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卿卿 卷六》 第1章 【正文开始】 从酒楼走出来,天上乌云又聚集在了一处,遮挡住了那点阳光。 雪白的裙角和大红的披风被风吹起,好似猎猎一朵吃人的花。 魏卿卿脑海里还回荡着方才的画面,魏猖眼眶狰狞到发红,狠狠盯着她:「我真是后悔生了你,你若真是她,那你就是个弑父的贼子,为天道不容,迟早要遭天谴!」 魏卿卿看着他,释然一笑。 魏猖看着她这抹释然,却是生出了几分恐惧来。 「你真要杀我?」魏猖问。 「自然。」 魏卿卿看着他眼底的癫狂,知道他这是打算舍弃一切,包括将军府那些庶子。 也是,魏猖到底是行军多年的将军,如何会是个肯受人威胁束手就擒的? 所以,魏卿卿早做了准备。 魏猖这句话一问,伴随着魏卿卿回答的,便是那‘刺客’手里匕首的一绞,魏猖仍有力气去杀魏卿卿,而这时候,本该保护魏卿卿的护卫,也‘终于’从天而降,先一刀‘杀了’刺客,又一刀切断了魏猖的胳膊。 所以,魏卿卿的衣服上,才会染上那红梅点点。 「你会不得好死!」 魏猖临时,只留给魏卿卿这一句话。 魏卿卿觉得可惜,都死到临头了,怎么不说自己后悔了呢。或是总该想起她那个温柔贤惠被他害死的娘亲。 可他没有。 呵。魏卿卿心底哂笑,若怕不得好死,那她重生而来,就不会出现在他们面前了。已经不得好死过一次的人,还怕第二次么! 就这样,魏猖的尸体,被魏卿卿送回了将军府。 「魏将军舍身相救,实乃英雄。」 魏卿卿静静说着,心底却没有任何悲伤的情绪,就连那哭的肝肠寸断。也不知是出于真爱,还是觉得没了靠山的曲氏,也没能将这份悲伤传染给魏卿卿半分。 魏卿卿只觉得,吵。 曲氏没发现魏卿卿低垂的眉眼下,是微微的走神,哭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魏卿卿:「那凶手……」 「死了,当场被斩杀。」说完,魏卿卿才看向曲氏,她知道曲氏目前最担心什么,直接到:「毕竟将军是因为我而死,以后的日子,我会尽力照顾魏家,只要夫人不嫌弃,若有用的上的地方,尽管让人来找我。」 曲氏看着平静的魏卿卿,有些迷茫。她下意识的觉得哪里不对劲,但想不明白,只看到魏卿卿的衣摆消失在转角,才让人去通知了魏素素。继续哭了起来。 魏卿卿出府时,看到了徐瑶。 不知是不是因为撞破了长公主的事,终日惶惶不安,还是惹了曲氏不悦,遭了教训,这次她出来,整个人惨白着一张脸,站在廊角,摇摇欲坠。 「她看着怎么有些奇怪?」 兰芷的观察一向敏锐。 魏卿卿也觉得哪里不对劲:「去查查。」 兰芷应下了,等出了门,才问魏卿卿:「小姐真的是打算帮魏夫人吗?」 兰芷可还记得魏猖一家欺负魏卿卿的时候,只觉得魏猖死不足惜。 倒是不用魏卿卿开口,兰生先露出了几分笑意:「很快你就知道了,那曲氏能有什么来求小姐的?魏将军死了,她唯一关心的,不就只剩下一个魏侧妃么。」 兰芷一点就通:「那她求来,就是小白羊自己送到大灰狼口里了!」 魏卿卿喉咙一紧,她怎么觉得兰芷在骂她呢。 魏猖的死,迅速惊起了容锐章的注意,直到听说魏猖是为了救魏卿卿而死时,就知道了真相,也知道魏卿卿此生,是不可能再回来了。 小院里,容彻看到手里的消息,淡淡挥手:「尾巴处理干净。」 「明白。」 冷银瞥他:「那四皇子已经是穷途末路,五皇子昨晚送了消息,他想见你。」 第2章 容彻的手指轻轻叩打在桌面上,冷银知道他的心思:「万古长存的大事,不可为儿女情长乱了。说到底,五皇子对少夫人的动作,也仅仅是试探而已。」 「今日他能以羞辱作为手段试探,明日便能用杀戮,杀我一个仆从,一个远亲,直到我。」容彻目光看向远处,是无尽森寒。 这话却听得冷银一阵冷汗,他怎么忘了,五皇子是三教九流里养出来的,道德底线更低,能达到目的,只怕会不择手段。 冷银看向容彻,斟酌着用词:「难道,你要放弃五皇子吗?还是说你真的打算听皇帝的,选老六?」 容彻没说话,选谁不是目的,但他绝不会亲自推一个白眼狼上去。 又过了半个月,宫里终于传出了皇上的病已经大好了的消息。 这个消息一出来,朝中那些忙着战队的瞬间就慌了,这到底是继续跟四皇子,还是马上转投其他皇子呢?若是再不做选择,等皇上的话一出,那他们可就成了马后炮,便是投过去,都不得重视了。 在这样的惶惶之中,容锐章反而冷静了下来。 他最后去找了一次四皇子,在四皇子上朝的路上。 自从上一次容明霍那份罪状出来后,四皇子便再也不肯见他了,甚至有时朝堂上,还会暗戳戳的与他作对。 四皇子的马车从府里出来,四皇子府的人就看到了容锐章。 「怎么了?」 轿子里。四皇子颇有几分不耐烦的问。 旁边的小厮刚要回话,就见容锐章已经直接上前一步,只略略拱了拱手,就直接开了口:「四殿下,今日若入宫,必是九死一生,殿下不妨早做准备,之前殿下安置在城外的五千精兵,如今可以调入京城了。」 什么! 在场众人全部吓掉了眼睛,这是什么话,这竟是众目睽睽之下,要四皇子谋反呐! 就连四皇子都为之一振,掀开车帘看着容锐章:「你……此等大逆不道之言,你怎么敢说,你真是要害死我!」 容锐章看着面前这慌慌张张急于跟自己撇清关系的四皇子,说不心寒是假的。可这到底,是自己最后一条,也是天道承认的路了,虽然不知道为何短短一年,事情就会偏离前世的轨迹那么远。 「殿下,臣的本事您已经瞧过,想必……」 容锐章话还未说完,就看到了四皇子那毫不掩饰的讽刺:「容相,非要我撕破了脸,你才肯罢休吗?」 「是李御史从中作梗……」 「你还想拉李御史下水?呵呵,我还真是小看了你,你早与老五沆瀣一气,现在又在我这里表忠心,你恶心不恶心?」四皇子看容锐章,就像看一团脏抹布一般。 只是这眼神。他怎么那么熟悉? 对了,他想起来了,是自己,曾经自己,看魏卿卿,就是用的这种眼神,那时候她毁了容…… 容锐章僵立在原地,他看得到四皇子还在说着什么,可他耳朵里却好似一点儿声也没有了。 原来被人嫌恶,是这种感觉。 终于,今天皇上突然上朝,以容明霍为首的一大批官员,上折子参了四皇子。 皇帝让四皇子自辩,四皇子却百口莫辩,他下意识的去看李御史,李御史却佯装看不见。 四皇子这才知道,果真是李御史诓骗了自己,可等他去找容锐章,才想起容锐章告了病假没来。 当天,四皇子以谋害太子之罪,直接被贬为庶民,下了天牢。 没两日,三皇子因四皇子口供,被圈禁在府,六皇子至今昏迷未醒逃过一劫,在西南传来容彻‘死讯’的当天,五皇子被立为储君,替皇帝监国。 当天晚上,魏卿卿便见了刘掌柜,将早就收拾好的财务送进了从城*那处挖到了国公府的通道。 第3章 「如此搬运。应该也就小半个月便可全部搬完,城外已经安排了船只。」刘全福站在一侧回禀。听书包 「四季酿那边也可以开始准备了。」魏卿卿道。 说着,见刘全福面色隐约有些不对:「怎么?」 刘全福想了想,还是不能瞒着,「您还记得当初救下的一对兄妹么,后来送进了四季酿的那两个?」 魏卿卿自然记得,当初她还想过要培养他们,可后来一直忙着,便放在了四季酿。 刘全福看着魏卿卿询问的眼神,这才一五一十将事情都说了出来。 「那兄妹两中的那个哥哥,被发现前几日在丞相府附近徘徊过,好似跟里头的人有接触,但不知道说了什么。但其中的那个妹妹,好似跟杨账房的孙子大明关系极好,甚至前些时日,还救了差点被酒气醉死在地窖的杨账房一命。」 魏卿卿瞬间明白了其中的关窍:「四皇子进了大牢,容锐章只怕急于找个投名状去如今的太子殿下手里、四季酿,如今可是一块大肥肉,更何况,还关系到我。」 「是,这件事是小的失察。至今才发现。」刘全福低头。 魏卿卿眼睛微微眯起,刘全福不是这等粗心的人,除非有人替那对兄妹打掩护。 「是杨账房?」魏卿卿问。 刘全福默然。 魏卿卿深吸一口气:「他年纪大了,大明也的确到了该娶媳妇的时候。」 「那小姐的意思是,直接发落了吗?」刘全福就怕魏卿卿优柔寡断。 「当然要发落。」魏卿卿略一沉思:「不过不能急,否则打草惊蛇,反而坏事。」 顿了顿,魏卿卿道:「你连夜去将大明找来,他还在大哥身边,想必大哥不会阻拦多问。大明是个明事理的,他会知道该怎么处理。」 刘全福会意。 当天半夜,大明便来悄悄见了魏卿卿,第二天下午,大明便意外摔断了腿,不得不跟魏浔告假,赎了卖身契,不多久,杨账房夫妇也魏卿卿请辞,说大明是犯了祖宗忌讳,要带着大明去乡下祭拜祖宗去了。 魏卿卿自然挽留一番,只绕了几圈,就放了杨账房夫妇回乡下了。 四季酿因为掌柜的突然离开,又偶然被发现地窖坏了好几坛子酒,气得葛老上门大闹一番,便暂时歇了业。 如此一番折腾下来,又过去了好几日。 容锐章蓦地听说四季酿歇业时,才终于明白,自己的路,到头了。 当天夜里,他便开始收捡行囊了。 「江姨娘呢?」 一边让人悄悄收拾着。一边问道。 谁都可以不带,但他一定会带着江姨娘。 「爷……」 来回话的小厮怯怯的,仿佛有什么不敢说的话一般。 容锐章面色微沉:「说,发生了什么?」 小厮连忙跪在地上,道:「江姨娘今儿下午就出门了,至今没有回来,连跟着她出门的丫环也说江姨娘不见了踪影。后来那丫环在屋子里发现了江姨娘留的信,说……说……」 容锐章忽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说什么?」 「说,孩子她已经喝了***没了,她是当初相爷带回府的那位江嬷嬷的嫡亲孙女儿。如今算是一报还一报……」 小厮话未说完,容锐章便狠狠砸了手里的杯子,一双眼睛红的滴血,隐隐的,其中好像还有湿润。 但他没想到,还有变故来的更快。 容彻戴上伪装,施施然从天牢走出来时,呼了口气,看着热气变成白色的在空中飞散,心情莫名好了些。 天牢外不远处。有几支已经从积雪里钻出来的树枝,树枝上已经长上了嫩绿的苞子,昭示着即将到来的春天。 第4章 回到国公府。 容彻瞧着还坐在床头细细翻看账簿的魏卿卿时,便停下脚步,斜斜靠在珠帘旁看着她。 昏黄的烛光摇曳,让她的五官变得更加柔和了起来,专注的目光看着手里的账簿,目光飞快,似乎完全陷入了进去,都听不到旁的声音了。 魏卿卿也的确没注意别的,如今生意全部要往江陵撤,若是一个不慎,这些生意就算完了。 她过惯了富贵的生活,以前跟着容锐章吃苦,后来挣钱了还要被章老夫人苛责的日子,她再也不想过了。 她要赚好多好多的钱,能华服美食,兴许还能兼济天下。 直到脖子发酸,她才抬起头来,刚抬头,就瞥见了那银灰色的衣角。 「二爷回来多久了?」 魏卿卿讶异看他。 容彻瞧见她眼底隐隐闪过的惊喜之色,一颗心犹如着了火般燃烧起来。 魏卿卿看他突然好似很开心的样子,有些莫名,容彻却没解释,只走到她跟前,在她唇上印下一吻,柔柔软软,好吃极了。 「二爷怎么了?」魏卿卿笑起来,容彻只笑到:「爷高兴。」 魏卿卿只当是今儿遇着什么高兴的事儿了,也没多问,谁知后半夜容彻竟跟个孩子似得,缠着魏卿卿,要她喊夫君,直缠了一夜才罢休。 以至于第二天魏卿卿听到四皇子供出谋害太子的主谋是容锐章这个好消息,都到了快中午的时候。 不过却没有接到官兵已经捉拿了容锐章的消息,只听说抄了丞相府,连十两银子都没抄到,更别说容锐章本人了。 这个堂堂丞相爷,曾经也惊才绝艳的人物,叛逃了。 魏卿卿全是明白了戏文里的那句唱词。‘眼见他起高楼,眼见他宴宾客,眼见他楼塌了’,真真是讽刺。 但狡兔死,走狗烹,五皇子如今几乎是没有悬念的下一任皇帝了,那些不曾依附他的人,也要开始被他清洗了。 魏青山请求下放,皇帝本是要答应,却被五皇子一句‘魏大人栋梁之才,朝中少不得魏大人’,便断了魏青山的退路,而魏浔跟祝大学士一起,更是直接被五皇子‘请’去,给五皇子府的皇孙当先生去了。 尽管皇孙如今才牙牙学语,话都不会说。 五皇子这是要把魏家,祝家和国公府全部拉上他的贼船了。 魏素素如今已经拿到了三皇子的放妻书,回到了将军府,只是自从魏猖死后,将军府已经被那些庶兄庶弟们瓜分的差不多了。 她回来时。还有胆大包天的姨娘,仗着娘家有几分势力,竟直接就跟曲氏掐了起来,还是魏素素雷霆手段压下了满府的龌龊。 但这时候魏将军的人才发现,他们温柔善良,单纯可人的三小姐,竟如此有手段! 甚至于容锐章悄悄来找她求救时,直接就被魏素素捆了要扭送官府,却还是被容锐章狡猾的给逃了。 时至今日,所有人都认为稳坐皇位的人必然是五皇子了,却在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赫连紫风回了宫。 「不会超过今晚了。」 院子里,容彻望着皇宫方向。 魏卿卿坐在小石桌旁,心情也有些复杂,她没想到没了魏猖,赫连紫风还是回来了,他如今回来,还能跟五皇子争么? 宫里,赫连紫风一身月牙白华贵长袍,褪去了那份阴郁之气,如今这身,让他看起来更加高贵清冷。 他看着坐在书案后看着自己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皇帝,先开了口:「好久不见了,皇兄。」 鬼魅一般嘶哑的声音,听得一旁侍立的范力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 抬头,看着面前这个年轻却高贵的小王爷,范力终于明白为何当年先帝留了各种遗诏要保小王爷,皇上却还是不顾天下百姓臣子的看法,要处心积虑除了他了。 第5章 他实在是……太像皇上了,相似的容貌,一样的多疑,猜忌,和狠*! 当夜,皇帝驾崩。 皇帝驾崩的实在突然,突然到茹妃还悄悄在跟马家的人联络,甚至还想着要将四皇子劫出来,却没想到一夜过去,皇帝没了。 养心殿内外,白幡挂满,恸哭一片,茹妃一身雪白裙跪在地上,人都是怔怔的,怎么就……死了呢? 陈妃跪在后头,看似恸哭,眼神里却是一片清明,甚至主动劝道:「茹妃妹妹,你身子弱,先去旁的隔间里歇歇吧,皇上也一直最宠爱你,不会责备的。」 茹妃脑子嗡嗡的,她其实并没有多聪明,入宫便备受宠爱,顺风顺水。 因为想着四皇子日后一定能荣登大宝,宫里部分妃嫔自然也是这样想的,是以连跟她斗的人都没了,还上赶着巴结她,以期日后能分得几分好处。 所以陈妃这样一说,她也愣愣的点点头,完全没有多想,只陷在自己的情绪里。 甚至到了隔间,陈妃将宫人全部打发了下去,她也没阻拦。 「姐姐,你说皇上他怎么就突然去了?」茹妃抓着陈妃的手。问。 陈妃倒茶的手微微一颤,转头看她,见她眼神中依旧只有疑惑,才柔声道:「我也不知。」 茹妃却仿佛想到了什么一般,冷哼出声:「我想必是因为那小王爷,他一回宫皇上就死了,他竟这么急,就不怕天下人戳他的脊梁骨吗!」 陈妃没说话,只静静把茶递到了她跟前。 茹妃也觉得口渴,端了茶喝了两口。又继续阴谋论赫连紫风。 陈妃安静听了一会儿,见她放下了茶盏,才起身来:「妹妹先歇会儿,我去外头看看。」 「嗯。」 茹妃不曾多疑,心底琢磨着怎么借着这件事把弑君的帽子往赫连紫风和五皇子身上扣,这样四皇子登基就还有望…… 「呃……」 茹妃喉咙涌出一声,一口鲜血便溢了出来。 不知是不是因为惊吓,茹妃第一反应不是觉得痛,而是怔怔看向端着茶盏要往外去的陈妃:「是你……」 「茹妃妹妹跟皇上感情甚笃,如今皇上走了,妹妹要追随而去,此情实在令人动容。」 陈妃的眼睛依旧没什么波澜,看着茹妃,就像是看着已经没了生气的死物一般。 茹妃刹那间,全部都明白了过来,陈妃早已经不跟自己在同一条船上了。 茹妃激动地想要站起来冲向陈妃,可刚站起来,人便倒在了地上,瞪着眼睛没了呼吸。 「茹妃娘娘为皇上殉葬。」 陈妃淡淡一句,转身跨步走了出去。 茹妃一死。马家彻底没了希望,更别说此刻还在天牢里的四皇子了。 皇帝的丧礼,要办七七四十九天,这期间,赫连紫风以小王爷的姿态回归,在所有人都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把持住了朝政。 谁也没去查,皇帝到底怎么死的。 五皇子慌了。 国丧期间,京城安静了下来,所有的酒肆赌坊全部都歇了业,除了卖米卖油的生计铺子,繁华的大街上几乎看不到几家开门了,行人更是愈发的少了。 「好在府上一应的吃食炭火都还是够的。」 兰芷从外面进来,身后跟了个来添炭火的婆子。 魏卿卿裹着狐裘坐在暖榻上,瞧见这些炭火,才觉得心安,她如今可是越发的怕冷了。 「母亲那边儿要多留些炭。」魏卿卿吩咐。 「知道了。」兰芷浅笑,大大的眼睛朝外挑了挑,道:「二房那边今儿还想管着咱们的炭,不叫您跟夫人使呢,听说老夫人的老寒腿又发作了,屋子里成日的炭火不能断,咱们屋也就烧个两盆,她屋里竟要四盆,也不怕熏着了。」 第6章 「还有那些个下人,也是不知死活的,还想着要了银丝炭去使,您心软,有炭给她们都是好的了竟还不知足。」 兰芷说着,来添炭火的婆子身子都抖了抖,这话是说给她这个专管着炭火的婆子说的。 这几日二房那边肯舍得银子,她这个下人,自然就打开了这个方便之门,她本以为,少夫人出手大方,不会管这些小事…… 「下次再叫奴婢知道,定拿了炭火扣在她们头上,看看她们还冷不冷!」 兰芷这话说得十分用力,暗暗藏着几分狠劲儿。 那婆子手一抖,连忙就跪了下来,一咕噜把这几日二房的事儿都给说了。 魏卿卿捧着茶,透过氤氲的热气看着这婆子,在她快抖得像筛糠一般,才开口:「府里倒也不是舍不得这些炭火,只是我不知道,这府里掌着中馈的不是我,竟是银子了。」 「少夫人恕罪,奴婢知道错了!」 婆子还以为认个错也就罢了,平素魏卿卿也极少打骂下人,而且初犯的话,通常都是口头责备几句的,可而今听着,她竟是要动手呢! 婆子连连求饶,魏卿卿这次却像是狠了心一般,将茶盏重重往茶几上一放,怒道:「怎么,都瞧着二爷一直未归,是要欺负我这孤儿寡母不成?既如此,也该叫你们知道知道规矩,省得一个二个。都敢上来作践!」 说着,也不顾满屋子人惊恐的面色,魏卿卿直接吩咐兰芷:「去,细细查查都有哪些个不懂事的,全部拿了卖身契赶出府去。小事儿的给二两银子做安家费,若是欺上瞒下中饱私囊的,直接撵出去,再不许回来!」 婆子吓了一跳,连忙求饶告罪,可魏卿卿铁了心,一抬手把人扫了出去。 当天,满府的人都知道少夫人脾气暴躁的打发了一大批人出府,而这些,国公夫人竟还纵容着,一点儿没有过问。 二房的老夫人找到魏卿卿院子里来时,更是爆发了一场巨大的争吵,话语间,好像就是魏卿卿对二房不满,故意打发这些下人,好来打二房的脸面的,气得那容老夫人的老寒腿更疼了。 夜里,魏卿卿又气得扫走了一批人。 至此,国公府上下的下人,一天之间,竟被赶走了三分之二! 这事儿悄悄在京城传开,众人都只说着国公府的少夫人是恃宠而骄,仗着怀了嫡子,而无法无天了。 五皇子也是这般以为。 「还真是小妇人心性,我还当她是个堪用的,结果还是个撒泼的。」五皇子可惜不已。 「不仅如此。微臣的女儿也是受她唆使,才上了山做了姑子的。」 容明霍坐在下首,提起容芳芳这件事,还郁愤不已! 五皇子看他如此,就越发信了魏卿卿这次,是为了打二房的脸了。 「容彻还没有消息么?父皇下的召回他的圣旨,也有半个月了,从西南过来,也该到了。」五皇子有些怀疑,容彻的本事他是很清楚的,也清楚的知道,容彻对其他几位皇子并无扶持之意,甚至是嫌弃。 所以,五皇子这才敢用了容明霍。 容明霍似乎还未想到事情的严重性:「没,哼,那小子聪明着,约莫知道五爷能需要他,故意拿乔,等着五爷上门找他呢。」 五皇子看着容明霍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就知道此人不堪大用。 不过也无妨了,五皇子看着容明霍,只要他还能有最后一点用,也就够了。 「接下来这件事,就辛苦容大人了。」 五皇子像他交代了任务,因为事情的重要,五皇子甚至直接站起身来,拍了拍容明霍的肩膀。 容明霍眼看五皇子如此重视自己,自然不敢耽搁:「殿下放心,微臣这就出城,必定将此事办妥!」 …… 注:免费连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