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柒茶》 第一章 止水 月宫仙人 康熙年间 ,有名梁祖之人,善种茶。艺精湛,名声远扬,适逢清功台,被迫入伍,临别谓其妻曰:且把这茶叶收好,待他们成熟,我便回来。 一去,未还。 山间有路,曲曲折折,两侧灌木重重,树影憧憧,远处一户炊烟人家,石板台,圆木桩。梁祖不觉中军队走散已经快一天了,又饿又累的他,看到人家眼前一亮。 那人家中有个老妇人,见梁祖军中打扮却是眉眼清秀便知道,这孩子可能和军队走散了,她留下梁祖,给他做了些吃的。木桌前,那妇人眉眼和蔼,见阿祖吃的急遍出言劝他慢一点,她又端来一碗茶,阿祖喝下一口遍流了泪。他问那妇人茶从何来,妇人笑答:不远,就在北面那座山后。只要你坚持走下去,就能回家了。 这句话成了阿祖心中谜一样的存在,回家么?她怎么知道我要回家? 荆棘尾刺,疏花浅路,天空湛蓝无边。矮树密集的地方还会有几声黄鹂的叫声。山路如此寂静,以至于一路上,虫鸣清晰入耳。 阿祖爬过了那座山,又是一座山,山后更是不尽的重山。入夜,他终于从山群翻过。这时一个牧童打扮的人摇着手臂对他喊道:公子,坐船么?这时阿祖才发现,山峦止,碧水现。忙惊喜点头。孩子似的跑过去。 这是一个普通的渡船,白色略旧的船篷,一张干爽的席子上放着一个红松木的矮桌。阿祖靠在席子上很快就睡着了。牧童从一旁捻了些茶叶在茶壶里 。让人费解的是这茶叶红的跟滴出血似的,牧童轻轻咬破食指,一滴鲜血滴在茶壶里,便不知哪里来的水冲散了茶叶,茶壶里又变成了正常的茶,正常的茶水。一切诡异的事情就在阿祖微睁眼时结束了。 船外景致过眼如画,船只渐行渐远。只是那天空似乎愈来愈蓝,整个空间似乎都被洗过一般。 “公子,您醒啦?来,喝杯热茶吧!”牧童眨着无害的眼睛看着阿祖。 “劳烦你了。”阿祖接过热茶,一饮而尽,醇香,好茶! “公子这是哪的话,我家先生吩咐过的,要好生待公子。”牧童如是说着,嘴角噙着笑意。 阿祖一阵怔愣,“你家先生?” “是啊!我家先生早三日便吩咐我在渡口等您了。” “等我?敢问你家先生是。。?”阿祖一头雾水,却又有一种说不出来的熟悉感萦绕身旁。是什么呢?当然会熟悉了,你喝了人家先生的茶,怎么会不熟悉呢? “我家先生是何人,公子一会自会知道。”说完,牧童便微笑起身,阿祖也不好追问了。 阿祖不一会遍觉得头有些痛,一股浓重的困意卷来。 当他再一次睁开眼,隐约有筝乐之声入耳,聊落疏星一般寂寥的琴音。像是一个女子低声的啜泣一般。阿祖打量一番自己所在。像是一个水上的亭子,周围是白色的纱,他探出头去便可以看到几尾锦鲤游嬉水中。偶尔有风拂过,纱的外面是怎样一个仙境?自古有云“长年之光景,日月不夜之山川。四时明媚。桃树花芳,千年一谢,云英珍结,万载圆成。”便是说的这样的地方吧,阿祖不由得迷醉其中。 这时那载他的牧童早已换了青色布衫,笑着朝这边走来。 “公子可是喜欢这里?” 阿祖这才发现眼前的哪里还是牧童?举止落落,眉目如画的小童竟满是书卷气。怪异的事情今天着实遇见不少。 见阿祖半天不答话,那青衫小童道“是公子不喜欢喽?” “不,不,怎么会,这里简直像仙境一般。”阿祖回神慌忙说道。 小童听了,轻笑出声“在下风辙,日后公子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风辙,公子可记好了?” 阿祖忙点点头。 “那好,公子现在请随风辙去见我家先生,可好?” 阿祖一路随着风辙来到一座华美的宅子前,满目桃树正值花期,真真迷醉人眼。朵朵桃花飞舞,这些桃树看似随意种下,却又错落有致。飞檐碧瓦,廊下有琴声传来,曼纱遮去看不清,隐约是个着月白长袍的人在抚琴,身边立着一个和风辙一般打扮的小童。想必这抚琴之人便是风辙口中的先生了。 “先生,那人到了。”风辙恭敬地行礼,然后侧身立于一旁。 琴声并没有停下便有一声慵懒而又高贵的声音道“公子且过来说话。” 待到阿祖走进,一时间失了神,这是怎样一个人儿啊?比女子更精致的脸,长发简单束在身后,葱削指游弋琴弦。月白的长袍,乍一眼真会以为是哪家倾城的女子。 就在阿祖不知如何开口时,那仙人一般的人儿止了琴音。“公子,还记得止水么?” 阿祖脱口道“止水,止水,先生像那月宫里的仙人呢!” 可才出口阿祖便觉的如是熟悉,仿佛曾经说过这般。 止水浅盈一笑,只是记起一点点么?也罢! 但闻止水轻轻道“公子暂且在我望水阁小住几日,再走吧。”而止水说的并不像是挽留。 阿祖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只见止水淡然道:“风辙。” 风辙上前道“属下在。” “带公子去洗漱一番,莫不是忘了我说的?”止水仍是笑着说道,而一旁的风辙不由得一阵瑟缩。 “谨记先生吩咐。”风辙说完便带着阿祖离开了。 廊下又只剩下,止水和那青衫小童。但见止水轻轻侧颈,青丝滑落,侧颈露出一块诡异的印记,那是一块银月牙,幽幽闪着光。他慵懒的拨弄琴弦。“ 镜花该办的事可是办好了?” 那青衫小童答道“回先生话,灵山的人好像并不友善呢。镜花怕是要耽搁几日。” “哦?”止水轻轻弹指挥去了肩上的花瓣。他每个动作都那么慵懒又摄人心魄,“寮月,你速速去一趟鬼谷,告诉雪儿那人来了。” “是。”那小童颔首。 “且慢,莫要让她知晓那人记忆已经洗去。”说完,寮月便消失了,幽幽的琴声又一次响起,止水一双剪水瞳眸却不知望向何处出了神。 他身后突然多了一个人,这人看不清样貌,却天生给人一种压迫感,就这样僵持了一会,他叹息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第一章 完 第二章 蛊惑 雪儿归来 银花珠树晓来看,宿醉初醒一倍寒。人何处?连天衰草,望断归来路。 灵界和人间本就一水相隔。然灵界走兽多要吸取天地灵气,而水天生多灵性,一眼望去整个灵界除了灵山那厮,便都是连连断断的水域了。灵界分四大家族。分别由青龙,鲛人,麒麟和凤凰四族掌控。只是千年前的一场浩劫让凤凰一族名存实亡,族人多分散各地。 灵界中地域划分规整,青龙一族多在夜虚一代活动,鲛人和麒麟向来交好,所以灵山和望水一代分界并不明显。灵界里灵力就代表一切,所以凤凰遗址一直无人。慢慢的就被称作鬼谷了。 银色的飞花铺天盖地,凤凰池涟漪绵绵。岸上银色的高树,生的遒劲蔽日,却偏偏拥有这般柔美的子花,只见那花瓣点在池中化为碧波一缕缕光影。这似真似幻的画卷上突然多了一个青衫小童。缓步朝凤凰池走来。 任谁都想不到传说中野兽出没,凶险异常的鬼谷会是这般景致。 那青衫小童在离凤凰池不远处驻足,轻轻抖落肩上的花瓣,冰冷道“柒雪听命。” 但见那凤凰池中顿时不安起来,不断地有气泡从池底翻涌上来。就在下一秒,一个白衣女子从水中浮起,银发划过天际,带着凤凰池的碧波落在她肩上,那女子背对着青衫小童,嘴里念了句什么,便被银花围成一个花茧。 茧破。 一个和青衫小童一般高矮的少女从池中盈盈走来。乌黑青丝上斜插一支通体晶莹的银簪,青色长裙衬着她姣好的面容,目光晶亮,她露出梨涡一般笑靥道:“寮月哥哥,这么多年不见,你怎么还对雪儿那么凶啊?”少女眨着眼无辜的看着青衫小童。 “先生教训过的,你都忘了么?”寮月冷冷的看向雪儿。 雪儿俏皮一笑“我这不是变过来了么?先生他有何吩咐?” 寮月面色微缓“那人来了,暂住望水阁。” 雪儿的笑凝固在脸上,低声道“先生可曾准雪儿回去?” 寮月怜悯的看她一眼,点了点头。 雪儿原本乌黑的眸子底闪过一丝隐忍的银泽。 。。。。。。 空气沉厚凝集,灵界和人间隔了一条无河。平日里互不往来,只有灵界高等的生灵才有可能前往人间。然而这些灵兽只是好奇罢了。兜兜转转便会回来。 唯有这一天,不安的气息笼罩了整个灵界,偶尔也都一丝露入人间,便是祸端四起,战事连连。 而此时的灵界一样不好过。那是一场名为天谴的浩劫。 好多人,求救的,嘶吼的,杀戮,血光。雨不停地下。像是某个人的眼泪不停地落下。梦魇一般浮现。 火红的凤凰族人四处逃命,天空电闪雷鸣,大地也跟着哭泣。 一个红衣的妙龄女子扶在一个男子身旁痛苦的哭喊着。 那男子躺在地上,身上满是血迹,还有鲜血不断地涌出来。那男子对银发女子笑了笑,那样孱弱又深入人心的蛊惑“莫要执着于生灭。” 那女子哭着摇头,她抓着男子的衣襟不住的颤抖着。“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呜。。。” “天命难违,雪儿,好好活着。。。我。。。”想对你说的话,始终无法说出口了啊,也罢,要幸福啊,雪儿。止水,拜托你了。暮凉带着一脸祥和闭了眼睛。他的身体一瞬间化成七个碎片化成他最喜欢的茶种像各个空间飞溅开来。 雪儿愤怒的对着天空嘶吼“不。。。” 她眼底满是仇恨的猩红,那天,雨一直在下。一个,两个。。。雪儿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她朱红的的裙子银色的头发和那闪着银泽的眸子都染成了红。 如此混乱的场面,一切都那么疯狂。任雨水也洗刷不去哀愁。 直到一个月白长袍的男子出现,那男子念了句咒语,封印了一切痛苦。 筋疲力尽后,心也跟着哭泣起来。 。。。。。。 “颜儿,你看!”一个灵秀的男子指着遍山的茶花欣喜的挥着手。 那个唤作颜儿的女子巧笑倩兮,阳光散在大片大片白嫩的茶花上,散发出幸福的味道。 这七片茶田分别种着红茶、绿茶、白茶、花茶、果茶、奶茶、和黑茶。不同的茶树散发着不同的香气。 男子在白茶前驻足。他贴着茶花闻了闻说道“颜儿,你就是这茶花一般美好的女子。” 颜儿一直眯着眼笑,嘴边有好看的梨涡,她轻轻的点头。他一直都以为颜儿是不会说话的,从他第一天遇到她。 她被一群人追着打。青色的裙子上满是尘土。可她却对着自己好看的笑着,他赶走了那群闹事的人。阿祖对着女子微微颔首“你叫什么名字?”阿祖对着女子问,她垢乱的头发,花了的脸笑的如此天真。见她摇头阿祖心想原来是个哑女,难怪被人欺负。 他露出怜悯之色道“你缘何在此?可是无家可归了?”那女子还是笑着,眨了眨眼睛又点了点头。“那我唤你颜儿可好?” 。。。。。。 是夜,从雪儿踏上望水阁那一刻起,她的内心就无法平复。 望水阁内设三居四殿,三居依次是离人居、鲛人居、水人居,水人居自是止水所住,也是望水阁内脏所在,离人居多是住着礼客门生,鲛人居一直空着,没人知道为什么,先生的意思大家从来都只有服从。 三居之外是四殿,各占西北东南。分为风辙殿、镜花殿、柒雪殿和寮月殿。正是以先生名下四大弟子名字命名。 雪儿回到柒雪殿顿时有种异样的感觉,她似乎能感觉到那人的存在。只是寮月叫她在柒雪殿待命,她没法四处走动。 无奈之下,雪儿用秘术入了阿祖的梦,烟桥上,她就那样静静的看着阿祖,阿祖见她微微颔首,却擦肩而过,形同陌路。就在雪儿不解时突然被人抽出梦境。 “丫头,你可是好大的胆子!”屏风后缓缓走来月白长袍的男子,不怒自威。 -------第二章 完 第三章 惩罚 梦醒之痛 离人挥霍着眼泪。回避还在眼前的离别。 天蓝蓝,水澜澜。万里水域,浩浩汤汤。 风辙把阿祖带回他醒来时的那座亭子。再向内是一座秀丽的宫殿,殿前一湾小池,池中朵朵青莲幽幽。近些时阿祖才看清,宫殿的门上一牌匾,娟秀的字体写着“鲛人居”三个字。 阿祖发现除了刚刚在殿外遇到寥寥几个婢女,愈是深入鲛人居,人烟愈是稀少,到内阁时就只剩下风辙和自己了。 风辙轻轻推开一扇木门,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公子请先沐浴。” 阿祖走进屋子顿时眯起眼睛,好大的雾气,他回头却看不清风辙的脸了,只听风辙语气平缓道“池子旁有备好的衣物,公子切记不要深入池腹。”风辙顿了顿,又补充道“公子有事,尽管吩咐,风辙就在门外候着。” 阿祖解了衣物入了池水中,池水如此的温暖,微微泛着无名清香,他静静闭着眼感叹,好个天然温泉,想不到小巧的宫殿竟是别有洞天。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阿祖觉得体内似乎有什么在悸动。 渐渐滴他有些倦意,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 这是梦里么?好熟悉的桥啊,这是哪里? 江南景致,流光拱桥,岸边的细柳轻抚碧波,点点涟漪。桥下不时有渔船划过。岸上人声热闹。可这桥上却只一女子。阿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过桥。鬼使神差的。 他缓步踏上拱桥,桥上青衫女子,那样绝望的看着他,为什么他会觉得那女子的眼神如此哀伤。 走近时那女子依旧直直看向他,阿祖朝着女子微微颔首。继续向前走去。 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萦绕。感觉告诉他这样做不对,心底一直有个声音在说“那是颜儿啊。”他突然觉得无比痛苦,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他该认得那女子么? 他茫然回首,却不见了女子的身影,只有那双哀伤的眸子,久久的印在阿祖心中。愈是清晰,愈是悲凉。 。。。。。。 “公子可是睡着了,小心着了凉。”风辙在门外提醒着。 阿祖发现自从进了鲛人殿,风辙一直没有笑过,和先前那爱笑的小童判若两人。 鲛人池旁有一排光滑的汝石,却是天工打磨出的平台。上面摆了件白色的袍子。摸起来竟是上等的丝料。绵滑的手感如此熟悉,可确实是他从未见过的。 风辙看到阿祖出来,忙上前打量一番。阿祖不解的看着风辙奇怪的行为。 “公子你没事吧?”风辙问。 “没事啊。”“哦。那快请随风辙去居所吧。”风辙逃离似地带着阿祖离开了池子。 留下一池清水,池水微微泛了银色的光泽,仿佛见到自己的主人一般,欣喜又不安。整个池水躁动不安。 ----------------------华丽的分割线---------------------- “丫头,怎么不说话了?”止水似笑非笑的看着雪儿。 雪儿把头压的很低,虽然止水没有再责备她,但雪儿知道先生现在是很生气的。“回先生,雪儿知道错了。” 止水突然邪魅一笑“知道错了?你可知道缘何错了?” “。。。错在不该乱施法术入人梦境。。还有。。”雪儿本就压低的头更低了。 “还有什么?让为师来告诉你吧。还有你差一点害死那人。”止水依旧笑着,仿佛在赞扬,你今天的衣服很好看一样,听的雪儿一整瑟缩。 止水幽幽道“你可知道方才那人在鲛人池中。” “鲛人池?”雪儿一脸吃惊的忘向止水,慌忙的跪地“弟子知错了,请师傅惩罚。” 止水把食指轻轻抵在唇边“嘘,为师说过什么?” 雪儿突然发现自己慌乱中语无伦次。“师傅。。不。先生教训过,在凡尘不得擅自。。”雪儿声音越来越小,她看到止水颈上银色的月牙微微泛着光泽,她知道这是个不妙的信号,多半先生是动怒了。是个危险的标志。 止水这时转过身去,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地又转了过来。 “最近灵山那里怕镜花一个人应付不来,明日你前去助她。至于那人,你还是不见为好。”止水说完风一样消失了,留下雪儿一个人跪在地上瑟缩着。 她惊奇的抬头,师父这是怎么了,突然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 随后她发现自己站不起来了,哎,大概这样跪到明早启程才能站起来吧。雪儿幽怨的看向门口,这时似乎有人进来了。 她警惕道“谁?” 一个人影显现出来。只见他慢慢凝聚成人型。竟是寮月。雪儿求助的看向寮月“好寮月,帮帮雪儿,解开这该死的法术,让我起来吧!” 只见寮月突然弓起背变成了一只纯黑色的小猫趴在雪儿腿边。他嘴角不动,却有声音传来“安分的跪着,先生已经网开一面了,明日,我随你去灵山。” 雪儿嘟着嘴道“真没义气。” 雪儿把手放在寮月头上用力的拍拍。 “喵,你说什么?”小黑猫嗖的跳上雪儿的肩膀,找了这舒服的姿势,睡了。 夜又一次变得静谧,偶尔天空会有灵兽飞行的声音,雪儿始终睡不着,她想着明天要去灵山的事情,既期待又紧张。 “喂,喂,不要睡啦,你好重啊。”雪儿双手举起小猫。寮月仍闭着眼睛。 “我说,寮月哥哥,那人为什么不认我啊。”雪儿把它搂在怀里。寮月一直这样沉默着,微风轻抚他黑色的毛发,一切都恢复了平静。似乎已经睡了。 半响,雪儿把它放在腿上让他睡的更舒服一点。她一直在想那个梦里。那种淡漠。 只是雪儿没有发现,一滴泪从寮月的左眼滑进它柔软的毛发里。寮月的沉默给这个夜一抹浓重的伤感。 “傻瓜。”寮月低低出声。 “什么?”雪儿低头看向他,等来的又是一阵沉默。 ----------第三章 完 第四章 灵山 镜花心思 蝴蝶初翻帘绣,万玉女,齐回舞袖,谁剪轻琼作物华,春绕天涯,水绕天涯。 柒雪和寮月,一人一猫,一前一后,愈是接近灵山,雪下的愈大。 “寮月,你感觉到了么?”雪儿侧身止步,对身后的黑猫说。 只见那黑猫用前爪拍了拍雪面,又扶在上面嗅了嗅。“该死!是镜花那家伙搞的鬼。”黑猫轻轻咒骂,三步两步窜到雪儿肩上。“丫头,用火。” 雪儿摊开左手幻化一团微微发蓝的火焰,念了句字诀。只见那团火焰飞溅开来,空中的雪都被烧尽了,可地面却完好如初。雪儿不解的看向寮月“怎么这地面有问题?” “看来,有人不想我们靠近呢!”寮月把头低下去在雪上噌来噌去的,就像撒娇的孩子一样。 “是镜花妹妹么?为什么还有一种气息?”雪儿望向寮月。 寮月用爪子扒开雪,又闻了闻。“是麒麟兽,修为在你我之上。” 雪儿眨着俏皮的眼睛“让我会会它。” “且慢。。”寮月还没说完,就看到这丫头身后展开两个银色的翅膀,每片羽毛都燃着透明的火焰。还好她只是幻化到这里,如果柒雪整个幻化出来,寮月非晕过去,越来越能乱来了。 雪儿飞到半空朝着地上狠狠砸去两团火焰。“臭麒麟,看你嚣张到几时。” 这时,正在午睡的麒墨猛然睁开双眼,眼中一片狠厉之色。 镜花这时轻轻皱眉,心想,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过来。 说时迟,镜花一个翻身跳离了麒墨身边。低低念了句什么便幻成另一个样子。 麒墨看着她的背影一阵惊愕。是她么?一千年了。是爱还是恨呢?麒墨只是看着,然后乖张莞尔,他邪魅又俊美的脸上闪过一丝嘲讽。他似乎感觉到眼前这人并不是他心中那人,只是,他动用天眼竟看不出这人的真身。 镜花从小在镜花殿长大,又得了止水真传,幻出的东西你自是看不透的。 镜花也正兀自惊奇,这秘术幻出的正是眼前人的心中最爱,可她现在的样子居然是柒雪的样子。这麒麟兽和柒雪师姐是什么关系,为什么先生不让柒雪姐姐来要那东西?那样岂不是更容易些。 更让她惊奇的是,麒墨见到柒雪的样子竟露出恨意,杀气? 雪一直下,麒麟只是看着眼前的人,并不说话。 镜花刚要开口,他竟闭上了眼睛。薄凉的唇齿轻启“你走吧,虽然我看不出你的真身,不要用她的样子。我不杀你,你也别想拿到你要的东西。” 镜花一挥手变成一个青衣女子“那怎么可以,先生说过,那东西不是你麒麟兽的,是你欠我们的,怎有不还之理。” 麒墨突然盛怒道“你们的东西,我就是要禁锢,生生世世,她都别想得到。” 一阵吃惊过后,镜花突然想到先生说这麒麟兽性格古怪,今日一见果真是个怪人。她知道论修为敌不过人家,只是没想到她臻化的幻术竟能被他识破。 麒墨突然变幻出真身,好一只丰神俊朗的神兽,但见他通体闪着红色的光泽,镜花突然想到先生曾说“麒,仁兽也,麋身牛尾一角,状如麕,一角,戴肉,设武备而不为害,所以为仁也。”可是眼前这头麒麟却隐隐露着凶狠。 “你在我灵山晃了这么久,就是在等救兵么?”麒墨轻蔑道,“无妨,来多少都是徒劳。” 镜花自是知道,雪儿姐姐他们想走出麒麟阵要一段时间,她本是想自己完成任务,不想他人插手,可眼下,在麒墨面前她多么渺小。真的不干心啊。镜花陡然而起,功向麒麟,那麒墨没想到这小狐狸这般胡闹,盛怒之下,一掌拍在镜花身上,“不自量力!” 雪,一片,一片。 空旷的灵山之顶,有一只小狐狸微弱的气息,朦胧中她好像又看到那人,一个神仙一样的男子。 镜花本是一直雪白的小狐狸。七百年前被止水带回望水阁,她尤记得那天雪下的很大,她瑟缩在雪中,没有食物,没有亲人。绝望,无助。这时一个翩若仙人的人影走进了,那人轻声说道:“我带你回家。”正是这句话开启了镜花无从逃避的命运。 那是她第一次进镜花殿,这是个奇怪的地方,四周都是镜子,止水说,“这里叫镜花,尔今后便许这名。” 镜花总是能看到,寮月和柒雪在外走动,而先生说她还太小,她就很气这句话。赌气着不去修行,止水会用手轻点她的眉心,“镜儿,莫要偷懒。”对这样的触碰镜花总觉得暖暖的。 镜花心中止水一直是个温柔的人,即使后来听风辙说,先生是个可怕,哦,不,是个恐怖的人时,她还追着风辙打。 知道后来,镜花一点点成长,她天资颇丰,读心的本事早就无人匹敌,只是她读不懂止水,每次她试着去看透止水的心思,便会万分痛苦,仿佛被钉在木板上让人窒息。 止水说那是她修为尚浅,镜花知道不是那样的。她看到究竟是什么? 平静的日子就这样,七百年,弹指一挥间。 那日,止水说,镜儿,去灵山,找到麒麟兽,取回鲛人心。 她多少知道一点鲛人的事情,似乎鲛人是止水的旧友,望水阁里就有鲛人居,只是那里是禁地,没人去过。先生说那麒麟兽本是瑞兽。你幻成他心中挚爱,会有几分胜算,且莫逞强。 止水怎知,这小狐狸争强好胜。 水人居,琴筝,白纱。 止水弄琴,一根琴弦突然绷断。他无奈的摇摇头“太不成熟了。”止水弹破手指,一滴血滴在弦上。他继续弹着。 雪儿和寮月发现,路突然变了,远远的便能看到闪着的红光,那大概就是麒麟所在。 寮月对雪儿点头“是先生!” 二人飞速向红光处赶去。雪儿见地上的镜花气息微弱,愤怒的看像麒麟。 麒墨不自然的撇过头去,“别用那种眼神看我,是她自己撞过来的。” 这时寮月上前拱手道“好久不见了。”雪儿都没看清他是什么时候变成人形的。 只见那麒麟兽闷哼一声,“是好久不见了。” -----------第四章 完 第五章 休想 鲛人之心 只见那麒麟兽闷哼一声,“是好久不见了。” 寮月恭敬道:“此番来灵山,月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麒麟王可否通容通容。” “笑话,孤会不知道你们想做什么,那鲛人心虽不属我麒麟一族,孤和那鲛人到有几分交情。保管鲛人心理所应当。”麒墨不自然的撇过头,避开了雪儿愤怒的目光。 雪儿从已过来就盯着麒墨看,雪儿有种奇怪的感觉,仿佛他们不该单单只是认识的,可是有些事情,她似乎想不起来了,却又那么自然的衔接。 寮月嘴角轻扬“怕是麒麟王另有私心吧。” 麒墨被说中心事,尴尬无比,他指着不远处的小狐狸说“这小家伙,孤可以救,鲛人心,你们休想。” 语罢,麒墨一挥手便消失了,小狐狸也不见了,空旷中只留下寮月和雪儿。 寮月摆手拦下雪儿,“莫要追了,你我都追不上的,他们已经走了。” “接下来,要怎么做?”雪儿知道麒墨的为人,他说了救镜儿就一定会救。 光晕包围在寮月身上,一瞬间他又变回一只小猫。爪子扒开雪,贴在地上闻了闻“我们自己去找鲛人心。” 这时,麒墨把小狐狸放在背上,来到一个巨大的石门前。他颔首低吼了一声,低沉的吼声只见那石门缓缓像一侧移动。麒墨进去后门又缓缓合上。里面一片漆黑,只有麒墨身上隐隐的红光和两侧不知是哪种植物微弱的光晕。 不知道走了多远,眼前有个微微闪光的池子,麒墨把小狐狸放在一旁。取一汪池水给小狐狸喝下了。不一会,小狐狸便睁开圆鼓鼓的眼睛,她四下看了看,周围一片黑,只有眼前幻成人型的麒墨此刻正背对着她。 “你醒了。”麒墨仍背对着她,声音说不出的奇怪。似乎很隐忍,又有一点点悲伤。 “这里是。。。” “是禁地,你且在这养伤。伤好了才可以出去。” “哦。”镜花答得出奇的平静。 “不要有坏想法,我是救你的人,你该想着如何回报我。” 反倒是麒墨转过身来,他微红的眼睛看着小狐狸。“你很平静。她就不会。” 镜花沉默半响,开口道“她是雪儿姐姐吧,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我能看到你的心,你爱她。” 麒墨一怔,“是心镜,孤早该想到,止水那老家伙竟然把心镜给了你。” 听到麒墨这奇怪的叫法,镜花也是傻傻的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静静地听着,不敢出声。 “你都不问孤鲛人心是什么吗?不好奇么?那老家活一定平时不让你走动吧,怎么会突然让你来灵山!”麒墨邪魅一笑,看的镜儿不知如何回答。如果现在是人形的话,她一定脸红的不行。 她底下头“你若想说,自然会说。若是不想,我问也是徒劳。” “鲛人是这个世上最深情的男子呢。”麒墨在小狐狸前坐下了,他看着眼前的池水闭上眼睛似是在回忆什么。镜花就这样安静的听着。 “孤那时还是一只没化人型的小麒麟,跟着父皇在南海游玩。”镜花想着那一定是只很可爱的小麒麟,笑了。 “南海是个风光旖旎之地,那是一片永昼的海域。鲛人多聚于此。那时候鲛人一族的族长接见父皇。那张脸我永远都无法忘记。”麒墨脸上露出无比憧憬的神情。 “那是我第一次听鲛人的声音,就像心被阳光洗礼过一样。” 镜花觉得自己好多了,晃着坐起来想幻化。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凝神。 “没用的。在你好之前只能是这样子。”麒墨好笑的看着她。 镜花好奇的检查了一下自己,奇怪道“我喝的是什么?” “是水。”镜花无语的看着他。“是浸过鲛人心的水。” “鲛人心?可以浸水的?”镜儿吃惊的看着麒墨。 麒墨突然开怀大笑,“你以为鲛人心是什么样子的?是一个心脏么?”他的笑声如此好听。整个幽谷都随之沉寂。 “止水,他难道没跟你讲过鲛人的传说么?” 小狐狸无耐的摇摇头,她对这个世界了解的太少的。她的记忆里除了镜花殿,便是这个让她兜兜转转很久才找到入口的灵山了。 “鲛人心是七颗种子。散落在不同的时空里了,在这个空间里恐怕只有我保留的这一颗了。”麒墨叹了口气道。“你知道你的师姐柒雪的元神是什么吗?” “这个我知道,雪儿姐是一只凤凰。” “你见过她的真身么?不觉得那里不对么?” 镜花仔细回忆了一下惊讶道“雪儿姐是银白的凤凰!而凤凰一族都是红色的。怎么会这样。” “那是被诅咒的颜色。”麒墨淡然的说着。“当年的柒雪爱上了鲛人的族长。” 镜花不可思议的看着他,“那柒雪姐是修火,鲛人修水,怎么会?”她隐约为这二人感到悲哀。 “柒雪偷了麒甲,让她破了修火的枷锁,从此修水。”麒墨好似平静却隐隐透着杀气与愤恨。 “麒甲是我麒麟一族的护心之甲。”镜花惊愕的看着麒墨,难怪这麒麟兽会恨雪儿姐。没了护心甲,麒麟怎么活?她刚想开口,却被麒墨打断了。 “诅咒不是我下的,是父皇。她会永远背负着那份伤痛。” “可是。。”镜花还没说完就被麒墨打断了“她的咒印被止水封住了。” “先生?” 麒墨没有回答他的话,只是继续说着当年的事情。“雪儿她破坏了这个时空的规则,自然会被讨伐了。只是鲛人替她承受了而已。” 麒墨愤恨的转过身,“他是那样的痴。不但替雪儿承受了天谴,还。。。” “还设法化解雪儿姐姐的痛,是么?”镜花终于清楚一点了。先生让她来找鲛人心应该是封印怕是维持不了多久了。 镜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会有这样的想法,她脱口道“望水阁来了一位公子。” 麒墨震惊的忘向她“是否名字里有个祖字?” -------第五章 完 第六章 转机 亦爱亦恨 “那人名字里可有一个祖字?”麒墨出奇平淡道。 “好像是的,先生都不让我们接近的。”镜儿眨了眨眼,“那人住了鲛人居,可是和那鲛人有关?” 麒墨似是在回忆什么,镜花发现现在的她竟然看不出麒墨在想什么了。麒墨沉默半响道,“用心镜,不要有杂念。”镜儿闭上眼,尽量让心平静下来。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惊喜的发现又可以看到麒墨的心了。 那里一片空白,这才是麒麟的心么?镜儿正好奇,眼前便有个变化。 。。。。。。 “雪儿姐姐,等麒墨长大了就娶你,好不好?”幽静的竹林里有个别致的亭子,一声稚嫩的话语打破了寂静。 只见那斜倚在美人榻上的人儿眼睑轻颤,呵气如兰。“好啊,等墨儿长大了,姐姐就嫁墨儿。”她一身大红的衣裳光鲜耀眼。 镜儿惊讶的忘着踏上的人,这不是雪儿姐姐么,好像又不太像,这女子如此温婉,虽是相同的样貌,却是比她印象中雪儿姐姐更添几分妩媚。 看样子麒墨不太高兴,嘟起嘴道“雪儿姐姐骗人。止水说,雪儿姐姐喜欢。。。” 他还没说完就被一个清朗的笑声打断了,“墨儿休要胡说,水可不曾记得有和你这小家伙说过雪儿那点心思?” 雪儿见止水过来忙起身望过来“止水哥哥,你又取笑人家了。” 麒墨见了止水也是一脸的喜悦,他跑过去扯着止水的衣襟用力的摇了几下,止水拍拍他的头。温润如玉的脸上满是笑意。 镜儿第一次看到止水那样笑,笑的如此温暖。以至于她的心都漏跳半拍。突然麒墨的声音传来,“心镜,心静。”镜儿不好意思的低头,平静了心绪。 麒墨扬起头道“暮凉哥哥怎么没来?” “哦?暮凉哥哥来了,就欢迎,止水哥哥就不欢迎喽?”止水依旧笑着。 麒墨不好意思的撇过脸去“怎么会?止水哥哥你又瞎说。” 止水抬手指向亭外,“那,你的暮凉哥哥。” 亭外一个白衣男子立与竹旁,青丝垂地,眉目如画,镜儿原以为止水便是这世上最美的男子了,此番见了暮凉,她突然发现麒墨是对的。暮凉的美怕是再无人能匹了,因为他不止是样貌俊秀,镜花透过心境,看的到他纯净的灵魂。 他手执一片竹叶轻抵薄唇,多年以后镜儿都不明白,那样薄唇的男子为何如此情深。 幽幽的曲调,淡淡的竹香。 镜儿静静看着暮凉,她没有发现其他三个人同样是这样静静的看着,谁都不去打破这画卷。直到暮凉拿下竹叶,朝着凉亭这变莞尔,他微微颔首,有礼又不失尊贵,这便是鲛人族长么?镜儿好奇的打量着他,她有种奇怪的感觉,即使这是在麒墨的记忆里,镜儿依旧觉得暮凉是看得到她的,别有深意的眼潋。 突然间,镜儿眼前的景象又变为一片空白。 。。。。。。 唯有麒墨叹息“暮凉哥哥是墨儿最憧憬的人呢。” 幻境褪去,镜花看到麒墨抱着腿坐在池边如此哀伤,她轻挪过去,在麒墨身边坐下,“有些事,有些人,过去了,就让它过去吧,何必执着。” “你不懂的。”麒墨侧过脸,他突然发现镜花有些不对劲。 他抬手点在镜花的鼻尖上,“怕是累到了。”麒墨起身,抱起小狐狸。镜花觉得这样的麒墨竟是如此温柔,麒墨的指腹轻轻扶过她的头,带着一丝清凉的感觉。 就是这种感觉让她相信了,麒麟者,瑞兽也。 在她觉得这样的怀抱也不赖时,麒墨把镜儿放到了一个石台上,周围是一圈水槽。 “狐狸,用心镜把水中的灵力吸出来。” 镜花,不满的看着他,“我有名字的。”麒墨只是看着她,但笑不语。 镜儿赌气半天,终于开口“我不会。” “我知道。”麒墨轻轻的磨搓着石板。镜儿瞪着眼看他。“好啦,不要那让看我,像要吃人似的。你只要坐着就好,心镜自会护你。” 镜儿突然很好奇“那个,这个心镜是什么?” “是止水的东西。”镜儿回忆了一下刚刚麒墨明明很亲昵的喊止水哥哥,为什么现在的态度完全不同了。“他给你的时候没和你说过么?” 镜花想了想道“我不记得了。”镜花想起当年的止水的救赎一阵温暖。 “哦。” 镜儿看他只是哦了一声就不说话了,问道“这东西,很重要么?” “对他来说,算是吧。心镜是上古神器,可以参透人心,亦可护你永生。”镜花如此怔愕的听着,麒墨却如此平淡的说,“他遇到你时你有什么危险么?” 镜儿忙点点头,那时的她奄奄一息了。“那就对了,这心镜该是救了你的命。只是鲛人心水的灵力不可能让你恢复这么快的。” 麒墨趴在石台前,很疲惫的样子。“睡一会吧,我累了。” 镜儿忙问道“鲛人心,不是可以助长你的灵力么?” 麒墨摇摇头,“我从来不用的,不舍得。”说完他便闭着眼睛,好像真的很累了的样子。镜花原以为寮月说麒墨有私心,是想借鲛人心的灵力修行,没想到却是这番回答,不舍得? 麒墨年少时憧憬的人呢!暮凉,你究竟是个怎样得人呢。 就在镜儿睡着时,寮月和雪儿正顺着镜儿留下的气息,寻找着鲛人心。 越是接近这气息,雪儿越是觉得不安,仿佛有什么东西被遗忘了,却偏偏怎样都想不起。来突然眼前一阵刺鼻的气息传来,灵山原本的寂静在不安的气息中变的躁动起来。风也变的肆虐。仿佛遥远的地方有一只巨大的手掌伸过来,从未有过的压抑感让雪儿一阵眩晕。 寮月迅速朝雪儿靠近“是魇兽,小心。” 他还没来得急完全张开结界,那不祥的气息已然触碰到了雪儿。“该死。”寮月咒骂了一句。他张开一个硕大的圆拱形的结界,蹲坐在雪儿身边,爪子轻轻搭在雪儿的额头上。 -----------第六章 完 第七章 魇兽 静夜虚空 山暝沧江,中天月色,两行泪,溅落烫伤了谁。 断桥烟,流光旖旎,什么时候雪不再下,不详的气息也消失了。银泽灵山,皑皑雪芒。静夜疏星,一切都如此静谧,仿佛心跳也跟着停止。 茫茫山路上,桥上那人良多惆怅,轻启薄唇,碎碎念“执著于生灭,心何以寂静不起念。”那人翩翩回首,极地青丝淡划雪痕。他晶亮的眸子映了星光,看的雪儿如此悸动。 “暮凉?是你么?暮凉?”雪儿不可置信的睁大眼睛,眼泪簌簌落下,雪儿一步一步走向那人,咫尺相望,路却如此遥远。 雪儿在桥下驻足,静静地看着暮凉。风卷起她的衣襟。她将手伸向桥上那人。一只银色的小凤凰自她手中飞起,那小凤凰在雪儿头顶上打了个圈,没入夜空。未几,星空下出现一片幻境。 。。。。。。 春风修禊,洒榼茶炉,带雨剪黄芽。 湛蓝的天空下,一望无垠的茶田碧波流转,茶田中灵秀男子负手而立,竟是暮凉,他身后是一个红衣女子,长裙衬得她姣好的面容微红,女子淡笑着望暮凉。那男子起手挥袖,不断有茶灵向这边聚集来。 远处一个小屋里,一声啼哭传响。窗外一个男子笑的眼眯成缝,这孩子哭声煞是好听。定时个胖娃娃。 暮凉伸出手,茶灵便缠在他手上,凉凉的触感,只见他薄唇微动“去找那个名字里有祖的人,凉可能无法来看你们了呢,那人身上有我一丝情魂,他会照顾你们的。” 那红裙女子微证转而巧笑道“凉,你还真宠这些茶灵呢。” 暮凉莞尔摇摇头,他继续望向天际,是什么呢,一种不祥的预感。 画面瞬间崩塌,转眼依旧是那片茶田,却换成一个眉眼俊秀的少年,他清捻下一片茶叶,嗅了嗅,似是思索什么。突然一阵吵闹,一群人追着一个青色身影像这边靠近。 。。。。。。 雪儿正专注那些记忆的碎片,突然被人从身后拥着,如此熟悉又久远的清香盈盈飘散。两行清泪滴落。 身后是暮凉微微颤抖的声音,“怎么那么傻,你私自去人间,究竟受了多少苦。” 雪儿只是摇头,她突然在手上幻出一把利刃刺向身后的人。身后那人一阵惊愕,“你?” 眼泪模糊了暮凉样子,只是他的轮廓如此美好。“为什么不让他看完,灵山魇兽?”魇兽别有深意笑道“想不到你受过那种诅咒,真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魇兽突然想到什么,大声指着雪儿嚷道“你。。你们。。怎么能把他带来灵界?”魇兽知道自己伤不了雪儿,干脆打探起来。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有情魂护着怕什么。先生自有分寸。”柒雪鄙夷的看了一眼魇兽“你可不可以不要用那人的样子露出这种白痴的表情。” 魇兽撇过脸去,“你以为我愿意啊?你知道我没有形态的。” 雪儿一阵神伤,是啊,魇兽只能幻化成要攻击的人心中最爱的模样,如何会有其他。如果不是柒雪身负诅咒,恐怕已死在这魇兽手上。 见柒雪不说话,魇兽笑了笑,“你猜猜你的同伴现在怎么样了?” 雪儿随即也笑了,“你说寮月哥哥?” 魇兽点了点头,雪儿像是听了最搞笑的笑话,顿时笑个不停“你以为你能进的了寮月哥哥的结界么?”魇兽听了赌气的很。撇撇嘴“有什么了不起的,我若得了鲛人心,别说他那破结界。就是。。。”魇兽突然定住,雪儿刚想问他就是什么,只见那魇兽表情变得扭曲“啊!你的同伴他。。。哼,我走,夜虚的人不会就此罢休的。” 柒雪睁开眼睛,夜依旧静谧,灵山空旷的夜幕,雪面折射出晶亮的星光。 “寮月哥哥!你又用人家来试探敌情啊!这样做是不对的哦!”柒雪从结界撑起的空间跳下来,朝寮月吐吐舌头。” 寮月还是那付黑猫模样,头也不回的向前走,“跟上。下次不会了。” 雪儿自是知道寮月是心中有事,才会顾不得护她,只是自己身上的诅咒究竟是好是坏,她自己也模糊了。 那黑猫顿了顿,回过头道“还不走?” “刚刚那只魇兽,有提到夜虚。”雪儿慢慢走了过来。 寮月闭上眼睛半响“原来是夜虚的人啊,已经开始行动了么?”他沉沉道“不要依着诅咒的力量胡闹,遇到夜虚的头儿,只要拼命逃跑就好。” 雪儿突然敛了眸光“那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没人知道。”寮月无耐的摇摇头,“他总是带着面具的,一半是女子的笑面。一半是男子的苦面。说话也是一男一女,没人见过他的真貌,如果有,也都不在这世上了。” 雪儿好奇道“夜虚不是龙族的组织么?难道夜虚他不是龙族的人?” “平日里叫你好好修行你都做什么去了?到了先生那种境界的人是要重塑真身的,天衣之礼你又不是没见过。” 雪儿很迷茫的看向寮月,“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了啊。”她隐约觉得好像那见很痛苦的事情,脱胎换骨么?为什么想不起来了呢,越是回忆越觉得头疼的厉害。 寮月发现了雪儿的不对,“不要想了,有些是,可能是太过痛苦才选择忘记,何必又去回忆?” 雪上留下排排脚印,月光将他们的身影拉的老长。两人各怀心思。 魇兽被寮月用空间转移硬生生拉出雪儿的梦境自是不好受,他透明的身体像风一样飘回古堡。这古堡雕梁画栋,古风浓重,已进入便有种压抑感,魇兽靠近一扇门时停下了,门上牌匾,飞蛇走龙的写着“夜虚”二字。只听里面一个非男非女的声音道“看清楚了么?” 魇兽恭敬地鞠躬,“回主上,看清楚了,果然那诅咒有问题。” 门内的人似是很开心,声音略带笑意“呵,好个有问题。我倒是要看看他止水有什么能耐,敢破这天意。” 进入夜虚古堡中便看不到光亮了,朱砂窗棂,青石路,本是雅静却偏偏给人一种压抑感。 那非男非女的笑声,在这诡异的夜里,如此渗人。 ---------第七章 完 第八章 诅咒 缘何永生 冉冉红日从东方升起,灵山少了夜的虚无感,变得几多生机,只是这山洞之中见不到光,依旧阴暗潮湿,一旁微微泛光的植物似乎感觉到天亮了一般,收拢了阔叶。 镜儿翻身,睁开了眼。这时,麒墨正俯身于池边,捧一叶的池水,他金冠束发,剑眉星目,暗蓝色的流金长袍,腰上系了一条白色软烟流苏带。一手捧着阔叶,一手轻轻拨弄池水,神情专注而飘渺。 她暗自揣摩,这麒麟兽,在人前桀骜不羁,私下里却总是独自发呆。自从她来到这神秘的幽谷之中,不止一次看到麒墨对着池水出神了。 镜儿第一次仔细的观察这汪池子。池水成椭圆形,向左直走入口方向,向右深入幽谷腹地。池子中间有一点疏光,幽幽带着银泽,乍一看上去就像一个眯起的人眼。 突然脑海闪过一种想法,难道这光源所在便是鲛人心?可转而一想这鲛人心乃是当年鲛人族长的灵魂碎片。 鲛人本就是灵魂纯正的一族,而这鲛人族长又是难得一遇,自古便是宁缺毋滥。想这七颗种子,哪一个不被多方窥探。这般重要之物又怎么会简简单单的摆在这池子中呢。 有一点她始终不解,鲛人心可以大大助长灵力,有这等灵源在手,这麒麟却未曾用过。 麒墨发觉小狐狸醒了,只身走过来,他仍是用指尖轻点了镜儿的鼻翼,嘴角渐渐有了笑意,“真的是特别的体质呢!” 镜儿迷惘道“什么特别的体质?” “你和柒雪接触的久了,心镜自然是吸了一部分诅咒之力。不过,你恢复的速度还真是惊人。”麒墨说完便在镜儿身前坐下,正对着镜儿似乎在想什么。 “诅咒之力?那是什么?”镜儿见他不说话,先开了口。 麒墨邪魅一笑,“止水那家伙还真是什么都不肯说啊?”他带着笑意看向镜儿的眼睛,镜儿也是一脸期待的回望他,“是秘密哦!不可以说的。” 镜儿意识到自己的无理,忙低下头,可又难掩心中好奇,她别扭的伸了伸爪子。 “真是讽刺啊,你的雪儿姐姐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那种样貌呢?”镜儿回忆一番,七百年了,周遭的人多多少少都有些许变化,唯独雪儿姐,似乎七百年来从未改变过,镜儿突然大声道“是永生,雪儿姐姐的诅咒了怎么会有永生咒?” 要知道多少人做梦都想得到的永生,怎么会被人当做诅咒来下加于旁人。 麒墨把手中的叶子递向镜儿“喏,喝了它,再过半个时辰,你便可以化人形了。”说完,他又反手捋顺了叶边,找了个舒适的角度,将叶子贴在小狐狸嘴边。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如此贴心,如果不是先前被这麒麟所伤,真让人无法想象这样一个温润如玉的男子怎会伤人。 “鲛人族的血统非常特殊,一世鲛人,世世鲛人。雪儿虽有永生之力,却终是无法和心爱的人相见,这是天谴。”麒墨冷哼一声,继而道“这就是她背叛了大家的后果,可我还是无法恨她。她的痛苦有止水封印,我的痛苦呢?” 昨天在心镜里看到的一幕在镜儿心中一闪而过,“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了吧。” 麒墨低声咒骂“你懂什么,可怜我父皇带她如亲生,她却盗走了父皇的麒甲,若不是父皇心慈念善,在天谴时加了永生咒给她,她早就灰飞烟灭了,世人皆以为,永生咒让他二人分隔,殊不知,活着才有希望。” 听麒墨这般说,道是镜儿惊讶无比。“从前的雪儿姐姐,是什么样的一个人?” 没料小狐狸会开口问话,麒墨顿了顿道“她喜欢朱红色的裙衫,很多鬼点子,常常把暮凉的衣襟和止水的系在一起,她说那样子很好看,呵呵,有时候她又恨安静,温婉可人,安静的像要消失了一般。没人知道究竟哪个才是真正的她,凤凰多变,她真的把这话诠释的淋漓。” 麒墨慢慢说着,小狐狸就趴在石台上认真的听。偶尔点点头,好像她看见了一般。麒墨轻轻弄了弄小狐狸的头,“化人形,我们该走了。” “为什么要化人形才可以走的?”镜儿好奇的问到。 麒墨想了想,回答说“因为带着一只狐狸多没面子。” 镜儿一脸无辜的看着他,“我很丢脸么?” 麒墨反复看了看镜儿,用力的点点头。镜儿感觉自己有种想要咬人的冲动。 她起身幻化成一个青衫少女,脸上略有些婴儿肥,煞是可爱。麒墨瞪大眼睛看向镜儿,“哇,这个你也会的啊?” “当然。”镜儿扬脸道“我可是先生的得意门生。”这青衫的化形不同于普通的幻化,而是整个灵魂都跟着幻化来。小一辈的弟子中只有镜儿资质最高,可是用来也有些吃力。 灵界的人要去人间就需要幻化成形神一体的样子,否则灵魂在异空间会被碎裂。当年天谴一劫过后,雪儿去人间寻找鲛人情魂,如不是仗着永生咒的力量,根本无法在人间停留。 而另一种方法就是身边有一个灵力超强的人护着。可这世上,如此灵力的人少之又少。 麒墨拉过镜儿左瞧右看的,弄的镜儿百般无奈。 “你真的是七百岁的小狐狸么?”麒墨好奇的问。 “是啊是啊,先生说我资质过人呢。”麒墨思索半响,道“七百年才变成这个样子,果然是笨的很。” 镜儿气的要死,又不好发作,就用眼睛死死盯着麒墨。 “走啦,跟上。”麒墨干净的转身,大步走向幽谷深处,镜儿好奇道“出口不是在那边么?” 麒墨白了她一眼,“跟着走,可别走丢了。”他突然加快了速度,镜儿发现这谷中犹如迷宫一样,开始她还跟的上,可愈来愈吃力,最后不得不停下来,因为她迷路了。 周围只剩下她自己一人,谷中没有灯。她无力的发现,无论她喊多大声,麒墨都不曾出现。 -------第八章 完 第九章 冲突 谁是赢家 幽幽潺潺,银蒲挂壁。镜儿喊得久了,洞中又恢复一片寂静,隐隐的有流水的声音,她顺寻着水声走了不久便发现前面有一个小小的出口,镜花向后退了退,一跃而起,可是当她接近洞口时又被一股强大的力量弹了回来,“死麒麟,这样就丢下人家不管了。” 再向前走一段路后,镜儿发现每个出后都被人封住了,仿佛有人特意为她选好了路,她只能顺着这条路走下去。不知道走了多久,前面突然出现一个台阶,顺着台阶走上去竟是一间石屋,镜儿刚想要敲打石壁便听到,石壁的另一侧似乎有人在说话。先生好像没说过不可以偷听人家说话,于是她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凤凰遗址是柒雪的东西,你们这些人真是无耻。”是麒墨的声音,似乎有些生气了。而另一个声音非男非女,听起来似乎是笑又像是在哭“这难道就是麒麟圣殿的待客之道么。” 镜儿心下思索,那凤凰遗址不过是座废墟,怎么这奇怪的人不是冲着鲛人心来的么?更何况,要凤凰遗址到这里做什么? 话说另一边寮月二人自从遇到了魇兽之后,再没遇到其他的灵兽。到了麒麟殿前,两人都有些不敢相信。如果是麒麟王允许他二人前来,早在一开始就该让步了,又怎么会等到现在。 麒麟殿内外皆是金砖铺地,雕梁画栋,朱丹柱,琉璃瓦,整个宫殿一派正然浩气,红色的梁柱上金色麒麟栩栩如生。每隔几步之遥便有一个粉裙宫女立于一旁,寮月深知这些宫女皆是按着六芒阵法站的,如果不是圣殿主人允许,一般人是进不去主殿的,这一路下来,并无人阻止他二人,想必是麒墨默许了他们进圣殿,也许说服麒麟王交出鲛人心也不是没可能的。 雪儿眉心倏地一点刺痛,她用手轻轻碰了一下,又没什么特别的便没在意,进了主殿,二人都是一怔,但见麒麟王座上麒墨一脸不屑,殿内一个黑衣人,看身形该是个男子,只是那人背对着他们,看不到正脸。 寮月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只见那人缓缓转身,微微颤动的肩膀泄露了他的兴奋。 大大的黑色斗篷下市一张半哭半笑,半男半女的面具,空气一下子都跟着凝结了。唯有那一男一女的一声轻笑“可算是等来了呢。” 那面具人突然瞬间闪至雪儿身前,雪儿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个只在传说中听过的人,仿佛有一种强大的威慑镇的她无法动弹。那人只是伸手轻轻的把雪儿一缕碎发别在耳后。 麒墨也是突然从王座上飞下来“该死,离她远一点。”麒墨突然攻击,寮月怕伤到雪儿忙出手相阻。然而麒墨似乎很生气“让开。” 麒墨冲过来太突然,寮月只好和他近身搏击,只是本就无心恋战,又莫名其妙的挨了麒墨一击,一个空挡,麒墨便冲到面具男子身后,他用力挥出去一拳,寮月也是没想到麒墨会这么做,看着力道着实不小,可是攻击本身不带一丝灵力,即使打在身上也不会有太大的伤害吧。 那面具男子却不着忙,反手接下了麒墨的拳头,“终于懂得了实力的差距么?”这时他刚好是笑面的女子面具对着麒墨,却用哭腔说的话,让人听了着实一身冷汗。 “小子,快过来,雪儿有危险。”麒墨谨慎的看着面具男人“用物理攻击,不要用灵力。”说完他从左侧贴近面具人近身八卦掌直奔软麻、昏眩、轻和重四大死穴,劈,钻、崩、炮、横。可那面具人总是很巧妙地避开了。 寮月这时也已经从右侧进攻,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麒墨让他用搏击的,但只是“夜虚”这个让人闻风丧胆的名字就足够他步步惊心了,记得先生曾说,夜虚者,夜也,虚也,且勿招惹。只是他不明白这人怎么会冲着雪儿去了。 那亦男亦女的声音缓慢又低沉“这个时候可不是分心的时候哦。”他话音还未落,寮月便觉得太阳和哑门一阵凉风,他慌忙后退,险险躲过了。 “不要命了么,专心点。”麒墨一边斥责寮月的无知,另一边低声咏唱梵咒。只见那些咒语生出庞大的灵压海啸一般泄下。整个圣殿都笼罩在这红色的光芒中。麒墨似乎又念了句什么。只是红光刺眼,没人看得清。 寮月惊讶的看着如此恐怖的术式一接近夜虚身边便消失的无影无踪,而夜虚本人丝毫未曾动过,诡异的面具遮住了表情。只是那眼神好似带着无尽的讽刺。寮月才明白为什么麒墨一开始不让自己用灵力,如此差距之下,自己那点灵压简直和婴儿一样。 “哦?刚刚的术只是掩人耳目么?”那鬼魅的声音在麒墨耳后想起,他迅速低身右腿向后扫去。“让我猜猜你在传达什么,是不是石墙后的那个小狐狸呢?”夜虚把手伸向大殿一侧的屏风,随着他握拳的指骨脆响,那一面墙轰然崩塌。 镜儿本就着急外面人安慰,这下突然目睹了夜虚这诡异的面具也是吓的不清。 夜虚一收手,镜儿突然被一股强烈的吸力吸了过去,夜虚掐着她的脖子,弄的镜儿一阵咳嗽。“偷听别人说话可不好哦。”他手上突然用力,镜花痛苦的把这面具人的手臂。 麒墨,寮月,雪儿都没有想到夜虚会有此举,如果冲过去一定来不及救下镜儿,又不能坐以待毙。 麒墨突然轻念字决,一团白光自他体内飞出。夜虚突然被弹开。眼里却闪过一丝精光。“这就是鲛人心么,你居然放在自己身上了。”正在夜虚飞向麒墨时。身后的空间一阵扭曲。 鲛人心的力量打开了心镜的封印,整个空间不断地碎裂重组。麒墨冲到镜儿身旁,两人消失在时空隧道里,而雪儿在时空裂缝处被夜虚拉了一把进了另一条隧道。寮月离得比较远,只是眼睁睁看着大家消失了。他这是才注意看了看,刚刚麒墨丢给他的锦囊。那是一块成色尚好血翡翠。拿在手中暖暖的。 ------------第九章 完 第十章 夜虚 三生之缘 三生石,三生路,三世情缘尘归土。但相思,莫相负,再见时盼如故。 “夜,人间是什么样子的?”沿着翰白色的曲路走到尽头便有一个很是别致的蝶亭,两个六角单檐亭拼成。黄色琉璃瓦在阳光下散发着温暖的光泽,廷内金丝楠镂空雕踏,檀木矮桌,鹅黄单衣的女子扶在桌边,百无聊赖的对着只简单的木盒,里面盛满了茶叶。 亭栏旁一个白衣男子,葱白指轻握一只通体碧绿的玉萧。亭下水波泱泱,阳光打在水面折起耀眼的光斑,那男子微眯了眼睛,“问这作甚?” “天尊寿礼时灵界来了个鲛人的,他带着很多干枯的叶子呢。”说着她捻起一撮茶放到鼻子前嗅了嗅,“那人叫暮凉,他说这些叶子和我名字一样,有个茶字。” 白衣男子顿了顿,没有回答,复又拿起玉箫吹奏起来。悠悠扬扬的萧声随风潜入水底,鱼儿闻声闲游嬉闹。那女子也不打扰,曲罢,夜抬起头道“人间纷繁,红尘易老,莫要贪恋才好。” “给我讲讲啦,好不好?”柒茶一脸期待的看着夜,那男子看不清表情,容貌清逸不染凡尘,他冷冷道“世人多执念,争强好斗,不说也罢。”柒茶一脸失望,她早该想到的。这天夜战神是驯服了青龙一族的叛徒才被封神的,这样的人怎么会理解她想知道的浪漫。 柒茶本是这战神殿,水亭的一捻灯芯,自生出神识便经常懒懒的趴在这里。偶尔天夜回来了,她就问东问西的。天界的日子无聊却也安逸,直到遇到鲛人,茶有种想法,要去人间走一遭,她去求天夜,可是天夜不许。 误打误撞的,她进了三生岸,那里有一个巨大的褐色石壁,石壁上浮雕的曼珠沙华,竟看得出花萼随风轻颤。那石壁突然浮出一张和柒茶相似的浮影。一个甜润的童声“三生尘缘,三生岸,三生畔。”那浮影递过锦帛,仿佛有声音在说,去吧,写上你的名字就可以离开这里了。人间也好,灵界也好,去找那人。 柒茶颤抖着握起笔,她小心翼翼的写下了自己的名字,就在她准备写上另外一个名字时,突然,一道人影晃过,撞翻掉锦帛。 。。。。。。 雪儿睁大了眼可还是看不清那女子的样貌,她正好奇那女子最后怎么样了,她用力睁眼,却突然发现置身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中,原来是梦啊。为何会做这莫名的梦。 雪儿朝四周看了看,这是一个很破旧的茅草屋,周围都是干稻草,雪儿正躺在干草垛上,阳光透过棚顶的缝隙射进屋子里,刺得她眯起眼睛。 这时一个白色的影子走进来,“谁?”雪儿警惕道,她刚想要动用灵力,却发现灵力根本用不上了,好像这身体是凡人一样,雪儿想要说话,却发现竟无法发出声音来。但见白色人影靠近,却是看不清楚。 只隐隐听那人在说“姑娘,你好些了没有?” 雪儿刚想起身,小腿却一阵刺痛,那人影忙去扶她,雪儿想说谢谢,可是只能发出一个“啊”的声音,其他的再发不出来。那人见了摇摇头道,“摔得真是不清,姑娘还是别说话的好,在下韩枫,游猎时发现姑娘似从山崖上摔下来的,还好保住性命了。” 韩枫说完,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草药,面颊微红,“姑娘该换药了,得罪了。”说完,他在草垛旁蹲了下来,小心的解开柒雪小腿上缠着的布条,又轻轻拨开已经有些变色了的草药,那下面是一条触目惊心的伤口,从膝盖一直延伸到脚踝,有的地方甚至有肉翻了出来,雪儿自己都不敢看下去了,那人却平静而仔细的清理着伤口,把新的草药重新敷上。 疼痛让她满头是汗,可她却一声未出,韩枫包好伤口后,平静道“你是韩某见过,最特别的女子。”那人抬起袖口拭去雪儿脸颊的汗水“疼的话,为什么不出声。” 雪儿沙哑的开口“出声的话就会不疼了么?”她的声音断断续续,可总算还是说出来了。 那人没有料到雪儿如此说,笑道“如此,骁勇的姑娘,芳名不知可否告与在下。”雪儿听他这般玩笑也是莞尔,“你叫我雪儿就好。” 韩枫扶着雪儿坐了起来,雪儿靠在草屋的木桩上,静静地闭目调理,她越是调用灵力越觉得奇怪,开始以为是灵源被封印了,可现在看来就像是从未开过灵识一般。 雪儿尽量保持冷静,她还记得那天鲛人心的力量解开了心镜的封印,然后自己进了时空隧道,难道这里是,人间?雪儿睫毛轻颤,紧锁着眉头。 “雪儿姑娘可是遇到什么烦心事了?”不等雪儿开口,韩枫接着道“可是想家了?” 雪儿睁开眼,看了看他,这是她发现能看清楚了,如果不是雪儿见过暮凉那样优秀的人,眼前这人也算是少见的俊逸了,他身上蚕丝白褂看的出出身富贵,衣服样式却简单平整,该是个雅静之人。只是他腰间一只通体碧绿的玉萧如此眼熟。 韩枫见她不说话,只是看着这玉箫便抽出玉箫“想听么?” “呃?”雪儿眨眨眼,又点点头。 韩枫走到门口,深深呼吸,悠扬的旋律随着他指尖轻跳。这时陆续的有蝴蝶飞来,这些蝴蝶围着韩枫翩翩起舞,即使是在这破旧的草庐,唯美的一幕依旧唯美。 雪儿惊奇的发现那些蝴蝶的本体竟是一只蝶妖。雪儿嘴角渐渐有个笑意,她抬起一条手臂便有蝴蝶飞过来落在她的手臂上,“先生说,红,绿两颗鲛人心在人间,你既然来了,是缘是劫全看造化。” 这时一曲结束,韩枫让一只蝴蝶落在指尖,他孩子似的冲雪儿笑道“快看,多美的蝴蝶。” 雪儿也冲他笑笑“是啊,这曲子什么名字?” “还没有名字的,我随便吹的。”韩枫把玉箫别回腰间,想了想道“就叫‘蝶念’吧。” 雪儿附和着点点头。韩枫转而严肃到。“姑娘伤势好些的话,明日便随韩某回京吧,如果不找个好郎中,这伤怕是好不了的。” 然而雪儿关心的并不是这伤,“京城可是有个通体泛着红光的宝物?” 韩枫听了忙做禁声手势。 -------------第十章 完 第十一章 江湖 凤凰孪石 早春二月,草长莺飞,明媚景色。拂堤杨柳醉春烟。 青州多走兽,历来是游客狩猎的好地方,每年早春时分,各个大户人家多会来此游猎,韩枫一伙人便属于游猎之人,只不过那天他先一步去探探路,恰巧遇上了受伤的雪儿。当然,也可以说是为了躲他的表妹才有了这段相遇。 一队人马汇合后,韩枫和韩翼骑马走在最前,中间是路上的盘缠和家眷,雪儿便被安排在其中一辆马车中。最后面的是韩家赵大管家,看上去精明老练,和蔼又不乏威严,自打韩枫把雪儿安插到车队里,赵管家就一直对她很是警惕。雪儿道也无所谓。 听韩枫说他排行老三,家中共有四子一女,此番同游的除了长兄韩翼,还有表亲妹妹苏蓝韵,韩翼为人稳重,雪儿只在初上马车时见过一面,也只是点点头,并没有什么印象,可这苏蓝韵可是给她印象颇深。 蓝韵总是缠着韩枫绕来绕去的,韩枫就一脸不耐烦的四处躲。从一开始见面蓝韵似乎就对她就很不友好,雪儿也看出些端倪,对蓝韵自是躲之又躲。可这丫头见韩枫不理她,便天天缠着雪儿问这问那的,雪儿不说话,她就一个人说。大到当今朝纲事实政要,小到韩枫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无所不说。 雪儿安静的听着,偶尔点头示意。一路上到也有个解闷的。出了青州以后便是潇河一带,虽是名为潇河却沿途土路杂草,不见水源。走了大半天才遇一家驿站。 下人都去补给了,韩枫,韩翼,蓝韵和雪儿四人对坐于长木凳上,这时店家伙计把白手巾望身后一甩,笑道“四位客观是打尖还是过夜。” “过夜。” “打尖。” 韩枫和蓝韵同时开口。二人对望一眼。转而道。 “打尖。” “过夜。” 雪儿一阵好笑,又不好发作,到是长兄稳重,“备些好的饭菜,补给完便启程。” “好咧。”伙计走了没一会,饭菜就上来了。雪儿道是第一次吃人间的饭菜,前几天都是野果和干粮也不觉得好吃,今天,她可敞开了大吃一顿。 蓝韵好奇的看着雪儿,吃相还蛮好看的,就是怎么吃那么多,“不说话姐姐,你怎么那么能吃啊?”韩枫和韩翼也是一脸看热闹的表情。 “我没吃过嘛。”雪儿想了想,又道“以前从没吃过这般好吃的东西。” 蓝韵一脸可怜的看她“哦哦,你家里很穷的么?”雪儿想想望水阁的雕梁画栋和先生一袭月白长袍,用力点了点头,“是啊。”也不知道止水知道了她说望水阁很穷会是怎样得表情。 韩枫也是同情看她“那雪儿今后就跟着我们吧。”雪儿一脸感激看向韩枫,原本不怎么友好的蓝韵也是一脸理所应当。只是这时,赵管家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一旁道“少爷,还是先医伤要紧,今后的事不妨再作打算。” 韩翼回道“也好,快些吃完好上路。”这个韩翼小麦色皮肤,深蓝绸缎外衫,和韩枫完全两种风格,雪儿暗笑,这样子才有打猎的味道嘛。 这桌又重新安静下来,这时不远那桌一个带着斗笠的人开了口,“店家,来一壶酒,两个小菜。”那人斗笠上面围着白色的纱布,遮住了脸,他身边一个壮实的汉子讨好的给他斟满了酒。“老大,这次凤凰大会在钱庄办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那斗笠男子端起酒杯端详一番,复又放下。“你当那钱老爷子是吃素的么,不过此番凤凰大会四大家族的人都在场,量他也不敢搞什么花招。” 那汉子忙附和道“是是是,小的愚钝,多谢周爷提点。” 雪儿好奇道“那个周爷是什么人啊,听声音好像很年轻的样子。” “嘘,不要乱讲话啦,那位可是周家大当家的,厉害着呢。”蓝韵慌忙捂着雪儿的嘴小声道。 雪儿不解道“有什么好怕的,那凤凰大会又是什么。”雪儿突然觉得似乎这事与自己有关。 “这你都不知道么?”蓝韵鄙视的看了看雪儿,一本正经道“说起凤凰大会,先要提一下凤凰孪石,孪者双生,是两块非常特别的石头,一红一绿通体泛光的。”蓝韵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的比划着弄的周围的人都注视这边,韩翼也淡笑着看她。 “相传玄業帝就是得了这凤凰孪石便有如神人相助,战无不胜,统一四方。只可惜。。。”蓝韵突然顿了顿,雪儿一脸期待看她“可惜什么?” “可惜孪石被盗,分散在民间了。”蓝韵突然扶在雪儿耳边小声道“你看现在天下虽是表面太平,可维持不了多久,除非有人能找会两个孪石。” 但闻那边的周爷爷开口道“小女人家懂得甚么,重集凤凰孪石是早晚的事。” “哈哈哈哈,吾孙休要夸下海口。”这时一个满头白发,精神矍铄的老人家笑这走过来,那个被叫做周爷的男子忙站了起来“孙儿见过大长老。”整个屋子的人突然都站的起来,想必这老人家也是个登高望重之人,雪儿有点不情愿的站了起来,那老人家没去理会斗笠男子,而是径直走向雪儿,他脸上带着笑意,“有缘人,何以渡河?” 雪儿也是一怔,“假舟楫。” 那老人摇摇头,“非也。”那老人复又指了指自己的心口不再多语。 雪儿觉得这老人家好像知道什么,她又不很确定,想要追问,那人又早已转身向斗笠人走去,留下雪儿一头雾水。 蓝韵拉了拉雪儿的衣角“不要听他乱说,那人是周家大长老,这周家人精通歧黄之术,这大长老总是神神叨叨的,不怪不怪。”蓝韵想了想又补充道“不过他们家人却实为百姓求了不少福祉。大家都很尊敬他的。” “哦。”雪儿心思早就飘远,岐黄么?难道这老人家看出雪儿的不对劲了,可是她现在灵力全无,跟普通人没什么区别啊。 大家打点好行李又重新上路了,潇河一带过了很长一段土路才能看到绿色。虽是有婢女跟着,韩枫还是坚持亲自给雪儿换药,他说他略懂医理,雪儿也就由着他。 再往南走便有一座城镇,街头叫卖声,嬉笑声,好不热闹。 -----------第十一章 完 第十二章 繁华 瑞香之礼 潇河占地面积甚广又北至青州,南通达关,濒临潇河主干,原本这潇河水源丰泽,只是这几年突然水位骤降,边缘地区早已干涸了。可这镇上乃是通关要道,常有各方商贾文人侠客往来,车水马龙,好不热闹。 刚进了潇河镇大门雪儿和蓝韵两个人就兴奋地到处张望,这雪儿初见繁华还好说,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这蓝韵也是兴奋地紧,大队人马先找了间客栈住下了,依旧是这四个好动的主跑出来逛集市。 这二月的天气确实咋暖犹寒,雪儿穿的又单薄,平日里都在马车上有暖炉烘着不打紧,可这真走在街道上,不由得一阵瑟缩。蓝韵也机灵忙拉过雪儿道“走,咱们做几件新衣裳去。”雪儿第一次知道什么是寒冷的感觉正暗自开心,听到有人要送她衣裳更是乐的合不上嘴了,任由蓝韵拉着她跑跑跳跳的。 韩枫和韩翼不好跟去,两个人并行,有的没的看看两边的摊贩,很无聊的样子,可这二人一个生的俊朗一个秀美,二人又衣着讲究,引得无数过往女子的侧目。 韩枫突然在一个摊铺停下来,卖货的大娘忙殷勤道“这位公子,可是看中这簪子了,您可是真有眼光呐。”那大娘忙拿起摊铺中间一个晶莹别致的簪子,那是整根凤凰羽毛的样子,从头至尾由红渐白,煞是好看,“这簪子仅此一只的,再找不到他家,公子买回去送心上人,那人一定会开心的。” 韩翼这时凑了过来,“怎么,枫儿什么时候有了心上人了,当哥哥的怎么不知道。” “哥,你休要取笑我。”说完朝另一个方向推着韩翼,只是他偷偷收下了那只簪子,并丢给那位大娘一些银子,那女人早乐呵的不得了,心知这是不用找了。 韩枫把簪子放在袖口里,重新跟上了韩翼的步伐。 蓝韵拉着雪儿到处打听,到了一家镇上最大的布坊,自从蓝韵知道雪儿家境不好就带雪儿特别好,凡是店里上好的料子,她拿过来就往雪儿身上比量,不一会就一小摞布匹,店家也是不含糊,他们等了没多久便有早先调的衣服赶制出来。 雪儿被蓝韵推进内屋换衣服,这时韩氏两兄弟也过来了。店内伙计招呼二人坐下歇息,并上了两杯热茶。 那伙计见二位不是当地人便问道“二位公子不是当地人吧?可知道明儿便是瑞香之礼了,二位可是要几个上好的香囊?” 韩翼点点头默许了,伙计不一会遍拿来几个香囊。上面绣着金边瑞香,枝干婆娑,姿态雅美,两个人正眼花缭乱,此时雪儿从内屋走了出来,四下的人见了皆是惊艳,连韩翼也微微露出惊讶之色,唯见雪儿身着白色外单衣内衬红色丝缎,她乌黑的长发垂至身前,清丽的容貌不染凡尘。雪儿见大家都看着自己不说话,先开了口“喂,好不好看也说一声啊,不要让人家一直站这里啊。” 原本美好的画面完全被雪儿这一句话打破。 “咳咳,过来看一下这几个香囊,马上要到瑞香之礼了,一人过来挑一个。”韩枫拿了一个白色的便把剩下的递了出去,蓝韵拿的粉色刚好配了她新做的粉色碎花的裙子,韩翼拿的幽蓝色和着他一贯的颜色,到雪儿这里大家都以为她会选一个白色的,可雪儿挑了挑却拿了一个红色的香囊。 四个人有说有笑的回了客栈。雪儿沐浴后回到房间还没等休息就听到笃笃的敲门声,雪儿闭着眼睛都想得到时蓝韵那丫头,可是门开后定睛一看竟是韩枫。 “累了么?出去走走吧?”韩枫站在门口并不往里走,雪儿也没想到会是韩枫,她摇摇头,又点点头,韩枫本就有些拘谨,现下更是不知如何是好。 “走吧。”雪儿示意韩枫先行,她跟在韩枫身后不作一声,步子又轻盈,韩枫几番想要回头看看她是否跟上了,却始终没有转身。 越往前走越有花香扑面,浓郁醉人,两人在客栈后院的凉亭里坐下,雪儿把杯子斟满,韩枫刚想阻止她,就听雪儿一阵咳嗽,“这里怎么是酒?”韩枫拍了拍雪儿的后背道“本来就是酒嘛,瑞香之礼前后,大家都会喝这种药酒驱寒。” “那渴了也要喝酒的么?” 韩枫一本正经的点点头,可还是忍不住笑意,他轻轻敲了敲雪儿的头,“傻丫头,渴了当然要喝水的。” 雪儿作势要打他,韩枫向旁一躲,雪儿扑了个空险些跌倒,韩枫情急之下扶住了她,结果雪儿刚好倒在他怀里,两个人都一阵不自然,雪儿忙推开韩枫,她慌忙整理头发。 韩枫轻轻挡下雪儿的手“等一下。”他从袖子里抽出一支簪子,轻轻挽起雪儿的长发,打了个转,斜斜的插上那支簪子。雪儿想要拿下来看一看,韩枫却阻止她道“回去在看吧。” 凉爽而清透的春风吹不散瑞香浓郁的芬芳,夜也跟着沉醉了,蓝韵躲在长廊一角看着远处的雪儿和韩枫,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突然他身后响起一个好听的男声“怎么,一个人在这里生闷气的?” 蓝韵回身一看“韩翼哥哥?你怎么会在这。” “大家都睡不着,不是么?”韩翼笑着拨弄两下蓝韵的头,“这么多年了,怎么还像个孩子似的。” 韩翼从怀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蓝韵凑到鼻子前闻了闻,“是上好的胭脂!”蓝韵抱着韩翼的脖子摇啊摇啊的“还是翼哥哥好。知道瑞香之礼了送人家东西,不想那个笨蛋韩枫。” 瑞香之礼前后,男子要送家中女眷一份礼物,用以表达这一年的吉瑞,当然,也有人借此机会向心上人表达心意,只不过雪儿不知道这些习俗罢了。 在过两天便会有一个大型的祈愿活动,这个季节桃树杏树都开花了,潇河人会在每年的二月初八去附近的果林里祈愿,大家把祝福写在红布条上,挂在树上来乞求这一年有个好收成。既然到了潇河镇,碰上瑞香之礼,又岂有不去祈愿之礼? ----------第十二章 完 第十三章 巧遇 神秘男子 绛桃离生,杏花单生,胭脂万点,占尽春风。 雪儿他们住的这间客栈也算是潇河镇上好的店了,平日里幽容雅静,来往的多是各地的商贾富豪,也有官府的老爷和江湖侠客。 可这一大早,就听见西边传来一声惊叫,整个客栈的人顿时都清醒不少,待到雪儿他们赶到时这边早已围了好多看热闹的人。 韩翼叫住一个围观男子,“这位小哥,前面发生什么事了?” “啧啧,前面出人命了,真是惨啊,那死的可是钱庄的三少爷,听说从小就多病,这不寻了神医薛老前辈的名前来问诊的,结果医没求到,还把命搭上了。”那男子一边说一边摇头。 “钱瑞祥?什么人会杀一个久病之人?”韩家和钱家也算有过来往,韩枫还见过钱瑞祥,怎想到儿时一同玩耍过的病秧子说没就没了。 他们四个人费了半天的力才挤到跟前来,这时才看清楚里面的情况,那尸体钉在门上,四肢和头颅都与身体完全分裂开来钉成一个断续的大字型,断开的边缘依稀看得到血肉翻起。最后一秒他依然瞪大了充血的双眼,惨白如纸的脸色映得鲜红的唇异常妖娆。惊恐的表情尤在脸上。韩翼和韩枫还好,蓝韵和雪儿早就捂着鼻子转过身去。难怪清早会有尖叫声了,这般骇人的尸体。 韩翼稳定片刻情绪,走上前仔细打量了一番,突然,他在钱瑞祥的手中看到一点红色。这时官府的人也到了。看到这般惨状,两个衙役也不知如何是好了。其中一个年轻的吓的脸都白了,还是那个年长一点的穏事,忙问附近有没有大夫。 这时走出来一个身着青衫的男子,如果不去看他的脸,雪儿都要觉得这人就是寮月了,可他偏偏生的平凡,又是个中年男子,脸色略有些苍白,从身边走过时一股子浓重的药味。 “等一下。”韩翼突然开口,“可否请先生先验一下这尸体的左手?” 那大夫看了看尸体,忙叫大家退开一下,他要了一块布垫在手上,小心的取下了左手臂,又按着经络掰开手指。这时大家纷纷探头看来。 大夫从他手中取出一朵红色的花,端详一番道“是绛梅。” “怎么是绛梅呢?” “对啊,潇河一带有绛梅的不是只有卜山么?” “是啊,听说那里前一阵子闹鬼,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这钱三少爷八成就是让那不干净的东西害的。” 这时围观的人群,你一句,我一句的议论开来。 韩枫朝大夫行了个礼“麻烦您让他走的舒坦点。” 那大夫叹息着点点头,吩咐一旁的小童一番话,这是大家才发现这个同样样貌平凡,脸色苍白的小童,他站于大夫一侧,对眼前的骇人尸体没有丝毫害怕。那小童忙跑了出去,不一会遍提着一个药箱回来了。 大夫应经把其他的残骸用同样的方法拿了下来,这时多数人都已经离开了,只剩下两个衙役和雪儿一行人。 那小童满脸天真,“师傅,为什么这人流的血如此少?” 那大夫动作轻穏,他把尸体重新拼接在一起,跪坐于一侧,隔着白布按在尸体上,一顿后转手便抽出一枚银针。便有血泳出来,大夫又重新把银针插了回去,血遍不在外流。 小童忙惊讶道“什么人杀了人还会做如此复杂的事情?如果都用这银针要一百零三跟这样的针吧?“ 大夫摇摇头“刚刚好一百根。” “哦,我知道了,这人定是天生体弱多病,有三位穴道不需要打入银针。”小童似是枉然大悟。 那大夫也是眯起眼睛来“有所长进,懂得思考了。” 蓝韵拉着雪儿站的远远的,她趴在雪儿的耳边道“你觉不觉得这大夫怪怪的?” “没有啊,只是你看他的手法,好厉害啊。倒像是习武之人。”雪儿仔细看着大夫手上的动作,那一针一线的走法堪称绝妙,不得不让人敬佩。 然而蓝韵却是一直盯着那人的脸看,“不对啊,雪儿姐,你看他的脸,怎么看都不自然的。” 雪儿不得不放弃偷学岐黄之术的好机会,转而看向大夫的脸,那张脸乍一看伪装的如此完美,可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脖子上会有稍稍突起的接口。 “是人皮面具!”两人同时开口。“你说这大夫救人济世,怎么会隐瞒身份呢?”蓝韵先开口道。 “看样子,这人像是在教导弟子,可人家毕竟是在帮咱们的忙,我们不能太无理了。”雪儿再次看向那边时,大夫应经把一切都打理好了,站起身来。 蓝韵快步朝那大夫走去,“我偏要看看他搞什么名堂。” “韵儿。”雪儿还没收口,蓝韵早动手朝人家的脸上撕扯,大夫也没料到会有一个大姑娘来撕扯自己的脸,顿时一张玩好的面具被扯了下来。 面具下的人竟然和寮月一模一样,雪儿忙喊道“寮月。” 蓝韵他们也没曾想到面具下会是这样一张俊朗的容貌,那大夫闻声望向雪儿,他也不慌张,幽幽道"姑娘怕是认错人了吧。” 雪儿又仔细看了看,这人和寮月简直是一模一样,但说话声音不同,寮月从不会用这样温柔的语调跟她说话。何况雪儿也不认为寮月会深谙这歧黄之术。她觉得可能是自己太想家了,无奈摇摇头。 “是我认错了,冒犯之处还请大夫见谅。” 那大夫挥挥手道“不打紧,不知者不怪。到是姑娘你,腿上的伤耽搁久了可是个麻烦事。” 众人皆惊,雪儿的腿伤隔着衬裙即使走路也看不出来,这样远的距离,他是怎么看出了雪儿的伤?不过惊讶归惊讶,韩枫听到有人能医好雪儿的腿忙追问道“大夫可是有办法?报酬的事尽管吩咐,只要能医好雪儿的腿。” 那大夫点点头,走过来给雪儿把了一下脉,叹息道“是个麻烦事啊。” 韩枫紧张到“怎样?不知为什么这伤口不爱愈合,我已经试过好几位药了。” “你用的药对一般的伤口早就该愈合了,想不到公子也是个中高手。”韩枫听了不好意思道“和大夫您比起来,不值一提的。” “呵呵,公子不必谦虚,这位姑娘的伤口里还有另一样不易察觉的药材。” -----------第十三章 完 第十四章 灵草 君问何期 韩枫越想越是蹊跷“这伤明明是山石切口,怎么会有药材。” 那大夫也不慌,伸手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旁边那小童见了忙咳嗽两声,大夫干笑一下把手放下了“君不闻,天山灵草本无根。”那大夫朝雪儿笑笑,在他干净又略有些苍白的脸上丝毫没有寮月的影子,雪儿也开始相信这世上真的有长相如此相似却性格迥异之人。 这时蓝韵插嘴道“天山灵草?那可是世人可遇不可求的东西,和雪儿姐的腿伤有什么关系?” 大夫依旧笑着不语。韩翼脱口道“难道,灵草选了雪儿当它的主人?”他说完又不确定的摇摇头“怎么可能。传说那灵草只贴近天玄之人,哪个不是成就一时的豪杰,雪儿连一点功夫都不会,怎么可能是她。” “还有一种可能。”韩枫幽幽道,“灵草想借雪儿去找天玄之人。” 那大夫点点头,对雪儿道“姑娘,你可曾碰到过什么奇怪的事情?” 雪儿想了想,她遇到的那些事情凡人来看都很奇怪吧,这灵草果然是灵物,雪儿现在的灵力连她自己都感觉不出,灵草竟然感知的到。 雪儿看向韩枫道“曾经遇到过几只很美的蝴蝶。”韩枫也是点头回应。 大夫眼中精光一闪“可是琴音引来的蝴蝶?” “呃,应该是箫声。”韩枫接道。 那大夫突然大笑道“姑娘真是好福气啊。” 众人皆是一头雾水,只见那大夫摊开手心,在手上划了些什么,又碎碎念了几句,开口道“我可以帮你们,置于报酬,他日自会另行相告。” 韩翼两兄弟开始只是怀疑,经过这一番对话,他们更加怀疑这大夫的身份了,二人对视一眼,韩枫先开了口“敢问前辈免贵可是姓薛?” 只见那大夫刚刚还带着笑意的脸一下子凝固了“咳咳,好小子,这都被认出来了。” 韩枫忙作揖道“久闻薛神医济世妙手,出神入化,今日一见,果然令后生佩服佩服。” “薛神医?”雪儿不知道怎么回事,可这蓝韵早有听闻,“薛神医不是一位花甲老人么?”蓝韵绕着那大夫转了一圈,揉揉眼睛,“这怎么可能。” 那人温文有理道“在下薛何期,神医称不上,医术上倒是有些本是。”如果这话时旁的说来,蓝韵一定会认为那人很自大,可如果是薛老神医说来,这话如此谦虚。 “家师多以面具示人,此番还是第一次让人看到真面。”那一旁的小童突然开口,还不停地用眼睛瞄蓝韵,就好像在说,如果不是你这般无礼怎么会有幸见到薛老神医真面目。蓝韵也不以为意,韩枫更关心的还是雪儿的伤,忙道“请神医到借一步说话。” “也好,这里的事情就交给衙门吧。”韩翼又和两位官差交代了一些。便离开了。 薛何期随韩枫进了一间屋子,懂得医术的只有韩枫,所以其他人都没跟进来。屋子里只剩下韩枫,雪儿,薛神医三人围桌而坐,那小童立于一旁。 雪儿把伤腿搭在矮凳上,翻开底裙便露出一道触目惊心的伤口。 “这伤有多久了?”薛神医用手轻轻按压伤口一侧。 韩枫回道“确有些时日了,从青州到潇河大约半个月的脚程,雪儿便是在青州受的伤。” “这伤口可是和刚刚受伤时相同无他。”韩枫点点头,“正常的伤口早该结疤了。” 那神医笑道“这就对了,是灵草保留了初遇雪儿的记忆。” “保留?”雪儿好奇道,灵草的记忆?如果是这样,她岂不是会和灵体一样,不会再有其它外伤。 薛神医点点头,“正是,所以说要恭喜姑娘。” “可是这腿伤也没的医了,不是么?” “姑娘可是觉得我这薛大夫是江湖骗子?”薛何期大笑,摆了摆手,那小童也是笑着递过药箱。 “傻瓜,你以为你眼前的是谁人。”韩枫看出雪儿的焦虑,朝她莞尔。示意她安心。 那神医拿出几根银针“我需要先对伤口做些处理。” 可是雪儿未曾见过这银针,扎进肉里倒是不会很痛,但她还是很不自然。 “放松。”雪儿体质本就与常人有异,找起穴位来更是难了许多,不一会薛神医就满头是汗。 又过了半响,薛神医开口道“可还觉得伤口痛?” 大家都紧张的看着雪儿,雪儿轻轻动了一下小腿,“真的不痛了。” 终于都松了一口气“还按着原来的方子上药就可以了。假以时日便能痊愈。” “多谢神医。”韩枫忙答谢薛何期。 “谢倒是不必,只是。。。”薛何期走进韩枫耳语了两句,两人皆是大笑出声。 送走了薛神医,屋里又恢复了安静,雪儿好奇道“薛神医和你说了什么?” 正巧店里的伙计敲门,韩枫走过去开门。 “这位客官,楼下的客官给您要的热粥。”那伙计把粥放在桌子上,“客官您二位慢用。”说完便退出去了。 “你还没说,为什么那神医笑了?”雪儿一脸好奇的问道。 韩枫盛了一口粥放到嘴边吹了吹,递给了雪儿。雪儿不好意思的低头,“我自己来就好了。” “有些事情,还是不要问的好。就像我从来没问过你的过去。”从来没问过你,为何昏迷时一直喊着暮凉,是很重要的人么,为什么你回从那崖上摔下来。 雪儿没想到韩枫会这么说,也是一阵沉默,“我。。。” “你不用勉强的,等到你想说时自然会告诉我,我等你。”韩枫站起身走到门口,“休息一会吧,上午是事也累坏了。” 雪儿第一次觉得韩枫的背影有些失落,有些迷茫。她忽然想起那天桥上的梁祖,同样是离去的背影,同样的迷茫,却没有对她的失落。 不知道那人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寮月和镜儿。来到人间有段日子了,雪儿却对他们的情况一无所知。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想起“死郎中,欺负人。” 雪儿四下看看屋子里并无他人,可那声音又一次想起。“小凤凰,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吧,何必去想那些不相干的人。” “你是谁?你怎么知道我。。。”雪儿有些惊讶道。 “那个臭郎中不是告诉你了么,怎么还问?” 雪儿恍悟“你,你是灵草?” -------第十四章 完 第十五章 龙族 本命天玄 “你,你是灵草!” “什么你你我我的?”一团白色光影在桌前慢慢凝聚成一个十几岁的孩童模样,只见那小男孩白衣束发双手交叉于胸前,如果不是稚气未脱,简直就是韩枫的翻版,他稚嫩的脸上露出本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这小男孩倒是不客气,对着雪儿便坐了下来。 小男孩清亮的声音道“女人,他倒是对你不错呢,还有这么好的东西吃。” 雪儿好奇的看着他拿起勺子递到嘴边,“小破草,你那半透明的样子要怎么吃?” 雪儿一脸期待的等着,那小男孩一阵咳嗽,尴尬的放下了勺子。 “什么叫小破草?我是灵草,你懂什么?”他朝着雪儿一通乱挥拳头,重复道“是灵草!” 雪儿不免笑出声来,“是是是,灵草大人。”小男孩也不管雪儿的笑意,缓缓地点点头,一副很受用的样子。 突然有敲门声传来。那灵草瞬间散作无数白光消失了。 “客官,韩公子吩咐给您打的热水,您看?”门外,伙计试探的着问。 雪儿见灵草不见了,回到“进来吧。” 没一会,水便打好了,伙计打开一个布包,里面有一些枯枝和花瓣,对雪儿解释“韩公子吩咐过,姑娘有伤在身,这些是他调好的药材,说是对伤口有益。” 见雪儿点头,伙计把药材撒进木桶就退出去了。 雪儿绕过屏风便看到灵草趴在木桶边上闻啊闻的,“你在做什么。” 灵草摇摇头嘴里喃喃“哎哎,堂堂龙族后裔居然学人家当大夫,这小子药居然还配的不错。” 雪儿并没听清他说了什么,解下长衫向木桶走来。 灵草一面背过木桶一面杀猪一般嚎叫道“蠢女人,你在做什么?” “沐浴啊,这都看不出来么?”雪儿踏进木桶,温热的水汽和着淡淡的幽香,玫色的花瓣贴着雪儿白皙的皮肤。她整个人都浸在水中,享受着难得的舒适。 灵草早就背过身去,脸上泛着红。却依旧很嚣张的语气“我当然知道,可你不会说一下的么?” “呃?呵呵,灵草大人也会害羞的么?”雪儿越发觉得这灵草颇为好玩。 灵草半响不作声,雪儿也静静的吸纳这幽香。 “小凤凰,灵界这次共来了几人?”灵草负手背对雪儿,虽是看不到表情可雪儿还是感觉到他的严肃。 “应该是四个吧,你怎会知道灵界来人?”雪儿正色道。 那灵草声音略有些低沉,“这世界上不存在偶然,有的只是必然。你可知道,我为何选你?”雪儿摇摇头,等着灵草继续说下去。 “来的人中只有你还保留着记忆,其余的人皆受了轮回之苦?” “轮回之苦?”雪儿原本以为心镜只是把他们四人送到人间,缘何要受那轮回之苦。 “有何稀奇?万物皆有平衡若不是止水换走了梁祖,你早就跟着他们几个进轮回道了。”灵草想了想,接着说道“看来止水他什么都没跟你说呢。你以为那梁祖是去灵界作客么?他体内有鲛人情思,如果泡在鲛人池里就可以隐去人类的气息,只要有一个契机你便可以顺利到人间来。”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来人间?”雪儿不解道。 “我到要问问你,一千年前是谁破了三界的规矩,搞得生灵涂炭,民不聊生?”灵草说着似是有些激动。 雪儿那段记忆被止水封印了,自然想不起来,她有些低落“以前的事情,我不记得了。” 灵草意识到自己说的有点过了,“也不全怪你,如果不是冥界的人心存贪念,也不会造成当日的局面。”灵草叹了口气,“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重要的是现在如何去救赎。” 雪儿自水中出来重新穿戴整齐,这时她才开始注意韩枫送的簪子,晶莹的簪子映着水光分外别致。仔细看来竟是一根凤凰羽毛,难道他早有所感应么?雪儿走到灵草面前,她半蹲着朝向灵草。 “说吧,我的任务是什么?” 灵草也敛了神情,凝望雪儿“留在韩枫身边,助他练成玄龙决。”灵草朝雪儿摊开手掌,他掌心有一个通体血红的琉璃种子。 “韩枫便是世人所说的天玄之人,只不过他灵压惊人,又完全不懂得控制,我没法直接跟他交流,这是你要的鲛人心,作为交换。”说着将种子按与雪儿手心。 对于韩枫是天玄龙族雪儿刚刚便有所猜测,倒不是很奇怪,可这灵草会以鲛人心做交换,到着实让她不知是惊是喜。雪儿握着那种子,果然上面还有暮凉的气息,不禁泪湿了眼眶。“这场浩劫是我造成的,又怎么能要你的东西?” “世人皆以为,是灵草助天玄之人一步登天,殊不知天玄天定,灵草不过是个媒介罢了,无法接近韩枫是因我灵力不足,你安心收下吧。你比我更需要它。”灵草有些难过的撇过头。“现世共有两块,名为凤凰卵石,你拿着这块,到时自会遇到领外一块。” 雪儿感激看他,知道这灵草一定是遇到什么事情了,不然这鲛人心谁人不窥探三分又怎会轻易落入灵草手中,“发生什么事了么?身为灵草怎么可能灵力不足的?”雪儿有注意到,灵草说他是媒介,那灵力想必天生傲人,怎么会有不足一说。 可灵草似乎不太愿意提起这事情,他沉默片刻道“你见过夜虚么?”雪儿忙点点头,“那便是韩枫的前世。” 雪儿心想无怪乎他灵压如斯高,连灵草都难以接近了。可是这灵草都是内定的,水涨船高又怎么会这样?雪儿一脸困惑的表情。何况她一直认为夜虚是个坏人。至少不会是个救世主,即使他并没做什么坏事,可那天他那强大的威慑仍旧让人心悸。 “笨女人,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渴望天下和平么?”灵草似乎会错了意。雪儿刚想解释,灵草却突然幻灭,又一次散为光影。 这时门外响起一个很是高兴的声音“雪儿姐,我是蓝韵,快开门啦。” 雪儿一开门蓝韵就抓过雪儿的手向外走。她似乎也刚刚沐浴过,身上有好闻得栀子花香,看她神清气爽的完全不见了早晨的压抑。蓝韵一边拉着雪儿快步向楼下走去一边还不忘抱怨道“全等你了,快随我来。” 第十六章 迷失 卜山绛桃 客栈楼下站着两个官差,靠窗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中年男子,略有些发福。墨蓝色的绸缎长衫很是讲究。韩翼对坐于那中年男子面前。 只听那中年男子淡淡道:“瑞祥的尸体我们要带走。” 一个官差面露难色,他看向韩翼为难道,“这,大人您看这样我们没法向上面交代。” “这是我们钱家内部的事,不需要官府的人来管。”那中年男子淡淡的像是说着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一般。 “这。。。” 虽然中年男子语气平缓,但他的话完全不带商量的语气,正在官差为难时,韩翼开口道:“瑞安,别为难他了,不过是个小官差而已。” 中年男子看了看韩翼,没有说话。半响韩翼开口道“这样吧,这个案子交给我。” 那个中年男子眼神一亮,瞬时语气也变得客气了不少,“那就劳烦韩大人了。” 两个衙役没想到钱老板会答应的这么爽快,连忙点头称谢。于是韩翼一伙人就踏上了卜山之行。 卜山分南北两大山脉,南山横走潇河以南,北山对北遥望翌海。 韩翼一伙人要去的是南山,过了潇河镇南门,再走个几十里路便来到了卜山脚下。 一路上煞是热闹,很多当地的人都拿着红绸,远远看去像是开满了美丽的曼珠沙华。 “雪儿姐姐,你不要么?”蓝韵停在一个卖红绸的铺子。那是一块一米长左右长条的红绸。蓝韵小心的在上面写上“平平安安”。雪儿摇摇头示意不要。 卖红绸的男人开口道“几位不是本地人吧?”他一边说,一边把红绸打成一个很是别致的结,“姑娘请把左手抬起来。” 那男人把红绸挂在蓝韵的左手臂上,脸上略带笑意“这个可是很灵的哦。” 蓝韵见他面善遍问到“这红绸可是有什么故事?为什么这远近的人都会来这边?” 那男人也是津津有味的讲了起来。 “相传啊,在卜山住着一位德高望重占卜师,他老人家经常为民请福祉,尤其喜欢桃花,就在这卜山上种满了桃树,然而这些桃树从来不开花,每年的瑞香之礼前后,占卜师都会做一次很是隆重的祭天。可是这些桃树从来没开过花。” 蓝韵突然插口道“是不是占卜师感动了这里的人们,所以大家才来这里挂红绸的?” 那男人笑着摇摇头。“当时的没有人想要帮他,即使他为大家做了很多,可是并没有人在意一个占卜师的喜好。” “直到那一年,来了一个黑衣男人,他进了老占卜师的屋子,除了占卜师多了一个水晶球像一切都没发生一样,自那之后来卜山占卜的人越来越多了,他们走后都会在桃林留下一块红绸。这样维持了十年左右,突然有一天,卜山满山的桃树都看满了桃花,皆为绛色,就是现在的絳桃。” “那样不是很好,占卜师终于如愿了。” 蓝韵正沉浸在美好的结局中,雪儿淡漠道“后来那位占卜师可是失踪了?” 男人惊讶的点点头“姑娘怎么知道的?” 这时突然起风了,一条红绸被风卷起,雪儿随手抓住那绸子叹了口气道:“这时和魔鬼的交易,又叫血祭。” “血祭?”一旁的韩翼突然开口,“可是上古传说中所提起的?” 雪儿没想到人间也会有人知道血祭,先是微微奇怪,后想到这个韩翼她并不了解,看大管家对她多番防备,想必这韩家对奇门艺术也略懂一二,这样看来也就不足为奇了。 雪儿对韩翼点点头。韩翼突然想到什么,对着卖绸子的男子道“请问,这传说传了多久了?可有100年了?” 那男人想了想,“差不多了吧。。。” “糟了。”不等那男人说完,韩翼便飞速向上顶跑去。雪儿她们也急忙追去。 韩枫并没有看着雪儿,只是看着前方声音前所未有的冰冷,因为他们走的很快,风滑过面颊冰冰的“为什么你会知道这些?” 雪儿一时语塞,不知道要怎么跟韩枫解释,难道要那些祭祀灵界的人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韩枫发现自己失态转而温和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感觉,有些事情,你知道的,我似乎也应该知道,然而我却记不得了。” 这时蓝韵插口道“你们看,前面那些人好像在看什么。” 三个人跑过去,看到人群中间有一颗粗壮的绛桃,上面血肉模糊的钉着一具尸体。周围的人皆惊恐又难掩好奇。韩翼早到一步,这时已经在一旁问与那死者同行之人一些问题,看到韩翼他们便走过来。 “已经是第二个了,我想还会有一个阴年阴时所生的人会丧命。”他无力的摇摇头,“巫师要复活,我们无能为力。” 蓝韵不解道“那巫师不是个好人么,怎么会去害人,没有办法阻止他么?” “有。”雪儿看了韩枫一眼又转向韩翼“复活仪式已经进行了一半,如果有一个足够强大的灵者把灵力分给他,最后一个祭品就可以活下来。” “灵者?” “灵者?” 韩翼和雪儿同时开口,韩翼问道“去哪里找灵者?” 雪儿看向韩枫,伸出手指着他的心口道“他就是。” 三人皆是惊讶不已。转而韩翼开口道“不可能,三弟自幼便在这方面豪无天赋。” 雪儿猜测这韩翼之所以在外人看来豪无灵压也许是因为他的灵压特质,也不想过多的解释什么,免得惹来麻烦,这时她腿上的伤口突然刺痛起来,耳边是灵草稚嫩的声音,微微带着威胁之意。“给他看那些。不要太多。” 雪儿只好尴尬的笑笑。“我们先回去吧。祭祀会在下一个月圆夜进行,我们有3天时间。” 待到大家回到客栈,官府的人都已经走了,一切又恢复了最初的样子,就好像这里从没有一条生命消失过。 夜里,四人围坐在桌前,雪儿严肃道“我要给你们看一样东西,一会儿我们牵着彼此的手,无论看到什么都不要出声。” 四人无相点点头,握紧了手。三人都闭上了眼睛,雪儿也缓缓念起咒语。 第十七章 花开 温润如春 那是一条湿漉漉的小径,雨水渐起来打湿了侍女们的鞋子,她们步伐很快,像是有什么急事,入了花园内回廊,便消失在知春柳后。朱红的楼阁、曲廊轩榭、乔松古桧交错相映,园内有一汪碧池,涓涓而东,煞是好听。 “这可如何是好?”木门前一个郎中模样的老人抿了抿胡须为难道。 与他相对而立的是一个四十开外的男人,红缨帽下的方脸平和又不失尊贵,他看向那郎中的眼神有着难以察觉的焦虑。“家女的病劳烦木御医了。” “哪敢哪敢,太傅大人,老夫道是有位朋友,医术高明,曾解过不少疑难杂症,只是。。。”木御医欲言又止,那被叫做太傅的男人忙追问,“木御医只管讲。” “这人不喜生,又视人命如草芥。若是治疗时有人打扰,怕他就此停手,一走了之。” “岂有此理。” “太傅息怒,小姐的病情甚是奇怪,怕是也只有他这怪人治得。” 太傅慢慢握紧拳头,叹气道“好吧,劳烦木太医了。” 。。。。。。 “听说太傅的千金康复了?” “怎么会?不是说病入膏肓了,连木御医都无能为力,怎么会突然康复了?” “说也蹊跷,太傅本该庆祝爱女恢复,却带着一队人马追去南门了。” 。。。。。。 京城的南大门上遒劲的写着通天南门四个大字。门下一群训练有素的杀手将一个白衣男子紧围其中。如是仔细看去,这男子竟是韩枫的样貌,只是更加成熟些,眼中沉淀世情却有露出一丝不羁。 “就凭你们?”那男子不屑道,他月白的长袍下露出白皙的手臂,手腕上缠着一条嫩绿的植物,说是植物却又有灵性一般附在他的手腕上。 说时迟,杀手的头领一声喝斥,他们一齐围了上去。 白衣男子也不急,他一面挡开杀手的攻击,一面向那扇门望去。突然人们眼前一片墨绿。没有人看到他是怎么过去的,只是当所有人回过神来,他已经在门的另一端,肆意的笑声透过城门传过来。 。。。。。。 “好厉害,那人是怎么过去的?”蓝韵突然开口道。画面霎时间模糊起来,四个人又回到了客栈的屋子里。 韩枫一脸责备的看向蓝韵,他觉得那一幕似乎有些熟悉,他想看看后来究竟如何,总有一个梦境缠绕着他,那肆意的笑声便是他梦的开始,可是他却记不得梦的尽头,每次醒来都好像遗忘了什么。那是一种很温暖的感觉,仿佛被母亲亲切的臂弯轻轻搂着,摇晃中让人沉沉欲睡,温软的棉布包裹着稚嫩的皮肤,阳光簌簌。韩枫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因为他的母亲大人从小就对他很好,那是一个和蔼的妇人,可他总是觉得她对他过于客气,甚至有点怕他。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有这种奇怪的感觉,这让他从小就叛逆却又乖巧,天啊!这多矛盾。 在韩枫陷入思考的片刻,韩翼意味深长的打量着雪儿。她微微眯着眼,样子似是在笑,却只是浅浅的一弯,就好像一个什么都知道的先知,静静等待一切的发生,她似乎发现了韩翼在看她,礼貌的对他一笑。韩翼心中思忖,她一定知道后来发生的事情,而且似乎也知道故事会被打断,那种自信来自一个奇异灵魂的深处。 蓝韵由一开始的好奇变成了失望,她摇摇雪儿的手臂“雪儿,快让我看看后来怎么样了。” 韩翼猜她一定会拒绝的,而且他有一种感觉。雪儿其实随时都可以让他们看到他们想看到的东西。 果然,雪儿以各种理由拒绝了。韩翼越来越觉得这个人有趣了,他隐在阴影中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雪儿显得很疲惫的样子,蓝韵建议让她休息一下,于是三个人便出去了。灵草见他们走了,倏地幻化成人。 “女人,你怎么不给他看看后来的事情,那样他也许会记起什么。”他在刚刚韩枫的位置上坐了下来,显然对于雪儿的做法有些不满。 雪儿鄙夷的瞥了他一眼,一副你是白痴的表情“你没发现韩翼在怀疑我嚒?” 灵草想起韩翼那意味深长的一笑,不禁打了个寒颤。嘴上却不屑道:“不过是个凡人罢了,有什么好顾忌的。” “可他身边的人并不是个凡人那么简单。” “我不管他凡人不凡人的,总之你要尽快让韩枫觉醒,我们有交易在先。”灵草眼珠子一转,“给我弄点梅子酒来吧。”他似乎在试探着问,又近乎于命令的口吻。 雪儿觉得好笑,但也应着他了。可她拿着梅子酒在楼梯遇到了韩翼,着实让人头疼。韩翼并没有问她梅子酒做什么,只是有礼貌的打招呼,这更让她觉得别扭了,一个女孩子晚上拿着一壶酒,他不应该问点什么吗? 灵草倒是喝的津津有味的。不时还对这酒评头论足,说着种酒多么多么没有品位。他以前喝的梅子酒是用哪家的仙梅子琼浆酿成,最后发现雪儿根本没在听他讲话,没趣的闭上了嘴。 窗外夜虫喳喳的叫着,一轮新月斜挂在夜幕上。城里的人们都睡了,深巷里偶尔传出几声犬吠,但这并不影响熟睡人儿的美梦。 雪儿着实觉得应该快点让韩枫知道他的责任了,只是这件事并没有表面那门简单,如果那么容易的话,灵草就不会落得这幅田地了。她看着灵草喝梅子酒的时候像一个小老头似得砸吧砸吧,不禁觉得好笑。可她突然又觉得悲哀,威风八面的灵草大人如今只能管她雪儿要点酒喝。 韩枫早早的躺下,希望能继续那个让他困惑的梦,可他越是着急越是难以入睡。 蓝韵总是像个没心没肺的孩子,这会早已睡熟了。 一切都平静下来了,即使大家各有心事,现在的客栈却安静平和。 突然,门廊闪过一道黑影,看背影和韩翼无差,他的脸隐匿在阴影中,眼睛眯成一个危险的细缝,从侧面看上去似乎在笑。然后迅速的消失在夜色中。 灵草和雪儿同时对望,这个韩翼,果然不一般。 第十八章 危机 战神觉醒 辰分将至,霪雨霏霏。鸟儿嬉闹着把尾音儿拉得老长。整个潇河笼罩在淡淡的潮湿中。朱色的回廊被雨水洗刷一新,庭院里,各色嫩芽抽新,贪婪地吸允雨露。 回廊的尽头,韩翼撑一把泛黄的纸伞。藏蓝的袍子上沾着溅起的雨水,似星光点缀着夜。如果不是隐匿于伞影,你一定可以看到他现在的表情,乖张淡漠,邪魅又俊美。回廊里传来扑簌的脚步声,韩翼并未回头,唇齿轻启,“你究竟是什么人?” 雪儿知道这个韩翼多方打听,早就识破她不是什么穷人家落涯女子。这种谎话也许只有蓝韵相信。料他早晚会问,不紧不慢地倚在回廊侧凳上,她把手探出廊庭之外,细密的雨丝没入她掌心,消失在游走的掌纹之间。只听她声音带着笑意,“渡船之人。” 韩翼道也觉得有趣,转身看向雪儿。只见她神情温柔,即使倚着栏杆却仍似躺在美人榻上那般慵懒。这场景让他觉得熟悉又陌生,鬼使神差的问道:“何以渡船?”周家大长老好像也问过这句话,韩翼不明白为什么他也会问出同样的问题,就像他不知道为什么一开始就对眼前这个来路不明的女子深信不疑,即使他知道她有蹊跷。 这话到是雪儿没想到的,她沉了眼睑,语气变得坚决:“不管付出怎样的代价,船总要驶向彼岸。” 韩翼甚至觉得她的话中隐藏着某种残忍。“别去伤害枫儿”,韩翼又一次背过身去,“如果我没猜错你需要他的力量离开这里,我会帮你,在他离不开你之前,回到你该去的地方。” 韩翼这番话让雪儿无比内疚,她想起多年前的麒麟王,那是一位深情的老父亲…匆匆回神转而又露出温柔的笑靥“我自有分寸。” 她侧劲望向天空,那里朦胧祥和,稀疏落着雨丝。一缕青丝滑落,通透的凤尾簪隐隐若现。 灵草自是看得明白,觉得这二人命里奇特,心想:这小麒麟前世被你搞的团团转,今世竟还是奈何不了你。 。。。。。。 想找到线索便要去卜山,时间紧迫,所以四个人一早便出发了。青石板上苔藓鲜嫩,雨后的桃林格外清新,经过一段漫长的台阶,眼前出现一条岔路。四个人停足商量。 韩翼提议,雪儿和韩枫向东,他与蓝韵往西,大家分开来找,应该能快一点找到线索。雪儿会意的朝他点点头。蓝韵吵着要和韩枫一起,却被韩翼硬生生的拖走了。她一脸的不开心,几个弯过后,韩翼转身用指尖点了点蓝韵的鼻尖,凉凉的感觉让她停止了吵闹,“韵儿,别胡闹。”说来也怪,她便真的不再吵闹了,跟在韩翼身后默默的走着。雪儿微微提着衣角,不让它们沾到新翻的泥浆。越是深入卜山,景致越是唯美精致,瑞香礼的红色祈福绸子还挂满树梢,这会已经被风吹的干透了,随风飞舞,枝上绛桃含苞待放,两者交相呼应。 不知不觉两人走的累了,在路旁青石上坐了下来,雪儿示意韩枫吹支曲子听听,说不定能引出什么线索。 韩枫也不推辞,幽幽笛声传来。他从昨天起就一直困扰与那个梦境,曲调不免迷惘,好似一个人无助的眼神,依依绕上每一颗绛桃枝梢。 霎那间,方圆百里,绛桃怒放。粉红的花瓣随风扬起一样花雨。韩枫和雪儿突然动弹不得。韩翼见东面有异象,心想不妙,赶忙叫蓝韵向东面跑去。 雪儿眼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红衣女子,她看起来傻傻的,盯着雪儿看了一会,侧了侧头,从雪儿脑后拔下凤尾簪,调皮道“姐姐会原谅我的,对吧?”说完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刺向雪儿。 韩枫拼命的想扑过去,可是他动弹不得,那种绝望的感觉让他怒不可遏。 力量,他生平第一次想要得到力量。 “你早该想起我。”一个稚嫩的童声响起,一切都停止了。花瓣悬浮在空中,韩枫看清了那个红衣女子略带甜美的表情,让他一阵厌恶。只听他童声继续道,“想得到力量嚒?接受我的存在,把左手给我。这样我可以给你力量。” 灵草将手伸向韩枫,韩枫毫不犹豫的伸出左手。那一瞬,天旋地转,天空上卷起一个巨大的漩涡,风卷起停止的时空,一把通体乌黑的玄剑疾飞而来,韩枫一跃而起接过玄剑,闪至雪儿身前一掌打在红衣女子心口,那红衣女子应声飞出去,狠狠的摔在地上,嘴角流出血来。 韩枫没有再看那女子,转过身面向雪儿,风吹的他黑色的袍子猎猎作响,俊逸的侧脸如神邸一般。完全不见了刚刚那个一脸秀气的白衣小生。这时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支凤尾簪,他贴近雪儿的脸,雪儿别扭的转过头。然后,黑衣的韩枫轻轻笼起雪儿的长发,将那簪子斜插在发髻上。“带着它。” 雪儿不解的回头看他,雪儿不知道这时的他是不是还是她知道的那个韩枫,或者说天夜战神觉醒了?可他为什么还会像这样,把雪儿的碎发抿在耳后。 这时韩翼也像这边跑来,看到红衣女子重伤在地,微微松了口气。然后他看到自己的弟弟,一身黑衣,完全没了平时的儒雅,取而代之的是凌人的威慑,身旁疾风缠绕。他终于知道雪儿为何说韩枫是灵者,他自小与众不同,微微的能感觉到灵力的存在,可他从没见过这般骇人的灵力。韩枫转身见是哥哥到了,松了口气。向后晕了过去。雪儿扶住他,“只是晕过去了,一会就好了。” 这时韩翼才有心思打量那个红衣女子,只见她一只手伏在地上,努力想要站起来。花雨飞的更厉害了。那女子好似低低啜泣着,韩翼平缓的问道,“人灵互不相饶,为何加害于人?” 那女子看向韩翼,竟是笑了。“为了见一个人。罢了,怕是见不到了。” 雪儿扶韩枫靠在石板旁,起身像那女子走去。蓝韵拉着她,示意他危险。她握了握蓝韵的手,让她放心。 “还见得到。”雪儿把手伏在那女子的额头上,一股温热的感觉流进她体内,女子诧异看她,雪儿摇摇头叫她不要说话。突然,那女子变成无数的花瓣飞开。韩翼和蓝韵皆是惊异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第十九章 罪恶 平息风波 “团团转皆因绳未断。”雪儿摊开手心,让纷飞的花瓣落入掌心。卜山上的桃花大片大片的飘落,不出一个时辰便要落光了一般。还好每个枝桠上都系了绸缎,让这里不显得过于萧瑟。 韩枫已经恢复成那个温和的书生模样,只是还没有醒过来。 韩翼早知道雪儿不一般,却怎样也想不通枫儿怎么会是天夜战神转世,因为他是那么,那么与世无争,那么儒雅斯文。看着昏迷中的弟弟,韩翼不禁想起从前的一个午后,韩枫还是个爱哭的小孩子,只要韩翼不在身边便会被一群调皮鬼围着,嘲笑他,欺负他。可他从来不还口,枫儿小时候长的很瘦,清秀的鼻子和微微上扬的凤眼让他看起来像个女孩子。这样的男生总是成为被欺负的对象,即使他们什么都没做。为此韩翼不得不保护他这个弱小的弟弟。他不像其他两个弟弟和他被欺负了会和他诉苦,遇到开心的事哈哈大笑。枫儿对他总是尊敬中带着几分疏离,他好像宁愿整天躲在父亲的书房里,也不愿意与其他孩子玩耍。韩翼不得不多留意他,不时的教给他,骑射,剑术等等,可是天知道教会这孩子这些有多难。 可是这样一个需要他保护的弟弟怎么会是上古神话中的战神?就在刚刚韩枫回头看他的一瞬间,他甚至觉得陌生,那种眼神不是他所熟悉的求助与无奈,而是让人安心的坚定,那是一份来自远古的神秘力量。 “那是什么?”蓝韵不可思议的睁大双眼,“发生了什么事,韩枫怎么会变成那样?”她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 雪儿平静道“是绛桃仙子。”雪儿不打算告诉任何人刚刚发生的事情,因为她当时完全有能里躲开绛桃的袭击,虽然她没有了灵力之源,可她有鲛人心。只是她不肯躲开,灵草也好,永生咒也罢都只是能保住性命,这样外来的痛苦就会加倍的放大。可她依旧想打个赌,想看看鲛人心对它现在主人的危机会作何反应,她想起暮凉的脸,他会不会来救她呢?直道韩枫站在她面前,她才回过神来。那不是韩枫,却是韩枫的模样,他的眼睛透过雪儿完全没有焦点,可他却把那只簪子斜斜插在雪儿的发髻上,就像那天在凉亭里一样不容许她摘下。 蓝韵依旧不停的问这问那,可是雪儿觉得很累,并不想回答她什么。幸好这时韩枫醒了,蓝韵只顾得围着韩枫不在管她。 韩枫醒后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四处张望,看到雪儿平安便放心的呼了口气。看在蓝韵眼里又是百般嫉妒。当蓝韵问他同样的问题时,韩枫也选择沉默,然后,他说,刚刚发生什么我不记得了。蓝韵也不好再问,只是用幽怨的眼睛看着韩翼,希望他能告诉她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一会,韩枫可以站起来后,四个人向山顶走去。雪儿说,还有事情没办完。已经找到凶手了。 韩枫坚持走在雪儿前,他其实什么都记得,有那么一瞬间,他听得到万物生长的声音,听得到天地喘息的韵律,也看到了绛桃的执着,只是他看不到雪儿的心,看不到那双明明看向他却没有感情的内心,甚至让他觉得冰冷。但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眼下,他要先找到绛桃仙子,一个像绛桃这样的仙子本应一心向善,等待功德圆满的。这卜山百年不开之桃应该就是她最后一劫,可她却在这种时候做出这等傻事。 然后,他想起传说中的那个故事,想起那个占卜师。 当他们到达山顶的时候,天已近黄昏,山顶伫立着一颗硕大的桃树遒劲中带一点妩媚,山下的绛桃基本落尽了花叶,只有这只桃树,依旧红粉满枝,金色的夕阳给粉红的花瓣镀了一层华丽的光晕,树下有张席子,上面坐着一位白发老翁,松垮的肉皮坠的他眼角下垂却掩盖不住精神矍铄的气场,一双眼睛却深邃而晶亮。他看到雪儿后开心的招呼她过去:“有缘人,上老夫这来。” 这人不就是周家大长老,除了雪儿外的三个人皆是震惊。 雪儿示意他们留在原地,一个人走了过去。只见二人交谈甚欢,可惜韩枫这里什么都听不到。过了一刻钟左右,周长老站了起来,雪儿在旁扶着他,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周长老开怀大笑。一边笑还点头着头,嘴里似乎念着,鬼精灵,丫头鬼精灵啊。 最后那老人转身走向身后的桃树把手轻轻搭在树干上,突然刮起一阵狂风,大家忙用袖子遮着眼睛。朦胧中,只有雪儿睁着眼,风沙吹的她眼泪直流。可她仍一脸敬畏的忘这那颗树的方向,那里巨大的桃树和老人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轻的占卜师,他身边亭亭玉立的红衣女子向她浅浅一笑,二人向着远方越走越远。 当年,一个年轻的占卜师带着妻子流落异乡,妻子不堪旅途艰辛病倒后在没有起来,占卜师用上古禁术封印了她并埋在山顶的桃树下,他躲在阴暗中为人们占卜,从每一个被他占卜过的人那里获得力量,可惜微乎其微,桃花依旧不开。会有更快的方法的,他的妻子这样想着。强烈的生的欲望和几十年的等待让她动了杀念,那年卜山的绛桃第一次开了花。可占卜师离开了她。 一年复一年。 占卜师在人群中尽得善事,希望弥补妻子的过错。当他知道卜山又一次出了人命便抛下一些回来了。在这之前,一个倒霉了钱家少爷成了祭品。只因为他和绛桃的命格相近,占卜师需要找到她。 雪儿把事情的大概转述给大家,韵儿好奇道“他们去哪了?” “地狱。”韵儿惊讶道,“可是周长老是个好人啊?” “这正是他为什么要用那种残忍的手段祭祀。”韵儿听了又是气恼又是难过。 谣传只说对了一半,他一只在等待,却不是绛桃花开。 韩翼不知道动用了什么组织让风波平息下来,四个人离开了潇河镇,踏上通往钱庄的路。 那一年,卜山的桃花前所未有的旺盛,漫山遍野开尽了善念与罪恶。 雪儿有时候在想:人类真傻。为了一个入了歧途的妻子,放弃一切。 周长老离开时,她对他说:“谁要管他何以渡船,只要一心想着过岸,总会有办法。” 他听后笑了,笑的无比开心。笑的眼角晶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