的小孩。”李思思觉得有必要跟她说清楚,否则以这个女人的傻里傻气,指不定会做出什么难以想象有无力挽回的事情出来。上官雪嫣没想到得到的答案会这样,她睁大眼睛看了一眼还在沉睡中的悦妹,又看了一眼李思思,无比怀疑地笑了笑,“思思,你是在开玩笑的,对吧。” 照这个丫头的个性,不是做不出来这种事情的。李思思哑言,难道她给人的印象就那么不真诚吗? “不是玩笑?” “不是。” “怎么可能?既然是他的女儿,为什么会流落在外面,那么可怜呢?她……差一点就死了。”上官雪嫣不能理解那个男人,对他而言,难道亲情就那么一文不值吗? “不行,我找他去。” 第三十四章 上官雪嫣作势要起身,却又被李思思给按回了床上,长叹一声,说道,“有些事你不明白的,当初少主要赶走悦小姐的时候,我们也曾劝过,毕竟年纪还那么小,只是,呆在这里未必会比在外面流浪来的好,少主不喜欢她,自然会想尽办法折磨她,你也尝过了的。” “可是,他为什么不喜欢悦妹?悦妹不是他的女儿吗?” “这事儿可不准。”李思思细了细声音,说道,“据说前任少夫人红杏出墙,被少主溺毙于璇井内,当然这些都只是谣传,是不是真的谁都不知道。” “怎么会这样……”上官雪嫣正要开口询问,却不想云儿突然闯进来,毫无预警地大声说道,“大小姐不是那样的人。” 这一句话,让房间内还清醒的两个人一下子都呆住了,然而最先开口的还是上官雪嫣,“云儿,你在说什么?” “其实之前的那位少夫人就是大小姐,但是大小姐绝不是不守妇道之人。”云儿在上官雪嫣的身边坐下,面露难色,说道,“因为您失忆了,夫人不让我把这些事情告诉你,怕你有想法。不过云儿实在气不过这些人诋毁大小姐。” 云儿说完还老实不客气地瞪了一眼身边的李思思,李思思缩了缩脖子,不再继续说些什么。上官雪嫣也不说话,低着头沉思,有太多的问题盘旋在她的脑海里。 李思思要把悦妹送走,但是却被上官雪嫣给拦下了,李思思让她不要没事惹事,上官雪嫣压根儿就没听进去,抱着悦妹就像自己的女儿一样,疼得很,她本就没觉着悦妹是个累赘,更何况现在还知道这孩子是姐姐的女儿。 上官雪嫣偷偷去了第一阁,有些事情她必须得跟那个男人好好谈谈,第一阁的门口,烟花一脸的尴尬。上官雪嫣本想走进去,但是不多时里面就传来了些女子的娇笑声,那个受辱的夜晚再一次浮现在她的面前,她缩了缩脖子,今儿时机不对,还是明儿再来吧。上官雪嫣往回走,正巧看到完颜君拓和道云两个人在林子里闲逛,那是一片竹林,这个季节,竹子正长得无比茂盛,还有先一季落下的竹叶,枯黄枯黄的铺了一地。那两人也不知在林子里说些什么呢,一个是满脸的急切,一个却是怡然自得。 “我说王爷,咱不能跟这儿继续耗下去了,没准儿一会儿三爷就找来了,这三爷一来,您还不是得乖乖跟着回去。”道云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更是让这气氛一下子无比紧张了起来。 “你啊,瞎操什么心呢,三哥要真有本事找来,就让他找来好了。”九王爷一边喝着茶,一边淡淡地开口说道。急什么呢,既来之则安之。 上官雪嫣正在努力思考要不要上前去打个招呼呢,云儿突然出现在她的身后,重重地拍了她一下,上官雪嫣吓得大声尖叫,这一叫,立刻吸引那竹林里的两个男人。 “云儿,做什么呢?”上官雪嫣使劲儿拍了她一下,嗔怒道。 “我还没说你呢,小姐,你鬼鬼祟祟在这里做什么呢?”云儿一脸地贼笑,看着上官雪嫣上下不怀好意地打量着。上官雪嫣恍惚之中就有那么一种感觉,跟云儿这丫头在一起混乱地生活,其实也是一件挺美的事情的。当然她的生活里可不包括习穆瑾那个冷血没有感情的家伙。 完颜君拓和道云往她们这边走来了,待到两个人走近,云儿才认出那人就是九王爷完颜君拓,赶忙躬身行了礼。完颜君拓压根儿就不把她放在眼里,一双眼睛始终挪不开,好像就黏在上官雪嫣的身上似的。上官雪嫣被瞧得很不自在,始终低着头,看着自己绞手指的那方丝帕。 第三十五章 “你身体好些了吗?” “啊……恩……”她含糊应道,心不在焉。 没了继续聊下去的话题,四个人在林子口分开,各自回了各自的窝儿,一路上,云儿几番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说吧。”上官雪嫣看出来,这小蹄子心里藏不住话。 “小姐,你是……你真的不记得九王爷了?”云儿突然就没头没脑地冒出这么一句话出来,让上官雪嫣的步子也猛地给停下了。她回头,扫了一眼云儿,眼神茫然,“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本该认识他吗?他不过是之前在留香阁里遇到的恩客罢了,莫不是……” “小姐,你真是不记得了?你失忆之前可是在我面前提过不下百次,说是将来你要嫁给九王爷做九王妃,还要我陪嫁呢,真是的,你怎么就忘得那么干净呢?”云儿嘟囔着,上官雪嫣努力回想着那一番场景,却始终没有半点印象。 “好了,别说了,一会儿传到庄主那儿又麻烦了,我还想过两天清静日子呢?”上官雪嫣喝住了云儿,两个人回了百草堂。 李思思早已经守在百草堂门前了,瞧见上官雪嫣回来,赶紧着上前抓了她闪到了一旁,像是做贼一样小着声音是说道,“二小姐在宜兰轩等你呢,赶紧过去啊。” “什么事情啊这么神神秘秘的?”上官雪嫣微微笑了笑,一副不明就里的样子。 “行了,别问了,我正伺候屋里那位小祖宗呢。”李思思一脸无奈地说道,“二小姐估摸着有事儿找你,被我给劝回去了。” “为什么啊?既然来了……” “得,别问了,这事儿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楚,你先过去吧。”李思思紧催慢赶地,总算是把上官雪嫣给劝走了,这到底算什么事儿啊,她不是大夫吗?怎么什么事都要她来管啊? 上官雪嫣和云儿在这偌大的稗沐山庄里晃荡了好长时间才终于找到了去宜兰轩的路,呃,准确一点来说呢,应该是小路,不过,这路还真是不大呢,周围黑乎乎的,一个人影都看不到,真不知那烧饭的丫鬟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上官雪嫣和云儿两个人放胆儿往前走,才走没几步,就听草丛里传来点点窸窣的声音,上官雪嫣和云儿两个人同时止住了步子,细细听那草丛里的声音,不对劲儿。 嗯嗯啊啊的…… 上官雪嫣和云儿两个人低着身子,藏在草丛里,两个人相互捂着彼此的嘴,两个人相视一笑,都在彼此的眼睛里看到了默契。 不要出声…… “翼……嗯,快快……啊……”是个女人的声音,夹杂着些细碎的呻吟,上官雪嫣细细地听,只觉得那个女人的声音听来无比熟悉。 是谁呢?一时间想不起来。 “怎么样?舒服吗?”这回儿换个男人了,听声音比较像是南方人。 “嗯……”女人满足地发出一声长叹,像是偷腥的猫一样,伏在男人的肩膀上,舔着男人身上的汗水。 “蓝儿。”男人开口,“习穆瑾最近有没有什么动静?” “这……我哪知道啊,最近这段时间烟花守着第一阁跟守什么似的,什么人都不让进去。” 上官雪嫣睁大眼睛,总算想起来了,这个女人,是蓝姻。 接下来就是窸窸窣窣的穿衣服的声音,上官雪嫣和云儿两个人一脸尴尬,低着身子往前走。冷不防身后传来那个男人的声音,“是谁?” 上官雪嫣和云儿两人拔了腿就往前走。 第三十六章 见鬼了 蓝姻和那个男人从黑暗里走出来,蓝姻一脸的慵懒,皱着眉头,扫了一眼那个背影,鼻子喷出一声冷哼。 “那个女人是谁?”男人的眼神锐利,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勾魂的笑容,那笑容活像是狗见了肉包子一样(咳咳,这个比喻蕊多次认为有欠妥当,不过倒也是活灵活现地表现了这个男人深渊一样的占有欲。),当然,他可是对这稗沐山庄里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有兴趣呢。 “说起来就生气呢,她啊,就是习穆瑾新娶的夫人,也不见习穆瑾对她多好,但就是让她稳稳当当坐在庄主夫人的位置上不下来。”蓝姻娇滴滴地说道,身子就往男人的身上蹭了过去。 “怎么?眼红了?”男人笑了笑,托着她的下巴就送了一个吻上去,这个女人,还真不知道满足。 “哎……”蓝姻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换成了一嘴销魂的呻吟,身子软软地跌在草地上,顺势让那个男人压上来,全身好像烧着了一样,她咬着唇,强忍着冲动,配合着男人的动作律动着自己的身子。 上官雪嫣和云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 “小……小姐,刚刚那个……可是蓝姻姑娘?”云儿喘着粗气,问。 上官雪嫣没敢直接回答,只是猛地点头。 “妈呀,这世道……怎么这稗沐山庄里……也出这档子事啊。”云儿气得口无遮拦,上官雪嫣横了她一眼,什么叫“也”出这档子事啊,莫不是……这丫头脑子里貌似装了不少事呢? “云儿……”上官雪嫣正打算继续往下了追问,没想到的是,这个丫头像见了鬼一样大叫一声,“小姐……我们这是在哪儿呢?” 上官雪嫣四下里张望了一番,黑乎乎的,只能借着那几片月光判断,这地方,她没来过,而且还颇有点阴森的感觉。她沉了沉肩膀,终于承认自己就是个路痴。 “这是哪儿啊?”上官雪嫣重复了云儿的问题,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颇有点不知该何去何从的味道。 “小姐……这地方……好像死过人。”云儿躲在上官雪嫣的身后,颤抖着声音说道。这也不怪云儿会害怕,就是上官雪嫣胆子大,也扛不住这阵仗。这树长得零零落落,光秃秃的也就罢了,上面偏偏养了些不知名的好像乌鸦一样的不祥物,这些也都算了,那一口,应该算是枯井吧,旁边还竖着一块长木条。 怎么看都像是一座坟。 “是的,这里确实死过人。”一个人不冷不淡的声音在她们的背后冒了起来,两个女人均是愣了一下,脖子僵硬地扭过来,对视,然后尴尬地一笑,再然后就发出了杀猪一样难听的尖叫声。 见鬼了…… 两个女人的心里同时划过这样一个恐怖而且不详的念头,上官雪嫣正打算逃的时候才发现前无去路,后有恶鬼。上官雪嫣猛地拉住云儿的手,带到她的身边,然后转身,闭上眼睛,无比惊慌地说道,“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我们只是路过,只是路过而已,不好意思,我们这就走。” 她只顾自己说,而且是一说完就没命地拔腿就往回跑,只是才跑没几步,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第三十六章 见鬼了 蓝姻和那个男人从黑暗里走出来,蓝姻一脸的慵懒,皱着眉头,扫了一眼那个背影,鼻子喷出一声冷哼。 “那个女人是谁?”男人的眼神锐利,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勾魂的笑容,那笑容活像是狗见了肉包子一样(咳咳,这个比喻蕊多次认为有欠妥当,不过倒也是活灵活现地表现了这个男人深渊一样的占有欲。),当然,他可是对这稗沐山庄里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有兴趣呢。 “说起来就生气呢,她啊,就是习穆瑾新娶的夫人,也不见习穆瑾对她多好,但就是让她稳稳当当坐在庄主夫人的位置上不下来。”蓝姻娇滴滴地说道,身子就往男人的身上蹭了过去。 “怎么?眼红了?”男人笑了笑,托着她的下巴就送了一个吻上去,这个女人,还真不知道满足。 “哎……”蓝姻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换成了一嘴销魂的呻吟,身子软软地跌在草地上,顺势让那个男人压上来,全身好像烧着了一样,她咬着唇,强忍着冲动,配合着男人的动作律动着自己的身子。 上官雪嫣和云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 “小……小姐,刚刚那个……可是蓝姻姑娘?”云儿喘着粗气,问。 上官雪嫣没敢直接回答,只是猛地点头。 “妈呀,这世道……怎么这稗沐山庄里……也出这档子事啊。”云儿气得口无遮拦,上官雪嫣横了她一眼,什么叫“也”出这档子事啊,莫不是……这丫头脑子里貌似装了不少事呢? “云儿……”上官雪嫣正打算继续往下了追问,没想到的是,这个丫头像见了鬼一样大叫一声,“小姐……我们这是在哪儿呢?” 上官雪嫣四下里张望了一番,黑乎乎的,只能借着那几片月光判断,这地方,她没来过,而且还颇有点阴森的感觉。她沉了沉肩膀,终于承认自己就是个路痴。 “这是哪儿啊?”上官雪嫣重复了云儿的问题,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颇有点不知该何去何从的味道。 “小姐……这地方……好像死过人。”云儿躲在上官雪嫣的身后,颤抖着声音说道。这也不怪云儿会害怕,就是上官雪嫣胆子大,也扛不住这阵仗。这树长得零零落落,光秃秃的也就罢了,上面偏偏养了些不知名的好像乌鸦一样的不祥物,这些也都算了,那一口,应该算是枯井吧,旁边还竖着一块长木条。 怎么看都像是一座坟。 “是的,这里确实死过人。”一个人不冷不淡的声音在她们的背后冒了起来,两个女人均是愣了一下,脖子僵硬地扭过来,对视,然后尴尬地一笑,再然后就发出了杀猪一样难听的尖叫声。 见鬼了…… 两个女人的心里同时划过这样一个恐怖而且不详的念头,上官雪嫣正打算逃的时候才发现前无去路,后有恶鬼。上官雪嫣猛地拉住云儿的手,带到她的身边,然后转身,闭上眼睛,无比惊慌地说道,“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我们只是路过,只是路过而已,不好意思,我们这就走。” 她只顾自己说,而且是一说完就没命地拔腿就往回跑,只是才跑没几步,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第三十七章 璇井 蓝姻和那个男人从黑暗里走出来,蓝姻一脸的慵懒,皱着眉头,扫了一眼那个背影,鼻子喷出一声冷哼。 “那个女人是谁?”男人的眼神锐利,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勾魂的笑容,那笑容活像是狗见了肉包子一样(咳咳,这个比喻蕊多次认为有欠妥当,不过倒也是活灵活现地表现了这个男人深渊一样的占有欲。),当然,他可是对这稗沐山庄里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有兴趣呢。 “说起来就生气呢,她啊,就是习穆瑾新娶的夫人,也不见习穆瑾对她多好,但就是让她稳稳当当坐在庄主夫人的位置上不下来。”蓝姻娇滴滴地说道,身子就往男人的身上蹭了过去。 “怎么?眼红了?”男人笑了笑,托着她的下巴就送了一个吻上去,这个女人,还真不知道满足。 “哎……”蓝姻的话还没说出口,就换成了一嘴销魂的呻吟,身子软软地跌在草地上,顺势让那个男人压上来,全身好像烧着了一样,她咬着唇,强忍着冲动,配合着男人的动作律动着自己的身子。 上官雪嫣和云儿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 “小……小姐,刚刚那个……可是蓝姻姑娘?”云儿喘着粗气,问。 上官雪嫣没敢直接回答,只是猛地点头。 “妈呀,这世道……怎么这稗沐山庄里……也出这档子事啊。”云儿气得口无遮拦,上官雪嫣横了她一眼,什么叫“也”出这档子事啊,莫不是……这丫头脑子里貌似装了不少事呢? “云儿……”上官雪嫣正打算继续往下了追问,没想到的是,这个丫头像见了鬼一样大叫一声,“小姐……我们这是在哪儿呢?” 上官雪嫣四下里张望了一番,黑乎乎的,只能借着那几片月光判断,这地方,她没来过,而且还颇有点阴森的感觉。她沉了沉肩膀,终于承认自己就是个路痴。 “这是哪儿啊?”上官雪嫣重复了云儿的问题,两个女人大眼瞪小眼,颇有点不知该何去何从的味道。 “小姐……这地方……好像死过人。”云儿躲在上官雪嫣的身后,颤抖着声音说道。这也不怪云儿会害怕,就是上官雪嫣胆子大,也扛不住这阵仗。这树长得零零落落,光秃秃的也就罢了,上面偏偏养了些不知名的好像乌鸦一样的不祥物,这些也都算了,那一口,应该算是枯井吧,旁边还竖着一块长木条。 怎么看都像是一座坟。 “是的,这里确实死过人。”一个人不冷不淡的声音在她们的背后冒了起来,两个女人均是愣了一下,脖子僵硬地扭过来,对视,然后尴尬地一笑,再然后就发出了杀猪一样难听的尖叫声。 见鬼了…… 两个女人的心里同时划过这样一个恐怖而且不详的念头,上官雪嫣正打算逃的时候才发现前无去路,后有恶鬼。上官雪嫣猛地拉住云儿的手,带到她的身边,然后转身,闭上眼睛,无比惊慌地说道,“对不起,打扰你休息了,我们只是路过,只是路过而已,不好意思,我们这就走。” 她只顾自己说,而且是一说完就没命地拔腿就往回跑,只是才跑没几步,手腕就被人抓住了。 第三十八章 悦妹的秘密 “好了,这是什么事深更半夜地找我来?”上官雪嫣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身边的习萱雨,笑问道。 “我听丫鬟说,你带回来一个小女孩儿……”这话一出,上官雪嫣就知道是什么事了,她喝着杯中的茶,嘴角的笑容时隐时现,但是很快这笑容就僵掉了,因为习萱雨在她的手上写下了这么一句:拜托,不要让她留下来,她不好。 “为什么?”上官雪嫣问。 习萱雨面露难色,拉着她去了隔壁的书房,贴身丫鬟小叶立刻取来文房四宝,习萱雨坐下,在纸上刷刷写下一页又一页,递给上官雪嫣。 当初,大哥怀疑大嫂嫂红杏出墙,但是一直都找不到那个奸夫,后来,大嫂嫂受不了人言可畏,就投井自缢了,自那之后,大哥就变了一个人,沉默寡言,冷漠无情。悦儿在那段时间出走过一段日子,回来之后,性情大变,总是说大哥不是她亲爹爹。 …… 上官雪嫣越往下,眉头皱得也越紧。 “这……”上官雪嫣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看着习萱雨这丫头那一脸无辜带可怜的模样,心情也是矛盾得很。 一路上,上官雪嫣的心情都忐忑难安,经过梅园的时候,正遇上一身妆容得体,打扮中带有几分优雅几分华贵的蓝姻,相对而言,她倒是显得有几分寒酸了。 蓝姻一脸的红晕,笑得如桃花一样灿烂,但是一看到上官雪嫣那张脸,脸马上就凉了下去。 “蓝姻见过庄主夫人。”这女人皮笑肉不笑的,表明了就是不服她。“夫人这是打哪儿来呢?” “去了宜兰轩。”上官雪嫣低着头,应道。 “哦?”蓝姻咬了下唇,不服气地嗔怒,“也不知道你给小雨吃了什么迷药?真是的。” 上官雪嫣低着头不说话,一副任人欺凌的模样。 “哼。”蓝姻冷哼两声,扭着她的小蛮腰,一脸得意地从她身边走了过去,那表情,还真是欠揍呢!只是,只有狐狸精才有资本趾高气扬,而结发妻只有忍气吞声的份儿,她现在做的就是结发妻的本分。 “小姐,我都替您不值,以前咱在丞相府里虽然也是备受冷落,但是也从来不必受这种闲气的。”云儿不服气地嘟囔着,她是天生的奴才命,所以该忍还是都可以忍下来的,但是小姐不一样,金枝玉叶,怎么可以受得了这种气呢? “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的道理呢?”上官雪嫣倒是一脸的心平气和。 上官雪嫣和云儿回了百草堂,李思思已经歇息了,倒是悦妹,还无比精神地和李霄染一起玩耍,别看李霄染平日里也是沉闷得很,现在看起来却跟个孩子一样幼稚可爱。 “悦妹?!”上官雪嫣走过去替悦妹擦了擦额角的汗水,“太晚了,该去休息了,不要吵叔叔了。”上官雪嫣递了一个眼神给云儿,云儿立刻上前带走了悦妹。 “李先生,有句话不知道该不该问?”上官雪嫣低眉,一脸认真。 “夫人有什么话直言便是。” “是不是先生也觉得我不该留悦妹在山庄里?”上官雪嫣蹙紧眉头,声音带着一股子的无力。 “若是我说不该,夫人会怎么做呢?” “我……”上官雪嫣迟疑了,若是所有的人都说不,她还会坚持吗?“其实……好了,不说了,你休息吧。” 第三十九章 夜深无人睡 回到房间的时候,云儿已经哄好悦妹上床睡觉了。 这个晚上,上官雪嫣第一次失眠了。借着渗进来的那一点点的月光,上官雪嫣重新披上外衣,坐在百草堂外面的石凳上,石头上面的冰凉透过肌肤渗进她的神经末梢。早晨的露水沾到她的发梢尾,湿答答地披在她的肩膀上。 “怎么一个人坐这里?”完颜君拓背着双手站在上官雪嫣的身后,眉头深深皱着,但是脸上却是一脸轻松的笑。 上官雪嫣听到声音赶紧站了起来,转身,看着完颜君拓,满脸的尴尬,“是你啊。”若是不知道他和她之间过往的那段纠葛,或许还可以稍稍坦然面对,但是现在不可以,做不到。 “很意外吗?”完颜君拓笑笑,在她的面前坐下。 “也不是,只是……太晚了。”上官雪嫣随便瞎扯,脑筋都有点不够用了。不过她一个妇道人家,深耕半夜流连在外面也不对劲儿吧。 “雪嫣……”没有经过上官雪嫣的允许,他就这样叫她的名,一点都避忌,好像这个称呼一直很自然地存在他们两人之间,但是事实上,上官雪嫣如今已经是有夫之妇了。“我一直都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出现在留香阁那种地方?我没有想要诋毁烟花场所的意思,但是你不是瑾的夫人吗?他怎么可以容忍你……” 上官雪嫣突然就笑了起来,是那种轻轻地微笑,是以前的很多次,她只对他的那种笑,单纯的美的甚至还带点甜甜的那种,但是现在,他只品得出里面的苦涩和无奈,甚至还有点他不熟悉的可以说不该存在于她身体里的那股子韧性。 “他可以容忍,正是因为他的容忍,我才会出现在那里,如果不是王爷你阴差阳错带我和悦妹回来这里,也许留香阁就是我后半生的归宿了。” 那么淡定,又那么戚戚然,这不是他认识的上官雪嫣,他的雪嫣窝进他的怀里撒娇,小手捂着自己的一脸羞涩,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隐忍着不喊疼。 “这么说你该感谢我了?”完颜君拓尽量把话题往轻松那份上揣摩过去,目的是不想没了再见的下半场。 “感谢你?” “是啊,我这可是救你出火坑呢。”完颜君拓倒是一脸正经,看他这样,上官雪嫣忍不住掩嘴笑,“是啊,才出了火坑,又被送进了狼窝。” “哪有你这样评价自己夫家的?”完颜君拓无奈的笑道,“不过,只要你一句话,要我救你出狼窝也不是不可能的。” “不用了。”她不想拖别人下手,她现在算是知道了,稗沐山庄就是一大漩涡,扯谁下水都不厚道。 完颜君拓不再说话,静静地陪在上官雪嫣的身边。 许是这夜晚太冷了,上官雪嫣在这儿有点扛不住了,一个喷嚏一个喷嚏地往外冒,完颜君拓脱下自己身上的外套,披在上官雪嫣的身上,扶着她往回走。 “这天儿冷了,还是回去吧。” 两个人才走到百草堂附近,就看见一个男人的影子立在那里,上官雪嫣突然就觉得周围的风开始带了点阴森的味道,刮在上官雪嫣的身上,让上官雪嫣的后背上生出一股子的寒意出来。 第四十章 一场迷惑 “瑾?!”完颜君拓认出了来人,但是立马心里也掠过一丝丝不祥的感觉,他与习穆瑾深交多年,这个男人原先也是一个极附庸风雅的男人,至少三年前他来稗沐山庄的时候,习穆瑾还是一居家好男人的形象,那之后的一段时间,习穆瑾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做了些挺让人费思量的事。这一次相见,却是自骨子里渗出些霸道的气质出来。 “九王爷这么晚怎么也在这里?”习穆瑾微微笑了笑,眼神滑过上官雪嫣身边的时候露出一种让人敬畏的杀气,直逼进她的心底,上官雪嫣低垂着头,不敢迎上习穆瑾的目光。 “这不,夜里睡不着,就出来转转。”完颜君拓勾唇一笑,“不过也确实是晚了些,我也该回去了。” 话虽是这样的说,但是要转身,却是那般的不容易,完颜君拓转身离开的瞬间,眉头紧扭在一起,这个女人,从以前他就挂在心上,每每出征沙场,身负重伤之时,心里想的念的都是这个女人的身影,若不是因为有这份念想,他怕是早已经是个死人了。但是,如今这个女人,却做了他视为兄弟的男人的妻子。 上官雪嫣的目光追着完颜君拓而去,走了,她的地狱就该到了。 习穆瑾的手捏住上官雪嫣的下巴,迫使她正视他的目光,然而上官雪嫣始终低垂着头,默默地承受,也默默地反抗,习穆瑾总算是知道这个女人有什么不同了,倔强,倔强地生活,这个女人终于体味出这生活的苦了。 “你还真是什么男人都不放过啊。”习穆瑾轻笑,上官雪嫣低着头,皱着眉头忍着下颚的疼,不出口也不还嘴。“告诉你,离九王爷远一点,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上官雪嫣低眉,应道,“是,少主。” 不知为何,习穆瑾觉得这样的上官雪嫣很碍眼,委屈得跟一受气小媳妇一样,习穆瑾手上的力道渐渐加大,上官雪嫣终于耐不住,吃痛地轻哼一声。 “知道痛了吗?”习穆瑾轻笑。 “放……放手……”上官雪嫣才开口,习穆瑾已经倾身吻住了上官雪嫣,手上的动作也粗暴,撕去她身上的华衣,上官雪嫣心一沉,紧紧握住他的手,仰起脸,泪花闪闪,她紧咬着唇,轻声说,“悦妹在里面,你……可不可以不要吵醒她?” “她还在这里?”习穆瑾的声音陡地阴沉下来,“她为什么会还在这里?我不是下了命令让她伤好就走的吗?” 习穆瑾抓着上官雪嫣的肩膀很用力,她……居然敢忤逆他的意思,收留悦妹在这里。上官雪嫣知道他生气了,他的语气已经告诉她他现在很生气。上官雪嫣抓着自己零落的衣衫,眼看着习穆瑾就要冲进去。她一时情急,上前一步,拦在他和门之间,伸手勾住了习穆瑾的脖子,送上自己的香唇。 女人的勾引即使目的不单纯,男人也会努力享受,然后再去追究其他的一些不安分成分。 习穆瑾接收了主权,抵着上官雪嫣的身子,在她的身上印上一个个属于他的痕迹。上官雪嫣一直紧闭着嘴巴,这火是她烧起来的,她得负责熄火。 房间里突然传来一些些动静,上官雪嫣唯恐惊扰了里面的人,慌慌张张说道,“会……吵醒……” 才刚说完,就听见里面传来李思思和李霄染的声音。 “大哥,外面是不是有人?我听到声音了。” “出去看看。” 李思思和李霄染才要出去,就听到习穆瑾的呵斥声,“没你们的事,进去。” 这夜如此清冷,所以习穆瑾的声音即使不大,却也带着几分威慑的力量。 第四十一章 交易不成 上官雪嫣有种偷情的感觉,明明两人是名正言顺的夫妻,做起事却怎么都有种偷偷摸摸的味道。夜晚的风太凉,吹在上官雪嫣的身上凉飕飕的,习穆瑾推开上官雪嫣,这种透心凉的感觉就更甚了,上官雪嫣抱着自己的肩膀,习惯性地咬着唇,闷闷地看着前方,眼泪无声地滑落。 习穆瑾无比冷静地看着上官雪嫣这般楚楚可怜,惺惺作态的样子,冷哼一声,说道,“到底是出去见识过,连对付男人的招儿都会使了啊。” 习穆瑾说一句,上官雪嫣就感觉有把刀在心里划了一道。 “可不可以让悦妹留下来?”上官雪嫣抹干眼泪,看了一眼习穆瑾,开口说道。 “不可以。”习穆瑾想也不想就果断拒绝了,其实对他对稗沐山庄而言,多养一个闲人没多大关系,反正这稗沐山庄里的闲人也不少,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也不少,无关紧要。只是他不能容忍的是,这个人偏偏就是她,跟那个女人有着千丝万缕不可分割的关系的人。 “为什么?” “不为什么,我说不可以就是不可以。” “是不是因为她是云嫣的女儿?”她继续追问,明知道会惹他不高兴,明知道下场不会太好,她还是冒着危险开口了。人一生便是一场赌博,输和赢都得尽全力,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输赢。 “不许你提那个女人。”习穆瑾像一头发了狂的狮子,伸手扼住了上官雪嫣的脖子,两只眼睛里闪烁着腾腾的火焰,“和她相关的任何,都不许再提。” 那是一道伤疤,揭开的时候会疼,所以他才不想任何人也不给任何人机会来揭开这个伤疤。 “真的容不得她吗?”上官雪嫣心里是绝望了,这道结是解不开了。 “是。” “那让我也走吧。”上官雪嫣披上衣服,想要站起来,但是身子酸软得紧,所以最后也都放弃了,“我和悦妹一起走,这庄子里就真干净了。” 这一趟离开,上官雪嫣只学会了一个道理,那就是,离了别人,她也一样可以活得很好。 习穆瑾的脸阴晴不定,“你也想走?是找到别的男人了?” 上官雪嫣一听,脸色刷的惨白,一咬牙,上前狠狠甩了习穆瑾一个耳光。 “是,我找到别的男人了。” 上官雪嫣的话才脱口,习穆瑾手上的鞭子想也不想就甩了出去,马鞭直接打在上官雪嫣的肩膀上,鞭子划过上官雪嫣之前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在一瞬间席卷全身,上官雪嫣惨叫一声,跌倒在地上。 “你也想背叛我,是吗?”习穆瑾冷笑,“女人,你彻底惹恼了我。” “不是我背叛你,是你先抛弃了我。”上官雪嫣委屈地憋了憋嘴巴,低着头,眼泪一滴滴掉下来,“既然不喜欢我,你就休了我啊,我不要跟你在一起了。” “你死了这条心吧。”习穆瑾收起马鞭,语气依旧冰冷,没什么感情,“除非你死,否则生是我习家的人,死了也是我习家的死人。” 上官雪嫣感觉自己的血在不停地往外流,鲜血将她身上那件月白的内衫染上了犹如桃花一样灿烂的颜色。 第四十二章 悦妹离开了 悦妹终是被送走了,走的那天,小丫头哭得死去活来的,场面也确实挺让人掉眼泪的。上官雪嫣又咬了嘴唇,硬生生将要掉下来的眼泪给逼了回去,嘴唇破了,那是血混合着唾液咽下喉咙时的味道。 “雪嫣,你说过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悦妹的眼泪像是断了线的珍珠一样砸在地上,啪啪地响得那么节奏。 “是,我答应过你的。”上官雪嫣的泪含在眼眶中,浅笑,“雪嫣答应的事情,雪嫣会做到的。” 她知道,自己想要强留下悦妹是存了私心的,这地方,可不是什么人都呆的下去的,悦妹的母亲不就葬在这里吗?只要习穆瑾愿意,任何人都可以埋葬在这里。 这是习穆瑾说的一句话,话里的意思很明白,若是她坚持忤逆他的意思的话,最后的结果,不是她死,而是她身边的人会一个个离去,她的身边其实没多少人,就是因为少,所以特别珍惜。她没必要让其他人来承担她的过错,虽然习穆瑾的手段是卑劣了些,但是很有效。 悦妹走后,上官雪嫣被习穆瑾接回了稗沐山庄,连同云儿一起,安排住进了岫桦居,这里与她之前所见的那些庭院不一样,岫桦居建在一片梅林里面,是一处幽深僻静的庭院,园子虽然小,但是种了很多花草,馨香一片,倒也合上官雪嫣的心意。 上官雪嫣又恢复初来时候的沉默寡言,安静得好像冬季里的一滩湖水。 习穆瑾没事的时候,会来岫桦据居看看她,不过,上官雪嫣从来只是低着头,对他说的话除了顺从地回应,其余的便是沉默,与其是沉默,不如说是冷漠。习穆瑾也不介意,他需要的不过是一个女人,需要的时候出现解决需要的女人,而那个所谓庄主夫人的头衔,不过只是他拿来禁锢她的幌子。 闲来的时候,云儿会教上官雪嫣女红之类的,上官雪嫣起先还有点兴趣,到后来十根手指负伤挂彩之后,上官雪嫣就彻底放弃了。丫鬟小喜从外面进来,附在云儿的耳朵旁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 “什么事?”上官雪嫣刚睡完午觉,应该是这天气近热了点,所以那些个蝉叫得特别凶,她这才躺下没多久,就被吵醒了,一醒来,就看见那俩丫头在旁窃窃私语。 “是这样的,艳琳师傅过来庄子里了,正在厅子里……”云儿知道上官雪嫣和艳琳的情谊不浅。 “艳琳师傅……云儿,你陪我去见见她。”上官雪嫣理了理自己的发髻,又换了件鲜艳的衣裳就出门了。 艳琳正和蓝姻在前厅里聊天,这蓝姻之前也是出身于胭脂坊,不过却不是当时胭脂坊里的头牌姑娘,只是一个配舞的舞姬,随着艳琳习舞。虽然这蓝姻只是一个不起眼的舞姬,美貌也不比艳琳,但是却不知何缘故,那前庄主夫人死后就被习穆瑾正式收入了庄子里。 “蓝姻,哦,不,该叫您夫人了。”艳琳微微笑了笑,虽然自己也不是多年轻的年纪了,但是风韵犹存,举手投足之间像足了这里的女主人,与她相比,蓝姻倒显得有点促狭了。 “艳琳师傅还是叫我蓝姻吧,这……虽是进了这庄子,但至今一个名分都没有,这夫人早被别人当去了。”蓝姻恨恨地说道。 “有些人想进来都还进不来呢,你就别在这儿抱怨了,我听说这庄主压根儿就不喜欢那位新夫人,你迟早是要正了名分的。”艳琳微微笑了笑,逼着自己说了这一番违心之论。 “是啊,即使有勾人的容貌,也还是逃不了时间的折磨啊,艳琳师傅,你也该考虑考虑找个人从良了吧?这青春饭总是会吃完的,听说这肖王爷的大世子对你可一直都是念念不忘啊,想纳你做妾,不妨考虑一下,至于老板那边,我去跟瑾说说。” “不劳姑娘费心了,艳琳有自知之明的。”艳琳含了一口茶在嘴巴里,这小丫头算盘打得好,当初可是让她看走了眼,原来这小蹄子是扮猪吃老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