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劫难逃》 第1章 初雪 z国松江市。 简瞳在《松江新刊》杂志社门口等了十多分钟,她预约的滴滴专车还是没来。初冬的雪越下越大,她掸了掸帽子和身上的雪花,往手套上呵了几下气,又一次无奈的看了眼手表,现在是二十一点四十分,专车司机迟到了。 她拿出手机,第六次拨打司机的电话,仍是一如既往的无人接听。 《松江新刊》是松江市排名第二的民生杂志,创刊时间较早,社址始终没变,当年是接近市中心的位置,近些年松江的发展日新月异,如今勉强算是城乡结合部。公交末班已过,又没赶上同事的顺风车,大雪纷飞的天气,独自加班、尚且单身的简瞳,就只能靠滴滴专车了。 路上行人稀疏,私家车行的缓慢,偶尔路过的出租车还是满载。她的脚冻得有些发麻,原地跺了跺,也没有得到缓解。简瞳腹诽,这该是她来松江市工作的两年里,最背运的一天了。 想起远在家乡的父母,她不禁有一丝丝的懊悔,当初千里迢迢来到北方的松江市,旨在于近百家的招聘单位,只有《松江新刊》的编辑一职与她的专业相符。幸好,《松江新刊》成就了她,才两年,她已升为新闻三组的副组长,加了工资。 简瞳的大学,女多男少,没能谈成恋爱,工作以来,相亲对象见了不少,却总是一个落花有意、一个流水无情。简瞳想,同组的组长钱川对她表露过好感,要不,相处一下试试? 手表的指针接近十点,简瞳仍固执的等在原地,她为司机设想了好几种理由,下雪路滑车速慢、十字路口容易塞车、上一单没完成就接了她的下一单…… 但,真相,远不是能预料的。 一辆牌照为松chxxxx的黑色大众缓缓驶来,简瞳长出了一口气,总算没有白等。 那辆车路过她的身边,丝毫没有要停下的意思,简瞳着急的“哎”一声,追出几步去,拍打一下车窗。 车停了,简瞳拉开门便坐上了副驾驶,跟司机说:“师傅,是不是下雪路不太好走?” 驾驶位上的人没吭声,简瞳摘下帽子和手套:“师傅,实在抱歉,我单位这边太偏不好打车,我又担心取消订单会给你增添差评,所以就只好一直等你了。” 司机还是没有开动的意思,简瞳觉得奇怪,望了他一眼:“去安家小区,我下单的时候写地址了。” 那人穿着黑色连帽棒球衫,身形偏瘦,帽子完全罩住了他的侧脸,看不清他的长相,只是握住方向盘的双手在抖着,xiong部随着他急促的呼吸起伏不平,在寂静的车厢内,呼吸声显得很闷重。 简瞳狐疑,司机师傅是因为这几天持续降温生病了吗?紧接着她暗叹,在这种天气下,生病还坚持接单,或许跟现在加班晚归的她一样,都是为了生活而奔忙吧。 司机终于踩了油门起车,也不知是生病的缘故还是车技不熟练,这车开得摇摇晃晃的,简瞳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路面情况这么差,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简瞳无意间瞥到了后视镜,就着路灯透进的光,瞅见了这人的眉眼,那是一双年轻的眼睛,眼角凹陷,黑眼圈很深,眼神无光。那人察觉了简瞳的目光,在后视镜与她对视,简瞳赶忙低下头来。 她内心惊觉,不对!下单时滴滴信息上有司机的照片,虽然她没细看,也知道司机是一位中年大叔,绝不是眼前这位精神不振的少年! 最重要的,她忙于上车却疏忽了一个非常重要的细节,那就是,司机没在他自己的手机上点“已接到乘客”,如果不点,是根本没办法计费的。这不应是滴滴的五星司机该犯的错误!这么晚了冒着风雪出来干活,不是为了赚钱是为什么?! 她不动声色的用右手从衣兜掏出手机,放在大腿的侧面,偷偷的又查看了一下订单,照片上的司机果然是胖胖的中年大叔没错! 简瞳手里握着手机紧张得攥出了水,她的心跳加快,看着正前方的挡风玻璃拼命告诉自己要镇静,这里距离安家小区还没走上一半的距离,她慢慢的摸上车门,想试试看车门有没有锁,她的手指刚移动了几厘米,“啪”的一声,司机落下了中控锁,她转头正好对上司机的眼神,这下,她彻底看清了这人,这分明就是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形容憔悴,眼神空洞,神色惊恐。他猛地踩了刹车,沙哑的发问,声音都在抖着:“你……你要干什么?” 简瞳心呼不妙,举动被发现了! 第2章 规劝 还没等简瞳开口,后车座传来痛苦的唉泣,很无力,很低微:“放了我,求求你放了我,我不要钱,也不要车了,求求你放了我,我女儿还在家等我辅导作业呢。” 简瞳惊吓的回头,照片上的中年大叔就躺在后面的座位下,额头满是血,被绳子捆了一圈又一圈。 绑架! 简瞳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迅速逃离,无奈车窗车门全部上锁,她纵然有再大的力气,也出不去这车。 少年七手八脚的上来按住简瞳:“你别……别……” 简瞳是气愤加惊恐:“小小年纪不学好,这是犯法你不知道吗?你才几岁?坐了牢你这辈子就完了!你家长该有多心疼,他们养你这么大不是为了送你去坐牢的!你怎么就不为你家里人考虑?!” 其实,简瞳在说这话的时候一点底气也没有,她明知说这些话是多么的苍白无力,改变不了目前的局面,可她也是人生当中第一次经历这种事,在没有任何经验的情况下,谁晓得该怎么说才是正确的自救?她脑子一片混乱,说了一大堆,到最后那少年反而大哭不已。 少年双手捶着方向盘,痛哭流涕:“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可我有什么办法?我的瘾头一上来,我都控制不住自己。我哥又不给我钱,我只能……只能去偷。我没要绑他,就想偷了他的钱快跑,可是……可是他一个劲儿的在后面追我,还说……要报警……我不能让警察抓住,我哥会打死我的……我能怎么办?我能怎么办?” 少年的头伏在方向盘上哭个不停,简瞳也懵了,看他这么伤心,简瞳的手举起又放下,最后,搭在少年的肩上,轻轻抚摸他的后背:“别哭了,年轻难免犯错误,知错能改并为所做的错事承担责任,你还是一个好孩子。” 简瞳说完,自己都挠挠头,这种话说出来像教育小孩儿似的,他都这么大了,还管用么?更何况,抢劫加绑架,不是小事吧?要真是这么三言两语就能解决那就好了。 简瞳从包里拿出一包纸巾打开递给他:“你……相信我吗?” 少年瞪大眼睛看她,白皙的面庞上挂着泪痕,如果不是一脸的病恹恹,这绝对会是一个在校园里引来女生尖叫的男孩子。 简瞳在心里快速的组织了一下语言,慢慢的说:“既然从一开始你就没想绑他,这说明你的动机只是想偷钱,对不对?” 少年使劲点点头:“是,我就是看他车门没锁,想偷点钱,结果我还没下手,他从超市出来看见我了,就一路的追。就是因为他要报警,我才绑他的。” 简瞳皱眉:“你怎么绑的?他可比你壮多了。” 少年扬了扬眉,略有些得意:“我学过跆拳道,除了我哥,没人是我的对手。” 简瞳:“你多大了?还上学吗?” “我十九,在松江实验中学上高三。” 简瞳微怔:“松江实验?那是省重点啊,你怎么……” 少年自豪:“我当年可是以全市前十名的成绩考进去的。” 简瞳不解:“那你还……” 少年垂头,眼眸没了颜色:“高二的时候认识了几个职高的哥们,没把持住,就吸上了。” 简瞳想了想:“咱们先把大叔松开,放他回家,他女儿还在等他,剩下的事情,有我陪你,好吗?不要怕,一定会解决的。” 她握着少年的手,冰凉而濡湿,但却是那样的坚定。 既然她遇上了,就不能眼睁睁看着他在迷途中越陷越深,她要拯救他。毕竟,他曾经是一个非常优秀的男孩子,不是吗? 第3章 景晨 松绑后的司机大叔载着简瞳和少年往最近的派出所奔去。 简瞳把少年的手始终握在掌心,少年颤抖着说:“姐姐,我害怕。” 简瞳捋了捋他的头发:“不怕,大叔能证明你只是偷,不是抢,是吧大叔?” 司机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坏了,绷直身体,一言不发。 简瞳继续说道:“你呢,是初犯,又没有得手,也没有前科,更谈不上对社会造成什么严重的危害,估计只是几个月就出来了。到时候我去接你,送你回学校。” 少年问:“姐姐,你叫什么名字?” “简瞳。你呢?” “白景晨。” “你父母知道你吸那东西吗?” 他低头:“我刚出生,母亲就去世了,我上小学那年,父亲也去世了,一直是我哥在带我,可他太忙了,一个月也见不了他几次。学校开家长会,都是昊然哥替他去的。” 女人就是这样奇怪的生物,明明前一秒还是受害者,下一秒立刻母性之心泛滥,简瞳决定要好好帮帮这孩子。 从派出所又折腾到拘留所,一切结束时已是凌晨两点,还好是周末,白天不用上班了。简瞳站在冷空气里深深的吸了口气,她不禁感慨,白景晨这些年是怎么长大的,派出所民警给他哥打了不下十个电话,都过去俩小时了,硬是连人影都没瞧见。 一位好心的民警送简瞳回家,车刚驶离拘留所大门,一辆黑色的私家车疾驰而来,停在拘留所楼前,那刹车声在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简瞳转头,渐远的距离只听见车门的声音,看不清人,她想,但愿来的是白景晨的哥哥。 羁押室里,白景昕一把揪起白景晨的衣领,照着他的脸就是一巴掌,白景晨的嘴角顿时青紫一片。 昊然忙拦住他:“白哥,算了,景晨也是一时糊涂。” 面容俊冷的白景昕扯开昊然:“我打的就是他!跟他说了多少次,戒了戒了,就是没脑子!我没收他的零花钱,防止他再去买,他倒好,居然学会打劫了!” 白景晨嘟囔着:“我是偷,不是抢。抢的性质恶劣,偷,至少我没偷成,关几天我就出去了。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再给你丢脸。” 白景昕整理了一下衣角,他不允许自己的装扮有任何的瑕疵。旁边的李所长谄媚的递了支烟过来:“白老大,那司机坚持不肯销案,您看这事……” 白景昕虚挡,没有要接的意思:“不肯销案也罢,关这臭小子几天,让他在里面好好的把瘾戒了。” 李所长讪讪的收回手:“白老大,我给二少爷找个单间?” “谢了,不需要。我让他长长记性。” 送走白景昕和昊然,李所长稍稍有些窝火,还以为就此能跟白老大攀上交情,可白老大压根没把他当回事。李所长心眼一转,既然翻不了这座山,那就跨别的桥,白景昕的弟弟被关进了看守所,对整个松江来说,那可是个大新闻啊!不知有多少人觊觎着事态的变化,讨好的如是,仇家亦如是。 松江市北郊,白府。 白景昕在书房不紧不慢的喝着咖啡,昊然看着这个打从他十一岁起就跟着的白老大,内心充满了焦虑,白景晨是昊然看着长大的,他都急了,他的老大能不急? 昊然终于开口:“白哥,要不,我去……” “不用!” “可是,白哥,景晨会吃苦的……” “他就是没吃过苦头,所以才这么顽劣!” “白哥……” 白景昕打断他:“你去处理一下那个司机。” “好。”昊然正要转身,又想起了什么:“那,那位小姐呢?” “暂时没必要。” “知道了。” 第4章 晨陨 昊然关门退出,白景昕继续酌着咖啡。从五年前小敏意外身亡,就没人能管得了那个臭小子了,他这个大哥,当得颇觉心累。但,不管怎样,他是他唯一的弟弟,唯一的亲人,他豁出命般的赚钱,就是为了给弟弟的将来铺垫,他把白家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弟弟身上,曾经让他引以为傲的弟弟,如今越来越堕落,他没辙,他暴躁,却没法,眼见他的弟弟日渐骄纵。这次,许是一个教训,让景晨收收性子,从此安心学习,不做其他。 白景昕在浴后换上了去年景晨买给他的睡衣,颜色老气,款式陈旧,他喜纯色,这睡衣买了一年多他也没穿。一年多以前,他的弟弟还是学校的优等生,众星捧月,只一年,近墨者黑,景晨跌落谷底。那东西真是害人不浅。 白景昕气恼地对着镜子砸了一拳,镜子安然无恙,小敏和景晨是他的软肋,五年前他已少了一根肋骨,五年后,他决不允许另一根肋骨行差踏错。 镜子里的男人,与景晨有八分相像,轮廓比景晨成熟许多,眉眼间多了凌厉和阴鸷,那是岁月的沉淀。他们的母亲,当年是环球小姐北方赛区的冠军,容貌自是不差的,兄弟俩继承了母亲良好的基因,可惜红颜薄命,产后大出血,结束了她短暂的一生。父亲去世后,白景昕接过他的担子,独当一面,把白氏企业发扬光大。白氏充其量只能算作松江市的中型企业,何以让人忌惮?其实,白氏的产业,更多的还是在见不得光的地方。 白景昕做的那些事,与他有关联的人都心知肚明,他心狠手辣、不折手段,人前笑面虎、人后放冷枪,这在松江市是出了名的。他只一样不碰,就是那种东西,他父亲是吸食过量、抢救无效死亡的,在他手下做事,他只有一条规矩,这个东西不许沾,但凡有违反,杀一儆百。 一连三个星期,每周两个探视日,简瞳都会准时去看守所看望白景晨。 景晨比之前胖了一点,头发剃短,能吃能睡,按时休息,瘾头戒了,倒显得精神不少。每次简瞳过去,他都兴奋的不得了,问问简瞳这个、问问简瞳那个。 简瞳每次还会给他带些吃的、买几件穿的,还买了不少书和练习册。 简瞳鼓励他,六个月很快就会过去,等出来的时候,正好赶得上高考。 简瞳一直没碰见景晨的哥哥,不知是错过了还是根本就没去,简瞳想,摊上这样不负责任的家长,景晨真可怜。 好不容易送走了“双十一”,又迎来了“双十二”,全城购物大狂欢,《松江新刊》的民生版又要够忙一阵了,简瞳连着加了三天班,家都没回,等“双十二”一过,她只想睡个好觉,还有,上一个探视日,她加班没能去成看守所,她给景晨买的英语词典还没送出去呢。简瞳一想到景晨热切的眼神,就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他在里面,又不能跟他通电话,该怎么告诉他她是因为加班才没去看他呢。希望这小子不要埋怨她,把新买的练习册快快做完才好。 不知不觉中,命运的轮转已经偏离了原来的航道,殊不知,上一次说再见,竟是简瞳和景晨的永别。简瞳怎会想到,会面之后景晨刚回到监室,就被突如其来的一支折断了的牙刷刺中颈动脉,这是一场看守所的监室内乱,景晨,殁了。 整整三天,白景昕一直在灵堂,不吃不喝,不眠不休,疯长的胡茬更显他的沧桑,别人叫他老白,是对他的尊称,他才三十五岁,一点都不老。可他的弟弟,白景晨,此时安安静静的躺在玻璃棺内,永远止步在了十九岁。他是他的骄傲,是他的支柱,是他唯一的亲人,他的小敏走了,如今他的弟弟也去了,他忽然发觉他的生活失去了全部的意义。 除了对宾客答礼,他一言不发,昊然看着不忍,劝他休息,他置若罔闻,他在这世上,终是孤家寡人了。 白家出殡,全城轰动,这事,《松江新刊》有报道,但不是简瞳负责的版块,她所在的新闻三组负责的是民生新闻,说白了就是与老百姓相关的事,诸如“双十二购物节”,报社主编应邀参加了葬礼,她只听闻那位是白家二少爷,浑然不知的是,白景晨和白氏企业有着怎样的联系。 景晨的墓址,是松江市最贵的一块墓地,风水极好,天气预报说这几日有大到暴雪,小雪飘着飘着就成了中雪,白景昕直直的站立在墓碑前,看着景晨的相片,擦拭着碑顶,他不断的擦拭,又不断的有雪花覆盖,怎么也擦不净,他的眼中没有泪,只有满满的恨。 昊然替他掸落身上的雪,说:“白哥,咱们回去吧。” 白景昕久久才出音:“那人,办事了吗?” “嗯,今早进的看守所。” 话语刚落,昊然的手机响起,他接听,说了几句便挂了,他对白景昕回复道:“白哥,已经成了。手脚很利索,没留下痕迹。” “李所长呢?” “出殡之前就车祸了,重度昏迷。刚才人多,我不方便说。” 白景昕点点头:“走吧,让刘姨煲个汤,我饿了。” 昊然拨通电话:“妈,我和白哥这就回去了,你把鸡汤炖上吧。” 下山的途中,白景昕又想起了什么:“那个女人,你去找来。” 昊然迟疑:“和她没关系吧?她对景晨很好。” 白景昕的语气毋庸置疑:“如果不是她送景晨去派出所,景晨也不会出意外。” “白哥,相关的人,我都处理好了,司机的腿粉碎性骨折,可她,是无辜的。再说,景晨的事,你也坚持了。” 白景昕握紧了拳头又缓缓松开,指甲扎得手心疼痛难忍:“该算的帐,我一笔也不会少。该找的人,我一个也不会放过。” 昊然跟在白景昕后面暗暗摇头,一直以来他敬重的白哥,怎么成这个样子了?是非不分、睚眦必报,或许,是孤独让他变得更暴戾的吧? 第5章 初见 “双十二”的晚上,难得不用加班,大雪有欲转成暴雪的趋势,简瞳早早的回了家,主编给他们放了假,正好这两天下雪,简瞳打算窝在家里,上网、吃零食、宅。简妈刚给她邮了好几包家乡特产,她忙着加班没时间拆包裹,现在洗了澡,舒舒服服的躺在床上,把包裹一个一个的拆开,她还打算下次带去给景晨尝尝她家乡的小点心。这房子是她刚来松江的时候租的,虽然只是顶层的阁楼,虽然还不到四十平米,但她依旧布置的很温馨,不管住在哪里,不管住的地方有多大,一定要有家的感觉,这是简瞳离家千里给自己定的小小准则。 包裹还未拆完,简瞳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 “你好,是简小姐吗?” “是我。你是哪位?”简瞳思忖着,这是谁呢?还挺客气的。 “噢,你好简小姐,我是白景昕,白景晨的哥哥。” 一听到是白景晨的哥哥,简瞳讶异的坐起身,终于露面了啊!还以为他真不管他弟弟的死活呢! 简瞳丝毫没听出这个声音的危险性,也丝毫没想起来白景昕就是在《松江新刊》的杂志上经常出现的那个名字。 “白先生你好。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简小姐。我弟弟是不是托你买了本字典?” “是啊。我本来上个星期是打算探视的时候送给他,单位一直加班,没去成,真惭愧。” “没关系的,我替我弟弟谢谢你。我一会儿要托人给我弟弟送些吃的,我想把字典一起带过去。” 简瞳立刻点头:“好啊好啊,景晨还等着用呢。那……我怎么给你?” “我这边工作脱不开身,恐怕要麻烦简小姐送过来了,不知简小姐方不方便?” 简瞳好心的答应:“方便方便,你在哪里?我这就送去。” “简小姐真是热心肠,我给你报销车费,不会让简小姐白跑的。” “不用不用,景晨的事啊,是我应该做的。” 等那端报了地址,挂了电话,简瞳以最快速度穿好衣服,拿了一包简妈邮的小零食,连同字典一起塞进包里冲下楼,小区门口正好停着一辆待载的出租车。 “师傅,麻烦你,明月夜,谢谢。” 简瞳当然从没去过这个地方,在松江生活了两年,她多少还是有所耳闻的。 明月夜是白氏名下的产业,是销金窟、是不夜城,地上夜总会,地下赌场,夜总会藏污纳垢,燕舞笙歌,至于赌场,没有一定身家,大门都进不去,里面的玩客,要么是政要,要么是巨商。这样一处场所,在松江市屹立多年不倒,规模逐年扩大,分馆愈建愈多,愣是没人去深究其内部的结构,不得不说,白景昕还是有一些手段的。 简瞳下了出租车,抬眼望向金碧辉煌的建筑,在来的路上,远远地就它被延伸的光芒刺了眼,在电视里才能看见的富丽堂皇的宫殿,真真切切的出现在眼前,简瞳有些恍惚,松江市大概也不似白日里的那般单纯吧? 门童热情的为简瞳开门,九十度鞠躬,迎她进入。简瞳还带着丝丝的胆怯,只是光辉闪耀的大厅,就足以晃得她睁不开眼,那,里面的包房,想必更是让人一掷千金了。 她跌跌撞撞地在迷宫般的明月夜楼上楼下绕了好几圈,才找到白景昕说的那个房间,她有些后悔刚才拒绝了门童想要为她引领的好意。 在门口站定几秒,她抬手敲敲门,没人应答,她侧耳俯听,里面貌似没有声音,她犹豫着推门,没上锁,她稍一使劲,推了半开,房间是昏暗的,只有墙面上的大屏幕在闪着影像,音乐声不小,她这才反应过来,竟是房间的隔音太好了。 靠近门口的位置站着四位,西装革履,身强体壮,却是一脸横肉,在大屏幕的正对面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男人,距离太远,简瞳看不清他的脸,他斜倚着沙发靠背,手上应该是拿着一只……雪茄,修长的腿就这么随意搭在茶台上,浑身散发着一股莫名的气场。 简瞳迟疑的问:“不好意思,打扰了,请问,哪位是……白景昕?” 没等沙发上的男人说话,站在他身旁的昊然先开腔:“是简小姐吧?快请进。”说罢,一个眼神示意那四个人。 简瞳走近了几步:“白先生?” 昊然微笑着摇头,手指向沙发:“这位是景晨的哥哥。” 简瞳恍然,就说么,她也觉得眼前这位跟景晨长的也不像啊。她仔细上下端详白景昕:“白先生,景晨很像你。” 白景昕道:“喔,是么?” 简瞳点头:“他的眼睛和你一模一样,鼻子、嘴巴,也都是。” 白景昕从茶台上拿起一个相框:“没了么?简小姐,你再仔细看看,我和景晨,还哪里长得像?” 简瞳接过,看了看,觉得哪里不对,这照片,怎么是黑白色?!就像是,遗照! 简瞳诧异的抬头:“白先生,这……” 白景昕淡然的冷哼:“怎么?看不习惯吗?还是,你想去墓园亲自告诉他,就因为你执意送他去自首,他才落得惨死的下场!” “啪!”简瞳手里的相框应声落地,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听觉,是他说错了?还是自己听错了?墓园?惨死?这怎么可能?上个星期明明才见过面的! 昊然欲捡起,白景昕虚拦,自己拾了相框,用手掌擦了擦,平静的自语道:“景晨,你这个姐姐好像很不待见你啊,就这么随便的把你扔了,你说,我要不要替你惩罚她呢?嗯?” 第6章 噩耗 简瞳绕过茶台,走到他近前,一字一句:“白先生,请你告诉我,景晨,到底发生了什么?” 昊然递给她一份报纸,白景昕嘲弄的开口:“自家的报刊,你都不读的么?” 简瞳急急的接过,这是前天的《松江新刊》。她承认,除了自己负责的那一摊,对别的新闻,她确实没兴趣、也没读过。 她的手无法控制的抖着,她急于从报纸中找寻一缕蛛丝马迹来证明眼前的男人在说谎,可她失败了,在社会新闻那一栏,她看到了“白家二少爷风光大葬,轰动松江半壁政商圈”的报道。她不得不相信,那个活泼的男孩儿、那个姐姐长姐姐短的男孩儿、那个笑起来眯着眼露出可爱虎牙的男孩儿,终是真的去了。她后悔每次见面都匆匆忙忙、只聊不到半小时她就得上班去,她后悔字典买晚了一周、不然他就可以早点如愿地跟他哥哥显摆显摆,她后悔在送他自首的路上拒绝了他的合影请求,她后悔她的后知后觉,她是最后一个得知景晨的死讯。 白景昕见她落泪了,饶有兴致的问:“简小姐哭了?我还真不知道简小姐跟我弟弟有这么深厚的感情。” 简瞳啜泣道:“是,我很伤心,很难过,他还那样年轻,他说过他想考z大,他那么努力,完全可以的。” 白景昕把手中没吸完的雪茄碾灭在茶台上:“是啊,简小姐尚且伤心难过,他是我弟弟,简小姐猜猜看,我会不会伤心难过呢?” 他说的那样不着痕迹,那样云淡风轻,仿佛,在叙述一件根本与他无关的事。 简瞳鞠一躬:“白先生,实在对不起,请节哀。”她把零食和字典交给白景昕:“这是我买给景晨的,现在,他用不上了,白先生留着做个纪念吧。景晨的墓地在哪?我想,去拜祭他。” 白景昕正视着简瞳,脸色阴晴莫辨,眼神却透着凌厉的冷。 “简小姐终于知道说对不起了?” “呃?”简瞳没明白。 白景昕继续道:“我想,简小姐不必去看望景晨了,他现在最不想看见的人,应该就是你吧。” 简瞳皱眉,她很讨厌这位白先生说的话,正因为他对景晨的教育方式出了问题,景晨才会犯错的,不是吗? 简瞳觉得和白景昕没有再沟通下去的必要了,景晨有这样的哥哥,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她道了声:“白先生,再见。”转身便走,岂料门口的那四人早已拦住了她的去路。 “简小姐这就要走了?”白景昕站起身,踱步到她跟前。 简瞳转头气道:“我终于知道景晨为什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你不配当他的哥哥。” 白景昕的声音冰到极点:“配不配,不是你说了算。”他突然钳上她的脸,强迫她与他对视。 “简小姐大概还不知道景晨喜欢你吧?” 简瞳皱眉,这人是疯了吗?他凭什么这么对自己?他在说什么胡话? 简瞳死死的掐他,但他纹丝不动。简瞳的双手慌乱得无处安放,只得牢牢的抓紧了身侧的包包。 他继续轻笑着:“简小姐在景晨的心目中,是纯洁无暇的,每次景晨跟我说起你,我都在想,究竟会是个什么样的女人,让我弟弟痴迷至此?现在看来,我真是要怀疑我弟弟的眼光了。” 第7章 非遇 简瞳其实内心是慌了的,但她告诉自己一定要镇静,眼前这人就是个疯子,她如果自乱阵脚,那不恰好给了疯子发疯的借口么。另外,她还有一个非常困惑的疑问,景晨喜欢她?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的! 简瞳沉声说道:“白先生,偏见,会使人迷失方向,失去判断。我认为,你对我有很深的偏见。” 白景昕“啧啧”了两声:“就是这一副伶牙俐齿,才让景晨昏了头吧?” 他放开她,走到播放音乐的操控台,换了一首轻快舒缓的音乐。简瞳这才发现,这房间很大,角落里还摆放着一些乐器,有钢琴,还有架子鼓。 他随着音乐扭动舞蹈:“这首曲子,是景晨以前最爱弹奏的。简小姐喜欢吗?” 简瞳紧咬着嘴唇,没有任何回答。 “看来,简小姐是不喜欢啊。昊然,你帮一下简小姐。” 一股强烈的预感侵袭而来,今天,她是逃不掉了。 戴着白手套的昊然提了一桶浸着冰块的水,重重搁在茶台上。 四个壮汉立刻过来按住简瞳,其中两个开始动手撕扯简瞳的衣服。 她纵使再假装镇静,也承受不了这种待遇,她厉声尖叫:“白先生,你欺负弱者,你不觉得是在自降身份吗?何况,景晨的意外,与我有什么关系?他走了,我也很心痛!” 白景昕耸肩:“景晨的意外与你没关系,那你所说的欺负弱者,与我又有什么关系。对你,还用不着我亲自动手,亲力亲为才是自降身份。” 被强行bā光的简瞳瑟瑟发抖,小腿不断的抽筋,几欲跌倒,赤裸在一群男人面前,她何曾遭受这种侮辱。 简瞳带着恨意从紧咬的牙关里挤出一句话:“骂你禽shou,也是抬高你了,你配不起!” “啪!”响亮的一巴掌,打得简瞳脸颊发麻。 她坚决不退缩,继续说着:“白先生,你认为你是成功人士吗?实际上,你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你不敢承认景晨进看守所也是由你坚持所至,你不允许这个失误为自己完美的人生增添瑕点,说到底,是你的自私。你的世界只有你自己,没有任何人。他犯错,你就打他,那只会让他更怕你,再犯错,就断了他的经济来源,逼得他只好去偷,你有好好的教育过他吗?你尽过家长的责任吗?他死了,对他未尝不是一种解脱,因为,有你存在的世界,他没法真正快乐。” 白景昕彻底被激怒了,挥手狠狠的扇向简瞳。 打手们见状,架住简瞳的胳膊,打得更甚了。 许久,大概是他们的手也疼了,于是换了套路,拖着简瞳,把她的头死死的按在盛满冰水的桶里。 简瞳的口鼻、耳朵,充斥着刺骨的冰冷,长时间的窒息,让她有濒死的错觉,她已感觉不到痛了。有那么一瞬间,她的精神恍惚,若是就这样去了,也算作安乐死吧? 可这些衣冠禽shou,没有让她死的打算,并且像算好了时间一样,每当她的肺达到缺氧的极限,他们就把她提起来,给她呼吸几秒新鲜空气,然后,就又送她进入了炼狱。 如此反复了十几次,简瞳纵是铁打的筋骨,也承受不了这种非人的折磨。 她用残存的理智在思考,我还活着吗?我为什么没死呢?我是不是和白景昕一样,也快要疯了? 所有的冰块全部化开,冰桶失去了意义。一个壮汉舀了一杯水,撬开简瞳的嘴,毫不犹豫的灌了下去。简瞳被呛到,拼命的咳嗽,可是并没用,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怜惜,咳嗽只能证明一个问题,那就是,她还活着,还没死。 一整杯冰水,被强迫倒进简瞳的胃,她的腹部马上开始不停的抽搐,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似要把她活活的涨死。 她以为要结束了,结果两秒的喘息时间都不到,一杯又一杯的冰水,接踵而至。 人间地狱,也不过如此吧? 第8章 濒死 白景昕终于又换了一首曲,爵士乐。他拿起鼓槌,敲了几下架子鼓。 “简小姐,你看,这里的乐器都是景晨的。这间房,是专属于景晨的音乐室。钢琴,是在他十岁时买的,吉他,十二岁买的,小提琴,要早一些,八岁吧。架子鼓是什么时候呢?让我想想。”他煞有介事的停顿:“噢,想起来了,应该是刚上高中的时候,景晨追的那个女生,她前男友是乐队的鼓手,景晨缠着我非要学,我二话不说就给他买了。那个前男友呢,没几天坠楼了。简小姐要不要猜猜,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话说得云淡风轻,听在简瞳的耳里,却格外的讽刺,这是在向她宣告什么?疯子做事,还需要理由吗? 白景昕的鼓槌掂起简瞳的下颌,惨白的面色,颤抖的嘴唇,肿胀的双颊,但她仍倔强的瞪视他:“真是麻烦白先生亲力亲为了,这还不算是自降身份?” 她的喉咙每发出一个字音都像是尖锐的刺在划过,全身已毫无知觉,她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腿、自己的双臂,只任凭打手们桎梏着她,任他们为所欲为。 白景昕把鼓槌一丢,接过昊然递给他的毛巾:“送给你们了,别玩死她。” 简瞳错愕,这样随便的一句话,就决定了她的命运吗?不,绝不! 昊然给白景昕倒了杯威士忌,他悠闲地坐进沙发,已做好了要看戏的架势,男人们猥琐地扯掉了简瞳最后一件蔽体的胸衣,简瞳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平静的说:“麻烦白先生,你的鼓槌借我用一下。” 打手们停了,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这位简小姐是什么意思。 昊然也疑惑的看向他的白哥。 白景昕眯着眼,示意昊然递给她,他倒要看看,简瞳有何举动。 简瞳用尽最后的力气,甩开打手的钳制,把鼓槌拿在手中,她大笑了几声,仿佛要把心肺都笑出来。昊然皱眉,这笑声,阴沉得有些可怕。他不禁懊悔,出来之前应该把枪带上的,是他大意了。这女人,莫不是要行刺白哥?同时他又暗暗摇头,行刺?用一根鼓槌?她不会傻了吧? 简瞳还在笑着:“呵呵,二十多年了,不能给你们糟蹋,你们不是想要吗?我偏不给。” 盯着鼓槌瞅了半晌,简瞳没动,一帮人都等着看她想做什么。 就在男人们都晃神之际,简瞳憋足了气,一狠心,立起鼓槌,直直的扎进自己的下身,没有一丝犹豫,没有一丝停顿,那片薄薄的阻碍,早已被冲破,止不住的淌出血来,从大腿滴落至地面,未干。 疼,钻心的疼!比被按进冰水里疼十倍,比被打的脸颊疼一百倍。 她的手控制不了的哆嗦,身体也支撑不住的要倒下,耳边的轰鸣声愈演愈烈,似乎听不到其它的声响了,眼前的漆黑一片,咬牙齿已经不管用,她就咬着舌头,血迹顺着嘴角一滴一滴的流出。 不能倒下,坚决不能,就算死了,她也不会向白景昕低头。 简瞳没有知觉的站着,颤抖的手还在一点一点的勇往直前,和她的人一样,不退缩,不屈服。自嘲的想,她这是自杀吗?她把自己的尊严、身体,一并杀死埋葬了,姑且,是自杀吧? 身经百战的白景昕总算回味过来简瞳所说的“不能给你们糟蹋”是什么意思了,他思量,这个女人,够狠,如果今天放过她,以她的个性,日后难保不会找他的麻烦,所以,唯一的办法就是,以绝后患。 白景昕手指敲打着酒杯:“简小姐,既然,你不愿意陪我的属下玩,那好,我也不强人所难。”随即,他示意昊然:“交给你了。” 昊然怔了怔,按说,他替白哥办的事不少了,可眼前的女人,也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他没必要赶尽杀绝吧? 昊然拿出一把瑞士军刀慢慢走过去,他在犹豫、他在思忖,该怎样保住她的命?白哥是不可能收回成命,那就只有他来铤而走险,就当,他为景晨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第9章 丢弃 鼓槌贴不住简瞳的收缩,“咣当”落地,带出一缕血,昊然不忍看,他也不得不承认,白哥对待这个女人的手段,确实残忍了些。 简瞳看着昊然冷笑:“要杀我吗?” 昊然目不转睛的看她:“不,我想尝尝,你的血是什么味道。” 说着,锐利的刀锋划破简瞳手腕,不深不浅,既不会引发大的血流,又会产生强烈的痛感。 简瞳抑制不住的惨叫,她很想压制再压制,但她实在受不住了,叫喊或许能减轻疼痛。 昊然的刀冷漠地继续,一下,两下,三下…… 简瞳的两条手臂、腹部、大腿,逐渐的布满了刀伤,四个打手拍掌叫好,狰狞的嘴脸,纷纷舔舐简瞳的肌肤,舔舐她的血。 简瞳的生理和心理上,已然撑到了极限,再不反抗,真的没机会了,继续下去,她真的会血流尽而死。 趁昊然不备,简瞳拼力踹了他一脚,昊然向后踉跄了几步,刀落地。 在打手愣神的一秒内,简瞳挣脱着朝门口跑,昊然不愧是当过白景昕跆拳道的陪练,迅速的飞起一脚,把简瞳踢倒,简瞳所有的防线一并崩溃,昏死了过去。 一个打手还上前踹踹她,见没什么反应,邀功似的向白景昕说:“老大,这女的也不行啊,我们都没怎么下手,她自己就昏了。”他期待着白景昕的赏赐,虽然女人长像普通,腰也没那么细,好歹是个女人,有一个总比没有强,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是个雏,既然老大想弄死她,那就在她死之前,先给他们玩玩,总之不能浪费了。 昊然抢先一步“拎”起简瞳,扛在肩上。 简瞳不纤瘦,但此时毫无知觉的她,就像案上的羔羊,任人宰割,昊然力气很大,说“拎”一点不为过。 白景昕似看破了昊然的想法:“你要去哪儿?” 昊然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神色:“丢掉。” “她还没死。” “冰天雪地,很快的。” 白景昕点头表示赞赏:“昊然,你现在越来越像我了。” “白哥过奖。” 白景昕举杯小酌一口:“快去快回,再陪我喝几杯。” 昊然走出门,吩咐手下清理房间。 这些人的效率很高,没几分钟,这间原本专属于白景晨的练琴房,就又恢复了原本的整洁。 白景昕站立窗前拉开窗帘,天气预报很准,窗外已是漫天大雪了。他点了烟,长长的叹气。 景晨,所有的人我都为你处理好了,你倒是可以安心了,可是你无牵无挂的把哥哥一个人留下,你,真比哥哥还狠心哪。 门声响动,白景昕没回头:“昊然啊,你说,如果因为你的心慈手软,而发生了让刘姨担心的事,我该怎么办呢?” “白哥放心,我不会让危险的事情存在。” 白景昕指了指距离明月夜不远处的灌木丛,一个身无寸缕的女人躺在那儿,仿佛死了一般。大片的雪花覆盖在她身上,似要把她掩埋。 那是简瞳。 昊然想了想又说:“白哥,给她一个机会,让她自生自灭,也不枉景晨喜欢她一场。” 两人在窗前久久的站立,一边喝酒一边赏雪景。 昊然拿起简瞳带来的原本要给景晨的小零食,打开包装吃了一口:“这是什么?挺好吃的。你也来点?” 白景昕没理他。昊然自己看了包装,这东西叫连心脆,面筋做的油炸食品,是黄城的特产,别的地方没有卖。 昊然随手翻了翻字典,颇有些出乎意料:“这女人,长的一般,写字倒蛮漂亮的嘛,真看不出来。” 在字典的扉页,是简瞳写的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景晨景晨棒棒哒,加油!末了,还画着一个大笑脸。 白景昕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幼稚! 忽然,窗外的女人动了,她的动作很迟缓,拖着僵硬的身躯挪动到垃圾桶旁,找着什么,报纸,塑料袋,旧纸箱。 她用报纸遮挡了下身,塑料袋缠住胳膊,在纸箱上一点一点的掏个洞,套在身上。她进行的很慢很慢,隔十几秒钟就休息一下。 两个男人透着玻璃就这样一直看着,沉默不言,各怀心事。 来了三辆出租车,一群年轻人叽叽喳喳的下车,走进了明月夜。 明月夜地处郊区,没有公交车站台,除非自驾,或者打车。大概出租车也知道能进明月夜消费的人又怎会坐的士,即使醉酒,明月夜也有代驾服务,根本轮不到他们,有普通人想体验明月夜的夜生活,没有的私家车,明月夜也会提供叫车服务,所以,久而久之,很少有出租车在这里等客。 这三辆出租车对简瞳来说,无疑是救命的稻草。她向他们求救,企望能得到帮助。 有两个司机胆小,见简瞳这副模样,吓得调转车头疾驰而去。 好人还是占多数的,第三位司机下了车,还把自己的棉大衣给简瞳披上,又把带在车上的热茶给她喝下,搀着她上后座,替她报了警。 白景昕又是轻描淡写的语气:“昊然,查查车牌。” “是。”昊然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简瞳根本不会知道,今天救她的热心司机,两天后会出现在新闻里。大概内容是:“初一男生遭遇校园暴力事件,群殴导致其内脏破裂。男生系单亲家庭,父亲为一名出租车司机,因无力承担巨额医药费,请求社会爱心人士捐助。” 第10章 新生 简瞳借了司机的手机,给林莉打了电话。 她受这么重的伤,住院治疗是需要钱的。包包被丢在了那个噩梦般的地方,钱包、手机、身份证、钥匙,都在里面。能活着已是万幸,其余的,都是身外之物。 第一时间赶到医院的林莉简直吓傻了,相比之下,简瞳显得平静许多。她没法不平静,在林莉来医院之前,她又昏迷了。 胃穿孔、急性肠梗阻、软组织挫伤、脑震荡,还有数不清的刀伤,最严重的是,医生对林莉说,如果再晚些医治,最差的后遗症很有可能就是不孕。 守在沉睡的简瞳床边,林莉哭个不停,刚才派出所来过人了,鉴于简瞳没醒,林莉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所以只给她简单的验了伤,警察便走了,说等醒了再联系。 林莉是简瞳在这个城市唯一的闺蜜,俩人同期进的报社,爱好、兴趣相投,林莉的家乡是黄城的附属县,地缘关系使两个离家打拼的女孩儿更贴近了。 哭累了的林莉俯在床头,正要打个盹儿,监控器突然发出异常的声响,心率加快,血压下降,急得林莉按住呼叫铃就不撒手,值班医生赶来,她还在按,她吓的魂儿都丢了,好怕简瞳会出意外。 医生忙了大半天,情况总算又稳定了下来,林莉却是睡也不敢睡了,握着简瞳的手边哭边说:“包子,你快快醒来啊,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下班之前你还好好的,怎么一个晚上就成了这样?!到底是谁这样对你?他是畜生吗?他眼里就没有王法了吗?包子,你醒醒好不好!” 包子是简瞳在大学时的外号,简瞳的脸有点圆圆的婴儿肥,再加上早餐一直是固定的两个包子一碗粥,同寝的姐妹就戏称她为包子。刚工作时寝室的老二来松江出差顺便看她,她请老二吃饭的时候带上了林莉,老二仍然习惯性的叫她包子,林莉便记下了,从此也开始叫她包子。这一叫不要紧,报社里的同事们也跟着叫,包括钱川。简瞳倒觉得无所谓,反而会感到很亲切,所以,包子一称就流传开了。 简瞳睡了两天,林莉就陪了两天。终究是没抵挡住困意,在暖暖的正午阳光里睡去。 这是单人病房,是林莉交的费用,她父母开了家小厂子,家庭条件比简瞳好很多,除了自己的工资,老两口每月还会额外给她汇零用钱,就怕女儿吃不好、住不好,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简瞳醒了,她其实是不愿醒来的,身体的每一个器官、每一寸肌肤,都疼痛难忍,睡着了起码不用受这罪了。 她忆起与景晨相识的点点滴滴,尽管时间不长,她对景晨是真心的好,像姐姐爱护亲弟弟那样好,她没有半点对不起景晨,送他自首那是法之常情,难道这也错了吗?白景昕,他凭什么以自己的世界观去独断别人的生杀大权? 被扇巴掌,她没哭,被灌冰水,她没哭,自残身体,她没哭,刀割在身,她更没哭,她只是为景晨难过,英年早逝,她也为自己悲哀,好心的帮助,差点断送性命,更可悲的,是这个人可以为所欲为,甚至操控生死。 最终,简瞳还是忍不住的哭了,泪腺一旦打开,就再也收不住了。她还没谈过轰轰烈烈的恋爱,还没体验过心神激荡的感觉,大好年华,青春就这样被毁了、破败了,她还配拥有爱情吗?她恨白景昕,深入骨髓的恨,痛彻心扉的恨。 她庆幸自己还活着,这个人这么猖狂,是非颠倒、黑白不分,肯定做过更多违法之事,她要亲自找到他的犯罪证据,送他上断头台,看着他挫骨扬灰。他,不会逍遥法外太久的。 第11章 报警 林莉的口水流到了简瞳的被子上,额头飘下的碎发挡在她的鼻息前,估计是呼吸不太顺畅,林莉睡的很不舒服,时不时发出呼噜声,简瞳想伸手替她捋一捋头发,试了好几次都做不到,两个手背皆扎着针管,关键是只要一动,痛觉神经就被身体牵引得发挥到极致,这辈子她都没这么疼过,身上包扎得像木乃伊。 林莉察觉到了响动,迷迷糊糊的醒来,发现简瞳正睁着眼看她。林莉兴奋的喜极而泣:“包子,你可算醒了,我担心得都要死过去了。” “开心得死过去了”、“担心得死过去了”,这些本是林莉最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如今在刚从鬼门关逃回来的简瞳听来,格外的反感。她反感一切与“死”有关的词汇,她决定从此更要好好的活。 简瞳的声带有损伤,声音是嘶哑的:“莉莉,我这不是没事了吗?” 林莉“腾”地站起身,瞪大眼睛:“还说没事?!你知不知道医生……医生说……医生说你差点就……就……” 林莉说不出口,她实在无法把“极有可能不孕”的事实告诉简瞳。 简瞳似是读懂她的欲言又止,当她遭受那些的时候就已明白能活着是万幸。 简瞳握住她的手,郑重且认真:“莉莉,你答应我两件事。” “好,你说。” “一定一定不要告诉任何人,尤其是我爸妈。” 林莉点头:“我肯定不会说的,叔叔阿姨知道了该多伤心。还有呢?” “还有,别问我发生了什么,我会自己解决,我不想让别人牵扯进来。” 林莉急了:“包子,我是别人吗?你这遭了多大的罪?连警察都说你这属于恶性伤害事件。哦,对。” 她拿出手机:“警察说,等你醒了让我再联系派出所。” 简瞳挣扎着阻止她:“千万不要!如果你想让我快点好起来,就不要报警!” “包子!” 简瞳手背上的针管由于用力过猛已经开始回血,她已顾不上了:“莉莉,不报警,就是在保护我。” 林莉看简瞳的态度很坚持,只好暂时作罢:“好好,我不打电话了。”她给简瞳盖好被子:“包子,你都睡了大半天了,一定很饿,想吃什么?粥怎么样?我去买。” 其实简瞳的胃丝毫没有知觉,她又不忍林莉失望,只能答应:“好,那就买点白粥吧。” 林莉答应着出了病房的门,到了电梯处,她左顾右盼了一圈,拨打了派出所的电话。 警察的效率还是挺快的,没等林莉买完粥回去,两名民警已经先行到了病房。 简瞳见敲门进来的是警察,心里已然明白了,她不由得叹气,林莉的性格跟她太像了,认定了什么事就必须坚持去做不可。 简瞳对警察根本不抱希望,所以一点也不配合,无论两个民警问什么,她都不说话,只看着天花板发呆。 拎着粥碗进门的林莉瞧见这副情景,急道:“包子,你就赶紧说吧。医院的诊断书就是确凿的证据,有警察保护着咱们,你还怕什么?那个人再怎么胡作非为,松江也是讲法律的地方!” 一名民警说:“简小姐,我叫白林,这位是我们所长,陈晓强。我们知道你可能遭受了很大的创伤,但你要相信法律是公正的。你把事情发生的经过告诉我们,我们肯定会为你主持公道。” 简瞳终于转过头来看他俩:“你也姓白?” 白林点头:“是。” “你和白景昕是什么关系?” 白林和陈晓强面面相觑:“简小姐是说白氏企业的总裁,白景昕?” “嗯。” 白林不解:“没什么关系啊!我都没见过白总。不知简小姐的事和白总有关联吗?” 简瞳轻笑:“有啊,当然有。你们去把白景昕抓起来问一问,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白林合上本子,耐着性子说:“简小姐,我希望你能正面回答我的问题。你这样不配合,我们也没办法帮你啊。” 简瞳不再看他俩:“你们敢抓白景昕吗?你们不敢。既然不敢,问下去也没什么意义了。麻烦二位了,请回吧。” 林莉气的直跺脚:“包子,你说你……唉……” 白林好脾气的说:“简小姐,你没有证据,派出所也不能随便抓人啊。还希望简小姐配合我们的调查。” 陈晓强似乎看出了些门道,悄悄的退出门外,心里组织了一下语言,给昊然打了个电话。 第12章 昊然 他和白景昕是攀不上关系的,与昊然还是相识于酒局,相交不深,顶多就是留了张名片。陈晓强想,这个女的一口咬定白景昕,莫不是白总甩不掉的一个包袱?如果是这样,他能帮助处理了,还顺道卖给白总一个人情,没准白总能记住他,带他参加些饭局什么的,以后的光明前途那不就有着落了嘛。 电话接通的瞬间,陈晓强立刻满面堆笑,谄媚不已,这是天性使然,尽管电话另一端的人什么也看不见。 “喂,是昊二哥吗?” 昊然皱眉,这是一个陌生的声音,但既然知道他的号码,还叫他昊二哥,显然是他认识的。不熟的人都是叫他昊总。 “是我。你哪位?” “昊二哥,我是陈晓强,北区派出所的所长。” 昊然忆起了关于这个人的一些模糊影像,饭桌上见过一次。只记得这个人很会溜须拍马,油头滑脑的倒是挺会来事儿。这样的人,还是有用处的。 “有什么事吗?” 陈晓强四处看看,小声说:“昊二哥,你认识简瞳吗?” 昊然明显一愣:“简瞳?” 陈晓强一听这语气,立马判断出来昊然肯定是认识她的。他赶紧接着说:“是简小姐报的案,我们正出警处理呢。” 昊然饶有兴致:“喔?她报案了?” “昊二哥,是不是白总和简小姐有什么误会啊?哎呀,这女人啊,就是太贪心,得到了就想要更多、更好的,一旦不合她的意,翻脸就不认人,还闹到了派出所,你说说看,这样的女人不要也罢。” 昊然明了,陈晓强显然以为简瞳是白景昕的女人,被白景昕抛弃了就反咬他一口。至于简瞳的伤,陈晓强没问过医生,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严重性,只当是俩人急眼了被白景昕打的。 昊然分析的很对,陈晓强确实是这样想的。 昊然说道:“谢谢陈所长提供的信息,简小姐的确和白哥有误会。给陈所长添麻烦了。” “怎么会麻烦呢,我这可是什么事都想着白总呢,为白总出力,也是为昊二哥分忧嘛,是不是。” “那,陈所长知道该怎么做吗?” “知道知道,要是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还怎么当所长!让白总放心好了,这件事啊,我肯定会处理得妥妥的。” 昊然刚要挂电话,又想起了什么:“对了,简小姐,在哪家医院?” “医大一院,内科三楼20号。” 那边陈所长点头哈腰的道了再见,正坐在白家大宅客厅沙发上的昊然看了眼楼上,白景昕此刻在浴室洗澡,他的声音也不大,白景昕应该听不见。 昊然思量着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他。 按说,他是他的心腹,什么事都不该瞒他的,可,这关系到简瞳再一次的生死,他忘不了陪白景昕探望景晨时,他说起简瞳的那股奋劲儿。 他说,简瞳帮他复习功课,每次探视都会给他讲几道文科综合题。 他说,不许他哥再给他带东西,他只想让简瞳给他买衣服、买吃的、买学习用具,如果简瞳见他什么也不缺,就不会给他买了。 他说,等他高考结束,就跟简瞳表白,他不在乎年龄界限,他要用实际行动感动她。 他说,他要考z国的顶级学府z大,不想出国,因为他舍不得简瞳。 他说,简瞳下次来会送他一本字典,他要好好保存,才不舍得用。 他说,出去之后正好能赶上高考,他要好好学习,为了他和简瞳的将来。 昊然当时就想,这小子是爱上简瞳了。他是高兴的,这小子能回归正途,白景昕就没白白打拼这么多年。 白景昕说过,景晨是白家唯一干净的人,他要让景晨清清白白的过一辈子,永远地远离曾经的是非。可是景晨的突然离世,生生让他许多的期望都化成了泡影。所以,他这么恨简瞳、恨一切与景晨的死有关的人,也是有缘由的。 昊然叹气,如果景晨泉下有知,就给白景昕托个梦,放过简瞳吧。 白景昕从浴室出来正要进书房,忽瞥到在楼下客厅走来走去不安的昊然,他问:“怎么了?” 昊然不语,他还没想好说不说。 白景昕冷声道:“昊然,这二十年,你瞒过我什么事么?” 昊然坦白:“没有。” “说!” 昊然支支吾吾:“是简小姐。我是说,北区派出所的陈所长刚打来电话,说,简小姐报警了。” 白景昕毫不惊讶,似乎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是么?” “但是,白哥,陈所长说了,他会处理好。” “既然可以处理,你也没有报告给我的必要了。还有事吗?” “没了。” 白景昕欲转身回书房,又说:“她的证件,是不是你收了?” 昊然没隐瞒:“是。” 白景昕顿时有了兴致:“怎么,你要保她?” “白哥,昨天我说让她自生自灭,你是没意见的。” “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收回。不过……”白景昕顿了顿:“要她死,不容易,要她活,也不容易。” 昊然心里一紧:“白哥。” “这女人活着,对我就是最大的威胁。即使我不要她的命,也会有别人替我出面。昊然,你保得了她一时,保得了她一世么?” 昊然不语,白景昕拍拍他的肩继续说着:“刘姨的朋友上周给你介绍的相亲对象怎么样?” 昊然稍稍脸红:“那性格,我不喜欢。没同意。” “你也是三十出头的人了,不小了,早点成家,让刘姨放心。她年龄大了,该享享福,别总让她为你担惊受怕的。” 昊然懂了,白景昕这是话里话外提醒他,凡事都要三思后行,他的妈妈,就是他的牵绊,他做事可以不为自己考虑,但,不能不顾忌自己的母亲。简瞳事小,母亲事大。白哥是一家之主,他早该认清一个事实,白哥决定的事,自己怎能忤逆?至于简瞳,听天由命吧。 第13章 厌食 医院里,林莉送走了两个民警,看着表情不咸不淡的简瞳,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性子,太犟了,除了警察,谁还能为她们做主?正正经经的案情不谈,净说些有的没的,太气人了。 简瞳淡淡的笑:“莉莉,我的事,我自己有分寸。你放心,我会解决的。” 林莉把粥碗往桌上一扔:“解决,你怎么解决?你是在报纸上口诛笔伐还是拿刀把人杀了?你啊,让我说你什么好!” 简瞳装可怜:“不知道说什么那就给我点粥吃呗。我饿了,真的。” “好吧,等你出院了再跟你算账。” 林莉把粥舀了一勺送到简瞳嘴边,其实简瞳是不想吃的,可又怕林莉担心,只好说要吃。 勉强咽了两口,简瞳实在受不了了,“哇”的一声全吐了出来,吐到最后都出血丝了。 简瞳强撑着笑脸:“我没事,来,莉莉,再给我吃一口。” 林莉一边捂着脸哭一边拍简瞳的后背:“包子,你是不是难受?那就不要吃了,我再去买别的。” 简瞳拉住她:“不用不用,就吃这个,真的,我可以的。” 说着,示意林莉喂她。 林莉颤抖着手,又给了她一勺。这回更严重,刚进嘴里,根本咽不下,又吐了。 林莉七手八脚的给简瞳擦嘴:“我去找医生。包子,你等会儿啊!” 简瞳朝着窗外也泪流满面,天意让她活了下来,却又设置了这么多的阻碍,她依稀预感,自己怕是从此要厌食了。 医生的诊断和简瞳估计的一样,由于消化系统功能性障碍而引发的厌食症。除了水,简瞳什么东西都咽不下,暂时只有靠打营养针来维持了,这不是一笔小数目,对于本就不宽裕的简瞳来说,无疑又是雪上加霜。 简瞳先用林莉的手机给母亲打电话报平安,说自己的手机丢了,等过几日发工资了再买新的,有什么事让她打林莉的号码。 然后又给主编打了个电话,谎称父亲得了病,急着回家乡照料,要请年假。 主编很爽快,给简瞳放了二十天的假。简瞳工作以来的勤奋是有目共睹的,加班是经常的事,年假更是一天都没休过。简瞳苦笑,攒了两年的假期,难道就是为了今天么? 简瞳在单位的办公桌里放了一把自家的备用钥匙,担心丢三落四的自己忘记带钥匙回不去家。备用钥匙在抽屉里呆了两年,今天算是派上用场了。她让林莉替自己取钥匙、回家拿换洗的衣服,最关键的,是放在家里的银行卡还有点积蓄。尽管她和林莉是闺蜜,也不想欠她太多。 林莉刚上班的时候就交了男朋友,是中心银行的职员,两人相处近两年,早就住在了一起,所有的收入都是两个人共同分配,最近谈婚论嫁了,需要用钱不说,林莉帮简瞳交了住院费,想必她男朋友也是颇有微词。林莉的男朋友有些小心眼,平日里就对林莉的朋友很冷淡,简瞳不想给林莉带来过多的麻烦。她存款不多,还林莉的钱,应该是够了。 林莉在去简瞳家之前,又拐进了派出所,这次,她连陈所长的面都没见着,直接被值班的接待员给打发了。这是陈所长故意为之。 不明就里的林莉很气,下午两位民警还说得好好的,怎么现在她亲自来了,派出所反而连管都不管了?简瞳得罪的人,真有这么大能耐? 林莉平复了一下心情,要不,报案的事,缓几天再说吧。先把简瞳的事儿办了要紧,何况家里还有一个“祖宗”在向她发出夺命连环call,她前天深夜冒着大雪出来,人家已是很不满,她从共同账户上拿了钱又在医院陪了整整三天三夜,回去还不知怎么解释呢。她哀叹,她一个争强好胜的人怎么就碰上这么一个主儿?这是她自己选的,都快结婚了,还能怎么办? 好在简瞳是个明事理的闺蜜,林莉把换洗衣服挂在病房的衣柜里,简瞳就催促她快回去,自己现在情况稳定,医院又有值班的医生和护士,不会有事的。 林莉再三叮嘱简瞳自己多加小心,依依不舍的走了,躺了两天的简瞳,准备下床活动活动筋骨。是的,她不想在白天走动,她现在这副鬼样子,再怎么心理强大也会自卑。 她强忍着下半身的剧痛下了床,感觉还能撑得住,就是迈步的时候会扯到撕裂处。她解嘲的想,第一次给了一根鼓槌,总比给那帮畜生强,说到底她还是赚了。身上的纱布缠得像木乃伊似的,让她很不舒服。她在卫生间的镜子里看看自己,这么多刀伤,铁定会是留疤的,她的皮肤以前一直保养得不错,这次怕是再多的化妆品也难以回春了。 现在是晚上十点,各个病房都陷入了沉睡,她扶着墙,在走廊里慢慢的走。路过护士站,值班护士抬头瞅她一眼,没说什么,趴在桌上继续打盹,只当她是普通病房的要去上厕所。 简瞳走到接近电梯的拐角,听到电梯的声响,停在了这一楼层。紧接着,两个不疾不徐的身影走出来。 简瞳抻脖看一眼,立刻吓得面容无血色。是那两个魔鬼!他们,是来找她索命了吗? 两人愈走愈近,她的腿差点站不住了,不行,坚决不能被他们找到,她不想死,更不能死。 简瞳看看周围实在是没处躲,情急之下,只有回病房藏起来。她抱有一丝侥幸,藏在床底下,那两人看不见她,自然以为她没在病房里,等这两人出去到处寻她之时,她再伺机逃走。实在逃不掉,这好歹是在医院,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这两人还真能当着众人的面杀了她? 这样想着,简瞳刚在床下躲好,脚步声停在病房门口,轻轻的推开了门。 简瞳的心脏都快跳出来了,以至于她暂时忘记了身体上的疼痛,她咬着手背不让自己出声。在发生那样的事之后,简瞳的求生欲望比谁都强烈,她一定不可以死! 第14章 偷袭 昊然没见到人,正要开口:“白哥……” 白景昕“嘘”了一声,制止他,然后开始巡视病房。 就这几秒钟的停顿,对简瞳来说,无疑是过了几个世纪那么漫长。 昊然不解,他若想杀简瞳灭口,根本用不着亲自出面的,交给他,或者交给其他手下,都能把事情办得滴水不漏。偏偏白哥的心思他琢磨不透,他都已经睡下了,白哥愣是叫醒了他,让他跟着出来。 白景昕的声音在这死一般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瘆人:“昊然,去门口等我。” “是。” 昊然应着关门出去,屋里只剩下白景昕的呼吸。简瞳根本不敢喘息,白景昕多呆一秒,她的生命就多一秒的威胁。 似乎有什么动静,简瞳仔细听着,好像,他点了床头灯,然后又在动她的杯子。 简瞳身上的纱布已经被汗水浸透,他这是要给自己下毒么?她对着那双脚的主人无比嘲讽,他的招数也不怎么样,前几天的大雪没能把她冻死,这白景昕看来是狗急跳墙了。 就在她出神的工夫,几欲盖住床底的宽大床单猛地被掀起,借着月光,一双阴冷得可怕的眼睛,正死死的盯住她。 简瞳的脑海中迅速形成一个概念,怎么逃? 白景昕先行一步扯住她的衣领,拖她出来。 简瞳拼命的把着床杆,虚弱的身体终究抵不过白景昕的力气。他顺势一甩,简瞳被扔在了床上。 她都没来得及去按呼叫铃,已被白景昕钳住了双手。 白景昕一只手把她的双臂拉高至头顶,一只手捏着她的脸,牙齿似乎都要被捏碎了。 白景昕一副嘲笑的语气:“听说,你想报警抓我?呵呵,没有证据,警察怎么会理你呢。现在呢,我来成全你,给你留点证据。” 简瞳紧咬牙关,一言不发。证据?!他对她造成的伤害,不就是最好的证据! 下一秒,简瞳宽松的病号服裤子被白景昕褪至腿下,她还没反应过来他说的话,白景昕一个挺身,简瞳想死的心都有了,本来就受着伤,此时此刻,比刀割她的皮肤还要疼百倍。 不知过了多久,白景昕停止了动作,他的语气带着不屑:“和死人没什么区别。好了,你现在可以带着我留给你的证据,去告我了。”说罢,他凑近简瞳的脸,把呼吸故意吹进了简瞳的口鼻:“如果,到最后,警察还是没办法抓我,我保证,你将会比死还痛苦。” “哦对了,还有,我每天都会来一次,你不是要证据么,那我就给你充足的证据。至于用不用,那是你的事。”白景昕很绅士的给简瞳整理好衣服,还给她盖上了被,关了床头灯,轻步离去。 简瞳她多么希望自己的神经是麻木的,就不用遭受这炼狱般的罪孽。她的眼泪控制不住的流,身体控制不住的抽搐,她对这世界生无可恋,只是舍不得父母和林莉。 白景昕既然敢这样猖狂,明目张胆的在医院强她,定是有备而来。简瞳对白景昕不熟悉,对白氏企业却也是有所耳闻的,她一个普普通通的底层小人物,靠什么去对抗白氏的势力?就算真的进了警局,又不知会牵扯出松江市多少号人物来,到时候,对付她的可不就只是一个白景昕了,松江的大人物,也不会放过她。她死了不要紧,她更担心的是父母,是林莉。若是不能掌握有关白景昕确凿的犯罪事实,她永远也无法翻身。 简瞳流泪了一整夜,直到窗外泛起了灰白色。头痛欲裂,终于昏睡了过去。 梦里,她回到了从前,是父母身边的小宝贝,享受着呵护与宠爱;是同学之间的开心果,活泼开朗;她是闺蜜们的好姐妹,热心助人。 人的一生,无法预料到自己将会遇上哪些事、哪些人,也无法预料,自己的命运将是怎样。 简瞳后悔了,如果能再重来一次,她不会送景晨去自首,她会放了他。她不是为自己后悔,她是为景晨,他还年轻,花季的年龄。比起她的遭遇,毕竟,失去生命才是最残忍的。 第15章 猎物 简瞳醒来,窗外还是灰蒙蒙的,她疑惑,她不是应该睡了很久么?怎么天还没亮? 林莉见状忙点了灯:“包子,你又睡了一天一夜诶。怎么样?今天感觉有没有好些?想不想吃东西?” 说着,林莉举起保温杯,那是她刚煮好的牛奶。下了班她就马不停蹄的去买新鲜牛奶又拿回家煮,她想简瞳吃不下东西,那就喝点牛奶,总打营养针也不是长久之计。 牛奶很香,简瞳刚一闻到味道,就抑制不住想呕吐,看林莉兴致勃勃的,简瞳硬撑着一口气全喝了进去。林莉刚要表扬她,简瞳立刻冲进卫生间,又悉数吐了个干净。她的胃已是空空的,什么也吐不出来了,她蹲在马桶旁,极力的呕着,不光是因为牛奶,还是因为,昨夜那个人糟蹋了她的身体,恶心至极。她都已经自残了,还要把她怎么样?难道非要弄死她,那个人才能彻底放心吗? 林莉急到不行,一边拍她后背一边说:“总这么吐可怎么行?好歹吃一点啊。包子,我这就出去再给你买点什么来。” 简瞳漱了口摇摇头:“不用了,先打营养针顶几天再说吧。是我自己太虚弱了,过几天可能会好。” 林莉见简瞳这么坚持,只好扶她到床上躺好,自己在一旁玩手机。 简瞳问:“你怎么不回去?” “我回去做什么?才不想看家里的那张大臭脸。” 简瞳打开床头抽屉,拿出银行卡:“你帮我把钱取出来吧。” 林莉一下子明白简瞳的用意:“不用!你还得在医院住一阵呢,手里没有钱怎么行!放心吧,在家我说了算,这点钱我还是能做主的。” 简瞳也不好推辞了,她只想怎么才能让林莉快回家,虽说那人是疯子,但疯子说的话,更不能掉以轻心。他说每晚都会来,简瞳不能不防备。以林莉的性格,和那人碰了面,难保会做出什么来,到时后果不堪设想。为了林莉的安全,她只能在九点半熄灯之前把林莉赶走。 可不管她说什么,林莉铁了心要在这陪她,就坐着玩手机,动也不动,连晚饭都没吃。 好不容易捱到九点,简瞳正想再酝酿着语言让林莉回家,林莉的男朋友打来了电话,俩人吵了一会儿,林莉的眼圈都红了,简瞳借势便劝她回去,她没再坚持,简瞳今日的点滴已打完,她又嘱咐了简瞳几句才走。 简瞳看着墙上的表针指向了九点半,她还在犹豫,那疯子难不成真的会来?疯子的话可信么?如果那疯子是认真的,那她要不要先报个警?她暂时没有手机,报警只能去护士站借用电话。报警之后,又该怎么办?派出所会管么? 简瞳拿定了主意,先去护士站打电话,直接找上次的那个白林,简瞳觉得他还是靠谱的,陈所长可要比他滑头多了。 简瞳还没走到病房门口,门忽然被推开了,简瞳惊得下意识的钻进了卫生间,胳膊撞在门框上,牵动她的伤口,引发一丝丝的疼痛。 白景昕进来的时候听到屋里的声响,见床上没有人影,他瞥了一眼卫生间,已是了然。 简瞳终是没能躲得过去,白景昕毫不客气的扯着她的头发从卫生间拖到床上,像扔一件包袱,毫不费力,没有一丁点的怜惜。 怜惜?怎么可能,前几日的他,还欲置简瞳死地而后快。 和昨天的情形一样,在白景昕身下的简瞳,恨不得自己真的死了。言情小说描写的情节都是用来骗人的,眼前的这人,只把她当成泄愤的工具而已。工具?简瞳想笑,以这人平常的身份,自己怕是都不够格入他的眼吧? 白景昕察觉到简瞳嘴角的变化,发问道:“为什么一直不说话?” 简瞳这次真的笑出了声:“你想听什么?感谢你没有直接杀了我,手下留情么?” “手下留情?呵呵,我还真不知道什么叫手下留情。” “你完事了吗?完事了赶紧滚,没完事就快点。” 白景昕加大手劲儿捏着简瞳的脸:“别着急,明天,我还会准时来的。哈哈!” 白景昕的力气很大,简瞳被掐过的地方略有些肿。白景昕走后,她躺着一动不动,她只在想一个问题,这种折磨什么时候到头? 白景昕回到车里:“昊然,去星河。” “好。”昊然拐了弯朝市中心驶去。 白景昕微微失神,手指上软软的触感,萦绕不去。他捻了捻自己的手指,这个女人,皮肤还不错,可惜了。 昊然沉默很久,“白哥,为什么要这样对待简小姐?” 白景昕全然投入在刚才的回味中,没理会昊然的不敬:“你说,一头狮子捕获了猎物,是马上吃掉有趣?还是玩够了再吃更有趣?” 第16章 冷漠 星河酒店是白氏企业名下的五星级宾馆,白景昕在顶层自留了一个套间,每当他需要女人的时候,昊然就会把人带到这儿。 白景昕这人心理上有洁癖,他从不带女人去白家大宅或者清竹雅苑的公寓,自从小敏过世后,他在这方面就更放纵了,五年来没有固定的女伴,最长时间的就是新亚影视公司的女星,林晓凡,有三个多月了。 在白景昕到达星河酒店的时候,林晓凡已在房间等了十分钟。白景昕不喜欢女人迟到,所以林晓凡下了戏连妆都没卸就赶来了。 白景昕话不多,和谁都一样,跟逢场作戏的女人更是如此,他向来是直奔主题。但今天的白景昕,明显有些力不从心。 结束了激情,林晓凡去浴室洗澡,看着身上的痕迹,又想想白景昕清冷的性子,不由得摇摇头,这几个月,白景昕和她的交流只局限于床上,有时两个人在一起几个小时也说不上十句话。这样的男人,自己是抓不住的,连他心里的想法都猜不透,还是别忘想做白太太了。 林晓凡裹着浴袍贴在白景昕的胸口,他想即使不聊天,多缠他一会儿也是好的,可男人似乎很厌恶,推开了她,自顾自的穿好了衣服。 “今晚你就睡这儿吧,明早我让昊然送你去片场。” 看他头也不回的离开,林晓凡耸肩,他又多说了两句话,有进步啊。 白景昕独自开车回到位于市中心的公寓,他一般在周末回白家大宅住两天,其余的时间都是独自一人住在清竹雅苑。 窗外是松江繁华的夜景,他发狠似的吸了半盒的烟,还喝了一整瓶的威士忌,每当他心情烦躁的时候,就用烟酒来解决。 是的,此时此刻,他确实很烦躁,一闭上眼,那双眼睛就在暗处盯着他,不屈的眼神中充满了愤恨,她明明没说一个字,死人一样毫无反应,可就是这么容易的激起了他的情绪。他后悔,如果那天玩死她,根本不会有这些后顾之忧。 他吐出一个漂亮的烟圈,昊然啊,这是替他解决了麻烦还是制造了麻烦? 白景昕少有的一夜没睡,简瞳也同样彻夜未眠。她打定了主意,医院坚决不能呆了,刚保住性命,不能再羊入虎口。 总算熬到了八点,医院正常上班时间,她去找医生办理出院。医生当然是不同意的,把她劝回病房,联系了她的家属,她的家属就是林莉。林莉听说简瞳要出院,顾不得还没写完的稿子,急匆匆的赶到医院。 林莉风风火火的进门:“包子,你的伤还没好你不知道吗?” 简瞳正在试着喝米汤:“我知道。我可以在家自己养着。” “在家和在医院能一样吗?在家谁给你打针?谁照顾你?” 试了半天终于咽下了几口米汤:“我自己可以啊。莉莉,我想回去,住在这里,我睡不着觉。” 那个疯子说每天都来,是真的每天都来,先不说自己受到的侮辱,万一被林莉碰到,冲撞了那个疯子,以他的所做作为,会对林莉做什么可想而知。 简瞳喝了小半碗,起身开始收拾衣服,她装一件,林莉往外拿一件。 林莉气到不行:“包子,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听我一次行不行!” 简瞳正要回答,门开了,她起初以为是护士来打针,没理会,林莉问:“你们是谁?”她这才抬头看,这一看不要紧,吓得她后退了好几步。 昊然回道:“林小姐吧?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17章 紧逼 林莉狐疑的看看简瞳:“包子,这是怎么回事?”她没看出来简瞳此刻的脸已是毫无血色,额头冒着大颗的汗珠。 简瞳的心沉到谷底,他们居然连林莉的名字都知道!难不成,林莉已经被自己牵连进来了吗? 昊然接着说:“林小姐,是这样的,我家先生和简小姐有些误会,你看,可否让他们二人自己解决?不知林小姐吃过早餐没有,我请客,邀林小姐去贝缇西餐厅,如何?” 白景昕绅士的微笑:“林小姐百忙之中抽时间来探望瞳瞳,白某人感激不尽。” “瞳瞳”二字一出口,简瞳只觉得阵阵的恶心。 林莉满腹疑问,她和简瞳朝夕相处,除了钱川,也没听说简瞳还有其他追求者,更何况,她接连好几天都来医院,这俩人怎么一开始没见露面呢? 林莉想问问简瞳,但看她并没有说什么,傻乎乎的说了一句:“包子,等我吃完早餐再找你算账。”便跟昊然走了。 怔了半天的简瞳这才反应过来,扔下手里已被攥出褶皱的衣服想跟出去。 没走到门口,白景昕关门反锁,步步紧逼,推着她跌进了床里。 简瞳忍无可忍了:“你到底要干什么?你不是想让我死吗?那你杀了我岂不是更痛快?” 白景昕把她圈在自己的桎梏下,饶有兴致的说:“我改变主意了,让你活,比让你死更有趣!” 简瞳咬牙切齿抠着他的手臂:“你不杀我,终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手背被简瞳抠出了血印,白景昕也没有躲开的意思:“好,我等着。看你是怎么杀我的。”他的头凑近简瞳的耳边,话语很轻柔:“是一刀毙命,还是……慢慢的折磨我?嗯?” 简瞳被这气息撩拨得有点头晕,转过头去不看他。 白景昕捏着她的脸,话语越发的轻浮:“呦,脸红了?怎么,今天这么早就想我了?别急,我这不是来了。” 话音刚落,白景昕的身体覆了上来,又重复着前两天的动作。 除了疼,简瞳没有别的感觉了。她喘着粗气说:“你这样有意思吗?” “有意思,当然有意思。如果你觉得,一天一次太少,我可以,一天两次。” 简瞳面红耳赤:“你混蛋!” 白景昕变着花样揉nie简瞳的脸:“你可千万别爱上混蛋,我这个混蛋,是会要人命的。” 简瞳干脆闭了眼不看他,心里数着时间,只祈祷快快结束。 早上的白景昕充满了活力,耐力很持久,简瞳就是再毫无感觉,也被折腾得只有出气没进气了。白景昕拍拍简瞳的脸,见她实在没了反应,只好提前结束战斗。简瞳紧闭双眼,病号服被汗水浸透,全身冰凉。白景昕轻哼,这女人,应该是昏过去了,自己再持续一会儿,怕她是要死在床上了。 他还没玩够,不想这么快弄死她。 吃完早餐的林莉和昊然走到医院楼下,见白景昕正走出来。 林莉就觉得这人很眼熟,怎么也想不起到底是哪里见过。路过白景昕身边的时候,他朝她礼貌一笑,得体的穿着、出众的外表,让她感觉这人很不真实。她暗想,或许长得帅的人都是不真实的。 病房里的简瞳睡得很熟,新来的小护士扎错了血管,她都没醒。林莉压下心头的疑问,回去上班,她想等下班过来的时候再好好盘问简瞳。 第18章 决意 简瞳睡到中午就醒了,既然医生不放她走,那她就自己离开。 待护士给她换了纱布和药,医生例行查房后,简瞳带着收拾好的东西,强忍着剧烈运动带来的疼痛,她一路小跑,在医院大门拦了辆出租车,迅速的逃离了。 距离医院不远处的一辆宾利车内,昊然拨通了白景昕的电话:“白哥,她走了。” “知道。” “接下来怎么办?” “继续。” “好。” 简瞳在小区附近的药店买了一些药,消炎的、促进伤口愈合的,又在移动代办点补了手机卡,家里还有一个她去年淘汰下来的旧手机,先凑合用了。 简瞳按电梯按钮的手都在抖着,她很想抑制自己的情绪,等回到家再哭出来,可实在忍不住,她倚着电梯门哭得快要透支了。 她用很少的米熬了米汤,现在她只能吃进去这个,补充了一些体力,接着又是睡,做了好多梦,有爸妈,有林莉,有景晨,还有恶魔般的白景昕。 梦到了白景昕,她吓得连连尖叫,醒了之后浑身是汗,门外是林莉砸门的声音。 “包子,我知道你肯定回家了,你赶紧给我开门!我保证不揍你!” 简瞳光着脚去开了门,林莉冲进来就是一顿劈头盖脸的埋怨:“你不想活了是不是?还学会逃跑了!住医院是不舒服,可你是病人,病人你不知道吗?你不打针、不吃药,怎么才能快点好?你真是要气死我了你!” 简瞳指了指桌上的药:“我自己买了。” 林莉走到桌前稀里哗啦的都给扔进了垃圾桶,简瞳也没生气,弯腰又给拾了回来。 她欲言又止:“莉莉,我真的不能在医院呆了,真的。” 见简瞳发愁的模样,林莉坐到床边紧挨着她:“包子,你跟我说实话,你跟那个白景昕,是不是有什么事?他知道你……被那什么了吗?” 简瞳心里苦笑,他就是罪魁祸首,怎会不知? 她低头绞着衣襟沉默,林莉简直恨铁不成钢:“你可真是个肉包子!都被人欺负成这样了,还什么都不说!” “莉莉,你不是答应过我,不问我发生的事吗?” “那是你自己说的!我可没答应!”林莉仿佛悟出了什么:“是不是他干的?” 简瞳装糊涂:“谁?” 林莉戳着简瞳的太阳穴:“你说谁!白景昕啊!是不是他干的!” 简瞳不知该怎么回答,林莉“腾”地站起身:“我找他去!” 简瞳一时无措,紧紧的拽住她,生怕林莉走掉:“我自己能解决,真的。” 林莉继续戳简瞳:“就你这包子样,我还不了解你!你真能自己解决的话,你早就跟警察说了!”说罢,她皱了皱眉:“我想起来了,包yǎng小明星林晓凡的那个金主,就是白景昕吧?白氏企业的总裁!我跟拍过一次林晓凡,不会记错的!” 简瞳嘱咐林莉:“莉莉,一定要保密。” 林莉拍拍她的手:“这事传出去,你还怎么找男人啊?我知道你顾忌白氏企业的势力,你放心,既然正常的途径咱们解决不了,让他焦头烂额一下,我也算给你出出气。” 简瞳一惊:“你要干嘛?” “我干嘛?我们娱乐记者就是狗仔啊!在他身上不好下手,那不是还有个林晓凡,挖他不容易,挖林晓凡还不容易么?” “莉莉,你别太过了。那个疯子不好惹。” “你就别操心了。一切交给我。对了,钱川找你,我跟他说你回家乡了,他联系不上你还挺不放心的。我觉得,你给他回个电话比较好。” “恩,我知道了。” 送走林莉,简瞳在心里做了个计划,林莉刚才的话,给了她很大的启发。记者,是她最有利的身份,她要好好的用这个身份,去挖掘关于白景昕的一切。 第19章 难言 简瞳决定还是给钱川打个电话。 她一开机,就有十几条短信进来,除了广告、还有妈妈发的两条之外,其余都是来自钱川。就是询问她父亲的病情还有照顾好自己之类的。 电话打过去,钱川照例对她关怀一番,还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便挂了。简瞳是知道钱川对她有好感的,但她对钱川还差了一点心动的感觉,好在这俩人谁也没捅破窗户纸,继续当好朋友相处着,也相安无事。林莉倒是对钱川的温吞性格不太满意,喜欢就表白,不喜欢就拉倒,男子汉大丈夫,磨磨唧唧的。 林莉见简瞳铁了心的要在家休养,也不再说什么,索性由她去了。林莉基本上每天都会来,给简瞳买些吃穿用的,还帮她上药。林莉每次给她换药都把她数落一番,还吓唬她,要是落了疤可别埋怨。 在家呆的这十来天,简瞳整整瘦了二十多斤。以前的简瞳,虽然个子高,有一米七,但骨架大,一点也不显瘦,再加上一张婴儿肥的嘟嘟脸,在别人眼里就是个十足的“包子”。好在她皮肤一直不错,逢人也是笑眯眯的,倒显得蛮可爱。现在的她,腰围瘦了两寸不说,连带着胸围都缩水了。 简瞳看着衣柜里挂着的衣服叹气,瘦下来也不是一件好事,起码费钱了。 元旦过后就要上班了,刀伤好得七七八八,再加上是冬天,穿的厚实,倒也瞧不出不妥。身上的伤是暂时的,可是心理的伤呢?这些天她其实都是睡不踏实的,天天都做噩梦,梦里全是白景昕,她怀疑自己也快变成疯子了。吃不下东西,又睡不好觉,不瘦才怪。 假后第一天上班,简瞳立刻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她把妈妈寄来的家乡小零食分给同事们,大家嘘寒问暖一番也都回归各自的岗位,对她的暴瘦也没多问,都以为她是照顾病人劳累所致。 钱川文质彬彬的说:“包子,中午咱们出去吃吧。” 简瞳对着电脑屏幕为难:“组长,我休假的这些天,堆了不少的活儿,恐怕还得加班呢。” “工作不是一天做完的,这段时间你家里的事够你累的,吃点好的补一补。” 林莉凑过来捏捏简瞳的脸:“钱组长,你看我们家简瞳的包子脸,还用补啊?现在这样不胖不瘦正好。” 钱川没放弃:“莉莉,一起啊,我请客。” 林莉挽起简瞳的胳膊:“钱组长你晚了一步,我早上就和包子约好去食堂吃了。再说了,她的稿子赶不完,你能替她加班啊?” 钱川毫不犹豫:“当然可以。我是他的组长,我有义务帮她完成工作。” 一听这话,新闻三组的其他同事也过来凑热闹:“组长,您看,我这稿子也挺多,您也帮我加个班呗?” 钱川稍一脸红,在来人的头上点了一记爆栗:“一边去!” 见大家都挂着意义不明的笑,钱川也有些不好意思了:“那等你有空再约吧。” 林莉拉着简瞳往外走,声音不大不小:“有的人啊,表个态就像要他命似的,谁乐意跟他耗着啊。切,找不到媳妇也是他活该。” 大家都清楚林莉说的谁,各个捂嘴憋着乐,只有钱川怔怔的看着两个女孩的背影发呆。他不是不想表白,他也不愿只做朋友,可是,他的苦处又有谁知道呢? 第20章 发现 《松江新刊》的食堂,简瞳咬着奶茶的吸管:“莉莉,你那样说他多不好呀!” “哼,我管他好不好呢,他不跟你表白,就是他的不对。整个报社上上下下都知道他喜欢你,就他还跟个傻小子似的,一厢情愿跟你只做好朋友呢。”林莉往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诶,别说他了,我要告诉你一件大事。” 简瞳好奇:“啥?” “你猜我这几天跟拍林晓凡,都有什么新发现?” 简瞳明显情绪低落:“无非就是和那个疯子的日常二三事。” 林莉在简瞳的眼前打了个响指:“bingo!也对,也不对。” “难不成有什么新料?” “当然,要不怎么对得起我狗仔莉的称号。我发现白景昕,好像是在利用林晓凡在做什么交易。” “交易?” “你知道张大人物吧?” 简瞳若有所思:“恩,松江谁不知道,张大人物可是松江的一棵大树,谁都想靠一靠。这跟那个疯子有什么关系?” “白景昕这段时间每天都把林晓凡往张大人物那儿送,一呆就是大半夜,他自己也跟进去,我用高倍望远镜瞧得真真儿的,这仨人玩三人行呢。然后,他又把林晓凡拉回自家酒店,俩人在一个房间里呆到早上才出来。所以,白氏企业这些天的股价噌噌上涨,可不是毫无根据的。” 简瞳会错了意:“你是说,白氏企业的股价上涨,是张大人物在背后操纵的。” 林莉白了她一眼:“这不是重点好不好。重点是,林晓凡一个晚上同时伺候两个男人,白景昕还不嫌她脏,还这么宠她。”她假装打了个冷战:“这林晓凡还跟我同姓,一想我就觉得恶心。” “林晓凡长的漂亮,演技又好,讨张大人物喜欢也不足为奇的。” “何止啊!那张大人物活脱就是林晓凡的狂热粉丝。”林莉贴在简瞳耳边:“据我观察,张大人物和白景昕,好像还有那方面的特殊癖好。” 简瞳瞪大眼睛:“啊?” 林莉“嘘”了一声:“先别声张,我还得继续跟拍,这要是拿着真凭实据爆出来,我估计咱们整个报社妥妥的火了,那销售额还不直线上升啊。”她继续做着美梦:“到时我升个责编或者首席记者什么的,我就把你带身边当贴身助理,让你光拿工资不干活。” 简瞳“噗嗤”乐了:“就你,还责编,先安安分分当好‘狗仔莉’吧。” 一直到春节小长假之前,林莉又去了北区派出所好几次,她知依简瞳的性格,断是不会再提这事了,但她想亲自为简瞳讨个公道。不料,派出所竟早已销了案,明明握着验伤报告却毫无用处,就连当初想帮她们的白林,见了林莉也绕道走,林莉好不容易逮到他,白林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把林莉气得差点大闹警署。没法,她只好去南区派出所,可得到的答复是跨区案件不受理,东区和西区的态度亦如是,就跟事先说好了一般。林莉干脆直接去市局刑侦处,岂料接待人员又把她支回了北区。前前后后折腾了一个多月时间,就像是陷入了死循环,无解。 林莉忿忿不平,如果不是怕伤害到简瞳,她真想在《松江新刊》上披露这件事。她暗下决心,山不转水转,再忍耐几日,等把手里的měng料攒到一定数量,就重磅推出,就算不能把白景昕怎么样,也要让他伤伤元气。 春节前一日,简瞳回到阔别一年的家乡,见到来接机的父母,所有的委屈一齐涌上心头,她久久地拥抱着他们,直到把眼泪憋了回去,她才放开父母的怀抱。简爸简妈只当她是小女孩的撒娇,殊不知,他们的女儿曾经命悬一线,差点就要与他们天人永隔。 简瞳尽量让自己暂时忘却松江及与松江有关的那个人,可偏偏事与愿违,大年初三晚上,她接到一个归属地为松江的陌生来电。 那个低沉的嗓音开门见山的说:“你好,简小姐,我是昊然。” 第21章 魔音 简瞳的手颤抖不已,甚至没有力气站稳,她拼命压抑内心的恐惧,才能在来家里串门的亲戚们面前尽量显得正常些。 她的思绪翻江倒海,已经把每一个最坏的想法都过滤了一遍。昊然是在替白景昕打电话吗?为什么连过春节都不放过她?难道他们不知道如果真把她逼上了绝路,她会做出连自己都无法相信的事情来吗? 简瞳深深的吸气,好半天终于从牙关里挤出了一句:“你……有事吗?” 昊然非常有耐心,一直等简瞳回应后,才不紧不慢的继续道:“你的朋友现在在白府,麻烦你过来接她一下。” 我的朋友?简瞳心里一紧,他是指林莉还是钱川?在松江,和她关系要好的也只有他俩了。 简瞳迟疑:“请问,你说的是……” “哦,是这样,新春佳节,林小姐主动到白府做客,多有照顾不周之处,还望简小姐海涵。” 简瞳按捺不住慌乱的情绪,匆匆跑到卫生间,压低嗓音:“那个混蛋不是一直想置我于死地吗?直接冲我来啊,抓我的朋友,他算男人吗?” 电话那边不知何时换了另一个声音,轻声嬉笑:“简小姐,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清楚?” 简瞳的唇被自己的牙齿咯出了血印:“我马上买机票回松江,你要报复的人是我,牵扯无辜,那是懦夫的作为。如果莉莉少了一根汗毛,我发誓,我会与你同归于尽。” 那边爽快的作答:“好,我等你!希望简小姐尽快,我可以等,你的朋友嘛……”他故意稍作停顿:“可能,等不了太久的。” 心急如焚的简瞳顾不得父母与亲戚们的各种疑问,随便收拾了行李,只解释说被主编急着召回加班,便火速赶往机场,在出租车上,买了张起飞时间最近的机票。 司机师傅看着一边哭一边摆弄手机的简瞳,想安慰,又无从说起,只好默默的递了包纸巾。 晚上五点,简瞳到达了松江机场,在飘扬着小雪的初春,飞机没晚点既是万幸。 简瞳这边度秒如年,林莉亦是,她在白府的地下室已经躺了四个小时了,衣不蔽体,面容全非,身下,是早已干涸的斑斑血迹。白景昕就坐在几米开外的沙发上,饶有兴致的跟着音乐吹口哨,时不时看看手表、玩玩手指,仿佛,眼前这个奄奄一息的女人与自己无关。 昊然端来一杯咖啡:“白哥,简小姐到了。” 白景昕似在意料之中:“还真是这么快。看来,这位林小姐对她很重要啊。” 话音刚落,一个佣人引领简瞳进到地下室。 简瞳见到浑身遍布淤血与青紫、已经昏迷的林莉,扔下手里的行李箱,奔到林莉身边,眼泪止不住的流:“莉莉,你这是怎么了,你看看我啊,我是包子。都怪我,都是我不好,你跟我说句话好不好?莉莉!莉莉!”她的手颤抖着去摸林莉的脸,冰凉、僵硬,若不是还有微弱的呼吸,简瞳几乎以为林莉要离她而去了。 白景昕似乎心情不错:“呦,原来简小姐也会哭啊。那天在明月夜,简小姐一滴眼泪都没掉,还真是令人钦佩呢。” 简瞳冲近白景昕,扯起他的衣领,歇斯底里的吼道:“你不是想让我死吗?我现在来了!你倒是杀了我啊!来杀我啊!” 此刻的简瞳就像是出离愤怒的母狮,如果可以,她真想把白景昕咬成碎片,一寸一寸的吃下肚才解恨。 一把水果刀架在白景昕的脖子上,划出一道血痕,若不是白景昕反应灵敏,迅速躲闪,也许简瞳手里的刀子真的能结果了白景昕的性命。 哀莫大于心死,在来白府的路上,她已做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即使以触犯法律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第22章 屈服 没等白景昕扼住简瞳的手腕,一支黑洞洞的枪口先行一步抵上了简瞳的后脑。 昊然厉声道:“简小姐,如果你还想林小姐平安无恙的话,我劝你,及时收手。” 简瞳绝望:“收手?收手之后我们还有活路吗?z国堂堂的法治国家,竟然惩治不了坏人。阳光下的蛀虫,用来形容你们是很贴切啊。” 白景昕笑道:“简小姐,‘蛀虫’二字不敢当,再怎么讲,我们白氏企业也是松江的纳税大户,为z国北方经济的繁荣,可做了不少贡献呢。” “咣当”一声,是水果刀掉落的声响,简瞳跪在白景昕面前,眼神空洞:“只要白先生能放过我的朋友,要我做任何事都可以。” 白景昕稍稍弯腰,故意凑近简瞳:“简小姐说什么?我没听清。” 简瞳机械的复述:“我做任何事都可以,只要你放了她。” “这么说,你屈服了?” “对。” “为了你的朋友?” “是。” 白景昕点头:“好,但愿今天的这个决定,将来你不会后悔。” “不后悔。” 就在这一瞬间,简瞳忽然想明白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一时的屈辱又算得了什么,跟生死相比,皆是小事,只要活着,终有一天,一定能为自己、为林莉讨回公道。 白景昕眼神示意昊然:“送林小姐去白氏企业的疗养院,要给予最好的照顾。” “是,白哥。”昊然叫来两个男佣,抬了林莉出去。 白景昕坐回沙发,随意翻几张纸来看,手里还把玩着一个物件。 简瞳只一瞥,倒吸一口凉气,她终于明白今天这一出是为何,那东西她认得,是林莉的微型摄录机,为了随时随地的跟新闻、拍明星,林莉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带在身边。 她的头绪有些乱,原来林莉主动留在春节加班,是有缘由的,都怪她太粗心了,才没多想。可是,“狗仔莉”并非浪得虚名,跟拍一向很注意隐秘性,怎么这次会被暴露呢?简瞳有一个不好的念头闪过,莫非,是林莉真的抓到了白景昕的什么把柄,要挟他不成,把自己也搭了进去。 简瞳好恨,当日,林莉说掌握了林晓凡的一些料要爆,她就应该阻止林莉继续查下去的。原本这些事都应该是她亲自做,她打算制定详细周密的计划再实施,林莉却比她先行了一步。她是见识过白景昕的狠辣手段,更应该想到,林晓凡与白景昕是去了皮还连着肉,跟拍一个,另一个必然会暴露一些见不得光的隐私来。 白景昕轻啜着咖啡,没让简瞳起身,也没理她,任由简瞳跪着发呆。 昊然接了个电话后说道:“白哥,疗养院那边已经安排妥当,林小姐住的是贵宾房间,护工也已就位,我还……”昊然停顿,看了一眼简瞳继续道:“通知了林小姐的男朋友。” 简瞳惊愕:“你们为什么要通知他?伤害莉莉的身体还不够吗?还断送她的爱情!白景昕,你真是太歹毒了!” 白景昕双手一摊装无辜:“简小姐错怪我了,女朋友有事,男朋友出面是理所应当。哦,这就断送林小姐的爱情了?既然这么容易的话,这爱情不要也罢!” 简瞳的双眼闪烁着怒火,她不是不清楚林莉男朋友的为人,她本打算暂时帮林莉瞒着,反正林莉家的那位回老家过年也得正月十五之后才能回来,这十几天里好好养伤,应该不会留下太多破绽。可,魔鬼是不讲感情的,这无疑是把林莉推上了绝路。 白景昕轻描淡写的说:“昊然,你送送简小姐,她刚下飞机,应该好好休息。” “是。” 昊然搀起简瞳:“简小姐,请吧。” 简瞳硬撑着站了两次才站稳,摇摇晃晃几欲跌倒。 白景昕提醒道:“简小姐别忘了刚才答应的事。” 简瞳头也不回:“你就是活活把我千刀万剐,也是我心甘情愿,还请白先生放心。” 白景昕竟然笑了:“别叫白先生了,你直呼我大名时的那股狠劲儿,我还蛮喜欢的。给你一个特权,以后见我,都可以叫我的名字。如果简小姐喜欢,直接叫景昕也可以。哈哈哈哈!” 简瞳的牙根直痒痒,她忍了又忍,没发作。忍一时风平浪静,她好害怕,如果她忤逆,下一次躺在白府地下室的会是自己的父母。 第23章 苏醒 在昊然的车里,简瞳冷眼看着他驶向了回家的必经之路,她平静的问:“连我住哪里都一清二楚,还有什么是你们不知道的?” 昊然彬彬有礼岔开话题:“简小姐需要吃过晚饭再回去吗?” “我现在不想回家,我要去照顾林莉。” “林小姐应该还没苏醒。” 简瞳坚持:“你们非叫了她男朋友去,如果因为这个,她自杀了,你们的良心就不会感到不安吗?” “林小姐应该不会这样做。” 昊然调转车头,驶向白氏企业疗养院方向。 简瞳这一路都在紧张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尽管她不想承认这个事实,但憋在心里很难受,她还是问出了口:“你们……我是说,你们有没有对她做什么?” 昊然很干脆,实事求是的回答:“林小姐始终不太配合,所以他们下手重了些。” “他们?” “是的。” 简瞳略有些激动:“那是单纯的下手重吗?那叫人身伤害!” “如果简小姐非要这么理解也可以。但在我看来,无非就是一个女人和几个男人做了世上大多数男女都会做的事而已。” “包括白景昕?” “白哥有洁癖,不会随便碰女人。” 简瞳冷笑:“凡是他碰过的都必须死,是么?用禽shou不如来形容你们都太便宜了,对待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用这么下流卑鄙的手段,你们这些人就活该下地狱。”她伸出手臂挽起衣袖:“看见了吗?这些伤疤是拜你所赐。你忘记了,我可不敢忘!还想再看更多的吗?” 昊然的车在疗养院门口停下:“简小姐,到了。” 简瞳拎着行李箱下车,重重的摔上车门:“祝你们终有一天都不得好死。” 昊然面带微笑:“谢谢,简小姐再见。这里打车很方便,我还有事,一会儿就不来接简小姐回家了。” 看着昊然的车离去,无限的悲哀从简瞳心中油然而生,与白景昕这样的人发生了纠葛,可能这一辈子也逃不开了吧? 疗养院的贵宾房,林莉毫无声息的躺在床上,挂着点滴,护工给换好了病号服,伤口已然经过处理,心跳、血压都正常,只不过尚在昏迷。 简瞳坐在床边的椅子上,默默的流眼泪,林莉的小腿骨折,全身多处软组织挫伤,更糟糕的是,下身撕裂伤非常严重,同样的悲剧上演两次,简瞳实在无法原谅自己。 简瞳衣不解带的在疗养院照料了两天,林莉终于醒了,她的状态一如当初的简瞳,不说话,不吃东西,除了呆呆的看着天花板,什么都不做。任凭简瞳怎么叫她,林莉就是不回应,急得简瞳还找来了心理医生,她真的很怕林莉寻短见。 病房外的简瞳听不清心理医生都说了些什么,只隐约听见林莉确实开口说话了,这让简瞳很欣慰。 简瞳送心理医生到院门口,刚返回走廊,从病房传来了吵闹声,有几个人还围着看热闹。简瞳忙跑过去,只见林莉把枕头扔向她的男朋友,朝门口歇斯底里地叫着:“滚!你给我滚!” 男人面色铁青,见简瞳回来了,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又指着林莉的鼻子说:“贱人,你有什么资格骂老子!就你这副残花败柳,给老子舔鞋老子都不稀罕!” 说罢,撞了一下简瞳绝门而去。 简瞳揉着肩膀,捡起枕头,遣散了门口的围观者,关上门,走到林莉身边轻轻的拥抱她,抚摸着她的后背。始终故作坚强的林莉,终于受不住这打击,抱着简瞳嚎啕大哭。 第24章 雅苑 两个女人就这么抱着哭成了泪人儿,简瞳什么都没说,刚才那一幕已经宣示了林莉爱情的覆灭,怨只怨这一世福浅命薄,如蝼蚁般的普通人拿什么去跟只手遮天的白景昕较量? 林莉哭累了又睡,醒了又哭,简瞳寸步不离的陪了一夜。 早上,趴在床边打盹的简瞳迷迷糊糊的刚醒,被林莉直勾勾的注视吓了一跳。 “包子,你说实话,当初,你想过死吗?” 简瞳忙安慰:“莉莉,有什么比活着更美好的事呢?爱情、事业,统统不重要,好好活着才拥有一切啊。在你最需要慰藉和陪伴的时候,他不珍惜你,还对你恶语相向,这种人你不跟他分手,难道要留着过清明啊?” 林莉抱住她:“我是瞎了眼才看上他。也好,在结婚之前看清了他的为人,也是一种考验。包子,幸好有你,不然,我肯定活不下去了。” “说什么傻话,当然要好好活啊,我们还得报仇呢。” 简瞳话刚出口,林莉如惊弓之鸟一般:“不,不要报仇,不能报仇。算了、算了,我们斗不过他的。那时候你劝我,我没听,落得如此下场,都是我咎由自取。” “莉莉,报仇也要讲究方式方法,不能正面跟他们硬碰硬,你没听过曲线救国吗?” 林莉睁大眼睛:“曲线救国?包子,你要干嘛?” “他伤害我一个就算了,我可以忍,可他还伤害了你,如果我继续懦弱下去,下一个,会不会就是秦川或者我爸妈?莉莉,我不敢想。” 林莉无力的摇头:“是我太急功近利,我居然头脑发热想偷溜进他书房,去查白氏企业的账目。” 简瞳被吓到了:“你去了白府?白景昕的家?” “是。我在他家门口潜伏了好一阵,还用高倍望远镜观察了书房,墙壁上有暗橱,带密码锁的,我亲眼看见他从里面拿出了一本账。我在大学选修过会计学,我能看懂账本。我以为,如果他真在做非法交易,账本上一定会露出破绽的。” 简瞳叹气:“傻莉莉,这么容易扳倒他的话,他就不是白景昕了。” 门外响起敲门声,简瞳只当是来送饭的护工,去开了门,来人用非常绅士的语气说道:“简小姐,白哥让我来接你。” 林莉警觉地问:“包子,是谁?” 简瞳回头笑笑:“没事。我这几天都没回家,我先把行李送回去。一会儿护工送来早饭,你一定要记得吃。” “包子,包子……” 简瞳没理会林莉的呼唤,拎着箱子跟昊然走出疗养院。 昊然为简瞳开车门:“简小姐还没回家?” “没有。” “需要我帮简小姐把行李箱送回去吗?” 简瞳想了想,大方的拿出家门钥匙:“可以啊,谢谢了。” 昊然接过:“不用客气。简小姐不回家洗个澡换换衣服吗?” 简瞳闻了闻自己的衣袖,她照顾林莉的这几天都没换洗过衣服,好像确实有点酸酸的味道。 简瞳嘲笑道:“白景昕不是有洁癖么?我这样去见他,你说他会不会一怒之下给我来个痛快的?”说完,自己比划了一下脖子,止不住的乐。 昊然真是好有耐性,一直等简瞳笑声结束才说话:“简小姐多虑了,白哥只是请简小姐去坐坐,顺便拜托简小姐帮个忙而已。” 简瞳意外:“呦,还有白景昕做不到的事吗?用得着我帮忙。” “简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车子不是驶去郊外的白府,而是来到了清竹雅苑,简瞳并不认识这里,狐疑道:“这是去哪儿?” “白哥的公寓。” “哦,白景昕还狡兔三窟呢。” 昊然恭敬的说:“左边一单元,按门铃直接进电梯上三层。” 清竹雅苑共有二十栋联排别墅,每栋三个单元五层,每单元一户,一层车库,二层露台,顶层花房。三年前清竹雅苑竣工,以北方首屈一指的安保系统和天价房的噱头上了松江每一家媒体的头条新闻。 “哦,还有……”刚驶出几米远的昊然按下车窗:“简小姐的手机是否应该换一部了?” 第25章 威胁 昊然的车驶离了好半天,简瞳这才拖着僵硬的脚步进了楼门。三十多个台阶走上去,像走了三十多年那么漫长。 白景昕早已等在门口:“简小姐似乎很不愿意来这儿啊?” 简瞳直白的回答:“不是似乎,是非常。”跟在白景昕身后进了屋子:“白先生找我有事?” “想必简小姐没忘记前几日的应允吧?” “没有。你就是要我的命,我也无话可说。” “no、no、no,简小姐误会了。”白景昕摇了摇手指,按了音响的开关键,一首气魄雄浑的交响乐骤然响起,吓了简瞳一跳。 简瞳环顾四周,地面、桌台一尘不染,房屋的装修风格很清冷,以灰黑色调为主,一如白景昕这个人,阴暗、压抑。 白景昕嗅了嗅,最后定格在简瞳身上,他皱眉:“简小姐一直没洗澡么?” 简瞳故意说道:“岂止没洗澡,我还没刷牙、没洗脸呢。” 白景昕从茶几上拎起一个手提纸袋:“去洗个澡,然后换上。” “再然后呢?” “跟我去一个地方,见一个人。” 简瞳蓦地想起林莉曾提到过的张大人物,她有种不祥的预感,白景昕该不是拿她去“送礼”吧?简瞳咧咧嘴,要姿色没姿色、要身材没身材,居然还能被白景昕利用,这是算自己有魅力?还是算白景昕眼光太差? 纸袋里有一套透明的女士内衣,和一件低到露胸、高到露臀的紧身裙。 简瞳好笑,自己这副圆润的身板,穿紧身裙不还得勒出三层肚啊?洗过澡,费了好大劲儿才穿好。简瞳在镜子前思忖片刻,从手提包里拿出一样东西塞进内裤,藏在了身上。 果然,这件裙子是白景昕的败笔,当他看见差点没被勒断气的简瞳摇摇晃晃从卫生间出来时,表情立刻变得十分难看。 他看看手表:“算了,来不及了,就这样吧。” 上了白景昕的车,简瞳才知道昊然开车有多稳,她愤恨的想,期望老天有眼,收了这个疯子早日去陪伴景晨。 车子在城南一幢别墅前停下,沉默了一路的简瞳终于忍不住发问:“不知道白先生让我做的是什么事呢?你不提前让我有个准备,万一给你砸了锅,可是得不偿失呢。” 白景昕点头:“恩,也好,先告诉你也无妨。”他指指别墅:“今晚,你在这里陪张总,张总提出的任何要求你都要满足,没有余地。” 简瞳笑出声:“呦,你们有钱人的口味真是难懂,我这样的人竟也能入了你们的法眼。是大鱼大肉吃多了,想来点清粥小菜吧。” “简小姐这么理解也无可厚非。” “你也不怕粥里有沙子,硌掉你的大牙。” 白景昕突然靠近简瞳:“不怕,即使你这碗不可口、难以下咽,还有林小姐那碗呢。再不济嘛……简小姐,听说,你姑姑家的小妹妹今年要高考了,她跟景晨,应该是同岁吧。”他笑眯眯地捏着简瞳的脸,看似无害,实则捏得简瞳的颌骨都麻木了。 简瞳费了好大劲儿才推开白景昕:“白先生是在威胁我吗?你说,如果我受了惊吓,对里面那位做了什么,白先生是不是也要负上连带责任呢?” “好!那简小姐请便,我拭目以待。” 第26章 交易 两人进了别墅等了几分钟,从楼梯上缓缓走下一位六十岁左右的老人,他身着唐装,拄着拐,左腿大概是有疾患。他见了白景昕立刻笑容满面,但那笑容说不出的假。 白景昕也满脸堆笑,迎过去搀着他坐上沙发:“张总,上次我托人从美国带回的药,还好用吧?” 张总不住的点头:“整整一晚金枪不倒,好用的很哪。” 简瞳腹诽,张总,应该就是被尊称为张大人物的张松吧?原来年纪已经这么大了。 在松江,张大人物和白哥这两个称呼总是被系在一起,利益共享、互利互惠。张松有不少暗处的生意,交往极广,行事手段极为狠辣,白景昕跟他相比有过之无不及。张松在松江叱咤了几十年,有多少后起之秀想巴结他都不成,他偏偏对白景昕喜爱有加,他无妻无子,传闻说他有意想收白景昕为义子,不知真假,松江的一些领导也都对他忌讳三分,每每有新上任的官员都第一时间先去拜访他。z国是联邦制国家,华族占百分之八十以上,重大节日基本以华族节日为主,官方语言是汉语,z国南北分治的局面这几年愈演愈烈,松江是北方的首府,张大人物在松江势力之大,更是与南方的军火商袁诚并称“南袁北张”。 张松的眼睛不住地瞄向简瞳:“白少又送来了什么宝贝啊?” 白景昕示意她:“这位是张总,今晚你好好服侍张总,明天昊然会来接你。” 张松把简瞳从上到下摸了一遍,又捏捏简瞳的屁股:“不妖艳,很清纯,就是不知道里面怎么样。” “张总,真是不好意思,我又先你一步。” 简瞳强忍住想吐在张松身上的冲动,粗糙苍老的手掌激起她一连串的鸡皮疙瘩。 张松拍拍白景昕的肩:“你啊你,每次都先替我尝。也罢,谁让我这个糟老头子抢不过你呢。”他上下打量简瞳:“下回啊,让她穿上学生服试试。哈哈哈哈!” 白景昕跟着附和:“巧了,我也正有此意。张总真是妙啊!” 简瞳冷眼看着两人,一言不发。这算什么,肮脏的约定吗? 张松想起了什么:“林小姐是少有的极品,白少可有善待?” 简瞳一愣,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张松所说的林小姐指的是那个林晓凡。 “让张总惦念了,是老弟的不周。晓凡最近在剧组忙拍戏,脱不开身,等她闲了,我一定再带她过来多住几日。” “不急不急,白少记着就好。” 白景昕起身告辞,张松客套着:“白少今天不一起?” “不了,今天让张总一个人尽兴,我改天再作陪。” 待白景昕离去,简瞳还是久久的看着门口没回过神。张松很是不悦:“简小姐不太专心啊。” 简瞳灵机一动:“张总想让我怎么专心?” “看来简小姐对我没信心,我可不一定比白少差。” “你肯定不如白景昕啊,他年轻,长得好,腿脚好,还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哪像你,离了拐杖走不了路,离了药上不了床。我若是喜欢你不喜欢他,那我脑子才是坏掉了。” 张松气得脸色发白:“简小姐快人快语,但祸从口出的道理也应该懂吧?” 简瞳状似悠闲的摆弄指甲:“懂,当然懂,身为白景昕的人,怎会不懂道理呢。就算我不明事理,那也是他教出来的。张总不待见我,那让白景昕换一个来好了。” 张松仰头哈哈大笑:“小姑娘,别耍你的小心思了,你的那点把戏根本不入我的眼。”说罢,他扔掉拐杖,把简瞳扑倒在沙发上。 简瞳慌了,手脚并用,拼命的扭身,躲闪他的进击。张松年纪大了,力气却不小,简瞳拼尽全力,还是被他牢牢的桎梏在身下。眼看着他脱掉了裤子,简瞳豁出去般狠狠咬住他的胳膊,咬得血流如注也不松口。顿时,哀嚎声响彻客厅,不知从哪里冒出了十几个张松的手下,对着简瞳一顿拳打脚踢,直打得她额头上的鲜血流下模糊了视线,这才放开牙齿。 简瞳看着张松的狼狈模样,不禁放声大笑。 “小姑娘,我真是小看你了。”张松举起拐杖,朝着简瞳的腹部一通猛戳。 简瞳毫不示弱,咬紧牙关就是不吭一声。 许是太耗费体力,张松坐着喘粗气,一边吩咐手下:“快,叫白少回来。” 简瞳直勾勾的盯着他看:“白景昕是你最大的威胁,就算你杀了我,我也要说,终有一天,你会死在他手里。” 张松用毛巾擦着汗:“小姑娘,勇气有余,谋略不足,可惜了。你是白少的人,还是让白少来处置你吧。” 第27章 棋子 没一会儿,白景昕匆匆赶回来,神色凝重:“张总,让你受惊了,是我管教无方,我这就处理她。”说着,从腰中拿出一把枪,对准简瞳的眉心:“简小姐,这次是你言而无信,别怪白某人不留情面。你不是很喜欢景晨么,那就去陪陪他吧。” “嘶”的一声,简瞳拽开自己的内裤,从大腿根部扯出一部手机,透明胶带还粘在了上面。她颤颤巍巍的举起它,笑得像个胜利者:“白先生,你猜,我按了发送键之后,刚才的视频会发给谁?” 张松没有惊慌,反而对白景昕竖起拇指:“白少,简小姐不愧是你的人,玩阴的轻车熟路啊。” 白景昕丝毫没给简瞳留机会,枪口朝着简瞳的手机毫不犹豫的开了一枪。子弹穿透了手机,直接射进简瞳的左臂,她的左边身体被震得发麻,眼睁睁看着血液汩汩的流出,染红了身底的地毯。 白府。 简瞳躺在客房的床上,左胳膊和额头的伤口已被包扎过,她的嘴唇毫无血色,面容青灰,这是她第二次从鬼门关路过了。 白景昕坐在书房的老板椅,就着台灯的光正在看《三国》,昊然端来一碗鸡汤:“白哥,可以喝了。” “嗯,先放这儿吧。” 昊然踌躇了几秒:“白哥。” 白景昕放下书:“有事?” “白哥,简小姐不是一枚合格的棋子。” 白景昕饶有兴致的看他:“然后呢?” “不如……” 白景昕替他说:“放了她?” 昊然点头:“这次她能把事情搞砸,下一次同样也会。白哥,你把简小姐送给张松,就是一个错误的决定。” 白景昕面有愠色:“昊然,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轮到你教白哥怎么做事了?” 昊然垂下头:“不敢。白哥,我只是觉得,以简小姐的性格,她不会心甘情愿任由摆布。” “我会让她心甘情愿的。倒是你……”白景昕站起:“昊然,你从九岁开始跟我,俨然我的另一个弟弟,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但现在,我发现我看不透这个弟弟了。” 昊然坦白道:“白哥,你对简小姐不公平。她是真心实意的对景晨好,如今落得这般田地,她的命运本不该如此。” “那你说说看,她的命运应当如何?” “白哥,你阅人无数,你认为,简小姐可能会甘愿被你利用吗?” 白景昕背着手踱步:“现在不会,不代表永远不会。” “为你所用的人很多,听话的人也很多,少了简小姐一个,对你的大业毫无影响。” “就算她不能为我所用,我也不允许她成为我的威胁。你以为她今天的行为,是性子刚烈所致么?” “简小姐的个性,白哥你也领教过。” 白景昕摇头:“你啊,还是没看明白。她想挑拨我和张松之间的关系,换句话说,她想借张松的手打垮我。她恨我入骨,恨,就是她最好的武器。” 昊然还是不敢相信:“以她的微薄之力,怎么可能做到?凭她的三言两语,张松就信她?” “我跟张松打交道也不是一年两年了,时至今日,表面上,他欣赏我、器重我,实则,他对我防备的很啊。哼,这只狡猾的老狐狸。” “白哥,你现在一时忍辱负重,以后定会收获加倍。” 白景昕的眼神忽地黯淡:“昊然,你不会让你哥失望吧?我现在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就算天下人都负了白哥,我和母亲也会一直追随白哥左右,不离不弃。” 白景昕话锋一转:“你对简小姐有意?” 昊然闪烁其词:“简小姐虽然不见得有多漂亮,但很有居家感。景晨看上的女人,不会差。” “做大事的人,从来都是孤独的,抛情弃爱又何妨,为了达成目标不折手段,才是大丈夫所为。” “包括,牺牲爱人?” 白景昕微怒:“昊然,你逾越了。” 昊然退出门口:“我相信白哥自有分寸,不然也不会救简小姐。以张松的为人,简小姐已够死上十次了。我先去睡了,白哥也早点休息。” 第28章 针锋 白景昕听闻昊然的这番话,莫名的烦躁,本想发作,他举起茶杯,却没扔出去,最后,又重重的放在桌上。可利用的女人很多,他不知自己为何偏偏想把简瞳送出去,他也不知自己为何会方寸大乱,更不知自己为何后悔送出简瞳,对女人心软,这不是他的作风,更何况,是从张松手里救下了女人。区区一个简瞳,不值得他与张松之间产生嫌隙,他的野心,除了昊然,无人明白,小敏不会懂,景晨更不会懂。就如古代的帝王,既然决定要走上那个高高的位置,代价便是,从此孤独一生。 简瞳的房间在昊然隔壁,当她醒来时,她对所处的环境一无所知,钻心的疼痛夹杂着恐惧感一并向她袭来,无奈浑身乏力,动不得。昊然推开门,正对上简瞳惧怕的双眼。 简瞳挣扎着愈起身,试了几次都没成功。 昊然开了灯走过去:“简小姐,你最好不要动,会使伤口再次撕裂。” 简瞳疑问:“你怎么会在这儿?我没死?” “这里是白府。子弹射穿了你的胳膊,皮肉伤,没伤到筋骨,无大碍。” 简瞳颓然:“他为什么不一枪打中我的要害,给我来个痛快的,免得生不如死的受折磨。” “简小姐不要轻言生死,活着即是希望。” 二人沉默片刻,简瞳说:“明天我该去上班了。” “简小姐的伤势还得休养几天,不然,对同事也无法交代。” 简瞳冷笑:“你认为我可以做到安安稳稳的呆在白府吗?我建议白景昕最好不要把我留在这里,否则,对他产生了威胁,可别怪我没提醒你们。” “那,我明早送简小姐去上班。” “不需要。你真有那心,送我回家我就已感激不尽了。” 说着,简瞳使尽全力起身下床,昊然忙过去阻止:“简小姐,暂且在这里休息一晚吧,不要推辞了,全是我个人的请求,与白哥无关。” 简瞳气道:“你的请求我就必须答应不可吗?你也不是善类,跟白景昕都是一丘之貉。” 昊然叹口气:“我只是单纯的想让简小姐好好休息。况且,简小姐误会白哥了,晚上若不是白哥出手相救,恐怕简小姐已命丧张府了。” 简瞳嘲笑道:“他救我?就是白景昕把我推入火坑的,你确定你没在开玩笑么?一个魔鬼发善心救人,除非山无陵、江水竭。”口舌之快后,转念想了想,改变了主意:“在这儿住一晚没问题,不过要是我控制不了自己,对白景昕做了什么,你们可别后悔。” 昊然微笑:“谢谢简小姐成全,我相信你不会的。” 彬彬有礼的道晚安后关门退出,昊然竟有些微微失神,按照今日的态势发展下去,怕是他再也不能代替景晨守护简瞳了。 早上六点,有女佣敲门叫简瞳起床,她的头和手臂痛了一夜,昏昏沉沉的也没怎么睡着。女佣送来一套新衣,告诉她换好衣服洗漱完毕下楼吃早餐,有三明治和牛奶,还问她鸡蛋是吃单面的还是双面的。 外面的天空蒙蒙的灰色,简瞳摸摸肚子,若说不想吃饭那是骗人的,昨天基本上没吃什么东西,半夜就已饿醒了。简瞳想,早餐就算了,喝杯牛奶赶紧走人。 第29章 约定 女佣带她到餐厅,简瞳看见坐在餐桌主位上的人,转身便走,牛奶不喝也罢。 坐在昊然对面年约五十左右的中年妇人站起身微笑对简瞳说:“简小姐,三明治是我亲手做的,来尝尝看如何?” 白景昕视若无睹:“刘姨,她不是白府的客人,没资格享用你的早餐。” 昊然却说:“妈,还是给简小姐打包吧,路上吃。她今天要上班,有些远,我送她。” 刘姨点头:“也好。天没大亮,早上还起了雾,你慢些开车。” “好。” 简瞳的目光直接越过白景昕,对刘姨微微躬身:“谢谢。” 她正走向门口,白景昕忽地拔高了音量:“昊然,上午你去趟疗养院,跟林小姐聊聊。” 简瞳怒道:“你又想干什么?” 白景昕用帕子擦了擦手:“没什么,让林小姐代替你,去完成你未完成的事而已。” 简瞳冲过来:“白景昕,你不要太过分!如果把我逼上了绝路,大不了我们同归于尽。” “好啊,我等着!” “你……” 刘姨圆场道:“昊然,可别让简小姐迟到了。” 昊然接过佣人打包好的早餐:“妈,你陪白哥继续吃,我先走了。” 简瞳瞪视着白景昕,他却云淡风轻的继续吃早餐,仿佛刚才那些话根本不是出自于他口。 昊然做了个“请”的手势:“简小姐,这边。” 简瞳实在懒得再跟白景昕讲话,轻蔑地扭头便走。 在车里,简瞳七手八脚的想要把头上的纱布摘掉,昊然制止她:“简小姐,伤口会发炎的。” 简瞳指了指自己的头:“我戴着这个玩意去上班,你是想让我成为报社的焦点吗?” “你把刚刚结痂的伤口暴露出来,难道就不会成为焦点了吗?” “那我换一下纱布总可以吧?把我包得像粽子似的。” “好,一会儿我帮你弄。简小姐先把早饭吃了。” 简瞳又想说“不”,可实在饿得头昏眼花,也顾不得什么形象,先喝光了牛奶,然后三口两口便把三明治和煎蛋吃下肚。 被噎得直咳嗽,昊然伸手过来她敲了敲她的背,简瞳忙躲开他:“谢谢好意,不必了。” 她暗自着急,不先喝牛奶就好了,距离报社还有一半距离,就这么噎着也很难受啊。 在一个十字路口的便利店,昊然停车,去买了一瓶矿泉水,拧开瓶盖递给简瞳。 简瞳不便推辞,小声道了谢,一口气喝了半瓶下去,才好了些。 喝过之后才后知后觉,原来这水是温的。 她扭头偷望了一眼专心开车的昊然,心想,与面目可憎的白景昕相比,眼前这位明显善良太多了。或许,他会是一个突破口,来助她实现向白景昕复仇的愿望。 到了报社,昊然拿出临时药箱,重新给简瞳包扎了头部,还嘱咐她,左臂的枪伤也要及时换药。 简瞳让昊然等一会儿,她迅速的跑回办公室,换上单位的工作服,把身上这套脱下,叠好装进袋子。 昊然见简瞳拿衣服给他,没明白她的意图。简瞳解释说:“这是我刚才穿的,我可不想穿白景昕买的衣服。你还给他。” 昊然没接:“简小姐误会了,这是我买的。” 简瞳愣了一下,忙把袋子塞给昊然:“不管谁买的,只要跟白府有关,我都无福消受。” 正转身要走,昊然问:“简小姐,星期六是景晨的冥寿,你要不要去看看他?” 听到“景晨”二字,简瞳的心不可抑制的疼痛,鼻子酸酸的:“原来是景晨的生日啊,他都走了好几个月,我还不知道他安置在哪里了。” “白哥明晚出发去邻市谈生意,最快也要星期六中午才能回来去拜祭景晨。简小姐起早一些,不会碰上白哥的。” 简瞳答应:“好。”迟疑片刻又说:“谢谢。” “景晨知道你去看他,会很开心的,一如当初在看守所等待简小姐每周的探视。” “那次见面,我答应他下回会送他字典,结果,加班太忙,我食言了。没想到,竟成了永别。” “那,周六早上七点,我准时来接简小姐。这是你家的钥匙,箱子放好了。” 简瞳再一次道谢,目送昊然离开。 她抬头看看天空,已是泪目,那样一个漂亮、懂事的男孩子,直到现在仍是无法相信他永远的离开了。 景晨,姐姐想你。 第30章 新伤 暂别一周的同事们,一上班就三五成群的聊个不停,好在主编表示理解,给大家一个小时的娱乐时间。 被问得最多的,就是简瞳头上的伤,以及林莉的辞职。 主编宣布这个消息时,简瞳也吓了一跳,昨天说好了她来替林莉请长假,怎么突然就辞职了?她的手机没了,用座机打林莉的手机一直打不通,心急如焚的简瞳,只期盼快快下班,她好赶紧去疗养院找林莉问个究竟。 钱川紧张的凑过来:“莉莉关机了。真奇怪,春节长假前还主动留下来要求加班,这活儿没干完,说辞职就辞职了,一点征兆都没有。该不会是未婚先孕了吧?” 简瞳朝他翻了个白眼:“钱组长,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 钱川摇摇头:“就算未婚先孕,那是好事,抓紧领证摆酒就行了,也用不着辞职啊,咱们社里对女职工的产假问题还是挺人性化的,除了奖金和分红领不到,基本工资可是一分不少,松江的哪个单位能有这待遇,她为啥想不开要辞职呢?” 简瞳懒得跟他说,抱着一摞年前积攒的稿子转身便走。 秦川一把拉住她,正好按在了她胳膊的伤口上,痛得简瞳直冒冷汗,暗暗的咧嘴。 “对了,简瞳,你额头上的伤,你可得解释清楚。” 简瞳无奈:“组长,我刚才跟大伙儿不是都说过了吗?自己不小心撞的。” “他们信了我可不信,你使多大劲儿能撞成这样?” “我都说了,撞了就是撞了。不信拉倒,爱信不信。” “哎,简瞳……” 简瞳不再理他,忙自己的工作去了。 总算捱到了下班时间,简瞳一秒也没多呆,一路小跑出了报社大楼,以至于速度太快,一辆逆行的卡车差点撞到她,幸好她躲闪及时,只剐蹭到了她的右臂,那也把她疼得够呛,想必是流血了,袖子里黏腻腻的、湿湿的,这下她的伤倒是平衡了。简瞳也顾不上找司机理论,过了人行道拦辆出租车直奔疗养院。 推开病房门的那一刻,简瞳见到房间里的场景,惊得下巴差点掉下来。 白景昕坐在床边,正在喂林莉喝粥,林莉非常配合,吃得挺香。待她看见简瞳也愣了:“包子,你怎么受伤了?哎呀,你的胳膊好像流血了。” 简瞳低头一看,确实地上有血迹,她的棉服袖口已被浸透,一片暗红色。 她这才感觉到很痛,捂着胳膊龇牙咧嘴:“莉莉,这是怎么回事?” “包子,白先生来看望我,你……你不要和他吵,他没有恶意的。” 白景昕把粥碗放在一边:“简小姐下今天班很早啊。” 林莉按下呼叫铃:“我让医生来看看你的伤口。” “我不疼。”简瞳指着白景昕:“莉莉,这才过了几天啊?你就忘了是谁把你害成这样的吗?” 白景昕不紧不慢的说:“简小姐,我想应该是你忘记了才对,她现在这样完全是因为你。如果不是为了帮你,林小姐也不至于被我的手下误伤。” 简瞳怒不可遏:“误伤?不知白先生是以何种心情说出的这几个字。你的误伤,让莉莉昏迷了好几天,你的误伤,害她男朋友跟她分手,你的误伤,让好端端的一个人,变成现在这个样子。白先生,你对误伤的理解,太低级了吧?” 第31章 二心 医生来敲门:“林小姐。” 林莉忙说:“我朋友胳膊受伤了,麻烦医生帮她看看。” “好的。简小姐是吧?昊总吩咐了,如果你来医院,一定要我们给你换药。” “谢谢,我随后就来。” 白景昕挑了挑眉毛:“哦?昊然对简小姐挺上心啊。” 简瞳哼道:“良知,是你这种人终其一生也追求不到的。还好,昊先生有。” 白景昕大笑:“你叫他什么?昊先生?简小姐,我来给你科普一下,你可以叫他昊总,也可以叫他昊二哥,但他不是昊先生。因为,昊然姓刘,准确的说,如果你非要冠上他的姓氏,那么你应该称呼他刘先生。” 简瞳微窘:“怎么称呼是我的事,不劳白先生费心。” 白景昕故意凑到简瞳跟前,在她耳边吹气:“我的任何要求你都会做的,可别忘了。” 简瞳连连后退几步:“你又想让我做什么?陪男人?” “你还是先养好伤吧,对着一个满身伤痕的女人,我没感觉。还有……”白景昕意义不明地看了一眼林莉:“你可以跟你的朋友林小姐好好学学,她在男人身下,可显得比你有情趣多了。哦对了,如果学不会,我还有视频和照片供你参考。” 说罢,白景昕扬长而去。简瞳恨得直咬牙,而林莉,深深陷入掌心的指甲,无力的松开,留在掌中的,是一道发白的指痕。 来疗养院接白景昕的昊然,见他这么好兴致,便问:“白哥,你今天好像很开心。” “那当然,事情越来越有趣了。” “因为简小姐?” 白景昕若有所思:“昊然啊,假如,将来有一天,你离开白家自立门户,但愿你的理由不是简瞳。” 昊然忙垂首说道:“白哥,这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但愿吧。哦,对了,明晚你陪我去邻市。” 昊然心一沉:“不是还有慧姐吗?” 白景昕反问:“怎么,你有事?” “是的白哥,我确实有事情要办。” “很重要?” 昊然点头:“恩。” 白景昕的手指敲打着车窗:“哦,是这样啊。那算了,还想带你泡温泉的。那,我带刘姨去了。” “也好,母亲已经很久没出门了。” “走吧,回公寓。” “好。” 在疗养院的林莉,自从白景昕走后,就一直看着窗外发呆,就连简瞳包扎完伤口回到病房,她也没理。 简瞳对林莉恨铁不成钢,这才一天一夜的时间,她怎么就能对仇人转变了态度?真是莫名其妙。本想训她一通,见到她默默的流眼泪,简瞳又心软了。 “莉莉,你想吃什么?咱们叫个外卖好不好?饺子?还是披萨?”说着,她习惯性的摸手机,却发觉,原来手机早就不在自己身边了。 简瞳耸耸肩:“我还是出去买吧。” 林莉终于转过身来:“包子,你手机呢?” “嘿嘿,丢了。” “你的伤是怎么回事,你还没回答我。” 简瞳岔开话题:“小事啦,不要紧。你知道么,今天一上班,秦川有多八卦,缠着我一个劲儿问你的情况,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 林莉苦笑:“你可以实话实说。反正以后我也不会去报社了。” 第32章 脱轨 简瞳惊讶:“你真的辞职了?为什么啊?你完全可以请病假的,你工作表现这么好,主编会给你延长假期的。” 林莉低头:“白哥给我另外找了一份工作?” 简瞳警觉起来:“白哥?白景昕?他要你干什么?” “他让我去‘明月夜’上班。” “你答应了?” “我还有别的选择么?” 简瞳气得站起身:“你知道‘明月夜’是什么地方吗?” “我知道。” “那你知道白景昕让你在那里做什么吗?” “陪酒。” 简瞳火了:“陪酒?说的好听!他可真会贴金。” 林莉哽咽:“我没有办法,包子,我真的没有办法。惹上他了我还能怎么办?当初我要是听你的,不继续调查他,我就不会变成这样。” 简瞳忙抱着她:“莉莉,别怕,有我在。他侵犯你一次,我绝不容许他侵犯你第二次。等你出院了,就搬去跟我同住,我保护你。” “包子,你不明白的,我……我……”林莉语噎,她实在无法告诉简瞳,白景昕是拿什么威胁她的。 可能是刚才情绪太激动,简瞳有些头痛,林莉劝她:“包子,你回去好好休息,这几天在医院陪我,你都没睡个好觉。你看我,能吃能动,有护工在呢,你就别陪我耗着了。” 说真的,简瞳确实非常累,今天上了一整天班,都是强撑过来的。简瞳没继续坚持:“那好,明天下班我再来。莉莉,你一定要好好的,就算是想做什么,也得有个好身体。” “呵呵,我不会做傻事了,跟活着相比,一切都微不足道。” 听到这番话,简瞳很欣慰,她以为林莉想通了,可是她预料不出,从这个时候开始,林莉就已偏离了正常的轨道,渐渐的走向另一个极端。 刚走进家门的简瞳,就被吓了一跳。虽然一个多星期没回来,但自己的住处,她还是清楚的。春节回家乡之前,她明明没有打扫,只贴了春联和福字,可此时此刻,屋子非常整洁不说,每一扇窗户都擦得干干净净,就连她行李箱里的衣服,也被整整齐齐的挂在衣橱里。 简瞳有些摸不着头脑,难不成这是……昊然收拾的?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想不明白的问题干脆就不要想了,简瞳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躺在床上望天花板,没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睡梦中,白景昕和昊然交替着出现,害得简瞳在梦里跑了一夜。 她不知道,楼下有辆车停了很久,在她熄灯后才缓缓离去。 一直到星期六之前,简瞳每天都在报社、疗养院、家之间三点一线,忙得连去买个手机的时间都没有。好在单位有座机,也没耽误跟父母通电话。简爸简妈得知简瞳现在生活、工作一切正常,也就对她提前离家不计较了。 本就忙得焦头烂额,还要应付秦川锲而不舍的追问,搞得简瞳连午饭都吃不消停,好在下班时她都溜得很快,不然还真怕秦川跟踪。 星期六早上七点,昊然准时开车到简瞳家楼下。 简瞳穿了一件黑色大衣,手里捧着百合与白菊的花束。 昊然颇为意外:“简小姐知道景晨喜欢百合?” “嗯。他还说过他的幸运数字是七,所以我各买了七枝。” 昊然感慨:“简小姐有心了。今天,该是景晨最开心的一个生日了。” 简瞳从背包里拿出一瓶二锅头:“呵呵,我陪景晨喝一杯。” “简小姐平时喜饮酒?” 简瞳摇头:“不,这是我第一次喝白的。因为景晨跟我说过他小时候调皮,把二锅头倒进水壶里烧开了,弄得满屋子全是酒味儿,为此还挨了他哥一顿揍。哈哈!” 说到这儿,简瞳原本是想笑的,可她突然意识到,景晨的哥哥就是白景昕,她又笑不出了。 上了车,简瞳也一直沉默,一想到曾经活生生的人,如今成了一座墓碑,她无论如何也难以接受。 昊然递给她一个礼品袋:“简小姐,这是你的手机。” 简瞳狐疑:“我的?” 打开来看,竟是一部新手机,简瞳立刻推回去:“我说了,只要是跟白府有关的东西,我一律不接受。” “简小姐误会了,这是景晨送你的圣诞礼物。” “景晨特意买给我的?” “是。当时景晨还咨询我,送你什么好,我就随口说买部手机吧,结果,他真的拜托我帮他买手机,还要包得漂亮些,说圣诞节亲自送给你。” 简瞳出神:“是么?” “若非景晨出了意外,圣诞节那天正好是探视日。” 她拆开盒子,是时下最流行的那款,纯白色的机身,米奇图案的贴膜,就连手机壳都配好了。 简瞳的眼泪滴落在手机上,景晨对她是这般细心,如果当初,她没有坚持送他去自首,这一切会不会都不一样了? 简瞳又想起了什么:“我家里,是你收拾的吗?” “举手之劳而已,简小姐不必客气。” “还是要谢谢你,把房子打扫得那么干净。” 昊然笑笑,当做回应。善意的谎言,算不上是真正的谎言。景晨,昊然哥假借了你的名义,你不会介意吧? 第33章 祭奠 尽管简瞳做好心理准备,一定不要在景晨墓前哭,可当看到了“挚爱吾弟景晨”的碑文时,还是泣不成声。 昊然静静地看着她,有那么一瞬间,他真想把简瞳拥入怀中,为她擦干泪痕。他强压住内心的冲动,自始至终,他都心知肚明,他与简瞳,本就处于不同世界,还是不要拖累她,让她继续过普通人的生活吧。 简瞳坐在墓碑的台阶前,喝了一大口二锅头,呛得鼻涕眼泪齐下,昊然不禁莞尔:“简小姐不胜酒力,尽到心意就好。何况,你的伤未痊愈,也是需要禁酒的。” 简瞳豪爽的递给他:“来,你也喝点吧。景晨生日,咱俩敬他。” 昊然接过,几口下去,喝掉小半瓶。 简瞳拍手:“酒量不错呀,下次我带两瓶来,咱俩一人一瓶。”说着,简瞳无意间瞥到紧邻的墓碑,上写“爱妻唐敏,夫景昕立”,简瞳吓得站起,指着这处墓地问:“这……这是谁的?” “我大嫂。” “白景昕结过婚?” “还没,本打算要结的,后来大嫂出意外去世了。” 简瞳哼道:“意外?不会是被白景昕害死的吧?他这种人,也配拥有爱情?” 几米开外,一个不悦的声音响起:“依简小姐之意,这世上谁才配拥有爱情?” 昊然面色慌张,满脸惊诧的神情:“白哥,你怎么来了?” “呵呵,景晨的生忌,我不能来吗?” 昊然恭敬的说道:“白哥,我以为你中午才回来。” “所以你就故意避开我,擅自带简小姐来看景晨?”白景昕停顿:“原来你说的有事情要办,是指这件啊。” “白哥,你听我解释。” 白景昕震怒:“真没想到,你居然也会有瞒我之事。昊然,我越来越看不透你了。” 简瞳轻笑:“昊然既不是透明人,你怎会看得透?真自大。而且,墓园是公共场所,白先生能来,我们为什么不能来?莫非白先生还真以为自己能一手遮天,活人的事要管,死人的事也要管。” 白景昕不依不饶:“我出了钱,这就是我的私人领地,包括这里的一草一木。” 简瞳指着旁边的一颗松树:“哦?是么?这些都是你的?那你叫它一声,你看它答不答应?” 这番话把昊然逗笑了,迫于白景昕的威严,他的笑只持续一秒便戛然而止。 简瞳对昊然说:“谢谢你带我来看景晨,我自己下山就行,你不用送我。”她无视白景昕的存在,跟昊然道别后独自走远。 白景昕拾起简瞳的花束,本想扔掉,抬起了手臂,最终又放下:“景晨啊,你知道么,昨天你哥谈下了一块地皮,就是你最喜欢的那个地方,背山临江,风水极佳,等度假村的项目开发成功,白氏企业的进账最少两个亿。可是,没有你,我赚再多的钱,也还是孤家寡人啊。你在那边要多照顾你嫂子,她怕黑……” 如白景昕般铁石心肠,此时眼睛也已湿润。 第34章 上门 昊然陪着白景昕站了许久,雨夹雪缓缓落下,昊然从车里取了伞:“白哥,再呆一会儿吗?” “不了,这就回吧,早上刘姨说中午要包饺子等你吃。我今晚不回老宅住了,不用给我留门。” 昊然撑着伞走在白景昕身侧:“白哥,我坦白,我确实是故意不跟你去邻市的,是我提议带简小姐来看景晨。” 白景昕摆摆手:“算了,下不为例。哦对,张松那边有什么动静?” “暂时没有。” “前天你送去的女人,他可还满意?” “倒是赞不绝口。但据我观察,他明显力不从心。” “晚上,你把林晓凡带去,这么久也该轮到她出场了,她这部戏拍的时间可真够长的,戏份快追上女一了。” 昊然问:“白哥不亲自去?” “我有些事要处理。” “白哥,你让我单独去接林小姐,我担心她不会跟我走。” “如果她还想以后有戏拍,她会的。送进别墅后,你留下。” 昊然讶异:“白哥,我……不行……” 白景昕打开车门坐上驾驶位:“你怎么不行?这些年你跟着我,也没缺过女人,你床上的能力,我还不清楚?” 昊然急道:“真的不行,我……我受不了那个。” 白景昕大笑:“习惯就好了。你试试,挺有意思的。” “真的不行!” 白景昕打量昊然:“要不,我给你换个人,简小姐怎么样?” 昊然吓了一跳:“白哥别开玩笑了。” 白景昕突然沉下脸:“我没开玩笑。简小姐现在顶多算我的一件玩具,我对她的兴趣,取决于她是否是一件合格的玩具。如果哪天她不合格了,我送给你如何?” 见昊然发怔没吭声,白景昕笑道:“放心吧,既然你不喜欢三人行,那你就在张府喝喝茶、看看报纸、赏赏夜景,顺便观察今晚老狐狸的表现。这药效实在太慢,我都等不及了。” 昊然暗暗松了口气,继续道:“白哥当初也说过,这事急不得,我们应该相信嫂子的配方。” “我当然相信小敏的手法,只可惜,五年了都没什么进展,怕是当年小敏的辛苦要白白浪费了。”白景昕发动了车子:“林晓凡要是敢推脱,看我不扒了她的皮。” 昊然和白景昕各自驱车驶向不同的方向,昊然去接林晓凡,白景昕却来到了一栋居民楼前,停车,熄火,抽烟,抬头看楼上的窗。 简瞳正在洗澡,她点了外卖,打算吃过饭在家窝一下午放松放松,晚上再去看林莉。新手机用起来不太顺手,换上补办的手机卡,摆弄半天才下载好定外卖的软件。早上只喝了一包牛奶,现在肚子早抗议了。 外面隐约有声音,简瞳仔细听了听,该不会是送外卖的在敲门,来的好迅速,还不到商家预计时间的一半呢。 她匆忙擦了擦头发,连浴巾都还没披就跑出浴室,想找件大衣把自己遮一遮再去开门。沙发上突然站起一个人,吓得她连连后退几步,跌坐在地板上。 第35章 撒旦 她惊魂未定,连声音都在发抖:“你……你怎么进来的?” 白景昕不紧不慢的回答:“当然是从大门走进来的。” 简瞳意识到自己身无寸缕,顿时又惧又恼:“未经允许擅闯他人住宅,这是犯法!”说着,她伸手去够搭在沙发扶手上的空调衫。任她努力半晌,就差几厘米,还是够不到。 白景昕看穿她的意图,用一根手指挑起她的衣服:“简小姐,是想要这个吗?” 简瞳气急:“快给我!” “哈哈!有趣!真是有趣!”白景昕拿在手里掂了掂,一个用力,给扔了出去:“简小姐见我,还用得着穿衣服?” 事到如今,遮遮掩掩已是无用。简瞳一咬牙,冲到茶几前拿起手机,一边说着一边作势要拨打电话:“我命令你马上离开我家,否则我就报警。” 白景昕啧啧作响:“简小姐的记忆力实在太差了,我三番五次的提醒你,你还是忘记当初的应允。” 简瞳反驳:“我是说过,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要你一声令下。但这并不代表你可以随便出入我家。还……还羞辱我!” 白景昕的嘴角挂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深意:“看来,简小姐经历的还不够多啊。好,我再来教教简小姐,什么才是真正的羞辱。” 没等简瞳明白这句话的含义,白景昕上前扯起简瞳的头发,拖着她走进卧室,几乎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她扔在了床上。 简瞳整个人都处在完全懵了的状态,待她想起要反击,已为时已晚,白景昕把她的双腕固定在头顶,孔武有力的身躯随之倾覆在简瞳的身上,任凭简瞳的喊叫与抗争,皆是徒劳。 皮肤上遍布着咬痕与勒痕,旧疤、新伤,让她再一次领教到了白景昕的狠辣,再一次经历了生不如死。直到眼泪流干、嗓子哭哑,冲撞却仍未结束,生理上的疼痛,活生生把她撕作两半。终于痛到没有知觉,大脑渐渐失去意识,昏死过去。 当简瞳醒来时,四周一片黑暗,要不是窗外有月光洒入,她几乎以为自己早已进了地狱。身体仿佛被千军万马碾过一般,餐桌上是凉透的外卖,而房间里,除了自己,再无他人。简瞳甚至怀疑,遭受的这一切只是午觉时做的一个噩梦。这个噩梦太真实、太可怕,身上的斑斑痕迹,昭示着噩梦已成为现实。 简瞳狠狠地咬自己的手背,抽噎了很久,硬是没再流一滴眼泪。她倔强,白景昕没放过她,她隐忍,白景昕还是如此对待她。难道在上一世,是她做了什么错事吗?所以老天让她掉落到恶魔的手中,万劫不复。 简瞳下定决心,她不要再当弱者,也不要精心筹略,现在,她只想实施一个简单粗暴的方法,寸步不离的尾随白景昕,既然他把她折磨的快疯了,她就干脆疯得彻底,顺便,把他也逼疯。 从简瞳的住处出来回到清竹雅苑,白景昕坐在阳台一杯接一杯的喝着红酒,虽然他行事作风手腕过硬,但他从不亲自对女人下手,简瞳例外。即使有触犯到他的利益,他都是交由昊然处理,或者干脆方便、快捷的一枪毙命。在“明月夜”,被强迫出台的女孩子也有一些,要么逆来顺受,要么起初也如简瞳,愤恨、不反抗,终究抵挡不住金钱的诱huo,最后都屈服了。简瞳和这些女孩子到底有什么分别呢?这只是开始,没有人会真的无视钱财,没有人。所以,其实白景昕只是想证明一件事,简瞳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仅此而已。 一连两天,简瞳都没去看望林莉,反倒是白景昕,来得很勤快。 白景昕拎着饭盒放在小桌上:“林小姐尝尝我们白府的厨师手艺如何。”昊然紧随其后把饭菜摆好。 林莉冷眼看白景昕:“包子又不在,你何必呢。” 白景昕微笑:“即使简小姐不在,我对林小姐还是要照顾的。” “劳烦白先生费心,又帮我辞职、又帮我找工作,如今还给我送饭,白先生的好意我真是承担不起。” “是啊,被我这么体贴对待的人,除了我太太,再无第二人,所以,林小姐,你的确承担不起。”话音刚落,白景昕变换了面孔,阴森的眼睛泛着狠绝的光:“我问你,白氏基金会的隐藏户头,你是怎么查到的?” 林莉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就那么查到的呗。” “开户行在国外,防火墙极为牢固,居然还能被你查到,我小看你了。”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昊然上前按住林莉,几个耳光打下去扇得林莉眼冒金星。 白景昕继续盘问:“u盘在哪儿?”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昊然毫不怜惜地掐住林莉的脖子,持续了整整一分钟才放开。 白景昕拉过椅子坐在一旁:“呵呵,林小姐可以选择继续装傻,不过我劝你啊,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早晚是要去‘明月夜’上班的,接什么样的客人,由我说了算。如果你想让以后的日子好过,我劝你还是交出来吧。” 林莉咳嗽个不停,大口的喘着粗气,好不容易才说出话来:“我要是不说呢?” 白景昕若无其事的玩自己的手指:“那……恐怕简小姐也得住进来陪你了。” 林莉咬牙切齿:“你要是再伤害包子,我下地狱也会带你去。” “好啊,那我就恭候了。哦,对……”白景昕原本站起往外走,说到这儿,他故意停顿:“忘了告诉你,昨天,我和简小姐嘛……啧啧,她在床上的表现太差,跟林小姐没法比。大概是因为林小姐曾和男友同居过,懂得一些经验,而简小姐,实在是太青涩了呢,我更需要好好开发她。哈哈哈哈!” “去死!你们男人都不是好东西!统统去死!”林莉发狂似的喊着,额头上跳动的青筋清晰可见。 情绪激动导致心脏跳动过速,使林莉胸闷气短好一会儿才稍稍缓解,许是从前眼泪流的太多,此时此刻,纵使她有多么悲愤,连一滴泪都掉不出。 刚才的经历,或许不是坏事,既然力量微薄,抗争无门,所以,迎合,才是生存下去的唯一途径。白景昕想要的东西,她不见得有,但她可以假装有,她要做到无条件的奉迎白景昕,两个人,只不过是各取所需。林莉似乎明白简瞳曾说的“曲线救国”的真正含义了。 第36章 鸿门 正在办公室专心赶稿的简瞳,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吓了一跳,一个陌生号码。她接起:“你好。” “简小姐,我是昊然。” 手指停留在电脑的键盘上,有些微微发抖,她真的很想挂断电话,可是,现实不容许她这么做。 “有事吗?” “简小姐几点下班?” “还有半小时。” “那好,我在楼下等你。白哥让我带你去‘明月夜’。” 简瞳自嘲道:“我有这么大的魅力,我怎么自己不知道?上次陪了一个还不够,这次还让我陪,他可真有胆量,不怕我再拆台?” “简小姐放心,白哥只是让你去喝酒。” “不管是喝酒也好,陪客也好,我还能说不去么?行了,你等着吧,我的稿子没写完,我可不能保证半小时之后准时下班。” “没关系,简小姐工作多晚都可以,不着急。” 简瞳心烦意乱的挂断电话,这几日她始终睡不踏实,只要一闭眼,那天的噩梦就萦绕不去。她去看林莉的时候也心不在焉的,林莉应该是没看出她的不对劲,没多问。殊不知,林莉被同样的噩梦纠缠,自顾不暇。 简瞳是最后一个走出办公大楼的,实在无法再拖延了,下班时间一过,昊然每隔十分钟就打一次电话,这使简瞳非常焦灼。 远远看见简瞳走过来,昊然下了车为简瞳开车门:“简小姐的工作都完成了吗?” 简瞳沉着脸:“嗯。” “白哥他们也刚到,时间还来得及,简小姐先去吃个晚饭吧。” “不吃了,不饿。” “那也得少吃一点。” 没容简瞳再推辞,昊然带着简瞳来到一家面馆。店面小而精致,装修偏日风。 昊然好像跟老板很熟的样子,两人一走进,老板就热情的打招呼:“小然,这么晚才过来。还是老样子呗?” “是老样子,不过是两碗。”昊然问简瞳:“简小姐加蛋吗?” 简瞳大方的说:“两个蛋,溏心的。” 老板应着:“好勒。这位小姐第一次过来,尝尝本店的招牌和风牛肉?” “好啊,来大盘的吧。” 昊然微笑:“刚才简小姐还说不饿,这会儿点的比我都多。” “怎么,不是你请客吗?” “是、是,简小姐想吃多少都行,我带钱包了。” 简瞳乐了:“还以为你不苟言笑,现在看也还挺会讲笑话的嘛。” “呵呵,在白哥身边做事,习惯了严肃。简小姐的牛肉来个小份的吧,我担心你吃不完。” 简瞳拿起筷子猛敲桌台:“唉,一会儿就上刑场了,还不吃饱点,难道要做个饿死鬼。” “简小姐不用担心,今晚就是去喝点酒。” “你确定只喝一点吗?你在白景昕身边做事那么久,对他的行事风格还不清楚?” “其实……” 简瞳打断他:“你不需再说了,马上要对着他一整晚,现在我想清静清静。” 两人沉默片刻,老板端着托盘上餐:“两碗乌冬面,一碗不放香菜和葱,一碗正常加两个溏心温泉蛋,一碟大份和风牛肉。餐齐了,慢用。” 昊然掏出钱包,递过去两张一百元:“小胖,给。” 老板小胖只抽了一张:“经常来吃面,就已经是很照顾我的生意了,多余的饭钱,我是万万不能收的。” 昊然也没坚持,把另外一张百元钞放回钱包,随后,用随身携带的消毒湿巾擦手,又仔细地擦拭筷子和木勺,还问简瞳:“简小姐要不要也擦一下?” 简瞳忙摇头:“我没那习惯。你也太爱干净了吧?洁癖?” “也不算,在白哥身边时间长了,养成了和他一样的习惯而已。” 简瞳皱眉:“都说了,不许吃饭的时候再提那王八蛋。” “好,不说白哥,我们吃饭。” 第37章 醉生 简瞳吃面的速度很快,几分钟便吃了大半碗,再看昊然,慢条斯理的挑着一根根的面条往嘴里送,简瞳都替他着急。 “喂,你吃这么慢,到最后面条就变得不好吃了。” “呵呵,还行。” 简瞳看了看他清汤清水的面碗:“你不吃葱花?也不吃香菜?” “嗯,味道太怪异,受不了。” 简瞳把一个鸡蛋往嘴里送:“看来,你是无福享受人间美味了。” 吃过饭,两人正要离开,昊然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对不起。” 简瞳疑惑:“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以前……我伤害过你。” 简瞳一笑:“那你也救过我啊,我不会恩怨不分的。谁让你的老板是那个人呢,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简小姐有时间的时候多去看看景晨吧,他很喜欢你。” “嗯,我知道,我会的。” 驱车在“明月夜”前停下,简瞳看着这个宫殿一样的建筑,五味杂陈。上一次,她在这里经历了生死,这一次,不知道等待她的又是什么呢? 简瞳清了清嗓子,假装很镇静:“我……不用换套衣服么?” “白哥没另外吩咐,应该是不用的。” “哦。那,你跟我一起进去吗?” “我会送你到门口。” 简瞳低头小声说:“我有点害怕。” “呵呵,简小姐在我眼中始终是无所畏惧,何况白哥也不会让你以身犯险,相信我。” 待简瞳走进“明月夜”的天上天包房,她心里把昊然骂了一百遍,自己怎么这么单纯,早就应该预料到,与白景昕有关的人都是不可以信任的。 在包房正中央的沙发上坐着的,竟然是张松。仇人见面,分外眼红。张松指着简瞳:“白少,这是怎么回事?” 白景昕勾着手指示意简瞳过来:“张总,我不能让我的人坏了规矩,死罪可免,活罪难赦。今日,让她在这里谢罪,不知张总意下如何。” “既然白少开口,那我就拭目以待。” 传说,能进“明月夜”天上天包房的坐台小姐,一晚所得可在松江繁华地段买一间复式公寓,即使有命赚不一定有命花,但高额的报酬仍使许多“明月夜”的小姐们趋之若鹜。张松是天上天包房的常客,“明月夜”凡是服侍过他的小姐,都神秘失踪。至于是因为拿到报酬后从良了还是人间蒸发,便不得而知了。 坐在张松左右的,是“明月夜”的新任头牌,还有几个颇有姿色的小姐被张松的手下们坐拥入怀,白景昕身边也坐着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女人,简瞳走过去看清了那人,顿时大惊失色。 “莉莉,你怎么也……” 林莉摇摇头,沉默不语。 白景昕大力的按压简瞳左臂:“简小姐的伤可有好些了?” 简瞳讽刺道:“我的伤好没好,你不是最清楚么?” “说的也是,简小姐在床上表现得那么卖力,伤势定是好得七七八八了。你说呢,莉莉。” 林莉的眼神似喷火一般,但面容上却无任何表情,只是手上的高脚杯,快要被她捏碎了。 简瞳视死如归的问:“说吧,找我来干什么?” 白景昕的笑有说不出的阴森恐怖:“当然是来喝酒了,今夜不醉不归。” 第38章 梦死 说着,两名侍者抬着一樽由若干个酒杯组成的玻璃塔,酒杯里是淡粉色的液体。 白景昕拍手:“粉红炸弹,‘明月夜’的醉生梦死,就是它了。张总,你喝一杯,简小姐陪五杯,你看够不够诚意?” 张松笑得一脸横肉:“当然够,太够了!” 白景昕示意:“简小姐,请吧,先干为敬。当然,如果你不想喝的话,我也不勉强,我可以请林小姐代饮,只不过数量嘛,是你的二倍。” 简瞳盯着那些酒杯,颜色很漂亮、很梦幻,不知道味道是否如颜色一样。她豁出去了,喝就喝!她的酒量比林莉好那么一点点,反正今晚注定了要醉死在这里,她宁愿醉死的那个是自己。 可她不知道的是,粉红炸弹是“明月夜”的小姐们闻风色变的一款鸡尾酒,是由高纯度的伏特加、香草酒、柠檬苏打汁加碎冰混合而成,这本没有出奇之处,就是普通的鸡尾酒,但在其中加入“迷幻之水”,才会呈现出与众不同的粉红色。一口一杯饮下去,先如火烧,后如冰冻,食道和胃瞬间体验冰与火的穿肠之感,再加上“迷幻之水”的挥发,只几分钟,便可体会到极致愉悦的幻觉。一杯是适量,可以增加床笫情趣,两杯可以延长交欢的时效,但若一连喝上三四杯,再坚贞的男女都会把持不住,何况,这玻璃塔至少有五十杯“粉红炸弹”,简瞳只怕今晚有来无回了。 无知者无惧,简瞳真的一口气喝掉了五杯,林莉几次想站起身冲到简瞳身边去夺了她的酒,自己喝掉,无奈被白景昕钳制得死死的,她暗暗着急,眼看简瞳一杯接一杯的喝着。 五杯下了肚,简瞳的咽喉已然麻木得没有了知觉,胃里翻江倒海,痛得她站也站不住,弯腰蹲了下去,不断的咳嗽震出了眼泪。她暗幸事先吃了晚饭,不然,肠胃铁定要被烧出个大窟窿。 张松叫好:“既然简小姐豪爽,我也不好再计较,你我以往的恩怨,一笔勾销。”他也端起一杯:“来,简小姐,我干了!” 白景昕奸笑:“张总喝了这酒,我恐怕得再叫几个漂亮姑娘上来了。” 张松谦虚:“哎,白少,不行了,年龄不饶人,我有身旁的这二位美女就很知足啊,这几日林小姐在我府上表现甚好,我已经很满意了,再怎么也得让我这把老骨头好好休息吧,哈哈哈哈!” “既然张总开口,那我也不好再勉强,反正我这里美女多的是,随时恭候张总。” “好,白少爽快!” 白景昕走到简瞳跟前,踢了踢她:“简小姐,张总大人有大量,这次就饶了你,你总不能辜负张总的好意吧?” 简瞳踉跄着好不容易才站稳:“要我喝,可以,你先放过林莉。” 白景昕一耸肩,对着张松说道:“张总,你看,简小姐还是这么不自量力,居然跟我谈条件。” 张松眯起眼睛:“看来这位林小姐确有过人之处,才让简小姐如此爱护。” 白景昕的嘴角上扬:“是否有过人之处,张总一试便知。” 林莉的身体在不住的颤抖,她的泪光里闪烁着绝望,这两个人,凭什么区区几句话,就决定别人的命运?! 简瞳拼尽全力向白景昕扬了一巴掌,可惜,此刻的她手无缚鸡之力,根本无法跟白景昕较量。 白景昕轻而易举地便抓住她的手腕:“简小姐,你还是保全了自己再去管别人吧!” 简瞳有气无力的叫着:“白景昕,你不是人!” 白景昕没否认:“对,简小姐说的对,我不是人,是豺狼、是虎豹都好,总之,我的确不是人。那,既然这样,简小姐还要不要继续喝呢?” 简瞳扭头不看他,对于言而无信的恶魔,她无话可说。 白景昕继续说道:“喝的话,林小姐还有一丝希望,如果不愿意喝呢,林小姐就只好被生吞活剥喽。” 简瞳恨得咬牙切齿:“我喝!说到做到!不就是几十杯酒么,我全喝!大不了今晚死在这儿!” “好!痛快!简小姐请吧!” 林莉朝她喊:“包子,不要!千万不要!你不能再喝了!再喝你真的会死的!” 简瞳硬挤出一丝笑,轻轻摇头,深深的吸气,狠了狠心,又是连喝了五杯。 一共十杯酒,简瞳的眼前已经重影一片,哪个是白景昕,哪个是张松,就连林莉,她也认不清了,腿脚根本站不住,像踩了棉花,双颊火辣辣的烫,四肢仿佛不是自己的,她一会儿想哭,一会儿想笑,全身热得像置于蒸汽之中,她只想脱衣服,一件一件的全部脱掉。 张松那几个手下开始起哄般的吹口哨,更有甚者居然还扯掉了简瞳的上衣,趁机在她胸部摸了一把。 就在简瞳快要倒地的一刹那,白景昕拦腰接住了她,顺势按在了桌台上。众人纷纷上前分酒喝,给桌台空出了不少地方。 张松哈哈大笑:“白少,这是要就地正法了?” “今天张总这么尽兴,不如大家一起开心开心。”说话间,白景昕一个挺身,已是神志不清的简瞳本能的叫出声,但这靡靡之音在大家听来似乎更为之振奋。 张松越过身边的那两位莺燕,直奔林莉而去,娇小的她甚至都没有任何挣扎的机会,就被硕大的张松压进了沙发。张松的手下们见状,也大起胆子来,一时之间,天上天包房变成了声色犬马的封闭空间,惨叫声、畅快声、愉悦声,此起彼伏。 白景昕冷冷地看着简瞳朝他魅惑的笑,她吃着白景昕的手指,口水流了满脸,可能,接近失去意识的简瞳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自己正在做什么。 情与欲,流淌于今晚“明月夜”的各个房间,而天上天,只是刚刚开始。 第39章 看透 简瞳醒来的时候,头疼欲裂,四肢沉重酸痛,窗外漆黑一片,她费了好大力才回想起来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醒了?” 简瞳顺着声音查找,昊然正坐在她的床尾。 “昊……昊然……”艰难的说出几个字,简瞳发现自己失声了,喉咙肿到难以吞咽。呵呵,所以,自己还是没有死吗? 昊然走过来:“简小姐,喝点水吧。” 简瞳扭过头去不看他,也不回应。他的老板又一次的伤害了她,这让她怎能冷静? 昊然把吊灯的光调到柔和一档,以至于不会太刺眼。 “简小姐,今天上午你的组长打来电话询问你没去上班的原因,我自作主张的替你编了个理由,请了几日的病假。” 简瞳在心底里想着,原来已经过去一天了,林莉呢?她在哪儿? 等不到简瞳的回应,昊然又说:“我母亲特意煮了糖水,你喝的酒太多,伤了肠胃,糖水可以有助于你补充体力。” 简瞳的眼泪不可抑制的流出,原来又是在白府么?白景昕折磨她一次两次还不够,如今还当着众人的面,还不如像上回那样,给她一枪来的痛快。 昊然轻轻叹气:“多少吃一点吧。白哥这人,脾气秉性虽暴戾了些,但对简小姐已算仁慈。不然,你以为张松会这么轻易放过你?你以为,你的胳膊受伤,真是个意外?这些天,要不是白哥派我暗中跟着你,你早就因为意外死一百次了。” 简瞳听闻这话,情绪有些激动,她嘶哑着嗓子:“那要我怎么做?还让我对他感恩戴德吗?我无法对一个多次强jiān我的人道谢!我做不到!做不到!” 昊然还想说什么:“简小姐……” 简瞳干脆闭上眼,她再也不想听到关于白景昕的任何一个字。 “你的包我帮你拿回来了,里面的东西都在,你放心吧。”昊然关门下了楼,白景昕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看书。 “简小姐醒了?” “是。” “昊然啊,你已经陪她整整一天了,就怕你的用心良苦在她看来一文不值啊。” “白哥,你是在说我还是在说你自己?” 白景昕合上报纸:“这是咱俩第几次因为她而心生罅隙了?” 昊然低头:“白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行了,不早了,我回雅苑了。” “白哥。”昊然迟疑:“不知林小姐……” “被张松看上,她就只能自求多福了。我祝她能跟林晓凡一样讨张松喜欢,全身而退,不然……”白景昕摇摇头:“给她收尸也是我仁至义尽。” “白哥,嫂子的忌日快到了,今年送她什么花?” “让我想想。”白景昕若有所思:“绣球去年送过了,那,就送她鸢尾吧。给景晨也包一枝。” “好,我明天准备。” 待白景昕离开,昊然去征求母亲意见,应该给简瞳做什么吃的。 刘姨列了几样汤谱,交由佣人去采办,并答应亲自熬煮,昊然这才放了心。 “儿子。”刘姨思量半晌,决定开口:“你对简小姐,还是断了念想吧。” 昊然本想一口否认,可自己的心思一向逃不过母亲的眼睛,所以他承认了:“妈,我确实同情简小姐。” “同情不是爱情。何况,她并不适合你。” “妈,景晨是你看着长大的,你也知道他的死对白哥来说意味着什么,现在白哥只是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这是暂时的。” “我不是指这个。我是说,简小姐她不属于你。” 昊然还在争辩:“白哥的年纪不小了,成家是眼前的事,他必然会选择门当户对的家庭来拓展他的事业,距离简小姐自由那一日,不会太久的。” 刘姨叹道:“儿啊,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妈是过来人,看得比你清,简小姐眼里没有你。” 昊然的眼睛黯淡:“眼里有没有我不重要,我就是想保护她不再受伤害。妈,我已经三十了,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唉,算了,妈也不强求,顺其自然吧。” 第40章 车行 一连几日,昊然都亲自把母亲炖的燕窝和补品送到简瞳房间,起初,简瞳一口也不肯吃,昊然无法,把自己母亲搬出来好言相劝,简瞳这才能吃进去一些,下地行走也逐渐利落,更主要的,是白景昕始终没回白府,看不见白景昕,简瞳的心情自然慢慢好起来。 午后,简瞳对着手机发呆,林莉一直没开机,她已经跟林莉失去联络了,要怎样才能找到她?问了昊然,他也一无所知,难道,只有白景昕才能找到吗? 跟刘姨说了想自己去院子里走走,简瞳蹑手蹑脚的往门口踱步,见正在清扫的佣人们没有注意到她,她迅速的溜出了大门。为了避免刘姨怀疑,她连挎包都没背,只拿了手机和钱包就跑出来了。说实在的,要说不感激昊然,那是不可能的,但昊然和白景昕之间的关系,让她又无所适从。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了一会儿,路过一家花店,玻璃窗前的白玫瑰开放得甚好。景晨喜欢白色系的花,尤其最爱百合,这白玫瑰,他见了也会高兴吧?简瞳如是想。 买了一束白玫瑰,打车直奔墓园,简瞳觉得,安安静静的陪景晨,也是一件让自己宽心的事。 景晨的墓前有一枝鸢尾,花开正艳,一见便知是白景昕刚来过。 简瞳吸了吸鼻子,大口呼吸着春寒料峭的空气,默默念着:“景晨,姐姐来看你了。”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她一跳:“简小姐既然这么喜欢景晨,当初又为何把他推入深渊?” 简瞳左顾右盼,白景昕从隔壁的墓碑后面走出来,手里拎着一瓶尚未饮毕的红酒。 在那墓碑前放置的,也是鸢尾,好大一束,鲜艳欲滴。 简瞳冷声道:“人生何处不相逢,在这里也能碰到白先生。” “呵呵,简小姐何出此言,这本就是我弟弟和我太太的墓地,简小姐未经允许擅闯,才是唐突了吧?” 简瞳很干脆:“好,那我走。” 白景昕拦住她的去路:“简小姐去哪儿?” “怎么,当着你太太的面,白先生还要强迫我不成?” “强迫?怎么能是强迫呢?我记得明明是某人心甘情愿扑向我怀里,还哀求我给她降降温,她说她太热了,想……脱衣服,是吧?” 说着,白景昕的脸突然在简瞳眼前放大,吓得她连连后退。 简瞳扭头便走:“不打扰白先生和家人团聚了,先走一步。” 白景昕在她身后大声问:“难道,你不想知道林小姐现在何处吗?” 听到“林小姐”三个字,简瞳的肩膀微微一颤:“她在哪儿?” 白景昕故弄玄虚:“如果简小姐同意我开车载你,那我考虑给你个提示。” 简瞳没理,自顾自的又往前走。 “喂,简小姐,林小姐为了你,出生入死,你居然对她不闻不问,真是够朋友啊!” 简瞳冲到白景昕跟前,忍无可忍:“姓白的,我告诉你!我可以坐你的车,但如果你耍花样,我就对你不客气!” “哈哈,好啊,我特别想知道,你是怎么对我不客气的。” 简瞳在坐上他车子的一刹那就后悔了,果然,疯子的话是不可信的。 刚刚恢复体力的简瞳,根本抵挡不住白景昕的暴风骤雨。激情过后,她昏昏睡去。 第41章 猫谈 再睁眼时,已然来到了张府大门。简瞳攸地坐直,盖在身上的毯子应声而落。 白景昕努努嘴:“喏,林小姐在这儿呆好几天了,应该是过的不错。” “你指的不错是什么意思?” 白景昕悠闲地把双手倚在脑后:“就是你理解的那个意思。” 简瞳作势开车门:“我去看看她。” 白景昕抓住她的手腕:“干什么?才出虎口又想入虎穴?” “入虎口也是拜你所赐。” 白景昕把车门落了锁,说了句:“坐好。” 车子如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简瞳大呼:“你疯了吗?” “你已经来过了,现在该回去了。” 简瞳死死的抓住上方的把手,才能勉强稳住自己的身体不跟着左右摇摆。 “我要亲眼见到莉莉没事才放心。” 白景昕没理会她,自顾自的飙车,眼看前方就要与一辆卡车追尾,白景昕猛一转方向盘,后视镜紧贴着卡车呼啸而过。简瞳的脸吓得惨白,遇上了白景昕,她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但如此近距离的超速感受,还是让她对死亡产生了极大的恐惧。她终于明白为什么人会常说“好死不如赖活着”了,没有真正的面对过死亡,任何大言不惭都是空口说白话。 下了车,简瞳急忙跑到一棵树下呕吐不止,却什么也呕不出,她在白府一直都吃得很少,早上也才喝了一杯牛奶,经过一天的消化,胃里早就空了。 白景昕手插裤袋,踱着步走到简瞳身后:“怎么样,很好玩吧?” 简瞳用衣袖擦擦嘴,恶狠狠的瞪他:“你这个疯子,我诅咒你早晚有一天被撞死。” 白景昕不置可否:“好啊,我等着。” 昊然见到白景昕和简瞳一起回来,还很奇怪:“简小姐,你去哪儿了?我母亲找你一下午了。怎么没开手机?” 简瞳气愤道:“被一个魔鬼带去鬼门关兜了一圈。” 刘姨端着托盘过来:“简小姐,鸡汤热好了,喝一点吧。” 简瞳的表情立刻变得很温和,话语也客客气气的:“谢谢刘姨,我自己来就好。”简瞳接过托盘上楼,白景昕若无其事的进了书房,昊然见此情形摸不着头脑,便跟着走进书房。 “白哥今晚住这里吗?” 白景昕在书架前翻了翻:“不了,找几本书就回去。” “下午简小姐是被白哥带走的?” “她去看景晨,遇上了。”白景昕没瞒他,实话实说。 昊然踯躅了几秒:“白哥,你对简小姐……” 白景昕打断他:“你喜欢猫吗?” 昊然一愣,随即回答:“不喜欢。” “我也不喜欢。可如果你不喜欢的猫抓伤了你,你会怎么办?” 昊然思考片刻,摇摇头。 “我会剪掉它的胡须,拔掉它的指甲,剃光它的绒毛,折腾到它精疲力竭,再看它一点一点窒息而亡。” 昊然听到白景昕的答案,不禁骇得打了个喷嚏,这就是他的白哥对待仇人的方式,睚眦必报,伤至要害。 “明天送简小姐回去吧,顺便去瞧瞧林小姐死了没有。如果她命够硬能得到张松的青睐,对我们来说也未尝不是一步好棋。”白景昕拿了几本书便出门去了。 昊然觉得,白哥似乎对简瞳越来越在意了,或许,这并不是一件坏事。 第42章 又遇 昊然开车送简瞳去上班,他犹豫再三,终于开口:“简小姐,以后,你不要再和白哥针锋相对了,白哥那人,吃软不吃硬。” 简瞳始终看风景没转头:“抱歉,来软的我还真不会。” “你总是激怒白哥,对你、对林小姐,甚至是对你们的家人、朋友,都没有任何好处。” “哼,我向他示弱、求饶,他就会放过我么?如果那么容易的话,他就不是白景昕了。” 昊然听闻默默赞同,确实,只要是白景昕认定了的事,无论有任何的外力影响,都不会改变他的主意。何况,昨晚的白景昕的话,他听得很明白,白景昕口中所说的猫,不是简瞳还能是谁? 下车之前,昊然说了一句:“明天我带你去看望林小姐。” 简瞳微了这句话站在原地发呆好久,昊然说的是莉莉吗?莉莉怎么样了?还好好的吗? 钱川从背后拍了她一下:“喂,包子,想什么呢?你生病痊愈啦?” 简瞳怔了半秒,答道:“是啊,发高烧,已经好了。” 钱川点头:“嗯,看你生龙活虎的,说你有病也没人信啊。”他摸摸自己的下巴,围着简瞳转圈:“诶,包子,我怎么看你越来越瘦了呢?” 简瞳捏捏自己的脸:“有吗?我自己没感觉啊。” “我看你再这么瘦下去,就不应该叫包子了。” “那叫什么?” “饺子啊!” “去你的!” 简瞳抡起挎包打了钱川一下,钱川装模作样的捂着胸口:“完了完了,内伤,内伤啊。怎么办包子,你负责吧。” “负你个大头鬼。快迟到啦,还不快走。”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进报社,这一幕一帧不落的全映入了白景昕的眼帘。 从清竹雅苑到白氏企业大楼,本是不路过《松江新刊》报社的,可白景昕鬼使神差的就把车开到这里,刚巧见到简瞳下了昊然的车。她从未对他笑过,她与他的每次相见,都是电光火石,电闪雷鸣,从没有好脸色。平日里的简瞳不施粉黛,但笑起来很好看,两个梨涡彰示了俏皮,再加她本身就是圆润的包子脸,更显得可爱了。白景昕不禁走神,她的肌肤香嫩柔滑,让人忍不住想去揉去捏,他未曾亲过她,不知她的嘴唇是否也如肌肤一样柔软。 白景昕拨了昊然的电话:“简小姐有位交好的男同事,你去查查。” 简瞳刚到报社,就立刻投入了紧张繁忙的工作当中,使她暂且忘却不愉快的人和事。下班时间到了,她还恋恋不舍的坐在办公桌前不愿走,还感叹着:“果然工作才能使我快乐啊!” 晚上新闻三组集体聚餐,惯例是组长负责三分之一的餐费,剩下的由组员们aa。 到了“香记私房菜”,钱川把简瞳拉到一边,悄悄问:“包子,你带钱了吗?” “你要干嘛?” 钱川挠挠头:“我……我手头有点紧。” 简瞳没好气的说:“那你还打肿脸充胖子,组织聚餐。” “每月6号聚餐,这不是咱们组的老规矩了吗?你也知道,过年回老家,我的小金库全给那帮熊孩子们发压岁钱了,哪儿还有余富啊。” 简瞳从钱包里数了五百:“距离发工资还有十多天呢,我也只能支援你这么多了。” 钱川勉强接过:“好……吧,我尽量节省。” 简瞳用手指戳了戳钱川的额头:“你说你,让我说你什么好。” 钱川也只是傻乐,并不还嘴。 这个动作对二人来说,再普通平常不过,那只是朋友之间关系好的表现,但看在白景昕眼里,就非常的不自重。 第43章 吃醋 “在公众场合跟男同事有亲密的举止,不知是简小姐的作风问题还是人品问题。” 简瞳一回头,白景昕黑着脸站在饭店门口,后面跟着昊然,还有几个她不认识的人。 钱川认出了白景昕,忙点头哈腰的上前:“白总,昊总,我是《松江新刊》的记者。这家餐馆上周刚营业,店面不大,菜品却非常值得推荐。白总是来谈生意还是专程过来品尝的?” 白景昕没正眼看他,径直往里走。 钱川见没被理睬,讪讪一笑:“包子,你认识白总?” 简瞳咬牙:“谁认识这个人渣!” 钱川惊讶:“包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呀,在松江,白总年轻有为是出了名的,据说还是一枚钻石王老五呢,有多少年轻貌美的女孩子都期望能认识他。唉,要是咱们组也能采访到他就好了,月底肯定少不了奖金。” “白给我钻石我都不稀罕!” 听到这句,尚未走远的白景昕回头淡淡一笑:“那也得有人白给简小姐才行。” 白景昕带着众人进了一间包房,简瞳气得牙痒痒,为什么在哪里都能碰到这个败类? 钱川蹦到简瞳跟前:“诶、诶,我说包子,你……那啥,帮帮忙呗。” “啥忙?” “我看白总好像认识你,你代表咱们三组采访采访他呗,尽量写的多一些,版面占得大一些,让娱乐部、财经部、新闻一组、新闻二组都大跌眼镜。” “不去!我不认识他!” 钱川把简瞳拦住:“包子,你可以啊,深藏不露啊,我认识你两年多了还不知道你跟这号人物有关系。” 简瞳拔高了音量:“谁跟这种人有关系?我到死都跟他没关系!” “包子,你想不想让我早点还你钱?” “废话,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那你就替咱们三组出出头。算我求你行不行?” “没门儿!” 简瞳转身进了聚餐的包间,没再理睬钱川。这个人,就磨叽劲儿和温吞劲儿让她很不爽,当朋友还行,当男朋友,简瞳是万万瞧不上的。 这顿饭简瞳吃得很少,aa的话她太亏了,但她在意的不是这些,她很心烦,只要看见白景昕,她就会不自觉的脾气暴躁,聚餐还没结束,简瞳就提前离场了。 还好,这一路上顺利到家,洗漱完毕早早的入睡,一夜无梦。 然而,好心情并没有持续太久,刚在办公桌前坐定,新闻部的主任秘书就发来了外派通知单。在采访白景昕的任务栏上面赫然写着简瞳的名字。 简瞳真想揍钱川一顿,她气鼓鼓的去找钱川算账,这家伙上午出新闻现场,居然没在报社,简瞳只好去找主任,婉转扼要地表明了自己不愿意去的想法。 主任一摊手:“我也没办法换人,这采访权是钱川昨晚好不容易争取下来的,白总点了名只接受你的采访。你也知道,你们三组在民生部一直以来成绩平平,白氏企业前些天刚谈下了一块地皮,旧楼还未动迁,楼盘都开始销售了,这是一个非常好的新闻素材,本来我是想交由财经部出面的,可钱川非说三组能干好,还跟我打了包票赌这个月的销售额。咳咳,你们组长可是下了血本啊。” 第44章 出差 简瞳指了指外派单:“主任,那这个贴身采访又是怎么回事?” “哦,白总工作非常繁忙,到月底的行程都排满了,他下个星期要去南部谈生意,白总说了,如果你不嫌弃舟车劳顿的话,可以跟他一起去南部,既可以采访,又可以游玩,白氏企业包费用,何乐而不为。” 简瞳苦着脸:“主任,你还是找别人吧,这是美差,肯定大家都抢着去呢。我……我真是家里有事情。” “家里有事情?我记得在松江,你是一个人住吧?” “对。我是说,我老家那边……” 主任一脸不满:“简瞳啊,不是我批评你,你来报社这两年,工作努力有目共睹,怎么最近几个月却懈怠了呢?有事请假可以理解,谁还没个大事小情的,可你的工作和生活协调能力也太差了点,三番四次请假,影响工作纪律,总编都颇有微词了,你要是再这样继续下去,以前的成绩可不能相抵以后的错处啊。” 简瞳垂头丧气的出了主任办公室,主任说的对,自从遇上了白景昕,请假就成了家常便饭,她也想像从前一样,工作认真,生活积极,可如今,她连自己的事都做不了主了。 晚上,昊然准时来接简瞳下班,见简瞳无精打采的,便问:“简小姐,今天工作不顺心?” 简瞳像见到了救星一般:“昊然,你帮我跟我们主任说说,别让我去采访白景昕了。” 昊然也感到很诧异:“你说什么?采访白哥?” “是啊,我同事钱川干的好事,非说我跟白景昕认识,好说话,死活争取了一个采访白景昕的名额给我。可是,我根本就不想去。” “白哥每个月的采访次数是有限的,这月已经排满了。” “可主任说让我贴身采访。” 昊然一个急刹车,简瞳没防备,脑袋差点撞到了风挡玻璃。 “贴身采访?” “是啊。” 昊然的表情有些古怪:“你知道我们下周要去哪里吗?” 简瞳摇头:“主任只说是南部,没说什么地方。” 昊然重新驱车:“没事了。” 简瞳发现这个方向是通往林莉家的,心情不免激动起来,莫非,林莉已经回家了? 不出所料,她刚按了门铃,林莉就来开门了。 在看到林莉的瞬间,简瞳哭了:“莉莉,你怎么不开机?担心死我了。” 林莉的头发披散着,佝偻着后背,脸色蜡黄,双颊上道道红痕,露在睡衣外面的手臂两侧青紫一片,本就瘦小的她更显孱弱了。 林莉看了一眼简瞳身后的昊然,压抑着自己颤抖的声音:“包子,你怎么来了?” “昊然带我来的。莉莉,你别一个人住了,我不放心,搬过来我可以照顾你。” 林莉的眼泪也流了出来:“你照顾我?你自身都难保还怎么照顾我?” 简瞳的手搭在林莉的肩上:“就因为我和你都是弱者,所以咱们两个才要团结起来。” 林莉无力的推开:“包子,你走吧。我现在已经接近废人了,我不能连累你。” “是我连累了你才对。莉莉,如果你觉得我那里太小,我可以让昊然帮咱们再找一个大点的房子。” 林莉冷笑地指着昊然:“你是说他吗?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东西?你知不知道,就是这个人,差点杀了我!” 第45章 不复 简瞳疑惑地看着昊然:“莉莉说的是真的?你要杀她?” 昊然没否认:“她对白哥有威胁,我不得不这么做。” 简瞳气道:“我对你们更有威胁,那你为什么不先杀了我?昊然,我以为你和白景昕不一样的!我到底看错你了!” 昊然深知自己再多解释都无用,只好说:“简小姐,林小姐,不打扰你们休息了。晚安。” 说罢,下楼驱车离去。 简瞳气恼地看着昊然确实离开了,这才说:“我早就应该想到,他跟在白景昕身边那么多年,又怎会是善类呢。莉莉,我们进去再说吧。” 林莉言辞躲闪:“包子,我的家里有点乱……” “没关系,我帮你收拾。” 林莉厉声道:“包子,你别进,你要是真为我好,你就回家去,我没事,真的没事。明天你再来看我,好不好?” 简瞳被林莉的语气吓到了,只好说:“那好吧,我不进去了,莉莉,你别激动,你身上这么多伤,情绪太激动对伤口不好。我……我明天再来,给你买点好吃的。” “嗯,好。包子,路上小心。” “知道了。” 简瞳话音刚落,林莉就“砰”地关了门,简瞳一步三回头的下楼去了。 林莉倚靠着门,身体无力地慢慢滑落,最后,抱着双膝痛哭。 一个男人从卧室走出来:“怎么了宝贝儿?怎么哭了?来,让哥哥瞧瞧。” 说着,一只咸猪手摸上林莉的脸。林莉拍掉那只手,缓缓站起,胡乱抹了抹眼泪,强颜欢笑:“张总,让你扫兴了,我自罚一杯。” 林莉举起茶几上的红酒杯,一饮而尽,然后,娇媚地看着张松:“来嘛,咱们继续。” 她扯着张松的衣领往卧室走,张松忍耐不住地一把抱起她:“宝贝儿,我等的好着急,你刚才聊的太久了。” 被张松摔进了床里,林莉硬挤出一抹笑:“包子好几天没见我,她也是担心嘛。张总,你可是答应我了的,我不管,你说话就得算数。” 张松上下其手,几秒就脱光了林莉的衣服:“好、好,宝贝儿说什么,我就答应什么。那个简小姐一脸克夫相,我根本就不感兴趣,是白景昕硬塞我的,我躲避还不及呢。从今往后,我只宠你一个哈!” 张松臃肿的身躯沉沉地把林莉压得动弹不得,她好不容易才找到空隙喘口气,她强忍着恶心,曲意迎合着张松的起伏。 自从那日之后,张松居然把林莉接到了张府,格外宠爱她,对她百依百顺,张松有特殊癖好已经几十年了,戒不掉,所以尽管动作比往常轻柔了不少,还是把林莉弄得遍体鳞伤。林莉坚持要回家,他嘴上答应了,心里却舍不得,所以跟了来。活了大半辈子的人,第一次对一个女人如此上心。他在林莉身上,似乎寻到了自己年轻时的影子。 可是林莉,委身于已是老年人的张松,这心底里的痛楚,只有她一人独自咽下。为了生存,为了简瞳,为了自己的家人,更为了向白景昕报复,林莉出卖了自己,这是她唯一的出路,她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走向粉身碎骨,走向万劫不复。 她发誓,白景昕加诸于她的,她会要他双倍偿还。 第46章 不愿 简瞳一千万个不愿意跟着白景昕去南部,又不能因为这个辞了工作,可是人生在世,谁还没有为了生活而低头的时候,所以,星期一的早晨,简瞳只有赶赴机场。 她不知道要在南部呆几天,昊然没说,她也没问,她决定,还是跟他划清界限比较好,就算昊然帮过她,但他们毕竟不是一路人。 简瞳背了个双肩包,除了采访用的相机和笔记本电脑,就只装了一套换洗衣服和一件睡衣,她不想带太多东西,弄得好像真的去旅游一样。 刚走到楼下,昊然的车子从远处驶来。简瞳装作没看见,站在路口伸手拦出租车。 昊然连连喇叭:“简小姐。” 简瞳看也不看他,继续等待。 昊然只好下车:“简小姐,我来接你去机场。” “谢谢,不麻烦了,我自己打车过去。” “你还在为那天林小姐说的话生气?” 简瞳冷冷的说:“你是白景昕的狗腿,他让做你什么,你做什么就是了,我没资格生气。” “那你这是……” “z国的法律没规定说受害者不可以谴责凶手吧?” 昊然耸肩:“是的。” “那我连这点权利都没有了?” 昊然也不再争辩了:“简小姐请便。”过来一辆出租车,昊然绅士地为简瞳打开车门。 在去往机场的路上,昊然的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简瞳有些烦躁,这才简短的几句,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接下来的几天,她甚至要和这两位朝夕相处,那又该怎么办呢? 到了松江机场,昊然先她一步到达,在机场门口指引:“简小姐,我们这次去南部是乘专机,走vip通道不必安检就可直接登机。” 简瞳没吭声,顺着昊然的指引一路上了飞机。 一进机舱就看见白景昕坐在前座品着红酒,简瞳目不斜视地径直往后走。昊然指了指白景昕旁边的座位:“简小姐,那些座位都有人了。” 简瞳扭头:“什么?” “白哥这里还有一个位置。” 简瞳咬着嘴唇:“昊然,你是不是故意的?” 没等昊然回答,白景昕悠哉地说:“简小姐还不如问,是不是白某人故意的。嗯?” 简瞳很直接:“我确实想这样问。” “这次采访是《松江新刊》主动邀约,人选也是报社主管推荐,至于是不是故意,简小姐心里更有数。又或者,是简小姐对白某人心怀成见?” 简瞳攥紧了拳头:“如果我把你杀掉,再救活你,我不介意你对我有成见。” 白景昕把酒杯递给昊然:“还有十分钟起飞,你安抚一下简小姐。” 昊然点头:“简小姐,林小姐过的好不好,全看你了。” 简瞳听闻,无言以对,愤愤的坐下。 昊然为简瞳系好安全带,又放好她的背包:“简小姐带的东西这么少?” “够采访用的就行了。” “我是说,我们要在南部呆半个月,你的衣服够穿吗?” 简瞳惊讶:“我不需要呆半个月吧?采访而已,写完稿子我就回来了。” 白景昕无所谓的说道:“随便,如果你认为你能回得来的话。” 简瞳暗自腹诽,为什么回不来?大不了自己掏飞机票好了,跟他在一起呆半个月,估计自己得被逼疯。 第47章 抵达 这次出行,惟有简瞳一个女人,除了昊然,白景昕只带了六个随从。他的南部之行,是要和袁诚谈一项秘密合作,其重要性直接关系到他在北方的地位。精明如他,怎会甘心一直居于张松之下,若想逐步瓦解张松的势力,他步步为营这么多年,在动脑筋、耍手段之外,最重要的,是等待一个时机,一个足以使对方一招毙命的时机。目前来看,第一步棋下得很成功,很快,他便可以顺利开展第二步了。 飞机上,简瞳全程戴眼罩,不管睡不睡得着,只要不用面对白景昕就行。 许是神经绷得太久,入睡的简瞳呼吸声微重,碎发在额前随着气息起伏。他看不见她的眼睛,不知她是不是真的睡着了,白景昕下意识地伸手想去撩拨她的头发,在半空中顿了顿,还是收了回来。他忽然觉得有点热,喉咙略发紧,他轻轻干咳一声,收了心拿起一份报纸读着。 迷迷糊糊的睡了几个小时,简瞳被昊然唤醒:“简小姐。” 简瞳摘下眼罩,睡眼惺忪:“到了?” “是,已经抵达南部首府机场。” 简瞳晕晕乎乎的站起:“哦。那现在去哪里?” “还要坐一段时间的汽车,简小姐要不要先去上个洗手间?” “好吧,你等我一下。” 简瞳颠颠儿地奔向飞机尾部的洗手间,刚进门几秒立刻跑出来,红着脸对昊然说:“我的书包呢?” 昊然从上方取下递给她:“怎么了?” 简瞳抱着背包又跑去卫生间:“没事。你先下去吧,我马上就好。” 自从那日在“明月夜”死里逃生之后,由于内伤比较严重,导致她一向精准的日期开始变得紊乱,周期时长时短,流量时多时少,而且在前两天腹痛尤为厉害,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幸好简瞳随时有准备,不然出门在外肯定措手不及。这都是拜白景昕所赐,在卫生间收拾完毕的简瞳,在心里默念白景昕的大名并比划了一个中指。 从机场出来,一行人乘坐一辆中巴车驶出首府市内,向城外的山区出发。 山路难行,一路颠簸,差点把简瞳的五脏六腑都颠出来,腹痛似乎也更剧烈了。 简瞳弓着腰,扶着前面的座椅,表情有些痛苦。 昊然禁不住问:“简小姐晕车?” 简瞳摇摇头。 白景昕好笑:“昊然,你见过哪个晕车是捂肚子的?” 昊然不解:“那是……” 白景昕干脆说破:“你的女人也不少了,不知道每月的那几天吗?” 昊然微窘,不再搭话。 白景昕却像在自语:“真麻烦。应下这个采访,可真是给自己揽了个好活儿啊。” 简瞳忍着腹痛,终于捱到了行车终点。一幢半山腰的别院,三层欧式建筑,背靠瀑布,前有竹林,花园围绕着泳池,实在是一处好景致。 简瞳拒绝了昊然搀扶,自己背着包,缓慢迈步,跟在最后面。 待昊然发完了房间钥匙,简瞳才发现竟然没有自己的。 “昊然,我住哪里?” 昊然朝已走向楼梯的白景昕努努嘴:“简小姐,实在抱歉,房间是袁先生一早准备好的,因为你本来不在行程之列,所以……”他稍作停顿:“你可以和白哥住一间。” 第48章 动摇 简瞳本来精神不振,听到这话,立刻怒从心起,暂时忘却生理痛:“昊然你什么意思?你让我和他住一间?你在开玩笑吗?” 昊然很认真:“我当然没开玩笑。没有多余的房间,那,你跟我住?” 简瞳忍无可忍:“你们……你们太过分了,我真是受够了!什么狗屁采访!我现在就回松江!主编要是开除我,也只能算我倒霉!” “简小姐……” 简瞳忽略掉昊然的声音,决然地走出别院,当她前前后后绕了两圈之后才发现,她根本走不出去。院前只停了几辆私家车,没有公交车更没有出租车,蜿蜒的山路众多,她分不清哪一条才是通往山下的路,何况山间没有路灯,天色已黑,她独自一个人,纵使再生气,也不敢独自下山。 简瞳渐渐冷静下来,安全第一,目前最要紧的,是如何度过今晚,既然没有她的房间,那么她可以自己掏腰包再开一间房。再不济,大厅过夜也总好过冒险走夜路。 简瞳回到别墅,大厅空空旷旷的,只有廊梯下的工作台里面,貌似有一名服务人员在值班。 她迟疑着开口:“请问,最便宜的房间多少钱?” 女服务员的态度非常恭敬,标准式的微笑:“小姐您好。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私人会所,不对外开放。如果已预约,请直接出示证件即可。” 简瞳泄气:“我……没有。” “那不好意思,很抱歉不能接待您。” 简瞳环视四周,指了指大厅的沙发:“那……我可以睡这儿吗?” “不好意思,我们这里是私人会所。” “唉,好吧。”简瞳垂头丧气的正要走出去,昊然叫住她:“简小姐。” 简瞳冷声道:“我是不会跟白景昕住一个房间的。” “哦,我不强人所难,我只是想问简小姐,是想和我同住?还是,你睡我的房间,我和白哥同住?” 简瞳没回答,这个问题确实不好作答。 昊然上前拿过简瞳的背包:“兵强则灭,木强则折。” 简瞳仍旧没吭声,但心里已有些动摇。 昊然又说:“入乡随俗。” 简瞳不死心:“我可以勉强住一晚,但是明天,你能给我另外安排一个房间吗?我自己出钱。” 昊然摇头:“简小姐已经来了,就顺其自然吧。” “我还做不到跟我的仇人同床共枕。” 昊然感觉话已说尽:“知己知彼。如果简小姐仍是执意,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简瞳再三挣扎,终于说出了“好”字,昊然暗暗长出了口气,如释重负。 在三楼尽头的一间房前,昊然敲门道:“白哥,简小姐回来了。”后把背包交给她:“简小姐早点休息。” 昊然走后,简瞳在门口站了几秒,白景昕开门。 这一幕,简瞳差点要把自己的眼睛戳瞎。 白景昕上身光洁如脂,肌肉结实分明,下半身只穿一条黑色内裤,某个部位简直不敢直视。面红耳赤的简瞳吞了口唾沫,不自然的看向别处:“白先生,打扰了。” 白景昕若无其事的扔了条浴巾给她:“明天我要早起,希望你不要影响我的休息。” 第49章 莫测 简瞳在浴室慢吞吞的洗澡,又把衣服洗了好几遍,估摸着白景昕应该已经睡着了,她这才蹑手蹑脚的出去。 没料到白景昕躺在床上正就着台灯看书,一副黑框眼镜把他的面容遮得看不清楚。 简瞳怔在房间中央,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白景昕皱眉:“怎么这么慢?” 简瞳的声音有点抖:“白先生还没睡?” “我可不想睡到一半有人偷偷爬上我的床,所以还是清醒的时候看着她爬上来比较好。” 简瞳左顾右盼:“这……没有沙发吗?” “依简小姐所见呢?” 房间很大,可只是一居室,除了阳台的藤椅,就只有一张大床了。 简瞳如五雷轰顶,莫非真如她自己所说,要和白景昕同床共枕了? 简瞳咬咬牙:“白先生,你能做到心如止水的和仇人同睡,我可做不到。” 白景昕挑挑眉:“哦?这么说,你承认景晨的死很大一部分都是你的原因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白景昕摘下眼镜放一边,关了台灯躺下:“我先睡了,简小姐请便。” 简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直到眼睛适应了黑暗,她把浴巾铺在地毯上,又从床的另一边拽了一个枕头,躺下盖好自己的衣服,简瞳想,虽然肚子还在痛,但好像,也没那么糟。 很快她便睡着了,梦里,有人在叫她,还抱起了她,简瞳想看他长什么样,可就是看不清,雾好大,简瞳着急,伸手拉他,起初怎么也拉不住,后来一使劲拉住了,简瞳好高兴,张嘴就管人家叫大帅哥,还问人家愿不愿意当她的男朋友,拉着手就是不放开,帅哥只好说愿意,简瞳就咬着手指傻笑。 笑着笑着就半醒了,简瞳还很郁闷,做的什么破梦,周遭还是黑漆漆的,天还没亮,简瞳打算翻个身继续睡,这一翻不要紧,根本没翻动不说,还吓得她立刻全醒了。 不知什么时候她居然睡到了床上,白景昕抱得她很紧,均匀的呼吸吹拂在她的脸上,她的掌心正好搭在白景昕的胸口,都感应到了他的心跳。简瞳试了试,想脱离他的怀抱,可根本动不了。简瞳心一横,手脚并用,踢开白景昕。 白景昕冰冷的声音吓了她一跳:“别动。你也不想在这个时候我对你做什么吧?” 简瞳急道:“你要干什么?” “简小姐自己许诺过,我的任何要求你都不会拒绝。” “是。我可以做任何事,但这不包括陪你睡觉。” “任何事,难道不包括这件么?” 简瞳咬牙:“应该包括吗?” “看来以前你是领教的还不够。” 简瞳权衡利弊,只好妥协:“白先生不是还要早起吗?我就是想翻个身,这个姿势……累了。” 白景昕沉默片刻:“好。” 简瞳顿觉身上一松,忙翻身背对着他,然后闭上眼睛,假装是自己一个人在睡觉。 “姿势调整好了?” “嗯。” 白景昕的手臂又环了上来,手掌似有若无的搭在简瞳的胸部,简瞳吓得头皮都快炸裂,心跳骤然加速。 “简小姐还不睡?” “睡、睡,马上,快了。” 纵然简瞳心惊胆战,终究抵不过睡意,在惶恐中沉沉睡去。 再醒来时,白景昕不见踪影,简瞳起床拉开窗帘,远眺山中景色真是不错,藤椅旁的圆桌上不知何时已摆好早餐,煎蛋、面包和红糖姜茶水。昨日一整天没吃东西,半夜又受过惊吓,早就饿了,简瞳没客气,全部消灭。 梳洗后,简瞳带着相机下楼,今天腹痛减轻了,她不想辜负这番美景,打算多拍点照片。而且,她用手机查了一下,这里距离市区实在是非常远,昨天说的要离开也无非是气话,凭自己的力气走到市里,更是无稽之谈。毕竟白景昕目前也没有把自己怎么样,不是么? 初春的北方春寒料峭,万物刚刚萌芽,南部却花草常香,尤其春天,既不会太冷也不过于炎热,是最适合旅游的季节了。 溜达了一个多小时,风景拍的不多,自拍倒是不少,简瞳到底还是一个少女心满满的女孩子,各种姿势各种表情自拍,也不觉得累。 在游泳池边的太阳伞下休息,忽从不远处袭来阵阵大风,吹得大伞摇摇晃晃,伴随着轰鸣的巨响,简瞳站起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原来是一架直升飞机正降落在会馆左侧的空地上。 白景昕和昊然以及那几名随扈从直升机上跳下来。不知道他们去了哪里,简瞳也不想知道,逛得有些口渴,她要回去找点水喝。 昊然快走几步追上她:“简小姐,餐厅12点准时开饭。下午我和白哥要下山一趟,你有没有什么想买的?我帮你带回来。” 简瞳的眼睛立刻放光:“要下山吗?我也去!” “那可不行,我和白哥是去镇上的工厂考察,又不是逛街,你去做什么?” “我不想呆在这里了,你把我送到机场就行,我自己买机票回去,不用你们报销。” “简小姐的采访还没开始就打算结束了么?”昊然说着,拿出一个u盘:“给,你需要的采访素材,全在这儿。” 简瞳疑惑:“这是什么?” “这是跟白哥有关的一切资料,我都帮你整理好了,你只需要重新排版,按自己喜好加以整合就可以了。” 简瞳接过:“这倒是一个好办法,不需要亲自采访白景昕,我也乐得轻松。” “你可以每天发一篇,正好够发两星期,每天都有料可写,你们主任也会觉得你没白来这一趟。说不定,这月奖金还会多给你发一点。”昊然半开玩笑半认真。 “反正都是现成的,我回松江写不是也一样?” “既来之,则安之,就当自己度假了。再说,你写的稿子我都得过目了你才能发。” 简瞳好笑:“哈哈,怕我乱写啊?” “你说是就是吧。” 白景昕走过来:“昊然,下午出发之前,你把公司的数据拿来我看一下。” “好的,白哥。” 白景昕看也没看简瞳,径直走进别墅,昊然跟在后面。简瞳觉得心里有点堵,白景昕这人好生奇怪,一会儿把她绑在身边,一会儿又不理她,喜怒莫辨,自己还是小心些为好。 第50章 共枕 午饭在别墅的餐厅,不知道其他的手下都在哪儿吃饭,偌大一个空间,只有白景昕、昊然和简瞳三个人。 十几个菜,每样都很精致,颇具南部特色,白景昕坐主位,简瞳坐在昊然旁边。 昊然不时地给简瞳夹菜,简瞳笑笑回应,白景昕敲着筷子:“昊然,如果你不饿,你可以先去准备下午考察工厂的资料。” 简瞳放下碗筷:“我吃饱了。”然后匆忙离席去别墅的接待前台,她忽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简瞳向美女服务员问道:“不好意思,请问这里有超市吗?” 对方微笑回答:“小姐有什么需要,我们会直接送到您的房间。” “那,有卫生棉吗?” “对不起小姐,这个没有。” “那,你们这里最近的超市怎么走?” “下午白先生去镇上办事,您可以请白先生代劳。” 简瞳仍抱希望:“除了镇子里,附近没有别的商店吗?” 服务员摇头:“对不起,没有了。” 简瞳暗暗着急,眼看卫生棉就不够用了,因为这几个月一直不准,所以她根本没想到会在这几天,也没有提前准备,随身只带了一包而已,这该如何是好? 昊然过来:“简小姐,什么事?” 简瞳唉声叹气:“没什么。” 服务员倒是口快:“刘先生,简小姐想买卫生棉。” 简瞳急得直摆手:“没有,才不是。” 昊然大方的说:“这没什么,下午我去帮你买,晚上带给你。” “不用、不用……” “买什么?”白景昕一边整理衣服一边问道。 简瞳没说话,忙转身走开了。 这一下午,她在不安与等待中度过,她期望昊然会来“解救”她,但从心理上说,她无法接受一个男的去帮她买女性用品。 有了昊然的u盘,稿子很快就写好,传给钱川后,她就一直呆在房间里心不在焉的看电视,三百多个台的节目,来来回回按了好几遍,也没确定到底看哪个,天色倒是很快地黑了。美女服务员通过内线电话通知她去吃晚饭,简瞳没心情,也不饿,索性洗了澡躺在床上睡觉。 恍惚中,似乎有人进来,把什么东西轻轻地放在她旁边的床头柜上,紧接着,卫生间传来水声。 简瞳一下子就醒了,扭开台灯一看,果然,是白景昕回来后在洗澡。床头柜上的袋子里,满满装着的都是卫生棉,日用的、夜用的、纯棉的、干爽的,各种牌子、各种型号一应俱全。简瞳的脸一阵阵地发热,昊然买得也太多了! 白景昕裹着浴巾出来,简瞳见状忙把袋子推一边,抱着枕头就要打地铺。 白景昕笑意不明:“看来我必须时刻提醒简小姐应承过的事。” 简瞳刚把枕头放地毯上,听闻这话,稍作迟疑,最终还是拾了起来摆到床上,关了台灯,枕着手臂侧躺着,闭上眼不看白景昕。 大床的另一边深陷,白景昕跟昨日一样,从身后揽她入怀,简瞳的额头渗出密密的汗珠,心脏七上八下的吊着,直到白景昕的呼吸声逐渐变沉,她这才稍稍放了心,没一会儿也入了梦。 早上,简瞳正要下楼就见昊然刚出房间,她忙叫住他:“昊然。” “简小姐,有事?” 简瞳挠挠头:“昨天,谢谢你了。” 昊然没明白:“谢我什么?” “呃,谢谢你帮我买的……那些东西,一共多少钱?我给你。”说着,简瞳掏出钱包。 “哦,你说卫生棉啊,不是我买的。” 简瞳举着钱包怔在当场:“不是你买的?那是谁啊?” “呵呵,都是白哥买的。简小姐还够用吗?” 简瞳忙不迭的点头:“够用、够用。” “简小姐把钱给白哥吧。” 简瞳的脸热得发胀:“哦,好。” “白哥起了没?今天要提早出发。” “起、起了,马上。” 正说着,白景昕冷不防的从背后拿走了简瞳的钱包:“简小姐要给我钱,是么?” “是、是。” “那我就自己拿了。”白景昕从钱包里抽走了一些大面额纸币,又扔还给简瞳:“简小姐不用客气,还有什么需要,我乐意效劳。” 简瞳忙打开钱包,这一看真是欲哭无泪,除了零钱,白景昕把其余的钞票全拿走了,那可是她这个月的生活费啊!她明知那些钱远远超过卫生棉的价格,可又有什么办法,让她开口管白景昕要钱,那是万万不可能的。好在,接下来的半个月用不到什么钱,所以只能回家之后节衣缩食了。 一连七天,白景昕每日都是早出晚归,直升机接送,两人同睡一张床也无过多的交流,相安无事。简瞳的日子更轻松,每天睡到自然醒,给钱川发完稿子,便在山中闲逛,顺便拍拍照片,这恬静的生活,她很久没体会到了。期间给林莉打过几回电话,似乎说话不太方便,那边报了平安没讲几句就挂了。简瞳想,只有等回松江再去看林莉了。 南部的天气就像小孩子,捉摸不定,尤其是山里,前一刻还万里无云,下一刻立即大雨滂沱,简瞳没带伞,脱掉外套一路护着相机往别墅跑,全身上下浇了个透心凉,但她还蛮开心的,很久没淋过雨,这感觉还挺棒。 一口气跑回房间,见相机没沾到一滴雨,她心情好得还哼起了歌。这台相机是报社的公共财产,加上镜头一共五万多块,若是弄坏了岂不是要一年不吃不喝才能赔得起。 白景昕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她差点把相机扔了:“简小姐真是好兴致,不惧风雨啊。” 简瞳有些懵,他不是应该到夜里才回来的吗?这才刚到傍晚,怎么会在? 全身湿透的简瞳曲线毕露,头发上的雨水顺着脸颊滑至颈部,滴落进了衣服领口,透过已呈透明状的白色t恤,她的花边胸衣若隐若现。 也被大雨拍个正着的白景昕前脚刚进门,正准备脱了衣服洗澡,刚脱到一半简瞳就进来了,他湿漉漉的下半身一览无余。 后知后觉的简瞳顿时尴尬起来:“你……你快点,我也要换衣服。” 白景昕好整以暇地倚着浴室的门:“不如,一起?” 第51章 占有 不知道白景昕是不是故意的,洗了半个小时还不出来,简瞳身上的衣服都快半干了,他这才慢悠悠地一边擦头发一边拉开浴室的门:“简小姐等急了?” 简瞳恶狠狠地瞪他一眼,冲进卫生间。白景昕再磨蹭一会儿,她的膀胱都要憋炸了。 舒舒服服的泡了个热水澡,简瞳累得不想下楼去吃晚饭了,裹着被子趴在床上翻看相机里的照片。 白景昕吃过饭回房间,见简瞳这副模样,禁不住皱眉:“怎么没去吃晚饭?” 过了好几秒,简瞳才意识到他是在对自己说话,她懒洋洋的回答:“不太饿,不想吃。” 白景昕点点头,关了廊灯上床:“那好,睡觉。” 简瞳仍自顾自的看照片:“你先睡吧,我还不困。” 话刚出口,简瞳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这简短的对话怎么听上去这么暧昧? 简瞳愣愣地出神,猝不及防的,白景昕从身后一把将她扑倒在床上,两个人眼睛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五公分,他的气息如数喷薄在她的脸上,呵得她痒痒的,酥酥的。 简瞳的手一抖,相机掉落在地毯上,她心一惊:“哎呀!”伸手便想去够相机,白景昕的大掌扼住她的手腕,有些痛,她尝试扭动几下,却被桎梏的太紧,动弹不得。 简瞳打着哆嗦:“你……你……” 白景昕的唇把简瞳未出口的话语吞入自己腹中,细碎的吻逐一落在她的唇舌、颈间、胸前,最后又回到唇上,细细品尝。 简瞳快要窒息了,破碎的呼吸宣告着阵地的陷落。尽管她与白景昕已有过了几次,但白景昕从未亲过她,这个绵长而甜腻的吻,让她措手不及。 她的大脑好不容易才闪回一丝理智,不,不应该是这样的!虽然身体已经破败了,可她的吻,她还是会抱有幻想要留给以后那个能与她携手的人,而绝不是白景昕! 白景昕触到了咸咸的味道,暂时停下,手指摩挲到了湿迹。 他嘶哑着嗓音,喉结颤动:“初吻?” “唔……”简瞳心知以自己之力对抗不了白景昕,躲不过今晚的劫难,她唯有以泪来祭奠。 白景昕又覆下唇瓣,舌尖随着泪痕在她的脸上轻轻划着,咸味儿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他从未品尝过的甜。这个简瞳,让他有点抓狂。 是夜,白景昕极尽温柔,对简瞳耳鬓厮磨直到天亮,早已疲倦的他这才餍足的睡去。而简瞳,绯红的双颊上还挂着泪珠。这一整晚,白景昕都在掌控着主导权,简瞳从心底厌恶得很,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地配合着白景昕,她恨这样的自己,殊不知,这才是她真正沉沦的开始。 日近正午,简瞳才醒来,她正枕在白景昕的胳膊上,她不敢动,怕惊醒白景昕。盯着天花板,却找不到焦点,眼神空洞。 白景昕其实早醒了,他一动不动盯着简瞳看了半晌,这个女人算不上特别好看,脾气倔强,一心与他为敌,更重要的,她是他的仇人,是他报复的对象。景晨的死,她也有份的,可,怎么就演变成了现在这个局面?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的呢? 白景昕的胳膊不自觉的动了一下,简瞳立刻吓得转过身去,身体团成一团,瑟瑟发抖。 “瞳瞳。” 简瞳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他叫她什么? 白景昕又说了一次:“瞳瞳。” 简瞳止不住的抖,居然掉下了床,她伏在床边不肯起来,咬牙切齿的对着白景昕说:“你……你想干什么就直说!别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你以为一次又一次的占有我,我就会向你低头吗?” 白景昕却不以为然:“还是你更喜欢听我叫你包子?” 简瞳捂着耳朵,泪流满面:“白景昕,你若想报仇,可以光明正大的杀了我,我认!可是你却做出这种令人不齿的行为,你不配当一个男人!” 白景昕的表情从起初的柔软变得肃杀,脸色阴沉得可怕:“是的,我要给景晨讨个公道,就是你这双看似无害的手,把景晨推进了监狱,推向了死亡。简瞳,你想化解恩怨吗?那就从做我的女人开始。” 简瞳摇头:“做你的女人,白景昕,你疯了么?你除了会折磨弱者,你还会什么?” 白景昕目光凌厉:“今天,你错过这个机会,以后,你会跪着来求我。” “不会的,我宁愿死也不会求你的,你死心吧。” “好,希望你记住你说的这句话。我倒想看看,你后悔是什么样儿。” “那恐怕会让你失望了。” 简瞳在洗手间把自己洗了个干干净净,也终于不再哭泣。等她出来,白景昕已不见踪影。简瞳去餐厅觅食,厨师单独开了小灶,给她做碗面,还有几样小点心。吃饱了果然心情没那么阴霾,抱着电脑继续赶稿子。或许命运原本就是不由自主的,可还得继续生活下去,不是么? 钱川打来电话说主任对她的采访特别满意,大加赞赏,还有不少读者致电报社请求增加连载的版面,毕竟像白景昕这样的风云人物,都是普通大众可望而不可及的。民生部的广告最近涨了三个百分点,主任把功劳一并算在她头上,还让钱川转告她,说等她回来给她加红包。 简瞳挂了电话笑着笑着又哭了,这算是,用身体换来的成就么?那她宁肯不要。 她在花园的路灯下坐到深夜才回房间睡觉,她本以为白景昕就此不再回来,可还没等睡着,白景昕带着一身酒气撞开门,撕撕扯扯当中,又把她“就地正法”。 简瞳都不知道应该以何种心态面对白景昕,经过这两日的较量,身体被他撩拨得更为敏感,每每到了顶峰时,白景昕就在她耳边呵痒,哑着嗓子“瞳瞳、瞳瞳”的叫着,她的肌肤上迅速聚集了鸡皮疙瘩,一波又一波的悸动从某个不知名的地方油然而生,最后,她竟然体会到了羞耻的愉悦感。她拼命隐忍,压抑着绝不在白景昕身下表露出来,可又不得不在心里嘲笑自己,简瞳,你堕落了,白景昕是个高手,你斗不过他的。 就在这你来我往中,简瞳好不容易又捱过了十天,她就如霜打的茄子,越来越没精神,白景昕倒像一只打了兴奋剂的大公鸡,工作、床上两不误,更重要的,是这次南部之行收获很大,他和袁诚联手,即将在北方开拓新的产业。他不在乎会惊动张松,他巴不得动静搞得再大一些,敲山震虎,到时张松情急之下乱了分寸,正好掉入他编织的大网。除掉张松,称雄北方,指日可待了。 阔别近二十天的松江,已春暖花开,出了松江机场,昊然要送简瞳回家。 简瞳着急去看林莉,她可不想让昊然送她,她对昊然不放心。 打车到林莉家敲了半天门,都没人应,打林莉手机始终占线,简瞳心急如焚,莉莉该不会是出什么事了吧?她正犹豫要不要打给钱川问问,林莉的电话打了进来。 简瞳急急的问:“莉莉,你在哪儿?” 那边死一般的沉寂很久,林莉这才用冷静得可怕的声音回答:“包子,我怀孕了。” 简瞳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是谁的?” 第52章 沦陷 简瞳风风火火的赶往林莉家,门没锁,林莉只穿了一件吊带背心,光着脚蜷缩在沙发旁边,皮肤不是青就是紫,还遍布着勒痕,嘴角肿起,屋内一片狼藉。 简瞳扔下背包奔过去抱住她:“莉莉,我来了。” 林莉抬头看清了是简瞳,搂着她嚎啕大哭。 简瞳看见林莉这副模样,心惊胆战,她不敢置信的问:“莉莉,你这是怎么了?谁把你打成这样?” 林莉一边哭一边摇头,就是不说话。 简瞳急道:“莉莉,你是要急死我吗?”忽又恍然:“孩子是不是白景昕那个畜生的?” 林莉听闻仍是摇头,简瞳晃着她的手臂:“快说呀,是不是啊?” 林莉抓着自己的头发:“我不知道是谁的,包子,你别问了,我真的不知道,那天,白景昕抓到我的那天,他的好几个手下一起上的,有五个人,五个,我真的不知道是谁的。” 简瞳骂道:“白景昕那王八蛋,最擅长使用这种下流的手段,他不是人!我现在,恨不得扒了他的皮,喝了他的血!” 林莉还在哭:“张松知道我怀孕了,他说限我三天之内处理掉,不然,他就会杀了我。” 简瞳吓了一跳:“你什么时候跟他扯上关系了?” “是我心甘情愿的,除了有些特殊的要求,平时他对我真的挺好,真的。他虽然年纪大,但很疼我,比我的以前的渣男友,不知强多少倍。经历了这么多,我也看开了,只要有真心、给我钱花,年龄差距我不在乎。” “那你怀孕又关张松什么事?他凭什么?你身上这些伤都是他打的?” “张松说他好不容易才又找到一个这么喜欢的玩具,在玩腻之前,他不允许别人玷污他的东西。” 简瞳忍无可忍:“他是疯了么,跟白景昕一样,都是疯子么?” “呵呵,他有他的喜好,我就是配合他,有点小伤在所难免,我都已经习惯了。倒是你……”林莉见简瞳颈上好几处粉红的痕迹,她指了指简瞳的脖子:“包子,你这又是怎么回事?” 简瞳慌乱的把外套领子往上拽了拽:“没什么,蚊子咬的。” 林莉不放心:“白景昕带你去南部,他……没对你做什么吧?” “没……没有。”简瞳转移话题:“莉莉,孩子怎么办?要打掉吗?” 林莉苦笑:“不打掉难道生下来?就算没有张松,我也不会要这个孩子,它是我的耻辱,我怎会容忍它来到世上。” “那,我陪你去医院。” “明天吧。” 简瞳点头:“好,主任给我放了两天假,我会一直陪你的。” “包子,你早点回去吧,很晚了。” “我都说了我要陪你的,这两天我都要在你这儿住,或者,你去我那里住,不然我不放心你一个人。” 林莉有点着急:“包子,我知道你是关心我,可如果你真的为我好,就听我的。” 简瞳警觉:“为什么?你都这样了,张松还不放过你吗?” “就因为我已经这样了,你给我留点尊严行不行?” 简瞳停顿几秒,叹口气:“好,那我明天早点来,陪你去医院。” “嗯。我不送你了,你回去小心点。” “莉莉你也早些睡,别瞎想,天塌下来不是还我有这样个子高的人顶着么?” 林莉破涕为笑:“包子你可真脸大,明明是我比你高好不好?” 简瞳让着她:“好、好,咱俩就别纠结谁比谁高两厘米还是三厘米的事儿了,你好好睡一觉,明天什么事都没有了。” 回到自己家,简瞳翻来覆去就是无法入睡。一个白景昕的出现,把她和最好朋友的生活轨迹全都改变了,他总说自己是为了报仇,可她们呢?他伤害了她们,她们是不是也同样可以向他寻仇?如果没有白景昕,她和林莉,一个努力地为了喜欢的工作继续奋斗,一个可能已经做了新娘,现如今,无论哪件事,都是不可能完成的了。他,把两个女孩子的人生全毁了。如果论仇怨的话,白景昕对自己造成的伤害更深,那是永久性的,永远不可能弥补的。 反正也睡不着,简瞳索性起床收拾屋子,里里外外擦了个遍,又洗了窗帘和床单,总算天亮了。 刚到六点,简瞳迫不及待的打车去接林莉。 两个人在出租车上一直牵着手,各怀心事,谁也没说话。 在中心医院的门诊处排队挂号,林莉始终没放开简瞳的手,手心也出了汗:“包子,我害怕。” 简瞳拍拍她的手背:“不怕,有我在。” “包子,前几天我爸妈给我打电话,那时张松正在我家,我没敢接,过后也没脸给他们回过去,我不知道该跟他们说些什么。” “你春节就没回家,叔叔阿姨他们多想你啊。” “我不配当他们的女儿,工作丢了,生活一团糟,现在自己也弄成这样,我怎么有脸见他们?就当他们白养这个女儿了。” “莉莉,我不许你这么说,又不是你的错,错的是那些疯子们!等你身体好些,你就回家住几天,陪陪叔叔阿姨。” 林莉摇头:“再说吧。” 看完了医生,确定手术时间,把林莉安置在走廊的椅子上,简瞳拿单子去缴费,好巧不巧的看见了两个人。 白景昕搀扶着林晓凡走进vip病房的专用电梯,交给在那儿等候的护士随即又退出来,待电梯门合上,他整了整领带,弹开西服一角的褶皱,一直皱着的眉头这才舒展了些。 简瞳气不打一处来,血气上涌,脑子一热就冲了过去,揪着白景昕的领带狠狠扇了他一巴掌。白景昕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脸上顿时传来火辣辣的热。 白景昕的眼中闪过一丝冷贽:“打我?你不要命了?” “从遇上你的那刻起,我就没有命了。”简瞳尽量使自己平静,却仍掩不住悲伤,两句话出口,眼泪也跟着流下。 白景昕眼尖,看见了她手里的单子,一把夺过来:“你来医院做什么?”眼神扫过上面的字,眉头拧着:“你怀孕了?你要打掉我的孩子?” 简瞳话语中透着悲愤:“你这样的畜生,不配有后代。” 白景昕掐住她的手腕,狠劲一捏:“你再说一次?” 简瞳痛得有些岔气,却还是不屈的重复:“没听清楚吗?我再说一遍!你这样的畜生,不配有后代!不配!” 白景昕也不管围观的众人,拖着简瞳就向医院外边走,简瞳觉得自己的手腕快断了,任她怎么掐、怎么抠,白景昕就是不松开。 简瞳干脆放低重心,整个人拼命的往后坐,终于,白景昕放开手,简瞳没防备,摔了个跟头。 白景昕又看了看缴费单,嘴角上扬:“哦,原来不是我的。我说呢,这上面的日期也不对啊。” 简瞳抢回单子愤愤的说:“白景昕,我告诉你,不是不报,时候未到。人在做,天在看,老天是公平的。” 白景昕若有所思:“哦,是么。瞳瞳,你这么巴望着我遭报应?” 简瞳头也不回的扔下一句:“别叫我瞳瞳,恶心。” 白景昕看着简瞳的背影,似在自语着:“瞳瞳啊,你的刺儿实在是太尖了,都伤到我了,你说,我要不要帮你一根一根的拔下来呢?” 直到简瞳消失,白景昕这才掏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昊然,林莉怀孕了,在中心医院,主治医生姓秦。报告单对我们非常有用,你动作要快,林莉下午手术。” 回到妇产科楼层,简瞳气还没消,林莉瞧出她的不妥:“包子,怎么去那么久?” 简瞳握拳头:“我刚才揍了白景昕那个混蛋。” 林莉惊诧不已:“你揍白景昕了?” “是。就一巴掌,不过瘾。我当时真想扑他身上,把他的肉一口一口的咬下来。” 林莉哑然失笑:“包子,你是食人族么?出出气就行了,他这人心狠手辣,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小心他又报复你。” “我都已经破罐破摔了,还怕他报复吗?除了要我的命,就是要我的肉体,他要的话,都拿去,我不稀罕了!” 林莉叹气:“包子,你还说我呢,你也不要讲这样的话了。我希望你好好活着,将来嫁个老实、对你好的人。不是有这么一句话么,以前遭受过的苦难,都是为了以后幸福而准备的。所以,包子,你在白景昕这儿遭的罪,将来会加倍幸福的。” 这番话说得简瞳也憧憬起来:“找一个好老公,生两个小孩儿,再买上一套三居室,人生就完美了,别无所求。” “会的,一定会的。” 两个女人在座椅上互相依偎,殊不知,隔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不远处,有一双阴冷的眼睛洞悉着这一切。 白景昕冷眼旁观,越在乎、越怕失去的,就越会失去。他与简瞳之间,早已不是单纯的复仇与被复仇这么简单了,他要的,是更多,是简瞳从心底里对他的臣服、膜拜,又或者,他要的是简瞳爱上他,彻彻底底的爱上他。 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或许,这本来就是一件很难实现的事,所以,才变得更有看头了。 一直以来,只有他不想做的事,没有他做不到的事。为了达成目的,不惜不折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然后,他再将她抛弃,弃如敝屣般的抛弃,把她那颗爱上他的心,一层一层的扒开、撕碎,拆吃入腹。 这远比直接寻仇更有趣,他等着看,那个女人是如何在他掌中一步一步沦陷的。 他现在就急不可耐了。 第53章 观战 做完手术,林莉的身体有些虚弱,医生建议留院观察一晚。简瞳从食堂买了鸡汤,欣慰地看着林莉全部喝完。 待林莉睡下,发出均匀的呼吸声,她给林莉掖了掖被角,这才拎起挎包不舍地关门出去。要不是林莉坚持让她回家,她其实特别想呆在这儿陪林莉的。 刚走到电梯门口,不经意的扭头,简瞳发现有一个形迹可疑的人正在林莉病房前徘徊。 那人穿了白大褂,戴着医生帽,一副大口罩遮住面容,只露出眼睛,但眼神不停左顾右盼,像在窥伺着什么。见四下无人,他轻轻推开病房的门,闪了进去。 简瞳心呼不妙,忙跑回林莉病房,推门的同时,屋内的人似乎也吓了一跳,举着一支针管愣愣地看她。 简瞳叫道:“你是谁?你要干什么?” 那人扑向简瞳,一把捂住简瞳的嘴,顺便踢关了门。手套上有浓重的消毒水味道,呛得简瞳想咳又咳不出。 “如果你想让你的朋友活命的话,就别喊。” 简瞳颤颤巍巍的点头,等那人松开手,简瞳一个箭步冲到林莉床前叫她:“莉莉,莉莉你醒醒!” 见没有反应,简瞳怒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那人得意:“我还没来得及呢。” “那她为什么不醒?” “这就要问问你给她买的是什么鸡汤了。” 简瞳一惊:“莉莉哪里得罪你了,你要害她?” “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谁?” 那人很直白:“简小姐,我这针打还是不打,就看你怎么去跟白先生说了。鸡汤只是会让你的朋友一觉到天亮。这针剂嘛,就不好说会睡到什么时候了。” 简瞳心里倒吸凉气,果然是他!他这是在拿莉莉的命要挟自己么?这就是他所说的臣服?如果这样的话,她没法子,只能承认败了,为了莉莉,自己又一次的向他低头。 “我现在就去找白景昕,若是莉莉有差池,我也不会让你好过。” “放心,白先生也纯粹只是想请简小姐过去一下而已,不牵扯其它人。” “莉莉是张松的人,你可知道?” 那人笑笑:“简小姐这么说就没意思了,想必简小姐也清楚张总和白先生的关系,你认为张总会为了一个女人和白先生翻脸吗?” “那好吧,去哪里?” “我送简小姐。” 简瞳捏着挎包带子,攥得手心全是指甲印。她跟在那人后面上了车,这几十米的距离,她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明知即将面临的又会是一场心不甘情不愿,可她又有何法,眼下最要紧的,是保证林莉的安全。 车子到了星河酒店,那人只说了句“白先生在顶层等你”便开车离去。简瞳仰望这幢大楼,松江著名的豪华酒店,标间价格都是以万为单位,总统套房就更别说了,她解嘲般地咧咧嘴,没想到自己居然还能来这里睡上一晚,也算值了。 进了大厅有门童拦她问贵姓,她回答姓简,便被引领进贵宾电梯,直达顶层。 星河酒店的顶层只有一间客房,这是白景昕留给自己与女伴过夜的,从这个酒店开张算起,来这儿的女人也有十几个了,维持时间最长的当属林晓凡,已有大半年。此时此刻,简瞳并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着什么。 简瞳敲敲门,一个清脆婉转的女声回答:“请进。” 简瞳微怔,左右看看,顶层除了这个房间,便是会议室和健身房,她应该没走错,那,里面的女人…… 林晓凡一瘸一拐的来开门,见到简瞳的一刻她也微怔:“你是……” 简瞳向里张望:“白景昕让我来的。” 林晓凡波澜不惊的说:“哦,原来是白哥邀请的客人,请进吧。” 白景昕从浴室出来见林晓凡正扶着墙慢慢地走,加快脚步上前抱起她,面带微笑,但那笑容有多假,只有当事人才知道。 “宝贝儿,怎么自己走了?叫我一声啊。” 林晓凡也报以同样的微笑:“白哥,你在洗澡呢,我也不是动不了,就替你来开门了。这位是?” 白景昕绕开话题:“宝贝儿,时候不早了,明天你还起早要去医院换药。你说你,没有我在片场照顾你,你就受了伤,这多让我心疼。” “没事儿,已经不痛了,小伤。白哥别心疼,不然我会更疼的。” 白景昕低头蹭了蹭林晓凡的鼻子:“还是我的宝贝儿会说话。” 简瞳默默的关上门,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冷冷地看着眼前这两人言不由衷的你来我往。 林晓凡其实是爱慕着白景昕的,她是聪明的女人,深知白景昕不会真心待她,可还是一头陷了进去,她算是近一年当中,白景昕身边固定的女伴了,对白景昕的脾气秉性稍有了解,平日里两人见面根本无话,就连去医院探望她,也是三言两语问了伤情便走人,此时此刻却说了这么多,不是为了后进门的这位小姐,还能是为谁? 林晓凡对于“第三者”的存在特别不自在,她又问:“白哥,你就让人女生那么站着呀?” 白景昕骤然变脸,话语冰冷:“宝贝儿,你的话太多了。” 林晓凡回头看看简瞳面无表情的站立,只好噤声。 屏风后是一张圆形大床,上有薄纱与曼帘做装饰,白景昕把林晓凡放在床上,身体覆了上去:“宝贝儿,今晚,你特别美。” 林晓凡笑出声:“我只有今晚美么?” “不,每一回见你,你都很美。” “我的脚瘸了,还美呀?” 白景昕并不答话,从脚趾吻起,一路向上,把深吻结束在两人的唇间。 林晓凡暗暗慨叹,这是自从相识以来,他待她最温柔的一次了。如果以后还能继续维持这种情景,算不算是她的奢求? 林晓凡没有约束自己,到动情之处,娇声连连。这声音似乎鼓舞了白景昕,动作幅度更大了。 简瞳木然地转回身想拉门出去,却发现不知何时已被反锁,怎么都打不开。难道就让她听一整晚这两人的床笫之音吗?她心中暗咒,白景昕你这个变态,你怎么不去死?! 简瞳醒来时,发现自己正睡在地毯上,回忆起昨夜她实在是太累,本打算倚着墙休息一会儿,没成想睡着了。 她从屏风探过头去,床上的人还在身体交缠。简瞳嘲讽地轻笑,她一个听众都累了,白景昕折腾了一宿,难道不累的么? 白景昕抱着林晓凡进浴室,他仍是无视简瞳的存在,而林晓凡却深含意味的看了简瞳一眼,她直觉,这个女人,对白景昕来说好像有些不太一样。 简瞳百无聊赖地坐在地毯上玩手机,浴室里的两人洗澡时间很长,欢爱的声音不时传来。 简瞳顿觉白景昕这人好幼稚,秀恩爱非要当着外人的面么?他用意为何? 昊然来接林晓凡去片场,她在路过简瞳的时候礼貌地朝她微笑,简瞳点点头当做回应,然后又继续玩手机。 白景昕在穿衣镜前抬手唤简瞳:“过来。” 简瞳不明所以,走过去看着镜子里的他。白景昕的个头近一米九,身姿挺拔,面容俊朗,简瞳跟他站在一起,绝对是最萌身高差。 白景昕把领带递给她:“喏,会吧?” 简瞳摇摇头。 白景昕皱眉:“这么简单都不会?好,你今天就呆在这里,什么时候学会了打领带,什么时候出去。记住,我要十种以上的系法。” 简瞳表示不可思议:“你没搞错吧?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你认为呢?” 简瞳张嘴要说什么,想想还是算了,懒得跟他争辩。要不是林莉还躺在医院被控制,她真想用领带勒死他。 白景昕利落的给自己打好领带,简瞳就这么站在他旁边从镜子里看他,说实话,从客观上来讲,白景昕这人,长相确实很英俊,松江的名媛对他趋之若鹜,也是不无道理。但此刻,简瞳脑海中只浮现出四个字:衣冠禽兽。 白景昕出门前丢下一句话:“林小姐暂时没有危险,昊然会通知张松去接她,你就老实呆着吧。” 没过一会儿,一名女侍者进来教简瞳打领带。 简瞳饿得有些头晕,只学了几分钟,便委婉地问酒店餐厅在什么位置。 女侍者中规中矩的答道:“简小姐,白先生有吩咐,要您学会五种之后才能吃饭。” 简瞳在心里把白景昕的祖宗问候了一遍,后又平和的问:“不让吃饭,喝水总行吧?” “喝水是可以的,冰箱里有纯净水,请简小姐自行拿取。” 简瞳打开冰箱门,拿出一个大瓶矿泉水,一口气喝掉半瓶才停歇。空腹喝凉水,胃顿时稍有不适,但还可以忍受。 她腹诽,十多个小时了,既没吃饭也没喝水,这是要成仙的节奏啊。 勉强学会了五种领带的系法,已是上午十点。女侍者通过对讲机让厨房送来饭菜,还说简瞳吃过饭可以休息一个小时。简瞳暗暗叫苦不迭,她自小就是动手能力这方面不太强,收拾屋子、会做几样家常菜,就已是极限,诸如拼图、小手工之类的,她更是一团糟。现在让她学打领带,可真是赶鸭子上架啊。 匆忙吃了饭,简瞳躺在沙发上小憩一下,迷迷糊糊做的梦都是打领带。 第54章 官司 好不容易把十种都学完了,再抬眼看窗外,天都快黑了。中午吃的那点东西,消化得太快,她现在急需补充能量。 昊然打来电话说林莉已被送往张府,让她不要担心。简瞳放下手机发呆,林莉在张府她才更不放心啊,不知张松又会怎样待她。可眼下,简瞳连自己都应顾不暇,对林莉,她也只有干着急的份儿了。 白景昕推门进来:“学会了?” 简瞳低眉顺眼:“嗯。” “好。”白景昕从衣柜里拿出四条领带:“来吧,让我看看。” 简瞳把这四条领带依次摆放在床上,一条一条的系,动作还很生疏。 她把成果展示给白景昕:“白先生可还满意?” 白景昕的嘴角上扬:“不错。” “那我可以走了吗?” 没等白景昕回答,有人在敲门。白景昕打开门的一瞬间,一个浓妆艳抹的年轻女子扑在白景昕身上,浓烈的香水气味呛得简瞳想咳嗽。 那女人的声音娇滴滴的:“白哥,你总算找我了,我都想死你了。” 白景昕皱着眉往后退一步:“艳艳,你最好先把香水洗掉。” 叫艳艳的女子妩媚一笑:“白哥,人家一来你就训人家,太凶了哦。”说着她走进房间,看见了简瞳也在,惊讶得叫了一声,纤纤玉手指着简瞳:“你是谁?怎么在这里呀?” 白景昕搂着艳艳走进浴室:“来,让白哥看看你这些天瘦了没?” 艳艳装作委屈的样子:“当然瘦了呀,想你想的茶不思饭不想,不瘦才怪。” 白景昕轻笑,在她的腰上掐了一把:“腰是要瘦的,就是这胸别跟着瘦了才好。” 艳艳羞涩的捶他:“哎呀,你坏死了坏死了。” 简瞳迅速地在他俩之前闪进卫生间:“不好意思,白先生,我得先用一下厕所。”也不管艳艳的杏眼圆睁和白景昕的厌恶之情,方便完的简瞳又在卫生间拖延了一阵才出来。 她现在似乎已经把憎恨白景昕放在人生的头等大事之上,只要白景昕稍有不爽,她就感觉特别畅快。 艳艳捏着鼻子:“哎呀,白哥,你看,这女的就是故意与你作对,你快惩罚她呀。” 白景昕对视简瞳几秒,什么也没说,先把艳艳推进浴缸里,后关上浴室的门。 艳艳的嬉笑顿时传来:“白哥你真坏,唔……” 浴室的门并不具有良好的隔音功能,里面那两人肢体纠缠的声音与花洒的水声一并传来,还伴随着艳艳放大音量的娇喘。 简瞳咧咧嘴,这架势,是又要她观摩真枪实战么? 她扭了扭门把手,果然,又被反锁了,她很是奇怪,白景昕究竟是怎么上锁的呢?看来今晚她还得在这里过夜。当了两天的观众,都产生了视觉疲劳。另外,明早她该去上班了,她真的非常需要回家换套衣服,自己都隐约闻到了身上的汗酸。还有,白景昕不是有洁癖么,他能容忍他的房间里有异味? 今天的白景昕似乎比昨天更精力旺盛,带着艳艳从浴室转移到沙发,又从沙发转移到床上,嘿咻声一整夜此起彼伏,不过也没惊扰了简瞳的美梦,除了饿,她的睡眠质量还算不错,一觉到天亮。 早上在地毯上醒来,居然这两人一齐不见,简瞳甚至有种昨晚一切都是幻象的错觉。 她忙去开门,门没锁,她仔仔细细的研究了半天,也没找出来这扇门哪里有反锁的功能。 看看手表,现在这个时间赶紧回家换了衣服去上班,应该不能迟到。 刚进家门,钱川就给她打电话,听语气好像事情很严重。 “包子,你先有个心理准备。白总向主编投诉你。” 简瞳心下一沉:“究竟怎么回事?” “你的贴身采访社里本来很满意,还说要嘉奖你呢。” “对啊,这些你都告诉过我了。” 钱川一拍大腿:“谁想到情况有变啊。昨天下午,白氏企业的代表律师来咱们社找主编,具体谈的什么内容我也没听见,简而言之就是,你的报道当中有一些不实言论,给白氏企业造成了负面影响。律师的意思,是让你在咱们报上登个道歉启示,再重新写一篇正面宣传白总的文章,然后再少做些赔偿,这事儿才算完。” 简瞳有点懵,她的稿子全都是按照昊然u盘来写的,除了重新排版、删删减减之外,她连一个多余的字也没加,就是让她编些别的,她对白景昕不了解,也难为无米之炊啊,怎么就变成不实言论了? 简瞳赶紧问:“有哪些是不实言论?你知道吗?” “我昨天下午出现场去了,今早来了才听说这事,这不赶紧给你通风报信了,有哪些是不实言论我也没整明白呢。等会儿你来上班,领导找你谈话,你要想好对策啊。” 简瞳迅速的洗澡换衣服,打车直奔报社。这个白景昕,他又搞什么花样? 果不其然,刚进办公室,主任黑着脸来找她:“简瞳,过来一下。” 整个三组的人全都一脸担忧的神色,尤其是钱川,小声对简瞳说:“包子,你自求多福吧。” 进了主任室,简瞳刚想解释,主任扔过来一封律师信,猛拍桌子:“简瞳,你看你干的好事。” 简瞳大致浏览了那封信的内容,主要就是说,白氏企业对之前的连载一直很满意,不过在最后一期采访当中,简瞳把白氏的发家史叙述成了不义之财的积累史,言辞颇为犀利,大有掀白家老底儿的架势。但这也不关她的事,都是昊然写的啊。 简瞳坚持自己:“主任,我并没觉得有何不妥。” 主任用手指敲敲桌子:“简瞳啊,你说你年纪也不小了,思想怎么还这么幼稚?白氏企业是怎样在松江成长起来的,那是人人心照不宣的事,可你拿到了明面上,没有真凭实据,那就是诬陷。” “怎么是诬陷了?‘明月夜’不是白氏的产业?赌场不是白氏的产业?明明是白景昕在做非法的生意,我如实报道还被反咬一口,这个我真不能接受。” “那你的意思是,报社就应该接下这封律师信,跟他们打官司?” 简瞳毫不犹豫的回答:“对。” 主任气急地吼道:“胡闹!打官司是对你有益还是对我有益?人家白氏在松江年年是纳税大户、企业标兵,白景昕优秀企业家的名号,在全国都是出了名的。如果真像你说的,有非法生意,早就被公安、司法查个底儿朝天,还轮得上你?!” “主任,我可以找证据……”简瞳还想据理力争,她的话被打断。 主任一扬手:“行了,你也不用再说了,趁事态还没扩大,你马上去找白总。” “我去找他干什么?” 主任立刻火大:“难不成你还真想登报道歉、给白氏赔款,让整个报社都丢尽颜面吗?” “如果真是我错了,我可以登报。” “算了吧,《松江新刊》经过这么多年的发展,好不容易走到今天,可不能因为你一个人的失误,就赔上整间报社。” 简瞳还不死心:“难道不能打官司吗?只要我能找到证据,真正打下去我们未必输。” 主任直摇头:“简瞳啊,你怎么还是不明白?这不是赔偿就能解决的。打官司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是报社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的事,白氏耗得起,我们耗不起啊。明明就是一句话真么简单,你道歉、他接受,这不就完了?你何必要搞得人仰马翻、元气大伤呢?正直不是错,太过正直,就是犯傻了。” 简瞳妥协了,主任说的对,她的一个道歉就能解决,为何要这么多人为她的倔强买单? 她是报社的一员,报社兴衰与她息息相关。白景昕不就是想要她低头吗?那她低头便是。道歉而已,有何难呢? 心事重重回到办公室,钱川跟在他后面不停的问:“怎么样、怎么样?主任咋说的?咱们还用打官司吗?”其他同事,也都眼巴巴的看着她。 简瞳深呼吸,强打精神,挤出一个笑容:“我去白氏企业找白总谈谈。” 大家都跟着松了一口气,钱川也如释重负:“太好了!我就说嘛,以你和白总相识的交情,他肯定会网开一面的。” 简瞳纠正他:“我跟白总可没什么交情,充其量就是一同去了南部而已。” “哎呀,那也是特殊待遇嘛,我们想求还求不来这个机会。” 同事们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简瞳站起:“那好,我今天就去解决这个事。” “去吧去吧,你有什么稿子我替你写,我要写不了咱们三组还有别人呢。期待你胜利的消息。” 待简瞳走后,有女同事打趣钱川:“组长,你就这么把包子拱手让给白总呀?人家白总可是顶级的钻石王老五,包子跟他接触这么多天,肯定是大有希望的呀。” 还有声音道:“就是就是,组长,你不打算放手一搏了?” 钱川有点不好意思:“说什么呢都!莉莉辞职了总得有后来人保护包子吧,我跟包子是革命般的友情,纯纯的好朋友、哥们儿。” 人群散去各自工作岗位,还有替钱川不甘的:“明明可以近水楼台,现在傻了吧?唉,组长啊,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钱川坐回电脑前,心不在焉,他担心简瞳的游说会不会成功。还有就是,他怎么会不想追简瞳呢,可自己的隐疾,怕是不会给简瞳带来幸福的,还不如就只当个好朋友,默默关心她就好了。 第55章 妥协 简瞳没坐公交车,一路走到白氏企业的大楼,在一楼接待处前徘徊,她想打退堂鼓。这是她第一次来白氏,却没有心情参观这栋建筑的壮观全貌。 前台接待小姐标准式微笑:“请问您来白氏是公事还是私访?” 简瞳回答:“我是《松江新刊》的记者,我想找白景昕。” “您有预约吗?” “没有。” “不好意思,白总很忙,谢绝私人访客。” “哦。”简瞳不知所措的站着,此刻正是白氏企业午休时间,来来往往的员工不停穿梭,刷卡出入。接待处在门厅的中间,没有许可,没有员工卡,她连一楼大厅都进不去。 她拿出手机翻看着,电话簿里没有白景昕的名字,她隐约记得他是打过电话给她的,只不过她没有保存,时间久远,她一时也想不起哪个才是他的号码。 想了想,她拨打了昊然的电话:“昊然,是我。” 昊然很意外,简瞳几乎没有主动打给他。 “简小姐,有事吗?” “我……”简瞳犹犹豫豫的:“我在白氏企业的大门这里,我想找白景昕。” “白哥和林小姐正在吃午饭,不在公司。” “那,我现在回去了。” “简小姐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到。” “哦,好。” 两三分钟后,昊然风风火火的赶来了。 “简小姐,我带你上去。” “白景昕也不在,我还是……改天再来。” “你找白哥,是因为律师信的事吧。” “是。”简瞳有些义愤填膺:“我不明白,我全都是按照你的u盘内容整理的,除了一些语气助词,多余的话一句没加,怎么就成不实报道了?” 昊然很坦白:“简小姐,我必须向你承认,u盘里写的什么,我也不知情。是白哥交代慧姐交给我的。” “慧姐是谁?” “白哥的秘书。” “难道是她故意更改了u盘?” 昊然摇头:“她没有必要这样做。她待在白哥身边的时间比我还长,对白家忠心耿耿,也是白哥的心腹了,她怎么可能做出对公司不利的事?” “u盘呢?拿出来对照一下,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回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归还给慧姐了。” 简瞳泄气:“那怎么办?难不成真让我登报道歉?就算我道歉了,白景昕肯接受么?” “先上去再说。” 前台接待小姐见到昊然,毕恭毕敬的打招呼:“昊总。” 昊然吩咐着:“以后这位简小姐来白氏,你们可以通知我或者直接带她去我的办公室。” 两位接待面面相觑:“这个……” “白总若是问起,就说是我的交代的。交接班的时候告诉你们组长一声,简小姐以后在白氏畅通无阻。” 接待微一鞠躬:“是的,昊总。简小姐请。” 简瞳扯了扯昊然的衣角:“不用这样的,我也不常来,这次是为了报社,不然我也不想跟白景昕碰面。” 昊然在电梯前刷卡:“以后你会常来的,走吧。” 电梯直升到顶楼,简瞳暗想,白景昕这人可真是喜欢居高临下,不管是办公室还是住酒店,都偏爱顶层啊。 一个精明干练的短发女子对昊然的到来很是意外:“你不是去‘明月夜’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昊然介绍道:“慧姐,这是简瞳,来找白哥的。” 沈慧挑着眉仔仔细细地把简瞳浑身瞧个遍:“哦?又一个白哥的女人?” 简瞳对于沈慧的直白很是反感:“我是《松江新刊》记者,找白景昕谈律师信的事。” “原来你就是白哥带去南部的那个女人啊。”沈慧一改刚才的傲慢,主动伸手:“你好,我叫沈慧,白哥的行政秘书。” 简瞳愣了愣,也伸出手去:“你好。” “白哥大概两个小时后才能回来,你进去等他。” 简瞳看看昊然:“不……不用了吧。” 昊然问:“要不,先去我那儿坐坐?我的办公室就在楼下。” 沈慧满不在乎:“昊然,你先陪简小姐喝茶,我催催白哥。”说着,拿出手机拨号码:“白哥,昊然带简小姐来找你,你赶紧回来吧。林晓凡没你陪,就不会吃饭了是不是?你快点!” 简瞳对于沈慧的语气瞠目结舌,这性格,跟自己有的一拼啊。 昊然解释:“呵呵,慧姐一直都这样,也就只有她敢这么跟白哥说话。”末了,他又补充一句:“当然了,现在还有你。” 沈慧按下白景昕办公室的密码:“昊然你去忙你的吧,白哥很快就到,简小姐稍微等一会儿。” 昊然点头:“好,那我先下楼了。” 沈慧指了指屋内的沙发:“简小姐你坐着等他。我去给你倒杯茶。” 简瞳忙摆手:“不用、不用,我说几句就走。” “好,我去忙了。” “谢谢。” 沈慧关上门,回到自己的座位,发现昊然还没走。 “慧姐,我有事想问你。” 沈慧在本子上写着什么:“说吧。” “u盘。” “u盘怎么了?”沈慧没抬头。 昊然走近一步:“慧姐,你在白哥身边比我久,我相信你不会这样做。” “我怎样做?” 昊然的胳膊撑在沈慧的桌上:“简小姐的报道我看过了,我也非常惊讶,你怎么能这么写呢?那些话,对白氏无益,对简小姐更无益。” 沈慧终于有空抬眼看他:“对简小姐是否有益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就那些无关痛痒的话,对白氏来说根本无关痛痒,这些年,关于白氏的流言蜚语还少么,但你看,白氏在北方的地位依旧不可撼动。鼻子下面一张嘴,咱们管不着别人说什么,又没有实据,随便说,无所谓。” 昊然似乎彻悟:“是白哥允许的。” 沈慧的笔敲了敲昊然的头:“你才明白?昊然啊,你的头脑一向清楚冷静,怎么这事儿你就没想通呢?” “白哥为什么要这样?” 沈慧答非所问:“嫂子去世快六年了,白哥早就应该找个伴的,他太孤单了。” 昊然却说:“慧姐,你一直没男朋友,不是在等白哥?” 沈慧面色微恙,眼睛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我们沈家和你们刘家一样,这辈子都是为了白氏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其它的,想都不要想。” 两人的对话,屋内的简瞳浑然不知。此刻,她在白景昕办公室里轻轻踱步,白氏企业大楼的地理位置很好,从这个角度可以俯瞰松江的街景,室内摆设非常整洁,沙发很大很柔软,简瞳坐上去还颠了颠,等待很是百无聊赖,她玩了会儿手机,不知不觉睡着了。 清脆的开门声惊醒了她,她立刻站起身整理衣服,是白景昕进了门。 沈慧跟在他后面汇报工作:“北岸地产的企划案已交由方总监;瑞德银行总裁同意降息,合同最迟明早拟定;陈律师已把同《松江新刊》的和解意见初稿发至你的邮箱。另外……”沈慧看一眼简瞳:“简小姐等候多时了。” 白景昕粗阅了桌上的几页文件,摆手示意:“小慧,你亲自去一趟瑞德银行,最好下班之前就出合同。” “好。” 待沈慧关门退出,简瞳向前走几步,捋了捋头发,不自然地开口:“白先生,我……” 白景昕拨了个内线电话:“方总监,企划案限期五天,最好提前完成,后天我要过目。” “白先生……” 白景昕专心致志的在电脑前阅览,对简瞳置若罔闻。 简瞳壮着胆敲敲桌子,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她颇为着急:“白景昕,你到底什么意思?我人都来了,究竟要怎样,你给个话。” 白景昕的目光漫不经心地掠过她:“既然《松江新刊》没有诚意,我想也不必谈和解了。”说着,拿出手机拨了号码:“陈律师,我决定不同意和解,关于具体细节……”没等他说完,简瞳上前去夺他的手机挂掉:“白先生,我想跟你谈谈。” 白景昕一口回绝:“没什么好谈的,简小姐请回吧。” 简瞳气得转身便走,一想到主任的嘱托和钱川的期望,她又不得不软了下来。 “白先生,我可以等你不忙的时候再说。” 白景昕没正眼看她:“简小姐请便。” 整整一下午,简瞳就这么在沙发上干坐着,她盯着白景昕,寸步不离。 这期间,白景昕接入和拨出了若干个电话,有几个白氏企业的高管进来请白景昕签文件,见到简瞳在都很是意外,但谁也没多嘴,真如昊然所说,在白氏,只有沈慧敢跟白景昕直来直去。 下班铃声刚过,白景昕旁若无人的脱掉西服,换上了休闲套装,简瞳不死心的跟上去:“白先生,我代表《松江新刊》,非常诚心地想跟你谈和解的事项。” 白景昕指了指手表,唇边笑意轻浮:“简小姐,现在是下班时间,对我来说,在下班之后跟女人谈事的场所,只有……床上,不知简小姐能否奉陪。” 简瞳满脸通红:“你……” 一身运动装的昊然推门而入:“怎么这么慢?” 白景昕拍拍他的肩:“新买的?不错,挺帅。” 昊然指了指简瞳:“白哥,带简小姐一起?” 简瞳忙问:“你们去哪里?” “打壁球啊,你会吗?” 简瞳忙不迭地点头:“大学练过,会的、会的。” 昊然一挥胳膊:“还不快走,打完壁球去吃饭。” 白景昕一边走一边只顾和昊然聊天,对简瞳不理不睬。简瞳丝毫不在乎,只要是为了报社的利益,她豁出去了。 第56章 和解 壁球馆的贵宾球场。 白景昕和昊然旗鼓相当,不相上下,简瞳不停地往发球机里填充壁球。一小时后,两人大汗淋漓地结束战斗,留下数不清的壁球在球场蔓延。 白景昕擦着汗,踢了一颗壁球滚到简瞳脚下:“等我换好衣服,要看到所有的壁球全部恢复原位。” 他指的是壁球箱,十颗球一组,整齐排列。 简瞳咬了咬牙,压抑自己没发作,默默走开去捡壁球。 昊然有些担忧:“白哥,这些球她得捡到什么时候?” 白景昕乐得轻松:“那就不关我的事了,走,洗澡去。” 洗澡出来,昊然向球场瞥去,简瞳还在不停地捡着,他正想去帮忙,白景昕拦住他:“晚饭吃什么?” 昊然心不在焉:“什么都行。” “你今天可输了我不少分。昊然,你就是这样,一有事分心,就自乱阵脚,不沉稳。” 昊然承认:“呵呵,白哥教训的是。” “你有很久没找女人了吧?‘明月夜’今天来的那批有没有喜欢的?吃完饭过去玩玩。” 昊然终于忍不住的问:“简小姐怎么办?” “她还没完成我布置的任务,应该暂时走不了了。” 昊然叹气:“白哥,你就不能好好对她吗?” 白景昕十分不悦:“昊然,你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了这个女人顶撞我。” “白哥,你就当是我在替景晨帮她吧。” 白景昕彻底愠怒:“不要再拿景晨当借口!昊然,如果你想要女人,我可以给你十个、二十个,随便你挑;如果你想安定下来要结婚,我可以让松江的名门望族跟你联姻。但是,景晨的死,简瞳脱不掉干系,她是元凶!你若还当景晨是你弟弟,就永远不要打简瞳的主意!” 两人对看了很久,白景昕的眼神似乎要喷出火来,拳头握起又松开。昊然终于吐出一个字:“好。” 白景昕拍他的肩膀:“刘姨的下半辈子还得倚靠你,别让她失望。” “白哥,你说不要让我打简小姐的主意,那么,你呢?” 听到这个问题,白景昕有一刻的闪神,他缓缓的回答:“我是在复仇。” 简瞳总算拾光了所有的壁球,累得差点直不起腰,见这两人对峙着,不觉好生奇怪,跑过来问:“昊然,你怎么了?” 白景昕一听简瞳先把昊然的名字挂嘴边,轻哼一声,转身离去。 简瞳叫他:“白先生,和解的事……” 昊然摇头:“恐怕白哥今天没心情谈了,你明天再来公司。” 简瞳很是失落:“那好吧。” “我就不送你了,路上自己小心。” “没关系,还是要谢谢你的。” “呵呵,谢什么,你能拿我当朋友,我很高兴。” 简瞳疑惑,什么时候拿他当朋友了?他能算是自己的朋友么? 也好。尽管他不是善辈,对林莉还起过杀心,那次之后,也再没伤害过自己,还帮了不少忙,有这样一个朋友,至少不是坏事。 简瞳在回家的路上,接到林莉的短信,上写“我尚安好,勿念”。简瞳回复“那我就放心了,好好照顾自己”。刚放下手机,钱川又打了进来。 “包子,解决了吗?” “唉,恐怕还得费一番周折。看来这几天我都要在白氏蹲点了。” “只要能解决,你蹲多少天都没问题,我帮你去跟主任说,明早你就不用来报社了,直接去白氏吧。” 简瞳唉声叹气:“只能这样了。” 回到家洗漱完毕刚躺在床上,一个陌生号码打来,声音颇为熟悉:“‘明月夜’,半小时之内必须到。” 简瞳都还没反映过来是怎么回事,那边就挂了。她盯着手机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儿,原来是白景昕。她现在巴不得他能主动联系她,这说明和解的事情有希望。 兴奋的穿好衣服下楼,打车直奔“明月夜”。 第三次来这里了,内心五味杂陈,上一回是被逼无奈,这一回,却是她迫不及待要来的。 门童见她走进,直接引领至“天使之门”包房。 出乎意料的是,包房内只有白景昕一人。 “白先生,我……” 白景昕示意她坐下:“瞳瞳,你求人,得有个求人的诚意啊。” 简瞳不断点头:“有、有,当然有,我很有诚意。” 白景昕指了指酒台:“全喝了。” 简瞳这才看到,在面积不大的酒台上,满满的摆放着酒杯,酒杯里金黄色的液体,在昏暗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妖艳。 “全部都要喝完吗?” “你觉得呢,瞳瞳?” 简瞳深呼吸,下定决心般:“好,我喝。” 她拿起一杯,毫不犹豫的一饮而尽,拼命忍住食道的烧灼感和舌头的苦涩,不停地喝着。两杯、三杯、四杯…… 眼看酒台上的的杯子空了三分之一,白景昕按住简瞳的手腕:“瞳瞳,够了。” 简瞳的思维早已被酒精麻痹,她傻笑着:“不够,还没……喝完呢……” “我说够了!” 白景昕的唇狠狠地攫取着简瞳唇齿的酒香,沙发被二人的躯体压得凹陷了进去。 他的十指与她的相缠,眼里倒映着她的醉态。 简瞳“咯咯”地笑了半晌,终于不笑了,她定定地看着他,看着他瞳孔里的自己。 白景昕深觉心脏的部位似乎被什么东西撞击得有点痛,他的嗓音磁性、魅惑:“瞳瞳啊,你说,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姿态,好好的求求我呢?如果你不那么倔强,该多好啊。” 简瞳已经无法独立思考了,微醺的神经全被牵在白景昕的手上。 这一夜,包房里情潮涌动,久久不息。 宿醉,使清晨醒来的简瞳头痛得厉害,包房内除却她自己,再无一人,身上盖着的,是白景昕的外套,酒台上未饮完的那些酒提醒着她昨晚发生过的事。 手机上有钱川的未接来电,她回拨过去,钱川很兴奋:“包子,白氏撤诉了。陈律师说,不需要你登报道歉,也不需要你重新写报道,更不用报社赔偿,他们只有一个要求,《松江新刊》让出半个版面给白氏房地产做半年的免费广告。” “主编同意了?” “那当然!这可比打官司划算的多。包子,报社能过这一关,全靠你了,通过这件事,《松江新刊》还增加了不少知名度,算是因祸得福吧。这真是成也包子、败也包子啊。” 简瞳握着手机悲苦莫辨,用身体换来的和解,到底值不值? 接下来的几周,风平浪静,白景昕再没找过她,昊然也一样。跟白景昕有关的人和事,好像就这么轻易的从她生活中消失了。可简瞳心里隐隐不安,总觉得这是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恢复了身体的林莉约简瞳吃过一次饭,本就身材娇小的她更显瘦削了,简瞳心疼的直掉泪。虽然林莉总说张松待她不错,可肌肤上的新伤旧痕让简瞳无法忽视。张松的特殊爱好,在松江的上流社会,人人皆知,所以,他对待林莉,已是温柔太多。张松偶尔还会带林莉参加酒会,要知道,他出席任何场合都是不带女伴的,而是当场猎艳,凭着他的身份,当然从来都会满载而归。林莉已从原来的房子搬了出去,张松为她在市中心新购置了一套三居室,价格不菲,她每隔几天还会去张府小住。每逢这种小住,林莉的身上就会出现这样或那样的伤痕,但比起张松以前的女伴们,林莉却是再幸运不过了。 简瞳想,白景昕应该从此就在她面前销声匿迹了,她庆幸,也有失落。庆幸的是,终于脱离了魔爪,失落的是,她本打算要为自己和林莉报仇的。大仇未报,仇人不见踪影,她总不能跑到白氏企业堂而皇之的去找白景昕拼命吧?到现在,报仇的计划连个头绪都没有,她甚至不知该从哪一步做起。至少,白景昕在眼前的时候,她还有机会气到他。不能真把他杀了,气气他也是好的。 法定春假刚过,广告一组的组长马大姐要给简瞳介绍个对象。马大姐的年龄其实不大,才三十出头,但她为人热心以及喜当媒婆,所以年轻人都乐意叫她马大姐,由她牵线的姻缘,成功率极高。 马大姐拿着照片问简瞳:“包子,你看他,眉清目秀、斯斯文文的,一瞧便知是个年轻有为的好青年。” 简瞳问:“他在哪里上班啊?” “瑞德银行。” 简瞳双眉微皱,林莉的前男友就是银行职员,所以导致她现在对银行工作的人都带有成见。 “呃,马大姐,我最近不想找男朋友。” “哎包子,你不是没对象吗?为啥不想找?是对这个不满意?” 简瞳扶额,只好点头。 马梅梅开始发挥她媒婆的本性:“这小伙子我见过,长相好,人品没的说,孝顺父母,工作努力,虽然暂时还只是一名普通职员,但人很踏实、又肯干,这么年轻还是有机会升上去的呀。” 简瞳无言以对,又一想,就只是见个面而已,反正又不一定会成,还是别枉费了马大姐的一番好意。 马梅梅见简瞳同意了,顿时乐得花枝乱颤:“星期五晚上六点,逸美时光咖啡,别迟到了。” 简瞳觉得这家咖啡店的名字很耳熟,好像在哪儿见过。 下午对着电脑敲键盘,简瞳冷不丁的这才想起,逸美时光咖啡,就在上次那个壁球馆的对面。 她哀嚎地用头撞了几下办公桌,表情痛苦,可千万别碰到白景昕才好。 第57章 相亲 常言道,无巧不成书。 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星期五晚上六点半,坐在咖啡店落地窗前、正在跟相亲对象聊天的简瞳,无意间瞥见街道的另一端,白景昕和昊然正说着话走进壁球馆。 简瞳有点慌,但一想,这两人是背对着她,又隔了十几米远,应该看不见她的,而且,他们两个至少会打一个小时的壁球,在这期间她早就离开了。 隋晓军见简瞳似乎心不在焉,于是便问:“简小姐,有事?” 简瞳笑笑:“没事没事,坐得累了。隋先生喜欢看电影吗?” 隋晓军不好意思的摸摸头:“都聊了这么长时间了,就别叫我隋先生了。我……我其实对简小姐的印象蛮好的,不知道能不能留一个简小姐的联系方式?” 简瞳也乐了:“你都不让我叫你隋先生了,那你还叫我简小姐呀?我家人都叫我瞳瞳。” 隋晓军忙说:“瞳瞳,你就叫我晓军就行。那,一会儿去看电影怎么样?我其实特别喜欢看电影,就是……就是一直单身,也没人陪我去看。” “最近刚上映一部科幻片不错,我其实也想去看来着,以前都是我闺蜜陪我一起去的,可是她……”说到这儿,简瞳不由得失神,又是好一阵子没见,不知道林莉怎么样了。 隋晓军迫不及待:“那,我们现在去吃饭,吃了饭看电影。” 简瞳点点头。 和隋晓军接触的这几十分钟里,能感觉到他是一个老实、稳重的人,尽管简瞳并没有心动,但至少目前看来,对他也不讨厌,接触接触试试,没准他是自己的良人呢? 两个人出了咖啡厅,站在路边等出租车,白景昕和昊然居然从壁球馆出来了。 简瞳的第一意识就是,躲起来。他们不是刚进去的吗?怎么不打球了?万一看到自己怎么办?仔细一想,她为啥要躲,正大光明来相亲,为什么要怕白景昕? 白景昕一边走一边对昊然说:“我去瑞德银行拿报表,你和小慧简单收拾一下行李,马上赶来机场。飞机两个小时之后起飞。大概这次要去十天左右,你告诉刘姨一声。” 昊然一眼瞧见了简瞳:“简小姐,这么巧。” 简瞳直言:“你不是去打壁球吗?怎么出来了?” 昊然微笑:“哦,原来你看见我和白哥了。我们本来是要打球的,银行刚刚来电话说白氏在国外的汇兑出了点问题,所以我们赶着去处理。”昊然瞥了隋晓军一眼:“这位是……” 隋晓军这边忙伸出手去:“哦,你好,我叫隋晓军,是瞳瞳的朋友。” 昊然礼貌地与他握手,白景昕却冷冷开口道:“是男朋友?还是男的朋友?” 简瞳生气道:“男的朋友和男朋友有区别吗?再说又关你什么事?” 昊然说道:“简小姐,不打扰了,先告辞。” 见二人开车离去,隋晓军不明就里:“瞳瞳,这两人看起来不太友善啊。” 简瞳闷闷地说:“哦,他就那德行。” 吃过了自助餐,又看了场电影,简瞳的心情这才好些。今晚隋晓军表现挺主动的,喝咖啡、吃饭、看电影,都是他主动掏腰包,硬是没让简瞳花钱。简瞳想,对自己好的男人的衡量标准,不就是看舍不舍得给自己花钱么?给自己花钱的男人不一定爱自己,但不给自己花钱的男人一定是不爱自己的。总体来说,她对隋晓军印象还不错,决定进一步交往看看。二十多年了,除了在高三时跟同桌的小暧昧之外,简瞳一直没正式的谈过恋爱。在这个独自打拼的城市,有人嘘寒问暖,还是会有小小的感动。 转眼过去了半个月,隋晓军天天约简瞳逛街、吃饭,简瞳都欣然同意,两人还挺有共同话题,但就是隋晓军要给自己买衣服,简瞳坚决没答应。刚认识十几天,就收人家的东西,总归是不太好。 又是一个星期五的下午,简瞳想请隋晓军吃晚饭,想了半天也不知道吃什么。 她只好给隋晓军打电话问问:“晓军,你喜欢吃什么菜?” “瞳瞳,我其实……我其实想吃你做的菜。” 简瞳很意外:“我不是很会做饭的,只能做几个简单的菜。” 隋晓军忙解释:“我知道这个时候提出去你家吃饭的请求有点过分,我就是很想看看你住的地方是什么样子,你在家都做些什么、吃些什么。你一个人在松江生活,肯定很不容易,如果你住的不好、吃的不好,我有责任照顾你。” 简瞳思考片刻:“那,我给你发个地址,你下班比我晚,你就自己过去吧。我下了班先去买菜,等我做好饭菜,你来了就能吃了。” 隋晓军非常开心:“好、好。” 下班时间一到,简瞳立刻直奔超市。说实在的,这两年她一个人住,很多时候吃饭都是对付,偶尔一时兴起炒两个菜,还得好几顿才能吃完。好在,林莉和钱川以前还会隔三差五的来蹭一顿,也不至于使她对做饭丧失兴趣。 正在厨房忙得不亦乐乎,门铃响声不断,简瞳在围裙上擦了擦手,乐呵呵的开门:“你来的可真快呀!正好帮我……” 话音未落,简瞳看清门口站的人,吓得差点丢魂儿,直后悔为什么不看门镜就开门。 白景昕阴沉的目光盯得简瞳发毛,她的心里七上八下,隋晓军应该快到了,如果被他看见白景昕在这儿,只怕她努力维持的这段感情要付之东流。 白景昕看着她的围裙冷笑:“瞳瞳,你什么时候会做饭了,我怎么不知道?” 简瞳的底气稍显不足:“一直都会,你没必要知道。” 白景昕朝厨房走去:“做什么好吃的了?我尝尝。” 简瞳急了:“白景昕,你有事吗?没事的话请出去。” 白景昕坐在沙发上,喝着刚沏好的茶:“没事就不能来了?” “你这叫擅闯民宅。再不走我报警了。” “那我上次来,怎么没见你报警?”白景昕一把拉住简瞳,强迫她坐在自己的腿上:“还是,你压根儿就舍不得报警?” 简瞳猛掐他的大腿,拼命扭动身体,就是挣不脱他。 白景昕把自己的脸深埋进她的发间,用力的呼吸:“瞳瞳,我想你了。” 简瞳惊得一激灵:“白景昕,你到底要干什么。你再呆在我家不走,我真报警了。” 说着,她伸手去够茶几上的手机,尽管她怎么费力就是够不到。 没防备的,白景昕突然放开她,没有力量支持的上半身,差点跌倒。 “瞳瞳,明天陪我去看电影。” 简瞳下意识的脱口而出:“没时间。” 白景昕挑了挑眉:“那好,我不介意今晚在这里用餐。” 简瞳气得直翻白眼:“好,我去。但请你以后不要来我家。” “我打电话你不接,所以只能过来找你了。” 简瞳想起,自从白氏撤诉之后,她确实有把白景昕的电话号码拉进了黑名单。她以为两人再不会有交集,号码存在手机里,瞅着还心烦,索性拉黑。 简瞳焦急的看手表,隋晓军再有三两分钟肯定到,该怎么快点把白景昕打发走呢? 白景昕慢条斯理的说:“明天下午三点,我到楼下接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去!” 白景昕的眼睛眯成一条缝:“我不介意再坐一会儿。” “好,你说怎样都行,都听你的。” 白景昕显然在打别的主意:“瞳瞳,你刚才是说,怎样都行?” 简瞳不耐烦:“对。” 白景昕抢过她的手机,翻看了几下:“如果再不接我电话,你知道后果。”把手机扔还给她手里:“三点在你家楼下,不见不散。”已转过身的白景昕蓦地又回过头:“哦,对了。”他捏捏简瞳的脸,摩挲着她的唇:“瞳瞳,我允许你相亲,但是千万别太认真,如果让我知道,你和隋晓军有过分的举动,那你,可就要让他小心了。”说完这些话,白景昕这才慢悠悠的下楼离去。 简瞳揉了揉脸,赶紧跑到窗前,眼看着白景昕上了车子,隋晓军正好进小区,她这才一块石头落了地。 吃饭的时候简瞳始终无法集中精神,隋晓军不免担心:“瞳瞳,今天是不是工作太累了?” 简瞳摇头:“没有。” 隋晓军放下筷子,蹲在简瞳跟前,握着她的手:“瞳瞳,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挺喜欢你的,我这人嘴笨,不太会表达,就只是想一门心思对你好。如果你工作很辛苦、不开心,可以辞掉啊,虽然我的条件不是最好的,但我会尽力给你最好的。以前呢,我总是觉得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但现在不行,现在有你了,我必须努力。我学的是金融,现在在银行做投资理财,也看会了不少门道,等我赚了钱,我们就结婚好不好?” 这些话在简瞳听来,不感动是不可能的,她笑:“我们才认识多久,你着什么急呢,难不成你还怕我跑了呀?” 隋晓军憨厚的咧咧嘴:“就是怕你跑了所以才着急的,瞳瞳你这么好,万一别人把你撬走怎么办。” “哈哈,我这么重,一般人也撬不动我啊。” “你才不重呢。” “你看我的脸胖的,最近天天跟你在一起吃饭,胖的都快走不动了。” “你走不动我背你走。你就放心大胆的吃,吃成个胖子才好呢。” “才不要成胖子,很恐怖的,我好不容易才瘦下来。” 两人嘻嘻哈哈的吃着饭,殊不知,在楼下,白景昕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紧紧的盯着楼上的窗户,右手的手心,被自己的指甲划出了血痕。今天下午,才刚刚下飞机就赶了过来,而此时此刻楼上的对话,绝不会是自己想听到的。 天黑了,两人在沙发上喝着茶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隋晓军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瞳瞳,今晚,我睡这儿吧。” 简瞳吓了一跳:“那可不行,我这里也没地方啊,只有一张床。” “呵呵,没事,我睡沙发。” 简瞳敲敲他的头:“你傻了吧你?你家里有床你不睡,跑到我这儿睡沙发。已经很晚了,你快回家吧,阿姨该担心你了。” “我都这么大的人了,我妈才不担心我呢。倒是你……”隋晓军突然把脸凑到近前:“你自己一个人睡,我才担心。” 简瞳不自然:“我,我都习惯了,好几年了,都是我一个人住。” 隋晓军按住简瞳的肩膀:“别动,让我好好看看你。” 说着,隋晓军的面孔在简瞳的眼中逐渐放大,随之而来的,还有他的唇。 眼看隋晓军的吻就要覆了上来,简瞳心一慌,推开他:“晓军,我们……是不是太快了?” 隋晓军纳闷:“快吗?我们都相处半个多月了。” 简瞳挠挠头站起身:“我还是觉得太快了。” 隋晓军颇为失望:“那好吧,等到了你认为适合的时间,我们再继续。瞳瞳,我不着急,我会等你的。” 简瞳送隋晓军到门口:“你也别多想,是我还没准备好。” “嗯,瞳瞳晚安。” 送走了隋晓军,简瞳坐在沙发上愣愣的出神,大门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被打开了,白景昕堂而皇之的走进来。 简瞳起初一惊,等看清是他,她没好气的说:“现在是连敲门都省了吗?” 白景昕开门见山的问:“他亲你了?” 简瞳很恼火:“就许你能亲,不许别人亲了?” 白景昕把简瞳扑倒在沙发里,吻到她快窒息才放开。在她耳边轻声说:“瞳瞳,用不用我教教你,怎么才是好好说话?” 简瞳娇喘连连:“白景昕,你混蛋!” “我可忍了很久了,就算你真变成了胖子,那也只有我才能背你,他有什么资格?” 简瞳无比震惊:“你偷听我们讲话!” “这不叫偷听,这是监督。监督你有没有趁我不在,就爬上别的男人的床。” 简瞳忍无可忍:“白景昕,你说这话是在昭告天下我的归属权吗?你别忘了,当初是你把我推入一群男人的中间,眼睁睁看着他们强奸我!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说这些?” 白景昕把简瞳的手腕拉高至头顶:“好,我就让你看看,我到底有没有这个资格!” 第58章 约会 从沙发到浴室再到床上,早已累瘫的简瞳从牙缝里挤出一句:“白先生,你体力可真好。” 白景昕邪魅一笑:“过奖了。我还能做的更好,要不要再试试?” 简瞳有气无力的摆摆手:“你再继续下去,我就没办法陪你看电影了。” 白景昕在她耳边低语:“好,你先睡,我去给你做吃的,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简瞳这一觉一直睡到中午十二点,迷迷糊糊起来上厕所,忽看见厨房有个白晃晃的身影,再定睛一瞧,身无寸缕的白景昕正拿着勺子不知道在搅拌着什么。 简瞳叫了一声,忙背过身:“白景昕你干什么呀?大白天的不知道穿衣服吗?” 他倒是很大方:“我就身上这一套衣服,昨晚被你抓得皱了,我扔进洗衣机给洗了,还没烘干呢,你让我穿什么?” 简瞳脸红:“那……那边有浴巾,你可以围上……” 白景昕举着饭勺走近,轻笑道:“又不是头一次坦诚相见,怎么还这么害羞。” 简瞳闪进卫生间:“你再不穿上,以后就别来了!” 说完这话半晌,方觉不妥,怎奈话已出口,只祈祷那人没听见。 简瞳洗漱完毕出来再一看,白景昕穿上了围裙,尽管后面遮不住,那总比光溜溜的强。 她咳嗽一声:“那啥,你做的什么?” 白景昕端上来一锅粥:“紫菜蛋花粥,熬了一个小时了。” 简瞳顿时头大,只听过紫菜蛋花汤,这个紫菜蛋花粥是个什么鬼?该不会是黑暗料理吧? 她小心翼翼的尝一口,还挺好喝的。白景昕又做了两个炝拌菜,配粥不错。 很快就喝光了一碗,白景昕又给她盛上:“多吃点。” 简瞳没原则的一连吃了三碗粥,对面那人就这么眼巴巴的看着,笑意盈盈。 把碗筷一撂,白景昕递给她一张纸巾:“瞳瞳,上次去南部,我忙工作没带你去镇里玩,等你放了秋假我们再去。秋天那边的景色更好,还能吃到很多水果。” 简瞳心说,秋假还有好几个月呢好嘛?何况,上次没能去镇里玩是谁造成的?整天把她圈在别院不让下山的又是谁? 给隋晓军特意设定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简瞳颠颠儿的去接:“晓军,昨晚你刚走我就睡着了,也没给你打电话问你到没到家。” “没事的,我一个大男人怕啥。” 白景昕故意走到简瞳跟前,声音不大不小的说:“瞳瞳,我还真不知道你撒起谎来居然眼睛也不眨。” 简瞳瞪了他一眼,赶紧转过身去生怕隋晓军听见,可简瞳转到哪个方向,白景昕就跟到哪个方向盯着她,面无表情、眼神冰冷的盯着她。 隋晓军又说:“对了,瞳瞳,今天晚上去看电影吧。” “哦,我……我晚上有事。” “是单位要加班吗?” 简瞳支吾着:“不是……是、是我一个朋友,刚约了我晚上吃饭。” 隋晓军打趣:“男的女的?” 简瞳提高音量来掩饰自己的不安:“当然是……是女的啦,我闺蜜,平时很忙,也没空找我,今天可算是有时间约我了。” “哦,那,等下次带她一起吃个饭呗,你的朋友我也想认识认识,也不知道她对我的印象怎么样。她知道咱俩的关系吧?” “知道、知道,我经常跟她提起你,她也说有时间要见你呢。” 隋晓军很高兴:“那不如就今天吧,我请她吃饭,咱们一起看电影。” “不了不了,还有其他人呢。下次吧。” 隋晓军失落:“那好,如果你们玩的太晚了一定要给我打电话,我去接你。” “好的,知道啦。” 挂断电话,简瞳都觉得自己快虚脱了,在白景昕的睽视之下编谎话,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 白景昕的衣服已烘干,两人各自收拾妥当下楼,简瞳问:“看的电影什么名字?” 白景昕发动了车子:“忘了,是个恐怖片。” 简瞳皱眉:“我不喜欢看恐怖片,害怕。” “有我呢,怕什么。” 简瞳吞了吞唾沫,把那句“有你更害怕”生生咽了下去。 到了群星影城的大厅,两人在芝华士候影处坐着,简瞳疑惑:“取票了吗?” 白景昕晃了晃脑袋:“不需要。” 简瞳朝天花板翻了个白眼:“看几点的总应该让我知道吧?” 白景昕看看手表:“三点四十分的。” 简瞳起身:“我去买爆米花,你要不要吃?” 白景昕毫不犹豫的否决了:“垃圾食品,你少吃。” 简瞳故意气他:“对你这个年龄的人而言,那是垃圾食品,对我来说可不是。你不吃拉倒,那我只买一份了。” 她刚走开,白景昕立刻拨打了沈慧的电话,问了一个令人吐血的问题:“妹妹,你说我看上去是不是有点老了?” 沈慧也没法回答,把话题岔开,告诉他认真看电影。 零食区与售票柜台仅一条黄线之隔,简瞳正在等待爆米花的出炉,有个小女生急忙跑来售票柜台前:“三点四十分vip的《午夜尖叫》,两张。” 售票员微笑说:“不好意思,已售完。” 女生很失望:“不会吧?vip观影厅今天这么火?平时都不舍得看这么贵的场次,还想今天生日就破费这一次,可竟然连花钱的机会都没有啊。” 售票员解释道:“真的不好意思,vip观影厅今天是包场。您可以选择其它场次。” 女生只好说:“好吧,只能这样了。” 简瞳捧着爆米花和可乐问白景昕:“我们要看的那个电影是《午夜尖叫》吗?vip厅的?” “是的。时间快到了,我们进去吧。” 走到检票口,白景昕拿出一张卡片:“vip的。” 服务生接过卡片恭敬的放行,进了影厅,简瞳不禁暗叹,从来都没进过影城的vip厅,原来长这样啊,座椅超大超舒服不说,还可以躺着看,装修也非常豪华。 以前她和林莉讨论过好几次,等发了奖金就大出血去vip厅见识见识,可每次发奖金,两人都心照不宣的吃吃喝喝了,说实在的,看电影而已,都是看网上哪家便宜就买哪家,vip厅的一张票价是普通场次的十倍,同样一部电影,把钱拿去看vip,确实有点亏了。 两人在中间位置坐定,简瞳问:“我刚才听说vip被包场了。” 白景昕很干脆:“是,我包的场,我不喜欢和太多人一起看电影。” 简瞳不悦:“你懂不懂看电影就是要很多人一起才有意思啊,不管是喜剧还是悲剧,有人与你产生共鸣陪你同哭同笑才有意义,这样冷冷清清的电影看着多没劲。” 说话间,电影开演了,白景昕不做声,简瞳一个劲儿的往嘴里塞爆米花,气鼓鼓的。 白景昕的思绪有些乱,眼睛看着前方的银幕,脑海里却出现了一个影子,许多年前,他曾对那个爱笑的女孩子说,等以后有钱了,就包下整间电影院给她看电影。 可是,那个女孩子已离他而去快六年了。 这部恐怖片一点也不吓人,说白了就是一部打着恐怖片幌子的爱情片,简瞳却被感动得稀里哗啦的。白景昕索性把简瞳搂在怀里,轻拍她的肩膀安抚她,简瞳估计是哭得忘了要抗拒,老老实实的在他怀里呆着,不时地擦眼泪。 白景昕轻声唤她:“瞳瞳。” “嗯?”简瞳的纸巾都用完了,只好拿手背擦眼睛。 “瞳瞳,我会弥补我以前所有的错。呆在我身边好不好?” 没等简瞳反应过来,手机铃声又响了,简瞳清了清嗓子:“喂,晓军,我们正看电影呢,一个恐怖片。还行吧,没多大意思,我也不爱看。幸好你没来,再说你对这种片子又不感兴趣。”不知道隋晓军在那边说了些什么,简瞳听着听着就笑了:“好啦,我知道了,你快去吃饭吧,睡觉之前一定一定给你打电话,一定一定不能忘啦,放心吧。” 讲完电话之后,简瞳恢复了正襟危坐,白景昕也一样,坐姿挺直,仿佛刚才简瞳并没有依偎在他的怀里,而他也并没有说过那些话。 电影结束,简瞳闷闷不乐的,以前经常和林莉看电影,如今,正是这个跟自己看电影的男人,把她和林莉的人生改写了,就算看的是喜剧片,她也笑不出一个字。 白景昕察觉到她的情绪有变化:“瞳瞳,想什么呢?” 简瞳看着他的眼睛,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白景昕,你说你做了那么多坏事,会不会下地狱?” 白景昕怔了半秒,嘴角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瞳瞳,就算下地狱我也会带上你,不然,我该多寂寞。”而后话锋一转:“瞳瞳,你快过生日了吧?” 简瞳拿出手机查看日历,还真的是,还有二十天。她立刻警觉,白景昕是怎么知道的? “你过生日想要什么礼物?” 简瞳低头摆弄手机:“你要是真想送我礼物,就送我自由吧。” 白景昕饶有兴致的歪头看她:“你想要什么样的自由?” “就是……就是别再来找我了呀。”简瞳着急:“我都老大不小了,好不容易找了个对象,你再给我搅黄了。” 白景昕拉下脸:“你要和他结婚?” 简瞳一耸肩:“现在还不知道将来会不会走到结婚那一步,但至少我现在跟他在一起很开心。” “很开心?很开心为什么没让他亲你?” 简瞳的脸发烫:“那根本不是一回事好不好?跟你这人说不通了。” “好,既然说不通,那就不要说。该吃晚饭了,我订好了餐厅。” “该不会又是包场?” 白景昕手插裤袋:“你是希望包场呢?还是不希望包场呢?” “随便。”简瞳头也不回的走在前面,莫名涌出一波波的烦躁。 在松江著名的法式西餐厅吃过晚餐,简瞳感觉肚子半饥不饱的,果然法式大餐都是中看不中吃啊,吃完跟没吃一样。 在松江边的石子路漫无目的的走着,白景昕也没同她讲话,就走在她的身侧,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简瞳一抬头,前方有卖烤玉米的小摊,立马小跑过去,递上钞票:“来两根,火大点的。” 一边走一边旁若无人的啃玉米,白景昕蹙眉:“好吃么?” 简瞳像看怪物似的看他:“你连这个都没吃过?” “很久以前吃过的,已经很多年都没吃到了。” 简瞳忙护住另一根玉米:“你想吃自己买去,别打我的玉米主意。” 白景昕竟然笑笑摸她的头:“我不和你争,你慢慢吃。法国菜就是贵还吃不饱,一会儿我也得吃个夜宵。” 恍惚中,他仿佛看见小敏举着玉米棒给他吃,还跟他说,慢慢吃,不急,不急。 白景昕看着简瞳吃光了两根玉米棒,还替她拭去嘴边的颗粒。 他决定再问一次:“瞳瞳,搬到雅苑跟我一起住吧。或者,如果你喜欢老宅那边,我们也可以搬回去。” 简瞳愕然:“我什么要和你一起住?白景昕你别得寸进尺,我答应陪你看电影纯粹是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我会好好待你……” 简瞳对他的话好笑:“好好待我?怎个待法?让我眼睁睁看你和别的女人滚床单?还是指使手下偷换u盘,故意让我吃官司?哦,这样说来,你让我学系领带、不给我饭吃,还是善待呢。” “瞳瞳,你不信我?” 简瞳实在难以忍受:“打住,白先生,我凭什么信你,又为什么信你。你找一个你的仇人跟他住在一起试试,我敢肯定你没我这个好脾气,真是分分钟都想把人掐死。”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居然掉了下来:“你把我们都毁了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意义?算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吗?白景昕,我虽然可以陪你吃饭、陪你看电影,但都是你逼迫的,全不是我心甘情愿。而且我不会原谅你,永远都不会。我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是你让我身心残缺,我现在甚至都没脸去奢求晓军做什么,他对我好我都感到非常不安,他只要不嫌弃我就行。” 白景昕看着简瞳哭泣的样子,心脏隐隐有些抽动的痛。 第59章 谎言 简瞳越说越伤心,干脆蹲在地上,头埋进双膝:“白景昕,你别告诉我说你喜欢我,你到底喜欢我什么?我改还不行吗?” 白景昕的心疼慢慢退却,脸上浮现令人胆寒的冷漠:“简小姐哪里看出来我喜欢你?简小姐还是别自作多情了,你认为,是我白景昕的女人太少吗?” 简瞳抬起泪眼看他:“那最好,谁也别喜欢谁,你这样的人,不配拥有真爱。” 白景昕怒道:“配不配还轮不到简小姐来说了算。而且我也不想和简小姐一次又一次的探讨关于真爱的问题。望简小姐好自为之,好生经营你所谓的感情,可别将来的哪天,你为了那个男人来求我!” 简瞳抹了抹眼泪站起身直直腰:“白先生多虑了,现在不会,将来更不会,我和晓军关系很稳定,我和他是奔着结婚去的。只求白先生别从中破坏,那就感激不尽了。” 白景昕拂袖而去,驱车在松江的街道肆无忌惮的飞驰,夜晚的风有些凉,车窗大开,感受着气流与自己面对面的碰撞。他愤恨的捶着方向盘,什么时候轮到他白景昕去讨好一个女人了?而这个女人,似乎并不买账。不是似乎,是根本不买账。是的,伤害过她这一事实,成为两人之间无法抹煞的一个污点,如果时间可以倒流,他不会让自己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可能,也会为了感激她对景晨的帮助而与她成为朋友,就算不能成为朋友,也不要像现在这样。如若不然,还不如在当日就杀死她,一了百了。 停在一盏路灯下抽烟,烟头落了一地,车上的手机,不停闪烁着林晓凡的名字。 白景昕最终接了电话,让林晓凡在星河酒店等他。 今晚,他决意放肆自己。 床上的白景昕时而温柔,时而霸道,林晓凡感受着他的激情,她发现比想象中更爱这个男人。虽然从一开始,她就深知他不会爱自己,更不会娶自己。她甚至开始有了私心,怎样才能让这个男人在身边呆的更久。她从不屑使用手段,但眼下,却不得不使用手段。在白景昕到来之前,林晓凡就把这里的安全套全部换掉,换成了自己带来的、被扎了洞的,神不知鬼不觉。纵然被他知晓偷梁换柱的后果是,被他追杀,断送星途,但为了爱情,她要破釜沉舟,冒险一试。 简瞳刚回到家,隋晓军就打来电话问她回家了没有,要不要去接她,言语中充满了真挚的关心。简瞳感受到隋晓军情真意切,邀请他明天中午来吃饭。她决定把自己已不是完璧一事告知隋晓军,她不想欺骗他,又不愿错过一个真心对她好的人,所以要好好酝酿一个别的理由,一个隋晓军能接受的理由。虽说z国民风开放,并不以伦理道德来捆绑女性,但还是有不少像她这样从小就受到华人传统家庭教育熏陶的女孩子,骨子里还是趋于保守的。 隋晓军乐不得的答应了简瞳的邀请,还因此开心的失眠了一整夜。 简瞳也是彻夜未眠,脑子里除了白景昕还是白景昕。她说不清自己对他到底有多恨,只是一想到他或者每次跟他在一起的时候,心就非常痛,整个人不自觉地进入自我保护状态。 好不容易在清晨的时候睡了一会儿,梦里她赤手空拳把白景昕痛扁一顿,这家伙丝毫没还手,任由她又踢又踹,那股神清气爽的豪迈劲儿就别提了。 做好了饭菜,中午隋晓军如约而至。 吃过饭两人喝茶聊天,从音乐电影聊到了学生时代的偶像。简瞳是故意把话题引过去的,她想让编的理由听上去更自然。 又酝酿了一下,简瞳开口:“晓军,我高中时候的同桌,一直是我的偶像,我那时觉得他比明星还帅,真的。” 隋晓军也跟着回忆起自己上学的时光:“哈哈,年轻那会儿,谁没暗恋过啊,我还喜欢过我初中的英语老师呢,事先声明,她确实是女的啊。长的可漂亮了,头发又黑又直,跟你的差不多。不对不对,你比她好看着呢。我现在的眼里只有我的瞳瞳,谁都不行。” 简瞳也跟着笑笑:“你听我说呀,我和我同桌关系始终挺好的,学习成绩旗鼓相当,都名列前茅,连我们班主任也管我俩叫金童玉女。” 隋晓军大大咧咧的问:“那后来呢?你们有没有考到同一所大学?” 简瞳摇头:“没有。上大学后就没联系了。” “那你遗憾吗?” 简瞳这才缓缓说:“其实,也不遗憾。因为……”她看了隋晓军一眼,艰难地把编好的故事说出口:“因为我们,高考之前,在一起了。” 隋晓军即使再粗心,也理解这个“在一起”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他的双手搭在简瞳的肩上,严肃的说:“瞳瞳,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是一个顽固不化的人,都是从那个年纪过来的,我懂你。我喜欢的,是你的现在、你的未来,所以,你不要总纠结你的过去,过去你怎样,我根本就不在乎,真的。再说,如今男女之间谈恋爱,有几个没上过床的呀,我,我不也是……”隋晓军也不好意思了:“我跟我以前的女朋友,开过好几次房,我还怕你嫌弃我呢。” 简瞳眼睛湿润:“怎么会,我嫌弃你什么,我看中的是你这个人呀。” “就是、就是,我也一样啊。瞳瞳,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简瞳依偎在他的肩上:“那我更要谢谢你。” 隋晓军乐呵呵的说:“咱俩就别谢来谢去的了,你要真想谢我,就跟我回我家吃饭,我妈老念叨着要见你呢。” 简瞳颇为紧张:“这么快?阿姨知道咱们的事了?” “哈哈,傻瓜,相亲的时候我爸我妈就知道了呀。我妈在报纸上看过好多回你的报道,直夸你有才呢。赶紧见了家长,我就能踏踏实实的亲你了,省得你总搪塞我。” 简瞳有点羞涩:“我还是没做好准备见家长。” “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紧张啥?” 简瞳用抱枕捶他:“你说谁丑呀?” 隋晓军佯装要躲:“我丑、我丑,娘子饶命啊娘子。” 二人的嬉笑,一字不差地落入白景昕的耳朵。他握着自己的手机,几欲捏碎,眼睛仿佛要喷出火来。 高考之前和同桌在一起,这理由编的好啊!她什么时候这么会说谎了?那么,昨晚她说的那些话,她说她不会喜欢他,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她在说谎? 叫娘子是么?见家长是么?有他在,一切休想! 隋晓军和简瞳相识的这些天,始终是发乎情、止乎礼,他尊重她,既然是奔着结婚去的,也不急于一时。他以前也见过不少的相亲对象,谈过好几场无疾而终的恋爱,这一次,缘分终于到了,他想和她拥有一个共同的家。 隋晓军的父母出国旅游去了,十多天后才能回来,约好在简瞳生日这天在隋家庆祝,隋晓军还偷偷向父亲打听,得知母亲早已准备好一个大红包给简瞳,这才放了心。 这段时间,白景昕再没露面,倒是昊然,隔三差五就来找简瞳打壁球,有时,沈慧会陪他一起。 每次昊然约她,简瞳都大方的带上隋晓军。隋晓军也会打壁球,但打的不好,昊然很喜欢与他对战,经常打得他落花流水,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隋晓军对简瞳与白氏的人相识充满了好奇,简瞳解释说曾有过关于白氏企业的采访任务,便认识了,隋晓军思维简单,也没多想,还因自己的女友能和白氏攀上关系而沾沾自喜。 连日来,简瞳终于打通了林莉的电话,既然自己和隋晓军的关系稳定了,她特别想让林莉见见。 见到林莉的那一刻,简瞳终于放心了,她脸上的伤痕没有了,胳膊上只有几处淡淡的痕迹,笑容也多了。林莉胖了不少,手上戴了好几枚戒指,想是张松待她越来越好了。 林莉又恢复了从前“狗仔莉”的精神,把隋晓军的背景问了个仔仔细细,隋晓军都被搞得紧张了。趁着他上厕所的空当,林莉欣慰地拉着简瞳的手:“包子,这人挺好的,你下半生终于有着落了。” 简瞳稍稍得意:“说得好像我没人要似的。” 林莉还有点担心:“他知道你和白景昕……那事吗?” “我没完全告诉他,只编了一小部分。” “他这人看上去挺单纯的,就算他知道了全部,也会对你不离不弃。” “嗯,我知道,他说过的。但那些事,我想烂在肚子里,永远尘封,就当,从没发生过。” “白景昕还有找过你吗?” 简瞳摇头:“没有,自打那日约了我看电影之后,就不见了。倒是昊然,总找我们打壁球。” 林莉思量:“人家正主儿都不找你了,他一个手下做事的总找你,是几个意思?包子,还是多留个心眼儿吧。昊然真不是什么好人。” “对,他确实不是好人,但对我真挺好。” 林莉戳着简瞳的脑门儿:“我在松哥身边呆的这段日子,受他熏陶,也是会看人的。昊然那家伙,不简单。” 简瞳握着林莉的手:“你就放心吧,昊然对我真没恶意。他对你是起过歹心,不过你现在是张松的人,他不敢轻易动你,再说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况且,他对我是真好,我能感觉到的。还有,张松以前还想杀我呢,你现在跟他在一起,他对你好,我不也照样祝福你嘛?” 林莉叹气:“好吧,我也不多说了,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隋晓军从卫生间出来,见她俩手拉手着说个不停,也不想当电灯泡了。 便说:“瞳瞳,今天你就好好的陪莉莉,我爸妈明天回来,我早点回家打扫打扫。” 简瞳忙站起来也要走:“那我得帮你啊,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劳动而我袖手旁观呢。” 隋晓军按着简瞳坐下:“不用,男人干活,不需要女人插手。你呢,只要明天跟我去机场接他们就行啦。” 简瞳也不想这么快就结束和林莉的见面,只好答应:“那好吧,如果你一个人劳动实在忙不过来,就给我打电话。” 隋晓军走后,两个女人又找了间咖啡厅继续聊天。林莉已经很久都没这么放松过了,现在的张松,完全视她为宝,对她百依百顺,在床上也没有太多的花样,张松最终还是舍不得让林莉受苦,于是把特殊的要求全都发泄在外面的那些女伴身上,这其中还包括林晓凡。林莉甚至想,就这么跟一个待自己好的老头儿过一辈子,也不算亏,最起码,在物质上自己还是能得到满足的,至于这个老头子到底有多少个女伴,她可以不在乎。 林莉接了个电话,不知道那端是不是张松,反正她的声音瞬间变得又嗔又嗲。简瞳眼尖,发现林莉的手机换了部最新款,而且颜色是限量版的,市面上都炒到一万多块了。 第60章 变故 待林莉挂了手机,简瞳好生羡慕的拿过来又摸又看:“莉莉,你看你现在,苦尽甘来了,张松连手机都给你买最好的。” 林莉指了指简瞳的手机:“你的也不差啊。白景昕送的?” “才不是呢,是景晨送的。” “景晨?他都死了怎么送你?” “是他还在监狱的时候,托昊然买给我当圣诞礼物的。”说着,她又惆怅了:“可惜,我还没来得及谢谢他。” 林莉一副不相信的样子:“你这个手机,是春节前刚推出的新品,景晨能送你这个,除非他临死前未卜先知。” 简瞳惊觉:“莉莉,你说的是真的?” 林莉很肯定:“那当然。本来我就想买你这款的,松哥说要买就买最贵的,这才买了我现在的这个手机。” 简瞳坐不住了:“我得去问问昊然是怎么回事。” 林莉又说:“说不定,是白景昕要送你,又怕你不收,才让昊然出面替他送。” 简瞳像扔掉烫手山芋般的把手机扔在咖啡桌上:“要是白景昕送的,我坚决不能要。” “那如果真是昊然送的呢?” 简瞳迟疑:“那我就……就给昊然钱。多少钱买的,我给他便是。” 林莉拉她坐下:“行了包子,你都用了这么长时间,就算还给人家,那也是旧手机了。我看你还是继续用吧。你要是真觉得心里过意不去,给昊然送个礼物呗。兴许他真是想替景晨为你做些什么,毕竟那时候你对景晨是真心的好。” 提到景晨,简瞳像泄了气般:“可有人不觉得我对景晨好,认为景晨的死,全部都是我的责任。” 林莉敲敲桌子:“咱俩好不容易见一面,就别提白景昕那个王八蛋了。对了,我手机里有不少自拍,你挑几张好看的发你自己手机上,想我了就看看呗。” “都在一个城市,也不远,要是张松真这么宠你,你来找我还能是什么难事?” “他不太喜欢我出门。” “为啥?真把你当宠物了,还圈起来养?”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不喜欢我出门。就是逛街购物,也是限制我每个月只能出来几趟。” 正翻看林莉手机的简瞳,眼前突然一亮;“这是你和张松的合影?你给他p图了?” 林莉看了一眼,没觉不妥:“是啊,自拍的,p一下显年轻。松哥年龄大了不喜欢拍照,这是我非让他拍的。” 简瞳摸摸下巴:“你和张松还挺有夫妻相的。” 林莉惊讶:“你也发现了?” “是啊,第一次看见张松的时候,我就觉得他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这么想来,是因为你俩长的像,我才觉得他眼熟的。” 林莉失落:“难不成我真的注定要一辈子跟这个老头儿在一起了?都夫妻相了,我还跑得了吗?” 简瞳安慰她:“没事,他年纪大,肯定死你前面,等他死了你还是可以再找年轻的。” “唉,等他入土了,我也成黄脸婆了。” 两个女人一直聊到天黑,这才依依不舍的各自回家。 刚到家的简瞳接到隋晓军的电话,她以为他会如往常般问她到家没有,正要欢欢喜喜的说自己已经到家了,隋晓军电话那头带着哭腔说:“瞳瞳,我该怎么办?” 隋晓军应该是方寸大乱,导致语言也颠三倒四的,焦急的简瞳耐着性子听了半天,这才理清了头绪。 原来隋晓军向信贷公司借了一笔钱用来投资理财,原本想赚了钱买新房结婚,孰料世事变幻无常,他炒的那个楼盘,开发商携款潜逃了,借的钱全赔进去了不说,还欠了不少利息。 简瞳小心翼翼的问:“一共多少钱?”她自己还有些积蓄,眼下只有全都拿出来了。 “本息共计三百五十多万。如果一个星期之内还不上,利息还会涨,这借款是利滚利的。”隋晓军呜咽着,一个大男人对着电话痛哭流涕,实在不像样。 简瞳倒吸一口凉气,她的存款顶多才几万块钱,就算她开口管自己的父母借钱,又能借到多少呢?据她所知,隋晓军父母也是工薪阶层,虽然为了儿子结婚也会攒一些,但上百万对这样的家庭来说,仍是一个天文数字啊。 简瞳恨铁不成钢:“我不要求你大富大贵,只要对我好、平平淡淡过日子就行,可你怎么能这么糊涂呢?” 隋晓军哭得直抽噎:“本来那个黄金地段的楼价一直在涨,我还想着等涨够了首付的钱,我就把楼盘抛售出去,没想到下午刚得到的消息,开发商携带巨款逃到了国外。” “报案了吗?” “报是报了,又有什么用?远水解不了近渴,就算抓到人,钱也不一定能追回了。关键是信贷公司等不了那么久。再还不上钱,信贷公司就要收了我们家的房子,还要剁掉我爸妈的手。” 简瞳气愤:“这还有王法吗?他们说剁手就剁手?这事儿你跟警察说了吗?” “这些人只认钱不认人的,跟警察说了也没用,没有证据,也不能抓人。眼下当务之急是凑够钱啊。” 简瞳有些恼:“也不是小数目,上哪儿借这么多钱去?就算借到了,又拿什么还?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你爸妈被剁手吗?” 隋晓军不甘心:“你在报社上班,一定有办法的。” 简瞳无奈:“你一个在银行上班的都没有办法,我在报社上班能有什么办法?” 隋晓军想到了什么:“哦对,瞳瞳、瞳瞳,你去……你去找莉莉,信贷公司是她男朋友开的。” 简瞳吓一跳:“她男朋友?张松?” “对,就是那老头。她男朋友那么宠她,她帮忙说一两句话肯定没问题。” 简瞳叹气:“帮忙说话只能延期,不能替你把欠的钱省略掉。延期几天你才能把钱还上呢?就算利息给你省了,本金也还不上啊。” 隋晓军急了:“那点钱对于他们有钱人来说算得了什么?就是帮忙说句话的事,你怎么就知道人家不看在面子上,把债给抹了呢?” “晓军!你能不能清醒一下!那是三百五十万,不是三百五十块!有钱人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人凭什么就给你抹了?” 隋晓军气愤:“信贷公司也不是干净钱,说不定都是杀人放火得来的,我现在就去找他们犯罪的证据,等证据拿到手,看他们还敢不敢让我还钱!” 还没等简瞳再说什么,那边猛地挂了电话。简瞳对着手机摇头,晓军怎么就是不懂呢,不是她不愿意跟林莉去说,是说了也没用。他既然知道信贷公司不是干净钱,那就应该知道信贷公司对钱看得更重,如果逾期还不上,那么即将面临的,肯定是可怕的报复。犯罪证据如果真是很容易找到的话,信贷公司早就不存在了。况且,以张松在北部的势力,根本连找证据的机会都不给隋晓军。 简瞳替他担心,晓军头脑简单又易冲动,可别出什么事才好。 带着忐忑的心情睡到半夜,又被铃声吵醒。隋晓军兴致勃勃的说:“瞳瞳,我又想到一个办法。” “什么?” “你在报社上班,路子多、人脉广,你都能认识白氏企业的人,有权有势的就更不在话下了。你看你能不能先帮我管他们借点钱,就是先把利息还上,度过这一关也行。” 简瞳扶额:“晓军,我要是有那么大能耐,我也不至于到现在还只是《松江新刊》一个普普通通的记者了。” “你不是副组长么?” 简瞳苦笑:“副组长能有多大权力?说白了还不就是个多了项头衔的记者。” 隋晓军还不死心:“瞳瞳,你一定得帮我,帮我就是在帮你自己。我是不想让你嫁过来受苦、想多赚钱才炒楼的,你就忍心让我背一身债务吗?咱俩可是要结婚的,我的事就是你的事,你不能不管。” 简瞳尽量使自己心平气和:“晓军,你的事当然就是我的事,可我想帮也无从帮起啊。欠那么多钱,我就是挨个找人借,也借不到那么多的。” “那,等你白天上班,你就发动你们全报社的人捐款,人多力量大,肯定会筹到不少钱的。” 简瞳哭笑不得:“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谁会愿意捐钱?” “怎么就不是光彩的事了?我是投资失败才欠的债,投资还不光彩了?那些生病的人能搞募捐,我就不能?哦,那些生病的人反倒就光彩了?我生病我光荣?瞳瞳,你是这个意思吗?” 简瞳真是跟他说不明白了,气得只好说:“明天上班再说吧。”挂了电话,越想越生气,还以为隋晓军是一个值得托付的人,贸贸然学人家炒楼,赔了钱其实倒也没什么,投资有赔有赚很正常,她可以和他一起扛,可他的心态明显就不正确,怎么说都油盐不进,真是火大啊。 天还没亮,隋晓军又打来电话:“瞳瞳,你想到办法没有?我爸妈上午就回来了,千万不能让他们知道这事。” “几点到松江机场?我上午到单位请个假就过去。” “你不用来,我自己接就行。你赶紧想办法啊。我妈对你印象挺不错,还给你准备了见面礼。你这个儿媳妇可不能让她失望啊。” 简瞳暗暗翻白眼,他妈妈对她好不好,暂时还不知道,她儿子倒是快把她折磨疯了。 简瞳想了想说:“这样吧,我去跟莉莉说说,好不好使不一定,毕竟她在张府又不是主事儿的人。” 隋晓军很兴奋,仿佛事情已成功了一般:“好,你去说、你去说,你和莉莉这么多年的闺蜜,你开口她还能不帮忙么,她不会眼睁睁看着闺蜜男朋友被自己老公的信贷公司搞死。” 简瞳心说,真搞死你了你就当吸取个教训吧,看以后还敢乱借钱不。 虽然对隋晓军的不成器感到气愤,但毕竟是自己的男朋友,她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被信贷公司追杀,真若被断手断脚了,照顾他的责任还是得落到自己身上,苦的不还是自己么。 给林莉打了一上午的电话,才打通。 简瞳简单的把事情经过叙述一遍,还捎带着批评了一下隋晓军。 林莉先是沉默,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包子,这事儿我真帮不了你。” 简瞳竟然松了一口气:“我知道。我本来也没想找你,但晓军非让我跟你说。” “松哥公司的事,我从来不插手,我知道他做的生意很多都是不合法的,那我能说什么,他给钱,我花钱,就行了。说得好听点,我是他的女朋友,说得不好听,那不还是被包养。我有什么资格开口让他免掉这么多的欠债。还有……”林莉犹豫了几秒:“包子,就你刚才说的这些,我推翻昨天对隋晓军的表扬。心浮气躁,不求上进,急于求成,他不适合你。” “唉,通过这件事我也看清了,目前的首要任务是先帮他渡过难关,其它的,等以后再说吧。” 简瞳挂了电话发呆,钱川凑过来:“包子,想什么呢?” 她强打精神:“没事。” “你和隋晓军,还好吧?” 简瞳惊讶:“你怎么知道?” 钱川咬了一口大苹果,给简瞳也递了一个:“哎,报社和他们银行有业务往来,想听说点什么八卦还不容易?他到底欠了多少啊?有人说四五百万,还有人说一千多万。你说他就一个普通上班族,踏踏实实工作多好,想多赚钱也可以去做兼职,没本钱还非要学炒楼,以为自己是金融专业就所向无敌啦?阴沟里翻船,也只能怪他自己太贪。” 简瞳揉乱了自己的头发:“那怎么办,总不能看着自己的男朋友走上绝路也不帮一把啊?” 钱川从钱包里拿出八百块:“包子,这是上次管你借的钱。” 简瞳一看:“多三百呐?利息啊?” “拖了这么长时间早就该还你了,你现在有难处,就当我请你吃好吃的宽慰你,我也不富裕,大忙也帮不上。” 简瞳把三百块塞了回去:“既然帮不上大忙,这点钱连杯水车薪都算不上,吃饭的钱我还是有的,假如以后我真沦落街头,也有你和莉莉罩着不是?” 钱川半真半假的开玩笑:“以后你要是过不下去了,那咱俩就凑合着搭伙过日子得了。” 简瞳把苹果塞进包里,拎起挎包就要走:“谁跟你搭伙过日子?美得你!姐姐现在是男朋友的人,不和你一般见识。” “哎,包子,你干啥去?这还没下班呢。” “继续想办法啊。我以前采访过几个企业家,也一起吃过饭,我去找他们试试。主任问起来,你就说我出现场去了。” 第61章 无路 公交车上,简瞳数着手里的名片,唉声叹气,平时自己就不善交际,跟这几个人相交都不深,碰上客气的,能赞助几万还是好的,不客气的,连面都见不到,她已预料到自己会吃闭门羹,但为了隋晓军,硬着头皮也要一试。 这边,简瞳和隋晓军为钱四处奔走,那边,白景昕的心情却格外好,在白家大宅,白景昕跟昊然吃个晚饭的工夫一连喝了好几杯白酒。 刘姨笑眯眯的看着他俩:“昕昕啊,你今天有开心事?说给刘姨听听。” “呵呵,也没什么,就是公司的股价上涨了,多赚钱了当然高兴。” 刘姨给两人斟满:“既然是喜事,昊然,你陪你哥多喝点,你们哥俩好一阵没在家喝酒了。我去吩咐厨房再做几个小菜。” 待刘姨走后,白景昕这才说:“昊然,隋晓军那事,是你做的?” 昊然不置可否:“也不完全是,我就是推波助澜了而已。和他打壁球的时候,稍微提了一下炒楼的行情,又指点几间信贷公司给他,如果他是那样的人,自然不需要我去做什么。” 白景昕满意地又喝光了一杯。 昊然继续说道:“白哥放心,即使没有这事,简小姐和他也相处不长。慧姐去他们银行办事,听说了很多流言。原来那天咱们两个从壁球馆出来碰上简小姐和隋晓军的时候,就已被他看出一些端倪。他在单位经常炫耀,说简小姐人脉多、路子广,还与白氏的高层相交甚好,将来简小姐对他的事业肯定大有帮助。所以,这样说来,这个隋晓军根本不是一心一意对待简小姐,他是别有用心的。” 白景昕冷笑:“到底是不是别有用心,瞳瞳很快就能看清了。” 昊然问:“白哥,简小姐还没来找你?” “昨晚刚出的事,她来找我也没这么快。” “那,白哥打算帮她吗?” “她又没开口,我怎么帮?”白景昕拍拍昊然的肩:“别急,那小子既然居心不良,就该让他多吃些苦,多吸取些教训。” 昊然还是有点担心:“张松那老狐狸一向吃肉不吐骨头,就算你出面,从中调和,他又怎么会白白把那几百万的债抹掉?” “老狐狸在乎几百万,我不在乎。” 昊然明了:“白哥,你想替简小姐还钱?” “有何不可?我出钱,她出人,各取所需。我要的就是她心甘情愿。” 昊然暗怀心事,端起酒杯一饮而尽,默默夹菜,不再言语。 简瞳没能去机场迎接隋晓军的父母,是隋晓军不让她去的,一连两天,简瞳为了隋晓军的事,到处奔走,结果当然是四处碰壁。隋晓军每天都打无数个电话询问进展,搞得她心力交瘁。她甚至不止一次的怀疑,当初选择这个男人当男朋友,到底图的是什么。隋晓军信誓旦旦的说,等债务解决了,他一定立刻带她见父母,直接谈结婚、定日子。 这天晚上,简瞳好不容易早些回家,想好好休息,被隋晓军的一个电话叫去了医院。 原来是隋父出了车祸,在重症监护室,抢救了一下午,命是保住了,但极有可能成为植物人。简瞳没成想居然是在这种地方与隋晓军的父母见面。隋母形容枯槁,满头银发,精神萎靡,眼泪早已流干,在监护室外,痴痴傻傻的盯着隋父,一动不动。隋父出了事以后,隋母已经被彻底击垮,简瞳见了她,也忍不住想掉泪。 隋晓军把简瞳拉到角落里,眼睛通红,双拳紧握:“是那些人干的,我知道,肯定是那些人干的!再还不上钱,下一个是我妈,再下一个就是我,再下一个……”隋晓军摇晃简瞳的肩膀:“就是你!就是你啊瞳瞳!你看,你看我的家庭全被他们给毁了!他们不是人!不是人!” 简瞳安慰他:“明知道是他们做的,咱们也没有证据。还是还钱最要紧。” 隋晓军甩开简瞳,气愤的指着她:“还钱、还钱、还钱!你光知道用嘴说,我爸都这样了,你有做过什么吗?我让你去想办法筹钱,你筹到了吗?都好几天了,你一分钱都没拿回来!” 简瞳无奈:“我也没办法了啊,那些商人、企业家,个顶个儿的精明,无利不起早,谁会借钱给你填这个无底洞呢?” 隋晓军喊叫:“怎么会是无底洞?怎么会是无底洞?有了钱,我就有机会翻身!等我赚了大钱,我要让他们看看,到底是谁瞧不起谁!” 简瞳真是没辙:“你还要炒楼啊?就算筹到钱你也要第一时间还上,不然,伯母也有危险的。” 隋晓军指着她:“简瞳,我没想到你是一个自私的女人!如果躺在里面的,是你的父亲,我看你怎么做!” “晓军,你真是不可理喻!”简瞳一个字也不想多说,转身便走。 隋晓军忙拽住简瞳,“扑通”跪在她面前,连连磕头:“瞳瞳,我求求你,你再去想想办法好不好?我真怕我妈也出事,你帮帮我吧,我求你了!” 简瞳直跺脚:“该说的、该做的,我全都说过了、做过了,可就是没人借给我钱呀,我总不能去抢吧。” 隋晓军眼睛直放光:“瞳瞳,你不是还认识白总吗?你去找他,我看得出来,他很喜欢你,你去找他,他一定会帮你的。” 简瞳真是无语了,他哪只眼睛看出来白景昕喜欢自己了?隋晓军是走到穷途末路了吗,为了到达目的,怎么什么话都敢说?! 见简瞳不吭声,隋晓军又使出了杀手锏:“瞳瞳,我爱你,我想要和你好好过日子,为了你,我不顾一切的赚钱,就是想在未来给你最好的生活。我好担心,如果我就这么死了,就没有人照顾你、爱你了。瞳瞳,你答应我,来生也跟我在一起好吗?来生我一定加倍对你好,让你更幸福。” 简瞳听他这样说,心里突然发毛:“晓军,伯父还没醒,你不要做傻事。” “瞳瞳,如果以后有另一个男人跟我一样爱你,你就嫁他吧。别再想我了。”说着,隋晓军起身进了防火通道,走上楼梯。 简瞳急得去拉他:“晓军,你这是做什么呀?你快回来。” 隋晓军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我去看风景。” “看什么风景?你快下来呀,咱们再想办法。” “没有办法了,没有了。” 简瞳一咬牙:“我去问问白景昕。如果他也不肯帮忙,那我就真没招了。” 隋晓军忙不迭的点头:“只要你出面,他肯定会帮忙。瞳瞳,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你对我真好。” 简瞳林着挎包下楼,医院的一切都让人非常压抑,她一秒也不想多呆。马上就到生日了,如果可以,她宁愿自己一个人过生日。 一夜未眠,早上醒来,简瞳顶着两只熊猫眼去上班,还遭到了钱川的嘲笑:“咋的,让人揍了?” 简瞳没好气的瞪他,转身找主任请假。这几日,她为了隋晓军跑前跑后,“出现场”这个理由已被用烂,主任都快不相信她了,何况,她连一篇稿子都没写出来,还是钱川帮她码了一章应付了事。所以,还不如正经的请个假更心安理得。 她在白氏企业的大门站了半天,仍然没有勇气进去。 没给白景昕打电话,也没给昊然打电话,她害怕自己一时紧张说不出来。面对面,也许能更踏实些。 门厅里还是上次的那两名接待,见简瞳走进,齐声问好:“简小姐。” 简瞳指了指电梯:“我……我能上去吗?” 其中一位立刻在电梯边刷了员工授权卡:“当然可以,简小姐。白总和昊总都在,简小姐请。” 一听这两人都在上面,简瞳立马想打退堂鼓,可电梯门已关,眼看楼层数字不断的变化,她按任何键都不管用,任由电梯带她到顶层。 沈慧见简瞳上来颇为意外:“简小姐,有事?” 简瞳笑得极其不自然:“没有、没有。我……我这就下去了。” 沈慧忙说:“既然来了,就进去坐坐吧。” “不用,真不用。”简瞳吓得连连摆手,恨不得直接从顶层跳到一楼更省事。 白景昕办公室的门虚掩,他闻声走出:“小慧,怎么了?” “哦,是简小姐。” 白景昕嘴角上扬:“告诉简小姐,我暂时没空,让她明天再来。” “可是……” 沈慧话未说完,白景昕重重的关上门。沈慧深知他的脾气,只好说:“那,简小姐明日再来?” 简瞳却如释重负:“好,那就过几天吧。” 正要进电梯,沈慧拉着她的胳膊:“简小姐留步。” 简瞳叹气:“我就不应该来。” “简小姐可是为了男朋友的事?” 简瞳大吃一惊:“你怎么知道?” “简小姐既然现在才来找白哥,说明早已无计可施了。想必,现在在松江,除了白哥,也再没人肯伸出援手了吧。” “唉,是啊,毕竟不是小数目。” 沈慧神秘一笑:“简小姐想打动白哥,那还不简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啊。” 简瞳不明就里:“那我应该怎么做?慧姐能不能指点指点我?” “其实白哥心肠很软,你多求他几次,他不忍,也就答应了。你还真想过几天才来啊?就算你能等,你男朋友也等不了。” 简瞳根本没多想:“哦,这样啊,那好办,反正我也请完假了,今天我就寸步不离的跟着他呗。” “简小姐是聪明人,我就不多言了。” 沈慧伏案忙自己的工作,简瞳就百无聊赖的坐在会客区,一边等待一边玩手机游戏。 午休时间,昊然来找白景昕吃午饭,见到简瞳颇为意外:“简小姐来了。” 简瞳傻乎乎的笑:“你就当我不存在,不用管我。” “哦。”昊然对于简瞳的话是摸不着头脑,抬头看见沈慧正朝自己眨眼睛,他马上心领神会是怎么回事了。他心叹,慧姐这是在帮白哥加火候啊,也是,依简瞳的性格,能跑来找白哥,就已是她的极限,如果能让她再主动一些,不就刚好正中白哥的下怀了么,慧姐不愧是白哥的心腹,连这种事都能替白哥面面俱到的着想。 简瞳想起了什么,又叫住昊然:“我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 “上回,你给我的那部手机,你说是景晨要送我的,其实,是你自己买的吧?” 昊然语噎,不知如何回答。 简瞳又说:“我知道是你送的。昊然,你为什么不直说呢?” 昊然轻声道:“我怕你不会收。” “那是当然的,无缘无故,干嘛送给手机给我。”简瞳说着掏出钱包:“我都用了好几个月了,那,我就按现在的市场价给你钱吧。” 昊然忙推回去:“简小姐,手机是我送的,又不是白哥送的,怎么就不能收?” “你送、和他送,有什么区别?都不是我自己买的。这钱你必须拿着。” “简小姐,手机算是我赔给你的。你还记得么,那个时候,你原先的身份证、钱包、手机,都是被我们弄丢的,早就应该赔了。” 听到这话,那段恐怖的记忆立刻一起涌上简瞳的脑海,那些屈辱和伤害,对她而言是一辈子刻骨铭心的噩梦。 简瞳的手在发抖,平静了好一会儿才说:“既然是赔偿,那我不推辞了。” 昊然放了心:“简小姐还能不计前嫌的当我是朋友,一部手机不足以言谢。” 第62章 求人 白氏企业员工餐厅,昊然、白景昕和沈慧,同坐一张桌吃午饭,简瞳就隔了一张桌子静静的坐着看他们。她没有员工卡,不能用餐,嘴唇也因为一上午没喝水而有些干涩。 昊然被盯得不自在,再看白景昕和沈慧,却心安理得的吃着饭。 昊然问:“白哥,你打算怎么做?” 白景昕毫不犹豫的回答:“先晾她两天。” “可是,据我所知,信贷公司那边已经把隋晓军的父亲撞进医院了,老人家到现在还没醒。虽然隋晓军欠债,毕竟他父母是无辜的。” “那关我什么事?昊然啊,你优柔寡断的那股劲儿又上来了。” 沈慧的胳膊碰了碰昊然:“白哥有分寸的,你就别管了。” 这两人都已经这么说了,昊然即使再心急也无用,只能等着看白景昕下一步怎么做了。 吃完饭,白景昕抹了抹嘴:“小慧,你和昊然留在公司对账目,我下午还有事。” 见白景昕起身,简瞳忙跟上,一路小跑的跟着他下楼。 白景昕上了自己的车,简瞳傻眼,他开车,这要怎么跟? 眼瞅着他驶出了停车场,简瞳在后面追了几十米,实在累得追不上了,蹲在地上喘粗气。幸好刚驶来一辆待运的出租车,简瞳指挥司机,跟上前面那辆跑车。 怎奈白景昕开得实在太快,才跟了几分钟就跟丢了,简瞳懊恼的下了车,在路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流发呆。 一辆扎眼的蓝色保时捷停在她面前,简瞳看清后大喜,这不就是白景昕的车么。 白景昕饶有兴致的故意问:“简小姐,这么巧。” 简瞳连连点头:“是啊,好巧。” “简小姐找我有事?” “没有、没有。” “哦——”白景昕故意拉长音:“那就不打扰简小姐散步的雅兴了。” 见车子驶远,简瞳懊恼为什么刚才又没说出口。 就在她后悔不已的时候,手机收到一条短信,只有四个字:白家老宅。 简瞳兴奋的伸手拦车,直奔北郊的白府。 中午,市里的主要路段居然堵车,平时只要三十分钟车程便到,生生的走了一个小时,车费花了一百多块钱。 简瞳心急如焚,好不容易到了白府门口,只见大门紧闭,按半晌门铃也不见回应。 手机短暂的音符提醒简瞳又收到一条信息,依然是简短的四个字:星河酒店。 简瞳气得想飚脏话,好不容易折腾到了这里,居然又换地点。她暗暗咒骂,白景昕你个挨千刀的,你是故意的吧? 心里骂着,脚步不能停,马不停蹄的赶到星河酒店顶层,白景昕的专属房间,空无一人。正在打扫房间的服务员说白先生今天没来过。 简瞳都快爆炸了,这个白景昕到底是什么意思?他明知道她来找他是所为何事,还这么对她,耍人玩很有趣是吧? 即使恨得牙直痒痒,但也不好发作,毕竟有求于人。此刻,她总算是能理解为什么世人会为了钱而出卖自己了,原来,走投无路的绝望是这么的难以承受。 又是一条恰好出现的短信,依然言简意赅的四个字:清竹雅苑。 简瞳摩拳擦掌,如果这次还是被放鸽子,她立马就去白氏把白景昕的办公室砸烂,说到做到! 待她来到白景昕公寓的楼下,总算没扑空,她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白景昕站在二楼露台上,端着一个杯子俯视她。 简瞳大声喊着:“我来了!” 白景昕没有任何反应,仍是一副看路人的表情看着她。 简瞳跑去按门铃,一直按也不见白景昕给她开门。无法,只好又折回刚才的位置,白景昕又在露台的藤椅上坐着,悠哉地喝茶。 简瞳又喊道:“开一下门呀!喂!” 白景昕在手机上按了几下,简瞳又收到了他发的短信,这回只有俩字:诚意。 简瞳似乎看到了曙光,既然他这样说,就表示借钱这事有希望,只不过有些费脑筋,到底应该怎么表现才算是有诚意呢? 简瞳干脆站着没动,脑子里的诸多想法不停的闪现,她甚至做好了舍生取义、视死如归的心理准备,只要能借到钱,无所谓了。他不是要她的身体吗?尽管拿去!她不愿就这样委身于他,可还能怎样呢?用自己的身体能换来想要的东西,说明自己并不是一无是处,起码这具肉体还是值钱的。 就这么静静的站了十来分钟,阴沉的天空开始淅淅沥沥的掉下雨点。尚未到立夏,雨水落到身上还是挺凉的。白景昕已从露台转移至三楼的阳台,简瞳的衣服渐渐被打湿,而这雨,非但没有要停的意思,还越下越大。 简瞳根本没想找地方避雨,一遍一遍回想那日同白景昕说的话。她信誓旦旦的说自己绝不会为了隋晓军来求他,可现在呢,她就像一个天大的笑话,任由白景昕恣意的嘲笑。 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胡乱抹了一把,继续直挺挺的站着。如果这就是白景昕想要看到的,那她豁出去了。 双腿僵硬,又累又冷,皮肤被大雨敲打得很痛,她咬紧牙关,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更不能退缩。 生生的被大雨淋了一个小时,冻得快没了知觉。白景昕举着伞出现在公寓门口,双眉拧至一处,俊脸上不带半点温暖。 “进来吧。” 听到这句,简瞳如获大赦,活动活动麻木的腿脚,一蹦一跳的跟在白景昕后面。 刚进门,白景昕指了指卫生间:“去洗干净,我不希望地板被弄脏。” 简瞳忙不迭的点头哈腰,进去洗澡,一边洗还一边思考,如何才能做到沈慧所说的“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衣服从里到外都已湿透,肯定不能再穿了,那她,也不能就这么走出去啊?她还得跟白景昕谈重要的事呢,只盼望他别收取太高的利息才好。 “怎么这么慢?”白景昕不耐烦的在外面叫她:“我的时间有限,你要说就快说,不说我还要处理别的事。” 简瞳的心一横,裹着浴巾出来:“我想……跟你借点钱。” 白景昕明知故问:“借多少?” 简瞳支吾着:“挺多的。” “挺多的是多少?总不能你要一个亿我就给你一个亿吧?” 简瞳忙摆手:“没那么多的,三百五十万。” 白景昕坐在沙发边点了支烟,并没接话。 简瞳一看,好像有点悬,立刻改口说:“其实……不向你借也行,能不能麻烦你跟张总说说,多给晓军宽限一些日子。我保证,我保证肯定能还上,就是……还需要时间。” “你拿什么还?” 简瞳怔了怔,是啊,拿什么还?就算再宽限个一年半载,也还是要还的,可是,拿什么来还呢?难不成还叫他去炒楼吗? 白景昕深吸一口手里的烟:“怎么样?想好了吗?” 此时此刻,简瞳的手机又响起个没完,起初没意识到是自己的手机,见白景昕用眼神示意,这才回过神儿去接电话。 隋晓军的一句话把简瞳彻底打落谷底:“瞳瞳,我妈妈她……被人从医院的六楼推下去了,双腿……粉碎性骨折。” 简瞳的嘴唇快被她自己咬得没了血色,她哭了,如果还有第二条路可走,她一定毫不犹豫的转身,去他的白景昕!可是,她不能,晓军的父亲命悬一线,母亲已遭人暗算,就连晓军也说不定哪天就跟他爸妈一样躺在医院。她,是他们隋家唯一的希望了。 白景昕的唇勾勒出一条很好看的弧线:“钱,我有的是,想要多少都可以,不用还。但是么,在拿到钱之前,你可要想清楚了。或者说,你值不值那三百五十万。” 话已至此,简瞳似乎已经看到了结局,心里反而落得了轻松。她笑笑,攥紧浴巾一角的手,缓缓放下,浴巾随之滑落在地板上。 她掐灭他手里的烟:“你看我还值钱吗?” “想好了?” 她机械的点头:“白景昕,你要的不就是我的心甘情愿么,现在是了,以后,也一直都是。我只有一个要求,将来哪天,你厌倦我了,一定要放我走。” 白景昕的唇覆上来,吻着她的耳朵,细细地咬着,极具魅惑的嗓音:“那是自然,厌倦你了还留你做什么?” 整整一个晚上,白景昕不停的变换花样,简瞳一改往日的抗拒,没有一丝一毫的不配合,任凭白景昕把她搓圆捏扁。到后来,白景昕还逼迫着她去主动。本来她就对白景昕很反感,让她去取悦他,更是艰难,可她已注定必有此劫,乖乖听话说不定还能免去更残酷的折磨,她强忍着打心里往外的恶心,做着连自己都厌恶的事。 白景昕却对她的表现很满意,睡觉时也紧紧地拥着她。 简瞳睡得极不踏实,白景昕的呼吸声稍重了些,她都会被惊醒。简瞳无声的流着眼泪,从此,她告别了自由,只能身不由己了。 清早醒来,一睁眼就对视上白景昕。白景昕侧卧着,左手拄着头部,深沉探究的目光仿佛要把她吸进眼睛的湖水里。 他的手指轻轻划过简瞳的脸庞,语气温柔:“醒了?” 简瞳仍是没适应两人的坦诚相处,脸一红,把被角往上拉了拉,盖住袒露的胸部。 白景昕轻笑:“以后我们会一直这样,你还需要遮掩吗?” 她的脸颊发烫:“我……我不习惯。” “会习惯的。” 简瞳想起了什么,忙问:“那个,晓军的事,什么时候才能解决啊?” 白景昕的身体又压了下去:“不急,昊然会处理。” 简瞳见情况不妙,想躲开。昨晚累了一夜,她实在是没有体力了。“我饿了,先吃饭好不好?” 白景昕轻佻地咬着她的手指:“我也饿了,你先喂饱我再说。” 晨间运动做得比较持久,连带着简瞳上班迟到了。好在白景昕已提前准备好早餐饭盒,让简瞳带到单位去吃。 在办公桌前坐定,简瞳狼吞虎咽的把两块三明治消灭了干净,钱川都看呆了:“包子啊,你这是几天没吃饭了?你男朋友的事解决了?” 简瞳噎得只能点头,话都说不出来了。 “包子,哪个暴发户这么有爱心啊?你这是瞎猫碰上死耗子,遇上好人了。”钱川倒了一杯水,还贴心的帮她敲敲背:“那小子找你这个女朋友真是八辈子积了德,不然,他爸妈就等着给他收尸吧。” 简瞳咕噜咕噜喝光了杯里的水,还不忘瞪钱川一眼:“钱组长,你留点口德。” 钱川忿忿不平:“我给他留什么口德?他那种凤凰男就该让信贷公司教训教训,看他以后还敢装叉不。” 简瞳握着杯子,郁闷的说:“当初没擦亮眼睛看清楚他的为人,也只能怪自己遇人不淑了。” “你赶快跟他分手得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不过不能贸然开口,他正是脆弱的时候,我不能落井下石。” 钱川用圆珠笔敲她的头:“包子啊,恋爱没经验也是害人不浅啊。马大姐也真是的,当初把他夸得像朵花似的,现在人出了事,她巴不得躲得远远的,昨天中午我在食堂碰见她,她居然端着餐盘绕着走。她知道咱俩关系好,怕我骂她,赶紧就躲了,也是有自知之明。” 简瞳不赞同他说的话:“马大姐也是好意,是隋晓军自己的问题,没出事之前,人好好的,出了事,才能看出来一个人的本质怎么样。反正我没损失什么,也没吃亏,就当吃一堑长一智了,以后交男朋友我多留个心眼吧。” 钱川也说:“幸亏相处时间不长,这要是处了个三年五年才看清,你再给我整个一哭二闹三上吊啥的,那我可受不了。” 简瞳捶他:“去你的!话真难听。” “这叫话糙理不糙。好了,我去写稿子了,你忙吧。事情都过去了,就勤快点,要不主任那边我都快替你顶不住了。” “知道啦。” 第63章 同居 忙碌的工作使简瞳无比的充实,下班了她还不想走,想着把明天的简讯赶出来。 白景昕打来电话:“瞳瞳,我在楼下等你。今天你就搬过来,晚上吃了饭我陪你收拾东西。” 简瞳咬着笔杆:“你……能多给我两天时间吗?我想让自己调整一下。” “好。” “哎,你先别挂。”简瞳犹豫着:“那个,晓军的事儿。” “他今天联系你了吗?” “还没有。” “那就是了。这两天你就收拾收拾,把租的房子退了,两天之后是周末,早上我就过去接你。” 简瞳不解:“我必须要和你住一起吗?你要是想找我,我可以随叫随到的。” “我需要的是你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 “我可以的,二十四小时我可以的。” “整理好你的物品,行李箱不够装就告诉昊然,让他帮你。” 白景昕的语气毋庸置疑,简瞳很失落,同时也非常忐忑不安,这个白景昕,真是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什么。她不由得想到了林莉,莫非,他也是要包养自己?松江有多少女星和名媛,他为什么非要包养一个外表普普通通的报社小记者?难不成,是大鱼大肉吃腻了,吃点小菜换换口味? 简瞳的头绪一片混乱,除了这个理由,她实在想不出别的原因了。 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家,连做晚饭的兴致都没有,干脆洗洗澡直接睡觉吧。 销声匿迹了一天的隋晓军总算在这个时候给她打了电话,那聒噪的兴奋让简瞳十分厌烦。 “瞳瞳,信贷公司的事解决了!我的女朋友可真厉害,一出马他们就给抹了账,连利息也不用还了。瞳瞳你还一直说和企业家什么的没来往,你说你,跟自己男朋友还谦虚什么呀。”简瞳一声不吭,全是隋晓军一个人在电话那头自说自话的幻想:“既然没有债务了,还是应该多赚些钱。瞳瞳,下一步我打算换家信贷公司借钱,这次不炒楼了,楼市有风险,我买股票,我们银行股票专家可多了,这回一定能赚钱,到时候……” 简瞳实在不想再听他继续说下去了,不得不打断他:“晓军,我有个事想跟你说。” “你说,瞳瞳,我听着呢。哎呀,要不是我得在医院照顾我爸妈,我真想立刻去找你。” “晓军,我们……分手吧。” 隋晓军简直不可思议:“瞳瞳你说什么?” “我说,分手吧。真的,我觉得咱俩不合适。” 隋晓军大叫:“为什么要分手啊?不是相处的好好的吗?现在债务也没有了,我爸妈虽然在医院,可也没用你照顾啊,你为什么要分手?” “晓军,你冷静一点。我考虑了一天,觉得还是不合适。” “哪儿不合适了?你说,咱俩哪里不合适?” 简瞳编了一个通俗的理由:“你人挺好的,就是觉得性格不太合拍。” 隋晓军大笑:“简瞳,我小看你了,你明明就是跟那个白总搞在了一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 简瞳不悦:“晓军,你说话要讲证据,我和白总之间什么事都没有。” “什么事都没有?你骗鬼啊!什么事都没有怎么昨天你一出面去找白总,今天信贷公司就通知我不用还钱了。人家白总傻啊,三百五十万说不要就不要了。还不是你俩有一腿!” “隋晓军,你真是不可理喻!” 那边还在喋喋不休:“还给我编故事,说什么高三的时候跟同桌在一起了,啊呸!我信你就有鬼了!从咱俩认识到现在,你装的倒挺清纯,不让摸,也不让亲,整的好像自己多高贵似的。我都不好意思揭穿你,其实你就是一个水性杨花的公共汽车!白总的破鞋!” 简瞳忍无可忍:“你别太过分!” “我怎么过分了,哦,我陈述事实还过分了?处对象处了这么长时间,你吃我的、喝我的,我给你花的钱还少吗?装模作样让我去你家吃饭,还不让我上你,你跟我装单纯少女呢你!” “隋晓军,我不想跟你再多说了,就这样吧,你好自为之。” 简瞳挂掉电话,删掉隋晓军的全部短信,把他的名字拉入了黑名单。 做完这些事之后,简瞳感觉自己快虚脱了一样,但这个夜晚却睡得格外香甜。 周末的早上,简瞳把衣服和生活用品都装好,等待白景昕的到来。她在屋里走来走去,依依不舍。说不定,用不了多久她还会回来住的。她希望白景昕快点厌倦她,越快越好。 白景昕和昊然一起进了门,昊然先问:“简小姐怎么没退租?” 简瞳实话实说:“没有,住了两年半了,舍不得。” 昊然先搬了一个整理箱下楼,白景昕搭上简瞳的肩:“有什么舍不得的,一个小房间而已。” 简瞳低头看自己脚尖:“等你厌倦我了,我不希望自己连一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 意外的,白景昕温柔地抱了她:“以后的事,别想那么多。你只要乖乖的呆在我身边,听我的话就好。” 恍惚之间,简瞳竟然觉得他的怀抱很温暖,除了在床上,他还从未这样抱过她。 她不知道和他在一起的日子,能在哪天结束,她更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和隋晓军分手的第二天,白景昕让昊然给了隋晓军一张十万块的支票,当做分手费。 简瞳没想到,她搬入清竹雅苑公寓的第一餐饭,是白景昕亲自下厨。 她看着那人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昊然喝了一口茶,幽幽说道:“白哥的厨艺不错,深得我母亲的真传。” 简瞳好奇的问:“你经常吃他做的菜?” “事实上,并不,其实很少。”昊然停顿:“景晨那年高中升学考试,白哥倒是天天亲自给他煲汤,我呢,跟着喝了几天而已。” 简瞳惘然若失:“我明天想去看看景晨。” “他和嫂子的墓最近正在修整,等鬼节再去吧。” “那,也行。” 白景昕把做好的菜一盘一盘端上桌,昊然丝毫没有要帮忙的意思,倒是简瞳坐不住了,光着脚跑去厨房拿碗筷。 白景昕用胳膊撞她:“去,穿拖鞋去。地板凉。” 简瞳嘟着嘴:“那天你让我淋了好几个小时的雨,我不也没事。” 白景昕立刻火大:“还敢跟我顶嘴!那是你幸运!快去!” 简瞳去门口拿拖鞋,昊然悄悄走到简瞳旁边:“简小姐,你要习惯。” 简瞳装作若无其事:“不习惯还能怎样?没事啦。”简瞳吸了吸鼻子:“昊然,你看,我和他都住在一起了,那你以后也别叫我简小姐,都叫了这么久,早该换称呼了。” 昊然笑:“呵呵,我习惯了。” “你叫我包子呗。” 昊然瞄了白景昕一眼:“不敢,我怕白哥揍我。” “管他干什么,是我允许的。我同学、同事都这么叫我。” “好,那我慢慢改吧。” 简瞳的手指紧紧地绞着衣襟:“昊然,你会不会看不起我?” “为什么会看不起你?” 简瞳很艰难的说出口:“我现在是他的情妇,这个身份令人不齿。” 昊然摸摸她的头发:“不是情妇,你是白哥的女人,是我未来的嫂子。” 简瞳听闻吓得直后退:“别,昊然,你别吓我。这头衔我可不敢要!” 白景昕接过话:“你什么不敢要?” 昊然拍她的肩:“别多想了,吃饭吧。” 白景昕睥睨昊然:“如果我看不见那就算了,当着我的面,你最好注意一下你的言行。” 昊然讪讪的收回搭在简瞳肩上的手,表情无辜:“白哥,我们就是纯粹聊天,你别误会。” 白景昕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表达了自己强烈的不满。 餐桌上,三个人不多话,各自默默的吃饭。 白景昕给简瞳夹了一筷子土豆条炒胡萝卜,简瞳惊诧的看看他,最后只吃了土豆条,又向昊然眼神求救,昊然心领神会的把简瞳碗里的胡萝卜夹走了。 白景昕放下筷子,言语有怒气:“你俩什么意思?” 简瞳的头埋进饭碗里,不敢看他:“我……我不吃胡萝卜。” “你还不吃什么?” “猪肚,丝瓜,空心菜,豆腐,鳄梨,芦柑。” “还有呢?” “没了。” 白景昕耐着性子问:“那你爱吃什么?” “除了不吃的,其余的都爱吃。我不挑食。” “这还叫不挑食?!” 简瞳可怜巴巴的“嗯”了一声,昊然在一旁强忍着没乐。 白景昕没好气的继续发问:“你最爱吃哪个?我明天做给你。” “韭菜盒子、榴莲,还有……臭豆腐。”说完这三个字,简瞳的头已经低得不能再低了。 白景昕气得说不出话,不停的按摩太阳穴。昊然终于没忍住,笑岔了气儿,一发不可收拾。 白景昕拿起筷子对着昊然指指点点:“好,你笑是吧?明天你过来做饭!” 惹恼金主的后果就是,在床上受累。这一晚,白景昕又没少折腾,简瞳就是想不明白了,他怎么对自己的身体这么感兴趣呢,怎么要都要不够,这兴致、这体力,根本不像三十多岁的人。 第64章 生日 病来如山倒,累到虚脱的简瞳,终于生病了,发高烧,直升四十度,应该是那天淋雨的后遗症延迟发作了。 简瞳没觉得怎么样,白景昕倒是吓坏了。她暗自庆幸,生病挺好,至少还能休息个三五天,也算是因祸得福了。 冒着被主任骂的危险,简瞳迫不得已又请了两天假,她连起床都困难,更别说工作了。 白景昕也没去上班,在家里照顾简瞳,帮她降温、喂她吃饭吃药、给她擦身体,还搀她上厕所,把她照顾得面面俱到。 看着眼前的这个人耐心地喂粥给自己喝,简瞳的眼睛有些湿润:“白景昕,你是不是喜欢我?” 白景昕的手一顿,继而又如常地吹凉、送到她嘴边:“想太多容易累。” “如果你不喜欢我,为什么又对我好呢?当初,是你一心一意的想要我的命啊。” “是的,因为我后来发现,你活着比死了更让我感兴趣。”白景昕擦拭着简瞳的嘴角:“我去放洗澡水,放好了来抱你泡一下。退烧药见效快、出汗多,洗洗澡身上会舒服。” “嗯。白景昕,谢谢你。” “谢我什么?谢我照顾你吗?” “也不完全是。只有在小时候生病了才会有这样的待遇,我已经十多年没享受到了。从上大学到工作,生了病都是我自己一个人。” 白景昕扶她躺下:“你先躺一会儿吧。” 有那么一瞬间,简瞳的鼻子直泛酸,如果他不是自己痛恨的那个人,该有多好。 晚饭时间快到了,白景昕一改这几日的勤劳,没煮饭也没做菜,更没跟简瞳打招呼,居然扔下简瞳一个人在家,就这么出门去了,简瞳连上厕所都是强撑着病体自己去的。 从卫生间出来正好碰到白景昕在门口换拖鞋进客厅,他的手里提着一个貌似生日蛋糕的盒子,简瞳有点懵,好像,今天是自己的生日,他这是……特意去买的? 白景昕先把简瞳扶到餐桌前,又拿来蛋糕插上蜡烛:“不知道你喜不喜欢吃,买了个小的。” 简瞳忍住眼泪:“喜欢,我喜欢甜的。蛋糕、甜品什么的,我都喜欢吃。” “今年就先这样,你生病了也不方便大张旗鼓的庆祝,等明年过生日再买大蛋糕的吧。还可以回白家老宅过,热闹点。” “好。” “许个愿。” 简瞳双手合十,闭上双眼,祈祷了父母身体健康,还有林莉的平安。 等一睁眼,颈上多了条项链,心形图案,钻石镶嵌,小巧精致。 简瞳着急要取下来:“我不能收你的礼物。” 白景昕按住她的手:“给自己的女人买礼物,再平常不过。” “这个很贵吧?要多少钱?” “多少钱我都买得起,戴着吧。只要在我身边一天,就不许摘下。” “好……好吧。” 简瞳嘴上答应着,心里仍是惴惴不安,这白景昕又是细心照料、又是买礼物过生日的,只怕自己,无福消受啊。 “哦,还有。”白景昕从公文包里拿出一份文件:“给你的。” “什么?”简瞳接过仔细阅读,这不是自己租住的那间房的买卖合同吗?他这是…… 白景昕解释道:“你住的这个阁楼,和你楼下那家属于同一产权,我都买了下来,楼上楼下全部打通,已经开始装修了。面积不大,足够你立身。你不是说,不想以后连个落脚的地方都没有吗?这套房子我已过户到你名下,就当,预支给你将来的分手费吧。” 简瞳不争气的流眼泪:“我不要。” “它已经是你的了,你不想要就自己处理吧。”白景昕抽出一张纸巾给简瞳擦眼泪:“我送车子、珠宝首饰给我以前的女伴,都没见她们感动成这样。一个蛋糕、一条项链、一套楼上楼下加起来还不到两百平的房子,就把你收买了?瞳瞳,你真好睡。” 简瞳破涕为笑:“切蛋糕吧,我饿了。” 她想,这该是二十多年来,最难忘的生日了。 晚饭后,接到林莉和钱川祝福的短信,简妈也打来电话问候女儿。简瞳一边吃着白景昕切好的水果,一边和妈妈聊天,白景昕给她揉着躺了两天几欲散架的腰,力道适中,非常舒服。简瞳有一秒钟的闪神,假如时间就此定格,也是一副很美好的画面吧? 病去如抽丝,简瞳病后第一天上班,刚在电脑前码了几百字,就感觉腰酸背痛,浑身乏力,钱川狗腿地给简瞳揉肩捶背,简瞳还是挺了解他的,见他这样,她问:“是不是有事呀?” 钱川假装非常惊讶:“你怎么知道?” “手头紧了?” 钱川笑嘻嘻的:“谁说的,没有、没有。” “钱组长,有事请直说,没看我正赶稿吗?我要是再写不出点什么来,光是凭请了这么多次假这一条,主任就得赐我一个杀无赦。” 钱川见同事们都没注意到他,他才压低声音:“你没来的这两天,我听到一些关于你的八卦。” “什么?” “有人说,你和白总同居了。” 简瞳的眼珠吓得差点掉出来:“你听谁说的?” “他们啊。” “他们是谁?” “总之就是有人看见你搬去白总家了。”钱川紧追不舍:“包子,你深藏不露啊,什么时候靠上白氏这颗大树的,都不告诉我。” 简瞳有苦说不出:“不是你们想的那样,我……我其实不是……” “包子,你说你也是,明明和白总在一块了,还相什么亲啊!人家马大姐听说这消息之后,脸儿都绿了,非要打电话问问你是怎么回事,我好说歹说的给劝回去了。” “你怎么劝的?” 简瞳才不相信钱川这张嘴里能说出什么好话,果不其然,秦川说:“我跟马大姐说了,人往高处走,男未婚、女未嫁,机会人人均等,难不成让包子在败家子那里耗费青春?” 简瞳气得给他一拳:“你不是火上浇油吗?” “反正你都跟隋晓军分手了,还怕什么啊。就正大光明的跟白总谈个恋爱,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更何况白总在松江,还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钱川上下打量简瞳,仿佛要把她看穿:“包子啊,跟你共事两年多了,我从头到脚都没看出来你哪一点吸引到了白总。唉,真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啊。” 这边刚接受完钱川的盘问,那边林莉就打来电话,开门见山第一句就是:“包子,你到底跟了白景昕了。” 简瞳顿觉一个头两个大:“别人误解我不要紧,莉莉,你一定要相信我,我是有苦衷的。” 林莉哼道:“谁不是有苦衷?我现在跟着松哥,我也有我的苦衷,可松哥从头到尾都没伤害过我,跟他是我自愿。白景昕呢,是他把咱们两个害成这样的。” “我知道。” “包子,我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弄垮白景昕,连我做的噩梦都是亲手杀死了他,终有一天我要让整个白氏企业,都为此而付出代价。” 简瞳不忍:“莉莉,何必呢,得饶人处且饶人,咱俩不都好好的活着呢么,何况白景昕确实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渣。” “你真不愧是包子!人家对你好一点,给你买个礼物,再说几句漂亮话,你就被感动了,那以前的事呢?你受过的苦、遭过的罪、你身上那些伤痕,你都忘了吗?你在医院差点就醒不过来,你以后有可能都不会怀孕了,这些你都忘了吗?” 简瞳的心开始动摇:“莉莉,那……我该怎么办?我现在还不能离开他。” 林莉非常生气:“没有不能离开的人,只有不想离开的人。简瞳你问问你自己的心,你是不是喜欢上白景昕了!” 林莉气得挂了电话,再拨过去已是关机,简瞳不知所措,一边是闺蜜,一边是已委身的金主,天啊,为什么要把这么一道无解的难题抛给她? 好不容易能稍稍静下心来继续写稿子,自己桌上的座机电话铃声又把思路给打断了。 电话上的指示灯显示,这是外线电话。 “是简小姐吗?” “是的,请问哪位?”简瞳以为是哪家合作单位或者是热心读者,因为熟悉的人都会打自己的手机。 “你好简小姐,我是北区派出所的白林。不知道你还记得我吗?” 简瞳努力的回想,哦对,那次遭到白景昕报复住院之后,有两名警察去医院做笔录,其中一个好像就叫白林。 “白警官,有事吗?” “你先别说话,听我说。我在报社对面的茶馆等你,有事情想找你帮忙。如果你方便,就出来一下,只占用你几分钟的时间。你出来的时候不要带手机。” 简瞳很奇怪:“为什么?” “你按我说的做就可以了。我等你。” 尽管带着成千上万个未解的问号,她还是听从白林所说,把手机放进抽屉里才出去。 白林应是等候多时了,玻璃茶壶里的开水只剩了一半。 简瞳问:“白警官,你找我什么事?” 第65章 看病 白林十分客气的说道:“简小姐请坐。” “有事就快说吧,偷跑出来几分钟还行,时间长了领导会有意见的。” “简小姐,我只是想请你帮一个忙,不知你肯不肯。” “你说。” 白林单刀直入:“我知道你在白景昕身边非你所愿,是有苦衷,帮我们就等于帮你自己。当然了,如果你在他身边呆得时间够长的话。” “什么意思?” “白氏企业一直都有很大问题,这么多年,即使警方再怎么明里暗里的调查,仍然无踪可循,只能说白景昕这人太狡猾。据线报,白景昕可能已经开始从事非法的军火买卖。你也知道,z国最近几年南北形势不稳,对军队来说,军事实力非常重要,有不少军火商,都在瞄准时机,打算大发横财。在z国,非法倒卖军火和贩毒一样,都是死罪。白景昕和松江的许多政要交好,既然有高官替他遮掩从事非法生意的事实,那就免不了要行贿,所以,如果你发现白景昕倒卖军火的迹象或者向政府官员巨额行贿的蛛丝马迹,麻烦你一定要保存下来。此事不要告诉任何人,直接与我单线联系。” “为什么找我?” “目前,你是唯一能与白景昕密切接触的人。” “那你们以前就没找过别人吗?” 白林感叹:“我也是去年才想到这个办法的,之前我找过林晓凡,可她拒不配合不说,态度还非常不好。” 简瞳觉得不可思议:“你们都找不到的证据,我就能找到?你们太看得起我了。其实我在白景昕身边什么也不是,说句不好听的,就是被他包养了,比林晓凡还不如。” “没关系,我们办案又不是只有你一个突破口,你不要有心理负担。只要他做过非法的事,就一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你能找到是最好的,找不到也不用有压力,和平常一样生活,做好你自己。” 简瞳点头:“那我只能说尽力,并不能百分之百保证。” “只要你同意帮我们,不管能不能成功,我们都感激不尽。”白林又想起什么:“哦对,你要找我的话,不要使用你自己的手机,你另外找个电话亭或者用别人的电话。” “为什么?” “保险起见。” “好吧。没什么事的话,我先回去上班了。” “谢谢简小姐。” 结束和白林的谈话,简瞳反而充满了矛盾,如果是在以前,遇到这样一个机会,是她求之不得的,可现在,她不确定自己想报仇的愿望是否还和以前一样强烈了。 下了班回到雅苑,白景昕已经做好了饭菜在等她。 “瞳瞳,刘姨特意给你煲了个汤送过来。你尝尝看,喜欢的话她明天再做。” “哦,好。” 洗过手,两人默默的吃饭,白景昕貌似不经意的问了句:“警察找你做什么?” 简瞳吓得拿着筷子的右手微微地抖,心里翻江倒海,她极力掩饰着不安,使自己的脸上尽量看上去波澜不惊。她惶恐,白景昕怎么知道白林找她?莫非,是她和白林说话的时候被谁看见了?白景昕身边的耳目众多,自己发现不了很正常。那么他们两人的谈话呢?又被人听到多少?她努力的回想,那是一间包厢,进去时除了柜台收银,再没看见别人。心好乱,白景昕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尽管内心十分忐忑,她佯装平常:“白警官来找我问问销案的事。” “你怎么说?” “我现在已经跟你在一起了,还能怎么说?都过去了,我也不愿再去想,怕做噩梦。” 说着,简瞳端碗去厨房盛饭。白景昕从后面抱住她:“瞳瞳,我会好好待你。” “这算是弥补吗?我不需要。你能保证将来放了我就行。” 这餐饭吃得不是滋味,白景昕也非常的烦躁,两人各怀心事。睡得格外早,在床上,白景昕也只是抱着她,并未过分的举动。夜里,白景昕隐约听见简瞳的叹气,他扳过她翻身,黑暗中的眸子亮晶晶的:“瞳瞳,有事?” “没有。就是睡不着。” “为什么?” “可能,是还没习惯这张床。” “会习惯的。” 简瞳眨眨眼:“白景昕,你说我会在这里住多久呢?” 在她的额头印下一吻:“你喜欢,住一辈子都行。” 简瞳不安:“不要,那样会感觉自己在坐牢。坐牢还有个期限,一辈子住在这里那岂不就是无期徒刑?” 白景昕松开手,闷哼一声,转过身去,不再理她。 简瞳这一晚都在纠结与担忧中度过,几乎睁眼到天亮。 白景昕做好早餐就走了,留简瞳一人在餐桌前啃三明治。 一连几日,白景昕都没怎么和她交流,早出晚归,除了按时做早晚两顿饭、睡觉前抱抱她,始终黑着个脸。简瞳也跟着噤若寒蝉,不知怎么得罪他了。 周末下了班,昊然来接她:“包子,白哥让我带你去个地方。” 简瞳好奇:“是吃饭去吗?” “先去这个地方,再回老宅吃晚饭,我妈做了韭菜盒子、油炸臭豆腐还有榴莲班戟。” 简瞳兴奋不已:“都是我爱吃的。” “哈哈,是啊,特意按你的口味做的。” “那白景昕怎么办?他好像很讨厌重口味的食物。” “你吃你的,不用管白哥。” “他不回去吃饭吗?” “白哥上午去邻市了,大概很晚才能回来。” 简瞳莫名的失落:“哦,那好吧。” 昊然一边开车一边解释:“本来白哥是要来接你一起回去吃饭,邻市的业务出了点问题,这才临时赶了过去。” “哦。” 昊然看着她笑笑:“很失望?” 简瞳急着否认:“没有。” “待会儿我们去看的这个老中医已经很久没出诊了,白哥约了一个星期才约到人。要不是白哥有事,他是一定要陪你来的。” 简瞳不解:“为什么要去看老中医啊?” 昊然支吾着:“呃,我也不方便说太多,总之你去了就知道。” 七拐八拐的行使近一个小时,车子开进松江西郊的一座乡村。 老中医这个名号名副其实,目测已有八十多岁,银发挽着髻,白眉毛、白胡子都耷拉着很长,但精神矍铄,声音洪亮如钟。 先是给简瞳瞧了瞧皮肤上的伤疤,提笔写了副药方,叮嘱研磨成粉,用温水兑好每日两次敷三个月,疤痕自然消除。 然后又闭着眼给她摸了半晌的脉,慢悠悠的开口:“寒气入侵过重,导致月事不规律。” 昊然忙问:“有大碍吗?” “问题不大。我写张方子,多调理一段时日,禁忌生冷寒食,坚持泡热水澡,另外……”老中医看了昊然一眼:“房事要稍微节制点,减少数量、保证质量,怀孕的希望还是很大的。” 简瞳惊得合不拢嘴,怪不得昊然神神秘秘的,刚才瞧伤疤是幌子,实际是来看这个的! 昊然连连道谢,待老中医写好药方,从随身公文包里拿出个信封放在桌上,带着简瞳告辞。 简瞳生气道:“昊然,你怎么都不和我说!” “呵呵,跟你说了你就不来了。” “那是当然!我身体好不好跟白景昕有什么关系?反正过段时间他就又会换新的女伴。我巴不得不能怀孕,有了孩子岂不是更麻烦!” “有什么麻烦的?有了孩子当然生下来啊。” 简瞳的头摇成个拨浪鼓:“那可不行。未婚先孕,我以后怎么嫁人?我都想好了,以后我就辞了工作回家乡去,他给我的分手费也不少了,回去自己开个小店够生活的。” “分手费?你是指那套房子?” “是啊,本来不想收的,不要白不要,那个地段还在涨,卖了的话会赚不少钱的。” 昊然严肃的说:“这些话在白哥面前就别再说了。” 简瞳泄了气:“哦。” 回到白府已是天黑,简瞳早已饥肠辘辘,刘姨正等着他俩回来开饭。 简瞳的眼睛直放光,都是她超级爱吃的,除了韭菜盒子和臭豆腐之外,还有苜蓿洋葱、白灼青葱和腌蒜,简瞳一改往常在白景昕面前吃饭的小心翼翼,一连吃了三碗米饭,撑得胃直难受。 在门厅不停的走来走去,想着赶紧消化掉才能吃甜品,昊然好笑的说道:“包子,榴莲班戟给你打包了,你拿回去吃。” 简瞳还在回味这一餐:“刘姨做饭太好吃了,昊然,你好有口福。” “呵呵,现在妈妈年纪大了,也不经常做,只是在有重要客人来时或者白哥特别想吃哪样菜的时候,才下厨的。” 简瞳好生羡慕:“会做菜真好。” 昊然开玩笑:“是不是想到那句至理名言,想要拴住男人的心,首先要拴住男人的胃。” “是啊。” “这句话也不是总管用的,起码在我身上就不是。” 简瞳拍拍他的肩:“怎么,美食打动不了你?” “我是说我妈妈,年轻时长的漂亮又会做饭,我爸爸还是抛弃了我们。幸好被伯父收留,给了我们母子一个避风港。” “所以,你就跟刘姨姓了?” “嗯。我还在襁褓之中他就跑了,照片也没见过。” “都这么久了,你不想知道父亲长什么样儿?” “不想。” “你恨他吗?” 昊然摇头:“我对他其实没有任何感情,无所谓恨不恨。总之,我和妈妈现在过的很好。” 两人不语,倚着外墙,站在门厅吹风。简瞳很庆幸自己生活在一个父母和睦的家庭,至少,相比白景昕和昊然,她有父母的疼爱,是幸福的。 刚过九点,白景昕就风尘仆仆的赶到了。 刘姨笑道:“昕昕啊,我让她在这里住一晚,她非说要等你回来一起回家。” 白景昕搂着她的肩膀:“呵呵,瞳瞳认床,好不容易在那边睡习惯了,换地方又睡不着了。” 昊然拿出两张药方:“白哥,你看……” “老先生怎么说?” “疤痕是小事,三个月就可消除。至于身体……调理好了还是可以怀孕的。” “那你明天就去帮我办吧。弄好了再送过来。” 昊然无奈:“白哥,我还能不能有自己的私人时间了?明天我可有一个重要的约会。” 白景昕不相信:“哦?” 刘姨接道:“有个打麻将认识的姐妹给介绍的,我让昊然去见一面。” “那你让小慧去办。” “慧姐明天也有事。” 白景昕的眉毛上扬:“难不成她也去相亲。” 昊然只好说:“我只负责交给她,能不能办就是她的事了。” 刘姨把打包好的榴莲班戟递过去:“喜欢吃我再做。” 白景昕的手一松,捂着鼻子:“什么味道?榴莲?” 昊然看好戏般的接茬:“何止,今晚我们还吃了韭菜、洋葱、大蒜、臭豆腐。” 白景昕闻了闻简瞳的脸,似乎要吐了:“从今往后不许你再吃这些怪味道的东西。”说着,没去接装班戟的便当盒,径直拉着简瞳上车。 简瞳好生郁闷,明明是人间美味好吗,自己不吃,还不许让她吃,太霸道了吧。 刚进家门,白景昕就把简瞳推进卫生间:“刷牙至少刷十遍,要是我闻到一丁点气味儿,可不饶你。” 简瞳气鼓鼓的对着镜子刷牙,心里默念,独裁、法西斯! 睡觉之前,白景昕居然还拿出一副口罩:“今晚你戴着睡,不许摘下来。” 简瞳受不了了:“凭什么啊?就是吃了一些你不喜欢的东西而已,你也太过分了!反正我不戴,要戴你自己戴。” 说完蒙上被子背对着白景昕,好半天也没听见后面有动静,再一看,白景昕果然给自己戴上了口罩,转过去睡着了。 简瞳又好气又好笑,真不愧是有洁癖的人,一丁点异味儿都接受不了,关键是此刻他蜷缩着身体,俨然一副受了委屈的小媳妇儿样。顿时觉得眼前的白景昕好可爱,破天荒地摸了摸他的头发。 她睡着了,可是有人却醒了再没睡,指腹轻轻摩挲着刚才被她触摸过的地方,久久未眠。 第66章 八卦 自那日开始,白景昕每天两次亲自给简瞳涂抹药粉,再仔细的用纱布缠好,简瞳不满:“天气越来越热,你是要给我捂出痱子吗?再说,裹成这样我怎么出门?” “单位、家里、车上都有空调,每天在室外也走不了几步路,能热到哪儿去?” 简瞳嘟囔着:“要是我出现场去采访,还不把人给吓死。” 白景昕吓唬她:“你不听话是不是?来,到床上去我教教你。” 简瞳吓得跑开:“别,我服了还不行?” 白景昕又去厨房把汤药加热:“赶紧喝了药睡觉。” 简瞳苦着脸:“太难喝了,也不给加点糖,谁能喝得下去。” “良药苦口,有病就得治。” “我哪里有病,就算有病还不是你害的。当初你怎么对我的?” 白景昕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往卧室拖:“还挑战我是不是?药也别喝了!今天不把你弄服我跟你姓!” 一直折腾到半夜,白景昕才罢休,还增加了不少花样,简瞳累得腰都直不起来了。即使这样,也没躲过喝药,瘫在床上都快睡着了,白景昕硬是拽起她喝了药。 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两人在家里聊天的话题也多了,有时候白景昕在厨房做饭,简瞳也跟着打打下手,周末还能一起逛逛街、看个电影,白景昕不再坚持看vip包场,普通的电影他也看得津津有味。 简瞳特别喜欢看哆啦a梦,除了剧版,每一部电影都不会错过,她以为白景昕不会喜欢看卡通片,本打算自己去,没想到吃饭时顺口一提,白景昕居然没犹豫就答应了。 约好接简瞳下班,吃了饭去电影院,白景昕想提早走一会儿,结果被一个人的到访打乱了计划。 白景昕不动声色地看着坐在对面椅子上的林莉:“林小姐有事?” 林莉冷笑:“你把简瞳这样拴在自己手上,不觉得良心不安么?” 白景昕淡定地微笑:“林小姐,我想你搞错了。首先,我和瞳瞳是自愿同居,其次,我俩的事,不劳烦外人操心。” “我和简瞳是闺蜜,她的事我不能袖手旁观。” “好像,张总每个月让林小姐出门的次数是有限的,林小姐还是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的好,去买买衣服、做个美容,不是更有意义。” 林莉气得指着他:“白景昕,你不要觉得简瞳善良、单纯,就好欺负。你对她做过的那些好事,她傻,可以不计较,我可做不到!” “林小姐,瞳瞳能跟我在一起,就说明她已经既往不咎,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揪着不放。” “要不是你伤害了我们,我至于跟了一个糟老头子?” 白景昕站起身,看看手表:“据我所知,你的松哥对你可是不错的,你这样说他,不太好吧?” “对我好又怎样?那也改变不了他行将就木的事实。” “这样说来,林小姐是怨恨白某人了?”白景昕故意凑近她,掬起一缕头发嗅了嗅:“莫非,林小姐是对白某人有意?” 林莉的脸色惨白:“你……” “哦,反正我是无所谓,以前你不是还偷拍过我们,三人行的场面想必也看了不少吧?怎么样,林小姐要不要试试?” “你别太得意,你对简瞳做什么,我无法阻止,但我可以让简瞳离开你,简瞳还是会听我的。所以,你的如意算盘就别打了!” 白景昕一副轻蔑的表情:“那我就恭候了。对了,林小姐,你知道我为什么一根汗毛也不愿意碰你吗?” 林莉已被气得身体颤抖:“你想说什么?” “因为,你这副自以为是的嘴脸,令我感到恶心。瞳瞳是很单纯、很善良,在我看来,她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所以我才要把她留在身边,我喜欢她的这份美好。而你,连她的一根头发也不如,多看一眼,我都嫌脏。” 林莉咬牙切齿:“白景昕,终有一天我会让你败在我手上,你等着!” “随时奉陪!” 林莉愤愤的走了,白景昕却突觉胸口发闷不舒服,表面上看,简瞳已在渐渐放下心防,与他相安无事,可他伤害过她,也是一个抹不去的事实,不提起,并不等于忘记,他甚至开始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简瞳会离开他。不,不行,他好不容易才让简瞳呆在他身边,他绝不会允许那一天的到来! 吃晚饭的时候,白景昕漫不经心的切着牛排,已经切了一块下来,却又在上面划了好几刀。 简瞳很少见他无精打采的样子,颇觉得奇怪:“你怎么了?” 白景昕微笑:“哦,没事,公司有个胡搅蛮缠的客户,让人心烦。” “都已经下班了,就别想了。你看你,牛排都让你切坏了,那不是暴殄天物吗?” 白景昕转了个念头,把盘子推过去:“那我不切了,你帮我切,然后喂我。” 简瞳的脸颊泛红:“帮你切可以,喂你就算了。” “为什么?” “又不是在家里,餐厅这么多人,好尴尬。” 白景昕摸摸她的头,眼神透着宠溺:“傻瞳瞳。” 最后,简瞳帮他切了牛排,还把自己一口未动的沙拉一并挪到他跟前。 “我……饱了。” “吃这么少?” 简瞳低头:“最近的伙食一直都很好,我的……腰都粗了。” 本是普通的陈述句,在白景昕听来却有撒娇的成分,他看向她的腰:“我怎么没觉得?衣服瘦了就买新的,我的女人还能没衣服穿?” 简瞳掐他的胳膊:“我就是想减减体重,你嚷什么呀!” 白景昕把一块牛排放进嘴里,半开玩笑半认真:“这周末买衣服去,不买够一百件不回家。” 简瞳可没心情跟他开玩笑,今天白天的事儿,就像一把锤子,砸得她好难受。 上午的时候,钱川让她看一份前一天的《松江新刊》,她真是想不到自己居然也有上报纸的一天。 是财经组的新闻,写文章的这个女同事曾和林莉有过矛盾。文章俨然一条八卦消息,大意是白氏企业的白总作为松江的青年才俊,私生活却没能做个好榜样,不但与三流女星、酒吧小姐牵扯不清,还金屋藏娇着一位相貌平平的报社记者,文中还大肆断言,白总能让各色女人趋之若鹜,床上功夫必然不容小觑。配的图片除了林晓凡和那个叫艳艳的酒吧小姐,还登了一幅眼睛被打了马赛克的照片,明眼人一看就知道那是谁。更让简瞳无法接受的是,那照片明显是暗地里拍的,拍摄角度显得她特别臃肿,其丑无比。简瞳再怎么好脾气,也对这篇报道感到气愤。如果是别家报刊杂志写的也就算了,居然被自己同事写成这样,不就是跟林莉有点小过节么,至于公报私仇把她写得如此不堪吗?连钱川都看不下去了,冲到财经组把那个女同事好一顿批评,后来还是在主任的调节下双方和解,钱川被扣了当月奖金,这事才算完。 经过这件事,简瞳瞬间失去了对这份工作的兴趣,真想辞职一走了之。 这场电影两人看得都不太认真,白景昕还出去接了两次电话,这样一打断,简瞳就更没有看电影的心情了。索性中途退场,早点回家休息。 第二天简瞳起得晚了,上班差点迟到。刚一进办公室,就被钱川神神秘秘地拉到无人的茶水间:“包子,你知道吗?那谁被开除了。” 简瞳听得云里雾里的:“谁啊?” “就是把你和你家白总一通乱写的陈丹啊。今早我一来,整个报社都传开了。” 简瞳不敢相信:“啊?为什么啊?” “我要是知道,还用问你?” 简瞳为同事惋惜:“陈丹这人,除了嘴上不饶人,工作能力还是挺强的,跑新闻、拉广告,为咱们报社做过的贡献可不少。” 钱川大胆揣测:“我猜,应该是你家白总授意的。” 简瞳却不同意:“关白景昕什么事?你可别乱扣帽子。” “那你说吧,陈丹也没犯过什么错误,怎么就无缘无故被解雇了?” “主编怎么说的?” “我听他们说了,主编的态度还算和蔼,话说的滴水不漏,什么小庙容不下大佛,以她的能力在《松江新刊》工作委屈她了,给了她一笔遣散费,让她另谋高就。” “以陈丹的性格,她也能同意?” “不同意还能怎样?明摆着就是开除,她还能赖着不走吗?僵持着对她自己也没好处,还不如拿了钱痛快走人。” 正说着,主人公陈丹捧着纸箱路过茶水间,她哀怨的看了简瞳一眼:“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简瞳,你现在是靠上大树好乘凉,就不给别人留活路。” 简瞳摸不着头脑,被开除又关她什么事? 钱川最快:“你明知道包子有大树撑腰,你还不自量力的想去掰个小树杈,这也是你自作自受。” “简瞳,你别得意太早了,白总那样的人,怎会把心思全放在你一个人身上,长江后浪推前浪,早晚有一天,你会被拍在沙滩上。你和林莉一样,都是傍大款的货色。” 钱川听不下去了:“就算傍大款,也是我们包子有魅力,你想傍还傍不到呢。我劝你还是老老实实的去找个工作吧,再对包子嚼舌根,小心你连在松江立足的机会都没有。” 简瞳一个劲儿的怼钱川,示意他别说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又有什么用,什么都改变不了。何况,她真觉得陈丹说的有道理。不会在白景昕身边呆太久,这也是她一早就看清的事实。 第67章 赴宴 白景昕在办公室正和沈慧讨论新进地皮的方案,张松打来电话。他思考了一下,与沈慧眼神交流之后,这才接起。 白景昕笑言笑语的问候道:“张总,最近可好?我这刚从法国空运了一箱红酒,正想着孝敬你呢。” 张松语气平常:“白少工作忙,哪像我这个半退休的老头子,在家呆着闲得慌,就惦记着找白少聚一聚。” “哈哈,张总这是埋怨我啊!我这一阵刚入手一块地皮,正发愁不知作何用,再加上刚交了个女朋友,凶的很,管得严,也不敢出来喝酒了。” “哦?刚交的女朋友莫不是大家流传的那位简小姐?” “哎,可不就是她嘛!这性子让我颇为头疼啊!” 张松大笑:“简小姐的脾气我是领教过的,无福消受啊!白少现在口味变独特了,这样的女人也敢尝试。只能说,白少你要好好保重身体啊!哈哈哈哈!” 白景昕不动声色的接道:“让张总见笑了。这样,明晚我做东,张总来品品这酒,如何?” “白少这就不对了,你请我喝酒,礼尚往来,我应该请你吃饭才是。” “张总,你这不是折煞我么,我早应该向你负荆请罪的。” 张松明知故问:“罪从何来啊?” “这两个月我们‘明月夜’的小姐也没来什么新人,旧人呢,怕是张总也生厌了,晓凡最近拍戏忙,连对我都懈怠了,等我好好罚罚她。这不,弟弟我虽然心里惦记着张总,但实在难为无米之炊。” “实不相瞒,白少啊,现在我家里那位,爪子也锋利的很,自从进了张府,我就没在外面吃过一口。” “张总不像是妻管严的人啊!” “那有什么办法,谁让我疼她呢!对了,明晚就咱们两人吃饭,场面有点太单薄,我带着我家的宝贝儿,你呢,也把简小姐带上,她俩不是闺蜜么,咱们说话也方便些。” “没问题。明晚六点,东来大酒楼,我订个房间,张总就不许再跟我推辞了啊。” “好,那这一次就让给白少,下回可得把机会留给哥哥。” “放心吧。” 挂了电话,白景昕的脑筋急速运转,他揣测着张松的用意。 沈慧问:“白哥,这一毛不拔的老东西怎么还想起来要请你吃饭了?” 白景昕冷笑:“这十几年,无论我做什么事,他都想着从我身上捞一笔,从不吃亏,这次想必是为了地皮来的。” 沈慧表示赞同:“肯定是,政府前脚刚下了文件,他后脚就闻着味儿来了,他怎么不想想去年是谁替他接了这烫手山芋?现在看形势好了,又想打这地皮的主意。白哥,这些年你花在他身上的还少么,金钱、房产、女人,他要什么你给什么,他在北方势力大如天,白氏需要倚靠他是不假,但也没他这么欺负人的。” “去年,他硬是逼着我吃下这五个亿,我好不容易跟瑞德银行谈妥,买了这地皮,现在看能赚钱了,又抢着来分一杯羹,我不会让这老狐狸得逞!五亿我说什么也要赚个翻倍!” 沈慧不免担心:“白哥,前几个月我们投资度假村的两亿资金还没回笼,万一,张松在这块地皮上做点手脚,那白氏就……” 白景昕一扬手:“不会的,我有分寸。” “如果,他的目标不是地皮,而是整个白氏呢?” “我运筹帷幄这么多年,对他忍气吞声、毕恭毕敬,就为了将来能打败他,做松江的第一。小慧,那药还在送吗?” 沈慧点头:“一直在送。我都等不及了,真想早点看到老狐狸暴毙身亡的那天。” 白景昕透过落地窗俯视着松江的全景:“就快了、就快了!” 下班的时候,白景昕和沈慧特意去昊然办公室看他一眼,他最近经常早来晚走,一副认真工作的样子。 推开副总办公室的门,昊然正在窗前一边听音乐一边练习打室内高尔夫。 沈慧开玩笑道:“昊然,你是在用行动暗示白哥给你加薪水吗?下了班也不回家,怎么,家里的饭不好吃?” 昊然没理她,闷声不响地继续挥杆。 沈慧一把抢过来他的球杆:“还敢不搭理我了!” “慧姐,我心烦,你让我玩一会儿再走吧。” 白景昕坐上昊然的老板椅:“心烦?去‘明月夜’啊,喝几杯就什么烦心事都没了。” 昊然一本正经的说:“我是真不想回家。一回家我妈就围着我转,追问我跟吴小姐的进展如何。” “是啊昊然,我们也想问这事呢。对吧白哥。”沈慧向白景昕扬了扬下巴,白景昕立刻点头。 “别提了,没什么共同语言,我妈还非得说人家好、贤惠,强迫我跟她交往。” 沈慧好奇:“吴小姐长什么样儿啊?漂亮不?” “确实挺漂亮,不过张口闭口就是我年薪多少、住的房子多少平、开什么车,有没有创业的打算。” 白景昕偷笑:“那你怎么回答?” “我还能怎么说,就实话实说呗。我说我也不知道自己薪水多少,因为工资卡在妈妈那儿,房子没有,和妈妈暂住在老板家,以后还要搬出来,车子也是老板淘汰下来给我的。至于创业,我都三十多岁的人了,干什么也不赶趟了,还是继续安安心心的给老板打工吧。” 正说着,他桌上的手机响了,昊然扶额,顿时觉得头好疼,沈慧帮他看一眼:“接吧,刘姨。” 昊然长出了一口气,这才去接电话。 白景昕笑笑:“小慧,我先走了,你陪陪昊然,实在太闷,就去‘明月夜’。” 沈慧打趣道:“白哥这是急着回去当家庭煮夫啊。” “我要是不赶紧回去做饭,瞳瞳再给我弄些奇奇怪怪的食物回来,满屋子怪味儿,我那房子还要不要了?好了,我走了。” 沈慧看着白景昕离去的背影,对刚挂了电话的昊然说道:“诶,你说,白哥这次对简小姐是真的上了心啊,不是像对林晓凡她们那样的,我觉得,我们快有新嫂子了。” 昊然使劲挥了一杆:“我倒希望白哥不是认真的。” 沈慧捶他一拳:“想什么呢!白哥的女人你也敢动心思!小心白哥对你不客气!” 急三火四赶回家的白景昕一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味道,过去厨房一看,果然是简瞳在做菜呢。 简瞳回头看看他,很自然的说:“先去洗手吧,我炒了个西红柿鸡蛋,还有白灼菜心,又煲了个汤,也不知你爱不爱吃。” 白景昕的眼睛有点酸酸的,他的双臂环上简瞳的腰:“怎么不等我回来做呢?” “都已经过了你平常回家的时间了,也不知道你是不是要加班,总不能干等着吧,做几样家常菜我还是会的。” “怎么不打给我?” 简瞳小声嘟囔:“忘了。” 白景昕一语道破:“你要慢慢习惯给我打电话。” “哦。” “对了,你也有一阵没和林莉见面了,明天晚上一起吃个饭。” 简瞳顿觉不可思议:“一起?你是说,只有我和她,还是你也要去?” “不光是我,还有张松。” 简瞳想拒绝:“四个人啊,还是算了吧,等哪天莉莉有空,我俩单独约。” “是张松主动邀请,你不去恐怕不行。” “我……我有心理阴影。”她还是对上次的事心有余悸,一想到张松那张奸佞的胖脸,她就反胃。 白景昕郑重的说:“瞳瞳,你就当是在和林莉吃饭,不想看见的人你当他不存在就行了。” “可是……” 白景昕吓唬她:“明天我去接你下班,别偷跑,不然你可知道后果。” 本来今天简瞳做了拿手菜,兴致挺高,听到这个噩耗之后,顿时打了蔫儿,在床上也力不从心,好在白景昕没对她有过多的要求,两人早早的睡下了。 简瞳即使再怎么不情愿,也还是跟着白景昕去赴了宴。何况,她确实挺想念林莉的,就算是为了看看林莉,这餐饭硬着头皮她也得去吃。 今晚的简瞳穿着与她身材极不相符的蓬蓬裙,简瞳本就骨架大,穿这种裙子更显臃肿,更可气的是,不施粉黛的她,被白景昕强拉着去化了个大浓妆,还有那恨天高,她从没穿过高跟鞋,脚都差点累断了。简瞳都被毁成这样了,白景昕还不罢休,非把像杀虫剂一样的劣质香水在她身上从上到下喷了好几遍才收手。 不仅简瞳认不出镜子里的自己,就连林莉也吓了一跳,张松见了简瞳,表情略微的不自然,嘴角抽动,强作笑容:“白少的喜好真是让哥哥越来越看不懂了,哈哈!” 白景昕装作无奈:“没办法,她就乐意这么打扮,随她去吧,女人么,长相好不好、化妆好不好,都不重要,那关了灯不还一个样!” 张松哈哈大笑:“白少说的对啊!哥哥还是要为白少的勇气点个赞!” 林莉的胳膊肘撞了撞简瞳的腰,小声道:“包子,你怎么穿成这样就来了?吓了我一跳。” 简瞳暗暗埋怨,谁乐意穿啊?还不是被逼的!但嘴上却说:“他喜欢,我就穿呗。反正也不是穿给自己看的。” 白景昕握住简瞳的手:“让张总见笑了,其实是她自己喜欢这条裙子,非要穿,男人嘛,女人想要什么就给喽,就算她穿上去不好看,也绝不能说个不字,张总说是不是?” 林莉对张松嗔道:“松哥,你看人家白少对包子真心一片,百依百顺,你连让我出个门都不肯,天天在家呆着,闷都闷死了。” 张松搂着林莉:“宝贝儿,我怎么舍得让你出去风吹日晒呢。你说家里又是花园、又是跑马场、又是游泳池的,还不够你消遣啊,非要出门做什么。” 林莉的头靠在张松肩上,嗲声嗲气:“那人家就想逛街嘛。” “一个月逛两次,也够买了,我的宝贝儿不需要抛头露面。”张松没容她再说下去,转头对白景昕笑道:“白少,咱们兄弟两个多少天没聚了,今天不醉不归。” 白景昕拎出红酒倒入醒酒器:“张总想喝多少,我奉陪到底。” “好!白少爽快!” 林莉拉着简瞳:“松哥,我们去上个厕所,你和白少先聊。” 也没容简瞳说话,拉着她就出包房。简瞳蹬着双高跟鞋,走得极慢,还差点崴脚。 到了洗手间,林莉挨个推开隔间的门,确认没人,才对简瞳说:“包子,我就明说了,我不希望你和白景昕继续交往下去。” 简瞳叹气:“我也不想的,但说起来一言难尽。” “我不管你有什么苦衷,总之,你必须离开他。” “我肯定会离开,只是时间问题。” “你是心甘情愿的跟他在一起吗?”简瞳低头不说话,林莉的手指戳着她的胸口:“你好好问问你的心,你是不是开始喜欢他了?” 简瞳连连否认:“莉莉,你信我,我真的不喜欢他。他把我们伤害这么深,我怎么可能喜欢他?恨他都来不及。” “你发誓。” 简瞳颤颤巍巍伸举手:“我……我发誓。” 林莉仍是不相信:“包子我告诉你,你和谁在一起都行,就算你现在和那个隋晓军复合,也好过跟白景昕。你明明清楚他的为人,你说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简瞳拉着她的手:“莉莉,你不要再为我担心了,我保证会离开他的。” “我今天把话放在这里,如果你继续跟着他,我们两个早晚会翻脸。” 简瞳吓一跳:“莉莉你说什么呐?” “我不是吓唬你。松哥跟白景昕面和心不合不是一天两天了,将来他们闹翻了,我和你都是各为其主,我这辈子是脱离不了张松了,而你现在和白景昕站一边,你说,咱俩的友谊还会存在么?” 简瞳非常坚定的说:“不会的,这一天肯定不会到来。你是张松的人,以后我却不一定还是白景昕的人。他答应我,会放我走的。” 林莉怜惜地摸摸简瞳的脸:“包子,我是心疼你,知道吗?我的命运已经这样了,我不希望你和我走一样的路。你应该拥有自由、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 “莉莉,你放心,我真的只是暂时跟了白景昕,将来我是要离开的。我都想好了,他给我的钱,足够我在家乡开个小店,余下的时间,陪陪父母,四处旅游,找个老实本分的人共度一生,这才是我最应该过的生活。” 话已至此,林莉明白简瞳已是早有打算,也不再多说,两人心事重重的回到包房。 菜也上齐,张松见林莉回来,一把拉进怀里,不顾还有旁人在,肥厚的嘴唇覆上去亲个不停:“宝贝儿,怎么去了这么久?” 林莉顿时恢复了之前的娇态:“松哥,女孩子家去洗手间都是要时间很长的,因为还要补妆啊。” 张松捧起她的脸:“哦,是吗?让我看看,补了妆之后我的宝贝儿是不是更勾人了。” “哎呦,松哥,白少和包子还在呢,别这样嘛。”说着,她哀怨的看向简瞳,也只有简瞳才能读懂那个眼神里包含着多少不甘与隐忍。 在推杯换盏之间,白景昕欲张松东拉西扯的闲聊,林莉和简瞳也没多话,静静的听着这两个男人在言语上你来我往。 眼看今日的晚餐就要接近尾声,张松看似漫不经心的说了句:“白少,那块地皮,你要是吃不下,可得想着哥哥啊。” 白景昕心中冷笑,装了一晚上,狐狸尾巴总算藏不住了。但表面却波澜不惊:“张总,我正准备待价而沽。再说,弟弟赚了钱,哥哥也应该高兴不是?” 张松握着酒杯的胖手渐渐青筋显现:“一张大饼呢,一个人也吃不完,放着总会变馊了,何况,吃了那么多的可口小菜,也该饱了,不如,拿饼出来与人共享,也是乐事一件啊。” “张总放心,弟弟有了好事,第一个惦记的肯定是哥哥。” 张松举起酒杯:“白少能有这份心,当哥哥的感激不尽啊。” 说着,两人貌合神离的对视而笑,一饮而尽。 简瞳却在想,难道只有她一个人觉得刚才白景昕说的话有歧义吗? 回了家她还在琢磨,卸妆的时候冷不丁说:“白景昕,你是故意的吧?” 白景昕嬉笑着在她脸上印了一吻:“瞳瞳,你也不笨嘛。” 简瞳抹了抹他刚才亲过的地方:“脏,还没洗呢。” “我又不嫌你。” 简瞳指着自己,不满的说道:“你把我打扮成这样,你瞧着舒服吗?” “我瞧着舒不舒服不打紧,那老家伙越看不进眼越好。” 简瞳故意问:“你就这么害怕张松看上我?”她猛然想起了上一次她的穿着打扮:“这么说,上回你把我送给张松,还让我穿成那样,也是成心的?” 白景昕在她的脑门儿上弹了一下:“自己想。” 简瞳的心底涌起难以言说的小情绪,这个白景昕,做任何事都心思缜密,滴水不漏,将来,他会主动放她走吗?以现在的形势看,难说啊。 第68章 心思 七月中旬,是z国一年一度的传统节日,鬼节。 每年的这一天,除了缅怀故去之人,还有不少民间娱乐项目。鬼节是法定假日,只要不是特殊单位,都可以放假的。 一大早,白景昕开车满载鲜花,带着简瞳、昊然和沈慧去了墓园。 先祭奠了景晨,那三人又去隔壁拜祭唐敏,只有简瞳仍停留在景晨的墓前。她望着景晨的遗像感慨,上一次来,她和白景昕还水火不容,这一次,却早已是同居状态了。这该是景晨从一开始就始料未及的吧? 沈慧在身后说:“包子,算起来,景晨还是你和白哥的媒人啊。” 她现在跟昊然一样,管简瞳叫包子,她说感觉特别亲切,比直呼姓名好听多了。 简瞳连连摆手:“不是、不是,你别误会,我和白景昕只是暂时的,暂时的。” 白景昕过来搭她的肩:“你俩聊什么?” 沈慧微微一笑:“我们在说白哥你等下要带我们去吃什么美食呢。” 白景昕爽快的答应:“难得都一起有空,想吃什么?法餐?日料?还是川菜?瞳瞳,你想吃什么?” 简瞳忙说:“我都行,听你们的。” 昊然想了想:“天气这么好,不如,我们先去打壁球,然后室外烧烤吧。” 沈慧很兴奋:“好主意!那咱们去老宅怎么样,刘姨也能一起吃。” “好,我这就打给我妈,让她先准备。”说着,昊然拿出手机。 还未等他拨通,白景昕接到了一个电话,是林晓凡打来的。 她只说了一句:“白哥,我怀孕了。” 白景昕听闻这个消息,没回答,也没挂断,他等待林晓凡继续说下文。 林晓凡没得到回应,又继续说:“白哥,你尽管去核实日期,或者验dna,好好查一查到底是不是你的。” “然后呢?”白景昕的语速不紧不慢,言辞当中不带一丝感情,他根本就不会被这种事所左右。 “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白景昕一语道破:“我的想法?你不是已经有了打算么?不然打给我做什么。” 只听声音,林晓凡也猜得到他的思想。这些年,他身边的女伴也不少,怀孕的真就只她一个。 “白哥,这孩子我是一定要生下来的。” “哦?如果我不允许它出世呢?林晓凡,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以为用这个理由就能威胁到我吗?” 此刻,就站在白景昕身边的三人,猜也猜的到这通电话的内容,尤其是简瞳,她的手心全是汗,内心紧张到极点。 “白哥,我不管你承不承认它,作为孩子的父亲,我认为你有必要知晓它的存在。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诉你,你要当爸爸了。”那端的林晓凡仍存有一丝幻想,这个孩子他也有份的,虎毒不食子,再怎样他也不会置胎儿于不顾吧? 白景昕狠绝的眼神一闪而过:“好,那就祝你,能顺利生下来。林晓凡,我遗憾的通知你,我们的合作到此结束。” “在给你打这个电话的时候,我深知自己对你来说已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我不会要求你什么,我会独自抚养它,至于它的未来,白哥就不需要操心了。” 林晓凡抢先一步挂了,白景昕倚着一棵松树,把玩着手机,不时发出阵阵冷笑。 昊然担忧:“白哥,林晓凡真怀孕了?” 白景昕在思考:“应该是真的。我正在猜测,她此通来电的目的。” 沈慧在一旁分析:“我倒是觉得,她应该就是纯粹想跟你生一个孩子。” 昊然不赞同:“慧姐,生孩子总不能白生,生完的下一步应该就是谋划着如何嫁入白家了。” 沈慧努努嘴,示意他噤声。 简瞳干笑了两声:“没事,你们说你们的。” 沈慧挺生气:“白哥,这次你真是活该。我是不管了,不乐意替你收拾烂摊子。”末了,还捶了白景昕一拳。 昊然心直口快的来了一句:“那咱们这烧烤,还进行吗?” 沈慧扭头就走,白景昕在想事情,没理他。简瞳挠挠头:“昊然,我还……挺想吃烧烤的。” 昊然很开心:“那行,我这就让我妈帮咱们准备准备,白哥和慧姐要是不吃的话,那就咱俩吃了。” 白景昕总算开口:“谁说我不吃?当然要吃。昊然,这事交给你了,你应该知道怎么做。” 昊然皱皱眉:“白哥,如果她非要生呢?我怕我拦不住。” 白景昕凶光闪现:“那就别怪我手下无情了。” 这句话让简瞳犹如遭遇五雷轰顶,活生生的把她从倍加呵护的假象中拖拽出来,打入了现实。尽管这些天白景昕确实待她很好,但简瞳也亲眼所见,他对待别的女伴同样很温柔,百依百顺。这样的白景昕是不真实的,终于,林晓凡的一个电话,彻底打碎了他的面具。那个在“明月夜”疯狂折磨简瞳的白景昕,才是真正的他,他的性格,本就是暴虐残酷的,自己怎么能被他的几句甜言蜜语就冲昏头脑了呢。简瞳,你醒醒吧! 她下意识的摸摸自己的小腹,汤药喝了两个多月,月事逐渐趋于正常,她很害怕,林晓凡的今天就是她的明天,她要未雨绸缪,绝不会允许相同的事发生在自己身上。 简瞳除了脸色差了点,笑语如常,谁都猜不到她的内心世界是怎样,她已有了主意,明天上班趁午休时间,去药店一趟。 白府想必很久没这般热闹了,傍晚,几个人在宅子后院的草地上,一边烧烤一边载歌载舞,刘姨旁边看着,笑得合不拢嘴。 白景昕拣了几块烤好的肉,坐到简瞳旁边递给她:“瞳瞳,想什么呢?” 神游了半天的简瞳回过神儿来,不自然地戳着盘子里的香肠:“我有点想莉莉了。” 白景昕轻蹙眉头:“她是张松的人,还是别跟她走太近。” 简瞳强调:“我俩是闺蜜,无论她是谁的人,我们的感情不会变。” 白景昕严肃的问:“如果有一天,我和张松站到了对立面,你会怎么做?” 简瞳吃吃的笑:“白景昕,你是不是真拿我当你女朋友了?你和张松决裂那又关我什么事,反正到那个时候我可能都离开你了。”简瞳觉得白景昕这个问题毫无意义,他放她是迟早的事,时间而已。 白景昕笑笑:“瞳瞳,等我放你走了以后,你会不会想我?” “想你做什么?想你当初是怎么伤害我的吗?呵呵。”简瞳实话实说,却惹得白景昕十分不悦,他一语不发,把手里拿着的热狗抛得远远的,起身离开。 如果有可能,他真想死死掐住简瞳的脖子,掐到窒息,然后把她的胸膛剖开,挖出她的心来,看看那里面究竟有没有自己的影子,哪怕是一分一毫。 这么久了,她难道没有感觉到自己一直都在弥补吗? 都说白景昕最是心狠手辣,此刻,在白景昕看来,简瞳比他还要残忍。 喝了不少闷酒,白景昕没法开车回雅苑,两人只有在老宅住一晚。 白景昕已入睡许久,微酣频频,简瞳仍未有睡意,她蹑手蹑脚的出房门,想去院子里走走。 沈慧在秋千椅上慢慢晃着,不时地喝一口手里拿着的红酒。 简瞳走上前打招呼:“慧姐,你也还没睡呀。” 沈慧看是她,指指旁边的另一架秋千:“坐啊,你也来点?” 简瞳摆手表示拒绝:“我不会喝酒,一喝便醉。”说这话时,不知怎的,简瞳想起在“明月夜”,白景昕逼迫她喝酒的那一幕。 沈慧怅然道:“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酒是个好东西了。” “慧姐,你有烦心事?” 沈慧不置可否:“人生在世,谁还没几件烦心事呢。” 两人的秋千一前一后的悠荡着,沈慧喝酒,简瞳看星星。 冷不丁的,沈慧问了句:“包子,你到底喜不喜欢白哥?” 简瞳低头看自己的脚尖:“不喜欢。” “为什么?” “慧姐你知道吗,他现在越是对我好,我就越是不安、发慌,他对我做过的那些事,就像是一道魔咒,压得我喘不过气。慧姐你说,如果换了你,你会喜欢上你的仇人吗?” “应该……不会。谁要是那样对我,我早就吃他肉、喝他血了,就算不能报仇,也要与他同归于尽。” “那我就更是如此了。说实话,我现在每天都过得战战兢兢、提心吊胆的,生怕哪天他本相毕露,又对我做那样的事。呵呵,只怕再来一次,我恐怕是没这么命大了。” “白哥知道你的想法吗?” 简瞳摇摇头。 “那,这么说,你一定要离开他?” “白景昕答应过我,会还我自由。”一提到“自由”二字,简瞳就无限憧憬,眸子里也发着光。 沈慧叹气:“唉,怕是白哥这辈子真要当个孤家寡人了。” “他还有很多别的女人啊,还有心甘情愿为他生孩子的女人。” “那也要看,白哥想让哪个女人给他生孩子了。不自量力的女人,即使生了下来,也是死路一条。” 两人就这么坐到半夜,直到沈慧的酒全喝光,才晃晃悠悠的回去睡觉,简瞳一直给她搀进了房间。 简瞳与沈慧相交是不深的,她今晚的直言不讳,完全是想沈慧肯定会把她的意思透露给白景昕,那或许,白景昕会早日放她走也说不定。 第69章 死亡 在药店偷买的避孕药已经吃了一星期,她哪儿敢带回家去,只能放在办公室的抽屉里。这个月她好不容易恢复正常的月事又推迟了,她吓得还以为自己怀孕了,买了验孕试纸一测也没啥事,无奈,只好又跑了一趟报社附近的私人诊所,医生叫她不用担心,应该是避孕药的后遗症,停药即可恢复。简瞳无奈,只好暂时先不吃,果不其然,过了两天便正常了。简瞳索性放弃吃药,身体是自己的,总算跟难喝的汤药告了别,她可不想再喝三个月。 大三伏天,简瞳顶着烈日在外面跑现场。日当正午,刚做完采访,她正想找个荫凉的地方歇歇,无意间一回头,发觉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跟在她身后。简瞳起初有些慌,又一想,光天化日,又是人流密集之处,谁也不敢明目张胆为非作歹吧? 她装作漫不经心的放慢脚步,坐在树下的长椅上假装看手机,却从反光里清清楚楚的看见确实有一个人在身后的不远处睽视着她,那个女人,虽然戴着口罩和墨镜,她还是一眼认出。 她“腾”地站起身,朝后面那人喊:“林小姐。” 女人见被识破,转身便跑,岂料步伐笨拙,几步就被简瞳追上。 林晓凡没跑掉,只好摘了口罩:“简小姐,我没有别的意思,你不要误会。” 简瞳好生奇怪:“你为什么要跟着我啊?”说这句话的时候,简瞳打量着林晓凡稍显臃肿的身形,尤其是微微隆起的小腹,她知道林晓凡怀孕了,可当亲眼看见,从心理上还是有点难以接受。 说话间,林晓凡已是梨花带雨:“简小姐,我是被他逼得走投无路了才来找你的。” 简瞳警觉:“谁?” “白哥,白景昕。” 简瞳联想起那天在墓园白景昕接到的电话:“他……是不想要这个孩子吗?” 林晓凡一张漂亮的脸蛋儿此刻哭成个泪人:“岂止是不想要,我现在连命都快保不住了。” 简瞳表示不可思议:“再怎么说,这是他的骨肉,他忍心?” “我跟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我看不清十分,也看清个七八分,除了他自己,他对待任何人都毫无感情可言。” “怎么会,景晨还有昊然,他对他们都很好。” “只要对他还有利用价值,他可以对任何人好。简小姐,我相信你也一定深有同感。你和白景昕的事,我也听说了二三,当初他那样对待你,你却还能心无旁骛的跟他,若换成我,凌迟他一万次都不解恨。” 简瞳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当初的事,她怎会忘,她又何尝不想报仇,只是,世上的很多事都身不由己,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那,林小姐,你来找我有何用意呢?” 林晓凡上前一步,诚恳的拉着简瞳的手:“我只有一个请求,想拜托简小姐求一下白景昕,我死了不要紧,可我的孩子是无辜的。就算他冷血无情,不顾念自己的骨血,那能不能看在胎儿刚成型的份上,饶过它。我保证,我会永远消失,永远不会来找他。” 简瞳为难:“我和你一样,只是他的一个床伴而已,说的话又能有多少分量。你还不如去求求昊然或者沈慧,更稳妥一些。” 林晓凡惊恐的摇头:“不行!昨天半夜,就是昊然来杀我,幸亏我早有防备,不然我就成他枪下冤魂了。” “昊然?不会吧?”简瞳无法把儒雅的昊然与“冷血杀手”的形象联系在一起,可她却忘了,那时的“明月夜”,就是白景昕指使着昊然做了那些事。 林晓凡跪在简瞳面前:“简小姐,我求你了,你帮帮我吧,如果连你也袖手旁观,那我真的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简瞳为难:“那,我就尽量试试,可我不敢保证白景昕一定能听我的。” 林晓凡欣喜:“只要简小姐能出面,我就有希望。” “唉,你不要把我看得很重要,我是什么角色我自己清楚。你……你快起来,你怀了孩子,这样会伤到它的。” 林晓凡被搀起,一只手拉着简瞳:“简小姐,你摸摸看。” 简瞳不好意思:“别,多不好。” “没事儿,它能感觉到。我经常摸着它,跟它说话。” 简瞳小心翼翼的摸了几下,一种说不出的奇异感觉传遍全身,柔软的生命正在其中孕育着,妙不可言。 “简小姐,你千万不要跟任何人说我来找过你。” “你尽管安心,我又不傻。对了,你住哪儿?这事儿如果成了,我好通知你啊。另外……”简瞳恋恋不舍的看着她的肚子:“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朋友帮你,要是你行动不便,我可以帮帮你的。” 林晓凡十分感激:“谢谢简小姐。你是个好人。不过,我以前的住处是不能再回去了,我所有的银行卡也已被冻结,不知是不是白景昕动的手脚,所以我不能住太高档的宾馆,只能找一个便宜的住处。我知道你的号码,等我安定下来,我打给你。” “好。”简瞳想了想,掏出钱包,除了一点零钱,把所有的现金都给了她:“我暂时就这么多,够你花几天的,等你下次给我打电话,我再带些钱给你。” 林晓凡连连推辞:“不行不行,咱们初相识,怎能收你的钱。” “呵呵,也不算初相识啦,我在电视上经常看你的电视剧呢。” 林晓凡仰着头感慨:“从前的无限风光,如今全部成了过眼云烟。” 简瞳安慰她:“等你生完孩子,还是可以复出拍戏的。” 林晓凡不住的摇头:“不可能了,得罪了白景昕,能活着就是万幸。我真傻,我为什么非要固执己见,想生一个他的孩子。如果没有怀孕,我还是那个继续享受荣华富贵的影视明星。弄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又能怨谁呢。” 与林晓凡告别,简瞳剩下的零钱不够打车回报社,挤了两趟公交,又在报社加班赶稿,回到家已经快晚上八点了。 在楼门口摸钥匙正要开门,简瞳发现包包中多了一个亮闪闪的钥匙链。 咦?这是谁的?怎么落入了她的包里?钥匙链上有一把钥匙、一个毛绒小粉兔和一枚不知道是用哪种金属材质做的半月,上面镶嵌了几颗水晶做装饰,还挺好看的。 简瞳仔细回想今天接触到的人,猜测这个钥匙链有可能是林晓凡的。她扶林晓凡起来的时候,挂在肩上的包包被拉了一下,应该就是那时被放进去的。可简瞳想不通,林晓凡为什么要把钥匙链塞进她的包里?如果是家里钥匙,让她代为保管,直接说就好啦,干嘛神神秘秘的呢。看来,只有等下次林晓凡主动联系才能还她了。 一直想着钥匙的事,上楼也慢吞吞的,进了家门,白景昕已在餐桌前等候多时了。 他的脸上喜怒莫辨,简瞳心虚,抢先解释:“那个,我今天加班,手机也没电了,才没打电话给你。” 白景昕去厨房盛饭:“知道了。吃饭吧。” 虽然他的语气很平淡,并没有什么不妥,但简瞳就是心慌,第六感告诉她,白景昕可能是知道什么了。 两人吃着饭,没说话,简瞳咬了半晌的筷子:“我想……我想求你件事儿。” “说吧。” 简瞳酝酿了几秒:“你能不能,让林晓凡把孩子生下来呀。” 白景昕沉冷的目光扫过她的眼睛,简瞳被他吓得手有点抖,见白景昕没反应,又硬着头皮继续说:“那好歹也是你的孩子,是一条生命,你可以不喜欢孩子的妈妈,但你不能不喜欢自己的孩子。” “还有吗?” 简瞳直直地盯着自己的碗,没敢看他:“没、没了。” 白景昕放下筷子,与桌面接触发出的响声,在简瞳听来格外尖锐,又是一阵发慌。 “你第一天认识我么?如果触犯了我的利益,无论是谁,杀无赦。”后三个字,他的咬字很重,简瞳的肩膀微微发颤,顿觉不妙,怕是帮不到林晓凡了。本来她也没抱多大的希望,就是为未出世的孩子感到惋惜。 白景昕拿了手机出门:“你先睡,我今晚可能不回来。” “哦。” 白景昕走后,简瞳也没心思再吃饭,收拾了餐桌和厨房,早早的洗漱上床睡觉。 她不知道,昨日与林晓凡相见,竟是最后一面。 白景昕这一走,接连两天没回家,简瞳几乎不会主动给他打电话,但这回也乱了方寸,白景昕和昊然的手机都关了,她只好去找沈慧。 沈慧却像没事人似的安抚她说那两人去南部考察合作伙伴的工厂,深山里信号不好,才会打不通手机。 简瞳又提心吊胆的等了几天,没等到白景昕,却等来了林晓凡的死讯。 是钱川率先听说的,第一时间告诉了简瞳。公安局已经司法鉴定完毕,林晓凡是在松江边散步时失足溺亡的,她的家人都在国外,暂时没联系上,经纪公司以双方早已解约为由,把这事推了个一干二净,早前购买林晓凡主演电视剧的几家电视台,纷纷要求退档,都嫌晦气,经纪公司为了应付电视台也正焦头烂额。眼见她的遗体停在殡仪馆无人问津,粉丝们只好自发给林晓凡组织了追悼会,还集资买了墓地。林晓凡在圈内的人缘一向不太好,出事以后,同行当中来灵堂悼念她的人寥寥无几,从始至终,她的丧事只有粉丝在打理。 简瞳以个人名义送了一对花圈,还请了一下午假,在灵堂帮忙。 见粉丝们悲痛的面容,简瞳也很不好受,她想不通,前几日还活生生的人,怎么就突然溺亡了呢?简瞳的手里握着那个钥匙链,久久不能平静。 一个眼尖的粉丝瞧见了钥匙链,说道:“凡凡姐是把这个送给简小姐了吗?” 简瞳顿时豁然开朗:“这是林晓凡的贴身之物?” 粉丝指着上面的毛绒小粉兔:“是啊,我们后援会的会长特意从伦敦带回来送给凡凡姐的,限量版。” “那,这把钥匙是哪里的?是她家吗?” “这个就不知道了。好几年了,凡凡姐一直把兔子带在身上,我们送的每一样礼物她都妥善保存,与我们签名合影也从来都不厌其烦,还买了不少东西送给后援会,她对我们粉丝真是没的说。”说着说着,小姑娘又哭了。 简瞳递过去一张纸巾:“她在天有灵,看见你们忙前忙后的,也瞑目了。” “是啊。其实我们粉丝看得比凡凡姐清楚,在这个圈子,哪有什么真正的友谊,简小姐能特意来参加葬礼,我们粉丝都十分感谢。” 简瞳忙摆手:“真的不用客气,这些是我应该做的。” “凡凡姐的朋友很少,这个钥匙链,既然凡凡姐送给了简小姐,那麻烦简小姐一直替我们凡凡姐保存吧,就当留个念想。” 简瞳坚定的点头:“好。” 小姑娘凑近简瞳的耳朵:“简小姐,那天在殡仪馆,我们几个后援会的主力,差点和警察吵起来。” “为什么啊?” “因为我们一致认为,凡凡姐的死有蹊跷。你想啊,凡凡姐平时就不太爱运动,怎么反而会在怀了孕之后还特意去江边散步,尤其三更半夜,这不是蹊跷是什么?” 简瞳表示赞同:“对,有道理。那你们跟警察说了吗?” 小姑娘泄了气:“说了有什么用,官方的司法鉴定就是意外溺亡,连经纪公司都不管,我们这些粉丝人微言轻,又能改变什么。” 简瞳的心跳愈加的快,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了一个念头,白景昕该不会和林晓凡的死有关吧? 拳头握紧又松开,联系到这几天白景昕和昊然的消失无踪,更加确实了自己的想法。 不光是简瞳自己揣测,就连林莉打电话来的第一句话也是充满了对白景昕的疑问:“包子,林晓凡的死,你不觉得和白景昕脱不了干系吗?” 简瞳无力的垂首:“是又怎样,我什么都做不了。” “那你还在他身边呆这么安稳。” “莉莉,我也很乱。” 林莉继续劝:“你可以顺便查查真相,如果真是白景昕干的,你正好趁这个机会脱离他,还能把他送进监狱,一举两得!” “我……我不知道该如何描述,总之,我会的,可能这一天不远了。” 林莉一听简瞳模棱两可的话就气愤:“我不管你了,你随便吧。” 简瞳无精打采的回到家,刚洗过澡的白景昕在客厅擦着头发:“这么早下班了?” 她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冲上前便说:“林晓凡死了。” 白景昕表示无所谓:“知道。” “她好歹也跟过你那么长时间,你怎么都不去拜拜她?” “我为什么要去?跟过我的女人多了,她们死了我还都去拜?我拜得过来么?” 简瞳干脆捅破窗户纸:“是你干的吧?” “什么?” 简瞳提高音量:“我说,林晓凡是你杀死的。” 白景昕站起,捏住她的双颊:“你就这么看我?” 简瞳嘲讽的笑笑:“你一个杀人不眨眼、视别人生命如草芥的魔鬼,还有什么干不出来?” 白景昕一甩手,紧盯她的眼睛:“简瞳,无论我对你多好,你还是恨我吧?” 她毫不畏惧:“对!我恨你,非常非常恨,这是永远也无法改变的事实。” 白景昕暴怒,指上她的鼻子:“行!简瞳你真行!你就是一头养不熟的白眼狼!” 简瞳见状,趁机说:“既然你讨厌我,那你也没有必要再把我留在这儿了。” 白景昕冷笑:“这才是你的目的?以为激怒我,我就会放你走了?做梦!我告诉你简瞳,你就断了离开我的念想,陪我到死吧!如果你敢走,小心你的朋友,还有你父母!万一他们出了差错,别怪我没警告你!” 他上楼去不再理她,简瞳气得直跳脚,对着背影叫道:“白景昕,你混蛋!” 白景昕在书房给昊然打电话:“你确定你走的时候林晓凡还是活着的?” “白哥,我当然确定了,不然她自己怎么走到江边去。而且,她死了u盘就下落不明了,除了她没人知道。找不到u盘,对咱们的形势不利啊。” “那就怪了,莫非,她真是不小心掉进江里的?” 白景昕听闻了林晓凡的死讯也十分懊恼,u盘还没到手,人却死了,昊然甚至夜里潜入林晓凡曾经的住处,也一无所获。 昊然分析道:“白哥,那东西,不只咱们想要,多少觊觎白氏的人,也虎视眈眈呢。” “你继续查,别人都好办,千万不能落在老狐狸手里。不知道林莉对u盘里的内容知道多少,老狐狸是越来越喜欢她,我看,早晚得出事儿。” “白哥,白氏因为那块地皮伤了些元气,好不容易政府有了新政策,你要尽快出手才是。万一老狐狸捣鬼,我怕,回天乏术。” “不急,涨的正是时候,这时候出手,岂不亏了?我就是要赚个盆满钵满,让老狐狸吃哑巴亏,有苦说不出。” “那你掌握好分寸就行。” 白景昕信心十足:“等涨到了二十亿,我就出手卖掉,顺便,把老狐狸的秘密往外一倒,制造舆论,趁他公司股价下跌,我借机大量收购。等到那时候,我们就把军火生意转让出去,只做正常的买卖。我拼了这么多年,也累了,以后把公司交给你,我就提前退休了。” “白哥,那怎么行,你自己的公司你不管谁管?” “呵呵,景晨不在了,我就剩你这么一个弟弟,我的就是你的,你只要每年给我分个红就行了。刀尖上赚钱的生活,不想再过了。我打算安定下来,下半辈子和瞳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 昊然叹道:“白哥,你变了。” 白景昕不置可否:“我也是快四十岁的人了,和从前比,肯定有变化。手上沾的血,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洗掉的,我不想让我以后的孩子知道他父亲的发家史是如此血腥。” “好,白哥,你要办的事,都交给我,你不用再亲自出面。” “昊然,有你和小慧,我很放心。对了,今天下午有一段时间,监听出现了杂音。” 昊然问:“是干扰还是坏了?” “应该是受到了干扰,后来又自动恢复了。” “我让慧姐帮你检查一下。” “不着急,等下周一吧。小慧周末也去相亲。” 昊然大呼:“原来慧姐与我同病相怜啊!我可得找她好好聊聊,给我讲讲经验教训。” “呵呵,小心你慧姐揍你。” “先不说了,一会儿还得跟吴小姐吃饭,命苦。” 白景昕长身玉立于落地窗前,一边抽着烟一边看街景,不时莞尔,简瞳这倔强的性子,如果在一起生活一辈子,恐怕他会经常被气个半死啊。但是,他喜欢。就算简瞳时至今日也无法真正接受他,他不在乎,一辈子时间那么长,足够打开她的心结了。 简瞳迟疑的站在书房外面敲门:“冰箱里什么蔬菜都没有了,我去买点,很快就回来。我不是要走,喏,我手机还在客厅充电呢。” 白景昕有些动容,掐灭了烟头,开门一把抱住简瞳:“今晚不做饭了,出去吃。” 搂得太紧,简瞳险些喘不过气:“白景昕,只要我一直跟着你,你就不会伤害我朋友、我家人,对吧?” “恩。为何这样问?” “也包括林莉吗?” 白景昕松开她:“她是张松的人。” “我的意思就是,如果你和张松决裂,你要对付他,可不可以放过林莉?” “可以。如果张松垮台,林莉对我也毫无用处,我保她性命便是。” “谢谢。”简瞳贴向白景昕的胸口,主动示好。通过林晓凡的死,她明白一件事,既然死亡无可抗拒,唯一能做的,就是延缓死亡的到来。张松和白景昕,谁胜谁负不一定,照着形势看,白景昕获胜几率大一些,所以,在她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她要保林莉平安。 刚才白景昕说不会放她走,简瞳的心里竟有一丝喜悦,隐隐的、稍纵即逝的小小喜悦。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小到连简瞳自己都无法察觉。 她的心,正在被一个人慢慢、慢慢的填满,她不自知,甚至以为,那里仍是空的,没有任何存在。 第70章 流产 晚上睡觉简瞳始终背对着白景昕,他抬臂把简瞳捞入自己的怀中:“瞳瞳,林晓凡不是我杀的。” “嗯。”简瞳的反应很平淡。 “你不信我?” “不知道该不该信。”简瞳终于转过身来与他面对面:“那天晚上你没回来,接着林晓凡就死了,就算不是跟你有关,至少你也有嫌疑。” “昊然确实去找过她,但离开的时候林晓凡还是好好的。” 简瞳盯着他的眼睛:“为什么要和我解释?” “我不希望你误会我。” “不是我误会不误会的问题,白景昕,是你作孽太多了。” 白景昕没否认:“对,我承认,我以前确实作孽太多。瞳瞳,别人怎么想,没关系,我只希望,从今往后,你可以信任我,信任我说的话、我做的事。” “哦,是么。”简瞳望着他的眸子稍稍出神,剑眉星目,即使眼角有了一丝岁月的痕迹,却仍算得上是一副好看的皮相。简瞳不自觉地扶上他的眉毛,轻轻摩挲,这么英俊的一个人,怎么心肠会这般歹毒呢? 白景昕被简瞳撩拨得喉咙发紧,抓住她的手,制止她继续描摹下去,欺身而上,开始了今夜的缠绵。 一日,在办公室电脑前全力码字的简瞳,在接到张松手下电话的时候,大脑蓦地一片空白,眼泪顿时扑簌而下,她手忙脚乱的往包包里塞东西,装了钥匙忘了手机,装了钱包又把水杯碰翻在地。想拨内线跟主任请假,拿起听筒却想不起号码,想跑去主任办公室,却被自己的椅子绊倒了。 钱川奇怪的问:“包子,你怎么慌不择路的?出什么事了?” 简瞳哭的泣不成声:“莉莉她……大出血,昏迷了。” 钱川也吓了一跳,扑过去摇她的肩:“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莉莉流产了,大出血,在中心医院重症监护室,都快一天了还没醒。” 钱川也急了:“那你还磨蹭什么!赶紧走啊!” 连请假的电话也来不及打,钱川开着他的破奥拓,载着简瞳一路飞奔到中心医院,一连闯了好几个红灯。 护士见两人匆忙的神色,问:“你们是林莉的家属?” 简瞳连连点头:“我们是她好朋友,闺蜜。” “我是说直系家属,有没有?” 两人面面相觑:“她家在外地,父母一时恐怕赶不过来。” “患者现在情况非常危急,急需输血。患者是rh阴性ab型血,医院仅存的20已经全部给她用了,还是不够。我们联系了松江各家医院,都没有这种血型。医院已经向邻市和社会各界发出紧急求援通知,但目前还没有任何回应。” 简瞳焦急:“那怎么办?她父母就算马上坐飞机来也不赶趟了啊,而且她父母一定跟她是相同血型吗?” “起码会有很大的几率,或者,联系其他亲属,有可能也会是这个血型。医院正在尽最大努力,你们也要尽快想办法,如果缺血时间过长,会造成患者脑部严重缺氧,那她有可能成为植物人。” 护士的话给了他俩很大的打击,作为常识,简瞳知道事情的严重性,她看着玻璃门内毫无生气静静躺在病床上罩着氧气的林莉,无力地瘫坐在地上。 钱川拽她起来:“包子,你别这样,咱们想想办法啊。” 简瞳抽噎:“除了输血,还能有什么办法?总不能在大街上挨个去问,谁是rh阴性ab型血,就算有人是这种血型,也得人家自愿才行。除此之外,咱们还能怎么办?” 钱川指着在重症监护室不远处站着的身穿黑色西服戴墨镜的两个男人:“那应该是张松的手下吧?莉莉是他的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怎么都没见他露面?再说,张松神通广大,找点血有什么难事?” 简瞳冲到那两人跟前:“是你给我打的电话吗?你们老板呢?他为什么不来?他的女人就躺在那里面,生死未卜,他为什么连个面都不露?” 其中一个男人说:“简小姐,老板也在想办法,但是他不能来医院,这是很晦气的事。” 简瞳喊道:“他女人都要死了,他还嫌晦气!他是不是男人啊!” 此时,重症监护室的告急警报响起,一名医生和两名护士闻声迅速赶来,对林莉进行抢救。 刚才的那名小护士忙找简瞳说:“患者血压急速下降,如果再不输血,恐怕医生也回天乏术了。” 简瞳哭着对张松的手下又捶又打:“赶紧给你们老板打电话!莉莉要不行了,快啊!” 这两人无法,只好按简瞳说的做。十分钟不到,张松来了,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简瞳一眼,对护士说:“我是rh阴性ab型血,抽我的。” 护士大喜:“你是患者的家属吗?” “对。” “还愣着干什么,快跟我来。” 简瞳看着护士带张松去抽血,她喃喃的说了句:“好巧啊。” 钱川赞同:“我也觉得很巧,这张总明明跟莉莉是相同的血型,干嘛不早点出现?不都说张总很宠爱莉莉的么,难不成就为了不沾染晦气,眼睁睁看着莉莉不治身亡?” 简瞳还在思量:“真是巧的不可思议。” 两人一直守着林莉直到天黑,再没看见张松,简瞳想,他应该是从别的出口走了。 小护士说他给林莉输了60的血,这是常人的献血极限,张松的年纪偏大,本已超过献血年龄,为了挽救患者,也只好破例了,再加上从邻市的血站又调拨了40,目前林莉的情况稳定,应该很快就能苏醒。 白景昕打电话问简瞳什么时候回来吃饭,简瞳为难的看看钱川。钱川义气的说:“你都站了一下午了,回去好好歇歇,明天你再来。我没事,再多陪莉莉一会儿。” 回到家,简瞳一边吃晚饭一边看着白景昕欲言又止,最后还是没忍住:“有件事我特别特别想不通。” “说。” “莉莉和张松居然是相同的血型,拍电视剧都没这么巧吧?” “是很巧。” “而且,我早就觉得他俩长的也挺像,一开始我还以为那是夫妻相呢。” 白景昕不咸不淡地听她分析:“嗯。” 简瞳咬着筷子:“以张松的为人,平白无故的宠着莉莉,到底是因为什么呢?还有,我觉得张松肯定早就知道他和莉莉是同一血型,不然,他不会刚到医院就主动跟护士要求抽血。不行,不查这件事心里不踏实。” 白景昕往她的碗里夹了一根蘑菇:“你是非要调查出点事儿来不可?” “这事有蹊跷,还有,莉莉没醒,她是怎么流产的我还无从知晓。总之,我一定要弄清楚。” 简瞳快速吃光了碗里的米饭,坐在沙发开始上网找消息。关于张松的新闻不少,大多数都是桃色新闻,这样一位人老心不老的松江大人物,在记者们笔下被写成了各种故事。 简瞳咬着笔杆,不停滑动鼠标,还在本子上记着什么,白景昕递给她一张名片。 “这是什么?”简瞳看来看去,也没瞧出这张名片有什么特别之处。 白景昕解释道:“我的一个朋友,是一家私人医院的检验师。” 简瞳思忖:“你该不会是让我化验他俩的dna吧?” 白景昕莞尔:“自己想。” “万一莉莉和张松真的是亲戚关系,那可怎么办啊?按张松这年纪,肯定是莉莉的长辈了。”简瞳不免为林莉担心,可又很期待自己的调查结果,这是劝服林莉离开张松的唯一途径。 林莉总想着让简瞳和白景昕分手,简瞳又何尝不是一样,林莉正值青春,张松已过花甲之年不说,他的复杂背景以及阴险狡诈的为人,很难保证林莉的长远幸福。再加上今日在医院,更让简瞳添了几分怨气。张松明明和林莉相同血型,硬是不出面给林莉输血。好在林莉后来脱离了危险,万一她因此而丢了性命,简瞳定是粉身碎骨也要为她向张松讨个说法。 这一夜也没睡好,简瞳早早起床,没吃早饭,想着在上班之前先去看看林莉。 她刚到医院,钱川也来了,两人在对待好朋友这方面倒是很有默契。 小护士告诉他俩,林莉夜里就已经醒了,只是身体还非常虚弱,断断续续的醒了又睡。 听到这个消息,简瞳放了心,和钱川在早餐摊上随便吃了点,便上班去了。 一连几天,这两人都是在上班前和下班后一起去看望林莉,陪她说说话。她的精神状态不佳,经常望着窗外就走了神,而且明显话少,都是简瞳问了四五句,她才回一句。张松派两个女佣在vip病房照顾林莉,还有手下专门来送三餐,全是营养料理,可林莉吃的极少,眼见着瘦得都快脱相了。 简瞳直心疼:“莉莉,你要是实在吃不下,喝点鸡汤也好啊,张松不是每天都给你送鸡汤吗?你吃这么少,这哪天才能出院啊。孩子没了可以再有,身体垮了可怎么办。” 林莉抬头望天花板止不住的流眼泪:“他不想要这个孩子,我想要,他气的推我,我就从楼梯滚下去了。我知道这不能怪他,他不是故意推我,是我没站稳。我只怪我自己,连保护孩子的能力都没有。”说了这么多话,许是耗费了体力,林莉又咳又喘了半晌才稳定呼吸。 简瞳心疼的抱她:“莉莉,你快好起来吧,不然每次来看你,我都想哭,眼睛都哭肿了你负责喔。” 林莉还在喃喃的说:“我以为,这辈子就这么跟着松哥也挺好的,就算,我没那么爱他,至少,我还有一个孩子。可是,包子,你说,我是上辈子作孽了吗?为什么老天要对我这么残忍呢?为什么啊!” 两个女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钱川可是不耐烦了:“我说两位姑奶奶,别哭了行不行?这天天见面天天哭,我一个男的都快被传染了。莉莉,你说你有啥好哭的,孩子没了,那命不是还在么,那天你失血过多昏迷不醒,你知道把我和包子都急成什么样儿了吗?你那个松哥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和你相同血型,眼睁睁的瞧你病危就是不输血。好在后来他总算良心发现,不然,我管他是不是松江的大人物,揍他个没商量。” 林莉犹如五雷轰顶:“钱川你说什么?松哥跟我是一样的血型?rh阴性ab型血?是吗?” 钱川见她这副表情,不敢往下说了:“是……是啊,你……你还是问包子吧,消毒水味儿太大,我出去透透气。”说完一溜烟儿的跑了。 简瞳正想把经过给林莉描述一遍,张松满头大汗地在几个黑衣人的簇拥下进了病房。 他的脸堆满了宠溺与疼惜,没错,简瞳从他的脸上,读到的就是这两个词。 “宝贝儿,管家说你都不怎么吃饭,是不可口吗?我再找别的厨师来做。” 林莉见他坐过过,扭头不看他,冷言冷语:“你还管我的死活么?我进了医院这么久,你何尝来看过我?” 张松双手搂过她的肩:“宝贝儿,我这不是来了嘛。” 简瞳见状,立刻识趣的递上一瓶矿泉水:“张总,天气热,喝点水凉快凉快。”然后迅速站到一旁,给这二人腾出空间。 林莉质问他:“你怎么从来都没告诉过我,原来你和我是一样的血型?你口口声声的说宠我、爱我,却连抽点血都不肯,你还有脸说爱我吗!” 张松略微紧张,舔舔嘴唇,一口气喝了大半瓶矿泉水,又看了简瞳一眼。简瞳马上解释:“张总,别误会,这不是我说的,我嘴没那么欠。” 张松有些不悦:“请简小姐先去休息一下。” 简瞳连连点头:“那,莉莉,我先回家了。明天再来。”她迅速地把钱川刚才随手扔的果皮和林莉用过的纸巾,还有张松喝剩下的矿泉水统统收拾进垃圾袋,然后离开。 出了医院,简瞳把纸团和矿泉水瓶单独放入一个塑料袋,其它的扔进垃圾站,然后打车去往白景昕给她的那张名片的地址。 把塑料袋交给那名检验师,顿时又有些后悔,万一,他俩真是亲戚,那她要不要让林莉知道呢?她暗暗祈祷,但愿这一切只是她的胡乱猜测,这两人千万千万不要有什么关系才好。 第71章 喜欢 等待结果的日子是最难熬的,虽然简瞳每天仍会去医院,可在面对林莉的时候,又会心虚,检验结果还未出,她却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谨言慎行,生怕被林莉瞧出什么。 不知道那天张松和林莉是怎么谈的,林莉一直坚持在医院住,不回张府,佣人劝了好几次都不管用。简瞳也主张林莉在医院多休养一阵,一个在女朋友病危时却还不肯出手相救的男人,还有什么可值得相信的。 周末,简瞳在医院一呆就是一天,临近傍晚时,昊然打来电话:“包子,你还没回家?” “是啊。反正明天又不上班,我要多陪陪莉莉。” “你今晚能不能早点回来?” “回哪里?” “老宅。” 简瞳手里捏着一颗还未掷出的黑色五子棋:“是让我回去吃饭吗?你们吃吧,我和莉莉正在下棋。一会儿她家佣人来送饭,我陪她吃。” “哦,哦。”昊然支支吾吾的,半晌也没多说半个字。 听昊然未挂电话欲言又止,简瞳问:“昊然,你是不是有事啊?” “是有事。” 简瞳笑了:“那就快说呀,莉莉还等我呢。温温吞吞的,像个小娘子,不是你风格啊昊然。” “今天是白哥的生日。” 简瞳听闻,笑容僵在脸上,手里的棋子应声滑落,不明所以的林莉还在催促她:“包子,你快点。” 昊然继续说道:“白哥不让我说,可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包子,你跟白哥的日子也不短了,过个生日,你还是可以参加的吧?” 简瞳有点乱乱的:“他今早没……没告诉我啊。我说我要陪莉莉一天,他还说要是太晚了他来接我。” “那你打算怎么办?” 简瞳回头看看林莉,很是为难:“要不,你们先吃,先……不用等我。” 昊然叹口气:“唉,那行,我挂了。” 放下手机,简瞳却无法平静,一面跟自己说,不就是个生日么,还非得参加吗?另一面又跟自己说,自己过生日,他送了礼物,轮到他过生日了,就算礼尚往来,也应该表示表示吧? 又一连下了两盘棋,简瞳的心思根本不在这上,输的一塌糊涂不说,心跳还越来越快了。 终于,她坐不住了板凳:“莉莉,我……有点事,现在得走了。” 林莉一把掀翻了棋盘,冷着脸:“是白景昕见你天天陪我,不乐意了?包子,你要是走了你以后都不用来医院了。” 简瞳只好坐下:“不是,不是他。也不是什么要紧事儿,咱俩接着下棋吧。” 林莉把桌上的一个果盘摔在地上,仿佛不使劲就不解恨一样。“不玩了,没意思。” 简瞳赔着笑脸:“那,玩扑克。” 林莉不耐烦的翻白眼:“我说了不玩了,你烦不烦啊!” 简瞳无奈,只好坐得离她远一点,捧着杯子喝水,不吭声。 自从这次住院,林莉的脾气大了许多,烦躁、易怒,还把钱川气了走好几回,说什么也不来了。钱川是觉得,林莉愈发的不可理喻,没了孩子,又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确实挺让人心疼,但这并不是拿朋友撒气的理由,对不起她的人是张松、是白景昕,又不是他和简瞳,两天一大闹、一天一小闹,真是让人受不了。这阴晴不定的脾气,只有简瞳能忍让她。 但,钱川不知道的是,简瞳之所以忍气吞声,是因为,她想加倍的对林莉好,就当在替白景昕赎罪了。或许,她的心在不知不觉中,正一点一点的向白景昕慢慢靠近。 好不容易熬到了天黑,简瞳小心翼翼的说:“莉莉,我先……先回去了。” 林莉看着电视剧,理都没理她。简瞳见林莉并没反对,如释重负,拎起包包出了病房。等关上门,简瞳加快脚步,一路小跑出了医院大门,拦辆出租车直奔白府。 昊然没再给她打电话,白景昕也一样,就是那边丝毫没动静,简瞳才更是没了底,她不安的咬着手指,不知道白景昕会不会生气啊? 等红灯时,简瞳不经意间转头发现一家男装店还在营业,她欣喜不已,跟司机商量等她几分钟。 进了店铺她这才发现对白景昕知之甚少,买都没法买。自己喜欢什么颜色、爱看什么电影、吃饭什么口味、习惯喝什么牌子的水,白景昕都一清二楚,她不经常逛街,不爱买东西,白景昕自作主张给她买的鞋子和衣服却都出奇的正好,而她连白景昕穿几码的鞋、多大尺寸的衣服都不知道。想到这儿,简瞳自嘲的笑笑,自己又不是他的女朋友,需要知道这些做什么? 最后,简瞳随便买了几双袜子,凑成一个礼盒。她想,反正袜子是均码的,一般人都能穿,无所谓大小。 到了白家老宅,她提着袋子又是一路飞奔进了厅堂。 刘姨、昊然、沈慧,还有白景昕,正围在桌前准备开饭,见简瞳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大家都是一愣。 还是昊然先反应过来:“包子,你来啦,我们正要吃饭,时间刚好。” 简瞳看看白景昕,以为他会有惊喜的神色,可从他的脸上却辨不出任何表情,简瞳很失落,甚至,有点难过,急三火四的赶到,主角爱理不理,犹如一腔热情被泼了凉水。 昊然识趣地从白景昕旁边的椅子上挪开,刘姨笑眯眯的指着那个空位:“来,瞳瞳坐这儿。” 简瞳不大情愿的坐过去,白景昕接过昊然递来的筷子给她:“吃饭吧。” 沈慧心直口快:“白哥,包子这不是来了么,你别闷闷不乐的了。” 白景昕斜了她一眼:“吃你的饭!” 简瞳把袜子礼盒举起:“生日快乐!送你的礼物。” 沈慧变身好奇宝宝:“是什么呀?好好看的盒子。” 简瞳不好意思了:“就是小礼物而已,临时买的。” 沈慧伸过手去想打开盒子瞧,被白景昕抢先一步收走了:“你再不吃饭一会儿就别吃蛋糕了。” 沈慧不满:“别啊白哥,我想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白景昕一脸严肃:“看了也没你的份儿。吃饭!” 这顿饭,沈慧和昊然一直说个不停,刘姨看着他俩乐得合不拢嘴,白景昕除了给简瞳夹菜,也并不多话,简瞳默默地吃着,一股温馨感油然而生。 和白景昕共同生活的这几个月,她似乎已经习惯他的存在,在家里,他做饭、洗衣服、收拾房间,她偶尔才买个菜、洗个碗,她的新衣服、新鞋子、新包包,都是白景昕买的。他抱着她睡觉,出门前会吻她,她现在也能主动亲他了,尽管次数很少。他送她生日礼物,为她买蛋糕庆祝生日,她亦如是。假如,他们两个是普通平凡的夫妻,这样的日子,该是多令人羡慕啊。可为什么老天这么喜欢开玩笑呢? 嘴里的饭怎么也咽不下去,如芒刺在喉,简瞳强吞下了这口饭,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一直跑到院子里,掩面而泣。 昊然和沈慧面面相觑,刘姨也纳闷:“这孩子是怎么了?” 白景昕跟了出去,走到她身后:“瞳瞳。” 简瞳抬起泪眼看他:“白景昕,你别对我好行不行?你忘了当初你一心一意的要杀了我吗?” 白景昕淡淡的回答:“我忘了,过去的事,我全部都忘了。” “可是,我没忘啊,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和你睡觉时会想,和你吃饭时会想,白景昕,你还是放我走吧,我受不了了,我快疯了。”简瞳扯着自己的头发,哭得不能自已。 白景昕吻了吻她的眼睛:“瞳瞳,我早就说过了,我不会放你走。以前犯下的错,我会用一生来弥补你。” 简瞳干脆扑在他的怀里哭了个痛快,也可能是这几天林莉无缘无故经常朝她发脾气,让她心里生了委屈,这会儿总算宣泄出来了。 白景昕一直抱着她不松手,像在哄小孩子:“瞳瞳乖,别哭了,眼睛肿了就不好看了。” 简瞳抹了抹眼泪破涕为笑:“不肿也没好看到哪儿去。” 白景昕转移话题:“瞳瞳,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怎么是袜子?” “你打开看啦?” 白景昕抱起简瞳往宅子里走:“嗯,刚才小慧打开的。” “我也不知道你衣服和鞋子的号码,还是袜子最稳妥。” 白景昕笑得很勉强:“呵呵。” 简瞳吊起心,七上八下的:“你不喜欢吗?” “那倒不是。因为从来没人送过我袜子。等下我给你写我的尺寸,明年你就知道该怎么送礼物了。” 简瞳心里咯噔一下,还有明年? 白景昕今晚喝了点红酒,两人又在白府过夜。当夜深人静之际,唯有交缠的喘息声在隐隐回荡。与白景昕的许多次里,唯有这一次,简瞳是心无旁骛的把自己交付于他,她想暂时收起心结,完完全全的释放自己。不念过去,无畏未来,只要眼前的这一刻。 白景昕,我好像开始有一点点喜欢你了。 第72章 秘密 夏天出新闻现场是最难熬的,一动不动的坐着都出汗,跟拍了一上午,简瞳早已汗流浃背。想在附近吃碗凉面再回报社,再一看,这地方距离白氏企业不远,她想了想,不如,去找白景昕吃午饭吧。有了这样的想法,她居然略微开始紧张,她还从未向白景昕主动邀约,像这样特意来公司找他吃饭,更是绝无仅有,不知道会不会显得太唐突了啊? 心里犯着嘀咕,脚下已经站到白氏企业的门口,前台的迎宾恭敬微笑:“简小姐。”并引领她至电梯,刷卡直按顶层。 见简瞳从电梯走出来,沈慧很是惊讶:“包子,你怎么来了?” 简瞳不好意思:“我就是今天外出采访,顺便路过这儿。白景昕还在工作吗?都中午了。” 沈慧已然明了简瞳的用意,她一脸的抱歉:“白哥和昊然刚走,和瑞德银行的高层们去明燕酒楼了。” 简瞳有些失望:“他不在公司吃午餐吗?怎么中午还应酬啊?” “白哥以前倒是一直在公司吃午饭的,然后晚上就是各种饭局各种纸醉金迷,不过现在白哥为了及时回家做晚餐,饭局都是能推则推,或者改在工作日的中午,实在推不掉的,就让昊然代他去,周末也不怎么出来,‘明月夜’更是很少去了,基本上都交给了昊然打理,就连那边的小姐们都说,白总是不是从良了。”沈慧说着说着还笑出声来,她和白景昕从小一块长大,他的性子她再清楚不过。从前的狼性总裁如今变成守身如玉的小媳妇儿,她还有点不适应呢。 简瞳怔在当场,不太敢相信沈慧说的话,所以,白景昕的转变是为了她吗? “包子,你……是不是有事找白哥?你要是不方便,那,我给他打电话?”沈慧试探的问,拿出手机。 简瞳摆摆手:“没有、没有,就是路过而已。我先走了。” “哎,包子。”沈慧叫她:“既然来了,就陪我吃点呗?你也没吃饭呢吧?” 两人在员工餐厅吃着快餐,简瞳明显心不在焉,筷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戳着米饭。 沈慧好笑:“再不吃,餐盘都快被你戳穿了。” 简瞳微微脸红:“哦。”扒拉两口饭进嘴里,食不知味。 下午回到报社写稿子,她也提不起兴致,好半天没码出一页,钱川打趣她:“怎么的,才半天见不到你家白总,就患相思病了?” 简瞳砸了一个纸团过去,没好气的甩个白眼。 钱川说的也对,本来是两个人出去跑现场,结果路过白氏大楼,稍不留神简瞳就不见了,他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晚上回到家,白景昕一如既往的在餐桌前等她。 简瞳犹豫再三开口道:“我想,周末去报个烹饪班,学学炒菜。” “你不是会做几样吗?” “就只会那几样家常的,再说,每天都是你做,我……过意不去。” 白景昕的左手摸摸她的头:“你不让我接送你上下班,那我就只有把节省下来的时间用来做饭了。” “不让你接送是因为不顺路。”简瞳咽下了后半句,还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看见她和白景昕在一起,尽管这已经是人们心照不宣的事了。 “你还是去考个驾照吧,买辆车自己开也方便,三天两头的出去跑新闻,总挤公交怎么行。” “不想开,麻烦。” 白景昕没多说:“行,再议。”他想起一事:“对了,再过一个月就是秋假了,你想去哪儿玩?去南方还是出国?出国的话你现在就得抓紧去办个护照了。” “我不想去玩,我想……回家乡看看我爸妈,春节回去也没呆几天,就被你……给叫回来了。”简瞳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小,没敢看白景昕。 出乎意料的,白景昕居然表示赞同:“也好,你都大半年没回去了,我帮你置办东西,咱们包架飞机,让刘姨、昊然和小慧也跟着走走,他们没去过你家乡黄城,听说有个景区不错,秋天很漂亮。” 简瞳失措:“啊?你们都要去啊?那个,我家那边其实也没什么好玩的,小地方,还……还没有什么美食。” 白景昕很坦然:“没有美食吗?我记得有个小零食叫连心脆,还挺好吃的。我打算这次去多买几箱,给公司的员工分一分。” 简瞳的思绪攸地飘到了去年的那个雪夜,白景昕残忍对待她的那个雪夜,她当时带着字典和零食,满怀喜悦的去了“明月夜”,不料,却差点命丧于此。那包零食就是连心脆,本是要给景晨的。白景昕是尝过了吗?不然他怎么知道好吃? 简瞳默不作声,不管她和白景昕的相处再如何融洽,那段经历仍是驱不散的心魔,时时刻刻的缠绕着她。 白景昕继续说:“等到了黄城,你是在家住?还是跟我住酒店?” “再说吧,我还没想好回不回去。”简瞳把碗一推,站起身:“我吃饱了。” 白景昕奇怪道:“吃这么少?” “嗯。” 简瞳早早的洗了澡躺下,在床上翻来覆去,自从白景昕生日之后,她就越来越看不清自己的心了,她好害怕,再继续下去将来有一天真的会爱上白景昕,那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会对不起她曾受过的那些苦难。 白景昕躺在身侧环上她的腰:“瞳瞳,你今天去公司了?” “嗯。” “是想找我吃午饭吗?” 见被说中,简瞳不吭声了。 白景昕却心情大好:“傻瓜,以后想跟我一同吃午饭,可以提前打电话啊。” 简瞳还在嘴硬:“没有,纯粹就是路过,你别误会。” 白景昕把她的手指放在唇边细细的吻着:“我已经误会了,怎么办?” 简瞳着急道:“别……我今天不方便。” 白景昕轻笑:“瞳瞳,你想什么呐?我的傻瞳瞳什么时候思想变得这么不纯洁了?” 简瞳的脸一直红到耳根,发烫的要命,她推开他:“别捣乱,我要睡觉了。” 转过身用被子蒙住了头,羞得再不敢看他,心中的某处柔软,似被人拿着根羽毛,轻轻的撩拨,有一点点痛、一点点痒,就那么慢慢的掉下去,永远沉沦。 又过了一周,等待多日的检验结果终于送到了简瞳手里,一个大号的牛皮纸信封,简瞳的手心不停的出汗,信封上都沁着她的手印儿。 钱川的脑袋在她眼前晃了晃:“包子,想什么呢?一直看着这个发呆,都半天了。” 简瞳忙七手八脚的塞进抽屉里:“没什么。” 钱川嘟囔着:“还神神秘秘的,我当是什么宝贝呢。敢情儿就是一封挂号信啊,切。”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同事们都去吃午饭了,办公室没了人,简瞳这才小心翼翼的用裁纸刀划开封口处。 好几页的纸,简瞳没心情逐字去读,只快速浏览,盼望能找到重点词句。 她送检的,是张松的唾液和林莉的咳痰,dna匹配结果,竟高达百分之九十九,有父女血缘关系。 简瞳“腾”的站起,纸张滑落,她无力地扶着办公桌,站也站不稳,肩膀不停的颤抖,眼泪毫无预警的流出,她以为,这两人顶多只是从没见过面的亲戚,孰料,老天开了这么一个狗血的玩笑! 她万分的后悔,好奇真是会害死人的,早知结果如此,她宁愿自己从没做过这件事!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发现,尤其是林莉!二十多岁的女孩子委身于六十多岁的男人,对林莉来说本就是走投无路的下下策,若是林莉知道这人还是她的亲生父亲,简瞳担心,她脆弱斑驳的神经无法承受这个打击。 不过,让简瞳想不通的是,林莉的父母都很健康,夫妻感情也非常好,对林莉更是百般疼爱,怎么就不是亲生的了呢? 简瞳犹豫再三,给那个化验师打了个电话,她想问问这个匹配结果是不是意味着一定就是父女关系。 化验师回答,从理论上来说,不是父女关系的几率微乎其微。 这下简瞳彻底死了心,连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了,她从没像现在这样讨厌自己,这不是亲手把林莉推向绝路么? “包子,怎么没去食堂?”突然出现的钱川把简瞳吓了一跳,简瞳忙低头擦眼泪:“我不饿。” 但还是被钱川看出了不对劲:“你怎么了?有事?” 简瞳矢口否认:“没有。” “刚才你就魂不守舍的,说没事谁信啊?” 简瞳急了:“我真没有。” “没有?我看看这是什么?”钱川眼疾手快,抢过那几张纸,简瞳慌了,跳着脚去夺,企图掩盖那上面的事实。 她红着眼睛吼道:“钱川,如果你再不给我,你信不信我真对你不客气!” 两人认识快三年,还从未见过简瞳发这么大火,钱川被吓住,手上一僵,简瞳一把拽回来塞进自己的包里,由于力气过大,检验单被撕了个口子。 钱川说话的声音都开始结巴:“包子,那……那上面写的,是真的?” 简瞳瞬间感觉天旋地转,脑袋嗡嗡作响,怕什么来什么,钱川还是看到了。即使他们是好朋友,也不想被他发现这档龌龊的丑事。 简瞳恶狠狠的指着钱川:“我告诉你,你胆敢泄露半个字,你从今往后没有我和林莉这两个朋友!你也不用在这个圈子里混了,你可想好了!” 钱川也有些生气:“包子,如果你就是这么想我的,那我们三年的朋友是白做了。” “爆炸性的大独家新闻,你会因此升职加薪,我不信你不心动!” “我还真就没这么想!我钱川是那种靠出卖朋友来换取荣华富贵的人吗?我要是那样的人,我早就发达了,还至于干了好几年却只是一个组长吗?” 简瞳沉默片刻,选择相信他:“不要告诉莉莉。” “我告诉她干嘛?吃饱了撑的啊?这要是让她知道了,依她的性格,她还能活吗?” 简瞳点点头:“我怕的也是这个。” 钱川敲了敲简瞳的额头:“你说你好端端的调查莉莉干什么啊?你脑子是不是包子馅儿做的?” 简瞳瞪他:“你那里装的才是包子馅儿呢!我当时也没想那么多,就是觉得莉莉和张松血型相同,这事太巧了,以为他们顶多是素不相识的亲戚。” “唉,你啊你,真糊涂。” “那我该怎么办?这检验单放在我这儿,就像定时炸弹,时刻都担心会爆炸。” “干脆撕了吧!毁尸灭迹,一了百了!”说着,钱川就要翻简瞳的包。 简瞳赶紧拉上包包的拉锁:“别动!让我再想想。” “行!那你想吧!别回过头来再让谁发现了!” “不能不能!我会保证绝对安全!” 钱川不放心:“要不你还是给我得了!你说你家白景昕就跟人精儿似的,这要落在他手里,那可就让他逮着把柄可劲儿的打压张松了。现在在松江谁不知道他们两个势均力敌,都想一人独大。” 简瞳打包票:“这你就放心吧,白景昕从不乱动我的东西,我还是贴身放着更踏实。放在办公室,万一遭了窃,随时都是头条新闻。” 钱川思考:“给你检验单的这人,可靠吗?” “是白景昕的朋友,不过像这种行业的人,都是有职业操守的,不会随便泄露别人的隐私。” “也是。反正,该来的跑不了,不该来的,盼着也等不来。我看啊,咱俩还是别纠结了,该吃饭吃饭,该工作工作,去看莉莉的时候,就像平常一样,就当这事从没发生过。” “唉,也只能如此了。” 简瞳全心全意的为林莉着想,一心保护着她的秘密,可她预料不到的是,她和林莉的友谊裂痕,就此开始了。甚至,又一次改写了她们各自的人生。 第73章 泄密 简瞳以为,林莉的事,天知地知、她知钱川知,结果,才过了两天,松江各大报刊杂志,铺天盖地全是关于张松和林莉的新闻。 简瞳上午要出新闻现场,不用去报社,一个知名学者的演讲活动,九点半开始。吃完早饭又睡个回笼觉,刚睡着,就被钱川的电话震醒。 钱川劈头盖脸的就问:“包子,莉莉的dna检验单呢?” 简瞳尚未清醒,迷迷糊糊的说:“还在我这儿啊。” “白景昕看过么?” “当然没有啊,我藏得好好的呢。怎么了?” 钱川十分严肃:“包子,出事了。dna检验结果,被泄露出去了!” 简瞳立刻精神了:“不可能!” “你自己上网看看咱们报社客户端推送的新闻吧。或者看看其它网站,总之,她和张松的父女关系今早突然就在松江的新闻界传开了!” 简瞳从床上跃身而起:“我看看,你先别挂电话。” 迅速的打开电脑浏览网页,确实,松江各大网站的新闻头条都是张松和林莉的各种八卦,有的添油加醋、有的中立言辞,更有甚者,从头到尾充斥着难听的语言,不堪入目。 简瞳的头犹如被炸裂了一般,大脑已停止思考,她彻底慌了,甚至有种想钻进树洞里与世隔绝的冲动。 手指被自己咬破,渗出了血丝,电话那端的钱川已经克制不住自己激动的情绪:“包子,你这次是真的要把莉莉害死了!我敢肯定,这事八成是白景昕捅出去的!你家男人真不是什么好东西!呸!” 简瞳也急了:“你凭什么说是白景昕干的?那单子一直在我手里,你怎么不说是我干的?平白无故的冤枉人!再说,检验单你也看到了,你也同样有嫌疑!” 钱川气得半晌才说话:“你自己跟莉莉解释吧,我帮不了你了!”说罢挂断了电话。 简瞳把手机摔在床上,蹲在地上大哭:“这到底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啊!” 原定九点半开始的演讲,拖到快十点才进行,简瞳心急如焚,她惦记着还在医院的林莉。不知道她听到这个消息没有,自己又该如何跟她开口呢。 简瞳随便拍了几张照片应付了事,匆匆赶去医院,当她看到林莉蜷坐在床上抱着双膝、空洞的眼神直直盯着脚尖的时候,她更加惴惴不安了。 她走过去轻轻唤着:“莉莉,你还好吧?” 林莉抬眼,表情僵硬,一语不发。 简瞳心上一酸,哭泣着说道:“莉莉,莉莉对不起,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流传出去的。我当时就是好奇你和张松相同血型的巧合,才……才拿去做化验,结果……莉莉,我当时就应该听钱川的,把化验单毁掉。”她颤巍巍的拿出单子:“都怨我,都是我不好,莉莉对不起。” 林莉的眼里充满了震惊和不敢置信,她机械的接过那几页纸,仿佛看了半个世纪那么久,她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纸上,晕出斑斑点点未干的泪渍。 “莉莉,我……” “啪!”响亮的巴掌声在宁静的病房内显得格外诡异。简瞳的脸颊顿时浮现红肿的五个指印,刺心椎骨的疼。 林莉的嗓音,沙哑中透着绝望:“你走吧,我不想再看见你。” 简瞳上前抱住林莉的肩膀,却被一把推开。 “简瞳,从这一刻开始,我们不是朋友了。” “莉莉,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苍白无力的道歉,简瞳不知再用什么语言来安慰已被她伤害的闺蜜。 林莉猝不及防的大发雷霆,歇斯底里的嘶吼着:“简瞳!你是不是想让我死啊?是不是!你已经被白景昕彻底洗脑了!都被他卖了还帮他数钱!他对你好一点你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就忘了以前他都是怎么对你的!我跟了张松那老头子,全是拜你所赐!我埋怨过你半句吗?我是不如你幸运,能跟个年轻的,但我知足了,我就想平安无事的过完下半生。可你呢,你跟了白景昕心不甘情不愿,就以为全世界的人都得和你一样清高、不能当情妇,所以就非得来挖张松的底,自以为是的想解救我,现在你满意了?!你满意了吗?你以为你是谁啊!救世主吗?你不也是没有名分的跟着白景昕,你有什么资格对我指手画脚?的确,我不是我爸妈亲生的,我是被他们领养的,那又怎么样?我亲生母亲也曾是张松的床伴,那又怎么样?连张松也记不得我亲生母亲是谁了,那又怎么样呢简瞳?你是不是以为这个世界除了白就是黑,只能有这两种颜色?我告诉你,我和你不同,我要的是安稳的过日子,不是什么所谓的狗屁真理正义!” 简瞳早已哽咽得说不出话来,好不容易才平复了抽噎:“莉莉,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我只是一个犹如蝼蚁般生存的小人物,只要有人真心对我,我根本就不在乎别的。” 简瞳还想劝:“可是,莉莉,张松是你的亲生父亲啊!你们是有悖于常伦的!” 林莉咬牙切齿的攥紧双拳:“你不去查,谁会知道?那就是一个烂在地底下的秘密。你却非要查个清楚,你那是对我好吗?我告诉你简瞳,不是!你如果真的对我好,就不要总想着用你的方式去做什么,你只要让我安于现状,那就是对我好了!” 简瞳哭得有些喘不上气,跌坐在地上咳了好一阵。 林莉无力的倚靠着墙壁:“简瞳,我们的友情,就此结束了,从今往后,各自安好吧。” 钱川推门而入,见到此情此景,吓了一跳:“包子,你……” 简瞳拽着钱川:“你去帮我跟莉莉说说,我真不是故意要查的,让她原谅我好不好?” 钱川看看林莉,又看看简瞳,最后扶起她,推着她出门:“包子,你还是先走吧,这搁谁身上谁都受不了打击,何况,莉莉这么信任我们,除了咱俩,在松江她没有别的朋友了,可你……唉,你说你办的这叫什么事儿啊。” 简瞳还在央求钱川:“莉莉要跟我绝交,你帮我劝劝她行不行?你说,我们在一起经历了三年的风风雨雨,怎么能说断就断呢?她舍得吗?” “包子,你真伤她的心了。你说检验单放得好好的,怎么就被发现了呢?是被谁发现的呢?” 简瞳盯着钱川一言不发,钱川马上摆手:“你别这么看我,我可是对天发过毒誓的。” “那天我怎么没听见你发誓?” “我是在心里默默发的,我一个男的,当着一个女的面发誓,心理上总觉得怪,就暗暗发誓了呗。” 简瞳半信半疑:“哦?” “依我看,白景昕的嫌疑最大。” “你别总往他身上推,这么论起来,咱们仨都有嫌疑。”简瞳忽然想起:“不对,那个检验师更有嫌疑啊。” “是你说他们有职业操守。” “可他还是白景昕的朋友,他把结果给白景昕看一眼,不是什么难事。”简瞳的思绪完全混乱了,她使劲揉着自己的头发:“钱川,我心里发慌,我害怕。” “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你怕什么?” “我怕莉莉做傻事。” “你还是担心你自己什么时候能得到莉莉的原谅吧。” 简瞳捂着脸:“我怕她再也不会原谅我了。家丑不可外扬,这岂止是外扬,整个松江都沸沸扬扬了。如果换成别人,不一定会受到关注,关键张大人物在松江的势力太大了,一颗小石子都能激起千层浪。”她有点恐惧:“张松会报复我吗?” 钱川分析着:“估计他自己的事都应接不暇了,我中午来的时候,听财经组的同事说,从这新闻曝光开始,张松公司的股价就大幅度下跌,估计会跌破松江股市有史以来最低点吧。” 简瞳思忖:“照这个形势发展,谁获得的好处最大?” “不好说,松江的几家大公司、张松的竞争对手,都可能受益。若论最大么,应该还是白景昕了……哎,包子,你干什么去?” 任钱川在后面叫她,简瞳发飙似的往前跑,她等不及要立刻见到白景昕,她想质问他,这一切究竟是不是他策划的。 拦辆出租车直奔白氏企业大楼,推开顶楼办公室的门,白景昕、昊然和沈慧全都愣在当场,面面相觑。白景昕问:“瞳瞳,你怎么来了?有事?” 简瞳直截了当:“今天的新闻你看了吗?关于张松和林莉的。” 白景昕眉头微蹙:“我从早上进公司一直忙到现在,还没来得及看新闻呢,怎么了?” 简瞳不停擦着源源不断涌出的眼泪:“那消息是不是你散布出去的?” 昊然递过去一张纸巾:“包子,你说清楚,什么消息?” 沈慧拉她坐在沙发上:“怎么哭成这样?” 白景昕朝昊然和沈慧使个眼色,这两人很有默契的关上门出去。白景昕搂着她的肩,紧挨着她坐:“瞳瞳,发生什么事了?” 简瞳擦擦眼泪:“我问你,你是不是也怀疑过张松和林莉的关系,所以你才给了我那张化验师的名片。你知道我在乎朋友,为了弄清楚林莉的事,我是一定会去查的,所以,你利用我?” “你是说,你真的去查了?有结果了?” “你不知道吗?” 白景昕一摊手:“我怎么会知道,你又没告诉我。” 简瞳看着白景昕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张松和林莉,是亲生父女。” 白景昕似乎也很意外:“真的?” “千真万确!今天松江的新闻圈像炸了锅似的,全都在报道这个消息。” 白景昕起身,站在窗前:“瞳瞳,你怀疑是我透露出去的?” “不是你还有谁?你和那个检验师是朋友,得到这个消息轻而易举。” 白景昕转过头看她:“瞳瞳,如果我说,不是我做的,你信吗?” “你让我拿什么相信你?张松公司股价下跌,对你是最有好处的啊!” “他只是公司股价有降而已,又不是破产,对我有什么好处?何况,你都能怀疑到我头上,难道张松不能?得罪他,我的日子也不好过。我何必偷鸡不成蚀把米呢?” 简瞳一想,好像,他说的话有道理。出了事,张松第一个怀疑的人肯定是白景昕,他没必要把脏水往自己身上泼。白景昕的势力不如张松,以他目前的能力与张松对抗,必败无疑。像他这样聪明的人,没有十足的把握,不会这么冲动的做事。 白景昕给简瞳擦了擦眼泪:“看你哭的,眼睛肿得像猴子。” 简瞳却笑不起来,都这个时候了,哪里有心情听他开玩笑。 “白景昕,我只希望这一切都不是你谋划的。我已经恨过你一次,你不要再让我恨你第二次,不然,我真的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你。” 他摸摸她的头:“别多想,一切都会过去。下午别去上班了,你这个状态也没法工作。你可以在这儿休息等我,晚上一起回家。” 简瞳摇头:“不了,请假太多,我怕工作丢了。我下午还得回去赶稿子。” “嗯,那我还是做好饭等你。” 沈慧替白景昕送走了简瞳,她颇为担心的问:“白哥,她发现了?” 白景昕坐在老板椅上若有所思:“如果她还没发现,那我真要怀疑她的智商了。” 昊然忍不住的替简瞳辩解:“她只是单纯,不是傻。白哥你这么说对她很不公平。” 沈慧示意昊然噤声,又把一份数据交给白景昕:“白哥,你看,这是张松公司近五年来的财务状况。去年和今年都比白氏多增长了两成,但前年就不行了,我记得那年冬天,张松的毒品交易被端了,好像是他的内线出了岔子,害他损失不少。” 白景昕沉吟:“小慧,依你看,张松股价持续下跌的话,他还有没有那个精力继续盯咱们的地皮了。” “那我得拿回去再重新计算一下,最快也得是晚上。” “不用太急,这一波的舆论还得持续几天,他没这么快复原的。” 昊然说道:“老狐狸狡猾着呢,咱们还是小心为好。这事情已经过去半天了,硬是一点动静都没有,可真能沉得住气。咱们别高兴的太早,还是抓紧机会收购他们的股票吧。” 沈慧赞同:“好,我这就加派人手去办。” 沈慧走后,昊然发着感慨:“白哥,如果被包子知道你欺骗了她,怕是这几个月你苦心的经营要付之东流了。” “我不会让她知道。” “纸里包不住火。其实这事儿很容易想明白,尤其是最后我们会收拾了老狐狸成为胜利者,她更会知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我怕,到时你没法解释。” 白景昕一副清冷的嗓音:“没法解释,就不解释。等有了孩子,我自然会让她离不开我。” “林晓凡的孩子也是你的,你也忍心。” “昊然,你什么时候开始也有恻隐之心了?把林晓凡掐到差点窒息的人,是你吧?你从来都是听我的吩咐做事,不问原因与结果,如今,年纪大了,胆子反而小了。还有……”白景昕拍拍昊然的肩:“你很久没去靶场练习了,枪法可别退步。” 沈慧一脸兴奋的跑进来:“白哥,我找的那几个买手,已经开始大量购进张松的股票。” 白景昕很满意:“事成之后,每人多给十万。” 昊然仍是一副杞人忧天的样子:“白哥,我还是觉得,这是老狐狸的陷阱。” 白景昕一挥手:“就算是陷阱,我也跳了。等了多少年,等的就是这一天。” “白哥,我还有一个好消息。”沈慧按捺不住喜悦:“我安排进张府的佣人发来消息说,老狐狸最近每晚都咳血,伴有气喘和胸闷,皮肤上开始出现紫色瘢痕,并且越来越严重,大有遍布全身的架势。” 白景昕喜形于色:“见药效了?” “应该是。虽然慢性药时间太长,但终于等到了就没枉费嫂子当年的苦心。” 白景昕仰天长叹:“已经六年了。” 昊然问:“白哥,我们现在做什么?” “等。等老狐狸扛不住了,他自然会向我们求救,我要让他的公司,一点一点的全都变成白氏的产业。” 第74章 认亲 一连几天,简瞳仍在惦记着能求得林莉的原谅,可林莉已经从医院出院了,手机关机,连钱川也联系不上她。简瞳的心像无根的浮萍,散作一团,是她亲手葬送了这段友谊,又能怪谁呢。 和白景昕在餐桌前吃晚饭,简瞳瞄了一眼他随手扔在桌上的一张大红色请柬,问:“这是谁要结婚吗?” 白景昕把请柬推过去:“是张松的认亲酒会。” 简瞳掉了一根筷子在桌上,目瞪口呆:“什么意思?” “张松举办个酒会,邀请松江各界名流和一些媒体,共同见证他和林莉的父女相认。”白景昕看看她:“听说,林莉的养父母也来了。” 简瞳又几欲掉泪:“所以,这事就这么公开了?” “应该是。” “从包养的情人变成亲生的女儿,我真不敢想象莉莉这几日是怎么过来的。” “每个人都有各自的命运,这或许就是她的命运吧。” “如果不是我,就不会有人知道了。” 白景昕坐过去,给她擦着泪:“就算没有你去调查,他们有血缘关系是不争的事实,任谁也无法改变,况且,纸是包不住火的,你不去查,早晚有一天也会被别人发现。” “可能吧。” “明天我接你下班,先去买套晚礼服,再化个宴会妆。” 简瞳犹豫:“我也得去啊?” 白景昕的筷子敲了敲请柬:“上面写了携女眷参加。” “那,化个妆还行,礼服就别买了,我的衣服够多了,有的连吊牌还没剪呢。” “那些衣服是平时穿的,正式场合的礼服还没有,正好去买一件,以后也能穿。” “我不太喜欢这种场合,死气沉沉的,净是虚伪的客套,必须穿高跟鞋,还不能多吃东西。” 白景昕微笑:“以后你跟我一起参加这种宴会的时候多着呢,你还都不去啊?那不合规矩。再说,谁规定不能多吃东西了?像这种级别的晚宴,餐点都是既精致又好吃,不多吃岂不是浪费。” 可简瞳依旧提不起精神:“我一想到莉莉,我就难过。” “目前的情况,对她来说,可是比从前好过多了,难不成你希望她一直当张松的情人?做女儿总比做情人强吧?” 简瞳仔细想想:“也是,你说有道理。”她甜甜一笑:“谢谢你喔白景昕,你还挺会开导人的。” 白景昕一脸宠爱地摸摸她的头:“乖,吃饭吧。” 第二天下班,白景昕早早的等在报社大楼对面街道,简瞳找了好一会儿才看见他。 她系安全带随口说了句:“怎么停这么远啊?” “你不是不想让你同事知道么?我就停远一点避嫌呗。”白景昕发动车子,简瞳却怔了几秒,确实是这样的。如今,他已是这么了解她了吗,连她想什么都一清二楚。 不得不佩服白景昕挑衣服的眼光,帮简瞳选的那件晚礼服真是出奇的衬她,既显身材高挑,还能完美的遮盖赘肉,配的鞋子只有几厘米的鞋跟,简瞳没怎么穿过高跟鞋,也觉得不累脚。 等化完了晚妆,连化妆师都说,这气质看上去特别像韩国小姐。 简瞳吐了吐舌头,都不敢认镜子里的自己了。她不放心的问白景昕:“每次去见张松,你都把我打扮的巨丑,怎么这回一反常态了?你就不怕他看上我?” 白景昕轻松自得的回答:“放心,你已经是他挑剩下的了,他从不吃回头草。” 晚宴现场在松江最大的环球宴会厅,装修格局金碧辉煌,料理食材皆属上乘,并且场地费价格不菲,能在这里举办派对的人,非富则贵。简瞳是头一次看见这么星光璀璨的盛大场面,松江的商贾、名人悉数到场,松江电视台还会进行现场跟踪报道,知名报刊杂志的负责人也来了不少,其中不乏有她认识的。在人群中居然还瞧见了主编,她忙过去打招呼。主编见她和白景昕在一起并没有太多惊讶,面色如常的客套了几句。 宴会的前两个小时是给到场嘉宾们互相交流的时间,简瞳跟着白景昕接受随时而来的敬酒,多是主动与白景昕碰杯,点头哈腰,言语奉承,想与他攀上关系的人比比皆是。简瞳暗想,再也没有比这更违心的假笑了。 纵使鞋子舒服,站的时间太长,也难免疲乏。简瞳借口上厕所,端着盘子夹了一堆点心,在角落里躲清静。参加宴会也是个体力活,还没正式开始呢,要吃饱才行。 白景昕不知什么时候来到她身后:“怎么,饿了?” 简瞳忙着吃,顾不上理他:“嗯。” 白景昕端来一杯饮料:“呵呵,你先垫垫,等结束后我带你去吃夜宵。” “你是不是经常参加这种晚宴啊?” “差不多吧,每个月总有好几次。现在不太爱出席了,千篇一律,累。” “可不是,吃也吃不好,也没几个认识的,无聊。” “今天没办法,必须出席,往后再有这种活动我尽量推。” 简瞳歪着头,一本正经的问:“那,以前需要带女伴的时候,你都怎么办啊?” “如果是重要场合,小慧会陪我来。不太重要的么,就随便带一个。” 简瞳正要说什么,不远处的舞台中间,身穿粉色公主裙的林莉挽着张松的臂弯,缓缓走近人群。 林莉本就身形娇小,再加上一张娃娃脸,这身装扮衬得她更像一个洋娃娃,精致、漂亮。 刚才还人声鼎沸的宴会厅,瞬间鸦雀无声,众人把关注的焦点全投向舞台。 简瞳也跟着紧张起来,还抓住白景昕的手。她没看见,白景昕因她这一个无心的动作,嘴角在微微上扬。 林莉目光呆滞,举动僵硬,张松带她走向哪儿,她就跟着走向哪儿,一切动作都非常机械化。 张松穿着黑色燕尾服,凸出的肚子像是要把衣服撑破,这衣服穿在他身上显得特别滑稽可笑,简瞳想不通,张松这副脑满肠肥的长相,怎么能生出林莉这么漂亮的女儿。想必,她的亲生母亲肯定是美人儿一个,不然,以张松好色的本性,也是瞧不上的。 站在张松和林莉身侧的,是一对中年夫妻,两人的手十指相扣,目光自始至终未从林莉的身上移开,一脸担忧的神色,眼眶湿润,简瞳见过,那是林莉的养父母。 张松喜气洋洋的向来宾致辞,长篇大论说了一大堆,简瞳也没心思仔细听,那大意就是,林莉是他的宝贝女儿,小时候失散了,送到孤儿院后又被现在的父母领养,如今,掌上明珠总算是失而复得。张松还装模作样的朝林莉父母鞠躬致谢,老实的夫妻俩诚惶诚恐,后退几步直呼不敢当。 然后轮到林莉讲话,林莉眼含热泪,一句未说,登时就跪下对着父母连连磕头。她的这一举动让林母再也承受不住,掩面大哭,拂袖离去,林父留在台上不知所措,傻站半天,只好也跟着夫人下了台。 一时间,宾客们众说纷纭,各种猜疑不绝于耳。 站在简瞳旁边的一个同行,满脸嘲讽:“几个月前还是情妇,转眼就成了女儿,这女的手段挺高明啊。” 她的同事持不同意见:“我看不像是演戏,应该真是张大人物的女儿,前段时间的新闻,可不是空穴来风。” “你瞧她长的那狐媚样儿,生来就会勾引男人。我听说……” 两位同行开始耳语,后面说了什么,简瞳听不清,但不用听也知道,肯定不是善言。她们根本不清楚林莉都经历过什么,就凭自己的喜恶主观臆测,实在太不公平。看来不管社会如何发展,女人始终是弱者,这种事情,在人的第一意识里,都自然而然的把责任推给女人,并不会去谴责男人,所以女人受到非议是必然的。这是林莉的悲哀,更是整个社会的悲哀。 张松领着林莉走下台,向宾客敬酒,立刻围上去一群点头哈腰的阿谀之辈,张松心满意足地接受着言不由衷的祝贺,林莉的泪痕还挂在脸上,眼神空洞。 简瞳也忙跟着上前,她一遍一遍叫着林莉的名字,就是得不到任何回应。 白景昕抚上她的肩,示意她稍安勿躁。 时间渐晚,宾客纷纷散去,白景昕这才满面微笑的带着简瞳过去祝贺:“恭喜张总,重拾父女情啊。” 张松面不改色:“哈哈,白少,咱俩的关系,你还用得着这么客套嘛。” 白景昕递过一张金卡:“北区新开了一家古董店,张总哪天有时间,过去挑挑?” 张松虚情假意的推辞:“白少,怎么能又让你破费呢,我就是和女儿相认了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 “不论大事小情,哥哥的事就是我的事,哥哥不收,是不是嫌弃弟弟啊。” 张松哈哈大笑:“在松江,人人都知道你我关系匪浅,可总归不是一家人,这哥哥弟弟的,论起来有愧啊。” “张总,咱俩看的是感情,又不是那些虚称。” 张松说着话,眼睛不停的瞄向简瞳:“白少,自从简小姐跟了你之后,可谓是脱胎换骨,变化之大连我都不敢认了。” “张总说的哪里话,我还不是拣哥哥剩下的,张总看不上眼,我也是将就着凑合了。” “哈哈,弟弟说的是,简小姐的风格,的确不是我的口味啊。” 白景昕故意长叹:“哎,谁说不是呢,我这都快吃不消了。” 简瞳焦急的看两人过虚招,她一心系在林莉身上,只盼望着能有机会单独和林莉说说话。 林莉突然开口:“父亲,我想让简瞳陪我去一下洗手间。” 简瞳忙不迭的点头:“好、好,我陪你去。” 两个女人刚离开,张松意味深长的开口:“白少啊,你的那块地,不如,咱们来个强强联合怎么样?” 白景昕直截了当:“张总,你也知道,我为了那块地着实是费了不少精力,哥哥的好意,弟弟心领了,哥哥也乐于见到弟弟独当一面的成长吧?” 张松一语道破:“是啊,弟弟的成长是太过迅速啊,哥哥都快跟不上你的步伐了。前些天的股价大波动,弟弟想必是受益匪浅吧?” 白景昕假装自责:“是我的员工太不成熟了,居然背着我胡来,我都已经给了他们教训,只盼哥哥别生弟弟的气才好。哥哥的损失,由弟弟一力承担。” 张松面上开始挂不住,脸色渐变:“承担损失就不必了,那点小亏,哥哥还是吃得起的。只想忠告弟弟一句,做人,还是低调些好,树大招风啊。白少还得等简小姐吧?那哥哥就不送你了,白少自便。” 待张松走后,白景昕稍稍有些得意,松江的天,应该变一变了。 那边,简瞳跟着林莉进了卫生间,可不管简瞳如何叫她,她仍是不说一个字。 简瞳急得快哭了:“莉莉,我们几年的闺蜜情,你舍得吗?” 正洗手的林莉从镜子里看她:“那你呢,你舍得吗?” 简瞳听到林莉说了话,又惊又喜:“莉莉,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和张松已做回正常的父女,也算是圆满的结局了。” “你懂什么!” “莉莉……” “简瞳,你听不懂我的话么?我已经说过了,我们不再是朋友。你问我舍不舍得,我倒是真想问问你,当你决定要调查我和张松的时候,你想没想到过今天的结果,你想没想到会对我造成怎样的伤害,你想没想过我爸妈养育我多年他们有多么的不容易,他们能不能经受起打击。我问你,这些你都想过吗?” 简瞳语噎:“我……”林莉的话,问到了她的心坎上,当时,她一心一意的只顾追求结果,而究竟会出现怎样与之相关的蝴蝶效应,她真是欠了考虑。 “简瞳,你有你的真理、正义,并没有错,我也有,当初,白景昕害你差点没了命,住进医院,是我劝你报警,是我过后一次又一次的跑警局,为你鸣不平,也是我,一直跟拍林晓凡,想抓住白景昕的把柄,为你报仇。被白景昕发现之后,他抓了我、残害我、把我送给张松,我都没怪过你,因为那不是你的错,错的是白景昕,错的是z国尚有漏洞的法律。可是,自从你跟了白景昕,你敢说你的心没偏向过他吗?你敢说,你现在对他没有好感吗?简瞳,你真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包子,只要他对你好一点,你就把过往全部都忘了,还把枪口对准了自己的闺蜜。简瞳,你真行。” 简瞳抓着她的手哭道:“莉莉,是我冲动、我做错了事,可我真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 林莉甩开她:“你已经失去了。还有,既然你伤害我,将来,我必然也会伤害你,这是你的报应。现在提前知会你一声,就当,你曾经闺蜜的仁至义尽吧。” “莉莉……” 简瞳再怎么喊她,林莉还是头也不回的走了。坐在卫生间的地砖上哭到浑身冰冷,白景昕闻声而来:“瞳瞳,怎么哭成这样?” 简瞳摇摇头,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 白景昕抱起她:“来,我们回家。” 简瞳觉察到白景昕稍有吃力,她不好意思的擦擦眼泪:“我还是自己走吧,我……挺重的。” 白景昕咧咧嘴:“呵呵,再重也是我自己养的。” 简瞳害羞的捶他,心里有一丝窃喜。刚才,确实是被林莉说中了,她真的对白景昕有了好感,并且,越来越多。 夜晚,张府。 林莉刚睡着,一个身影悄悄爬上她的床,她惊醒:“你干什么?” 张松急不可耐的拉扯着林莉的睡衣:“宝贝儿,都好些天没抱抱了,可想死我了。” 林莉推开他:“关系都已经公开了,咱们再这样不合适。我爸妈还在楼下客房呢。” “有什么不合适的,你是我女儿不假,可你更是我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你在医院住的这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 林莉冷笑:“我不在,家里也没断过女人啊。” “唉,自从有了你,我对那些庸脂俗粉,都提不起来兴致。”说着,他抓着皮肤上的紫痕,却越抓越痒:“宝贝儿,快来,帮我挠挠。你不让我碰,我是浑身都不舒服。” “哼,痒死你算了。”嘴上这样说着,手上还是伸向了张松的后背替他抓着:“有没有好点?” 张松见有机可趁,肥厚的嘴唇迅速贴上林莉的胸:“宝贝儿,快,我都等不及了。” 林莉的手指遮住他的唇:“有件事,你必须答应我。” “能不能一会儿再说?” “不能。” 张松只好暂停;“好,宝贝儿,你说吧,你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都摘给你。” “月亮我不要,我只要白景昕。” 张松吓一跳:“你要他做什么?” “我要他身败名裂,在松江呆不下去。” “这个真不行,我利用他的地方还多着呢,他倒台了,我的利益也会受到影响。我和他现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林莉思考:“那,就慢慢掏空他的公司,让他犹如丧家之犬,人人喊打。或者,干脆置他于死地。” 张松笑:“宝贝儿啊,都说女人轻易不能惹,惹了就会没命。看来这句话可谓是至理名言啊,你耍起狠起来,连我都自愧不如。” “你就说,你答不答应。” “这事儿不能急于一时,需要从长计议。” 林莉有了主意:“你不是想要那块地么?我倒有个法子,就看你能不能舍得孩子去套狼了。” 张松顺势扑倒她在床上:“就算是套狼,也用不着现在。还是别浪费了今晚这良辰美景才是,你说呢,宝贝儿?” 一番云雨过后,张松早已体力不支,上气不接下气的喘着,身上痒得厉害,他抓哪里,哪里就更痒,搞得他更加心烦气躁。 林莉却说:“你是越来越不中用了,这时间短的,我以为还没开始呢就结束了。” 张松还没喘匀:“年纪大了、年纪大了,刚才忘记吃药就上来了,这不是想你了嘛。” “你一直都在吃药?” “不吃药怎么能好好陪我的宝贝儿、让我的宝贝儿开心嘛。” 林莉嗤之以鼻道:“你这样的人还能有后代,真是难以相信。” 张松却很认真的回答:“是啊,我在松江叱咤风云这么多年,最大的收获还是有了你。我孤家寡人多年,也习惯了,但是想想,辛苦打拼的天下无人继承,也是憾事一件。虽然我不知道你是我的哪个女人生的,那都不重要,只要我宝贝儿对我一心一意,将来待我百年之后,把我的家业发扬光大,我张松也算在世上没白活一场。” 林莉却不屑一顾:“我对你的家业没兴趣。” “有没有兴趣你都得继承,谁让我就你这么一个女儿呢。” “但是现在我们的关系已昭告天下,我不可能和以前一样跟着你,我早晚是要嫁出去的。” 张松叹道:“唉,我当然知道,女大不中留,就想着能多留你一天算一天。你和我长的像,血型也是一样的,其实我早就怀疑了,只是一直不敢去证实,我怕证实了自己的猜测,就留不住你了。现在也好,公开了,踏实了。” 说着,张松摸向林莉的胸,亲了一口她的唇。 林莉直白的说:“你想留住我,只有一个好办法,就是把我嫁给白景昕。” 张松连连摇头:“那不行,我和那小狼崽子迟早是要翻脸的,我怎么舍得你嫁他呢。” “他那块地,市面上已经炒到了二十亿,我不信你不动心。而且,我嫁过去,有助于你插手他的公司。掏空他,那不是早晚的事儿。” 张松盘算道:“那小狼崽子,早就不听我摆布了,那块地我旁敲侧击了好几次,就是不给我吐口。气得我真想找个杀手做了他!” “要人性命容易,要人臣服于你,那才是不易。等你收拾了白景昕,到时候你的公司在松江已是无敌,正好趁势把生意做大。你也不想只称霸于北方吧?南方的袁诚,你不想动他试试么?” 一番话说得张松动了心,但一想到要把自己的女人拱手于人,还是很不舍:“宝贝儿,话虽如此,可要让你委屈自己跟那小狼崽子,我会心疼的。” “大丈夫做大事,不要拘泥于儿女私情。等灭了白景昕,我不是又回到你身边了么。” “好、好,就按我宝贝儿说的做。哈哈,有我宝贝儿当军师,夫复何求啊!” 张松顿觉又有了力气,缠着林莉又释放了一次激情。 深夜,苟且的喘息悄悄蔓延着。 第75章 转折 周末,简瞳和白景昕吃了西餐又看了电影,路过一家照相馆门口,白景昕被橱窗里的一张复古风格的婚纱照吸引住了脚步。 简瞳问:“看什么呢?” 白景昕指着照片说:“挺好看的,我们也拍吧。” 简瞳连连摇头:“不行、不行,这是婚纱照。” “我们只拍一张这种风格的合影,不用穿婚纱,不麻烦。” 简瞳还是不同意:“我不上相,拍了也不好看。” 白景昕拉着她走进影楼:“没关系,很快的。” 简瞳无法,只好答应。 好在只拍一张,不用换衣服,只简单的化个淡妆。两人坐在镜头前,后面是老旧的风景画当背景。简瞳有些拘谨,没有笑容,白景昕倒是很放松,还自然的把简瞳的胳膊放在自己臂弯中。 几分钟便拍摄完毕,这是,两人的第一次合影,白景昕显然十分满意,还要求放大冲印,镶嵌相框,定好十天之后来取照片。 回家的路上,沈慧突然打来电话:“白哥,快来公司,出事了。” 白景昕不动声色的挂了手机,开车把简瞳送回雅苑:“瞳瞳,我公司临时有些事情要处理,晚饭我让刘姨过来给你做。” “不用不用,你忙你的,中午吃太饱,一时半会儿还不饿。实在饿的话,我可以点外卖。” “那好。晚上你先睡,不用等我。” “嗯。” 看着简瞳开门上楼,白景昕这才匆匆忙忙赶去公司。其实这几天他就有些焦躁不安,总感觉会有什么事发生。该来的终究会来,若非特别重大的事情,沈慧不会在周末时间让他来公司,如果有突发状况,她和昊然基本上都能解决。看来,这次应该是真的遇到大麻烦了。 回到办公室,沈慧和昊然都在。 沈慧一脸的焦急:“白哥,你可算来了。” “嗯,我刚才送了瞳瞳先回家。” “白哥,你看。”沈慧交给他一份文件:“北方首府新下达的政策,说是为了限制闲置资本,要在一周之内,对尚未开发的土地统一进行收回。度假村上个月刚刚动工,只要瑞德银行的资金按月及时到位,应该不会受到什么影响。可是,那五亿的地皮,恐怕难回本了。” 昊然插嘴:“其实,涨到二十亿的时候,就应该转手的,可你们偏要等它涨到二十五亿。” 沈慧阻止他继续:“昊然,现在最关键的是要想办法,不是推卸责任。” 白景昕冷静的分析:“据我所知,张松和首府的主席以前私交甚好,最近几年,随着张松势力的扩大,二人很少走动了。如今出了这么一场戏,想必是张松动的手脚。他当初以为那块地紧邻开发区,能赚钱,就抢着要买,结果市里要对那边进行棚户区改造,他事先得知消息,见是赔本买卖,就撺掇着我去收,我这受他蒙骗的仇还未报,没成想z国政府又出台新政策,对全国握有棚户区土地的公司和个人,给予补贴。一下子多出好几亿的利润,既能赚钱,又能享受补贴,双赢啊,惦记的人多了去了。说到底,他还是惦记着我那块地,居然把他的老脸都豁出去了,还找上了首府主席来帮忙。真是分分钟都想让白氏倒台的节奏啊。” “可是,白哥,这回的确很棘手。”说着,沈慧又接了个电话,不知那端说了什么,她的眉头越拧越紧。 沈慧放下手机:“白哥,‘明月夜’被查禁了。另外……”沈慧深吸了一口气:“瑞德银行提出要撤资,对方说,可以按合同里的违约条款给付赔偿金。” “什么?!”白景昕拍案而起:“谁做的?” “目前还无从知晓,我怀疑这也是老狐狸的计谋。‘明月夜’那边暂时停业,所有的账目都要封存,接受调查,什么时间重新营业,让我们等通知。” 昊然气愤:“老狐狸是要把我们往绝路上逼啊!” 沈慧也说:“老狐狸这是打算公开和我们撕破脸了么?度假村还好说,瑞德银行撤资,咱们还可以去找其它的银行合作。” 白景昕的眼神里透着肃杀的怒气,双拳紧握,狠狠砸在办公桌上:“如果这些真的是老狐狸做的,那他可真的一点好处都捞不到。” “可是,却能让白氏元气大伤,甚至……”昊然顾忌着白景昕的情绪,嘴边的“破产”二字,始终未说出口。 沈慧思考片刻:“一周之内,即使是神来之兵,那块地也难动工,且不说前期规划需要时间,就连建设的资金,也不是短期就能谈妥的。如果政府要收回,按照北方的土地建设条令,五年内不得再次进行交易,那么就只有由政府出面开发。张松确实是一分好处也占不成的,以他的为人,又怎会甘愿做无利可图的事呢。” 白景昕手里的签字笔几欲折断:“老狐狸究竟打的是什么算盘?赔本的买卖他也做?” 昊然道:“白哥,眼下当务之急,第一是尽快联系别家银行,继续开发度假村。第二,怕是白哥你要受委屈了。” 白景昕斜他一眼:“与保住公司相比,受点委屈又算什么,将来,等我掌了松江的舵,势必杀老狐狸个片甲不留。” “那好,事不宜迟,我这就动身去首府,看能不能找路子搭上主席。实在不行,白哥,你去求老狐狸帮忙,是他使的阴招,他定有破解之法,只不过,条件恐怕会开得很高。但是,白哥,只要他的要求不过分,为了公司,你就先应了他吧。” 三人的算盘打得作响,实际上,困难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首先,沈慧亲自登门拜访了松江几大银行的负责人,不是遭遇了闭门羹,就是对方婉言拒绝,言辞基本上同一调调,像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他们。有一位曾是沈慧的追求者,他倒出了实情,还叮嘱沈慧一定不准传出去。原来他们皆是受到了首府主席的暗示,只有照做,如若不然,乌纱不保。 昊然那头也进行的十分不顺利,他托人找上了主席的一个心腹秘书,那人当着昊然的面,就把话挑明了,张松给了主席百分之八的股份,除非张松本人发话,否则,谁的面子主席都不会给。 等待昊然消息的这几日,白景昕和往常一样上班工作、下班做饭,可嗓子发炎化了脓,吃不进饭、睡不安稳,只有这三人才清楚原因。从父亲的手中接过公司,迄今为止快十几年,运筹帷幄、不折手段,大风大浪见得多了,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产生怀疑。甚至,他瞒着沈慧和昊然,派一名手下去刺杀张松,却也失败了,杀手被一枪毙命,陈尸街头,这无头悬案还上了《松江新刊》的头条新闻。 他想不到,曾经无所不能、呼风唤雨的白景昕,如今像被一只强有力的脚掌踩在了底下,动弹不得。 简瞳也察觉到白景昕连日来的情绪,但没多问,只是破天荒的下厨煲了一锅牛骨汤,还挺成功。白景昕舀着汤,一匙一匙地喝着,餐桌对面的简瞳一脸的期待,时不时就问他一下,好不好喝。就在这一刻,白景昕真想抛弃所有的一切,带着简瞳隐居山林,一无所有又怎样,反正,神经绷紧了这么多年,也累了,该好好歇歇了。 白景昕让沈慧暂时遣散“明月夜”的侍者和小姐们,可那些人每到新的一处,都无一幸免的遭到欺侮和打压,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 沈慧气得在电话里直哭:“果真是欺负我们白氏大势已去,狗眼看人低的东西!等咱们东山再起,看怎么收拾他们。” 白景昕平静的问:“小慧,如果,我是说如果,咱们什么也不做,会损失多少,你算了没有?白氏,会破产吗?” “破产倒还不至于,但损失,至少有二十个亿吧。” 白景昕竟然笑了:“当初,那块地炒到二十亿,我都没出手,如今,真真儿的就让我损失这二十亿。小慧,帮我准备一份大礼,今晚,我去拜访一下张松。” “白哥,你……” “呵呵,怕什么,大丈夫能屈能伸。我年纪大了,输不起,就只有暂时忍受胯下之辱了。” “好,白哥,无论何时,有我们在。” 给简瞳做好了晚饭,昊然送白景昕去张府。 林莉接待了他:“白先生,不知这么晚了前来,有何贵干?” 白景昕面带微笑的回答:“最近觅得了一件宝,请张总帮忙瞧瞧。” “那真是不巧,我父亲有事出去了,没在家中。不如,白先生先请回,改日再来?” “不急、不急,我在这里等也是一样的。” 林莉哼道:“不急你还等什么?” 白景昕回敬她:“林小姐如今飞上枝头成了凤凰,怎么就忘了当初的贵人了呢?” 林莉毫不客气:“我本来就是凤凰,自然不需要白先生这根枯枝烂叶。白先生还是请回吧,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也没那个道理。” “林小姐虽然和张总是父女,那也是孤男寡女不是?张总人不在,长夜漫漫,林小姐可睡的安稳?不如,让白某陪陪你如何?”说着,白景昕意欲去搭林莉的肩。 林莉向后躲开,喝止道:“白景昕,你别太过分!” 白景昕摊手,假装无辜:“这怎么能叫过分呢,男女之事,人之常情啊。林小姐太敏感了。” 林莉打开门,做了个“请”的手势:“白先生,恕不远送了。” 白景昕见这情势,已心知今晚是谈不成了,不紧不慢的向外踱步,在路过林莉身边的时候,还伸手抚摸一下林莉的脸,言语轻佻:“林小姐的皮肤真是出奇的好,若是早就尝到林小姐的这般美味,我是怎么也不舍得将林小姐送与他人的。” 林莉满脸通红,按捺不住情绪:“滚!” 见白景昕走出门外,“砰”的一声重重关了门,抬头望向楼梯:“他走了,出来吧。” 张松笑得一脸横肉,蹒跚着下楼:“宝贝儿,你这么对待白少,太凶了喔。来,让我看看宝贝儿脸上是不是气出皱纹了。” 林莉气得拍掉他乱摸的手:“你就眼看着他吃你女人的豆腐,你连个屁都不放。” 张松很是无辜:“宝贝儿,明明是你说的让我在楼上藏好了,不要说话的嘛。再说了,你早晚是要嫁给白景昕的,那怎么能叫吃豆腐呢。来,宝贝儿,别气了,让松哥好好疼疼你。”张松说着,抱着林莉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不安分的手指探入她的内衣。 林莉推开他,站起身:“我问你,你答应我的,说要给我爸妈的工厂投一千万,怎么拖这么久了还没兑现?是不是敷衍我?” 张松的皮肤又开始发痒,他抓来抓去,疼痛难忍:“哎呀宝贝儿,你怎么能说是敷衍呢?一千万也不是小数目,岂能说到位就到位的?那不得需要时间嘛。再说,我刚刚付给南部那边五十公斤货款,货还没出,一时手头紧,又给了首府主席百分之八的股份,你说我花这么多钱是为了谁啊?还不是为了你。” 林莉脱掉他的上衣,帮他抓痒:“你记得就好。我爸妈养我也不容易,如今把我养到这么大,还便宜了你,你多付出些也是应该的。” “我当然知道了,哎,想我张松一生,女人无数,可他妈的个个都是废物,就你亲生母亲还像个样儿,给我留了个种。就是不知道那女人是谁,不然,我还真想好好奖赏她。对了,宝贝儿,你说那白少,我还得再晾他几天才合适?那地皮再过三天,政府就要收了。” “不急,他明天还会来,等明天看看他怎么说。” “一切都听宝贝儿的。” 两具躯体在沙发上,此起彼伏。 第76章 拜访 一向沉稳的白景昕,这次没能耐心的等到二十四小时,一大早,他又来到了张府。 这回,是张松亲自接见。 张松皮笑肉不笑的客套着:“白少这么早来,莫非是有急事?” 白景昕面不改色的说道:“还真是急事,今晚是松江酒店慈善拍卖会的最后一天,张总再不去看,好东西就都被人别人挑走了。” 张松稍稍意外,白景昕并没有开门见山的说正事,反而邀请他去拍卖会,这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他示意白景昕坐下:“上次白少送的古董行金卡,还没倒出时间去瞧瞧呢。这几日身体欠佳,什么慈善拍卖会,实在没有精力去看热闹啊。” “这一次,张总是一定要去的。” “哦?为何?” “张总有所不知,这个慈善拍卖会,所得利润是要用来资助北方的贫困学生。有一颗三百年的夜明珠,那可是货真价实的宝物。这夜明珠我早有耳闻,着实喜欢,你也知道,我一向不爱收藏古玩,放在自己家里,又显得太突兀,就想着借张总之手把夜明珠拍下来,其一,让哥哥替弟弟保管这夜明珠,也算物得其所,其二么,以张总之名做善事,岂不是是功德一件?” 张松挑了挑眉毛,暗自在心中过滤这些话的可信性有多少。 “哈哈,白少客气了,做善事,应该帮忙的,义不容辞。” “那好,晚上七点,松江酒店二楼拍卖厅。弟弟给哥哥留了位置,那,不见不散?” 见白景昕起了身,张松只好送客:“好,一定。哥哥还有要事处理,就不留弟弟吃早餐了。” “哥哥客气。留步。” 白景昕刚走,林莉从楼上的卧室走出:“松哥,怎么样?” 张松有些摸不着头脑:“这白少,完全不按套路出牌啊。” “怎么了?” “邀请我晚上参加慈善拍卖会,对地皮的事儿,只字未提。” 林莉哼道:“还真小看他了!” 张松心里没了底:“宝贝儿,万一这小狼崽子宁可担了这二十亿的损失,也不同咱们合作开发地皮,那百分之八的股份,可就白白的便宜别人了,咱们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林莉却非常自信:“现在说这些,还为时过早。距离政府下达的期限还有两天,走着瞧。你和白景昕不是还合作别的生意么,你敲山震虎一下,再给他加把火。” 张松满脸堆笑的搂过林莉:“好,一切都听宝贝儿的。” 这边,两人对计策胸有成竹,那边,昊然对白景昕的做法颇为担忧。 “白哥,你是不是过于沉稳了?这样能行吗?” 白景昕的手指有节奏地叩着车门:“这事不成,咱们损失二十亿,你以为那老狐狸就甘心赚不到么?他可不在乎白氏的死活,他只担心他送出去的大礼,能不能回本,百分之八的股份啊,老狐狸能不心疼?放心吧昊然,我不提,老狐狸等不急,会先提的。那样的话,主动权可就在我的手中了。” 昊然发动车子:“还是白哥想的周到。” 白景昕回到家,简瞳还没起,她今天下午有个采访,钱川很人性化的给她申请成了一天,还可以休息一上午。 大概是要有一场大雨来临,屋子很闷,简瞳额前的头发被汗打湿了一绺,胳膊搂着被子不撒手。白景昕看着她可爱的睡态,忍俊不禁。 简瞳感觉到有人在向她耳朵里吹气,她迷迷糊糊的醒来,见是白景昕,她含糊不清的说了句:“早餐吃什么呀?” 白景昕捋了捋她的头发,和言细语的问:“瞳瞳想吃什么?” “我要吃灌汤包,呵呵,好好吃。”说话间,简瞳又睡过去,还咂咂嘴,想必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白景昕轻轻答道:“好,我去买,等我。” 电饭煲煮上粥,白景昕便出门了。 松江是北方城市,流行大馅包子,而灌汤包则是南部的点心,馅儿少但多汁,一口咬下去,满口留香。全城只有一家灌汤包最正宗,是一对南部来的夫妻开的小店。 正是上班早高峰时段,除却一来一回的时间,白景昕还排了二十多分钟才买到新出锅的一屉,风尘仆仆赶到家已是一个半小时之后了。 刚起床的简瞳在卫生间刷牙,听到客厅有声音,叼着牙刷就跑出来,只见提着灌汤包餐盒的白景昕正在餐桌前摆盘。 简瞳当场傻掉:“你……你还真去买啦?” 白景昕笑眯眯的看她:“呵呵,我以为你说完梦话就不记得了呢。” “我就是做梦梦到了,随便说说的。” 白景昕从她的嘴角蘸了一点牙膏泡沫又涂在她的脸上:“像个小花猫似的,还不快去漱口。” “哦、哦。”简瞳一溜烟儿的跑回卫生间继续刷牙,刷着刷着,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却不由自主的流了眼泪,她喃喃自语着:白景昕,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你是真心的吗?万一,我越来越喜欢你了,那该怎么办? 简瞳红着眼睛坐到白景昕对面拿起筷子,却被他瞧出了异样:“怎么了?” 她往嘴里塞了个灌汤包,大口吃着:“没事。” “呵呵,我今天上午不用去公司,陪你在家吧。下午先送你,再去上班。” “哦,好。对了。”简瞳想起一件事,她指了指客厅方向:“电视墙上面挂的那幅画怎么不见了?” “我拿去书房了。” 简瞳不可思议:“那,这边空了好多,太难看了。” “过几天,我去把相框取回来,挂上电视墙。” 简瞳微怔:“原来要挂在客厅啊。” “是啊,照了就是要挂出来的,不然照它干嘛?” 简瞳不太自然:“可是,会觉得有些别扭。” “家里连一张合影都还没有,照一张挂上,也挺好。”白景昕想了想:“瞳瞳,你平时,喜欢自拍吗?” “还行,呆着没事儿也会拍着玩。我一个记者,基本上都是给别人照的多,给自己照的少。呵呵,再说,如今人人手机里都有美颜相机,照出来都不像自己,还不如不照。” “上午,在家拍照吧。” “啊?”简瞳没听明白:“拍什么照?” “你教教我自拍。” 简瞳忍不住乐:“你说你一个严肃的大boss,要是也喜欢上了自拍,你们公司的员工知道了那还不笑死。” 白景昕拿筷子敲她的头:“谁敢笑我!快吃饭。” 收拾完碗筷,白景昕一本正经的要简瞳教他拍照。简瞳忍着想笑的冲动,帮他下载了自拍软件和美颜工具,白景昕乐此不疲的拉着简瞳一起拍,一会儿在客厅,一会儿到卧室,一会儿又去楼上的花房,折腾了好几个小时,简瞳累得喝了一大瓶矿泉水,第一次拍照拍到精疲力尽,也是没谁了。 末了,白景昕坐在阳台的摇椅上,一只手捏着香烟,另一只手在手机屏幕上点击照片浏览,时不时嘴角上扬。 简瞳躺在沙发上搂着抱枕休息,看着几米开外的白景昕的侧颜,她的目光竟一时移不开,心中的某处立刻轰然塌陷。她在心里默念,原来,他安安静静吸烟的样子,是这么的好看。 她拿起自己的手机,偷拍了一张,幸好没被他发现,不然她会窘死。 下午,白景昕送简瞳去新闻现场,刚回到公司,昊然又告诉了他一件坏消息。 “白哥,小赵被抓了。” “什么?!”白景昕顿觉气血上涌,头一阵眩晕。 小赵是负责白景昕和张松军火买卖的中间人,在z国,贩卖军火需要经过政府的许可,但是这么一张小小的证明,想得到却难于登天,z国目前只有几家军火商,都是归国家直接管理。z国政府已经十多年没颁发过军火经营许可证了,但贩卖军火的利润之大,也让不少人铤而走险,幸运的,就此发了家,时运不济的,或投监或判了死刑。当初白景昕刚接管白氏企业,经济局势风雨飘摇,内部管理岌岌可危,想把白氏发扬光大,就必须有大量的资金投入,是张松带白景昕入了行,与南方的袁诚势力搭上路子,开始了军火生意。但一直以来,白景昕从不亲自插手军火交易,都是交由昊然差中间人去办,这也是警察始终怀疑白景昕却苦于没有证据的原因。最近几次,交易量增大,白景昕为了稳妥起见,才冒险亲自去跟货运。不料,刚一涉足,就被白林给盯上了,无奈,他只能再次抽身,可没想到,居然就这次真真儿的出了问题。 白景昕按了按太阳穴,这才好了些:“你马上找人进看守所,办了小赵。” 昊然惋惜:“小赵做事多年,应该信得过。”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我从不给自己留隐患。你现在就去,要快。” “好。” “那批货呢?” “被扣了,不知所踪。” 白景昕思忖:“依你看,这是老狐狸捣的鬼?” “不好说,他都已经公开和咱们撕破脸了,吞了货也不奇怪。” 白景昕的手指捏断了一根签字笔,手心被笔尖划出了血痕:“他所做的一切,将来,我定会十倍、百倍的追讨回来!” 第77章 谈判 晚上八点,当张松故意迟到半小时抵达松江酒店拍卖厅的时候,白景昕并没有预想中的给他留位置,相反,旁边坐了一位身着华丽的年轻小姐。白景昕笑意满满,不时还与她低语几句。 这是一场非常隆重的拍卖会,现场座无虚席,张松感觉自己像被耍了一样,脸色很是难看,白景昕一侧身,无意间瞥见张松,忙起身走向后方迎接:“张总,真是不好意思,早上你说身体不舒服,还以为你不来了。这不,漂亮的美女让我难以招架啊。哪儿有男人坐着让女人站着的道理,所以嘛……”那位小姐恰好回头看向白景昕,两人对视而笑。 张松黑着脸:“白少,看来,我来的时间不对啊。” “张总说的哪里话,是弟弟疏忽了。”白景昕招手示意侍者在他和那位小姐中间加了位置。“张总,请,重头戏还没开始呢。” 张松坐定,傲慢地斜视身旁的小姐,仔细一打量,还真是貌美肤白、楚楚动人。张松立刻心花怒放,一脸色相盯着人看,越看越心痒难耐。 那位小姐主动伸手:“你好,我是叶氏百货的叶美美。” “原来是叶氏的千金,久仰叶小姐美貌,真是闻名不如一见啊。”张松止不住的垂涎,抓着叶美美的手不放。白皙的皮肤,又嫩又滑,若不是顾忌白景昕也在,张松真想立马抱着这位叶小姐去到无人僻静之处,好好享受一番。 实际上他从未听说松江有什么叶氏百货,只不过一见美女,就控制不住自己的言行,这是他的本性至此。 叶美美显然对张松的突兀很是反感,她抽出自己的手:“哦,先生过奖了。” 张松色眯眯地看她:“叫我松哥就行了,叫先生多见外。” 白景昕干咳一声:“张总,夜明珠马上登场了。” “好、好。”张松心痒难耐,无心拍卖会,伴随着一起痒的,还有他浑身抓痕的皮肤。 最近,他的痒症发作得频繁了,越抓越痒不说,连带着呼吸也跟着不顺畅,严重时心跳骤停。林莉一直催促着他看医生,可他认为这就是人到老年的常见病,并不放在心上,任由病情发展。 叶美美厌恶的看着张松的丑态,身体朝白景昕的方向倾了倾。 白景昕不以为然,还提醒着张松:“张总,你瞧,那就是闻名遐迩的夜明珠。” 台上,拍卖师给出七十万的底价,买家们竞相加价。 张松戴上花镜,放眼瞧了瞧,连连发出啧叹声:“恩,确实是个好东西。白少的眼光不错啊。” “呵呵,好马也需伯乐识啊。我就是觉得好看而已,纯粹是门外汉看个热闹,也瞧不出别的名堂来。还是张总收藏的物件多,懂欣赏。” 几句阿谀的话,在张松听来十分受用,再加上美女在侧,更觉整个人轻飘飘的。 加价到三百五十万之时,再无人来争,最后被白景昕如愿拍得。 拍卖会结束,白景昕把夜明珠交到张松手上,张松笑得横肉四飞:“家里的那些古董,六成都是白少送的,这叫我如何是好。” 白景昕虚情假意的客套:“应该的、应该的。这也算是,物得其所” 叶美美正要告辞:“谢谢白先生让的座位,再见。” 张松却拦她:“叶小姐,既然相逢即是有缘,何不一起吃个晚饭再走?” 叶美美拒绝:“不好意思,我在拍卖会开始之前已经吃过了。” “那就吃个夜宵,我请客。白少意下如何?” 白景昕面露难色:“我就不参加了吧?家里有事情。” 张松点破他:“什么有事情,不就是有个女人。白少,关于这点,我可得说说你,男人嘛,就要有男人的样子,不能事事顺了家里女人的意,不然就总给你使脸色。” 白景昕毫不示弱:“张总家里的林小姐,不也在等着张总呢嘛。” 张松忙对叶美美解释:“我和他不一样,他那个是情人,我那个是女儿。” 叶美美恍然:“哦,我想起来了,你就是前些天举行认女大会的张总啊,电视上都演了,你女儿长的挺漂亮的。” 白景昕跟着附和:“对、对,就是那位林小姐。” 叶美美奇怪道:“你姓张,你女儿怎么姓林?” “这不,失散多年,刚刚相认,一时还没来得及给她改名。反正她名字也叫习惯了,不急着改。” “哦,这样啊。” “叶小姐,一顿夜宵而已,赏个光吧。说不定,以后还会跟贵百货公司有合作机会呢。”张松暗暗踢了踢白景昕的脚,朝他使眼色。 白景昕忙说:“是啊,叶小姐,张总在松江的地位想必你是知道的,你若不放心,可以给令尊打电话报备一下,相信令尊也是乐于见到你和张总一同用餐。” 叶美美答应道:“我刚回国没多久,对松江的事儿还真不太了解。不过,一餐饭嘛,盛情难却,我就当认识两个朋友了。” 张松喜笑颜开:“说的就是,餐后我亲自开车送叶小姐回家,总该放心了吧?” 白景昕直接在松江酒店的餐厅开了一间包房,点上七八个菜,他和张松一左一右坐在叶美美两侧。叶美美坐得比较靠近白景昕,对他颇有好感,一脸崇拜的目光,白景昕讲趣事逗得她前仰后合。年轻人的话题,张松听不懂、也插不上话,直气得身上更觉痒了。 席间,叶美美去了趟洗手间,张松趁机拿起她的酒杯,手掌盖住杯口,捏着杯脚晃了晃,那乳白色瞬间融化,不留一丝痕迹。 白景昕笑而不语,与张松心照不宣。 终于,还没等这餐结束,叶美美就醉得不省人事,张松朝白景昕努努嘴:“白少,帮忙吧,老规矩。” 白景昕坐着未动:“张总,我许久没出来玩了,家里管的严,这次,我就算了吧?” 张松故意板起脸:“不给哥哥面子是不是?明知道哥哥就喜欢这个,少了你哪儿成?” 白景昕还很犹豫:“可是……” 张松挺着大肚腩站起身:“我先去开房,你抱她随后就来。咱哥俩同病相怜,家里都有个母老虎,所以动作要快,回去太晚又该闹了。” 白景昕点头:“说的正是。” 张松先走出包间,白景昕意味深长地看了半晌伏案沉睡的叶美美,最终长长的叹一口气,抱起了她。 事先吃过药的张松,在床上立刻像年轻了四十岁一般,犹如初尝人事的毛头小伙,兴奋不已。皮肤瘙痒暂且抛却脑后,把叶美美扳过来扳过去的好一顿折腾,相比之下,白景昕更显力不从心。张松趾高气扬的嘲笑他:“白少,你这也是到了该吃药的年龄了吧?怪不得你家里那位对你有怨言呢,敢情儿是你满足不了人家了啊。” 白景昕讪讪的笑着,穿好衣服:“不行了、不行了,自愧不如啊。我去抽支烟,透透气。” 开了窗,白景昕一边吸着烟一边望夜景,下午送简瞳上班的时候特意叮嘱她晚上先睡,不用等他,已是深夜,此刻她应该早就熟睡了吧? 张松还是那个习惯,事毕把叶小姐摆成各种姿势拍照片,一瞧她潮红的脸蛋儿,就忍不住多亲几口。 白景昕的一支烟燃尽,张松凑了上来:“白少今天的表现不尽人意啊。” 也给张松点上了一颗:“唉,休息不好,有些累。” “哥哥也是啊。” 白景昕明知故问:“哦?张松为何事烦忧?” 张松干脆直截了当,他不得不承认,白景昕确实比他更沉得住气,此时已是凌晨,政府的限令还剩不到一天的时间,就算白景昕能等,他也等不了了。 “我家里的事,也不瞒白少了。以前膝下无人,自己过日子全凭心情,但现在有了牵挂,就想着让她下半辈子能有个好归宿。莉莉毕竟是个女孩子家,我怕她,以后继承了我的家业,一个人应付不来。你我二人相交多年,虽没有那虚名分,可如父如子的关系也是实打实的。不如,亲上加亲,白少意下如何?” 白景昕有种不祥的预感,烟头掐在手中,捏个粉碎。 “呵呵,张总有话不妨直说。” “不知道我这个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有没有机会当白少的岳丈啊?” 白景昕身子微晃,脚踝处轻抖着,几欲站不稳。听到这番话,万般头绪皆明了,原来,这才是张松真实的目的,让他娶林莉! 张松继续说道:“待你们结婚之后,你我二人的公司必然是强强联合,咱们两人的公司在北方的地位,更加不可撼动。我老了,我打下来的江山,还不都是你们的。莉莉没有做生意的头脑,怕是支撑不来,正好白氏和张氏合并,共同交由你们掌管,我呢,退休了就游山玩水,安度晚年了。” 白景昕观察着张松的表情,亦真亦假,又不像是说说而已。 他仍按兵不动:“张总抬爱了,怕是白某人没这个福气啊。” “福气这个东西还不是自己创造的,我让它有就有,让它无就无。白少,我把话就挑明了吧,我拱手让人的百分之八的股份,与你的二十亿相比,你觉得孰轻孰重呢?” 白景昕哼道:“张总为了逼白某人就范,可谓大费周章、煞费苦心啊。” “唉,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自家的女儿,我也豁出了我的一张老脸去。呵呵,白少,那股份么,我就当送了朋友,卖个人情,还不至于是血本无归,可你的二十亿,再有二十多小时,是真的就没了。” “我若娶了林小姐,能有什么好处?” 张松进一步诱导:“我在北方的一切产业。这还不算是最大的好处?” 白景昕冷笑:“张总的条件确实挺诱人的,说得我都动心了。” “我知道,除了简小姐白少外面还有不少女人,没事,我是个开明的家长,男人嘛,三妻四妾的很正常,等莉莉生了你的孩子,你们完成了这一人生大事,这世上的女人还不随便你玩。” “张总空口无凭,我得看到你的诚意啊。” 张松看看手表:“等天亮,我一个电话,那道限令肯定就撤了,这个你就放心吧。” “哦?就只是限令吗?” 张松皮笑肉不笑:“白少,我让你看到我的诚意,你也得让我看到你的诚意啊。你说这婚事你还没同意呢,其余的事情也得慢慢来,是不是?” 白景昕挑挑眉:“好,等我先看到你的诚意再说。” “但是呢,白少,当家长的嘛,我也是为了自己女儿好,我还有个条件。” “张总还有何高见?” “两家公司,是合并还是分开经营,那是你们小俩口说了算,我只有一个要求,莉莉的占股总和必须在你之上。” “这个么……”白景昕的指甲嵌进自己的掌心更深了,张松欺人太甚,这是要颠覆白氏啊。 张松还在游说:“莉莉人都是你的,也迟早会给你生孩子,这夫妻两个谁管钱多、谁管钱少,那还不都一样。况且,以后莉莉肯定要把精力放在带孩子上,说白了,还不都是你白少一个人的。” “那,我就先静候张总的佳音了。” 张松拍拍白景昕的肩:“年轻人,指点松江这片江山的重任,马上就要落到你的身上了。好好把握机会,毕竟,人的一生当中,重要的机会只有一次。” 第78章 内讧 白景昕回到家已是凌晨三点了,他洗了个澡,轻手轻脚的上床,却睡不着,他侧着身,借着月光看简瞳熟睡的样子,心脏的位置有一点痛,他嗫嚅着出了声:小敏啊,只要是我想认真对待的女人,是不是最后都会是这个结局? 简瞳朦胧中听到白景昕的声音,她半睁半闭着双眼:“才回来啊,睡觉吧。” 白景昕冲动的脱口而出:“瞳瞳,我们结婚好不好?” 简瞳吃吃地笑,口齿不清的说:“困死了,开什么玩笑。”话音刚落,她转过身去继续睡。 白景昕也干笑了几声,他笑自己,三十多岁的人了还这么幼稚,是啊,开什么玩笑呢。z国的婚姻法明文规定,男女之间夫妻关系一旦成立,结婚时间在十年以下或二十年以上的,不准予离婚,除非一方过世或由法院判定一方存在重大过错,婚姻关系才可解除。 也就是说,他一旦同意和林莉结婚,至少十年之内,不能另作他想。 法律条文,是冷冰冰的文字,但就是约束着你,让你不能随心所欲。 正因为这样,人们把结婚看成头等大事,慎之又慎,z国的离婚率逐渐在降低,但结婚率更低。更有甚者,有的女人意外怀了孩子,超过法定的堕胎时限,既不能流产,也不能结婚给孩子名分,就只好生下来抛弃掉。当年,襁褓中的林莉被亲生母亲放在孤儿院门口,原因怕也是一言难尽。 白景昕在书房一边吸烟一边静坐到天亮,曾几何时,一个杀伐果断的男人,几时变得这么优柔寡断了。经过一夜的思想挣扎,他打定了主意,既然以和林莉结婚为条件才能拯救白氏,那他就,如他们所愿。婚姻,他们想要,给他们便是,等坐稳了江山,他会亲自的一个一个解决掉麻烦。 用力的把烟头碾在烟灰缸中,白景昕叹口气,没办法,自古以来,江山与美人之间就难以抉择,为了公司,为了二十亿,怕是要暂时委屈简瞳了。 白景昕做好早饭,放在电饭煲内保温,在餐桌上留了张字条提醒简瞳吃早餐,开车直奔了墓园。他在唐敏的墓前站了许久,又跟景晨说了一会儿话,之后,他摸摸景晨的照片:“你说,瞳瞳会怨恨我吗?我这么做,到底是对是错。可为了保住白家的产业,我也是没有办法了。景晨,你和你嫂子一定要保佑我。” 驱车来到白氏企业楼下,街上的行人熙熙攘攘,每个人的脸上,似乎都洋溢着努力生活的朝气。白景昕拔了车钥匙,呆坐着看了一会儿人来人往,便蜷缩在驾驶室打盹。 不知睡了多久,昊然来敲车窗,惊醒了他。 “白哥,打电话你不接,原来是在这儿。怎么没上去?” 白景昕直了直腰:“哦,累了,歇一歇。” “今早,松江政府办公室刚刚转达了北方首府的文件,上周出台的土地开发限令,时间延长至半年,也就是说,我们要在半年之内,尽快动工。” 白景昕的反应很平淡:“哦,是么。” “这样的话,我们就要抓紧时间商讨招标的事了。”昊然一脸的喜悦:“瑞德银行收回违约书,资金会在下个月正常到位。白哥,看样子,昨晚你和老狐狸谈妥了。立竿见影,今早就见了效。” 白景昕下了车:“老狐狸虽然年事已高,但余威不减。在松江只手遮天,还不是分分钟的事。但他也不会得意太久了。” 昊然跟在后面问:“老狐狸漫天要价的本事见长了吧?他都开什么条件了?要多少?五亿还是十亿?” 白景昕按着电梯上的数字:“都不是。” 昊然意外:“老狐狸既然能拿这事儿要挟你,想必是做好了狠狠敲咱们一笔的打算。难不成他还想要二十亿?这样的话,岂不是就等于那块地拱手相让了?” 白景昕进了办公室,迅速进入了工作的状态之中,批阅着昨日积攒的文件,头也不抬:“昊然,小赵解决了吗?” “嗯,白哥放心,又不是头一次做这种事了。干净利落,手脚麻利,没有任何破绽,堪称完美。” “回头给小赵家人送去五十万,聊表心意。” “知道。你不说我也会办。” 两人正说着,外间的沈慧好像和什么人吵了起来,昊然正好奇要出去看看,几个女人闯了进来,有一楼总台的迎宾,脸蛋儿又红又肿,像被人扇了耳光;有沈慧,被气得直跳脚;另一个,是林莉,她化着浓妆,趾高气扬。 迎宾哭丧着脸,怯生生的说:“白总,这位小姐……” “啪!”话未说完,又挨了林莉的一个耳光。 沈慧指着她:“林小姐,别太过分!这里是白氏企业,可不是你那龌龊爹的张氏公司!” 林莉的挎包横在白景昕桌上,一屁股坐在了他对面的椅子,漫不经心的看着指甲:“好好改改你们的称呼,从今往后,这里没有林小姐,只有白夫人。” 沈慧和昊然愣在当场,面面相觑。 还是白景昕先开了口:“婚礼还没有办,这白夫人从何而来啊?林小姐未免太心急了些。” 林莉站起:“不是我心急,我只是来提醒某些人,别忘了自己的未婚妻是谁。”说完,她扭动着腰身,不紧不慢的离开。 白景昕强压怒气,对不知所措的迎宾说:“还痛么?以后她来公司,你就直接把电梯卡给她,随便她进。公司放你两天假,去医院看看脸,敷点药,女孩子都爱漂亮,肿成这样你男朋友会心疼。另外,我跟财务部说一下,你现在过去领两千块,就当公司给你的补助吧。” 女孩儿立刻连连鞠躬:“谢谢白总、谢谢白总。” 待迎宾走后,沈慧上前摸摸白景昕的额头:“白哥,你是不是病了?一个普通小员工被打了两巴掌而已,虽然是林莉太欺负人,先动的手,可你也不用这么仁慈啊?” 昊然问的却是:“白哥,那白夫人是怎么回事?你别告诉我们,这就是老狐狸开的条件。” 白景昕装作若无其事的笑笑:“如你们所见。” 听闻这个消息,沈慧的差点惊掉了下巴:“白哥,你搞没搞错?拿你自己的婚姻开玩笑?你这么多年守身如玉,连小敏都还没过门就先去了,如今要便宜那个林莉?简瞳怎么办?你不打算娶她了吗?你知不知道你一旦和林莉结了婚,至少要做十年的夫妻!你好不容易才让简瞳对你产生了一点好感,你以为她能等上你十年?还是,在这十年里,让简瞳继续当你的情人?” 白景昕听到“简瞳”二字,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悲愤,双手猛地一掀,桌上所有的物件全都应声落地,包括电脑,乒乒乓乓,七零八落。 “你们以为我想这样吗?说到底,还不是因为自己的势力不够大、不够强,张松随便搞一搞,我就损失二十个亿。” 昊然忍无可忍,两只拳砸在桌上,对视白景昕:“白哥,你为了二十亿,就把自己给卖了。” “大丈夫能屈能伸,我不在乎!”白景昕漫无目的的转着圈圈,不停地啃咬自己的手背,一串串带着血色的牙印儿,触目惊心。 昊然冷哼:“用自己的女人换来的二十亿,若是我,我宁可不要!” 白景昕挥着拳头打了过去:“如果你站在我这个位置,你会和我一样的选择!” 昊然很坚定:“我不会!” 沈慧忙拉开他俩:“你们这是干什么?内讧吗?这还没怎么样呢,心先散了。” 白景昕继续说:“我不可以一无所有了重头再来!我坚决不能输!我要对白氏企业所有的员工、上上下下几百号人负责,我要让‘明月夜’重振旗鼓,我要对我父亲打下的家业负责,我要对你们刘家和沈家负责!所以,我一定不能输!也输不起的!这二十亿,对白氏会造成多大的影响,我比你清楚!” 昊然不再做声,低着头,半晌才问一句:“那,简瞳呢?依她的性格,在你结婚之后,是断不会再跟你在一起的。白哥,不如,你放了她吧!” 白景昕扯住他的衣领:“你休想!昊然你给我记住!简瞳是我的女人!不管是生、是死,是今生、是来世,她永远只能是我的女人!别人想都别想!” 昊然扯动嘴角:“那就看,她自己的选择了。” 沈慧喝道:“昊然,你别胡来!” “我不会的,慧姐,你放心。” 白景昕松开他,搭着肩语重心长:“我知道你喜欢她,但她已经是你嫂子了,你接受现实吧。” 昊然麻木的推掉白景昕的手,转身打开门:“那批军火的下落有眉目了,我再去证实一下。慧姐,瑞德银行那边,你去吧。我今天想早点回去休息。” 沈慧点头:“好。” 下午,白景昕心情压抑的想发泄一下,他去了壁球馆,意外的,发现昊然在一个人打壁球。场地里的壁球堆积如山、四处蔓延,应该是来很久了。 白景昕换好衣服拿了拍子站他身后:“不是要早点休息吗?怎么自己来打球?” 昊然没理他,还在独自挥汗如雨,但手臂的发力愈发的狠了。 白景昕加入其中,一人单练立刻变双人对打。 昊然毫不留情,把白景昕溜得满场接球不说,更是让他惨败。几局过后,白景昕气喘的厉害:“不行了不行了,体力大不如从前,歇一歇再打。” 递过去一瓶矿泉水,昊然与他相隔几米坐下,自顾自的喝水,也不说话。 白景昕向他凑近:“还在生气。” 昊然闷闷不乐:“没有。” 白景昕仰天长叹:“你以为,我舍得她吗?呵呵,前些天我们在影楼照的合影还没取呢。” “白哥,你有你的打算,我不再过问。她要是知道,她能值二十个亿,一定觉得自己贵的离谱。” “呵呵,是啊,二十亿,是很贵了。”白景昕一口气喝光了一瓶水,把瓶子狠狠砸向场地中央的壁球当中。 夜晚,白景昕在床上挥汗如雨,一遍一遍的要不够简瞳。 后来,她累得连呼吸都觉没力气,这才嘟着嘴小声请求:“白景昕,我的腰好痛。” 白景昕最后冲刺了几分钟,就着身上黏腻的薄汗,紧贴着简瞳不放开。他的头埋在她的颈间,细细的蹭着。 简瞳只觉得好痒:“去洗洗吧,不然没法睡。” “让我再抱你一会儿。” “呵呵,洗了澡再抱也是一样啊。” 白景昕突然问道:“瞳瞳,你爱我吗?” 简瞳心上一紧,肩膀僵硬,不知该怎么回答,嘴唇抿着,半天没出声。是啊,要如何回答呢?爱他吗?好像还没有那么多,毕竟他曾是伤害她的人啊。不爱他吗?好像,还是有一点喜欢的,这一点点,正在逐渐的放大,或许,在将来的某天,会变成爱吧? 白景昕觉察到了她的不自然,慢慢松开手,扳过她的脸,在额头印上一吻。 “瞳瞳,我要去南部谈生意,大概,要去很长时间。” “嗯。” “你自己在家,要认真做饭,好好吃饭。” 简瞳扑哧一笑:“以前我一直都是一个人做饭吃啊,你有什么好担心的,就是没你做的好吃而已。也好,你不在家,我去报个烹饪班,早有这个打算,一直拖一直拖,也没去成。” “你……等我回来。” “昊然和慧姐陪你一起吗?” “他们……不去的。只有我。” “什么时候走?” 白景昕迟疑了一下:“可能……过几天吧。我会每天给你打电话。” “不用,你忙你的吧。我以前一个人住也习惯了,没事的。” “我会想你的。” “嗯。” “没有你在身边,我不知道能不能睡得着。” 简瞳奇怪地摸他的额头:“白景昕,你没事儿吧?怎么古古怪怪的?” 白景昕抓着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总之,你要照顾好自己,等我回来。” 简瞳打着哈欠:“好啦好啦,不洗澡了,太困,睡觉吧。” 第79章 摊牌 第二天刚到公司,出了电梯,沈慧指了指他的办公室方向,只字未言,眼神交流间,白景昕已然明白。 走进屋内,果不其然,林莉坐在他的位置,正端着粉饼补妆。 听见有人进来,林莉只用余光一瞟,神态悠哉:“白少,迟到了啊。” 白景昕强忍不悦:“我什么时候上班,还用不着你来操心。” 林莉的胳膊拄在办公室卓上,睁大那双芭比娃娃似的的眼睛,状似无辜:“哎呦,作为妻子,关心丈夫的作息时间,总没错吧?”她蹬着座椅弓腰爬上桌子,缓缓向白景昕靠近,抓住他的领带,朝他的身体靠:“你凶我,我会害怕的。” 白景昕站在原地纹丝未动,冷眼旁观林莉故作的娇态,只觉一阵阵的厌恶。 “林小姐,如果你没事的话,我要工作了。” 林莉往他的身上一扑,双腿顺势盘在他的腰间:“马上就结婚了,还叫我林小姐,太见外了。叫我莉莉啊,或者,你喜欢什么称呼,我都可以。哈尼啊、甜心啊、宝贝儿啊,随便你喽。” 白景昕推开她:“打住,我可不是你的松哥。” 林莉立刻变了一副嘴脸,眼神与话语冷的没有温度:“我来通知你,我们的婚姻何时生效,白氏和瑞德银行的合作就何时生效。怎么样,挑个日子吧。” 白景昕无所谓的样子:“择日不如撞日,今天我刚好有空。你如果还想矜持矜持再等上两天,那我说不定可就反悔了。” “好啊,走吧,现在就去婚姻署注册。” “等等,我有个条件。” 林莉“哼”了一声:“你认为你有资本谈条件?” 白景昕故意惋惜:“你不同意的话,大不了一拍两散。” “你在威胁我?” “林小姐可别乱扣帽子,‘威胁’二字,言重了。” 林莉恨得咬牙切齿:“好,你说,什么条件。” “不准办婚礼。” 林莉干笑两声:“白景昕,好歹你和我父亲都是松江有头有脸的人物,结个婚还偷偷摸摸的不办婚礼,你是男人么?” “那,照林小姐的意思,办婚礼比注册更重要?那也好,如果你想要婚礼的话,那就只能不注册了。” 林莉气得伸手去扇他,被白景昕重重甩开,她娇小的身躯在白景昕面前,就如同一只小蚂蚁,那一巴掌即使真打了上去,也不会起到丝毫的作用。 “不办婚礼,即使我肯答应,我父亲也肯定不会同意。” “那就看你怎么做了。你或者也可以跟他说,再过个两三年,等有孩子了再办婚礼也不迟嘛。你是想要婚礼,还是想要婚姻,考虑好了再决定。” 说着,白景昕根本不看她,聚精会神的浏览文件。 林莉先是大笑,而后才说:“白景昕,你别跟我耍心眼儿,对白氏没好处,对你自己更没好处。婚礼么,都是虚的,反正咱们两个也没有什么感情,何必在婚礼上浪费时间。”她突然贴近白景昕:“但是,我也有条件。” 白景昕很痛快:“好,你说。” “你提出一个,我当然加倍奉还。我有两个条件。” “说说看。” “第一,我要住你现在的房子。” “哪里?” “清竹雅苑。” 白景昕脱口而出:“不行!” 林莉阴阳怪气的声音:“怎么,舍不得赶简瞳走啊?” “白府是我家的老宅,结了婚自然要住那边。” “不,我就要住清竹雅苑。” 轮到白景昕咬牙了:“好,随便你。第二个。” “这第二个么,既然你是丈夫,我是妻子,那么,履行夫妻义务,可不能少。你可以有女人,简瞳也好,其他莺莺燕燕也好,我不管,但你每个周末必须回来住,直到我怀孕。” 白景昕眯起眼睛,言语轻浮:“每周才和我做两天啊,其余那几天,莫不是要留给别人?那,就算你怀了孩子,我怎么知道是不是我的?” “是不是你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孩子是我的就行。” 白景昕一语道破:“林小姐这是怕,近亲生不出孩子,所以借我的种喽?” 林莉气得咬碎银牙:“白景昕,你最好积点口德,万一,这简瞳也怀了孕,你可别到处去查孩子爹是谁才好。” 白景昕死死钳住她的脸,像是要把她的颌骨捏穿:“我警告你,要绝交就绝交彻底,不准你找她,也不准告诉她你我结婚之事。不然,等将来我灭了张松,我会让你也死无葬身之地。” 林莉丝毫不畏惧:“白少,你这么直言不讳我和父亲的结局,就不怕我父亲先下手为强?” “我还是那句话,随便你。但是,林小姐可别忘了,你我如今是同坐一条船,你把我推下水,船翻的更快。” 白景昕和林莉去婚姻署注册完出来,已日近正午,林莉故意亲了一口结婚证:“白少,哦不,应该是,老公,午餐去庆祝一下?” “林小姐真是好兴致,不过我公司还有工作没做完,就不奉陪了。” 林莉娇媚一笑:“对了,老公,你是不是应该把手机给我一下?” 白景昕很不悦:“林小姐,在无人的场合,就不必如此称呼了吧?既恶心了别人,又让自己不舒服,何必呢。” 林莉伸出手等着,媚眼轻盈,仿佛从头到脚都写着“无所谓”三个字。 白景昕拿出手机往她的手掌上一摔:“林小姐如果喜欢,大可以拿去随便看。” 林莉飞快的输入了自己的号码:“我对你的手机没兴趣,说好了的,除了履行夫妻义务,其它事情你我互不干涉。但只要是我打电话,你就必须接,不然,我可不保证会跟简瞳说出什么来。” 白景昕目光阴森:“威胁我?那你就试试看。” 下午白景昕没去公司,从影楼取了照片,又在超市买了许多食材,回到家就开始在厨房忙碌,洗菜、炖肉、煲汤,忙活了四个多小时,连午饭也没顾上吃。 简瞳下了班一进家门,瞧见餐桌上的七碟八碗,惊讶得合不拢嘴:“白景昕,你干嘛?今天是什么日子?做这么多好吃的?” 白景昕端着煲了三个小时的西红柿牛肉汤上桌:“下午没上班,呆着又无聊,就想着给你做点好吃的。” 简瞳连手都没来得及洗,就迫不及待的喝了一大碗:“白景昕,你出差什么时候回来?吃不到你做的菜,我该挑食了。” 白景昕摸摸她的头:“呵呵,挑食可不好,多吃一点,胖乎乎的,更可爱。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你有点小肉肉,其实还满招人喜欢的,现在比那时瘦了好多。” 听闻白景昕又提到初次相见的场景,简瞳的汤匙握在手里不动了,她低下头:“我先去洗手。” 见简瞳走远,白景昕把在裤子口袋里震动了半晌的手机掏出来,见是林莉的名字,不假思索,直接关了机。 在卫生间,简瞳一遍又一遍的搓着双手的泡沫,她给镜子里的自己画了两条眉毛,心情沉重。她用力甩甩头,明明应该淡忘的事,怎么就过不去心里的那个坎儿呢,她没法忘记“明月夜”里,白景昕狰狞的面容,做梦有时还会梦到,尽管那人就睡在身边,可只要一想起曾经的场景,还是会忍不住的发抖。 白景昕敲门:“瞳瞳,怎么洗了这么久?没事吧?” 简瞳忙擦干净镜子上的痕迹,关上水龙头:“哦,没事,我刚才又上了个厕所,耽误了一会儿。” “汤凉了就不好喝了,吃完饭我们下楼走走。” “哦,好。” 再次拿起筷子,简瞳才后知后觉的发现电视墙挂上了一幅照片。她惊喜道:“你取回来了啊?” “是啊,我觉得照得还不错,你当时要是换身衣服,效果更好。” “你是临时起意,我根本都没想拍。” 白景昕很自然的说:“下次我们不在松江照相了,去南岛旅拍,那边风景好、海也漂亮,好多人都在那边拍婚纱照,你穿婚纱肯定更好看。” 简瞳的眼睛一热:“白景昕,我……” “你别只顾着喝汤,尝尝牛肉味道怎么样。”他打断了她,夹了一块牛肉放进她的碗里:“快吃吧。哦,对了,我想,趁出差的这段时间,把这里重新装修一下。” 简瞳环顾:“粉刷吗?” “呃,也不算是,就是……这个格局住了好几年,想换个风格。” “我觉得挺好的。” “换一种装修风格可能会更好。” “那,什么时候会完工?你回来的时候吗?” 白景昕感觉自己快编不下去了:“不会这么快的,最少……可能也要一两年。安家小区的房子已经可以入住了,我去看过,还不错,就是地方小了些。咱们……搬去那里住吧,或者,你要是想回老宅也行。” 简瞳点点头:“这么大的房子,重新装修是很费力的。没关系,住哪里都一样。呃,还是回安家小区吧,那边也住习惯了。” “好,周末我帮你收拾东西,等我走了你就搬过去。” “这里装修,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白景昕哑然失笑:“你还能帮什么忙?抬水泥、扛沙包还是当监工?不用你操心,一切有装修公司呢。” 简瞳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也是喔。” “马上就放秋假了,你不是想回家看看的吗?本来是想陪你一起的,我要出差,恐怕只能你自己回去了。” “好,没事。”其实当初白景昕有这个提议时,简瞳还担心没法跟家里交代这一大群随行的人,尤其是白景昕,此刻听到他不能同往,本应该如释重负,可为什么心里会有一点失落呢? 吃过饭,两人在小区里散步,白景昕始终牵着简瞳不放手,即使热得手心出了汗,也不松开。 清竹雅苑的院子里的植物,有一半是竹林,小区名称由此而来,环境幽静,空气清新,简瞳在这儿生活了几个月,也逐渐喜欢上了这个地方,更重要的,是住在这里的人。 第80章 败露 简瞳搬来的时候,是一个旅行箱、两个整理箱,可短短几个月,又多装了两个箱子才勉强全部放进去。 她问:“白景昕,你的东西呢?不一起拿过去?” “呵呵,我去南部要带走一些衣服,其它的么,不打算要了。” 简瞳不免可惜:“多浪费啊,都还能穿呢。” “你有很多衣服连一次都没穿过,岂不是更浪费?” “可是我并没有不要啊。” “没事儿,就是全扔掉,我也买得起,只要你喜欢。” 简瞳暗暗撇嘴,什么谬论。 回到安家小区,简瞳并没有熟悉的感觉,重新装修过之后,与以前的格局大相径庭,尤其是变成了小复式,她还得适应好一阵。两人的合影,也一并拿了过来,挂在楼下客厅。 白景昕抱着她:“你就慢慢收拾,不急。我让小慧给你定了后天早上回黄城的机票,昊然会来接你去机场。” 简瞳竟有一丝不舍:“你今天就走么?” “嗯,晚上走。你也不用送我,我知道你们今天要加班。” “是啊,把秋假这几天的内容赶出来,主编发话了,一律不准请假。那,我不送你了,你一路顺风。” 纵使再留恋,还是要离开。 简瞳暂且把白景昕搁置脑后,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当中。 白景昕刚到公司,林莉已等候多时。 他连正眼都没瞧她:“怎么,不接你电话,都追到公司来了?” “我说过,不许你不接我的电话。我每天打,你就每天都拒绝接听。怎么,是向我示威么?你有本事的话,去申请离婚啊。”林莉继续挑战他的耐性:“有段日子没理简瞳了,你说,我要是约她,她是不是会非常开心的赴约?” “我还是那句话,你随便。你认为用她能要挟到我?那真是抱歉,你打错算盘了,我从不接受任何要挟。林小姐,希望你恪守作为白夫人的规矩,可别三天两头的惹事,万一引火烧身就不好了。”他扔了一串钥匙过去:“简瞳已经搬走了,你什么时候想进来,随时恭候。” 林莉一番冷嘲热讽:“呦呵,白少做事挺有一套啊,让她搬来便搬来,让她搬便搬走。真是可怜了简瞳,啧啧。真想向你讨教方法,你是怎么做到的?” “林小姐如果不想住的话,不勉强。”说着,白景昕去收钥匙,被林莉一掌盖住:“诶,白少,别急嘛。做事跟吃饭一样,都要按部就班,急不得,不然,吃积食了可就不好消化了。”林莉朝他抛个媚眼儿:“白少,今晚,不一起么?” 白景昕目不斜视的在电脑前打字:“不了,谢谢林小姐的邀请。今天还没到履行夫妻义务的时间,林小姐就按耐不住了?可想而知,我还真怕我一个人满足不了林小姐啊!不如,老规矩,邀请你的父亲一起?” 林莉终于爆发,抬手便打他一巴掌,白景昕没躲,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 白景昕大笑:“哈哈,恼羞成怒了?不要紧,你也可以在家随便和谁共度二人世界,别把我的床弄脏就行,我可是有洁癖的。既然平时你不需要我,周末才让我上两次,那我就没必要与你同住了。” “你去哪里住?” “说好了互不干涉,林小姐,你问这个问题,已经触犯我的个人隐私了,我有权不回答。” “好,随便你怎么玩,反正你周末也是属于我,不急,慢慢来。” “今晚‘明月夜’重新开业,我这个老板是必须要去的,我还邀请了你父亲,林小姐也一块儿来,如何?放松放松,找找乐子嘛!有什么烦心事,去赌场来两把,什么烦心事儿都没了。怎么样,要不要试试?” 林莉愤愤的指着他:“好,白景昕,等你周末回来,我让你下不了床!” 沈慧拿着文件找白景昕签字的时候,正好与怒气冲冲的林莉擦肩而过。她指了指林莉背影:“又来撒泼了?” 白景昕毫不在意:“随便她闹去!总之,待白氏收拾了旧山河,我让她再也闹不起来。” 沈慧半开玩笑:“如何让这位大小姐不闹?打入冷宫?” 白景昕的手指放在唇边,做了一个嘘声的动作,而后手指从自己的脖颈间快速掠过,其用意不言而喻。他的眼神阴冷、肃杀,连沈慧也不寒而栗。 简瞳一连加了两天的班,终于赶在秋假之前完成了工作,每天上班之前,她都会接到白景昕打来的电话,但她不知道的是,白景昕换了一辆车,每天早上都悄悄等在小区门口,看着她出门、上公交车,一路跟她到报社楼下,然后,直到看她进了楼内不见踪影,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开。下班亦如是。白景昕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她才刚搬走,他就开始想念,只要看见她,自己就会很安心。他已经回去白府老宅住了,还是自己睡以前的床,却接连失眠,只能借着酒精麻痹神经。 昊然见他在天台上喝闷酒,便也拿了一个酒杯过去:“怎么不去‘明月夜’喝?” “不去了,没兴趣。” “‘明月夜’重新开张,小姐们都回归各自的岗位了,大家对你甚是想念。哦对,昨天又来了几个小妞,美美说了,长得都挺有姿色,留给白哥先挑。” “美美那事,你奖了她么?” 昊然点头:“已经升她当‘明月夜’的副总管了。以后,还少不了她出场。怕是老狐狸,已经惦记上她了。不过,那也不要紧,自从林小姐入住了张府,老狐狸就再没来‘明月夜’,发现不了她是咱们的人。” “好好的一个姑娘家,牺牲自己帮我,她也挺不容易的。” “我给她涨了价,白哥放心,咱们一向论功行赏。” 昊然又喝了两杯,这才犹豫着开口:“白哥,包子明天上午的飞机。” “嗯,你早点去接她。” “白哥,你……你打算一直瞒着她?” 白景昕给他倒了一杯:“放秋假她要在家乡呆上好几天,等回来……再说吧。” “结婚不是小事,瞒不住的,她早晚会知道,就算林小姐不向她说,松江的风言风语她也会听闻。白哥,只怕到时不好解释。” “我会处理。”说罢,白景昕仰头一饮而尽杯中酒。“对了,那u盘有消息了吗?” “还没,恐怕石沉大海了。” “你继续追查这事,宁可销毁,也绝不能让它流传出来。” “好,我知道怎么做。” 白景昕把剩下的小半瓶塞给昊然:“我先睡了。” 见他进了房间,昊然只好一个人自斟自饮,望着夜色,发起呆来。 第二天,昊然强忍着宿醉的头痛,早早的等在简瞳家楼下。 简瞳特意提前出门等他,还是没他早。 一路上无话,待到了机场,昊然帮她搬行李。 “你……” “你……” 两人同时向对方开口,昊然笑:“包子,你先说。” “我一个星期就回来了。” “好,你打电话,我来机场接你。” 简瞳支支吾吾的:“白景昕……要去南部很久吗?” “这个我也不知道,白哥没说。” 简瞳显然一脸的失望:“哦,那好吧。” “包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说。” 昊然试探着:“你……爱白哥吗?” 简瞳脸一红,咧咧嘴:“你怎么也问我这个啊?” “白哥问过了?” “呵呵,是啊。” “那你怎么说的?” 简瞳岔开话题:“那个,我先过安检了。” 昊然目送她进了闸口,虽然简瞳没有回答,但是,他心中已经知晓了答案。 回到家乡,简瞳算是弥补了春节的缺憾,陪爸妈在周边城镇短途游,还给他们买了不少衣服。其实白景昕已帮她准备了名贵的补品当礼物,可简瞳还是想花自己的钱表达孝心。当然,她也没敢说补品不是她买的,她怕爸妈刨根问底。到了她这个年纪,父母即使不逼婚,对儿女的终身大事也是很操心的。 一场刚下过雨的午后,天气凉爽宜人,特别适合睡午觉。简瞳窝在小床上,看了一会儿书,便昏昏欲睡,钱川的一个电话,打破了所有的宁静。 “包子,你知道吗?你家白景昕结婚了。” 简瞳对他的话根本没放在心上:“你说什么呐?白景昕结婚?他跟谁结婚啊?你别开玩笑了。” 钱川的语气十分坚定:“我当然没开玩笑。他本来是不准备办婚礼的,可是女方家说可以不大操大办,但必须要宴请亲友。就在松江酒店,还包了几个单间。本来这个消息是不外传的,还是被个别的狗仔知道了,于是就去偷拍。别说,真拍到了,松江有好几家媒体都抢了头条。咱们报社放了秋假,留守的人也不多,哪儿有空去抢新闻。从昨天开始,大半个松江都在议论这事儿。” 简瞳立刻清醒了,她的心慢慢下沉,有种不好的预感在弥漫:“他和谁结婚?我们认识吗?” 钱川哼了几声:“岂止是认识,简直不要太有缘!” 第81章 知晓 最后,无论简瞳怎么问,钱川始终也没说出跟白景昕结婚的人是谁,可简瞳已经在家乡呆不住了,她买了第二天最早的机票回松江。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说到底,她连白景昕的女朋友都算不上,说得好听点,那叫床伴,不好听的,还不是和情妇没两样。她有想过,将来有一天他要结婚或者她自己要结婚,两人分开的场景,但是,当这一刻毫无预兆的来临,她还是慌了神,甚至,连给白景昕打电话的勇气都没有。此刻,她只想快点回松江,越来越好。 在机场巴士车站,简瞳正要上车,忽然发现刚进站的巴士上有一对中年夫妻下了车,简瞳无比的惊讶,那是林莉的父母。她见过照片,更在张松的认亲酒会上看到过,不会认错。 她加快脚步走过去:“林叔叔,你好。” 林父打量着她:“你是……” “我是林莉的好朋友,简瞳。” 林父恍然:“哦,原来是简小姐啊,莉莉常常提起你,她叫你包子,是吧?” 简瞳微笑着鞠躬:“是啊是啊。叔叔阿姨叫我瞳瞳就好。你们这是,出门了?” 林母接道:“我们刚从松江回黄城,正想转车回县里。对了,你和莉莉这么要好,她结婚你怎么没来参加酒席啊?” “哎呀,老伴儿,人家瞳瞳这不是回家乡了嘛,肯定是家里有事情才没来的,不然,闺蜜结婚,她怎么会不参加呢。” 简瞳心中那个糟糕的预感慢慢放大,神经也连带着绷紧:“我……不知道,莉莉没告诉我,我们很久没联系了,她和谁结的婚啊?” 林父摇头:“我也不记得那人叫什么了,我总感觉莉莉这婚结得挺匆忙的,虽然我们老两口希望莉莉早日成家,可就这么稀里糊涂的嫁出去,我还是很担心啊。” 林母想了想:“他好像是开公司的,和她亲生父亲还有生意往来,是姓白还是姓什么的,真想不起来了。” 简瞳的心揪作一团,她费了好大力,才把那个名字说出口:“是不是叫白景昕?” 林母恍然:“对、对,就是白景昕。唉,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对莉莉殷勤得很,可从他的眼神和动作就能看出来,他并不爱莉莉,也不知道莉莉怎么想的,就嫁给他了,我真怕孩子受了委屈。” 林父的的胳膊碰了碰自己的妻子:“哎,什么爱不爱的,莉莉自己心里有数就行。再说,人家亲生父亲都不过问,咱俩操什么心。” 林母反驳:“他是亲生父亲没错,可毕竟是我们养莉莉二十多年,跟我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有什么区别?” 简瞳身后的机场大巴已经发动,不容她再耽搁,她与二人道别:“叔叔阿姨,我今天就回松江了,再见。” 善良的夫妻俩送简瞳上了车:“再见瞳瞳,下次要和莉莉一起来家里玩啊。” 这一路上,简瞳想的全都是白景昕和林莉,她实在是想不通,看起来毫不相干的两个人,到底是因为什么在一起的?于情于理都说不通啊,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商业联姻吗?她不停的咬着自己的手指,啃得指尖暗红一片。白景昕终于放了她了,明明应该是高兴的事儿,可为什么嘴角在笑,身体却在止不住的发抖,初秋的季节,内心寒冷至极。其实并不想哭,只不过眼泪一直擦不掉。她翻了半天的包,也没找到纸巾,只好用手背揉着眼睛。机场值机柜台的服务人员,见她两眼红肿,与身份证不太相像,看她哭得凄凄惨惨,也没忍心多盘问她,默默递了一包纸。 人就是这样,在伤心难过的时候,没有人理,自己哭一哭也就过去了,一旦有人关切,受伤的感情就像泄了闸的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独自一人在机场的简瞳,抱着自己的行李箱,哭得天昏地暗。 在飞机上这一路,她已想通,之前对白景昕那一丁点的好感,被眼泪全部吞噬,从回到松江的那一刻开始,她要收拾心情,开始全新的生活。和白景昕在一起的这几个月,就当自己是他的一个合约情人,如今约满到期,重获自由了。只是,他没有提前通知她而已。 刚出了松江机场,就见昊然的车在等她,她十分诧异,比预期的时间早了几天回松江,况且她没告诉任何人,连钱川都不知道,昊然是如何得知她回来的? 昊然接过她的行李问:“怎么不告诉我来接你?” 简瞳有气无力:“你这不还是知道了么。” “包子,有一件事,本来不打算告诉你。” 简瞳苦笑:“你是想说,白景昕结婚了,和林莉,是吗?” “包子,白哥是有苦衷的,为了公司,他也情非得已,如果还有其它选择,他不会走这一步。” “理解,商业联姻么。可他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我又不是那些非黏着他不可的女人,他只要说一声,我肯定马上离开,一分钟也不会耽搁。” 昊然叹气:“白哥他……也是不想失去你。” “呵呵,何必说得这样冠冕堂皇,情人而已。” “包子……” 简瞳闭上眼倚着靠背:“我困了。” 昊然只好噤声,一路沉默。他不经意的发现,在简瞳的眼角,有亮闪闪的泪滴。 到了安家小区,简瞳拎着行李下车,昊然熄了火跟在她后面:“我送你。” “不用。” “包子……” “昊然,从他结婚那一刻起,我和他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如果你还准备继续做我的朋友,从此不要在我面前提起有关于他的任何一个字。”简瞳倔强转身,吃力地提着行李箱,进了楼门。 回到熟悉又陌生的家,简瞳心力交瘁,好似虚脱,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眼睛又干又涩,已经不再有眼泪,她想,为那样一个人而哭,是不值得的,何况,这人曾经还与她有着深仇大恨。她喜欢她的仇人,这种事无论如何都太荒谬了不是么,所以,她要开始步入正途了。 睡了整整一天,天色将黑,起床煮了面吃,又恢复了力气,简瞳开始楼上楼下的打扫房间,尽管她才走了不到一个星期,屋子并没有很脏,她还是认认真真的又擦又抹,直到把自己累瘫。 在浴室舒舒服服的泡了个澡,简瞳盯着她和白景昕的那幅合影发呆,她是不会把这照片带走的,就让它继续留在这里吧。 正胡思乱想着,门锁被从外面打开,简瞳一惊,想着要赶紧穿上衣服,还没等动弹,白景昕进了客厅,他一脸的憔悴,但见了简瞳,顿时安了神一般,整个人都放松了。 他奔过去:“瞳瞳,这么早就回松江了?” 简瞳的呼吸差点停掉,她抠着自己的手心,好一会儿才恢复:“白先生,你怎么不守约?” 白景昕的眼中掠过一丝紧张的神色:“瞳瞳,说什么呢?你别吓我。” 简瞳依然是中规中矩的语气:“白先生,当初,你包养我的时候,不是说好了么,如果有一天你厌倦我了,一定要放我走,怎么能说话不算数呢?” 白景昕极力解释:“瞳瞳,你信我吗?我确实是逼不得已,才娶了林莉。” “白先生是我的金主,和谁结婚,不需要向我报告的。你让我从雅苑搬走,其实不是装修,是用来结婚的吧?白先生,还没向你道贺呢,新婚快乐啊。”随着话刚出口,简瞳的泪在眼圈里打转,强忍着眼泪,真的好辛苦。 白景昕上前一步:“瞳瞳……” 简瞳连连退后,刻意与他保持距离:“白先生,这么晚了你还呆在这里会招人非议的,让家里太太知道就不好了。” 白景昕沉声道:“你一定要这样跟我讲话吗?” “白先生还是请回吧,虽说我是你的情人,可我也不愿与有妇之夫打交道。咱们的关系到此为止吧,好吗?结了婚,就该回归家庭的,要对家人负责。” 白景昕指着两人的合影道:“这个,才是我的家人!那个女人算什么家人?她配吗?” 简瞳苦笑:“她是我的闺蜜,是我在松江最好的朋友,白先生当着我的面,这样说她,合适吗?” 白景昕抱住她:“瞳瞳,你给我一年的时间,我会让这段婚姻作废,你等我。” 他的怀抱很暖,那一瞬,简瞳真想就这样一直依偎在他怀里,和以前一样。可,眼前人已是别人的丈夫。简瞳狠狠心推开他:“白先生,真的太晚了。” 他眼中的担忧渐渐散去,阴郁的眼神令人不寒而栗:“瞳瞳,你别以为我结婚了,你就自由了,我告诉你,你想都别想,我不会放你走,你死心吧。” 说罢,白景昕摔门离去。进了自己的车子,他如泄恨般猛砸方向盘,顿时车笛声大作,手痛,心也痛,简瞳如此对自己,他深知是自己的错,可就是不愿意承认,这一切其实是由他造成的。 开着跑车在松江街道狂飙,此时夜幕刚刚降临,路上还有不少行人,他统统无视,车速已近三百,路人纷纷慌不择路的躲避,还有一些人躲闪过急,摔出去好远。 车子直奔清竹雅苑,林莉正倚着沙发看电视,白景昕已气得昏了头,猛踹几脚,把林莉踢下沙发。 林莉捂着胸口,晃悠悠站起,一脸不屑:“怎么,狗急跳墙了?这么迫不及待就想把妻子灭口?老公,你也太心急了,你还没取代我父亲在松江的地位呢,怎么就提前对他女儿下毒手了?” 白景昕头上青筋爆裂:“你个贱人,别总拿那老狐狸当挡箭牌,终有一天,我会让你们这对狗男女死无葬身之地!” 林莉腰身摇摆,拿起遥控器漫不经心的换台:“老公,证儿也领了,家宴也办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履行丈夫的义务呢?你别忘了,要等我怀孕之后,你那块地才能动工。还剩半年的时间,你要抓紧喔!” 白景昕暴躁的在原地转了两圈,双手叉腰:“好,我成全你,免费的妓女,不玩岂不是太浪费了!”说着,抓着林莉的头发,一直拖到卧室,扔她在床上。 整个过程,白景昕不带一丝感情,纯粹发泄欲望。一次过后,他忙不迭的去浴室洗澡,这女人,在她身体里多呆一秒,他都嫌恶心。 林莉的睡裙上沾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刚才没有前戏,她明明疼的快背过气去,嘴上却还在不依不饶的说:“老公,你也太快了吧?需不需要去医院看看?别是有什么毛病才好。时间短,技术差,还没情调,你可真应该跟我父亲好好学学。” 白景昕擦着头发从浴室出来:“不敢当,论起玩女人的花样,谁能比得上张总啊,想必林小姐是深有体会。” “呵呵,白景昕,你若是能让我一举得男还好,若是不能,只怕你这辈子都得跟我一起过了。” “林小姐是高估了自己?还是高估了自己的老公?”白景昕在衣橱里随便拿了几件衣服:“好了,不打扰林小姐休息了,先走一步。哦,对,今天不是周末,我提前行使了权利,那,这周剩下的一次,我就只有周日再来了。林小姐晚安。”白景昕轻蔑一笑,换好衣裤,扬长而去。 开车漫无目的的兜风,回到老宅已近午夜,白景昕毫无睡意,在天台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想灌醉自己,头脑却仍然非常清醒。所以,人生在世,就像喝酒一样,想醉的怎么也醉不了,不想醉的,却长睡不醒,有太多的事情不尽如人意。 当昊然发现白景昕时,他已躺在天台冰凉的水泥地上,四仰八叉地睡了好几个小时了,昊然摇摇头,搀着他回房间。他吐得满身全是污秽,刘姨帮他收拾了好半天,期间白景昕始终没醒,嘴里偶尔蹦出几句醉话:“你听我解释”、“我不会放你走的”。刘姨问昊然:“昕昕说的是谁?” 昊然只是叹气,并不回答,这两个人,明明都喜欢对方,却无缘在一起,或许这就是命吧。 第82章 禁足 还有两日才到上班的时间,简瞳也没闲着,出去找了两天的房子。 安家小区的这间房,是她当初费了一番周折才觅到的,虽然只是顶楼的阁楼,但地理位置佳、面积适中,关键是价格便宜,如今再想按这价找这种条件的,应该不容易了。好在有一处房源距离这里不远,只贵了两百块,她还算满意,房东约她明早八点看房。 白景昕每天傍晚都会过来,简瞳即使反锁了门,他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方法打开,来了也不多话,进厨房便开始做饭,简瞳只当无视。白景昕像哄小孩儿一般哄着简瞳多吃一点,简瞳很不耐烦,摔筷子起身就走:“白景昕,你不觉得你做的这一切都无聊吗?我们的关系已经结束了,你就放了我吧,成么?” 听到这话,白景昕表情的也不太好看:“瞳瞳,前几天我就说过了,我不会放手的,和林莉的事,我会处理,但需要时间。” “白先生,我既不是你的女朋友,更不是你的妻子,我们……我们充其量就算是床伴而已。这种关系哪有长久的?你应该比我更清楚啊。” 白景昕也把筷子一扔:“你说什么都没用!我说了不会放手就不会放!” 简瞳进了卫生间不理他,洗了半天的澡,出来一看,白景昕坐在沙发上没走。 简瞳直接下逐客令:“白先生,你天天这么晚还呆在这儿,会影响我休息。” 白景昕挑挑眉:“好啊,我和你一同休息,就不影响了。”说着,也进了卫生巾洗澡。 简瞳无奈地在外面敲门:“白先生,我明早还有事呢,马上就要睡觉了,麻烦你快些洗,洗完赶紧回去吧。你夫人的脾气,你也不是不知道。你总这样夜深迟归的,可不好。” 白景昕浑身湿漉漉的出了卫生间,什么都没穿,径直走进卧室,倒头就睡。 简瞳急得去拉他:“你没擦干净,把被子都给弄湿了。” 白景昕顺势拉上她的手腕:“你帮我擦。” 简瞳扭头:“不行!” 白景昕拽着她跌进了床,欺身压上,喉咙发紧,嗓音沙哑:“瞳瞳,我想你了。” 简瞳挣扎道:“白景昕,这几个月当你的情妇,已是对我最大的侮辱,如今你是还要强迫我当小三儿吗?我告诉你,我死也不会的!” 白景昕的面色黑得吓人,他缓缓起身:“简瞳,你是不是铁了心要离开我?” 简瞳毫不犹豫的回答:“是!” 白景昕冷笑:“好!很好!”他没再多说,换了衣服离开。这一次,他并没有摔门,但他冷绝的态度,更让简瞳心悸。她背靠墙壁,默默流着眼泪。 又是一夜未眠。 早上八点,她准时和房东见面看房,是双居室,她住其中的一间,另一间已出租。简瞳也没挑剔什么,她只想尽快搬家。签合同、预付三个月的房租,在回去的路上,给钱川打电话,请他帮忙搬,钱川爽快的答应,让她先收拾,他随后就到。 简瞳刚把衣服一件一件的装好,白景昕气势汹汹的闯进来,抓着她的肩膀摇晃:“只要是被我白景昕缠上的,这一生也休想逃!你不是要走么?我让你下不了床,看你还怎么走!” 还没等简瞳开口,白景昕把她摁在沙发上,跨坐在她的腰间,解下自己的领带,三下五除二,把她的手腕捆了个结结实实,任凭她怎样拳打脚踢,还是没能挣脱。 简瞳咬着牙,怒睁杏目:“白景昕,我恨你!我恨你!” 白景昕丝毫不为所动:“呵呵,反正你也恨过的,我不在乎你多恨一次。” 两人在沙发上纠缠,她哭,他的心也在疼,这几个月的相濡以沫,终究都是假象,互相伤害,才是两人的归宿。 白景昕扯着缚住简瞳手腕的绳结,释放着自己压抑已久的欲望,久久不停息。 门畔处传来阵阵敲门声,简瞳忍不住大呼:“钱……” 白景昕的唇舌在简瞳的唇间攻城掠地,阻止她发出声音,简瞳几欲窒息,身下也没了抵抗的力气,任凭白景昕在他的身上驰骋。 敲门声消失,她的手机铃声又响个不停,不用想也知道,那肯定是钱川。她的手机铃声响得越欢,他的动作就越快,终于,简瞳整个人瘫成一汪水,昏了过去。 简瞳的梦很乱,有林莉,有张松,还有白景昕。在梦里她差点哭断气,猛然醒来,发现自己睡在了床上,眼睛痛得厉害。 周围很安静,她光着脚跳下床,小腹和下身一阵阵的绞痛,穿着的衣服被撕得零碎不堪,大腿根部有血迹,皮肤遍布抓痕,嘴唇肿得像香肠。 她把自己泡在浴缸里,一边流泪一边笑得像个傻子,从前那个暴虐的白景昕,又回来了。 浴巾晾在阳台忘了拿,她湿着身,把滴落的水迹踩成一个一个的脚印儿,路过客厅的时候,她骇然站住了,白景昕竟没有离开,他端着一个汤碗正从楼上的厨房走下楼梯。 他好模好样的微笑:“瞳瞳,你醒了?快下午了,饿了吧?尝尝我煲的汤。” 说着,舀了一勺,就要往简瞳的嘴里送。 简瞳厌烦的推开,白景昕的手一时没拿稳,勺子落地碎成两半,汤水溅到了简瞳的手上。 白景昕忙把汤碗放下,扳过简瞳的手心,吹了吹:“烫没烫到?疼不疼?”简瞳缩回手,白景昕又快走两步,去拿了浴巾给她披上,还给她穿上拖鞋:“天气越来越冷了,别着凉。” 简瞳推开他,指了指自己的身上:“白景昕,你看,你每次都是这样,把我折腾个半死,然后又对我特别温柔,你到底要干嘛呢?你的女人这么多,何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白景昕定定的看着她的眼睛:“瞳瞳,我喜欢你。” 简瞳笑弯了腰,连浴巾都掉在了地上:“你可真好笑,你不是一直把我当成你报复的对象吗?你还特别想让我死呢。你喜欢我?我看你是喜欢折磨我吧?把我折磨死了,你就算报仇了。” 白景昕摸上她的脸:“瞳瞳,一起生活了几个月,你对我有过好感吗?” 简瞳狠狠心,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没有。” 白景昕点头:“好,我知道了。汤要趁热喝。我先走,你好好休息。还有,你……能不能先别搬?” “不能!” 白景昕的笑容很古怪:“那,可就别怪我了。” 待他离开,简瞳突然间好恨自己,眼窝真浅,这几日流的眼泪,比一年流的还多。 她怔怔看着那碗汤发呆,有一滴什么东西从她眼中滑落在汤里,消失无踪。 她小口小口的呷着,呵呵,好一阵没吃他做的菜了,还挺想的,这汤,真好喝。 喝光了汤,她拿手机给钱川回拨过去,拨了两遍,无人接听,她只得自己先搬一些不太重的杂物,等他来了再让他运箱子。总之,今晚,她是一定不会在这里住了。 她扭动门把手,竟纹丝不动,她有点慌,继续使劲扭,虎口处被硌得生疼,也没能把防盗门打开。她愤愤的踢了门一脚,白景昕,你个混蛋! 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钱川仍未回话,门更是打不开,简瞳只好给白景昕打电话。 白景昕的语气很轻松:“什么事?” “王八蛋!有本事放我出去!” 他明知故问:“哦?怎么了?” “还装糊涂!你竟然敢反锁!” “没有啊,你用钥匙从里面试试。” 简瞳正要找钥匙,顿觉差点上当,这智能防盗门是一键反锁,只要关了门,就自动上锁,不需要用钥匙去锁,何况,里面根本就没有钥匙孔好不好! “白景昕,你现在马上回来,给我开门!” “抱歉,瞳瞳,公司有紧急事务要处理,脱不开身。” “那你让昊然来!” “昊然也不行,我派他去邻市了。” “慧姐呢?慧姐总可以吧?” 白景昕轻笑:“瞳瞳,你的房东已经毁约不租给你了,你还着什么急呢?” 简瞳气急:“你……” “对了,我刚去了你新租的房子那儿,代你领了退还的租金。我先帮你收着,等你有时间,我再给你送过去。先不说了,我正在忙,挂了。” 那头挂了电话,简瞳气得想摔手机,暗暗咒骂,白景昕,你个挨千刀的! 没过一会儿,钱川打来,简瞳没看清来电的名字就接了,还以为是白景昕。 “王八蛋,你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钱川吓了一跳:“包子,谁惹你了?上午你干什么去了?人不在家,还不接电话。” 简瞳沮丧道:“我临时有点事,没来得及告诉你,害你白跑一趟。” “那没关系,你现在在家没?我过去。” “不用、不用,呃,我要搬的时候再打给你吧。” “明天下班我有空,要不明天也行。” “嗯,再说。” 被禁足,她只能用看电视剧来消磨时光,冰箱不知何时被白景昕填满了,有牛奶,有蔬菜水果,有速冻食品,看来,她一个星期不出屋也饿不着。 她懊恼的在沙发上打滚儿,这个白景昕,到底要干嘛! 第83章 自虐 简瞳研究了一晚上这门锁该如何打开,照旧无果,她给白景昕打了无数遍电话,一直都是正在通话中,后来那头干脆关机了。简瞳对着门欲哭无泪,憋了半天,气呼呼的说了句:白景昕,你大爷的! 第二天,简瞳早早的起床开始拨打白景昕的手机,仍是不通,她只好打给昊然,孰料同样无人接听,盯着沈慧的号码瞧了半天,她想想还是算了,沈慧是白景昕的人,他不发话,谁敢来放她?今天看来是上不成班了,眼看就要迟到,她正准备向主任请假,钱川先打了进来,头一句就问:“包子,你辞职了?” 简瞳一怔:“你说谁辞职了?” “你啊!” 简瞳跳脚:“不可能!我干得好好的为啥要辞职?!” “我哪儿知道?今早主任来三组,说让我把你办公桌收拾收拾,待会儿要从别的组调过来一个新人顶你的位置,还说让我通知你,有时间来报社和新人交接一下工作,到人事部办离职手续,还要去财务部做个结算。” 简瞳强忍满腹的震惊与疑问:“我根本就没有辞职!” “辞职信都送到主编办公室了。” 她咬着牙:“我真没辞职!不过我知道是谁干的了!” 挂了电话,在家里楼上楼下的转来转去,简瞳异常的烦躁,越想越气,顺手就把手机摔向沙发,岂料竟被反弹至地板上,屏幕朝下,清脆的落地声。 简瞳忙拾起一瞧,黑了屏不说,还有一条裂痕。虽然手机不是她花钱买的,可这是景晨的礼物,她也珍惜得很。她不禁后悔,再生气也不该拿手机撒气啊。如今开不了机,岂不是和外界彻底失去了联系,被关在这屋里,看来只能听天由命了。 整整三天,白景昕没来过,电话也没有,钱川来敲了两次门,喊了半天简瞳的名字,见没有回应,也只好走了。简瞳没敢出声,她不知该怎么跟钱川解释,她其实是被白景昕困住了。 到了第四天,白景昕终于出现了,他刚一进门,简瞳就冲上去:“白景昕,你到底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白景昕拎着两个装得慢慢的大塑料袋,径直走到厨房,往冰箱里填充,他问:“瞳瞳,你怎么吃得这么少?” 简瞳气得快要发疯了:“我问你,我的辞职信,是不是你写的?” 白景昕抱住她:“瞳瞳,别上班了,太辛苦,我可以养你的。” 简瞳吼道:“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你凭什么把我锁在这儿?白景昕,你女人那么多,不差我一个,你就放了我行不行?” 白景昕的语调轻柔:“你呢,以后就安安心心的呆在我身边,你喜欢住这里,我就陪你住这里,你喜欢老宅,我就陪你住老宅。你什么都不用做,每天等我下班回家就好,我做饭,你负责吃饭,吃了饭我们一起散步,太闷的话,你可以种种花,养养宠物,老宅也有花房,我们……” 简瞳忍无可忍:“白景昕,我们结束了,真的,我只是一个你的床伴,你不需要这样。” 白景昕自顾自的说:“你手机怎么没开?是没电了吗?” 简瞳赌气道:“不是没电,我故意摔坏的,实在不想接你的电话,更不想听到你的声音。” 白景昕根本无所谓:“摔坏了也没关系,你喜欢哪款,我给你买新的,多贵都没事,只要你喜欢。” “我不喜欢!只要是你买的,我统统不喜欢!” “哦,不要紧,反正你也不用上班了,天天待在家里,有没有手机都一样。” 简瞳见跟他根本说不通,干脆也不理他,回卧室蒙头大睡。反正她现在除了看电视,就是睡觉,不然就劳动,足不出户,没有手机确实非常难熬,只有靠多睡觉来消磨时间。 睡醒后闻到满屋飘着饭香,她咽了咽口水,顿时馋虫被勾出来,被关在家里,她也没心思做饭,也不太吃东西,实在太饿,就在冰箱里随便拿个牛奶、面包,吃两口充充饥,几日下来,明显消瘦了一圈。 她跑去饭厅,白景昕坐在桌前笑眯眯的看她:“瞳瞳,吃饭了,都是你爱吃的。” 简瞳毫不客气,拿起筷子狼吞虎咽。她突然之间有个决定,既然摆脱不了白景昕,不如把自己变胖、变丑,到时他自然就生了厌,有谁会喜欢一个又胖又丑的女人呢。 风卷残云一直吃到撑,简瞳才打着嗝离席,白景昕看着满桌狼藉,很是意外:“瞳瞳,你几天没吃东西了?” 简瞳摸着撑得圆滚滚的肚子,大咧咧的说:“你做了不就是让我吃的?不然你可以不做啊。” 吃饱了也没洗澡,直接上床躺着,白景昕拍拍她:“你吃太多,不能躺,起来运动运动再睡。” 简瞳闭起眼没看他:“我去哪里运动?你又不让我出去,我没有在室内运动的习惯。” “那,我买个跑步机放在阳台。” “你买了我也不用,何必浪费钱。” “去洗个澡吧。” 简瞳很干脆:“不洗。你要过夜就躺下一起睡,不过夜就赶紧走,我要休息。” 白景昕叹气:“好,你睡吧,我洗了碗就走。” 简瞳没回答,竖起耳朵仔细听声音,果真,白景昕收拾完厨房就离开了。简瞳迅速起身,跑去门口转动门把手,依然还是徒劳,她真想拿把斧子把门砸开。眼下,就只有把自己快快养胖这唯一的办法了。可吃太多真的很难受,胃痛、肚子痛,睡觉也睡不着。俗话说,不能一口吃成个胖子,看来确实是至理名言。减肥,不容易,增肥,也挺难的。 接连三四天,白景昕都是在傍晚来做晚饭,做好了和她一起吃,饭后洗了碗就走,并不多停留。而简瞳,如自己设想那般,不刷牙、不洗脸、不洗头、不洗澡,也不换衣服,猛吃水果和零食,吃晚饭更是胡吃海塞,故意往身上溅汤汁,油乎乎的手直接就在睡衣上蹭,才几日的工夫,腰围硬是成功的涨了一圈,更加卓有成效的,是自己从头至脚散发的酸臭味儿,看白景昕蹙眉掩面,简瞳的成就感就甭提了,简直要在心里乐开了花。 白景昕终于爆发:“简瞳,你自己瞧瞧你现在成什么样儿了?” 她摇头晃脑:“待在家无所事事不就这副样子喽。” “你是不是一个星期都没洗澡了?” 她掰着手指头数:“记不清了,大概差不多。” 白景昕一把抓住她就往浴室拖:“现在去给我洗澡!” 简瞳拼命往后挣:“我不去!不想洗!” “不想洗也得洗!都发了霉了!” “我喜欢发霉!要你管!” 白景昕气得脸色铁青:“你这个丑样,活脱儿一个乞丐!” “我就是乞丐怎么了?你把我圈在家,每天就只混吃等死,等待你的施舍,等你给我一口饭吃,我和乞丐有什么两样?” 白景昕松开手,若有所思一番,而后玩味的笑:“简瞳,我劝你还是别使这种低劣的小把戏,你如此的作践自己,不就是想让我快点厌倦你么?说过的话,我再重复最后一遍,不会放你走就是不会放你走,你最好趁早做心理准备,这辈子,你只能有一个男人,就是我。” 这番话,说得简瞳绝望的落了泪:“白景昕,你是要毁我一辈子么?” 白景昕见她哭了又忍不住心疼:“瞳瞳,我向你保证过的,我和林莉的事,我一定会处理好,你只要给我一年的时间,安心的等我,我会给你幸福。” 简瞳摇头:“我没有幸福,永远也不会有,从遇上你的那天起,我的幸福就断送了,以后也再没有幸福可言。我不知道你和林莉到底是如何联姻的,既然你娶了她,就要善待她,她毕竟曾经是我最好的朋友。” 白景昕深吸了一口气,决定和盘托出:“我娶她实属被逼的,张松暗算我,如果我不和林莉结婚,我的公司就会损失二十亿。为了保住我父亲打下的江山,我只有委屈你、委屈我自己。” 简瞳笑笑:“二十亿那么多啊?那你的婚姻还挺值钱的,你更要好好经营它。商业联姻么,我懂的,最开始可能双方都没有感情,但是毕竟要在一起过那么久,又不可能短时间内离婚,所以日子过着过着就会发现对方的好,就算没有爱情,有了孩子、当了父母,亲情也总是有的。白景昕,你不用说那么多,我都懂。” 白景昕头上的青筋显现:“你懂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你总说我是你的仇人,我伤害过你,可你呢,你伤起人来,不比我差。” “就算这几个月,我对你有过那么一点好感,现在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白景昕,你知道我和你同睡一张床都是怎么过来的吗?每天晚上我都做噩梦,每天都会。白景昕,如果你真想给我幸福,你放了我,就是让我幸福了。”简瞳的眼泪流进了嘴里,又苦又涩。 白景昕抬手把茶几上的东西全部拨落在地,茶杯与杯盖分离,叽里轱辘不知滚去哪里,他暴跳如雷:“你这个女人,心好狠!你想离开,是么,那就等死的那天吧!” 简瞳拉上他的手腕:“是等我死了吗?” 白景昕咬牙:“不是你死!是我死!我死了,你就彻底自由了!你要么杀了我,要么一辈子被我囚禁!你自己选!” “那如果我死呢?” 白景昕愤恨的掐住她的脖子:“如果你敢找死,我就让你父母、你朋友,给你陪葬!所以,你可要想清楚。” 那袭来的阵阵窒息,让简瞳感顿觉生无可恋:“你就只会拿我最重要的人来威胁我,我看不起你。” “随便!你可以试试!但我保证,在你后面死的第一个人,我会斩断他的手脚,扒了他的皮,把他的躯干劈成两半,投入松江!你应该知道,以我的能力,我完全可以做到不留痕迹。” “你走吧,我困了。”简瞳的语气平铺直叙,她实在不想再同这疯人多说半句,白景昕的手段,她是见识过的,她不想让不相干的人为了她而受伤。当初,若不是她牵连了林莉,她和林莉的闺蜜情又怎会走到尽头?她在松江的朋友,就只剩钱川了,若是连钱川也因她而遭遇不测,她真的会去和白景昕拼命的。 白景昕临走丢下一句话:“我不会锁门了,但你要好自为之,别做对不起父母、对不起朋友的事。” 畅快淋漓的睡了一觉,简瞳起床后洗澡、换衣服,去门口开门,果然没反锁,她出门的第一件事就是去修手机。既然他死活不放,她也不逃了,就任他纠缠去吧,等他累了,也就放了。而她,还是要努力把自己吃成一个胖子,万一哪天胖得入不了他的眼,侥幸就被他厌弃了呢。 修手机的小师傅认真端详简瞳的手机:“这位小姐,你这……是哪里买的?” “朋友送的。” 小师傅古怪的眼神瞧她:“男的?” “嗯。” 小师傅用镊子从手机背面的摄像头出,取下一个细圆圈,那大小、颜色,都与摄像头极其一致,简瞳奇怪:“这是什么?” “小姐,我也想知道,到底是个什么东西,这明显就是被人安上去的呀。” 简瞳仔细瞧瞧那小圆圈,看上去简直与摄像头的外框无异,怪不得她始终没察觉到,她一直以为这与摄像头是一体的呢。 小师傅研究了一下:“我怎么感觉,像个窃听器似的?” “窃听器?不会吧?”听到这个名词,简瞳起初觉得非常不可思议,这又不是警察搞监听任务,谁会在她手机上安个窃听器?忽然,她想起回松江那天,明明没有告诉任何人,昊然怎么就那么准时的等在机场门口,若不是她的行踪被人了如指掌,也实在无法有其它解释。 简瞳浑身冰冷,细思极恐,这么说,她的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被窃听器的主人所掌握。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哆嗦,摸摸自己的手臂,一层鸡皮疙瘩。 除了白景昕,她想不到谁还会用这种手段;除了白景昕,她想不到谁还会对她感兴趣;也只有白景昕,才会做这种下流的龌龊事。当初,是昊然交给她手机,难保,昊然也脱不了干系。 想到这儿,简瞳把手机揣回自己的挎包:“不修了。”转身便走。 她气冲冲的赶去白氏大楼,她要找白景昕问个明白! 第84章 跟踪 对于简瞳的到来,白景昕显然很意外,他好整以暇地坐在老板椅上,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的人香汗淋漓、面红耳赤。 “瞳瞳,有事?” “啪!”简瞳把手机扔在他面前:“你自己做的好事!” 白景昕煞有介事的端详一番:“手机怎么了?” 简瞳提高了音量:“是不是你在我的手机上动的手脚?” 他假装听不懂:“瞳瞳,此话怎讲?” 简瞳指了指手机背面摄像头的位置:“这是你放的窃听器,白景昕,你也太卑鄙了!” 白景昕的双手一摊:“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我干的?如果我说不是呢?你信么?” “我当然不信!除了你还能有谁?” “那我就不知道了。” 苦于无证据,简瞳也没法,愤愤瞪他一眼,准备离开。白景昕拉住她:“你去哪儿?” 简瞳翻着白眼:“我还能去哪儿?都拿别人的性命威胁我了,你还怕我跑了不成?” 白景昕的语气软了下来:“瞳瞳,晚上去打壁球吧?然后,看电影?” 简瞳不屑一顾:“我现在要去报社一趟,离职手续都还没办,没有领导的签字证明,我下一份工作怎么找?都是你害的。” “我说了,你别去上班了,又辛苦、赚钱又不多,我养你。” 简瞳好笑:“你养我?是以什么身份?” “瞳瞳,名分我以后一定会给你的。” 她扭头:“我不稀罕!” 一个尖刻的声音伴随着脚步声而来:“老公,你这是又要给谁名分啊?” 林莉踩着高跟鞋扭着臀部推门便入,沈慧紧随其后。 沈慧面有难色:“白哥,没拦住。” 林莉抬手给了沈慧一巴掌:“你个贱人!天天穿成这样在我老公面前晃荡,是想要勾引他吗?” 简瞳惊诧,从未见过林莉泼辣的一面,甚至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个曾经温柔、大气的闺蜜,一去不复返了。 沈慧捂着面部,眼冒怒火:“你别太过分!早晚有一天,白哥会收拾你!” 林莉挺了挺腰:“哦?是么?恐怕,你要失望了。我父亲是决不允许别人动他外孙一根汗毛的!” 白景昕也跟着吃了一惊:“你说什么?” 林莉把一张单子拍在桌子上:“你自己看。” 白景昕站起:“这不可能!” “你不瞎吧?上面清清楚楚写着受孕的日期,你自己看仔细了是不是那天。恭喜你啊老公,你要当爸爸了。” 简瞳的身子晃了晃,险些没站稳,她微声说道:“莉莉,你怀孕了?” 林莉根本没理她,对白景昕继续说道:“老公,这是我们的第一个孩子,我可不想看见有不相干的人来捣乱。” 简瞳的嘴角扯出一抹笑:“莉莉,我真为你高兴。” 林莉这才斜眼看她:“简瞳,收起你的虚伪!你做这样子是给谁看呢?给白景昕看么?你可别忘了,他是我的老公,你认为正室会容忍自己的老公当着自己的面和小三儿谈笑风生么?” 简瞳忍不住了:“莉莉,我不是小三儿,我已经离开他了,我和他现在什么关系都没有。” 白景昕愠怒:“够了!林小姐,现在是上班时间,我希望你能尊重我的工作,别浪费了你口中所谓的老公的称呼。” 林莉妩媚的眨眨眼:“老公,别动气嘛,你动气会吓到宝宝的。我先走了,不打扰你上班了,还有,你别忘了,明天可是周末喔。” 说罢,在路过沈慧身边的时候,还故意撞她一下,接着,便趾高气扬的离开了。 沈慧指着林莉的背影:“白哥,你看她,越来越嚣张了!上次打了个员工,这次又打我,下次说不准打的就是包子。如今她谁也不惧,我看她连张松也不放在眼里了。对了,白哥,怎么这么巧她怀孕了?你就眼睁睁看着她生?” 白景昕朝沈慧使了个眼色,向她示意要顾忌简瞳,沈慧立刻明白,收声转身出门。 简瞳跟着也要走,白景昕拦她:“瞳瞳,你别听那疯女人胡言乱语,我哪里那么容易就让她生下来。” 她义正言辞:“就算你不爱她,但那毕竟是一条生命,是你的骨肉。她已经流产两次了,这个孩子对她来说有多重要,你不会懂的。” 白景昕转念一想:“让她顺利生产倒也可以,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你是凡事都喜欢拿条件来要挟么?有病!”简瞳并不想和他多说,转身便走。 白景昕见她毅然决然的离去,手里握着的签字笔被碾碎了笔帽,盯着被遗忘在桌上的手机,出了神。 简瞳来到《松江新刊》大楼前,望而兴叹,曾经,努力打拼的地方、承载自己梦想的地方,已经成为过去了。白景昕,是她命里的克星。 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办完了所有的手续,简瞳想,找工作不容易,这办个辞职还是挺有效率的。 路过新闻三组办公室,钱川正伏案奋笔疾书,简瞳走到他跟前敲了敲他的桌子。钱川抬头见是她,大喜:“包子,你回来啦。” 简瞳扬了扬手里的离职证明:“只是来办手续而已。” 钱川看看表:“一起吃午饭?” 简瞳爽快的答应:“好。但不能吃食堂了,我现在不是报社的员工了,还在食堂吃可不太好。” “哈哈,虽然我总是哭穷,但请你吃饭的钱还是有的。你等我一下,我马上就好。” “不着急,我还得收拾我的东西呢。” 简瞳原来的办公桌已经给了新人,新人很懂规矩,刚入职两月有余,在广告组时与简瞳有过点头之交,所有简瞳的东西全部都没私自乱动,在桌面上的给整理到一旁,柜子和抽屉仍是原样。三组的同事纷纷围过来嘘寒问暖,询问她的近况,简瞳只说太累了想回家乡,并未多说其它,还有的同事只当她觅了好去处,要跳槽,她也没解释,反正都离职了,随便吧。 在距离报社不远的拉面馆,两人点了两份牛肉面和几碟小菜。 钱川善解人意的没有问她关于辞职的原因,对按门铃无回应也是只字未提,只和她聊工作的日常,时不时抱怨几句,对某个同事评头论足,顺带说说松江的八卦。简瞳是第一次觉得,钱川这人其实也并没有很温吞,他只是为人处世有自己的一套方式。 简瞳有好多天没与人交流了,跟钱川聊天,一下子打开了话匣子,简单的午餐,两人吃得都很开心。结了账,钱川帮简瞳把个人物品送上出租车,这才去上班。这些再平常不过的交往,对于在不远处窥视着两人的某个人来说,无异于火上浇油,甚至,在那人眼中,这是极为暧昧的举动。 不再被禁足,白景昕也没再出现,简瞳接连两天都来找钱川吃午饭,在家里呆着实在很无趣,所以她上午在家做家务,中午跟钱川共进午餐,下午去书店逛逛,也好让时间过得快些。她在松江就只有钱川这一个朋友了,每次谈到林莉,简瞳都黯然伤感,林莉不原谅她,她能理解,可想不通的是,林莉怎么就变成这副六亲不认的面孔了呢?她跟谁不好,为何偏偏跟了白景昕,难道真如白景昕所说的,是张松逼迫他娶她的?简瞳擦拭眼角的泪,钱川拿纸巾帮忙擦,劝她想开点。 殊不知,二人的一举一动,都被某人尽收眼底。 坐在驾驶位的昊然问:“白哥,他是包子的好朋友,帮了包子不少,你当真要这样做?” 白景昕毋庸置喙:“瞳瞳对我这番态度,他要负很大的责任。” “其实,作为朋友来讲,他是真心的。你把包子关在家里,不让她出去、不让她见人、更不让她工作,她真的会憋疯。你也知道的,她是有多喜欢这个职业。” 白景昕把手指关节掰得咯吱作响:“他错就错在,对我的女人太殷勤了。” 昊然轻轻摇头:“好吧白哥,既然你决定了,我就去做,但包子会更加对你怀恨在心。” “你不说、我不说,她怎会知道是我做的。” “以她现在对你的成见,就算不是你做的,她都会算在你头上,何况,钱川出了事,你的嫌疑最明显。” “先做了再说,还没发生的事,操心它干什么。” 昊然打开车门:“好,那我去了。” “下手重些,我要让他这辈子都断了当男人的念想。” 白景昕冷眼看着昊然用一条手帕把刚与简瞳分别的钱川紧紧捂住口鼻,直至昏厥,而后拖进一条人迹罕至的小胡同。 第二天,在《松江新刊》不起眼的版面上有这样一则新闻:本社男记者下班途中遇袭击,随身钱物尽失,全身多处骨折,下体遭凶手重创,或将失去生育能力。 白景昕正在白家老宅的餐厅吃早餐,昊然拿给他一份报纸,白景昕不紧不慢的看完最新消息,心情十分舒畅,还吹起了口哨。简瞳前面的荆棘,他又铲除了一株,下一步,他要酝酿该如何让简瞳尽快怀上个孩子,还要尽快铲除掉林莉肚子里的孽种才是。 第85章 疯子 当简瞳得知钱川进医院的消息时,已经是三天之后了。她没有手机,每天中午来找钱川,就只是在报社门口等他,并不进去。等了三天都没见他出来,她只得进一楼问收发室的老大爷。老大爷并未多说,扔给她一张报纸让她自己看。简瞳没等看完,顿觉天旋地转,跌倒在地,老大爷忙来扶她:“简记者,你没事吧?” 简瞳跌跌撞撞的起身跑了出去,深秋的季节,她却感觉寒冬一般的冷彻心扉。眼泪奔涌而出,她心里不停的问着,这会是白景昕干的吗?她不知道答案,她希望不是。可是使出这样的恶毒手段,不是他还能有谁? 她在人民医院的住院部,看见了钱川,他的父母在照料他,看情况,应是在逐渐的恢复当中,气色稍差,但钱母喂他吃饭,他也吃下了不少。她没有勇气进病房,只透过门上的玻璃观望。她到医生办公室询问了钱川的情况,医生说已没有生命危险,接下来就靠静养,患者身体素质不错,恢复很快,但遗憾的是,以后恐怕……医生欲言又止,简瞳明了那未说出口的后半句是什么,对于一个男人来说,最大的缺陷不过如此了。 一个人在街上走走停停,迎面而来一张张都是陌生的脸,她在松江唯一的一个朋友也出事了,这种无助感,让她恨不得自己立刻跳进松江里去。 她找了间公用电话亭,颤抖着去拨白景昕的号码,却发现那一连串的数字,她根本没有记住。 她只得去白氏大楼,两位迎宾见了她,脸色颇为尴尬,支支吾吾的告知,电梯正在检修,若想上顶层,只能走楼梯。 简瞳站在防火通道门前,做几个深呼吸,开始爬楼,走走歇歇,气喘吁吁,好不容易到了白景昕办公室,沈慧惊讶的看她:“包子,你来找白哥么?他刚刚去工地了。” 简瞳强忍不适,硬挤出一抹笑:“没关系,工地在什么地方?我去找他。” “在东郊。哎……”沈慧有些于心不忍:“包子,你……还是别去了吧?白哥下午要去邻市,我怕你赶过去他已经走了。” “呵呵,不要紧,我去找找看看。” 简瞳消失在防火门内,沈慧敲敲隔间的门:“白哥。” 白景昕慢悠悠的踱步而出:“知会工地一声,如果她去找我,就说我已经走了。” 沈慧摇头:“白哥,你又是何必呢?有什么误会,你好好和她说啊。” “我和她说,那也得她能听进去才行。我向她解释了我结婚的原因,她仍是不理解我,口口声声嚷着要离开,我真想干脆掐死她算了!”白景昕说到这儿,握拳狠狠的砸桌子,震得满杯水溅在桌面上。 “包子这人,太善良,心眼儿直,认死理……”沈慧看他一眼:“性格和嫂子一模一样。我觉得她和嫂子挺像的。” 白景昕看着电脑前的相框发了怔,照片里的女孩儿头戴花环,笑容甜美,长相清秀,与自己手挽手在乡间走路,两人回头的一瞬间被昊然抓拍,那时,自己还不是白氏的当家人,那时,父亲也健在,那时,景晨还穿开裆裤呢。那时,自己还年轻,而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 沈慧上前把照片放进抽屉:“白哥,若嫂子还在世,她也会喜欢简瞳的。” 白景昕微微长出一口气,整了整自己的衣领:“好了,小慧,你去忙吧。我要出去一下。” “那,邻市还去吗?” “让昊然明天去吧,他也能解决。” “好的。白哥……”沈慧想了想:“她真挺好的,你别辜负她。” 白景昕没回答,径直进了电梯下楼去。 待走到一楼大厅,简瞳正好出了防火门的楼梯,累得脸色惨白,腹痛如绞。 她拦了辆出租车,直奔北郊工地。她原打算坐公交车,可以省一些钱,没了工作,要节省开支度日。可实在是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挤公交,她怕在公交上站不稳,只能坐出租车前往了。 白景昕的车就在她后方二三十米处,不远不近的跟着。到了北郊工地,简瞳找寻了半天,也没见白景昕的踪影,她蹲在墙角哭泣的时候,白景昕真想冲下车,把她拥入怀中,可他还是忍住了。 过了一会儿,简瞳起身去了公交站,坐上公交车,到了站点之后又继续步行,白景昕一路跟随,等简瞳停下,白景昕才发现,原来是到了老宅。简瞳也不进去,在花坛处找了个干净的地儿坐着,四处张望。 白景昕嘴角上扬,看来自己的女人也不笨嘛。 掐算着时间,大约过了一小时,白景昕才慢条斯理的开车进了宅院,简瞳看清是他的车,喜出望外,小跑着跟在车的后面。待白景昕停稳车子,简瞳迎上去,双颊绯红,额头上遍布细密的汗珠。 “白景昕,我有事找你。” 他倚靠车身,漫不经心的答:“哦?什么事?” 她下定了决心般:“你不是想让我回来吗?我现在回来了。” 他明知故问:“回来?回到哪里?” “回到你身边。” 他耸肩:“抱歉,简瞳,我白景昕的女人是很多,但也不是随便哪个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我让你留下,你偏不留下,如今你想回头,我就必须要接受你、顺你的意么?” 简瞳低着头想了半晌也想不出还应该再说些什么,一切皆因自己而起,他拒绝她,也是情理之中的。 她喃喃的说了句:“那,打扰了,就当我没说过。” 转身走出了几步,白景昕在后面说道:“你连条件都不谈,是不是太没诚意了?” 她站定:“你想要什么条件?” “我相信你一定知道,用不着我说出来。你还记得你以前是怎么说的么?你说如果我厌倦你了,让我放你走。可是,瞳瞳,我还没有厌倦你,你怎么就能自作主张的擅自离开?你说,我该不该罚你?” 简瞳又走回他跟前:“那好,以后除非你亲自开口赶我走。只要,你保证我身边的人都不再受到伤害。” 白景昕掂起她的下颌:“瞳瞳,何出此言呢?” “你比我更清楚。” 白景昕把手机塞进她的包包里:“你的手机我给你修好了,没有窃听器,你可以放心了。”而后又给昊然拨了电话:“你去安居小区,把瞳瞳的衣物收拾一下,她短期之内不回那边住了……对,你就看着办吧……让她自己回去万一她又想跑我向谁要人?哦,还有照片也摘了一起拿过来。” 白景昕挂断手机,朝老宅扬了扬下巴:“走吧,瞳瞳,以后你就住在这儿了。” 进了门,刘姨一脸诧异的迎过来:“瞳瞳来啦?” 白景昕把车钥匙递给刘姨:“从今天开始她搬进来住,我让昊然去给她收拾东西了。” 刘姨笑眯眯的:“这可敢情儿好。不然,偌大的宅院,平日里就我和昊然两个人,着实挺寂寞。” “刘姨,我和瞳瞳都在这里住,白府该热闹了。” “你也回来?那个林小姐……”刘姨见白景昕沉了脸,没再说下去,拉着简瞳就上了楼:“瞳瞳,你能回来,我这个老太婆可太高兴了。晚餐我亲自下厨,你想吃什么,只管告诉刘姨……” 白景昕见刘姨和简瞳进了楼上的卧室,他掏出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上面显示的地理位置和自己所处的相同,这才满意的收起来。 简瞳站在窗前,今早就一直腹痛,现在尘埃落定,腹痛也跟着减轻,大概是心理作用所致。看着不远处一片金黄的颜色,恍惚间想起去年秋假时,她和林莉相约去野外登山露宿的场景,两人同睡一顶帐篷,一整晚嘻嘻哈哈,有着说不完的悄悄话,好像就是昨天刚发生过的事。这才一年的光景,自己变了,林莉变了,钱川的人生也被改写,这世间之事,该是有多难以预料啊。 白景昕在后面环上她的腰,由上至下,细细的抚摸着她的皮肤,唇齿从她的耳际开始,顺着脊背一直啃噬至腰间,她的衣服不知何时已被白景昕褪了个干净,身上不着寸缕。简瞳一阵紧张,肚子又开始跟着痛了,双肩止不住的颤抖,白景昕轻声笑她:“瞳瞳,怎么还是这么害羞?” 他顺势把简瞳的身体往前一推,与落地窗的玻璃紧紧贴合,简瞳叫道:“不行!白景昕,你快放开!我们到床上去好吗?这样会被看到的!” “怕什么,上上下下都是我的人,他们可不敢看老板调情。”白景昕并没有停下动作,手掌的温度反而更加炽烈了。 简瞳的前胸在玻璃上被挤压成各种形状,这种方式的赤诚相对,使简瞳羞愤难当,一方面担心被人看见,另一方面体内的渴望又不想让白景昕那么快的结束,这复杂矛盾的情感,在她思想里不断冲击、交锋,最后,她的理智被冲上云霄的本能湮灭掉,毁于一旦。 在床上醒来时天已黑,白景昕就在旁边眯着眼看她。她的脸一红,转过身,白景昕扳过她,吻上她的唇:“瞳瞳,刘姨煲了乌鸡汤,咱们下去吃饭吧。” 简瞳只觉不太舒服,闷声道:“不想吃。” “少吃一点,喝点汤也好,来吧。” 白景昕抱她去浴室,她别扭着:“你放我下来我自己能走。” “呵呵,好像变重了。没事儿,再胖我也要你。”白景昕放她在浴缸里,坐在一边,拿着蓬蓬头,仔仔细细、小心翼翼的帮她洗着,就像在清洗一件易碎的心爱物品。 “瞳瞳,你知道吗?前些天,我总在思考,如果你真的消失了,我会不会为了找你把整个松江全都翻过来。现在呢,我想,要是把松江的土地撬开一遍,应该是不可能的,相比之下,去搞定林莉、钱川,就显得容易许多。林莉的孩子是不是我的,那都无所谓,我这人,亲子观念淡薄得很,不相干的人,休想用孩子要挟我。不过呢,如果林莉再一次的流产,应该这辈子都生不了了吧?” 简瞳听闻,有些坐不住了,白景昕摁着她的肩膀,使她动弹不得。 “瞳瞳,你着什么急?还没洗完呢。你和我睡了这几个月,多少也了解我的脾气吧?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我可以对你很好,宠你、爱你、呵护你,能捧着你上天,但如果你一直忤逆我,惹得我不愉快,我也能送你入地狱。然后呢,我随你一起去,进了轮回,我也永生永世的跟着你,你就断了摆脱我的念头吧。收了心,老老实实呆在我身边,名分呢,自然会给你一个,你等着便是了。瞳瞳,你说好不好?” 简瞳的皮肤呈现潮红色,不知是由于水汽的氤氲,还是因为恐惧。她死死咬着嘴唇,末了,说了句:“白景昕,你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变态、疯子!” 他却自得轻松:“好啊,我变态、我是疯子,你喜欢上了我,那你岂不就是个傻子?疯子配傻子,天生一对。瞳瞳,我们注定要纠缠一辈子的。” 明明洗的是热水澡,但简瞳切身感受到的,除了刺骨的寒冷,就是寒冷的刺骨。 任凭简瞳的扭捏,白景昕坚持抱着她下楼去饭厅,沈慧、昊然见到这一幕,全都惊呆了。刘姨毕竟是过来人,并没有表现出过多的惊讶。 沈慧识趣地挪向旁边的椅子,白景昕放简瞳坐上去,亲自喂她喝汤。 简瞳实在享受不了这待遇,推开伸过来的汤匙:“我自己来。”白景昕的手没动,仍旧停在她嘴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他的眼神已经表达了指令不容拒绝的不悦。 这顿饭吃得如同嚼蜡,明明乌鸡汤的味道很棒,可简瞳的味蕾就是尝不出任何味道。这餐结束,简瞳的后背湿漉漉的,全被冷汗浸透。 她隐隐预感,暗无天日的折磨,才刚刚是个开始。 第86章 软禁 简瞳自从搬进老宅之后,言行举止一直都小心翼翼的,以前住在雅苑的时候,她有时还会跟白景昕开开玩笑、撒个娇什么的,现在,连说句话都要打上半天的草稿,生怕哪句说得不妥,触到白景昕的肺管子。 白景昕禁止她外出,还让刘姨在他上班期间照看简瞳。名为照看,实则软禁,总之,就是不许她与外界接触。这种生活才过上几天,简瞳就觉得自己已经承受不了了。只要她一提起心、吊起胆,腹痛就随之加剧,身体和精神上双重的压力,让她迅速的消瘦。 借着去花园散步的契机,简瞳打算跑出去到医院看看钱川,她没敢用手机联系他,窃听器事件的阴影始终挥之不去,另外,钱川受伤,与她有直接关系,她都没脸见他,又怎能舍下一张脸去打电话呢? 岂料,刚走出老宅的范围,刘姨就在阳台叫她:“瞳瞳,我熬了糖水,快来喝。” 简瞳只好返回,刚才走的那几十米,白府的佣人们没有敢拦她的,但刘姨是管家,说白了就是替白景昕监视她的。要想顺利的去医院,还得再想办法才行。 下午,简瞳跟刘姨说想吃莲藕排骨汤,然后就回卧室睡午觉去了。不一会儿,刘姨进来给她盖了盖被子,见她睡熟了,便开车去买菜。 听到车子刚一发动,简瞳立刻起身向楼下望,果不其然,是刘姨的车。 简瞳下楼朝花园的方向走去,等出了佣人的视线范围,她赶紧朝大道的方向跑,跑出没多远,刚好遇到一辆待载的出租车,她伸手拦下,直奔医院的方向。她默默跟自己说,这是最后一次去看钱川,如果他出了院,她也好放心了。 到了医院,在大厅自动取款机取了自己的积蓄,装进信封,刚进那一层的住院部,正赶上钱父搀扶钱川下床去厕所,简瞳忙闪到拐角处,等两个人进了走廊尽头的卫生间,她才走去病房。钱母在整理被褥,简瞳说道:“阿姨,你好,我是钱川的同事。” 钱母客气道:“是小川儿的同事啊?快请坐。” 简瞳拿出一个信封:“我就不坐了,单位挺忙的,我还着急赶回去呢。因为一直在外面跑新闻,今天才有时间来看他,一点心意,请阿姨一定收下。” 钱母推辞:“这怎么能行,你们这些同事已经帮忙不少了,可不能让你再破费。再说,明天小川儿就出院了,医生说骨折的地方长得挺好的,回家静养就行了。” 简瞳硬是塞给她:“钱川是我的组长,在工作上始终挺照顾我的,现在他有了事,我表示一下我的心意也是应该的。阿姨你就收下吧。”担心拖延太久,会被钱川发现,简瞳直接把信封扔在床上就走:“阿姨,我回去工作了。再见。” 没容钱母再说什么,简瞳逃也似的离开了,钱母一边打开信封一边自语道:“这个姑娘,风风火火的,跟小川儿温吞的性格倒是挺互补啊。” “妈,你嘟嘟囔囔说啥呢?”钱川拄着拐上了床,指了指信封:“这是什么?” 钱母却大惊失色:“川儿啊,刚才来了位姑娘说是你同事,来探望你,可她这……这给的也太多了。” 钱川瞅了一眼:“这么多钱?差不多好几万吧?” “可不是,我这一数,有五万块。” 钱川紧张道:“妈,我同事说没说叫什么名字?” 钱母一拍大腿:“哎呀,我这脑袋笨的,忘问人家姑娘叫啥了。” 钱川猛地起身,一时抻到了腿伤,疼得龇牙咧嘴:“是不是挺年轻的、个子挺高的女孩子?” “对呀,她说你是她的组长,平时受你的照顾,前阵子工作忙,一直没时间来。” 听自己母亲这样说,不是简瞳还能是谁?钱川心里焦急得很:“妈,把你手机给我用一下。” “你要给谁打电话呀?” “你先别问了。” 钱川飞快的按动数字,却在最后关头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简瞳手机号码的后两位,他怎么也想不起来。他懊恼的把手机摔在床上,给自己蒙上了被子。这些天,他不是没想过联系简瞳,可就算告诉她了自己进医院的消息,又能怎样呢?他深知,简瞳只当他是朋友而已,让她得知自己受了伤,除了徒增她的担心,对于两人的关系不会有任何改变。况且,他早就心知肚明,简瞳已是白景昕的人了,安守朋友的本分,才是他最应该做的。 不明就里的父母还在犯着嘀咕:“这孩子是咋的了?怎么这么反常啊?” 简瞳马不停蹄回到白府,刘姨买菜还没回来,她暗自庆幸,还好还好。 正想松口气回楼上歇歇,白景昕一脸阴鸷,突然出现在她面前,她吓得面色发青,手足无措,又是一阵隐隐的腹痛。 白景昕沉着脸问:“你去哪儿了?” “我……我去附近转转。”面对白景昕的质疑,她略显不自然,语调都在发抖,她不善于说谎,这话一出口,假得连自己都不信。 白景昕向她逼近:“瞳瞳,你确定你只是在附近?” 面对他的专横,简瞳挺直了腰板:“白景昕,我不是犯人,就算是囚犯,也有放风的自由。况且,我也不是要走,就是……就是去看一个朋友。” 白景昕一语道破:“你去看钱川,是不是还嫌他伤的不够重?不然,我再给他加加码,如何?” “不和你说了,我想休息。” 白景昕一把钳住她的胳膊:“瞳瞳,看来,我真应该把你绑了,栓在家里,这样你就不会再想着四处乱走了。”说着,拽着简瞳往地下室拖。 简瞳急了:“白景昕,你发什么疯!快放开我!” “想让我放手,你等我死了吧!” 地下室简瞳进过一次的,就是在林莉被抓的时候,阴森、瘆人、昏暗,这地下室的每一个角落都透着恐怖的气息,除了一张锈迹斑斑的铁床和一组沙发,就只有一盏吊灯在摇摇欲坠。 白景昕把简瞳摔在床上,黑着脸一语不发,把铁床上的锁链拴在她的手腕,然后上锁,取下钥匙放进自己的口袋。 简瞳万分的惧怕:“白景昕,你干嘛锁住我?” 他的笑十分阴郁:“对,就是锁住你,免得你又跑掉。” “我下午真的只是去探望钱川,你看我这不是又回来了么。” 刚进门的刘姨闻声赶来:“昕昕,你这是在做什么啊?” 简瞳哭泣道:“白景昕,我真的不会走,你放开我好不好?我……我肚子痛。” 刘姨试图去解开锁链:“昕昕啊,瞳瞳又不是你那些犯了错的手下,你把她关在这里她会吓坏的。” 白景昕晃了晃钥匙:“刘姨,我已经上锁了,就让她先在这儿反省几天,什么时候想清楚、想明白了,我自然会放她。” 刘姨心疼得直跺脚:“哎呀,这可如何是好。” “你和昊然、小慧,谁都不许说情,不然,我还会多关她几天。” 刘姨无法,只得宽慰简瞳:“没事儿,在这里睡觉也一样,清净,想吃什么就跟刘姨说,刘姨天天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待关了门,白景昕上前捧起简瞳的脸,情深莫辨:“瞳瞳,你知道么,一想到你要离开我,我的心就特别特别的疼,疼得喘不上气,就像,掐住你脖子那样的喘不上气。或者,我就这么掐死你吧,然后把你的躯体全部抹上防风油,几十年都不会腐烂,这样,我就可以把你放心的留在家里,每天都能看见你,你不会跑,更不会离开我,你说可好?” 简瞳的汗毛直竖,她捂着腹部:“白景昕,我真的……肚子痛,没骗你。” 白景昕诡异一笑:“马上,你就感觉不到痛了。” 说着,欺身压上简瞳,狠狠的索取着。每进行一个吻,都要把简瞳弄到几欲窒息才罢休。 大脑的短暂缺氧和身下的极致官感,确实使简瞳感受不到腹痛了,她就像一条缺水的鱼,任白景昕予取予求,毫无生气。 陈年的旧床,伴随着两人的律动,发出有节奏的咯吱响声,在密不透风的空间里,显得格外诡异。 白景昕的体力与年龄不成正比,把简瞳翻过来掉过去的捏圆搓扁,直到她近乎昏迷,他才终于停下。 末了,他把简瞳的手指放入自己的口腔中细细啃咬,眼中,是浓烈的占有欲。 一个女佣被叫进来给简瞳擦拭身体,那女佣见昏睡中的简瞳周身遍布着齿痕,被吓得差点叫出声,碍于白景昕在场,抖着手颤颤巍巍的擦了半个多小时,这才算完工。 白景昕关了灯锁了门,伸手不见五指的地下室,死一般的寂静,简瞳的呼吸几不可闻,一波强过一波的腹痛硬是唤醒了她,深深的恐惧在黑暗中升腾着,并逐渐放大,任她哭到嗓音嘶哑,也没得到任何的回应。 终于,疼痛再一次的使她昏迷,同时,一股热流在她的双腿间流淌。 这一关,就是四个多小时,当刘姨来给她送晚饭时,被床铺上的鲜血惊呆了,托盘上的饭菜坠落一地。无论刘姨如何拼命的摇她、晃她,叫她的名字,她就是没半点反应。 一个还未成形的生命,陨落了。 第87章 和好 简瞳是在医院的vip病房醒过来的,一睁眼就看见刘姨一脸的担忧,她还奇怪的问:“我怎么了?”她本是用正常的语气的发问,可从嗓子里冒出来的声音却是虚弱至极,眼皮也发着沉,费了好大的力才睁大些。 刘姨又惊又喜:“瞳瞳,你可算醒了,你都睡了两天了。” 简瞳疑惑:“这么久了吗?我怎么都没感觉?” 刘姨欲言又止:“瞳瞳啊,这一次,确确实实是昕昕做的太过分了,是他对不起你。不过,不要紧,你们还年轻……还会再有的……” 简瞳不解:“刘姨,你说什么呀?” 刘姨轻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没事、没事。喝点鸡汤好不好?我每天都做新的给你温着,就等你醒来喝呢。” 简瞳点头:“好,还真挺饿的。” 刘姨扭开保温饭盒的盖子,舀了一匙汤:“这汤我煲了一夜,材料放了不少,味道十足呢。” 简瞳喝了几口,顿觉从胃的底部直返恶心,顿时没了胃口:“我一会儿再喝吧。”她环顾四周:“咦?这不是在老宅啊?” “这是……医院。” 简瞳刚想问,自己怎么会在医院,忽然之间,昏迷之前的种种全部一股脑地涌将上来,又激起她的阵阵惶恐。她缓缓的问:“刘姨,那个……他上班去了?” 刘姨心知简瞳问的是谁,答道:“没有,从你进了医院,昕昕就一直守着,两天两夜没合眼了,胡子拉碴的,脸都不洗,这不,我刚让他回去洗个澡、换身衣服,休息一下再来。” “哦。”简瞳一时无话,望着天花板发呆。 刘姨捶着自己的腰站起:“瞳瞳,一会儿小慧会过来照看你,我回去给你熬点粥。” “好,谢谢刘姨。” 刘姨怜惜地给她盖好被子:“傻孩子,谢什么,刘姨替他照顾你,是应该的。” 医生这时进病房例行常规检查,之后说:“简小姐,不用担心,你身体的各项指标都挺稳定,流产后体质虚弱也是正常现象,多吃些补品,年轻人很容易恢复的。只是以后还要多加注意,怀孕期间,为了胎儿的健康,房事要相应的减少。” 简瞳听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我……流产了?” 医生也颇为意外:“家属还没告诉患者吗?” 刘姨示意医生出去说,两人出了病房,简瞳不自觉地摸摸小腹,原来,这里曾经有过一个孩子啊。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自己就没发觉呢。这么说,好几日的腹痛,也是因为这个了? 两人在门外嘀咕了半天,也听不清说了什么,当刘姨再次推门而入的时候,简瞳忙阖上双眼假寐,这突如其来的打击,使她还没有想好该如何面对别人,索性,就当一次鸵鸟吧。过了一会儿,刘姨走了,来的却不是沈慧。 只听那脚步声,简瞳的一颗心又悬了空,她强忍着逃跑的念头,死死地抓着被角,攥出了一手心的汗。 白景昕开了口:“瞳瞳,我知道你没睡。” 简瞳见装不下去了,只好睁眼:“白景昕,这个结果,你可还满意?” 把她的手握在自己的掌中:“瞳瞳,横竖你都是恨我,不如恨久一点,你也没那么容易把我遗忘。” 简瞳悲戚的笑:“白景昕,你是不是坏事做多了遭到报应了?先是林晓凡的,这回是我的,下次会不会连莉莉的也保不住了?你是命中注定无子无嗣吧?” “别这样说,瞳瞳,我知道你心疼这个孩子,我比你更心疼。” 简瞳试着抽回自己的手,无奈白景昕握得太牢:“别说笑了,你哪里会心疼?你这人,感情一向淡薄,你怎么会在乎孩子呢?要真在乎的话,你早就让林晓凡生下来了。” “不一样的!你是你!她是她!我又不爱她,那孩子即便生了也是孽种。” “那我呢?我的孩子,生了也没有合法的身份。没了也好,不然,活在这世上也是受罪。” 白景昕的力道握得更紧了,他不停地吻着她的手背:“瞳瞳,别说气话了,以后,你想生几个都好,我们的孩子,我会让它受到最多的祝福。” “算了吧,白景昕,不相爱的父母,即使孩子受了再多人祝福又能怎样?” 他温柔的语气,任谁听了都会掉进去:“瞳瞳,别胡思乱想了,好好养身体才最主要,其它的,等回了家再说。” 简瞳不再理他,自顾自的翻个身闭上眼,虽然睡不着,但她也不想看见白景昕。既然逃不开他,那就选择不看他,这个权利自己还是有的吧? 在医院住了一个星期,白景昕每天三顿饭,自己亲手做,送饭很及时,喂她吃饭,给她擦身子,帮她洗头,还替她剪指甲,除了去公司的时间之外,把简瞳照顾得无微不至,即使简瞳不搭理他、给他脸色看,他也不急不恼,好言好语的哄着,极尽温柔,小心呵护。要不是简瞳对他的脾气多少有些了解,还真差点被他打动。 等简瞳出院回了家,白景昕一连几天都没上班,天天在厨房一呆就是大半日,换着花样给简瞳煲汤补身体。简瞳喝着汤就哭了,白景昕有点慌,忙拿纸巾:“瞳瞳,怎么了?是不是烫到了?我再拿去给你凉一凉。” 简瞳摇头:“不是,挺好喝的,温度也正好。” “那是哪里不舒服?” 简瞳推开他端着碗的手:“白景昕,你说你现在对我这么好有什么用呢?当初你干嘛去了?我好不容易才对你有一点点的喜欢,都被你亲手扼杀了。” 白景昕却惊喜道:“瞳瞳,原来你是喜欢我的,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曾经有一点,不过现在没有了。” 白景昕抱着她,轻拍她的后背:“没关系,一点也够了。瞳瞳,过些天等你身体调养得好了,我带你出去散散心。孩子还会有的,它的身份也会有的,不用担心,都交给我。” 简瞳回抱他:“白景昕,我从小就怕黑,你不要再让我一个人呆在那么黑的房间里了。” 白景昕的眼圈竟也有了湿润的痕迹:“不会了,瞳瞳,再也不会了,以后我们好好的过日子。” 简瞳又问:“白景昕,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你说。” “你做那些非法的事,你就不怕法律的制裁么?” 白景昕以为简瞳是在担心她,毫不在意的说道:“有什么可怕的,做大事的人就不要畏首畏尾,不然又怎能在商场拼杀当中存活下来。胜者为王,重要的不是过程,而是最后的结果。我赢了,这才是最重点。” “如果你出事了怎么办?” 白景昕吻了吻她的唇:“不会的,放心。等把手头上的这些洗了白,我就正式的全部转投正当行业。如今有了你,我更不允许让自己以身犯险。不然,谁来照顾你?” “那,等你再有生意要谈,就带我去吧。” 白景昕意外:“怎么,你想跟我去谈生意?” 简瞳靠在他的肩膀上:“如果你犯错了,我随时可以提醒你啊,要不我总是不安。” 白景昕重新端起汤碗:“先不要操心这些了,以后再议。来,多喝一些,熬了四个小时呢。” 简瞳在白府这一住,又是一个多月,她变得听话了,白景昕不喜欢她独自外出,她就不去,白景昕不喜欢她找钱川,她的手机干脆一直没开过。平日就在书房里看书,要不就去花园给花草树木拍照,有时也看看电视节目,偶尔还会拜托出去买菜的刘姨带一份《松江新刊》回来,只不过,那上面的编辑和记者名单里,不再有她的名字。 一日,刘姨不小心闪了腰,简瞳主动要求帮她去买菜。她没用司机开车送她,自己走到公交站去坐公交车。好一阵没出门了,她想透透气。 在超市买了两大袋蔬菜和水果,简瞳并没有径直回家,而是去了北区派出所。 门口值班人员见简瞳在徘徊,问道:“小姐,请问你有什么需要帮助的?” 简瞳指了指里面:“白林警官在吗?” 值班的警察朝走廊喊道:“白所长,有人找。” 白林一看是简瞳,十分惊讶:“简小姐,你这是……” 简瞳微笑道:“白警官升职了呀?” “呵呵,名为副所长,实际上还是干着琐碎的活儿,也没多大改变。简小姐,咱们到办公室去说吧。我帮你提。”从简瞳手里接过购物袋,一边走一边说:“简小姐是为了上次我说的事而来吗?” “嗯。算是吧。” 白林推开办公室的门:“里面请。简小姐随便坐。这屋里就我一个人办公,有什么话你放心说,不用顾忌。对了。”他倒了杯水:“你的手机……” 简瞳摆手:“我没带。我来,就是想问你件事。” “简小姐请说。” 简瞳想了想:“假如,我是说假如,如果有证据证明白景昕犯了法,会怎么判?” “那就要看他犯的是什么罪了。私贩军火或者杀人,罪名一旦落实,即便不是死刑,最少也是无期。” “那,如果他是自首呢?” “死是死不了了,最起码判个二三十年吧。” “白警官,要是能弄到军火买卖许可证的话,是不是就……” 白林很是不可思议:“简小姐,你要知道z国政府已经很多年没批准过许可证了,即使能批上一两个,有多少双眼睛虎视眈眈,又怎能轻易落到他头上?除非z国政府内部有坚实的后台。简小姐,以白景昕的势力,在松江且能撑起一片天,论起整个北方,他的实力也还尚可,不过放眼全国么,就不值一提了,南部比他强盛的力量大有人在。”白林奇怪道:“简小姐怎么会来问这个?” 简瞳喝光杯里的水:“我就是想劝他自首试试了,看能不能轻判,他这人纵然犯了再多的错,对我还是有情有义,我不希望见他在狱中度过余生。” “简小姐,你是个明事理的人,自古正邪不两立,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无论谋划得多么精密,总有败露的一天。他若真做了犯法的事,受到法律制裁那是迟早的。所以,简小姐,我劝你还是早做打算,他对你再好,法律也不会因他对你的好而放过他。” 简瞳喃喃的说:“如果真到了那一天,只能寄希望于陪审团了。” “简小姐,你还没有发现确凿的证据吗?” “目前是没有,他做事从不带我去,我已经跟他说了,让他谈生意带上我,也不知道他会不会照做。那就只能再等等看看了。” 白林写了张便签给她:“这是我的私人号码,二十四小时开机,有事你随时联系我。” 简瞳起身:“那好,白警官,不打扰你工作了。再见。” “我送你。” “白警官留步,我自己出去就行。” 离开北区派出所,简瞳提着两个购物袋在街上走了好一会儿,心里五味杂陈,胡思乱想了许多,又盯着便签上的电话号码看了半天,最终撕成碎片,丢进垃圾桶。 回到白府,白景昕已经下了班,对于简瞳外出,并没有责怪,反而还说多出去逛逛有好处。 刘姨行动不便,晚餐是白景昕做的。四餐一汤,丝毫不比刘姨的标准差。 昊然赶紧给沈慧打电话:“慧姐,快来吃饭吧,白哥下厨给咱们做饭可实在难得。”沈慧表示十分钟之内肯定赶到。白景昕敲他一筷子:“我煲汤你没偷喝么?还抱怨什么?” 昊然不满:“你那是专门做给包子的,又不是给我们吃的,妈,你说是不是?” 刘姨笑眼盈盈:“昕昕的手艺是我亲传的,差不了。再说,不做给自己媳妇吃,还能做给谁吃。” 简瞳微微脸红,低着头去盛饭。 白景昕的手机响个不停,见是林莉打来的,他本不想理,可响起来又很心烦,只好十分不悦的接起:“你有什么事就快说。” 林莉在那头歇斯底里的喊:“白景昕,你快给老娘滚过来!不然你一定会后悔的!” 第88章 愿成 白景昕是和昊然一起去的雅苑,林莉见他俩来了,撒泼更欢了,把沙发上的抱枕全都撕了个零碎,内衬里的鹅毛七零八落散了一地,挺着已见隆起的小腹,跳上跳下,极尽丑态。 白景昕强忍怒气:“林小姐,这又是耍的什么疯?” 林莉指着自己的肚子:“你多长时间没回来了?是不是我怀了孕,你就以为任务已经完成,再也不需要见我了?” 白景昕阴阳怪气道:“我的任务可还没完成,你父亲还在这世上活得好好的呢。” 林莉指着他的鼻子:“白景昕,我怀的可是你的血脉。” “我不需要!你看我白某人何时会被孩子牵绊住?” 林莉冷笑:“是啊,林晓凡不就是这么被你杀死的。” 白景昕变了脸色:“别乱扣罪名,我可承担不起。” “真希望那u盘快些重见天日,我要亲眼看看你是怎么个死法。” “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u盘里的东西,对我不足为患。” 林莉甩了一个抱枕空壳给他:“结婚之前说得好好的,每周末都回来,你自己算算,多少天没回来住了?” “哎呦,当初可是林小姐有言在先,你我二人的婚姻是各取所需,互不干涉。怎么,怀了孕就真当自己是白太太了?我就把话挑明了,你父亲身体越来越差,恐怕是过得了今年冬天、熬不过明年春天,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给他准备后事吧。还有……”白景昕故意凑近她:“你当初是怎么逼我娶你的,我要连本带利的追讨回来!” 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离去。昊然看了林莉一眼,什么也没说,只是蓦然觉得这个女人很可怜,商业婚姻,权力斗争的牺牲品,她愚蠢的以为嫁给白景昕就能报复他,殊不知,待张松倒台那天,她自己的下场会更惨。 坐在车里,昊然问:“白哥,回去吗?” 白景昕思量了一番:“去张府。” “看老狐狸?” “呵呵,看看他被我们的药,摧残成什么样儿了。好些天没见了,不知老狐狸的身子骨可还硬朗,咱们必须要去表示一下关心啊。” “最近都没听说他有什么动静,而且内线传回消息说,老狐狸确实状况不太好,走路都需有人搀扶。老狐狸的公司,一直都是林小姐在管理,可他的事业做那么大,林小姐又没有做生意的头脑,管的是一团糟。南部袁诚那边,已经不再和老狐狸合作军火生意了。” “他那批五十公斤的货呢?” “还在他自己手里,一直没来得及出。” 白景昕很是开心:“好!我就是要把他的源头全部斩断。这松江的天下,终究是要到我们手中了。昊然,你去联系买家,把那货出手。” 昊然吓一跳:“白哥,你的规矩就是不碰那东西,怎么……” “谁会和钞票过不去,再说,就只这一次。那货放在手里,也是毫无用处,还担心警察找上门,不如我们夺了来,换成钞票,更实在。” “昊然只好说:那我去联系试试。咱们从来没做过这个生意,恐怕买家不太好找。” “无妨,把价格降一些,肯定有出路。对了,你去找陈律师,白家和老狐狸的帐,该好好算算了。” 驱车来到张府,两人在客厅坐着喝光了一壶茶,张松才在佣人的搀扶下,颤悠悠地下了楼来。 张松虽然年过六十,但长相富态,也注意保养,并不太显老,可眼前的老人,很明显就是七十多岁,步履蹒跚,腰背佝偻,双眼深陷,头发全部变白,他的皮肤已大片的溃烂脱落,惨不忍睹,走了几级楼梯,气喘得厉害,歇了两次才走下来。 白景昕起身皮笑肉不笑的问好:“岳丈大人,近日身体可好?” 张松指了指沙发,示意他坐,然后就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 白景昕装模作样的上前拍拍他的后背:“岳丈大人,我这工作太忙,一直没时间过来,怎么病这么重,还是快去医院看看吧。” 张松摆手,咳了好一会儿才恢复,声音接近半哑,难听得要命:“白少有心了,莉莉有了身孕,还得劳烦白少细心照顾啊。” “哈哈,那是自然,毕竟是我名正言顺的妻子,怀的是我的骨血,我当然会义不容辞的照顾她了。” 张松与白景昕打交道了十来年,深知他这副语气就是在打着哈哈,但林莉是自己亲生女儿这一事实,让他对两人的婚姻也是颇为堪忧。 “白少,我有一事相求。” “岳丈大人为何这么客气,直说便是。” 张松一番热情的说着:“白少,我家莉莉嫁了你,当了你的媳妇,就算你不爱她,也请看在我从前帮衬你的份儿上,保她平安。” “岳丈别这么说,保护妻儿是我的责任。” 张松命佣人取了个文件袋过来:“这是股权让渡书,只要你签了字就生效,我公司的股份百分之三十都转至了你的名下,其余的归莉莉所有。” 白景昕虚挡一下:“哎呀,岳丈这是要做什么?那产业是你的心血,你都送与了我,我可是不敢收啊。” “你是我的女婿,这些本来也是你的。你只要答应我,给莉莉和孩子一个安稳的生活。” “那是自然的,岳丈请放心。” 说话间,张松又是一阵咳,尽管佣人的手帕在挡着,白景昕还是瞥见了那上面的血渍。他在心里冷哼,这老狐狸终于是大限将至,等了这许多年,没白白浪费。 不得不说,这一天还真是难等,想当初白景昕找了多少杀手去行刺他,都没能成功,别无他法才想到下毒这一招,怕药效慢自己等不及,又怕药效太快,引起张松的怀疑。他忍让了张松十多年,这日子总算是快到头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不管张松做了多少丧尽天良之事,他对林莉,却是真心相待。 白景昕出了张府,把股权让渡书扔给昊然:“交给陈律师,看看里面的条款有多少是对我们有利的。” 昊然不屑:“白哥,以目前的形势,根本不需要他的这么一点股权,咱们把老狐狸的资产全部占为己有,是迟早的事。” 白景昕颇为得意:“那是。估计老狐狸自己也没想到他会这么快就挂了,老天真是有眼啊。” “那,袁诚那边,咱们要不要再去谈一下?” 白景昕揉了揉太阳穴:“过几天我们亲自过去一趟,这应该是跟他的最后一次合作了。这笔买卖谈成之后,我想金盆洗手。” “白哥的意思是,不再做军火生意了?” “是啊,如今房地产正是利好时候,这几年投资的地皮,赚了不少。军火交易没有政府的许可证,总归不是长久之计。我打算和瞳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不想再做冒险的事了,做个本分老实的生意人,投投房地产、炒炒楼,虽没有军火生意的收入多,不过养家糊口,也是丰衣足食。” 昊然打趣道:“‘明月夜’的小姐们听到这话,恐怕是该哭了。” “‘明月夜’那边就全权交给美美吧,以后由你指点她,我就不再过问了。” “白哥这是要隐退的节奏啊。” “快四十了,不比年轻之时,也该让自己清闲下来了。”白景昕拍拍他的肩,示意他开车。 回到家快到半夜,简瞳在阳台一直等着他回来。她披着一件小外套,踮起脚尖把着扶手张望。车子还未进院子,白景昕远远看见简瞳站在那,不禁感慨:“昊然,等你成了家,你就会懂,只要每天看见她,什么烦心事都没了。” 昊然有些吃味:“我确实不懂。白哥,你说当初我要是先你一步,包子现在是不是就是我的人了?” 白景昕捶了他一拳:“收起你的痴心妄想。现在,她是你嫂子。” 简瞳见他们的车子停下,小跑着下楼:“白景昕,莉莉没事吧?” 昊然偷着乐:“白哥,看来包子不是真关心你啊。” 白景昕板起脸:“昊然,时间不早了,你快去休息。明天你还要起早去工地。” 昊然长吁短叹的进了自己房间,偌大的客厅,只剩那两人。 简瞳扯扯白景昕的袖子:“莉莉怎么了?她有没有事?” “她能有什么事,无非就是三天两头的闹我一通。” “怀孕的人情绪不稳定,你要多让着她。” 白景昕出其不意的抱起她:“如果情绪不稳定的是你,我可以考虑让着你。” 简瞳一惊:“哎呀,你干嘛?” 白景昕不怀好意的笑:“瞳瞳,我想,你什么时候才能再次情绪不稳定。不如,我帮你啊。” 听闻那一番话,她的脸更像熟透的虾子,又热又红。 这一夜的春风旖旎,是白景昕盼了好久才盼到的,他的小心翼翼、他的极尽温柔,生怕伤到简瞳。而她,从前只是逆来顺受着他的霸道,在这种事上,她几乎未体会过什么甜蜜之感。而今夜,他一切都以她为中心,小心翼翼的对待,就连亲吻,都变得细腻而柔情。简瞳终于感受到了,什么是身为女人的快乐。 今晚,两人的灵魂合二为一,悄悄的升华着。 第89章 地震 深秋,白景昕带着简瞳登上了去往南部的飞机。 昊然不放心,原打算也要跟着去的,白景昕不准,老狐狸那头需要有人盯着,两个工地同时开工,更需要有人每天视察,所以他让昊然和沈慧留守公司。 简瞳从上了飞机就开始戴上眼罩睡觉,白景昕叫她好几次起来吃东西,她都不肯,等到了南部的首府机场,简瞳才支支吾吾的说自己恐高,每次坐飞机只有睡觉才感觉踏实。白景昕亲昵地揉揉她的头发,叫了句“小傻瓜”。 袁诚派了辆保姆车来接白景昕,两人入住的不是上次的别墅,而是首府市区的五星级酒店。当晚,袁诚在酒店餐厅的包房宴请他俩。 简瞳以为袁诚会是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结果看上去比白景昕要年轻很多,依长相判断也就二十出头。这倒是让她颇为意外,袁诚带来的女伴也与自己年纪相仿,见到简瞳还有些害羞,聊过几句,两个姑娘发现与对方竟是同年同月出生,生日相差一个星期,这在无形当中拉近了两人的距离。 这个袁诚与白景昕倒是有那么几分的相像,同样都是清冷的性子、冷颜俊眉,袁诚个子虽高,但身材消瘦,一副大学生的脸孔。殊不知,他十三岁就跟随父亲打天下,靠着军火生意起家,淘金、制毒、走私、组织雇佣军,势力大到在南部独霸一方,靠的就是狠绝的手腕和精明的头脑,十多年过去,“南袁北张”的名号不是白叫的。 饭桌上,两个男人一直都在很严肃地谈军火的有关事宜,白景昕这次生意之后便洗手不干,而北方在张松的压制下,进行军火交易的人少之又少,再加上如今z国政府的持证军火商恶意垄断,使得袁诚的买卖也变得难做。所以他提出条件,若想中止两方的合作,除非白景昕找到一个下家。 这顿晚饭简瞳吃得很撑,两个男人谈事,两个女人却没耽误享用美食,餐桌上大部分的菜,都被两个女人消灭了,而男人喝了不少酒,菜吃的并不多。南部的首府除了四季如春、景色宜人之外,美食在z国也是首屈一指的,南部菜系独树一帜,就是在首府家常菜的基础上演变而来的。 吃过饭,袁诚带着女伴离开。简瞳在飞机上睡多了,还不困,吃太多容易积食,便央着白景昕带她到酒店附近转转。 在路上,简瞳问:“那个袁诚好年轻,我还以为会是个老头儿呢。” “当然年轻,他才二十六岁。” 简瞳惊呼:“比我还小呢,真是不可思议。” “我父亲曾与他父亲打过交道,也是手腕很厉害的人物,现在袁诚能坐拥南部,与他父亲当年奠定的良好基础有很大关系。” “哎呀,他女朋友我忘记叫什么名字了。”简瞳颇为可惜,本来两个女人还互留了联系方式,只怪自己脑子慢、记性差,刚吃完饭就忘记人家叫什么了。 “没事,咱们还会在南部住上一阵。袁诚的工厂在边境附近的山里,过几天我们去那边,他女朋友也会一起,到时你再问。” “还是不问了,忘记别人的姓名是很不礼貌的。我自己使劲儿想想吧。”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夜晚的首府最繁华的街道。首府的夜市很是热闹,从酒店走过去两条街就到了。这季节,在北方已是落叶飘满天,但南部,却仍是盛夏,南部特有的水果和小吃,在夜市一应俱全。 简瞳本来吃得很饱,见了美食立刻又有了精神,这个想吃一吃,那个也想尝一尝,没一会儿,简瞳撑得连路也走不动了,打饱嗝打得停不下来。白景昕无奈的摇头,真想去网上吐吐槽,有个吃货媳妇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回到酒店,简瞳躺在床上赖着不想洗澡,白景昕无法,只好先去洗了,南部湿热的天气,一天下来这身上穿的衣服也水哒哒的。 白景昕在卫生间里洗着澡,简瞳却拿出手机,听着吃饭时自己偷偷给白景昕和袁诚录的音。听了一段后,简瞳发现,这两人从头至尾都在谈生意是没错,可整场对话没涉及一个字是与私贩军火有关的。也就是说,这段录音即使她交给了白林,也是毫无用处。不得不佩服这两人,不愧在江湖上行走多年,这诸事小心的行为,还是挺谨慎的。 当白景昕裹着浴巾出来,简瞳已和衣而睡。逛夜市挺新鲜的,还不觉太累,这一躺到床上,困倦感即刻袭来。白景昕轻手轻脚地给她换了睡衣,简瞳睡得很沉,始终也没醒。她出了不少的汗,衣服上隐隐散发着汗味儿,白景昕丝毫没嫌弃,反而看着简瞳的睡姿嘴角上扬,不时捋捋她额前的头发。 简瞳一觉睡到大清早,见白景昕睡在自己身旁,这才想起,昨晚实在太困,本想等他洗了澡一起睡,刚闭上眼睛没几秒,就睡过去了。 神清气爽地洗了泡泡浴,出了卫生间发现白景昕正笑眯眯的看她,拍拍床边的位置,示意她过来。 简瞳心知他想要做什么,也没拒绝。如今,她对白景昕的床上行为积极响应,大方得很,不像以前那般,扭扭捏捏。 一直折腾近中午,简瞳饥肠辘辘的肚子发出阵阵叫声,白景昕这才带她下楼去吃饭。 在酒店不远的米线小店坐定,简瞳瞧见对面有卖鲜花饼的,一时兴起又想吃,白景昕让她在店里坐着,自己过马路去买。 简瞳一边喝饮料一边玩手机,发觉放在餐桌中间的杯子似乎正一点点向桌边移动。她纳了闷,莫非是眼花的错觉?此时,杯子的倾斜速度忽然加快,杯里的饮料也由于这小幅度的震动洒出了不少。还没等她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小吃店的天花板迅速地掉落,桌椅板凳开始东倒西歪,水泥地面凭空出现几条纵横交错的裂缝,一大块地面凹陷了下去,露了个大洞,房屋在不停的剧烈晃动,十几秒之内,这一系列现象的突然发生,简瞳终于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原来是地震了! 客人纷纷朝门外逃去,离门口近的,成功脱险,但简瞳和大部分的顾客一样,跑了没几步,就被掉下来的房梁和瓦片隔在了屋里,有被砸到头的,有被压到脚的,还有几个人,简瞳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残垣断壁掩埋,却无能为力,那一瞬间,无助感涌上心头,只觉无比的悲凉。简瞳还算幸运的,眼见着跑不出去,灵机一动,就地钻进了桌子下面,当屋顶掉下来时,有桌子在上面挡着,尽管桌面被压塌、桌腿也折了两根,但好在是幸免于难。就这一片屋顶,把一个十七八岁的小姑娘砸得血肉模糊,生死未卜。地震刚袭来时,小姑娘慌不择路,竟跑进了厨房那个死胡同,好不容易一路左闪右躲离简瞳越来越近,简瞳本想伸手拉她钻进桌底,手刚伸了出去,还没拉到小姑娘的手,她在简瞳的面前,就这么直直的倒下去了。这么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把简瞳打击得猝不及防,她甚至害怕得都忘了哭,身体在一直抖、一直抖。一时之间,周遭哀嚎遍野。 地震持续了整整两分钟,终于停将下来,简瞳放眼看去,这间颇具南方特色的小吃店,满目疮痍。她哆嗦着想要从桌下钻出来,岂料,刚活动一下已麻木的小腿,一块巨大的钢筋水泥掉落在桌面上,彻底撞断了桌腿,还几欲撞穿了桌板。这样一来,那桌面正压在简瞳的后背上,她根本挺不直身躯,整个身体动弹不得。最糟糕的是,她根本无法冲破桌子的压制让自己重获自由。钢筋水泥的重量可想而知,透不过气不说,她试了半天,都无法从桌下钻出。简瞳拼尽全力,企图把桌子顶翻,但任何的努力皆是徒劳,桌面以及桌面上的水泥块,纹丝未动。不知过了多久,似乎有半个世纪那么长,简瞳紧紧地把挎包护在胸前,一双眼紧盯着外面的情况,身体却动弹不了。 她越想越害怕,大喊着白景昕的名字,喊到嗓子哑掉,都没有任何回音。简瞳是头一次感觉到白景昕之于自己的重要性究竟有多少。她哭着、忐忑着、胡思乱想着。白景昕会来救自己吗?万一,他也遭遇了不测,自己该怎么办?可是现在连自己都被困于此,什么时候能出去都是一个未知数。 隐约听到好像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简瞳提心吊胆仔细一听,那声音又没了。竖起耳朵,似乎还有声音,待静下心来,那声音就又出现了。 她忍不住大哭,为自己,也为无辜惨死的人们。这场惨绝人寰的大地震,怕是首府的人们几年也走不出的阴影了。 渐渐地,简瞳终于辨清了那声音的来源,就在废墟之上,离自己是如此的近。 简瞳听清了声音,是白景昕!她又惊又喜,大声喊着回复白景昕的呼唤。 待白景昕找到她时,她自己只有一处擦伤,而白景昕,额头上的鲜血止不住地淌了他一脸,连视线都差点被糊住了。 她毫不吝啬此时此刻自己对白景昕的关切:“你受伤了?疼不疼?” 白景昕见找到了她,累得坐在地震现场,把护在怀里完好无损的鲜花饼掏出来,伸到离简瞳最近的位置。 “瞳瞳,吃鲜花饼吧,刚出炉的,还热乎呢。”这一句,简瞳登时泪奔,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第90章 营救 简瞳和白景昕唯一能交流的空间,就是深陷地面的桌子缝隙,简瞳勉强能伸出一只手去,但缝隙的大小连头都钻不出去,更别提全身了。 白景昕就是用着一双手硬是给简瞳又扒出了大一些的空间,好让她能稍稍活动,畅通呼吸,减轻背部的承压。等整个过程结束,他双手的指尖全是血泡,手腕抖得连自己都控制不住。简瞳除了一边眼睁睁看着他满手是血一边哭,什么都做不了。 一小时之内,又袭来几波余震,但都幅度不大,很快便结束。霎时之间,外面忽然变了天,电闪雷鸣、狂风大作,伴随着雨落如豆,倾盆大雨顿时从已经破掉的屋顶灌入,把白景昕拍了个正着。 简瞳朝他喊道:“白景昕,你先去找个地方避雨,下的太大了。” 白景昕却仍寸步不离:“不行!万一还有余震怎么办?” 简瞳急道:“还有余震那你在这里更危险。” “说什么我也不会走!瞳瞳,我就在这儿陪你!别怕,我拼了命也会护你周全。” 简简单单的话语,听在简瞳耳里,与共赴生死无异,在这个下一秒还是未知数的灾难面前,白景昕的坚定比什么都重要。 简瞳哭得不能自已,她在心里悲哀着,白景昕,你若只是个普普通通、本本分分的生意人,那该有多好。 南部首府的救援队在天黑之前终于赶到了地震现场,但救援人员有限,市区里倒塌的楼房当中尚且有不少重要场所急需营救,这么一间小吃店要想等人来搜救,恐怕是不一定要等到哪时哪刻了。 白景昕看看手表,已是晚上六点,距离简瞳被压在下面过去了快七个小时,这么久都无法动弹,使得她的精神濒临崩溃的边缘了。白景昕决定不能再继续等待,他紧握简瞳的双手安抚着她:“你要乖乖的,我去找人来救你,马上就回来。” 简瞳像抓住救命稻草般的不松手:“我害怕。” 白景昕趴在地上,努力的把脑袋伸过去,凑到简瞳的唇边吻着她:“别怕、别怕,我很快就回来。瞳瞳,我保证,你一定会没事,将来我们还要结婚呢。” 简瞳含泪点头:“好,我等你,我等你娶我。” 白景昕用力的吻了她几秒,起身离去。他这一走,又来了一波更加强烈的余震,听着此起彼伏的哀嚎声,简瞳的精神寄托一下子垮了,她不知道能不能盼到他回来,甚至,不知道他还能不能回来。 简瞳的周身早已麻木不堪,意识逐渐不清,浑浑噩噩,仿佛这躯壳不是自己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阵轰鸣声由远及近,最终停留在小吃店的上空,简瞳看不见头顶的情况,听声音判断,好像是一架直升飞机。 果然,几分钟之后,白景昕顺着直升机的悬梯而下,跳到简瞳的近前。 “白景昕,你回来了!我还以为……”简瞳都快要放弃自己了,没想到白景昕真的救到了她,还带来了直升机。 有几个人跟在白景昕后面跳下悬梯,带了不少工具,叮叮咣咣一阵,终于把简瞳身侧的乱石清理干净,从废墟中救起了她。 刚刚得救的简瞳由于四肢的血液长时间流通不畅,像踩着棉花般站立不稳,白景昕立刻拦腰抱起她,把直升机上的救生绳系在了自己和简瞳的腰间。 简瞳指了指小吃店的其它位置:“白景昕,还有很多人都被压在了下面。” “瞳瞳,真的很抱歉,我没法救他们。这直升机是袁诚派来的,飞机上也都是他的人,我没有权力命令他们去救谁,我只能救你一个。” 简瞳看着废墟下伸出一只只求救的手,忍痛闭上了眼。在这个非常时期,她能够活下来,已是万幸了,至于其它的,她也无能为力。 直升机起飞,简瞳一眼望去,曾经一到夜晚就灯火通明的首府,如今一片死寂。整个首府尚在屹立的楼房所剩无几,他们居住的酒店就是仅存的高楼之一,虽然没有倒塌,但楼体受损严重,楼身有多处裂痕,最大的裂缝差不多有半扇窗户那么宽。酒店有一套独立的电力系统,有一些楼层还在亮着灯,想必此时,这栋屹立不倒的建筑也成了大多数人的避难所。她的行李仍在酒店,最主要的是,中午那会儿出来吃饭,她只揣了个手机,没带小挎包,她的钱包和所有的证件都在里面,还有,林晓凡的那串钥匙链。虽然应该不值多少钱,但林晓凡在临死之前把这个塞给了她,她还是想好好保存留做纪念。 在直升机上,白景昕的手始终握着简瞳,没松开过。袁诚的私人医生要给简瞳检查,他一看这情势,为难的说:“白先生,我需要给简小姐检查一下,确定简小姐是否有事。你看……” 白景昕这才缓缓的松手,倚靠着座椅,但眼睛却紧紧盯着简瞳的脸,移不开一寸。 简瞳的身体多处有擦伤,没有大的伤口,医生给涂抹了药水,打了破伤风的针。 白景昕受伤比她严重,有不少擦伤不说,额头也被砸破,十指的指头无一是完好无损。等医生包扎完毕,精疲力竭的简瞳看着他也忍不住笑出了声。白景昕从头至手,都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看上去就像是个白白嫩嫩的大粽子。 直升飞机飞行了半个多小时,把他们带到了首府郊外的山区,在一处停机坪降落,白景昕抱着简瞳下飞机。简瞳一瞧,这不是上次住过的那间山中别院吗? 首府市区是本次地震的震中,范围覆盖了周围的一百公里。所以到了山区这儿,地震幅度大大减弱,这幢别院在地震时也就只产生了轻微的晃动,并没有受到太大的影响。 还是上次的房间,白景昕安顿简瞳刚躺下,佣人就送来了饭菜,简瞳想要起床自己吃,白景昕不许,端到床边,一勺一勺舀着喂她。 这不是白景昕第一次这么精心的照料她,可能是由于刚刚经历了那样大的灾难,此刻,在简瞳的心里,已全都被白景昕装得满满的。有这样一个人对她呵护备至,她傻傻的想,就算真死了也值得吧?她已经完全记不起,一年之前,是谁想要她的命来陪葬。 不多时,又一架直升飞机落下,袁诚手下过来敲门,送来了他们在酒店的东西,并转告,因为通讯已中断,不方便联络,明早袁先生会亲自过来。 简瞳见了自己的小挎包,也不顾身体的不适,起身一把拿过包包,把里面的东西翻了个遍,这才放心。她把钥匙链握在手上,暗暗默念,还好还好,如果真的丢了,岂不是枉费了林晓凡的一片心。 白景昕呵呵的笑:“什么东西,让你当宝贝似的。” 简瞳答道:“朋友送的,要是没了多可惜。” “我看看。” 简瞳并没多想,递给他瞧。 白景昕仔细观察着,眉头在不自觉间皱紧,而后又渐渐舒展开,若有所思:“你哪个朋友送的?男的女的?” “是女的,呃,你不太认识。”简瞳打着马虎眼,尽管林晓凡已去世好几个月了,但她也不想让白景昕知道她和和林晓凡私下有过接触。林晓凡的孩子,还没出生就随着母亲的离去而消逝,白景昕是脱不了干系的。简瞳永远也忘不了林晓凡央她帮忙的情景,那个眼神,是一个母亲保护不了自己孩子的绝望。 白景昕不动声色地把钥匙链放回简瞳的包里,关了灯抱着她睡觉。 待到夜深,简瞳均匀的呼吸声表示她已经在熟睡中,白景昕叫了几声她的名字,见没回应,他轻手轻脚的下了床,出了房间,到一楼客厅找了部座机拨电话。 响了好一会儿,昊然才接。他打着呵欠问:“白哥,我看新闻说那边地震了,你的手机一直不通,你们怎么样?” “我和瞳瞳都没事,首府受灾很严重,我联系了袁诚来接的我们,目前很安全,我们在山区的别院。” 昊然松口气:“那就好。我这就告诉我妈和慧姐,免得她们担心。明天估计政府会号召商界捐款,我们捐多少?” “你看着办就行。我要跟你说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什么?” “u盘找到了。” 昊然听闻这个消息,十分的兴奋:“是吗?在哪里找到的?莫非流传到南部去了?” “并没有。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我根本就没想到,其实一直以来,u盘始终没离开我。” “到底怎么回事?” “那u盘,在瞳瞳身上。” 昊然吃惊:“什么?在包子那儿?她是怎么得到的?她发现里面的内容了吗?” “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她应该还以为那就只是一串普通的钥匙链,并未发现其中的玄机。” 昊然沉思:“白哥,你打算怎么办?” “先拿回u盘再说。” “你不打算告诉包子?” “绝对不能让她知道。我怀疑,警察曾经找过她,应该也是为了u盘来的。” “那个对你穷追不舍的白林?” 白景昕分析:“可能是。刘姨说,那次,保镖亲眼所见她进了北区派出所。白林不就是北区的所长么?” “这小子,是要把你置于死地啊。” 白景昕冷笑:“想找到把柄抓我,可没那么容易。他想送我进监狱,无非是图谋白家的财产。不然,你以为他是为了匡扶正义么。” “白哥,既然他不仁,你也不用顾忌白叔的遗训。这事交给我,我迟早会送他上路。反正他也不是白家的血脉。” “不急。现如今,搞清楚u盘的内容才是首要任务。你等我消息。” 松江。 睡梦中的白林被自己的喷嚏惊醒,他半睡半醒间还以为是谁在念叨他,他才打喷嚏的。 在刚才的梦里,他又回到了十岁的时候,母亲改嫁,领着他踏入了白府的大门,他也改姓白。才几天的时间,白景昕和昊然就把他虐待得遍体鳞伤,那时,那两人都已成年,欺负一个小孩子是手到擒来,两人还警告他如果胆敢告状,就杀了他们母子。而他的母亲,嫁入白家才两个星期,就自杀身亡。白林始终不相信母亲是自杀,但一个才十岁的小孩儿又上哪里去找证据。他立志要为母亲报仇,主动向白叔叔请求,去读寄宿学校,之后又从少年警校一路读到了警察大学,毕业当了一名正式的警察。在他二十多年的光阴里,有十几年都在为把白景昕送进监狱而努力。他已把这件事,当成他人生的全部追求,似乎此生,就为了抓白景昕而活。 白林去上了个厕所,便睡意全无,他拿起手机,思量了半天,拨打了一个号码。 深夜,被扰了梦的那人也是许久才接。 白林叹气道:“慧姐,我睡不着。” 沈慧劝他:“小林,你这失眠症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么多年了,你就不能放下么?不为别的,就为让自己能睡个好觉。” “我不能。” “他是你哥。” 白林激动:“他不是!从来都不是!虽然我们都姓白,但我们流的不是一样的血!” “小林,我还是那句话,我相信白哥。” 白林握了拳又松开:“你一直都是向着他说话,这一点永远不会变。” “是的。没有他就没有我们沈家的今天。就算他做错了事,我宁愿替他扛。” “那我呢?”白林没等沈慧的回复:“算了,这么晚打扰慧姐,真是不好意思。再见。” 白林气恼地把手机扔进了沙发,为什么每一个人都向着白景昕?难道是自己错了吗? 不会的,自己不会错!错的人只能有一个人!一定不会是自己! 第91章 劫难 地震第二日的清晨,袁诚的越野车开进了别院。 简瞳还没醒,白景昕在窗前看这个稚气未脱的小子帅气地跳下车,想起多年前第一次与他见面的情形。当时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袁诚居然会是个不满十八岁的少年,他的第一个想法是,感觉自己被耍了。随着两人的几次合作,他加深了对袁诚的了解。袁诚老辣的手段和超越年龄的成熟,让他刮目相看。这是一个值得信赖的合作伙伴,同样也是一个充满威胁的竞争对手。白景昕有预感,等袁诚到了他这个年纪,已不是小小的南部可以满足的了,或许,他的目标是称霸z国。 袁诚坐在一楼客厅的沙发上,燃了根烟吸着,见白景昕从楼梯走下,明媚一笑:“白老大,昨天让你受惊了。照顾不周,还请见谅。” “我倒没事,就是我家那位,受了不少的惊吓。阿诚,昨天的地震,对你来说可是非常有利的机会啊。” 袁诚挑眉道:“那是自然。这么多年,终于聚齐了天时地利人和,南方政府重新洗牌,指日可待。唉,要是再不拼一下,我可就老了,哪儿还有机会了。” “哈哈,你还年轻的很呢,在我面前,可不要提那个‘老’字。我才是老了,不如当年了。” 袁诚突然变了严肃:“白老大,其实你完全用不着金盆洗手,将来你除掉了张松那老狐狸,你便是北方的第一把交椅,咱们两个强强联合,整个z国还有敌手么?” 白景昕谦虚道:“北方第一把交椅不敢当,在松江我还算有些势力,如果在北方的话,还差了许多火候啊。” “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白景昕摇头:“算了、算了,不想服老也不行,如今的社会是你们年轻人的天下,我就不跟着掺和了。做成了这笔,虽然可能没有机会再合作生意,但朋友的交情还是可以继续的。” 袁诚大笑:“好!白老大这个朋友,我袁诚一辈子都会放在心里。等将来你再来南部游玩,可想着要通知我。” “那是一定。” 袁诚指了指楼上:“白老大,你那妞,信得过么?” 白景昕不置可否:“当然!我是要娶她的!” “可我怎么听说,你已经娶了别人了。” 提到这茬,白景昕咬牙道:“那你也一定听说,我是如何娶那个女人的。” “呵呵,想不到白老大居然能屈服于老狐狸的淫威,娶了他的女儿。看来,利益面前,一向重情义的白老大也不能免俗啊。” “男人做大事,有所为有所不为。待我好的,我加倍报答;待我不好的,我加倍还回去。阿诚,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懂,男人有时候是输不起的。” 袁诚一挥手:“有什么输不起的!有起有落才叫人生,男人在这世上走一遭,什么都可以不在乎,唯独女人不行!如果连自己的女人都抛弃了,那还算什么男人!” “阿诚,你还是年轻气盛啊。像我,经过的历练多了,你就知道何为身不由己了。” “身不由己也好,年轻气盛也好,我都不会放开自己的女人。” 白景昕听了袁诚的这番话,一时恍了神,莫非,真的是自己年纪大了,才输不起的么? 两人的对话开始转入了正题,由于南部首府的地震,白景昕预定的这最后一批军火,起码还要多等上几天才能出货。现在,全国上下的焦点都投在了这儿,他和袁诚都不想担风险。 谈完了工作,这两人又转去餐厅,一边吃早餐一边又天南海北的闲聊。如果他们是普通人,一定会成为兄弟、知己,可时下只能对彼此惺惺相惜,他们的身份,注定不能成为真正的朋友。 简瞳在二楼半转弯的角落,一字不落地听着他们聊天,也一字不落地录进了自己的手机里,可那并没有任何作用,因为这么久的对话当中,他们很有默契的未提及与军火有关的一个字。简瞳既担着心又暗暗松了一口气,如此这样最好,起码,白警官并没有证据去抓到白景昕的把柄。简瞳跟自己说,等他们两个下回谈话,她就再录最后一次,就只最后一次,她就收手。三次录音都没能留下证据,这难道还不能说明一切吗?她希望,用这个去说服白警官,不要再在白景昕身上浪费精力、做无用功了。 送走了袁诚,白景昕端着早餐去楼上看简瞳醒了没有。 简瞳正在卫生间刷牙,白景昕从后面抱住她,看着镜子里她的脸:“瞳瞳,伤口还痛不痛?” 简瞳睡眼惺忪、头发凌乱,满嘴都是牙膏泡沫,被白景昕这样一抱,略显不好意思:“你的伤比我严重,应该我问你痛不痛才是。” “你不痛我就不痛,你痛了我更痛。”他揉了揉她的乱发:“洗好了来吃饭,然后,我们下山去镇子里逛逛,听说,有不少热带水果卖,又好吃又便宜。” 简瞳想起上次来别院,一直在山上呆着,顶多就是在山里走一走、拍拍照,自己还从没下过山呢。 一想到马上就能吃到美食,简瞳三下两下地刷完牙、洗了脸、梳了头发,几口就吃光了早餐,来不及咽下的食物把两腮涨得鼓鼓的,白景昕哭笑不得:“瞳瞳,快喝些水吧,吃这么急,也不怕噎到。” 简瞳调皮地眨眨眼:“这不是为了待会儿的好吃的嘛。” 白景昕宠爱地摸摸她的头发:“真是个傻丫头。” 收拾妥当,两人准备出发,简瞳拿起小挎包就走,白景昕说道:“镇上的市场可不比松江的超市,鱼龙混杂,你吃起来还能顾得上看管你的包么?” 简瞳吐了吐舌头,放下包包:“也是。那我不带包包也不带手机了,带你就行了,轻装上阵。” “好,走吧。” 刚走下几级楼梯,白景昕想起了什么:“瞳瞳,我去上个厕所,你在客厅沙发等我。” “哦。” 简瞳在沙发上刚喝了一杯茶,白景昕一边整理衣袖一边下楼道:“瞳瞳,你说咱们两个满头缠着纱布就这么出去,会不会把人给吓到了?” 简瞳看看白景昕,又摸摸自己的脑袋:“哈哈,不怕,吓不到自己就行。白景昕,我想吃芒果,一会儿要多买一些,我要各种芒果各种吃。” “芒果可以随便吃,但绝不许吃榴莲。” 简瞳撇撇嘴,洁癖到这份儿上,连食物的味道也要限制,也是没谁了。 保姆车先是在崎岖的山路上行驶了半个小时,又在平坦的马路上行驶了半个小时,视野逐渐开阔,已进了小镇的范围。 在镇中心的一处宽敞之地,车子停下来,简瞳迫不及待的跳下车,白景昕紧紧跟随。 这充满热带风情的小镇,常驻人口并不多,但着实是一个旅游的好去处,尤其到了这个季节,当北方一片萧瑟之时,南方却仍是处处花开的好景致,更吸引了不少北方游客。 简瞳是很喜欢吃水果的,尤其是热带水果,但松江的水果多半都是北方水果,热带水果数量少、价格贵,在松江,她想也不敢想芒果居然还能卖这么便宜。 这个小镇虽在名义上归首府管辖,实际上,这里靠近边境,早就成了三不管地带。而这里的风土人情,也与首府完全不同,首府城内的特色是以鲜花为主,鲜花饼、鲜花宴、鲜花浴,小镇却是以水果为主,水果宴、水果餐厅,随处可见。好多卖水果的小店都是现削现卖,除了切成小块儿用牙签扎着吃,还可以打成各种果汁,或者做成水果捞和冰激凌。 简瞳最喜欢芒果和榴莲,一见这两样,就迈不动步子,白景昕不让她吃榴莲,她也只有吃芒果了。不一会儿,各种各样的芒果和若干家试吃的水果切块儿,把她撑得够呛。 已是正午时分,简瞳吃水果吃到饱,半点想吃饭的欲望都没有,白景昕除了吃两块芒果之外,再没吃别的了,又陪着简瞳走了一上午,早就饿了。于是,便和简瞳商量,去吃碗米线。 这两人走了一路,惹得不少人频频侧目,主要是头上的纱布太显眼,大概小镇上淳朴的人们没见过伤痕累累还不忘来游玩的。 前方十几米有一家米线,眼看快到了门口,突如其来的一阵乱枪扫射惊得街上的人四处乱窜,顷刻间,祥和的小镇成了一片血海。有的人躲闪不及被射中胸膛,前一秒还活生生的人,下一秒成了一具满身是血的死尸,稍稍幸运的,没被射中要害,但流淌不止的鲜血也很触目惊心。 简瞳已完全懵掉,定定的在原地根本忘了走路,白景昕情急之下,硬按着简瞳钻进了小吃店,猫腰藏到了收银台的柜子下面。 白景昕担忧地晃着简瞳的肩膀:“瞳瞳,你没事吧?别吓我!” 简瞳“哇”地一声哭出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活着吗?” “别怕瞳瞳,我们都好好的活着呢。” 简瞳搂住白景昕的脖子,眼泪滴落在他的颈间:“昨天是地震,今天是枪击,白景昕,我想回家,我不要在这里了。我好怕!我们回家好不好?” 白景昕不断抚摸她的后背:“好、好,我们明天就回、明天就回。” 正说着,一个炸弹顺着破掉的窗户被扔进了室内,不偏不倚正好滚到了白景昕脚下。说时迟、那时快,白景昕护着简瞳往后一扑,顺势钻进了柜台与墙壁的夹缝,与此同时,爆炸的碎片充斥着狭小的空间。简瞳的两耳轰鸣作响,暂时性失聪,而白景昕更严重一些,两只脚的脚面被炸得血肉模糊,鲜血从耳朵里流出来,眼前立刻白蒙蒙一片,他强打着精神,才扶着残破的柜台勉强站起,从脚上传来的剧烈疼痛,让他就快坚持不住了,汗珠和额头的血,一起流下。就在距离两人不到一米的地方,不知是谁的躯体,被炸成了两截,简瞳见状,尖叫着昏了过去。 第92章 谎言 简瞳醒来时,周围是刺眼的纯白色,房间内只有她自己,床铺很大、很舒服,有家具、家电,而她的手背上,正扎着点滴。她疑惑,这环境看起来怎么这么像医院? 她试着动了一下四肢,还好,活动自如,也没感觉哪个部位有特别的疼痛感。她掀开被子,提着吊瓶下床。卫生间就在室内,面积同样很大,上个厕所都好不习惯。 她轻轻转动门把手,打开了一条门缝,门口一个身穿迷彩、荷枪实弹的壮汉见她探出头来,立马恭敬的说道:“简小姐。” 简瞳小心翼翼的问:“呃,我这是在……什么地方啊?” “这是诚少爷的私人医院,白先生就在隔壁。简小姐放心,这里有一级的防卫系统,绝对安全。” “那,白景昕有没有事?我想去看看他。” 壮汉先是叫来护士给简瞳拔了针,又指引了方向:“简小姐,这边请。” 简瞳顺着他的指点往前走了几米,在旁边的房间停下:“是这间吗?” “是的。” 她四处环顾,才发现这走廊也是静谧得很,但每隔几米就有一个人持枪把守,看他们训练有素的样子,简瞳思忖着,莫不是袁诚的雇佣军? 她缓缓推开门,白景昕正躺在床上看报纸,见是简瞳,急得差点从床上跌下来。 “瞳瞳,你醒了?” 简瞳上前去扶他:“你的脚怎么样了?” “皮开肉绽,好在没伤到筋骨,估计十天半个月的都得用人扶了。”白景昕的双脚都被纱布裹得严严实实,也看不到里面的伤情。 简瞳担心:“疼不疼?” “呵呵,傻丫头,我一个男的哪儿会怕疼。没事、没事。”他宠溺地抚摸简瞳的头发,拍拍床边,示意她坐过来。 她靠在他的胸前,听着他强有力的心跳:“咱们出来这一趟,什么灾难都碰上了。我这辈子都没经历过地震,更别提枪战了。南部怎么这么乱?当街就乱开枪,我看还波及了好多无辜群众,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成了枪下冤魂,这帮人真是丧心病狂。” “这里就是这样的,边境么,三不管地带,又是交通要塞之地,为了势力范围你争我夺,再正常不过了。几年前,有一回我来这边,也遇见过枪战,但没有这么激烈。” 说话间,袁诚推门而入:“白老大,你这趟南部之行,出门前一定没查黄历,接二连三的出意外,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命中带煞呢。” 简瞳向袁诚问个好,便识趣的退出房间。 袁诚翘着腿坐在白景昕对面的沙发上:“白老大,枪击现场我去看过了,米线店的周围受损最严重,死伤也是最多。” 白景昕若有所思:“你想说什么?” “依受害者的伤情判断,应该是狙击手的远距离射击,人数还不少。而米线店的炸弹,却是有人故意扔进去的。不然,为什么只有米线店遭到了炸弹袭击,而其它地方却没有?” 白景昕的脸色愈发阴沉:“可想而知,这场袭击是专门奔着我来的。” 袁诚接道:“然后,再嫁祸于我。你出了事,是在我的地盘上,第一个脱不了干系的,当然就是我了。这人的手段高啊,一箭双雕。” “我知道是谁。” 袁诚摸摸下巴:“这些年你来南部的次数屈指可数,遭遇类似的事件,就有个两三次了。白老大,只能说这人啊,太嫉妒你了。” 白景昕的声音冷得可怕:“我也一样!他巴不得我死,我又何尝不想杀了他。只是我们谁都没成功过。” “我听说,老狐狸已经快不行了,他哪里还有精力做这事?自从他病入膏肓,他的实力就大不如从前,原本跟着他的那些手下,如今分崩离析、各自为政,都争着抢着去夺他的权,他那个败家女儿,根本不是这块料,我看老狐狸的家底儿,迟早要被她败光。曾经叱咤北方的风云人物,竟落到如此田地,可惜啊,真是可惜。” 白景昕冷笑:“他现在对我不足为患,我关心的是,那个恶毒的女人什么时候能去见阎王。” 袁诚半开玩笑说道:“她什么时候去见阎王,还不是你说了算。你可要小心,你都说她是恶毒的女人了,说不定这次袭击,就是她搞出来的。” 白景昕不自觉的握拳,怒气盘踞在胸:“若是我查出来她与此事有关,我定会让她付出代价!” “哈哈,什么代价?无非就是送她上路喽!这可不像白老大一向的行事风格,你啊,越来越仁慈啦。所以,你金盆洗手也是对的,保不准哪天你的心软就把你出卖了。” 是啊,铁腕出了名的白景昕,到底是从何时开始,胸口的某个位置逐渐变柔软了呢? 袁诚又说:“白老大,需不需要我的帮忙?” “暂时不用,家事而已,我自己处理。如果现在你的手就伸得太长的话,北方的那些势力会认为你是很严重的威胁,到时只怕有人联合起来剿杀你。” 袁诚点头表示赞同:“也好。相信白老大自有分寸。”他拍拍屁股起身:“行了,你就放心在这儿住着吧,出去也不安全。等你的伤痊愈我派专机送你回松江。” 白景昕迟疑:“可是那货……”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你别操心这事儿了,要是信得过老弟,你就全权交给我,我给你办得妥妥儿的。对了……”袁诚从身后拿出一个挎包:“白老大,你们在别院的行李明天会送过来。这是你妞的包,我手下的人好奇,翻开看了,结果,还真在你妞的手机里发现了点玄机。” 白景昕不悦:“阿诚,你怎么动瞳瞳的东西?” “白老大,你可别怪我,我信的是你,又不是你的妞。再说,干咱们这行的,还是要小心为上。稍有差池,就有可能万劫不复,搭上自己的命。” 白景昕接过那个挎包,翻了翻:“瞳瞳的手机怎么了?” “你自己看吧。那天吃饭的时候,我女人就瞧着你的妞有点反常,聊天也不好好的聊天,所问非所答,手机还紧抓在手里不放,一看就是心虚导致的精神高度紧张。所以我就开始怀疑了。” 白景昕点开其中的一个音频文件,听着里面传出的自己和袁诚的对话,他的眉头拧得愈发的紧了,指关节握出了清脆的响声。 袁诚一副看好戏的语气:“白老大,我先走了。呃,对你的妞下手温柔点儿。” 白景昕静静地在床上坐着,一动不动,脊背直挺挺的,他的心,从柔软开始一点一点的变冷、变硬。活了三十多岁,除了小敏,他还从未对哪个女人这样上心。他精明了小半辈子,一腔热情,就换来这个结果。的确,是他对不起她在先,可是,这么久以来,他对她的这些好,难道还不能弥补过去的错误吗?她为什么就非得抓着过去不放呢?难道,只有亲手将他送监,才能平复她的恨么?白景昕觉得自己像个天大笑话,他豁出命般的爱她,她不爱也就罢了,还把他的真心撕碎,踩在脚下。简瞳啊简瞳,我们两个人,到底谁的心更狠? 简瞳担心白景昕的脚,她在自己的房间转着圈圈,不时开门看看隔壁的袁诚走了没有。终于,当她再一次打开房门的时候,见到袁诚离去的背影远远消失在楼梯转角。她兴高采烈的走进隔壁房,一眼就瞧见了白景昕手里拿着的正是自己的包。 简瞳奇怪道:“咦?是袁诚帮我拿过来的吗?山区那边咱们是不是不回去了?”说着,便伸手去拿。 她第一个要查看的就是手机,其次就是那串钥匙链。 挎包里只有钥匙链,不见了手机,她有点慌,再定睛一看,原来手机被白景昕握在手中,心里更是咯噔一下,顿时闪现不好的预感,说话也张口结舌。 “那个……白景昕,你、你把手机给我一下,我……我想打个电话。” 白景昕的语气出奇的冷静:“你要给谁打电话?” 简瞳撒谎道:“给……钱川。” 白景昕递给她手机,直视着她的眼睛问道:“瞳瞳,你爱我吗?会有多爱?” 简瞳脸红,一时不知怎么回答这么直接的问题,支吾了半天才说出一句:“白景昕,你说什么傻话呐?”她想,这许多天的朝夕相处,聪明如白景昕,会看不透她的心已经全系在他一人身上了吗?即使她再不善表达自己的感情,她对他由浅至深的爱意,他应该是看得出来的吧?尤其是这两天,共同经历了生死,她对他的依恋更浓了。 白景昕清冷地说:“瞳瞳,你说,女人在撒谎的时候心里在想些什么呢?” 简瞳觉得他很是莫名其妙:“你怎么了?” 白景昕没再问,简瞳也没再说话,她已猜到了七八分,白景昕大概是听到她手机里的录音了。可是,那又能代表什么呢?就算她真的发现白景昕做非法生意的证据,她也打定好了主意不会交出去。人都有私心,她的私心就是,即使白景昕给不了名分,她也不会离开他,至少目前不会。 袁诚的佣人来送餐,简瞳准备先喂白景昕吃,然后自己再吃。从前总是他照顾她,现在也该轮到她来照顾一回了。 可白景昕压根儿没理,一只手扶着墙边另一只手拄着拐艰难地下了床,简瞳想去搀他,却被他躲开了。 简瞳讪讪的一摊手:“那,我先回房休息了。” “晚饭你端走吧,我没胃口。” 简瞳急道:“那怎么行,多少吃一点。你比我受伤严重,万一……” 白景昕不耐烦:“说过的话我不想再重复第二遍。” 简瞳无法,只好端着餐盘默默走开了。回到房间,她点开那两段音频,播放、暂停、再播放、再暂停,如此重复几次,搞得自己也很心烦,她干脆全部删除,懊恼地把手机丢在床上。 待简瞳走后,白景昕按了呼叫铃,叫人来搀扶他。下午他俩前脚刚进了医院,后脚袁诚就从自己府上派了两名佣人过来照顾白景昕的饮食起居。只是那时白景昕想着若是有佣人在,他和简瞳的独处会不方便,就寻摸着要打发走。这还没等开口遣佣人回袁府,就发生了刚才的事,恐怕还得把佣人继续留下才行。他打算减少和简瞳的碰面,让自己先冷静几天再说。 从床到卫生间再到床,这几步路纵然有人扶着也走得很艰难,重新躺回床上,白景昕已是大汗淋漓,气喘吁吁,就只在早上和袁诚吃了那么一点东西,经过这一天的惊心动魄,早就消化掉了。虽然很饿,仍是不想吃,他索性差女佣去熬个汤,看来也只能喝点稀的垫垫底儿了。 昊然打来电话:“白哥,你们遭遇伏击的事我刚刚得知。究竟怎么回事?” 白景昕开门见山:“袁诚怀疑是老狐狸干的。” 昊然直咬牙:“都是将死之人了,还搞这么多事。” “我还没说完,那只是袁诚的怀疑,不是我的。” “白哥,你觉得会是谁干的?” 白景昕并没有直接回答:“如果我是老狐狸,这个时候我最想做的事是如何保命,而不是去消灭对手。何况,他也没有这个能力了。” 昊然不解:“那还会有谁?在松江,除了老狐狸,既与咱们不合、又有这么大势力的人,应该是寥寥无几。就算有,在袁诚的地盘上动手,胆子也真够大的。” 白景昕忽然换了个话题:“林小姐这几日可还安分?” “据眼线汇报,她就是找几个狐朋狗友打打牌、逛逛街、喝喝茶,也没什么特别。” “林莉在松江的朋友可就只有瞳瞳和钱川,狐朋狗友,她又是怎么认识的?” 昊然大呼:“白哥,我好像上那个女人的当了!” 第93章 作恶 松江。 就在枪击事件发生的一个小时之后,林莉接到了从南部打来的电话。没等那边说完,林莉暴跳如雷,破口大骂:“白养了一群没用的东西!这点小事都做不好!白吃了我那么多的粮食!” 末了,摔了手机还不解恨,楼上楼下的把家里一通乱砸才算解了气。张松的手下提着箱子来给林莉送钱的时候,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厨房的锅碗瓢盆掉在地上稀巴烂,电视被什么东西给砸穿了,真皮沙发用剪子剪成一个个大大小小的洞,床上的被褥残破地散落了一地,玻璃也被砸碎了好几扇。 那人结结巴巴地说道:“林小姐,钱……钱送来了,你看这……我……我找人来收拾收拾?” 林莉剜了他一眼,气急败坏地指着他:“蠢货,全都是蠢货!居然还能让他给逃了!还不快滚!看着就烦!” 那人连滚带爬的跑了,林莉过去把箱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摆放着的,是一摞摞崭新的钞票。 林莉如今的生活是不缺钱的,张松的财产任她随意挥霍,可她花钱的时候却没了从前的满足感,反而内心充满了焦虑。最近,她刚发现了个新乐子,就是撕钱。把钞票一张张的撕成碎片,再往天上一抛,看着花花绿绿的颜色从空中掉落,她就异常的兴奋,仿佛有着极大的满足感。张松最不缺的就是钱,她每天都要撕个十几万,才能睡得踏实。 她的肚子日渐圆润,孕期反应很大,更使得她经常莫名的烦躁,当撕钱都无法排解的时候,她干脆深更半夜的出去飙车,遇到行人也不减速,就那么直直的冲上去,每当车身碾过人的躯体,她都开心的大喊大叫,又唱又跳,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填补她的空虚。才十来天的时间,就有三个无辜路人遭遇不幸,一死两重伤。 张松的公司已经交到林莉手中了,她根本无心管理公司,不论是签署文件还是开股东大会,胡乱的做决定,甚至无故与生意伙伴毁约,大把大把的违约金,说付就付,毫不客气。弄得张松好几家产业的员工怨声载道,纷纷辞职的辞职、跳槽的跳槽,当初跟张松一起打拼了几十年的元老们,被林莉辞退得所剩无几了。明眼人都瞧得出来,她这是在把张松辛苦得来的天下往死里毁。 对于林莉的所作所为,白景昕是知道的,但他并没有加以阻止,一是,他根本就没有必要去理会林莉的一切,再则,他所持的百分之三十的股份,昊然已经找律师鉴定过了,其中的大意就是,要他和林莉的婚姻关系存续期满五年才能生效,并且如果将来婚姻关系解除,这些股份还是要归林莉所有。所谓的赠与股份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既卖了人情,又不会吃亏。所以,白景昕任由着林莉去折腾,他只需要冷眼旁观,之后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当林莉又一次在深夜交通肇事时,就没有那么幸运了,她正得意的忘乎所以,被巡逻的警察逮了个正着。小警察是新人,刚上岗没几天,工作热情极高,任凭林莉像个跳梁小丑一般对他张牙舞爪,就是不为所动,林莉搬出张松和白景昕的名字也没能管用,不巧的是,这个从外地考入松江警局的小警察根本就不认识这两个响当当的人物,一丝一毫的情面都不给,硬是带她回了警局关了一夜。 按照程序,需要有固定工作的人来保释,才能放她走,林莉把手机翻了个遍,最终打给了钱川。 钱川早上刚到办公室还没坐上一分钟,接到林莉电话时他十分的意外,两人基本上断了联系,最近一次得知她的消息,还是在八卦周刊上看到的她结婚的新闻。对于她的变化,钱川也是颇为感叹,从前敢爱敢恨、重情重义的姑娘,如今变得冷血无情、歇斯底里,他惋惜,更痛心。毕竟,这三个人在共同相处的两年多当中,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可现在,他与简瞳站一队,林莉又与简瞳决裂,于是,三人早已分崩离析。 付了保释金,钱川见到了林莉,她的面容比从前更显憔悴。林莉是巴掌脸,身姿娇小,长得好看,而眼前的妇人,却双眼空洞,背脊佝偻,肌肤焦黄,只有妖艳的大红唇格外刺眼,凸出的腹部与她的身材极不成比例,像是老了十几岁。 钱川一句话没说,快步走在前面,林莉摇摇晃晃地跟着,那单薄的肩膀,刮一阵风都能将她吹倒。林莉颤抖着点了支烟,钱川再也看不下去了,气愤地上前夺了扔在地上,一只脚用力的踩。 林莉尖叫:“你干什么?” 钱川指着她:“你看看你自己,都变成什么样儿了?” “我成什么样了用你管?!你算干嘛的!” 钱川气得双手叉腰:“好!不用我管!那你还给我打什么电话?我看就应该让你在里面多呆几天,好好反省反省!” 林莉的表情立刻变得很委屈,揪着钱川的衣角,可怜巴巴的说:“千万不要,我的孩子可不能受委屈的,你也不忍心让它受委屈,对吧?”然后又摸摸自己的肚子:“宝宝,你看你钱叔叔多凶啊,你快跟他说说,别这么凶了,要不然你该害怕了。” 钱川气急:“你别装了!你的那点破事儿我早都听说了。我问你,上个月的几起交通肇事案都是你做的吧?” 林莉装无辜:“不是我、不是我。我怎么能做那种事呢。” “你还狡辩!虽然那几个事发路段都没有摄像头拍下你,但有目击者看到了你的脸,只要警方的拼图完成,你就是通缉犯了。” 林莉连连后退,诚惶诚恐,双手不停地摆着:“我不是通缉犯、我不是通缉犯!我父亲是张松,我丈夫是白景昕,谁敢抓我,我看谁敢抓我!我才不是通缉犯,不是我做的!” 钱川重重地扇了她一巴掌,林莉顿时眼冒金星,几欲站不稳。 “这一下,是替包子打你的!” 林莉又是歇斯底里的叫:“你凭什么替她打我!我看你们都是活腻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只要一声令下,你们就全都死无葬身之地!我可不是从前的林莉,无权无势,任人欺负!” 钱川一步步走近她:“好啊,那你来吧,现在就杀我,来啊!” 林莉被他的气势吓到了,又秒变可怜相:“钱组长,你从来都没大声和我们说过话的,你一直都那么温吞,对我们又贴心,怎么说变就变了呢?” “你都变了,我为什么不能变?莉莉,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做了这么多坏事,每天晚上睡觉不会做噩梦吗?” 林莉捂着耳朵蹲在地上哭:“我无时无刻不在做噩梦,我每日每夜都睡不着,从来没睡上完整的一夜。我……我好害怕,钱川。” 钱川心软,扶起她,耐心的说:“行了,先不说这些了。你饿了一晚上了吧?走,我带你去吃早饭。” 两人在警局附近的小吃店点了早餐,林莉默默的用勺子舀着粥,刚才进卫生间又是一通干呕,没什么胃口,吃不下主食,只能喝些粥了。 钱川早上在家吃过饭了,为了陪林莉,他又喝了碗豆浆。豆浆还算比较温,于是他又摸了摸粥碗,发现没有温度。他喊老板:“这粥怎么是凉的?” 老板为难的说:“真是不好意思,这都快十点了,早餐时间早就过了,就剩这么一点粥,总不能为了一两个客人我们再单独做一锅啊。” “那,微波炉总有吧?给热一热也行啊,怎么能让孕妇吃凉的呢?” 老板忙说:“微波炉有、微波炉有,我这就去热,稍等。” 林莉无所谓的样子:“反正我也吃不下。” “我又不是为你,就算你不吃,孩子也得吃。”钱川没好气的说:“你瞧瞧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这就是你非要嫁白景昕的下场!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林莉踹了旁边的椅子一脚:“你懂什么!” “我是不懂,不懂你怎么会变得这么不可理喻!别人伤害了你,你就继续去伤害其他人。当初确实是包子做错了事,那你自己说说,你就一点责任都没有吗?” “我有什么责任?!要不是她非调查我,还曝光了我和张松的关系,我至于是现在这个样子吗?她倒好,攀上白景昕了,我就活该被张松糟蹋吗?” 钱川连连摇头:“是不是她曝光的其实你心里清楚!所以你就报复白景昕,报复包子?白景昕对包子有多好,你又不是不知道,你非要拆散他们,真恶毒。” 林莉冷笑:“你倒是大方,我怎么记得前段时间,你被人打骨折,还住进了医院,跟白景昕有关呢。” “一码事归一码事,只要他对包子是真心的,我可以不计较。” “呵呵,你真伟大。这么着吧钱川,万一将来哪天,白景昕不要我了,你娶我啊。” “就你这么个作法,白景昕迟早不要你。”钱川接过来老板热好的豆浆,放到林莉面前:“赶紧喝吧,喝完送你回家,我也好去上班,我可是请了假出来的,这个月满勤奖又泡汤了。” 林莉低着头用吸管一口一口地慢慢吸着豆浆,她不想让钱川看见她哭了。钱川说的对,这一切都是她自己作的,路也是自己走的,又能怪得了谁呢。 第94章 回程 一连两天,简瞳都没有去白景昕的房间,白景昕也没过来找她,两个人各自怀揣心事,都希望对方能主动给自己一个解释,然而,谁都没能先开口。 简瞳受伤不严重,在袁诚保镖的陪同下,还可以下楼到院子里遛弯。每到这时,白景昕就拄着拐站在窗前望着她,久久收不回柔情的目光。简瞳喜欢在花坛边闻花香,她坐着坐着就发了呆,还独自流眼泪,白景昕多想扔下双拐跑下楼去拥抱她,可是,一想到她有可能已与警方合作来调查他,白景昕就痛心不已。 袁诚每天下午都会来跟白景昕谈事情,之后两个人还会一起喝喝茶、聊聊天,其实他俩都清楚,与对方的关系亦朋友亦对手,既然当前的形势注定了两人的合作,与其去操心将来,不如珍惜当下,目前来看,两人都把对方当成是忘年交了。 晚上临睡前,照例跟昊然通电话。 “白哥,你复制的u盘,是加了密的,估计还要费一些时日才能破解。” “好。” “还有,白哥……”昊然思前想后,决定还是告诉他:“我发现,这些年其实慧姐与那小子一直都有联系。” 昊然嘴里的“那小子”当然是所指白林,而白景昕听闻丝毫不惊讶:“哦,是么。” 昊然很意外:“白哥,你该不会一直都知道吧?” “他从小就喜欢小慧,一直都跟她有联系也很正常。你是怎么发现的?” “我开车的时候无意间发现慧姐进了一家饭店,和她吃饭的人就是那小子!” 白景昕的反应依旧很平淡:“哦。” “白哥,你说他打慧姐的主意,会不会是让慧姐帮他找我们的把柄?” “你不信小慧?” “我当然信慧姐,我就怕这小子对慧姐起了歪心。” “呵呵,要有别的心思早就有了,不差这几日。” “那你们什么时候回来?”昊然对白景昕的伤势毫不知情,他以为就只是小小的皮外伤罢了。 “再过段时间吧。u盘破解了第一时间告诉我。” 白景昕刚挂了手机,有人在敲门。白景昕不假思索的应道:“请进。” 竟是简瞳。 这两人在对视的片刻,都愣了神。 简瞳小声说:“我……我就是来问问,你有没有……看见我的耳机。我找了好几天了,都没找到,就想过来问问,是不是落在你这儿了。” “没看见。” “哦,那,我走了。”简瞳失落的正要关门,白景昕叫住她:“瞳瞳。” 简瞳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什么事?” “过来陪我坐一会儿吧。” “好。”简瞳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慢吞吞的走进去,内心翻江倒海。 白景昕示意她上床,简瞳脱了鞋子,顺从地爬到他的近前,枕着他的双腿。 “瞳瞳。” “嗯?” “你不想对我说些什么吗?” “你看到了什么,那就是事实,我不想解释,说了你也不会信。”不争气的眼泪怎么擦也擦不掉,没一会儿的工夫眼睛都肿了。 “你说吧,我听听。” 简瞳缓缓开口:“的确有一个警察来找过我,是他让我找一些关于你的证据,可我即使录了音也并不会交给他。你信吗?” 白景昕轻轻揉着她的头发:“信,只要我的瞳瞳说了,我就信。” 简瞳坐起身,看着他:“白景昕,我真的不会出卖你。以前,也许还有这个可能,因为那时我恨你,是真的特别恨。可现在,我根本不会这样做。” 白景昕掂起她的下颌,摩挲着她的唇,玩味的说:“为什么不会出卖我?你还是不肯承认你爱上我了吗?” 简瞳脸红:“只是有一点喜欢,不是爱。” “有什么分别?” “有……有吧。”简瞳话语刚落,白景昕铺天盖地的吻就侵袭而来,他憋得太久,憋得自己都快发了疯,一想到她独自坐在花坛边一副委屈的小媳妇儿样,他就恨不得把她揉碎,塞进自己的身体里。这一夜,简瞳稀里糊涂的就被他吃干抹净,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搞清楚这对于一个手坏脚坏的人是如何做到的。 从那晚开始,简瞳就和白景昕住在了一间,白天,她用轮椅推着他下楼转转,到了晚上,两个人并排躺在床上聊天。白景昕跟她说了很多从没有提及的那些经历,简瞳也和他讲自己上学的趣事,不知不觉中,两人的感情迅速升温。简瞳想,自己果然越来越喜欢白景昕了,也许就是这一点一点的喜欢,逐渐的汇聚成了爱。简瞳不得不承认,她确实比以前更喜欢他了。 当他们回到松江的时候,北方已步入了冬天。袁诚派了专机外加十个贴身保镖一直把他们护送进了白府。等入了家门,简瞳这才真正的踏实了。在首府的这些遭遇,让她对南部心有余悸,就连白景昕提议春节去南部海滨城市鹭岛度假,都被简瞳给否了。她只想这段时间安安稳稳的待在松江,等春节再回家过年,除此之外她哪儿都不愿意去。其实她早就归心似箭了,可又不能让家里人知道自己辞了职、还和一个男的同居,思想保守的父母绝对不会接受她这样做的。所以,就只能等春节假装报社放了假再回家了。 景晨的忌日快到了,上午,简瞳和白景昕去花店订了鲜花,下午,白景昕没回公司,陪着简瞳逛逛街。白景昕的伤已痊愈,除了手臂和脚上的疤痕,也没什么大碍。 提着不少购物袋刚要下电梯,简瞳一眼就瞧见了不远处钱川正和挺着大肚的林莉有说有笑地在母婴用品专柜买东西。白景昕起初还奇怪:“瞳瞳,怎么了?” 简瞳呆愣地站在原地,眼睛直勾勾地注视着前方的两人,白景昕顺着她的目光望去,一抹冷笑随即挂在唇边,呵,冤家路窄啊。 钱川先看见了他俩,他的表情略显尴尬,主动走过来打招呼:“包子,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简瞳盯着他半晌才问:“你怎么和莉莉在一起?” “我、我们……” 林莉的腰身一扭一扭的,完全没有孕妇应有的矜持。她趾高气昂地挎上钱川的胳膊,似在向白景昕示威一般:“呦,真是巧喔,老婆陪别的男人逛街,老公就陪别的女人逛街。白景昕,咱俩这应该叫臭味相投呢?还是应该叫心有灵犀呢?” 白景昕冷眼旁观:“随便,你开心就好,不需要问我。” “哎呦喂,这才刚结婚没几个月,就跟人家貌合神离的,我还真担心我老公熬不过这十年呢。老公,你一定要挺住噢,十年而已嘛,很快就过去喽。反正你对我也没感情,那我找别的男人,也算不上是给你戴绿帽子,你说是吧。” 这话明显就是说给简瞳听的,可简瞳关注的重点并不在此,她发现,林莉对钱川又挎又搂,钱川居然没躲开。这两人,若不是提前编排好的,那就一定是关系进展得非比寻常了。 钱川对林莉的言行十分不满:“莉莉,你这是干什么,白总好歹也是你的丈夫,你在大庭广众之下不给他面子,其实最难堪的人是你。” 林莉气得狠掐了他一把:“钱川,你可真行!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那天你当着我的面说什么了?你说你不会放弃我,会照顾我、会改造我。可现在呢?一见这个女人,你就什么都忘了!” 钱川一闪身,避开她的手:“莉莉,我那样说,是在你保证能悔改的前提下。你看你,成什么样子。” 白景昕面不改色:“感谢钱先生这么照顾贱内,白某人不胜感激。” 简瞳拉拉他的衣袖:“我们走吧,我想回去了。” 钱川似有话要说:“包子,你等一下。” 林莉怪里怪气地哼着:“你上赶着巴结人家,人家可不一定乐意理你呢,别自找没趣了。” 简瞳拽着白景昕便走:“钱川,我还有事,你……给我打电话吧。我走了,再见。” 白景昕在地下停车场取了车开到商场门口接简瞳,发现她仍在发呆。白景昕干脆径直抱起她扔上车,简瞳惊呼:“哎呀,你干什么呀?” 白景昕一边给她系安全带一边说:“自己的女人总想着其他男人,这可不行。” “没有,我不是在想钱川,我是在想莉莉。” “想男的不行,想女的也不行。” 简瞳气恼地捶他:“你可真霸道。就算我想钱川,那又怎么样?我就想他、就想他!” “好、好,你想,尽管想,大不了,我再送他进一次医院。” 简瞳叉腰:“你敢!” “看我敢不敢!” “你这就是赤裸裸的嫉妒!嫉妒我和他关系好。” 白景昕却不以为然:“我有什么可嫉妒的,我自己的女人,我最了解,你要跟他,早跟了,还能轮到我?” 简瞳正想说什么还击,手机铃声急促地想起,陌生号码。 她犹豫着接不接,白景昕说着风凉话:“老情人儿?不敢接?” 简瞳瞪他一眼便接起,居然是钱川。 “包子,莉莉摔倒了!还流了好多血!你们快回来!快呀!” 第95章 U盘 简瞳让白景昕送她去医院,白景昕不肯,简瞳一气,干脆下了车自己走,白景昕拗不过她,只好又把她丢上车,开去了医院。 钱川正等在急救室门口,尽管表情如常,但简瞳还是从中觉察出一丝担忧的痕迹。 白景昕并没有理钱川,径直坐在走廊的椅子上,一副看好戏的语气:“胎儿没了岂不是更好,不然我还得亲自动手,麻烦!” 简瞳怼了他一拳:“好歹也是你的孩子,你就不会积点口德!” “我可没有承认,即使生了也不能姓白,我可不想污染了我们白家的血脉。” 简瞳气得直瞪他,不再同他说话,问钱川道:“莉莉怎么回事?我们走的时候不是还好好的?” 钱川连连摇头:“天天踩着高跟鞋,又是吸烟又是喝酒又是飙车的,不出事才怪。” 简瞳回想起林莉刚才好像是穿着一双十多厘米的高跟鞋,莫非是不小心滑倒了? 有医生从急救室走出来,简瞳和钱川忙围上去。钱川先开口:“医生,她怎么样了?” 简瞳却道:“一定要保大人,孩子是次要的。” 白景昕在一旁幽幽说道:“当然要先保孩子,大人的命可不重要。” 钱川一跺脚:“医生,大人和孩子能不能一起救?” 医生摘下口罩:“你们别着急,患者和胎儿暂时都没有危险了。但是一定要注意,这高跟鞋是万万不能再穿了。孕妇的心也够大的,这都几个月了,还穿高跟鞋呢,没流产就算万幸了。再说了,什么保大人保孩子的,到了医院,当然首要是抢救孕妇,何况,就算是想现在生,胎儿还没足月,能不能成活还是个未知数。你们啊,不要关心则乱。” 钱川道谢:“谢谢医生,是我们太着急了。” 正说着,林莉被护士从急救室推出来。 她的大眼圆睁且空洞,任凭钱川怎样叫她,她就是不理,眼睛也不眨一下。简瞳没敢凑上前去看,担心林莉见了她,情绪会激动。 医生说道:“好了,患者已经醒了,精神状态看上去不太好,你们可以陪陪她,时间不要太长,最好让她留院观察两天。” 正要跟着护士后面进病房的简瞳,被白景昕一把拉了出来。钱川识趣的说:“我在这里陪她吧。” 简瞳点头:“好。那你劝劝她,别总让穿高跟鞋了,多危险啊。” 钱川犹犹豫豫的说:“其实,莉莉不是因为这个摔倒的。” 简瞳意外:“那是怎么回事?” “本来你们走了之后,我就想送她回去,这还没走到停车场,突然从路边冲出来一辆车,幸亏我及时拉住她,才没被撞,不然后果不肯设想,不过她还是崴了脚摔倒了。” 简瞳忧心忡忡:“车主呢?没有道歉吗?” “早跑了,溜得比兔子还快。说来也奇怪,我陪莉莉出来了好几次,每回都会遇到惊险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为之。”说罢,眼神飘向了白景昕。 简瞳顿时明白钱川的话里有话,白景昕无所谓的表情:“清者自清,浊者自浊,还请钱先生不要含沙射影。” 两人对视良久,谁也不让步,周围的气压立刻变低。简瞳拉着白景昕就走,生怕这两个人打起来。 “钱川,明天我就不来了,你好好照顾莉莉。” 一直到进了车里,简瞳才忍不住发问:“白景昕,钱川说的是真的吗?” “什么?” “莉莉的每一次意外。” 白景昕发动了车子:“我可没有闲工夫去探究不相干的事的可信度。” 简瞳失望:“你为什么总是这样呢?人在做、天在看,你就不怕将来有一天全都找上门来吗?” “我怕什么,又不是我做的。” “和你说不通了。你在前面路口放我下来,我想自己走走。”对于白景昕的死不认账,她简直是无语,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简瞳正一个人在街上漫无目的的走,接到一个陌生号码的来电,是女人的声音,像在哪里听过。 “是简小姐吗?” 简瞳警觉:“你是谁?” “如果你现在方便的话,就到清心茶艺来。你来了就知道。切记不要跟任何人说你的行踪。” 这句话在简瞳听来格外耳熟,曾经白林也是这么叮嘱她的。这个女人神神秘秘的,难道,也是一个警察? 她的当前位置距离清心茶艺不远,走路十多分钟就到了。简瞳留了个心眼儿,并没有直接进门,而是躲在茶艺门口的一棵树旁,透过玻璃窗观察里面的情况。 客人三三两两,有一个女人坐在窗边,不时看看表,像是在等人。 那女人甚是眼熟,简瞳再定睛一看,这不是袁诚的女伴吗?女人发现了她,站起身微笑着朝她摆摆手,简瞳再无处可藏,只好走进门去。 袁诚的女伴大方的主动伸手:“你好,简小姐,我叫季初夏,我们见过的。” 简瞳迟疑:“你不是在南部吗?怎么到松江来了?你和袁诚一起来的?白景昕知道吗?” “简小姐,时间紧迫,我就开门见山了。晓凡……我是说,林晓凡生前是不是给了你一样东西?” 简瞳大吃一惊:“你是……” “我是晓凡的朋友,她那时预感到可能会遭遇不测,但身边没有一个可靠之人可以信任,情急之下,想到了你。” 简瞳不可思议:“你和林晓凡居然是朋友?真是太令人意外了!” 季初夏拿出自己的手机,给简瞳看一条短信,上面只有简明扼要的四个字:“松江,简瞳。” 简瞳耸肩:“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钥匙链上有一把钥匙、一个毛绒的小粉兔子和一枚半月,半月上面还镶嵌着七颗水晶。” 简瞳大惊失色:“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钥匙和半月,是我交给她的。而那个毛绒兔,是粉丝送的。我说得可对?” 简瞳从小挎包里拿出钥匙链一看,与季初夏口中描述的一模一样,她还特意数了数半月上的水晶,不多不少,正好七颗。 “你到底是什么人?”简瞳直觉,这个女人一定不是袁诚女伴那么简单。 季初夏笑笑:“其实告诉你也无妨。我是南三角地区的国际刑警,晓凡的案子发生在松江,我本无权越区调查的,但她既然把这个信息传达给我,我就有义务查明她的死因。我们俩是高中同学,同窗三年。我专程来到松江,就是为了取她留给我的东西。” 简瞳把钥匙链放到季初夏的面前:“那,她的死,会与这个东西有关吗?” “我敢肯定,百分之百有关。” “我以为就是普通钥匙链,一直没看出来有什么玄机。” 季初夏熟练地从钥匙扣上分别取下钥匙和半月,半月上分布的七颗水晶正好卡在钥匙的凹凸处,“啪”地轻声一响,竟然在半月内部弹出一个u盘。 简瞳瞠目结舌:“原来……原来是这么用的啊。” “对,这其实并不是哪扇门的钥匙,它只是u盘的解锁。当初晓凡向我要了这加密的u盘,是想要搜集一个人的犯罪证据。她怀了那人的孩子,可她很爱那人,她以为,把证据拿在手里,那人就会回心转意,让她生下孩子。谁知,没过多久,就出事了。” 说着,季初夏的眼睛湿润,真情实感流露,看得出来,她应该是与林晓凡的关系非常要好。 林晓凡口中的“那人”,简瞳就算再怎么装傻充愣,也知是谁!可她却决定继续装傻下去。今日不同往日,以前,她恨白景昕,恨不得他进监狱;如今,她爱上了他,她怕,白景昕真的做坏事被抓了把柄。还不如,做个鸵鸟,她不看不听,就当白景昕是一个正经商人,从没做过非法的勾当。 简瞳还有疑问:“第一次见面,你就知道我是谁了吧?那你为什么不说呢?” “在那种情况下,我怎么向你挑明?何况,我开口跟你提u盘,袁诚就会发现我的身份。” “他不知道你是警察?” “当然。要不他怎么会留我在身边?”季初夏苦笑:“他若知道我是警察,第一个举枪杀我的,一定是他!他可能……也怀疑过,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罢了。” “你就不怕我告诉白景昕?白景昕再去告诉袁诚?” 季初夏十分坚定:“我相信你不会。”说着,又瞄了眼u盘,这一看不要紧,惊慌失措:“简小姐,这u盘,自始至终都在你手里吗?有没有别人看过或是朝你借过?” 简瞳不解:“当然没有,我一直放在包里。我都不知道这是u盘,又有谁能瞧得出来这是什么物件。” 季初夏指着从半月内部弹出的usb接口:“你看,这个位置,有两道划痕。” 简瞳仔细观察了半天,才找到她说的所谓划痕:“又细又浅,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是有加密功能的u盘,国际刑警专用。读写一次,便会留下一个痕迹,到第十次,自动销毁。第一条划痕,应该是晓凡存了东西进去造成的,这第二条划痕,是被复制的迹象。看来,是有人抢先一步下手了。我怀疑,这动了u盘的人,就是加害晓凡的人。” 虽然简瞳对季初夏所说的那些,半信半疑、似懂非懂,但从头至尾,有一件事她明白了八九分,就是,这一切的所作所为,白景昕有最大的嫌疑。 第96章 决裂 自己是怎么回到白府的,简瞳毫无印象了,她只知道,这个真相就如同一把刀子,把她几欲陷进去的真心,一点点的从身体里剥离开来。 天空飘着雨夹雪,简瞳湿了一身,进了白府已是天黑,白景昕沉着脸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倒是刘姨见她回来了一脸的担忧:“瞳瞳,你去哪儿了?怎么都不接电话?瞧你这身上淋的,快去洗洗澡暖暖身,我煲了汤,等会儿喝一碗。” 昊然端着汤碗递上:“包子,还是先喝了再洗澡吧,太冷了。” 简瞳没顾上刘姨和昊然,径直走到白景昕近前,把毛绒兔扔到他的手上:“白景昕,你看着眼熟吗?” 白景昕拾起煞有介事地端详一番:“挺好看的,只是颜色有些脏了,在哪里捡的?” “你和我在一起这么长时间,你都不知道我包里有这么一个钥匙链吗?” 白景昕耸耸肩:“我怎么知道你钥匙链是什么样的。” “你敢发誓你没有动过?” “当然!” 简瞳又走近一步:“那好,你起个誓,如果你骗我,你就永远失去我。” 白景昕的嘴角抽动,他站起身:“瞳瞳,你这又是何必,钥匙链而已。你喜欢,我可以再买十个百个给你。” 刘姨不明所以,还劝道:“昕昕啊,你和瞳瞳是有什么误会吧?你看你这个孩子,就不能让瞳瞳放个心?” 昊然拉走刘姨:“妈,白哥和包子的事,咱俩就别跟着掺和了,回屋吧。” 刘姨还犹豫:“可是……” “走吧,妈。” 客厅里瞬间只剩两个人,简瞳还在坚持:“白景昕,如果你没动过,为何连发誓都不敢?” 白景昕搂上她的肩膀:“好,如果发誓能让你安心的话,我照做就是了。” 简瞳一闪身,躲开他的手:“白景昕,你说,你为什么总是在我想下定决心好好爱你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让我失望呢?你明明就动了这个u盘,怎么就不肯承认?” 白景昕脱口而出:“不过就是一把钥匙,瞳瞳,你想多了。” 简瞳灰心地一笑:“白景昕,你还说你没动过,你怎么知道这上面就一定是一把钥匙?” 白景昕暗恼,着了她的道儿了。 他想解释:“你听我说,瞳瞳,u盘里的东西,很有可能对我不利,所以我必须要弄清楚到底是什么内容。” 眼泪又不争气的流下:“那你可以和我商量啊,你凭什么就断定我不能与你站在一边?就因为我给你和袁诚录了音吗?” 白景昕试探着抱她:“你让我发誓,好,我现在就发誓,我绝不再隐瞒你任何事。” 简瞳抬起泪眼:“白景昕,你不觉得你现在无论说什么都格外的苍白无力吗?” 白景昕着急道:“那你想让我说什么?” 简瞳低头不语,咬着嘴唇半晌,才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般开口:“白景昕,你看,我们互相都不信任彼此,猜疑、防备、争吵,实在太累了。所以,我们还是算了吧。” 他捏着她双臂的手劲不自觉地增大:“算了是什么意思?” “算了就是算了啊,与其这样质疑对方,不如……分开,对我们都好。” 白景昕不敢置信地掐上她的脖子:“简瞳,你再说一遍!” 简瞳毫不退缩:“我想过了,我和你,真的是两个世界不同的人,我只想过普普通通、平平凡凡的日子,不想总是担心你哪天因为坏事做尽遭了报应,更不想亲眼见你进了监狱。白景昕,就算你再厉害、再有能力,又能在松江一手遮天多久呢?做了违法的事,终究还不是逃不开法律的制裁。” 白景昕气急败坏:“只要没有确凿的证据能证明我违法,我就仍是一个奉公守法的商人,仍是松江商界的传奇人物。” 简瞳摇头:“u盘我已经交给警察了,一旦被破解,你就逃不掉了。” 白景昕冷哼:“那也得有本事抓我才行。”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 白景昕指着她:“别跟我说这些!简瞳,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铁了心要离开我?!” “是!” 他二话没说,捡起搭在沙发上的外套抬腿就走:“我去‘明月夜’,简小姐自便吧!” 白景昕的身影消失在雨雪纷纷的夜幕中,简瞳蹲在地上哭得喘不上气,佣人见状不敢多言,都躲了出去。昊然和刘姨在各自的房间,也不清楚这客厅的状况。终于,简瞳的眼前漆黑一片,昏了过去。 白景昕在“明月夜”叫了十来个小姐作陪,一杯接一杯的喝着,来者不拒,小姐们有些时日没见白景昕了,如今他的突然出现,让她们都兴奋不已,自然陪酒也更加卖力。末了,白景昕还把几个颇有姿色的小姐带去了星河酒店的房间。自从和简瞳同居以来,他有半年多都没来这里了,除了日常的打扫,这个房间再没人上来过。此刻,白景昕正和这几位小姐翻云覆雨,那醉生梦死的感觉,让他暂时忘却心中的烦闷。 宿醉的头疼之后,白景昕烦躁地把小姐们赶走,独自一人躺在床上,又喝起酒来,也不管酒水洋洋洒洒地弄脏了床单和自己的衣服。他就是不明白,简瞳可以不原谅他,但她为什么非要离开呢?呆在他身边与是否原谅他,并不冲突啊。曾经,他略施手段将简瞳囚在自己身边,没过多久,她还不是照样被他打动、对他产生了好感,怎么这一次就非走不可呢。实在是想不通,他气得把酒瓶摔出好远,险些砸到了落地的玻璃窗上。 昊然打来电话,白景昕接起便说:“如果你是让我回家哄她的,那你就不要说了。我这几天都不会回去了,我在星河住几天。” “白哥,u盘破解了。” 白景昕腾地坐起:“你说什么?破解了?” “其实加密并不复杂,只是我们给想复杂了。也是,警察能有什么高明的加密手段,还不是雕虫小技。” “里面什么内容?” “如白哥所料。” 白景昕跳下床:“这个林晓凡,我还真是小看她了!” “我猜,她应该是入侵了你的电脑。” “我的电脑有密写符,这都能破译。林晓凡啊林晓凡,她当演员屈才了,应该当警察才是,而且,还应该是个卧底警察。” 昊然迟疑一下:“我猜测,她是还没来得及把u盘交给她的上线就被人杀了。” 白景昕继续说道:“她的这个上线,就是与瞳瞳见面、拿走u盘的人。昊然,你去查查,昨天,瞳瞳下了我的车,她又跟什么人接触。” “这恐怕需要时间。沿街的监控录像并不那么容易调取。对了,白哥,你不是在包子的手机里又安了个追踪器了么?” “我怕被她发现了,又像上次那样跟我闹,所以,刚从南部回来,我就给删除了。对了,瞳瞳的情绪有没有好点?” “我妈昨晚就送她去医院了,说是哭太久消耗体力,再加上体虚,所以还需要在医院住几天。” 白景昕悬着的心稍稍放下:“那你让刘姨多煲鸡汤给她喝。她的嘴挑剔得很,记得一定让刘姨把乌鸡煮透了倒掉第一锅汤水再熬汤,多放些姜。” “知道了。” 这边,白景昕握着手机在窗前久久不能平静,而那头,昊然正在简瞳的病房里。 昊然无奈道:“包子,你为什么非要离开白哥不可呢?你们共同经历了这么多曲折坎坷,你好不容易才敞开心扉接纳了他,就因为这,你就要离开?包子,我认为对白哥不公平。” 简瞳苦笑:“无所谓公平,你难道让我眼睁睁看着他进监狱吗?那对我来说更残忍。所以,及时抽身,或许才能让自己好过。” “假若白哥真出了事,还有我和慧姐呢,我们都会替他顶罪。何况,我们做事一向小心谨慎,警察想抓我们把柄,根本就是无从下手。不然,你以为我们白氏何以在松江立足这么久。” “昊然,我想要一个安稳的生活,而不是诚惶诚恐的生活。就因为经历的太多了,‘安稳’二字才更显弥足珍贵。” “唉,你和白哥这对苦命鸳鸯,这相爱相杀的日子何时才能到头?” “呵呵,昊然,你还是我的朋友,不会变。” 昊然只好说:“包子,你开心就好。” 医生敲门进病房送检查报告单:“简小姐,你已经怀孕四十多天了,有流产的先兆,所以这段时间你一定要少走动、多卧床休息,切忌情绪激动。” 昊然瞠目结舌:“包子,你又……又……” 简瞳也没料到会是这个结果:“医生,你没搞错吧?” 医生仔细看了看检查单子:“今早七点之前抽血的就你一个,肯定不会错。” 简瞳无力地垂下手臂:“该来的盼不到,不该来的,却总是抢了先。” “呵呵,明天去扫墓,一定得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景晨。” 简瞳非要起身:“我也去!” “不行!医生说你有流产的先兆,要多卧床了。我还是给我妈打电话,让她来照顾你才更稳妥。”不由分说的,就给刘姨拨了号码。 昊然一番描述,估计刘姨也是高兴的不行,嗓门大的差点连简瞳都能听清她说什么了。 而简瞳,心里自然有了另一番盘算。这孩子,她是极想要的,只不过,她要悄悄的生,而且,不能让白景昕找到她。 第97章 山倒 张松到底没能熬过这个冬天,就在景晨忌日的一周之后。 白景昕在得到死讯的第一时间里,开车到墓园在唐敏的墓前站了整整四个小时。这一路上,他握着方向盘的手都是抖着的,眼泪含在眼圈里,等了许多年,终于等到这一天,他的内心反而没有一直以来想象的那样兴奋,相反的,多年以来,他似乎已经习惯了这种隐忍,早已麻木了。 张松的葬礼并没有很隆重,是由林莉一手操办,一代枭雄的陨落,自然在松江引起了极大的轰动,全市各大媒体争相报道,在灵堂现场,记者比吊唁的人还多。不论张松在世时再如何的叱咤风云,如今来拜祭他的却寥寥无几,张松手腕狠辣,与他相交不过是惧怕他的权势,所以真正的朋友没有一个,白景昕与张松的关系,明眼人心中有数,即使有来参加葬礼,都是看在白景昕的情面,大家也是走走过场、装装样子罢了。 曾经风光无限,现在备受凄凉,这人世间的事,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张松没有留下遗嘱,财产分配只能等他的律师提请法院的判决,一夜之间,不知都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女人们,都自称是张松的妻子,十几个人全涌入张府,赖在客厅不走,叽叽喳喳的嚷着要分财产。林莉丝毫不惧,摸出枪朝天花板开了一响,这才吓跑了那些女人们。 灵堂设在松江最大的亲恩堂,一天的费用就十几万,价格高得令人咋舌,普通百姓听说了价钱,更是感叹纷纷,当真是连死都死不起了。 林莉身穿孝服,在灵堂接待访客,她的表情冷漠而僵硬,没有一丝哭容,甚至还透着不耐烦,白景昕更是只在第一天出现了几分钟,直到张松出殡,他也没见人影。因为,他要去找简瞳,简瞳失踪了。 白景昕以为,简瞳只是赌气而已,等过上几天,去和她说个好话、哄一哄,她就会跟他回家,没想到,他去医院只见到了一张空床,医生说简小姐只住一天就出院了。他这才慌了神,发了疯般的到处去找,也不去公司上班,大事小情全交由昊然,每天每夜开着车在街上漫无目的的寻找,甚至还派人去了她的家乡,却一无所获,始终摸不到头绪。 景晨的墓上有一束百合,白景昕百分百确信,定是简瞳放的无疑。可,到底是什么时候放的,此刻她人又在哪里呢?简瞳没拿行李,更没拿手机,她随身只有钱包。唯一带在身上的,就是白景昕在她生日时送的项链,她不曾摘下来过。 才几天的光景,白景昕熬红了眼,胡子拉碴,整个人格外颓废,以酒度日。一年前,他失去了景晨,一年后,他失去了爱人,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只要是在乎的人,到最后都会离开他。 白景昕第一次对这个世界产生了深深的无助感,赢了天下,输了心爱的女人,这样的天下,他宁愿不要。这些年过的实在很累,或许,真的应该好好歇一歇。 似乎,一切还朝着原有的轨迹发展着,白景昕依旧住在白府,晚上要把简瞳的手机放在枕下才能入睡,偶尔还会去安家小区坐坐,吸支烟。想放纵自己就从“明月夜”找个小姐喝喝酒,陪他在星河酒店住一晚,但他也只是抱着小姐睡觉,就像抱着简瞳那样,并不会和她做什么。简瞳走后,白景昕似乎也对床笫之事失去了兴趣,没有了往日的雄风。 这个状态的白景昕,昊然曾见过两次,一次是小敏去世,一次是景晨去世。他不禁后悔,帮了简瞳到底是对还是错。 其实简瞳并没有走远,她就在邻市,是白景昕派昊然去邻市的时候,她跟着昊然去的。 昊然在邻市有一套两居室,因白氏企业与邻市的几家公司有合作往来,每个月总免不了要跑几趟,他又不喜欢住酒店,干脆买了间房子住,出入也方便。 简瞳对邻市的环境不熟悉,平时就只在小区附近活动,自从怀了孕,与小区里的一些年轻父母也渐渐有了共同语言,见了别人家的孩子,总会忍不住的多看几眼。 她正蹲在那儿逗一个小婴儿笑,昊然提着购物袋叫她:“包子。” 简瞳起身还不忘恋恋不舍的跟小婴儿道别,昊然笑笑:“他那么小,听不懂你说的话呢。” “呵呵,其实能听懂,别看才是几个月的婴儿,也很聪明的。” 昊然迟疑道:“白哥……还在找你。” 简瞳的反应很平淡:“哦,是么。” “包子,其实你根本不需要离开,白哥对你的感情,都这么久了你还看不清吗?” “我知道。我就是有些事暂时还没想通,想逃避一阵,行不行?” 进了家门,昊然轻车熟路的把蔬菜水果分门别类的放入冰箱,又去卫生间洗衣服,没几秒,皱着眉出来:“包子,不是跟你说了,我每周都会来,你就把脏衣服攒到一起,等我来洗就行。” “我呆着也没事,闲着也是闲着,做点事还能打发时间。对了昊然,我又学会了好几样菜,呵呵,一会儿做给你吃。” “不了,等以后你再做也不迟,一会儿呢,我给你煲个汤喝。昨晚临时跟我妈学的,这个汤喝了对你很好的。” 简瞳摸摸自己的脸:“你每周都煲汤给我喝,喝得我都胖了一圈了。” “孕妇就是应该胖的,很正常。” “不行,胖了就更丑了。” 昊然随口说道:“我又不是白哥,我可不嫌弃你。”话刚出口才觉不妥,马上又转移了话题:“对了,林莉也快生了,应该就是春节之后吧。” 简瞳点点头:“白景昕没找她的麻烦就好。你知道吗,我一直担心白景昕不让她生下来。” “一开始白哥确实是想这样做,后来也就随她了,反正张松一死,她再也兴不起风作不起浪,白哥干脆就不管她了。以前她偶尔还会来白氏闹一闹,最近也不来了。你那个朋友一直陪着她,我看他俩有戏。” “你是说钱川?” “是。” 简瞳表示赞同:“我也发现钱川好像对莉莉越来越上心了。这样挺好,起码,莉莉有人照顾了。他俩互相做个伴,也挺好的。” 昊然的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是白景昕。 他示意简瞳噤声,同时在腹中打好草稿,来应对白景昕对他突然去邻市的质疑。 谁知,白景昕第一句便说:“降温了,恐怕是要变天,你别忘了多穿点。” 昊然一惊,忙接道:“是要下雪吗?” “这个季节,不是下雪难道是下雨么。” 说完,白景昕挂断,昊然却坐不住了:“包子,我现在必须马上回松江,白哥出事了。” 简瞳手里的杯子洒出了不少水:“他出了什么事?” “现在还不清楚,我估计,十有八九是警察破解了u盘,里面有白哥贩卖军火的账目。” 简瞳喃喃自语:“原来,是这些内容啊。” “原以为警察的动作不会这么快,看来,是低估他们了。” “他会坐牢吗?” 昊然安抚她说:“别担心,陈律师一早就针对此事做好了应急机制。我们现在要做的,是首先弄清楚这本账是否会成为确凿的证据。” 简瞳的眼睛湿润:“他会没事吧?” “唉,包子,你看你其实也很关心白哥,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昊然看看表:“我必须走了,你自己小心点。” 昊然的车子一路疾驰飞奔回松江,在白氏门口停下。 沈慧正急得团团转:“我这心一直悬着呢,看见你总算是放了心。” “白哥呢?刚才他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是有警察在吧?” “是小林,说要带白哥回警局例行问话。” 昊然气道:“他凭什么说带就带!有本事就拿出确凿的证据,以为破解了u盘就了不起!那只是一堆数据而已,根据z国法律,没有买家出庭作证,又能起到多大作用!” 沈慧摇头:“小林这是立功心切了。” “慧姐,这些年来只有你还管他,依我看,他根本不值得你去管。” “白叔娶了他妈妈,他姓了白,就是白家人,你们可以不听白叔的,但我们沈家的命是白叔给的,我不能不听白叔的。白叔让我照顾他,我就义不容辞!” “那你看现在,这个你一直照顾的人,就是他抓了白哥!” 沈慧一跺脚:“我去找小林!” “慧姐,你去找他有什么用!他铁了心的要找证据抓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有多恨白哥。” “谁让你们欺负他的!” “被我和白哥欺负的人多了。你小时候也没少受白哥欺负,你怎么不恨白哥啊?” 沈慧瞪他:“昊然,你别说那些没用的了,眼下想办法才最要紧。我去警局,看看能不能先见上白哥一面。” 正说着,林莉那边的眼线又打来电话报告,说林莉状况不大好,恐怕是要早产,询问沈慧说应该怎么办,要不要让白景昕知道。 沈慧一时之间焦头烂额,急得直踢桌子:“这事情怎么都赶在了一起!” 第98章 晓枫 松江中心警局刑侦处。 才一年的时间,白林就从北区派出所的副所长调任至市局刑侦处探员,官衔虽然没升,但待遇已是天差地壤之别。不得不说,除了工作勤奋努力,他本人也是颇有些手段的,他为了向白家复仇,这些年花费了不少脑筋。如今亲自带白景昕回警局,尽管只是依例问话,他却甚是觉得大快人心。 此时此刻,在审讯室,他在白景昕的对面,翘着二郎腿坐在桌上,昂首挺胸,扬眉吐气,一副藐视的神态。 白景昕却无所谓地玩着手指,还哼起了小调。 白林气不打一处来:“白总,你这样浪费时间是没有用的。我劝你还是趁早交代,真与你无关,我们也好马上放了你。不然,多关上你几天,对我来说倒是没什么,可对白氏这样的大公司,只怕会遭受金钱和名誉的双重打击,那就得不偿失了。” 白景昕冷笑:“你把我带到这儿来,不就已经做好关上我几天的打算了么,还废什么话。” 白林咬牙:“白景昕,待会儿等我关了摄像头,打到你全身骨折还不会留一丝伤痕,那可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你老实把u盘里的内容说个清清楚楚,没准我还能网开一面,向上头申请,在法官面前求求情,少判你几年。” 白景昕又继续玩自己的手指,不再理他:“在我的律师到来之前,我不会说一个字。还请白警官能公正地给予你所谓的嫌疑人应有的权利。” 白林把手中的本子和笔一摔:“好!不开口是吧!那你就等着法庭的确凿证据判你的死刑吧!” 白景昕耸耸肩,不再说话,嘴里哼的小调更大声了。 白林绕着白景昕转圈圈:“看不出来,你的个人魅力还真是挺大,林晓凡、林莉、简瞳,凡是我找过的人,你居然把她们一个一个都给收服了,还对你死心塌地的,是我太小看了你!” 白景昕大笑:“哈哈,就是这么凑巧,我也没办法!” 白林指着他:“白景昕!你早晚会不得好死!” “不劳白警官费心!” 白林气冲冲地走出审讯室,回到自己的办公桌拿水杯撒气,才买几天的杯子立刻四分五裂。这么多年,他苦心搜寻白景昕的犯罪证据,为的就是亲手把白景昕送上断头台。去年,他原想利用简瞳是受害人的这个身份,再做深入调查,可不知白景昕使了什么招数,给上级施加了压力,他只有被迫撤销简瞳的报案。眼下,好不容易距离成功越来越近,可照目前的情形来看,若是白景昕拒不承认,仅靠着u盘里的数据,是证明不了他贩卖军火的事实。如果有证人能出庭作证、或者有录音录像尚且还能搏一搏,要是没有,审讯时限一过,就必须马上放人。他本指望简瞳能录些什么有用的东西,几个月过去,她不但没帮他录证据,看上去反而好像还被白景昕给收买了,他就更气了。他不甘心,难道,母亲的仇、自己被欺凌的恨,就没机会再报了么。 当沈慧和昊然赶到松江妇产医院时,林莉已被送进手术室,门口只有钱川一人在不安的走来走去。护士来问:“哪位是产妇林莉的家属?” 没等沈慧答话,钱川率先走上去:“我是、我是。” “你是林莉的什么人?” 钱川毫不犹豫的说:“我是林莉的丈夫。” 护士递给他一支笔:“那你在手术通知单上签个字。目前,产妇的情况很危险,随时有早产的可能。血库里rh阴性ab型血告急,假如产妇在生产过程中大出血,希望家属做好心理准备。” 钱川签字的手在抖着:“知……知道了。” 昊然见钱川这副模样,不由得轻哼:“又不是他的,他紧张什么。” 沈慧却说:“没准,这还是好事呢。”而后,又不停的打电话,先是召集了松江其它医院著名的产科专家马上赶来,又打给邻市的几家血站,确认血源充足,还着手联系了月嫂、保姆、催乳师、营养师,保证她们能在婴儿降生的第一时间就位。 昊然不赞同:“慧姐,根本没必要这样对她。” “对这个女人,当然没必要,但这是白哥的孩子,就有必要。”沈慧叹道:“如果那时简瞳的孩子能保得住,过几个月也该生了。唉。” 听到这话,昊然的嘴角微微上挑,思绪飘荡,甚至还有些迫不及待,包子和白哥的孩子,会长得像谁多一些呢? 三个人一起在手术室外等待着,钱川也并没有与他们交流,就如他不想见与白景昕有关的人一样,沈慧和昊然,亦不愿同他讲话。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沈慧找来的几位外院医生接二连三的赶到,距离林莉进手术室已经四个小时了,三个人似乎都坐不住了板凳,在手术室外不停地走来走去,到后来钱川和昊然谁也没看路,还撞了个满怀,没等钱川说什么,昊然先瞪他一眼,弄得钱川莫名其妙。 隐隐听到手术室内传出婴儿啼哭声,在深夜的寂静走廊内显得格外悦耳,随后,尚未苏醒的林莉被护士推出,三人立刻围了上去,一个比一个紧张。 跟在后面的医生说道:“女孩,二斤一两,母女平安。但婴儿早产,体重过轻,体质虚弱,还需继续留在保温箱内观察。今晚只能有一位家属陪产妇,其他人就先回吧,明天再来。” 昊然有些兴奋:“慧姐,我们去看看孩子长什么样儿。” “那么小,还能长什么样,都一个样呗。” “去看看吧,看看我们再回去。” 两人去婴儿室看孩子了,只有钱川一直陪着林莉进了病房,他握着林莉的手,久久不愿松开。 钱川一直没睡,就等着林莉苏醒,时不时用棉签沾了温水,湿润她的嘴唇。 过了整整一夜,林莉才醒来,麻药的药效余在,全身无一丝一毫的力气,就连睁开双眼都费了好大的劲儿,没料想,见到的第一个人竟是钱川。她苦笑,这算是,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么。 钱川忙说:“我昨晚就通知你爸妈了,他们应该是今早的飞机,估计中午就能到松江。” 林莉一阵感动:“钱川,谢谢你。” “莉莉,你别多说话,先把身体养好,我再带你去看孩子。” “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你猜?” 林莉的嘴角强挤出一抹笑容:“我猜,是个男孩儿。” “错!是个女儿,跟你一样好看。” “她还那么小,就能瞧出来好不好看?” “那当然,过几天你见了就知道。”钱川端来一杯水:“医生说你醒了就可以少喝一点,等排了气,就能喝鸡汤了。” 林莉掉了泪:“钱川,你说,我硬是拆散了简瞳和白景昕,是不是坏透了?” 钱川抽出一张纸巾轻柔地给她擦拭着:“想那些有的没的干嘛,你好好坐月子、好好养身体,比什么都强。” 就在林莉苏醒的当天下午,沈慧找来的一干人等各就各位,基本不用钱川插手做什么。林莉的爸妈见钱川尽心尽力的照顾自己女儿,也是看在眼里叹在心上,当初女儿同白景昕的婚事办得匆忙且过于从简,他们就一直担心女儿的婚姻走不到头,如今,有了钱川在,他们至少能获得一些欣慰,甚至还幻想着,若是这个小伙子将来能当他们的女婿,那该多好。怕只怕,至少十年的婚期,女儿不容易熬啊。 林莉格外的想见女儿,这才刚过两天,就急着让钱川带她去育婴室。 钱川也清楚母女连心,并未阻止,推着轮椅带她去看孩子。 透过保温箱的玻璃,林莉瞧着那小小的、皱皱的小人儿,心里顿时软了下来:“这就是我的女儿呀,呵呵,好丑。” 钱川也蹲着看:“婴儿都这样,再过一个月就好了。” “是吗,我真想看她快点长大。” “小孩子多好,等她长大了嫁人了,就该离开你了。” “钱川,你说,她叫什么名好呢?” “你自己的女儿,当然是你起名字了。” 林莉摇头:“我可不想让她姓白。” “那就姓林吧,跟你一个姓。” “不,我想让她姓钱。” 钱川吓了一跳:“那怎么行,她是你和白景昕的女儿,只能跟你们两个姓。何况,不与父母其中一方同姓,也落不了户啊。” 林莉认真的说:“当初,我是为了报复白景昕和简瞳,才铁了心要嫁他,以为插足他的感情,我就能报仇了。可是我发现,结了婚之后,我丝毫没有得到报复的快乐,相反,我夜夜不能寐,极度空虚。钱川,白景昕坏事做尽,早晚会坐牢,到时,我可以依据z国婚姻法向法院申请离婚,不需要等上十年的。”林莉转头看向他:“钱川,我说真的,你娶我吧。” 钱川支吾着:“我……我真的不行……” 林莉握起他的手:“我明白你的意思,经历了这么多,我只想把孩子带大,好好生活,其它的,都不重要。” “莉莉,唉,你不懂……” “我怎么不懂?你不就是那方面不行吗,那又怎么了,除了女儿,我早已经无欲无求了。你不是喜欢孩子么,所以,现在,有一个现成的孩子在你面前,你要还是不要?” 钱川叹气:“原来,你都知道。” “你想追简瞳又不敢追的时候,我就发现了。正好,我们搭伙过日子,你也可以跟你父母有个交代。” 钱川挠挠头:“莉莉,我怕你会受委屈。” “只要你不欺负我,我就不会受委屈。钱川,你给女儿起个名字吧。” 钱川想了想:“你的名字是一朵花,女儿的名字就取一棵树吧。晓枫,钱晓枫,你觉得怎么样?” “好,孩子爸爸说叫什么,就叫什么。”林莉哭道:“宝宝,你不姓白,你姓钱。你再等一等,我会让你名正言顺的姓钱。” 钱川暗暗舒了口气,从此,他的隐疾不再是秘密,也不需要再刻意隐瞒。这样也好,虽然他和林莉之间没有爱情,但三年的友谊,或许在将来的某天会慢慢变成亲情吧。 第99章 放人 依照z国法律,如果没有进一步确切的证据表明嫌疑人有罪,协助调查的七十二小时之后,就要放人,并且在获得新证据之前,不得再以同一理由带嫌疑人回警局实行问话。在白景昕被带走的第三天,陈律师来为白景昕办了手续。陈律师是白氏企业的法律顾问,已经为白氏效力二十年,白景昕从事的很多生意,都是经由陈律师的指点,才得以钻法律的空子。可以说,白氏有如今的地位,与坚实的法律后援团是分不开的。 白氏企业的当家人被请进警察局三天,这事在松江引起很大反响,报纸杂志争相报道,几天以来一些记者连夜在警局门口蹲守,收获甚微,倒是白景昕大摇大摆走出警局的场景,被拍了不少的照片。 当白景昕签了字正要离开警局,白林愤愤的警告他:“这次证据不足,算你走运,不过你最好安分一点,下次你再进来,可就没那么容易出去了。” 白景昕眯着眼:“呵呵,白警官因为是孤家寡人,所以说话做事才毫无顾忌的么?不过,我还是要奉劝一句,凡事留三分,日后好相见。” “怎么,白总是在威胁我这个警察吗?” “那倒不敢。我只是觉得,你母亲的墓,该修一修了。” 白林变了脸色,怒目圆睁:“你若敢打我家墓地的主意,我发誓,我也不会让你父亲的灵魂好过!” 白景昕大笑:“哈哈,白警官,你别忘了,你早就姓白了,所以,我父亲不就是你父亲?当你睡不着的时候,他也会来找你聊天的。” “你……” 白景昕拍拍他的肩:“别这么严肃嘛,笑一个,外面那么多记者,把你拍难看了,我可不负责。” 昊然的车子早已在警局门口等候多时了,沈慧和陈律师护着白景昕躲开层层的闪光灯上了车,车门尚未关严昊然一脚油门疾驰离去。 坐在副驾驶的沈慧转身说道:“白哥,刘姨一早就把火盆、柚子叶、大葱和洗澡水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呢。身上这一套衣服也是不能穿了,回家直接丢进火盆,烧个干净。” 白景昕不以为然:“那小子搞不出什么名堂来的,我都没当回事。在警局吃得好、睡得好,你们根本不用担心。” 陈律师分析道:“白总,万不可大意,假若有照片、音频或视频,能证明是与私贩军火有关,那就算我再有本事,也回天乏术了。” 昊然一边开车一边说:“白林始终抓不到白哥的其它把柄,所以,找到了这一个就想往死里整白哥,以为胜券在握了。这小子报仇心切,但是头脑简单,好对付。” 陈律师有些担忧:“就怕警察最近盯紧了白氏,随便找个岔子就请白总去协助调查,架不住次数频繁,那可就不好招架了。” 白景昕的态度很干脆:“没事,他想玩,我就陪他玩。跟我斗,他的智商还差了十几年呢。对了,关于张松的财产分配问题,陈律师有什么新进展?” 陈律师从公文包里拿出一摞文件:“白总,张松没有立遗嘱,所以,家产分配有些问题。按道理,他没结过婚,女儿自然是他的第一顺位继承人,可是,张松只召开了一个认亲酒会,并没有登报声明或是找律师公证,甚至连户口都没有更改,再加上他已亡故,所以,没有办法能证明他与林小姐的父女关系。” 白景昕稍有意外:“哦?我还以为,林莉能继承他所有的遗产呢。” “所以,没有法定继承人,他又没有遗嘱,按规定,他的财产只能上交政府。” 白景昕摸摸下巴:“上交政府?有点意思。这样说来,林莉一分钱也得不到?” “也不是,张松给予她的股份,是合法的,应该不会有变。除此之外,张松的个人财产,她应该是分不成了。松江政府这回倒是捡了个大便宜。” “林莉能占多少股份?” “除却张松赠与首府主席的,再去掉股东们手中的股权,林小姐持有的股份应该有百分之二十八,是第一股东。” 白景昕嘴角上扬:“也不少啊。” 陈律师会意道:“白总是想斟酌斟酌?” “在这段婚姻关系解除之前,你尽快对那百分之二十八想想办法。既然她有胆量逼我结婚,就应该承担后果。” 陈律师胸有成竹:“放心吧白总,如今她失去了张松这个靠山,人又不够聪明,张氏的元老呢,走人的走人、跳槽的跳槽,都不愿帮她。张松一手打造的传奇,估计要毁她手里了。” 把陈律师送回了律师楼,昊然这才说:“白哥,林小姐生了,早产,是个女孩儿。” 白景昕淡淡的应了句:“哦。” “白哥,你不打算去看看?那也是你的女儿。” 白景昕揉了揉太阳穴:“太累了,刘姨不是做好了饭等咱们回家呢么,改日再说这事。” “慧姐安排了人手,把医院那边打理得井井有条。林莉已经起好了名字,叫晓枫。那要不,过几天再去也不迟,估计到时孩子应该能抱出保温箱了。” 白景昕闭上眼小憩,不知听没听见。昊然是见过那孩子的,他原本和白景昕的想法一致,都觉得这是累赘,本就不应存活在世上。可那天他与沈慧见了保温箱里的小人儿之后,想法立刻得到转变,不管孩子母亲为人如何,孩子总是无辜的,她能懂什么是父母的恩怨呢。孱弱的身躯蜷缩在保温箱里,小小的一团,呼吸微不可闻,但生命力特别顽强,不足月、体重轻、心肺功能不全,都渡过危险期熬过来了,从那时起,他和沈慧共同做了个决定,无论白景昕有多不喜欢这个孩子,他俩也定要护她周全。 直到林莉出了月子,白景昕也没去看孩子一眼。倒是昊然和沈慧,三天两头的就往月子中心跑,白景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阻拦也不反对,随他俩去。 昊然这一阵可是繁忙得很,陈律师出了主意,让白景昕更改公司法人并移交所持有的股份,为的是万一将来哪天,白景昕又被调查,白氏企业不至于受了连累。白林这次没能得逞,定不会善罢甘休,只怕很快便卷土重来,不达目的他是不会收手的。白氏的新法人,就是昊然,另外,白景昕把他的大部分资产都进行了转移,虽然他还没找到简瞳,但已把房产、有价证券、股票、存款,都转入了简瞳的名下。沈慧起初不同意这样做,她并不是反对由简瞳来掌管财产,她只是觉得,白景昕的做法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似的,大有破釜沉舟的架势,是不祥的预兆。何况,简瞳至今还不知所踪。 白景昕一有时间仍是继续开车在街上转,见到有与简瞳长相神似的,还会拉着多聊几句,他怕假如简瞳整容了,他会认不出。即使在家休息,白景昕也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什么也不做,对着与简瞳合影的照片,一看便是一整天。沈慧心疼得直掉泪,她从小的偶像白哥,何尝会为情所困变成这副模样,就连当年唐敏意外去世,他也没这么颓废过,他对简瞳,真真的是爱到心坎里了。 刚过了元旦,大雪一场接一场的下,都没断过,进出松江的一切交通线都停了运,全市各个企事业单位还放了雪休假,白氏企业也不例外,一连放假三天,沈慧索性来白府打麻将打发时间,正好凑成一桌。 这牌桌上,大家都不紧不慢的摸牌出牌,只有昊然不在状态,他可是心急如焚呢,因为他担心简瞳。松江和邻市普降大雪,连接两市的高速公路早就封了,简瞳又没有手机,昊然联系不上她,他现在除了在家呆着打麻将,也别无他法。眼看这雪是停了,天却还是阴的,昊然盼着交通快些恢复,他好赶去邻市。本来两天前就应该去的,突降大雪给耽搁了,他怕简瞳没有吃的,又怕万一她出门的时候摔倒了怎么办,他不想她肚子里的孩子有事,更不想简瞳有事。 几圈下来,属刘姨赢的最多,连坐几把庄,还胡了个大的。正眉开眼笑的向大家收钱,昊然的手机不合时宜的响起,惹得刘姨一阵皱眉头:“专心致志的打麻将,去,把手机关了。” 昊然瞥了一眼没显示名字的陌生号码,正要按关机键,手机号码归属地让他吃了一惊,竟然是邻市的号码,他提起了一颗小心脏,莫非,是简瞳打来的? 昊然一咬牙,顾不了那么多了,假若简瞳真出了事,他死一百次也不够赔给白景昕的。 他借口上卫生间,给陌生号码回拨了过去。 果然是简瞳:“昊然,我、我肚子疼。” 昊然心下一紧:“怎么搞的?你慢慢说。” “这边停水停电,没有热水,我实在太渴了,就喝了一点水箱里的生水,没想到就开始疼了。昊然,怎么办,我害怕。” 昊然也急的不得了:“你马上拨打急救中心的电话,看能不能先把你送医院。钱的问题你不用担心,我上周给你留的钱,你先付个押金应应急,我现在就出发,尽快赶过去。” 简瞳的声音听上去似乎情况不大好:“你慢点开,我等你。” 昊然匆忙去取外套,给大家编个理由说去看朋友,然后,也不管院子的地面被多厚的雪覆盖,硬是开着车推出一条路来。 刘姨对昊然反常的行为摸不着头脑:“这孩子,今儿个是怎么了?打麻将就一直心不在焉的,这会儿又说走就走,急三火四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看媳妇呢。” 白景昕也无心玩牌,朝着昊然车子驶离的方向,若有所思。 第100章 衷肠 从松江到邻市,路上的车子寥寥无几,基本都是靠昊然自己来开辟道路,平时只需要一个小时的路程,硬是开了三个多小时才到。半路还熄火了好几次,尤其是天空放晴,阳光倒映在白雪上,格外的刺眼,昊然觉得眼睛都快被晃瞎了。 好不容易开到了楼下,昊然下了车一头栽在雪地里,他的双腿长时间处于紧张状态,一时没恢复过来。好在,邻市的电力系统已正常运转,不然,这十几层楼还真够他爬一阵的。踉踉跄跄的拿钥匙开门,简瞳果然还在家,他这一路上就盼着能接到医院通知他简瞳入院的消息,那他还能放心一些,或许就不用这么拼命的赶了。 简瞳见昊然进门,憋了好几个小时的情绪终于发泄出来,扑过去伏在昊然的肩膀:“你可算来了,我害怕,怕孩子这回又没了,就借邻居的手机给你打了电话。” 昊然轻拍简瞳的后背:“还疼吗?” “应该是喝生水闹肚子了,上了几趟厕所,就不疼了,所以我就没去医院。” 昊然也松了口气:“那就好、那就好。包子,你是不是好几天没吃饭了?这大雪下的太不是时候了。我去给你买吃的。” “我昨天吃了一个面包,今天还没吃。附近超市都关了门,你要是今天不来,我就真的弹尽粮绝了。” “那你等着,我去去就回。” 昊然刚一转身,一个猝不及防的拳头砸在了他的脸上。简瞳目瞪口呆,居然是白景昕!昊然进来的时候太着急,并没有锁门,他不知道,他和简瞳的对话,一字不落地进了门口偷听之人的耳朵。 白景昕的脸色阴郁得可怕,青筋爆现,双拳紧握,吼道:“昊然,我真是想不到,你也有背叛我的一天!” 昊然捂着脸解释:“白哥,你听我说。” 简瞳忙跑去看昊然,一脸的担忧:“你嘴角流血了。” 白景昕推开简瞳,对着昊然又是一拳,昊然连连后退:“白哥,我本来打算过段时间再告诉你,真不是存心隐瞒。我从小就跟着你,都二十多年了,我对你的忠心你最清楚!” 白景昕暴跳如雷:“我不清楚!我到今天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为人!我是那么的信任你,把自己全部的身家性命都交给了你,可是你呢!昊然,你太让我痛心、太让我失望了!” 简瞳护住昊然:“白景昕,你别发疯,你冷静一下,听我解释。这事跟昊然没关系,是我想离开,才让昊然帮我的。” “你住口!”白景昕指着简瞳,身体不停地发抖:“我最爱的女人跟我最信任的家人一起私奔了,你让我怎么冷静!” “白景昕!我们不是私奔!我就是想暂时的离开你,让自己一个人呆一阵。” “哈哈哈哈,暂时离开?你要是真想暂时离开,你完全可以在松江呆着,为什么要跑到邻市来?还住在昊然的房子里?简瞳,我到这一刻才发现,我和你的关系,无非就是你骗骗我,我骗骗你,就像一场笑话一样,根本没有认真可言。” 简瞳哭着说:“明明是你先骗我的,你瞒着我去和林莉结婚,瞒着我去偷我的钥匙链,一直都是你在骗我,一直都是你!” 白景昕从口袋里拿出简瞳的手机:“那这里面的录音,难道不是你瞒着我录的吗?” 昊然见情势不对,忙劝道:“白哥,都是过去的事,就别再翻出来再说了。” 白景昕双眼通红:“你眼睁睁的看着我像傻子似的到处找她,你明知道我找她找的有多辛苦,昊然,白哥真是应该佩服你,你比我心狠!”说着,又朝着昊然挥拳过去。 简瞳不假思索地挡在昊然身前,重重的拳头落在她的身上,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把简瞳带到了地上。简瞳四肢着地,尤其是腹部,被压在了下面。 昊然惊慌失措:“包子,你怎么样?别吓我啊?!” 简瞳咧咧嘴:“好像有点疼。” 白景昕狐疑地望向简瞳,腹部稍有隆起,但不甚明显,不仔细看的话瞧不出来,所以刚刚他才没注意到简瞳的变化。 他内心翻腾着,莫非是…… 昊然抱起简瞳:“走!我们去医院!” 白景昕这才恍然:“瞳瞳,你又怀孕了?!”被这一突如其来的事实搞得手足无措,白景昕忙不迭地去按电梯:“我……我来开车、我来开……” 简瞳痛得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她伸出手虚空地抓着:“呵呵,白景昕,你又一次的杀了你的孩子。这就是命吧。” 昊然抱她有点吃力,硬咬着牙坚持:“别瞎说!没事!” 白景昕的车开得飞了一般,昊然在后座一直抓着简瞳的手,到这个节骨眼儿上,白景昕也不好计较昊然与简瞳的授受不亲。 在邻市妇幼医院的急诊室外,白景昕和昊然很有默契的并排而坐,姿势一模一样,但两人都一语不发,一时之间,气氛稍显诡异。 昊然率先打破了沉默:“白哥,如果我不带她来邻市,万一她去了更远的地方,不让我们知道,那就真的找不到她了。” “瞳瞳为什么要走?” “可能,她对你失望了吧。” 白景昕怒目而视:“你说她对谁失望?” 昊然无奈:“白哥,就算她是爱你的,你也要给她时间和空间想明白才行啊。别的话呢,她没和我多讲,她只说,她很想要这个孩子。” 白景昕点点头,似懂非懂:“瞳瞳是爱我的。” 昊然耸耸肩:“反正,她不爱我。” 白景昕轻怼了昊然的胸口一拳:“如果她爱的是你,那我就只有把你杀了。” “好啊白哥,你杀了我,那,我名下那些产业,就全都归我妈所有了,我也算死得其所。” 白景昕不怒反笑:“除了简瞳,你想要什么,都给你。” “那我岂不是赚了。白哥,你这是头一遭做赔本买卖啊。” 男人之间,翻脸比翻书快,和好比翻脸还快。何况,近三十年的兄弟情,早已比骨肉亲情的分量更重。 医生出来问:“你们谁是家属?” 昊然一紧张,先站起身,白景昕按下他的肩膀:“大夫,我是。” “哦,就是摔倒受了点惊吓,再加上吃坏肚子,这才导致腹痛的。” 白景昕大喜:“孩子没事吧?” “没事,健康的很,但要注意加强孕期的营养。一会儿就可以走了,你们要是不放心的话,在医院住一晚也行。” “谢谢大夫、谢谢大夫。” 白景昕开心得双手不知放哪儿才合适,相比之下,昊然就显得镇定多了。 “白哥,路上的雪还没清,晚上路况不好,明天再回松江吧。” “也好。你赶紧给刘姨打电话,明天让她多煲几样汤,多做些瞳瞳爱吃的菜。” 昊然迟疑了一下:“白哥,我还想多说一句,林莉的女儿,你也该去看看了。我听慧姐说,上个星期受了风寒,导致肺部感染,又住进医院了,到现在体重还不到十斤呢。” 白景昕不耐烦;“知道了,等回去再说。” 两个男人一前一后地进了病房,简瞳见白景昕进了屋,翻个身扭头不看他。 白景昕立刻赔上笑脸:“瞳瞳,怀孕了怎么不告诉我一声?” 简瞳冷梆梆的回他:“你这不是知道了么?” “在松江多好,刘姨还能照顾你,你说你跑到邻市来,万一有个什么,我们都跟着担心。明天我们就回去吧。” 简瞳很干脆:“不回!就算我跟你回去,哪天你看不住我,我还是会走的。” 白景昕朝昊然使个眼色,昊然立刻心领神会地关了门退出去。 白景昕坐在简瞳的床前,握着她的手:“瞳瞳,你知道这些天我是怎么过来的吗?没有你的日子,就像没有了灵魂,身体只是一具空壳,行尸走肉。” 简瞳试图抽回自己的手:“白景昕,你别这样。你说,我们在一起,除了互相伤害就是互相欺瞒,我真的累了。每当我想一心一意好好爱你的时候,突发的各种各样的事情就会让我的心伤一次,我都不知道应不应该再信你了。” 白景昕满目深情:“瞳瞳,你再最后信我一次吧,最后一次。” “当真?” “我把我的大部分资产都转移至了你的名下,律师公证过的,早已生效了。所以现在,以你的财富值,在松江算的上是数一数二的了,而我,除了你,一无所有。” “我又不稀罕你的钱。” 白景昕把简瞳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钱是我的一部分,你喜欢我的钱,就等于喜欢我的人。” 简瞳脸红地嗔道:“不要脸。” 白景昕紧紧地把简瞳拥入自己的怀中,这辈子,他再也不想放开她的手了。 简瞳又问:“我听说,白警官找你麻烦了。” “他只是一介小妖,兴风作浪的本事还差得远呢。别担心。” “可你毕竟做过违反的事……” 白景昕郑重其事的看着她的眼睛:“为了你,我已经不再做那些了,以后,我只会好好经营公司,做正当生意。” “我信你!” 在白景昕听来,这一句“我信你”,比“我爱你”更加让他踏实。他想,此生,有这一人相伴足矣。 第101章 变天 春节的时候,简瞳和白景昕回了她的家乡黄城,刘姨、昊然、沈慧,都跟着去了,刘姨作为白景昕的家长,还跟简瞳的父母谈了两人的婚事。简爸简妈都要惊呆了,从没听女儿讲过在松江有对象,这过年一回家,直接带了男朋友不说,还怀着身孕说要结婚了。简爸不安地搓手,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说嫁就嫁,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还真有些难以接受。 好在简妈挺爽朗的,坐在沙发淡定地和刘姨聊着家常,简爸在书房不停地喝茶,一时和白景昕找不到共同话题,只好有一搭没一搭地东拉西扯,白景昕倒是一副低眉顺眼的样儿,恭敬地给简爸倒茶,简爸问一句,他答一句,中规中矩。昊然和沈慧在简瞳的房间,三个人心不在焉的斗地主,时不时附耳墙壁,想听听简爸和白景昕聊些什么,过了没一会儿,听到从隔壁传来阵阵笑声,简瞳这才稍稍放了心。 沈慧口无遮拦的问:“昊然,你说白哥能用什么办法跟林莉解除婚姻关系呢?z国的婚姻法本来就限制离婚,现在她生了孩子,只怕这事办起来更困难了,难不成还真要再等上九年?或者,白哥找个杀手,把林莉杀了?” 昊然推了她一下:“慧姐,白哥心中肯定有了打算,你就别说这些给包子添烦了。白氏好不容易才把生意全部推向正轨,你还想让白哥做那些事?” 简瞳看似毫不在乎的笑笑:“你们不用担心,我既然已经决定跟他了,即使没名没分我也会跟着他的。” 昊然洗着牌:“说起来,我也很久没开过枪了,手都痒痒了。慧姐,要不,回松江我们去俱乐部玩几局过过瘾吧。” 沈慧拍拍他的肩:“怎么,不杀人你难受啊?以后呢,你也就只能去俱乐部玩枪了。你的那些家伙该扔就扔、该卖就卖,如今风声紧,别再让警察查出些什么来。” 昊然瞥了简瞳一眼:“别在包子面前提打打杀杀的事,注意胎教。” 沈慧捂嘴:“哦、对对。” 简瞳看了看他俩:“没关系,反正那都是以前的事了,只要今后你们奉公守法就行了。” 沈慧用胳膊肘碰碰昊然:“你听见没。” 昊然连连点头:“嗯嗯。” 简瞳有意无意地问:“林莉的女儿,你们去看过了吧?” 沈慧抢着说:“去过几回,毕竟是白哥的孩子,白家总是要尽尽义务的。” 简瞳感叹:“我也想去。” 昊然不赞同:“你还是别去了,你这个样子去看她,恐怕她更是要发疯了。出生还不到百日,进了好几次医院,早产么,体弱多病,能活命下来已算幸运了。” 简瞳摸摸自己的肚子:“我希望能生个儿子,这样白景昕就儿女双全了。莉莉给女儿取了什么名字?都是白景昕的孩子,名字应该取差不多的。” 沈慧和昊然面面相觑,最后还是沈慧开了口:“她女儿……叫钱晓枫。” 简瞳一怔:“姓钱?钱川的钱吗?” “是啊,现在全靠钱川照顾她们娘儿俩,我和昊然都跟白哥说了不知多少的好话,让他去看看孩子,嘴皮子都磨破了,白哥就是不肯去,依我看,还得你劝他。林莉也真是的,她当初非千方百计的使手段要嫁给白哥,早知今日,她当初一早就跟了钱川多好,也不至于无端惹出这么多的是非来。” 简瞳却颇觉欣慰:“这样挺好,莉莉总不至于过的太艰难,那我也可以放心了,不管现在如何,毕竟我们曾经是最好的朋友,在我遇到困难的时候,只有她帮我。” 白景昕来敲门:“聊什么呢?” 沈慧大呼:“白哥,你还有闲心来管我们聊天,你搞定你的岳丈了吗?” “呵呵,还好,反正,伯父没反对。” 沈慧摸摸自己的胸口:“那还成。白哥,等会儿我们吃什么?你亲自下厨?” “今天就免了,还要在黄城住上几日,明天我再下厨也不迟。” 简妈听着满屋子的欢声笑语,格外的开心,对刘姨说道:“大姐,家里很久没这么热闹了,你们这一来,我可高兴了。” 刘姨也笑眯眯的:“我跟你说,昕昕的手艺,是我亲自教的,做菜煲汤,那味道跟大厨没两样,只不过,我们这些人都没口福,他啊,只做给瞳瞳一个人吃。” 简妈喜道:“是嘛!会做饭的女孩子都少见,会做饭的男孩子就更成稀世珍宝了。瞳瞳有福气,找了这么好的一个男朋友。” 刘姨继续夸赞道:“平时洗衣服做饭收拾屋子,都是昕昕做,瞳瞳要打下手他也不许,特别会心疼人,上次瞳瞳不小心流产了,昕昕连班都不去上了,在家亲自照顾,无微不至的,都不让我们插手。” 简妈叹道:“我们家瞳瞳啊,是上辈子积了福了。” “呵呵,来的时候我还担心你们会觉得昕昕的年龄比瞳瞳大了太多,怕你们不能同意。” “怎么会,大一点才懂知冷知热,大姐你看,瞳瞳她爸就比我大好几岁呢。” 正说着,简爸在身后故意咳嗽一声:“那啥,老婆,咱们请大家去吃个饭吧。” 简妈一拍头:“聊天聊的都忘了,我去换身衣服,今晚可要好好的庆祝庆祝。” 趁简爸简妈一个上厕所一个换衣服的空当,白景昕搂过简瞳的肩:“我这个岳丈,好像是迫不及待要把女儿嫁出去了。” 简瞳红着脸用胳膊肘拐他:“这么快就叫岳丈,我还没想好嫁不嫁你呢。” “你不嫁我,那我儿子怎么办?我都听见了,你自己说的,你希望生个儿子。” 简瞳捂着脸:“哎呀,不理你了,真讨厌。” 伴随着窗外的爆竹鞭炮声,客厅里笑声一片,其乐融融。 殊不知,大喜之后必有大悲,谁都意想不到的结局,正悄然朝着原定的轨迹运行。 北方的春季,冰雪消融,万物复苏,而松江的政商界,风起云涌,暗潮流动,只怕是,要变天了。 先是首府的主席被z国政府的联邦调查组查出了贪污、受贿、非法买卖武器、雇凶除掉异己等问题,主席一职由副主席暂代,接着又牵扯到不少北方的高官,其中就有松江的市长,调查组马不停蹄又从市长入手,把松江的政商界各位知名人士,挨个儿地请去问话,有不愿背黑锅的,干脆自己招认,有嘴硬死扛的,都被扣以嫌疑人的罪名,带到警局接受二轮审查。白林正愁调查无门,偏巧降临了这么一个绝好的机会,他向调查组举报了白景昕,并交上u盘当做证据。 其实这一切,都源于去年z国领导人的大换血,新官上任三把火,领导班子想巩固自己的统治地位,于是便从整顿z国开始入手,率先改变的,就是南部北部之间一直以来剑拔弩张的局面,再加上在北方政商同流合污已如家常便饭,所以新任领导班子责成联邦调查组进驻北方,雷厉风行的调查组这才上演了一出又一出的棒打大老虎的戏码。不得不说,这招非常奏效,短短几个月,北方的歪风邪气已基本清除。但政府的这一行为也引发了北方的大恐慌,人人自危,甚至不惜用互相告密来换取自保,许多像白景昕一样的人,无疑成了政治权力斗争的牺牲品。也不得不说,白景昕做过的那些非法之事,终究还是逃不过法律的。 白景昕一行人刚回到松江,就被堵在白府门口的白林逮了个正着。 白林一副得意的表情:“白景昕,这次你可没那么容易脱罪了。”他拿出一张逮捕令:“这是联邦调查组签署的,现在以非法买卖军火罪、故意杀人罪、贩毒罪,依法对你实行批捕。” 白景昕面不改色:“你是没有招数可使了,所以把调查组都给搬出来了?好,我就看看你还有什么能耐。” 沈慧上前给了白林一巴掌:“小林,你混蛋!” 白林不躲不闪:“慧姐,我是有证据才来抓人的。” 沈慧气愤道:“你有个屁证据!你别忘了!你是姓白的!” 白林喊着:“你以为我乐意姓白吗?户口上的名字说改就给我改了,有谁问我的意见吗?如果当年,我能劝阻我妈妈,我们宁愿冻死饿死,我也绝不会让她带着我进白家的门!” 白景昕气定神闲:“小慧,不用理他,他已经完全丧失理智了,一心一意的想弄死我。我不过就是再去警局住两天,没事。” 简瞳哭道:“白景昕,如果你有事,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 白景昕厉声说:“哭什么哭!我还没死呢!我白景昕的女人,没那么窝囊!” 简瞳点头:“知道了,我不哭。你放心吧。” 白林上下打量简瞳:“简小姐,真没想到,你到底还是跟他了,我还以为,我破案还得仰仗你的一臂之力呢。想必你比我清楚,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罪犯,你跟他是没有未来的。” 简瞳瞪他:“有没有未来,不是你说了算的。你公报私仇,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白林指挥着其他警察带白景昕上了警车,与此同时,简瞳接到了林莉打来的电话,她们已经许久都没联系了,简瞳见显示的是林莉的名字,还愣了半晌才回过神儿来。 林莉的第一句话就是:“简瞳,你不是想嫁白景昕么,只要他坐了牢,我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跟他离婚,你也可以名正言顺的当白太太了。怎么样,我送你的这份大礼,你喜不喜欢?” 第102章 拜托 昊然和简瞳跟着陈律师去警局看白景昕,已是三天后了。 林莉那天在电话对她说的那些话,烙印在她的脑海里,久久挥不去。林莉说:“如果我不先送他进监狱,他肯定会杀了我,没办法,我只有抢先一步动手了。我也是为了我的女儿,我必须让她名正言顺的姓钱,我要好好活着,抚养她长大成人。” 想必白林没少为难白景昕,他的嘴角有伤痕,手指也是肿的,简瞳气愤:“白警官,你这是滥用私刑!我们可以起诉你的。” 白林无所谓的样子:“随便。只凭片面之词,你怎么起诉我?” “你们审问的时候,难道没有录影吗?” “哈哈,不凑巧,还真是没有,录影机坏掉了,没修好呢。” “你……” 昊然的胳膊碰了碰简瞳,朝她摇摇头。待白林离开,审讯室只剩他们四人,简瞳眼含热泪一只手轻轻摩挲白景昕的手指,一只手抚上他的脸庞:“你怎么样?疼不疼?” 白景昕安慰她:“没事的。那小子折腾不出什么名堂来。” 陈律师严肃道:“白总,时间有限,长话短说。虽然u盘里的数据并不能说明那是军火交易,但u盘内部的芯片上留有你的指纹,这就对你十分不利。至少可以说明,你与u盘有过接触,有杀害林晓凡的动机。” 白景昕沉思:“那指纹应该是林晓凡当初想利用u盘芯片要挟我、我去夺的时候留下的,不过没成功,后来就不知被她藏到哪里了。而且,林晓凡死的当晚,我是和昊然一起,他可以做我的时间证人。” 陈律师摇头:“严格说来,昊总的证词不能算数,他是你的人,同样有嫌疑。还有,小赵曾是你们贩卖军火的中间人,虽然他人已经不在了,可他为防万一,提前写好一份声明放在他家的抽屉,前不久,这份声明被他的家人发现,交到了警局。在他的声明里,详细地描述了你和袁诚之间的军火交易。” “那如果袁诚并不承认,是否这份声明就不成立?” “这几年,袁诚在南部的势力,大到超乎我们的想象,z国政府对袁诚还是有所顾忌的,因为他的雇佣军装备精良,战斗力很强,只要他不公开与z国政府抗衡,政府并不会主动惹火上身。从袁诚父辈起,军火买卖一直都有政府许可,他是正当生意,可你不是。也就是说,他承不承认,对他自己毫无影响,但小赵的声明,却是实实在在的证据。” “这两项罪名,有办法脱罪吗?” 陈律师叹口气:“那还好说,我运作一下应该是可以的。现在有一事最难办。白总,你从来不碰毒品交易,这次怎么铤而走险了?” 昊然接道:“还不是因为老狐狸进了那批货之后始终没动静,白哥见老狐狸要不行了,这才抢了来想自己发一笔。” “白总,你错就错在碰了自己最不擅长的东西。替你出手的那人,不可靠,他手下把他卖了,顺带还供出了你。不然,姓白的警察也不会这么胸有成竹的上门抓人。” 昊然气得握着拳头砸桌子:“混蛋!这是挖好了坑让白哥跳啊!” 白景昕依然很镇定:“陈律师,如果不能脱罪,会怎么判?” “那就要看陪审团如何定夺了。即使能说服陪审团,至少也要坐五年牢。假如不能,恐怕就是无期了,至于最坏的结果么……” 简瞳喃喃说出:“是死刑吗?” 白景昕却问:“白氏企业会受到多大的影响?” “白总有先见之明,已移交了股权,资产也进行了转移,顶多是,坐牢的消息一出,股价会下跌,白氏的员工会人心浮动,其它的也不会有太大影响。” 白景昕仰天长叹:“那就好,父亲打下的江山,不会毁在我的手里了。” 昊然说道:“白哥,你不仅要保住白氏,更要保住你自己。白林那小子,一心想弄死你,又怎会甘心只让你坐几年牢?我看还是用老办法,我找个可靠的人,做了他,一了百了!只要他一死,别人也没那个闲工夫总揪着你不放!” 白景昕阻拦道:“万万不可!昊然,你先别冲动,如今的z国风声正紧,再可靠的人,都会出纰漏。” “那我亲自动手!我就知道,这小子早晚是个祸害!还不如当年趁他年纪小就把他给办了!” 白景昕厉声道:“昊然,有陈律师在,一切交给陈律师。我已是难脱身,若你再有个闪失,谁来经营白氏,谁来照顾这么一大家子的人!” 昊然踢翻了墙角的一把椅子:“好!听你的!” 陈律师说道:“白总,昊总,反正这些罪状尚在调查中,还没落实,稍安勿躁,咱们再从长计议。切记心急不得,不然适得其反。” 话音刚落,白林摇头晃脑的进来:“探视时间已到,各位,请回吧。” 简瞳看看手表:“这还没到十五分钟呢。” “怎么没到?我是白景昕案件的主管,我说了算!” 三个人硬是被白林赶着出去,昊然临走还不忘故意撞了白林一下。 当晚,陈律师被邀请至白府用餐,饭后,昊然把在警局的事简单地跟刘姨说了说,还不忘问候白林的祖宗八代,甚至还流露出想干掉他的意思。 刘姨沉默良久,说了句:“他进了白家的门,就是白家的人,他这样恨昕昕,是对当年他母亲自杀一事难以释怀。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总会有办法的,打打杀杀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昊然不赞同:“妈,你这句子用得不当,他流的不是白家的血,算不得白家的人。” “恨来恨去的,有什么意义。唉,作孽啊。”刘姨默默无语地上楼了,留下一干人等对她的话摸不着头脑。 本来被警局请去协助调查,七十二小时没有新进展,警局就要无条件放人,可白林却把白景昕的罪名分开来算,每一项都扣留三天。一个星期过去,白景昕一直被关在警局,连衣服都不允许换,胡子也没刮,更重要的,是他的头发忽然花白了许多,整个人好像又老了十岁。 后来几次去警局,都是陈律师一个人去的,昊然一见白林就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拿枪爆他的头,而简瞳一见白景昕就掉泪,两个人都帮不上什么忙,陈律师索性单独和白景昕会面,还能冷静的谈一谈对策。 以前,有白景昕在身边,简瞳并未发觉他对自己而言有多重要,甚至,连逃离他都显得理直气壮。现在白景昕被关进了警局,她这才发现,睡觉不安稳,吃饭不踏实,她甚至害怕他真的会坐牢。曾经,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他能受到法律的制裁,如今,她比任何人都害怕失去他。原来,那人已经在不知不觉中,融入了自己的生命。 简瞳无时无刻不在盼着白景昕能早日回家,她对任何事都提不起兴致,包括一早就打算好的想去探望林莉的女儿一事,也已搁置。 简瞳的性格人如其名,包子一个,在林莉的心里,早已不把简瞳当朋友了,但简瞳仍认定林莉曾是她最好的朋友,就算两人的友情到头了,孩子是无辜的,还是白景昕的血脉,她想着,无论如何也应该去看看的。 还没等简瞳去看孩子,钱川抱着林莉的女儿先登门拜访了。 简瞳很是意外,没料到钱川会来,她的肚子因紧张稍感不适,尴尬的不知所措。以她和钱川的关系,本不该如此的。可生活就是这么的爱开玩笑,谁都无法预料,陪钱川走下去的居然会是林莉。 简瞳还没等开口问些什么,小女孩儿的哭声微弱的响起,钱川又是拍又是哄,还把提前备好的温奶瓶拿出来喂宝宝,动作十分纯熟,一副奶爸的架势。 钱川笑笑:“呵呵,她现在特别能吃,比刚出院那会儿强壮多了。” 简瞳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还是闺女好,招人喜欢。” “她叫钱晓枫。” 简瞳点头:“嗯,昊然和慧姐告诉我了。其实我一早就想去看看的,但又怕莉莉……” “今天是张松的生忌,她去墓园了,我这才有空过来。” “哦、哦。” 两人一时无话,只好都逗弄着宝宝,粉粉嫩嫩的小脸蛋儿,甚是可爱。 钱川状似无心的说:“小赵是张松的人,那份声明,是莉莉逼他写的。白景昕以前对他有恩,他本不想这样做,但莉莉给了他很多钱,还承诺,假如他出事,会保证给他的家人优渥的生活,所以……” “呵呵,事到如今,说这些都没用了,只能尽人事听天命。钱川,莉莉对你是真心的吗?” “你应该问,我对莉莉是不是真心的。包子,你知道的,我一直以来都很喜欢你。” 简瞳低头:“但我清楚我和你只能做好朋友,所以才没回应什么。” “你要是回应我,那才是不应该,我给不了你幸福,就只能跟你做朋友,呵呵,不然我早就公开追你了。” 简瞳错愕:“为什么?” 钱川岔开话题:“其实我和莉莉在一起,都算是成全了对方。谁又说的准友情到最后不能变成亲情呢?包子,我今天来,是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 “钱川你说,我能做到的,一定尽力去做。” “万一将来有一天,我和莉莉都不在了,我希望你能善待晓枫,让她进白家。” “别说那些不吉利的。” “我说的是万一,包子,天有不测风云。” 简瞳不假思索:“好!你放心,我一定视她如己出,给她最好的生活。” 钱川站起身:“你答应了就好。我走了,莉莉快回来了。” “那,我不送你了。” 钱川走后,简瞳出着神发呆,久久不能平静。 第103章 入狱 z国有句古话,升得越高,跌得越狠。这话在白景昕身上应验了。 尽管u盘并没有起太大的作用,但小赵的遗书却成了指证白景昕的最佳证据,再加上张松的马仔指认白景昕就是进行毒品交易的主谋,更是为白景昕的罪名落了实锤。经过几次庭审,非法买卖军火和贩毒的罪名,已基本确立。 曾经在松江呼风唤雨的人物,如今即将沦为阶下囚,还是引人唏嘘的,各大报刊杂志争相报道,甚至已经开始抢先预订审判当日数量不多的媒体旁听席位。 自从父亲去世后,白景昕独自摸爬滚打了十几年,始终被张松打压。有心想除掉他,偏偏等了这许多年才等到药效发挥作用,好不容易盼到张松一命归西,却又赶上z国政府新任领导人严打,所以,也就只能怪,白景昕的运气始终欠了那么一点火候了。白景昕的手段狠绝、头脑精明,经营生意、走私冒险,都是一把好手,只可惜,他不再年轻有为,属于他的时代终将过去。 昊然如今是白氏的总裁,白氏企业在他的主持大局下,挺过了风雨飘摇期,有一处商品房的建筑工地已接近竣工,前期开盘情况还算理想,虽遭遇了几家合作方的撤资,但总体来说不会对白氏造成致命性的威胁。 在法院判决的前两天,陈律师费了好大一番波折,找了不少关系,才给白景昕办了保释手续。 因为简瞳说,他还欠她一个婚礼。虽然目前不能拥有名分,但婚礼还是要办的。 婚礼是在南部的一座海滨小岛举行,简瞳梦想中的婚礼,就是希望在海边。 那是袁诚的私人岛屿,袁诚特意派了飞机去接的他们,帮忙布置了婚礼现场,还把岛上的别墅给他们当婚房。 伴娘是简瞳大学同寝的老二,就是那个率先叫她“包子”的女生。她得知简瞳结婚的消息惊得合不拢嘴,毫无征兆的就通知她说要结婚,老二甚至连礼物都没来得及准备,就被匆忙接去了海岛,换上了伴娘礼服。 这是一场一切从简的婚礼,只有少数的亲朋好友参加,除了简爸简妈和伴娘对白景昕的事情毫不知情,其他人,都是带着沉重的心情参加这场婚礼。 主婚人是刘姨,伴郎是昊然,白氏的元老是亲友团,当白景昕颤巍巍地把结婚戒指带到简瞳的手指上,两人紧紧相拥了很久很久,简瞳哭得不能自持,他们两个,该是世间爱得最艰难的男女了。当初,她对他的恨,深入骨髓,他也以折磨她为乐趣,两颗心就在针锋相对的碰撞中,一点一点的靠近,历尽艰难坎坷、猜疑和不信任,当她终于开始爱上他,他却又要离她而去,这种别离,怕是谁也承受不了的。可是,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无论是谁,无论有再大的权势、再多的财富,做了错事,就要为此而付出代价。毕竟,法律是严肃的,不容任何人亵渎。 婚礼结束,袁诚派人依次送走了宾客,在小岛别墅,只剩这一对新人,享受这仅存的独处时光。再过几个小时,等天色放亮,白景昕就要以被告人的身份回去松江法院,接受最后的审判。 简瞳抱着白景昕只是哭,一句话不说,白景昕轻抚着她的后背,喃喃地自顾自说着,无比欣慰。终于等到简瞳的爱,入了狱也值了,何况,他们还拥有着共同的孩子。 “瞳瞳,你要好好养它、教育它,不能让它做一丁点的错事。” “瞳瞳,你要每天都给它讲讲爸爸的故事,等我出来那天,它还能认得我。” “瞳瞳,你给孩子取个名字吧,我想,林莉应该很快就会向法院申请离婚,到时,你就是正式的白太太了。” “瞳瞳,劳心劳力这么多年,真挺累的,公司的总裁,让昊然去做吧,我们就当一对闲散夫妻,陪陪孩子、旅旅行,如何?” 白景昕的眼圈红了,他向来是杀人不眨眼、冷血无情,他深信,给别人留活路就是把自己送上死路。可是,曾几何时,他的心也变柔软了?也会对公司员工嘘寒问暖,也会对不相干的人心存善念,这些,都是小敏还在时自己也坚决不会做的事,连小敏没能转变他的性子,却被简瞳做到了。 趁简瞳睡熟之际,白景昕独自登上了回松江的飞机。他故意要错开时间,就是不想在审判现场见到简瞳哭泣的样子。 昊然、刘姨、沈慧,都坐在旁听席上,林莉居然也到了场,冷眼旁观。 白林许是想置白景昕于死地,陈述案情的时候,他慷慨激昂、热血沸腾,甚至还添油加醋不少,也不管是不是违背了案件事实,生怕法官和陪审团不能对白景昕重判。 到了审判的关键时刻,那几个重要证人居然没到现场,白林一遍一遍的拨打电话,就是无法接通,气得他把手机甩出老远,眼看就要定白景昕的罪了,却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出了纰漏,白林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异常焦灼。功亏一篑,说的就是这种感觉。 白景昕面不改色的偷瞄了昊然一眼,只见昊然眉眼之中藏着笑意,一副看好戏的架势。白景昕心中已明白个七八分,真不愧是他的兄弟。 陈律师不慌不忙地做总结陈词,既然没有了贩卖毒品的罪名,就只剩私贩军火这一项罪状,那就可大可小了,对这种模棱两可的官司,他是最拿手的。 最终,陈律师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和过硬的专业水准,打动了法官和陪审团,白景昕非法买卖军火的罪名成立,被判入狱三年零七个月。 林莉当场向法官提交了离婚申请,依照z国法律,夫妻一方因罪入狱三年以上,另一方可在入狱当日提请离婚。 白林在警察带走白景昕之前,还不忘用言语刺激他:“只坐三年多的牢,真是便宜你了!不过,白总,你可要小心了,里面的日子,可不太好过。别忘了,你那短命的弟弟是怎么死的!你们兄弟两个,下场都一样!如果你坚持不到出狱那天,那可就太可惜了。” 白景昕怒视他:“你再说一遍!” 白林毫无顾忌:“我说,你和你短命的弟弟,下场一个样!” 白景昕一拳挥了上去,不偏不倚地砸在了他的鼻梁上:“我告诉你!你要是不想见到你母亲的墓碑被乱写乱画,你最好到此为止!不然,我的人虽然进去了,我照样有法子找你麻烦!” 白林也回了他一拳,却落了空:“你再威胁我试试!” 白景昕身边的两个警察谁都没拦他,反而躲到一边喝茶去了,这下轮到白景昕得意了起来:“z国的法律是死的,人是活的,我拿法律没办法,拿人可有的是办法。白警官,你认为,咱俩的日子,是谁更不好过?” 白林指着他:“好!白景昕,走着瞧!我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你的!” 话刚出口,白林的脸颊挨了沈慧结实的一巴掌,沈慧怒道:“小林,现在这个结果,你满意了吗?你还想要干什么?你干脆把我、把刘姨也送进去吧!要不是刘姨,当年你早就因为肺炎死掉了!我就问你,白家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你读书的钱、你吃的穿的用的,哪个不是白家给你的?” 白林有些歇斯底里:“不是!都不是!我花的不是白家的钱!那是我妈妈用命换来的!刘姨对我好又怎么样?他儿子不照样想弄死我!慧姐,你不帮我也就算了,你还助纣为虐!他是罪犯!犯了法的罪犯!法院公正的审判你都不相信,你是非不分!” “我信法院,但我不信你。这么多年你都没意识到自己的错,小林,你糊涂!” “慧姐,我还会找继续找证据,白景昕做过的那些肮脏事,三年牢狱远远不够!”说着,愤然离去。 白景昕对着他的背影轻松自在的笑笑:“好,白警官,只要你能找到,我奉陪到底。” 陈律师过来说:“白总,监狱那边打好招呼了,典狱长会安排一个单间给你,如何布置随你心意。狱警也都沟通过了,你若有任何需要随时可以满足。另外,典狱长会把厨房采买的工作交给你做,每周有两个上午可以出来。” 白景昕点头:“辛苦了,陈律师。” “为白总效力,谈何辛苦。呵呵,我还等着你带领白氏称雄北方呢。” 白景昕冷不丁一转身,林莉表情僵硬地站在他身后:“白景昕,我和白警官的想法一致,三年多的刑期太便宜你了。你这种人,坐牢坐上三十年都不多余!或许,还是死刑最适合你!” 白景昕冷笑:“你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跟你的奸夫在一起了,恭喜啊。对了,听说,那个野种姓钱啊。” 林莉也不示弱:“白景昕,简瞳这一胎,应该会生个儿子吧?我倒真希望我女儿是个野种,跟你半点关系也没有,那我就可以教她长大后去勾引勾引你的儿子,顺便败光你们白家。” 白景昕一耸肩:“随便,反正我儿子是个男的,又不吃亏。倒是叫你女儿小心了,女孩子家,还是要注意名节的,万一将来真被我儿子给搞了,可别说我没提醒你啊。” 沈慧忍不住的插嘴:“白哥,那毕竟是你的孩子,留点口德。” 白景昕一拂袖:“是不是我的孩子,我说了算!我没承认,当然不作数!” 林莉咬牙切齿:“白景昕,说话别太绝,会遭报应的。” 白景昕哼道:“报应嘛,我现在已经遭了,风水轮流转,再过个三年,松江又会变天,到时可就没有另一个张松来保你了。” 林莉盯着他几秒:“我已经提交了离婚申请,法院很快就会判。从这一刻起,我不再是白太太。但是,白景昕,毕竟夫妻一场,你好自为之。” 林莉加快脚步,离开法院现场。她出来太久了,钱川一个人在家带孩子,她不太放心,她要赶着回去抱她的宝贝儿。从此,她的生命中除了女儿和钱川,再不会容下其他人。 第104章 杀手 白景昕在监狱里的日子过得很悠闲,平时就在自己的单间里看看书、喝喝茶、研究围棋,放风的时间也会去打打篮球,每周的星期二和星期五他会出来四个小时去给监狱采购蔬菜水果,他只用一个小时就做完所有事,然后便迫不及待的赶回白府,去和简瞳相聚。每到这两天,餐桌上总会格外丰盛,都是刘姨亲自下厨做白景昕爱吃的菜。吃过饭,所有人都自觉地把空间让给这两个人,白景昕瞧着简瞳日渐硕大的肚子,格外兴奋,甚至巴不得她立刻就生出来。他憋得实在太久了,他等不及想要和简瞳温存缠绵。 随着天气逐渐变得炎热,身子愈发的沉了,简瞳也不爱外出,有时会到花园里走走,有时会让司机带她随便兜兜风,更多的时候,还是呆在白景昕的书房里,安安静静的看书。白景昕的藏书很多,有不少是绝版书籍和孤本,她抚摸着那些泛黄的纸张,就像在抚摸着白景昕的指尖,读着读着,眼中不知不觉充满了笑意。她想,若是以后白景昕能陪她和孩子一起读这些书,那该是岁月静好的最佳模样吧。 彩超显示的结果,果然是个男孩儿,白景昕得知了消息,开心得跟什么似的,搂着简瞳一会儿手足无措一会儿又笑个不停,像个孩子。末了,又独自去了景晨和唐敏的墓前,长久的站立。 白景昕和林莉的婚姻关系已被法院解除,简瞳想着,反正婚礼都办了,领证也不急于这一时,等白景昕出狱了再做商议也不迟。况且,一想到自己居然真的要和白景昕结婚,她都感觉像做梦一样。 简瞳趁着林莉出门办事,又偷偷地约了钱川一回,也不知是为什么,她甚是喜欢林莉的女儿,也不顾钱川的百般拒绝,硬是买了不少婴儿的衣服和玩具塞给他。 再有一个多月就到预产期,也该购置一些母婴用品了。沈慧和刘姨都有各自的事情要做,简瞳在孕期一直都不娇气,这次也索性自己出门,况且还有司机陪同。 车子刚出白府不远,就抛了锚。司机下车查看情况,见是发动机出了问题,便折返回去打算再开一辆车出来。简瞳在车子上等着,百无聊赖的玩手机。 忽然,一个黑影闪现,简瞳还没等看清来人,车门突然大开,没防备的被抓着头发拽下了车。 简瞳的第一反应就是,拼命护住腹部,绝对绝对不能让孩子有事。 身体被拖行出了几十米,她用力的向后挣脱,岂料那人的力气大得很,她无论怎么用力,都摆脱不掉。大声的呼喊“救命”,但白府所处之地本就僻静,眼下更是连一个路人都看不见。她的衣服裤子全被磨破不说,胳膊和背部的血迹沾染了一路。 简瞳害怕得要命,这人到底是谁?他想干什么?为什么如此对自己? 也不知被拖出了多远,在一处僻静的山坡前,那人停在灌木丛旁边,把简瞳甩在地上:“真是对不住了,简小姐,我这也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 简瞳周身火辣辣的疼,胳膊和双腿已接近失去知觉,腹部也传来阵阵绞痛,她咬着牙,尽量不让自己显出异样。她知道,这个位置几乎没有人会路过,这是通往白府路上的一条岔道,因为周边没有住宅,道路坑坑洼洼,而且又是个死胡同,所以鲜少有人会特意来这边。她刚搬到白府时有一次迷了路,误入了这里,这才发现还有这么一处被人遗忘的角落。 简瞳镇静地问:“你是想杀我吗?” “简小姐,我尽量下手轻点,让你感觉不到什么痛苦。” “那你能不能告诉我,是谁想置我于死地?你们这些杀手,不都是有义务让人死个明白么。” “抱歉,简小姐,恐怕不能,因为我也不清楚。我只负责收钱、办事,根本不过问原因。” “你只需要告诉我,是男的女的就行。” 那人肯定的说:“是个男的。” 简瞳心中盘算,既然如此,应该不会是林莉。何况,林莉已经和白景昕离了婚,按说她已经如了愿,应该不会再加害于她了吧? 还没等简瞳再猜测出什么来,她又被拖到斜坡的边缘,简瞳倒吸一口凉气,这是要制造她意外跌落的假象吗?心思缜密,手段毒辣,这股狠劲儿,跟当初的白景昕很像。简瞳脑海中忽然冒出白林的名字,她明知这两人毫无关系,却有种非常强烈的预感,这两人的恩怨应该是由来已久了。她虽没在宣判现场见到白林是如何的歇斯底里,但在警局,白林对白景昕的态度,她都看在眼里。想那时白林主动找上她让她寻找白景昕的犯罪证据,这根本就是一个圈套,白林是拿她当枪使了。既然如此,白林第一次给她做笔录时还装作不认识白景昕,这戏未免演的也太过了些。 又一个没看清的人影儿扑将过来,与杀手扭打成一团,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简瞳一跳。 简瞳定睛一看,竟然是钱川! 林莉的女儿被他安置在一棵树下,没发出一丁点声音,应该是睡着了。两人才对打了几分钟,钱川渐渐难以招架,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包子,快……快打电话叫人!” 简瞳这才回过神儿来,先是强撑着走过去把孩子抱在怀里,又忙不迭地拿手机拨号码。幸好在千钧一发的时刻,她把手机牢牢攥在手中,不然此时此刻,她和钱川无论如何都不好脱险了。 杀手见摆脱不了钱川,情急之下,掏出一把刀子,正中他的前胸。钱川丝毫不畏惧,还追着杀手跑了数十米,却最终因体力不支倒下。许是被刺中了重要血管,伤口顿时血流如注,在他的身下,鲜血泛滥一片。 简瞳见此情形,尖叫一声,昏了过去。 醒来时,她已身在医院,白景昕紧握着她的手不放,眼中布满了红血色。还有两名警察跟在他后面,好言好语相劝:“白总,要不咱们先回去吧,不然上头追究下来,我们也不好办。” 白景昕头也没回:“你告诉典狱长一声,我太太没醒过来我是不会回去的,我要一直陪着她。” 其中一个警察眼尖:“白总,你夫人醒了!” 白景昕又惊又喜,两只手抓得更紧了:“瞳瞳,你终于醒了,你知道吗,你真的吓到我了,真担心你醒不过来。” 简瞳虚弱地咧咧嘴笑:“怎么会呢,我舍不得我的孩子。” 她顺势摸上自己的腹部,原本隆起的部位此刻呈扁平状。简瞳慌了:“我儿子呢?!我儿子哪儿去了?!” 白景昕挠挠头:“他么……” 简瞳的眼泪顺着眼角不住的流:“我的儿子又没了是不是?是不是?你快说啊?” 白景昕噗嗤笑出声:“傻丫头,儿子好着呢。那小家伙早出来了,就在你刚进医院那天。你醒来之前,刚被刘姨抱走喂奶去了,强壮得很呢,哭声特别大。” 两个警察见状,识趣地退出病房,去吸烟区抽烟去了。 简瞳摸摸脸:“我睡多久了?” “三天了。我担心的快疯了,万一你醒不过来我怎么办。” “呵呵,我可舍不得儿子。”简瞳的眼睛里流露出期待:“我想看看他。” “等会儿刘姨就抱回来了,现在,我只想跟儿子他妈妈呆在一起。” 白景昕的双目此刻装满了浓烈的爱意,那深不见底的眸子,想要把简瞳吸进去,再也不忍让她出来受人间之苦。 白景昕满脸温情:“想好给儿子起什么名字了吗?” 简瞳不假思索地说:“白奕辰,如何?” “为什么?” “同音不同字,我想纪念景晨。” 白景昕很是宽慰:“好,你决定。” 简瞳忽地想起了什么:“杀手抓住了吗?怎么样?到底是谁派他来的?” 白景昕皱眉:“早就送去警局了,不过目前还没招认是谁雇佣了他。等他进监狱的那天,我让他好看!敢动我的女人和儿子,我必须要让他付出代价!” “那,钱川呢,钱川如何?” 白景昕停顿:“伤得很重,还没脱离危险。林莉在守着他,你暂时先别去探望了。” “要不是他,可能我早就遇害了。” “钱川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他一直对我都很好的,我们只是好朋友,他虽然对我有意,但从没有过什么非分之想。白景昕,你那时还加害于他,太不应该了。” 白景昕干咳一声,并没有承认:“那是意外,我也很遗憾。” 简瞳微笑:“白景昕,你好像变了。” “哪里变了?” “呃,变得温柔了,没有戾气了。” “呵呵,那是因为有你啊。” 简瞳双手搂着白景昕的脖子:“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 简瞳的双颊滚烫,酝酿了几秒才说出口:“其实……我……我好像挺爱你的。” 这真真切切的“爱”字,让白景昕百感交集,纵然有千言万语却又都不如这一个字的分量重。 白景昕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小傻瓜。”说着,俯身下去就要吻她。 刘姨抱着孩子推门而入,见此情景,捂着嘴偷笑:“瞳瞳啊,你要是再不醒,这昕昕估计都要把医院给掀翻了。” 简瞳伸手想要去抱小宝宝,刘姨阻拦道:“月子里尽量别抱孩子,不然身体恢复不好。等出了月子,你想怎么抱都行。” 白景昕接过自己的儿子:“我来抱,你看。” 瞧着小被子里裹着的小人儿,简瞳心满意足的莞尔,有夫、有子,她这一生,该是圆满了吧。 第105章 葬礼 简瞳住在月子中心的第七天,林莉抱着女儿来找她了。 她的眼神呆滞,娇小的身躯越发显得单薄,瘦削的脸颊挂着未干的泪痕。 简瞳心下一紧,莫不是钱川出了什么事? 林莉怔怔地说了句:“他走了。” 简瞳手里的水杯登时落地,碎片七零八落,溅到了林莉的脚下。她的胸口憋闷,眼泪霎时流下:“钱川他……” 林莉又重复了一遍;“他走了,没挺过来。” 简瞳掩面而泣:“他是为了救我,他是为了救我……” 林莉上前几步,悲愤交加:“你害了我还不够么?你还害了我下半生要倚靠的人!简瞳,你长心了吗?我这辈子,全被你毁了。” 突然进门的白景昕接道:“你的人生是你自己毁掉的,别赖在瞳瞳头上。你别忘了,当初是你和张松耍了手段,逼我结的婚。” 林莉冷笑:“那又怎么样?你可以选择不娶我啊。你还不是为了你们白氏的利益妥协了,你又能高尚到哪里去。” 简瞳拉着白景昕的衣角:“我想参加钱川的葬礼。” 白景昕毫不犹豫的否决:“不行!你现在不能出门,身体还没恢复。” “没事的,我自己的身子我清楚。” “那也不行!” 林莉冷眼旁观这两人:“不需要!我公公婆婆会打理钱川的后事,你们用不着假慈悲。我就是来通知你们两个一声,你们如愿的在一起了,那是用钱川的血换来的,当你们晚上睡觉的时候,可还心安?” 简瞳意外:“你和钱川注册结婚了?” “是不是注册了不用你来操心。你如果还拿我和钱川是朋友,就去当目击证人,把你看见的全都说出来。” 简瞳看白景昕:“凶手已经认罪了?” 白景昕点头:“是。” 简瞳气道:“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还在月子里,怎么出去?” “比起让钱川瞑目,我坐不坐月子又算得了什么!没有钱川救我,我早死了!” “瞳瞳,凶手并没有说是受人指使,只把所有罪名都揽在自己身上。” 简瞳略微激动:“他明明说了雇佣他的人是个男的!只要把跟你我有过节的人,逐个排查,一定能找出幕后真凶的!” 林莉却说:“我不管是谁雇佣的他,既然是他杀害了钱川,他就是直接凶手。你指认他,让他接受法律制裁,就是为钱川报仇了。” 白景昕哼道:“瞳瞳没有义务这么做!何况,假如你真的这么富有正义,那时死于你超速驾驶下的冤魂,是不是也该让你受到惩罚呢!到现在居然都没有警察来抓你,你可真是走运啊。” 林莉毫不示弱:“白先生,你还是先把你自己的刑期服完,再来指手画脚别人的事吧!”又对简瞳说道:“明天上午钱川出殡,一个星期后法庭审理此案,简瞳,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至于来不来,你自己决定吧。” 待林莉走后,简瞳踉跄着想下床,被白景昕一把按住:“你要干什么?” 简瞳抬起泪眼看他:“我真的想去送钱川最后一程,你就让我去吧,好不好?” “不行!” 简瞳哭得眼睛都肿了:“白景昕,求你了,即使我和他不是朋友,就算念在他救了我的份儿上,我也必须要去的啊!” 白景昕想了想:“那好,让刘姨和沈慧陪你,如果你有什么不适,就立刻回来。” 简瞳抹了抹眼泪,喜道:“你同意了?” 白景昕掐了掐她的脸蛋儿:“但是我有个条件。” “你说、你说。” “你这称呼,是不是应该改一改了?成天直呼我名字,你就没觉得不妥?” 简瞳脸一热,低头小声道:“那我叫你什么呀?” “自己想。” 简瞳吭哧了半天,憋出一句:“老……老公……” 白景昕欣喜若狂:“再多叫几声,我爱听。” 简瞳别扭地又重复了几遍:“老公……老公……老……老白……” 白景昕被气乐了:“已经进步不少了,我也不能太强求,慢慢改吧。” 简瞳搂上白景昕的脖子,在他耳边轻唤:“老公。” 这边是两人的甜蜜时刻,而林莉那边,却是气氛凝重,心如死灰。 她这二十多年来,并没有特别爱的男人,即使是和那个渣男友谈婚论嫁,她也没有很爱他,只是把他当成一个很不错的结婚对象。受了这些苦难之后,她更是丧失了对爱情的向往。可是钱川,她知道他一直都喜欢简瞳,但他待她和女儿,却是真心实意、打心底里的好,她已经把他当成是自己的家人一样了,所以,她才下定决心要嫁他,不仅仅是为了给女儿一个名分,她和他之间,更多的是亲情。 林莉身穿一袭白服,在火盆前长跪,一边烧着纸钱,一边被火烤着源源不断涌出的泪水。前来吊唁的人不多,除了钱家和林家的亲戚,还有一些报社的同事。钱川是出了名的温吞好人,在单位的人缘不错,大家合伙凑了些钱,交给钱川的父母,聊表心意。钱川父母并没有收下这些钱,而是一并交给了林莉,老两口已知晓林莉的女儿并不是自己的亲孙女,但善良的夫妻俩仍决定把这孩子视如己出。林莉跪在公婆面前发誓:有生之年,永不改嫁,替钱川尽孝。 出殡这天,简瞳来得很早,还在月子中,所以腿脚尚且软绵无力,只能坐轮椅,刘姨和沈慧陪她一同出席葬礼。林莉见她来了,并没有多说什么,点个头,算是答谢了。 钱母认出了简瞳是曾去医院探望钱川的同事,见她坐了轮椅来,拉着她嘘寒问暖,言语中透着深切的关心。简瞳明白,这是遭受丧子之痛的老人在寻找心理慰藉,见到每一个与自己儿子有关的人,都会忍不住多聊几句,仿佛儿子仍在现实当中,并未离去。 简瞳趁钱川母亲不注意,悄悄往她口袋里塞了个信封。这些是白景昕给她的零花钱,她花销少,就都攒下了,现在正好全派上了用场。 不巧,这一幕,被林莉看在眼里。 意外的,她并没有对简瞳恶语相向,而是道谢:“简瞳,谢谢你刚才那样做。” “我也是尽自己的绵薄之力。如果,你以后有需要的话……” “谢了,不用。张松留给我很多钱,足够我和晓枫生活。” 简瞳感叹:“张松给你的股份应该可以丰衣足食的,那我也放心了。” 林莉哼道:“你还不知道么?张氏已经被白景昕从松江的历史中抹去了。” 简瞳大吃一惊:“什么?” 林莉指了指站在简瞳身后的沈慧:“那你就应该好好问问她了。她和昊然是白景昕最得力的走狗,她最清楚其中的内幕了。” 刘姨听了十分不满:“林小姐,请注意你的言辞。” 林莉说话更犀利了:“你以为你年纪大了,我就必须要照顾你的情绪?呵呵,你能教导出昊然那样的好儿子,想必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简瞳调停道:“莉莉,不管怎么样,死者为大,我们是怀着虔诚的心来参加葬礼的,就别再把矛盾升级了,你想让钱川不得安宁吗?” 林莉张了张口,终究没再说什么,不可一世地瞪了三人几眼,又去接待其他宾客了。 沈慧撇撇嘴:“包子,这葬礼真不应该来。” 简瞳摇头:“我不是为了林莉,我是为了钱川。我的命是他给的。” 整场出殡仪式非常隆重,在主持人念悼词时,简瞳又几欲哭晕过去。人生在世,珍惜身边人是最重要的,不论是亲人还是朋友,都要好好对待,因为谁也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到来。 因为简瞳已同意出庭作证,这几日,频繁有警察出入月子中心,来为简瞳做笔录。简瞳倒是没觉得有什么,白景昕却特别反感,还加强了月子中心的保镖人手,简瞳认为白景昕小题大做了,而白景昕却说还是小心为上比较好。 在开庭的前一天,有一个生面孔的警察,引起了沈慧的注意。前几天来的警察是固定的,一直都是那两个,偏偏这一位,自称是两位警察的助手,来做最后的问询记录。炎热的午后两点,正是保镖困顿的松懈时间,刘姨也回去白府休息了,只剩沈慧打着瞌睡陪简瞳。 警察刚迈进房间,沈慧立刻精神起来,她警觉地打量着这个身形、动作都丝毫不像警察的人。 简瞳很客气:“请坐。” “简小姐,我来就是为了最后再核对一下你的证词。” 沈慧走近:“昨天不是已经核对过了吗?怎么今天又来了?你的证件呢?我看看。” 那警察倒是好脾气,笑模笑样地拿出工作证:“昨天来的是我的师兄,他们说有几句证词表达不清,让我今天再来问一次。我是今年刚毕业的,给我师兄当助手。还是辅警,不算是真正的警察。” 简瞳摆摆手:“没事、没事,你问吧。” 沈慧却发问:“你是哪个区的?” 警察答道:“证件里不是写了吗?” “我在问你呢,你连自己的证件都不看的么。” “呵呵,沈小姐多虑了。” 沈慧变了脸色:“你怎么知道我姓沈?” 警察愣了愣,随即立刻回答:“哦,听我师兄说的。” 沈慧挡在简瞳前面:“这几天来的那两位,从没问过我姓甚名谁,他们又怎会跟你说起?” 眼前的冒牌警察没想到沈慧这般难以应付,还没来得及思考如何应对,沈慧利落地出手,两招就把冒牌警察制服。她以为还能再过几招,没料那人连凶器还没亮出来,就被抓住了。 简瞳吓呆了,慌手慌脚地按床头的呼唤铃,几秒之内,闯进了十几号保镖,把冒牌警察团团围住。 第106章 真相 冒牌警察在被送往警局的途中,居然自杀了。法医鉴定,应该是他口中事先含有毒药,见事情败露,又不能出卖上家,只好服毒自尽。又是一桩毫无头绪的买凶杀人案,对象全都指向简瞳,警方决定两起案件合并成一件。 法院如期开庭,但那个杀手怎么也不肯承认是受人指使,坚持说自己是临时起意,才随机杀人,气得昊然真想冲到被告席,把杀手胖揍一顿。最终,杀手的故意伤人罪成立,择日宣判。 细心的沈慧注意到,在旁听席上有一位中年女子带着一个十几岁的孩子,不时地抹着眼泪,而杀手的目光也总是有意无意地朝这母子俩瞥来,沈慧断定,杀手与母子俩定是有着亲密关系。转念一想,顿时冒出了一个想法。 杀手刚进监狱的第一天,就被白景昕打掉了两颗门牙,脸也肿起了一半,遍体鳞伤,却没有一个狱警敢阻拦。白景昕还不觉解气,又拿一根狼牙棒胡乱打他,末了,把那人踩在脚下:“我不会杀你,但我可以让你生不如死!敢动我的女人,你就应该想到是什么后果!” 几天下来,杀手除了喝了几口厕所的生水之外,一口饭都没吃上,在狱中,没人敢得罪白景昕,所以,大家经常群殴那个杀手,让他干最脏最累的活儿,还不让他睡觉、不让他吃饭,眼看一个壮汉就快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到了探视日,沈慧早早地在监狱门口守着,果然,那天在旁听席上的母子俩是来探望这个杀手的。 不多时,母子俩哭着出来,想必是见到自己的丈夫在狱中过得如此凄惨,悲伤而泣。 沈慧悄悄跟上,一路尾随,将中年女子的情况探了个一清二楚。 那名杀手叫李东,中年妇人是他的妻子,叫王英英,夫妻俩在城郊开了一间小吃店,孩子在寄宿学校读初中,收入微薄,家里还有一位需要常年透析的老母亲,所以负担很重。沈慧猜想,应该是上家给的价钱很高,才让李东铤而走险,但他不是专业的杀手,没有丰富的作案经验,不然简瞳早已死在他的刀下了。可怜了钱川,替简瞳付出了生命。 沈慧开门见山,直接挑明了来意,王英英虽很震惊,但表示可以劝自己的丈夫尽快供出上家,以求减刑。因为雇主才给了五万块的报酬,根本不够添补家里的无底洞。沈慧表示,只要能将真正的凶手缉拿归案,白氏企业会承担老母亲所有的医药费,还会送两人的儿子出国念书。 王英英愤愤地说:“为了这么一点钱,就断送了几十年的未来,甚至还有可能连命都没了,也不知我家里那个死鬼是怎么想的。现在他在里面,每天都受着苦,我这个心啊,疼的都快碎了。” 沈慧毫不犹豫的签了一张十万的支票:“你先拿去应急,等真凶落网,我们白家会再拿一百万出来。另外,有时间的话,你们去办个护照,我这就开始给你儿子联系学校,去英国、美国还是澳洲,你随便选。” 沈慧一席话,惹得王英英泪眼涟涟,对沈慧感激不尽,恨不得给她磕个头才罢休,她那卧床的婆婆更是挣扎着要下来亲自跟沈慧千恩万谢。 等简瞳出了月子,简爸简妈迫不及待地收拾大包小裹地飞来松江看女儿,按照z国北方的风俗,嫁出去的女儿在没出月子前,是不能见娘家父母的。 白府一下子热闹了起来,对于白景昕每周只露面两回,简瞳只是轻描淡写地解释工作繁忙,朴实地老两口也没多想,他们久居黄城,对松江的新闻也并不关注,以为自家的女婿真的是日理万机,才鲜少回家。 没想到,白林的突然到访,打破了白府的和谐。 白林带着几个警察,二话没说,就把沈慧给抓了。 “慧姐,对不住了,因你涉嫌贿赂嫌犯家属更改供词,依据z国法律,请你回警局协助调查。” 昊然上前就是一拳,把白林打倒在地。白林不怒反笑:“昊二哥终于亲自动手了?袭警的罪名你可担不起啊。” 昊然还想再挥拳而上,沈慧喝止道:“别做傻事,他这是激将法。” 白林拍手:“慧姐,这么多年过去,仍然还是你最懂我。” 沈慧沉声道:“小林,你别再错下去了。李东已经推翻了之前的口供,承认他是受人指使才去对简瞳下手。虽然他不知道雇主叫什么名字、具体长什么样,但拼图已经在做,相信很快就会水落石出。” “呵呵,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小林,我并没有说跟你有关系,你急着承认什么?” 白林语噎,好险,他刚才差点上当。 沈慧继续说道:“小林,五万块对于工薪阶层,可能不是小数目,但对白家来说,完全可以拿出十倍、一百倍给任何一个想给的人。李东一家有困难户证明,我对他们施以援手,也是响应政府助人为乐的号召,请问,错在哪里了?” “我没说你错!” “那你又为何事来抓我?” 白林被问住了:“你……你与罪犯家属接触,致使家属更改了口供。” 沈慧毫不畏惧:“证据呢?李东改了口供,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是与我有关?就算上了法庭,法院也不会判定我对困难家庭的无偿援助是错误行为。” 白林气急:“你别妄想混淆视听!” “一个普通警察的工资并不高,五万块钱要攒很久吧?那,另一个杀手自杀身亡,你说,雇主又会打算赔给他家人多少钱呢?如果他的家人收不到钱,那这杀手就白白的死了,想必他的家人不会善罢甘休,肯定是要想方设法把雇主找出来要求赔偿的。” “沈慧,你……”白林一时无言以对,他头脑不够聪明、反应也不够敏捷,尤其在这个关键时刻,更是万万不能中了沈慧的圈套。 李东的儿子不知何时也来到白府,见了白林,那孩子说了句:“白叔叔,你怎么没去看望我爸爸?” 白林脸色大变:“小孩子别胡说!你都没见过我,怎么知道我姓白?” 小男孩儿肯定的说:“当然知道了,我虽然没亲眼见过你,但你和我爸爸在屋里谈事的时候,我都听到了。” 白林怒道:“我可从没告诉你爸我叫什么!” 话音刚落,白林这才发觉真的中了沈慧的诡计!但为时已晚! 沈慧厉声说道:“小林,你自己刚才已经招认了,你和李东是认识的!就是你雇佣了他!” 白林仍在狡辩:“是,我是和他认识,但那也不能证明任何事!” “新的口供已经提交法院,相信很快就会有结果。小林,如果你现在自首,起码还有向陪审团求情的机会!” 白林的情绪已接近歇斯底里:“我没有!不是我做的!你……你们诬陷我!” “是不是诬陷你,去审讯室坐坐、聊一聊,就知道!” 本来是随白林而来、抓捕沈慧的警察,此刻纷纷对着白林举起枪口。 其中还有一个警察说:“白警员,我已经通知了局里,你还是跟我们回去吧,别让我们为难!” 白林还在大叫:“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前一秒还在装无辜,后一秒突然大笑:“慧姐,原来你一开始就向着白景昕!你从不是真正对我好!慧姐,你欺骗了我!欺骗了我的感情!慧姐,你好狠心啊!” “我没骗你,我确实是真心实意对你好的。可是,你三番四次的想要找白哥麻烦,我不能坐视不理!” 白林拍打自己的头:“说到底,你就是爱白景昕胜过爱我!慧姐,你还说你会照顾我,全是假的!全是假的!” “是你自己不珍惜,怪不得别人!白哥就算再不待见你,你上学读书该花的钱,他也没少给你一分!” “那是白家欠我的!要不是他,我母亲怎么会死!” 刘姨站出来说道:“小林,你母亲是心中有愧,才自杀的,跟谁都没关系。” “我不信!” “我在白家呆的时间最久,除了你慧姐,就属我最疼你。当年你发高烧,烧出了脑膜炎,是谁寸步不离的守着你的?” 白林仍固执己见:“那我也不相信我母亲是自杀的!” “你白哥和景晨的妈妈产后大出血,陷入昏迷,医生说她完全丧失了求生的欲望,是她自己不愿意醒来,在重症监护室躺了十几天,最后还是走了。你知道是为什么吗?因为她的家庭被第三者破坏了,而这个破坏者就是你的母亲。但你母亲是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当了第三者,所以当她得知了事实的真相,非常的愧疚,最后受不了良心的谴责,自杀了。你应该清楚,你妈妈一直患有抑郁症,这件事对她无疑是致命的打击。” 白林痛哭流涕:“你和慧姐一样,都向着白景昕讲话!说到底,我终究是个外人。” 刘姨叹气道:“小林,你不是外人,你的的确确就是姓白的,因为,你白叔,是你的亲生父亲。” 白林听闻,呆若木鸡,简直不敢相信,连心脏都仿佛暂时停跳。他倒退了几步,踉跄着跌坐在地上。被震惊在当场的,还有沈慧、昊然和简瞳。 白林似遭遇了晴天霹雳般,胸口憋闷,竟咳出一丝血来:“刘姨,你骗我的!你是骗我的!这不可能!” “千真万确。小林,你是白家的孩子,你、昕昕、景晨,是亲生兄弟。” 白林怔怔地发了一会儿呆,而后,捶足顿胸,仰天大哭,久久不起。 第107章 尾声 警局刑侦处的审讯室,白林不停地抓着头发,一脸痛苦的表情,几天前还在这个房间审问别人的他,几天后却沦为阶下囚。 根据杀手李东描述的上家的相貌,警方已做好拼图,尽管那人当时戴了口罩和鸭舌帽,但经过电脑处理分析,与白林的样貌有百分之八十的相像,光凭这一点,他就被列为嫌疑人。还有,与第二名杀手进行邮件联系的ip地址,调查之后显示为白林的电脑。刑侦处长亲自接手这个案子,此刻,他坐在白林的对面,颇为这名曾经优秀的干警感到深深的惋惜。 经过一天一夜的审问,白林什么也没说,又是哭又是笑,又是抓衣服又是头撞墙,就是不肯开口讲一个字。刑侦处长都快没耐心了,真想用上老办法,刑讯逼供。 傍晚,白景昕来了,独自一人。 白林冷笑:“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我从小就受你欺负、被你嘲笑、遭你凌辱,你从来没拿我当个人看,如今刘姨说我居然是你弟弟,怎么样,是不是觉得特别讽刺?” 白景昕却很镇静:“我早就知道。” 这下轮到白林意外:“什么?你早就知道?知道你父亲其实就是我的亲生父亲?” “是的。你来白家的时候我都快二十了,什么事情不清楚?要不你以为,这些年我凭什么供你读书,承担你的生活费?还有,你在警校虽然刻苦,但成绩并不优秀,北区派出所向来是市局刑侦处警员的后备培养基地,我若不出面,以你的表现,你认为你能进得去吗?你一个刚毕业的小警察,无权无势无背景,顶多就是被分配到城乡结合部当个片儿警罢了。” 白林重重的砸了桌子:“白景昕,你现在也是一个罪犯,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些?” 白景昕点了支烟,慢悠悠地说:“我确实是罪犯,不过这是我自己选的。没有入狱三年半,我怎能如愿以偿的离婚?你真当我们白氏在松江没落了?连为我脱罪的能力都没有了?” 白林不敢相信:“你故意的?就为了简瞳?” “当然!林莉一心一意的要跟我解除婚姻关系,但我和她结婚才不到一年,按z国婚姻法,未满十年是不能离婚的。即使瞳瞳能再等上九年,我也决不允许让自己等那么久。所以,只有两个办法,要么我杀了林莉,要么林莉杀了我。瞳瞳是断然不会让我去解决林莉的,我更不可能让自己死,那么只有唯一的办法,我做一下牺牲喽。” “呵呵,白景昕,想不到你如此冷血无情的人,竟为了一个女人做到这个份儿上,我佩服你。” “当你真正爱上了一个人,你也会这样做。” 白林长叹:“是啊,我也会的,可是,那又什么用?我爱的人,喜欢的只有你。” 白景昕直言不讳:“我知道你喜欢沈慧。” “当年,就只有慧姐和刘姨对我好,你和昊然,每天欺负的我连想死的心都有了。可是我料不到,我还没能鼓足勇气去死,我妈妈就先我一步走了。”说到这儿,他又控制不住激动的情绪,朝着白景昕发飙:“都是你!都是你和昊然一手造成的!不然我妈妈怎么会自杀!怎么会!” 白景昕也怒不可遏:“那我母亲就不无辜了吗?好好的家庭,被第三者破坏,心如死灰,才失去想活下去的决心。当我知道我父亲娶的人就是你妈妈,我更想杀了你们!我欺负你,那是你的报应!你能完好无损的活到今天,完全是我在顾念亲情,对你心慈手软!这些年若没有我拦着昊然,你早就死了上百次了!” 刑侦处长这时敲敲门:“白先生,时间太晚了,您看……” 白景昕起身:“白林,我进监狱,是为了与林莉解除婚姻关系才出此下策,不代表我就应该罪有应得,这世界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不是黑就是白,这世界原本的颜色就是灰色的。何况,你为了报复我,不也做了很多违背良心的事?你又比我高尚多少?现在,我情愿为了瞳瞳重归正路,而你呢?你重蹈我的覆辙,甚至,比我陷得更深。白林,我和你一样,都非常不愿意承认你是白家人,可事实就是如此,不容我们不认。这辈子,我注定是你大哥,你注定了是我弟弟,你姓白,永远都是。” 在白景昕即将走出门口之时,白林又说:“你以为我喜欢的是慧姐?呵呵,你错了,我只是把慧姐当成是我的姐姐,我真正喜欢的人,是唐敏。” 白景昕的脊背僵直,他缓缓回头,一脸震惊:“你说什么?” 白林一字一顿:“我喜欢的人,一直都是唐敏,从未变过。” 白景昕三两步冲过去,揪起他的衣领:“你再说一遍?!” 白林没心没肺的笑:“原来你不知道啊?哈哈哈哈,真是可惜。所以,有件事你一定更不知道。” “什么?” “唐敏死的时候,是怀了身孕的。” 白景昕的眉头皱得紧紧的:“还有呢?” 白林笑意更深了:“如果,不是我强了她,她也不会因此而整天精神恍惚,最后出了车祸,意外身亡。如果她能顺利的生下孩子,那我早就当爸爸了。” “砰!”白景昕的拳头砸得白林的额头血流如注,颧骨顿时肿了很高。 白景昕的双脚不停地踩踏着白林,一拳接一拳地挥在他身上。白景昕的眼角掉落了几滴泪,他恨的是自己,假如那时,他不是因工作繁忙而疏忽小敏,又怎会被白林趁虚而入?假如那时,他能多关心小敏的情绪变化,说不定,他就会发现她的异常,更会阻止悲剧的发生。他恨自己的后知后觉,更恨白林玷污了小敏。 处长和几名警察上前拉开白景昕,白林已被他踢得满脸是血,但仍继续诡异地笑着,似乎,他才是最后的胜利者。 这个晚上,白景昕并没有回监狱的单间,而是开着车飞奔回了白府,刘姨被吓了一跳,白景昕二话没说,径直上楼回房间,抱着简瞳不撒手。 简瞳轻声问:“老公,怎么了?” “别动,瞳瞳,让我倚一会儿。我很累很累,我想今晚抱着你睡。” “你不回去了呀?能行吗?” “没事,我跟典狱长打过招呼了。瞳瞳,明天,我们明天就去领结婚证吧。” 简瞳很意外:“不是说好了等你出狱的吗?” “我怕我等不及了。瞳瞳,我想马上跟你成为合法夫妻,一刻也想不耽搁。” 简瞳摸摸他的脸:“好,老公,明天就去。” 这一夜,白景昕抱着简瞳睡得很踏实,他知简瞳刚出了月子,身体还在恢复期,所以就只是亲亲抱抱,中规中矩。 几天后,刑侦处长通知白景昕,白林对雇凶杀人供认不讳,并且,他还说出了两个惊天秘密。第一个,他是杀害林晓凡的真凶。那日,昊然去林晓凡的住处,白林就跟在他的后面,对u盘之事听了个一清二楚。待昊然走后,他也想夺了u盘来,便一路跟踪林晓凡来到松江边,结果林晓凡坚持否认u盘的存在,白林一气之下,失手把她推入了松江。而这第二个,便是,景晨命丧于看守所的内乱,这场动乱的策划者,是白林。 法院开庭审理白林的案子,昊然、沈慧、刘姨,都去旁听了,刘姨一直在抹着眼泪,不停的唉声叹气。白林拒绝请律师,拒绝白景昕托人找关系帮他向陪审团求情,他这是一心求死。不出所料,白林果然被判死刑,择日执行。宣判刚结束,刘姨当场就昏了过去,昊然和沈慧七手八脚地把刘姨送进了医院。 刘姨在病床上醒来,不断的叹道:“作孽,真是作孽啊,白家三个男丁,如今只剩昕昕一人。骨肉相残的悲剧,最终没能避免,我还是辜负了少爷的嘱托,没照顾好白家的孩子啊!” 在白林上刑场的前一天,简瞳亲自去监狱送了几件新衣服和一些吃的,但白林没出来见她,只是收下了东西。 白林的骨灰依照白景昕的托付,被警察送回了白家,白景昕特意做了一场法事为他超度,还选了一处风水极好的墓地下了葬,但刻意与景晨和唐敏分开,他想,若有来世,他不会像年轻时那样冲动的去欺负他,而是好好的关心他、教育他,毕竟,恩怨是上一代的事,而他们,是血浓于水的亲兄弟。 白奕辰一周岁了,才学会走路没多久,一刻也闲不住,蹒跚着在楼上楼下不停地走来走去,粉妆玉砌的小脸儿甚是惹人喜爱,沈慧每次见他都忍不住想咬上一口。她刚和昊然举行了婚礼,正是努力造娃的阶段,所以一见到小孩儿就控制不了体内的洪荒之力。白景昕更是把儿子宠得无法无天,恨不得儿子要个月亮他都能爬梯子去摘。 当大家都对着白奕辰众星捧月,简瞳心里想的却是林莉的女儿。钱晓枫比白奕辰大了几个月,现在也该是牙牙学语的时候了。自从钱川的葬礼过后,她还没见过林莉。 她本来是想找个机会去看看钱晓枫,最好是和白景昕一起去。这孩子出生以来,白景昕连一眼都没瞧过。 可是,她还没能等到这个机会,却等来了林莉的死讯。是从前报社的同事告诉简瞳的,两人在街上偶然遇见,顺便聊了几句,同事对简瞳和林莉决裂的事毫不知情,还疑问简瞳怎么没出席林莉的葬礼,简瞳这才知道,林莉患了产后抑郁,一个月前跳楼自杀,女儿被钱川的父母接走了,不知去向。 简瞳问了林莉的墓地,原来是与钱川葬在了一处。她买了一个超大的花篮,在两人的墓前哭得不能自已。 生活,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场逃不开的劫难,有的人历劫,有的人渡劫,命中注定躲不过的,说不定不是什么坏事,或许,是另外一种收获。 比如简瞳,当初,她恨他恨到了骨子里,如今,她爱他也爱到了骨子里。他是她孩子的父亲,也是她此生的挚爱。 遇上了白景昕,简瞳注定在劫难逃。 第108章 番外开篇 我被抓到这个秘密基地已经三天了。 就在今天早晨,也就是星期一的上午八点,基地的首领果真如传说的那样,在男囚区和女囚区之间,分别随机射杀了两个人。然后,我们这些静若寒蝉的幸存者,眼睁睁看着列兵们把尸体抬去了基地的工坊,被做成了养育罂粟的肥料。首领戴着个脸谱,他举枪的时候我只顾着害怕,甚至都没注意去分辨他到底是男是女,就连高矮胖瘦我都没看清。当传闻成了现实,当你距离死亡如此之近,就算身经百战也未必能波澜不惊,何况,我还只是一名菜鸟。 囚区并不是真正的囚区,我也不是真正的囚犯,我是刚从南部警察大学毕业的女警季初夏,当我在国际刑警部门磕磕绊绊地度过了实习期之后,接到的第一个任务,就是到袁诚的秘密基地当卧底,把基地的情况如实地向组织汇报,南部政府会依据收集的情报制定应对措施,如果袁诚果然很强大,政府会对他实施招安,若他只是虚张声势,实力并不强,待摸清他的底细,政府正好可以一举歼灭他的势力,消除影响南部局势的隐患。 在我之前,已经有三名警察在这里牺牲,另外还有两名卧底已失去联系多日,不知是被知晓了真实身份才招致杀身之祸,还是他们的运气太差,被基地首领随机射杀了。我要做的,除了对秘密基地进行测绘调查,更重要的,我还要保住自己的命,让自己活着走出基地。我是警察,我必须要服从上级的任务安排,但我也怕死。 袁诚是让z国政府着实头疼的人物,我没见过他的照片,警校的培训课上,这个名字仅仅只是一个名字。据说他用很多的分身来迷惑政府,也不知道到底哪一个才是真的他,又或者,哪个都不是。鲜少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除非是他十分信任的合作者,也没人知晓他的真实年龄,以及他的实力到底有多强。袁家一直是z国许可的军火商,但袁诚的业务可远不止这个,毒品、走私、贩卖人口,样样涉及,近些年还组织了雇佣军,发展壮大迅速,颇有与政府抗衡之势。 在“南三角”边境的热带丛林,有袁诚的军火工厂和制毒场所。据以前的卧底传回的消息,军火工厂和制毒场所,均处于袁诚的秘密基地内。每周基地里都会有专人出去四处寻觅猎物,或是在山下的小镇,或是在周边的城市,首领杀了几个人,他们就抓几个人来添补,要保证秘密基地被囚禁的男女人数固定各一百人。一般都是在星期一的早上最少杀两男两女,至于到底会杀几个,主要看首领的心情。 被囚禁的男人们用来种罂粟、收罂粟、提炼毒品,被囚禁的女人们则用来制造军火。袁诚在德国学习了很多年的武器制造,拆装任何一种枪械全都信手拈来,枪法更是精准,被他猎杀的囚犯,一枪毙命,无一例外。袁诚为防止囚禁的人当中会混入国际刑警的卧底,所以从基地建成那天,就定下了射杀的规矩,一来可以震慑那些想逃跑的人,二来,若真有卧底,也可借此清除。如果,在基地被囚禁一年以上还能活命,首领会给予一笔不小的安抚费,放那人出去。即使从始至终,还没人能活着走出来,但这承诺却给了被囚禁的人一个美好的幻想。 我接到组织的任务后,忍着哭,给远在北方的父母打了电话告别,我只说我要去执行任务,没敢告诉他们我是去当卧底。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若真的牺牲了,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任何人都承受不住。 我扮成游客,在“南三角”边境的小镇晃悠了半个多月,终于,在路边摊喝了一杯赠送的饮料后,昏迷到不省人事。 当我醒来的时候,是躺在上下铺的藤床上,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张愁云惨淡的脸。 一个中年大姐跟其他的女人们说:“看样子,这小姑娘是来南部旅游的,唉,可怜啊,估计她的家人还在外面找她呢。” 我使使劲要坐起,脑袋却像炸裂了般的疼,身上的衣服也被换上了跟她们一样的藏蓝色囚服。 环顾周遭的环境,我顿时明白,我成功被拐进了我梦寐以求的地方——秘密基地。 那滋味,很复杂,悲喜交加。从此,我要靠自己的运气活下去。 我在警校的四年,成绩并不好,始终在倒数几名,连辅导员都说我不是当警察的料。或许,我的领导就是看中了我的眼里并没有警察的那种犀利,说白了就是看我不像警察,才派我来当卧底的。只有不够聪明,才能活得更久。这是领导的原话,我始终没太懂是什么意思。 中年大姐自我介绍:“小姑娘,你就叫我芸姐吧。我在这里,算是活得长的了,我已经来了八个多月了。” 我佯装恐惧:“芸姐,这是哪里?我想回家。”其实我是真的恐惧,眼泪在眼圈里直打转。 芸姐抱了我一下:“这就是个魔窟,想活下去,除了靠运气,再没有别的办法。小姑娘,多活一天,你就多赚一天,争取活着走出去。” 另一个与我相仿的女孩说道:“我叫小艳,来三个星期了,每次来新人,芸姐都会这样安慰。你叫什么名字?我们提前把你的遗言保存下来,万一你死了,等将来谁能活到最后,会把遗言带给你的家人。” 我呆呆的点头:“大家就叫我初夏吧。” 小艳递给我一个粉底盒:“芸姐给你换了衣服,这是从你内衣里掉出来的。你其它的物品都被嬷嬷收走了,这个她没发现。还给你。” 我视若珍宝地接过那盒粉底:“谢谢。” 什么都可以丢掉,唯独这个绝对不行。当初我就想,假如粉底盒被发现了,我该怎么做,又该怎么向外传递情报,还好还好,顾虑可以彻底消除了。 从外观上看,这就是普通的粉底,揭开粉饼,在最下层,却是一个微型发报机,它是我与组织进行通讯的唯一媒介。若没了它,我这个卧底就失去三分之二的价值了。 一个嬷嬷挥着鞭怒气冲冲的进来:“五分钟之后,操场集合!动作最慢者,可以提前死了!” 小艳忙搀起我:“初夏,快。上午有一个小妹妹才慢了几秒钟,就死在了嬷嬷的枪下。” 有个阴阳怪气的声音在背后说:“在这个鬼地方,人人自危,自保都困难,你还有闲心管别人。我看,你是离被杀不不远了。” 小艳却说:“娟姐,就因为不知哪天是死期,才更要互帮互助。你才来了十几天,如果你像芸姐一样呆的时间长了,你会更珍惜眼下大家的相处时光。” 娟姐“切”了一声,不以为然的走了。 小艳捋了捋我的头发:“初夏,现在这个时间,应该是去工厂干活了,对于这里的一切,你要尽快的适应。即使你再怕,也一定坚强。不然,怎么延长自己的生命?” 我感激地看向她:“谢谢你。” “唉,谢什么,我们这也是共患难,谁死谁活都不知道,就别费那个工夫去勾心斗角了。” 说话间,我已来到操场上,小艳拉着我站她旁边。她说,每个人都没有固定的位置,每次集合都是随便站队,但大家站得都很整齐,因为如果不整齐,就会被枪杀,每隔几天,总会有人因为没及时站进队伍里,而被杀掉了。 我放眼望去,粗略地数了数,加上我自己,女的有一百个,男的有九十八个。因为我熟知以前卧底的情报,我知道人数并不够,不知是不是首领临时起了杀心还没来得及补齐。毕竟,在这个地方,我们这些被囚禁的人,都如蝼蚁般生存,他们杀了我们就像碾了只蚂蚁那样容易。 有了小艳的随时提醒,我安稳地度过了三天,也对基地的情况有个大概的了解。 秘密基地的跨度非常广,外围丛林密布,且全部置有高压电网,想越墙逃跑是不可能,而且磁场干扰仪波及了方圆好几公里,一般的飞行探测器还没等接近基地,就因干扰而失灵。我的发报器是短波低频,在万里无云的情况下可以使用,也就是说,我想与上级联系,除非天空晴朗。 驻守在基地的雇佣军,数量也不容小觑,在能看得见的范围,就有五六十人之多,基地的面积这么大,雇佣军的人数肯定不会少。 男囚区和女囚区分别位于基地的两侧,只在全员集合的时候,才能碰上,平时都是各干各的活儿。我内心焦急,领导并没有说失去联系的两位卧底是男是女,连个接头暗号也没留下,那我又该从何查起呢。 整间囚室就像一个大型仓库,浴室、厕所、食堂,都在里面,五十张上下铺的藤床,后进来的新人,哪里有空位就睡哪里。每天两次集合去军火工厂做工,除此之外的时间,不能离开囚室半步。距离女囚室几十米处的草丛中,有一座小假山,在被抓来的当晚,我实在憋的受不了,再加上受惊过度,于是,趁着夜深人静,索性偷溜出去了一回,想透透气,便爬上假山的顶端,坐着看了一会儿月亮。 在基地里,每隔五十米就有一座照明塔,顶端的探照灯来回不停的扫描,晚上驻守的列兵明显减少,使我有种想逃跑的冲动。就算我能成功逃出魔窟,领导还会再一次的让我进来,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我蜷缩在假山的洞里,正好不会被探照灯照到。我贪婪地深呼吸,这种过了今天没明天的日子,快令我窒息了。 第109章 生死无常 战战兢兢的过了两个星期,我发现,只要这里不随便杀人,其实日子并不难过。我在军火工厂是负责子弹装箱,把各种不同的子弹,分门别类的装好,工作比较轻松,没有什么技术含量。 除了去上工,其余时间我们这些人聊聊天、闲话家常,讲讲明星、说说八卦,顺便对未来做个憧憬,一切与普通的单位无异。基地的伙食很好,荤素搭配,餐餐有鱼、顿顿有肉,水果、牛奶之类的辅食也有供应,或许,大家也就只能从“吃”当中寻找心理慰藉了。我却联想到屠宰场的生猪,等养至膘肥体壮,也就到了死期了。 见多了杀人的场面,真的会变得麻木,只要杀的不是自己,任何事都可以无所谓。上个星期一,睡在小艳上铺的一位阿姨被射杀了,那个阿姨平时很照顾小艳,小艳哭了一整晚,差点把巡查的嬷嬷给招来,惹得其他人非常不满,还嚷嚷着要把她交给嬷嬷,幸好芸姐替小艳说尽了好话、向大家求情,这才作罢。在这个团体当中,大家更关心的是如何自保,至于别人如何,统统跟自己没有关系。 这些天,我每天夜里都会去假山坐坐,要不然,真的睡不着。我宁愿在睡梦中被杀死,没有痛苦,感觉不到疼,也不愿像现在这样,不知自己会死在哪天,时刻担心自己被杀掉。 今天晚上没有月亮,但星星很多,我看着看着,流出泪来,想着此时此刻爸爸妈妈睡了没有,他们会思念我吗?我自言自语着:“要是还没来得及谈一场恋爱就死了,真的好不甘心啊。” 背后突然有一个声音说道:“你这么大了还没谈过恋爱吗?不会吧?” 我吓了一跳,忙回头,借着探照灯的光亮,看清了来人。是一个高高瘦瘦、长相清秀的男孩子,看样子,也就才二十出头吧。我不由得暗叹,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大家都是活过了今天活不过明天,还不是一样在这里等死。 我问:“小弟弟,你是从男囚区过来的?走这么远,不怕被抓到啊?” 他一耸肩:“抓到就抓到呗,无所谓。”他坐在我的旁边,本就狭小的空间更显得拥挤了。 我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你来这里多久了?” 他煞有介事的思考着:“呃,很久了吧,我都忘了。” 我羡慕道:“那你很幸运。你知道吗?我们这边有个大姐,她呆的时间最长,也就才不到九个月。唉,我真希望她能撑过一年,然后就可以重获自由回家了。” 我们沉默了一会儿,他又问:“你……怕死?” “这世上有谁不怕死的吗?我当然怕啊,我爸妈就我这么一个女儿,如果我死了,他们怎么办?我只不过是来南部旅游,就被抓到了这里,我从小到大一直都是听话的好孩子、好学生,上学的时候我一次都没迟到过,更别提考试作弊、和老师顶嘴什么的了。你说,这世界是不是很不公平?”说着说着,我又哭了。 他抚摸着我的后背:“呵呵,这世界是属于强者的,原本就没那么多公平可言。” 很奇怪的,我几乎没同异性有过亲密接触,但他的动作却并不令我反感,可能,同是天涯沦落人的遭遇,反而让我觉得更亲切吧。 “小弟弟,你家是南部的吗?” “算是吧。我小的时候我们从北方举家迁移到了南部。诶,你别叫我小弟弟,显得我像个小孩子似的,我看你比我也大不了多少。” 我斜眼看他,摆出年长的姿态:“我都二十五了,你才多大呀?” 他挠挠头,颇显可爱:“呃,是比你小了那么一点。”他又强词夺理道:“至少,我恋爱经验比你丰富。” 我脸红:“切,那能怎么样。在这种鬼地方,拼的是谁幸运、谁活得更长远,又不是拼谁的对象多。” 他笑:“那倒也是。” 我拍拍屁股站起:“很晚了,我该回去了,要是被嬷嬷发现了,我恐怕今晚就得没命。” “你明天还来吗?” “来啊。只要我还活着,我每天都会来。” 他点点头:“那好,我等你。” 我笑嘻嘻地摸摸他的头发,开玩笑道:“怎么,舍不得姐姐呀?” 他推开我的手:“我交往的女朋友个个比你身材好、比你漂亮,你可别自作多情。” 我白了他一眼:“切!有个屁用!她们能来救你啊?” “也说不定。”他故作神秘:“我的上一个女朋友,可是警察呢。要是我能联系上她,没准她就来救我了。” 我脱口而出:“警察怎么了?姐姐我还不是……”我顿觉不妥,话锋一转:“我真该走了,嬷嬷应该马上就来查房了。” 他叫住我:“你叫什么名字?” “告诉你也无妨。要是将来哪天你出去了,我却死在了这儿,你也好帮我捎个信儿给我家里。我叫季初夏,初夏季节的那个季初夏。” 他的眼睛里亮闪闪的:“我叫阿诚。” 我挥挥手:“阿诚,再见。” “初夏,再见。” 这一夜,我睡得很香甜,又交到了一个聊得很开心的新朋友。在这个最能检验人心的地方成为朋友,也算是患难见真情吧。 接连两天晚上,我都在假山与阿诚相遇。他是个很健谈的男孩子,会讲笑话,会安慰人,他说从小他的父亲都没怎么管过他,都是他自己一个人在外闯荡,还在国外打过几年工,没想到刚回国就被抓了。 “初夏,假如,明天就死了,你有什么遗憾的事吗?” 我歪着头思考:“有啊,很多遗憾的事。最遗憾的么,肯定是没谈过恋爱啊。你呢?” 他望着不远处的照明塔:“我没有。” “怎么会?” “真的没有。这么多年我一个人也习惯了,吃苦也吃过,大风大浪也经历过,该拥有的,也都拥有过了,没什么可遗憾的。” “你不是说你交过很多女朋友吗?” 他笑:“那只能叫床伴,不算真正的女朋友。” 我撇撇嘴:“切,小屁孩儿,还懂什么叫床伴。” 他突然凑近,瞳孔中闪烁着不一样的光芒:“小姐姐,我床上功夫很好的,要不,你试试?” 我尖叫了一声推开他,脸颊发烫:“你……你说什么呀你!” 他哈哈大笑:“这么敏感,看来是真的没交过男朋友啊。” 我气急地站起身:“不正经!欺负人!不理你了!” 说罢,我扭头便走。刚蹑手蹑脚的爬上床铺,嬷嬷就来查房了。我的心脏扑通通的跳得厉害,不是因为害怕嬷嬷,是因为,阿诚的话。若我和他都是自由身,我一定会对我和他之间充满了幻想,可是,偏偏是在这个魔窟让我遇上他,而我,还是个卧底。 那天过后,我再也没见过阿诚,我在假山一直等到嬷嬷快查房才恋恋不舍地回去,可是却没能等到他。他是出了什么事吗?还是,已经被杀了? 心里担心着阿诚,以致在做工的时候我还心神不宁的,差点装错了子弹。 小艳发现了我的心不在焉,歇息之时偷偷把我拉到一边,严肃地跟我说:“初夏,来了这些天,你还看不清形势吗?就算你躲得过每个星期一,平时你粗心马虎、一个不留神,也是会要了你的命!我不管你到底怎么了,如果你想活,就必须打起精神,努力干活!” 我愁眉苦脸:“你说,我们一定会死吧?” 小艳没好气的回答:“会死是肯定的,但不是现在!至少,你专心一点,才能活得更久一点。” 正说着,芸姐朝我们使了个眼色,示意我们停止,原来是有人来巡视工厂了。 我和小艳忙低眉顺眼的站好,免得被嬷嬷找了借口,非打即骂还是好的,就怕嬷嬷举枪要了我们的命。 一干人等绕着整间工厂走了一圈,然后就离开了,嬷嬷一直对走在前头的一个年轻女人笑模笑样的点头哈腰,颇有巴结之势。 午饭时,我悄悄问芸姐:“上午来的女人是谁啊?” “我也只见过两次,听以前的姐妹说,她是首领的大总管,偶尔会来这边选侍女。如果能被选上,也算是脱离了魔窟。至少,能暂时活命了。” 我好奇:“首领选侍女?要干什么啊?” 芸姐的筷子敲了敲我的头:“你说还能干什么?” “我到现在都不知道首领是男的女的。” “首领的总管、侍女,都是女的,你觉得首领能是男的还是女的?” 我嘿嘿一笑:“芸姐,你这么说,我就明白了。” 小艳补充道:“侍女也不是那么好干的,不然你以为大总管为什么会来选侍女。” “为什么?” “当然是死翘翘了才会来挑一个补上啊。” 我恍然大悟:“对喔!这首领是老、是少、是丑、是俊,咱们一概不知,没准是个超级无敌的大变态,秃头、疤脸、老掉牙,不然怎么会以杀人为乐趣!” 小艳“嘘”了一声:“初夏,别乱说!小心招来杀身之祸!” 事实证明,乱说话真的是要付出代价的。 又是一个新的星期开始,早上,男囚和女囚按规矩站好队,我忍不住地往男囚的方向看,想找寻阿诚的身影,刚把视线转移过去,小艳低声咳嗽,我还没发觉有何不妥,小艳急得忙压低嗓音叫我:“初夏!初夏!” 我冷不防地抬头,这一看可不要紧,把我的魂魄吓得出了窍,站在高台上的首领,正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我! 第110章 死里逃生 今天的首领换了一副面具,此刻,他托着一架步枪,一身肃杀之气,瞄准的正是我。 纵然把死亡念过千遍万遍,但与它面对面,我还是会胆怯、会恐惧,我想的是父母,想的是我会不会得到烈士的头衔,还有,那个在星光下陪了我三天、笑起来很好看的男孩子。 热血涌上心头,一个无比强烈的念头在我脑海中跳出。 我三步并作两步,小跑过去,扑在高台上,抓住首领的脚踝,大声喊道:“首领!我喜欢你!你不能杀我!” 所有人都惊呆了,我能感受到从后方集聚过来的诧异目光,士兵和首领的随从,齐齐地向我举枪,只等待首领的一声令下,一秒不到我就会被打成筛子! 首领做了个手势,士兵和随从放下了枪。他缓缓地俯身,掂起我的下颌。他的面具上只有很小的洞,我看不清他的眼神到底怎样,但那一刻,我的眼睛里一定写满了求生的欲望! 他开口道:“女人,你说什么?” 只这一句,我就断定,他是用了变声器! 面具、宽大的衣袍,再加上不属于他的声音,因此,我真的无法判断,他到底是男是女、是老是少。但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一定要说服他留下我的命!哪怕只有一天,我也要试一试! 我清了清嗓子:“首领,也许,你被许多人崇拜、敬仰,但,那都不是真正的爱。真正的爱,超越年龄、超越性别、超越种族。就比如我,我爱你,没有道理的爱你,我不管你是男的女的,不管你多大,我爱的只是你,纯粹的你。”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首领,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你就会懂,爱,是无法表达的。你的权势、你的财富,能使你得到一切,唯独,得不到真正的爱。爱是最简单的东西,也是最复杂的东西,所以,当有人不顾一切的爱上你,你应该庆幸自己获得的是真爱,而不是掺了杂质的虚假的爱。” “既然,你这么爱我,就应该为了我去死。” “如果你真的想让我死,我无话可说。可是,我死了以后,这世上再不会有人像我这样心无旁骛的爱你了。首领,想杀一个人很容易,想让一个人爱你,怕是你杀了再多的人,也无法得到。” 他一只手捏了捏我的脸,另一只手抚摸着我的肌肤,从额头至颈项,绕着颈间游走了一圈,皮质手套的怪异触感,激起我一连串的鸡皮疙瘩。我强忍着身体上和心理上的不适,咬着牙豁出去了,只要能活着,我做任何事都可以! 说了一大堆连自己都觉得莫名其妙、驴唇不对马嘴的话,首领竟然很满意,他点点头:“好!暂且留下你。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爱我的!” 说罢,他利落地举枪,子弹干脆的依次出膛,从我的头顶划过,我吓得一闭眼,待睁开时,士兵已抬走了四具尸体。 我还抓着他的脚踝不放,他的枪口拨开我的手:“女人,你可以走了。从这一刻起,你是我的人,你可不要后悔。” 我大声说道:“我不后悔!能成为首领的人,是我的荣幸!” 他满意的点头:“好!” 例行的射杀结束,男囚和女囚被分别带走去上工了,我虚脱的瘫倒在地,眼前昏花一片,双耳轰鸣作响,从鬼门关捡了一条命回来,我抬头望向太阳,尽管阳光很刺眼,但,能活着真好。 小艳搀起我:“初夏,走了。” 拖着几欲失去知觉的双腿,硬是撑着做了一上午的活儿,中午吃饭也没什么胃口,吃得很少,对早上的事还心有余悸。 有人夺走了我的餐盘,摔在地上,愤愤的说:“你可好了!巧言善辩的迷惑了首领,保住了命。可怜我姐姐,成了你的替死鬼!” 小艳为我鸣不平:“你这么说就不对了!在这魔窟里,谁不是为求自保?我们初夏靠自己的本事说服了首领,你怨恨什么?怪只怪你姐姐没有初夏这么巧言善辩。有能耐你也迷惑首领去啊!” 嬷嬷一鞭子甩下来:“嫌今早死了四个人还不够是吗?谁还想提早去阎王爷那报道!我来成全!” 大家都不吭声了,默默地吃饭,看热闹的也低了头,大气儿也不敢喘。 嬷嬷面无表情地指了指我:“你,重新打饭去吧!下午不用做工了,坐在门口看着她们打卡。” 我机械地应道:“哦,知道了,谢谢嬷嬷。” 嬷嬷走后,小艳兴奋地晃晃我的胳膊:“初夏初夏,你表白首领那招还真管用!不仅保了命,还得了个清闲的活儿。我看,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去当侍女了。” 芸姐却说:“唉,万事瞬息变化无常,福兮祸所依,祸兮福所伏。初夏,你还是要小心点的。” “嗯。” 自从我在首领面前说了那些话,大家看我的眼神全变了一层含义,默不作声的那些还算是好的,有的主动与我巴结,有的刻意与我保持距离,这截然不同的几种态度,让我甚是头疼。 这才过了一晚上,刚吃了早饭,大家正要去上工,嬷嬷传达了一个消息来,昨天半夜,有人效仿我,冒险跑去禁区找首领,向他示爱,结果被首领当场枪杀了。嬷嬷警告我们,不要以为搭上首领就能侥幸活命,在基地里,除了严格遵守游戏规则,别无其它捷径。 说完这一番话,我感觉所有的目光都朝我聚集,顿时一片窃窃私语传来。好听的,说我命好、幸运,不好听的,说我使了狐媚术,爬上了首领的床。 小艳气道:“都想死是吧?明知道初夏已经被首领看中了,你们还说!初夏一句话,你们谁都活不了!” 下午,大家依次打卡做活,我暂时没事做,于是打算在工厂附近转转,透透气。 有士兵抬着两个昏迷的女孩子往女囚区的方向走,我知道这是刚抓来的。日复一日,每隔几天就会有人死、又有新人来,如果我有摄录工具,录下这一幕,应该也可以作为强有力的证据吧?只是,我除了发报器,一无所有。早知道魔窟会是这般景象,我提前在粉底盒里面再安装一个微型录像机就好了,一边录像,一边传递出去,组织上收集起信息来岂不是更快。又一想,真若这么容易,在我之前的那几个人,不早就做了么,还轮得着我进来嘛。 想着想着,顿觉十分泄气,不知不觉,走出了距离工厂很远的地方。 两个士兵的枪齐齐地对准我:“什么人?” 我顿时吓了一身冷汗,迅速地举起双手:“别开枪、别开枪!我……我是在军火工厂监工的!一时迷路走错了!两位大哥饶命啊!” 这两名士兵仔细瞧了瞧我,立刻端正站好:“季小姐。” 我瞠目结舌:“你……你们认识我?” “前方是首领居住的禁区,你暂时还没有得到首领的许可,所以还请季小姐不要越界。” 我忙不迭地点头:“哦,好、好!” 话音未落,我转身便跑,生怕跑得慢了,被他们的子弹追上。 一路跑回了工厂,气喘吁吁、惊魂未定,衣服已被脊背上的汗湿透,刚才那一幕让我疑惑丛生,首领的办事效率挺高啊?昨天刚宣布我是他的人,今天连普通士兵都认识我了。我摸摸自己的胸脯,这是不是说明,我暂时可以不用死了? 我刚进来的时候还是炎热的夏季,转眼已到了秋天,因为一直没找到什么有价值的证据,所以那发报器我也没用上。天气渐渐转凉,夜晚更是如此,我也不愿意再去假山了,反正再没碰到过阿诚,独自去假山,还会平添我的难过。奇怪的是,首领始终没找我,起初想巴结我的那些人,一见我也没什么作用,渐渐也不再理我,我巴不得她们在我的眼前消失,乐得清净。嬷嬷始终让我做着监工打卡的活儿,但态度与对待其他人无异,仍是一脸刻板,厉声厉色。 下了工,吃过晚饭,我和小艳在她的床铺上玩五子棋,我冷不丁地瞥见隔壁床铺、前天刚被抓来的女孩子,叫香香,她的手里拿了跟我一模一样的粉底盒,我的心跳加快,怦怦作响,难不成,是来支援我的同事?我进来这么久了,一丁点有用的情报都没能传递出去,说不定组织上以为我死了,又另派了人来。 我已经沉不住气,借口上厕所,在路过香香的时候,我说了句:“今天的太阳不错啊。” 香香猛地抬头看我,一脸惊讶,怔了好几秒才回答:“不太好,也就那么回事。”听着盼望已久的暗号从她口中说出,她脸上又是这副表情,我心里立刻托了底,果然是同僚! 为分辨尚在魔窟的、生死未卜的同事,组织上一早就定了这个接头暗号,若在白天,便说月亮,若在晚上,就说太阳,另一人则回答“不太好,也就那么回事”,别人听不懂,自己人的心里可是一清二楚的。 我略显激动,干咳一声,继续朝厕所的方向走,香香默契地紧随其后。 确定卫生间没有其他人,我这才放任自己的情绪,积蓄多日的眼泪终于爆发出来。 我哭了好一会儿才说:“香香,我还以为,组织上把我抛弃了。” 她笑着拍拍我的背,神态镇定:“呵呵,都好几个星期了,也没见你传递消息出去,我们队长说你可能已经遇害,这才派我进来的。” 我沮丧道:“我也想找点有价值的信息,可一直没机会。再说,这段时间始终阴天,发报器也用不上。” 她晃了晃手里的粉底盒:“除了发报器,我比你还多了一样东西,是新产品。” “什么?” “微型摄录机。” 我又惊又喜:“真的?快让我看看!”我拿过香香的粉底盒,打开底部的机关,左瞧右看,仔细分辨,还真是与我的不太一样。 她问我:“你叫什么?” “季初夏。” 她若有所思:“原来她们说的被首领看上的女人,就是你啊!当众向首领表白,真令人钦佩。” 我苦笑:“什么被首领看上,我那还不是为了自保!我连首领是人是妖、是男是女都不知道,我喜欢他个大头鬼啊!” “那你也很勇敢了。” “唉,在那种情况之下,我是分分钟就丧命的节奏,哪儿管得了那么多了,想到什么就说什么,信口胡诌呗。” “首领信了?” “信没信我是不知道,反正自从那天过后,我过得还挺安稳的,这条命算是暂时保住了。” 香香沉默片刻:“初夏,你接受这个任务的时候,组织上肯定也和你讲明了,不要感情用事,如有必要,舍弃同僚,保护自己。” “嗯,我的领导跟我说了。” “所以,假如我的任务完成,我会第一时间脱身,也许,不能带你一起走。” 我抱抱她:“我懂。要是连这一点都不清楚,我也就不配当警察了。你放心吧,如果你先完成,我定会尽全力协助你离开。” “只要我成功脱险,把这里的情况报告给了组织,上面一定会尽快来救你的。” “好!我等你!” 有嬷嬷进来,我和香香互相看了一眼,全都噤声。 嬷嬷拿鞭子指着我俩:“熄灯时间到了,还不快回床上去!” 我连连点头哈腰,拉着香香回各自的床铺。 一想到自己不再是孤军奋战,这一晚都兴奋得翻来覆去没睡着,我甚至开始憧憬离开魔窟的画面,只要我们两人当中有一个能传递情报出去,另一个距离获得自由,也指日可待了。 第111章 遭遇背叛 可是,计划永远不如变化快,我还没能等到香香的脱身,就遭遇了一场猝不及防的背叛。 下了多日的秋雨总算是停了,天空也随之放晴,一个难得的好天气终于来了。早上,等所有上工的女人们都打了卡开始工作,我大着胆子偷溜回女囚区,把粉底盒从床铺下翻出来,摩拳擦掌,打算给组织发一条信息,声明自己还活着,并时刻在努力收集情报。 我刚拿出粉底盒的粉扑,几个嬷嬷突然闯入,领头嬷嬷夺过我手里的东西,厉声问道:“这是什么?” 突如其来的情况,使我手足无措,我拼命告诉自己千万不能慌,于是站直身板,强作镇定:“我的粉底。” “你怎么会有这个?” 我装无辜:“我一直都带在身上的啊。” 香香从嬷嬷的身后走出:“嬷嬷,季初夏是警方派来的卧底,这个,就是她与外界联络的工具。” 听到她亲口暴露我的身份,我当场傻掉,犹如晴天霹雳砸在我的头顶,我的身体僵直不堪,双耳轰鸣。 领头嬷嬷在香香的指点下,拆开我的粉底盒,发报器的零件登时掉落,散在地上。 我下意识地弯腰,领头嬷嬷喝止我:“别动!”随即把发报器递给其他几人:“把她交给首领处置!” 香香明媚一笑:“嬷嬷,这季初夏想让我帮她逃出去,我马上就报告了,你看,可不可以帮我求求情,保我一个平安?” 她想自保,我可以理解;假如我有危险,她不出手相救,我也可以原谅;可是,为了完成组织的任务,她选择出卖我,我是万万不能坐以待毙的。脑海中闪现出的唯一念头就是,千万不能被她们送到首领那里去,不然,睁眼说胡话的本领,我可施展不出第二次。 我坦然的笑:“这点小事还用得着麻烦首领吗?被他骂蠢货,都算你们幸运了。” 领头嬷嬷皱眉:“你什么意思?” “嬷嬷,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吗?你想不想知道,是谁送给我的?” “是谁?” “嬷嬷,我是谁的人,你最清楚,那你说,送我东西的,还会有别人吗?” 领头嬷嬷指了指发报器:“这个,你怎么解释?” 我耸耸肩,假装毫不知情:“没法解释。恐怕你得去问首领,到底是干什么用的了。这粉底我用着还挺不错的,这阵子脸色都好了不少呢。” 香香怒道:“季初夏!你编瞎话的能力真是烂到家了!这明明就是一个发报器!” “你怎么知道是发报器?” “是你自己说的!” “那我告没告诉过你,我和首领的枕边语都说了些什么?” 香香指着我:“怎么可能?你每天都与我们睡在一起,什么时候去和首领睡了?” 我一摊手:“你看,你还真是笨的可以,我是首领的人,是众所周知的事,既是众所周知,那与首领同床共枕也不是秘密,你为何还对我产生疑问?这说明你时时刻刻观察我、算计我,不然,我是不是每晚都在床铺上,你也不必那么刻意的去注意。”我故意大声道:“其实呢,我早已与首领睡过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香香咬牙切齿:“季初夏,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为了活命,你什么都敢做!” 我哼道:“哪里有你不要脸,倒打一耙!” 我话音刚落,领头嬷嬷背后一枪,射穿了香香的心脏,在她生命的最后一秒,她睁圆双眼,手指僵硬的弯曲,似是不瞑目。 领头嬷嬷打量我:“季初夏,我劝你还是安分点!可别恃宠而骄,到时第一个杀你的,就是首领!” 我毕恭毕敬:“谢谢嬷嬷教诲。” 香香的尸体被拖出去了,血迹蹭在地上,拉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我趴在床铺上,空荡荡的囚室里,回响着我啜泣的哭声。 末了,我擦擦眼泪,去香香的床下,拿了她的粉底盒,打开发报器,在拇指指甲大小的密写纸上,有两串密码,我仔细辨认,原来她已与组织取得了联系,一行是去电,一行是回电,我根据在警校学习的密码术,逐一翻译,读到最后,我惊得连手中的密写纸掉落都浑然不知,双肩不住的颤抖,眼泪潸然落下。 去电是:j已得首领信任。回电是:保j。 j是我名字的开头字母,也是我的代号。 香香的意思是,她牺牲了自己保全了我?那她这是什么招数?反其道而行之?又或者是,香香不愿服从组织的决定来保护我,所以想干掉我保全她自己? 不管她做了哪种决定,结果是,她死了,而我还活着。我把密写纸牢牢攥在手中,又团成一团塞进嘴里,嚼了嚼咽下。 从此,我断了寻找同僚的念想,除了我自己,我不会再相信任何人。在接下来的未知日子里,我更要中规中矩,坚决不能行差踏错,就算嬷嬷和士兵顾忌首领,暂时不会动我,假如我继续不知收敛,那么早晚有一天,我还是会死在首领的手里,到那时,我就真的成了烈士了。 第一场秋雨过后,有一部分女囚都已不是我刚来时的那些人了,芸姐在掰着手指数日子,只要她能保住性命,再过一个多月,她就可以重获自由。在这魔窟,有谁不是和她一样的心情?但生活又岂能如人所愿。 又是一个新的星期开始,早上还和芸姐、小艳说好等吃了晚饭三个人一起斗地主,还没到十分钟,我和小艳强忍着芸姐尸体被拖走的悲痛而不能发出任何声音,整整一天,我和小艳强打着精神,以泪洗面。不断的有人来、有人死,其他人我并不熟悉,不曾体会到什么是切肤之痛,可是芸姐,这两个月我们朝夕相处,时间虽短,但情同姐妹,她的死,给了我很大的打击,一连几天,我萎靡不振,吃不下、睡不着,小艳还好些,她比我坚强。 警察,即使保护不了黎民百姓,至少也应该保护身边的人、在乎的人,我不配当警察。我好恨自己是卧底,如果可以,我宁愿带着武器闯进秘密基地,亲手结果了首领的性命,就算不能,我还可以选择英勇就义、壮烈牺牲,而眼下,除了苟且偷生,我什么都做不到。 闷闷不乐地沿着军火工厂的墙根儿转圈圈,一路踢着小石子,冷不防一抬头,远处有几个人影儿,走在前面的那人轮廓甚是眼熟,定睛一看,是阿诚! 我又惊又喜,挥着手跑过去:“阿诚、阿诚!” 他停下,发现是我:“初夏。” 我热泪盈眶:“你没死?” 阿诚笑笑:“怎么,这么希望我死啊。” 我正要答话,这才发现跟在他身后的是荷枪实弹的基地士兵! 我吓出一身冷汗:“阿诚,你犯什么事儿了?他们这是要把你带到哪里去?”我拉过阿诚,把他藏在身后:“几位大哥,你们不能杀他!” 士兵面面相觑,谁也没吭声。 我清了清嗓子,让自己的底气显得更足:“几位大哥,阿诚是我的朋友,你们……也知道的,我是首领的女人,那我的朋友就是首领的朋友,首领……首领亲口答应过我,不会杀我朋友的,不信……你们问首领去!” 阿诚捅了捅我的腰,小声道:“初夏,你在说什么呀?” 我拉着他倒退几步:“总之,你们不能杀阿诚!不然……我去告诉首领,首领不会放过你们的!” 领头的士兵说道:“季小姐,我们可不是要杀他。” 我挺直了腰板:“反正,这个人以后我保他,有什么话,你们跟首领说去。” 几位士兵没再说什么,转身离开了。 见他们走远了,我这才敢大声喘气儿,额头的汗珠噼里啪啦的往下掉,手心全是汗。 阿诚笑眯眯的看我:“初夏,你刚才是在救我吗?” 自从芸姐死后,这几日我一直在压抑自己的情绪,此刻,见到阿诚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高度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了下来,我的眼睛一热,抱住阿诚就不松开,眼泪滴落在他的脖子上:“你知道吗?我以为你早就死了,我很难过很难过。这个鬼地方,我一秒也待不下去了,还不如一枪给我来个痛快的,那也好过分分秒秒受煎熬。” 他轻轻摩挲着我的背:“初夏,你担心我啊。” “废话,我当然担心你,你还这么年轻,又长这么好看,死了多可惜。” 他一副玩味的语气:“小姐姐,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我的脸红了,这才觉得自己情不自禁的动作过于唐突,慌忙放开,用袖子抹眼泪,支吾着:“谁……谁喜欢你了。”我的手指不断地绞着衣襟,绞得起了一道道的褶皱。 他掂起我的下颌,意义不明地看着我:“小姐姐,我可不是什么好孩子喔,喜欢我,会很辛苦的。” 我拍掉他的手:“你既然还活着怎么不去假山了?言而无信!说好了每天一起聊聊天、说说话的!哼!言而无信的人,死了我也不会同情你!” “我……”他轻笑:“我们那边管的严,后来就不方便过去了。呵呵,被惦记的感觉真好。” 我白了他一眼:“好你个大头鬼!我为了你,茶不思饭不想的,就差没夜探男区去找你了!” 他看看手表:“初夏,我现在必须得回去,我会找你的,等我。” 依依不舍地与他告别,看着他离开的方向,一步三回头的往工厂走,我忽觉有什么不对劲,他……他怎么会有手表?! 第112章 因祸得福 我下意识地摸摸自己的手腕,当初被抓进来的时候,我所有的随身物品,除了粉底没被搜出来,其余的全被收走了,手表当然也是,而且女囚区这边,确实没有一个人戴手表。男囚那边从没注意过,不知道是不是同样的规矩,若是他们更宽松些,那女人们也太悲催了。唉,其实想想,反正都是在这里等死,男人们即使有些特权又能怎样,还不是躲不开被射杀的命运。 不知道吃坏了什么东西,一天内跑了十多趟厕所,拉肚子拉的腿都软了,半夜也睡不好,又跑了几次。尽管我再轻手轻脚,在来来回回之间,还是会发出了声响,有人生气的说:“还让不让人好好睡觉了?你是有首领撑腰,可以不用死,我们可不行,睡不好觉都可能会出人命的。” 我自知理亏,连连道歉:“真是对不起、真是对不起!我吃坏肚子了。” 小艳严肃的说:“初夏,你是不是生病了?” 我摸摸自己的额头:“我也不知道,反正没发烧。” “在这个地方,生了病,无异于等死,没人会给咱们治病的。” 我吓了一跳:“是啊,本来就是早晚都得死的人,肯定没人管啊。” 头顶上传来懒洋洋的话语:“我们当然是没人管了,你可是首领的女人,首领怎么会让自己的女人去死呢。” 另一个人接茬:“不过,这世道谁能说得准,口口声声说是首领的人、被首领看上了,这都几个月了?怎么没见首领接你出去吃香的喝辣的啊?” 还有嘲讽声音在说:“首领的女人可多的是,还能想的起来她是谁嘛?你没看这都多少个星期一的早上了,首领连看也不看她!早就把她忘到脑后去了!她还在这儿做白日梦想着倒贴呢,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痴心妄想!首领什么样的女人没见过,就她那样,能被看上才怪!” 小艳气不过:“你们真过分!当初巴结我们初夏的时候,怎么没这么多话?!” “当初是没想到她会这么不中用啊,还真拿自己当首领的女人了,你倒是去找首领去啊!” 我捂着肚子:“小艳,别理她们。我不行了、不行了,得赶紧上厕所。” 我往卫生间的方向一路小跑,刚跑出几步,不知是谁故意伸了腿在我的脚下,没防备的我,绊倒在地,摔出了好远。囚室内看好戏的笑声此起彼伏。 小艳的性子泼辣,上前就给了罪魁祸首一巴掌,对方也不示弱,使出女人打架惯用的招数,挠脸拽头发。 没一会儿,小艳和那人扭打成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没有人上前劝阻,周围全是看热闹的叫好声。 我焦急地想上前把两人分开,无奈肚子又痛的厉害,我弓着腰、猫着背,肚子痛得龇牙咧嘴,站着不知所措。 囚室的门被嬷嬷踹开了:“都想死是吧?大晚上的是谁在带头闹事?” 小艳披头散发地爬起,拍拍膝盖,愤愤地指着刚才与她扭打之人:“嬷嬷,是她们在议论首领和季初夏!” 没等那个女人做出任何反应,嬷嬷对着她就是一枪,她摇晃着倒下,甚至都没来得及闭上双眼。 嬷嬷吼道:“还有谁?” 我被眼前的一幕吓得便意全无,怔在当场,大脑一片空白。 小艳又随便指了几个人:“嬷嬷,还有她们!” 随着小艳指的方向,嬷嬷连开几枪,又有几人应声倒地,身下,是一抹抹汩汩的红。 嬷嬷把枪收至腰间,指挥着跟来的随从:“处理一下!”又厉声对众人说:“在这里,最不缺的就是人!死了一个,很快会有十个、百个来顶上!所以,千万别随便挑战我容忍的限度!”她又指着小艳:“还有你!季小姐与首领之间的事,容不得旁人指手画脚!你不要指望因此会占得什么好处!你若是不循规蹈矩,死得会更快!” 这一晚上,我窝在自己的床铺上,睡也不敢睡,大气儿也不敢出,再这样继续下去,我想,我恐怕是离疯癫不远了。 我真的是病了,先是咳嗽了十多天都没好,然后便是高烧不退,星期一早上,我强撑着身体站在操场上,要不是小艳搀着我,一阵风就能把我给刮倒。我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高台上的首领,自从那日他宣布我是他的人之后,枪口不虽然再对准过我,但也再没正眼看过我,我到底是被他遗忘了?还是被他抛弃了?又或者,他后悔让我当他的女人了?我顶着逆光看他,依旧是一张面具在脸上,依旧是辨不清是男是女、是人是鬼。我的嘴角上扬,突然间很想大笑,季初夏,如果首领又老又丑还是个变态的女人,你该怎么办? 我还是病倒了,整日卧床不起,饭吃不下,水也不想喝,我真想给组织发个信息,请求他们在我死后追封我一个烈士的头衔,至少,还能为我的家人留下一笔抚恤金,我稀里糊涂的活了二十几年,也不算是一无是处。 许是睡了很久,做了好多的梦,有父母,有芸姐,还有阿诚。不知为什么,突然间,我非常的想念他,想念这个小屁孩儿。 再睁开眼时,已不是我平日里睡的床铺,周围的环境更不是我居住的囚室,我一时恍惚,这是在哪儿?我是仍然活着还是已经死了? 这是一间面积不大的独立卧室,有衣橱、餐桌、储物柜,居然还有卫生间,布局和装饰都非常简单,最重要的是,桌上有点心,要知道,我已经好几天水米未进了。 我挣扎着下床想自己去倒些水喝,忽觉手背有些疼,原来是我还在打着吊瓶。生病能被医治,是困在魔窟的人们,想也不敢想的待遇,要知道,秘密基地当中有不少人因为生病而被处理掉,失掉了性命。 一个看上去与我年龄相仿的女人端着托盘进来,见我醒了,忙放下托盘,上前搀我:“你是想要喝水吗?我来帮你。” 女人看着有些眼熟,我疑惑的问:“你是……” 她笑:“我是首领的大总管,叫阿妍,你叫我妍姐就行。” 我目瞪口呆,首领的大总管?就是那天在工厂为首领挑选侍女的大总管? 我忙不迭地点头:“妍姐好、妍姐好。” “呵呵,以后你就留在禁区照顾首领了,大家都是为首领贴身服务的,不用那么客气。” “妍姐,我……我这算是被首领选中的侍女吗?” “是的。” “那我是不是就不用死了?” 阿妍给我倒了杯水:“从你对首领表露衷心那一刻起,你就已经被首领选为侍女了。但如果你做了超出本分的事,首领还是会要了你的命。” 我挠挠头:“其实那天,我是……我以为自己要死了、为了保命慌不择言的,没想到首领居然……居然……” “没想到首领看上你了?”阿妍见点滴瓶将尽,为我拔了针,扶我去餐桌前:“初夏,我十五岁就跟了首领,是他的第一个女人,现在已经十多年了,这些年间,除了我,没有一个侍女能超过两年,但我希望你能。” 我大呼:“原来首领真是男的啊?” “不然你以为呢?” 我松了一口气:“那我就放心了,不管他是丑是俊,是个男的总比是个变态的老太太强。” 阿妍“扑哧”笑出声:“你的想象力真丰富,亏你想的出来。” 我顿时又紧张了:“妍姐,你说,你是首领的第一个女人啊?那,我现在成了首领的侍女,是不是说,我也要……也要服侍他?” “那当然!这是侍女的职责。” 我心下一沉,果然,这是躲不过去的。可是,没办法,我自己选的路,总比丢了命强吧? 阿妍继续说道:“你放心吧,不会这么快就轮到你的,首领的女人,加上你我一共十一个人,首领不一定每天都有需要,你还有很长时间可以做心理准备。” 我的好奇心又上来了:“妍姐,首领……长什么样儿呀?帅不帅?你跟他这么多年,肯定见过他的真面目吧?” 阿妍把筷子递给我:“等你开始服侍他,你自然就知道了。快吃饭吧。以后你就住这间房,但活动范围只局限在禁区,没有首领或者我的允许,绝不能独自去囚区那边。” 我不放心:“妍姐,我……我还有两个朋友,我能不能替他们求个情?” 阿妍很干脆的回绝我:“不能!既然你已经成为首领的侍女,就更要守规矩。不然,你以为侍女为什么更换得这么快?如果没有其他侍女死去,又怎么会轮到你补上来?” 我语噎,慢慢吃饭,低头不语。是啊,我只是一个连首领的面都还没见过的小侍女,尚且能勉强保命,哪里还有能力去护小艳和阿诚的周全呢。 阿妍拍拍我的肩,语重心长:“初夏,你已经是首领的人了,除了安分守己做事、好好侍奉首领,不容再有非分之想。禁区和囚区其实没太大区别,生死皆掌握在首领手上,唯一不同的就是,在囚区,不能提前知晓自己的死期,但在这里,如果你不尽好自己的本分,每一天都有可能是你的死期。” 第113章 竹林遇险 侍女的日子,其实并不好过,比在工厂做工还艰苦些,别说首领,就连阿妍和其他侍女我都很少见,我居住的这栋竹楼是独立的建筑,与其他人居住的地方相隔甚远,我甚至都不知道阿妍住的是哪间。我的日常工作是清洗首领的衣服,每天上午士兵来送饭时都会顺便送来一大堆衣服,有内衣、外衣、鞋子,还有军装,每一件都需要手洗,我疑惑,这些衣服难道都是首领的吗?他每天都要穿这么多衣服吗?疑惑归疑惑,上午吃过饭便开始干活儿,洗了衣服还得晾晒,再把前一天洗好的收起来熨烫、叠整齐,等士兵来送晚饭再交给他。侍女每天只有两餐饭,对我这种“民以食为天”的人来说,无异于另一种酷刑。以前在囚区,好歹还有三顿饭可以吃,可现在只吃两顿,实在是难以忍受。况且我与别人都见不到面,连个聊天的人都没有,只有我一个孤零零地住在这里,那种深深的寂寞感,可想而知。不过,这倒是方便我向组织发情报,我用香香的粉底盒跟组织联系了两次,大意就是我成功混入首领身边,组织的回复也很言简意赅,让我多录些有用的证据。我又何尝不想多弄些证据早日脱身,可除了早晚的士兵,我连个多余的人影都看不到,又能有什么办法呢,除了等待,还是无休止的等待。 洗了十来天的衣服,我憋得实在太难受,决定偷溜出去转转。禁区在秘密基地的边缘,周围是大片的竹林,距离囚区还很远,我想,反正也没什么人,我在竹林里溜达一下再回去洗衣服应该赶趟吧? 没想到,虽然仍在秘密基地里,但我竟迷了路,每根竹子都长得一模一样,我根本辨不清哪里才是来时的路,看着天色越来越暗,我估摸着,这是要下雨了吧?晚秋的南部,天气还挺凉的,尤其是早晚和下雨天,风越来越大,我被冻得瑟瑟发抖,顶着风不知该往哪儿走。 更糟糕的是,我无缘无故失踪了,尽管我并不是故意的,但要面临什么样的惩罚,还是一个未知数,或者,最严厉的惩罚是,死亡。我好不容易才让自己走到这一步,我不可以死! 豆大的雨点打在身上,好痛,我一边哭一边胡乱的走着,该死的竹林怎么会这么大,到底哪里才是我居住的竹楼? 我大叫几声:“救命啊!有没有人啊!我迷路了!谁能帮帮我?”一连喊了好几遍,除了自己的回声,没得到任何回应。 就在我绝望之时,前方有一个声音在叫我:“初夏!” 我顺着那声音望去,居然是阿诚!我抹了抹脸上的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加快脚步朝前方跑去。 我扑到他的身上:“阿诚!你怎么来了?我以为我要死在竹林里了!” 他脱下皮衣给我披上:“初夏,你是迷路了吗?” “是啊,我也没想到看着不大的竹林会这么难走,我好害怕。” 阿诚搂紧了我:“小傻瓜,竹林里是有机关的,当然难走了。” 我惊诧的看他:“你怎么知道?” “有谁不知道基地四周的竹林迷阵是为防止囚犯逃跑而设置的,你真傻,就你不知道。” “那你怎么还进来?” “我不进来谁救你?” “你从囚区跑出来万一被发现怎么办?” “没事,我今天在工坊没什么活儿干,就想偷偷来看看你,刚走到这边就听到了你的叫声。呵呵,初夏,我可算是你的救命恩人喔,你要怎么报答我呢。” 我吸了吸鼻子:“阿诚,如果没有你,我恐怕就得死在这儿了。” 他搂得更紧了:“我向你保证,我不会让你死的。” 在阿诚的带领下,我们很快走出了竹林,我这才发现,从刚刚他找到我的那个位置,一直到我住的竹楼,也就才几百米远。 “阿诚,你进来坐一会儿吧,我这边偏僻,都没什么人来,你歇一歇,喝点热水暖暖身,不会有人发现的。” “好。” 他坐在床上,环顾四周:“你从囚区搬出来了?” 我倒了杯热水,低声回答:“是的。我……成为首领的侍女了。” 他莞尔:“很好啊。” 我的眼睛湿润:“不好!一点也不好!你……你不懂!” 他站起身,缓缓走到我身旁:“怎么不好啦?最起码,你可以放心的活下去了,不会再有性命之忧。” 我摇头:“就是不好!首领的侍女,是要……是要……服侍首领的。”我的声音越来越小,说到最后连我自己都听不清了。 阿诚扳过我的身子,盯着我的眼睛:“你不想服侍首领?” “当然不想!” “为什么?” “阿诚,虽然在魔窟,我必须要使自己活下去,但我也不想靠出卖自己的身体去换取活命的机会。那样的话,我宁愿去死。” “呵呵,在这个地方,死实在是太容易了。初夏,你可要好好活着。” 我的眼泪流下:“委身于首领,那不是活,那是苟且偷生。” “如果,首领很帅、又对你很好呢?” 我急道:“那我也不稀罕!他建造这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魔窟,根本就是在犯罪!自古正邪不两立!” 阿诚的笑意渐渐散去:“小姐姐,话别说这么早,万一你爱上了首领,那你岂不是在助长他的犯罪?!”说着,他拿起湿透的皮衣,转身便走。 我正要再说些什么,忽听到竹楼外的楼梯有脚步声,我慌忙拉着他:“阿诚,快!快躲起来!快呀!” 他皱眉:“为什么?” “要是被士兵看到你在这儿,你肯定没命了!”不由分说,我刚把他推进卫生间,来送晚饭的士兵就来敲门:“季小姐。” “哦,来了。”我捋了捋头发,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慌张,打开房门接过饭盒:“那什么,今天下雨,昨天的衣服还没干,所以……” 士兵回答:“我去报告大总管一声,应该没问题的。” 待士兵刚一离开,我忙把门锁插上,背靠着房门,惊魂未定。 阿诚倒是一副满不在乎的神情,哼着歌从里面出来:“小姐姐,你这么紧张,弄得咱俩好像在偷情似的。” 我捶他一下:“说什么呢?不正经!” 阿诚的脸凑近我:“小姐姐,你是不是就喜欢我的不正经?嗯?” 我的脸一热,推开他:“你……你快走吧,晚饭时间不是都要清点人数的么,可别回去晚了,丢了性命。” “不会的,我不会丢命,你也不会丢命,相信我。”猝不及防的,他在我的额头印下一吻:“小姐姐,为了你,我也会好好的活。” 我捂着脸惊道:“你……耍流氓!” “哈哈,你喜欢的不就是我这个流氓么。” 我辩解:“我郑重声明,我才不会喜欢上小屁孩儿。” 他狡黠一笑:“我是不是小屁孩儿,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知道。小姐姐,再见了。” 阿诚走了,却把我的心也带走了,被抓来基地这么久,我是第一次吃不下饭。按说我才与他见过几次而已,对他了解也不深,就算我没谈过恋爱,我也不可以这么鲁莽的就喜欢上一个人,也许是在这朝不保夕的魔窟里,我对他已产生依赖的心理了吧,他就像是我的心理慰藉,只要一想到他,就会让我很安心、很平静,能够暂时忘却身在魔窟的处境。 那天过后,阿妍来看我了,顺便给我带来一张竹林的地形图。 “初夏,你熟记了地形,才可以去竹林散步。” 我无比惊讶:“妍姐,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她目光如炬:“你说呢?” 我心虚,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在魔窟的范围内,随时会有看不见的眼睛在盯着周遭的环境。也就是说,我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中。后背直冒冷汗,那天我在房间里藏了阿诚,不知道被发现了没有。又一想,若是被发现,也可能我早就没命了。 阿妍又说:“你这身衣服该换换了,如今已是首领的人,可不能再穿囚服了。” “妍姐,我就只有这两件衣服呀。” 阿妍在我眼前转了一圈:“我这件怎么样?喜欢吗?明日我差人来给你量尺寸,做件一样的。” 她穿的是花布直筒裙,南部特有的民族服饰,很显腰身,但我穿宽松的衣服习惯了,这种紧巴巴的款式,还真不太适合我。 我为难:“我能……穿别的吗?” 阿妍很干脆:“你想穿什么样的衣服,我带你去买。”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妍姐,你说什么?你是要带我去买衣服吗?” 她又重复一次:“是的,带你去镇上买衣服。” 我遮掩不住惊喜:“侍女……能出去?” “只是买衣服而已。”阿妍皱眉:“初夏,你可不要想多。” 我失落:“没有,就是我想,首领也不会放了我。” “你知道就好。从明天开始你不用洗衣服了。” “那我做什么工作?” “什么都不用做。” “啊?那我成天就这么呆着,也太难熬了。” “又有新的侍女来,所以接替你洗衣服。明天我带你去镇上转转,想买什么你尽管选,不用担心价钱。这几天我给你放假,你好好歇歇,学学化妆、打扮什么的,下个星期,你去服侍首领。” 我心里咯噔一下,咬紧了嘴唇,该来的终于要来了,躲也躲不过的,是么? 第114章 初侍首领 直到我身处于边境小镇,我这才相信,我是真的出来了。我确实有逃跑的想法,但事实证明,我根本不可能这样做,第一是因为,我没有掌握到确凿证据就回去,领导肯定还会再次派我来,第二么,阿妍随身带着手枪,我的腿再快,也不可能有她的枪快。 大口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我激动得哭了出来,阿妍却不以为然:“只要你一心一意的服侍首领,深得首领的信任,过不了多久,你也会跟我一样,出入自由。” 小镇虽小,五脏俱全,超市、商场、饭店,一样不少,阿妍先是带我去买了几件裙子,然后我们又去吃了顿西餐,然后又去喝了咖啡,见她不急着回去,我就更不着急了,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当然要好好享受这么惬意的时光了。 我很少穿裙子,可能是与职业有关,穿裙子不习惯,可阿妍说首领的侍女是必须要穿裙子的,为了方便服侍。我想起阿妍和不太经常见面的那几个侍女,好像都是穿的裙子。好歹是把这身穿了好几个月的囚服换了下去,我照了镜子,其实自己穿裙子还蛮好看的,既显得身材很高挑,又不显得胖。 在露天咖啡,一边品啜一边望天欣赏云朵,阿妍问我:“初夏,你平时喜欢用什么化妆品?我看你桌上放了个粉底,那是什么牌子的?好用吗?” 我心下一紧,稍有点紧张:“就是……随便买的,不是什么名牌。” 阿妍云淡风轻地继续说道:“我听囚区的嬷嬷说,你以前用的粉底盒,好像有点玄机啊。” 我不得不承认,我的心理素质很差,她这么一问,我的手心、额头顿时全被吓出了冷汗。 我支吾着:“我真不知道,是别人送的。” 阿妍不依不饶:“谁送你的?是那个叫香香的女人吗?” 我的手在桌子下面紧抓着自己的裙角:“是……是……” 她的咖啡匙轻轻搅拌着:“初夏,从前的你,无论是家里的公主,还是职场的精英,不管你是什么职业、有多风光,既然来了这儿,从此就要断了出去的念想,全心全意,只能为首领一人而活。如果做不到,那么,除了死,没有第二条路可走。所以,你可要想清楚,你是为了首领去活着,还是为了你自己所谓的理想去死。” 我默不作声,新裙子被我揉捏得多了好几道褶皱,阿妍这么说,应该已经怀疑我了吧?那我说什么都是徒劳,还不如什么都不说,就像她讲的,一心一意服侍首领,得到首领的信任,比什么都重要。 回到秘密基地,天色已晚,我刚回到自己的房间躺下,门外有人轻轻敲门:“初夏。” 是阿诚! 我忙不迭地去开门,喜滋滋地问:“阿诚,你怎么跑来啦?没有人发现你吗?” 他闪身而进:“小姐姐,你就这么希望我被人发现啊。” “我还不是担心你的安危。你偷着跑出来,我是怕子弹无眼啊。” 他洋洋得意:“没事,我命大的很,不怕。” 我克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吱嘎吱嘎地晃着椅子:“阿诚,今天阿妍总管带我出去买衣服了,你看,我这新裙子好看吗?” 他的眼中盛满笑意,轻柔地抚摸着我的头发:“好看,小姐姐穿什么都好看。” 一想到马上就要去服侍连面都没见过的首领,把自己的未经人事的身体奉献给他,心中顿时又充满了悲伤,难过得都快窒息了。 我忽然冒出一个想法,那种事如果不能跟喜欢的人一起做,该是多么多么遗憾的事。 我叫了他一声:“阿诚。” 他回头,我缓缓解开裙带,踱步走到他近前:“阿诚,我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他万分惊诧:“小姐姐,你这是……” 我的双手搭在他的肩上:“阿诚,你要了我好不好?” “你是首领的女人!” 我争辩:“在这一刻不是,我只想做你的女人。”我情不自禁地哭了:“阿诚,我不想为了活着,去委身给一个不知年龄、不知美丑的男人。这么宝贵的东西,我不想给他,我只想给你。阿诚!” 阿诚慢慢地给我重新穿好衣裙:“小姐姐,你知道你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吗?如果你不是完璧,在服侍首领的当晚,你就会被诛杀。” 我伏在他的胸口啜泣:“我后悔了,我后悔那天为了活命,去跟首领讲那样一番话。我宁愿死,真的阿诚,我宁愿死。我受够了这种日子,即使我能成了侍女又怎样,即使我和妍姐一样成为总管又怎样,还不是如同行尸走肉般的活着,依然没有自由,没有未来。” 他抚摸着我的脸,面容在我的眼前逐渐放大,最后,他的唇覆在我的唇上,舔舐着、吮吸着。 我的脸庞发烫,灼热的温度似要把我烧穿,起初,我并不适应,当他的吻越来越深入,我贪恋般地黏着他的唇不放,难舍难分。 阿诚轻笑:“小姐姐,你不仅是没有恋爱经验,接吻经验也欠缺啊,我的舌头差点被你咬断了。” 我红着脸推开他:“咬断那也是你活该,谁让你……谁让你轻薄我。” 他装无辜:“喂,小姐姐,刚刚是谁宽衣解带的诱惑我啊?这会儿又说我轻薄你,你讲点道理好不好。” “女人都是不讲道理的!” 他摇头:“唉,算了,就当我吃了哑巴亏吧。” 我的心跳仍在持续加速中:“阿诚,如果我真的成了首领的女人,你会嫌弃我吗?还会来看我吗?” 他歪着头:“那就要看,你的表现了。” “什么表现?” 他故作神秘:“到时你就会知道。”他揉乱了我的头发:“好了小姐姐,我该走了,你别胡思乱想,总之,你想要的,终究都会得到,上天会安排一个最好的结局给你。” 我叹气:“会吗?” “会的,一定会的,相信我。” 我依依不舍地送他到门口:“阿诚,你回去千万要小心啊。” 他下了楼梯,朝我挥挥手:“小姐姐,你刚才说,你喜欢我,是当真的吧?” 我一时羞赧:“谁说喜欢你了?” “我的耳朵可听得真真切切的,你想耍赖可不行。” “暂且……就当我说过吧。” 他却一本正经:“你既然说了就不要反悔,希望你再看见我的时候,可要记得自己说过的话。” 我甜甜一笑:“好,放心,你记得,我也记得。” 阿诚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这一晚,我彻夜未眠,对他的思念,愈来愈浓了,但我不知道,服侍过首领之后,我的这副破败的身体,他还会不会稀罕。 纵然有再多的心不甘情不愿,第二天晚上,我还是被阿妍送进了首领的房间。 只准穿内衣内裤,不许穿鞋,不施粉黛,沐浴后的长发不准被扎起,阿妍说这是首领定下的规矩,每一个伺候首领过夜的侍女都必须要遵守,除非有首领的特别准许,不然,想在首领面前遮掩自己的躯体,是万万不可能的。 我不禁觉得好笑,首领也太小心翼翼了吧?是怕被侍女刺杀么?他这么一个残忍暴虐的人,就算有人刺杀他那也不奇怪。我突发奇想,若由我来当这刺客,那算不算是做了好事啊? 我披着被子坐在床上好一会儿,也没见半个人影进来,我暗暗腹诽,困死老娘了,该死的变态,再不来,老娘可就先睡了。 我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踩得地板咚咚作响,把桌上的摆件仔仔细细瞧了个遍,心想,首领连幅照片都没有,好歹也让我先看看样子,做个心理准备啊。万一进来的是个满脸麻子的猥琐秃头男,我担心会控制不住自己对他施展擒拿术。 房门“咯吱”一声被推开了,我慌里慌张的东躲西藏,却发现到处都容不下我,我手足无措地站在床边,身体不住的颤抖。 一张脸谱映入我的眼帘,我不自觉地一哆嗦:“首……首领。” 他哈哈大笑:“季初夏,那天你向我表白的勇气去哪里了?” “我……” 他的手捏住我的双颊,强迫我对视他:“你在害怕什么?” 我壮着胆子:“我没怕。” “没怕么?那好,我倒要看看,你如何取悦我。” 我根本看不见他的眼睛,更不知宽大衣袍之下藏着的,是怎样一副身躯。 他没有要摘下面具的意思,一把推倒我在床,顺势欺身而上。 手腕被他扼在头顶,他的另一只手不断地抚摸我的肌肤,皮手套的冰凉触感激起我一连串的鸡皮疙瘩。我强忍着想呕吐的冲动,脸扭到一旁。他却又扳过来:“怎么,不想看见我?” “不……不是……” “既然,你是心甘情愿上了我的床,就要对自己的选择负责。” 我的内衣裤瞬间消失,每一寸春光尽收于他的眼底。 满满的羞耻感油然而生,我紧咬着嘴唇,硬是不让自己掉一滴泪。 他喃喃地说着:“初夏,你好香。” 一波从身下传来的刺痛感,贯穿着我的神经,眼前顿时模糊一片,我还是没能很好地控制住情绪,眼泪肆无忌惮的流着。 他不停地唤着我的名字:“初夏,初夏。” 首领丝毫不顾我的生涩,一次又一次的释放他的热情。 在这度秒如年的缠绵过后,我昏昏睡去。 第115章 深得宠爱 一连七天,每个夜晚我都会被送到首领的房间,他的体力出奇的好,每每弄到我精疲力竭,他才罢休。 首领很奇怪,情到深处时,便会一遍又一遍地念我的名字,经过变声器处理后的不男不女的声音,听得我头皮发麻,有好几次,我有种想夺下他面具的冲动,真想看看他真实的嘴脸是怎样。可是,他连衣服都不脱下,裤子也只褪到一半,更别提摘面具了。 不知为何,每当首领在我身上起伏,我的脑海中都会浮现阿诚的脸,我已经成为首领的女人,不配再喜欢阿诚了。 今晚,首领似乎很累,一次激情过后,略重的呼吸声传来,他的双臂紧紧桎梏着我,冰凉的面具贴着我的后颈,细细痒痒的。 我小心翼翼地抬起他的手臂,把自己身体轻轻移开,我盯着他看了半晌,经过这几日的水乳交融,我能感觉到,他应该是个年轻人,至少,年纪不会太大,虽然他的袍子又肥又宽,但他的骨骼却并不伟岸,炙热如火的热情,散发着浓烈的荷尔蒙气息。 我的手指在即将碰到面具的那一瞬,慌忙收回,忽然之间,我很害怕见到面具之下的那张脸。看不见,至少还会给自己尚且留一丝幻想,如果看见了,我怕我仅存的理智会轰然倒塌。 就在我犹豫不决之时,他抓住我的手腕,吓得我差点跌下床。 他凌厉的声音入耳:“你要干什么?” 我慌乱的回答:“没有、没有。” 他纵身一跃下了床:“初夏,你想看我的真面目?” 我诚实的点头:“是的,我想看。” “除了阿妍,但凡存有逾越想法的侍女,都被处死了。你还想看吗?” “妍姐跟你很久了?” “十二年。” 我叹道:“十二年,好漫长啊。” “如果你在我身边呆的时间能超过十二年,我也可以放你自由。” 我苦笑:“到那时,我已是个黄脸婆了,就算你不放我,也早就厌倦我了。” “怎么,难不成你有喜欢的人了?” 我的眼前又出现了那个俊朗的轮廓:“算是……有吧。” 首领的音调明显不悦:什么意思?” 我忙下跪道:“首领,如果你对我的服侍还满意,我能讨个奖赏吗?” “你说。” “我想保一个人的性命。可以吗?” 他弯下腰,凑近我的脸:“你说呢?” 我连连磕头:“首领,我有一个弟弟,我很爱他,想请首领饶了他的性命。” 首领大概是很意外:“哦?你弟弟也在这里?” “是的。我愿意一辈子留在首领身边,绝不生二心,只求首领能保我弟弟平安。” “你知道你在跟谁谈条件么?” “首领,我不敢谈条件,我只是想让他活着。”说罢,我又磕起头来。 他沉默几秒:“那你说说看,你能做到哪些?” 我毫不犹豫地回答:“任何事。” “如果,是用你的死,换他的生呢?” 我的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我愿意。还求首领放我弟弟一条生路。” 他的皮手套又抚上我的脸摩挲着:“不后悔?” “不后悔。” “好!”说话间,他的枪口抵住我眉心,并拨开保险栓。 我闭上双眼,紧咬嘴唇,握着双拳,硬是强迫自己不能让摇摇欲坠的上身倒下。 我的头脑中只有一个信念,与暗无天日地等死相比,大义凛然地面对死亡,也是一个很好的结果。我的父母可能早就以为我在执行任务中牺牲了,假如我早晚是要死的,还不如,让自己死得更有价值,一命换一命,倘若能换回阿诚的生存,也不枉我主动赴死。 我陡然睁开眼:“等等,首领。” 他的枪一顿:“怎么,季初夏,又反悔了?” “不是。我还没告诉首领,我弟弟叫什么名字。” “他叫什么?” “阿诚。是男区的囚徒。” 我颤巍巍地重新把枪口放在自己的额头中间,手指慢慢移向扳机,他的枪猝不及防地抽回,没说一句,拦腰抱起我,向外走去。 我被他的动作吓懵了,大气儿也不敢出,根本猜不透他想干什么。 我胡思乱想着,该不会是要找个僻静的地方解决我,然后就直接把我埋了吧? 没成想,他抱着我一路回到我的住处,踢开房门,把我放在床上,说道:“季初夏,你记住,你的命是我的,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还有,你已亲口保证,你一辈子都会呆在我身边,绝无二心,假如你有半点想离开我的心思,我会让你弟弟死无全尸。” 我诚惶诚恐地点头,看他转身,本以为他会离开,可他走了几步却折返回来,然后,就在我的床上,又把我折腾到快天亮才罢休。 一早醒来,腰快断了,首领已无影无踪,留下我独自发呆。 阿妍带了两大箱子的书给我:“初夏,首领送你的。” 我摸不着头脑:“给我这个做什么?” “怕你闷,看书可以打发时间。” 我心情大好:“首领还挺善解人意的。” “首领发话了,只要我去镇上,你若也想去,可以跟着一同去逛逛,想吃什么、想买什么,尽管告诉我,不用客气。” 我受宠若惊:“要不怎么侍女这活儿让女人们都趋之若鹜呢,敢情儿当首领的侍女还有这么好的待遇。” “那可不是,首领只对你有特殊对待。” 我惊讶:“其他侍女呢?都做什么工作?” “白天,洗衣服、纺织、打扫卫生、监工,各司其职。晚上侍奉首领,不过……”阿妍斜了我一眼:“现在,首领只让你一个人侍寝。初夏,能让首领这么专心致志的女人,除了我,你是第一个。” 我喃喃地自语:“照你这样说,首领对我还不错?” 阿妍不置可否:“岂止不错,简直都要捧你上天了。不过,初夏,我也奉劝你,千万不要背叛首领,首领的秉性你也看见了,他对你有多好,就对你有多狠,你可不要连累你弟弟才是。” 我正要问“你也知道我弟弟的事了”,又一想,阿妍从小就跟着首领,是首领的心腹,两人还有可能无话不说,她知晓昨晚我和首领的谈话内容,想必也不是稀奇事。我只是想知道,他们何时能兑现承诺,放了阿诚。 自从那天后,首领不需要我去他的房间了,而是每隔一天他来我这儿,见了面,话不多说,直奔主题,只在高潮迭起时叫我的名字,来月事的那几天,他中规中矩不做什么,但也要抱着我,在我耳边念几遍我的名字才睡,甚是黏人,所以,我有一种错觉,他喜欢我的名字更甚于喜欢我。 我始终没能为组织再提供有用的情报,大概组织对我也失去了信心,后来我又发了几次消息,都没得到回应,我沮丧,我应该是被组织彻底抛弃了。也是,像我这种菜鸟,在南部警局一抓一大把,精英尚且都不见得会受到重视,何况我这个无足轻重、失去利用价值的卧底呢。 当阿妍第五次来送书,我忍不住问她:“我弟弟的事,不知道首领是怎么处理的?” 阿妍笑笑:“你是对首领不放心?” 我否认:“我只是担心我弟弟。” “初夏,以前可从未听说你有过弟弟。” 我一时有点慌:“呃,表弟。” “那可真是很巧,你来了这儿,他也来了这儿。你对你弟弟,可真是打心眼儿里的好啊。” 我打着哈哈:“是、是,就这么一个弟弟,当然对他好了。” “初夏,不管是表弟也好,还是其他人也罢,如今你的心里,只能有首领一人,其余的想法,只会让你的弟弟更短命。” 我急道:“首领答应我的,只要我呆在他身边,他就放了阿诚。” 阿妍板起脸:“初夏,那你就继续为你弟弟牵肠挂肚吧,看看到最后,是谁吃了亏。” 我欲哭无泪,无力地跌坐在地,是啊,那样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又怎会轻易对小侍女的请求放在心上。 因为有心事,所以导致晚上我在床上也力不从心,首领似乎很不满意:“不管你心里的男人是谁,你最好把他抹掉,不然,优柔寡断的情感,只会给你和你在乎的人带来灾难。” 我努力地想要集中精神,却还是失败,况且,首领最近越来越狂躁了,经常把我的皮肤弄得青一片紫一片。 我大着胆子:“首领,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我弟弟他……放了没有?” 首领的笑声十分诡异:“如果我说,我杀了他,你会不会给他报仇?” 我惊愕:“首领,你不能言而无信!” “我言而无信又怎样?” 我的思绪全部混乱,这一个月,我确实没见过阿诚,他没来找过我,我更是不能去找他,我心存幻想,就当他已重获自由,难不成,他遇害了?! 这个恐怖的想法逐渐把我吞噬,我悲从中来,扑在首领身上:“你骗我!” 他遏制住我的双手:“那又如何?初夏,你说了谎,这是对你的惩罚。” 我惊慌失措:“我说了什么谎?” “第一,他不是你弟弟,第二,他是你心里的情人。我说得可对?初夏,你爱他,为什么不承认?” 我拼命挣脱他的钳制:“对、对,你说的都对!我爱任何人都好,但绝不会爱你这个不男不女、不人不妖的怪物!连摘下面具都不敢!你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懦夫!” 他加深了手上的力道,双腿跪压在我的脚踝,我被他牢牢按在床上,动弹不得。 他颇为震怒:“你说谁是懦夫?!” 我声嘶力竭地喊道:“你!你是懦夫!我恨你糟蹋了我的身体!我恨我没有提早把身体给了自己心爱的人!懦夫!可怜虫!你建造魔窟,用杀戮来满足你的自卑感,因为根本没人会因爱情而爱你,你也只能在我们这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侍女身上发泄!我鄙视你!鄙视你!” “季初夏,你要把你的身体给谁?你可知道,如果你不是完璧,在服侍我的当晚,你就会被诛杀!这是基地的规矩!” 他的话出口,我和他都怔在当场,我停止了挣扎,他停止了动作,尽管不是出自同一个声音,但他说的这句话,我再熟悉不过,就连语气,都惊人的相似。 我不敢置信,他……怎么会…… 第116章 仇人相见 我的手僵硬地想去触碰他的面具,孰料,还没等碰到,他就唯恐避之不及地跳下床,我试探地叫他:“阿诚?” 他明显一愣,身躯微顿,我看不见他的情绪,我不知道他的脸上会是怎样的表情。 我缓缓走近他:“阿诚?你是阿诚?” 他不语,站在原地没动。 我搭上他的面具,狠狠心,一把摘下,扔在地上,面具和变声器应声而落。 在我面前的,是一张我朝思暮想的脸。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思维一片混乱,阿诚?首领?杀人如麻的魔头? 他温柔地叫了我一声:“初夏。” 我怒不可遏,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上去就是狠狠的一巴掌甩在他脸上。 “啪!” 清脆的一响,我和他都震惊在当场。 我无法说服自己去接受这个现实,与我欢好的首领、差点要我性命的首领、建造秘密基地的首领,居然就是“小屁孩儿”阿诚! 难怪他会戴着手表,难怪他从不穿囚服,难怪他对秘密基地了如指掌,也难怪他会在魔窟里出入自如,原来,他就是秘密基地的主人! 上天跟我开了一个致命的玩笑! 我控制不了眼泪,但我能控制自己的声音,这音调,连我自己听上去都觉得冷静得可怕:“阿诚,耍我很好玩吗?” “初夏,我不想解释。你会明白的。” 我反而大笑:“首领,我见到你的真面目了,来啊,杀了我吧。” 他一把搂过我的腰,唇舌毫无预警地压下来,霸道的攻城略地,我手脚并用却无法挣开,直至我窒息到腿软,他才放开我。 我用衣袖拼命擦拭自己的嘴唇,满面怒容:“你不杀我,总有一天我会杀你!为无辜的人报仇!” 他却提高音量:“世上没有任何人是无辜之人,他们死在这里,是他们的宿命,无法选择。” “对!我也是无法选择!我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更无法选择自己的死亡。阿诚,我对你来说,是不是就如同笑话般的存在?就在刚才,我还为了能给你留下生存的机会,去求……”我凄惨地苦笑:“想不到,我所求之人,就是我所牵挂之人。” 他却试图去抓我的手:“初夏,我想让你一直陪在我身边。我本打算等你心甘情愿爱上首领这个身份,再告诉你真相的。” 我抽回右手:“不可能!我永远也不会爱上首领!更不会爱上你!阿诚,我的身体,你可还喜欢?” 他的眼角有闪亮亮的东西:“小姐姐,我会让你爱我的。” “你做梦!”我指着门口:“你走吧!最好我们永不相见!” 他垂头丧气:“好,我明天再来看你。” 他走后,我整个人瘫软作一团,在被子里蒙头大哭,仿佛要把这几个月被困在秘密基地的那些委屈,倾泻而尽。 哭得累了,就倚着床头靠一会儿发呆,然后,又继续哭泣。 我想告诉自己,他是犯罪头子,他是首领,他不是阿诚,可又骗不了自己。警方要收集的证据,警方要消灭的犯罪集团,居然就是阿诚参与其中。 一种不祥的预感袭来,他叫阿诚,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南部第一势力袁诚吧?我抓着头发,拼命摇头,不会的、不会的,阿诚只是凑巧跟袁诚同名,他一定不会是袁诚!但这种认知又显得格外的苍白,他从一开始就没告诉我他姓什么,想必也是故意隐瞒,他的分身多如牛毛,很少有人知道袁诚的年龄和相貌,警方多次侦察无果,若他真的就是袁诚,那老天跟我开的玩笑就更大了! 我几乎是流着泪睁眼到天亮,第二天一早,阿妍亲自来送早饭。 我还是继续维持昨天背靠床头的姿势,没理她。她是阿诚的贴身侍女,跟了阿诚十几年,她怎会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故弄玄虚地向我隐瞒,不知这些年她是不是也帮阿诚做了不少坏事。 她把托盘放在桌上:“初夏。” “妍姐,我现在不想吃东西、不想见人、更不想说话,你出去。” 她直言不讳:“诚少爷很爱你,你走不掉。” “呵呵,我走不了,总死得了吧。在这个地方,死实在是太容易了。” 阿妍很严肃:“诚少爷不会让你死的。如果你死了,他会让整个基地为你陪葬。” 我摇头:“我和他一共也没见过几次面,我哪儿有那么大的能耐。你们还是别为杀人找借口了。都是人生父母养,你们在取人性命时,良心就不会不安吗?呵呵,不过,你们这些根本就没有感情的人,是不配谈感情的。” “初夏,我们不是随便取人性命,到这里来的每一个人,都是犯了错处,或大或小、或多或少,才被抓来的,并不是像流传的那样随意。我们不抓他,他们在社会上,迟早也会成为祸害。” 我略微激动:“那你倒说说,他们都犯什么错误了?” “有的不教养子女,有的不赡养老人,有的拾金而昧,有的恶意中伤他人,总之,没有一个无辜之人。” 我哼道:“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你以为你们是法官吗?可以随意对别人进行审判?你所说的那些,无非是道德上的缺陷,他们若真的犯法,自然会有司法机关来处理。何况,死的又不是你们,你们说得当然轻松了。你们这样随意操控别人的生死,那才是最大的祸害。” “法律只能约束那些想被约束的人,而不会给予每一个人公平。初夏,以后你就会懂。” “我不懂!我只知道,在囚区,他杀了对我好的人,我倒希望,快点轮到我,早死早托生,免得在这个魔窟活受罪。” 阿妍叹气:“我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 我没耐心等到她口中的改日,我决定自己想办法逃出去,还要救小艳一起,暂时没办法救所有人,只能救一个算一个了。我想,阿诚应该是不会杀我的,那这一路上,我应该不会遇到太大的阻力。 果然,在去往囚区的途中,碰上好几列巡逻的士兵,但都很恭敬地叫我“季小姐”,并未对我加以阻拦。 很顺利的来到女囚室,晚饭结束时间已过,我一推开门,就瞧见小艳正与隔壁床铺聊着天。 我的眼睛一热:“小艳。” 她不敢置信地怔了怔,而后飞奔着朝我扑来,一把搂住我的脖子:“初夏,你真的没死啊!” 我还没等回答,旁边有声音在冷嘲热讽:“她当然没死了!你又不是没听说,她现在当了首领的侍女,给首领暖床,那小日子,过得甭提有多滋润了。唉,活着就是好啊,我们这些人是没她那个手段、没她那个福分喽。” 小艳拉着我坐下:“你别听她们胡说八道,这些女人,巴不得见了你不好。我向嬷嬷打听你好几次,可嬷嬷始终不肯说你的下落。又有谣传说你被首领带走了,也不知该信谁的。现在可好,见到你平安,我就放心了。”小艳狐疑地上下打量我:“你……怎么回来了?” 我紧握小艳的双手:“我是来带你走的。” 小艳吓了一跳:“带我走?去哪里?” “带你出去啊!出魔窟!” 小艳瞪大眼睛:“初夏,你没生病吧?” “当然!我正常的很!小艳,别人我也顾不上,我只能带你出去。你跟着我,我们很快就自由了。” 小艳半信半疑:“真的吗?” “是真的!不然我怎么能来找你!” 小艳开心的跳起来:“这么说,我不用对自己的性命担忧了。” “是!不光不用担忧,你马上就会见到你的父亲母亲、你的爷爷奶奶。” 小艳落泪:“初夏,我不是在做梦吗?你真的能带我走?” 我急着拉她起身:“动作要快!我怕被妍姐发现,我们就走不了了。” “那我们会不会遭到追杀啊?” 我打包票:“有我在,你放心!只要我护在你前面,他们不会动你一根汗毛!” 小艳兴奋地点头:“初夏,我信你。” 我牵着她的手径直走出囚室的大门,刚才还说风凉话的那位立刻噤声,人人脸上无不挂着出羡慕的神色,还有几个从前与我关系比较好的姐妹哀求道:“初夏,你也带我们走吧。” 我只能抱歉的说:“这次恐怕不行了,但我很快就会回来救你们,大家保重。” 趁着月色,我和小艳一口气跑出好远。上次妍姐给我竹林的地图时,为防止我再误入歧途,还把秘密基地其它几处战略要地说与我听,我暗中记下了基地大门的所在位置,此刻,我凭着记忆不顾一切地向前跑着。 眼见着距离大门越来越近,忽然从四面八方涌来一群士兵,把我团团围住:“季小姐,你已超过了活动范围,请你立刻回去。” 我护着小艳:“我不!有本事你们就杀了我!否则,我绝不会走回头路!” 阿妍从人群中走出:“初夏,你是想离开诚少爷吗?” 我的胸口因急速呼吸而起伏不定:“我不仅要离开他!我更要离开这个鬼地方!你们要么杀我,要么放我走!” 阿妍举起枪对准我,小艳见到这一幕,吓得更是在我身后躲了个严严实实。 阿妍的另一只指了指她:“初夏,你看,这个女人根本不值得你去保护,遇到危险,她会第一个跑掉。她当初,就是眼睁睁看着她闺蜜见死不救,才导致无辜生命溺亡的。” 小艳从我的身后探出头来:“你……你怎么知道?” “我还知道,你明明会游泳,却假装害怕不肯出手。因为你看上了她的男朋友,所以,你就要置她于死地!” 小艳很是紧张:“你胡说!” “哼,我是不是胡说,你自己心里很清楚!” 我依旧牢牢地把小艳护在身后:“妍姐,就算她是自私之人,你也没资格教训她!谁都有选择自己生活方式的权利。” 阿妍滑动保险栓:“但她现在想逃跑,我就有权决定她的生死!” “你……” 我话音未落,枪声从我的耳边呼啸而过,小艳被阿妍的子弹正中眉心,在倒地的一瞬,我看见她眼里的哀怨。 我出离愤怒地去夺阿妍的枪,抵上自己的太阳穴:“你也把我杀了吧!来啊!来啊!” 阿诚的声音严厉地响起:“季初夏!你破坏了规矩,可知惩罚是什么?” 第117章 锢身锢心 我以为这次,阿诚铁定会亲手结果了我的性命,可是他并没有这样做,而是把我关在了房间里,门窗处有士兵把守,他下了命令,如果我再次逃跑,首先遭殃的,就是这些士兵。 我的手脚被锁链缚住,长度只够我走进卫生间,钥匙在他自己身上,临走前,他掐着我的双颊,眼冒凶光:“季初夏,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你不准死!” 阿妍连连摇头:“初夏,你这是何苦呢。诚少爷待你的真心,你看不到吗?” 我骂道:“禽兽不如的畜生,有本事杀了我!把我关在这儿算什么能耐!” 阿诚举起拳头向我砸来,我吓得一闭眼,只听耳畔一声轰响,原来是墙壁被他砸了个窟窿。 他掐着我的脖子:“季初夏,别挑战我的耐心!你有什么资本威胁我!你以为我喜欢你吗?别做梦了!你不过跟囚犯们一样,只是一个可供我消遣的玩具而已。” 我瞪着泪眼,毫不畏惧他的目光:“不喜欢我那是最好!就让我们互相仇恨吧!” 阿诚气急,又指挥手下,给我加了一副锁链。铁质链条,重量不轻,何况还是两副,我连迈开腿都十分困难。 阿妍看着有些心疼:“诚少爷,这么对初夏,太残忍了吧?” “不给她些教训,我怎么服众?身为侍女,胆敢以身犯险!若在从前,那是必死无疑!” 我给他火上浇油:“你以为用锁链就能锁住我吗?只要杀不死我,我还是会逃跑的!等我出去了,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找了警察来剿灭了你这魔窟!”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阿诚扯住锁链的一端,我被绊倒在地。 我悲戚的喊道:“你杀了我吧!杀了我吧!” 见我这副模样,阿诚明显被激怒了:“阿妍,三天不准给她东西吃。若是被我知道你瞒着我私下里来送饭,你就跟她一起关在这儿吧!” 阿妍只好应道:“是,诚少爷。” 阿诚果然是心狠手辣的魔王,他说三天,果然就是三天,不但阿妍没来,就连把守在门外的士兵,都没进来看我一眼,我就像是被遗忘的囚禁者,在房间里自生自灭。 当他再一次进到我的房间,我已经饿得奄奄一息了,但与他面对面时,我仍不减我的气势,双眼怒视着他。 他见我憔悴不堪的面容,怜惜地抚摸着我的脸:“初夏,你说你这是何苦呢,你服软一下、示弱一下,我就放了你了,一个女孩子,那么倔强干什么。” 我有气无力地摇头:“我就是饿死,也不会向你示弱、向你服软。你已经不是我认识的阿诚了,我认识的阿诚,是个文弱的小屁孩儿,善良、单纯。不像你,以杀人取乐,内心阴暗!” 他抱着我去卫生间,但并不解开我的锁链。他放我在浴缸里,用热水淋遍我的周身,仔仔细细地为我清洗。我也懒得搭理,任他折腾去。我与他有过多次肌肤之亲,身体极为敏感,被他一撩拨,那种无可名状的燥热感顿时在血液中流窜。 我的双眼半睁半闭,不自觉地呻吟一声,阿诚似乎受到了鼓舞,用浴巾胡乱地给我擦拭,然后,便迫不及待地抱着我上床,也不顾我尚且虚弱的身体,直奔主题。他的急切、他的热情,让我一时难以招架。 这是我第一次正面与他坦诚相对,以前他都是面具示人,当我们真正地四目相对,我羞愤难当,扭过头去不看他。 他强迫地扳过我的脸:“初夏,看着我。” 我紧抿着嘴唇,就是不睁开眼睛。 他加重了力道冲刺,我被撞得头脑一阵眩晕,实在无法,只好与他对视。他的脸孔在我的眼前逐渐放大,最后,他的吻定格在我的唇上。 这一夜,有了他的纠缠,显得格外漫长。 当他终于结束了这一切,我已精疲力竭,毫无招架之力。 门外的士兵送来夜宵,阿诚扶起我,一口一口地喂我吃粥。 我只有顺从他,因为他说,如果我不吃,他就会让女囚区所有的囚犯为我陪葬。 我机械地张嘴、咽下,任凭粥水在我的嘴角蔓延却毫不自知。 一碗粥见了底,他拿个帕子轻柔地擦了擦我嘴角的涸渍。 连带着说话的声音都跟着温柔了不少:“初夏,你想吃什么,明天我差厨房做给你。” 我不语,就只盯着门口。 他问:“初夏,想出去散散步吗?” 我极尽渴望地看他:“你会让我出去吗?” “当然可以,不过,你需要我的陪伴。”他看看手表:“很晚了,明天我处理好事情,早点过来陪你。我带你去镇上喝咖啡怎么样?还是,你想去假山坐坐?” 我顿觉可笑:“明天是星期一吧?你所谓要处理的事情,无非就是杀人。可怜,明天又至少有四个人要枉死了。” 他皱眉:“初夏。” “你别叫我的名字!这两个字从你的嘴里说出来,格外的令人作呕。哦对,我是叫你阿诚?还是叫你诚少爷?或者,叫你袁先生?其实,你就是袁诚,是吧?南部最精明的军火商,z国最大的雇佣军头目,‘南三角’的毒贩,我说得可对?” 阿诚没否认:“初夏,我喜欢听你叫我阿诚。” “以前,你的名字对我而言是美好的,可从今往后,我对你的名字只有恨、只有恨。你欠的那些人命,我会让你,一个一个的偿还。” 他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哦,那我岂不是太忙了。初夏,你可真会给自己的男人找活儿干啊。” “什么我的男人?你别胡说八道。” 阿诚挑了挑眉,一脸的轻佻:“我怎么是胡说八道呢,我到底是不是你的男人,你不是最清楚了么。或者,你想,让我们的关系再进一步?当我孩子的妈?” 我忍无可忍:“袁诚!你够了!我不会让自己怀孕,更不会让自己生下你的孩子!” “啧啧,小姐姐,怀孕这事儿,可不是只有女的说了算呀,主动权明明是在男人手里呢。怎么样,是想要双胞胎还是龙凤胎?哎呀,不行,两个孩子你带起来太辛苦,要不,咱们还是生一个好了。小姐姐,你说呢。” 我脸红:“神经病!你就不是男人!” 阿诚略带冰凉的手指挑起我的下巴:“小姐姐,我是不是男人,你不最清楚了么?虽然,我年龄没你大,可这并不代表你可以否认我的能力。至于质量嘛,呵呵,问问你自己的身体喽。” 我气得伸出一只手想打他,却被他眼疾手快地抓了去,拧在我的身下,我见没成功,又把另一只手伸出去,结果,一双手都被他拧在一处,动弹不得。 他的目光如炬:“小姐姐,你就安心做我的女人吧,这一生,我是不会放开你的。” 我麻木地笑笑:“袁诚,如果我告诉你,我是来抓你的,你还会留我在身边吗?” “你抓我?怎么抓?”他把我的手腕拉高至头顶:“是你一个人抓?还是你逃出去叫来帮手一起抓?小姐姐,你认为,你能抓到我吗?我的雇佣军强过z国的政府军不知多少倍,你不会不知道吧?我不管你是谁的人,我告诉你,南部的政要们个个都得靠我来养活,你说,你抓了我,他们是该喜还是该悲?这些年,想抓我的人,多得数不胜数,若他们真心想取我的命,我早就死了一百回了。而如今,我依然在‘南三角’边境屹立不倒,这里的人,我想杀便杀,任我随意,如果没有一个有力的支持,我就是势力再强再大,也不敢如此放肆!背后支持我的人,你有想过是谁吗?” “我没想过,我也不想知道!无论是谁,都不应该轻视别人的生死!” 袁诚连连叹道:“小姐姐,你太单纯了,你真不适合当卧底,容易暴露身份。” 我慌了神:“我……我才不是卧底。” “我不管你是哪一方的卧底,总之,小姐姐,你别想离开我,永远别想。” 说罢,他强迫着我又与他缠绵一番,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去。 我长长舒了口气,好在,他并不知道我是警察,他以为,我是他的哪个对手派来的。如此,甚好。 阿诚说了话便算数,午饭过后,他果真带我去镇上了,除了我们两人,没有一个随从。阿妍还不放心,想要跟着一起去,被阿诚拒绝了。在上车之前,他松开了我的锁链。 我不屑:“你不怕我跑了?” 他很干脆:“不怕。女囚区那些人的生死,全都系在你一人身上,你就是再自私,也不敢拿那么多人的性命开玩笑不是?” 我咬牙切齿:“卑鄙下流的小人才会威胁别人!” 他满不在乎:“无所谓,只要对你好使,那就是一步好招。” 在超市逛了一会儿,我乱七八糟地买了一大堆东西,都说女人在心情不好的时候,购物绝对是消遣郁闷的最佳手段,看来这句话是对的,而且,也不是花我的钱。 “初夏,喜欢买什么就买什么,我最不缺的就是钱,你随便买,只要你开心。” 在超市结了账,阿诚负责拎着装得满满的购物袋,每只手都提了两个。刚出了门,他想起了什么,一边翻购物袋一边说道:“初夏,你买卫生棉了吗?你这个月又快来了,可要提前准备。” 他不说还好,他这样一说,我立刻愤愤的捶他:“要你管!” “呵呵,小姐姐,咱们两人虽无夫妻之名,但夫妻之实还是有的,做丈夫的关心妻子,那是天经地义,你有什么可害羞的。” 第118章 难逃束缚 阿诚在超市又买了一大堆卫生棉,我没理会,随便他买去。 在咖啡厅坐了一会儿,我起身去上厕所,阿诚拉住我的手腕:“小姐姐。” 我没好气的瞪他一眼:“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着来。” 从卫生间洗了手出来,忽瞥见后门处有服务员在从厢式货车里搬运货物,我心生一计,趁服务员不注意,闪身跳进厢货,躲在高高的纸箱后面。 我不知道这辆车会开向哪里,终点是哪里,只要能离开阿诚的视线范围,我就有逃出去的希望。那么,等我回到警局,恢复警察的身份,阿诚就是想抓我也没那么容易了。只是可惜我的粉底盒没带出来。算了,保住命最重要,其它的都是浮云。 想到这儿,心跳不由得加快,双手冰凉,精神异常的兴奋和紧张,没料到,逃开阿诚的身边,竟然如此的轻而易举。 几分钟后,厢式货车关上了厢门,狭小的空间顿时漆黑一片,但我能清晰的听见车子发动的声音,并且已经行驶了。 我激动得哭了出来,咬着手背,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音,几个月暗无天日的生活,终于要划上句号了。我在心里说,再见了阿诚,你我毕竟正邪不两立,你好好保重,好自为之吧。 车子走走停停,一路颠簸,大概走了很远,听着纸箱里玻璃相互碰撞的叮叮当当的响声,我猜测这应该是一辆运送啤酒的货车。当厢门再次被打开,我透过缝隙一瞧,已经天黑了,外面的环境似乎很嘈杂,这肯定不是小镇了。 我观望了一会儿,默默计算着,每隔十几秒钟,就会有一箱啤酒被搬出去。等又被搬走了一箱,我在这个空当迅速跳下车。 一阵冷风吹过,冻得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身上的裙子布料很薄,已被风吹透。这比小镇要低了几度,放眼望去,尽是繁华的景象,我又惊又喜,该不会是到南部首府了吧?我所在的国际刑警部门就在这个城市,天啊,我距离成功只有一步之遥了! 然而,我高兴的还是太早了,一边走一边仔细瞧着周遭,我在南部首府生活了快五年,可是看这街景,怎么也不觉得眼熟,拉了个路人打听,原来这并不是首府,而是距离首府一百公里的下属城市。我给自己加油,还有一百公里的路程,不远了、不远了。 路过一家拉面馆,窗户上贴着一张招工启示,我灵机一动,进去找老板装了可怜,说自己来南部旅游,丢了钱包和身份证,能不能在这儿打个临时工。老板是个胖子,很憨厚,一口答应可以收留我,但我要工作满十天,才可以发给我薪水。 十天的工资足够我回首府的路费了,我满心欢喜的应承,立刻手脚麻利地扫地、拖地、洗碗、抹桌子,忙碌到半夜,老板拿了一床被褥让我在餐厅里打地铺。我无所谓,只要能有一处容身的场所、能有钱回首府就行。 胖老板挺热情,还把他老婆的厚衣服拿来借给我穿,我感叹,这世上还是好人多。 睡觉前,我用店里的座机,给父母打了电话。 我没告诉他们我在哪里,只说自己还在执行任务。 母亲一直哭,也不说话,父亲先是叹气,而后通情达理的说:“小夏,警察这个职业,是你从小的梦想,既然当初,我们没有反对你去考警察大学,就表示,我们是支持你的。如果有一天,你不想当警察了,我希望,那是你自己内心的选择,而不是因为父母的阻拦。所以,小夏,父母是你坚强的后盾。有志气的好警察,纵然为人民牺牲,那也是光荣的烈士。我的好女儿,不要有后顾之忧,好好干!加油!” 我在电话另一端,哽咽得说不出话,有这样支持女儿工作的父母,我更要努力把坏人绳之于法,为z国良好的治安而奋斗终生。等平安回到首府,我一定要申请假期,回去陪陪他们。几个月没见,我太想念爸爸妈妈了。 刚工作了两天,还沉浸在重获自由的喜悦之中,上午我拉开卷帘门正打算挂牌营业,从路口疾驰而来十几辆越野车和装甲车,把小小的拉面馆团团包围住,我暗呼不妙,拔腿便跑,几个士兵的枪口顶着老板夫妇的头,推搡着他们出来。 老实的夫妻俩几时见过这种场面,吓得瘫倒在地,阿诚从一台战地吉普车上纵身一跃,面带微笑的看我:“小姐姐,这几日过得可还开心?” 我心一横:“要杀要剐随便你!” 阿诚一个眼神过去,士兵们的枪械立刻子弹上膛,夫妻俩哭啼着求饶。 “小姐姐,我是不会杀你的。但他们两个,可就不一定了。” 说罢,他一枪打在了胖老板的腿上,惨叫声响彻整间面馆,街上的人们见此情景四处逃窜。 我喝止他:“你要抓的是我!与他们何干!” 阿诚依然是笑眯眯的:“他们错就错在,胆敢收留一个来路不明的人!” 老板娘不停地磕头:“我求求你们了,我们什么坏事都没做过,求你们放了我老公吧!” 阿诚的手枪压上老板娘的肩:“放了你老公?可以呀,你替他死啊!” 我哭着叫道:“住手!阿诚,你放了他们吧,我求你行吗?我发誓,我不会再逃跑了,从今往后我一心一意的跟着你。好吗?” 阿诚却并不买账:“小姐姐,你以为你是我的什么人啊,说走就走,说留下来就留下来,我为什么要让你随心所欲呢。” 我在他面前跪下:“阿诚,你当我是奴隶也好,当我是囚犯也罢,总之,你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从今往后,我这辈子,只为你而活。” 阿诚蹲着看我,故意眨眨眼:“是吗?如果我让你死,你也不会有半句怨言喽?” “不会。” “那好,我最后相信你一次。”他看似无心地掰着我的手指:“如果,你还有逃跑的心思,小姐姐,那我就只好把你的手和腿都打断,让你再也不能跑了。” 他的手劲儿很大,从手指传来钻心的疼痛让我额头直冒冷汗,但我硬是强忍,不喊一句疼。 待他放开了我,强烈的痛感让我几乎以为手指已经断掉了。 阿诚亲自给我戴上镣铐,押着我上了车,我不放心地频频回头看向老板夫妻俩,还好,士兵们撤出了面馆,并没有过多的为难两人。 一路上,我一语不发,只盯着车窗外的景色。 这辆车的后座只有我和他,与司机有玻璃相隔,又加了个帘子,所以等于是一个封闭的空间。 座位的间隙很大,阿诚并没有与我讲话,他躺在座位上闭目养神,那一刻,我真有种想杀死他的冲动。呵呵,假如他果真被我杀了,这一定是轰动全国的大新闻吧? 我看着他稚嫩的脸,还是难以相信,这么一个笑容无害的男孩子,怎么就会是袁诚呢? 我微微的叹气,他猛然间睁开眼,吓得我往座位的角落里躲了躲。 他凑近我,玩味的笑:“小姐姐,你怕我啊?”我忙摇头,他搂过我的脖子:“其实,你应该怕我的,不然,你总是想着往外跑,这可让我如何是好?我看,你还是尽快生个孩子吧,有了孩子,你就不会走了。怎么样?” 我求饶道:“阿诚,我不走了,真的不走了,生孩子的事从长计议好不好,不急于这一时。” 他挑起我的发丝闻了闻:“回去你可得好好洗个澡,这头发都打了结。还是,我帮你洗吧,你自己洗可洗不干净呢。小姐姐,你说说看,我对你不好吗?怎么就这么狠心,想离开我呢?幸好上天眷顾我,没让你走太远,否则,还真不太好找呢。” 我小心翼翼的问:“你……你怎么知道我在那儿?” 他扯起我的裙角:“阿妍是我的人,当然要为我着想了。” 我恍然大悟,忙摸了摸裙上的装饰纽扣,真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我是受过专业训练的国际刑警,怎么就没注意到裙子上的纽扣是个追踪器呢?!逃跑计划功亏一篑,我可真是个名副其实的菜鸟啊! 我不再作声,我输给了他,输得惨烈,注定要付出代价。 回到秘密基地,阿诚直接把我关进了地牢。在地牢昏暗的烛光中,他怜惜地抚摸我,我辨不清他眼中到底是什么情愫。 “小姐姐,私自逃出基地,是死罪。我可以赦免你的死罪,不过活罪是免不了的,我是这里的首领,一切规矩都是我定的,纵然自己的女人犯了错,也是要罚的,不然我何以服众。所以,这几日,恐怕要委屈你呆在这儿了。接受了教训,可要长长记性喔。”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这地牢看上去阴森恐怖,伴随着滴滴答答的水声,更增加了我的恐惧感。 士兵把我的身体用绳子牢牢缚住,固定在一根木桩上。 阿诚拿着一根皮鞭在我眼前晃了晃:“小姐姐,我下手会重一点,很疼喔,你忍一忍。只有这样你才会记住今天,断了其它念想。” 说罢,他挥鞭向我的身体袭来,我咬紧牙关,绝望的闭上眼。 第119章 惩罚难当 周身是火辣辣的疼,衣裙被皮鞭扯出道道裂痕,我甚至都能闻到自己身上散发的血腥味儿。 我的神经早已失去了任何感知的能力,渐渐的感觉不到疼痛,我咬着嘴唇,努力挤出一个微笑:“阿诚,你打我,也累得够呛,还不如一枪杀了我来个痛快呢。” 他的皮鞭划上我的脸:“小姐姐,我这么喜欢你,怎么舍得杀你。以后,你还是不要试图用言语激怒我去杀你,因为我根本不会这样做。我会做些别的事,来代替杀你。比如……” 话音未落,一桶凉水从天而降,浇得我猝不及防。阿诚不躲不闪,也被溅到了不少。 他笑得很诡异:“小姐姐,我来帮你洗啊。” 他用匕首隔断束缚我的绳索,钳着我的手腕,一直拖我到水池边,还没等我站稳,就被他大力地推下。好在水池里的水并不深,但我也被呛了好几口。 他跟着跳入,不知从哪儿拿来一把刷子,把我按在池子边上,便开始刷洗我的身体。 刷子坚硬的顶端刺激着我娇嫩的肌肤,我不停地战栗、不停地尖叫,他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像受到了鼓舞般,愈演愈烈。 连旁边站着的士兵,都不忍看这一幕,纷纷低下头去。 衣裙已成一丝丝的布条,失去了蔽体的作用,我这才发觉,这水是温的! 阿诚怡然自得地吹着口哨:“这可是温泉水,地牢里的士兵如果看中哪个女囚,随便拉来便是,一边洗一边享用,岂不是妙哉。小姐姐,我这个首领是不是很为我的手下着想啊?” 我颤抖着身体愤然道:“畜生!变态!禽兽!” 阿诚丢掉了刷子:“小姐姐,我还有更变态、更禽兽的呢,你要不要见识一下?” 说话间,我被他按在池子底部,被水蔓延的窒息感充斥着我的大脑,我愈发的慌张,手脚并用地踢他、推他,试图获取一些新鲜空气,孰料,我还没等挣脱,他毫无预警地闯入我的身体里,我的眼前一黑,呛了几口水。就在我几欲昏厥之时,他又拎起我,我大口大口的呼吸,几秒之后,他又按我入水底。重复了几次,身体上和生理上的双重折磨,让我终于无法承受,彻底昏了过去。 迷迷糊糊之间,做了好多好多的梦,有父母、有教官,还有阿诚,一会儿他是可爱的少年模样,一会儿他又变成首领戴着面具,我吓得失声痛哭,从梦中惊醒。 映入我眼帘的,是阿妍。 她扶起我倚着靠枕:“初夏,你都睡了一整天了,要不要喝点水?” 我虚弱地摇摇头:“不喝,我一见水就想吐。妍姐,这是哪里?不是在基地吗?” “这里是诚少爷的住所,距离基地不远。初夏,诚少爷发话了,你以后也住这儿了。” 我腾地挺直身板:“我不用回去了?” “不用。” “那我这是……自由了?” 妍姐捋了捋我的头发:“初夏,只要你一心一意的跟着诚少爷,再无二心,自由……会有的。你看我,还不是想去哪里就去哪里么。” 我不语,我的思绪乱了套,我的任务是监测秘密基地,传递基地的信息,如果我回不去了,那我岂不是完不成任务也脱不了身吗? 阿妍继续说道:“初夏,能住在这里的女人,除了我,就只有你。诚少爷是真的很喜欢你,初夏,你就不能好好爱他吗?当初,你还不知晓诚少爷身份的时候,为了他,你甚至可以豁出自己的性命,怎么现在,你反而不能接受他就是首领这个事实了呢?你知道吗,诚少爷为了救你,与集团的元老们起了争执,若不是有他,你做的这些事,早就死上好几回了。他迫不得已惩罚你,也是为了服众。” 我苦笑:“我和他,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注定不能在一起。我没看出来他哪里喜欢我,我只知道,我快要淹死了,是拜他所赐。” “你还是不懂。这些年,我没见他喜欢哪个女孩子。他差一点就……就忤逆将军了。” “将军是谁?” “将军是诚少爷的父亲。是诚少爷下跪起誓,用他自己的性命保了你。好在,将军终于被说通,但有一个条件,就是,如果你在一年之内,不能为诚少爷诞下一儿半女,那么,必死无疑。” 我吓了一跳,难怪阿诚张口闭口的就是让我给他生孩子,原来,这是他求他父亲留下我性命的筹码。 阿妍站起身:“初夏,本来诚少爷不许我说出真相,但是,你三番五次的逃跑,真的伤了他的心。初夏,我跟了诚少爷十几年,是他身边最信任的人,他的一切决定,我都有份参与。建造秘密基地,并不是诚少爷的本意,而是将军的意思。诚少爷早有意想接受z国政府的招安,把雇佣军编入南部政府军,并且不再制造和贩卖毒品,只从事正当的军火生意,是将军一直不同意。‘南三角’这片江山,是将军和集团的元老们辛辛苦苦打下的,将军绝不允许被z国政府捡了便宜去。” 我质疑:“妍姐,照你的意思,将军不会是想在南部独立吧?” “有些事心里明白就好,无需说出来。” 我思忖,原来流传的袁诚要自立为政的消息并不是空穴来风,只不过,主角是他的父亲。 厨房送来汤药和晚饭,阿妍指了指那药碗:“吃了饭之后,就把药喝了,味道不好,所以要一口气喝完。初夏,这处院落,你就安心住下吧。但活动范围只限于院子里,还有,千万别存有逃跑的心思了,即使你逃了,也会被抓回来,而且,惩罚也不会轻。诚少爷和我今明两晚在基地住,后天回来。希望我们回来的时候,你已思考明白。” 阿妍走后,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阿诚做的事,原来都是被他父亲所强迫,那我,应该怎么帮他呢?如果我把阿妍告诉我的这些信息,传递给组织,不知组织会做出什么样的决定来。在这一刻,我才发觉,我是多么盼望着他能好好的,走回正途。 皮鞭抽打在身上,确实很痛,但伤痕并不严重,喝了汤药、又涂抹了药膏,才两天的时间,伤痕就淡化了很多,只留下浅浅的红印子。 两天后的傍晚,阿诚和阿妍一起进了宅院,我在门厅处迎接他,还顺从地接过他的外套。他身上穿着的,是雇佣军的军装,玉身长立,帅气逼人,那一瞬间,我竟恍了神。 他对我的态度颇感意外:“小姐姐,怎么转性了?” 我实话实说:“反正注定了是你的人,索性不逃了,再说,逃也逃不掉,跑到哪里你都能把我抓回来。” “那倒是。”他很开心,吩咐阿妍:“告诉厨房,晚餐丰盛些,再去取了瓶红酒来。” “是。”阿妍退下,阿诚拦腰抱起我,我连连惊呼:“你要干什么?” “哈哈,消耗消耗体力,才能吃得更多啊。”他的目光盛满了深情:“小姐姐,这两日,我想煞你了。” 一直折腾到晚上快八点,这才结束温存。我已累得起不了身,阿诚倒是神采奕奕,抱着我洗了澡,又抱着我去餐厅,我脸红,捶他放我下来,他却理直气壮:“你是我女人,有什么可害羞的。你总这么扭扭捏捏,还怎么给我生孩子。” 他这样一说,我的脸更是发烫了。 阿妍却像是习以为常一样,并没向我投来过多的目光。 这一餐,阿诚吃得格外开心,我始终坐在他双腿上,他喂我一口自己吃一口,好好的一顿饭,硬是吃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结束。好在阿妍用餐完毕先告退了,不然当着旁人的面,我更是食不知味。 夜晚,阿诚紧紧拥着我不肯放开,他的胳膊太用力,以至于勒得我呼吸不顺畅,更别提睡觉了。 我问:“阿诚,你喜欢我吗?” “小姐姐,这么愚蠢的问题,还需要问吗。” 我的手指在他的胸前画着圈圈:“那,你有多喜欢?” 他欺身而上,眼睛里晶亮亮的:“很喜欢很喜欢,喜欢到,我可以放弃我所拥有的一切,包括,我的命。” 我掩上他的嘴:“别这样说,阿诚。我只是不明白,我们才见过几次而已啊,也没有很多的交流,你怎么就喜欢我了呢?” “小姐姐,你是如何喜欢我的,我就是如何喜欢你的。” 我扭头不看他:“谁喜欢你这个小屁孩儿。” 他握着我的双手放在他的胸膛之上:“小姐姐,你等我,我会给你一个安稳的未来。用不了多久,我和我的军队,就会成为z国正规的政府军,到那时,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娶你。但是,在那之前,小姐姐,你还是快点给我生个孩子吧。” 我所有想说的话,都被他融化在深吻里。 我想,就算是罪犯,也要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吧?何况,按阿妍所说,阿诚正抓紧时机跟政府谈判,若能谈妥,他的所有罪过,都将会被赦免。毕竟,他确实是政府求贤若渴的人才,再加上拥有一支庞大的雇佣军和一间实力雄厚的兵工厂,政府肯定会给他高官厚禄的优待。 只是,那一天什么时候才会来临呢?我有些等不及了。 第120章 生日礼物 我在这小别墅里,安心的住下了,还和阿诚、阿妍一起过了春节。 自从我来了这儿,阿诚就很少在基地留宿了,虽然阿诚与我夜夜笙歌,但每月的初一、十五,他都会去阿妍的房间过夜。阿诚父亲当年亲自为他挑选了阿妍,过夜的规矩是一早就立下的,阿诚仍是不敢忤逆。按他的说法,他现在还没有实力与他父亲抗衡。 我倒是很有疑惑,阿妍到底是阿诚的人还是他父亲的人? 阿诚对我是否怀孕特别上心,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请个医生回来给我调养身体,汤药喝了不少,肚子就是没动静。阿妍建议说,应该去医院做个全面的检查,也不要偏听偏信这些土方子。我也纳闷,按说我的日期很正常,定期体检也从没查出自己有什么毛病,怎么一直没怀上呢。虽然,我并不着急要孩子。我担心的是,假如真有了孩子我该怎么跟组织交代,卧底当的不称职,还带了个孩子回来,给我处分还是好的,可能,我还会被开除出警察队伍。我好不容易才从警校毕了业、当了警察,纵然这个职业有着很高的危险,却是我喜欢的工作啊。只有阿诚与政府谈妥条件,被政府收编,那我们才可以光明正大的在一起。但只要政府尚未接纳他,他就仍是政府想消除的心腹大患。 夏天将至,在阿诚生日这天,阿妍被检查出怀孕了。 春节这样重大的节日,阿诚的父亲都过来看看他,阿妍怀了孕,阿诚父亲当是天大的喜庆事,特意备了礼品,来别墅为阿妍庆祝。 我是第一次见到阿诚的父亲,一个精神矍铄、容光焕发的老人,他的头发已全部银白,深刻的皱纹彰显着岁月的历练,一身戎装,格外健壮。 阿妍叫他萨将军。 我毕恭毕敬的屈膝:“将军好。” 萨将军打量我,直言不讳:“季初夏,你还没有为阿诚怀上孩子吗?那你可要小心了,我和阿诚定的一年期限,眼看就快到了。” 我低头道:“将军费心了,我会努力的。” 阿妍上前一步,也要行礼,却被萨将军拦住:“诶,妍儿啊,你怀了身子这些虚礼就免了吧。你说你,跟阿诚这么多年了,这才怀上孩子,我都替你着急了。”他指挥随从抬进来一尊金佛:“这是送你的,一点薄礼,你先收着。倘若第一胎诞下的是男丁,我做主,让阿诚娶了你当第一夫人!” 在南部边境的一些村寨,一直流传着古老的风俗,男人可以娶三妻四妾,当地政府尊重习俗,妾室及子女都会给予落户,只是在户口中会注明,谁是妻、谁是妾,哪个子女由谁所出。但依据z国法律,不论妻妾,申请离婚同样需要婚姻关系存续满十年。这里是“南三角”,自然也是依此民风的。 阿妍立刻磕头拜谢:“谢将军厚爱。” 听到这一番话,我心里有些酸溜溜的,不吃醋是不可能的,但一想到自己与阿诚渺茫的未来,也就稍稍释然了。 在饭桌上,一直都是萨将军同阿妍在相谈甚欢,我与阿诚都默不作声。本是阿诚过生日,主角却是阿妍。我看得出来,他父亲还是很喜欢这个亲自挑选的女孩子。也许,当初他选中阿妍,就是为了培养她将来成为阿诚合格的妻子吧? 送走萨将军,我和阿诚各怀心事,倒是阿妍十分开心,还把那尊金佛抬入了阿诚的房间。 阿妍借口自己身子不便,让阿诚取消初一、十五的惯例,阿诚如释重负,我却不是滋味,而阿妍,我丝毫看不出她到底存的是什么心思。莫不是真如她自己所说,她服侍了阿诚十几年,早就当阿诚是弟弟一般,而并没有男女之情? 晚上,我和阿诚谁都没睡着。我们两个并排躺着,十指紧扣。 许久,他才开口:“初夏,要不,明日我送你去首府的医院瞧瞧?” 我摇头:“不去。” 阿诚很着急:“你要是再怀不上,我担心我父亲……” 我笑笑:“不是还有好几个月呢么,别慌。” 他的头靠在我的胸脯上:“初夏,我并不想娶阿妍,我一直当她是我姐姐,要不是我父亲,我也不会……” “呵呵,阿妍怀的是你的骨肉,我爱你呀,当然也会爱你的孩子了。阿诚,你不要有顾虑,我没事,真的。” “初夏,明日,我陪你一起去医院,一定要去。” 我摸摸他柔软的头发:“好。” 第二天一早,我还在梦乡,就被阿诚拉着起床,本来睡得就晚,这才没睡多大一会儿就起了,我多少有些起床气。但一见阿诚急切的眼神,我也不好说什么了。 南部首府医院,是整个南部最好的医院,排名在z国是数一数二的,按说医疗条件和医生的专业水准也是没得说,可阿诚还是不相信医生,暴躁地在医生办公室掀翻了桌子:“你说一切正常就一切正常?那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见怀上?到底是你医术不行还是医院的检查设备不行?” 那妇产科医生吓得躲进了门后:“这位先生,请稍安勿躁。按检查结果显示,您太太的身体确实没有任何问题。” 我拦着阿诚,还是没能拦住,阿诚一把扯住医生的衣领拽他出来:“那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医生吓得直发抖:“有……有多方面因素,我建议,这位先生,您也去做个检查比较好。” “我为什么要做检查?” “这不孕不育,不光是女方的问题,也有可能是男方的问题。” “你胡说!我另一个女人刚怀上,怎么会是我的问题?!分明就是你们医院医术不精的借口!”阿诚拉我便走:“初夏,全是一群庸医!我们走!” 我抱歉地对医生颔首,颠颠儿地跟着阿诚离开了医院。 直到上了车,阿诚还在生气:“这是什么狗屁医生!不看了!还不如回去喝汤药呢。” 我安抚他:“我觉得喝汤药比来医院强,医生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来。阿诚,这种事也急不得,心态要放平衡。” 阿诚一拍大腿,有了主意:“小姐姐,不如,我们把时间延长,看看效果如何。” 我苦着脸:“不用、不用,应该不是……那个的原因。阿诚,那啥,我还是继续喝汤药吧,我感觉,好像有点效果了。” “有点效果?哪里有效果?” 我瞎编乱造:“呃,就是感觉身体比以前强壮了不少,有力气了,气血什么的也都顺畅了。我想,应该很快就能怀了,快了。” “好吧,咱们再试上两个月,要是还不行,就去北方的医院瞧瞧。时间不等人啊。” 唉,我暗叹,眼下只能得过且过了,再拖上两个月也是好的。说不定,世间万物瞬息万变,没准一个月之后,组织允许我归队也说不定。 阿诚生日刚过,我的生日也到了,真是想不到,阿诚送我的生日礼物,居然是一部手机。 我惊呆了,就连阿妍都没有手机,阿诚竟送给我。我怔怔的没敢伸手去接,阿诚直接塞进我手里:“想家的时候,就用这个打电话吧。” 我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过来。我已经止不住的掉泪:“阿诚,谢谢你。” “呵呵,我的傻姐姐,哭什么,过生日了呀,应该高兴的。” 阿妍也说:“初夏,这个待遇,我跟了诚少爷十几年,仍是连想都不敢想,你是破例了。” 我用袖子擦了擦眼泪:“那我岂不是赚翻了?” 阿诚指了指一大桌子的菜:“今天是开心的日子,只管吃、只管喝,晚上,生了篝火,我们一边烤肉一边看月亮。” 阿妍拍手:“我都忘了上次在院子里烤肉是什么时候了。诚少爷,我算是借了初夏的光了。对了,初夏,你和你家人很久没联系了吧?今天你生日,应该给他们打个电话的呀。” 我一愣,随即说:“不着急,吃完了再打也一样。” “那怎么行,你家人肯定担心你担心的不得了,就当报个平安了。初夏,你按个免提,让我们也听听你父母的声音。” 阿诚赞成道:“就是,跟父母通电话那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事么,看你开心我和阿妍就更开心了。” 我顿时心慌,怎么办,父母应该十有八九知道我是去当卧底了,这么久我都没跟他们联系,这次通话,他们势必要问起我卧底的事,那我这个蛰伏了近一年的卧底身份肯定会暴露的!但如果坚持不当着他们的面打电话,阿诚和阿妍这两个人精儿铁定是要怀疑的,何况通过上次的粉底盒事件,阿妍应该已经对我产生了怀疑,这几个月好不容易消停了,我可不想再生出什么事端,眼下,我已不求能完成任务,保命才是最要紧。所以,显然,忘记号码这种托词太拙劣了,所以,就只能硬着头皮打电话了,老天保佑我爸妈千万别说错什么话才好! 阿妍笑呵呵的催促:“初夏,快点呀!我和诚少爷都替你着急了。” “初夏一定是太久没跟家里联系了,兴奋的傻了吧?哈哈!” 我一咬牙,缓缓按出那几个烂熟于心的数字。 第121章 命悬一线 刚一接通,电话那端就传来父亲熟悉的声音:“喂?哪位?” 我按着免提键,故作轻松的说:“爸,是我啦。很久都没跟你们联系了,你和妈想我了没?对了,我姑姑,还在咱家住着吗?我也挺想她的,她有没有想我啊?哈哈哈哈!” 在爸爸开口之前,我抢先讲了一大堆,因为我只有一个大伯、一个三叔,并没有姑姑,我故意那样说,但愿他能听懂! 爸爸显然迟疑了一下:“你姑姑……哦,她早走了。” 听到这话,我暗暗松了一口气,还有点喜滋滋的,还好,作为一个国际刑警的父亲,很显然他是合格的。 我潸然泪下:“爸,是女儿不孝,不辞而别,你和妈一定要原谅我!” “小夏啊,今天是你生日,你吃长寿面了吗?我和你妈还想着,你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呢。你说你,不过就是失恋了去散散心、旅个游,还学人家搞失踪,多大点儿事啊,没有你,你让我和你妈这日子怎么过?” 我大囧:“爸,我没失踪,那都过去了,我已经好了。” “好了就回来啊,在外面还没呆够?” 我看了看阿诚:“爸,我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才回去。我……我在这里找了份工作,做的还挺舒心,现在辞职,要扣工资的。” “那,爸和妈去看看你?” “不用、不用、不用,我……应该很快就回家了。这是我的新号码,你们要是方便的话,就给我打电话,不方便,给我发个短信就就行了。” “那你独自在外面要注意安全。” “知道了,爸。” 我挂了电话,手心湿漉漉的,脊背已蒙上一层薄汗。 阿诚狐疑的问:“小姐姐,你不是没谈过恋爱吗?” “没、没啊。” “那何来的失恋。” 我心里一紧,脑筋急速运转,编了个理由:“呃,其实,也不算是恋爱,顶多算是……单恋吧。我、我喜欢他好几年了,这不,趁他空窗期就想跟他表白,没想到被拒绝了,我一气之下,就从家里跑了出来。” 阿诚若有所思:“这种不珍惜你的男人,你也不必为他伤神。小姐姐,你现在是我的女人,心里也只能有我一个,再不许容其他男人。” 我用胳膊碰了碰他,微微脸红:“阿诚,妍姐还在这儿呢,你别……对胎教不好。” 阿妍笑:“没关系,还很小呢,它听不到什么的。”她举杯:“来,初夏,祝你生日快乐!你可要赶快怀上,将来我们的孩子一起长大、一起作伴,那多好。不然,年龄差距太大,会影响他们感情的。” 阿诚搂着我的肩:“我肯定会让初夏很快就怀上的。阿妍,到时你和初夏都是我的第一夫人。” 阿妍却说:“我才不稀罕呢,空有一个夫人的头衔,却不自由。” 阿诚一本正经:“那我就把军工厂交给你打理。阿妍,这十几年你为我付出,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既然你不想当第一夫人,我就只能用这个来补偿你。” 阿妍的眼中似乎有别样情愫:“诚少爷,当着初夏的面,我就想让你答应我一件事。” “好,你说!” “万一,我说万一,将来有一天,我有个什么,你一定要保我们的孩子平安。” 阿诚皱眉:“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阿妍很坦白:“你也知道,我是萨将军故意安排在你身边的眼线,你想同政府妥协,可萨将军并不想这样做,若积怨越来越深,那么,你和他兵戎相见是迟早的事。到时,初夏定会站在你这边,而我,迫不得已会站在萨将军那边。诚少爷,假如真是这个局面,我也大概也是活不久了。” 阿诚激动:“不会的!我和我父亲不会兵戎相见,我尽量去说服他投靠政府。” “若萨将军真有此意,怎会与政府僵持这么多年,还不断的扩充军队规模。诚少爷,你独掌大权一事,只可智取,千万不能与萨将军对峙,不然,局面一旦失控,就不好掌握。这南部的江山,有你的一半功劳,你不能因一时之气就失了它。” “好。我答应你,你也答应我,不许再胡思乱想了。” 三人碰杯,饮尽杯中酒,却各怀心事。 我就算再神经大条,也能感觉到时局越来越变幻莫测了,短短的一个月,南部似乎要变天了。 阿诚先是在军队中,以私藏武器的罪名,惩治了几名军中元老,并没收了他们的全部财产,后又在基地里揪出了几个奸细,当场击毙。听阿妍说,阿诚动的那些人,当年都是跟着萨将军一起打天下,只是近些年有萨将军撑腰,势力越来越大,并且倚老卖老,打压新人。这新人是谁的人,就算阿妍不说,我也猜到七八分了。 阿诚让我喝的那些汤药,不但难喝的要命,喝了之后我的内分泌也跟着变紊乱了。每次佣人来送药,我都假装喝几口,等佣人一走,我马上吐掉。唉,我总算是能理解那些被长辈催生的女人们是什么心情了。 入了夏,天气越发的燥热,我一时嘴馋,吃了半个西瓜,肚子立刻疼得像刀绞。 到后来,我的衣服全被冷汗打湿,阿诚在忙军中之事,已经连着三天没回来了,我本想去求助阿妍,可她自己挺个大肚子也不方便,还是别给她添麻烦了。 我躺在床上痛苦不堪,咬牙坚持,还是没能抵挡住疼痛的侵袭,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时,阿诚坐在床边抓着我的手不放,而阿妍坐在沙发上抹着眼泪。 我伸手一摸肚子,好像没那么疼了。我咧咧嘴:“阿诚,你回来啦?” 阿诚见我醒了,忙问:“你要不要喝点水?” “呵呵,怎么这么老套啊?每次问睡醒的人,都是问人家要不要喝水,就不能有别的创意吗?”我想笑,可虚弱得连面部表情都使不上力。 阿诚怜爱地摸摸我的头:“小姐姐,你醒了就好,没事的、没事的。” 我有些慌:“我……我没事啊,倒是你,怎么哭丧着脸?”再一看阿妍,已经哭得背过身去了。 我更疑惑了:“妍姐,你怎么了?” 阿诚端来一碗汤:“趁热喝吧。” 我闻了闻:“好像是鸡汤?” “是。” 说话间,我又是大汗淋漓的:“大夏天的,喝鸡汤多容易上火啊。再说,这么热的天,干嘛把窗户都关上?多闷啊。阿诚,你快把我打开通通风。” “不行!” 我正要下床:“瞧把你懒的,我自己去。” 阿诚制止我:“你只能在床上躺着,不能随便运动、更不能吹风。” 我傻笑:“我不过就是被肚子痛晕了而已,干嘛弄得像坐月子似的,把我当妍姐啦?”话刚出口,我自己都愣了,坐月子? 我掀开被子一看,果然下身不着寸缕,被单上还有斑斑血迹,仔细嗅了嗅,屋子里似乎也有血腥味儿。我下意识的摸了摸腹部,我该不会是…… 阿妍走过来:“初夏,你还年轻。” 一听这话,我顿时明白了是怎么一回事,虽然我并是特别想要孩子,但当小生命消逝,我还是会惘然若失。 我愣了半晌,最终呆呆地说了一句:“阿诚,你是不是在基地杀人太多,所以遭报应了?” 阿诚握着拳不做声,最后,拳头砸在了床沿上,从他的手背渗出的血迹,滴落在地。 他什么也没说,转身便走,阿妍叫他,他却头也不回。 阿妍叹气:“初夏,你没了孩子,诚少爷比谁都难过,他最期盼的就是能跟你生一个孩子,可是……唉,没有缘分啊。” 接下来的几日,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日里就是坐在床上发呆,饭也不吃、汤也不喝,生生的瘦了一圈。 任凭阿妍怎么劝,就是吃不下去一口饭,有时勉强咽下,却又吐了出来,阿妍瞧着我日渐消瘦,直心疼得掉泪,可又有什么办法,是我自己的潜意识在抗拒食物,甚至,在抗拒着流产这件事。 阿诚始终没回住处,一直在基地住,阿妍陪他去了几次,可怎奈基地炎热潮湿,不利于孕妇生活,阿妍只好又搬回来陪我。 我已经有十多天没见到阿诚了。 他刚一回来,就直奔我的房间,他也瘦了好多,头发乱糟糟,还胡子拉碴的,我差点没认出来。 他紧紧抱住我:“小姐姐,我把星期一的那个,取消了。” 我没反应过来:“什么?” “星期一早晨的例行射杀,再也不会有了。” 我喃喃地问:“是为了我吗?” “我只希望以后我们的孩子能平安降生。从此,在基地里,不会再有一个人死亡,并且,呆在基地超过一年的时间,我都会给上一笔钱,放他自由。小姐姐,杀戮是暂时的,等我与政府谈好了条件,这个基地黑暗的历史就彻底成为过去,它将会是正规的军工厂,再也不会是人人口中的魔窟了。” 我泪眼婆娑:“好,我相信。” 第122章 同学相见 我真没想到,在南部这个边境小镇,竟还能遇到我的老同学。 阿妍的身子月份大了,行动不便,我闲着也无事,便主动要求替阿妍买待产用的东西,阿诚不假思索的同意了。我刚刚失去孩子,他也担心我在家里呆着容易憋坏,说让我出去走走也好。 阿诚派了两个随从同我一起去镇上,我嫌麻烦,那两人就只好在距离我五米开外、不远不近的跟着。虽然两人是为了保护我,但我怎么总是有种被监视的错觉。 我在咖啡店一个人喝咖啡,没让两个随从进来,他俩就站在对面街道,时不时透过玻璃查看咖啡店内部的情况。 有人在身后叫我:“季初夏?真的是你?!” 我扭头一看,居然是我的高中同学,林晓凡! 我的家乡在北方,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在北方读书,林晓凡也是一样。这么小的镇子还能遇见熟人,真是意外惊喜。 我和她在高一做过一年的同桌,虽算不上闺蜜,但关系比起普通同学倒是要好许多的。 两个随从见我与人聊天,按住腰间想过来,我摆摆手,示意他们后退,两人的手这才从腰间放下,站在原地没动。 林晓凡瞧出其中的端倪:“怎么,都有保镖了?” 我摇头:“唉,是我男朋友派来的,美其名曰说是保护我,其实就是监视我。对了,你怎么到南部来啦?当年,你读的是电影学院,那你现在……是做演员行业?” 她苦笑:“什么演员啊,不过混口饭吃罢了。在几部影视剧里能露露脸,就算是导演抬爱了。你呢,你考的是警校,怎么样,现在如愿当警察了?” 我马上做了个“嘘”的手势,聪明如林晓凡立刻噤声,转换话题:“初夏,我想求你办件事。” 我扬了扬下巴:“我自身难保,怎么帮你?” “我爱上了一个男人,可我从一开始就知道,他不是我的良人,但我就是爱他,无法自拔。如今,他做了错事,我想,找到他的犯罪证据,试试看能不能用这些证据把他留在我身边。” 我分析:“有些男人是最不怕受威胁的,晓凡,你可别到最后把自己也搭进去。” “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但是,初夏,你知道飞蛾扑火吗?我就是一只飞蛾,纵使被他那团烈火烧得灰飞烟灭,也永不后悔。” 我感叹:“唉,女人一旦陷入了爱情,就什么都不顾了。” “初夏,你爱你的男朋友吗?” 我犹豫了:“我么……应该是爱的。” “你的爱很理智,可能,你不会迷失自己。我的爱比起你的,浓烈千倍万倍。初夏,离开那人,我真的活不下去。就算他杀了我,我也爱他。” “晓凡,你怎么这么糊涂啊。” 她压低音量:“初夏,你有没有能使保存的证据加密的东西?” “什么意思?” “就是,我找到的那个证据,除了我和你,谁都看不到。我现在只信你。” “为什么只信我?” 她盯着我的眼睛:“你说呢?” 我为难:“可是……” “初夏,你一定要帮我!” 我咬着嘴唇:“那我……试试吧。”我迅速地在便签上写了两个号码:“上面这个,是我的手机号,切记,千万别打电话,只可以发短信,用词要隐晦,不能太直白。下面这个,是我师傅的号码,你就说,是我让你找他去取月亮。” “你师傅在什么地方?” “在首府,你到了以后,再给他打电话,他会告诉你碰面的地点。” “那我……可以跟他说你现在的处境吗?” “唉,说与不说都一样,我已经是被他们遗忘的人了。” 林晓凡的手里把玩着一个毛绒小粉兔,似有若无地说:“这是我的粉丝送我的,如果我有重要的东西,一定会系在上面。” 我点头:“好,我知道。” 与林晓凡匆匆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我祈祷,但愿她能顺利抵达首府,去找了我师傅。我师傅,就是我所在的国际刑警部门第一特勤组的组长,也是我大学时的犯罪心理学教授,他送我的毕业礼物,是他在一次缉毒行动中缴获的战利品,一个德国产的加密u盘。那u盘内芯原本就是国际刑警专用的,只不过被内奸流传了出去,落到毒贩手上。u盘的特别之处在于,读写一次,便会留下一个痕迹,到第十次,自动销毁。u盘的外表,是一个崭新的金属半月形状,上面镶有七颗水晶,看着极讨喜,丝毫瞧不出有什么不妥,完全就是普通的钥匙链。我始终未舍得用,现在,能用它来帮到林晓凡,也算是实现它的价值了。 转眼间,我被组织派去执行卧底任务已经一年多了,不知道师傅会不会误以为我投敌叛变了。 两个随从非常尽职,我从咖啡店出来,还问我:“季小姐,刚才与你攀谈是何人?” 我没好气的瞪一眼:“路人,见我一个人坐还心事重重的,好心跟我聊聊天,怎么,有问题吗?” 两人低头:“不敢、不敢。” “你们回去尽管如实禀告。” “季小姐误会了,我们是想保证季小姐的安全。” “难道我现在不安全吗?狗腿!” 心情不好直接影响了逛街的欲望,我只买了个婴儿礼包,就回去了。 阿诚见我不悦,特意说给我一个好消息,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和他父亲公开叫板了。 我很是担忧:“这样能行吗?他毕竟比你强大。” “那有什么打紧,军工厂和制毒工坊都牢牢掌握在我的手中,他想夺了我的权,还没那么容易。” “你们好歹是父子俩,有什么话不能坐下来说清楚呢?非要弄成这样。” “他又不是我的亲生父亲。” 我震惊:“什么?萨将军不是你的……” “你问阿妍,她也知道的。” 阿妍却说:“萨将军只是对诚少爷的要求十分严苛,并没有亲口承认说自己不是诚少爷的亲生父亲。” 阿诚争辩道:“我妈妈带着我从北方迁移过来,才跟他在一起的,如果他是我亲生父亲,为什么在我来南部之前,我从未见过他?” “总之,诚少爷,萨将军确实是你的父亲。” “他不是!” 阿妍耐心解释道:“诚少爷,你自小在北方长大,与萨将军原本就不亲近,再加上当年萨将军因为工作烦恼,导致夫人在临终前也没能见上萨将军一面,这才引起了你对他的怨恨。萨将军虽然与你的理念不合,但他的天下,终是要给你继承的呀。” 阿诚冷笑:“他会给我继承?他不杀我就算我命大了!” “诚少爷……” 阿诚不耐烦:“好了,这个话题到此为止。就算他确实是我的父亲,一直把权力牢牢握在自己手里,丝毫不留给我机会,那也太不讲情面了。总之,这次我要借助政府的力量,消灭他。” 我担心:“阿诚,你和你父亲约定的关于我的日子,马上就到了。上一个孩子没能保住,你怎么跟他交代?” “不需要交代!等我把他打败了,一切由我说了算。” 阿妍思量:“诚少爷,你决定好了吗?” “我早就这样想了,只是还差一个合适的时机。现在,因为初夏,我不想再拖。” 阿妍点头:“好!诚少爷!无论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我和阿妍都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想在这个关键时刻帮阿诚做点什么,可还没等行动,萨将军却先把阿妍接走了。 阿妍在临走前,一直抓着阿诚的手不放:“诚少爷,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 “阿妍,放心,我和初夏不会放弃你的。” 阿妍走后,阿诚把别墅加派了人手,日夜加强巡逻,还布控了红外线感应装置,另外,他还告诉我一条秘密通道,发生意外时可以用来逃生。 我怎么也想不到,这条秘密通道就在的床铺下面,与小镇外的树林相连。阿诚说,除了他自己和我,任何人都不知道,包括阿妍。我这才看明白些,阿诚毕竟顾忌着阿妍是他父亲派来的,所以多少还是会防着她的。 阿诚特意教我怎么使用密道,还说万一他遭遇了不测,让我从哪里来、回哪里去,不要留恋他。 在父子二人的战争一触即发之前,我接连收到了林晓凡的两条短信。 第一条是:“我怀孕了,那人不容我,若月底之前我无音信,你懂的。” 第二条是:“松江,简瞳。” 简瞳这个名字很是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在这个时候,我已顾不上林晓凡了,阿诚才是我最担心的。如果这场战役他获胜了,那么,如他所说,他会接受政府的招安,成为正规军,那我就有希望与他继续在一起;如果他失败了,我不强求其它,我只想他活着。 初秋的夜晚,还有些闷热,我没开空调,敞着窗子睡觉,一道火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窗帘上,霎时之间,火势借着东风,愈演愈烈。 第123章 拔枪相向 我是被浓烟呛醒的,就在我思考要不要进入密道的空当,阵阵枪声响彻夜空。我心下一沉,这场父与子的较量,终究是开始了么。 阿妍挺着肚子跑进屋:“初夏,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走!” 我慌了:“阿诚还没回来!” “先别管他了!外面战火连天的,先保护自己要紧。你跟我来。”阿妍说着,拉起我就往屋顶跑。 “妍姐,咱们这是干什么去?” “我有个心腹通知我,两分钟之后他会驾直升飞机来接我。” “可是,外面这么乱,万一飞机被击落了怎么办?” “事到如今,只能搏一搏了。萨将军的人已经把这里层层包围了,硬跑是跑不出去的。乘直升机,还有一线生机。” 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差点就说出密道的事了,又一想,阿诚并没有让我告诉阿妍,那我坚决不能说出口。 刚跑到屋顶,果然一架直升机在上空盘旋,阿妍气喘吁吁的挥了挥手,直升机上丢下了一副悬梯。 阿妍吃力地推推我:“初夏,你先上。” “那怎么行!你都快生了!我在下面撑着你,你先上去!” “你听我的!” “妍姐,咱俩别再争了,眼看着萨将军的人就打进来了,你为了救我,还特意跑回来,我怎能先上去呢。” 阿妍急得硬是把我的手搭在悬梯上,再一个手势,直升机开始上升,我紧抓着悬梯,松开也不是,继续握着也不是,眼睁睁看着阿妍离我远去,直升机刚飞上天空,我看见有一群人闯上了天台,领头的那天,丝毫不怜悯地把阿妍踹倒在地,正中她圆滚滚的腹部,阿妍挣扎了半天都没能起来。我的眼泪随风飘散,朝着那个方向喊:“妍姐!妍姐!” 最终,直升机上的两个士兵把我拉到了舱内,我扑向飞行员:“快回去救阿妍!快啊!” 那飞行员不为所动:“季小姐,总管吩咐我一定要先把你救出去。” “那阿妍怎么办?” “我这就联络少爷,请他想办法。” 我无力地靠着座椅,阿妍只怕是凶多吉少了。 这场父子之争,最终以南部政府出面调停收场,萨将军损失惨重,而阿诚的士兵只伤亡了不到一百人。不能不佩服,骁勇善战,还得是年轻人。 萨将军跟阿诚面对面的谈了一次,时间特别的长,久到让我们这些等候在外的人几乎以为父子俩已拔枪相向了。 最终的结果是,萨将军同意隐退,并把手上全部的生意,统统转交给了阿诚。萨将军在泰国置了处房产,会在那里安度晚年。而且,萨将军在临走之前,还告诉阿诚一个事实,他确实是阿诚的亲生父亲。 接下来要解决的,就是阿诚与政府之间的事了。 经过这一战,政府已并不着急与阿诚谈判,反而更多的是处于观望态度,阿诚几次三番暗示政府,但政府就是拿不出谈判条件。我猜测,经过这一战,政府对阿诚的实力有个大概的了解,应该是忌惮阿诚的势力,怕谈判的结果令阿诚不满意,会惹祸上身,还不如就这么僵持着,倘若阿诚按兵不动,政府也不会率先打破这个局面。何况,“南三角”地区已默认听从袁家的管理,假如政府接了手之后,管理不善,可能会引起更大的动荡。 还有我自己,也并没有被组织遗忘,领导派我的师傅来找我。他假扮电器修理工,潜入别墅,传达组织给我的新指示。 在与师傅四目相视的一瞬间,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像做梦一般,眼泪差点落下。我强忍着,在这别墅,上上下下都是阿诚的人,万万不可让他发现出端倪。 师傅像模像样的检查了中央空调的机房,对把守的士兵说:“这空调是被炸弹炸坏的吧?损毁得很严重,不太好修理。哦对,还有几样工具我忘在了车上,要去取一下。” 我主动请缨:“工具重不重?我帮你拿吧。” “好的,麻烦小姐了。” 在走出别墅的这短短几分钟时间内,我抑制着内心的雀跃。等一出了士兵的视线范围,我加快脚步压低声音:“师傅,你是专程来找我的吗?” 师傅头也不回:“注意身后。” 等来到了车子的后备箱,师傅故意装作在找工具,拖延着时间。 师傅的语气也略微激动:“初夏,我按你的意思,把u盘给林小姐了。” “谢谢师傅信任。” “在袁诚集团内部,有国际刑警的人,所以,你的处境,我们都了解。” “是吗?那,师傅,我可以跟同僚联系、与组织保持联络吗?” 师傅还在翻找着工具箱:“不可,你们各有分工,做好自己分内事。” “我……师傅,我呆在这儿,是被迫的,如果有可能,我宁愿为组织牺牲,我也不愿苟且偷生。” “初夏,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如果不是因为你,袁诚不可能与萨将军倒戈相向,更不可能取消魔窟的周一射杀,使更多无辜的人幸免于难。要知道,对付袁诚可比对付萨将军容易的多。” “可是,我明明什么都没做啊?” “让袁诚爱上你,就是你做得最成功的一件事。组织对你俩的关系很看重,所以,领导委托我来转告你,你一定要继续呆在袁诚身边,用自己的言行影响着他,直到,他能同意南部政府的条件。” “师傅,我能不能问一下,政府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其实,政府并不想收编他的雇佣军,打算就地解散。” 我惊讶:“那怎么行?解散雇佣军,就等于让所有的士兵集体失业,这十几万人养家糊口的饭碗,说没就没了。要知道,在‘南三角’,三分之二以上的人口,都得靠袁家来养活。” “可是,如果政府接手的话,会增加很大一部分的财政支出,政府的负担会大大加重,因此,官员们也很无奈啊!况且,以z国目前在国际上的地位来看,根本不需要扩充军队规模。”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南部政府始终不肯主动谈判,想借阿诚之手除掉萨将军,又想过河拆桥,不接收他的人。这如意算盘,都让政府打了去。” 师傅叹气:“上个月z国政要召开国会的时候,就已经讨论过多次这个问题了。怎奈支持人数敌不过反对的人数。大家对政府的小九九都心知肚明,可又有什么办法呢。” “倘若政府怕加大财政负担,可以通过各种途径加税来解决啊。” “初夏呀,你还是太年轻,对政事不甚了解。减税才是大快人心的,加税这事,但凡一个开明的领导,谁会这么干?那不是抹黑自己的名声吗?谁会为了养一批暂时起不到任何作用的雇佣军,而去得罪全国人民呢?” “那,阿诚的军工厂怎么办?” “政府的意思,要军工厂,不要军队,至于袁诚么,会给他在南部首府谋个闲职,养老不是问题。” 这下,我也气愤了:“没这么欺负人的!阿诚才二十多岁,大好的青春年华,还轮不到他们来养老!” 师傅怪异地看看我:“初夏,以前的你,一腔热血,无论政府的何种决策,你都无条件的支持,怎么现在……” 我苦笑:“人总是会变的。师傅,假如,我想辞职,组织会同意吗?” 师傅吓了一跳:“你要辞职?初夏,当初在大学,不管成绩有多差你都会咬牙坚持下来。卧底生活,果然会改变一个人的心路历程啊。” 我惘然若失:“也许吧。” “初夏,以目前来看,组织是不会批准你辞职的。如果这个任务结束了,或许上面还会考虑。” “结束?什么时候才会结束呢?” “等到,政府彻底解决了袁诚的问题,那一天才是终点吧。” 送走了师傅,我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望着窗外发呆,直到看见阿诚的车进了院子,我下定决心,这辈子,我跟定他了。让所有的忠义道德,统统见鬼去吧。 我在客厅迎接阿诚,他抱着我不送手,像个撒娇的孩子。 “小姐姐,阿妍还没醒。” 听到这话,我的心跟着揪起,其实我很后悔那天没有让阿妍跟着我一起进秘密通道,明明几秒钟就可以脱险,可我因一念之差,并没有那样做,害得阿妍差点就没保住即将出生的孩子,并且仍在昏迷之中,至今未苏醒。事后,我向阿诚表达了我深深的自责,他并没有怪我,只说生死有命。 我安慰道:“妍姐心地那么善良,一定会吉人自有天相的。” 阿诚满含深情的看我:“会吗?真的会吗?” “真的。你看,你的女儿不是顺利诞生了嘛,妍姐除了外伤,身体各项指标都很正常,苏醒是迟早的事。” 说到孩子,阿诚立刻又恢复了精神:“我已经有了一个漂亮的女儿,什么时候你再给我生个帅气的儿子,凑齐个‘好’字,那我的人生可就圆满了呀。” 我嘟囔着:“怎么,没儿子就不圆满了?” “嘿嘿,只要是你生的,什么都无所谓,什么都圆满。”说着,拦腰抱我入了卧室。 我又羞又急:“天还没黑呢,再说,还……还没吃晚饭呢。” 他的吻倾覆而下:“吃什么饭,吃我就行了。” 又是一夜的不眠不休。 第124章 番外终章 阿诚与政府的谈判,拖拖拉拉进行了好几个月,他很是恼火,本打算是接受政府招安后就停手毒品生意,既然政府态度不明朗,他干脆加大了毒品的贩卖量,他想以此来逼迫政府谈条件。 秋季来临,阿诚突然说要带我去首府。 我隐隐担心,一时摸不清他的意图。他从未带我出过远门,这次怎么想起要带我去首府呢?况且,如果在首府遇到熟悉的人,怎么办?暂且不说别的,万一碰到警局的同事,暴露了身份,我更是没法跟阿诚交代。 在去往首府的路上,阿诚这才说明原因。他在北方有一个很重要的生意伙伴来了南部,是带女伴一起来的,原本这种场合,都是带阿妍出来,无奈阿妍要照顾孩子,所以他就只好带上我了。但我还是不安,我从没与他的生意伙伴打过交道,万一说错了话,影响他的生意就不好了。 阿诚说这个生意伙伴与他合作多年,虽见面不多,但脾气相投,让我不用太拘束,负责吃就好。 在首府市区五星酒店的宴客厅,我见到了阿诚的生意伙伴,他在北方的松江也颇是有实力的,叫白景昕,我家乡就在北方,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他带来的女伴,叫简瞳。我当时就愣了,林晓凡发给我的那条短信中提到的名字,松江简瞳,应该就是她吧?我猜测,莫非,我给林晓凡的u盘,现在在简瞳的手中? 我真想问问她关于u盘的事,席间,我和她还去了一次卫生间,但我忍住了,对她的为人,我还不了解,贸贸然开口,万一我的身份曝光怎么办? 我们两个年纪相仿,生日只差一个星期,倒是不难找寻话题,但凭我的警察直觉,我发现这个简瞳似乎很不在状态,我偶然一瞥,她居然在桌下偷偷地录音。 我前思后量,实在搞不清楚简瞳这么做到底是为何。她是南部政府派来的找寻阿诚把柄么?还是白景昕让他这么做的?我越想越觉得心烦意乱,无论她出于什么目的,我都要防患于未然,不能让阿诚陷入被动的境地。 回到酒店的房间,我把所见所闻说与阿诚。 阿诚分析道:“还有一种可能,她是受警察指使。” 我心头一震:“为什么这么说?” “目前,我和白景昕,一个是南方政府的威胁,一个是北方政府的威胁,哪个领导人会给自己留下这么大的祸患?自然是要挖空心思找寻错处,收了我们的势力。” 我仔细想想:“也有道理。” 他把我抱在怀里:“初夏,男人的事嘛,你就不用操心了,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吧。” “我有什么事?” 他指了指我的肚子:“我都这么卖力了,怎么就是没个动静呢?” 我捶他:“真讨厌!” 阿诚急三火四地抱我去卫生间洗了个澡,然后便压我在床上,我扶额,看来今晚又甭想睡踏实了。 第二天一早,我和他马不停蹄的赶回小镇,白景昕跟他预定的军火,他急需回工厂加单。我倒是万分开心,在首府多呆一天,我就多一天暴露身份的危险。 事实证明,我们打道回府这个决定,简直不能再正确! 车子刚驶离首府一个多小时,我正坐在车上打瞌睡,忽觉地面震颤得厉害,车身跟着左右摇摆,抬眼望去,眼睁睁见着前方的公路突现一条条裂缝,不远处的山体,正逐渐的塌陷,好在司机的反应灵敏,车技娴熟,一路左躲右闪地飞奔,并没有造成事故。 我倒是吓坏了,抓着阿诚的胳膊:“这……这是地震了吗?” “应该是!”阿诚接了个电话,眉头越拧越深:“首府受灾最为严重,不行!我要回去救白景昕!” 说着,命令司机停车,并打电话叫了直升机来接他。 我使劲搂着他的腰就是不松开:“阿诚!我不许你回去!” “初夏,我向你保证!我绝对绝对不会有事!” 我急道:“那也不许去!” 阿诚一根一根掰开我的手指,目光炽烈:“小姐姐,你听我说,白老大不仅是我的合作伙伴,更是我很重要的朋友,我必须回去!何况,地震已经震过了,不会有危险的。” 我哭了:“万一有余震怎么办?” 阿诚轻笑着给我擦眼泪:“我的傻姐姐,你还没给我生个孩子呢,我怎么舍得有事呢?乖,我去去就回。” 我不假思索:“那我跟你一起去!” 阿诚关上车门,示意司机开车,任凭我怎么拍打车门,仍是无济于事,我看着他距离我越来越远,无能为力。就在他快要消失不见之时,一架直升飞机盘旋而过,缓缓降落。 回到别墅,我在客厅不停的转圈圈,拼命地搓着双手,嘴角都被我自己咬得咸咸的。 阿妍在沙发上哄着小娃娃,安慰我道:“诚少爷做事一向有分寸,初夏,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那可是地震啊!在自然灾害面前,人是最渺小的!” 阿妍哑然失笑:“呵呵,初夏,咱们大风大浪都经历过这么多了,诚少爷什么时候出过事呀,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话音刚落,阿诚风尘仆仆的进了门:“我回来了。” 我立刻扑在他身上:“你可算回来了!担心死我了!” 阿诚对着我的唇就吻:“我都说了我没事。” 阿妍也说:“初夏就是不放心。呵呵,诚少爷,她现在啊,真是离了你一刻也不行啊!” 我脸红:“妍姐你别取笑我了。” 阿诚喝了口茶,严肃的说道:“我回去看了,首府已经成为一片废墟,我看这几年政府定是要忙着重建家园,应该是顾不上咱们了。招安一事,怕更是拖得遥遥无期了。” 阿妍点头:“诚少爷,既然这样,咱们还不如继续独立着,看最后到底是谁着急。” “那毕竟不是长久之计。z国每一任新领导上台,都会有新政策,万一以后的政策有变,咱们就是政府的心腹大患,怕是会遭到剿灭啊。” “我们十几万的军队,武器精良,军中人才济济,还怕政府军不成?” “自古成王败寇。我们不是正规军,政府想灭我们,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对于这些军中政事,我也插不上话,除了担心,也做不了什么。只能默默听两人的形式分析,暗暗跟着心急。 上天还是眷顾着阿诚的,首府刚地震没几天,趁着人心涣散之时,与z国“南三角”地区接壤的婆罗多国却趁机出兵占领了南部的几座小镇,公然向z国发起了挑战。 婆罗多国与z国的关系几十年来始终剑拔弩张,按说它只是一个东南亚的小国,只是近些年有了美国撑腰,总时不时骚扰z国边境,以前顾忌着袁诚的雇佣军,还不敢太明目张胆的放肆,如今z国政府对袁氏的态度不明朗,再加上有传言称z国政府有意削减袁氏军队,婆罗多国就更有恃无恐了。 婆罗多国占领了那几座镇子,烧杀抢掠,无恶不作,而z国政府却一直忙着在首府赈灾,对此情景视而不见。 阿妍问阿诚意见:“诚少爷,你不打算出兵吗?袁氏的生意主要都分布在‘南三角’,婆罗多国若是长此以往,恐怕对我们也没有什么好处。” 阿诚自有打算:“不急,咱们先相应政府的号召,在首府救救灾再说。” 我其实也很焦急,两国交战,苦的是百姓,何况,这个时候阿诚是最应该出力的,他怎么反而不慌不忙了呢? 没过几日,婆罗多国已经侵占了“南三角”三分之一的地盘,这下,政府再也按捺不住了。派专员连夜赶来别墅,专程来与阿诚商量对策。 阿诚干脆躲去了基地,闭门不见客。 几次三番,再加上婆罗多国又侵占了一座县城,政府专员无奈之下,只得把首府主席请来,阿诚这才同意谈判。 我在心中暗暗叫好,当初是谁故意耍大牌,还想着解散阿诚的军队,这下自食其果了吧?转念又一想,我是一名国际刑警,我是为政府服务的,怎么现在完全倾倒于阿诚的阵营了呢?这可不是警察应该做的事啊。 阿诚的雇佣军,果然不是徒有虚名,他和阿妍亲自带兵,只用两天时间,才出动了十台坦克、十架战斗机、再加上不到一万的士兵,就把婆罗多的军队反击得溃不成军,不仅俘虏了对方的司令,还强迫婆罗多国签订了条约,获得了一百亿美元的赔偿。而所谓婆罗多国的幕后支持者——美国,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阿诚军队的伤亡不过百人,还赚了个盆满钵满,这下,袁氏雇佣军在南部更有威望了,不需要阿诚主动去向政府要求些什么,在国会自然有不少人替阿诚说话。事实摆在那儿,只有袁氏军队才是边境的最佳守护者。 就在我为阿诚的胜利开心之时,师傅又扮成空调修理工来找我了。 还是上次的老办法,我随他去取修理工具。 打开车的后备箱,师傅开口:“初夏,现在有一事,必须要你出现。” “是什么?”我看看几米开外的士兵,担心会被他们听到我和师傅的谈话。 “不用担心,我在车身安装了屏蔽仪,只要你我说话声音的分贝不超过正常范围,旁人是不会听见的。” “师傅,袁诚与政府的谈判很成功,应该马上就会被政府收编了,到那时,他是政府的正规军,我也不需要继续做卧底。” “对,但那是后话。现在正是谈判的关键时刻,袁诚想保留所有的士兵,但政府是万万不会同意的。现在,组织上派你执行一项任务。你还记得你送给林小姐的u盘吧?” “记得。我还想着,什么时候去拿回来。” “据可靠消息,你那个老同学,林小姐,在松江遇害了。” 我惊愕:“怎么可能?” “当时你就应该预料到,她去收集犯罪证据,本就是冒险之事。” 我愤然:“是谁做的?我要给她报仇!” “目前警方还不知晓。根据线索来看,她是自杀。” “她才不会自杀!她那么爱那个男人,费劲千辛万苦,就是想把他留在身边,怎么舍得自杀?!” “但,事实的确如此。其实警方怀疑,那男人就是谋害林小姐的凶手,而且,这个男人还与袁诚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你马上动身去松江,找简瞳要回u盘,那里面,可能就有犯罪证据,也可能,会从中发现林小姐自杀的真相。” 我狐疑:“师傅,我猜,事情不会这么简单。你既然说,u盘中记录的这人,与袁诚有联系,那,该不会是政府想抢先一步获取u盘,若真发现有对袁诚不利的证据,就可以以此来作为让袁诚妥协的筹码吧?” 师傅向我投来赞许的目光:“真不愧是我的学生,分析得头头是道。” “果真如此?!”我替阿诚打抱不平:“政府实在是太过分了!袁诚为了婆罗多国而进行的自卫反击战,出了多少的力,难道他们看不见吗?一个一个的只顾着眼前的蝇头小利,哦,现在知道养军队负担重了?那他们贪赃枉法的时候,怎么就不想花的是纳税人的钱?!” 我义愤填膺的说辞,竟惹得后备箱内的屏蔽仪频频闪烁。 师傅低低地咳嗽一声:“初夏,政府的意愿,还轮不到你来揣测!你是一名身负重任的国际刑警,服从上级命令,是你的天职!我现在代表组织,向你传达组织的命令!” 我无奈:“好,是,我服从。你说吧,师傅。” “找简瞳小姐要回u盘之后,我会找机会联系你,至于里面的内容,我劝你还是不要偷看。” “好,行,我不偷看。”我忽又想起了什么:“那我怎么去啊?我总不能跟袁诚实话实说,我要去松江找简瞳吧?那肯定露馅不可!” 师傅板着脸:“警察大学的四年你是白上了么?这么简单的事情还用我教你?你回去之后自己好好想想吧!至于怎么跟袁诚发挥,全靠你的表现。你动作要迅速,最好三天之内到松江。” 我惊呼:“这么快?!” “事不宜迟!坚决不能让u盘落入他人手中。” “放心吧师傅,u盘是加了密的,除了我们国际刑警的人,谁也打不开。” “你以为,就只有我们会派卧底么?万一,国际刑警的人当中,有他们的卧底呢?” 我只好说:“那我尽快想办法。” 这一夜,我翻来覆去的睡不着,我究竟该找个什么借口去松江呢?既显得很自然,又不会惹阿诚的怀疑。 严重睡眠不足,我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无精打采的吃着饭。 阿妍问:“怎么了?是不是阿诚不在,就睡不踏实?” 我忙否认:“才不是,他不在,我才睡的更安稳。” 阿妍笑出声:“初夏,你脸怎么红了?” 我忙摸摸脸颊:“我哪儿有!” “对了,昨天你怎么没喝汤药?” 我灵机一动,计从心来:“唉,天天喝也没见怀上,也不知是不是药不好使。妍姐,我看这南部的医生全是庸医,就没一个能行事儿的大夫!” 阿妍也赞同:“那倒是,南方的医生相比北方还是差一些的。” “那我还不如直接去北方找个名医瞧瞧呢。” “是个好主意。等诚少爷回来,让他陪你去。” “妍姐,我想自己去。你看阿诚这些天忙得不可开交,连家也不回,我哪里还能给他再添麻烦。” “说得也是。那我陪你去吧。” 我放下筷子:“妍姐,你是抱孩子陪我去啊还是把孩子人交给保姆带、再陪我去?我看我还是自己去吧。”说着,我半真半假的惆怅:“都好几年没见我爸妈了,挺想他们的,平时只能打打电话、发发短信,又看不到他们。我爸妈都五十岁多了,身体也不好……” “扑哧”,阿妍乐了:“初夏,你瞧你,想家了就直说想家了,诚少爷还能不让你回去么?” 我喜道:“阿诚果真会同意让我回去?” “当然啊!你是他要娶的妻子,又不是他的犯人,平时你又没说你想家什么的,诚少爷还以为你不想回去呢。” “那,我想明天就走,我……我着急。” 阿妍给我夹菜:“行,你就是今天想走都行。先吃了饭再说。去镇上买些特产,多找几个随从,陪你一起回。” 我连连摆手:“随从就免了吧,我爸妈还以为我怎么了呢,也没见过这阵势,还不得吓坏了。我自己回去就行。” “不妥!还是要带人的,诚少爷和我也都放心。” “那我……就带一个保镖吧,不能再多了。” 阿妍笑:“好,你说了算。快吃饭吧,吃完了去镇上。” 第二天,我带着归心似箭的心,乘阿诚的专机,直飞北方的松江。偌大的专机上,除了两个飞行员、两个服务员,就只有我和那个保镖。 我的家乡没有机场,需要在松江转乘汽车。这倒是给我找简瞳提供了绝佳的便利,我跟保镖说我要去见个朋友,保镖很自觉地没有跟来。 我拿着师傅给的号码,直接打给了简瞳。 在清心茶艺,简瞳姗姗来迟。 我开门见山地说明了来意,简瞳对于我是国际刑警这个身份非常的诧异,我不知道她是否相信,我也没有证件可以给她出示。反正,信不信都好,只要她能把我要的东西给我就行。 她问:“第一次见面,你就知道我是谁了吧?那你为什么不说呢?” 我叹道:“在那种情况下,我怎么向你挑明?何况,我开口跟你提u盘,袁诚就会发现我的身份。” 她显然也很讶异:“他不知道你是警察?” 我苦笑:“当然。要不他怎么会留我在身边?他若知道我是警察,第一个举枪杀我的,一定是他!他可能……也怀疑过,只是没有确凿的证据罢了。”我想起以前的那个粉底盒,我猜,阿妍应该跟阿诚提起过吧? “你就不怕我告诉白景昕?白景昕再去告诉袁诚?” “我相信你不会。”事到如今,我只有信任她。 只看一眼u盘,我就知已被人动过,只不过不知道动这u盘的究竟是何人,我隐隐觉得,与袁诚有联系的人,十有八九就是白景昕。 顺利拿回u盘,我回到酒店,感觉整个人都要虚脱了,用摩斯密码给师傅发了短信,告知他我已顺利完成任务。 躺在酒店的床上,我辗转反侧,既然u盘已被复制了两次,又何妨再多一次,我不能让阿诚身陷险境,无论这其中的内容对他来说是不是至关重要。女人一旦陷入了爱情,就会变得盲目,即使是警察也不能免俗。我是阿诚的女人,我只有一个目标,就是让阿诚好好的活着。 很久以后,我才知道,就在那一晚,阿诚同样也失眠了,他和阿妍对着追踪器传回的讯息,一夜未睡。 接下来,我最重要的事,就是回家。 与父母道不尽离别的无奈与苦处,父亲倒还好,母亲偷着抹眼泪,直言我去当警察真是太委屈我了。 见他们苍老的容颜,我真想把事情和盘托出,可组织托付我的任务还没正式完成,阿诚也没有完全被政府所接受,纵然说上千言万语,也只是时间太早。我把数不清的言语都压在心底,终有一天,我会跟他们坦白的。 在家乡住了一个星期,这期间,阿诚一直没联系我,不知是不是对我太过于放心。 等我重新回到南部,来机场接我的阿诚,眼眶湿润,抱着我怎么也不肯放,直到勒得我透不过气,这才捧着我的脸不停地吻。 我笑呵呵地问:“怎么了呀阿诚?想我了?” 还是阿妍嘴快:“诚少爷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我纳闷:“我为什么不会回来啊?” 阿诚喃喃地说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小姐姐,我再也不用担心你会离开我了。” 我摸摸他的头发:“那是当然啦。哦对了。”我拿出复制的数据盘:“这个,我不知道对你有没有用。如果有,你可要早做打算。” 阿诚接了去,扔在地上,踩了个粉碎。 我惊道:“你这是干什么呀?” 阿诚拦腰抱我上了车:“除了你,其余的事,对我统统没有用。” 夜晚,几近疯狂的缠绵,让我有种错觉,阿诚好像比从前更爱我了。 我把从松江带回的u盘,按师傅的意思,藏在了距离别墅不远的一棵树洞里。待两天后我再去看时,u盘已被人取走,树皮上有几道不易被察觉的刻画痕迹,那是一串密码,翻译过来就是,准予辞职。 半年后,阿诚与政府漫长的谈判之路,终于有了结果,阿诚的雇佣军,被更名为国民自卫军,与政府军分属两个系统,政府军归z国政府统领,自卫军归阿诚统领。还有,阿诚与政府各退一步,阿诚彻底放弃制毒,但要向政府提供下线名单,政府也不裁减军队人数,象征性的每年拨款五百万,其余由阿诚自己解决,至于军事工厂,政府入股百分之三十,阿诚占百分之七十,阿诚可以有绝对话语权,但南部的所有边境地区的安危,全都由自卫军负责。我也是几年后才知晓,阿诚给政府的那份名单上,唯独没有白景昕的名字。 阿诚终于有了一个可以被z国政府承认的身份,国民自卫军总司令。 并且,如他自己所承诺的那样,他正式迎娶了我,并在婚礼上发誓,今生今世,他只会有我这一个妻子。 我的父母却在婚礼上抱头痛哭,千叮咛万嘱咐让阿诚好好照顾我。 婚礼结束时,在人群中,我见到师傅一闪即逝的身影。国际刑警组织中少了一个菜鸟警察,但国民自卫军中多了一个真心拥护政府的司令夫人。 许多年过去了,我坐在花园里摇着扇子与阿妍聊天,看着我的儿子和她的女儿在夕阳下追逐嬉闹,忍不住又回想起我们在魔窟初见的情景。 阿妍悄悄告诉我:“初夏,你知道么,其实,诚少爷一早就知晓你是警察了。” 这话从她嘴里说出,既在意料之中,又在意料之外:“那为什么他没杀我?还对我这么好?” 阿妍笑眯眯的:“因为,他爱你啊。也许,这就是缘分吧。” 是啊,缘分使然,谁能料到身为警察、本应匡扶正义的我,居然会和袁诚这样令人闻风丧胆的魔头走在一起呢。 尘世间的幸福,莫过于此,有知己、有爱人,还有,爱他的那颗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