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越千年之雕栏玉砌》 chapter1(1) 冬天已经渐渐远去。满世界都是正在融化的冰雪,仿佛是化不开的思念,绵绵如水。 窗外一片茫茫黑夜,甚至看不见那融化的冰雪,只能听得到融雪流淌的声音。冰冰凉凉,没有一丝激情。如同那日他逃出皇宫一样,没有任何的温度。 蓝殇的眼眸深邃忧伤。望着窗外毫无边际的黑暗,心底的苦涩无法述说。 已经三个月了…… 不知道她是不是很好,不知道蓝稷对她有没有为难。 三个月前,就在太后和皇帝双双驾崩之时,五皇子蓝稷竟然发动了政变。太子妃南宫紫为了保全蓝殇的姓名,帮助他逃出了皇宫躲过了杀身之祸,然而自己却被囚禁在宫中。第二日,蓝稷竟然昭告天下太子蓝殇弑君杀父,罪不可赦,乃朝廷重犯,重金捉拿,御林军捉到可以就地斩立决! 第三日,在太后和皇帝的棺椁面前,蓝稷继承皇位,改年号万长,为大殷第四任皇帝殷诚帝。 第十日,太后和先皇双双出殡,后宫无子无女,尚无入住四宫的妃嫔赐白绫殉葬。入住四宫的妃嫔搬入瑶景宫的四殿,封为太妃,无新皇特许不许离开瑶景宫半步。有皇子的妃嫔同皇子一同搬出皇宫,皇帝另赐宅院颐养天年,皇子没有皇帝赐权不得参政。有公主的妃嫔随公主嫁出皇宫,公主未到婚嫁年龄的,也要在宫外等到年龄一同出嫁。 第十一日,珍德妃被追封为德诚皇太后,继太后和先皇之后,将德诚太后遗体接出顶层天牢,弑杀天牢的毒蛇祭祀太后。昭告天下德诚皇太后遭人陷害,现新帝为她沉冤昭雪,太后礼仪厚葬。 第十三日,新帝整理后宫,大选秀女充实后宫。远新帝正妃被封淑妃,成为亚淑妃,入住凤夏宫。先帝明德皇后陷害珍德妃,被打入冷宫,遣入留香殿。 第二十七日,新帝为先皇守丧一日记月,守丧期到,新帝正式接管朝政。 第二十八日,新帝清理朝中大臣,先帝重用之臣因各种罪名贬官地方。众臣之中,只有南宫丞相位高权重,新帝无力贬官,只得因太子岳父之名剥夺了些许政治权利。前太子蓝殇太子一党谋反之罪打入天牢四层以上,择日斩立决! 一个月的时间,蓝稷几乎速战速决,甚至在还未有资格过问朝政之时便就把后宫旧势力清理得干干净净。甚至曾经设计杀害南宫亚与他的腹中子的已死的艳淑妃都不肯放过,将她还在世的任何有关联之人包括四皇子蓝炯都赶尽杀绝。 可是,一切都没有她的消息。 虽说蓝稷有大部分的原因是因为她而想要夺权,可是,现在已经三个月了,所有从皇宫里传来的消息都仅仅是蓝稷又把哪个大臣的权夺了过去。或者是又封了哪个秀女为品级妃子。 一点都没有她的消息,仿佛她已经被世人遗忘了一般。 在这三个月,他每日都在逃亡之中生活着,找不到机会重回皇宫,带着这份父皇的遗诏夺回他的皇位。 南宫紫的三哥,曾任裕隆翼皇城御林军统领的南宫凛带着十三名他的贴身精兵将领一直逃亡着。甚至除了这十四个人之外,三个月见,他甚至都没有跟其他的人说过一个字。 每一日,每一夜都是那样的难熬,他整日被深深地思念和无助缠绕着。她好不好,有没有受欺负,是不是也在苦苦地等待他回来接她。 修长美丽的双手不知不觉地紧紧地握了起来,青筋都暴跳了出来。 他从来没有恨过自己这般的无能。他总以为这个世上没有什么是自己做不到的,可是这三个月来,他都生活在这样的痛苦之中。明天该怎么办,该做些什么,该怎么走下去。他无数次的绝望,无数次地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勇气。然而他放不下的,让他走到现在的,就是那个被锁在了深宫之中的女子,那个为了他付出一切的女子。 他要活下去,他要回去接她! 他要对天下昭告,她是他的皇后! “公子,天不早了,还是早些休息吧,明日还不知道会遇到些什么。”他贴身的太监尚德小心翼翼地走到他身旁,说道。逃亡开始,他们所有人都改了称呼,“太子爷”这个称呼太扎眼,太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这样很容易引来追兵,他们只得改了称呼,改称他为“公子”。 静静地望着窗外许久,他点头,转身走进了将士给他铺的干稻草铺上。 这样简陋的废弃宅子,他似乎已经习惯了。甚至他更是忘记了皇宫之中的奢华。回想不起他曾经的日子,曾经被人捧上天去的日子。 老祖宗走了,父皇也走了……剩下他一个人,艰难地守着父皇留给他的江山,还有这张金黄的遗诏,沉甸甸的传国玉玺。 蓝稷一定要找他的,他是太子,在皇帝没有留下任何遗诏的时候,他才是正当集成皇位的人选。更何况,蓝稷甚至没有国君站稳皇位的保证——传国宝玺。 皇帝驾崩前的几个月,皇宫之中除了皇帝贴身的奴才,就只有皇后、太子夫妇和太后贴身照料着,现在太后死了,皇后蓝稷更是了解,她是绝对不会关心这种事情的。传国宝玺,甚至关于遗诏,或许只有蓝殇和南宫紫知晓。蓝稷绝对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关于玉玺的线索的。 他必须快点了。 “尚德,大哥那边也一直没有消息,明日你去查一下。”蓝殇静静地躺着,没有表情地说出每一个字。 尚德看着主子这样的表情,心中甚是心疼。自从离开太子妃,他就变成了一个没有任何情绪起伏的冷血怪物。甚至……连疼痛的感觉,都没有…… “是,公子。”尚德为蓝殇紧了紧辈子,低头走了。 夜,真的深了…… ****************************************************************************** 第二日快午时的时候,尚德回来了。 “公子,王爷有消息了。” 蓝殇默然地抬头,冰冷地看着还喘着粗气的尚德。 尚德尴尬地咳了一下,继续说道,“王爷因为是蓝室皇族,所以新帝还没权利赶尽杀绝,只是夺去了他手中的政权,禁足睿亲王府,等到……”说着,尚德怯怯地抬头看着一脸冰冷的蓝殇。 “说下去。”蓝殇没有感情地说道。 尚德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说道:“直到抓到公子您,再一起做处置……” 眸中那抹冰冷越来越凝固。尚德被吓得瑟瑟发抖。 可是蓝殇没有再说什么,起身走到窗前,看向那漫天融化的冰雪。 良久。 “安排一下,我要进亲王府。” 尚德大惊,“公子……” 蓝殇的眼眸如同不能融化的冰雪,“三个月了,不能再等了。” “可是公子,现在外面的追兵追的紧,我们这么快就行动恐怕……” 寒冷的眼眸,不化的冰雪。 “没有时间了,等到蓝稷在朝野地位稳定下来,就更难了。” 尚德想了良久,点头,“好的,我这就去安排。” ******************************************************************************* 同样的夜晚,同样化不开的夜色。 窗前的身影高大威猛。 三个月了,差不多了。 凛冽的目光,看着远处为巍峨的墙壁宫殿融化的冰雪。 想着,他低头看着手中这张画。 紫色的樱花,飘着零落的花瓣,如同幻境中那不真实的美好。飞扬在那柔软的宣纸上。 ………… 四个月前。 “太子妃……这个。” “如果到了那时,你会用的上的,交给他,他就会懂的。” ………… 他看着手中的画,双手都不禁颤抖。 难为她能想到这一步。 这样一个女子,究竟是有怎样的胆识…… ******************************************************************************* 每一个夜晚都是那样的黑暗宁静,没有尽头的寂静,让人无法回首。 睿亲王府重兵把守,水泄不通。 和料想的一样,蓝稷认为蓝殇出逃,想要翻身,就一定会来找蓝隐。所以,除了满天下派兵捉拿,张贴皇榜重金举报之外,就是要严守睿亲王府,等待蓝殇的到来。 蓝殇跟在尚德身后,穿着最普通的官兵服紧紧地压低着帽子。前面高大的男子穿着威风凛凛地将军铁甲,带着他们向前走着。 “殿下,委屈您了。”铁甲将军压低着他的声音,恭敬地说着。 蓝殇没有说话,尚德赶忙说道:“将军不必这般言辞,先皇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 三人再也没有说话,直直地走到了亲王府大门外。 “什么人?”看门的士兵厉声问道。 将军抬头,凛冽地目光看向士兵,“放肆,难道认不出本将军么?!” 士兵惊慌,急忙单膝下跪行礼,“属下该死,不知是李蒙李将军深夜到来,不知有何事情吗?” “皇上不放心亲王府的守卫,让本将军再带两个人来守卫内院。” 士兵有些疑惑,“可是将军,属下没有接到任何旨意……” “放肆!”李将军怒吼,“亲王府守卫自然是本将军具体安排,这点小事还要皇上下旨么?!皇上操劳国事,哪里有多余的心思去管理这些细小之事!” 守卫士兵想了想,也不再阻挡,起身开门,“将军请。” 李将军大步走上台阶,跨过了门槛,带着尚德和蓝殇顺利进入了睿亲王府。 尚德不得不佩服太子妃细腻的安排。那几个月最紧急的时候,她竟然安排了最隐秘的一道内线。李将军原是正武门右卫御林军统领,直属南宫凛的下属,现在南宫凛协助蓝殇逃亡,皇宫不能无人统领,蓝稷还没有稳定局面,必须有人管理,于是把他提来做暂时御林军统领。太子妃在皇帝病重期间,就秘密安排了各个地方的安排,她计算的到不会因为先帝驾崩而受到牵连的人都做了安排和收买,李将军就是其中之一。 宽广的后院,安静的厅堂。 两个身影在门外静静地等着。 “王爷,有客要见您。” 厅堂上,蓝隐皱眉看着泛黄的书籍。 李将军大步走进厅堂,单膝下跪,“王爷,有客来访。” 蓝隐皱眉。这种时候,蓝稷怎么可能还允许客人来访,一定是他又安排了些什么吧! “不见。”他淡淡地翻过一页书,说道。 李将军却没有退下,说道:“王爷,这个客人,您见一下,绝对不会后悔的。” 听见李将军这个语气,蓝隐也有些好奇了,他从书中抬起头来,冷淡的眼神细细地打量着埋头下跪的将军。 良久,他说道:“罢了,让他进来吧。” “是!”李将军起身,向门外走去。 不一会儿,两个穿着普通官兵服的人走进了厅堂。两人紧紧压低着帽子,看不清他们的脸。蓝隐皱着眉头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两个人,问道:“何人,此时来见本王有何事么?!” 一个人缓缓走上前,右手慢慢将右手伸向带着的帽子。 恍如慢动作一般。蓝隐仔仔细细地看着男子的每一个细致的动作,提防着他有什么不轨的动作。 然而,男子只是缓缓地摘下了他的帽子。 倾国倾城的脸,桀骜不驯之中多了一份冰冷的神情。 “皇兄别来无恙。” 蓝隐顿时睁大眼睛,急忙起身上前。 “殇儿!” ******************************************************************************* chapter1(2) 安静的书房,昏暗的油灯,两个人影应在纸窗上,冰冷严肃。 书房外,除了尚德和李将军,没有人可以靠近。两个人警惕地巡查着四周,防止有人来偷听。 “殇儿,你现在来,太冒险了!”蓝隐低声说着,听的出来,他的声音有些愤怒和担心。 蓝殇不以为然,细细地啄了一口茶,说道:“皇兄,再不行动,就来不及了。” 蓝隐皱眉,“蓝稷现已大局初定,你我现在无权无钱,你认为还有什么可以让你夺回江山的吗?” “有。”蓝殇淡淡地说着,从长袖里拿出了一个狭长的红木盒子递给蓝隐。 蓝隐微怔,接过盒子,将它打开。 一卷金黄的锦布静静地躺在里面,安然而华丽。蓝隐将它拿出,仔细地打开,双瞳顿时大睁,震惊地看向蓝殇,“父皇的遗诏?!” 蓝殇点头,“重兵把守御乾宫的前一日,父皇交给我和紫儿的。” 良久的沉默,蓝隐一直在细细地看着手中的遗诏。 没错,是父皇亲笔下的遗诏,除了玉玺的玺印,还有传国宝玺的玺印。这个的确是蓝殇重新夺回皇位的最有力的证据。 “那么,传国宝玺呢?”蓝隐继续问道。他必须要确定一切事宜,才能开始下一步的计划,这个毕竟关系到谋权篡位这一罪名,他们必须要把蓝稷打压得毫无翻身之力。 “自然在我这里,宝玺乃重要之物,我自然也不会随时带在身上,不过我已放在了绝对安全之地。” 仔细地收好,放入红木匣子里交给蓝殇。 “那么,我们下一步该怎么办,你可有计划?” 蓝殇皱眉转身,“紫儿,可还好……?” 听到提到了南宫紫,蓝隐的眸子变得忧伤,“蓝稷不肯放到王府上任何风声,不过还是听说了一些……” 蓝殇激动地追问道:“她怎么样了?” 蓝隐看向窗外那浓浓地夜色,继续说道:“一直被安置在凤春宫的,只是被禁足于宫中,具体生活事宜,我也不知了……” 凤春宫…… 蓝殇紧紧地握着他的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暴跳。 那个地方只有皇后才能入住的…… 就连他自己的正妃,都只是入住了凤夏宫。其余两宫甚至还未有妃嫔入住。 蓝稷把她安置在了那里,但却未向世人宣布。他的居心已经心知肚明…… 他在等,等待有一日南宫紫回心转意,他就会不顾世人的眼光,将她纳为皇后。 “不过……”蓝隐的忧伤越来越浓烈,随着窗外融化的积雪,越来越浑浊,“今日,我在宫中安排的探子发来了信函……” “蓝稷已经拟好了圣旨……” “要将她……” “纳为贵妃……” ******************************************************************************* 滂沱的大雨,浑浊着融化的冰雪,哗啦啦地流淌着。 路旁的小店里空空旷旷,只回荡着外面瓢泼大雨的唰唰声。 这是新的一年最蹊跷的一场雨,没有雷声也没有闪电,倾洒在这个冬末,来得突如其然。 桌子上立着的,倒着的酒罐子四处都是,大大小小。蓝殇趴在桌子上昏昏糊糊,一只手中还拿着一个大酒碗,另一只手摸索着桌子上的酒罐子,找到一个还残有酒的,哗啦啦地倒进碗中,然后一口气灌在了嘴里。 衣服上,裤子上,脸上,都早已被酒浸透。 “紫儿……紫儿……”他的嘴里含含糊糊地念着这个只有自己听的到的名字,不停地给自己灌着酒。 店小二趴在柜台上专心地打着算盘记着账,没有抬头去看不远处早已喝得神志不清的男子,似乎这种情况,他已经见多了。 蓝殇摸索着所有的酒罐子,可是已经没有一个有酒了,于是他竟然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小二,小二!酒,给我拿酒!” 店小二无奈,放下手中的活儿跑了过来,“这位公子,您已经喝了十灌了,别喝了吧,您都醉成这样了……” 抬起他醉得朦胧伤痛的眼睛看向店小二,“你是怕我没钱给你么?!”说着,他掏了掏身上,掏出了一个大元宝扔在了桌子上,“我有的是钱,快去给我拿酒!” 看着那圆滚滚的元宝,又看着已经听不进去任何言语的客人,店小二无奈,拿起元宝,又给他拿来了四灌中罐子的酒。 拿起酒,蓝殇又继续给自己的酒碗里倒,可是倒了两次,似乎觉得不够痛快,他竟然扔掉了碗,拿起了罐子直接灌了下去。 “紫儿……” 外面的雨越来越大,大得几乎看不见前方的路。 眼前的一切变得越来越虚幻,仿佛隐约看到了一个身影向他走来。穿着紫色的纱衣,她有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温柔的笑容,聪明伶俐,如同紫色樱花化身的仙子…… “殇……” “怎么喝了那么多……” 女子轻轻地走到他的身旁,眼神关切心疼,语气轻柔莞尔。 “紫儿……你说过等我的……” “你说过会一直等我的……” 女子似乎没有听见蓝殇的话,只是轻轻地躺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这个样子,怎么救我呢……” “我还在这里等你不是吗……” 朦胧的眼眸忧伤痛苦,感受着南宫紫那自然的体香,那样熟悉,那样美好…… “对不起……对不起……” 他喃喃地说着,手中的酒罐滑到了地上,摔成一片一片的碎片。 “让你失望了,是吗……对不起……” 南宫紫轻轻地摇头,笑容是那样美丽,春风一般的笑容,久违的笑容。 “你做的很好……我相信你,一直都相信你的。”她轻轻地说着,撒娇一样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拱了拱,“你会成功的。” 顿时间,泪水如同外面那霎时倾下的大雨一般涌出了眼眸。那泪水是那样的绝望和痛苦,是那样的无奈与忧伤。 “南宫紫,我蓝殇何德何能……能有你陪在我身旁……” 雨,越来越大。仿佛没有尽头,没有方向地倾斜着。 “你哭了……”轻轻地为他擦拭着泪水,南宫紫的眸子满是心疼,“不要哭……” “你还有你的计划,你就要回来接我了,是不是……” “那么,我就乖乖地等着你,等你回来接我,等你昭告天下,我是皇后……” 外面的世界已经变得模糊不清,混沌不堪的世界,失去了前行的方向。 “公子!公子!”大雨中,十四个身影飞奔着,喊着。大雨几乎要淹没他们焦急的声音。 这么危险地时候,太子竟然擅自跑得失去了身影。或许,给他的打击太大了吧!谁都没有想到,当今圣上如此急于得到太子妃,甚至于根基还没有扎稳,就要将自己弟弟的正妃归为己有。 “三爷,你带五个兄弟去那边,我带五个兄弟去这边,还有三个兄弟回草棚,万一公子回去了好有个照应。”尚德大喊着说道。 南宫凛点头,于是立刻下了命令,三组人影霎时间消失在了滂沱的大雨中。 小店内,店小二已经算好了账目,他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看了看那位醉得几乎不省人事的客人。 “紫儿,等我……我会去接你的……” 他一直在喃喃地说着这样一句话,含糊不清,但是看得出来,他痛苦得几乎可以死去…… “客官,已经很晚了,我们也要打烊了,您……”没等他说完,就看到了客人的脸上满是水痕,已经分不清是酒还是他的泪水。闭着眼睛,紧紧地皱着眉头,看不出来是睡着了,还是在混沌之中。 这时,门外突然闯了进来留个人,领头的一进来便问道:“店小二,有没有看到一个公子……”没等那人说完,就看到了倒在一堆酒罐中间,趴在桌子上的蓝殇,急忙冲了过去,“公子!” 店小二看到有人来接了,甚是高兴,“小哥,快把你家公子接回去吧,他喝了好多酒,还一直喊着一个女子的名字,叫什么‘紫儿’的。” 尚德听了,心痛万分,示意身后的人扶起他,自己去跟店小二说道:“我代我家公子谢谢你,这酒钱……” 店小二急忙说道:“这位公子已经给过了,不用再给了。” 六个人扶着蓝殇飞快地消失在了大雨之中。那被黑暗和大雨吞噬的背影,有一种痛心的感觉,即便是这场大雨,也无法冲刷去。 百里外的皇城之中,同样被这突如其来冬末的大雨埋葬。 凤春宫。 一个华丽得如同天界的宫殿。那紫檀木和千年玉石做成的床榻上,女子突然惊醒,额头上冒出了细微的汗珠,她喘着粗气,紧紧地皱着眉头。 那个梦好真实…… 他醉了,醉得不省人事。 而且,他哭了…… 从来没有见过他哭得这么伤心。看到他的眼泪,她的心都快碎了。 不过…… 他就要回来了…… ******************************************************************************* 这里是哪里? 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到…… “我这是在哪里?……”蓝殇轻轻地伸出双手,看不到……连自己的双手都看不到的黑暗,如此绝望…… 忽然…… 不远处闪出一道刺眼的黄色光束。 “是谁?”蓝殇微微皱起眉头,仔细地看着那道光束。 渐渐地,光束中的人影看得越来越清楚。 那人转过身来,露出了威严的笑容。 “父皇……” 父皇还是那样的威严,还是有着让人畏惧的龙威,即便是露出了难得的笑容,都还是让人不敢靠近。 “殇儿……”父皇开口说道,“辛苦你了,大殷的江山,就交给你了……” “父皇……儿臣无能,江山就这样被……”蓝殇想要上前,可是却迈不动脚步。 父皇摇头,笑得慈祥,有一种父亲特有的气息,“你还没有失败……” “父皇,教教儿臣,该怎么办……?” 可是,父皇只是笑而不语,那束光渐渐黯淡了下来,身影也变得模糊不清。接着,旁边又出现一道光束,光束里同样有一个人影。渐渐的,蓝殇看清了那个人影。 “皇兄……?”蓝殇诧异。 蓝隐微笑,“殇儿,不要怕,你还有我,还有紫儿……” “可以吗?真的可以吗?”蓝殇反复不确定地问着,语气中的脆弱时那样的明显。 蓝隐点头,光束渐渐消失黯淡,消失在了那暗下来的光束之中。 忽然,又有一道光束打了下来,一个飘逸的身影如同仙界的女子,美得仿佛不是现实中的人儿。 “殇……”那声音恍如来自幻界的柔美,如同一瓣飘在春风中的樱花,“你还好吗?” “紫儿……”蓝殇喃喃地看着他思念了那么久的身影,“紫儿!” “我好想你……什么时候,什么时候你才能来接我……”南宫紫的眸子忧伤轻柔。 “紫儿,等我,你一直都相信我的,等我,等我!我一定会回去接你的!” 南宫紫微笑点头,“殇,你记住,蓝稷的政权统治还十分薄弱。政变之后,他虽剥夺了些许我爹的政治权利,可是身为重臣丞相,最重的权利蓝稷他还搬不动。可是他人不知,在你逃走之后,我爹就带着他掌管的权利消失了,为了不引起动乱,蓝稷一直对朝野称说丞相身体不适,不能上朝。若是知晓了这件事,那么蓝稷还未十分稳定的政权就会摇摇欲坠,所以还十分容易扳倒他。现在,你要做的,就是找到我爹,要得到他的辅助,还有皇兄睿亲王的辅助。御林军兵权虽然我们握在手中,可是若是用来扳权还远远不够。靖南大将军手中有近三十万的兵权,甚是了得,一直以来都是历代君主的头等大患,可是他地位甚是稳定,所以一直夺不来大权。然而,他尽忠职守,乃一代忠臣,蓝稷政变,引起了他的不满,所以蓝稷一直想要拉拢他都没有成功,你带着父皇的遗诏和传国宝玺去找他,相信他会助你一臂之力。可是殇,蓝稷现在满天下地找你,这一些个事情做起来必定十分危险,你要小心,知道吗……” 蓝殇的眼眸渐渐变得坚定,他点头,“嗯,紫儿,谢谢你……” 南宫紫摇头,“殇,我为你做不了什么,只能把我知道的,能做到的全部都告诉了你,日后行动定要小心翼翼。初登大宝,蓝稷行事几乎可以用‘心狠手辣’来形容,所以,你万事小心……” “大哥和二哥已经因为父亲的连带关系被他打入了天牢,二姐夫甚至都牵扯上身,革职流放了……现在能助你的人越来越少,若是蓝稷在你之前找到了父亲,他对父亲起了狠心,那么,能助你之人便更少了……” “紫儿!我明白了,也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了。现在,你什么都不用做,只在宫中好好地活着,等着我就好……” 南宫紫点头,四周的光束也渐渐消失不见。 蓝殇的眼眸渐渐冰冷坚定,脑海中那一个个应该做的事情如同镜子般明了。 “公子,公子,您醒了……”黑暗之中,有着熟悉的声音呼唤着,声音中带着些许的担心与惊喜。 眼前渐渐变得清晰,不再黑暗。 “水……”他喃喃地说着,头痛得仿佛要炸开,“水……” 尚德急忙端来一碗水递给蓝殇,“公子,水。” 蓝殇迫不及待地大口大口地喝着水,脑海也渐渐清晰明了。他迅速放下手中的碗,“尚德,快,我要见皇兄!” 尚德诧异,“公子,昨儿不是才见过呢吗?您才醒了酒,看起来还难受着……” 蓝殇冰冷地说道:“莫要多话,让你安排就是!” 尚德无奈,行礼,走到南宫凛面前,“三爷,公子就麻烦您了,我去去就来。” 南宫凛点头,“此乃我的职责所在,公公自然放心。” 尚德点头,便匆匆走了。 chapter2(1) 早晨的阳光清晰舒适,一场大雨过后,还透着雨后清晰地露珠香味。 凤春宫的珍花异草上沾着圆润美丽的露珠,看着都让人欣喜。 南宫紫用红玉碗轻轻地接着那绿叶上的露珠,唇角的微笑有着淡淡地忧伤。平儿站在身旁,默默地看着她轻轻地取着花叶上的露珠。 自打皇上政变那日,小姐竟然忽然能够说话了,按照原本的突变计划,助太子爷逃离了皇宫。然而,皇上冲入慈安宫,第一件事就是抓了小姐,直接带入了凤春宫禁足,就连先皇和孝聼太后的葬礼都没有让她参加。可是,小姐却不再是那样的冰冷,虽然不大爱说话,可是竟然有了十分宁静地微笑,但是笑容却永远有着淡淡地忧伤。 平儿依然记得,那时小姐心痛同太子爷分开的那时,在一旁的她都看得于心不忍。小姐整日带着那块樱花瓣的玉佩,每日只是弹琴画画,几乎对任何事宜都漠不关心。皇上几乎日日都来凤春宫看她,可是她永远是不予理会,皇上说任何话,她都不会回答。平儿看的出皇上对她的宠爱,若是一般女子这般对皇上,以皇上现在的脾气,早就打入冷宫之中了,然而对小姐,只是万般的忍受,一字没有抱怨,更是连脾气都没有发过。 可是平儿知道,小姐在等,她在遵守同太子爷的约定,她在安静地等待太子爷回来接她。 只是,已经三个月了,随着新帝的统治越来越稳定,小姐不知是否还能等的到吗?皇上这般喜爱小姐,封妃是早晚的事情,若太子爷再不加紧脚步,那么小姐…… 也不知这三个月,太子爷是怎样过的。从小生活在锦衣玉食里的他,是否受得了这种苦……平儿相信,小姐肯定更是担心思念…… “小姐,天儿还凉,咱们进屋吧,若是露水不够,让奴才们去收就好。”平儿心疼地说道,“若是着了凉,染了风寒,太子爷会……” 听到平儿提起了蓝殇,南宫紫的停在叶子上的手顿时僵硬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变得不真实,眼中的忧伤浓得化不开。 平儿见状,慌乱地劝道:“小姐,平儿不是……” 脸上的忧伤转瞬即逝,仿佛刚才的表情只是平儿的幻觉一般。 “不碍事,天气难得舒适,在外走走也好。” 平儿点头,也不再说什么,依旧默默地站在南宫紫身后。 良久,南宫紫才开口问道:“有翠儿的消息了吗?” 平儿遗憾地摇头,“还是没有,只知道皇上把她也关入了天牢,可是为何只关押了她不关押我,平儿也不知原因……” 南宫紫笑了,“可是我知。” 翠儿曾是蓝殇贴身女婢,照料蓝殇一切饮食起居。现在蓝殇逃亡在外,蓝稷一定是急于捉拿他回来,可是天下这般大,哪里容易,蓝稷舍不得关押南宫紫,自然就找上了翠儿。 想到翠儿可能在天牢里会受到的折磨,南宫紫一阵心疼。有一日,她一定会将她救出来的!偌大的皇宫之中,她最贴身的人儿,除了平儿,就是翠儿了,她绝对不会对她不管不顾的! 这时,只听凤春宫门外一声尖细的声音划破长空。 “圣旨到!” 接着,就见石扬带着一队宫人浩浩荡荡地走了进来。 “南宫紫接旨!” 南宫紫起身,将手中的红玉碗递给平儿,自己则走到石路上,面对着石扬跪了下来,“南宫紫接旨。” 石扬笑着撑开圣旨,圣旨背面那两条金龙晃得人一阵眼花,华丽无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南宫氏门著勋庸,地华缨黻,往以才行,选入后庭,誉重椒闱,德光兰掖。朕昔在储贰,特荷先慈,常得侍从,弗离朝夕。宫壶之内,恒自饬躬;嫔嫱之间,未尝迕目。圣情鉴悉,每垂赏叹,遂以南宫氏赐朕,事同政君,可立为贵妃,拥母仪天下之德,封号紫贵妃!钦此!” 南宫紫愣在原地,呆呆地仰头看着那金黄华丽的圣旨。内心中霎时的无助让她束手无策。 说好的,说好来接我的。 可是蓝稷动作竟然比她想的还要快,甚至他的圣旨中完全把她写成了她一直都是他的妃嫔,而从未嫁给蓝殇。 说好的,说好会回来的。 可是…… “娘娘,紫妃娘娘?”石扬小心翼翼地喊着。 南宫紫回过神来,“什么?” “娘娘,还不快接旨谢恩?这可是皇上的大恩典呢!” “小姐……”平儿跪在南宫紫身旁,担忧地喊了一声,然而石扬却严厉地看向平儿,“放肆!贵妃娘娘是由你来这般低贱地称呼的?!” 平儿被石扬吓到,立刻磕头,“公公恕罪……” 南宫紫的目光凛冽,仰头看向石扬,语气冰冷,“当着本宫的面,是谁给你的权利训斥本宫的宫婢的?!” 石扬紧张了起来,“娘娘……” 南宫紫不再理会,她将头深深地磕下,“臣妾接旨!谢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然后她抬起双臂,石扬郑重地将圣旨递给他,然后急忙扶她起来。 “紫妃娘娘,皇上万般宠爱,奴才给您道喜了。” 南宫紫冷笑,随意将圣旨扔给一个最低等的宫婢,转身走了,接过平儿手中的红玉碗,又继续仔细地收集了露珠。石扬无奈,只得带着那一队宫人走了。 “娘娘……”平儿看着石扬终于走了,担忧地看向南宫紫。 南宫紫的面色早已变得冷若冰霜,眸中的委屈和心疼更是无法述说。 “叫我小姐。” 平儿怔怔的愣在原地,看着南宫紫那慢慢走远的身影,空气中残留着她那冰冷的话语。 “我不是什么娘娘。” ******************************************************************************* 月色很美,月光如水,轻柔地洒进凤春宫红木华丽的纸窗,在宫殿内温柔地洒了一地。 千年玉石紫檀木床上,柔美瘦弱的身影静静地躺着,美丽的凤眼淡淡地望向窗外那美丽的月亮。很久都不曾看到这般明亮的月亮了,今日的月亮一样这般美丽……就如同望月亭的那一夜,美得犹如天境。 良久,南宫紫缓缓张开她那红润美丽的唇,柔声说道:“皇上何必在角落里呢?若是伤到了龙体,臣妾是不是该以死谢罪呢?” 床榻后的帐帘后,一个高大的身影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袍子,袍子上绣着威严的金色飞龙,头冠镶着稀世的珍珠,腰间别着金色的牌子。同皇子时期的他不同,现在的他多了那一份迷人的龙威。他长得不比蓝殇差多少,一样有着迷人的气质,一般的女子应该都会被他那股迷人吸引吧。 “你怎么知道朕来了?”他的语气有些生硬,有着不符合他样貌的疑惑,还参杂着许多温柔的痛苦。 南宫紫淡笑起身,“皇上不是第一次这般悄悄地来找臣妾了,在东宫那次不就一样吗?” 南宫紫是故意提及东宫的,她要清清楚楚地提醒蓝稷,她是蓝殇的女人。 果然,听到“东宫”这个词,蓝稷皱起了眉头,他大步走到床边面对南宫紫坐下,右手抓起了南宫紫的右手手腕,“你到现在还在念着他?!那个狠心把你一个人扔在皇宫的男人有什么好让你惦记的?!” 南宫紫冷冷地抬头看向蓝稷的脸,他背对着窗子,脸在黑暗之中有些模糊不清,可是她清楚地看清了他眼眸中那撕心裂肺的憎恨和愤怒。 忽然,她的唇角划过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因为只爱不会伤害我的男人。” 紫色有些透明的纱坊衣衫趁着月色竟有着醉人的性感,她的长发乌黑及腰,不施胭脂的面容有着素净的魅力,即便是她那憎恨残忍的眼眸,在月光之下都有着无法述说的味道。 “不会伤害你的男人……”蓝稷痛心地看着她,喃喃地念着,“你是说蓝殇从不会伤害你?” 南宫紫冷笑,一把甩开了蓝稷的手,下床走向床边。 “是。” 空气中都是冰冷的,仿佛要凝结成一粒一粒的冰粒。她的语气冰冷得让他的心快要疼得窒息。 蓝稷豁然起身,大步走到她的身边,“他不会伤害你为何在你们大婚之夜却跑去了青楼?!他不会伤害你又为何会纳秦玲?!他不会伤害你却为何逃走都会把你一个人扔在这里给我处置?!”他越说越发激动,眼眸中那熊熊的大火更加炙热。 望向那柔情的月色,眸子中的冰冷中划开了淡淡地忧伤。 “有没有受到伤害,是不是在伤害我,你一个外人又有什么资格断定呢?……”南宫紫说着,转身看向蓝稷,“况且,他为什么会纳了秦玲,你不是比我更清楚吗?” 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了身子,蓝稷顿时瞪大了双眼看向南宫紫。 “秦玲不是你安排的吗?想让她迷惑了蓝殇,好休了我不是吗?” “你怎么会……” 唇角那抹残忍越发像一把温柔的刀子,割向蓝稷的心脏。 “是的,我从一开始就知道,只是你是三姐的夫君,我的三姐夫,我不愿就此让三姐难看,可是你似乎不死心啊!” 眼中的痛心越来越明显,原来,从一开始,她就…… “你还知道些什么?……”他几乎是咬着牙缝问出来的话语,恨不得将她的心掏出来看清楚。 南宫紫笑了,笑得越发妩媚迷人,“皇上还有什么不该让我知道的吗?如果有,那么我便都知道,如果没有,那么我便不知道。” 他眯起眼睛,开始仔细端详眼前这个女人。她到底有多聪明,她到底知道了多少,这一刻他竟然顿时什么都看不透了。 他以为他能读懂她,能看透她,她在想什么他都能看得清清楚楚,他甚至以为即便她能把整个裕隆翼翻过来,都翻不过他的手掌心。 现在,他发觉他错了…… 眼前的南宫紫,那般妩媚迷人,紫色的纱衣里看得到她穿着紫色的露脐衣衫,那迷人的身材若隐若现。 该死!他就知道他不能这样看着她! 她如同一个迷人的漩涡,明知道无法自拔,可是却无法逃脱。 “皇上,天色不晚了,您早些回吧!”南宫紫笑着下了逐客令,抬步走向她的床榻。 然而,蓝稷的唇角划出了一抹南宫紫从未见过的鬼魅,有着一股危险地气息,让刚刚抬步的南宫紫都不禁停住了脚步,甚至向后退了退。 可是,蓝稷似乎已经看透南宫紫的想法,一步向前,双手紧紧地扣住了南宫紫的肩膀,用力一拉,将她柔弱的身子拉向了自己的怀抱。 “你似乎忘记了。” “你现在不是什么太子妃了。” “你现在,是我的贵妃,我的佳丽,我的女人!” 一字一句,仿佛魔咒一般紧紧地捆绑在了南宫紫的四周。 是的,这是她改变不了的命运。她现在不再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太子妃了。她现在,在世人眼里,是太子的弃妃,是当今皇帝抢来的贵妃。后宫佳丽人人都敌视着她,巴不得哪一日有人连骨头都不剩地将她吃光。 南宫紫紧紧地咬着嘴唇,粉嫩的双唇几乎要被她咬出了血。 那抹鬼魅越发的不真实,他轻轻地俯下身子,鬼魅地双唇轻轻地吻在了南宫紫飘逸的长发上。 那一吻就仿佛是一个强力的电击,南宫紫下意识紧紧地闭上了双眼。 蓝稷轻轻地说道:“你现在是朕的女人,朕为何还要回御乾宫呢?”他的声音如同罂粟一般,有毒却有着难以述说的魅力,似乎他下决心要催眠南宫紫。一个“朕”的自称,清楚地告诉了南宫紫,现在,他是皇帝! 他的双唇开始下移,额头,眉角,脸,耳垂,脖子,最后……他在她的双唇前停住。她能感受得到他炙热的呼吸,似乎已经无法控制…… “你是我的……你现在是我的……”说着,他缓缓靠近了她的唇。 仿佛沐浴在了炙热的沙漠之中,没有边际,只剩下了绝望…… 豁然间,她移开了她的头。 她无法接受,她还是无法接受!她无法接受除去蓝殇以外的男人吻她! 一股被落空的愤怒顿时充入蓝稷的大脑,他强硬地用双手转过她的头,狠狠地吻了下去。 蓝稷的吻同蓝殇的吻不同,蓝殇总是轻柔,舍不得弄痛她一丝一毫。然而蓝稷的吻霸道强硬,以至于南宫紫能感受到蓝稷那股恨不得得到她的那股痛苦,仿佛要瞬时将她揉进他的身体,让她再也无法逃脱。 她挣扎,疯狂地挣扎着想要离开。 然而他只是越来越用力的扣住她的身子,越来越疯狂地吻着她。 脑海变得天旋地转,她已经无法思考,即便是那般努力地想要保持着清醒,可是还是被他紧紧地压制着无法动弹。 忽然,他停止了吻她,紧紧地看着她的脸。然后…… 他一把抱起了她,大步走向床榻。 南宫紫彻底惊慌了。在蓝稷的怀里疯狂地挣扎了起来。 “蓝稷你放开我,放开我!” 蓝稷紧紧地皱紧了眉头,任她挣扎,依旧紧紧地抱着她。步伐坚定冰冷。 她是他的! 她现在已经是他的妃! 他现在已经是一国之君!只要想要得到,就没有他得不到的! “你放开我,放开我啊!”南宫紫从来没有这般惊慌过,挣扎着,绝望着。一行绝望的泪水悄声涌出。 蓝殇,救我…… 救我…… 似乎已经失去了挣扎的力气。她渐渐安静了下来,只感觉到她被人扔在了床榻上,然后一个高大的身体压了上来。 接着,就是那股炙热疯狂的吻。 蓝殇,救我…… 蓝稷越吻越无法控制自己的心智,越吻越在迷失自己一般。 他开始撕扯她的衣服,偌大的寝殿尽是那衣衫被撕扯的刺耳的声音。 她忍受着如同地狱般的折磨,逼迫着自己不要叫出声音来。 泪水越来越汹涌,越来越难以控制地流淌。 蓝殇,救救我…… 夜,残留着月光凄凉的冰冷。 三月的天气,吹着绝望的冷风。 蓝殇,你在哪里…… 救救我……救救我…… ******************************************************************************* chapter2(2) 空气中弥漫着绝望的情 爱的味道,参杂着淡淡的血腥味。 蓝稷很早就去上朝了,留下南宫紫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直直地看着天花板那华丽的条纹。她的身上有着明显的被抓伤的痕迹,红红的指印隐隐泛着青色淤痕。眼角干枯的泪痕有着别样的动人绝望。 平儿赶来的时候,南宫紫仿佛已经失去了灵魂一般,如同一只断了线的木偶。 “小姐……”平平试着轻轻地喊了一声,可是南宫紫没有反应。 “小姐?……”平儿又试着喊了一声,可是南宫紫一句没有反应。 “小姐!!”平儿终于急了,急忙上前推她,“小姐,你不要吓平儿呀!” 忽然,如同梦幻般,南宫紫的唇角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让人看了都不禁打一个寒颤。她缓缓起身,无神绝望的眼神看向窗外那正在融化的冰雪。 “更衣。” 美丽光滑的肌肤,性感的身材亭亭玉立。 紫玉屏风后,平儿沉默地给南宫紫穿着贵妃娘娘华丽的衣服。两人都不语。 平儿甚至不知道皇上昨晚何时来的凤春宫,只是今早她起来为南宫紫准备打理霓裳苑送来的衣物时才发现皇上从南宫紫的寝宫走出,上了去上朝的轿子远去,平儿才知不妙,急忙跑了进来。谁想到,就是看到床上赤 裸 裸躺在床上的南宫紫浑身的瘀伤,整个人仿佛失去了灵魂。她便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小姐,早膳御膳房刚拿来,都是皇上钦点的菜品,平儿见菜色都不错,您……” “不吃。”南宫紫幽幽地打断了平儿的话,“你亲自去御膳房做些东西来。” 平儿明白了南宫紫的意思,也就不多说什么了。隐隐约约的,她已经看到了南宫紫对蓝稷那深深地憎恨。 平儿刚走,石扬又带着一队宫人浩浩荡荡进了凤春宫。那些宫人端着的,抬着的都是十分沉重的箱子和盘子,一堆人走到南宫紫正殿前,跪在了南宫紫的面前。 “娘娘,贵妃娘娘,这些都是皇上赏给您的,有上好的波斯国水晶玛瑙,还有倭寇国献给我朝的千年灵芝,西蒙国进贡的……” “停。”石扬正说的起劲,就被南宫紫冷冷地打断了。“拿回去。” 石扬愣在原地,不解地看向南宫紫,“娘娘……” “拿回去。” 说罢,她略略转头,对宫人说道:“送客。” 宫人们被南宫紫突如其来的冰冷吓得有些不知所措,这个主子向来少言,可是自从住入了凤春宫,却都一直温文尔雅,笑如春风的,今日突然冰冷得如同冰山一般,让人看了毛骨悚然。 “是。”怯怯地行礼,两个宫人走到石扬面前,“石公公,我们也不多留您了,您还是……” 石扬抬头,“娘娘,您这样,奴才不好向皇上交差呀……” 南宫紫正欲走回寝殿,听到石扬为难的声音,她慢慢回头,冰冷的眸子如同刀子一般刺向石扬,吓得石扬不敢抬头与她直视。 “这是你们主仆的事!”说罢她继续向前走,边走还边吩咐身边的宫人“你去御膳房帮平儿一下。” 石扬一个人尴尬地站在正殿中,不知该如何是好,身边两个宫人还在恭敬地等着石扬带着那些宫人离开。良久,石扬才无法,带着那些珍贵的珠宝走了。 石扬早就知道这个贵妃娘娘绝对不会轻易地买了他家主子的账,本以为昨日皇上宠幸了她会好些,却没想到反倒适得其反。石扬无奈,凭皇上对她的宠爱,有谁又能治她的罪呢?若是不是皇上怕她走出凤春宫又会做些什么事情将她禁了足,恐怕早就有那些妃嫔向她巴结送礼来了。 自打蓝殇逃出皇宫,翠儿被打入天牢,南宫紫身边只剩下了平儿,蓝稷倒是给她宫中派了许多懂得事故的一等宫女,可是南宫紫一个都没有派到身边做贴身,那些一等宫女甚至在凤春宫扫院子做杂活,然而皇上什么话都不说,那些宫女自然也不敢多言一个字。她们深知,这个主子简直可以比皇上还大,若是哪一点伺候的不好,就能引来杀身之祸。 用过平儿做的早膳后,南宫紫忽然想出凤春宫走走,已经三个月没有走出这个如同牢笼般的宫殿了。 “可是小姐,皇上在宫外都设置了御林军,咱们哪里能走出去呢?” 南宫紫笑了笑,“可是,我偏要出去。”说罢便向正门走去。 平儿也不劝慰什么。她知道主子受苦了,受了一个女人最难以承受的委屈。她想要散散心,将心中的那抹痛楚散去些,让自己能够好受些。 但是,果不其然,把守宫门的御林军强硬的将她们挡了下来。 “娘娘恕罪,这是皇上的旨意,请不要为难末将。” 南宫紫冷冷地抬头看向这位年轻的将领,他的皮肤黝黑,有着一个将领最显著地标志,身材魁梧,面容却有些清秀好看,只可惜只是御林军一个小队的小将领,若是没有皇帝的旨意,终生都不能娶妻生子。 “可是本宫就是要出去。”南宫紫的语气同样冰冷,有着强硬坚定地味道。 小将领却更是坚定,“这是末将的职责,望娘娘理解。” 想了想,南宫紫笑了,笑得妖媚如一团无法散去的雾气,“不知将军怎样称呼?” 小将领一愣,回答道:“末将姓李名李景。” “这样,李将军,本宫也不为难你,你去跟皇上说,若是不让本宫出去,那么,他以后都可以不用来见本宫了。” 小将领更是呆住,想不到这个贵妃娘娘这般的气势,威胁皇上。可是真真的有着一副绝世倾城的容貌,怪不得迷得皇上什么都宠着她,甚至连委屈都甘愿受着。 “李将军,可以吗?”见李将军发愣了起来,南宫紫的语气都变得妖媚。 “是,末将遵命。”或许真的是英雄难过美人关,面对这样一位倾国女子这般对自己说话,话语中仿佛有着迷药的气息,李将军无法回绝,只能急忙答应。 南宫紫微笑着看着那个小将领匆匆奔向御乾宫的身影,然后便坐在庭院中湖湾旁的藤蔓秋千上静静地等待着, ******************************************************************************* “皇上,这是贵妃娘娘的原话,她让末将带给您的。”李将军单膝跪地,深埋着头颅不敢抬头直视蓝稷。即便是这样,他都感受到了蓝稷浑身那冰冷的气息。 握着笔杆的右手不自觉地缩紧。蓝稷的唇色已经变得有些苍白。“南宫紫,你真的是我蓝稷千年遇到的克星!” 是的,她直接拿不见他为盾牌。 身为皇帝,若是想见一个妃子应该是件理所当然的事情,后宫佳丽三千,多少人巴不得皇帝整日到访,谁人会威胁皇帝说不答应她的要求就不允许再见她?! 只有南宫紫,唯有南宫紫! 然而,这就是他的死穴! 没错!若是一日见不到她,他的心脏似乎就会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唯有见到她那张绝世的脸,他才会平静下来,才会心安。 现在的南宫紫,已经完全有资格这般威胁他!即便她是杀了他母亲的凶手,即便她那般残忍地杀了他的母后,即便他应该憎恨她! 石扬站在一旁有些为难,一大早,贵妃先是退了皇上亲自塞选给她的早膳,接着又退了皇上赏赐的金银珠宝。如同一面冰冷的墙壁让人无法撞破。然而他的傻主子,却甘愿整日去碰壁,整日去受着她那里的冰冷,只为能见到她…… “准!”许久的许久,仿佛是从蓝稷齿缝里钻出的字眼,“安排好跟随,若是娘娘受了半点伤,你们就提头来见!” 李将军有些为难,“可是皇上,以贵妃娘娘的脾气,若是不要跟随……” “那就暗暗保护!” 见皇上已经越发的愤怒,李将军也不敢多说,便行礼起身,“遵命,末将告退。” 李将军的身影消失在了御乾宫的门槛外,石扬怯怯地望向蓝稷,“皇上,请恕奴才多嘴……”说着,他还小心翼翼地看着蓝稷的脸色。 “说。”蓝稷生硬地继续提笔批着奏折,低哑地说道。 “谢皇上。”石扬继续说道:“奴才知道皇上宠爱贵妃娘娘,为了她红颜一笑,宁愿将整个江山放在她的裙摆之下……” “可是皇上,您现在是皇上呀!娘娘只是您的妃嫔,您何必委屈自己呢?” 石扬的话,越发让蓝稷心烦气躁,“啪”他放下了手中的笔。 看见蓝稷一脸的不满和强忍的愤怒,石扬慌忙下跪,“皇上恕罪,皇上恕罪,奴才该死!” 蓝稷不再说话,起身大步走出了殿堂。 其实,石扬的话何尝不对呢?这点道理,他自然明白,可是…… 很多事情,他真的无法狠下心来…… 因为,那是南宫紫。 “把吴佳和杨久山叫道上书房,朕有事找他们。”蓝稷边说边向外走,石扬急忙起身跟上,“那皇上现在是要……” “很久没去看她了。”蓝稷的语气中竟然有着几分的忧伤,“她毕竟是正妃的。” ******************************************************************************* 正妃…… 太子的正妃是太子妃,太子继承大统之后,太子妃便理所当然为一国皇后。 那么皇子政变篡位,皇子的正妃也应该是母仪天下的皇后才是。 然而,她只是一个淑妃。 南宫亚心知肚明,蓝稷为何不让她做这个皇后之位。她亲眼所见的,那一刻的痛心让她顿时天旋地转。 那日她也在灵堂之上,她甚至不知道暗地里,蓝稷竟然策划政变夺权。听到有御林军报告说蓝稷发动政变的那一刻,她整个脑海都变成了空白。 他疯了……为了权力他真的疯了! 然而,穿着金黄色的盔甲冲入慈安宫的那一刻,南宫亚更没有想到,他一眼都没有看向她。那双眼眸,直直地看向跪在灵位旁的南宫紫,紧接着就让身旁的将领将他带走了,当着所有妃嫔大臣的面,他说,“把南宫紫带入凤春宫禁足!” 凤春宫…… 那是皇后的寝宫。 那一刻,她忽然觉得世界都坍塌了。 政变,他不仅仅是为了权力,他为的,竟然是南宫紫! 带走了南宫紫,他才找到了她,才对另外两个将领说让他们把她带到凤夏宫休息。 她知道她最终还是输了,输给了南宫紫的美丽,也输给了蓝稷的执着。 接下来就是灵前继位登基、清理后宫、整顿朝廷。即便他如此忙碌,可是她听说,每一日,他都会去凤春宫,不论是南宫紫是否接纳他,他都执着地要去看望她,几乎是风雨无阻。 三个月来,他忙于他的政事,忙于夺权,凤夏宫的大门虽说整日为他大敞着,可是他半步都不曾来过。 今日一大早,柳叶从外回来告诉她,他昨日在凤春宫过的夜。 她笑了。 他最终还是无法逃离南宫紫的漩涡。对于南宫紫的迫不及待,他已经忍耐了三个月了。 然而,她更替他难过。 南宫紫对于蓝殇的那份爱,不是他这样强夺就能拥有的。最终所有人都是那样悲情地活着。她爱蓝稷,然而蓝稷却爱着自己最宠爱的妹妹南宫紫,可是南宫紫却爱着蓝殇,宁愿在这深宫之中受尽委屈,也只是为了在这里等待蓝殇回来接她。因果报应,孽情,都是孽情位断…… 想着,南宫亚苦苦地笑了笑,拿起手边的针线。 这件袍子就快秀完了,他穿上,会很好看的吧! 忽然,外面一声喊道:“皇上驾到!” 手中的针顿住,一个失神,竟然扎到了手指。美丽的指腹顿时涌出一粒鲜红的血液。 “哎呀,娘娘!”柳叶慌忙的用帕子想要给她擦拭,然而,她却一直愣愣地坐在那里。 是幻听吧! 他怎么可能来这里呢? 若是有时间,他都会去凤春宫的。 然而,当一个高大的身影站在她的面前,心痛地捧起她手上的手,用柳叶的手帕为她轻轻擦着血迹的时候,她才忽然惊醒。 “皇上!”她慌忙跪下,“不知皇上驾到,臣妾有失远迎,皇上恕罪……” 蓝稷急忙扶起南宫亚,将手帕从新递给柳叶。 她变得憔悴了许多,脸上的忧伤与难过无法掩饰。 他顿时有些心痛。从他十六岁娶她进门起,她就一直陪伴着他,陪他度过一切难关,他走到今日,她是有着不可磨灭的功劳的,可是他却一直冷落的她。 他险些忘记了,那陪他一路走来的不是别人…… “痛吗?”他的声音有些低哑地问道。 南宫亚笑着摇头,“谢皇上关心,做女红活儿的时候,受针扎一下都是常事的。” 他不语,看着一旁那红色镶着麒麟的袍子。 “是给朕的吗?” 南宫亚点头,“快要做完了,还想着让柳叶给皇上送去御乾宫的。” “还有多久?” “今儿就差不多了。” 蓝稷想了想,“朕请了大司马和大学士去上书房议政,一会儿回来朕试试。” 南宫亚一愣,似乎在确定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今夜朕不翻牌子,让石扬安排记载,今日朕在凤夏宫过夜。” 望着蓝稷离去的背影,高大有着撑着整个江山的魄力。南宫亚哭了。 他已经不是她从前熟识的那个他了,那帝王的气魄包裹着他,让他距离她越来越遥远。 泪水滴在火红的羊绒地毯上,晕出了一抹忧伤…… ******************************************************************************* chapter2(3) 许久未来锦鲤湖了,湖面上的积雪和冰斗已经融化得差不多了,融在湖中碧绿色的水中,有一种雾蒙蒙的感觉。 望着那蒙蒙的湖面,南宫紫竟然出了神,记不起已经多久以前,她还曾和蓝殇一同在冬季的锦鲤湖畔散步。仿佛只要一回头,他依旧会在那高高的亭中等她。 然而,物是人非。 现在的她似乎已经再没资格回到他的身边。这一副被玷污的身子,让她如何面对他…… “小姐,披上披风吧,小心着凉了。”平儿细心地为南宫紫披上披风,担忧地看着她。从早上起,她就从南宫紫眼中读到了一丝从未有过的决心,似乎,她要做些什么…… 南宫紫淡笑着紧了紧披风,“平儿,你看,雪都化了。” 平儿也看向湖面,“是呀,春天要来了呀!” 春天…… “春天,是不是东宫的樱花就要开了呢……” “是呀,东宫的樱花一般四月中旬后就开的。” 樱花…… 脑海里不禁想起那成片的樱花盛开的庭院,纷纷飘落的樱花瓣下,她跨过千年同蓝殇相遇,相知,相许…… 想着,南宫紫的唇瓣竟然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许多日子了,南宫紫的笑总是冷笑,淡笑,媚笑,可是从来不曾幸福地笑。绽开的幸福笑容竟然让南宫紫美得无法形容,平儿在一旁呆呆地看着,早已被这抹笑容迷住。 “小妹?”正当南宫紫出神的时候,只听不远处一声呼唤,南宫紫的理智立刻回到了脑海中,那抹难得的幸福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南宫妍迈着优美的步子款款走来,身着太妃富态的衣服,可是因为那衣服和头发的形态,有着不符合她年龄的苍老。 “太妃娘娘。”南宫紫淡笑行礼。 南宫妍愣了一下,问道:“紫儿为何这般称呼?” “皇宫之中,还是将品级嫔位分清些比较好吧!以免让小人抓了把柄。” 话语里的平静带着浓浓地讽刺意味,让南宫妍不禁有些诧异,她直直地看着穿着贵妃服装的南宫紫,感觉自己已经渐渐地认不出了。 “也是,后宫之中,惦记贵妃位置的妃嫔大有人在,也莫要让他人抓到了把柄。”南宫妍笑着,笑容有些难以捉摸,“贵妃不是在凤春宫……怎么会……” 南宫紫笑了笑,转过身又望向了湖面,“宫中美景数不胜数,整日呆在宫殿中,也是百无寥寂。” 南宫妍听出了南宫紫话中的隐藏,也不追问下去,也急忙换了话题:“近日……好吗?”“托太妃娘娘的福,很好。” 脑海中开始疯狂地旋转着,思考着。三个月不见,南宫紫仿佛早已不是那个需要她保护的小妹了,言语中处处冷嘲热讽,比那是她失声时更为冰冷。 这是怎么回事?! “听说昨日皇上在凤春宫过的夜,你……” 忽然,南宫紫笑得幽魅,美丽如同那冰绿的湖面的眼睛滑向南宫妍的脸庞,“皇上似乎对本宫甚是喜爱呢!” 南宫妍一怔,竟然霎时不知该怎样把话继续说下去,她定定地看着南宫紫,南宫紫那幽魅的笑容应在她有些惊恐的眸子中,反射出说不出道不明的残酷。 良久,她才恢复了她惊怔的表情,笑着说道:“这样便好,本宫还担心你适应不了皇上呢!” “太妃娘娘都能适应,本宫怎会不适应呢?”南宫紫笑着,看不出眼中是喜是恶,“天儿不早了,太妃娘娘身子重,还是早些回宫歇息吧!本宫也不多陪了。”说罢,她行一礼,示意了一下平儿,主仆二人便走向了锦鲤湖旁边的石路。 望着南宫紫渐渐远去的身影,南宫妍下意识地用手捂着小腹,眸中的光芒难以捉摸。见南宫紫的身影已经不在,才转身走去。 ******************************************************************************* 南宫紫缓缓地走着,懒懒地看着这些熟悉的树木。 “小姐,太妃娘娘不是应该在瑶景宫的吗?怎么可以出了宫呢?”平儿不解地问道。 南宫紫淡淡地笑了,一只手轻轻地抚弄着一株牡丹,轻轻地说着,“因为,她有通行证。” 平儿更是不解,“什么叫通行证?” “改日你便知了。”南宫紫笑着转身,目光却定在了远处。 平儿诧异,随着南宫紫的视线望去,只见到一株正在发芽的山茶树,“小姐,怎么……” 缓缓抬起脚步,南宫紫竟向那株山茶树走去。 “小姐,一棵树而已……” “可是……”南宫紫的语气韵味十足,有着难以猜透的气息,她绕过山茶树,“树后就不只是树而已。” 两个穿着御林军盔甲的士兵赫然站在树后,两人表情严肃紧绷,提高着一切警惕。见南宫紫发现了他们,两个人双双单膝下跪,“末将参见贵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是皇上让你们跟着我的?”南宫紫呵气如兰,却让人感觉万分的冰冷。 “回娘娘,是的!”“回去。”说罢,南宫紫转身就走,空气中剩下她魅惑的声音,“若是再跟着,就让皇上日后受着本宫的尸首看着吧!” 两个将士顿时额头冒出了丝丝冷汗。果真是一位脾气冰冷的贵妃娘娘,让人束手无策,为难至极。 两人把这件事带到上书房之时,皇上正在议事,石扬公公守在了门外。无奈,只得把此事告诉给了石扬。 石扬听罢,也无奈,南宫紫无人能压制住,当初她舍弃自己将蓝殇送出宫,必定就抱着必死的决心。现如今,她早已完全不顾自己的性命之威,莫要说现在是皇上宠着惯着,若是哪日皇上不宠了,她也觉得无妨,大不了一死而已。她是一个不争宠便集皇上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妃子,皇上舍不得杀,舍不得伤,那么所有人都要受着。 “罢了,不用通知皇上了,随她去吧。”石扬无奈地说,“你们该做什么去做什么便是。” ******************************************************************************* 安静的上书房,一摞摞珍贵的书籍,堆积如山的奏折,反着平滑的地面反着柔光。 三个人都沉思着,面色都十分凝重严肃。 良久,一个胡子有些花白的老者终于抬头开口说话,“皇上,老臣思来想去,总是觉得不妥。南宫极是带权消失的,我们若是想要剥夺他的权利必定要先在朝上商议,可是朝廷之上必有那老狐狸的眼线,如此大权,不可能一下便能夺来,若是被南宫极知道,他定会有所动作。现如今蓝殇带着传国宝玺逃亡,若是找到他,那么我们反而是打草惊蛇。” “杨久山说得不无道理。”蓝稷冷漠地开口了,“但现如今大权忽然消失,朝纲自然不稳定,既然大学士这番言辞,那么当务之急便是找到南宫极。可是你们莫要忘记,已经三个月的寻找,南宫极却依旧毫无下落,可见他隐藏之深!再者说,他若是怕死,那么交权再走更是安全些,可是他却带着如此大权消失,那老狐狸城府极深,定是有什么阴谋!” “皇上,臣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行不当行。” 蓝稷眼前一亮,说道:“说说看。” “先皇驾崩,新帝继位,按理说像南宫极这样的重臣用不着带着权利消失这般麻烦,他依旧大权在握,皇上想要夺权都十分困难。要知道南宫极手中的权在炀帝时就想要夺取,历经两朝国君,先皇武帝有生之年都没有如愿以偿,他何苦又给自己找麻烦呢?可是现在他却选择了这样一个方式,想必定有阴谋缘故,让他不得不躲起来。那这样,皇上何不把他引出来呢?” 仔细地想了想,蓝稷觉得似乎有些道理,便急忙说道:“爱卿细细道来。” 吴佳神秘一笑,稍稍上前一步,“遵旨。” *******************************************************************************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浮图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 痛直奔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 容我再等历史转身 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听青春迎来笑声羡煞许多人 那史册温柔不肯下笔都太很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而你在问我是否还认真 千年后累世情深还有谁在等 而青史岂能不真魏书洛阳城 如你在跟前世过门 跟着红尘跟随我浪迹一生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伽蓝寺听雨声盼永恒 一首《烟花易冷》,有着透人心脾的悲伤,让夏蓝枫的心顿时绞痛不已,就仿佛在遥远的某个地方,同样相连的一颗心脏,也有着这首歌一样的悲伤与难过。 转眼又要不如春季,城市从寒冬中苏醒,洗刷着冬天那漫无边际的冰冷。 快要一年了。 可是订婚宴那浓浓地烟雾中消失的身影却日日映在他的脑海之中。 高耸的夏氏大厦,有着气势磅礴的逼迫感,让整个城市都蓬荜生辉。站在大厦的最高层俯视,永远都有一种王者的气派。 可是,夏蓝枫站在这里,早已忘记了这脚下的繁华与富贵。手中的白兰地静静地翻着透明的白色,他抬手,将它们一饮而尽,灼烧的辛辣顺着喉咙滑落进胃中。 “她会回来的。”身后的声音悄然响起,夏蓝枫下意识转身。 修长完美的身材,似笑非笑的面庞,迷人幽魅的眼中带着浓浓地思念。 “你打算等吗?”他的声音因为白兰地变得有些嘶哑,却有着别样的磁性。 那笑容习惯性的扬起,“你说呢?” 忽然,夏蓝枫自嘲地笑了一下,又望向了窗外,“我真是一个失败的哥哥啊!” “谁说不是呢!”赵胤惟熟悉地坐在了办公室那张法国名家制作的雪绒沙发上。 “今天怎么想起来找我?” lucky端来一杯浓郁的卡布奇诺放在赵胤惟前的茶几上,恭敬地鞠躬退下。看着咖啡淡淡的雾气,赵胤惟的笑容渐渐消失。 “就快要春天了。” “樱花就要开了吧!” 夏蓝枫一愣,猛然转过身来紧紧地看向他,“你想说什么?!” 咖啡的雾气在空气中散开来,化作淡淡的潮湿。赵胤惟轻轻端起杯子,细细地品了一口,一股苦涩的香味涌入口中。 “樱花开了,她就有回来的大门。” 夏蓝枫反而冷笑了起来,“你也有糊涂的时候吗?如果没有紫色樱花,樱花开了又有什么用?她不想回,谁也拉不回来。” 赵胤惟的笑容只是越来越神秘,“你觉得那个吴天是吃干饭的吗?” “那你觉得他会帮我们?那个神经兮兮的人!” “那里不是樱子的世界,她必须得回来!吴天肯定不会袖手旁观!” 夏蓝枫也不愿意多辩解,赵胤惟真的是一个不了解这些信仰的修道大师们,脾气都怪的很,哪里有他说的那么容易,要是有,当初这种事情,他也不会整天跑去找他了! “我还会找你的!”放下这句话,赵胤惟起身就走。 夏蓝枫没有阻拦,只是出神地望着这渐渐从冬季里苏醒的城市。 “樱子,你能回来吗……” ******************************************************************************* chapter2(4) 那日后,蓝稷就一直不曾来过凤春宫,南宫紫在凤春宫的生活似乎也一如往常的平静下来。只是他不再封步凤春宫,撤走了凤春宫的御林军守卫。 册妃圣旨下达的第五日,石扬传来圣旨,后日皇上要宴请后宫,贵妃正式册封侍寝。 是的,圣旨和宴会的区别就在于宴会过后,南宫紫的名牌会出现在每日的侍寝妃嫔名册之中,皇帝翻牌,就要侍寝于床榻。 “小姐,这是方才霓裳苑送来的衣服,您要不要试试合不合身呢?”平儿端着托盘,托盘里放置着紫色绣着金凤的华丽宫装,名贵的珍珠宝石将它点缀得辉煌璀璨。 南宫紫略微抬眼看了看那富贵的衣着,说道:“不了。” “可是小姐,这宫装是后日宴会要穿的呢,这么华丽的料子,款式也是极为好看的,试试吧!” “平儿,把我那套雪妱拿出来,后日,我穿那件。” 平儿大惊,小姐这是公然的挑衅啊!雪妱是她苏醒来后,皇宫为了欢庆喜事,由前皇后组织霓裳苑细心缝制的雪绒宫装。宫装确是美丽至极,可是,现在已经今非昔比,五皇子掌政登基,穿着雪妱参加封妃宴自然神是不妥……可是小姐却…… “小姐,这……” “拿来便是,莫要多语。” 平儿无奈退下,偌大的寝宫之中,空空旷旷地剩下南宫紫一个人。她静静地闭着眼睛,长而卷的睫毛却微微颤抖着,沾染了晶莹的水珠,楚楚动人。 差不多该做些什么了,蓝殇那边一定已经开始行动策划了吧! 可是身居后宫的她,还能做些什么呢?该做的,四个月以前,她都已经做完了,或许,现在的她就应该努力地在这里生存下去,再见他一眼,等他回来。 不! 美丽的凤眼微微张开。 还有一件事她还没有做,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 南宫紫豁然起身,身上那紫色的纱衣翩翩起舞。窗外的天空蔚蓝,没有一丝云彩。虽然空气还是寒冷的,可是回春的景象已经十分明显。 平儿将那套雪妱拿到南宫紫面前,“小姐,些许羽毛都已经落了,得让霓裳苑做些修补吧!” 南宫紫起身,走到平儿面前,目光深邃柔情,看着这套紫色的绝美宫装,回忆翻江倒海般涌入眼前。那次宴会之后,从未想象过的灾难接踵而来,首先就是中了秦玲和蓝稷的计,蓝殇被迫纳了秦玲为妃。 “让他们拿去吧!后日就穿这一套。” 平儿点头,将衣服交给身边的小宫女,“小姐是要出去吗?”多年在南宫紫身边服侍,平儿早已明白了南宫紫的一举一动,方才就见她已经坐起,想必是有什么决定了。 “胡太医还在吗?皇上清理朝政有没有把他贬去?” “没有,说也奇怪,整个太医局,只有胡太医不曾受到牵连,其余的都被杀的被杀,被贬的被贬,被罢的被罢。” 南宫紫的唇角划出一抹奇异的笑容,说道,“既然是元老大臣,外面也应该去探望探望,去把我那瓶凝玉丸拿来,去探望大臣,总得带些礼品不是。” 平儿有些似懂非懂,但还是去柜子里拿来了南宫紫一直珍藏着的精致的小瓶子。 “小姐……?” 南宫紫接过瓶子,仔细看了看,笑容更加的高深莫测,“收好了,走吧!” ******************************************************************************* 太医局和医药局是连在一起的两幢及其气派的房子。这样安排也是为了方便太医抓药和医女辅助太医看病。通常情况下,医女都分为两部分,一部分在医药局配药做药或者煎药,另一部分医女则在太医局照看病人或者陪同太医做些研究,然,能够陪同太医的医女便非一般医女,医务水平也是甚是了得之人。 自新帝登基整顿朝廷之后,胡太医便坐稳了他太医局总管之位,出去他本人,就连亲属都接进了皇宫在太医局后的庭院府邸中住了下来。 南宫紫来到太医局的时候,正是中午,太医们大部分都在午休,门外一声高喊,“贵妃娘娘驾到!”太医们惊醒,急忙出门迎接凤驾。 何人不知何人不晓,这个贵妃娘娘可以说是这个皇宫的老大,比说是贵妃,但是地位甚比皇后,皇上极端宠爱,若是哪里让她不顺了心思,恐怕即便小命保住,也是伤痕累累了。 十个太医急忙出门迎接,按照品级的顺序纷纷下跪高喊道:“臣等不知贵妃娘娘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望娘娘恕罪。” 南宫紫声音平稳温柔,笑容如同绽放的樱花,“尔等不知本宫到来,何罪之有,都平身吧!” 大臣们急忙谢恩,“谢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说罢又纷纷起身。 胡太医身为首席太医,便急忙上前搀扶,“天气尚寒,娘娘身子弱,若是有何吩咐差人来叫微臣便是,怎劳娘娘亲自驾临。” 南宫紫微笑,表示无妨,“胡太医客气了,只是正当晌午,有些太阳,本宫便想出门走走。前些日子本宫身子弱,让平儿来医药局给本宫抓些补品,便听说医药局近日有在煎安胎药。这后宫佳丽众多,皇上也才初登大宝,便有妃嫔怀上龙胎,乃是上天赐恩。本宫身为后宫之首,也当慰问,只是皇上心疼本宫,天气尚寒,也不让本宫多出来走动,竟不知是哪位妃嫔受了这般福气也是让本宫惭愧。趁着今日本宫闲来散步之时,便来这里问问,顺便带来了先皇御赐的凝玉丸。本宫曾听前任太医局总管说过,这凝玉丸乃是稀有之物,有提神养精蓄锐等良用,那时本宫也怀有龙孕,先皇赐给本宫做安胎之用,现如今有佳丽怀有龙孕,本宫便将这凝玉丸拿来,让你们做为一剂良药放入安胎药中。” 南宫紫一番话让胡太医有些发愣。他也曾听说过凝玉丸的,只是它太过稀有,在皇宫做太医多年的他都不曾见过,今日听南宫紫竟拿来,都忘记了去问她为何会知道后宫有佳丽怀孕。此事让一直奉命严守消息的啊! “微臣惶恐,竟让娘娘亲自来送。” 平儿将那精致的瓶子递给胡太医,“胡太医,这里有100粒凝玉丸,都是我家娘娘珍惜之物,听说有妃嫔怀上龙胎,亲自送来,也是我家娘娘无上的恩典,你要好生收着,仔细下药,若是有了什么散失,即便是我家娘娘不怪罪,怕是皇上也不会轻饶的。” 胡太医惶恐地将瓶子接过,小心翼翼地踹进怀中。 南宫紫点头转身,向一个年轻的太医问道,“你是新来的?” 小太医见贵妃娘娘问起,受宠若惊,急忙说道:“回娘娘,是的。” 南宫紫仔细看了看着小太医,眉清目秀,有着别样的风采,“即是这样,你每日就专门负责煎药如何,凝玉丸也由你监督放入,有了散失,可是你同胡太医一同担着。” 这等闲差,小太医当然巴不得接过,还得到贵妃娘娘亲自提拔,想也是光宗耀祖之事,于是他急忙下跪谢恩,“微臣遵旨,微臣定会不辜负娘娘重托。” “嗯,你叫什么?” “回娘娘话,微臣姓袁单名一个甄字。” 南宫紫笑着将他扶起,“袁太医,一会儿换了轮班便来凤春宫,本宫自会赏你。” 听贵妃娘娘要赏,小太医更是激动万分,“微臣些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其他的太医也更是羡慕,都是一同进宫,没想到这袁甄真是好命,被贵妃娘娘这般赏识。日后定是前途无量啊! “哦,对了。”南宫紫又转头看向胡太医,“那怀孕的妃嫔是哪位?本宫好去探望。” 胡太医听南宫紫这么一问,脸色立刻青了,吱吱呜呜吞吞吐吐,“这……这……” 南宫紫好奇,“怎么,妃嫔怀孕还不能说的?” 胡太医无法,只好说,“回娘娘话,是皇上的旨意……” 南宫紫恍然大悟,“既是这样也就罢了,你们就把这凝玉丸好生下药,也算是本宫尽到心了。” 胡太医似乎松了一口气一般,“谢娘娘恩典。” 南宫紫便笑着说道:“罢了罢了,好了,这药也拿了,本宫也得走了。” 太医们齐齐下跪,“臣等恭送贵妃娘娘。” ******************************************************************************* 走在皇宫那铺满珍花异草的路面上,南宫紫的心很平静,前所未有的平静。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做什么,要做什么。 她只知道,她现在就是一只魔鬼,想要强夺这一切的魔鬼。 早已不知走到了何处,南宫紫忽然想起,“平儿,雪妱和熏香送去霓裳苑了吗?” 平儿点头,“都按照小姐的吩咐送去了,小姐还有什么吩咐吗?” 南宫紫笑着摇头,“恩,这后宫宫人的衣服,早就该消消毒气了,总是有一股难闻的霉潮味。” “可是,小姐,要是……” 知道平儿要说什么,南宫紫狠狠地皱起了眉头,表情忽然变得冷若冰霜。 “没有可是!” 平儿不再敢说话。 南宫紫看了看四周问道:“这里是哪里,怎这般幽静?” 平儿也四周看了看,说道:“这是通往留香殿的路。” 留香殿…… 那里就是留香殿,可怕的冷宫,入住的妃嫔,几乎没有或者出来的,以此曰“留香殿”。 南宫紫皱眉,“去看看吧!” 平儿点头,跟着南宫紫走向了那幽深的小道尽头。 破旧的宫殿,红色的宫墙都已经脱落了色彩,宫门斑驳生锈,满墙盘着藤蔓,藤蔓正在发芽,可是在这样一个地方却完全看不出春天的新芽,老树根盘在院子的石板上,破旧阴森。 看守留香殿的,就是两个老嬷嬷,满脸的皱纹却丝毫隐藏不了她们的刁蛮和刻薄。 “何人?!”听到脚步声,两个老嬷嬷扯声怒吼着冲了出来。 “放肆!见到贵妃娘娘还不行礼?!”平儿怒吼一声,两个嬷嬷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南宫紫,急忙惶恐地跪下,“奴婢不知娘娘凤驾于此,望娘娘恕罪。” 南宫紫冰冷着语气问道:“人呢?” 老嬷嬷急忙说道:“贱妇在里面呢!娘娘您要……” 听老嬷嬷这么称呼皇后,南宫紫更是冰冷,“放肆!皇后娘娘即便有罪也轮不到你们这般称呼她!” 南宫紫的声音随是冰冷,但是那股寒意不禁让两个嬷嬷惶恐之极,急忙说道:“奴婢嘴贱。” “本宫要见她。” 两个嬷嬷为难了起来,“这……” 平儿见嬷嬷这个为难,立刻吼道:“怎么,贵妃娘娘的命令,你们不遵吗?!” “不不不!”两个嬷嬷急忙让路,“奴婢给娘娘带路。” 大殿内更是凄冷,除了一张挂着白色帐子的床,还有两把椅子一张桌子,甚至连镜子都没有。皇后正坐在椅子上绣着帕子,面色有些苍白虚弱。 南宫紫冷眼看了一眼两个嬷嬷,冷声说道:“你们退下吧,平儿看着她们,不允许她们在外偷听。” 于是,整个清冷的宫殿内只剩下了南宫紫和皇后。 昔日母仪天下的气势被这冰冷的留香殿消散,找不到任何温暖的气息。凌乱的头发,白色的底衣,无神的双眸,干枯的双唇。 南宫紫顿时眼眶一热,两滴冰冷的液体涌出眼眶,她张口,却感觉嗓子是涩的,几乎发不出声音。 良久,她才压下了苦涩喊出了声音,“母后……” 皇后呆呆地抬头,无神的双眼终于在南宫紫的身上有了焦距,看了她好一会儿,才张开她干涩的唇喃喃地喊道:“紫儿……” 三个月来的痛楚和孤单让南宫紫再也无法隐忍她的泪水,大步跑到皇后前跪下,趴在她的腿上呜呜地哭了起来,“紫儿来晚了,母后受苦了……” 皇后顿时潸然泪下,轻轻地抱着南宫紫,泪水滑落在南宫紫的手背上,炙热而欣慰。 “我的好儿媳……” 两个人仿佛是一对亲生的母女,抱在一起温馨幸福,悄然的泪水打湿着衣襟,却有着三个月来从未感受到的欣慰。 哭了许久,才抑制住眼泪,南宫紫抬头看向皇后苍老的面容。 才三个月,她仿佛已经老了十岁…… “母后过的可好?……” 皇后苦笑着看看四周,“能好到哪里去呢……” 南宫紫不语,心疼得揪了起来。皇后出身名门贵族,从小就娇生惯养,什么时候受过这种苦,可是…… “别说我了,你呢,听说,蓝稷封你做贵妃了……” 南宫紫更是心痛,不点头也不要头,趴在皇后的腿上,泪水还是不禁落下。 皇后哀叹,“这是命啊……!” “母后,紫儿永远只是殇儿一个人的女人,任谁都夺不走!” 皇后笑了,“殇儿前世修了什么福气,能娶到你这样一个女子啊!” “母后,您要好好活着,殇儿会回来的!一定会回来的!”南宫紫笑着搂住皇后的腰,“他答应了我的!我们都要等他回来。” 皇后点头,轻轻地理着南宫紫乌黑的长发,“我一直相信他的,当初你冒死将他送走,我就知道,他不会丢下你一个人不管的。” 母女俩都笑了,笑得幸福,眸中含着闪闪的泪光。 “母后,紫儿不会让你再出任何事的!殇儿已经没了父皇,没了老祖宗,紫儿不会再让他失去母后的!” 皇后欣慰地笑着,眸中闪着许久未有的幸福。 “嗯,母后相信你们。” 南宫紫笑着,忽然,她想起什么,急忙抬头问道:“母后,蓝稷没有逼问您传国玉玺的下落吧?” 皇后苦笑,“怎么可能没问过。”说着,她轻轻地挽起袖子和裤管,一条条触目的血痕让南宫紫顿时瞪大了眼睛。 “可是那时皇上只在殇儿面前做的安置,我也不知,他这般折磨我,我也说不出,后来,他也没有问过了。” “母后!”南宫紫失声端起皇后的胳膊,那一条条鲜红的血痕让她仿佛心底划开了伤口一般疼痛。 皇后淡笑,“已经不碍事了,傻孩子!” 顿时,南宫紫的目光变得凛冽冰冷,她起身,“母后,紫儿不会让您白受苦的!” 皇后惊慌,“紫儿!别……”她拉住南宫紫,眸中有着淡淡的哀求。 “母后!” “紫儿,你听母后说。你现在一个人在这后宫之中,什么都没有,这些事情已经过了,何必再去计较,沦为他人囚,怎会不受苦……你好好地活着,母后相信,这样的日子很快就会过去的!我们还有殇儿……” 站在原地良久,南宫紫眸中的冰冷才渐渐消退,“紫儿明白了。今日天儿也不早了,紫儿也该回去了,母后好生养着身子,紫儿不会让他们亏了您的。” 皇后确定南宫紫不再倔强,才放心地松开手,“嗯,你也是,保护好自己。” 出了留香殿,南宫紫冰冷地看向那两个势力的嬷嬷。两个嬷嬷早被南宫紫那冰冷的眼神吓坏,低头不敢看她。 “你们听好,从今往后,若是还有谁对皇后娘娘不敬,别怪本宫不留情面!” 两个嬷嬷诚惶诚恐,急忙应和道:“是,是,奴婢明白。” “平儿,从凤春宫调两个会事的上等宫人过来照顾皇后娘娘的饮食起居,若是有任何人对娘娘不敬,速来告诉本宫!还有,差人搬来上等的摆设来!天这般冷,在里面点上点暖炉,再给皇后娘娘做些新款式的衣裳送来,传本宫的话,从今日起,每日三餐,本宫吃什么,御膳房就给皇后娘娘做什么!谁人来了留香殿,就速派人来报,即便是皇上也不例外!让人好生看着,若是有一点不周,本宫决不轻饶!” 平儿行礼,“是,娘娘放心。” 恶狠狠地瞪了那两个嬷嬷一眼,才冷冷地走出殿外。 ******************************************************************************* chapter2(5) 册妃宴可以用奢华糜烂来形容。 蓝稷把整个清幽与都装饰了淡紫色的纱帘绸缎,一切都是极品的锦布,为了象征对南宫紫的专宠和独爱,蓝稷甚至在每一处都镶上了千年紫玉石。清幽与的内殿正中央,蓝稷撤走了喷泉龙凤雕池,命内侍监连夜打造了紫凤恋龙的庞大雕玉,稀有的紫寒玉雕出一只绝美的凤凰仰首向天,华丽的凤羽飞舞在天,四周飞舞着粉色的樱花瓣,凤的四周,一条威严的金龙缠绕于身,双眸紧盯紫凤,口中喊着金色的龙珠身向前倾,仿佛要将口中的龙珠都献给那只华丽绝美的凤凰。整个雕像气派雄伟,不失龙威却彰显着凤的高贵,有着霸道的奢靡。蓝稷仿佛要像全天下宣告,南宫紫是他蓝稷一个的! 宴会的菜品是蓝稷让石扬亲自去操办的,就连菜品名单,石扬都拿给了蓝稷亲自审查。由御膳房首席的五名御厨亲自制作。 后宫哗然,皇上对这贵妃的宠爱真是不一般,这完全是腻宠啊!那般宣扬高调地告诉所有人他对于南宫紫的喜爱,历代帝王都是前所未闻的。 “平儿,好看吗?” 凤春宫,落地的铜镜前,南宫紫亭亭玉立,身上的雪妱飘逸至极。 平儿出神地看着再次穿上雪妱的南宫紫,心里五味俱全,此去赴宴,似乎已成定局,如此绝美的小姐,最终无法在这深宫中得到真正的幸福。 “小姐穿什么都倾国倾城,绝世风貌。” 南宫紫轻笑,向门外走去,“那么,皇上也定会喜欢了。” ******************************************************************************* 热闹繁华的清幽与,宫人们纷纷忙碌着。清幽与进门的庭院内,乐府的舞姬穿着美丽的舞衣在空气中划出柔美的线条。 后宫新选的秀女佳丽全部被邀请来参加宴会,虽说是南宫紫的封妃宴,可是后宫佳丽虽说早已进宫,可是大部分都从未见过龙颜,都想借此机会能在皇上眼中留下一个身影。所以,都把自己打扮得姿彩万分。 然而,当南宫紫出现的时候,那些妃嫔们却依旧不得不自行惭愧。 那绝美的身姿,及腰的黑发,如雾的雪妱,倾国的容貌,冰霜的气质,如樱的唇瓣。简直如同大殿内那只紫色凤凰的化身。 如春风。 如樱花。 如幻觉中那抹最不真实的美丽。 让人甘愿心碎,甘愿为博她红颜一笑粉身碎骨。 “贵妃娘娘万福金安。”宫人们,妃嫔们在恍惚之中纷纷下跪,“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南宫紫的唇角没有一丝微笑,一股冰冷的寒气由内而发,有着一股让人畏惧不敢接近的冷漠。 直直走到了正坐旁的凤位,她飘然坐下,“都起来吧。” 幽幽地声音,透着微微凉气,让所有人都打了一个寒颤,纷纷起身坐下。 这时,大门外太监尖细的声音高喊:“皇上驾到!” 妃嫔们纷纷惊喜着起身,急忙整理着自己的衣衫和头发,脸上露出了最美的笑容准备迎接。然而,南宫紫却静静地坐着,优雅地喝着茶,就仿佛没有听见门外的高喊声。 蓝稷穿着金黄的龙袍,大步走了进来,身后的宫人除了石扬都候在了殿外。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众妃嫔齐齐下跪,齐声喊道。 蓝稷却目不斜视,漠然地走向最前方的正位。他的目光缓缓落在了安然坐在龙位旁凤位的南宫紫,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平身!”他的声音有些紧绷的愤怒,让妃嫔们都有些不自在。 蓝稷大步地走向南宫紫。 空气几乎因为蓝稷的冰冷和愤怒变得凝结了起来,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随着皇上走去的方向她们才发现,贵妃娘娘竟然没有起身行礼。 看着蓝稷大步向自己走来,南宫紫的唇角划出了一道难以形容的冷笑。 “娘娘,娘娘,见到皇上还不快行礼。”石扬有些着急地低声喊道。 然而南宫紫仿佛没有听到一般,转头对平儿说:“水晶芙蓉卷带了吗?” 平儿一愣,说道:“带了的。” “快些拿来给皇上尝尝……” 蓝稷的眉头皱得越来越紧,他停在了南宫紫的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 “站住!”他冰冷地叫住了平儿,“朕记得朕给你们家主子送去了今日宴会的宫装,为何没穿?!” 平儿惊慌地跪下,“皇上恕罪……奴婢……” 南宫紫忽然微笑地看向蓝稷,“皇上何必动怒呢,是臣妾这般吩咐的。”说着她竟然起身扶起了平儿,“去把芙蓉卷拿来吧。” 平儿急忙走出了内殿,大殿之中的空气变得更加的冰冷。南宫紫甚至看到坐在距离他们席位最近的南宫亚面色苍白,双眸忧伤。 她看着蓝稷笑着说道:“皇上何必这般严肃,宴会上就放松些吧!” 蓝稷却似乎已经咬定了他的想法,转身对石扬说,“去凤春宫把朕给娘娘做的那套宫装拿来,朕要亲自给娘娘换上!”石扬鞠躬退下,蓝稷便大步走到自己的龙位上坐下。 南宫紫的目光渐渐不再柔和,“皇上何必这般较劲呢!” 蓝稷只是冷笑,“朕是皇帝,朕想要怎样就得怎样!”说着,他看向席下那众多佳丽,“今日乃是朕赐的封妃宴,从今日起,南宫紫便是这后宫贵妃一位,你们要好好相处,对贵妃娘娘要彬彬有礼,知道了么?!” 众妃嫔行礼,“臣妾知道了。贵妃娘娘千岁金安。” 南宫紫没有点头,只是淡淡地玩弄着手中的猫眼戒指。妃嫔们尴尬,不知该不该起身。蓝稷冷笑着说道:“罢了,上菜吧!” 清幽与的宫婢们端着那些极品的佳肴款款走了进来,纷纷在各个桌子上放下,接着,乐府的舞姬们排队走进,走到中央,乐师们开始奏乐,舞姬们翩翩起舞,大殿中的尴尬也随之消散。 南宫紫看了看四周,转身问道:“怎么没看到妍太妃?” 蓝稷猛然看向南宫紫,眼眸中有着强烈的不可思议。 还没等他开口说话,平儿就端着一盘晶莹的水晶芙蓉卷走了进来,走到南宫紫身旁,“娘娘,水晶芙蓉卷。” 南宫紫微笑着接过盘子,端到蓝稷面前,“皇上要不要尝尝呢?” 蓝稷看着南宫紫芊芊玉手托着一盘诱人的芙蓉卷,有着耀眼地光泽。然而他却用一种难以捉摸的表情看向南宫紫,“你要做什么?” “臣妾听妍太妃娘娘说过,皇上最喜欢吃水晶芙蓉卷了,趁着机会,便自己做了些献给皇上,怎么皇上不喜欢吗?为了讨皇上欢心,臣妾还特意添加了皇上最喜爱的七色花粉提味呢!” 蓝稷的目光越来越深邃,越来越凛冽,面色都变得苍白了许多。 席下的妃嫔听不到上席的两个人在说些什么,只看到皇上一直在看着南宫紫,却不知南宫紫说了些什么,让他的面色越发不好,愤怒和寒冷也越来越浓烈。 “皇上?”南宫紫笑着轻喊,“是怕臣妾在里面下了毒吗?”说着,她轻轻拾了一块放入口中,细细地品味着,笑容也变得妩媚性感,“那么臣妾帮您试毒吧!” 蓝稷反应过来,发现自己竟然失态,于是缓和了一下面色,对身旁的小宫婢说道:“替朕收下,既是贵妃娘娘亲手做的,朕也要回去慢慢品尝。” 南宫紫笑着将盘子递给小宫婢,端起茶水,细细啄了一口茶,随意地说道:“这歌舞也是不错呢,只是真不如太妃娘娘做贵妃时的那一舞呀,今日她不曾来,还真是可惜呢!” 蓝稷变得有些不耐烦了,他冷冷地看向南宫紫,“你到底想说些什么,直接说来就是,说一些冷言冷语,朕听得烦躁!” 听到蓝稷这样一语,南宫紫像是受到了惊吓的小猫,怯怯地说道:“皇上,你在说些什么?臣妾怎么听不懂……” 蓝稷冷笑,“难得爱妃能这般对朕说话啊!” 这时,石扬端着蓝稷特地为南宫紫制作的宫装走了进来,走到蓝稷身旁说道:“皇上,宫装拿来了。” 蓝稷鬼魅地笑着看向南宫紫,“既然宫婢不能给爱妃更衣,那就让朕亲自来吧!” 席下的妃嫔们纷纷怔住,望向席上对峙的两个人。她们甚至在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皇上的话。 南宫紫有些惊慌了,她没有想到蓝稷竟然会这样执着,竟然当着后宫妃嫔的面说出这样暧昧的话语来。 “皇上何必麻烦呢,宫装穿什么都一样不是吗?若是皇上甚是喜爱那套,下次臣妾穿来便是。”南宫紫强支着笑容,逼迫自己把声音发得柔软随意。 可是蓝稷还是感觉到了南宫紫的那丝僵硬,“不必了,等爱妃下次穿,怕是也不知时日的,就今日吧!平儿,扶着你主子起来。” 平儿惊慌,不得不伸手搀扶起南宫紫,“娘娘……” 南宫紫强硬地坐在那里,不肯多动一下,她恶狠狠地看着蓝稷那张邪魅的面庞,“皇上,莫要失了体统。” 蓝稷不怒反笑,一步步走到她的面前,“既然平儿扶不起你,那就让朕亲自扶你如何?” 南宫紫大惊,下意识地起身后退。 席下的人早已被这一幕看愣,她们有所耳闻贵妃对皇上态度僵硬,可是今日也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态度对皇上,她们想都不敢想,然而这贵妃娘娘却…… 南宫亚失神地看着几乎失了心智的蓝稷,心中绞痛,呼吸也变得有些急促,眸中的泪水几乎无法控制。最后,她豁然起身,说道:“皇上,臣妾身体不适,现行告退了。”说罢,她转身,忍着颤抖的双腿,带着柳叶大步走出了大殿。 南宫紫失神地望着南宫亚消失的背影,忘记了蓝稷已经走到他的面前。他一把拉起南宫紫的手腕,双手横抱,将她抱入了怀中。 众人愣住,已经反应不过来现在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她们这些没有名位的小妃嫔,又不敢像淑妃那样干脆离席,只得尴尬地坐在那里,就连舞池中的舞姬都僵硬了动作,不知该不该继续跳下去。 “蓝稷,你放开我!”南宫紫挣扎,声音也近乎失控,嘶哑憎恨。 蓝稷冰冷地低头看着她,“一直以来,朕都依着你,可是你似乎得寸进尺!你似乎忘记了你是朕的妃子,由不得由着你的性子来!” “放开!蓝稷,你放开我!”南宫紫挣扎着,“你放开!” “啪!……” 空气顿时都凝结成了冰块,整个内殿之内忽然安静了下来,就连呼吸的声音都听不见。 南宫紫愣愣地看着蓝稷开始发红的右脸,一时竟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蓝稷同样瞪大了双眼看着自己怀里怔怔发呆的南宫紫,那一瞬间脑海里忽然变成了空白。 四周飘落着南宫紫雪妱上那淡紫色的羽毛,静静流淌滑落……仿佛在沉淀着一种无法预测的憎恨…… ******************************************************************************* 滚!”那声音仿佛是从蓝稷喉咙中挤出的声音,胸腔中仿佛燃起了巨大的火团,“滚!” 妃嫔们,宫人们,纷纷被蓝稷可怖的语气吓得全身发抖,急忙放下手中的酒杯食物,仓惶起身,“臣妾告退……” 一眨眼功夫,所有人跑的跑,逃的逃,整个清幽与内殿只剩下了蓝稷抱着南宫紫,还有身旁瑟瑟站在那里的石扬和平儿。 “你们还不滚!”蓝稷的眸中似乎燃烧了一团熊熊火焰,看起来就像是一头发怒的狮子。 石扬惊慌,急忙示意平儿扔下手中的托盘,也匆匆离开了大殿。 顿时间,整个内殿瓜果布条散落得到处都是,狼狈之极,蓝稷依旧紧紧地抱着南宫紫,他低着头,眼中的痛楚伴随着他的愤怒熊熊燃烧着。 南宫紫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眸中的慌乱变成了懒懒的冷漠。 “皇上可以放臣妾下来了吗?” “你到底……”蓝稷的声音嘶哑低沉,“想要做什么?!” 南宫紫淡笑,趁着蓝稷身子略微僵硬,挣扎着终于脱离了他的怀抱,站在了地上,“只是提醒皇上,皇上曾经的罪孽。” “罪孽……”似乎在咀嚼着这个字眼,蓝稷的声音变得有些虚幻,“朕的罪孽……” “蓝稷,你得不到我的,即便你封了我妃子,即便你强硬地要了我的身子,你还是得不到我!而且,你永远都得不到我的!”南宫紫残忍地笑着,轻轻地端起了一杯清酒,一饮而尽,“何苦呢?杀了自己的父皇得到的皇位,你不会觉得惴惴不安吗?” 蓝稷不可思议地看着南宫紫那张带着冷笑的面容,“你!” “水晶芙蓉卷,主料是芙蓉捣碎制成,是一种上等的点心。七色花粉,一种稀有的花种,花香扑鼻,提神,养精。加入芙蓉卷之中不仅起了提味的作用,而且还有利于心血畅通,是个很好的点心。” “可是这两个物品配上灵芝,药质会发生了变化,看似三种对身体十分好的食物变成了一种慢性毒药,却让人最终查不出毒因。” “蓝稷,你好狠心,竟然为了皇位对自己的父皇下了这般毒手!” 南宫紫恶狠狠地瞪着蓝稷,眸中的憎恨赤 裸 裸得没有一丝掩饰。一字一句,深深地刺进蓝稷的耳膜,眸中的血丝都凸显了出来。 “七色花是稀有之物,只有五皇子府的庭院中有种植,但是父皇中毒后,那庭院的七色花也被拔了。” “你知每日父皇都要服用灵芝做药引的补品,所以指使人在父皇的水晶芙蓉卷中放了所谓提味的七色花粉,这样,即便是父皇中毒,都不会查出毒是出现在芙蓉卷中的!” 蓝稷的眼眸已经满是惊愕的愤怒,眼前的女子唇角的一张一合变得更加有着致命的吸引力。 “南宫紫!……”喉咙中发出的低哑声让蓝稷无法自控,“你现在说这些还有用吗?” “父皇已经死了!” “即便是我杀了他又怎样呢?” “现在坐上皇位的人是我!” “他不给我皇位,那么我就抢!” “只有做皇帝,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权利和女人!” 蓝稷说着,步步逼近南宫紫,眸中的火团仿佛无法熄灭,“所以南宫紫,你现在是我的!” 南宫紫后退,看着几乎已经失去心智的蓝稷,心中的恐慌越来越明显。现在的蓝稷,仿佛是一直受伤的狮子,没有人能够阻止他的愤怒和伤痛。 “我让他把皇位传给我,我告诉他我会比蓝殇更优秀!” “可是那个死老头子就像茅房里的石头!” “既然这样,他自己不想多活,就怪不得我了!” 随着蓝稷的一步步的逼近,南宫紫越来越感受到蓝稷那埋藏在心底最痛恨的情感。那样的痛恨,那样的憎恨,怨恨! “他什么都不给我,不给我权利,不给我皇位,甚至连我想要的女人都不给我!” “凭什么都是蓝殇的!” “凭什么!” 那憎恨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南宫紫惊慌地脸,胸中的怒火越燃越旺,这么多年来最深的憎恨让他几乎失去了理智,往日的冷漠和冰冷被那份憎恨埋没。 南宫紫一步步往后退。她没有想到蓝稷会有着她无法预测的憎恨,这样的蓝稷太危险太可怕,连她都会却步。 “蓝稷……!”她试着喊醒他,唤醒他的理智。 然而,蓝稷哪里还听得进去她的一字一句,脑海早已被那憎恨淹没。他将她步步紧逼,看着她像是被他逼近角落的老鼠一样没有了退路。 忽然,南宫紫停下了脚步。 她惊慌。身后已经被内殿暗红的大柱子挡住了身子。 “遭了!”南宫紫暗叫不妙,惊慌仰头望向蓝稷。 然而,就在她仰头的那一瞬间,蓝稷狠狠地吻住了她! 突如其来的吻让南宫紫大脑炸开一声惊雷。她想喊蓝稷,可是嘴巴被他炙热的双唇堵住,无法还出声音。 天旋地转,世界都在摇晃。 蓝稷失去理智地撕扯掉她的衣服,疯狂的吻着她满是泪痕的脸。 不要…… 无助和痛苦紧紧地捆住南宫紫那无法挣扎的身体,任它被蓝稷摆布也无法动弹。身上传来被他撕扯和紧抓的痛楚。 不要…… 求求你…… 眼前变得漆黑,看不到一丝灯光,只听见耳边传来低沉的喘息声,随着他沙哑的声音。 “这个世界上……” “我谁都舍得杀掉……” “可是除了你……” “除了你……” ******************************************************************************* chapter2(6) 天空是蓝的,仿佛要滴出水来。茂密的树林中,水杉树高耸入云,笔直挺拔。地面上的阳光斑驳着金灿灿的,如同金色的碎花一般水晶般的透明。 一阵风吹过,惊醒了枝头的白鹭,十几只美丽的鸟儿扑啦啦扑腾着翅膀飞向了蓝天。 “哈哈哈!”一阵童真的笑声传来,少年仰望着天空,从树林间望着天空中飞去的白鹭,“五哥哥,快看呀!” 那少年看似只有七八岁,穿着红色的锦袍,袍子上绣着威武的麒麟,金色的靴子在阳光下泛着亮眼的光芒。宝石般明亮的大眼睛透着清澈的童真,可爱天真的面庞看起来总是有一种让人想要掐一下的欲望。他仰着头,望着那水蓝的天空快乐得奔跑着。 他的后面,一个看起来比他大四五岁的少年紧张地追赶着。 “殇儿,你慢点儿,别摔了!”少年头上溢出了细细地汗珠,面色有些无奈,但是眸中却毫不掩饰对弟弟的宠溺。 那个被称作殇儿的小少年却似乎觉得十分有趣,完全不理会哥哥在后面的追赶和提醒。 “五哥哥,快点嘛!就要到靶园了!” 大一点的少年无奈地追赶着,“你若是不听话,我可是要让大哥哥来管你的!” 听到哥哥说到了“大哥哥”,小殇儿似乎心里发憷了,放慢了奔跑的脚步向后看去,“不要……” 正说着,没注意到脚下的石头,“哎呀”一声,那穿着金色的靴子的脚被那石路上的石子绊倒,身子竟直直向前倒去。 那个被小殇儿称作五哥的少年惊慌,急忙大步跑去,眼看着弟弟要摔下去了,无奈只得用了自己还不熟练地轻功飞快地要赶去。 扑啦啦…… 林子里的鸟儿被吓得慌乱地飞了起来,叽叽喳喳地叫着。天,蓝得仿佛一块不真实的玉,有着难以形容的幸福。 林荫石道上,四处飞起了细细地沙子。大少年被小殇儿压在了身子下面,两个人都狼狈地趴在了地上,脸上都被染着淡淡的灰尘。 “咳咳咳。”两个少年被那沙尘呛得一个劲儿地咳嗽。 四周的灰尘渐渐散去,少年也停止了咳嗽,小殇儿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挡在自己身下的哥哥,不禁“咯咯咯”笑了起来。 哥哥不满地起身,将小殇儿扶了起来,“笑什么,臭小子!还不是你!” 听哥哥这样说,小殇儿笑得救更开心了,“五哥哥最好了,从来都是最保护殇儿的!” 哥哥听了不以为然,“哼,保护你的人可多了去了!老祖宗,父皇,皇后娘娘,还有你的大哥哥,甚至还有你的安乐姐姐,哪里还轮得到我!” 小殇儿的眼睛里顿时溢满了委屈,崛起了小嘴,“老祖宗什么都不让我做,生怕我伤着,父皇整日让我跟着吴师傅念书,无趣的很!母后更是没劲,整日说什么让我好生学事,将来可以帮父皇理政。大哥哥就更别说了,总是对我那么凶,要我习武学诗的!其实那些东西我早就会了,哪里需要人教!安乐姐姐喜欢跳舞,喜欢五哥哥,除了带殇儿去锦鲤湖,从来都不让殇儿玩的开心!只有五哥哥对殇儿最好,带殇儿玩!” 听着小殇儿这么一大串童真的话语,少年不禁笑了,轻轻地用手指点了点小殇儿的眉头,“小鬼头!快走了,再慢些你大哥哥在靶园可要发火的!” 小殇儿吐了吐舌头,“知道了!”这一回,他可不敢乱跑了,乖乖地牵着少年的手,继续向树林深处走去。 天,蓝得那样的不真实,那样的美好。透着水晶一样的动人。 林荫小道,一大一小两个少年牵着手慢慢地向林子深处走去。 “诶,五哥哥,你会不会一直保护殇儿呢?” “小鬼头,说什么浑话呢?你可是要长成男子汉的,男子汉哪里有要别人保护的?” “可是,殇儿就喜欢让五哥哥保护着呀!” “别乱说话了!让宫人们听了去可是丢人的!你可是皇子!” “殇儿不要做什么皇子,殇儿要五哥哥……” 声音越飘越远,只剩下那斑驳的阳光洒在石道上,星星点点。 “诶诶,五哥哥,你不要离开殇儿哦!” “你是我最宠爱的弟弟,我怎么会离开你呢!傻瓜!” ******************************************************************************* 夕阳西下,漫天夕阳如同火球在燃烧一般,红得艳丽。 三个长长地身影映在石板路上,被拉得很长很长。三个少年背着弓和箭慢慢地走在回宫的路上,旁边的两个少年牵着中间小少年的手,贴心宠爱。 “呵呵,殇儿最喜欢现在这个样子呢!”小殇儿开心地踢着腿,“左边是大哥哥牵着,右边是五哥哥牵着!” 左边的少年有些无奈,“稷儿,你瞧瞧,这小子都快被你惯坏了!” 稷儿无奈,“他不敢黏你,自然就整日往我这里跑!你若是平日平和些,哪里还有这样的说法!” 蓝隐无奈地看了看小殇儿,往日里的严肃也化成了宠溺。“前儿我听说父皇要立大哥做太子了,稷儿再次给大哥道喜呀!” 蓝隐皱眉,“有何喜不喜的,我不想做太子。” 稷儿愣了一下,眸中划过一丝不解,然而转瞬即逝。 “大哥怎么这么说,你是嫡皇子,又有才干,精明能事,你不做太子要谁做呢?” 蓝隐不语,却看着手边的殇儿,眸中的疼爱和期待毫不吝啬。稷儿也看向了殇儿,不再说话。 夕阳把三个人的影子拉得好长好长,天空中的白鹭也纷纷飞回了树林。 “诶,大哥哥,五哥哥,你们在说什么呢?今儿我们吃白玉雪莲羹好不好,可甜呢!” “小鬼头,你都多大了,还整日想着吃!有时间多背几首诗!” “五哥哥不要学大哥哥说话,好可怕!” 远远地,直到夕阳也照不到他们的背影。斜斜地没有了身影。 ******************************************************************************* 昏暗的书房,只点了一盏油灯。灯下,皇帝专心地批着奏折,红色的笔墨在一本本奏折上仔细的画下醒目的圆圈。许久,他才放下笔,轻轻地揉着太阳穴。 “皇上,都三更天了,早些休息吧,保重龙体呀!”严淼公公在一旁轻轻地提醒道。 皇帝抬头,看向大殿那片黑暗。 “严淼,你觉得,朕……该怎么办?” 严公公想了想,“皇上是指立太子之事吗?” 皇帝沉重地点头,“南宫极极力推荐隐儿做太子,可是朕认为,大皇子的确很有才能,但是,他并无理政之心,朕看的出,他几乎对这皇位丝毫不感兴趣。” “那,皇上是想让五皇子做太子吗?” 皇帝摇头,“朕也不知。” “稷儿的确有野心,有才能,可是,他太过浮躁,让他做太子,也不见得合适啊!” 严公公低头,“皇上,老奴拙见,现如今皇上也刚登基九年,太祖皇帝打下江山,却也未在皇位坐到十五年便因病驾崩,景帝自幼体弱多病,三十岁登基三十五岁就驾崩西去。现如今,我大殷王朝从战乱中刚刚复苏不到三十年,国未稳却频频更换国君。皇上还年少力强,为何急于立太子呢!立太子必然会引起一番风波,现在过早立,对于政权也有着不稳定的影响啊!” 皇帝怔怔的望着眼前那片黑暗,良久不语。 最后,他才起身。 “你说的有理,那就再等几年吧!” ******************************************************************************* “母亲……”昏暗的寝宫,一盏虚弱的油灯照着珍妃憔悴的面庞。 “母亲,还好吗?” 珍妃摇头,轻轻地咳了几声,“母亲没事……” “那就早些歇息吧,身子要紧。” “稷儿,母亲在后宫熬了这么多年,就盼望着你给母亲出头之日啊……” 蓝稷皱眉,“母亲,不要说了,快睡吧!” 珍妃却执着地撑着身子,“稷儿,你记住,皇宫之中,你能依靠的,只有母亲,母亲能依靠的也只有你……” 蓝稷低头不语,他明白母亲要说什么。父皇开始揣摩该立谁为太子了,从小为了母亲习武学习的他,是最有资格的人选之一,母亲想要他做太子。 可是…… 他忘不掉蓝隐望着殇儿那期待的眼神。 殇儿是他宠着长大的,他也明白,没有人比殇儿更适合做太子。 纯净稚嫩的脸,总是笑着喊着他:“五哥哥,五哥哥。” “稷儿,难道,你希望母亲就这样死在这冰冷的后宫吗?!”看出了蓝稷心思的珍妃痛心地嘶喊着,“蓝殇毕竟是皇后的儿子,他不可能永远这样依赖你的!早晚有一日,他会长大,会懂事,那时他会明白,能和他站在一边的,就只有他的母后!就连他的亲生哥哥,都有可能背叛他!” “母亲听说,蓝隐没有心做太子,对于我们是多么大的机会你懂吗?!” “可是他若是力荐蓝殇为太子,蓝殇嫡出二皇子的身份怎么样都要比我们有利,你明白吗?!” 蓝稷垂着眼睛,不看珍妃那消瘦的面庞。 “母亲安心养病就好。” 听蓝稷竟然这般说,珍妃变得又气又急,“孽子!你不为自己想想,也要为了母亲想想啊!难道你希望你的母亲就这样老死宫中永无出头之日了吗?母亲花了那么多精力培养你,难道就是为了你这般不孝的吗?!” 撕心裂肺地吼着,珍妃竟然剧烈地咳了起来,口中竟咳出了鲜红的血。 蓝稷惊慌,“母亲!”说着,他飞快地扶住珍妃。 珍妃狠狠地甩开了蓝稷的手,“既然你不顾母亲的日后,现在还着急什么!” 眸中的犹豫变得越来越无奈,望着母亲苍白虚弱的面庞,他知道再不能这样放弃母亲。 “稷儿明白了。”他的声音低哑沉闷,带着深深的痛楚。 听到蓝稷答应了下来,珍妃终于笑了,“好皇儿,有一日,你会明白的,这后宫之中,只有权位最重要,没有权位,你就什么都得不到……” ******************************************************************************* 凤春宫沉寂悲凉,厅堂上挂着白色的绸缎丧花。 低微的哭泣声此起彼伏。 正前方的灵位上,用隶书写着“大殷永安公主之灵位”。 小小的蓝殇泪水不住地流淌,晶莹的泪珠划满了他整个可爱的笑脸,穿着丧服的他有着别样的可爱。 皇后也穿着白色的丧服,泪流满面地望着正前方台子大大的“奠”字,看起来凄凉悲惨。 “姐姐……”小蓝殇喃喃地哭着。 昨天夜里,永安公主的尸体在青松林后的那个枯井里,太医验尸结论,她是失足摔入井中,头颅着地,导致死亡。 十五岁的永安公主就这样丢掉了性命。 “姐姐!……”小蓝殇哭得愈发伤心。 蓝隐走到小蓝殇身旁,轻轻地拍着他的肩膀,“殇儿,你是男孩子。男儿有泪不轻弹,明白吗?” 小蓝殇似懂非懂,可是年幼的他何尝懂得,小手抹着眼泪,努力着让自己不再哭。 “殇儿!”蓝隐忍着心痛,喊着。 死去的,是他的妹妹,他自然心痛,可是生在宫中的他早已习惯将自己最深的情感埋藏在了心底。 “可是大哥哥,是姐姐……” “殇儿乖,你可是皇子,皇子是不能随意掉眼泪的!”蓝隐收缩了一下喉结,似乎在抑制着自己的泪水。 小小的蓝殇努力地忍着泪水,坚强地相信着大哥哥的话。忽然,一个英气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挺拔地站在了小蓝殇面前。 小蓝殇抬起头来,看到眼前的人,难过的泪水又不禁掉了下来。 “五哥哥……” 蓝稷没有说话,拉起了蓝殇小小的手,大步向外走去。 碧绿的锦鲤湖幽幽的翻着动人波纹。这里是安乐公主最喜欢来的地方。她也是经常带着小蓝殇来这里喂鱼。 “殇儿,这个世界上,很多事情我们都身不由己。我们是皇子,是大殷朝的未来,我们是不能脆弱的,知道吗?” 小蓝殇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抹去了脸上的泪水。 “在这里,我们要学会生存,要学会独立。除了自己,没有人会是自己的依靠。五哥哥从小宠着你,护着你,可是若是有一日,五哥哥也不在身边,你也要独个活下去,而且要精彩的活下去。” 小小的蓝殇泪眼朦胧,仰头迷惑地望着蓝稷深邃的脸。 “即使有一日,你恨五哥哥,都要坚强地活下去,知道吗?做哥哥的,只能做这么多啊!” 在小蓝殇眼里,那时的五哥哥是那样的遥不可及,带着一种无奈和忧伤,仿佛已做了什么决定。 ******************************************************************************* 漆黑的夜里,风都带着些许凉气。 枯井中传来了阵阵难以忍受的气息。少年站在井旁,愣愣地看着那口看似无底的枯井,身子微微发抖。 “永安,对不起……” 少年的声音有些沙哑。 “我不想的,可是……” “我不得不做……” “我不能把母亲丢在这里不管不顾……” “不能,不能让你阻止我……” 少年的声音越发低沉,喉结都发出了低低的声音。 “永安,不要怪我……” 漆黑的四周,一个人影从小径走出,小小的身影,愣愣地看着枯井旁的那个少年。 “五哥哥……”稚嫩的声音里满是不可思议。 少年猛然转身,小小的蓝殇颤抖着身子站在那里,眼中充满了泪水。 “是你……是你杀死了姐姐……” 惊愕在蓝稷的眼中转瞬即逝,随之而来的,就是无际的冰冷。 “对,是我。” 小蓝殇顿时瞪大了双眼,“为什么?……” “五哥哥为什么要杀了姐姐?!” “姐姐那么喜欢五哥哥,一直想要嫁给的人就是五哥哥!” “可是为什么,五哥哥为什么……” 蓝稷的眸子里的寒冷就像是一把无情的刀子,狠狠的刺向小小的蓝殇。 “因为他不让我杀了你,他不让我和你争夺太子之位!” “她以性命为代价,让我不杀你!” 似乎已经快要抑制不住自己颤抖的身子,他转过了身子,“自己跳入了井中。” 仿佛整个世界都陷入了疯狂,小蓝殇痛苦地抱着头,激动地大喊着,“不,不是的!五哥哥在骗殇儿,是五哥哥在骗殇儿是不是?!” “我同你说过的吧!这个皇宫,除了自己,谁都不能真正地依靠。” “蓝殇,你被骗了。你以为我一直都是那个宠着你护着你的五哥吗?!” “你错了,我只是需要那个权力,你威胁不到我的权利,我便在你身旁,现在,你是最威胁我权利的那个人,我对你就不再会那般宠爱了!” 仿佛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小小的蓝殇绝望的抱着头,死死地咬着嘴唇,告诉自己不要再哭,眼前的五哥哥已经不再是那个捧他在手心的那个五哥哥了。 现在,他与他已经是仇人!往后的日子里,他都要为了超过他变得坚强! “恨我吧!” 或许你能好受些。 冰冷地身影大步走向了那深幽的小径。 一阵冷风吹过小蓝殇的耳旁,不禁让人瑟瑟发抖。 直到蓝稷的背影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小小的身影望向天空。 “蓝稷,我不会让你做成太子的!” ******************************************************************************* 早朝之上,依旧是为了太子之争吵得热火朝天。 蓝稷派、蓝殇派和蓝炯派明显地规划成了三方,据理力争,在皇帝耳旁你一言我一语,辩得头头是道。 大皇子蓝隐主动放弃太子之位,皇上无奈,封为王爵。太子之争,他就是蓝殇派的领头将领。 “父皇,十四皇子蓝殇虽年幼,但是智勇双全,运筹帷幄,并且,他是嫡出二皇子,太子之位理应由他来坐啊!” “睿亲王此言差矣,年幼就决定了十四皇子是否能够熟练地掌握着这朝政大事!太子乃储君,若是我朝先无年长优秀的皇子便罢,可是天佑我朝,大殷优秀皇子甚多,为何偏偏要挑一名不懂人事的小皇子来做太子呢?!皇上,五皇子蓝稷尚已十六,谋略过人,乃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啊!” “就是!现在的十四皇子,怕是都不懂得自己是否要坐这太子之位呢啊!” 蓝隐皱眉,他们这帮老狐狸,竟然用这件事来做搪塞! 然而,门外忽然一个稚嫩却有着不减龙威的声音说道,“吴大人是说,若是本皇子愿意以嫡出二皇子的身份要求做太子,那么,太子之位便是我的吗?” 众人大惊,纷纷向大门望去。 幼小的身影,稚嫩却好看。面色冰冷,带着那股浓浓的桀骜不驯。仿佛这个世界都是他的,这个世上,没有他做不到的事情。 小蓝殇走到殿前,跪下,“父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见自己最宠爱的儿子竟然这般魄力地进来,皇帝有着别样的惊喜,“殇儿平身。” 小蓝殇起身,面不改色直视向皇帝,“父皇,儿臣虽仅八岁,可是儿臣并不比五皇兄四皇兄差一筹!儿臣今日闯入朝堂,只是耳闻现如今太子之事闹得满城风雨,身为嫡出二皇子,儿臣不能坐视不理!现,儿臣以嫡出二皇子身份,请父皇按照祖制,封儿臣为太子!” 大臣们哗然。 自古到今,从来没有一个皇子向皇上要太子之位坐的,这个小皇子真是气势了得啊! 然而,皇帝却甚是欣赏,他就喜欢这样有魄力地儿子! “好!”皇帝大笑,“十四皇子气魄了得,朕欣慰!今日,朕就立蓝殇为太子,今日起乃我大殷王朝储君!” 高亢的声音,磅礴的龙威,那带着兴奋的声音响彻整个龙正殿,不停地回荡……回荡…… 湿润的眼角,长而微卷的睫毛不停地颤抖着。 蓝稷挣扎着醒来。 空旷的大殿,四处散落得瓜果,身旁的女子身上的雪妱已经被撕得不成样子,她皱着眉头,蜷缩着身子躺在地上,身子微微地颤抖着。 外面的夜已深,蓝稷起身,扣好衣服,抱起了南宫紫,向内殿后的临时内寝走去。 柔弱的身子,带着淡淡的清香。 那个梦就仿佛一个飘渺的虚幻,早已离去。 同样的夜,木窗旁的身影寂寞孤独,几乎要融入那片夜中。 那惊醒的梦境,竟然那般真是,就仿佛他又回到了八岁那年的夏季,他的生命从此变得不再没有忧虑。 ****************************************************************************** chapter3(1)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冬季的寒冷已经被春风送走,春暖花开,整个皇宫都复苏着春季的温暖。四处的奇花异草都仿佛复活了一半盎然生机。 四月的天,带着微凉的暖意。 凤春宫就如同它的名字一样,春色满园。 南宫紫很早就醒了,可能是春天的到来,让人总是感觉身子很乏,却又睡不安稳。 平儿安静地为她穿着蓝稷昨日差人新送来的大红宫装,细心地打理着她的头发。 “小姐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呢?”平儿轻声地问道。 南宫紫摇头,“今日咱们有事情做。” 平儿诧异,“都一个月了,小姐怎么会今儿才……” 南宫紫刮了刮平儿的鼻子,“不是你想的那个,委屈了翠儿那么久,该把她接回来了。” 平儿又惊又喜,“小姐想到什么法子了吗?” 南宫紫笑而不语,任由平儿为她整理着衣衫。 是的,四个月,不短也不长,可以了。蓝稷想要问的,想他也问不出什么,已经足够。 早膳很是清淡,南宫紫没什么胃口,吃了两块,便不想动筷,平儿有些忧心,近日小姐的食欲都不是很好。 “小姐,再吃些吧,这香莹卷可是平儿做了许久才做好的,淡雅清新。”平儿担忧地劝道。 然而,南宫紫却摇摇头,“罢了,吃不下,或许是季节的缘故吧!平儿你准备准备,还有,差人把袁太医叫来,让他在殿中等我,一会儿我回来找他。” 平儿行礼,“是。”说罢,便出去忙碌了。 ******************************************************************************* 幽深蔓延的小道有着别样的阴森。整个小径就只有轿夫抬脚的“吱嘎”声,不禁有些让人毛骨悚然。 斑驳破旧的高大建筑,斑点的锈迹和血迹,还有树立在那里一动不动的牢头。天牢一年四季都是这般寒冷阴森,不禁让南宫紫都紧了紧衣服。 长长地走廊似乎没有尽头一般,没有一丝光亮,四处都是哀嚎和喊冤声,此起彼伏。 牢头拿着哗啦啦的钥匙,弓着腰陪着笑脸在前面带着路,南宫紫紧紧地拉着披风,皱着眉头跟着牢头向前走着。 这样一个地方,竟然让翠儿煎熬了四个月…… 南宫紫不禁皱起了眉头。 在长廊的最尽头,那间牢房黑暗得没有一丝阳光。一个弱小的身影缩在角落里,紧紧地抱着双膝,身子蜷缩得像一只小虾米。她的头发蓬乱,衣服很脏,脚上、手上、胳膊上都是伤痕累累的印子,新的旧的鞭痕和烙痕触目惊心。 平儿塞给了牢头一个金色的元宝,牢头双眼顿时大放光芒,开心地接过银子,急忙打开了牢门,乐呵呵地走了。 南宫紫双唇颤抖着打开牢门,走进了牢中。 “翠儿……”她的声音颤抖低哑,满是痛心。 翠儿茫然地抬起头,眼前的朦胧变得渐渐清晰起来。 清新的身影,绝美的容貌,那心疼地笑容,那熟悉的声音。 “太子妃……”长时间没有说话的她,声音都是沙哑的,很小很小,十分吃力。 南宫紫心痛,上前蹲在她的面前,一把抱住了她,“好翠儿,让你受苦了……” 霎时间,翠儿的眼泪如同无法抑制的大雨,潸然而下,她呜呜地哭了起来,“太子妃,你终于来看翠儿了……” “对不起,对不起……原谅我的身不由己……对不起……”南宫紫喃喃地自责着,痛哭着,“让你受了这么多苦,若是让你太子爷看到,得多心疼啊……” 翠儿摇头,“奴婢不怪太子妃,奴婢知道太子妃疼翠儿,奴婢知道太子妃有难处……” 南宫紫松开翠儿,为她拨着头发,想要看清翠儿的脸。 翠儿不住地躲避着,逃避着。 那张原本清秀的脸,有着好几道深深的鞭痕,脏脏的,憔悴不堪。 “翠儿放心,太子妃一定会救你出去的!”南宫紫的眼眸痛心而坚定,“你再忍几日,太子妃就来接你!” 翠儿急忙点头,“翠儿谢太子妃……” 南宫紫起身,“平儿,去那些银子给老头,告诉他们,本宫吩咐的,给翠儿做些好的吃的,还有,把这里的稻草都换新的,再去凤春宫那两条上好的棉被来。若是谁亏待了她,本宫定是不会饶的!” 平儿急忙抹着眼泪,“是,平儿这就去。” 回头望向翠儿,南宫紫抹去眼泪,“好翠儿,现在我只能为你做这么多,你也理解些吧,多坚持两日,太子妃定会来接你出去。” “太子妃厚爱,翠儿感激不尽。”翠儿哭着,急忙要给南宫紫磕头。 南宫紫扶住她,“翠儿不必这样,你为我跟太子爷无辜受了这般苦,是我们该谢你呀!” “太子妃,蓝稷现在迫切想要知道传国宝玺的下落,他来这里来了都不下十回,次次都拷问奴婢那宝玺的去处,您要小心,怕是他也不会放过你的!” 南宫紫点头,“你放心,我跟太子爷自有安排的。现在皇宫巨变,蓝稷谋权篡位,现已是当今圣上,好在当初我们安排妥当,助太子爷逃走,否则我们便再无出头之日了。” 翠儿焦急,“那他有没有对太子妃你……” 南宫紫的脸色顿时黯淡了下来,她撇开头不看翠儿,“不要问了,你好好在这里等我来接你便是,哪日太子爷回来,也是要你照料的。” 见南宫紫在逃避,翠儿也猜到了几分,便不再追问下去,她支起笑脸说道:“奴婢会好好等太子妃来接奴婢的!” ******************************************************************************* 回到凤春宫的时候,袁甄已经在等候。 南宫紫笑着让他就坐,还让平儿沏来上好的铁观音。袁甄惶恐地谢恩,南宫紫也是让他不要介意。 “袁太医,是否每一日都在为后宫那位怀有身孕的妃嫔煎熬安胎药?”南宫紫幽幽地问着,细细地啄了一口茶。 袁甄急忙回答道:“回娘娘,是的,自那日得了娘娘的吩咐,微臣就尽忠职守地监督着,丝毫都不敢怠慢。” 南宫紫满意地点头,示意了平儿,平儿会意,端来了一个暗红色的托盘,多盘上盖着金色的帕子。 “辛苦你了,小小心意,袁太医笑纳吧,也是让本宫心里好过些。” 袁甄惶恐起身,“微臣不敢,此乃微臣本职,理应尽职,哪里敢收娘娘的赏赐。” 平儿笑着上前,“袁太医您就收着吧,也是我家娘娘的心意。” 袁甄想了想,也不敢多推脱,便躬身接过托盘,“微臣谢娘娘赏赐。” 南宫紫笑着,“太医不必多礼,日后本宫有些什么事,也需要太医协助呢!” “不敢不敢,微臣自当竭尽全力。” “袁太医,说话间,本宫也是有件事想要你去做。” “娘娘有事吩咐便是,收了娘娘的赏赐,微臣也自是娘娘的人。” 南宫紫笑着,暗暗想着,“这袁甄虽年轻,但也是明理之人,有些聪慧,知道她想要些什么。”于是她点头,说道:“前些日子,本宫想到瑶景宫也是特殊的寝宫,便命霓裳苑为瑶景宫的宫女做了新的宫装,算算日子,也是差不多完工了,原本交给他们一瓶消毒的熏香的,也不知她们用了没有,那熏香只有太医是认得的,你代本宫去看看,若是都妥当了,就看着他们分发下去吧!” 袁甄有些不解,这分发宫装之事又怎么会关他太医的事情,为何贵妃娘娘要让他去监督,“娘娘,此乃小事,微臣去办也无妨,只是微臣不懂,为何是身为太医的微臣呢?此乃后宫内命妇之事啊!” 南宫紫笑着说道,“同你说也无妨,那药,只有本宫、平儿、胡太医和行医世家的你认得,但此事事关大局,不能让平儿出面,所以只有你去,你要以太医检查消毒的名义去,可知?” 袁甄也明白了大概,他也懂得那香薰之中必定是有奥秘的,他也不敢多问,便鞠躬:“微臣这就去办,娘娘放心便是。” 南宫紫满意地笑了,深深地望着袁甄,又啄了一口茶,“既是这样,本宫就不多留你了,做事小心些,本宫少不了你的好处。” ******************************************************************************* 漆黑的夜,茫茫无期。 门外一声长喊,整个裕隆翼都陷入了无奈。 皇上不出所料,又翻了南宫紫的牌子。自从封妃宴后,皇上整日都睡在了凤春宫,一晚都不肯留给其他妃子。妃嫔们都很无奈,皇上对贵妃的宠爱难以言辞,封妃宴上那班对待皇上,甚至掌掴皇上,皇上非但没有将她打入冷宫,甚至当日就宠幸了她。 何等的荣耀与气魄。何等的让人羡慕嫉妒。 南宫紫就仿佛一只妖精,迷失了皇上所有的心智,只为她沉迷。 铜镜前,南宫紫闭着双眼静静地让平儿为她歇下头发上的钗花,面无表情,眸中也冰冷如暗沉的湖底。 蓝稷大步走进寝殿,直直地向她面前走去。平儿见到了蓝稷,急忙要行礼,可是蓝稷却打断了她,挥了挥手示意她下去。看了一眼正闭眼的南宫紫,平儿无奈,行礼退了出去。 蓝稷抬起他修长的带着分明的骨节的手,轻轻地为南宫紫卸下金钗。一枚一枚,一支一支,他卸得小心翼翼,生怕弄疼了她。 “平儿,明日去做些酸梅汤吧,近日总是燥,喝些酸的,舒畅些。” 蓝稷的唇角顿时划过鬼魅地笑容,“即使这样,让御膳房做不更省事。” 南宫紫猛然睁开双眼,铜镜中的她已经卸下了所有的钗花,身旁高大的身影细细地为她笼着头发。 她急忙起身,习惯性冰冷的目光直直地刺向蓝稷。 蓝稷的表情有些受伤,他黯然地望着她,“何时你才肯不用这般敌视地望着朕呢?” 南宫紫冷笑,“这臣妾可不知,或许是永远。” 南宫紫的话像一把无形的刀子,锋利地刺向蓝稷的心脏,恶狠狠地刺醒了他。那受伤的眼眸转而变得冰冷。 “看来,你是不想让你的翠儿活着从天牢出来了。” 南宫紫暗惊,消息传得这般快,白天她才去探望了翠儿,晚上他就知晓,看来,在她身边安插的眼线不少啊!恐怕袁甄的事都瞒不到他何时,一语惊醒梦中人,她才明白,日后她行事定要更加小心谨慎,蓝稷太过危险。 “既然皇上知道,那臣妾也不隐瞒,却是,皇上还是早日放了翠儿为好,也不要逼得臣妾走投无路。” 蓝稷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目光凛冽如刀锋,他冷冷地看着南宫紫,让南宫紫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即将被逼到极致的忍耐。她不仅暗叹,防备他,提防他,甚至全身竖起毒刺去刺向他,以至于使她忘记了他的危险是她难以预测的。她的生存,只是因为他心底那份对她无法磨灭的爱。那是她孤注一掷的唯一筹码,可是却如此虚幻,抓不住任何她能抓住的东西。 “想要她出来也可以。”忽然,蓝稷鬼魅地笑了,眸中带着浓浓的玩味。 南宫紫顿时激动起来,“是吗?” 蓝稷更加的开心,“没想到朕还能看到你这样发自内心的信息啊!” 发现了自己的失态,南宫紫狼狈地整理着自己的表情,“皇上若是不说就算了,天色已晚,皇上还是早些回御乾宫吧!” 蓝稷的笑容诡异危险,他一步步走向南宫紫那华丽的床上,大大方方地坐下。 “谁说朕不想说呢?”他的声音如同来自虚幻的梦境,带着浓浓的雾气,“可是就怕你不肯牺牲呢!” 南宫紫顿时紧绷起神经,眯起眼睛打量着蓝稷,“皇上不说,臣妾怎么会知道要不要做这个牺牲呢?” 蓝稷笑得更加鬼魅,他起身走到南宫紫面前,霸道地一只手将她搂进自己的怀中,“只要你这一晚上对朕温柔体贴,就像其他妃嫔一般对朕百依百顺,想要变着法让朕欢喜,只要你让朕满意,明日,朕就放了翠儿!” 南宫紫皱眉,一把推开蓝稷,“皇上是在想些什么,臣妾可有些不懂了,时候不早了,皇上也不要讲些不好笑的笑话吧,早些回去歇息,龙体为重。” 蓝稷的笑容越发的迷人,他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南宫紫,“看来,翠儿也不是什么重要的宫婢罢了,既是这样,朕也不为难你,差人来给朕更衣吧!” 南宫紫皱眉,可是她还是拉住了蓝稷,脸上扬起了妩媚性感的笑容。 “臣妾本就是皇上的妃嫔,怎会让皇上对臣妾有这般要求呢?这是臣妾的职责啊!” 见南宫紫瞬间变得体贴温顺,蓝稷甚至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这样,朕反而还不适应呢!” “皇上这么说话,让臣妾都有些惭愧。不过皇上,除了翠儿的事,臣妾到真的有正事要皇上帮助臣妾呢!” 蓝稷的眼眸变得深邃,他深深地望着南宫紫,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看透。忽然,他收紧了抱着她的手,突如其来的紧缩让南宫紫不禁轻哼了一声。 “想要出宫去?朕看你还是不要异想天开吧!” 南宫紫大惊,她没想到蓝稷竟然知道她想要做什么想要说什么! “你折腾了些什么事朕自然可以不管,可是你不能出宫,朕想要看看,你在这不肯争宠的后宫能翻出怎样的云雨。” 南宫紫猛然推开蓝稷,这样一个男子太过聪明,他甚至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既是这样,皇上还是快回吧!”她的声音也不再妩媚性感,一如往日的冰冷。 “不过……”蓝稷顿了顿,“你休想对朕后宫的妃嫔动手,那安胎药,朕会日日命人监督的!” 南宫紫愣了一下,随之笑了,“皇上查便是,这怀孕的妃嫔是谁皇上都不告诉臣妾,这手脚臣妾下了也是毫无意义不是吗?” 蓝稷又忽然搂住了南宫紫的身子,嘴巴轻轻地贴在南宫紫的耳边,他呵气如兰,轻轻地说道:“任你在这皇宫中覆雨翻云,朕把这皇宫拿给你翻,你也翻不过朕的手掌心的!”说着,他开始亲吻南宫紫,炙热的呼吸如同高温的蒸汽呼在了南宫紫的脖颈,不禁让南宫紫全身战栗。 “南宫紫,你是朕的!” 夜已深,没有月亮的漆黑有着浓浓的神秘。 凤春宫的寝殿内隐隐能听到女子的呻吟声和男子沉沉喘息的声音。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风很凉,雕栏玉砌之间细细穿梭着,听不清那忧伤地哀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 chapter3(2) 第二天一早,蓝稷依旧早早去上朝,留南宫紫依旧在床榻上沉沉地睡着。她一直紧皱着眉头,身子蜷缩着像煮熟的虾米,楚楚可怜。 平儿看着浑身又增心痕的小姐,心痛不已,都不忍叫醒她。 然而,梦魇中的南宫紫却在挣扎着想要离开。 “不要!……” “蓝稷,你放开我!” 梦魇紧紧缠绕着她,梦呓着痛苦和挣扎。 “小姐,小姐醒醒,那只是梦而已。”平儿轻轻的唤着,希望把南宫紫从梦魇中拉出。 “你放开我,蓝稷,你放开我!不要,不要!……” 看着南宫紫这般痛苦,平儿更加焦急,“小姐,醒醒,不要怕,那只是梦!” 眼睛慢慢睁开,紧皱的眉头也缓缓松下。 “平儿……”初醒的南宫紫的声音有些嘶哑,“什么时辰了?” “辰时刚过三刻,小姐本还在睡,可是平儿见小姐似乎在做噩梦,就唤醒您了。若是小姐还想睡,就多睡会儿吧!” 南宫紫点头,沉重的双眼又渐渐闭上,嘴上还喃喃地说道:“近日身子乏,总想多睡一会儿,一会儿再叫醒我就好。” 平儿点头,轻轻地拍着南宫紫的身子,“好,平儿一会儿再叫您,小姐乏就多睡一会儿,不碍事的。” 看着呼吸渐渐平稳,渐渐睡沉的南宫紫,平儿却皱起了眉头。 从未见过小姐身子这么虚弱过。皇上太霸道了,竟然让小姐整日都这般伤痕累累,疲惫不堪,身为宫婢的她更是无能为力,她甚至都不知,哪日太子回来,该怎样向太子爷交代…… 然而,并没有多睡一会儿,凤春宫外石扬就带着宫人抬着轿子急匆匆地走来。 看着疲惫熟睡的南宫紫,平儿有些不忍叫醒,可是敏感的南宫紫还是自己醒了过来。让平儿为她更了衣服,便走进正殿。 石扬见南宫紫出来,笑着上前说道:“娘娘吉祥。受皇上旨意,奴才给凤春宫带来一个人。” 疲惫地南宫紫不愿多理会,她有些不耐烦的支着头,“谁啊?” 石扬依旧陪着笑,“娘娘或许见了这人,心情会舒畅些。”说着,他命令着身后的太监,“快去把人带来!” 不一会儿,小太监带着一个伤痕累累的女子走了进来,女子的身子摇摇晃晃,虚弱不堪。 南宫紫大惊起身,“翠儿!” 石扬见南宫紫果真反应很好,便趁热打铁,“娘娘,皇上知娘娘一直惦记着翠儿姑娘,今日上朝前特地吩咐奴才去天牢讲姑娘接了出来送来凤春宫。”见到了翠儿的南宫紫疲惫都被扫去了大半,她激动地起身,急忙走到翠儿身前扶着她,“翠儿!” 翠儿虚弱地笑着就要下跪行礼,“翠儿见过……贵妃娘娘。” 南宫紫皱眉,把她扶起,对平儿说,“给公公们些赏钱。烧些热水让翠儿洗个澡,去传太医给她瞧瞧身子,抓两个方子。” 平儿行礼,“奴婢就去吩咐。” 送走了石扬一行,南宫紫带着翠儿来到寝殿。热气腾腾的浴桶中飘着新鲜的花瓣。 “水中我给你加了些许消炎的药剂,你沐浴之时或许会有些疼痛,不过那都是上好的药材,你这身子伤痕累累,洗了倒不会留疤的。”南宫紫微笑着,走到衣橱前拿出一套宫装,“洗完后将这宫装换上,这是我前些日子让人给你新做的。” 翠儿泪眼朦胧地望着南宫紫带着疲惫地脸,不知该说些什么,“娘娘,奴婢……” “你和平儿一样,只要没有外人,叫我太子妃或者小姐就好。”南宫紫的话说得平淡自然,仿佛就是理所应当一样。 翠儿没有说话,她起身,接过南宫紫手中的衣物,“这里毕竟是正寝,奴婢在这里沐浴影响不好,还是请太子妃让人给奴婢腾出个房间来吧!” 南宫紫沉下双目,翠儿的语气带着明显的疏远,相隔四个月,发生了太多事,翠儿也定是新生了隔阂。 “不碍事,让你在这里洗就洗吧!”说着,南宫紫大步走出了寝宫。 望着南宫紫颓然离开的背影,翠儿的心中也一阵绞痛。她明白她不该这样的,南宫紫的身不由己她应该知道的,可是为什么还要这样伤害她…… 她不知,她也不明。 只是想着还在外漂泊逃命的主子心中就心痛不已…… ******************************************************************************* 也许是带着一点点感激,自从把翠儿送回来后,蓝稷便再不来凤春宫。每一日都会翻一些新选秀女的名牌,喜欢的,便会加封品级。 不出半个月,整个后宫都充实了,包括凤秋宫和凤冬宫,都已经搬入了新封的妃嫔。 偌大的清辰池中,真真温暖的气息起,包围在南宫紫那美如白瓷的肌肤四周,倾国倾城,如幻境中最不真实的美好,如梦如幻…… 轻轻地闭着双眼,仿佛已是不管外界之事的悠闲。 “娘娘,水温要不要热一些?”翠儿轻声地问道,可是语气中却有着难以触摸的生分。 “翠儿,你……在怨我……是吗?”南宫紫闭着眼睛,语气里是那般脆弱,“蓝殇还在宫外受苦,可我却在这凤春宫中做一个集万千宠爱的贵妃娘娘,享尽荣华富贵。” “你在恨我背叛了他是不是……” 南宫紫的语气中满是哀伤和无奈。 “我知道,你的心情我能理解……” 翠儿急忙辩解,“不,奴婢没有……” 南宫紫却淡笑,“可是翠儿,你能理解我吗?在我理解你的同时,你能理解我吗?” “蓝殇背负的,是整个江山社稷,我不得不保护他。保护他,就需要牺牲。命运如此,我反抗过,挣扎过,可是我无能为力。蓝稷政变前,我做了那么多努力,做了那么多挣扎,可是我最终只是一个女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拎的弱女子,我还能做些什么呢?” “为了分别那时的诺言和约定。” “为了能活着等他回来。” “翠儿,你说,我能怎么办……” “如果你是我,你又会怎么办……” 翠儿哭着跪下,嘤嘤地说道:“对不起,主子,对不起……翠儿不是,不是那样的……翠儿怎么会怪您呢!您为了太子爷牺牲得太多了,甚至牺牲掉了自己的幸福!翠儿怎么会不明白,翠儿又怎么敢怪您呢!” 南宫紫扯起忧伤的笑,“那么,就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吗?现在,偌大的皇宫,我只有你和平儿,若是你还这般生分我,那么,我现在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呢……” 翠儿点头,“为了太子妃和太子爷,为了太子爷的大业,翠儿在所不辞!” 南宫紫微笑着睁眼,然而忽然眼前一阵眩晕,喉咙中涌出一阵恶心,随之而来的便是剧烈地干呕。 翠儿着急,急忙要扶起南宫紫。 然而干呕过后的南宫紫,却愣愣无神地望向口空旷的远处,脑海中如同炸开了一阵惊雷,空白得顿然如同一张白纸。 “太子妃……”翠儿惊愕地看着南宫紫。 瞬间,两人仿佛都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翠儿担忧着看着南宫紫,然而南宫紫却睁大了双眼望着没有焦距的地方。 “太子妃……” “哗啦啦”,清玉般的水珠从那芊芊玉体上滑落。 “更衣!”一声冰冷的命令,南宫紫的眸子也变得冰冷。 平儿也走了进来,同翠儿一起为南宫紫穿着繁杂的宫装。 “平儿,去差人把袁甄给我叫来,记得小心些,不要让别人知道。” 平儿不敢多语,便行礼领命退下。 翠儿担忧,将南宫紫扶到鸾榻前坐下,还命人去御膳房端一杯莲洱羹来。 等殿中的人都退下,翠儿才小心地问道:“太子妃,不会是……” 南宫紫紧皱眉头,“不要张扬出去,我自有办法。” 不一会儿,平儿带着袁甄从侧门走进大殿。 “娘娘,袁太医来了。” 南宫紫点头,平儿便起身站在南宫紫一旁。 “微臣给娘娘请安。”袁甄额头道。 “袁太医不必多礼,平身吧!”南宫紫微笑,“袁太医近日可忙?” “回娘娘,除了娘娘仔细吩咐的那件事,微臣只是在研究些家传的药膳秘方。” “那件事还顺利?” “是的,皇上每日都差人在药中试毒,但都因无毒,让微臣亲自给送去的。” 南宫紫满意点头,“翠儿,一会儿那五十两银子送去袁太医府上,说是本宫慰问的。” 翠儿行礼,“奴婢知道了。” “袁太医,本宫今日让你来,是有别的事情。” “娘娘有何吩咐,微臣自当肝脑涂地!” “准备好适量的蓖麻油,明日给本宫送来。” 袁甄大惊,“娘娘,那蓖麻油是……莫非娘娘……” 南宫紫想了想,说道,“也罢,既然让你来了,你来给本宫把把脉,若是没有更好,若是有了,就给本宫将蓖麻油拿来便是!” 袁甄惶恐,上前伸出右手,开始为南宫紫把脉,许久,“娘娘,是的。” 南宫紫皱眉,“罢了,此事你最好守口如瓶,若是被他人知晓,本宫可定是不饶的!” 袁甄磕头,“娘娘放心,臣一定会办妥当。” 送走袁甄,南宫紫不安地趴在了榻上。 “太子妃……” “小姐……” 平儿和翠儿都甚是担心,纷纷轻喊一声。 南宫紫摆摆手,“不能要他。” “不论是为了蓝殇还是为了我自己,都不能要他……” ******************************************************************************* chapter3(3) 夜晚,蓝稷同样没有来凤春宫。南宫紫命人严关凤春宫的大门,任何访客皆不接待。身边除了平儿和翠儿,没有南宫紫允许,一律不允许踏入寝殿半步。 平儿为南宫紫铺着床榻,翠儿为南宫紫拿着新的被褥,整个寝殿内安静极了。南宫紫躺在鸾榻上,闭着双眼,均匀的呼吸中吐着宜人的桂花香。 “太子妃,您身子虚,翠儿给您拿了厚些的被子,夜晚盖起,也不会着凉。”翠儿抱着缎面的绣花被面,笑着对南宫紫说道。 南宫紫点头,“都许久了,还没有消息吗?” 翠儿愣了一下,想起原是平儿同她说的那事,便笑着说起,“太子妃放心,算着时间,也就这两日吧!” 睁开眼睛,缓缓起身。 翠儿急忙放下被褥,向前搀扶,“太子妃小心,您现在身子重。” 原本有些涣散的目光却因这话变得凛冽了起来,“怕什么,原本就不要的,自己掉了不更好!” 翠儿惶恐地低头,“可是太子妃,这样好吗?若是被皇上知道,那……” “他不会知道的!” “他这辈子都不会知道的!” 这是,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急促焦急,不停地唤着,“平儿姐姐,平儿姐姐!” 南宫紫敏感地抬头,厉声问道:“何人?” 平儿急忙说道:“小姐放心,是墨兰,平儿特地安排下去的,这个时辰来敲门,怕是那边有消息了。” 听平儿这么一说,南宫紫满意地点头,平儿现在越发的会做事情了。 “让她进来吧!” 平儿行礼,急忙将门打开。那墨兰也是个秀气的宫女,年龄不大,小巧玲珑。她小心翼翼地关上了寝殿大门,走到南宫紫跟前跪下,“奴婢给贵妃娘娘请安,贵妃娘娘吉祥。” 南宫紫急忙说道:“不必多礼,平身吧!你说便是。” 墨兰起身,开始说道:“奴婢是平儿姐姐安排在瑶景宫的宫婢,按照平儿姐姐的吩咐这些日子一直守着的,就在方才瑶景宫尘香殿有了动静了。” 唇角划出一抹残忍的微笑,目光里闪烁着憎恨痛快的光芒。就像一只霎时被复仇淹没的魔鬼。 许久,她笑着说道:“你做的很好,一会儿跟你平儿姐姐下去挑些自己喜欢的首饰,过几日,就来凤春宫服侍本宫,你觉得怎样?” 那墨兰一直也只是一个下等宫婢,新帝登基被卖进皇宫,就被差入了瑶景宫当差。那瑶景宫尽是住着先皇妃嫔,在那里当差,也只是那些太妃们出气的靶子罢了。只是她天生的聪明天资让她懂得这宫中做人的道理,平儿也是去瑶景宫打探之时发现了这个小宫婢,知晓是可用之人,便花了银子收买了。现如今,见南宫紫赏识要将她收为心腹,自然是高兴得很。 于是她急忙感恩下跪,“奴婢谢娘娘提携,日后奴婢定会为娘娘鞠躬尽瘁!” 南宫紫微笑点头,“快些回去吧,若是那边发现你不在,定会起疑的。平儿,带墨兰去那些首饰,便送她回去吧!” 平儿行礼,“是。墨兰姑娘,随我来吧!” 见平儿带着墨兰出去,南宫紫才笑着对翠儿说:“翠儿也早些休息吧,明日,怕是裕隆翼都要翻过来了吧!” 翠儿会意,也笑着行礼,“被子奴婢铺好了,太子妃早些休息。” ******************************************************************************* 第二日,南宫紫还在沉睡,就被平儿喊醒。 天不是很好,阴沉沉的,让人看了都有些压抑。 “小姐,瑶景宫出事了!” 南宫紫很平静,“说罢!” “妍太妃竟然小产滑胎了!” 缓缓起身,身上薄如翼的紫色纱衣轻轻滑落,南宫紫的唇角有着淡淡的沁人心脾的笑容,不慌不忙,不紧不慢。 “原来,先皇还有遗腹子啊!” 平儿不解,“小姐,怎么会……” “好了平儿,这太妃滑胎可是个碰不得的事,我们不要管,早膳准备好了吧!让翠儿把袁太医唤来吧!” “嗯,早膳特地做了小姐想喝的酸梅汤。翠儿姐姐现在也正赶往去太医院的路上呢!” 南宫紫笑着刮了刮平儿的鼻子,“知我者,平儿也!” 平儿笑得更开心了,“小姐就知道哄骗平儿!” 看着平儿那可人样,南宫紫心中的忧伤却随之而撒,“小丫头,好啦,快给我更衣吧!” ******************************************************************************* 原本一直以为是季节的关系,所以总是困乏,不想进食。然而,现在南宫紫才知道,原来是因为身怀有孕的缘故。 早膳也是因为喝下了些酸梅汤,南宫紫才略有些胃口,吃了些清淡的菜品。 然而,刚用过膳,就见翠儿慌忙独身跑了回来。南宫紫知定是出了岔子,便屏退了其余宫人,让翠儿一个人留在了殿内,平儿则是在门外守着。 “说罢,什么事?” 翠儿面色惊惶焦急,“太子妃,因为妍太妃滑胎小产,皇上大怒,将所有太医都打入天牢了!” 南宫紫大惊,“袁甄呢?!” “袁太医是负责煎安胎药的,最被怀疑的就是他了!” 忽然感觉眼前一阵眩晕,南宫紫身子踉跄几步,翠儿急忙扶住,“太子妃保重呀!” “蓖麻油的事情有没有败露?” “太子妃放心,方才奴婢溜进太医院查探了一遍,袁太医在拿出之前,就因妍太妃的事被抓走了。” 暗暗松了一口气,南宫紫急忙问道:“太妃滑胎,可是大事,宫外有什么反应没有?” “自然是猜测漫天!”翠儿皱眉将南宫紫扶着坐下,“先皇重病那么长时间,有半年之久不能翻寝宫名牌,怎么可能还有妃嫔怀孕,定是妍太妃有奸夫罢了!现在那些妃嫔宫人怕是都在暗地里猜着那奸夫是谁呢!” “那有人去探望吗?” “自然没有人敢,就连淑妃娘娘都不敢去呢!” 南宫紫低头想了想,说道:“那我去!” 翠儿焦急,急忙劝阻,“太子妃,使不得!现在这正是敏感的时候,我们若是去,那就是惹火烧身的呀!” 南宫紫笑而不语,“大姐出了这么大的事,作为小妹的我,怎么能不去看看呢!” 翠儿不解,但是她知道,自打认识南宫紫以来,她就没有做过不该做的事情,有此决定,想必也是有她自己的想法的吧! “那,奴婢这就差人去备轿。” ******************************************************************************* 十分出人意外,瑶景宫尘香殿十分沉寂,胡太医无奈地为南宫妍开着养身处方。意想不到的,就是蓝稷竟然也在那里。 门外一声“贵妃娘娘驾到!”惊醒了蓝稷,他立刻起身,眉头紧紧地皱着。 这个时候,任凭谁人都不敢来这里,可是偏她敢来。她向来古灵精怪,计谋多端,此时前来,定有目的! 南宫紫带着平儿和翠儿,穿着一身一如往常的紫色纱衣,并没有多带什么精致贵重的首饰,然而反而这样的她却有着她独有的尊贵和美丽。 看见蓝稷,南宫紫笑着行礼道,“皇上也在这儿。臣妾给皇上请安。” 蓝稷凛冽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南宫紫。半个多月不曾见她,她似乎有些风韵了许多,却更加的妩媚动人,不需那华丽的衣着首饰,也是那般的倾国倾城。 “平身吧!” 南宫紫起身,担忧地问道:“大姐她……怎么样了……” 蓝稷一刻不肯离开南宫紫的身上,厉声问道:“这个时辰,你到这里来做什么?!” 南宫紫诧异,“皇上这是什么话,臣妾虽不知大姐为何会出这等事故,可是毕竟是同胞亲姐姐,出了这等事,臣妾自然要来探望!” 蓝稷皱眉,“你当真不知?!” 南宫紫却淡淡地笑着,望着蓝稷那张俊美的脸,“皇上,请允许臣妾和姐姐说说贴心话可以吗?” 蓝稷的脸色越来越青,石扬在一旁都甚是担忧,急忙上前劝道:“娘娘,毕竟是皇上,您还是……” “罢了!”蓝稷却突然打断了石扬的话,“朕也有折子要批,也该走了。” 石扬愣了一下,不敢多语,跟着蓝稷离开了尘香殿。 南宫紫斜眼,示意了翠儿和平儿,两人会意,走到殿前守候。接着,南宫紫大步走向那围着帐帘的床榻。 床榻上,南宫妍脸色苍白,嘴唇干裂。虚弱地躺在床上,盖着金色的被褥,昏昏沉沉。 南宫紫笑着,坐在床榻,纤细优美的手指在南宫妍的身上轻轻游走着,慢慢地,那优美修长的手在南宫妍小腹处停了下来。 “姐姐,肚子还痛吗?”那声音如梦如幻,带着一丝不真实的脆弱。 南宫妍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床边那笑得倾国倾城的南宫紫,“小妹……”她的声音嘶哑,仿佛是被一场燎原大火烧尽一般。 “好几日的高烧,是否很是难过呢?” 南宫紫的话让南宫妍不禁惊讶,“你怎么知道我发了好几日的高烧?” 然而,南宫紫却笑得更加肆无忌惮,那笑容残忍坚韧。 “因为,那时,我也是好几日高烧不退的呀!” 顿时间,南宫妍竖起了全身的神经,身子虽虚弱,可是却依旧紧紧地盯着南宫紫。 “大姐可知,什么叫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呢?” 南宫妍更是惊愕,她挣扎着想要起身,然而南宫紫却狠狠地将她按在了床上。 “你以为本宫真的相信是珍德妃对本宫的皇儿下的手吗?” “你撺掇珍德妃,陷害珍德妃,你以为本宫真的不知吗?!” “别以为你和蓝稷能漫过天,可是你们瞒不过本宫的眼睛!” “你在好奇对不对?” 南宫紫的唇残忍而妩媚,她慢条斯理,带着尖锐的笑容,带着她眸中最深的憎恨。 “你在好奇本宫怎么能不知不觉地杀了你的皇儿?” “不,你用不着知道,本宫留了你的性命,已经是顾及了你我之间的血缘关系了!” “你南宫妍做了些什么应该比本宫更清楚的!” “珍德妃,艳淑妃,丽贵人,她们之间的争斗,若不是你在中间挑拨,怕是不会死的死关的关吧!” “珍德妃在天牢里怎么死的,我想你比本宫知道的更清楚才是!” “还有,先皇怎样中的毒,你怎样给蓝稷出的计谋,你也应该比本宫更清楚吧!” 南宫紫的话语如同无形的刀子,狠狠地刺向南宫妍那虚弱的身子,随着她话语的激烈,南宫妍的痛苦越来越恐惧。 “南宫妍,你以为本宫不知你在老祖宗赐宴上跳霓裳羽衣舞时对老祖宗做些什么吗?” “那纷飞的羽毛中的孔雀散,还好用吗?” “可是本宫倒是觉得,孔雀散落入酒杯中散发出的香气倒是宜人的很哪!” 南宫妍挣扎着要起来,她眸中的恐惧随着南宫紫唇角的残忍而幽魅。 “你,你怎么会……” “南宫妍,你可是我姐姐!从小宠着我长大的姐姐!” “可是,我万没想到,为了蓝稷,你把所有事情都做绝了!甚至,为了能帮蓝稷夺得皇位,连我的孩子都不放过!” “你对我下的药,我原封不动地换给了你!怎么样,南宫妍,失去皇儿的感觉有没有很好呢?” “可是我有!看着你用最痛苦的样子失去了你和蓝稷的孩子,我可是比谁人都畅快!” 南宫紫松开南宫妍,豁然起身,眼眸冰冷中带着浓浓的憎恨,“你这条命,我留了下来,偿还你我从小的恩情!从现在起,你我便不再是亲姐妹,你和蓝稷都是我跟蓝殇的敌人!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小妹!……”南宫妍几乎失声,喊得撕心裂肺。 “总有一日,我会把你们给我和蓝殇的,统统加倍还给你们!” 帐帘剩下那微微地飘动,就仿佛是被风吹起的一般。如果不是那心中撕裂般的疼痛,南宫妍甚至会怀疑方才是否真的有人来过。 是吗…… 从小的情谊……都已经随着她满手的鲜血…… 消失殆尽…… “南宫紫,你今日,给了我最无法接受的结局……” “可是……” “我能怎么办……” “你有何等爱蓝殇,我就有何等爱蓝稷啊!……” “难道,你我,真的要为了自己心中的那个男子,而失了所有的旧情吗……” 窗外刮起了大风,随之而来的就是那倾盆的大雨,霎时间,整个世界都被大雨的烟雾所弥漫。 像是,在替谁,冲刷掉所有的过往…… 漫天大雨,仅剩那毫无尽头的憎恨。 所有人,都是复仇者…… 不论是蓝殇和蓝稷,还是南宫紫和南宫妍…… ******************************************************************************* chapter3(4) 夜已经深了,可是南宫紫却依旧坐在窗前呆呆地望着窗外那没有月亮的夜空,漆黑得没有尽头一般绝望,映在南宫紫那朦胧的眼眸中,忧伤得化不开。 右手轻轻地覆盖在那紧绷扁平的小腹上。 一面,是肩负着整个大殷的重担,一面却是身为母亲那天生的情感。纠结着,缠绕着,一个脆弱的女子,让她该怎样走下去。 “小姐,天不早了,早些就寝歇息吧。”平儿轻声在一旁劝道。 南宫紫愣愣地转过头去,“袁太医还在牢中?” 平儿点头。 南宫紫轻轻地眯起眼睛,“不能让他出事。” 平儿会意,扶起南宫紫,“小姐放心,这点小事,平儿就能去办好的。” “你细心些,要保了他的性命,最好……” “可以嫁祸!” 平儿点头,明白南宫紫的意思,将她扶到床边,为她脱去外衣,扶到床上,仔细地为她盖紧了被子,“平儿知道该怎么做的,小姐自己小心身子就好,这么早就向南宫妍说了缘由,只怕是对我们不利呀!” 南宫紫淡笑,“你不用担心,我自然有我的分寸。” 平儿不再多问,起身吹灭了灯,便走了。 然而,南宫紫却依旧睡不着,脑海中不停回闪着那一幕幕过往。 她是南宫紫,可是却对南宫妍没有一丝一毫的情分。这样太过滑稽,只是无法,她只不过是误穿时空的灵魂,却背叛了自己的身躯。 很荒谬啊! “哎……”想着,南宫紫不禁轻轻叹气。 “高傲的紫贵妃,怎么会叹气呢!”帐帘后忽然响起一声富有磁性的声音,音量不高,却有着难以抵抗的魅力。 南宫紫略惊,但是又急忙整理好自己的情绪,黑暗中完全看不出她方才的慌乱。 “皇上为什么总是喜欢偷偷过来呢,难不成皇子之时偷情偷惯了?”话语里的讽刺浓烈十足。 蓝稷顿时愤怒,大步走到窗前,居高临下俯视床榻上的南宫紫,右手紧紧扣住她的下颚,逼迫她抬头望向自己。 “南宫紫,你好大的胆子!” 他的手太过用力,南宫紫甚至都能听得到自己下颚骨被蓝稷捏的咔咔声。她疼得皱起了眉头,想要偏头不去看他,可是蓝稷的霸道却死死地按住她,逼迫她望向自己。 “南宫紫,普天之下,只有你有这般大胆!”蓝稷憎恨地缩紧着手指,眸中几乎要飞出刀子来,“只有你,只有你敢这么对我!” 疼痛中,南宫紫的语气也愈发的冰冷,“臣妾不知皇上在说些什么。” 然而,蓝稷却越发气愤,手指都发出了“嘎嘎”的声音,“你不知,你不知?!” “你怎么可能不知?!” “南宫妍腹中之子,可是你下的手?!你怎会不知?!” 南宫紫在疼痛中,却挤出一抹冷笑,“皇上,你可是一国之君,断事怎能这般果断,你说我杀了南宫妍腹中子可有证据?” 蓝稷顿然僵住。 不错,他的确没有证据。 “臣妾从开始就不知这宫中是谁人怀孕,怎会无意陷害?!再者,南宫妍乃是臣妾亲生大姐,即便臣妾是知道她怀有孩子,又怎会下此毒手?并且……” 趁着蓝稷身子的僵硬,南宫紫脱离了蓝稷的手指,下颚被蓝稷捏得疼痛不已,她轻轻揉着已经发红的下颚,语气越发残忍。 “并且,臣妾吩咐太医放入药丸的补药,皇上不也是让人验过毒吗?” 蓝稷的身子越发僵硬,脑子也变得混乱。 没错,他差人验过的,可是没有一点毒药的反应,即便是仅有的堕胎药,他甚至都让孕妇来尝试过,都没有一点下药的反应。 他没有证据说是南宫紫杀死的胎儿。 “臣妾可不知皇上听了谁人的谗言,说是臣妾下的毒手,若是皇上要怪罪,臣妾也就认了。” “虽臣妾对皇上并无半点‘情’字所言,可是皇上整日说爱臣妾却似乎在口是心非。这点事情都愿意听他人话语来责怪臣妾,想必皇上口中的爱也无非是说给别人听的而已!” “不过也罢!” “反正已经与臣妾无关。皇上若是认定是臣妾做的,那皇上要怎样处置便随皇上吧!” 话语中淡淡带着责备与委屈,就像是蠕虫一般腐蚀着蓝稷的内心。他就知道,他就知道他对她没有丝毫的抵抗力! 明知道她在魅惑他,在迷失他的心智,可是…… 他就是无法阻挡…… 说罢,南宫紫赌气一般转过身去,“臣妾就在这里,等着皇上的圣旨来定罪!” 蓝稷皱眉,双拳紧握,颤抖着,爆出了青筋。 “你莫要用你的花言巧语来蒙骗朕!”蓝稷愤怒得浑身颤抖。 “他人不知你,朕可是知你!” “这皇宫之中还有何事是你南宫紫不知的?!你方才去找南宫妍说了些什么你当朕不知吗?!” “朕与南宫妍之间的事情,全天下人都不知,你南宫紫都不会不知的!” “你这般厌恶朕,杀了朕一个又一个皇儿!” “即便是你的大姐三姐你都下的去毒手!这般恶毒,朕真不知为何对你这般痴心!” 蓝稷步步逼近,话语中的愤怒和憎恨浓烈不堪。 “既然你不让别人怀朕的孩子,那么朕就让你自己怀!” “朕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狠心到连自己的孩子都要杀!” 顿然,一阵惊雷劈入南宫紫脑海。 自己的孩子…… 都要杀…… 现在的南宫紫,竟然真的变得这般狠心了吗?现在的她,不正是想方设法都要杀掉现在这腹中的孩子吗? 顿时间的走神,让南宫紫没有注意到蓝稷那带着憎恨扑来的身子,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她被蓝稷压在了床榻之上。 发了狂一般的蓝稷撕咬着南宫紫原本就很薄的衣衫。 空气中,那憎恨和怨怒交叉翻搅着。像是在释放自己心中那最深的痛楚,蓝稷感觉自己已经没有仅剩的理智。 南宫紫,你就如罂粟,美丽却带着剧毒。 带着那迷人的漩涡,永无尽头。 即便,你杀了我的母亲,即便你杀了我两个孩子。 可是我依旧无法杀了你,无法斩断我心中那无法磨灭的情谊。 你是妖精,迷人狠毒的妖精。 即便知道你恶毒,即便知道你对我残忍,可是,我却依旧痴痴只为你一人痴迷。 像是在释放自己对自己最深沉的痛苦,蓝稷发疯一般用尽全身的力气撕扯着南宫紫的身体,就仿佛要将她揉进他那炙热焚烧的身体里。 随着蓝稷那几乎失去理智地撞击,南宫紫的叫声绝望痛苦。空气中溢出了淡淡的血腥味。 眩晕,恶心,那情愫的味道让南宫紫想要呕吐。她挣扎,想要逃离蓝稷那高大的身子,翻过身来,要逃脱。可是蓝稷却狠狠地压住了她的身子。 “你不能逃,也逃不脱!” “朕,不允许你逃!” 说着,全身用力,伴随着南宫紫一声悲惨撕裂般的惨叫,蓝稷也全身瘫软在了南宫紫那瘦弱的身上。 一滴……一滴…… 泪水在黑暗的夜中有着一样的晶莹。 右手轻轻地放在小腹上,感受着那微弱的心跳。 “你为什么不死……” “你的父亲这般粗暴地对你,你为什么还不肯死……” “难道,你真的要作为孽缘来到这个世界吗?” 泪水无声,没有温度的激情,有着绝望的意味。 “既然这样,你就恨母亲吧!” “来生,不要再投错胎……” 忧伤的眸子变得残忍恶毒。带着某种残忍的决定,消逝在黑暗中。 只留下蓝稷疲惫均匀的呼吸…… ******************************************************************************* 天蒙蒙刚亮,蓝稷便醒了。然而,南宫紫早就醒了,倚在窗边,披散着长发发呆。 蓝稷有些诧异,平日里,南宫紫会早早就更衣起床,不愿多在他身旁多呆一刻。然而今日,她竟然乖乖地躺在他的身旁,等着他醒来。 回想起昨夜的事,蓝稷顿时有些懊悔。深深的愤怒让他丧失了理智。仔细看着南宫紫那美丽的身子,霎时间他望见了床单上一抹触目的红。 他顿时有些惊慌,“紫儿……”惊慌中,那丝脆弱的温柔显露无疑。 南宫紫转头,看到已醒的蓝稷,面无表情。 “皇上醒了。” “昨日皇上痛失皇儿,心情不好,方才石扬来催皇上上朝,臣妾提皇上回了,让皇上休朝三日。” 蓝稷更加诧异,虽然一如往常的冰冷,可是她的话语却有着往日从未有过的情绪。 “既是这样,罢了。”蓝稷淡淡地说着,望向南宫紫的脸,“还疼吗?” 南宫紫的身子微微一颤,又恢复了淡然。她没有回答蓝稷的话,准备起身更衣。 然而,蓝稷却拉住了南宫紫,“你去哪里?” 淡淡的语气,淡淡的目光,南宫紫轻轻扫过蓝稷略带慌张的脸,“皇上关心这些做什么。臣妾去哪里,该做什么,不是皇上说了便就要做的吗?” 蓝稷皱眉,“你想要说什么?” 南宫紫淡笑,“皇上,大姐刚因皇上滑了胎,皇上就在臣妾这里花前月下,何曾对得起大姐对皇上的这番情意呢!” “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不如给大姐一个身份吧!”南宫紫的笑越来越妩媚,“不管大姐在皇上面前说了些什么,可是大姐毕竟是大姐,她对臣妾不仁,臣妾却无法对她不义呀!” 蓝稷的语气冰冷了起来,“当初对蓝殇用过这一套,今日又要用到朕身上来不是?” “皇上怎可这般言语,若是这般说,那臣妾岂不是把皇上当做他一般了?” 蓝稷果然听不起这般话语,“你既是这般说,那朕就给她一个名分!” “后宫封嫔,自然是皇上自己的事,臣妾仅是给个建议而已。” 蓝稷却想了许久,“说也奇怪。” 南宫紫奇怪地望向蓝稷。“后宫妃嫔,朕宠你最多,虽有几日空缺,也无妨,可这般许久了,你腹中为何还无消息?” 南宫紫惊慌,下意识地退后了身子。 “是时候宣太医给你瞧瞧了。” 南宫紫惊恐,“不必了!” 蓝稷诧异。 发现了自己的失常,南宫紫迅速平静着自己,“皇上别误会,臣妾是否怀孕,臣妾自然是知道的,用什么太医呢?臣妾原本就厌恶太医的。” “那你倒是传唤袁太医传唤的紧哪!”蓝稷的语气带了略微的凉意。一种预感在心中慢慢滋生。 南宫紫暗暗叫道不妙,果然袁甄之事瞒不过蓝稷的眼睛,可是此时若是传来太医,怀孕之事就瞒不下去了!若是这样,想要不知不觉打掉就更困难了。 “袁太医世家行医,比胡太医更信得过,臣妾前日偶感风寒便时常让他来给臣妾瞧瞧,也即是这样,好不容易好了,也不愿多见太医了。” 蓝稷似乎却未相信南宫紫的话,“你用怕,太医诊脉也不长,朕抱着你,一会儿就好。”说着,不由分说喊道:“来人!” 翠儿走了进来,俯身,“皇上吉祥。” “快,去传胡太医来。” 翠儿略惊,抬头望向南宫紫。却只见南宫紫面色微微泛白,无奈焦急。 “怎么,还不快去?!”蓝稷皱眉催道。 翠儿无法,只得说道:“是,奴婢就去。” 见翠儿走了,南宫紫才说道:“臣妾谢皇上厚爱。” “对了。”蓝稷忽然想起些什么一般,“昨日有人告诉朕,说有人想要救袁太医出牢。” 南宫紫不禁皱眉,看来平儿的事,还是让蓝稷知道了,“皇上何必隐言呢!是臣妾差人做的又如何?皇上若是想,治臣妾的罪便是。” 蓝稷却笑了,邪魅的脸上带着迷人的帝王气息,“可是朕准了,昨日就放了他。” 南宫紫却更加不解,忽然间她不明白蓝稷想要做什么,明知是她的人,他还这般容忍,她身边多一个贴心的人,就有一份势力,他应该清楚地,可是为何…… “那臣妾自然谢皇上了!” 不施胭脂的樱桃唇,粉嫩有人,蓝稷不禁皱眉。 “不必谢,只希望昨夜朕没酿成大祸就好!” 南宫紫知道蓝稷是指什么。看来,他已猜出了七八分。 忽然间的疲惫让南宫紫有些不耐烦,她厌恶地躺回了枕头上。 既然无法阻止,就顺其自然吧!蓝稷的倔强,是她无法扳回的。若是她能左右,也不至于沦落到了今日这般地步。 蓝稷不再说话,带着他那鬼魅迷人的面庞,轻轻地躺在南宫紫身旁,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地在南宫紫的身上游走,在小腹上画着温柔的曲线。 直到翠儿在门外喊道:“皇上,胡太医到了。” 蓝稷才缓缓起身,披上一件龙袍,“传。” ******************************************************************************* chapter3(5) 仿佛踩在了云彩之上飘摇不定,南宫紫的脑海随着胡太医踏进寝殿的那一刻变得飘渺无边。 不可以,不可以让蓝稷知道! “微臣给皇上请安,给贵妃娘娘请安。” 翠儿无奈,却不敢多说什么,怯怯地站在那里,退也不是,呆也不是。 “起来吧。”蓝稷带着他那威武的龙威说道,“朕今日传你来,就是让你给娘娘瞧瞧身子。” 胡太医愣了一下,似乎明白些什么,“是,微臣遵旨。”说着,他便走向床边。 “娘娘,微臣失礼了。” 南宫紫向后缩身子,瞳孔中带着淡淡的惊恐。翠儿见状,急忙赶在太以前拉下帐帘。 然而,一声尖叫,帐帘里那瘦弱的身影大声喊道:“离本宫远些!本宫不要诊脉!” 胡太医愣在原地,不知缘由,竟然遭遇了贵妃这般怒斥,他望向床边的蓝稷。 蓝稷皱眉,望向帐里,“紫儿,不要任性,近日身子不好,总得瞧瞧的。” 南宫紫欲言又止,有些无助地望向翠儿。可是隔着帘子,翠儿看不见南宫紫求助的眼神,蓝稷就在一旁,她一个小宫婢,哪里敢轻举妄动。 见南宫紫不再说话,蓝稷对胡太医说道:“娘娘近日脾气躁,你不要怕,去诊脉就是。” 胡太医恐慌行礼,又继续向床边。 “不!本宫不要诊脉!”南宫紫的声音甚至变得嘶哑破裂。 蓝稷的眉头皱得更紧,他一把掀开帐帘,紧紧地盯着南宫紫,“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朕?!” 南宫紫睁大眼睛,望着闯进帐帘里的蓝稷,不住地摇头,“没有!” “既是这样,你为何不肯让太医诊脉?!” “我……”南宫紫语塞,不知该说些什么,愣愣地看着居高临下地蓝稷。 帝王的气息,包裹着坚硬的金色外壳,让人霎时间的畏惧。 “没有什么说的,就让太医诊脉吧!也好让朕放心。”望着南宫紫缩着的身子,蓝稷俯身,修长的双手轻轻地握住南宫紫的右手,双眼紧紧地盯着她,可是手却轻轻地温柔地将她的手放到床边,伸出了帘子。 胡太医临近的脚步声如同魔鬼的脚步一步步逼近。 决死一般…… 绝望至极…… 南宫紫闭上了双眼。 这是命。 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他最终还是会知道的…… 太医的三只手指头轻轻的放在南宫紫纤细的手腕上,顿然冰冷。 良久,胡太医激动起身,走到蓝稷面前下跪,高声说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贵妃娘娘有喜了!” 一阵惊雷,蓝稷愣在原地。许久,他才反应过来。 “赏!” 接着,他又钻进帘帐,双眼复杂地望着闭眼躺在那里的南宫紫。 直到寝殿的宫人和太医都推出去,蓝稷才俯下身子紧紧地扣住南宫紫的下巴。 “你想瞒着朕。” 蓝稷的语气寒冷而可怖,让南宫紫的身子都不禁战栗。 “你早就知道你怀孕了,可是你却瞒着朕!” 紧紧闭着双眼,南宫紫撇过头去,不想感受到蓝稷那可怖的气息。 “你想把朕的皇儿怎么样?” 说着,蓝稷顿时瞪起双眼,手一用劲,硬生生把南宫紫的脸撇正。 “难道说,你真的想杀了他?!” 南宫紫猛然睁开双眼,眸中带着刻骨铭心的憎恨,“是又怎么样?” “他本来就是个孽种,难道不该死吗?!” “啪!……”如疾风暴雨般的凶猛。 如闪电般的一瞬间。 那骨节分明的手指在南宫紫那白皙如玉的脸上留下一抹触目的指印。 如樱的唇角,渐渐划出一道鲜红的血液。 “哈哈哈哈哈” 那如同世界都在旋转地笑声,化着无法解开的痛苦。 命注定…… 若,人生若只如初见,多好。 他仍是他的旷世名主,她仍做她的绝代佳人,江山美人两不相侵。没有开始,就没有结束。 一霎的轻别,换来半生的凄凉孤单;生命中无法填补的空洞,只是一错手而已。 相爱太深是错,没有恶意也可以导演出无法遏止的悲剧。爱的本身无分对错,所以也可以是错。 悲剧的开始往往毫无征兆。命运伸出手来,把种子埋下,幽秘地笑着,等待开花结果的一天“温泉水滑洗凝脂,夜半无人私语时。”大明宫韶华极盛时,谁会料到,结局竟是马嵬坡前“一掊黄土收艳骨,数丈白绫掩风流”? ******************************************************************************* 贵妃娘娘喜得龙孕,皇上龙颜大悦,皇宫上下宫婢全部都有封赏。紫贵妃得龙孕立功大件,皇上下诏,若是数月后产下小皇子,便进封皇后,皇子为太子。 凤春宫的门槛几乎要被踏平,那些想要向上攀附的秀女,品级低的妃嫔们,每日都要带着自己难得的礼品登门凤春宫,都想要巴结紫贵妃,找到自己在宫中的大靠山。可是南宫紫一律拒之于门外。她不想再看那些后宫的争宠之争,这跟她毫无关系,涉足的越多,沦陷的就会越深。现在的她,已经浑身的污痕,洗刷不去了…… 妍太妃痛失皇上龙胎,皇宫内院闲话不尽,可是皇上却择日将妍太妃接出瑶景宫,搬入韵乐宫,封号妍嫔,位居三品妃嫔。 每一日,蓝稷都会吩咐石扬送到凤春宫上等补品,在凤春宫添加了周到的宫人,不允许任何人出差错伺候不周。 气候越来越暖,由于凤春宫距离东宫很近,春天盛开的樱花瓣许多都飘入了凤春宫的庭院内,有着别样的气息。 自打蓝稷知道南宫紫怀孕以来,就减少了她的自由,让她无别事就呆在凤春宫,不要四处走动,怕动了胎气。 不允许四处走动的南宫紫最喜欢到凤春宫围墙边望着从东宫那边飘来的樱花,很长的时间里,她更喜欢在那樱花瓣中出神地望着手中那个樱花瓣的玉佩。 该怎么回头,已经回不去了…… 五月眨眼就飞逝而过,六月份的天气已经没了丝毫寒冷的空气。 一年了…… 唇角的笑容苦涩无奈。 你还好吗? 我到底还要等多久,才能再见你一面呢…… 快要三个月的身孕,让南宫紫的小腹已经微微隆起,怀孕让她看起来有着别样的风韵。 蓝稷那一巴掌恢复的很好,几日就再没痕迹了。平儿为她处理伤口的时候心疼至极,可是别无他法,南宫紫受尽的屈辱,却无能为力。 可是自那日后,南宫紫不再见蓝稷。每每蓝稷来到凤春宫,她都让平儿用各种理由回避掉了。平儿明白,小姐心底那抹憎恨已经无法磨灭。 妍嫔娘娘搬入韵乐宫后,也再也不来见南宫紫。只有南宫亚来过几次,可是每次来探望南宫紫,都见到她略带苍白的虚弱。心中不免担心。可是南宫紫倔强,不让南宫亚关心这些,只是见一会儿,便找原由让南宫亚回去了。 蓝殇一直没有消息,南宫紫让翠儿想尽所有办法,可是都无法探听到关于他的任何消息。南宫紫也不禁叹气。 或许,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吧。证明他还好好地活着。 似乎,日子就这样平静地过下去,要直到南宫紫产下蓝稷的孩子那一日。 想到这里,南宫紫都不禁自嘲。做蓝殇太子妃时怀了蓝殇的孩子,有多少人虎视眈眈地望着她那渐渐隆起的肚子,让她处处提防。可是现在,她巴不得哪个不要命的妃子对她的孩子下毒手。可是南宫紫都觉得好笑,想不到一个后位,还不如一个太子妃之位诱人! 日子转瞬即逝。平静得让南宫紫都感觉到了不安。 飞快地让人来不及去回味些什么。看着自己的肚子一天天大起来,南宫紫的心中就越发的不安恐惧。 不能这样下去了,再这样下去,就真的再也无法回头了。 看着自己四个月大的肚子,南宫紫眉头越蹙越紧。 “四个月大了,差不多了……” ******************************************************************************* 天很好,万里无云,蔚蓝得没有一丝杂质。太过纯洁,纯洁的让南宫紫无法鼓起勇气仰头望去。她是肮脏的,没有资格去看那样毫无杂质的东西。 躺在凉椅中,微微地闭起眼睛。临近夏日的凤春宫庭院中的丝瓜藤都长得茂密起来。躺在丝瓜藤的阴凉下,感受着初夏时的温风。 平儿轻轻地为南宫紫扇着扇子,翠儿正从远处走来,伏在平儿耳边耳语一阵,平儿表情惊讶,却还是俯身对南宫紫说道:“小姐,妍嫔娘娘来了。” 缓缓睁开双眼,眼眸中带着深邃的复杂,许久,她说道:“传吧!” 南宫妍穿着一套绿色的孔雀宫装,带着春桃款款地向丝瓜藤下走来,脸上带着别扭的微笑,让平儿看了都有些不适。 南宫妍走到躺椅前,行礼道:“臣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平儿和翠儿也在一旁微微向南宫妍行礼。 南宫紫微笑,略略起身,平儿急忙上前搀扶,“妍嫔不必多礼,本宫身子不适,就不起身迎你了,你见谅吧!” 南宫妍不易察觉地皱了皱眉,依旧保持着微笑,“娘娘怀有龙裔,应当小心身子才是,若是有了什么闪失,皇上会龙颜大怒的。” 俯眼扫过南宫妍那美丽的容颜,笑意更加深邃得无法理解,“说的也是,皇上这般宝贝本宫,本宫又怎敢大意呢。” 看着南宫妍越来越差的脸色,南宫紫笑容更加妖媚,“不知妍嫔今日难得来我凤春宫有何贵干?” 南宫妍有些尴尬,这样一直跪着,南宫紫一直不说让她起身,她就不能起身,可是天气已转热,衣着比较单薄,一直跪在地上,膝盖都难以忍受,“前些日子,臣妾就听说贵妃娘娘喜得龙孕,可是臣妾身体不适,需要调养,一直没有能来探望娘娘,今日天气甚好,身子调养也不错,所以臣妾就过来了,怎么,娘娘不欢迎吗?” “怎么会呢?”南宫紫笑着移了移身子,让自己更舒适些,“难得你有此份心思,本宫自然欣慰。也不知妍嫔前些日子害了什么恶疾吗?竟养了这么久。” 南宫妍脸色突变,目光都变得不一样,眸中的憎恨在阳光下有着别样的黑暗,“娘娘是不是在明知故问呢?” 南宫紫悠然自得地欣赏着她那艳红的蔻丹,笑得清新,“这本宫就不知了,因为这个世界上,是有报应这个东西的,谁不知是不是妍嫔娘娘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害病的呢!” “你……”南宫妍气急,可是却无言可对,现在南宫紫是后宫之主,凭她说什么也无妨,蓝稷是宠她到天的,任她把整个皇宫翻过来,蓝稷都会依着,又何况现在她怀了蓝稷的孩子呢! “罢了,你还有何事吗?” 南宫妍强压着愤怒,说道:“臣妾还给娘娘带了娘娘最爱吃的桂花糕,馅儿是鲜桂花磨的,香味很是自然。” 南宫紫惊奇,“哦?难得你还记得这种小事,平儿,去端来吧!本宫尝尝。” 翠儿急了,“可是娘娘,还没有让人试毒。” 南宫紫不介意地笑了笑,“怕什么,还怕那里面有隐形的堕胎药不成?” 南宫妍的脸色越来越惨白,却还得要她勉强着笑脸,笑脸相迎! 平儿将桂花糕递到南宫紫面前,南宫紫优雅的手指轻轻拈起一块细细地放入口中。 “嗯!味道还不错呢,平儿,翠儿,你们也尝尝!” 南宫妍笑着,抬头看着南宫紫。南宫紫这才反应过来,“哦,对了,本宫都忘了,快平身吧!” 春桃这才急忙扶着南宫妍站了起来。 “娘娘若是喜欢,臣妾就经常做来呈给娘娘。” 南宫紫笑了笑,“这倒不必。”说着,又欣赏起她的蔻丹。 南宫妍也随着南宫紫看向了南宫紫那红得艳丽的蔻丹,“娘娘的蔻丹好漂亮。” 抬起头,南宫紫却得意地说道:“你也注意到了吗?这是凤冬宫瑶妃给本宫的,本宫还剩些,若是你喜欢,拿去就是。” 听着南宫紫柔软下来的语气,南宫妍也随之降下了火气。毕竟是自己的妹妹,从小宠着,哪里会对她那般浓的恨意呢! “翠儿,快去给妍嫔娘娘拿来。”南宫紫想了想,又吩咐道:“对了,加些酒红汁,放了那么久,调一调颜色。把本宫上好的桑叶也一同拿来吧!” 翠儿行礼,便走了。不久,她果真端着一只玲珑的罐子和一叠工整的桑叶回来了,“娘娘,这颜色奴婢给您调好了,直接涂抹就好,这玩意儿搁置不就,臣妾只给娘娘拿了足够两次涂抹的量的,若是还想要,再过来拿就好。” 让春桃接过罐子,南宫妍难以相信地望向南宫紫,“娘娘何时变得这般善解人意了?” 南宫紫笑了笑,“本宫往日难道不善解人意吗?妍嫔想要惹皇上欢心再度怀上龙裔,自然要做些努力。今日你来找本宫,不就是想看看本宫用了些什么来讨皇上的心的吗?” 听到南宫紫搓破了自己的心思,南宫妍感觉脸颊绯红。这个曾经的小妹,比自己想象的聪明得太多了! 看穿了南宫妍的心思,南宫紫笑了笑,“没有什么好害臊的,本宫是不争宠的,你也知道,既是这样,本宫自然就不在意你们去争宠。而且,妃嫔争宠天经地义,臊些什么呢!” 南宫妍不再辩解什么,“既是这样,臣妾就不多留了。” 望着南宫妍的背影,南宫紫缓缓又闭上了双眼。 “希望能如你所愿,迷得蓝稷忘了我。” ******************************************************************************* chapter3(6) 自从南宫妍来凤春宫,带着一罐鲜艳的染汁回去后,就每日都差人送桂花糕来凤春宫。南宫紫变得有些不理解。 她那样明显的告诉南宫妍,她与她之间的仇恨,她对南宫妍公然的挑衅,公然地告诉南宫妍是她杀了她的孩子!可是南宫妍似乎却依旧任命一般不再像以前那样狠毒心计。 不能让她有空闲! 必须在她有下一步动静之前除掉她! 轻轻地撵着那细腻的桂花糕,面无表情地望着没有焦距的地方。 “翠儿。”南宫紫轻轻地唤道,“派人注意点南宫妍,有一点细微的动静,就立刻来报我” 翠儿行礼,便走出去了。 “这桂花糕,味道真是不错呢!”幽幽地说着,唇角的微笑越来越美丽。 “平儿,皇上最近朝政怎样?” 平儿为南宫紫盖了盖毯子,说道:“李将军说,皇上最近每日都要派出三千的将士出宫,往不同的方向寻人,但是从来不派御林军。是派的征南大将军岳祥的岳家军。” “可知是寻何人?” 平儿摇头,“皇上好像把消息封的很严,除了岳家军自己,不允许透露给任何人。” “那可知是去了哪个方向?” “昨儿平儿出宫去给小姐添置香料的时候,倒是探听到了些。三千岳家军,以前派往了南边扬州城,西边洛阳城还有北边承德。” 南宫紫想了想,“都是富饶的地方……没有去云南大理吗?” “这个平儿就不知了,大理那么远……” “去问问吧,指不定还真去了。”南宫紫笑着,又吃了一块桂花糕。 “小姐,这几日,妍嫔送的桂花糕您每次都一点不剩的都吃光,您还怀着孕呢,甜品吃多了也不好的。” “不怕,近日就是喜欢吃这个。” “小姐若是喜欢吃,平儿去做就是,干嘛吃妍嫔送来的呢,谁知她是不是在里面动了什么手脚。” 南宫紫笑得更加美丽,“就是喜欢吃她做的呢!” 可是,南宫妍连着送来六日的桂花糕后,便带着春桃又来了凤春宫。看得出来,涂上南宫紫拿给她的蔻丹,她甚是满意,因为拿去蔻丹的当日,蓝稷便就在韵乐宫过的夜,并且一连就住了三日。 看到南宫妍到访,显然对现在并不满意。这不,又来向南宫紫找其他的秘诀了。 南宫紫看得出来,南宫妍是聪明人,服侍过先皇,早已在后宫打拼这么多年的她,是一个懂事理的人。她清楚这后宫的生存守则,仇恨是不能让人平安生存的,要懂得见风使舵才能生存下去。所有的事情,只有活着才能做到!现在,这皇宫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南宫紫就是金字塔的顶端,皇上捧她上天,其他人就都得围着她转!跟她过不去,她不高兴了,伸一个小指头,管你是谁,蓝稷都会让她血祭的! “贵妃娘娘吉祥!” 翠绿的宫装轻盈美丽,带着艳丽的笑,南宫妍如飘在云间一般走进了大殿。 “起来吧!”南宫紫躺在鸾榻上,从平儿手中接过一杯茶,轻轻啄了一口,“妍嫔娘娘不去照顾皇上,往我凤春宫来做什么?” 南宫妍却不好意思地笑了,“娘娘何必这般说话呢!臣妾来看娘娘,自然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若是没事也来,怕是娘娘也会不耐烦吧!” 放下茶杯,南宫紫望向南宫妍那亭亭玉立的身子,“站着做什么,平儿,给妍嫔娘娘搬个凳子来。” 南宫妍坐在凳子上,脸上依旧带着那柔美的微笑,“前些日子,娘娘送给臣妾一罐子的凤花汁果真是惹得皇上的喜爱,连着在臣妾那里呆了三夜,可是瑶妃不是什么省油的灯,仗着自己年纪轻,就又把皇上骗走了,臣妾左思右想了三日,还是来找娘娘帮忙。臣妾知道娘娘憎恨臣妾,只是,这争宠之事,娘娘是不恨臣妾的,因为娘娘不稀罕。不管怎样,娘娘与臣妾也都是有血缘至亲的,希望娘娘还是多帮帮臣妾吧,最起码,也要看在你我年迈的父亲和母亲的份上不是。” 听了南宫妍的话,南宫紫笑得更加妖媚了,“听你这一番话,本宫怎么是觉得你在威胁本宫呢!” 南宫妍愣了一下,“臣妾怎敢威胁娘娘呢!只是把道理摆明给娘娘,也希望娘娘能帮臣妾,娘娘已是帮了臣妾一次,相信也不介意帮臣妾第二次吧!” “没错,本宫是不介意。”南宫紫笑着,“毕竟你我是亲生姐妹,长得几分相似,让皇上喜欢你,还是很是容易的,只不过……” 南宫紫顿了顿。 然而,南宫妍却迫不及待了,“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让你当本宫的替身,怕是你不会乐意吧!” 南宫妍却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不介意,不介意!只要能让皇上的目光回到臣妾身上,这点小事,臣妾怎会介意!” 南宫紫满意地点点头。 不愧是南宫妍,承受忍辱的能力比南宫紫想象的要强的多。 “既然这样……”南宫紫转头,“平儿,烧一个木桶的水,水里放上本宫平日里放的兰花香料。” 平儿会意,便走了。 望着平儿远去,南宫紫又笑着望向南宫妍,“同本宫去寝殿吧!那里有我们需要的东西。”说着,南宫紫抬头看了看翠儿,翠儿也会意,扶着南宫紫起身,带着南宫妍和春桃走向了寝殿。 ******************************************************************************* 华丽的寝殿,优美的装饰。 南宫妍是来过凤春宫的,但是自从南宫紫搬进来,她也是第一次来凤春宫的寝殿。蓝稷太宠南宫紫了。这殿中的摆设,已经奢华到往日的凤春宫根本无法比拟。四处的稀有和珍贵,让这个见惯了珍奇异宝的南宫妍都为之一叹。 恐怕,在蓝稷眼中,一万个南宫妍都不能比南宫紫一个指头吧! “翠儿,去把前些日子霓裳苑送来的那套金凤腾舞的宫装拿出来。”南宫紫笑着,眼中的深邃难以形容。 翠儿不解,但是没有多问,便走到橱柜前,将那套紫色镶着金色凤凰的丝绸宫装拿了出来,递给了南宫紫。 南宫紫接过宫装,在南宫妍身上比了比,边比边说着:“这宫装,是霓裳苑专门给本宫做的,但是本宫还没来得及穿,以你的资质,应该很是不错。本宫让翠儿去熏上桂花香,一会儿你洗完澡出来换上。” 南宫妍看到了这美丽的宫装,简直兴奋极了,从小到大,她还不曾这般激动过。这衣裳亮眼得她都几乎忘了自己。 等了一会儿,平儿来了,“娘娘,谁烧好了。” 南宫紫点头,“春桃,去服侍你家主子沐浴吧!” 南宫妍沐浴后,带着一股自然的兰香味,穿上“金凤腾舞”后,又被那宫装的桂香盖去。但是甚是奇妙的,就在于这两种香味不会混合,褪去宫装,依旧散发着清新的兰香。 换上宫装的南宫妍就如同脱变成了凤凰一般,更加的耀眼。春桃为她小心地干着头发,在头发上涂着相同的桂香料。 站在铜镜前,南宫妍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不得不佩服南宫紫,她的美丽,果真来得名副其实,不仅仅只有一张美丽的脸。 “娘娘,这头发该怎么办呢……” 南宫紫笑着,“本宫是有办法的,只是怕只能帮你一时却帮不了你一世。” “没关系,没关系的,娘娘帮臣妾一次就好。” “这可是你说的。”南宫紫笑着,“平儿,你去帮妍嫔娘娘梳平日里你帮本宫梳的头发吧!” 平儿犹豫,“可是,娘娘,那是皇上最喜欢娘娘的头发……” “不碍事,你去梳吧!” 平儿果真一双巧手,真真的叫人看着喜欢,不出一会儿,南宫妍那乌黑的长发就让平儿梳着活灵活现了出来。背影望去,就像是南宫紫坐在那里一般。 南宫紫甚是满意从首饰盒中跳了一些她平日里经常佩戴的首饰,很平凡,可是配着这身衣着和头饰,却美得不真实。紫钗,手链,指环。 看了看南宫妍的脸,南宫紫取出她一直喜爱的一套烟花水晕的胭脂水粉递给平儿,“给娘娘化上本宫最喜爱的那套樱焰妆。” 平儿接过胭脂水粉,又开始为南宫妍化妆。 柳叶弯眉,樱花般的粉嫩唇,粉色的樱花瓣眼影,斜红、面靥更是泛着紫色的亮光,眼睑四周贴着粉色的花黄,就如同在流淌着粉色的泪水,楚楚动人。 这是南宫紫为自己设计的妆容,她化过,可是只有蓝殇看过。她告诉蓝殇,这个妆,是她要以他的皇后的身份化的。 现在,她要孤注一掷,她要用这个妆,来告诉蓝稷,他什么都不是。 站在落地的铜镜面前,南宫妍不可思议地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她几乎认不出来这是谁。她从来没见过南宫紫化过这个妆,此时的她不知是不是该庆幸南宫紫没有化过这个妆,若是南宫紫这样出现在蓝稷面前,恐怕,蓝稷这辈子都不会再去其他的寝宫了吧! “这样便好,你这样去见皇上,怕是皇上再就不会去见那个瑶妃了吧!” 南宫妍满意之极,牵着南宫紫的手高兴地说:“紫儿,姐姐就知道你再怎么恨姐姐,你都是姐姐最宠爱的小妹!” 南宫紫冷冷的拨开南宫妍的手,“妍嫔还是自重为好,时间不早,你快些回去吧!” 南宫妍发现自己失了态,急忙调整好自己,“臣妾先告退了,娘娘好生注意身子。” 望着南宫妍走出大门,南宫紫才松一口气,“折腾许久,真是累了,我睡一会儿罢!” ******************************************************************************* chapter3(7) 不出南宫紫所料,当夜,蓝稷又在韵乐宫过的夜,并且一连五日,都在韵乐宫过的夜。许多会看形势的妃嫔们开始往韵乐宫走的勤了,送礼的,巴结的,绝不在话下。 正如南宫紫希望那样,自己这里变清净了,耳根子也清净了不少。她希望就这样下去,让蓝稷把她遗忘,这样,大家都不会再痛苦。 然而,南宫紫还是无法彻底猜透蓝稷的心,或许,帝王之心真的是无法猜透的吧…… 第六日夜晚,南宫紫刚刚要睡下,就听到凤春宫外一声长唤,“皇上驾到!”蓝稷穿着一件金黄色的休闲龙袍大步迈进了凤春宫的寝殿。 南宫紫跪在门边,低着头,轻声说道:“皇上吉祥。” 蓝稷脸色冰冷,挥了挥他那修长的手,屏退了四周,整个寝殿之中,又只剩下南宫紫瘦弱的身影俯身跪在地上,蓝稷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南宫紫。 怀孕让她看起来风韵了些,微微隆起的小腹透过她透明的纱坊睡衣看得清清楚楚。 “地上很凉,爱妃有孕在身,不必行礼,起来吧!”注视了她许久,蓝稷才带着一丝无奈的气息说道。然后细心地弯腰扶着南宫紫起身。 南宫紫起身后,头也不回地走向床榻,边走边问道,“这么晚了,皇上不去韵乐宫,来凤春宫做什么呢?” 蓝稷冷笑,“看来,你还是很关心朕每日留宿哪个宫殿的嘛!” 南宫紫转身,坐在床上,带着她特有的妖媚说道:“皇上错了!这后宫之中,嫔妃们最关心的问题,就是每晚皇上翻了哪个妃子的牌子,皇上接连五日留宿韵乐宫之事,可是人尽皆知的,臣妾不是聋子不是瞎子,又怎会不知呢!” 听到南宫紫这么一说,蓝稷皱起了眉头,心中的一丝窃喜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这个女人,绝对不会丝毫放松给他任何一点希望的! “你既是不关心朕,又何必费尽心思让你的身影整日在朕的眼前晃呢?!” 听到蓝稷带着一丝孩子气的愤怒,南宫紫有些想笑。不过,她也猜到了蓝稷今日没有留宿韵乐宫的原因了。 “皇上此话怎讲?”虽然是明知故问,但是南宫紫依旧是带着满满的不解的语气。 蓝稷皱眉,大步走到床边,仿佛他很迷恋居高临下地望着南宫紫,或许只有这样,他才会能感觉到可以征服她。 “你那么聪明,怎么这种问题还要问朕呢!”蓝稷的语气不满中带着讽刺,“这不就是你希望的吗?!” 南宫紫转头,她不想看蓝稷那张霸道的面孔,这个样子的他太容易让他产生错觉,如此相似的脸,她太容易把他当成那个她日思夜想的男人。她不能被迷惑,不能被蛊惑,不能淹没在自己的幻觉之中。 “臣妾只希望皇上能放过臣妾,其余的事情,臣妾从来都没在皇上身上多想过。” 南宫紫的话就像是钝刀子,一刀一刀地划在自己的心脏上,痛苦不堪。 “是吗?”越是痛苦,就越是疯狂,蓝稷身躯紧紧地逼着南宫紫的瘦弱,“都这么久了,你还是忘不掉他!朕什么都能给你,什么都拿给你,可是你还是看不到朕的感情!” 一股股忧伤让南宫紫的眼眸蒙上了一层难以形容的雾气,在昏暗的油灯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束,“皇上请自重,你是皇上,怎可说出这番话来。” “你!……”蓝稷气急,“你不想让朕来接近你,来宠爱你,可是你却不给朕远离你的空间!” “朕不来看你,不找你,朕以为朕会渐渐忘记!” “可是你呢?!” “你让本身就与你长得几分相像的南宫妍打扮成你平日的样子,整日出现在朕的面前!明知道那不是你,明知道不能这样迷惑自己,可是朕还是难以逃脱!朕宁可把她当做你一般宠爱!最起码,那个你不会反抗朕,不会伤害朕!” “你!南宫紫!你可以轻而易举地走出朕给你的世界,可是你却不肯轻易放过朕想要逃离你的世界!” “你是何等的残忍!” 那英俊的面庞带着深深地伤痛,眸中的痛楚无法掩饰,映着夜色有着星星点点的晶莹之光。蓝稷的整个身子都在颤抖。 “皇上……”蓝稷的话让南宫紫顿时语塞。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么多,她只是一心想要让蓝稷能够脱离自己,她只是不希望在蓝殇回来之前,她的身子更加的肮脏。 “朕再也承受不住了,朕想逃脱了!可是你却不放过朕啊!”多么悲伤地声音,痛不欲生的无奈让蓝稷变成了那还是五皇子时期的蓝稷,帝王的气息被那股伤痛磨灭,“你的影子整日出现在朕的面前。朕……”丝毫没有抵抗的能力…… 最后一句话,蓝稷最终没有说出口,今夜的他太脆弱了,最后一点理智提醒着他不要再脆弱下去。 “如果……”南宫紫缓缓地抬头,语气温柔,“我不再出现在你面前,是不是,你就能放过我……” 瞬间地惊讶,转瞬即逝伴随着伤痛,蓝稷感到自己的心脏都颤动了一下。脑海中拼命翻转着南宫紫若是离开他的身边,他会是怎么样。 绝望…… 仿佛生命都不再有意义…… 可怕的生活,失去了那丝他一直追求的阳光。 不,不可以…… 如果她离开他,如果他的生活中再也没有了她的身影…… 明日,便是世界末日。 “不!”下意识地哀声大喊,让南宫紫愣了一下,又苦苦地笑了。 孽缘,无法斩断的孽缘,纠结着,不死不方休。 蓝稷没有在凤春宫过夜,在他绝望地喊了一声“不”后,他愣了一会儿,便转身走了。这是他夜里来到凤春宫后,第一次没有在凤春宫过夜。 一瞬间的空虚让南宫紫有些迷茫,她轻轻地抚摸着那略微隆起的肚子。她同蓝殇的皇儿,就是差不多这么大的时候被南宫妍杀了的。 命运太过可笑,轮回着,玩弄着脆弱的女子。 ******************************************************************************* 同样的夜,深山中却格外的漆黑。 三个人影穿着黑色的披风斗篷,匆匆地穿梭在那密林之中,延伸向远处看不见的深处。四周是种子们扑打着翅膀的声音,有着难以诉说的神秘。 走了许久,才看到远处深山中那一缕隐约的灯光。三个人更加加快了脚步。 “咚咚咚。”敲门声都几乎是悄寂无声的。 屋子里的人低声问了一句,“谁?” 门外带头的人只是悄声说道:“夜半钟声到客船。” 然而,门里的人似乎放心了下来,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让三个人影迅速进了屋子。 屋主人仔细看了看进屋的三个人,便说道:“你们来做什么?” 领头的黑衣人却压低声音说:“时间紧迫,何必明知故问呢!” “我不懂。”屋主人的声音沉静执着,面色凝重。 “花了那么久部属,不就是在等着我来找你吗?”黑衣人毫无表情地说着,“我既然来了,你为何又否认呢!是不是还在怀疑我的决定。” “在我眼里,你不值得信任。” 黑衣人紧紧地盯着屋主人,两个人对视了许久,忽然…… 黑衣人的双膝弯曲,直直的跪了下去…… 身后的两个黑衣人惊呆,急忙要去扶他,屋主人也瞪大了双眼,望着跪在地上的黑衣人。然而,黑衣人却甩开了同伴,仰头望着屋主人。眸中坚定的目光有着让人震撼的决心。 “希望,您帮帮我罢!我为的,不仅仅是我一个人。” 屋主人转身,望着没有光亮的窗外,很久很久……黑衣人一直一直地跪着,执着坚定,没有丝毫退缩。他身后的两个同伴也随他一起跪了下来,很久很久…… 夜越来越深,屋主人站在那里几乎没有动过,眸子里闪着泪光,似乎在想些让他难过的什么事。 三个人依旧倔强地跪着,一动不动地,眼睛望着屋主人。 终于,屋主人转过身来,他闭上眼睛,抑制着自己的泪水,“好吧,我帮你。” “只是你记住。” “我安排了那么多,费了那么多心思,为的不是你。” 领头的黑衣人点头,“我知道,可是,我依旧谢谢你。” 夜很静了。 山中的小屋中,四个人围在桌旁的油灯下一直在讨论着,商量着,没有留意天空那寂静无声地流星一闪而过。 在这个痛不欲生的世界,他们都为了什么,倔强地活着…… ******************************************************************************* 第二日早晨,平儿按习惯来叫南宫紫起床。然而,却看到南宫紫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闭着眼睛,似乎不太舒服。 平儿焦急,“小姐,怎么了?不舒服吗?” 有些艰难地睁开眼睛,南宫紫摇摇头,“没有,可能昨儿没吃好东西,肚子不大舒服。” “那平儿去传个太医来给小姐看看吧!” 南宫紫又摇头,“不必了,不是什么大事,打水来给我洗漱吧!” 平儿虽然还是很担忧,但是她知道南宫紫的倔强,便打来水给她洗漱。 可是南宫紫起床后起色还是不好,早膳几乎没有吃些什么,一直躺在鸾榻上闭着眼睛。平儿还特意屏退了左右,翠儿出宫去给凤春宫添置香料去了,只剩自己在一旁照料。 南宫紫却一直没有好转,也不让人去宣太医。快到中午的时候,甚至发起了低烧。平儿有些害怕了,南宫紫现在还怀着龙孕,万一伤到了胎儿,那就惨了! 正当平儿焦急的时候,南宫妍竟又带着桂花糕来到了凤春宫。 “小姐,今儿身子不舒服就不见了吧!这个时候她过来怕是也没什么好事。” 南宫紫皱着眉头睁开眼睛,脸色苍白如纸,嘴唇都有些干裂了。 “不碍事,让她进来吧!算着她也该来了。” “可是小姐……” “让她进来吧!” 平儿拗不过南宫紫,只得让南宫妍进来了。 一进寝殿,南宫妍就发现南宫紫似乎有些不舒服,“贵妃娘娘不舒服吗?” 南宫紫保持着淡淡的笑容,“可能是吃坏了东西罢了,不碍事的。倒是你,又有何事来我这里呢?”说着,南宫紫仔细打量了南宫妍。她依旧穿着南宫紫送给她的那套宫装,蔻丹依旧艳红得美丽,可是妆和头发,已经不再是平儿为她弄的了。是她以前的装束,奇怪地便是,以前的装束配着南宫紫送给她的衣服,竟然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果然不出所料,蓝稷昨日不去韵乐宫,怕就是这个原因吧! 平儿为南宫妍梳的头发,化的妆都是只有平儿自己会的,给南宫妍化了,她拼命保护,怕也护不过几日吧!也难为了她,竟然带着那樱焰妆和平儿给梳的头发维持了五日!第六日,怕再也维持不下去了,只得卸了妆,松了头发,可是春桃不会化樱焰妆,不会梳那头发,只得梳着她往日的头发,化着她往日的妆去见蓝稷。这五日来,蓝稷都沉浸在她像极了南宫紫的事实中生活,忽然间,她变成了四不像,自然会让蓝稷厌恶,想起那打扮,夜晚也就气愤地跑来找南宫紫了。 “臣妾今日来,除了按习惯给娘娘送来桂花糕,还有一事要求娘娘。”说着,让春桃呈上了那盘清香四溢的桂花糕。 平儿接过桂花糕,端到南宫紫面前。南宫紫懒懒地抬眼看了看,拿起了一块,吃了起来。 “什么事?” “臣妾是来跟娘娘要一个人的。” 南宫紫冷冷地笑了笑,“跟本宫要人?亏你也想的出来。” 南宫妍却不介意地继续说道:“臣妾想跟娘娘要……”说着,她顿了顿,望向平儿,“平儿姑娘!” 南宫紫微微吃惊,平儿更是吃惊。 “你跟本宫要平儿?” 南宫妍点头,“臣妾谢谢娘娘前几日帮助臣妾惹得皇上的欢心,可是娘娘给臣妾推荐的装扮头发,只有平儿姑娘会做,装扮持续不过几日,为了永远抓住皇上的心,自然需要每日都是那样的装扮,唯有让平儿姑娘来臣妾身边,才能达到效果。” 南宫紫的笑容越来越深邃,可是脸色却越来越苍白。 看到南宫紫的反应,南宫妍却暗暗地发笑。果真气到她了! 然而,忽然…… 南宫紫手中的桂花糕滚落到了地上。 纤细地双手紧紧地扣在隆起地小腹上,痛苦地呻吟起来。 所有人都愣在了原地,接着,平儿顿时反应了过来,大声喊道:“快!快传太医!” ******************************************************************************* 天牢的铁链哗啦啦地作响,无情地锁上了。 南宫妍没有表情的跪在稻草堆上,头望着天牢漆黑的天花板。 南宫紫小产,失了龙胎。蓝稷龙颜大怒,命人调查南宫紫近日一切饮食,最终,宗人府送来结果。在南宫妍每日送到凤春宫的桂花糕中,都放有微量的迷迭香粉。不知情而长期服用的南宫紫,最终滑胎。 小产后,南宫紫一直昏迷不醒,似乎总被梦魇缠身,不停这梦呓着痛苦地话语。 蓝稷大怒,将南宫妍打入天牢,等待发落! 对蓝稷最宠爱的妃子的皇子下毒手,后宫妃嫔纷纷议论妍嫔太不知天高地厚。 一切竟然是那样的突然,还没有让南宫妍反应过来,一个冰冷的铁链碰撞声,她被关进了当初珍德妃被关的顶层天牢。 多么可笑的命运。 当初的她,是那样得意地看着珍德妃在这个牢房里,在被毒蛇紧逼的恐惧中惨死。 然而今日,似乎命运在惩罚她一般,让她也踏入了这个阴森可怕的地方。 恍惚中,似乎有珍德妃的死魂在想她索命…… “南宫妍……” “南宫妍……” “想不到你也有今日……” “哈哈哈哈哈哈!” ******************************************************************************* chapter3(8) 妍嫔的事情在宫中越传越发离奇,因为她同贵妃有着血肉的姐妹关系,宫人们的小话也是越来越夸张。先帝时,身为先帝最宠爱的贵妃的她就和当时还为五皇子的皇上暗地偷欢的事情被翻出了水面,大家都说妍嫔是因为憎恨皇上对妹妹的独宠,害怕贵妃数月后诞下皇儿她就再也永无出头之日,便一不做二不休,在每日定时献给贵妃的桂花糕中放入了堕胎药剂。甚至还有人说妍嫔丧心病狂,在南宫府邸的时候就因没有妹妹得到南宫夫妇的宠爱而有憎恨,又嫉妒妹妹比自己更加美丽,更是憎恨妹妹夺了她在后宫中原本最亮眼的光环。还有宫人私底下谣传,说其实当初贵妃娘娘还为太子妃之时,就是妍嫔下的堕胎之药,让贵妃娘娘痛失龙胎,前太子蓝殇失去维政的重要筹码,才给了当今圣上政变的空隙。 然而,不论宫中传出了怎样的花样,凤春宫却平静无波。 滑胎后,南宫紫就一直在凤春宫疗养,不允许任何人探望,只有蓝稷每日忙完政事后来探望,却怕南宫紫又与他争吵影响她的身体恢复,蓝稷从不在凤春宫留宿。近日一个姓杨的秀女得到了他的宠爱,被封了美人,蓝稷送了她一个小宫殿,每日他都去那里过夜。 一连几日,南宫紫都平静毫无波澜。蓝稷来的时候,她都装作在床上躺着难过不语,等蓝稷走了,她才起身活动活动身子。 翠儿从宫外置办香料回来,就和平儿在身旁一直细心照料,在平静中,南宫紫的身子恢复的很快。可是她不想让蓝稷再多碰他,所以一直装作虚弱伤心。 这日,蓝稷守着南宫紫床旁,见南宫紫沉沉睡下,才起身走了。茫茫夜色中,看着蓝稷和他身后的宫人消失得没有了身影,翠儿才放心地关上了凤春宫的大门。 回到南宫紫的寝殿,南宫紫的呼吸均匀,沉沉睡着。虽然有些不忍,可是翠儿还是走到床前,轻轻地摇着南宫紫的身子。 “太子妃,太子妃,醒醒,醒醒……” 南宫紫缓缓睁开朦胧睡眼,看着一脸心疼的翠儿,朦胧地问道:“翠儿,皇上走了?” 翠儿点头。 南宫紫又缓缓闭上眼睛,“时候不早了,你也早些睡吧!” 翠儿见南宫紫又要睡着,有些着急,又轻轻地摇着南宫紫的身子,“太子妃不要睡,今日翠儿有事,想请太子妃要跟翠儿出宫一趟。” 南宫紫无奈,又睁开眼睛,“出宫?现在?” 翠儿点头。 南宫紫笑了笑,“别开玩笑了,别说现在,就算是白天,皇上都不允许我出宫。” “咱们偷偷出去,翠儿一切都安排好了,马上就叫平儿进来给太子妃略略梳洗打扮一下,然后咱们就走。” 看翠儿一脸的坚定,南宫紫决定相信翠儿。翠儿是蓝殇最忠心的丫头,这一点,她坚信不疑,她相信翠儿一定有她的理由,既然她现在不说,一定极为重要。于是,她起身下床。平儿正好端着一套新的宫装走了进来。 “这是……” “小姐现在不要多问,一会儿出宫就知道了。” 南宫紫便不再多问,坐到梳妆台前,看着平儿和翠儿为她忙上忙下。 这套宫装很是特别,和她现在穿的这些截然不同。有着清新的气息,却别样的熟悉。仿佛有着一股熟悉的味道,通过这套衣服融入了她的身体里,让她不禁有些恍惚。 整个宫殿内,翠儿只为了给她化妆点了一支细小的蜡烛,能看清她脸上细致的妆容。 是樱焰妆。 似乎感觉到了翠儿今日要带她去做的事情不寻常,却有着让她的血液沸腾起来的吸引力。 为她装扮完毕,翠儿提醒南宫紫小心起身。她则轻轻吹灭了蜡烛,眼前顿时一片漆黑。翠儿和平儿一人牵着她一只手,在黑暗中轻车熟路地走出了寝殿,从凤春宫的暗门走了出去。四处一片漆黑,整个皇宫似乎都进入了沉睡,伸手不见五指。翠儿和平儿牵着南宫紫在南宫紫根本不知道的地方绕了好些时候。走得南宫紫的额头都冒出了细微的汗珠。 然而,翠儿和平儿却顾不得太多,奋力地赶着路。又过了许久,南宫紫能看到在长长狭窄的巷子的尽头,一辆马车等候在那里。驾着马车的,是一个穿着夜行衣,蒙着面的男子。见翠儿和平儿带着南宫紫急急忙忙地赶来,黑衣人跳下马车,拉开马车的帐帘,翠儿和平儿将南宫紫扶上马车,自己也跳上了马车,随同南宫紫一起钻进了车里。黑衣人见三人都上了车,急忙跳上马车,驾起马车绝尘而去。 马车在黑暗中马不停蹄地狂奔着,不敢有一丝停息。马车中,南宫紫一言不发,屏住呼吸,翠儿和平儿也不说话,只是警惕着听着车外的声音。 漆黑的夜里,漆黑的马车中,只能听到马儿狂奔的马蹄声,还有车轮在石道上奔跑与路上的石子碰撞的嘎嘎声。 突如其来的凝重让南宫紫有点措手不及,她还没有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就已经在这颠簸的马车上,随着翠儿和平儿疯狂地赶路。 是不是,她们早有计划,要带她远离这个将她折磨的痛不欲生的皇宫。今日时机成熟,夜深,蓝稷离开,她们便开始实施计划。 可是……似乎有哪里不对。 让她嗅到了别样的气息。 这不是逃亡…… ******************************************************************************* 寂静的森林,即便是夏季即将到来,可是夜里依旧有些阴冷。 马车马不停蹄地赶了有半个时辰,才缓缓停下了脚步。 翠儿和平儿看了看车外,确定无误后,便钻出马车。 “太子妃,我们到了。” 南宫紫疑惑,这里只是一片茂密的丛林,延伸到山中,什么都没有,距离京城也是很近,翠儿和平儿突如其来的带她来这里做什么? 小心翼翼地被翠儿扶下马车。黑衣人怔怔地看着南宫紫点了点头。南宫紫不解。然而翠儿却没有理会那么多,对黑衣人说到:“就按照计划,到时辰后,我们会准时回来的。” 说罢,便牵起南宫紫像丛林深处走去。 杂草丛生,漆黑之中,南宫紫都能感觉到这片森林的茂密,因为不熟悉路,经常被石头绊到,还好有翠儿和平儿陪伴在旁,牢牢地扶住她。 这片林子延伸得几乎看不到尽头,有股阴森的气息。正是夏初时,南宫紫似乎能感觉到在这赶路的途中,有着毒蛇嘶嘶地吐着信子的声音,不禁感觉竖起了汗毛。 带着疲惫走了有一盏茶的时间,南宫紫终于看到在这茂密的森林深处,出现了隐隐的灯光。翠儿和平儿似乎也暗暗松了一口气,带着她像那灯光走去。 那是一幢木屋,木屋不大,盖着厚厚的稻草,屋中透来橘黄色昏暗的灯光。她们终于走到了木屋的门外。 南宫紫打量着这简陋的屋子,不明白翠儿和平儿带自己来这里做些什么。 “太子妃,进去吧,我和平儿就在外面守着,您就有半个时辰的时间,所以,可要抓紧哦!” 南宫紫不解地看着翠儿,不知道翠儿怎么会这么说。 翠儿只是笑了笑,轻轻地扣了扣木门,说到:“夜半钟声到客船。” 屋里有了一翻细微的动静,接着,木门缓缓地打开。 昏暗的煤油灯,反射着开门人高大的背影。那身影有些恍惚,有些真实,如同是煤油灯释放出的幻觉。 可是依旧有着熟悉的气味。 夜,漆黑漆黑,月亮和星星都被乌云淹没。 人影背对着灯光,看不清他的脸。 但是,身子如同被操控了一般,因为门打开了,所以她就应该走进去。 一步、一步…… 理所当然…… 轻轻地。木门关上,屋内的灯光亮了一些。 南宫紫缓缓抬头,想要看清木屋主人的脸。 是谁,在这个时候,将她召唤到了这里…… 隐隐灯光,趁着他英俊的脸庞。 桀骜不驯、玩世不恭,唇角还有着一抹亦真亦假的笑容。 眼眸中是她最熟悉的情感。温柔,疼爱…… 脸上青色的胡渣让他看起来成熟许多。 “呵!”南宫紫自嘲了一下。 真的是傻瓜! 被灯光刺到了眼睛,溢出的泪水都让自己看到幻觉了啊! 然而…… 那人却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喉结激动地动了动。抱着她走到简陋的木床边,让她坐下。 “我……终于……” “又见到你了……” 煤油灯光晃了晃,一个樱花瓣的吊坠出现在南宫紫眼中斑驳的光线中。 如同梦境。 如同在做梦。 如同有一个不明的线在牵动着自己的身体。 南宫紫的手颤抖地伸进长袖的荷包中,掏出了一样的玉佩吊坠。 她的手优雅纤细。 他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 他们的手颤抖着,他们的声音哽咽着…… 昏暗的灯光,斑驳的泪痕。 空气中有着这幢简陋的小屋特有的木质气息。 两块玉佩和在了一起,拼成了一朵柔美的樱花…… 深夜,是谁在哭泣。 是谁在颤抖。 是谁抱着她爱如珍宝。 ******************************************************************************* chapter3(9) 柔如水的烛光下,纱帘泛着老旧的荧光。纸窗倒影着两个相依的身影。这般平静的夜,这般温暖的夜,这般久违的气息…… 宽厚的肩膀是那样的熟悉,有着浓浓的安全感。这么久这么久都没有这样依偎着他的身体,这么久这么久没有闻到他这样熟悉的味道。 “我以为,我等不到你了……”轻轻地闭上双眼,南宫紫几乎想要把自己的一切都依附在他的身上,“我以为,你已经把我忘记了……” 蓝殇淡淡地笑了笑,修长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南宫紫乌黑的长发,“怎么会呢。即便我忘记了所有的事情,都不会把你忘掉的啊!” 仿佛沐浴在了幸福的最顶端,南宫紫唇角的微笑如此的清新美丽。很久很久,很久很久,都不曾这般没有杂质的笑过了……几乎忘记了这样微笑的甜蜜。想永远这样依偎下去,想就这样让时间停止,想忘记所有他们应该背负的使命,想忘却她受到的一切耻辱…… 她柔润的肩膀,白皙的皮肤。她倾国倾城的容貌和那如樱花瓣沁人心脾的微笑。 他是那样的思念,那样的思念……在马不停蹄地逃亡和策划的这半年以来,他对这个气息的思念是如此的痛不欲生。即便她被强迫他嫁,即便她的身子已经不止是他一个人的。可是他不在乎,他只知道在刚才他们如此缠绵的那一刻,他只要她,只有她! “是不是,今天,你就会带我走呢……”南宫紫的声音喃喃的,有些不自信的脆弱。她明知道这样不可能,因为进门前,翠儿清清楚楚的告诉她,他们只有半个时辰…… 蓝殇的眸子渐渐黯淡了下来。这一刻,他那无助之感甚至胜过他刚逃出皇宫的时候的感觉。是啊!千辛万苦地见到她,却还不能带她走。明知道她会痛苦,可是却无能为力地只能将她再送回那个华丽的牢笼。 虽然没有听到蓝殇的回答,虽然没有看到蓝殇那黯淡的神情,可是南宫紫已经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他那痛苦的气息。于是,她强撑起轻松地笑脸,“有什么关系呢?我都已经习惯那里面的生活了,你就快回去了不是吗?” 那强有力的臂弯不自觉的将她搂紧,南宫紫甚至能感觉到蓝殇那痛苦的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是我的无能……”蓝殇的双唇都在颤抖,他强迫着自己不要在南宫紫面前流下眼泪,“现在的我,只能让你在那个可怕的地方等我……对不起……紫儿……” “紫儿……”南宫紫的笑容带着淡淡地忧伤,她细细地回味着这样一个久违的称呼。足够了,一切都足够了……她无怨无悔……轻轻地摇摇头,南宫紫缓缓睁开眼睛抬头看向蓝殇,“怎么会呢,一切不都是我自愿的吗?”如此肮脏的我,被玷污了身子的我,你都可以接受,让我再多受几个月的苦又算什么呢……后面半句,南宫紫没有勇气说出口,就仿佛不说出来,她就依旧是纯洁的。 蓝殇的手越收越紧,紧紧地,紧紧地,舍不得放开。 他知道,在他们的计划即将实施的节骨眼上把她接出来见面是多么危险的事情。不仅仅是对于他们的计划,对于她,更是危险。可是,他听说她被南宫妍陷害流产的那一刻,心中的复杂和痛苦是那样的明显。这是她第二个孩子,却似乎又走了第一个孩子一样悲惨的路。即便那不是她和他的孩子,可是只要那是她的孩子就够了……瞬间想要迫切见她的想法是那样的强烈。茶不思饭不想的他,脑子里只有南宫紫那脆弱的身影和苍白的面孔。他知道尚德已经走投无路了,他知道如果不在计划开始之前让他们见上一面,恐怕整个庞大的计划都会落空的。 “对不起……对不起……”深深地自责和心疼让蓝殇反复地喃喃的说着“对不起”。南宫紫躺在他的臂弯里,即便因为他的手臂收紧得让她就快无法呼吸,她都不肯哼一声。 她懂的,她懂的! 他也懂的! “我们……即将……” “不要告诉我!”在那一刻,蓝殇即将将他们的计划告诉他的那一刻,南宫紫急忙打断了他,“什么都不要告诉我!我不想知道你即将面临多么大的危险。殇,你只要记住,不论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相信你。即便你输了,输掉了你的性命,又有什么关系呢!那是上天注定的命运,愿赌服输,我也一同把命赔给他好了,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呢!” 蓝殇不再言语。 这就是他的南宫紫,有勇有谋的南宫紫,冰雪聪明的南宫紫。 不告诉她就不告诉她吧!就让她平静地在凤春宫等着他,等着他穿着金黄色的盔甲闯进去正大光明地把她抱出来,向天下宣布她是他的皇后! 细细地灯光越来越细越来越暗,油就要燃尽。 蓝殇细心地为她穿上他特意为她准备的宫装。这套宫装原本是他准备在除夕夜送给她的礼物,可谁想蓝稷政变,她迫切将他送走,他也只能带着这套她还未穿过的衣服逃走了。 前几日,尚德上街为他买吃的的时候,竟碰见了出宫置办香料的翠儿。他大喜过望,感觉是上天给他的契机让他能见上她一面! 现在,她就在他的面前,穿着他送给她的这套宫装,美得让他舍不得移开目光。 翠儿已经在外面敲了好几次们了,她不得不趁着黎明前再回到宫中。计划实施之前,不能让蓝稷察觉任何事情!所以,她也必须得回去! “我们很快会再见的。”南宫紫强装着笑脸,轻轻地说道,“因为你是蓝殇。因为你是大殷真正的天子!” 蓝殇却无法微笑。他不知道这次把她送回去,他们是不是真的还能再见面。把她送回那个男人的身边,他的心已经绞痛不已。 怔怔地看着蓝殇满是痛楚的脸,南宫紫有些焦急了,她开始有些慌乱地晃着蓝殇的肩膀,“怎么了,怎么这个表情呢?嗯?” “我们等不了几天的啊!” “笑一笑嘛!” “难道你让我今后的日子都要想着你这样难过的面庞忧心度过吗?” “殇!” “殇……” ******************************************************************************* 南宫紫的背影最终消失在了那片森林漆黑的最深处。 方才她那慌乱焦急的表情让蓝殇挥之不去。 这是第一次…… 第一次见到她这样的慌乱和害怕。 把他送出宫的时候,她都不曾这般慌乱过。 最终,他对她笑了,带着他习惯的桀骜不驯。 他不会见不到她的!他一定会赢的! 他知道她是为了他才坚强地受尽屈辱地活到现在,如果他输了,那么,她一定不会让他一个人死去的。 不论怎么样,他们最终都会见面的! 漆黑的夜,却消逝的那样快。与她在一起的时候,时间就是这样飞快。半年来,这是他第一次度过这样飞快的夜晚。 破晓缓缓划过夜空,太阳挣扎着钻出地平线。 马车在黑夜中疯狂地奔波着。耽误了太久的时间,天马上就要亮了,他们必须在天亮之前回到凤春宫的寝殿,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然而,南宫紫却没有了焦急之心。一路上她都呆呆地坐在那里,眼神空洞无神。她甚至不记得她是什么时候上了马车的,不记得什么时候又被翠儿和平儿拉着下了马车开始飞奔的,更不记得她们是在最后的时刻赶回的凤春宫的。 她只知道,空气中蓝殇的味道越来越远,蓝稷送给她最华丽的黑暗越来越近。凤春宫那沁人的兰花香越来越浓,最终掩埋了蓝殇最后一丝味道。 翠儿和平儿飞快的为她卸妆,为她宽衣,为她卸下发簪。在她们刚把她扶上床后,连一炷香的时间都没有,就听见凤春宫外那刺耳的喊声。 “皇上驾到!” 是的,她又回来了。又回到了这个地狱一样的地方。 那声尖喊让南宫紫骤然惊醒。仿佛方才只是在做梦一般,梦里她见到了蓝殇一般,如此的不真实。 蓝稷穿着金黄色的龙袍大步走进了寝殿。那逼人的龙威似乎在压迫者南宫紫的神经,让她敏感至极。那龙袍是朝服,蓝稷刚下朝就赶来了她这里。 “皇上万岁。”翠儿和平儿装作若无其事地离开她的床边给蓝稷请安。 蓝稷的脸依旧很冷漠,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句:“平身。”就直直地走向南宫紫的床榻旁。 一步步,冰冷坚定。那目光死死地盯着床榻上闭着眼睛的南宫紫。眸子中闪烁的光芒,是那样的倔强和霸道。 他坚定地认为,她是他的,她只能是他的! 霸气的龙袍泛着耀眼的金色光芒。蓝稷坐在床榻上,定定地看着南宫紫熟睡的脸很久,然后幽幽地张口说道:“我知道你没睡,睁开眼睛吧。” 他能感受到南宫紫的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看着她平静地睁开双眼。 蓝稷没有想过让南宫紫说些什么,他也没有打算让她说些什么,只是看着她疲惫憔悴的脸庞,一字一句地说道:“今日早朝,朕下了圣旨。” 南宫紫微惊。 “下个月初一是吉日,册封你为皇后。” ******************************************************************************* chapter3(10) 蓝稷的高大的身影消失在凤春宫红木的精雕门后,连一丝气息都没有留下。空气都是静止的,是凝结的。初夏的阳光刺不透寝殿内冰封的冷漠。 是谁在嘲笑这个命运的戏剧。 又是谁在这雕栏玉砌之中融化了她风华绝代的容颜。 那长而卷的睫毛连颤抖都没有颤抖。宝石一般的眸子眨也不眨,直直地望着那华丽的天花板。斑驳了的记忆,仅剩锈迹斑斑的残骸。 这里已经住了半年了,可是为什么还是那样的陌生。陌生的气息,陌生的摆设,陌生的衣着,陌生的自己…… 每一日的等待,都是千年轮回的缘。可是,那缘似乎越来越遥远,回不去的过去。 “小姐……小姐……”平儿小心翼翼地挪动脚步走向床边,小心翼翼地唤着南宫紫。 然而,瞬时间…… 两行泪珠从那美丽的凤眸中涌出,无法阻挡。 已经无法分清,究竟是命运的悲,还是轮回的痛。 开始只是静静地流泪,可是渐渐地,南宫紫的身体都颤抖了,轻轻地抽噎着。泪水不住,仿佛忍耐了那么久的泪水终于无法抑制。 “小姐……”平儿有些惊慌地又喊了一声,不知所措地望向翠儿。 最终,南宫紫终于紧紧地抱着被子放声大哭了出来。那是一种怎样的悲痛,痛彻心扉。 “小姐,小姐……!” “太子妃……” 平儿和翠儿急忙赶上前去,想要安慰南宫紫。然而此时的南宫紫仿佛听不到世界上任何声音,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整个凤春宫。 两个丫头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南宫紫。南宫紫一直是淡然的,是安静的,是美好的。面对蓝稷的时候,她是冷漠的,是冰冷的。可是此时的南宫紫却是失去了所有理智的释放。 “蓝殇,蓝殇!!”南宫紫撕心地大喊着,“蓝殇!!” “告诉我怎么办,告诉我啊!” 南宫紫满脸的泪痕,哭花了她那绝世的容颜。即便是斑驳的泪痕,晶莹的泪珠,那崩溃的表情,竟然也让她看起来有着从未有过的绝望美。 平儿和翠儿不知道还应该和南宫紫说些什么,看着南宫紫这般绝望地大哭,两人也无法忍耐,抱在一起默默地留着泪水。 如果…… 我说的是如果…… 刚才说要册封我为皇后的人是你…… 下一秒,我会彻底沦陷在你的怀中,今生不会离开。 殇,你知道浮图塔吗? 在伽蓝寺中矗立的一幢七层宝塔。 传说,伽蓝寺是皇帝在洛阳城建造的及其华丽的寺院之一,它壮丽奢华。只是因为他最宠爱的妃子信仰佛教,经常要去寺院烧香拜佛。 那时,佛教盛行,国家繁荣。皇帝在闲暇时也会跟着他最爱的妃嫔共赏些经典的佛教书籍。一日,皇帝竟无意间看见书中记载着浮图塔。 他告诉他的爱妃。浮图塔是佛教宣传“浮屠”的建筑,因为“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想必那塔中一定安葬着千万人的灵魂。于是,他为了她在伽蓝寺中建造了一幢七层浮图塔。 皇帝说,这塔中没有千万的灵魂。身为真龙天子的他向上苍请求,要为她建造一幢只容纳他与她的灵魂的浮图塔,即便哪日,他们都不在了,他们的灵魂还依旧在这塔中羁绊永恒。 然而,皇帝毕竟是皇帝。他是帝王,是天子。他的生命注定要有佳丽三千陪伴。妃子容颜逐渐衰老,红颜抵不过残忍的岁月。然而皇帝却依旧是皇帝,每一年都有源源不断的绝代佳人被送进后宫。渐渐地,渐渐地。她也被皇帝所遗忘。 当一道圣旨响彻整个天朝,新妃子登上空缺了十多年的后位,她终于选择放弃。一个人再到伽蓝寺的时候,寺庙已经灰尘扑扑,僧人都已经转去了其他的寺庙。高高的浮图塔却一如当年一般矗立。 回想起当初那灵魂羁绊的诺言,妃子感觉仿佛回到了那时。恍惚中,她的眸子迷离,一步一步,她迈向了塔的大门。 她失踪了。皇帝派人找了三天三夜都没有结果。站在他曾经极宠她时送给她的寝宫正殿中,四周空旷无人。皇帝才感觉到他其实也已经被岁月腐蚀。其实他也老了……回想起当初年少时对她真诚的誓言,他才猛然间察觉这些年,他竟把内心最纯洁的爱遗忘。 第四日,皇帝下令不要再寻。他已经知道她在哪里。 她先付出了她的灵魂,在那里依旧默默地等待,一年、十年、百年、千年……她相信终有一日,他会想起,其实他们的灵魂早已羁绊。 第五日,皇帝拟下圣旨,他驾崩归天后,遗体葬入伽蓝寺浮图塔中。 是不是很凄美呢? 因为有这样一个传说,浮图塔就一直被人们视为珍藏灵魂的地方。据说,只有立下誓言要千年羁绊的两人的灵魂才能装进浮图塔中,生生世世,轮回转生都不变。 殇,那我们呢? 我一直,一直在伽蓝寺中,听着那淅淅沥沥的雨声,期盼着我们的永恒。 我跨过了千年,越过了时间的界限,只为守在你的身旁。 浮图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如此残忍地割断了你我的今生。 殇,究竟是你迷失了我的灵魂,还是我迷失了你的灵魂……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浮图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 痛直奔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 容我再等历史转身 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听青春迎来笑声羡煞许多人 那史册温柔不肯下笔都太很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而你在问我是否还认真 千年后累世情深还有谁在等 而青史岂能不真魏书洛阳城 如你在跟前世过门 跟着红尘跟随我浪迹一生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伽蓝寺听雨声盼永恒 ******************************************************************************* 身边的女子已经沉沉地睡去,幸福地带着笑容抱着他。 其实她也很美,甜甜的。 然而,他却没有心思多看她一眼。 这是第几个夜晚,身边躺着的不是她。他不想去数,也数不清楚。 中午的时候石扬来报,说皇宫中传的沸沸扬扬,早晨凤春宫的哭声撕心裂肺。 哭声…… 想到这里,他不禁自嘲地笑了。 那是在他告诉她,他要将他封为后之后。 多么可笑不是吗?世界上多少女子做梦都想要的地位,他给了她。可是她却哭得痛彻心扉。最终,他还是什么都没有得到。最终只有他一个人在付出。 为什么做了皇帝,他还是得不到他想要的东西?! 为了今天这个地位,他付出的,他失去的,已经太多太多了。 “诶诶,五哥哥,你不要离开殇儿哦!” “稷,有一日,你可是要娶我的哦!我要在清幽与给你一个人跳凤求凰!” “可是,殇儿就喜欢让五哥哥保护着呀!” “稷,永安今生只爱你一个!我不要做你的妹妹,我要做你的妃子!” “蓝稷,我不会让你做成太子的!” “蓝稷,我恨你!你记住,是你逼死的我!如果你敢碰殇儿一个手指头,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永安,你现在一定恨我恨得咬牙切齿吧! 你一定会狠狠地嘲笑我这是我活该对不对?我如此深爱的女人不爱我,甚至恨我。我把她捧向一个女人一生最高的地位,她却痛不欲生地大哭。 她一定是你在那里派来给我的诅咒,让我不论怎样都无法逃脱。折磨我,嗜杀我的一切,我却甘愿受她的折磨。 罢了…… 即便是这样…… 谁让她是南宫紫…… 就算因为她夺去了我的性命又如何呢? 谁让我爱得无法自拔…… 女子动了动身子,手不自觉地抱紧了他的身子。 这么多的女人爱他,他却只爱一个南宫紫。 如果上天一定要折磨,一定要纠缠,那么就让身为上天之子的他,来将这纠结紧紧相系吧!不到尽头,就一直走下去! chapter4(1) 安静的朝堂,被冻结的空气。大臣们大气不敢出一声,低着头不敢看那坐在高高龙椅上的人。所有人都感受到了蓝稷那冰冷的气息,仿佛只要稍有不慎就会被窒息而死。 “怎么不说话了?!”蓝稷的声音冰冷中带着可怕的气息,他吐出的气息中带着密密麻麻的火药,一点就会爆炸,“朕记得当初志在必得的站在这里告诉朕一定会捉拿蓝殇的人就是你们吧!” 大臣们缩了缩身子,头低得更深了。 “怎么,现在呢?!”蓝稷的声音越来越可怕,寒冷得如同冰山,“都有半年了吧!蓝殇人呢?!”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你们给朕看到了什么?!” 一声震怒,仿佛大地都在颤抖,朝臣们惊恐下跪,“臣等无能,皇上息怒……” 蓝稷修长的手指拾起龙案上一个暗红色的奏折,冰冷地打开,淡漠的眸子扫了一眼奏折中的内容,然后将奏折甩向大臣们面前。暗红色的折子在空气中旋转着飞向大殿光滑的地面。随着一声闷响,折子落在了吴大人跟前,吴佳吓得身子都不禁颤抖了一下。 “知道这个是什么吗?吴大人?” 吴佳埋头,“老臣……不知……” “是靖南王的奏折!” 吴佳惊慌,抬头望向震怒的蓝稷,“皇上……” “靖南王在折子里肆无忌惮,痛斥朕的言行!他清清楚楚地告诉朕,他是绝对不会带着他的三十万兵权归属朕的!” 吴佳更加惊慌了,跪在地上的身子不住地颤抖,头深深地埋在的面上。 “朕登基,提升你做大司马,是因为你不仅才华横溢,而且对朕忠心耿耿!靖南大将军靖南王手中三十万兵权对朕而言乃至关重要的命脉,朕信任你,把这等重要之事交予你去办,而你呢?!” “皇上,老臣……” “让你和谐,就是给朕和谐来这么一张奏折么?!” 蓝稷的声音如地动山摇,愤怒无比。蓝殇近日在宫外的部署已经越来越猖狂,百姓近日连连齐齐请天命还蓝殇江山,不仅仅是地方城镇,就连京城大街上都四处张贴着“蓝殇乃真命天子”的告示。看来,蓝殇已经找准了时机,集合了充分的力量。南宫极手握重权销声匿迹,蓝稷在这半年里集合了所有岳家军三千人,上至景德,南至扬州,西至洛阳,人海搜寻,只为寻找南宫极和蓝殇的踪影。然而,一无所获。现在,在这般紧要时刻,靖南王竟然一纸奏章,坚定拒绝蓝稷和谐,看来在他眼里,蓝稷永远是个政变者! 蓝稷是冰冷的,是冷酷的,初登大宝的他为了稳定政权本来就很心狠手辣,可是今日朝堂上的他,却从未这般震怒过。 朝臣们被吓到了,畏惧了,惊恐了。向来被皇上最为器重的吴大司马竟然成了今日朝堂上点名当炮灰的第一人选。 为了稳固政权,蓝稷用尽了一切手段,残忍的,理智的,温和的……只要有方法,他就会不惜一切代价。现如今,蓝殇开始反攻,大张旗鼓地告诉他他要要回本属于他的江山。彻底激怒了蓝稷最残忍的内心。十五年前结伴相投的兄弟俩如今反目成仇,为了权力和江山互相残杀。 所有人纷纷感叹。皇位就是抹杀了一切人性换来的荣耀。 “皇上,容臣启奏。”正当朝堂上寂静如冰封之时,一个铿锵的声音缓解了些气氛。大臣们纷纷转过头,只见一个面有阴险,唇带妖娆,穿着六品官服的男子自信满满地跨入朝堂大门,毫不畏惧地直视着满眼怒火的蓝稷,不慌不忙地走向朝堂大殿的最前方。 “大胆,你是何人,小小六品官员也敢闯进早朝朝堂!”石扬尖声怒喝。 然而那男子并不害怕,在殿前下跪,高声喊道:“枢密院扬州副史刘遥进参见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蓝稷目光犀利,语气冰冷,“你小小扬州副史怎能进入裕隆翼皇城甚至龙正殿?!是何人让你随便出入的?!” “回皇上,微臣是混入皇宫的。”那刘遥进直言不讳,说得理所当然,理直气壮。 蓝稷的目光更加犀利,但是他看出来这扬州副史是有话要讲,便也不做声,待他讲下去。 但是石扬却厉声说道:“大胆刘遥进,皇宫怎是你小小六品官员随便进入之地,你到还理直气壮,公开承认是混进来的!你可知罪?!” 刘遥进似乎不慌不忙,抬头望向石扬,“石公公,容微臣将话说完,可以吗?” 石扬不满,然而蓝稷却淡淡地说道:“石扬,就让他将话说完。” 石扬低头不语,刘遥进妖娆一笑,继续说道:“微臣谢皇上隆恩。” “微臣今日闯入龙正殿,有两件事要向皇上禀报。” “这事一相比事二就变得微不足道了。罪臣刘遥进偷混皇宫,按我大殷律法理应处死,罪臣向皇上请罪,莫要破了我大殷王法的规矩。” “这事二,就是有关靖南王的……” 刘遥进话至此,蓝稷顿时来了精神,“说!” “谢皇上。”刘遥进淡淡笑了笑,继续说道:“靖南王目无君主,自视清高,以为手握三十万军权就可为所欲为,连皇上的隆恩都不放在眼里,现如今竟然一纸奏章,让皇上龙颜何在?!如此大胆逆臣岂能容忍,皇上仁慈,乃我大殷明君,柔和对他,据尊与他和谐,然而他却得寸进尺,这般驳回皇上的面子,岂能容忍。皇上,既是他油盐不进,大可就此处死强夺军权啊!” 蓝稷冷笑,“若是能轻而易举要他的老命,朕早就做了,还等你故作‘忠心’来这大殿上献殷勤?” 刘遥进没有惊慌,“皇上,有一句话叫做‘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你想说什么?” “若是皇上相信微臣,此事就交给微臣来办。给微臣一个月的时间,微臣定带着靖南王向上人头来见。” 朝臣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这小官吏好大的胆量,竟然偷混进皇宫就为了和皇上请命去取靖南王性命!他可知那靖南王不禁身怀高超武艺,而且身旁守卫的将士们也是高手中的高手,哪里是他这种小角色能够碰到的。 然而,蓝稷却冷冷一笑,“准奏!” 众人大惊。 “不过,刘副使,朕告诉你,一个月为期限,一个月后的今日,朕在朝堂上等你,你若是带着靖南王的人头回来了,朕不仅不怪你私混皇宫之罪,而且还给你官升三品,赐你在京城一座豪宅!让你光宗耀祖!若是你做不到,想你也回不来,靖南王不把你五马分尸就算你运气好了。” 然而,刘遥进自信一笑,“微臣接旨,谢主隆恩!” ******************************************************************************* 刘遥进霎时成了整个皇宫内的一个一传十十传百的闲来话题,大部分人都把他当做了一个笑话,笑他自不量力,笑他急功近利,想升官想疯了,竟然说下这种大话。 那可是靖南王啊! 皇宫就是个藏不住事情的地方。凤春宫向来是后宫妃嫔常来巴结的地方,现在皇上又下了圣旨下个月封南宫紫为皇后,来来往往的人更多了。所以这个“笑话”很快传到了南宫紫的耳朵里。 蒙上夜色的回皇宫也不再为刘遥进的笑话而满是哄笑。 蒙蒙的灯光将凤春宫的寝殿笼罩着若隐若现的美。传话的太监告诉翠儿今夜蓝稷又翻了杨美人的牌子,不会来凤春宫了。 南宫紫在寝殿内着急地来回走着。蓝稷彻底下了狠心想要要了靖南大将军的性命了,不知道蓝殇有没有和靖南王商定好联手。但是不管怎样,也不能让靖南王丢了性命啊!宫中把那个副使当做笑话,可是在南宫紫眼里却不然。那刘遥进既然能不知不觉混进皇宫,又有这般勇气闯早朝献计,就一定不是一般人!他一定有他人想不到的方法去要了靖南王的命!她必须要让那个蓝殇知道,赶在刘遥进之前让靖南王做好防备! 可是,她连刘遥进是一个怎样的为人都不知道,更别说去猜测他到底会用怎样的手段去对付靖南王了! 她必须想个办法阻止这件事! “小姐,若是实在不行,就找人在半路截下那个什么刘副使,直接了断他的性命!”平儿皱眉说道。 南宫紫摇头,“那刘遥进一看就不是莽撞的人,他敢公然在朝堂上说此事,就一定不怕有人来杀他!”南宫紫想了想,“虽然我还不知他到底要玩什么把戏,不过,也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翠儿呢?” “翠儿姐姐去御膳房了,小姐刚划过胎,身子虚,翠儿姐姐说去给小姐炖些乌鸡汤。” “罢了,让李蒙李将军夜深来见我吧,这件事交给他也好些。” 平儿焦急,“可是小姐,这里是皇宫,这样让李将军来见,会不会冒险了些……” “没有办法了,靖南大将军的性命更重要。” 平儿想了想,“小姐,李将军的命也一样很重要啊!要不这样,让平儿去找将军,若是被抓到,平儿就说爱慕了将军,只要小姐力保平儿和李将军,相信皇上也不会怎么对平儿的。” 南宫紫想了想,觉得这也并非不是办法,“也好,现在是紧要关头,谁都不能牺牲!平儿,你听好,这些话一定只能让李将军一人听到,你一定要万分小心谨慎。告诉将军让他想办法转告太子有人要暗杀靖南王,让他尽快让靖南王做防备。还有再派两个擅长刺探的将士一日内一定要将这个刘遥进彻查个清清楚楚,一丝细节都不得放过,明夜我要听刺探的将士亲口将消息带给我。还要两名将士专门负责跟踪刘遥进,若是进了靖南王的领域就要想办法去通知靖南王。总之一定不要让那小人有意思空闲离开我们的视线。” 平儿面色严肃点头,“平儿知道了,小姐安心等待便可,平儿一个时辰以后一定会来。” 看着平儿小心翼翼消逝在黑暗中的背影,南宫紫的心头不禁担忧紧张起来。没想到所有的事情都堆积到了一起,打得人措手不及。蓝殇真的是在打算行动之前要见她一面,紧接着就开始了他们的计划。不过这一招走的的确非常有智慧,恐怕是南宫极的想法吧。他不现身,首先在百姓中间点起威望,先用百姓做第一步棋,引起蓝稷和那帮蓝稷党的慌乱,接下来就会好走多了。 那么,这样……会不会……会不会…… 在封后大典之前,他就能回来呢…… 像是突然得到了一剂镇定药剂,南宫紫紧张的心情缓和了许多。 快了,就要回来了…… ******************************************************************************* chapter4(2) 平儿小心翼翼地走着每一步,竖起来所有的神经去注意四周的动静。看来太子殿下在宫外欲发起政变的传言是真的,皇上近日来越发加紧了皇宫的守卫,不仅仅派了御林军,甚至还调遣了远近闻名的岳家军一同协助,特别是凤春宫四周更是守卫森严。这何止是一场争夺江山的战争啊!简直更像一场争夺美人的两个男人之间的战争……自古便说红颜祸水,但真的是红颜之过吗?有几个人能看到红颜之痛呢! 还好平儿知晓凤春宫的密门,上次冒险带着南宫紫出宫见蓝殇就是走的密门暗道。虽不知是谁人在凤春宫挖出的这条暗道,可是此时此刻,平儿真的万分感谢那人当初缜密的心思。从暗道出来,便是偏僻的天牢附近,这里很少有人来,所以更少能发现这里有暗道来自凤春宫。平儿一刻不敢怠慢,急匆匆地向军将统岗府奔去。此时的李蒙将军不知在不在那里,事出紧急,没有事先通知他,李将军也就未必会在岗府等待的。但是无论如何,平儿都必须去确认一下才可。 不出所料,因为皇上加紧了军统命令,所以整个岗府都是灯火通明,各关卡的将领们都进进出出,面色严肃,一看便知是有了大事。 平儿却有些焦急了,这样对于她混入岗府是最不利的,众目睽睽,深更半夜,一个凤春宫的宫女来这般偏僻的军将统岗府定会遭人怀疑。 “哎,你说,这不是折腾人嘛!”忽然,平儿听到不远处有宫女交谈的声音。 平儿急忙躲在大树后悄悄观望,只见两个小宫女端着大桶的酒水吃力地向岗府走去。一个小一点的宫女正好在抱怨着。 “你怎么又抱怨起来了!”大一点的宫女虽然也很不乐意,但是她也只是不满地说着小宫女,“这里可不比外面哪里,说错一句话被听了去,你小命就是难保的!你还整日的抱怨,万一撞着哪个脾气不好的主子,想你就惨了!” 小宫女不满地四处看了看,又继续说道:“哼,这种破地方,都是些粗俗的将军出入,哪个金枝玉叶的主子会来这种地方!” 大一些的宫女无奈地摇摇头。 小宫女就又继续愤愤不平地说道:“相比这种鬼地方,我还宁愿去瑶景宫伺候那些老女人!你看看这!竟是些粗汉子!整日还让咱们伺候着抬这么些个酒水食物去,而且还要随时听召唤,即便是已经入睡了,那些男人们需要东西,都得撑起来去送!” “那你说能怎么办,有本事,你去攀附上紫贵妃啊!那保准能飞黄腾达!你看那翠儿和平儿,哪里还是宫女!简直都快有公主的待遇了!连皇上都要谦让几分!” 小宫女把头撇开,不满地放下她那边的水罐子,惊得大宫女也不得不赶快放下罐子,还不忘破口骂道:“你个死丫头,想死是怎么着,差点砸到我的手!” 小宫女却不理会她,只是冷冷地说:“我去旁边草丛里解个方便!”说罢,扬长而去,让大宫女一时间都没有反应过来。等她反应过来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扯着嗓子大骂:“你个不要脸的小蹄子,作死是吧!这宫中的规矩你是懂还是不懂?!姑奶奶诅咒你哪日就撞到去鬼门关的贵人!你这种人也是早死早超生!” 然而小宫女却完全不理会那大宫女的大骂,只是躲在了草丛中准备小解。平儿见了,立刻高兴了起来。天赐的良机让她混进岗府啊! ******************************************************************************* 小宫女小解得心不在焉的,竟然完全没有注意慢慢走向她的身影。 “哼,她以为她是谁!都28了,还在这种地方做个下等宫女,想也是没有出息的,还好意思教训我!” “那你多大了?”一个轻细的声音幽幽在宫女身后响起。 小宫女下意识地回答道:“17。” 刚回答完,才反应过来,“哗”地起身转了过去。 平儿带着淡然的微笑看着那小宫女,看不出她的情绪。小宫女毕竟刚进宫没多久,平儿的脸也只是见过,忽然这么近地站在面前同她说话还真让她有些不知所措。接下来,她就开始心虚,方才那段话是不是也被她听了去。 “平、平儿姐姐……”小宫女惊慌行礼,心里怕得要命。 然而,平儿却很温和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宫女低着头不敢抬起,怯怯地回答:“回平儿姐姐话,奴婢叫如水。” “如水……”平儿微笑着细细咀嚼着这个名字,“多好听的名字,在这里伺候一些粗人也是委屈了。” 如水听了,吓坏了,果然方才的话被平儿听到了,急忙下跪,“奴婢不敢抱怨。” 平儿却将她扶起来,“大家同在这深宫中生活,都是伺候主子的,跪我做什么?” 如水有些迷惑地望向平儿,她不懂平儿对初次见面的她为何这般好。 “如水,想去伺候贵妃娘娘吗?” 听到平儿这么问,如水倒是大喜过望,没想到上天真有这等好事降临了下来。 “想,当然想。奴婢做梦都想去伺候贵妃娘娘呢!”平儿笑了,“好,如果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不出几日,贵妃娘娘就会将你调离这个偏僻的地方去凤春宫做事的。” “可是……” “怎么,不相信我?”平儿挑眉,“知道瑶景宫的墨兰吗?” 如水点头,“当然知道,妍嫔被打入大牢以后,就被调到凤春宫去做宫管宫女了。” “那你可知宫管宫女是什么吗?” “当然,宫管宫女就是凤春宫的总管宫女,大大小小的宫中之事都由她打理,是上等宫女,凤春宫除了平儿姐姐和翠儿姐姐,其次就是墨兰的职位最高了。” 平儿满意点头,“那墨兰就是因为为娘娘做事让娘娘满意之极才被调来的。现在宫管宫女还差一个副职,若是你让娘娘满意,那副职怕就是你的了!” 如水大喜,“真的吗?真的能去给贵妃娘娘做事吗?” 平儿点头,“所以只要你按照我说的去做,不出几日,你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平儿说着还看了看四周,“啧啧啧,看看,看看,这么偏僻阴暗的地方,连空气中都是那些男人的汗臭味啊……” “好!奴婢愿意听平儿姐姐的话!平儿姐姐让如水做什么,如水就去做什么,绝无二心!” 平儿笑了,轻轻拍了拍如水的肩膀,“好,那么你现在……” ******************************************************************************* 大宫女守在酒水缸旁不耐烦地等着,许久都不见如水出来,更加愤怒了,“如水!死丫头,你是解手迷路了么!一会儿将军等急了我可是不会理会你的!” 正骂着,就见如水懒散地从草丛里走出来。 “喊什么喊,有一副泼妇的嗓子了不起是怎么着?”如水冷淡地说着,“刚遇到贾公公了,他四处找你呢!” 大宫女愣住,“找我做什么?” 如水瞥了她一眼,“好像有人告诉他伙房的火灭了,他就四处找你让你去看看呢!” “又灭了?!”大宫女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我又不管伙房,为何每次火灭都找我?!” “这我就不知了,你快些去吧,贾公公说再找一个宫女来帮我。” 大宫女有些闷,但是也没办法,贾公公是出了名的变态公公,不好惹的。 “好吧,真是!等我查到是谁弄灭的,定不饶他!”说着,大宫女急急忙忙走了,没几步,就消失在了树丛之中。 看着大宫女走远了,平儿便从树丛中走了出来,走到酒水缸旁边,“走吧。” ******************************************************************************* 和平儿想的一样,因为如水在,进入岗府出奇的顺利。而且平儿今儿运气还出奇地好,因为正值换班调班时间,李将军正好回到岗府点兵。 抬着酒水缸走进兵营,李将军正在鼓舞士气,平儿抬头,特意想要让李将军注意到她。两个宫女在一堆将士中很是明显,李将军很容易就注意到了平儿,心知定是紫贵妃有事了,于是他对军师说到:“这两个宫女深夜送来酒水,很是辛苦,让她们去本将府院厅堂等着,本将一会儿亲自去打赏。” 就这样,平儿和如水被带到了御林军统领府院的厅堂之上。平儿环顾四周,知道李将军一定安排好了,便从袖中拿出一个金灿灿的金子拿给如水,“你先回房好生歇息吧,今日你做的非常好,回去一定要守口如瓶,否则后果怕是你自己也猜得到的。这是贵妃娘娘打赏的。你在军统局多等两日,过两日贵妃娘娘自会差人调你去凤春宫做事的。日后的赏赐也绝对不会亏了你。” 如水是个聪明人,平儿是紫贵妃的人,深夜如此鬼鬼祟祟要混进岗府,现在又打赏她差她走,肯定是有什么事,若是她不知趣,怕不仅去不了凤春宫,甚至连小命都保不住。于是她高兴地接过银子,向平儿鞠了一躬,便欢喜的走了。 不出一盏茶的时间,李蒙回来了,身后没有带任何人。 厅堂之上,只见到平儿安静地坐在那里等待着,另外一个小宫女想必也已经被平儿打发走了。 李蒙不能多呆,否则这样会引起他人的怀疑,所以见了平儿只是冲忙打了个招呼,平儿便将南宫紫的话一字不差地告诉了他。 李蒙点头,“平儿姑娘,你回去请转告太子妃,李蒙定会完成她交给末将的事情的,请娘娘放心!末将为了殿下也会肝脑涂地在所不辞的。” 平儿轻轻放心,笑道:“就辛苦将军了,你为我家太子爷和太子妃做的事情,相信二位主子定会铭记于心的,多的话平儿就不多说了,将军也要小心行事啊!时候不早了,平儿也不便多留,就先回去了,靖南大将军的性命就交给将军了。” 李蒙点头,大喊道:“这是本将赏你们的,你们拿着,如水不在你就带着回去拿给她吧!日后岗府的事宜你们也要鞠躬尽瘁,懂吗?!” 平儿点头,“奴婢谢将军,奴婢告退。” “来呀!把这小宫婢带出去吧!” 出岗府要相对容易些,脱离了岗府士兵的视线,平儿又急急忙忙地赶了回去。 也是有惊无险,没有被人发现。 凤春宫。 南宫紫焦急地等待着平儿回来,见平儿飞奔回来的身影,她也松了一口气。相比没有出什么事。 平儿将一路上的事和见到李蒙后的事都原原本本告诉了南宫紫。话毕,便看到南宫紫赞许的目光看着她。 忽然,南宫紫抱住了平儿,“好平儿,我的平儿,我真担心你会出什么事,可是你却越来越会随机应变了,这事真的,做的非常非常好!” 平儿笑了。 她的主子。 不,不是主子!南宫紫已经没有把她当宫女看待了。在她眼中,她已经是她的妹妹一般…… 这样就足够了! ******************************************************************************* chapter4(3) 第二日,南宫紫早早就起了。或许是因为担心的缘故,她睡不熟,总是一点动静就会醒来,生怕是有人来。清晨一到,太阳刚刚挣扎着升起,她就不愿多躺。 可是,深居宫中的她这般敏感又有何用呢?现在的她几乎什么都做不了,只能安静地等着,等待外面的消息。 那刘遥进是何人,要做什么,她都没有办法去查。只能等,她能做的,只能等。 然而,蓝稷不会让她等的。不会给她闲暇的时间等待的。 上早朝之前,石扬就差人来通知,一会儿皇上下朝要同紫贵妃一同共进早膳。都忘记了有多久的日子,蓝稷都没有要求与她一起用早膳了。南宫紫都变得有些恍惚。 她听说,封后大典之前的七日,是蓝殷皇室十年一次的祭天大事。蓝稷初登大宝就遇上,可以算是大吉之事。除开蓝殇欲反之事,那便是风调雨顺啊! 今日蓝稷要求与她一同用膳,想必与这事有关的。 但是,一种不祥的预感划过南宫紫的脑海。 对于蓝稷是大吉之事,就仿佛是她南宫紫的大悲之事。蓝稷肯定是要趁着此次的祭天要向蓝殇宣告些什么,以示他的帝王之位。 果不出所料。 蓝稷刚下早朝,连朝服都没有换就来到了凤春宫。带着他一身金色耀眼的龙威。他想告诉的不仅仅是蓝殇,他还想告诉南宫紫他才是皇帝,这是谁也无法改变的事实。即便他蓝殇在宫外掀起怎样的轩然大波,拥有江山和她南宫紫的是他蓝稷,而不是蓝殇! “皇上吉祥。”南宫紫没有感情地行礼。 蓝稷霸道的伸出右手,用食指坚硬地抬起了南宫紫的下巴,迫使南宫紫望向他。 “许多个日子不见,你还是一如以前一样对朕冷漠啊!” “臣妾已经差人将早膳准备好了,知道皇上要来用膳,特意吩咐了御膳房做的都是皇上喜爱的菜色。皇上刚从龙正殿下朝,想必饿了,就先用膳吧。”南宫紫避开蓝稷的话,用着就仿佛书中套定的话来敷衍蓝稷。 蓝稷皱眉,眼中带着尖锐的冰箭,他紧紧地盯着南宫紫,“朕还不饿,你们都下去吧。” 一股不祥的预感涌向南宫紫。或许是太了解蓝稷了,她甚至已经猜到蓝稷接下来想做什么。 宫人们急忙撤出寝殿。很快,偌大的华丽寝殿就只剩下了蓝稷和南宫紫冰冷地对峙着。 “一些日子没来,你似乎过的很安逸呢!” 南宫紫淡笑,“托皇上福,还好。皇上龙体为重,还是快些用膳吧,若是伤到了龙体,臣妾该怎么向天下人交代呢!” 蓝稷知道南宫紫想要把他转向早膳,不愿与他同处。可是,事态紧急,他顾不得那么多了。想了一整夜,他必须做些什么,单单只靠兵力,他是赢不了蓝殇的。 “朕来告诉你怎么向天下人交代吧。”蓝稷带着他那鬼魅的笑容,一把楼主了南宫紫的腰,将她贴近自己,“再过十二日,就是我蓝殷皇室十年一次的祭天大典,你可知?” 南宫紫避过蓝稷的脸,不情愿地说:“知道。” “朕知道你近日兴奋之极。蓝殇在宫外兴风作浪,你定以为他要回来了吧!”蓝稷的话仿佛带上了迷雾,让南宫紫分不清他的语气是在憎恨还是在催眠,“可是……你错了。” “你生是我蓝稷的人,死是我蓝稷的鬼,这辈子都不要再幻想可以再回到蓝殇那里了。不出几日,朕定会擒住他,朕要让你亲眼看着他成为朕的刀下亡魂!” “不!”蓝稷的话真的刺激到了南宫紫,她几乎失去了理智,推开了蓝稷的身子,“他不会死的,他不会死的!若是他死了,我也不会独个活下去的!蓝稷,你莫要妄想了,莫要妄想了!我南宫紫,生生世世都不会是你的女人!” 蓝稷也愤怒了,他从新霸道的拥住南宫紫,“朕的话还没说完,不允许你打断!” “告诉你,祭天大典那日,朕要让你带着朕的皇儿以皇后的身份亚献!” 南宫紫明白蓝稷要做什么了。 她挣扎。 上一次,有一个南宫妍做替死鬼,这一次,没有人再能救她。有过一次教训,蓝稷一定不会再让任何人对她腹中的孩子有机可乘。 他想…… 蓝稷如同一头凶猛的雄狮,死死地压迫着南宫紫的整个身体。 不论她怎样挣扎。 不论她怎样嘶喊。 可是没有人敢闯进救她。 她就像是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兔子,在百兽之王面前毫无反抗之力。 力气渐渐用竭。身体里的血液都要停止流动。 可是没人来救她。 她脑海里日思夜想的那个男人,远在天边,甚至根本不知道此时的她将成为他人的傀儡,即将成为 一具行尸走肉。 不要…… 不要…… 她不想要与蓝殇的距离越来越远…… 她那样委屈地等他,她宁愿为她受尽一切屈辱,可是,她没有办法…… 没有办法……带着别的男人的孩子…… 蓝稷的霸道,抽干了南宫紫最后一丝力气…… 如同断了线的木偶,失去了最后的灵魂,瘫痪在冰冷的地面。任由蓝稷胡乱的撕扯着衣衫,亲吻着肌肤,以至于疯狂地将他送进她的身体。 没有知觉了吧……已经没有感觉了吧…… 连灵魂都没有了,还能有什么呢…… 这一次,她知道她没有机会了。蓝稷铁了心要粉碎她的一切。 低沉的喘气声,挥洒着他疯狂的汗水。 她甚至没有叫喊出一声。 因为,她已经不再是她…… 结束了,什么都结束了…… ******************************************************************************* 祭天大典前十一日,蓝稷下旨休朝。他整日待在凤春宫不迈出一步。没有圣旨,连平儿和翠儿都不能进入寝殿。只要他醒着,南宫紫就不能离开他的寝殿。他似乎下定了决心要让南宫紫怀孕,甚至还让石扬每日都要送来补汤。 他几乎狂恋上了南宫紫那撕心裂肺的哭声。 每一日,他都让胡太医来给南宫紫诊脉,只要南宫紫怀孕,哪怕只有一日都能让他知道。他不允许南宫紫多接触平儿和翠儿一下。能接触她的,只有他,就连太一把脉,都只能用金丝。 蓝稷的霸道和强行占有,已经到了无法逾越的地步。 第五日傍晚,蓝稷终于消耗了所有力气一般瘫睡在了南宫紫的身旁。足足休息了有一个多时辰,才醒来。然而,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传太医。 胡太医战战兢兢,他知道皇上几乎孤注一掷,要和蓝殇死斗到底。如此危险地皇帝,他不敢触碰。 良久的沉默,胡太医才跪地说到:“恭喜皇上,贺喜皇上,贵妃娘娘已有身孕了。” “哈哈。”只听到南宫紫空洞的笑了。 是的,在蓝稷下了最残忍的赌注的时候,南宫紫就知道她输了。蓝稷不惜一切代价,只为了让她怀孕,只为了让他有了掐死蓝殇命脉的砝码。 在她身边的是蓝稷不是蓝殇,能对她为所欲为的也只能是蓝稷不是蓝殇。 然而,最终被扼杀了灵魂的,却只能是她。 殇,现在你能告诉我吗? 浮图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呢…… 蓝稷的笑声带着无法形容的愉悦。他赢了,他赢了! 蓝殇,看到了吗?南宫紫最终还只能是我的! 哈哈哈哈哈! “传朕旨意!从今日起,除了祭天大典和封后大典以外,紫贵妃不得迈出凤春宫寝殿半步!将朕贴身的宫女玲珑差来服侍紫贵妃所有事宜,紫贵妃一切膳食由石扬全权负责,出了半点差错的话相关之人全部人头落地!平儿和翠儿不允许踏入寝殿半步!直到贵妃诞下小皇子!” 那圣旨的一字一句都渗透着蓝稷的得意和强硬。他铁了心了……铁了心要抽空南宫紫的一切,铁了心了…… ******************************************************************************* chapter4(4) 凤春宫整夜都亮着微弱的灯光,皇上每日都在这里过夜,所有宫人们都要提高警觉,轮流换班,保证凤春宫的一切安全。 这是蓝稷下了圣旨的当夜,这日起,皇上就寸步不离凤春宫寝殿,平儿和翠儿也再没机会接近南宫紫。 可是,刘遥进已经开始行动,李蒙将军也已经派了部下开始了南宫紫交给他的任务。一切都在一触即发之时,皇上竟然软禁了紫贵妃,孤注一掷想要让贵妃怀孕。 闪着昏暗的一等宫婢卧房,平儿和翠儿已经急得坐立不安。无法接触南宫紫,即便是李将军带来了消息她们也没有办法,可是这是事关靖南大将军性命的大事,没有南宫紫,相当于在宫中就少了内应!而且,如果被蓝殇知道皇上现在如此对待南宫紫,恐怕局面都会失控! 该怎么办…… 该怎么办…… 再有两个时辰,李将军的部下就会来凤春宫向南宫紫禀告关于刘遥进的一切信息,然而现在的南宫紫,除了皇上,谁都不能接近! 平儿和翠儿急得犹如热锅上的蚂蚁,皇上就在凤春宫,她们如果有任何不轨的动静,一定会被石扬的人发现,那么,有危险的,就不仅仅是她们两个了! “翠儿姐姐,现在这个情形,一定不能让李将军的人就这么过来凤春宫!这可怎么办哪!”平儿毕竟还小,即便随着南宫紫嫁进宫中以后的确学会了很多,但是她还从未遇到过这般严重的突发大事,人命关天啊! 翠儿也有些焦躁了,她的面色严肃,唇色也因为着急有些微微苍白了。 “别急,别急。”翠儿逼迫自己冷静下来,“会有办法的。”说着,翠儿还不停地四处看着,寻找有什么可以用的东西。 “平儿迷惑,翠儿姐姐……”平儿正说着,只听门外喧嚷起来。 “你们给我听好了!皇上旨意今日起严守凤春宫,不允许任何一个人随意走动!寝殿的大小事宜都由咱家和玲珑姑娘亲自照顾,除此之外,任何人没有圣旨不得接近寝殿!听到没有?!” 石扬一声令下,公公们,御林军们立刻高声应答,紧接着一阵骚乱,所有人都奔向了自己的岗位上。 平儿更慌张了,眼角都闪出了泪光,“翠儿姐姐……” 忽然,翠儿看到了角落里她原本从霓裳苑拿来的皮草,那准备给南宫紫缝制披风的。 “有了!”翠儿顿时眼前一亮,立刻冲了过去如获珍宝一样拿起了那块皮草。 平儿差异,“翠儿姐姐?那只是块皮草而已,能帮我们什么?” 翠儿神秘一笑,“你来帮我就好了。” ******************************************************************************* 夜越来越深。寝殿里一如往日地传来南宫紫撕心裂肺的哭喊声,痛彻心扉,在整个凤春宫上空回荡,绝望,痛苦。 可是除了在昏暗的油灯下忍着心疼忙碌的翠儿和平儿,整个宫中的人都仿佛麻木了。每一次皇上翻开凤春宫的牌子,每一次在凤春宫过夜,这样的撕心裂肺总会空挡绝望,该开始,每一个人都会揪心疼痛,为那锁在深宫中的红颜无奈,她如此坚决的等待,却只是得到了无法触碰的忍辱。然而,久而久之,大家都习惯了,南宫紫再挣扎,再冰冷,也躲不过帝王的光环的霸道。殷诚帝独宠前太子的太子妃南宫紫,政变当日抢来锁在了凤春宫,册封贵妃。现在又颁下圣旨下个月册封她为皇后。南宫紫冰冷,目无君主,然而身为皇帝的蓝稷却百般容忍。南宫紫心狠手辣,对皇上的皇子接二连三地痛下杀手,可是蓝稷一样没有怪罪。他给予她的,是溺宠,是整个世界!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不大的宫婢卧房不时地传来沙沙的工作声,却被凤春宫寝殿的哭喊淹没。每个人的面庞都是毫无表情的,巡逻的依旧巡逻,守岗的依旧守岗,打扫的依旧打扫…… 平儿和翠儿的卧房一直亮着微弱的灯光,从外面清楚地看得到里面低头忙碌的身影,夜很深了,可是这两个凤春宫最闲的一等宫女依旧不肯入睡,仿佛在赶制些什么。石扬公公的人每一炷香时间都会来查一次,都是看到了里面依旧忙碌的身影就放心的走了。 气氛太过紧张,就连面临初夏的知了都不敢多叫,似乎蓝稷那霸道的龙威连小小的它们都感觉到了危险。 夜已经深到寝殿那撕心的哭喊都渐渐平静了下来,除了平儿和翠儿的卧房,凤春宫的所有房间都熄了灯。裕隆翼终于昏昏欲睡…… 沉寂,却逃避不了该逃避的命运。每晚那撕心的哭喊声,是黄昏了谁的等待。宫廷政变,逃不过红颜的因果报应。她只是想和她爱的人厮守终生,然而红颜祸水,倾国倾城的面庞当下只称为天下人议论的话题。 贵妃娘娘妖媚,迷惑了蓝殷宗室的皇子,导致当今圣上为其政变,导致太子谋划夺权。天下不稳,只因为那张倾国的绝代容颜。 然而,谁人又知,那倾国倾城的女子受尽了怎样的折磨与耻辱?!轮回跨越,千年转世,断肠酒千杯醉,等待却只是回眸一瞬。 那最后一滴红泪,究竟在等待谁人归来? 君知否?夜夜清澈夜夜明,雕栏玉砌锁金铃。 ******************************************************************************* 这不安稳的夜,巡逻守卫的御林军已经换了第三批,岗府的灯光彻夜通亮,防守严密加紧。李蒙皱眉点着第三班御林军的时候,却有些心不在焉。 点好的将士迅速出了岗府,就在李蒙转身要回去休息的时候,他的心腹影畅带着两个披着黑色斗篷的身影大步走了进来。 李蒙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两人抬头,拿掉斗篷的帽子,让李蒙着实吓了一跳。 “翠儿姑娘,平儿姑娘?!” 今日皇上下令严守凤春宫,现在的凤春宫几乎一只苍蝇都飞不出来,更何况是这两个南宫紫的心腹宫婢,然而她们此时却真的站在他的面前! “将军,这里说话不安全,带两位姑娘回您府院再说吧!”影畅提醒道。 李蒙点头,便带着平儿和翠儿疾步走向了他的府院。 李将军年刚20,却有一身好功夫,以前同南宫凛虽为上下属关系,可是私下关系一直甚为要好。南宫凛是个极有头脑之人,他知道两个人关系甚好在这宫中当差不是件好事,若是一人出事,另一人也会被牵扯,于是他建议将两人的关系保密,他人从不知两人早在几年前便是生死之交。 蓝稷政变,南宫凛受妹妹南宫紫嘱托,帮助蓝殇逃亡,由于李蒙和南宫凛的关系无人知晓,蓝稷为了显示对南宫紫的宠爱,政变后除了将痛蓝殇一党有关系的人进行了处置,那些查不到关联的人就都被留在了宫中,只因为蓝稷认为这些全部都是南宫紫的,谁都逃不掉!也因为这样,南宫紫便算到了李蒙不会遭牵连,为了防患于未然,在蓝稷政变前两个月便找到了李蒙,做好了部署,才使得蓝殇即便出逃在外,需要内应之时也有人可用。 李蒙一直佩服在他心目中是大哥一样的南宫凛,然而走到今天,李蒙发现他更佩服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的南宫紫!这样一个女子竟有何等的智慧,何等的勇气!于是他决心帮他们!不仅仅是对于大殷一朝的忠心,更是对于他亲眼目睹的这一场绝世的感情! 庭院无人,李蒙尚未娶妻,岗府又是在府院前,所以庭院根本不需要守卫,将翠儿和平儿带进来,也是十分安全的。小小的厅堂内连烛灯都不敢点,影畅为了防患,也是守在了门外,漆黑的屋子里,就剩下了他们三个人。 平儿和翠儿点头,竟齐齐跪在了李蒙面前,带着哭腔说道:“李将军,求求你,救救我们家主子吧!” 李蒙见两个姑娘忽然这般举动,竟有些惊慌了,急忙扶起他们,“两位姑娘莫要这般举动,李蒙受不起的!有话慢慢说便是,李蒙定会鼎力相助的!” 扶起两人,李蒙又诧异问道:“不过,在此之前,李蒙还是有疑问的。凤春宫现在守卫森严,尤其对二位姑娘更是防范的紧,你们不会半点武功,怎么就能没造成半点混乱跑出来呢?” 翠儿无奈,说道:“昨儿太子妃给了将军任务,今儿就有探子会回来禀告那刘遥进的事儿,然而现在太子妃被皇上禁足寝殿,我们两个见都不能一见,探子万一回来误闯,岂不是坏了大事儿!平儿知道探子回来会先来岗府,定会被将军拦下不要过去,可是,这线索绳儿若是断了,怕会坏了太子爷的大事儿。于是我们两个就想,今儿非得见将军一面不可!” “可是凤春宫守得那么严,石公公每一炷香的功夫就会来看查一下我们是否安分。我和平儿百般焦急可又不知如何是好,忽然……” ………… 一个时辰前,凤春宫翠儿和平儿卧房。 翠儿手里拿着那上好的皮草看向一脸茫然的平儿。 “平儿,可知我是何时入宫的吗?” 平儿摇头。 “我家里本是有两块天地可以种些作物的,虽然日子过得不富裕,也还算过得去。可是家里有个哥哥,却是个市井混混,爹娘只守着田地过日子,原本平静也无衣食之忧,但是哥哥整日不着家,还经常惹了官司,惹到有权势的人,爹娘攒下的那点钱都因为哥哥闯祸赔了去,家里的生计也变得困难了。爹和娘忍无可忍,怒打着将哥哥赶出了家门不再打算认他这个儿子,就这样才会想再生个孩子,这才会有我。然而,我出生那年,赶上了大旱,原本因为哥哥亏空了的家又因为娘怀了我生活就更清苦了,即便因为娘怀孕,爹把好的吃的都让给了娘,可是穷苦的日子也让娘的身子变得很差,生我的时候难产,产婆费了很大的力气才将我平安出生,然而因为缺少营养,为了生我娘用尽了所有力气,死了。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就在爹筹钱为娘办丧事的时候,知府师爷带着一帮人闯入了我家,说哥哥在外跟一个公子打架,丢了性命,还把那公子给打残了,要赔钱。可是那时爹怎么还拿得出钱,就只有把仅有的两块地卖了出去。我家祖上是做过皮影生意的,爹年轻的时候也跟着老祖四处卖过艺,但是皮影是浪迹天涯的日子,爹想好好安顿下来过日子,才不再做卖艺的人的。现在没有办法,爹只能把藏了几十年的皮影箱子再挖了出来,带着还未满月的我,开始走江湖唱皮影戏。所以,我从小就跟着我爹唱皮影,在皮影箱子里长大的。只是10岁那年,爹给一个大户人家唱戏的时候,被诬陷成了小偷,被活活打死了。从此我的生活也剩下我一个人,那人家随便处理了爹的尸体,把爹的皮影箱子放了一把火烧了。转身想起我的时候,也不愿留我在他家里做活,说晦气,那人家又贪财,才把我卖进宫里做宫婢的。我进宫的时候,正是太子爷12周岁寿辰,先皇说要赐给太子爷新来的宫女,让太子爷自己挑。我刚被卖进宫,也就在那一列,就这样,被太子爷挑中带回东宫,我才开始伺候太子爷的。” 平儿听了翠儿讲了自己的故事,心理涩涩的。他们的经历都是大致相同的,没有生下来就给人当下人的人,都是因为生活。她也一样的。只是她们命好,遇到了好主子,所以现在才会过得很好。然而除了苦涩,平儿还有一丝疑惑,她不明白翠儿为什么突然跟她讲她的故事。 翠儿似乎看出了平儿的心思,笑了笑,继续说道“也正因为我进宫前和我爹做皮影卖艺,所以,对于皮影的那些东西更是熟悉的太多,而这皮草,这回就能帮咱们!” “那看我们的人晚上来看我们只从门外看,只要我们的身影还在,他们就放心走了,那我们何不来一个金蝉脱壳?” 平儿顿时恍然大悟,“翠儿姐姐,你真厉害!” 翠儿笑了,平儿果真聪明,一点便明白她想要做什么了!于是,两个丫头一丝不敢怠慢,急忙动手,将皮草做出两个女子的轮廓,支上了杆子,用衣柜固定,做出像是在做手工活儿一样的样子。等待查看他们的人走了之后,便悄悄溜出了房间,顺着那条暗道,来到了岗府。 ………… 李蒙恍然大悟!好聪明的姑娘!没想到不仅仅是南宫紫冰雪聪明,就连随着她的宫婢都这般有勇有谋!他不得不佩服啊! “可是,你们来了,能有何用呢?你们一样见不到贵妃娘娘啊!” 翠儿叹了口气,说道:“即便是这样,我们也是呆在凤春宫的,还是可以找机会悄悄见见主子的,若是实在没有法子,我们也可以出一些主意,也好过将军无法跟凤春宫联络的好啊!” 李蒙点头,“也对,不过你们也来得正好。” “你也看到了,影畅刚回来,他带来消息,那刘遥进狡猾之极,竟然是个精通易容之人,险些让我们给跟丢了!不过还好跟踪他的人反应了过来,才没出差错。不过这个刘副使却不是个容易调查之人,就算是影畅亲自去调查,也没调查处他的具体底细来,现在也只得一直跟着他向南,进了靖南王的领域再说了。我也见到了太子爷,他们的确同靖南王做好了联系,太子妃的消息来得及时,也给了他们准备。” 平儿松了一口气,“呼……那就好……不过李将军,今儿这一计怕我们不能常用,否则会被人看穿的,所以若是有了什么动静,就做个暗号之类的吧,这样也好商议。” 李蒙想了想,赞同道,“也好!这样,我这里有一张暗语图,是用来在宫外练习太子爷的时候用的,还是太子爷和丞相大人一同商定的,也拿给你们一份,回去一对比就看得懂的,今后若是有什么,就用暗语做联络吧。”说着,他从衣兜里拿出了一块白色的坯布,上面写了许多密密麻麻的符号。 翠儿小心接过坯布,细细地藏在了衣着的内衣袋里。 “记得小心保管,不要落入他人手中,明白吗?” 两人点头,翠儿想到了什么,说道:“李将军,还有一事……” 李蒙点头,“姑娘说便是。” “太子妃现在的状况还是莫要让太子爷直到才好,否则以太子爷的性格,怕会误了大事的。” “此言极是,我会防着消息的。我也不多留你们了,皮影也不能坚持太长时间,会起疑的,就让影畅送你们出去吧,二位姑娘小心。” 这件事儿也算是有了个着落,两个丫头的心总算安定了下来。回到卧房,两个人就累得倒下就睡着了。 直到蓝稷在凤春宫的第五日,传出圣旨,南宫紫怀孕,玲珑称为贴心照顾她的宫婢。 一切的一切,只听到南宫紫那绝望地笑声。 ******************************************************************************* 泪泪寄予:好久不见,亲爱的亲们!泪泪真是对不住你们啊!最近泪泪真的是一碰电脑就忙到抓黑,先是忙我们的课件作业,然后就是制作《舞越》的主题空间,天天看到ps都感觉恶心了~55555 不过,终于啊终于,空间终于完成了,课件也终于搞定了,于是就立刻抓起《舞越》开始更新啦!不过,接下来又接踵而来的课件真的是让泪泪头疼啊!这一回可是要参赛了、、要做的更pp了…… 舞越的空间开放咯,大家有空可以去踩踩的,泪泪做了相关的日志,还有图片,图片不算多,不过还在继续更新制作中,可能会慢些,因为做起来太痛苦,泪泪的事儿又多的不行。不过大家可以留言的,希望看到些什么,希望知道些什么关于《舞越》的,都可以留言给泪泪哦,只要泪泪能做到,就一定全力以赴! 闪人前,泪泪再复制一遍空间地址哦! http://starlove0830。qzone。qq 欢迎大家捧场! chapter4(5) 空荡荡的寝殿,空荡荡的心。 那华丽的床榻上的女子,直直的望着那宫殿华丽的天花板,面无表情。他穿着性感如同紫雾一般的寝一,双手双脚都大大张开,被沉甸甸的铁链锁着,动弹不得。 那双眸子里,早已看不出映了什么东西。就连所谓的绝望,都已经消散。 蓝殇的政变越来越大,从全国各个地方直直席卷向京城。百姓接连暴动,裕隆翼皇城的正门外,每一日都有数以万计的百姓跪地请天命,要求蓝稷还政与蓝殇。朝堂混乱,大臣疑惑。 蓝殇即便本是应该正位的储君,可是今上政变夺权,已握天下,他蓝殇即便有这样一个身份,又怎会发动这么多的百姓为他请天命呢!再者说,每一日都有千名兵役镇压请命,百姓也因此有伤亡,可是其余的百姓不仅没有退却,反而更加汹涌。 莫非…… “皇上,莫非蓝殇有夺权命脉?” 吴佳小心翼翼地看着蓝稷的脸色,问道。生怕惹怒了蓝稷,自己权位性命不保。 然而,吴佳的话真的刺激到了蓝稷,他的第一反应,就是蓝殇现在手握传国宝玺,号召天下。而传国宝玺一直是蓝稷登基以来的一个命门所在。为了寻找它,他用尽了所有手段,找寻了所有与之相关的人,然而,知道的都已经死了。不知道的,用尽了刑具都没有办法说出宝玺下落。他清楚地记得严淼那个老太监宁愿咬舌自尽,也不愿透露关于传国宝玺的任何一点消息。先帝身边的贴身宫女玉瑶也是宁死不肯张嘴,他甚至用了最极端的方法去践踏她属于一个女子的自尊,玉瑶也最终用头撞墙当场死了。接下来,是皇后、翠儿、以及那些同先帝走得近的大臣,宫人,妃嫔,可是无人知晓,被逼死的那一刻,都没有人知道宝玺究竟在哪里。 思来想去,蓝稷最终知道了答案。 除了已经死去的先帝,这个世界上,只有蓝殇和南宫紫知道宝玺的下落。然而蓝殇逃亡在外,他花了那么久的时间都无法捕获。南宫紫这边,蓝稷是知道的,冰雪聪明的他,不论他用什么方法,她都不会开口的。然而,除了强硬地让她成为他的人,蓝稷也想不出其他能够折磨她的办法。 “皇上……?” 正当蓝稷走神片刻之时,吴佳小心翼翼地唤了他一声,将他的思想拉回了现实。 那英俊的面孔冰冷中带着残忍。他优雅的,慢慢地抬头,望向大殿上那些惶恐不安的大臣,他缓缓地开口了。 “传朕旨意,三日内,全国上下张贴皇榜,喜贺贵妃娘娘怀有龙孕。还有,十日后的几天大典和是七日后的封后大典,朕要空前华丽隆重,你们好生操办。” 众臣惊慌,他们明白皇上要做什么。贵妃娘娘喜怀龙孕、蓝殷皇室最重要的祭天大典以及封南宫紫为后的封后大典都是蓝殇的命脉。蓝稷这么做,很明显就是要和蓝殇决死到底。为了镇压蓝殇,蓝稷甚至已经派了他最精良的贴身侍卫军。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呀! “皇上!”已经再也无法容忍这次纷争的翰林学士杨几熊终于大步站了出来。 蓝稷皱眉,杨几熊是老臣子,先帝时就辅佐朝政,即便是他夺权登基,也不愿将他这样一个身怀大智的老臣清除。然而,他却是个老顽固,很多朝政之事,他都是跟他反着说话的那类人。只要他一张口,所有人都明白,绝不是他蓝稷想听到的话。 “杨大学士有何本要奏吗?” 感觉到了蓝稷的脸色已有变化,石扬立刻厉声问道。 “老夫是要启奏皇上,你一个阉人有何资格插嘴!”杨几熊气势汹汹,上来先是对着石扬一顿怒训。看到石扬尴尬的面孔,他又看向了蓝稷,“皇上,老臣有本上奏。” 杨几熊给了石扬一个下马威,自然是让蓝稷的面子挂不住了,石扬毕竟是他的心腹,他贴身的太监,可是当着所有朝臣的面,他杨几熊竟然这般训斥,原本心情就不佳的蓝稷更加愤怒。 “杨学士讲就是,也不用对朕的奴才发脾气!”话中带着些许讽刺,又带着浓浓的愤怒与不满。 然而,杨几熊却毫不畏惧,依旧面不改色地看着蓝稷继续说道:“皇上,臣以为,我大殷朝应天命掌权天下,至今从未遇到过这般夺权风波,然而近日却掀起如此龙位风波。老臣在此斗胆问问皇上,问问在座的各位大臣们,此风因谁人而起?!” 空气凝结,所有人都望向了杨几熊。蓝稷的眸子已经燃起了燎原怒火,紧紧地看着杨几熊。 杨几熊不卑不亢,语气沉着有力,“难道,不就是因那锁在了凤春宫的贵妃娘娘么?!” “南宫紫妖媚惑主,让原本和睦的兄弟反目成仇,争夺皇位闹至今日局面!” 众人惊恐。所有人都感觉到了蓝稷那冰冻的怒火,杨几熊的话几乎已经将他的愤怒刺激到了最高的顶点,即将爆发。现在的他们,不敢多说一句话,即便他们认为杨几熊的话是对的,可是蓝稷是危险的!高高在上的帝王,只需要一句话,他们就能死无全尸! “皇上,若是想要平息蓝殇叛乱,稳定政权,臣启奏,请皇上处死南宫紫以平民心!平定此次叛乱!” “放肆!”终于,蓝稷忍无可忍,右手狠狠地拍在了龙椅的龙头上,豁然站了起来。纯金的龙椅因为蓝稷的愤怒,顿然出现了一道明显的裂痕。 “大胆杨几熊!口出狂言,目无君上!朕的贵妃是怎样的女子朕自己清楚,用不着你一个外人评点!今日你出言不逊,言斥贵妃,罪无可赦!来人!” 伴随着蓝稷无法熄灭的怒火,四个御林军急奔而入,单膝下跪,齐齐的说道:“皇上!” “将杨几熊给朕拉出去!打入天牢!明日午时斩首示众!” 御林军起身大步走到杨几熊面前,正欲架起他,只听杨几熊愤怒大喊道:“蓝稷!你不爱江山爱美人,活该有人要推翻你的位置!你记住,若是你不杀了南宫紫,早晚有一日,你会被她杀了的!” “红颜祸水啊!” “天下美丽的女子千万,少她一个无妨!然而江山只有一个!若是丢了,你就连命都没了!” 如同在燎原之火上又浇上了油,蓝稷的怒火被杨几熊的话语越激越旺,“既然你不愿等到明日,那么朕成全你!将杨几熊斩立决!” 众臣知道这一次蓝稷真的震怒了,平日里不论杨几熊怎样无理,他都是忍着怒火,然而杨几熊这样一个不知收敛的傲气终于点燃他的怒火了,终于要了他这条自视清高的老命了!可是杨几熊平日里待他们都很不错,现在人命关天,他们也顾不得许多了。 “皇上,看在养大学士是大殷三朝元老的份上,请息怒。”众人齐齐急忙下跪。 然而,此时的蓝稷,就如同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哪里会轻易平息怒火,“你们想集体反抗朕么?!告诉你们,杨几熊朕绝对不会饶了他的,你们谁要是敢再给他求情,朕一律不饶!” 从此,无人再敢多言语,每个人都低着头,听着杨几熊高亢的声音在龙正殿。 “蓝稷,杀了南宫紫!杀了那个妖媚的魔女!” “否则你会死在她的手里的!你会因为她葬送你的命的!” “红颜祸水,红颜祸水啊!” 已经不知是不是还存在的现实,随着杨几熊抗热的血液,染红了裕隆翼的整片天空。 那一刻起,每个人的心里,那个贤良美丽的太子妃已经不复存在,那个如同樱花一样倾国倾城的女子已经消逝了容颜。 现在,只有一个被锁在了凤春宫的贵妃娘娘,不久之后的皇后娘娘。她妖媚惑主,迷惑皇子,导致天下纷争,五皇子篡权夺位,前太子煽动百姓想要夺回争权。 此时的大殷王朝风雨飘摇,皇子争权,只因南宫紫! 一传十,十传百。 南宫紫让皇上失去理智,杀了元老大臣杨几熊。 南宫紫让大殷朝君主不定。 现在裕隆翼不得安宁,天下不得安宁! 应该让南宫紫这只狐狸精死无葬身之地才对! ******************************************************************************* 平儿一直捂着嘴巴躲在屋子里哭泣,已经四个时辰没有出来了。 满世界的谣言,满世界的憎恨。对于南宫紫的憎恨,想要杀了南宫紫的气息越来越浓。 然而谁又知道,那个人人都认为妖媚惑主的女子,正被绑着双手双脚,躺在床上动弹不得。就连就餐,都是玲珑去喂。 就是一个命运都被践踏了的女子,被满世界的憎恨地称作狐狸精,红颜祸水。 翠儿一直没有说话,自从南宫紫被禁足之后,她跟平儿也几乎处于被禁足的状态。只要一出他们的寝房,石扬的人就会一秒钟都不耽搁地盯着她们。 所有的消息,都没有办法带给南宫紫,她仿佛被这个世界所隔离。不知道这个世界已经乱到了无法控制的地步。 仿佛她的命运,也即将无法控制。 腹中的孩子,还有那尊贵的母仪天下之位。 她几乎能感受到小腹里,那还不足一个月的孩子的心跳。 按理说,是不可能的,可是,她真的能感觉得到。 这个寝殿是那么安静。静静地躺在这里的她,能仔仔细细地感受着小腹中的脉搏。 无法控制的心跳声,无法阻止地成长的脚步。 她不知道外面怎么样了,不知道蓝殇距离她还有多远。她只知道,距离尽头,已经不远了。 她应该笑才对,即将登上一个女人一生中顶点的她应该笑才对。 然而,笑在哪里? 她的命,已经锁在了这幢冰凉的宫殿里,随着腹中胎儿的成长而消逝。 猜也能猜得到。皇位争夺到这一步,全天下都一定在唾骂她吧!那些最难听的词汇,此时都可以用“南宫紫”做代名词。 南宫紫啊,南宫紫。是不是,此时我对你说一声对不起都没有用了呢。当初,自作主张地替你答应打入皇宫的时候,我明明答应过你的,要替你活的精彩。可是现在,你我已经混为一个灵魂,我替你走向女人一生的最顶点,可是精彩吗?被全天下唾骂的你我,存在于一副身子里。我不是夏紫樱,我是南宫紫。 呵呵。南宫紫……属于蓝殇的南宫紫…… 可是现在的你,还是属于蓝殇的吗? 怀着别的男子的孩子,躺在别的男子安排的宫殿里,等待着别的男子给予你封后大典。 我……不想做什么皇后啊! 我回到这里,只是为了那样一个男子而已。只是为了想呆在他的身边而已。 是报应对不对…… 是我违背天理的报应吧! 这里原本就不是我的世界,本来就不属于我。 可是,我却为了自己违背了天理。 是不是后悔了呢?! 我在后悔对不对…… 不!我不后悔! 这一切,都是为了他,都是我心甘情愿的。 想着他,我还是会满足。 想着他拥抱我的样子,他吻我的样子,他答应我他会回来接我的样子,还有……他再次站在我面前说他回来了的样子。 好想……好想再见见他,再抱抱他,再吻他一次…… 哪怕,哪怕一次就好。 再见你一次,我就没有遗憾了…… 一次就好…… 泪珠,都会是紫色的…… ******************************************************************************* chapter4(6) 沉重的脚步声,逼人的气息。 寝殿里就听到了外面宫人和将士纷纷下跪高喊万岁的声音。 然而,南宫紫早已麻木。静静地听着蓝稷大步走到门前的声音,听着他霸道地推开木门走进来的声音,听着他冰冷的吩咐宫人们在外守候的声音。 接着,昏暗了世界,最后一丝夕阳,都因为蓝稷关门而消失殆尽。 南宫紫已经不愿意去想为什么她已经怀孕了他还是不肯放过她。当她选择放弃挣扎的时候,就已经淡漠了。就这样一副被绑在这里动弹不得的身子,他想要怎样折磨就随他吧。 冰冷的气息,凝结了空气。 闭着眼睛的南宫紫连眼睛都不想睁开,平静的感受着蓝稷压迫的气息。 他一步一步走向那张华丽的床榻。憔悴的身影,平静的面庞,凌乱的长发,没有施脂粉的她有着病态西施一般的绝美。 这样一个被他折磨得憔悴不堪的女子,被他霸道的留在身边禁锢的女子,却被天下称作是祸水红颜。下过早朝的他,就一直有着从未有过的痛心,不是因为她不爱他而心痛,而是因为她被这样无故诋毁而痛心。 他从来没有认为他是错的,然而今天,他忽然问自己,是不是他错了。那样的不顾一切,那样的强行霸道,最终不仅得不到她对他的爱,反而让她被天下人斥骂。 一步一步走向她,带着他伴随着刺痛的心脏,仿佛下一刻他就会因她的憔悴而窒息。 沉重的铁链让她一个脆弱的女子动弹不得地躺在那里,不能翻身,不能动弹。轻轻地坐在床边,轻轻地抬起他那修长的手,轻轻地触碰着她的长发。 你是一只妖精。 一只能够给我施无法破解的魔法的妖精。 只是微微触碰,都会让我痛得无法呼吸。 “看看我。”艰难开口的蓝稷声音带着沙哑,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脆弱。 然而,南宫紫依旧是静静地闭着眼睛,没有表情。 “我知道你没有睡,看看我。” 他没有称自己“朕”,而是“我”。褪去帝王的光环,他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男人,希望得到自己深爱的女人的爱,有着脆弱的一面。 可是,南宫紫依旧没有听到一样,静静地闭着眼睛,连睫毛都没有颤抖。 仿佛一具傀儡,没有情感,无动于衷。 无视了他的脆弱和痛苦。 “呵。”例外的,蓝稷没有失去耐性地逼迫她,反而自嘲地笑了一下,开始自顾自的继续说了起来,“现在的你,是有多恨我呢。” “这个样子的你,已经失去了情感的你,怀着我的孩子的你,脑海里想的,是不是还是那个想要置我于死地的那个男人呢?” “你……究竟会有多恨我呢……” “让你变成今天这样的我,你恨不得想要将我碎尸万段吧!” “至始至终,你的眼睛里,你的心里就只有一个蓝殇。” “为了他,你宁愿将自己留在宫中忍受我的折磨。为了他,你甚至抛弃了你作为一个女子的一切。然而却不肯睁开眼看看我。” “而我,百般容忍你,宠爱你。容忍你杀了我一个又一个孩子,容忍你将我的母亲打入顶层天牢,容忍你在后宫翻云覆雨。只要你想要的,除了蓝殇,我都能送到你面前。” “我给你荣华富贵,给你无上的地位,给你一个女人一生最高的顶点。可是你如此不削。如此冰冷。南宫紫,你说,你,我,还有蓝殇,我们三个,究竟是谁欠了谁的情?” “如今,我杀了父皇,杀了老祖宗,夺了蓝殇的江山,从蓝殇手里夺来你。在你们眼里,我已经是一个十恶不赦的魔鬼了吧!现在,蓝殇终于翻身了,大举夺权旗帜,鼓动天下百姓让我应天命还权给他。” “你高兴吗?” “握着有真命天子象征的传国宝玺的蓝殇,这样下去,不用兵力,就能夺回这金灿灿的皇位,而你,也会从我手中解脱回到他的身边。” “高兴吗?” “不,我不高兴。” 瞬时间的愣神,蓝稷竟然没有反应过来,南宫紫那丝毫没有情感的声音却异常的动听。 “这个样子的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回到他身边了。” 那犀利的眸子顿然睁大,他不可思议地看向睁开双眼的南宫紫,说不出一个字来。 “不要这样看着我。你困着我也好,绑着我也好,既然你这么想要我给你一个孩子,这个孩子,我就会把他生下来。即便你放开我,我也不会再杀了他的。” “我已经丧失了一次母亲的本性,不想再有第二次了。” 她说她丧失了一次…… 顿然间,蓝稷明白了什么,眸子里的光芒复杂起来。 然而,南宫紫似乎并不在意,她惨淡地笑了笑,“你的痛心是不是变了呢,顿时间变成想要掐死我。没想到吧,我真的对自己的孩子下了手。借南宫妍的手。” “听说,南宫妍已经疯了,疯在天牢里感觉不到任何现实了。她永远地沉浸在自己是你的皇后的角色里,以为自己怀了你的孩子。疯的彻彻底底。” “我不想疯,那样只会更痛苦。究竟现实是怎样的,其实即便是疯了心底都是最明白的。” 仿佛在极力克制住自己的痛楚,蓝稷猛然握住了南宫紫的左手。她的手冰凉冰凉,被铁锁困得都有些淤血。 “现在的我,不想疯掉。只是……想死掉而已。” 瞬间的窒息,让蓝稷下意识紧握住了南宫紫的手,眉头不自觉地紧皱起来。此时的南宫紫,褪去了往日的冰冷,竟然脆弱得让他心疼,心疼到甚至不愿去追究那所谓的“丧失了一次母亲的本性”的含义。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南宫紫,忽然间竟然让他不知所措。 “你不可以死。” 紧涩的声音带着满满的恐惧。他的生命可以说是混杂惊心的,他什么都没有害怕过,可是,唯一害怕的,就是南宫紫死去。他逼迫她,禁锢她,就是害怕失去她。如果她死了,他会让全世界给她陪葬! 忽然,他想起了什么,“你知道人生道这门道教么?” 南宫紫微愣,“人生道?” “前几日,有大臣为了讨我欢心,献给了我一个人生道大师。说这大师知前世,晓未来。但是近日政事繁忙,我一直没有理会他。若是你烦闷,我就让他来这里给你解解闷,讲讲经诗,静静心气。” 然而,南宫紫却似乎没有听到蓝稷的话,一直反复地念着:“人生道……人生道……” 看着她死魂落魄的样子,蓝稷顿时心如刀绞。他豁然起身,大喊道:“石扬!” 只见石扬急忙冲了进来,不敢耽误一秒钟。 “皇上,有吩咐吗?” “给娘娘把锁解开,让袁太医那些活血的创伤药来。还有,明日让吴天大师来凤春宫,娘娘不能出寝殿,明日起让大师每日都来寝殿为娘娘讲经静心。” 石扬愣了一下,行礼:“是,皇上。” ******************************************************************************* 第二日大早,蓝稷还没有走,石扬就把吴天大师带来了。 他恭敬地行礼,“皇上万岁万万岁,贵妃娘娘千岁千千岁。” 蓝稷冷冷地走出帐帘,上上下下大量了一下吴天,冷冷地说道:“平身吧。” 带着那身奇装异服,吴天倒是沉着冷静,毫不畏惧地起身。 “贵妃娘娘怀有龙孕,不便走动,为了给娘娘平心,你每日都在这里给娘娘讲讲经诗吧!” 带着浩浩荡荡的宫人远去的身影,蓝稷最终又急忙赶去了龙正殿。 寝殿的门又被关上了。坐在床榻上,南宫紫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吴天大师,她简直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 在夏蓝枫办公室里偷偷看到的那些照片上面,夏蓝枫面对的,正是这个人! 可是! 那是在千年之后,属于夏紫樱的21世纪!然而此时,是千年以前的架空王朝大殷王朝!怎么会,怎么会…… “吴天……大师……”愣愣的,南宫紫不可思议地喃喃地念着。 然而,关上了大门的寝殿,似乎让吴天忘却了尊卑之理。 “夏紫樱,尝到苦果了吗?” 南宫紫大惊,猛然起身,一股热血突然冲入大脑,顿时视线一片眩晕。她拼命才稳住身子,冲出了帐帘。 “你真的是……” 吴天没有在意南宫紫的反应,依旧没有表情地继续说道,“你违背天理,跨越时空,与你前世灵魂混合篡改了历史。现在,你被世人当做祸水红颜所唾弃,违背伦理,怀了丈夫兄弟的孩子,遭到了天命惩罚。如果你还不知回头是岸,一年以后东宫樱花盛开之时,就是你的灵魂烟消云散之时!” 一阵惊雷劈过南宫紫,不,是夏紫樱的脑海。 灵魂烟消云散…… 曾经还未嫁给蓝殇之时,她整日在南宫府上南宫紫的书房里看书,就有看到过这样一个说法: 人者,万物之驱也,本无行动之能,唯天与其注入灵气之所谓灵魂,方能使之行、劳、作。注入七情六欲,方能使之有情。故,人有生、老、病、死。然,灵魂有净气,净气乃灵魂元神。违天命者,耗净气,净气竭,灵魂破碎,烟消云散。用竭净气者,乃视天帝无存者,大不敬,应重处。风化之躯体,永世不得重生。打压之灵魂,入地狱受炼狱轮回之苦,永无出头之日。 还以为,这只是古人编造的信仰而已…… 没有转生的躯体,没有完整的灵魂,就说明她生生世世都不能再见蓝殇,不能再见爸爸、妈妈和夏蓝枫。 今生,她欠了那么多的债,可是却无力再还。 “大师……”颤抖的声音,模糊地视线,夏紫樱的身子都在颤抖着,“我该怎么办……” 看到这样一个仅仅是为了爱情而奋不顾身的女子,吴天最终叹了一口气。 “你穿越时空来到这里并非偶然,一样是命运的安排。是命运让樱花仙子将你召回,做完你前生没有做完的事情。可是,你性格倔强,竟然酿成大错,你错不该再次回来,改变了命运的劫数。” “此话……怎讲?……”“大殷王朝,乃架空历史的一个庞大的封建帝国。一般的人类是毫不知晓的,然而,他的强大可谓是空前绝后,即便是鼎盛之时的李唐王朝都无法比拟。然而,正因为它的架空,所以劫数与行进历史毫无根据,可以随时空白。但天命定数,大殷朝独霸了天下近两千年,可是在还不到100年的时候就断了。天神查找因缘,最终发现,能让大殷朝真正走向繁荣的,是殷殇帝蓝殇,可历史截断之时,蓝殇仅仅是太子而已。究其因,因出在太子妃嫔身上。太子蓝殇桀骜不驯,玩世不恭,概不纳妃,唯爱上了丞相四女南宫紫才一改前嫌。然而若是没有南宫紫,蓝殇此生无子,天命不能被空白篡改,蓝殇无子,便无人能安定数继承大统,大殷从此历史空白。” “南宫紫本抗婚,不肯嫁给蓝殇,一日偷偷跑出南宫府,思念已经嫁入宫中为妃的大姐南宫妍。谁知皇宫如此之大,她初次前往,哪里知道路。迷路便是理所当然的。误打误撞走到了东宫,不想看到东宫樱花之景甚是痴迷,竟想要到树枝上沉浸于樱花之中。料想从树上跌下,没了气息……” “南宫紫死,历史无法前进,天神四处寻找她的灵魂,可料想她已喝了孟婆汤,忘了前世。无法,只能等到她再投胎转世,到了此时年龄,再召唤回她的灵魂,替她的前世完成未完成的事情。” “可是……之前,我做梦有穿越过……” “那便是灵魂即将脱离身体的前兆。若是突然抽离,夏紫樱便会死,夏紫樱无罪,不能无辜丢了性命,天神只是想借取她的灵魂一年,让南宫紫为蓝殇诞下皇子,便可从新回到世事。” “没有……我……” “但是夏紫樱性子刚烈倔强,即便灵魂穿越,按照历史定数前进,可是却不肯与蓝殇同房,历史再次被篡改,这次不是天神能够左右的了的。不同蓝殇同房,无法诞下皇子,大殷又将被断。于是,天神决定先找回夏紫樱的灵魂,待她再次轮回转生之时,再重新拾来她的灵魂。” “可是命运无偿,架空历史的命运就是这样无法轻易摆布。你迷恋蓝殇,决议回来,使得历史再无法改变,导致了今日局面。” 夏紫樱哑口无言。心里滋味复杂之极。吴天的眼睛有着无法直视的气势,她无法抬头。 “那么,我……该怎么办……” 看着夏紫樱的无助,吴天甚是不忍,但是还是说道:“走到今天这步,已经无法挽回,只有一个办法,但是十分危险,如果时间稍有一点差错,贫道也无法帮你了。” ******************************************************************************* chapter4(7) 凤春宫从此有了第四个人可以随意出入。不论南宫紫听不听吴天的讲学,吴天都一丝不苟地讲着他的经书。世间万物无所不说。无视南宫紫愣愣的眸子,无视宫外越来越激烈的动乱,也无视蓝稷冰冷的气息。 ………… “那么,我……该怎么办……” “走到今天这步,已经无法挽回,只有一个办法,但是十分危险,如果时间稍有一点差错,贫道也无法帮你了。” “大师……” “一切决定在于你,选还是不选。” “您……说说看吧……”声音是那么虚弱,仿佛一触碰就会消散。 “之前,贫道要跟你说清楚,此办法极其损害你的身体乃至灵魂,甚至即便灵魂归回原处,也许都会有残缺。” “……” 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吴天继续说道:“你现在被蓝稷禁锢宫中,无法跟外世接触。你的机会便是十日后的祭天大典。” “祭天……大典……” “我这里有一粒人生道千年炼狱丹丸,你将它服下。此物有回天之效,但是极伤灵魂,服过此药者灵魂需三世轮回愈合。服下之后,你腹中蓝稷的孩子会在四日后平静流掉,再需三日身体迅速愈合,毫无痛楚。按大殷祖制,祭天大典前三日,初献亚献不得相见,并且沐浴吃斋。女性者必入住南安寺净化躯体,淋南安仙瀑以示祛除身体上不属于自己的一切气息。而这三日,便是你能私下与蓝殇相见的最佳时期。剩下的,就要看你们自己的运气了。这三日内你不仅要让自己怀孕,并且要保证不要被蓝稷知道,否则一切功亏一篑,你便再无机会改变命运。” 那千年炼狱丹丸带着黑色的透明,散发着银白色的光,光很柔弱,就仿佛在五天指尖流淌一般,有一种仙境之毒的感觉。 她该如何抉择…… 一面是那属于母亲天生的情感,一面是属于历史行进和灵魂轮回的惊慌。 灵魂灰飞烟灭的定义…… 永世不得轮回之苦…… 仿佛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那纤长美丽的手机械地伸向那颗泛着黑色仙丹。 命运如此,无法回避。 蓝殇,紫儿做到最后,没有悔恨。紫儿不怕死,当紫儿的身体被蓝稷玷污的那一刻,紫儿就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肮脏的紫儿不应该再回到你的身边。 可是紫儿一直放不下,紫儿多么多么想留给你一个属于你和紫儿的孩子,否则紫儿死不瞑目…… 本以为来到你身边我会这样一直幸福下去。在东宫,看着你顺利地登上皇位,看着你坚定地昭告天下紫儿是你唯一的皇后,为你生下属于我们的孩子,看着他们长大,看着你作为一个慈爱的父皇教他们念书,教他们骑马打猎,教他们怎样执政整个江山。 然而,幸福只是转瞬即逝…… 到头来,我们最终是两个世界的人。 紫儿最终还是不能陪你走到最后…… 眼眶中的泪珠纵然滑落,悄声无息。那美丽的凤眼痛苦地闭上,长长地睫毛都被泪水打湿。偌大的丹药顺着她那如天鹅般美丽的脖颈里滑下。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事情可以让她比这样一个抉择更痛苦了吧! “我选择了挽救夏紫樱的这一条路。因为南宫紫的结局,都只是仅剩一年的寿命而已。” ………… “明天是么?”幽幽地,南宫紫忽然问道。 吴天愣了一下,“是。” 呵! 今天,外面的天看起来好蓝啊! 蓝得……仿佛要滴出水来…… *******************************************************************************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就成为了一个习惯。那些不能浮出水面见人的事情永远都要在晚上进行。在漆黑的房间里,几个身影伏在一起小心翼翼地商量着些什么。神色紧张得几乎要凝冻空气。 南宫紫的身世竟然是来自千年以后的灵魂注入的。 当平儿和翠儿听说了这个事情之后,简直都难以置信。对于她们而言,这样一个事实摆在面前,就是难以瞬时接受的一个不可思议地事。 可是现在已经从这个惊讶中走出来的两个丫头,却正在同吴天严肃地商量着事情。 一切都来的太突然,却容不得她们有时间去接受就必须要开始行动。不论是南宫紫还是夏紫樱,对她们好的那个人,就是那个被关在寝殿里的女子。她们都不希望她的灵魂破碎,不希望她为了蓝殇永世不得转生。 这件事,或许对于蓝殇而言才会是最严重的打击。拼了性命想要夺回的女子,却只能再陪伴他一年。 最近,平儿都觉得自己哭得太多了,眼睛整日都是肿肿的。 小姐怎么会这么命苦,最不可思议地经历了不仅仅是一个女子,甚至是一个人都不会经历的事情。她所承受的痛苦,所隐藏的委屈,是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坚强才能做到。 她无法想象南宫紫在选择吞下仙丹的时候是怎样的心情,苦涩还是绝望。“平儿。” 宁静的卧房,翠儿的声音都是颤抖的。 “嗯。”忍着哽咽的声音,平儿应了一声。 “这件事,不要让太子爷知道,明白吗?” “嗯,平儿知道。” 翠儿顿了顿,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吴天大师已经离开很久了,她们各自躺在各自的床上,寝房里一片漆黑。寂静无声,流淌的已经是变质了的气息。 “如果,我说如果……” “如果太子妃为太子爷诞下了皇子,你一定要保护好小皇子,不论会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知道吗?” “翠儿姐姐……” “算来日子,太子妃诞皇子的时候,也差不多这个时候了。怕大师就会让主子的灵魂回到她的时代去。忽然知情的太子爷一定接受不了,小皇子不能无人照看,所以,你记住,你一定要保护好他知道吗?” 平儿哽咽,“平儿知道了,可是翠儿姐姐你呢?” “哎……”翠儿叹了口气,“想想看,若是太子妃故去,太子爷会是什么样的。不拉着些,怕他也就跟着去了吧!” 说着,平儿“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翠儿也忍耐不住了,一起小声哭了起来。 红颜醉,霓裳恨。 今生情,痛了谁,又惹了谁。 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你化身成蝶,飘落如樱。 华丽的宫墙,锁住了你绝世容颜。 你那倾国倾城打翻了你我前世柜,惹了那喧嚣尘埃是非。 可是该怎样面对,你消逝的身影。只留给我裕隆翼那片灿烂的樱花。 那场盛世流年,我们守着寂寞伤得面目全非。 辗转在了谁的年华谁的天涯。 听弦断,断那三千痴缠。坠花烟,烟没一朝风涟。花若怜,落在谁的指尖。 这是命。 天命难违。 ******************************************************************************* chapter5(1) 漫天的反抗声响彻着整个大殷帝国,就如同一个个细小的炮仗纷纷炸响在每个角落,引起了轩然大波。大殷武帝尸骨未寒,兄弟二人便展开了皇位之争。 一个是弑君杀父的皇帝,一个是握有先帝遗诏以及传国宝玺的先帝太子殿下。先帝就遗留下来的皇位之争因一女子延续到了今朝。 江山未定,百姓请愿。 即便是四日后就是大殷王朝最盛大的祭天大典,整个京城都依旧没有停息的动向。 “弑杀南宫紫!还殿下皇位!” “红颜祸水!江山易主!” “用南宫紫的头颅祭奠先皇灵位!” 愤怒的呐喊声痛彻着两个男子的心。即便他是一国之君,即便他是这次请命的指挥者,却都没有办法去停止百姓对南宫紫的憎恨。兄弟之仇,政变之仇,夺爱之恨,让这两个可以掌控天下的男子束手无策。 龙正殿空旷而华丽,却因蓝稷危险的气息变得诡异。他站在华丽宽敞的门边,抬头望着那逐渐明亮的天空,一语不发。 又是一夜未眠。 现在,连踏入凤春宫的大门,都会让他因绞痛而想要窒息。 就这样看着天渐渐亮了起来。蓝稷面无表情。 然而只有石扬知道,皇上的心痛苦万分。 “皇上,天明了,今日免朝的。四日后便是祭天大典,今日您和贵妃娘娘就应起程前往东西两处皇家寺院,以备明日起三日的吃斋净体。” “她呢?”蓝稷的喉结动了动,挤出了一丝沙哑。 “回皇上,玲珑已经服侍贵妃娘娘洗漱了。” 蓝稷不再说话,抬腿走向那浩荡的龙驾队伍。石扬急忙跟上,小心翼翼的服侍着蓝稷上了轿子,才高喊道:“皇上摆驾回御前宫!” 一切都是那样的寂静,华丽的裕隆翼皇城回荡着石扬尖细的声音。 这里是皇宫,是皇帝居住的地方,是掌控天下的圣地! 如今的你我,不仅仅为了天下,还为了一个女子而争夺! 蓝殇,我的十四弟殇儿……如今负着如此仇恨的我们,是否已经忘记曾经斑驳的童年。好怀念那时牵着你的小手走向靶场的样子。那时拼命保护你的我和迷恋着我的保护的你,似乎已经消失在了夕阳的尽头。被我的母亲,被我们的父皇,被那忽然间闯入我们生活的南宫紫绞杀得连痕迹都不曾保留。 如今的你我,带着要致对方于死地的决心,站在了权利的两侧。 我似乎已经看到了这场战争的结局。 然而,我们究竟有多么的自私,让南宫紫这样一个无辜的女子变成了天下人叱骂的对象。不知道我还能走多久,但是我已经没有回头的路了!南宫紫怀了我的孩子,我不能让我的孩子还未出世就已经有了悲剧的命运! 天际一丝艳红的破晓,太阳随之冲出了地平线。美得无法形容。 红剑誓挑碧蓝玉,雁惊起,展羽跃。 望似秋心痛君颜,清池美人倍凄凉。空却了人间,断却了弦。 那惊心触目的朝阳,映在蓝稷冰冷的眼眸中,看不出因缘。 同此时紧紧地盯着眼前穿着奇异的吴天平静的述说着事情的蓝殇一样,没有波澜。 “太子殿下,就是这样,是皇后娘娘让贫道带给您的话,说希望紫贵妃怀的是您的骨肉,我们才能胜券在握。” 蓝殇没有情绪,但是复杂的心情只有他自己才明白。此时的南宫紫,就像一个被政权操控的玩具,被无情的摧残着,在背负着全天下的骂名之时,还必须为给她带来如此灾难的蓝殷皇室诞下血脉。 他的紫儿,却因他…… 伤痕累累…… 良久,蓝殇带着他那冰冷的声音,说道:“明白了,你回去吧!” 风华是一指流砂,苍老是一段年华。几段唏嘘几世悲欢可笑我命由我不由天。 转身,一缕冷香远,逝雪深,笑意浅。来世你渡我,可愿? ******************************************************************************* 朝阳刚刚升起,南宫紫就已经醒来。那美若雾的眸平静得毫无波澜。空旷的寝殿,没有平儿也没有翠儿,没有那高大冰冷的身影,也没有玲珑平静得似乎没有情感的面孔。 今天…… 已经没有什么抉择,她的结局,早已注定的。 起身,轻盈而脆弱。 这柔软迷人的身躯,白嫩得仿佛要滴出水的肌肤,这迷惑了江山之主的身躯。是罪,无法救赎的罪孽。 今日,她即将变成永生的罪人。 一丝冰凉,南宫紫感觉到下体的湿润。 一道红色的触目从大腿根部沿着她白皙修长的腿滑下。 感觉不到疼痛,仿佛滴落下来的不是血液,而是红色的墨水而已。 这,是她和蓝稷的孩子,在她毫无知觉的时候,静静死去。 然而又可知,此时心中的痛楚,远远超过了身体上原本应该拥有的痛苦。 这是多么残忍的一件事,让自己可以平静地看着自己的孩子死去,作为一个母亲,她痛到可以窒息。就仿佛一个残忍的侩子手,无情地杀了一个无辜的生命。 南宫紫感觉自己的心脏反复即将窒息,然而她依旧平静着,冷漠着,看着自己的身体不住的流血,麻木得仿佛那不是自己的血。 两个时辰以后,南宫紫起身,无焦距的眸望着那一滩触目的红,看了看自己沾满血迹的身子,连笑容都凄凉。她平静地退下身上那薄如翼的寝衣,那美丽的玉体带着斑斑血痕,让人沉醉,挥手将那华丽的床榻上的被单掀起,所有的带着血的东西都被仍作了一团。 “娘娘,娘娘,起了吗?”门外,玲珑小心翼翼地敲着门,生怕惹恼了南宫紫。 “出去!”仿佛是从齿间咬出来字眼,结了厚厚的一层冰。 玲珑愣了一下,不明白为什么南宫紫今天会如此排斥她,可是她怀有龙孕,玲珑不敢多反抗,若是有了差错,她就算是十条命都赔不起。 “让翠儿跟平儿来伺候!”声音依旧冰冷,甚至让人听了不禁会感觉到彻骨的寒意,不容拒绝。 “可是娘娘,皇上……” “让翠儿跟平儿来!”容不得玲珑多说,南宫紫又冰冷的命令道。 玲珑打了一个莫名的寒战,只得应道:“是,奴婢就去。” 玲珑的脚步远去,南宫紫冷笑着看着眼前这一堆沾着鲜血的衣物,心中仿佛有些什么已经碎掉,再也不回。 平儿和翠儿进入寝殿的时候,还是被眼前的这一幕吓到了。全身赤裸的南宫紫雪白的肌肤上四处的血迹,旁边地面上对着一堆被鲜血染得透红的衣物床单,简直触目惊心。 两人倒吸了一口冷气,嗓子里几乎发不出一点声音。 南宫紫转过头,看见了她们,凄惨地笑了笑,“将这些烧了,灰烬埋了。” 翠儿晃过神,急忙跑过去,抱起那一堆带着腥味的东西,急忙带去处理。平儿也反应过来,说道:“平儿去给小姐烧水沐浴。” 又是两个时辰的清洗,那洁白的肌肤已经看不出一丝血迹,除了南宫紫那微微苍白的面色让人感觉她有不适之外,没有任何痕迹会让人怀疑方才蓝稷的孩子已经死去。 由于失血过多,南宫紫的脸色的确不好,玲珑进来的时候她正在床上沉睡。平儿和翠儿在一旁呆呆的守着,心痛不已。 “娘娘怎么了?”玲珑诧异地问道。 翠儿抬头,“无大事,只是身子乏了,念着我跟平儿而已,才哄着睡着。” 玲珑仔细看了看,也没发现异样,便点头:“即使这样,也无妨,毕竟你们也是娘娘昔日陪在身旁的贴心,看娘娘脸色不大好,我去吩咐御膳房做些补血养神的食膳来给娘娘补补,怀着身孕,不能怠慢了。” 平儿跟翠儿点点头,看着玲珑匆匆离开,两人对视,不说话,默默地看着南宫紫,满眼心痛的哀伤挥之不去。 这究竟是前世的债还是天命难违……竟让一个柔弱美好的女子遭受这般痛苦。 ******************************************************************************* 南宫紫的身子真的回复的奇快,若不是知内情,怕平儿和翠儿都不敢相信两日前的南宫紫刚刚滑了胎。斋忌三日的前一日大早,蓝稷跟南宫紫就应按祖制分别赶往京城东西两座皇家寺院。蓝稷向东寂安寺,南宫紫向西永晨寺。 一路上翠儿跟平儿陪伴,玲珑一旁一同服侍。本蓝稷不让翠儿跟平儿跟随的,但是南宫紫的执着跟冰冷这次连蓝稷都不得不妥协。 也罢也罢,一个皇家的偏远寺庙,任她南宫紫也翻不出一片天来,让翠儿跟平儿跟着也无妨吧!被困在宫中这般久了,让两个贴心的跟随也好的。 永晨寺坐落在距离京城外500里的一座山坳之间,之所以建寺于此时因为此处有一个仙瀑,飞流直下仙气弥漫,带着若寒般的灵气,据说用此水沐浴能够驱除三生罪恶,清洗心里最深处的灵魂。因此除了皇室之人,其余人没有皇帝允许绝不能接近瀑布,平日里除了永晨寺方丈可面对瀑布坠入的河流修行,吸取仙瀑的水汽外,任何人不允许踏入瀑布林半步的。 蓝殷王朝祭天大典,女子首次亚献,自然需要仙瀑除恶,已近百年未曾对外开放的仙瀑林因南宫紫的到来而敞开,迎接南宫紫紫贵妃的驾到。 虽说是只是佛门清净之地,但永晨寺却因是皇家寺院而没有平常寺庙的清苦,烟火佛像都是上等制材,气派之极就连释迦牟尼的即身相都是集聚了所有少有的佛印姿态。 南宫紫换上了素色的纱衣,卸下了两眼美丽的头饰,跪在了佛像前,听取方丈诵佛经。 或许是麻木了,或许真的希望自己能够被佛祖救赎,闭眼静心的南宫紫是那般的专注。长而卷的睫毛,精致素净的面庞,娇柔迷人的身子,纤细优美的手指,即便一身素衣,竟也这般迷人。 那传言果不虚传。 负责南宫紫在寺庙一切起居的伴随朗勇暗想道。 千里奢华裕隆翼,倾国倾城南宫紫。 这话真是毫无夸张啊!“娘娘,仙瀑水清而寒,因娘娘怀有龙孕在身,不便亲淋,微臣便命人将仙瀑的水灌入瀑布旁的仙华池中烧热,供娘娘沐浴净体,斋房现已备好了斋饭,娘娘先用些斋,便可去沐浴了。”朗勇看到方丈诵经结束,便恭敬地对南宫紫说道。 南宫紫缓缓睁眼,点头。 平儿跟翠儿小心将她扶起,转身向斋房走去。 如此安静的女子,如此淡然美丽的女子,朗勇始终想不通她可以和“红颜祸水,蛊惑君心”相连。没有丝毫妖娆的南宫紫,如同樱花般沁人心脾,又怎会迷惑帝王呢!怕是那君王无法自拔这般轻柔的美丽吧! “平儿,我的那把红木马尾琴可否带来了?” 出了大门,南宫紫淡淡地问道,仿佛心如止水般。 “带来了,平儿知小姐不舍那把琴,即便不用,也让人带着了。” 南宫紫点头,“怕也有一年了,即便拨弄琴弦,那听曲的人怕也听不到的。今日,就再将它拿出吧!” 平儿没问原因,只是轻轻点头,“是,平儿一会儿就去拿。” 我用一把古筝,弹出一段伤悲。摆弄着的琴弦,回不去的那轮月夜。 那年盛世,掩不去你风华绝貌。我在丛间,早已沦陷了灵魂。 蓝殇,即便如此,为了你,我宁愿付出灵魂。 ******************************************************************************* chapter5(2) 仙华池如其名一般如仙境飘渺。瀑布的水已经被烧热,冒着腾腾雾气,隐约带着朦胧的妖娆。翠儿跟平儿服侍着南宫紫更衣,跨入了池中。缭绕的雾气中,那优美的身姿更加迷人。雪白的肌肤,及腰的长发,朦胧的双眸,如樱瓣般的唇在雾气中越发诱人。 倾国倾城的南宫紫,冰肌玉骨惹人怜爱。 朦胧雾气之中,仙瀑林的大门关上,贵妃娘娘沐浴,翠儿平儿以外的人不得入内。 古木涩涩的声音,一声闷响。南宫紫沁入温泉之中,闭上眼眸。她不知道吴天跟翠儿他们怎样安排的蓝殇,如此森严的寺院,蓝殇要怎样才能进来。 然而,翠儿和平儿缺使了一个眼色,轻轻地说道:“雪梅含羞,惹银月垂怜。” 蒙蒙雾气中,一个挺拔的身影从仙瀑上方缓缓下落,凤表龙姿,他的眼睛如春日里还未融化的暖雪,闪亮,晶莹,柔和,晃眼,又似乎带不曾察觉的凌冽,他的唇色如温玉,嘴角微弯,淡淡的笑容,如三月阳光,舒适惬意。唇瓣缓缓接道:“晴荷绽颜,引红蜓共舞。” 那般熟识的面孔,倾国倾城的丰神俊朗。带着他特有的桀骜不驯,那永世不变的玩世不恭,还有星辰般的眸子。 她看着那个身影,看着那张面孔。凝脂若梦,醉生梦死。 蓝殇缓缓走向那沐浴在闲池中的女子,看着她不施粉黛而颜色如朝霞映雪。黛眉开娇横远岫,绿鬓淳浓染春烟。那女子,娇柔若樱花瓣美好,面容倾国倾城般醉人心扉。 他看她丹唇列素齿,翠彩发蛾眉。她见他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树临风前。 蒙蒙的水雾中,两人有着飘渺的情愫,蔓延绽开。 翠儿和平儿悄悄退下,去门外看守,如世外桃源的仙瀑仙华池,缠绕着瀑布飞流直下的声音,带着那遥远的伤感。 蓝殇的步子变得缓慢了许多,仿佛心里有着什么痛楚牵连着远处的那个人。连手都变得颤抖了。 南宫紫的眼中带着淡淡的惊喜,唇角的笑如盛开的樱花,美得让人痴迷。 蓝殇静静走到南宫紫面前,近看她,婀娜的身姿,沾着晶莹的水珠,没穿衣物的她在水雾中有些恍惚地望着他,简直让人窒息。 轻轻地……轻轻地…… 他抬起他修长的双手,轻轻地捧起她倾国倾城的脸,满是柔情与心疼。 “许久未见,不认得了吗?” 他的笑容带着淡淡的邪气,浓浓的桀骜不驯,可是眼睛里缺溢满了疼惜与思念。 瞬然间,蓝殇都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南宫紫就已经挽住了他的脖颈,那如樱瓣一般的唇便紧紧地贴上了他的唇。 突如其来的吻,带着南宫紫脆弱的痛苦,弥漫着委屈的难过。 她吻得那般疯狂与深沉,那般绝望与痛苦。 蓝殇紧紧抱住她,回吻着。水雾之中的两个人儿,相拥着,热吻着,仿佛就想要把对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永远不分开!半年的思念,半年的分离。她被那深宫锁住,他被那宫墙隔开。 多少个夜晚,她都在那空旷华丽的寝殿内受着蓝稷发疯一样的索取而思念着他。 又有多少个夜晚,他站在简陋的木屋窗前静静地望着天际那轮明月发呆至天明。 即便是那夜匆匆的相见,也磨灭不了他们那么久不见得思念。他多么害怕把她送回皇宫,他们就再也无法相见…… 蒙蒙雾气,缠绕着那一对深深思念的人。 瀑布哗啦啦坠落的声音,淹没了两人冰凉的泪水。 “殇……殇……”南宫紫喃喃的唤着他的名字,声音脆弱而带着一丝丝魅惑的意味。 淡淡微风吹来,腾腾雾气中,意见月白色的麒麟袍子抛向了空中。 热气腾腾的水,被深吻充斥得火热的两个身体,相思而绕。晶莹的水珠溅起便蒸发在了那白嫩的肌肤上。 “紫儿,我的紫儿……”他的声音仿佛来自天界一般不真实,带着他朦胧的眼眸,那美丽的长发被温热的水打湿,看起来更加迷人。 相隔半年多的日子里,当蓝殇再次得到南宫紫的时候,他竟然流出了眼泪。她的身子是那般柔软,那般美丽,她的味道是那样的清新好闻。 这个为了他付出了一切的女子……这个为了他被天下人唾骂的女子…… 她轻轻呻吟的声音仿佛有着难以形容的魔力,让他着迷,让他甘愿为之沉沦。 柔柔的温水,腾腾的雾气中弥漫着带着爱的情愫的味道。瀑布坠落的声音在耳膜阵阵作响,却有着更加幸福的气息。 她依偎在他的怀里,头贴在他宽厚的胸膛上,听着他强劲有力的心跳。仙华池中的两个倾国倾城的人儿,是那般的美好。 “殇,你知道吗……”南宫紫的嘴角带着一抹挥不去的笑意,有着一点悲伤,有着一点幸福,“就算下一刻让我死去,我也心甘情愿……” 蓝殇皱眉,将南宫紫搂得更加紧了,他低头吻着她的情思,放肆地闻着属于她的味道。 “如果你再胡说,我就不理你了!” 南宫紫吻了吻蓝殇心脏部分,“一想到这三日都能抱着你入睡,我就觉得我好幸福,就觉得这半年来我没有白白牺牲。” “何止只有这三日!”蓝稷带着沉沉的呼吸说道:“蓝稷早晚就要将江山还给我的!你永远都不会是别人的皇后!” “足矣……!” “紫儿今生有你,足矣……” “哪怕灰飞烟灭,魂飞魄散,紫儿也不再埋怨……” 浓浓的雾气,清澈温暖的池水。 名花倾国两相欢,常得君王带笑看。解释春风无限恨,沈香亭北倚阑干。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 ******************************************************************************* 南宫紫被安排在了暖颜阁就寝,暖颜阁是永晨寺专门为皇族妃嫔建造的小庭院,里边的摆设与寺院不同,也与皇宫寝殿不同。它不华丽却清新淡雅,它不素净却名贵。这里不是净地,所以寺院内的僧侣们不允许踏入半步,这里是贵妃居所,所以除了太监跟宫女,其他俗人都不许在此长留。 祭天大典的隆重却给南宫紫与蓝殇有了朝夕相处的机会。 从仙华池沐浴归来后,南宫紫便回暖颜阁了。宫人们都惧怕南宫紫的冰冷,不敢多言语,只有平儿与翠儿陪伴。其实,是蓝殇早已在屋中等候。他轻盈的轻功越过寺院进入暖颜阁简直轻而易举,再有平儿与翠儿里应外合,一切都神不知鬼不觉。 一进厅堂,南宫紫就看到蓝殇带着迷人的邪笑坐在椅子上幽幽的喝着茶,看着她飘然走来。一切是那样的默契,那样的熟悉。 她的笑也是那样美轮美奂,迷失了他的心智。 刚跨进门槛,蓝殇便迫不及待地起身将她一把抱住,“你这个惑人心智的妖精,为何只有一盏茶功夫没见,就让我想得坐立不安!” 翠儿忍住羞笑,将门关上。 南宫紫轻轻点了点蓝殇的额头,“每每对你温柔后,你都会仿佛好了伤疤忘了疼一般说些不害臊的话语来!” 蓝殇脸颊竟染出一片淡淡的绯红,“你总会在这种时候浇一浇我的凉水。” 南宫紫顿然竟笑出了声,走到了平儿摆好的古筝前,用纤细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那已经擦去灰尘的琴弦。 “已经有半年多不曾碰琴了呢……”那淡淡的笑容中有着难以掩饰的难过,“我一直在等你,这把琴,只有在蓝殇面前,才能发出最美妙的音符。” 说着,她坐在了琴前,抬起那美丽纤柔的手,在光润的琴弦上落下。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除夕那夜,她也是这样坐在了这把琴前,平静毫无波澜,在漫天大雪的苍空中,漫出她那忧伤的歌声。 浮图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 痛直奔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 容我再等历史转身 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 我坐在那汗血宝马的马背上,头也不回地直奔宫外,泪流满面。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想着你那倾国倾城的容颜,想着你被蓝稷锁如凤春宫的绝望,心痛得撕心裂肺。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破空的琴弦,让我自己都变得迷茫。我的未来该怎样,我们何时才会再相见…… 听青春迎来笑声羡煞许多人 那史册温柔不肯下笔都太很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而你在问我是否还认真 不知多少个夜晚,我从你那忧伤绝望的琴声中挣扎着醒来,才发现已经满额汗水。 千年后累世情深还有谁在等 而青史岂能不真魏书洛阳城 如你在跟前世过门 跟着红尘跟随我浪迹一生 最艰难的时候,几乎被蓝稷的人逼到角落里的时候,我甚至都在想,南宫紫,若是有来生,我定不会负你!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也许真的是天注定你我,每一次死里逃生,每一次在刀光剑影下还生,我都在庆幸,只要活着,我就一定会有机会再见你!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那块樱花玉佩,我寸不离身,死死地握着。仿佛就如同是一枚信念,它若丢失,你也将在我的世界中逝去……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宫外四处都是关于你的传闻,关于蓝稷怎样宠爱你的传闻,关于你怎样迷惑蓝稷的传闻,可是我知道那都是假的。蓝稷对你的宠爱对于你而言甚至是比酷刑还痛苦的刑罚,我知道的…… 雨纷纷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份落地生根是我们 而我真的无法想象,此时你就这样真实的坐在我面前,为我再次弹起古筝,仿佛又回到了我爱上你的那个望月亭下。 伽蓝寺听雨声盼永恒 夺回皇位之后,我要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将永晨寺更名伽蓝寺,为你建造一座浮屠塔! 曲毕起身,南宫紫走到蓝殇面前,踮起脚尖,轻轻吻上了他的唇。 殇,不论今后会发生什么,我都会爱着你…… 庭空客散人归后,画堂半掩珠帘。林风淅淅夜厌厌。小楼新月,回首自纤纤。 春光镇在人空老,新愁往恨何穷?金窗力困起还慵。一声羌笛,惊起醉怡容。 即便,三生三世,我的灵魂都是残缺…… ******************************************************************************* chapter5(3) 夜幕降临,英俊的面庞仰头望着天,轮廓竟然被夕阳照得那般迷人。一身金黄色的龙袍被夕阳折射得更加炫目,帝王的威严是那般遥不可及。 天际这般平静,谁又看得出现在的江山在摇摇欲坠呢! “皇上,方丈说斋饭已经准备好了。”石扬小心翼翼地说道。 “嗯。外面怎么样了?” 石扬顿时不知所措,紧张的掰着手指,不知该怎样说。 “说。”蓝稷似乎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声音严厉带着些残忍。 “回、回皇上话……靖南王已经……死了……” 冰冷倨傲的唇角画出意思残忍的笑意:“刘遥进还真的有一套啊!真没想到他真能取了靖南王的向上人头来。” 然而,石扬见到蓝稷的反应反而更加不安起来,“可、可是……皇上……” “嗯?!”听到石扬的不安,蓝稷的声音又冰冷了起来。 “靖南王在遇刺之前似乎就已经预料到了一般,提早了三日便将手中的军权跟军令牌交给了别人……” 蓝稷顿然大怒,猛然转身,冷声怒吼:“什么?!交给了别人?!” 石扬惧怕得噗通跪在了地上,低着头全身颤抖:“是、是的皇上。是刘遥进派的亲信传来的信……” “那个别人……”仿佛是从齿间挤出来的字,蓝稷的话更加的让人惧怕,“是谁?!” 石扬几乎都要哭出来一般,他明显感觉到了蓝稷那浑身散发出来的致命的危险地气息,让人的心脏都几乎要停止,“回、回皇上……奴才不知……刘遥进也只是说不曾听说靖南王之前有交出兵权于他人……” 那凛冽的眸子仿佛顿然间结了冰一般,冰冷可怕,他的愤怒已经渲染了整个房间,石扬清晰地感觉到了那可怖的气息,仿佛在压缩着他的心脏。 “查!”他的肩膀都因为气愤在颤抖,“给我仔细地去查!” 石扬全身颤抖得厉害,他被蓝稷的冰冷快吓出了泪水,几乎都没听到蓝稷的话。 “还不快滚!”见石扬跪在地上没有动,蓝稷更加震怒,怒吼道。 “是,是!遵旨!”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出了房间,石扬才发现自己的衣服都已经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自从蓝殇开始行动以后,皇上的脾气便更加的可怕,为了南宫紫更是残忍至极,仿佛就是一个冷血的君主。 马上就是祭天大典了,千万不要再出岔子了!蓝稷的冷血是没有人能够预测底线的,随着状况越来越糟糕,蓝稷的容忍也几乎接近底线了,那危险地气息已经越来越浓烈。蓝稷已经快要被蓝殇逼到了绝境…… 屋内,昏暗的光线因为地平线被太阳淹没更加的诡异。那鬼魅的面庞,英俊的身影,有着那一言语的痛楚。 他隐约猜得到靖南王将军权交给了谁,可是他不明白,刘遥进要取靖南王人头之事他很快就封锁了消息,宫外一点风声都不曾传出,又怎么会让他知道的呢!这一切,一定有谁在操作,一定有人十分英明地提醒了靖南王,而靖南王为了以防万一,便提早转移了兵权。 皇宫之中,又有谁能这般聪明的随机应变,做出这般应急?! 在他蓝稷的印象之中,这般聪明之人——只有——她! 那凛冽的眸子越缩越紧,随之而来的便是无法抑郁的痛! 她是有多么恨他……竟然这样不给他留后路,对他这般残忍…… 南宫紫,母亲说的对,我早晚会死在你的手里! ******************************************************************************* 三日斋禁,三日诵经,三日净体,祭天大典即将到来。大典最重要的一项便是封禅。蓝稷下旨,举国同庆,大赦天下。 大典在距离皇宫最近的金陵山举行,皇上跟贵妃斋禁后直接赶往山脚。典礼隆重奢华,浩浩荡荡,祭祀物品都要装债几十辆马车,沿途守卫更是森严至极。加上最近百姓频繁暴动,逆贼蓝殇活动频繁,因此更加严守。 李蒙带着御林军的所有精英良将死死地护着龙驾与凤驾,丝毫不敢怠慢。前日得到消息,蓝殇近日就要行动夺权,原本南宫紫是安全的,可是谁知百姓竟然将南宫紫拖下了水,暴怒她魅惑君心。想要她的命的人绝不低于想要拖蓝稷下马的人。 于是,李蒙更是小心守护南宫紫,若是她出了什么差错,怕是蓝殇绝对不会轻饶的。 天还未亮,南宫紫便被平儿唤醒,迷迷糊糊地看着还在身边沉睡的蓝殇,顿然间有种满足的幸福感。这三日,是那般难忘,是她这半年多的时日来最为幸福快乐的三日,可以躺在她爱的男人的怀里睡去,醒来第一眼就能见到他倾国倾城的面庞。 “小姐,该更衣梳洗了,今日要穿朝服赶往金陵山的。”平儿轻声说道。 南宫紫这才想起,她到这里来的目的是为了斋禁的。仿佛这三日对于她而言是为了蓝殇而活一般,早已忘却外世的纷纷扰扰。 不舍地看了看还在熟睡的蓝殇,南宫紫轻轻地起了床。走向梳妆台,任凭翠儿跟平儿为她梳妆。 三日以来,他们只字不提夺权的计划,南宫紫不问,蓝殇也不说。就像是约好的一般。南宫紫知道,蓝殇不希望她再做任何事再伤害自己了,他一定认为他都能做到,不想再让她担心。而南宫紫不问,因为这一切都已注定,当李蒙的手下派来飞鸽传书知晓靖南王最终还是被刘遥进的狡猾丢了性命,可是他却提前将兵权转移给了南宫凛。30万的兵权转的不知不觉,南宫紫都佩服蓝殇的计谋,即便有南宫极辅助,想必也无法做到这般神不知鬼不觉吧!不知道蓝稷听到这个消息会是怎样的反应,怕是已经气得青筋暴跳了吧! 这是一场注定悲伤地战争,结局已经在近眼前,没有人比南宫紫看得更加清楚。当昨日吴天突然来访告诉她她已经成功怀上蓝殇的孩子以后,她就知道,这都是命运,他们逃不脱了。 “平儿,一会儿让朗勇端来一碗莲子银耳羹来,说我要喝。等太子爷醒来后让他先喝下垫垫底,今日要赶路赶得紧,怕死顾不得给他准备些什么。”想必也是近两日了吧!他们的计划,祭天大典即到,他们又怎会让蓝稷这般理直气壮地去拜祭列祖列宗呢! “是,平儿就去。” “还有,昨夜我做的桂花糕,也一并拿来吧!”怕是许久不曾迟到了呢! 不知为何,南宫紫想要给蓝殇所有他爱的,他怀念的,他熟悉的。 平儿点头走了出去。 不大的屋内顿然十分安静,带着些沉闷的压抑。翠儿默默地为南宫紫梳着头发,听着蓝殇平稳的呼吸声,有着缓缓流淌的忧伤。 “翠儿,一会儿莫要打扰了太子爷休息,近日怕是也累了,让他多休息些许时候吧,明后日怕又要彻夜无眠的。”南宫紫的声音温柔如春风,仿佛回到了她刚嫁入东宫时的清新大方,让人想要贴近。 啊,好怀念这样的太子妃呀!整日里虽然同太子爷吵吵闹闹,但也平静幸福。有一个女子能够管得住平日里桀骜不驯玩世不恭的太子爷,冰雪聪明且懂人事,一个如同樱花化身的女子。 “可是若是被朗勇留下来打扫的人撞见该如何是好,足足三日,怕南宫将军跟南宫丞相那边也等急了。好在事成了,太子妃成功怀了太子爷的骨肉。” 南宫紫微微颦眉,苦笑了一下,“看,我都糊涂了,还当这里是东宫呢!” 一句话,翠儿顿然心酸,心痛不已。翠儿心明,一切都回不去了。 “明日便要封禅,怕只怕待不到封禅结束,爹跟三哥怕也会帮助殇带领大军找上蓝稷吧!”南宫紫的笑却有些难过,“我对不住三姐,是我帮助了我的夫君将她的夫君推向了绝命的深渊。蓝稷无法自拔地爱上我,甚至冷落了三姐,如今又要因夫君丢失江山而受苦。大姐因我对她的憎恨在天牢中疯了,大哥与二哥至今还未有下落,二姐因逃亡难产死去。南宫家因我南宫紫究竟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翠儿急忙劝道:“太子妃,这怎是你的错呢!天命注定的事,又怎是太子妃能左右的事呢!” 南宫紫摇摇头,“若不是我当初任性嫁入东宫,哪里会落到今日这般。若不是我当初太过引人注目,怕也不会让蓝稷如此痴情吧!天下人或许说的不错,南宫紫终究是个魅惑君主的狐狸精。其实,红颜祸水并非虚传啊!” “太子妃……” 南宫紫抬手,示意翠儿不要说了,“昨日帮蓝殇洗的衣服今日也干了吧。” “应该干了的,昨日太子爷沐浴时,太子妃亲手为太子爷洗的衣物,还放了檀香熏干,想太子爷穿上,定舒适百倍呢!” 南宫紫笑了笑,不再说话,静静地让翠儿为她换上朝服。朝服甚是华丽,有着母仪天下的高贵气质。 这是一个注定要当皇后的女子,却注定只有悲剧结局的女子…… ******************************************************************************* chapter5(4) 蓝殇醒来的时候,南宫紫正在床沿静静地看着他。带着她如春风般的微笑,眼中的感情无法隐藏。 “醒了?”见蓝殇睁开了眼睛,南宫紫轻轻说道,“我让平儿给你准备了点吃的,你就大概吃些吧,今日时间不多,若是饿了就快些回爹那里让尚德给你做些。” 蓝殇皱了皱眉,起身:“要走了吗?” 南宫紫笑着点了点头,“时辰那不多了,怕三哥等你也许久了。明日便是祭天大典,蓝稷布置的守卫森严,你们都要多加小心。我会随时在沿途做记号给你们提供一些情况的,不过蓝稷对我看守更加严格,怕也帮不了你们多少。” 蓝殇下意识地抱紧了南宫紫,脸埋进南宫紫的肩上,“紫儿……” 南宫紫轻轻地抚摸着蓝殇的长发,笑着说道:“不要怕,紫儿不会走的。紫儿怀了你的皇儿,这是你的骨肉,你的太子,怎么会轻易走掉呢!” “我们一直约好的不是吗?紫儿就在裕隆翼皇城里等着你穿着黄金战衣带走我。如今距离这一日已经不远了,你怎么可以怕呢!” 蓝殇抬起头,细细的看着这个已经换上了朝服的女子,如此美丽,如此迷人,她带着柔软如纱的微笑,她怀着他与她用生命得来的孩子。这个为了他付出了所有的女子…… “紫儿,你瘦了……” 南宫紫笑出了声音,轻轻地趴在了蓝殇胸膛前,“没有你在,我又怎会胖呢!所以你要快些回来呀!我站在龙正殿的龙椅旁等着你回来。” 蓝殇轻轻地吻上南宫紫的头发,闭着双眼贪婪的闻着属于南宫紫的味道。 天才刚刚蒙亮,南宫紫便坐在桌前笑着看着蓝殇将一碗银耳羹,吃下了她为他做的桂花糕,然后看他轻盈地跃上房檐,不舍地回头望了她一眼,消失在了蒙亮的天色之中。她笑着,轻轻地抚摸着小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这样甜蜜的感觉了,要当母亲的感觉原来可以甜蜜的。 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她曾亲手杀死了两个自己的孩子,可是这次,不一样……不一样的…… 殇,这样为你生下了皇儿,我走也走得心安了…… ******************************************************************************* 浩浩荡荡的宫廷队伍,庄严华丽的皇族威风。那华丽的轿子中,坐着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她穿着华丽的贵妃朝服,六屏凤冠闪着耀眼的金色。 女子没有表情,甚至带着冰封的冷漠,左右两旁有两个秀气的丫头贴身陪伴伺候着,丝毫没有怠慢。 走了整整一日的行程,才到达金陵山脚下的金陵皇家避暑山庄。蓝稷比南宫紫要早到些,所以南宫紫到的时候,石扬早早便在大门外等待了。一切都是那样的平静,除了平儿和翠儿,再没有人知道现在南宫紫腹中的事蓝殇的孩子而不是蓝稷的孩子。 “娘娘,皇上已经在大殿等您一同用膳了,旅程疲惫,您要不要先沐浴呢?” 南宫紫点点头,“一路颠簸,甚是疲惫,本宫也是想先洗洗澡。” 石扬行礼,“是,奴才就吩咐玲珑去准备,娘娘请这边走,皇上等您多时了。” 南宫紫没有点头,只是直径走进了山庄大门。 金陵避暑山庄不愧是皇家园林,气派非凡,建筑风格新颖排列整齐,分布构造是以建筑群为分区的,奢华无比,壮观得让人难以言喻。南宫紫进入园林的第一个感觉,竟以为那是大殷朝的“圆明园”。 而石扬所说蓝稷等待的大殿,是山庄正中央的“太平盛世”殿堂的大厅。一如其名,此宫殿取名“太平盛世”因此乃皇帝宫殿。走了许久,才到了大殿之前,大殿正门高耸气派,一切皆是用象征着皇家气派的楠木而建,漆上了象征富贵权利的图案,雍容华贵,瓦片则是用代表真龙天子的金色瓦片铺成,夕阳之下,泛着高贵的光芒。走进大殿,一切装饰与陈设富丽堂皇,工艺考究。 蓝稷正在宴席桌上专心地看着手中的书,听到门外小太监高喊:“贵妃娘娘到。”他才抬起头来望向门外。 只见在平儿与翠儿的陪同下,南宫紫穿着华丽的红色贵妃朝服优雅走来,她面无表情,眼眸带着无法触摸的寒冷,让蓝稷顿然心痛。 走进大殿,南宫紫下跪:“臣妾见过皇上,皇上万安。” 蓝稷冷声说道:“爱妃怀有龙孕不必多礼,起身吧!” 平儿与翠儿将南宫紫扶起,蓝稷继续说道:“一路颠簸,想必也累了,朕让人做了你爱吃的菜,三日斋禁看你竟瘦了一圈。来坐下吧!” 南宫紫鞠躬,走向蓝稷旁边的座椅。石扬拉开椅子,南宫紫轻坐。 “皇上,奴才就吩咐上菜。”说着,石扬匆匆走出。 平儿与翠儿站在南宫紫身后,低头静静等着,然而蓝稷却说道:“娘娘这三日大典的寝宫安排在了‘方壶胜境’,让雪婵带你们过去给娘娘准备一下,你们也熟悉一下这里的大致情形,整日贴身照料娘娘,万万马虎不得。” 平儿和翠儿脸上顿然有些慌张,但蓝稷的话是圣旨,违抗不得,然而南宫紫却颦了颦眉,对蓝稷说道:“皇上,打理那些东西哪是她们两个做的事情,下人那么多,用不着让平儿跟翠儿亲自去吧!臣妾比较习惯她们在旁陪伴若是她们先去,臣妾会感不安。” 蓝稷顿然冷笑,“有朕在,爱妃有何不安,难不成,身为你夫君的朕还不及两个宫女能给你安全感吗?” 南宫紫哑言,竟不知该说什么,她知道蓝稷其实是想支开平儿与翠儿,什么“方壶胜境”,怕她的寝殿就应该是这“太平盛世”吧! 见平儿与翠儿并未动身,蓝稷有些怒了,低吼道:“你们怎么还不快去!雪婵!带她们去方壶胜境!” 雪婵上前,“两位姐姐,请吧。娘娘在皇上身旁怕是最安全的,你们也不必担心了。” 平儿与翠儿无法,只得行礼,随着雪婵走出了大殿。 南宫紫冷笑了一下,“若平儿与翠儿真只是去方壶胜境等臣妾,臣妾也没有意见,只是若是皇上让她们两个失了踪迹的话,臣妾怕也不会安分的。” 蓝稷皱眉,冷冷地打量着这个美得不真实的女子,唇角画出一抹邪魅:“怎么,你是怕朕要了她们的小命?” 南宫紫轻轻地啄了一口茶,浅浅地笑了笑:“这臣妾可就不知了,皇上心思如此深沉,臣妾只是女流之辈,又怎会猜透皇上的心思呢!只是她们二人对臣妾万分重要,臣妾担心而已。” 蓝稷的手顿时紧握,爆出了青筋,眼眸中迸发出一股极端愤怒的光束,“看来,在你眼里,朕的地位还不如两个宫婢?!” 南宫紫问道:“皇上此话怎讲?皇上是真龙天子,命自然是比谁人都珍贵的,区区两个宫婢怎能与皇上相提并论?” “哼!你真是这样想,朕倒是欣慰,只怕……” “皇上,御膳来了。”没等蓝稷说完,石扬便带着一队宫人端着大大小小的盘子走了进来。 蓝稷只得咽下后半句话,点头示意石扬将御膳放好。 一个宫人端着两盘菜品,每上一道,石扬便介绍它的名字。 上完菜,蓝稷冷声说道:“下去吧!石扬,朕今晚同贵妃娘娘要在方壶胜境过夜,让人好生安排!娘娘身怀帝裔,你们都警惕这些!若是娘娘出了什么闪失,朕要你们的脑袋!” “皇上,明日大典……”石扬犹豫着。 “你安排好就是!朕不想多操心这些琐事!” 听出了蓝稷的不耐烦,石扬不敢多说,躬身退下。 看了看南宫紫,蓝稷说道:“吃罢!这一日也饿了吧!” 听出了蓝稷不想再继续方才的话题,南宫紫也不多说,便默默地提起了银筷子。 一顿饭吃得悄然无声,南宫紫一直低着头,丝毫不去注意蓝稷是不是投来痛楚的目光,仿佛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些丰盛的御膳上。 或许是她太过残忍,要将身旁这个只是为了爱他的君主置于死地。她不想再过伤害他,不想让他带着对自己痛楚的憎恨离开。毕竟他是蓝殇的哥哥,三姐的夫君,一个爱着她的男子,但是这三层关系,却将他带上了绝路。 ******************************************************************************* 漆黑的深林蔓延到了无法触及的地方,昏暗的木屋里,所有人都很沉默。这么久了,似乎谁都在害怕这一日的到来,可是又没有人能够阻止它的到来。 金黄色的遗旨上,那苍劲漂亮的字体这般熟悉却遥远,触目的两个玺印如此刺眼。旁边金黄色的盒子里,一个气派的玺印静静地立在那里,一条金色的龙喊着翠绿的宝珠似乎在方形的玺印上腾云驾雾,那正方体的印身四周刻着99种字体写的“寿”字,在小屋微弱的灯光下更加耀眼。 殷武帝的遗旨和大殷朝传国宝玺并放在那腐旧的桌子上,所有人都望向了这两样东西。南宫极苍老的面庞有着苍劲的强硬,“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那布满岁月与历练的脸庞此时竟有了无法言喻的忧伤。蓝隐消瘦了许多,被软禁在亲王府的日子并不安逸,蓝稷的残忍是他从小到大从未遇到过的可怕,他清清楚楚看到了蓝稷对南宫紫是怎样变形的爱。南宫凛一身银色的盔甲,威风凛凛,气质非凡,将军气度是那般的醉人。蓝殇看起来精神要比前些日子好了许多,同南宫紫朝夕相处的这三日,让他看起来精神了许多,少了逃亡时的憔悴,多了经历过逃亡的历练的成熟,以前的桀骜不驯中多了更多的资本。 所有人都沉默,沉默了很久很久…… 久到……南宫极望着遗旨老泪众横。 他抬头,望向了蓝殇。 “太子殿下……” 蓝殇带着些迷茫望过去,等待着老丞相的话。 “蓝稷篡位,天理不容,得到天惩是顺应民心。老臣辅助三代帝王,亲眼见过战争的可怕,然而现在也不得不发起战争来助你夺回皇位。” “南宫丞相……” “老臣没什么话不敢说的。从一开始,臣对殿下的看法一直不好。殿下高傲,风流,名声甚是不佳,然而殿下是太子,让紫儿嫁给殿下也只能是天意而已!先皇为了你我相互抑制才有此策略,老臣不得不佩服先皇的英明!” “老臣曾想过绝不放过殿下与先皇夺去我宝贝的女儿,甚至知晓蓝稷要夺权篡位也置之不理,甚至从没想过我那傻紫儿竟为了殿下会牺牲自己将自己留在宫中让蓝稷折磨。更没想过殿下竟会费劲千辛万苦来找臣来辅助,甚至连我那三子都陪同您跪着求我帮你。” “臣开始只是为了紫儿才答应帮助你的,可是……” “我竟不知晓在我自以为是之时,那不耻门生华岩其实早就背叛了我!他为了报紫儿被夺之仇竟投靠了扬州知府安继勇那个奸臣!还化名刘遥进,整装易容信誓旦旦向蓝稷保证定会杀了靖南王!” “若不是殿下对紫儿的一片真心,若不是紫儿对殿下的一生忠诚,老臣恐怕早已带着自己手中的权利同夫人隐居山林,让蓝稷此生都无法安稳!” “太子殿下,现在我们大计在前,胜负一定,老臣有一个请求。” 蓝殇沉声说道:“丞相请说。” 南宫极低头拿出一份殷太祖皇帝写的辅助圣旨和作笏。 “这份圣旨与作笏是太祖皇帝打下江山后赐给老臣的,作为老臣的地位与权位的象征。老臣一直感激太祖皇帝对老臣的信任,所以老臣此生誓言效忠蓝殷皇室,绝不背叛!如今,大殷历经风雨政权变化,老臣也年老体衰,步入了风烛残年。老臣想归权与蓝殷皇室,从蓝稷手中夺权后,请太子殿下允许老臣协同夫人告老还乡安享晚年。” 蓝殇皱眉,看着南宫极斑白的双鬓,目含泪水,“南宫丞相,殇儿……” 南宫极制止了蓝殇,“殿下,你一定会是一个好皇帝,大殷一定会因为你而国富民强!我的紫儿就托给你了,希望你能好好待她,也不枉费她对你这般衷情。凛儿从小习武,老臣从小教导他忠孝仁义,也托给殿下了,希望他能辅助殿下执政江山。剑儿与崎儿现在正整顿军队,老臣对于这三个儿子都甚是欣慰,他们一定能好好辅助殿下的!亚儿于妍儿命苦,若以后有可能,望殿下看着老臣的面子且饶了她们的性命罢!” 蓝殇接过南宫极手中的圣旨和作笏,说道:“殇儿知道了,殇儿答应丞相,只要能保住亚儿月妍儿的性命,殇儿绝对义不容辞!” 昏暗的烛光,偏僻的木屋,漆黑的夜晚。 大殷风雨飘摇。 这把龙椅,究竟要吸去多少人的血才能平静下来…… ******************************************************************************* chapter5(5) 方壶胜境的夜晚极美,不知那里来的彩色光束竟将四周的湖水照的七彩斑斓,如同幻境一般不真实,仿佛是仙界。 两人一直无言,默默地坐着轿子,在奢华的金陵避暑山庄中走着,走向方壶胜境。玲珑差人来送了信,说一切安排妥当了。 明日大殿,寅时便需起床,所以刚用完晚膳,就要回去歇息。 南宫紫坐在轿中微微闭着眼睛,她很累了,好想赶快浸在温热的水中,然后好好地睡下。他不想去看蓝稷那张冰冷的面容,不想去想蓝殇他们会有怎样的计划。她好累,真的好累,顿时感觉这一年来,她都没要在好好休息,不停地忙碌不停地忙碌。如今感觉大局已定,似乎没有什么可以再担忧,她终于可以做一个正常的准妈妈,安静地等待自己的宝宝的出世,然后……然后……顺应天命! “累了?”蓝稷的声音在漆黑的夜中带着鬼魅的性感,仿佛是在魅惑人心。 南宫紫轻轻地点头,静静地靠着轿子的墙壁。 蓝稷皱眉,霸道地拥过南宫紫瘦弱的身姿,让她靠着他的肩膀。 南宫紫微愣,猛然睁开眼直起身子。 “皇上!” 蓝稷目光顿然凛冽,“怎么,朕的肩上有刺?” 空气顿然凝结了几秒,南宫紫深呼吸微笑,“皇上怎么这么说话,只是臣妾怕惊了皇上驾罢了。” “你惊了朕,放心吧,过来靠着,到方壶胜境还需一些时间。” 南宫紫犹豫,不愿靠过去,而且一直感觉身上海残留着蓝殇的味道。可是她又很累,不想这个时候与蓝稷争吵。 然而蓝稷的目光越发的尖锐凛冽,黑暗之中都能感觉到那目光中带着略微的愤怒。 罢了,还是不要惹怒他吧! 南宫紫移了移身子,带着些僵硬靠在了蓝稷宽厚的肩膀上。 其实,这是南宫紫第一次好好地闻蓝稷的味道,以前蓝稷对她都是强硬索取的。这是他难得的温柔,虽然还是有着冰冷,可是南宫紫明白,他很想好好地呵护她。蓝稷的味道与蓝殇不一样,如果说蓝殇的味道是桀骜不驯的漩涡,那么蓝稷则是冰冷的火炉。 不知为什么,这一瞬竟然有些愧疚感,身旁的这个男子对她的爱她是知道的。他那般强制性地要她,抢夺她,占有她,然而他强劲有力的心跳却总会让南宫紫感觉到他炙热的爱。 然而,只不过是简单的三个人的恋情的纠缠,却牵扯进来了江山与皇位,甚至对于南宫紫而言还有关于大殷王朝行进历史的责任! 这都是血淋淋的对决,没有血缘至亲可言,没有感情可言。她感谢蓝稷爱她,可是却憎恨蓝稷那般执着强硬地掠夺她。憎恨他如此绝情地杀了先皇抢了本属于蓝殇的皇位,憎恨他那般地对待南宫亚。 寂静的夜,只听到宫人们赶往方壶胜境匆匆的脚步声。 他的呼吸有些低沉,微微低着头,看着南宫紫平静的闭着眼的面庞,感受着她均匀的呼吸。她真的很美,每一次看她的脸都会感觉自己的心跳就会加快,每一次都不会减弱一点。她的冰冷,她的温柔,她的清新,她的聪明,都仿佛是致命的兵器,都会改变他的心跳! “祭天大典要举行三日。”蓝稷沉默了很久,才沉声说道。 南宫紫轻轻点头,“嗯。” 蓝稷略微皱眉,望向轿外那金碧辉煌的避暑山庄,“典礼结束三日后,就是封后大典。” 南宫紫卷而长的睫毛颤了颤,蓝稷甚至能感觉到她顿然冰冷的身子,心头不禁又一刺痛, “皇上安排了就可以了,臣妾不一样遵也得遵,不遵也得遵吗?” 那原本带着邪魅的凛冽的眸子此时竟花满了哀伤,“这一日,你可知朕等了有多久吗?” “臣妾怎会知道呢!”南宫紫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疲惫,她不想说话,更不想同蓝稷说话,这种带着罪恶感的憎恨是那么让人难受! “呵!”仿佛是一声自嘲,蓝稷不再说话,一切又恢复了安静。 ******************************************************************************* 蓝殷皇室祭天大典是皇室中最隆重盛大的典礼,十年举行一次,每一次都要持续三日,地点便是皇室第一大园林金陵避暑山庄旁的金陵山举行,因为金陵山乃是蓝殷一族发源兴起之地,乃龙兴之地。第一日封禅,封禅便是要昭告天神大帝蓝殷皇室的丰功伟绩以保佑大殷王朝兴旺发展下去。原本祖制规定封禅初献乃当朝帝王,亚献乃当朝地位最高的皇室王爵。然而殷诚帝蓝稷却下旨紫贵妃南宫紫亚献!第二日祭地,超度一切逝去的亡灵,以示皇帝的执政英明。第三日祭祖,向皇室列祖列宗念诵大殷此时的盛况,感谢祖宗旧日打下的江山,祈求祖宗的庇佑大殷今后风调雨顺,国盛民兴。一切祭奠都是蓝稷初献,南宫紫亚献,每日举行的地点不同,第一日在山顶,第二日在山脚,第三日则在山腰。 因为大赦天下的缘故,原本激烈的百姓情愿平静了许多,大家都要跟过年一样迎接祭天大典,毕竟大殷王朝至今统治仁和,百姓安居乐业。整个国家的百姓还是很感激蓝殷一族带来的平静天下的。 寅时未到,玲珑就将蓝稷与南宫紫叫醒了,南宫紫要进行繁杂的梳洗,蓝稷也要换上帝王朝服,然后要亲自登上高耸的金陵山,在破晓之时开始封禅。 原本依旧很困的,但是平儿和翠儿还有4个上等宫女在一旁来来回回为她梳头更衣上妆,把南宫紫都累得够呛,将一切准备完毕后,蓝稷已经等了些时候了。 南宫紫的朝服是紫色的,想着金色的飞凤,身周飘着紫色的轻纱,仿佛是从天上下凡的女子,蓝稷看到都愣了好久,石扬轻轻提醒了好几声才唤醒他。 按照祖制,封禅金陵山,要从山庄东黔门走出,因为“东”是太阳升起的方向,象征着大殷如同太阳一般永恒。出了大门,蓝稷与南宫紫要坐上龙车与凤船。龙车是24人抬的如同房子一般的轿子,轿子以金色与红色的巨龙装饰,华丽气派。凤船是12人驾驶的马车,马是上等的汗血宝马,马是通过严格训练的,气宇轩昂。驾马的是御林军12将军,车身是红色的,以红色与金色的金凤装饰,雍容华贵。 龙车在前凤船在后,车前是以5名得道高僧领队的999名太监与御林军。船后是5名道行甚深的师太领队的999名宫女与岳家军对的将士。对旁则是宫廷乐师与六品以上的文武大臣,演奏着大殷10大宫廷名曲。而整个队伍的总负责人,便是御林军统领李蒙将军。 队伍浩浩荡荡,风光万分。一路上,所有百姓都跪拜在路旁等待队伍路过,即便天还未亮,可已经十分热闹了。漫天都呼唤着“大殷永生,吾皇万岁”的口号,甚是威风! 人群之中,每个人都深埋着头,没有人能注意到,在一个不起眼的酒家门外,几个披着黑色披风,带着斗笠人带着深邃的目光看着凤船的车辙碾过自己面前,拳头不禁握紧。 夜依旧漆黑,大街上却跪满了人群,所有人都高喊着气派的口号,看着那浩浩荡荡的队伍拥着龙车凤船从自己的面前缓缓走过。 队伍来到金陵山下,石扬高声喊道:“金陵山前,恭请皇上、贵妃娘娘尊驾出车,步行金陵山!” 南宫紫被平儿与翠儿搀扶着,踩着太监的背脊从凤船中走出,走到已经等在前面的蓝稷身旁。蓝稷伸出右手,南宫紫用左手搭在了蓝稷手上,蓝稷牵着南宫紫,走到队伍的最前方,身后随着大臣,高僧等开始登金陵山。 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大殷王朝胜及此时,却在如此辉煌的背后有着一个无法填补的黑色漩涡。 不知如何,不知后日,那一步步攀向山顶的脚步,穿着金色的龙靴,有多少沉重,有多少痛苦,有多少无奈。 冲冠一怒为红颜!那红颜却几何悲凉…… chapter6(1) 八月的季节带着夏季炙热的温度,席卷着整个江山。 金陵山顶满是祭坛的华丽,丰盛的祭品,金黄富贵一片。帝王之家,君王之气,那华丽的外表下,竟然是满是血腥的血肉争夺。杀君弑父,手足相残,磨灭了人性,磨灭了情感。 远处的山间,一道微亮的霞光,大地初醒,破晓而入。透着云彩折射在天际金色华贵,甚是绝景!金色的祭坛被破晓的阳光反射得更加辉煌,蓝殷皇室的天下,蓝殷皇室的江山! “天划破晓,天赐良时,祭天大典开始!” 蓝稷站在最前方,金黄色的龙袍耀眼辉煌,南宫紫站在蓝稷右方稍后的地方,紫色的朝服映着朝阳,犹如天女下凡般美丽。 话语落,所有人齐齐下跪,蓝稷仰天喊道:“大殷诚帝蓝稷望天宣言,大殷皇室一统天下,几十年数有余……” 蓝稷的声音高亢严肃,与一同的鬼魅截然不同,此时他金色的帝王光环浓浓地笼罩着他,气质非凡,语话轩昂,吐千丈凌云之志气。心雄胆大,似撼天狮子下云端。骨健筋强,如摇地貔貅临座上。 天空越来越亮,太阳也从地平线挣扎升起,那一刻,大地觉醒,顿然金色光芒遍洒整个江山,伴随着蓝稷气派庄严地誓词,义无反顾。 石扬端起祭品递给蓝稷,蓝稷走向祭台,庄重地将祭品献上,返回原位。南宫紫接过石扬递来的祭品,谨慎走向祭台,庄重献上,返回原位。 霎时间,礼炮轰鸣,鞭炮齐响,太阳肆无忌惮散发着金色的光束,霎是壮观。 士兵们高亢的喊叫声回荡在山谷之间,威风凛凛。 然而…… 一缕微风吹过,卷起细微的尘土。 士兵的叫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直到所有人都发觉到声音的异常。 空中,十几个蒙面的黑衣人一掠而过,在蓝天下织出金丝的网。蓝稷皱眉,却并无惊慌,眼中的坚韧带着寒冷的光。他缓缓地望向了南宫紫。 “你满意了吗?” 南宫紫微怔,直到是蓝殇来了,带着靖南王给的三十万大军将整个金陵山包围拦截。山中传来刺耳的交战的声音还有将士们凄惨的叫喊声。 蓝稷的眸子越来越冰冷,越来越冰冷,头顶的金丝网越来越浓密,越来越厚实,祭台上的大臣们,太监宫女们开始慌张起来,犹如热锅上的蚂蚁。 然而南宫紫却依旧淡然,面无表情地望着远处的山,任山中厮杀的声音肆无忌惮,任大臣们惊慌失措,任蓝稷带着冰冷的目光看着她的脸。 在她的世界里,仿佛都已经不存在。 “南宫紫,你真的迫不及待想要朕的命!” 南宫紫淡淡地笑了笑,缓缓地望向空中越来越繁密的网,“或许吧,或许是我的迫不及待吧!红颜祸水,有什么我还可以争辩的呢!” 蓝稷顿时紧握双拳,青筋暴跳,“南宫紫,朕何处亏待了你,朕何处不如蓝殇?!为何你要这般对我?!” “为什么呢……”南宫紫的声音仿佛来自天界,那样的不真实,那样地轻,感觉不到她还活着的气息,“我也不知啊!” “面对一个杀了自己父皇的男人,面对一个抢了自己弟弟江山的男人,面对一个抢了自己弟弟妻子的男人,我又怎么会知道为什么呢……” 就如轻盈地雾气,那话语那般飘渺,那女子那般平静。 蓝稷大步,走进南宫紫,右手狠狠地掐住南宫紫的脖子,那愤怒的手臂慢慢紧缩。 “你究竟是有多么恨朕,非要朕的命你才甘心是吗?!” 山下的厮杀声越来越大,仿佛越来越接近山顶。即便蓝稷事先做了安排,可是他手中的兵权并不能抵蓝殇三十万大军,蓝殇的军队节节取胜,逼近山顶。 “南宫紫,你究竟……想要朕怎样!……” “报——!”一名士兵奔上山顶,带着斑斑血迹跪下说道:“皇上,反贼蓝殇已经杀过半山了!” 蓝稷的青筋更加暴跳,手指也越缩越紧,那愤怒的烈火包围着他,仿佛他此时的一切都全部用来憎恨眼前这名女子。 南宫紫感觉到世界都在摇晃,蓝稷的脸都越来越遥远,她不能呼吸,她听不到四周的声音,就连蓝稷憎恨蠕动的唇都越来越模糊。 她要死了,是吗?……是不是要死了…… 蓝稷终于恨她恨到了骨子里,恨不得亲手结束了她的性命! 可是…… 她还不可以死啊! 她现在还怀着蓝殇的骨肉,还怀着大殷王朝的未来,她不能丢下蓝殇死去…… 然而,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不受自己的控制,眼前的阳光都慢慢变得刺眼。她仿佛看到了太后在对她微笑…… “紫儿……” 眸中带着淡淡的绝望,“老祖宗……” “紫儿,老祖宗好想你啊!” “老祖宗……对不起……紫儿最终……最终……” 太后轻轻摇头,“好紫儿……你要相信殇儿呀!” 清澈的天,温暖的阳光洒遍整个江山,海水带着咸咸的风铺面而来。 “滴……滴……”一滴水轻盈滴下。 “蓝殇若没有后,大殷的历史将会被停滞!而你将作为千古罪人,苍天会摧毁你的灵魂,生生世世!” 我……究竟是谁…… “铃铃铃铃……” 是什么再吵我……好烦! “铃铃铃……” 我想好好睡一会儿!不要吵我! “樱子,樱子!起床了!快起床了!上课要迟到了哦!” 是……妈妈的声音…… 怎么会是妈妈的声音……妈妈怎么会在大殷王朝呢…… “猪!再不起不等你了!” 这个声音是……夏蓝枫?! 这是哪里…… ******************************************************************************* chapter6(2) “樱子快醒醒!” 眼前的视线渐渐清晰,那轮廓也渐渐清晰起来。 夏妈妈轻轻地晃着夏紫樱的身子,温柔地叫她起床。 “醒了?”见夏紫樱醒来,夏妈妈笑着问道,“赶快起床刷牙洗脸吧!今天可是开学典礼,你要是迟到了可又要被你爸爸训了!” 开学典礼? 这里不是我自己的家吗? 夏紫樱诧异的想着,“蓝稷呢?蓝稷不是要掐死我吗?……” 看到夏紫樱一脸疑惑,夏妈妈诧异地问道:“傻姑娘,你想什么呢!还没睡醒么?” “妈妈!”夏紫樱喊住夏妈妈,“我不是……”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我回来了吗? 可是回来了怎么会有什么开学典礼呢?我明明,我明明是在订婚宴上逃跑的…… “你在想什么啊?快点起来吧,枫已经等着你了,再慢他又该说你了!” 夏妈妈笑着,就出了房间。 熟悉的摆设,熟悉的味道,熟悉的地方。 这里才是她的家,她的世界,她的生活。 但是总觉得有什么不对,有什么不对……她……究竟是谁…… 换下身上这件维尼熊的睡衣,穿上一件蓝色的西式学生制服,制服上还别着一个名牌,宋体字清晰地写着“夏紫樱”三个字。高挑的身材,清秀的面庞,长长地马尾高高扎起。正准备下楼的时候,夏紫樱还是不经意望向了那已经叠整齐放在床上的维尼睡衣。 似乎很熟悉……在一个遥远的地方,很熟悉…… “我……究竟是谁……” ******************************************************************************* 下楼来,夏蓝枫已经坐在客厅等得不耐烦了,穿着笔挺的西装,打着领带,皱着眉头,不满地说道:“你真是猪投胎的,懒成这样!自己看看都几点了还磨磨蹭蹭的!” 看着那张熟悉的脸,熟悉的拌嘴声。 这个男人……他是夏蓝枫…… “对了!他应该知道的!他知道我于大殷王朝的事的!”想着,夏紫樱跟看见了希望一样冲了过去。 “哥!哥!” 看着夏紫樱风风火火冲过来,倒是吓到了夏蓝枫,“喂!你个猪头!你干嘛?!大清早打了鸡血了?!” “哥!我问你,我什么时候回来的?”根本不在意夏蓝枫的话,夏紫樱迫不及待地问道。 然而夏蓝枫却被夏紫樱的话弄得雾蒙蒙,“你在说什么啊?你去哪儿了?回来?” “大殷王朝啊!我穿越了时空到了一个架空的朝代啊!你不记得了吗?!” 夏蓝枫用右手不可思议地触了触夏紫樱的额头,“喂,你睡糊涂了吧!梦还没醒呢吧!还是古装剧看多了?说什么胡话呢大清早的!快走了!” 看着夏蓝枫转身走掉的背影,夏紫樱满眼的疑惑。 “难道,我没有去过什么穿越吗?……难道一切真的是梦吗?……” 可夏紫樱没有看到,转过身去,夏蓝枫那张英气的脸却慢慢幻化成了蓝殇的面庞,带着桀骜不驯的气息出了家门。 “樱子呀!来不及吃早餐了,妈妈把早餐包好了,你在哥哥的车上吃吧!”夏妈妈端着一个透明的饭盒走来,带着温柔的笑容。 “妈妈……”夏紫樱依旧愣愣地,“妈妈,我不是跟赵胤维的订婚宴……” 夏妈妈愣了一下,“咦,你认识赵叔叔的儿子吗?他可是个不错的小孩呢!跟你哥哥火拼了多少次!可是我儿子更强一点,哈哈哈!好啦好啦,赶快去吧,一会儿你哥哥又要说你了!” “哦、哦……”接过饭盒,夏紫樱背起包,匆匆出门。 家里的门关上的瞬间,夏妈妈温柔的脸渐渐幻化成了皇后娘娘那母仪天下一般的面庞。 我……究竟是谁…… 出了门,夏紫樱上了夏蓝枫那辆蓝色的法拉利,“我们是要去哪里?” “你忘了今天是开学典礼了吗?你大学的开学典礼啊!” 夏紫樱差异转头。 夏蓝枫的脸好熟悉,可是记不得在哪里见过……带着桀骜不驯的倨傲,带着玩世不恭的邪魅。 他是谁?!到底是谁?! “哦……大学的开学典礼……” 是在做梦吧!真是个奇怪的梦! ******************************************************************************* a大的校园热闹非凡,新生开学典礼隆重而新鲜。刚刚步入大学的学生们互相聊着,带着兴奋地表情,攀谈得十分开心。 夏蓝枫开着法拉利停在校门口的时候引起了一阵不晓得骚动,炫目帅气的车子,帅气英俊的男人带着些冷漠停下车,他下车,走到另外一边,为里面的人开门,即便有些淡抹,也看得出他对这车里的人是不同的目光。 夏紫樱从车上下来,旁边的男生们都惊叹,好漂亮的一个女孩子!难不成这个送她来的是她的男朋友?! 然而只听她说道:“哥,你回去吧,爸爸不是说今天你还有会要开么!” 夏蓝枫点头,“你小心点,晚上我来接你。” 众人大悟,哦,原来是一对兄妹。 “诶诶!我认得他!他是夏氏集团的接班人夏蓝枫呢!” “哇塞!竟然能见到他本人啊!好帅哦!比电视上还帅好多倍!” “那个是他妹妹?” “好像是呢!” 蓝色的法拉利绝尘而去,周围的人就一起围上了夏紫樱。 “夏紫樱同学,能跟你交个朋友吗?” “夏紫樱同学,把你哥哥的电话告诉我可以不呀?!” “夏紫樱同学……” “夏紫樱同学……” 这一幕好熟悉……好像从初中开始,她就是这样被同学围在中间的,跟她要哥哥的电话的,qq号的,msn的,想要认识她的,数也数不过来。因为夏氏集团的光环笼罩着,因为哥哥的光环笼罩着,她就像是从小被众星捧月的公主! “我是夏紫樱……?” 那南宫紫又是谁?…… 是我吗?…… 典礼结束后,是报名社团活动。从小学习空手道的她当然是要选择空手道社。 空手道社的社长是一个长得很帅气的男生,夏紫樱记得他,他是全国空手道青年组的冠军,空手道界都是小有名气的。 夏紫樱填好报名表,排着长长地队伍,等待着递交表。很多女生都看着帅气的社长一窝蜂涌来报名,导致空手道社的队伍尤其壮观。 队伍里,夏紫樱无所事事的玩着手机里的游戏,不去理会那些兴奋的不行的女生。 然而,就在到了夏紫樱交表的时候,社长的助手喊道:“对不起,我们今年的名额已经满了,请大家明年再来吧!” 什么?满了? 夏紫樱有点不满,好不容易排了这么久的队的!净招了一些什么都不会的白痴来!这社长也不是什么厉害的人罢了! 略带生气地转身就要走,就听身后有个磁性的声音喊道:“同学,等等!夏紫樱同学!” 夏紫樱好奇地转过身,看到社长正带着迷人的笑看着他。帅气的面孔,鬼魅的笑容。夏紫樱根本想不起她在哪里见过这张脸,那样的熟识却又那样的憎恨! 她也记不起,这是蓝稷的脸…… “什么事?” “我记得你,你在空手道季度赛上面表现的很出色,第一次参赛就得了冠军。” 夏紫樱不以为然地笑了笑,“很久以前的事了,我自己都忘了。”说罢,想要继续走。 然而社长却大步走来拉住了夏紫樱的手腕,“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呢?” 夏紫樱皱了皱眉,“可是你们名额已经满了!” 社长冷笑了一下,“我是社长,我当然有权利破格。” 夏紫樱看了看他那张得意的脸,将手里的报名表塞进他的手里,转身便走了。 那男人看着那纤细的背影,蠕动起他性感的唇,“你是谁呢?是夏紫樱还是……南宫紫?” ******************************************************************************* 开学第一天的课,夏紫樱就在发呆,望着窗外碧蓝的天空,思绪飘渺。 四月份的天气还带着凉意,风一吹来还会打个寒战。身边总有熟悉的身影路过,熟悉的面庞,带着古代妃嫔的气息…… “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已经好几天了,对于大殷王朝的记忆似乎消逝得飞快,已经记不得那个王朝究竟是怎样的一个地方。记忆里只是分不清自己究竟是谁。 空手道社练习场的的外面种许多樱花树,四月的季节正是樱花盛开的季节。来到练习场门口的时候夏紫樱有些恍惚,这遍地的樱花雨,竟然这么熟悉。 “怎么,很眼熟是吗?” 修长的身影斜斜地依靠在训练场的门旁,他的声音有着鬼魅的诱惑。 “社长?” “要切磋一下吗?” 夏紫樱愣了一下,“什么?” 然而还没翻印过来,男生已经起身跑到了她的面前。 “好快!” 那社长迅速地出招,夏紫樱险险躲避。不愧是高手,他的招数又快有准,夏紫樱每一次都只能惊险避开,但是几乎没有办法回手。刚开始他还是用上格挡(扬受)、下格挡、内受、外受、手刀、前踢、前回踢、横踢这些相对低级别的招数,然而夏紫樱刚能适应可以还手,他竟然开始用勾踢、后踢、后回踢、跳后踢这种高段位的招数。 “啊!”最终,夏紫樱一声惨叫,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好痛!”社长出招真够狠的,一点都没有留情退让!夏紫樱愤愤不平。 “你还差很远!”但是头顶冰冷的声音仿佛让夏紫樱整个心脏都沉了下来,“告诉我,你究竟是谁?!” “什么?” “说!你究竟是谁?!” 夏紫樱惊慌,仿佛原本平静下来的心突然又被打乱,“我……” “你是谁?!” “你究竟是谁?!” “我……是谁……?” “你到底是谁?!” “你是南宫紫么?!” 一道闪电划入夏紫樱脑海,炸开一阵惊雷,世界都被融化扭曲,变形着旋转。 “我……是南宫紫?” “这里才是你的世界!你是南宫紫?” 不……不!!!!! 社长那邪魅的面庞蒙上了厚厚的冰冷,憎恨,用灵魂去憎恨,他的眼眸都带着凌厉与邪恶,仿佛那是用生生世世换来的憎恨,对她的灵魂的憎恨! “我用生命去恨你!南宫紫!” 不……不……不!!!!!!!!!!!!!!!!!!!!!!!! ******************************************************************************* chapter6(3) 世界在扭曲着,旋转着,越来越黑暗。夏紫樱惊恐的面庞看着学长越来越远的身影,然而四周却依旧清晰可见他冰冷的声音:“你是南宫紫……你是南宫紫……” 我是……南宫紫……? 融化的世界,扭曲的时空,仿佛坠入了深渊,穿越了一条漆黑而毫无尽头的隧道,没有光亮,没有希望。 夏紫樱满眼的惊慌,不知所措。 呼啸而过的风帘卷着四周纷飞的樱花,没有尽头的飞舞,似乎被什么东西吸去。 长长地黑暗,冰冷的声音,呼啸的风声。 夏紫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不能动弹,仿佛被什么死死扣住一般。 一道刺眼的光顿时刺入眼帘,猛然睁开眼。 南宫紫躺在了高高的山顶上,身上依旧穿着华丽的朝服。两旁都是人群,而自己竟然躺在了两侧面对面的人群的中央。 挣扎着想要起身,然而喉咙一阵疼痛,南宫紫剧烈地咳了起来。 “我……没有死……”南宫紫暗暗地想着,转头想要看一下现在的情景。 右侧是下山的路,已经被蓝殇与南宫凛带领的军队封锁围堵。左侧是蓝稷与那些朝臣和贴身的侍卫宫人,背对着祭台,与蓝殇对峙着。头顶是密密麻麻的金丝网,笼罩着所有人的天空。 南宫紫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平儿与翠儿被蓝殇的贴身将领保护住,然而她却一个人躺在两个势力中间。 “太子妃醒了!”原本凝结安静的气氛中,只听见翠儿轻声说道。 所有人都望向刚刚醒来的南宫紫。 “紫儿!……” “紫儿!……” 两名男子同事喊道,抬脚想要跑过来,然而都因为对方一样的反应而同时憎恨地望向对方。 那股憎恨散发在整个山顶。这么多年的仇恨,这么久的憎恨,兄弟二人最终还是面临了这样一天。 ………… “诶,五哥哥,你会娶永安姐姐对不对呢?”天真的面孔,清澈的眼眸,可爱的面容。小小的蓝殇把眼睛移开锦鲤湖,仰着头看着身旁的哥哥。 十五岁的蓝稷略惊,随之轻轻地点了点小蓝殇的额头,“你这小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这话若是被你大哥哥听到又该被训了!” 小蓝殇撅嘴,小小可爱的面孔充满了委屈,“永安姐姐那么喜欢五哥哥,五哥哥当然要娶她做五皇子妃的!” 蓝稷的瞳孔紧缩,望向锦鲤湖的远方,“傻殇儿,你知道什么,永安与我都是一个父皇的孩子,怎么可以结婚呢!”小蓝殇疑惑,不知道哥哥在说什么,鼓着嘴巴不再说话。 ………… 永安……这个名字已经多少年都没有出现在他们的生活里了,这个为了蓝稷而活,为了蓝殇而死的女子。 “五哥,你我的仇恨,就是从那个很久很久以前被你杀死的那个女子开始的吧!”蓝殇的声音阴沉,冰冷,还有着难以掩饰的痛。 蓝稷冷冷地笑了笑,“你若是不提,朕还真的是忘了呢!那个傻女人,竟然为了你选择了去死!” 蓝殇顿然缩紧双拳,那美丽的眼眸更加的凛冽。 “今日,是该了结的时候了吧!你我兄弟之间的恩仇,就在这里!面对着列祖列宗与天神地祖!你也该把我的女人还给我了!” 听着两人冰冷得刺骨的对话,南宫紫好想挣扎着起来,但是她发现她被人点了穴道,躺在这里动弹不得。只能转头看着四周的动态。 “说的不错。”蓝稷依旧冰冷而平静,“永安,皇位,江山,南宫紫,这么多的事情堆积在一起,你我的账簿也是写得满满的了,是该结算的时候了。” “太子殿下!” “皇上!” 各自的随从激动地喊着自己的主子。 然而二人十分默契地举手制止。 蓝殇淡笑,顿然空气都在凝结,冰冷至极:“这是我们兄弟之间的事情,你们不需要插手,我会亲手了结!” 蓝稷顿然也晓得鬼魅而可怖,“没错,江山是谁的,南宫紫是谁的,只有朕与蓝殇亲自解决才能结束!” 蓝殇略微协头,对站在身后的南宫凛说道:“把这里清理一下,莫要让人打扰了我们的兴致!” 南宫凛保全应允,随之举起手中的月影剑垂直指天,“守!” 一声惊天大吼,蓝殇的军队整齐队列,围绕着整个山顶围成了一圈,站在了头顶金丝网的边缘守卫,还有一对精兵随着南宫凛一跃而起,在空中飞快地向着蓝稷周围的人投放着金色的飞镖,逼得那些人措手不及连连后退,被迫与蓝稷分离。最终,所有人都被逼退到了金丝网外,宽阔的山顶,微亮的晨风,耀眼的金丝网,两个俊朗男子面对面站着,中间躺着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睁着眼睛,却无法动弹。 “这样,就没有人阻碍我们了。”蓝殇晓得倾国倾城,那一贯的桀骜不驯竟是这般迷人心智。 “太子爷!”翠儿惊慌地看着空旷的场地,焦急不安,“太子妃她……” “我,不会让她伤到一丝一毫的!”蓝殇的话语一字一顿,字字清楚,他不动地盯着蓝稷,迸射出凛冽寒光,“毕竟,她怀着我的皇儿!” 蓝稷听到这句话,顿然瞪大双眼,不可思议地望着蓝殇,“你在说什么鬼话,她怀的是朕的皇儿!朕严守着她的行动,让太医把脉的!怎么会是你的皇儿!” 蓝殇冷笑,“你没有必要知道。”说着拔出腰间青龙剑,凛冽逼人的剑气,被阳光反射着刺眼的光,“你也不用知道!” 蓝稷顿然紧缩瞳孔,也拔出了腰间的麒麟剑,“蓝殇,今日,朕就当着南宫紫的面让你命丧黄泉!她也就死了心跟随着朕了!” 太阳是无忌惮地放射着自己高傲的光芒,反射着两把耀眼上好的宝剑,反射着蓝稷金色的龙袍,反射着蓝殇月白色的麒麟袍子。 谁的江山谁的佳人。 天,那么的清澈,仿佛要滴出水来…… 与那日他牵着他幼小的手走向靶场的天空一样,蓝得毫无瑕疵…… ******************************************************************************* 夏日清晨的山顶还是带着一点微微的凉意,蓝殇与蓝稷的袍子都被微微吹起,及腰的长发也微微飘逸,两人手中的宝剑却依旧折射着耀眼的光芒。 或许,如果一切都没有开始,那么他们也不会走到今天。 或许,江山与美人真的不能兼得。 南宫紫躺在地上,丝毫无法动弹,青丝几缕,微微飘逸,她闭着眸子,不敢去看。她还是害怕了…… “蓝稷,我等待这一日已经等了很久了!”说着蓝殇腾空而跃,青龙剑一闪,直直地刺向蓝稷。 接着,南宫紫便听到耳边那惊心的刀剑机打的声音。 南宫紫惊醒,便看到蓝稷与蓝殇已经达成了一团,招招要把对方逼入绝境,丝毫没有手下留情,惊心动魄。 ………… 夜很深,若不是巡逻的太监手中掌着的灯笼,几乎什么都看不见,娇小的身影躲躲藏藏,躲避着巡逻的眼睛。 “也不知道大皇子怎么想的,真是说什么都不做太子。”太监们巡着逻,无趣地说着话。 “哎,还不是为了十四皇子,十四皇子也真是好命,这皇族之中还是头一次见到这么一个无私的皇兄呢!” 看着两个太监掌者灯走过,较小的身影从黑暗里悄悄走出来,对着远去太监做了一个鬼脸,“死奴才!要不是本公主是偷溜出来的,看不掌烂你们的狗嘴!” “我们的小公主要掌烂谁的狗嘴啊?”忽然,身后冒出了一个身影,在公主的耳边轻声说道。 娇小的身影一惊,猛然转过身去,看到了身后的人,满眼的惊喜,“稷!你怎么在这儿?!” 蓝稷很无奈,哭笑不得地看着睁着大眼睛尽是喜色的永安,“我从御乾宫出来准备回母亲那里,就看到你鬼鬼祟祟溜出凤春宫。” “今日不回五皇子府?” 蓝稷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四周,拉起永安的手,“这里不安全,跟我来。” 永安诧异,跟着蓝稷一路奔跑,黑暗之中竟然丝毫感觉不到害怕,心里沉沉的安全感是那样的甜蜜,娇小的唇瓣不知觉地划出了幸福的微笑。 跑到了隐蔽的假山后,蓝稷皱眉,“说,你出来到底干嘛?” “听石扬说你今日从扬州回来了,一日都在父皇那里,只得晚上去看看了呗!”永安说得理直气壮,大大的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蓝稷英俊的脸。 蓝稷叹气,“永安,你太顽皮了!我是你哥哥!” 娇小的嘴唇顿时不满地撅了起来,“你不是我哥哥!永安要嫁给你!你怎么可以是我的哥哥!” “永安!别小孩子气了!赶快回凤春宫!若是皇后娘娘发现你丢了,怕是整个皇宫又一夜不安生了!” 永安不满,掐着腰仰头望着已经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蓝稷,顿时都有些惊讶,才多久没见,蓝稷竟然长了这么高呢! “你怎么这样!半年没见到我你不想的吗?!永安可是每天都想着你的!” “永安,别闹了!前些日子父皇就在给你寻驸马了,你该安心在凤春宫学些规矩,总想着有的没的,若是被父皇知道定是要大发雷霆的!” “哼!父皇知道了更好!我就直接让父皇将我指婚给你!还省了我的麻烦!” “你……”蓝稷又气又急,真的是驾驭不了这个任性的公主!他们可是同父异母的兄妹,怎么可以成亲呢! “蓝稷我告诉你!我永安今生非你不嫁!就算我死了,我都是你的人!来生,来生的来生你都逃不脱了!”说罢,她转身便走了,留下蓝稷在原地无奈地望着她消失在黑夜的背影失神。 ………… “蓝稷我告诉你!我永安今生非你不嫁!就算我死了,我都是你的人!来生,来生的来生你都逃不脱了!” 这句话仿佛依旧在蓝稷的耳边不停地回荡,到现在他都还能记得当年永安那水汪汪的大眼睛那般执着地要嫁给他,死都要嫁给他。 后来,她真的死了,带着对他的憎恨死了,而且,到死都没有嫁给他。 蓝殇缩紧瞳孔,青龙剑毫不客气地刺入了蓝稷的右肩。 “啊!!”蓝稷痛苦地大喊,用左手捂住右肩的伤口。 “这一剑,是替姐姐还给你的!”蓝殇恨恨地说道,丝毫不给蓝稷留出空余的气息,一剑又紧紧地逼了过去,蓝稷无法应接,狼狈的松开伤口,右手用剑勉强抵住蓝殇刺来的剑,两把剑紧紧相抵,两人手臂弯曲,脸与脸之间相隔着两把相抵的剑,剑柄光滑地照应着两人那冰冷憎恨地面庞,都是那般英俊,都却又都是那般痛苦。 “如果这一剑是永安的,那么朕接受!”说罢,用力一推,蓝殇没有反应过来,后退几步,蓝稷趁机刺出一剑,狠狠地刺入了蓝殇的左侧的腹部。 “太子爷!” 血顿时顺着蓝稷的剑柄溜出,一滴一滴,触目惊心…… 躺在地上的南宫紫瞪圆了双眼,却发不出声音。 殇……殇…… 是蓝殇鲜血的味道…… 不……不要…… 翠儿撕心裂肺地大喊着,“太子爷!!!!” 那声音撕裂而害怕,划过早晨最干净的天空,满是绝望…… ******************************************************************************* chapter6(4) 空气中溢着淡淡的血腥味,华丽富贵的衣襟随着风肆意飘扬着,长而黑的长发也飘着唯美。两个男子捂着自己还溢着鲜血的伤口,喘着粗气,却依旧不肯卸下丝毫警惕地盯着对方。 “没想到,你真的同以前的那个爱哭鼻子的小鬼不一样了呢!”蓝稷艰难地划过微笑,语气里掺杂着难以言述的复杂。 “呵,你究竟是有多看轻我呢?”蓝殇的笑容里带着浓浓的讽刺,“可是,蓝稷,你忘记了么,那个爱哭鼻子的小鬼只是活在姐姐死掉以前而已!” 南宫紫仰面躺着,望着空中繁杂耀眼的金丝网。 永安公主,她曾经听说过的。她用生命与自己短暂一生唯爱的男子去交换蓝殇的太子之位,可是蓝稷却亲自了解了她的性命,将她推进了尸骨井中。也是因为永安公主的死,蓝殇与蓝稷兄弟之间的手足之情彻底摧毁,反目成仇。 南宫紫从来没有从蓝殇的嘴里听说过永安公主的事情,一个字都没有。还是翠儿跟她说的,翠儿说的很简单,但是南宫紫知道,越是简单的表达,中间的故事就越是复杂。 “哈哈!哈哈哈哈!”蓝稷顿时仰天大笑,声音都笑的颤抖了,仰着天空,就没有人看得到他其实已经溢出的眼泪。 永安,永安啊!你真的有一个好弟弟啊!你究竟有多恨我呢?我夺了你弟弟的江山,你究竟是有多恨我呢?! 即便是八月的晨风,都有些凉意,南宫紫躺在地上不禁都有些打寒战。 蓝殇猛然起身,不管不顾自己身上伤口,握着剑大吼着又向蓝稷冲去。 接着,又传来了宝剑击打的声音。 不,他们不可以这样下去,这样两个人都会死的!南宫紫开始着急了,她不想要蓝稷死,更不想要蓝殇为了皇位而死!她只希望蓝稷可以把从他的弟弟手里夺走的东西还给他而已! 可是,可是她动不了!不论她怎样努力都动不了,也发不出声音。 必须想个办法让自己能动才行! “哗啦啦啦”耳朵上的金耳环被风吹得哗哗响,风比方才还大了。 耳环…… 南宫紫顿然目光紧锁,或许可以的! ******************************************************************************* “太子殿下!” “皇上!” 蓝稷与蓝殇丝毫不肯示弱,冰冷的两把剑沾着斑斑点点的血迹,彼此毫不松懈地向对方猛发攻击,浑身早已伤痕累累,满身都是鲜血,伤口也到处都是。即便这样,都没有人肯退让一步。 “太子殿下小心啊!” “皇上!小心那逆贼的招式!” 各自的奴才为自己分别提醒着,紧张着,目不转睛,早已忘记了依旧躺在地上的南宫紫。 南宫紫皱紧眉,一点一点地移动着唯一可以动的脖子,让自己金色长长地耳环贴近自己的脖颈,那雪白的肌肤因为焦急与困难变得苍白苍白,繁复的金色耳环在地上一点点挪动,每挪一次都会花去南宫紫极大的力气,虽然晨风微凉,但是南宫紫依旧满额汗水,她闻得到从风中传来的血腥味,让她有种想要呕吐的欲望。 风中刺耳的宝剑击打的声音让人心如插刺,心惊胆颤,蓝殇与蓝稷浑身伤痕,浑身血迹,有已干涸的,有新溢出的,伤口刚刚凝固,又因大幅度地打斗而裂开,或又加了新的伤口。然而依旧不变的,就是二人眼中那含着痛楚的恨意。 “朕绝对不会输给你!”蓝稷咬着牙,忍着疼痛,压低着喘息声恨恨地抵着蓝殇的剑,“朕要向天下百姓跟父皇证明朕绝对不比你差!” “哼!”用着全身力气压着手中的剑,蓝殇冷笑,他的情况不必蓝稷好多少,方才海底捞月一招让腹部的伤口又裂开了,现在他连说话都有些颤抖,“蓝稷,你不要做梦了,只因你那太过在意权位的性格,就已注定你不会是一个好君王!你残忍决绝的作风早晚有一日会将大殷逼向深渊的!” 蓝殇的剑越逼越狠,蓝稷紧皱眉头,眼看不妙,轻移身子用巧劲避开了蓝殇的紧逼转而变被动为主动向蓝殇攻去。 南宫紫用劲全身的力气用脖颈的力量摆动着耳环,距离她那修长美丽的脖颈只有咫尺之遥,她那倾国倾城的面庞也将眉头越皱越紧。 “不要让朕发笑了!”蓝稷边向蓝殇刺去,边冷冷地说道,“蓝殇,你没有资格说朕!一个爱哭鬼还是安安稳稳地当他的爱哭鬼就可以了!” 冰冷的剑尖,带着血腥的剑光,紧紧地刺向蓝殇踉跄地身躯! 南宫紫已经能感觉到耳环冰冷的金属,从脖颈延伸到全身。南宫紫咬了咬嘴唇,移了移头,恨恨地刺向耳环的尖头! 金色的丝网,被已经快要正午的阳光刺得金光闪闪,金陵山顶仿佛被金色的佛光所包围!一道血泉喷向空中,合着金光泛出触目的光芒。 时间凝固,血液四溅! “啊!!” 是谁苍凉的呐喊,是谁绝望地空洞。 苍茫大地一剑尽挽破,何处繁华笙歌落。斜倚云端千壶掩寂寞,纵使他人空笑我。 也许是前世的姻,也许是来生的缘,错在今生相见,徒增一段无果的恩怨。 ………… “殇儿,大哥哥说你是未来的太子,你要乖乖地听母后的话哦!姐姐相信你会是天下最好的君主!” “稷,你不可以娶南宫亚!不可以!” “殇儿,我的凤求凰好看吗?你说稷会喜欢吗?” “稷,有一日我一定要在清幽与为你跳一曲凤求凰!” “殇儿,你是太子,只有你是太子!” “稷,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对你最宠爱的弟弟下手?!” “你不肯娶我,宁愿遵守父皇的赐婚娶南宫亚也不愿意娶我,那么我愿意为了我的弟弟用我的生命与你交换!”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而你再问我是否还在等。” “可是,思念清冷如霜雪。如果天明日光照耀,你我手里依然一无所有,也请你不要绝望,为我珍重。即使,告别爱情的时候,也希望你一切都好;我不再爱你的时候,也许不是我不爱你,只是,我已不能再爱你……” ………… 永安,为什么直到今日,你都还是一样能影响到我的生活…… 你永远都是这样,让我措手不及,让我惊慌失措…… 还以为杀了你,我被你纠缠的日子就能结束,就能毫无顾虑地去抢蓝殇的龙椅。可是如今,我赢了吗?坐在龙椅上的我……赢了吗…… ******************************************************************************* chapter6(5) 金陵山顶,金色的光芒四射,却安静至极。所有人都静静地站着,看着眼前这样不可思议的一幕。 蓝殇与蓝稷笔直地面对面站着,却面露惊色,嘴唇苍白颤抖。两人都笔直地保持着刺剑的姿势,可是手已颤抖。 两人中间南宫紫浑身颤抖的倔强着站着,脖颈处还有一道深深地血痕依旧滴着血滴。她的嘴唇已经苍白发紫,紫色镶金凤的朝服随风飘舞唯美至极。她张开双臂,阻挡着蓝殇与蓝稷的宝剑,犹豫她的出现十分突然,两人的剑却分别刺入了南宫紫的左手臂与右腿。 瞬间鲜血崩裂喷涌,划出一道惊心怵目的血墙。 南宫紫的全身都在颤抖,剧烈的疼痛让她的脑海嗡嗡作响。 平儿瞪大了双眼看着瞬间被鲜血渲染的南宫紫,右手捂住张大的嘴巴。 “小姐!!!!!!” 颤抖柔弱的身躯微微转头,望向身后的蓝殇,连张嘴都显得十分吃力。她的眼眸带着淡淡的心痛与忧伤。 “不、不要再——打了——” “永安——公、公主的在天之灵——也不希望有一日——你们会因她手足——相残罢……” “紫儿——?!”蓝殇终于从惊愕中清醒,立刻松开手中的利剑。 “紫儿!!”蓝稷也惊醒,放开麒麟剑。 金丝网下空旷的祭坛,逼近中午的风越刮越大,南宫紫被鲜血染红的朝服被风吹得飘飘起舞。血一滴一滴……滴在地上触目惊心。她的身子随着风的方向……缓缓倒下…… 阳光是七彩的,在房中斑斓。四周溢着淡淡的血腥味,还夹带着南宫紫身上那特有的百合香。南宫紫那柔弱轻盈的身子慢慢向后仰去,仿佛一瓣要消逝的樱花,绝美而痛心。 那苍白柔嫩的唇带着微微的笑意,美丽的眸中却溢出了泪水。 浮屠塔断了几层……又断了谁的魂…… 两只坚挺的手臂结实的接住了她轻盈的身躯,眸中含痛。 “紫儿!!” 顿时,金陵山顶混乱,周围的人全部冲向了那倒下的身影。 “娘娘!娘娘!” “小姐!” “太子妃!” 蓝稷惊慌,从出生起,他从未这般害怕失措过,然而看着南宫紫苍白的唇色,苍白的面庞,紧闭的双眼,他害怕了,仿佛世界要坍塌般,他怒吼咆哮:“太医!太医!!” 胡太医带领着太医急忙挤进人群,为南宫紫做初步检查。 “皇上,莫要焦急,娘娘没有伤及要害,无性命之忧,但是娘娘的手臂与腿部皆是伤,并且失血,加上有孕身虚,又收到了惊吓,现在必须将娘娘小心送回山庄,然后拔出娘娘身上的两把利剑,止血调养才行!” “那还愣着做什么!尚德!南宫凛!”蓝殇已顾不得蓝稷的地位,也顾不得他人,怒声令下。 接着,尚德带人抬来了一副华丽的座椅,蓝殇低头专注地护着南宫紫,轻轻地抱起她轻盈的身躯,小心翼翼地抱在座椅上细心放好。 蓝稷微愣,一时没反应过来,蓝殇已抢去南宫紫将她抱上座椅。 “皇上!”石扬顿时惊慌,一片混乱中,他看清了四周的形式。整个金陵山顶,所有精良军队都是蓝殇的人,现在南宫紫身负重伤无人顾及他事,但是若是蓝稷跟随一同回到避暑山庄,怕安置了南宫紫他也便没有了性命。在蓝殇抱起南宫紫的那一瞬,在蓝稷愣住的那一刹那,石扬机灵地拉住蓝稷,将他拉出了人群,“皇上,趁着混乱,快些跟随奴才逃罢!” 蓝稷皱眉,甩开石扬的手,沉声说道:“你这是何意?!” “皇上,有蓝殇在,贵妃娘娘定不会出事的,但若是安置好了娘娘,皇上您就要有性命之忧了!蓝殇怎会放过皇上呢?!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皇上只要您还活着,就有机会东山再起呀!” 那一分钟,向来理智的蓝稷也没了主意,看着众人惊慌地护着南宫紫,自己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愣愣的望着躺在座椅里奄奄一息的南宫紫,任由石扬焦急地拉着她。 围上来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不停地给蓝稷使眼色,蓝稷如同一只失去了知觉的木偶,被石扬拉着向金陵山顶的密道飞快的走去。 蔚蓝的天空下,一片密密麻麻的金色丝网,在丝网的金色光芒下,人群焦急惊慌混乱,围着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子。女子身上守着重伤,昏迷不醒。 混乱的人群中,他金色的龙袍都失去了光彩,高大的身影那般迷茫痛心,被心腹强拉着,逃离着。 他输了,输得彻彻底底。他输掉了江山,输掉了曾经爱着他的女子,输掉了他用灵魂去爱的女子。 或许这就是命。或许……或许…… 不属于他的,抢来也依旧不是他的…… 母亲,您死都想让稷儿做的龙椅,稷儿坐到了,却还是丢掉了…… ******************************************************************************* 金陵皇家避暑山庄灯火辉煌,方壶胜境更是人来人往。太医,宫人急急忙忙,门外还围着许多文武大臣,交杂地议论,想要闯入却又不敢闯入。 寝殿中,金色的繁华,醉人的摆设,却焦急地人来来去去。 金色镶着龙凤的床榻,面色苍白的女子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窗前,一名穿着金色麒麟长袍的倾国男子紧皱眉头焦急的看着床榻上的女子,目不转睛。 身后忙碌的下人丝毫不敢挺住脚步,太医在后商量着药方。方才拔剑险些要了这娘娘的性命,差点被这即将捧着传国宝玺与先皇遗诏夺回皇位的太子殿下拖出去斩了脑袋。还好袁太医祖传医术精湛,针灸术登峰造极。这位娘娘身怀龙孕,太医施术都要小心翼翼,若是动到龙胎,那可是诛九族的! 正午从金陵山顶赶回,便急忙封锁了方壶胜境为南宫紫治疗伤势。蓝殇亲自面对文武百官,解释情形,而重点,便是说天助蓝殇,派遣圣人相助,为南宫紫割去蓝稷的骨肉,现在南宫紫腹中的皇子是蓝殇的骨肉,并且是在仙瀑之下诞生的,有着圣人的气息,祭天大典被迫停止,南宫紫需在方壶胜境养伤,伤愈他便带领所有人回到裕隆翼皇城,要拿着传国宝玺与先皇遗诏在龙正殿正式登基称帝。 此前,蓝殇让南宫凛派遣手下现行回宫,将武帝皇后从冷宫接出,安在慈安宫等待他们回宫。 大臣焦急,此时的大臣们还都是蓝稷的团队,怎会轻易如此罢休。然而南宫凛军队紧守整个避暑山庄,李蒙最终亮出身份,他是太子蓝殇的人,带领着百名精兵御林军紧卫方壶胜境,保证蓝殇与南宫紫的一切安全。 蓝隐带领30万凌王军现行回宫守卫裕隆翼,保证裕隆翼无主期间一样安全,防止隔岸观火之人趁机偷袭。 蓝殇将一切做得滴水不漏,封闭的严严实实,丝毫不给那些想要趁虚而入的,想要帮助蓝稷东山再起的大臣有空隙插入。 曾经蓝殇的太子东宫的大臣被蓝稷打入天牢,被一一受到审讯逼问传国宝玺的下落,也因而免受死刑。蓝稷前往金陵山祭天,南宫剑与南宫崎趁机潜回皇宫救出他们,连夜接往避暑山庄与蓝殇汇合。 新的大臣团队因为蓝殇的成功而诞生,大殷易主指日可待,只等南宫紫伤愈! 漆黑的夜,太医终于稳定了南宫紫的情况,被安排了住处,宫人们除了平儿与翠儿贴身伺候,尚德在一旁贴身等待,南宫凛与李蒙在门外守卫外,都被屏退。蓝稷的组队大臣皆被打入天牢,秘密押送回京。一切部署十分隐秘迅速,所有局外人都还来不及反应,整个天下,就已经全部更换成了蓝殇的人。 南宫紫醒来的时候夜还是漆黑的,蓝殇趴在她的床前睡得沉,平儿与翠儿趴在了桌子上也沉沉入睡,四周有些昏暗的灯,看得到门外守卫来回踱步。 她的脖子的伤口,左手臂与右腿都被包扎,稍稍一动,还十分疼痛。 她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但是看着守在床边的蓝殇,他也受了伤,却只是包扎了一下就寸步不离她的身旁,顿时有种油然而生的幸福。她还记得金陵山顶那场腥风血雨的决战,漫天血腥的味道与仇恨的气息。 她记得她用耳环划伤自己,用疼痛感让自己可以移动身躯,那一刹那看到蓝殇与蓝稷充斥着憎恨地双目彼此狠狠刺向对方,她无法顾及许多,飞奔冲向两人之间。一切都未来得及反应,只感到手脚一阵剧痛,一道血墙喷涌而出,她的大脑开始嗡嗡作响,向后倒去。 仿佛感觉到了什么,蓝殇醒来,抬头,看到正看眼睛脉脉含情地望着他的南宫紫。顿时惊喜,不顾身上伤口的剧痛,起身,“紫儿!” 南宫紫按住蓝殇的手,示意他不要动,其实他的伤比她还严重的多,只是他是习武之人,懂得运气恢复,可是即便这样,这般严重的伤,也不能小看呀! “不要动!小心伤口又裂了。”南宫紫轻轻地说道:“我……睡了多久?” 蓝殇微笑,眸中尽是疼爱,“两日了。” 南宫紫皱眉,“竟这么久了,现在的情况……” “放心吧!”仿佛已经猜到南宫紫担心的事情,蓝殇轻松地说道,“我都安排妥当了,现在你就安心养伤便是你的职责了。” 南宫紫了解蓝殇,他知道他的能力,明白他滴水不漏的作风,可是这一切都是为了她,然而这个节骨眼,不能因为她坏了大事! “殇,快!赶快整顿好,天明我们就回宫!” 蓝殇皱眉,“紫儿,何必这么急!你身子重要,若是路途颠簸伤了我们的皇儿……” 南宫紫握住蓝殇的手,“相信我,我没有事,小伤而已。腹中的宝宝将是大殷未来的太子,他自然会懂得事情的重要,又怎会那般不懂事,你刚刚夺权,必须迅速回宫带着遗诏与传国宝玺登基!片刻不得再耽误!” 蓝殇愣住,此时躺在床榻上的南宫紫依旧脸色苍白,毫无唇色,然而他的神情却坚定,决绝坚强。 几秒钟的停滞,蓝殇点头,“我明白了。”说罢,他起身喊道:“尚德!” 尚德立刻冲进屋子,惊醒了平儿与翠儿。 “爷,有什么事?” “速去准备,天明后即刻动身回皇宫!” 尚德愣了一下,看到醒来的南宫紫,似乎明白了什么。太子妃向来做事谨慎细心,定是她向蓝殇说了什么才有此决定,于是他不再多问,躬身说道:“是,奴才就去办。” ******************************************************************************* 尚德不愧是陪伴在蓝殇身旁的奴才,办事利落。破晓时分便将一切准备好,将蓝殇与南宫紫从方壶胜境接出,趁着天蒙蒙亮,便快马加鞭向皇宫赶。 路途即便十分小心,但是毕竟是新伤,南宫紫又不会武功,傍晚时分赶回皇宫的时候,腿上与手臂上的伤口还是裂开了,开始大量出血,昏迷不醒。 蓝殇为南宫紫运输内力止血,直到深夜,才脱离了危险,沉沉睡去。 仿佛经历了一个世纪般漫长,从逃离出宫后,蓝殇每日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在蓝稷的追杀中去完成着计划,去寻找着救援。那么就那么久的日夜里,他都无法入眠,想着大殷的江山,想着被困在深宫中的那名女子。 他永生都不会忘,坚定地让他迅速跟随南宫凛出逃皇宫时的南宫紫是那般勇敢,是那样的迷人,让他今生都沉沦。她就仿佛是那缕阳光,让他为此而活下去,为了救她,为了救她!为了好好地爱她! 躺在这里沉沉睡下的女子,因为与他的桀骜不驯而嫁个他,因为他的粗心而帮助他,帮助父皇帮助老祖宗有条不紊地治理着整个后宫,是他是太子时的支撑。为了他和他的江山,这个女子牺牲了自己的一切将他救走,为了他忍受着蓝稷对他的摧残,为了他受到天下人的斥骂,为了他受了如此重伤还要为他保住大殷的血脉夺回江山。 现在,一切都过去了,明日他就要带着父皇的遗诏与传国宝玺走进龙正殿登基称帝,随之他就要下旨册封她为皇后!他要履行他的承诺,他要让她成为天底下最高贵的女人,最幸福的女人,他要将天下都放在她的脚下! 他,一席金色龙袍,笼罩天下。 他,一张金色圣旨,夺回天下。 他,一颗血红的心脏,只为她而跳动。 晚妆初了明肌雪,春殿嫔娥鱼贯列。凤箫吹断水云闲,重按霓裳歌遍彻。 临风谁更飘香屑,醉拍阑干情味切。归时休放烛花红,待踏马蹄清夜月。 佳人一缕青丝,垂入史河三千里。 东宫门外樱树下,寻你身姿千年。 你把泪相还,我遥望深宫高墙,念你泪千行。 一日如千年,思你万丈青石台。 我愿为你筑浮屠,与你厮守灵魂生生世世! ******************************************************************************* chapter6(6) 翌日,天还未亮,蓝殇就早早起了。 这里是东宫,他还是太子,这里的一草一木是那般的熟悉,那般的贴切。昨日回宫,他特意让人让他们回到东宫的,这里才是他与南宫紫开始的地方,这里才是他在这个皇宫里跌倒的地方! 如今,他回来了,他就要回到这里,从这里走向龙正殿,以太子的身份名正言顺登基称帝! 五更时辰,蓝殇便带着遗诏与传国宝玺,穿着太子朝服,带领着浩浩荡荡的宫人队伍到达了龙正殿。华丽的朝堂依旧庄重高雅,大臣们已恭候多时。 蓝殇亲自高捧遗诏与玉玺,迈入大典的门槛,面色隆重,大步走向前方那高高在上的金色龙椅。 一步步,坚定,执着,金色的靴子,麒麟长袍,整齐的发髻,英俊绝美的面庞。高高地蹬向楼梯,走向那把华丽的龙椅。 龙椅前,蓝殇转过身,面朝文武百官。 天色破晓,太阳升起,突破云霄,光芒万丈。 “蓝稷杀君弑父,夺去皇位!大殷君无定主,飘摇一年,今日我蓝殷正室太子受三朝元老南宫丞相以及靖南王支持得到权位!尚德,南宫凛!” 尚德与南宫凛鞠躬,“奴才(臣)在!”说罢,走到百官之前。尚德拿出南宫极隐退前交给蓝殇的太祖遗旨与作笏,南宫凛拿出靖南将军的军令剑与令牌。以示这是交权的象征。 “如今,我握有先皇传位遗诏以及传国宝玺,实乃真命天子!今日顺应天命,在此登基以祭慰蓝殷皇室列祖列宗在天之灵!” 文武百官在金色晨光中齐齐下跪,高喊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蓝殇淡笑,满意着看着眼前的一切,目光紧聚“朕有五件事要宣布!尚德,拟旨!” “是,皇上!” “第一,太子妃南宫紫为朕牺牲众多,今日朕能拿回属于自己的地位她功不可没,朕册封她为紫玉皇后,即日施工新建寝宫,赐给皇后娘娘,宫名曰‘紫倾圣殿’,竣工后即刻搬入,建筑图纸在朕的御书房中。朕命你们一个月内完工!” “第二,明德皇后乃朕生母,因蓝稷政变被锁入冷宫,现朕封她为永诚皇太后!” “第三,永晨寺更名伽蓝寺,在仙瀑胖筑浮屠塔一座!从此伽蓝寺为皇家第一寺庙,严格管制!” “第四,逆贼蓝稷带罪潜逃,朕封南宫凛为护国大将军,全力缉拿!” “第五,朕夺回皇位,皇后娘娘身怀龙孕!朕大赦天下,免税两年!” 群臣再次齐齐下跪,高声呼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殷永生!” 阳光穿过云彩,直射大地,炫彩斑斓。 江山易主,蓝殇归来。一年来风雨不定的裕隆翼仿佛又回到了原位。 蓝殇的眼眸坚定,他换上了高贵的龙袍,坐在华丽的龙椅上俯视所有朝臣。 他要回了属于他的一切! “三日后,朕要去祠堂拜祭列祖列宗,各位卿家好生准备罢!退朝!” 蓝殇登基,称殷殇帝,改元上宝,颁布新的佣兵条令,修改法律条文,大殷的发展步入了正轨。 下了早朝,蓝殇问尚德:“娘娘还在睡吗?” 尚德躬身,“回皇上,是的,皇后娘娘体虚,还怀有帝裔,方才平儿姑娘差人从东宫传来消息,说娘娘还在睡,方才醒了一下,让奴才提醒皇上去慈安宫探望一下太后娘娘。” 蓝殇点头,登基事情繁忙,他都险些忘了,亏得南宫紫伤重时还能想到这些,也是难为她了。 “知道了,摆驾慈安宫!” ******************************************************************************* 慈安宫内摆设一如当年。蓝殇踏入之时心中还是不禁一颤。除夕之夜,他就是在这里被南宫紫送出皇宫,开始了他漫无边际的逃亡。 如今,他回来了,做了皇帝,将母亲从冰冷的冷宫接了出来。一切都好了,想着南宫紫腹中那渐渐长大的皇儿,心中一番甜蜜与幸福。此时,他会感觉,这么久以来吃得这些苦,也是值得了。 “皇上驾到!”宫外一声尖细的长喊,蓝殇穿着金黄色的龙袍再一次踏进了慈安宫的门槛。 太后惊喜地急忙跑出,看着自己的儿子穿上那耀眼的龙袍,甚是欣慰。“殇儿……” “儿臣不孝,给母后请安!殇儿让母后受苦了!”蓝殇热泪盈眶,见到太后便直直下跪。 太后急忙扶起,“殇儿是哪里的话!母后知道你为了母后吃了很多的苦,母后又怎会怪你呢!” 蓝殇起身,昔日的皇后娘娘换上了太后的凤服宫装,贵气中多了分慈祥。 “母后!”蓝殇紧紧抱住太后,泪水也不禁滑下,“儿臣甚是思念母后啊!” 太后也早已泪流满面,轻轻地拍着蓝殇的背脊,“母后何尝不是呢!现在好了,你回来了,你不在的日子里,紫儿常来照顾母后,即便是冷宫,母后都过得甚是舒适。为了你,紫儿才是受尽了哭呀!” 蓝殇点头,“儿臣知道,儿臣都知道的!紫儿为了儿臣所付出的,儿臣今生都无法偿还,若有来世,再来世,生生世世,儿臣都愿好好爱着紫儿的!” 太后点头,不再说什么。 “母后,儿臣昨日让尚德将南宫妍与南宫亚都放了。” 太后差异,“这是为何?她们可都是蓝稷的女人!” 蓝殇扶着太后坐下,“此次儿臣能够夺回皇位,南宫极功劳不小,他将所有的权利都交还给了儿臣隐居森林,唯一的要求就是让儿臣留了他这两个女儿的性命。南宫妍如今已疯,儿臣让人将她送回了她隐居的父母身边,而南宫亚……她本善良,一心一意爱着蓝稷,让她去寻找自己选择的生活罢!一个柔弱的女子,也做不了什么的。” 太后点头,“殇儿,你也长大了,这一年的奔波,你成熟了。” “母后可曾用膳?若是还没有,儿臣就陪母后用午膳罢!” 太后点头,吩咐南宫紫为了照顾她派过来的心腹如水,“去吩咐下去罢,准备午膳,去趟东宫让翠儿跟着,她知道皇上爱吃什么。” 如水行礼,“是,太后,奴婢就去。” 起初,南宫紫将她派到留香殿时她甚是不满,当初也是她帮助平儿与翠儿去见的李蒙将军呀,说要好好犒赏她,的确银子给了不少,可是竟还是把她和墨兰派去了冷宫!然而后来她才明白,南宫紫自有安排,只有让贴心的奴婢照料皇后娘娘她才放心!如今蓝殇夺权成功,皇后被接出冷宫贵为太后,她与墨兰现在就是太后身边的贴身丫头,地位甚是高了。对南宫紫的抱怨也一消而散,感激不尽啊! 不得不承认,南宫紫的确是位奇女子,在蓝稷的眼皮底下,也竟能如此冰雪聪明,为蓝殇铺下一条条路来! “殇儿,你刚刚登基,怕是政务也多罢!” 蓝殇笑了笑,“也是,大局初定,很多事物都要繁忙呢。” 太后点点头,“若是太过繁忙,就不用常来哀家这里的,紫儿又怀着皇儿,需要你多照料。还有,母后不得不提醒你,蓝稷你还需慎重处置,否则又激起百姓的不满,就难以平息了!” “母后放心,殇儿会慎重的。母后就好好养身,不必太过操劳的。” 太后摇头,“殇儿,你从小在皇宫长大,这政权的争夺,后宫的争纷怕你也是看得多了,你是皇帝,不仅仅是为了爱而活着,现在起,你肩负的是整个江山的命运!紫儿身子弱,哀家先行替她掌管后宫,明日,哀家就传懿旨下去,大选秀女充实后宫。” 蓝殇皱眉,“母后!” “母后知道你在想什么,但是殇儿,你现在是皇帝!不能让那些叛党找到把柄再来翻身!秀女纳了,你可以不宠,不爱,但是她们必须存在!那些想要攀权的大臣们一定会让自己的女儿来选秀女的!你必须要用这些女子来控制那些大臣,明白吗?!” “可是母后,紫儿……” “紫儿是个贴心的女子,她会明白的!” “她现在是皇后,是一国之母,若是连这点肚量都没有,她也不配做这个皇后!况且紫儿如此冰雪聪明,懂得大局为重。你认为她会不同意吗?!若是你不信,一会儿你就去跟她说此事,你若是不干,怕是她都不许罢!” 蓝殇沉默。 紫儿,他的紫儿……究竟要为了他受多少委屈…… ******************************************************************************* chapter6(7) 夏末的夜晚还残留着闷热的余温,四周一片漆黑。连星辰都没有的夜晚,森林都是一片寂静,那深处渐渐消失的细细碎碎脚步声,依旧残留着余音。 赶了三天三夜的路,主仆二人已经筋疲力尽。终于看到了远处的山洞,身后追兵的声音似乎也消失了。 “皇上,歇歇吧!”石扬小心地看着蓝稷。三日里,他们两个人拼命地逃命,几乎是马不停蹄地逃亡的,蓝殇的追兵追得太紧,他们不得不想尽一切办法逃命。 此时的蓝稷,面色已经有了青色的胡渣,面容也憔悴了些许,身上还穿着龙袍朝服,可是因为三日的逃亡,已经有些脏乱了。 听到石扬的建议,蓝稷点了点头。三日里,他几乎没有说话,那冰冷的面容更多了几分可怕的气息。 二人走进山洞。还好石扬事先准备了些火折子,他找了些木材,点燃了火折子点燃了木材,火一会儿就很是旺了,火红的光映着二人沉闷的面庞,一阵可怕的沉默。 “皇上,休息一会儿,奴才去找两件百姓的衣裳换上,这身衣裳太容易被追兵发现。” 蓝稷点头,沉默不语,冷冷地盯着火焰,眸中复杂。 又陷入了尴尬的沉默,空气中只有火焰噼里啪啦的声音,有些沉沉的失落。 “日后……”良久,蓝稷开口道,“不要叫我皇上了,如今大殷天下蓝殇才是皇上。” 石扬略惊,不知该说什么。 “而且,日后逃亡,叫我皇上也不方便。” 又是短暂的沉默,石扬低头,“是,公子。奴才就去找两件衣物来,您在这里等奴才一会儿。” 蓝稷点头,石扬无奈地起身走出了山洞。 偏远的郊区深林中的一座山洞里,闪着微微篝火光芒,蓝稷疲惫地靠着洞壁,望着模糊隐约的篝火,脑海里却没有了思绪。走到今日,他已经再无任何希望,若不是石扬在他身旁一直拉着他的思想,让他依旧与外界保持着联系,想在金陵山顶,他就已经绝望到不肯逃走了。 或许死在蓝殇的手下,也无非可以是一种解脱。他带着对于永安的罪孽活了这么多年,杀害父皇与太后,夺了蓝殇的江山和南宫紫,他就是罪人!为了爱南宫紫,为了母亲,他甚至将灵魂出卖给了魔鬼。 这奔波逃亡的三日,他满脑子都是那过去的种种。他真的开始怀念保护着蓝殇的日子,那些被阳光洒满的金色的日子,小小的殇儿被他宠爱地牵着,去习武,去射箭,去马场学骑马打马球,踢蹴鞠。没有太子之位的争夺,没有皇位的争夺。他甚至怀念整日被永安烦的日子,每日需要大量的精力去对付永安的鬼灵精怪。 他从来没有这般希望曾经没有遇见南宫紫过,那个让他看到第一眼就被魔鬼夺去心智的女子,就像一瓣带着魔力的樱花,让人无法控制地疯狂。 夜渐渐深了,洞外都刮起了森森冷风,石扬去了许久都还未归。因为身上与蓝殇对决受的伤,蓝稷这三日来逃亡的一路上不得不用自己的内力为自己疗伤,现在歇息下来,伤也好了许多,蓝稷有些困乏了,有些昏昏欲睡。 外面随着风声还伴随着脚步声,蓝稷顿然惊醒,低沉地问了一句:“谁?!” 洞外并无声音,脚步声也停了下来。 “石扬?!” 洞外似乎听到了蓝稷的声音,反而又有了声音。 蓝稷的神经都紧绷起来,即便疲惫,还是起身站了起来,做好防御的姿势,随时准备出手。 这人不是石扬,否则不会鬼鬼祟祟。 洞外的风越来越大,篝火都被睡得摇晃,蓝稷的影子都凌乱了起来。 “有本事就出来,莫要鬼鬼祟祟!”蓝稷的声音更加冰冷可怕。 风吹起地上飘落的叶子,洞外顿时被落叶包围,蓝稷的警觉也更加敏感,他死死地盯住洞外,不放过一丝一毫。 脚步声随着风声有些犹豫,但听得出来依旧在向洞口走来。 蓝稷的动作越压越低,看得出他的防范也越来越紧。现在他的身体不适合再打一场架,可是多年来的习惯让他浑身都充满了警惕。 “皇上……” 声音弱弱的,很脆弱,也很温柔。 是个女子的声音。 蓝稷的动作稍微放松了些,小心翼翼地走向洞口。 “谁?” “皇上,你可曾好……” 风渐渐停了下来,落叶也安静了下来,凌乱之中,一个瘦弱的身影渐渐清晰,苍白脆弱的面庞,有些凌乱的头发,单薄粗糙的布衣…… 那张脸,这般熟识…… ******************************************************************************* “亚儿……” 那一刻,蓝稷的心顿时都是抽痛的。 看到南宫亚的脸,憔悴,忧心,疲惫中还带着淡淡的惊喜。看到蓝稷那一刹那,她眼睛一翻,直直向后倒去。 “亚儿!”蓝稷急忙跑上前,抱住她轻盈的身子。 看着南宫亚沉睡的脸,蓝稷为她把了把脉,还好是虚弱而已,又因太过劳累,昏睡过去。将南宫亚小心翼翼地抱回洞中,蓝稷仔仔细细地看着这张与南宫紫几分相似的面庞,心中的抽痛越发敏锐。 这个女子,这个女子怎么这么傻!这么多年来,不论他怎样冷落她,对他怎样的不公,她都没有半句怨言!现在,他沦落逃亡,朝廷命犯,她竟然还傻傻的费尽一切来找他!然而他却一直这般辜负她! 她的妹妹掩盖了她所有的光芒,她却没有像南宫妍那样憎恨,没有像其他女子那样百般争抢。他还是五皇子的时候,她就是在五皇子府默默地守着。他是皇帝的时候,她就在凤夏宫安静地等着。她没有吵过,没有闹过。他那般专宠南宫紫,那般冷落她,她都不曾言语一句。 在他娇宠南宫紫的时候,他又是多么刺痛着南宫亚呢?! 南宫亚顿然眼睛一紧,缓缓睁开,映入她眼帘的,就是篝火光下蓝稷英俊带着些青色胡须的面庞,“皇……” 蓝稷突然捂住南宫亚的嘴,“叫我名字。现日,我已不是皇上。” 南宫亚愣了一下,点头喊道:“稷。” “你怎么会跑来?你不是在天牢……” 南宫亚摇头,“蓝殇放了我与大姐。大姐疯了,被送回了父亲那里,而我现是自由之身,便来……” 蓝稷皱眉,“你怎么这么傻?!蓝殇放过了你,你日后的生活都是无忧无虑的!为何不辞辛苦来找我?!我是朝廷命犯,是蓝殇最想要命的那个人!你跑来找我,是断送了自己的性命啊!” 南宫亚却笑了,晓得很轻松,“若是不在你身旁,想我若活着也是行尸走肉罢了!我是你的妻。你是五皇子,我是你的五皇子妃,你是皇上,我是你的亚淑妃。现在,你是个逃犯,我依旧是你的妻!祖宗就有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南宫亚生是蓝稷的人,死都是蓝稷的鬼。蓝稷即便不爱,我依旧是你的!” 话音刚落,蓝稷就已经吻住了南宫亚的唇。 若是时光能够倒流,他一定会只爱他怀里的这个女子!或许那样,就不会再去抢蓝殇的位置。永安就不会死!南宫紫固然美,固然让他心醉!可是她终究不是他的,她终究不属于他!他抢来,他强取,甚至为了得到她而强暴她!那又怎样呢?她怀了他的孩子都会狠心打掉,她被他玷污了身子依旧会想要回到蓝殇的身边。 他已经不愿去追究南宫紫为何本是怀了他的皇儿,最终却变成了蓝殇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甚至他连皇位都不想再去夺回。 他好想就这样带着南宫亚远离这尘嚣,去一处世外桃源,用他的后半生去补偿对她的爱。生一群属于他们两人的孩子,让自己在平静中死去。 但是还可以吗?现在的蓝殇就如同一年前的他,拼了命也要索取对方的性命,因为只要他还活着,就是后患,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只要他是君王,就会有此抉择的! 即便他已不想夺位,他已死心。 紧紧地抱着南宫亚,蓝稷闭上眼睛,轻声问道:“即便不知何时就会死去,你也不怕么?” 南宫亚淡淡的笑了笑,贴紧他的胸膛,“能同你一起死,也是一种幸福……” chapter7(1) 疲惫地从奏章中抬起头来,空旷的御书房已经寂静极了,连门外都没了声音。只有尚德在身旁静静地候着。 这样的感觉熟悉极了,尚德才真真实实地感觉到了这近一年来他们的生活。距离上一次守着蓝殇执政,已经过去很久的时日了呢! “尚德,什么时辰了?” 尚德躬身,“回皇上,已经三更了。” 蓝殇看了看桌子上还有厚厚的奏折,准备接着继续阅下,然而尚德却继续说道:“皇上,时候不早了,早些歇息吧,龙体为重呀!” 蓝殇摇头,“朕刚登基,需要处理的朝政还有很多,若是一日偷懒,怕会就此便有惰性的。” 尚德却继续说道:“若是皇上觉得自己个儿的身子无大碍,奴才也不阻拦,只是……皇上不担心皇后娘娘吗?……” 果然这一招对蓝殇有效,听到南宫紫的事,他立刻抬头问道:“放肆!此话何意?!” 尚德惊恐下跪,说道:“皇上恕罪!奴才该死!皇上今日才登基,便勤政如此夜深,乃万民之福,只是今日也是皇后娘娘回宫的第一日,皇后娘娘怀有龙裔,又思念皇上,想也希望同皇上一同度过这一晚吧!奴才怕是皇后娘娘还在东宫等待皇上归来呢。” 蓝殇想了想,真的放下了奏折,“摆驾东宫罢!” 尚德开心坏了,立刻起身浮尘,为蓝殇摆驾。 深夜的皇宫安静极了,出了来来回回巡逻的太监与御林军,其余的人都不许四处走动。蓝殇顿时有些怀念太子时候的日子。桀骜不驯玩世不恭的他,除了父皇,他人都拿他无法,却唯有一个女子能让他束手无策,她便是南宫紫。 想想三年前与她相遇,那个嚣张跋扈的小女子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与他作对,丝毫不惧怕他,让他哑口无言,让他欲罢不能。 东宫只留了淡淡的一盏烛灯,是正寝的灯。 蓝殇皱眉,大步走向寝殿。 然而,一进门,却发现平儿坐在床前正看着南宫紫熟睡,见蓝殇来了,急忙起身行礼,“皇上吉祥,不知皇上驾到,奴婢该死……” 蓝殇挥手,“朕没让尚德通知,不碍事,这是……?” 平儿急忙说道:“回皇上,皇后娘娘执意要等皇上回来见皇上一面,太晚了,娘娘又怀有身孕还身负有伤,奴婢哄了很久方才睡下,睡前还提醒奴婢说若是皇上来了便叫醒她。” 蓝殇心中顿然闷痛,看向在床榻上熟睡的南宫紫。 好熟悉的一幕。一年前,她也是在这里熟睡,等他从父皇那里辅政回来。 这里的床榻不如凤春宫奢华,这里的地方不如凤春宫宽广。但是平儿很久未见过南宫紫睡得这般安稳,仿佛回到了家里一般。 “你们都下去吧!”蓝殇望着南宫紫,轻声说道。 平儿与尚德行礼退了下去,轻轻地关上了寝殿的门。 蓝殇轻轻地走到床边,坐在床沿,看着熟睡的南宫紫,心中暖意融融,幸福感油然而生。 她真的好美,美得如诗如画。三年过去,她依旧如樱花般美好。为了他,她心甘情愿承受了那么多,现在,他终于可以给她世界上最好的,让她被天下宠爱! 仿佛感受到了蓝殇的气息,南宫紫竟挣扎着醒来。似乎她为了等他回来,特意没有睡得很沉,一感受到他的气息,她都要醒来。 除了她没有人知道,她只是为了见他。她知道在他身边的日子仅剩一年,她想在这一年里每日都可以见到他,哪怕一眼也好!即便她知道这样很不懂事,会打扰他执政,可是她祈求上天就让她自私一回吧!她日后也没有机会再这般自私了…… “皇……” 蓝殇制止了她,皱眉说道:“天下人,只有你不允许称我为皇上!我是殇,是蓝殇!我也永远不会对你自称‘朕’!对于南宫紫而言,我不是皇帝,只是你深爱的夫君!” 南宫紫笑了,笑得那般幸福,因为那难以言喻的幸福的笑,即便因伤脸有些苍白,都让人如痴如醉的笑容那般纯净得毫无杂质。 “殇。” 蓝殇也笑了,轻轻地抱着南宫紫柔软的身子,不舍用力,怕弄疼了她,“嗯!” “就知道平儿不会乖乖叫醒我,可我还是醒来了。你穿上龙袍真好看,被帝王的气息笼罩的蓝殇,更加英俊了!三年来,你还是改不掉桀骜不驯的样子!” “谁让老婆大人喜欢呢!”蓝殇坏坏地一笑,轻轻地刮了刮南宫紫的鼻子。 南宫紫撅了撅嘴,说道:“不早了,快些睡吧!睡不了多久又要上早朝了。” 蓝殇点头,轻轻地吻了吻南宫紫柔软的唇,“紫儿,我爱你,比世界上任何人都爱!” ******************************************************************************* 蓝殇很早就去上朝了,南宫紫醒来的时候床上只有她一人,心中竟有些失落。她发现自己越发不可理喻了,蓝殇做皇帝忙碌政事是很正常的,那时先皇重病,蓝殇每日也是这样的忙碌,她都不曾失落过,可是现在她竟然有了这般不可理喻的心思,自己都觉得自己可笑! “娘娘,早膳备好了,要传膳吗?”平儿看到南宫紫的愁容,心中自然明白几分,心中不忍,便打断她。 南宫紫反应过来,轻轻点头,“好吧,咱们不等皇上了,平儿也同我一起吃些,日后你也不必拘束,若是皇上不在,就同我一起用膳罢!” 平儿惶恐,“平儿不敢!” 南宫紫笑了笑,“有何不敢的?本宫说可以就可以!” “谢娘娘恩赐!” “平儿,不用与我这般生疏,若无外人在,你只把我依旧当南宫紫就好。” 平儿点头,顺势轻轻抹掉溢出的眼泪,“平儿就去传膳。” 用过早膳,南宫紫正欲出门走走,今日天气不错,初秋的阳光甚是舒服。只听门外一声长喊,“太后驾到!” 众人急忙下跪接驾,“太后福寿安康!” 太后笑着说道:“紫儿不必多礼,起吧!” 众人起身,南宫紫笑着问道:“母后大早大老远地从慈安宫来,找紫儿有何事吗?若是想紫儿了,让如水差人来传紫儿去母后那就好,何必劳母后亲自来呢!” 太后却笑了,“紫儿身怀帝裔,哀家怎么舍得让你多走呢,正好今日天儿不错,便顺便过来看看你了。” 南宫紫却淡淡的想了想,便猜到了太后前来看她的目的,虽然有些淡淡的哀伤,但是她其实早已有了准备,一年以后她离开,蓝殇的身边不可能没有女人陪伴,并且他是皇帝,后宫佳丽三千是正常,若是她只许他仅有一妃,怕是那些大臣们也不会放过他的。 即使这样,南宫紫也便释然。 “母后,紫儿正要去御花园走走,母后要不要同紫儿一起呢?今日天气甚好,晒晒太阳也是舒适,紫儿也正有事情要同母后商量。” 太后惊讶,也乐得如此,便答应道:“好呀!我们娘俩好久不曾好好聊聊了呢!” ******************************************************************************* 初秋的御花园百花争艳,锦鲤湖中的鲤鱼都甚是欢畅。空气都清新得美好。 太后同南宫紫一同走在石道上,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宫女。两人走得很慢,却表情很温暖,很平静。 “紫儿呀,你是有何事要同哀家商量呀?” 南宫紫看着远处的亭子,笑了笑,说道:“回母后,昨儿皇上也登基了,也算是了却了一件大事。但是紫儿知道,皇上就是皇上,一国之君怎可只有一个妃嫔呢?即便是皇上不愿,可是也违不得祖制。那些大臣们也会拿此来说话的,紫儿想呀,倒不如我们主动些,明儿就为皇上大选秀女充实后宫,也了却这后宫的事儿。” 听到南宫紫的话,太后倒是一阵惊喜。这南宫紫果真是聪明女子,竟能想到这番事宜,乃国母之范啊!她这个一统后宫几十年的女人都不得不佩服南宫紫的胸襟!怪之不得能帮助殇儿夺回皇位! “原来你也想到了!哀家也正有此想法,今日想来看看你顺便一同与你商议一下,这下好了,用不到这么大费周章的了,也正合了哀家的意!如水,传哀家懿旨下去罢,明日起全国上下筛选秀女充实后宫!” “是,奴婢遵旨。” 南宫紫笑了笑,“母后,让翠儿去管理此事吧,翠儿从小服侍皇上,最了解皇上,让翠儿同尚德一同料理,也省却了许多麻烦呢!” 太后点点头,表示赞同,“还是紫儿想的周到,就让翠儿先去操办罢!你身怀帝裔,行动不便,哀家带你管了如何?” “这怎么敢呢!这般小事,让紫儿锻炼一下也好的。而且若是整日让紫儿闷在宫中无事可做,那还不要了紫儿的命呀!还是让紫儿来吧,也让母后省省心!” 太后看着南宫紫,是越看越是喜欢。也不奇怪为何当初能把太皇太后哄得那般开心,爱不释手得去训斥一直宠着的蓝殇。也不奇怪为何殇儿会对她如此痴迷。她甚至不奇怪为何蓝稷会不折手段想要将她抢到手。她的确是个了不得的女子!若是没有她,怕殇儿也不会做皇帝的! “也罢也罢!你也是个闲不住的主儿!不过你得答应哀家,别太累了!若是伤到了哀家的小皇孙,哀家可是会生气的!”太后宠爱的拍拍南宫紫的头,笑着说道。 南宫紫笑着行礼,“是!紫儿遵旨!” ******************************************************************************* chapter7(2) 翌日大早,南宫紫同蓝殇一起起床。蓝殇差异,“紫儿,你起这么早做什么?怀着皇儿,多睡会儿罢!” 南宫紫笑了笑为蓝殇穿上朝服,“昨日母后下了懿旨,今日起要为你大选秀女,我又怎么能安睡呢!还不早起去安上秀部勘察一下入选的名单嘛!这大殷天下贵族世家也是甚多,不好好筛选一下,哪能选出好的女子来服侍你呢!” 听到南宫紫的话,蓝殇更是不乐意了,皱起眉头望着南宫紫,“紫儿,有时我真是怀疑你有多爱我!可是你那般为我牺牲我又摸不透,为何你还能容忍与别的女子一同来分享我!紫儿,母后若是强逼你答应的,你可以拒绝的!” 南宫紫轻轻为蓝殇扎好发髻,轻轻地吻了吻他的额头,接过平儿手中的莲花羹端到蓝殇面前,“都已经是皇上了,怎么还这般孩子气!你以为当初容纳秦玲时我只是故意气你吗?从古至今,哪个皇帝不是后宫粉黛三千的?若是皇帝独宠一名女子,在朝政上都会被朝臣们拿来说事!若是想堵住朝臣们的嘴来管你的家事,那么就要先下手。秀女都是些王公贵族家的小姐,都是可以用来牵制那些朝臣的权利的,你若是不好好利用这层关系,只顾及着自己的感情又怎能统治整个江山呢?!” 蓝殇沉默许久,才叹气,轻轻地喝了一口羹。 南宫紫看到蓝殇的无奈,轻轻地趴在他的肩膀,“殇,紫儿的一切都是你的,紫儿愿意为了你忍受一切!你莫要叹气无奈,只要紫儿知道你爱紫儿就够了!为你选些贤良的妃嫔,紫儿若是哪日不在了,也不会担忧了,自少会有人好好照顾你……” 蓝殇下意识紧紧握住南宫紫的手,仿佛南宫紫的话触痛了他心底的某个伤口,那种会面对失去南宫紫的恐惧那般的强烈。 “你哪里都不会去!我是皇上,我让你今生留在我身旁!你就哪里都不允许去!” 南宫紫心顿然绞痛,又无法说些什么,任由蓝殇紧握着她的手,良久才说道:“傻瓜,紫儿怎会丢下你呢!紫儿那么爱你!但是秀女还是必须要选的,否则你无法向大臣们交代呀!” “可是紫儿……” “紫儿明白!”南宫紫靠着蓝殇宽阔的背,笑着说道:“紫儿明白你不想让紫儿再受委屈。只是你想呀,即便是选了秀女,若是你依旧宠着紫儿,还不是一样不会受委屈呢!怕是那些秀女们还要整日来巴结紫儿呢!” “不过,紫儿不要她们的巴结,那些对于紫儿来讲不过是虚伪的东西。紫儿只想让你放心,紫儿不会委屈,一定不会!有你爱着,紫儿怎会委屈呢!”蓝殇再也不说一个字,反手紧紧地搂住南宫紫,用他全身的力气告诉南宫紫他会爱她,即便后宫佳丽三千,他也只取一瓢饮。 “好啦!”南宫紫收起心中的痛楚,“时间不早了,快些再喝两口羹去上朝吧!那天下百姓,文武群臣怎会想得到他们的皇帝会有这般像小孩子的样子呢!” 蓝殇顿时被南宫紫的话逗得哭笑不得,不舍地松开抱着南宫紫的手,匆匆喝了两口羹,便上朝去了。 愣愣的看着蓝殇的轿子远去,南宫紫才叹气回到屋中让平儿为她换衣裳准备去安上秀部。 清晨的裕隆翼蒙着淡淡的雾气,宫人们很早就起来打扫伺候了。四处忙碌的身影匆匆忙忙,见到南宫紫的驾,又急忙行礼,“皇后娘娘福临安康!” 早晨还是有些冷,南宫紫怀着身孕,平儿为她多加了件披风,怕她受了风。 安上秀部的太监早已恭候多时,只等她一身金紫色的凤服身影大驾。 南宫紫明白,从现在起,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日后的蓝殇。她必须在自己离开之前为蓝殇做到一切她能做到的!这样即便她的灵魂残损,也值得了! ******************************************************************************* 安上秀部昨日接到太后懿旨,便连夜整理着秀女的名单,得知今早皇后娘娘就要来查看,丝毫不敢怠慢,整整忙了一夜。 “皇后娘娘驾到!” 秀部所有嬷嬷宫人齐齐出门跪迎凤驾,“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南宫紫如樱花般飘然一笑,说道:“都起来吧,不必多礼。” 众人平身,为首的嬷嬷笑着上前,“奴婢们已经整理好了此次筛选秀女的名册,娘娘请移步翻阅查看。” 南宫紫点头,便迈步走向屋中。 安上秀部里面摆设布置得不豪华却舒适,前殿是接待大厅的正殿,摆放着檀木座椅。后面才是聚集工作的地方。后殿的工作间摆放着一张打桌子,桌子旁一圈都摆放着椅子,桌子上整齐地堆积着档案资料,还有一些草稿的纸张。每一张椅子都配着齐全的笔墨纸砚,屋子还摆放着两个庞大的书架,书架上堆积着古今的名著以及一些并不十分重要的档案。南宫紫知道,皇宫皇族以及历史的重要档案都在安上秀部西南边的地下档案库里。有严密的御林军把手看管,没有皇上的密旨以及令牌,任何人都不允许接近半步。 一进工作间,平儿便命人抬来一张凤椅让南宫紫坐下。嬷嬷在从张大桌子上拿出一本崭新的书册递给南宫紫,“娘娘,这便是名册了。” 平儿接过名册递给南宫紫。南宫紫接过名册,一页一页地打开翻阅起来。 良久,她边淡然抬头,望向那嬷嬷,眼神温和却不知为何偏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你姓什么?” 嬷嬷低头鞠躬,“回皇后娘娘话,奴婢姓刘。” 南宫紫微微点头,继续说道:“刘嬷嬷,本宫理解你们事务的辛苦。那些达官贵人,王孙公子送了礼送了银子本宫也愿追究。只是这是本宫亲自提皇上选秀女,你们可曾把本宫放在眼里?!” 刘嬷嬷惊慌下跪,“娘娘,奴婢知错,不该……不该收礼……” 南宫紫却摇了摇头,“本宫说了不愿追究你那些贪婪!毕竟这皇宫也是不易生存。只是本宫想问你,为何这名单之中的女子都是四品以上官员家的小姐?难不成我大殷朝就只有这几个女子可以来参选后宫佳丽么!” 刘嬷嬷听到南宫紫那不温不火的语气感觉更是可怖,抽噎着求道:“娘娘,娘娘,奴婢该死,奴婢贪婪!奴婢该死!因为每次秀女的名额都是有限,所以那些四品以上的大人们才有能力来安上秀部。奴婢为了留名额,所以……所以……” 南宫紫皱眉,“留名额?!”她细细地嚼着这三个字,带着些许的玩味,“真是不错的借口。这样吧,本宫也不为难你,本宫特许,今年选秀女名额增加一倍。地方上的官员以及贵人家的小姐皆有资格参选!本宫要的是能服侍好皇上的女子!不是要家里只有权位的女子!” 刘嬷嬷惶恐磕头,“奴婢遵命,奴婢就让人去办。娘娘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要跟奴婢这个贱等人动气。” 南宫紫轻轻将手中的名册放在平儿手中,动了动如樱瓣般的唇,缓缓说道:“刘嬷嬷。” 刘嬷嬷急忙回道:“奴婢在。” “本宫今儿话就放在这儿了。皇宫中若是太过贪婪,怕死得会更快些,你该收的本宫也不罚你,你也不容易。只是该办事儿的时候本宫还是劝你收敛些罢!不是为别的也是为了你自己的小命罢!” “是,奴婢知道了,奴婢明白!奴婢不会再犯了,定专心为皇上选取优秀的女子来服侍皇上!” 南宫紫起身,“一会儿让翠儿来同你一起备案名册,若是你再有一点不安分,本宫就摘了你的脑袋!平儿,我们走!” 宫人们又齐齐下跪,“恭送皇后娘娘凤驾!” ******************************************************************************* chapter7(3) 天气有些阴沉难安。三个穿着朴素的男子走进路边的小店。其中一个问道:“小二,上几个小菜来!再拿壶烧酒。” “好嘞!客官,您稍等!”小二热情招呼,打了打手中的毛巾,忙碌去了。 三人择偏僻的一个桌子坐下。 “少爷,少奶奶,累了罢!小的打听过了,追兵还未追到这边,往东走半个时辰就是个镇子了。我们先吃些东西,到镇里找个客栈住下,今夜就暂歇这边罢!” 个头高大的男子点点头,转向旁边穿着男子衣服的女子说道:“累了么?” 南宫亚轻轻笑了笑,“跟着你,再远都不累。” 蓝稷有些尴尬,又有些感动,轻声咳了咳,不知该说些什么。 石扬尴尬地笑了笑,“少爷害羞,夫人就莫要打趣了。” 南宫亚笑了笑低下头也不言语。 店小二端着小菜吆喝道:“客官,您的小菜!慢用!” 小菜刚放下,就听远远传来骚动声和路人惊慌的声音。 或许是半个月来惊慌的躲避追兵,三个人都甚是敏感。蓝稷立刻起身望去,果不其然,是南宫凛带领着军队四处搜来。 蓝稷顿然皱眉,低声命令道:“快些拿两个馒头快走,追兵追来了!”自己边说,还从怀中掏出二钱银子放在桌上,牵起南宫亚的手,迅速离去。 蓝稷跨上马背,伸手拉住南宫亚的手,将她拉在自己的前面安坐,一路绝尘而去。 一个穿着黑色披风蒙着脸的人从路旁的草丛中走出,目光凛冽尖锐,望着那渐渐远去的两匹马儿,一声不发。只听身后传来追兵奔跑和训斥路人的声音。黑衣人纵身一跃,不知消失何方。 或许命该如此,轮回转世千年,也会争相纠缠。 君曾憎恨,奴曾怨恨。 即便沦落天涯,即便相伴逃亡。 你终究是你,是废君是命犯。 奴终究是奴,追随你至天涯至断肠。 蓝稷不知道蓝殇会怎样才会放弃对他的追杀,他不知道这样亡命天涯的生活还要过多久。他只知道他要保护这个为了他宁愿付出性命的女子!这些日子全天下都在传皇后娘娘为皇宫选秀女之事,蓝稷憎恨自己每每听到关于南宫紫任何风吹草动依旧会心中绞痛。 马儿飞奔在夕阳之中,怀中是南宫亚身上的香气。蓝稷有些恍惚,这一瞬间他那般心痛,他心痛南宫紫的无情,心痛南宫亚的痴情。他好怀念南宫紫身上那清香的气息,怀念能够搂着她柔软的身子入睡的感觉。 上天怎会这般残忍,此时都还让他思念着一个一心想要他死的女子!她最终没有成为他的皇后,最终还是蓝殇的皇后。 这些日子四处都是关于南宫紫的传闻。有人说她对当今圣上一往情深,为了皇上的千秋大业宁愿牺牲自己,有人说她是天下女子的典范,贤良淑德冰雪聪明。但是依旧有人说她定是妖女转世,迷了圣上的心智,使得她即便被蓝稷玷污了都依旧要抢回册封皇后。 蓝稷心里听到这些个议论永远都不会平静。他的霸道他的自私竟依旧伤害到了她!即便有蓝殇为她澄清,即便蓝殇依旧视她为掌上明珠。 如今风雨飘摇的他早不知该何去何从。思念,自责,痛苦…… 或许是老天在惩罚他,惩罚他的那些罪恶…… ******************************************************************************* 一路的飞奔,三人来到了一个荒凉的小镇。此时已经入夜,小镇路上早已无人,只有一两家酒家依旧亮着微弱的灯火。 在一家看起来还不错的客栈前停下,三人下马。石扬首先走进客栈高声问道:“小二!还有客房没有?” 小二有些疲乏昏睡了,被石扬的喊声叫醒,“哟!客官!住店!还有,还有客房的!客官楼上请!” 这家客栈的房间并不华丽,石扬安排了两间客房。蓝稷与南宫亚一间,他一人一间,两间就在对门,若是有什么事情还可以相互照应。 “小二,我家夫人有些饥饿,你这里还有些什么饭菜没有?”蓝稷淡声问道。 小二不高兴了,大半夜的谁还愿意给几个人弄些吃的去呀!然而石扬从怀中掏出了一两银子的元宝放在小二手里,轻声说道:“小二,我家少夫人体弱,有劳了。” 谁人见钱不眼开,立刻笑脸相迎:“放心吧客官,小的这就去给夫人做些可口的饭菜来!”说罢迅速出了客房。 蓝稷看向石扬,“你也留下吃些罢!赶了那么久的路,怕是两个馒头也是不顶饿的。” 石扬感激行礼,“谢公子。” 今日终于可以住个舒服点的床榻了。半个月来,他们不是住草丛就是住山洞,好些的就是路边遗弃的破旧的大宅子。 南宫亚看了看这屋子四周,虽然不大,但是东西倒是挺全,半个月的奔波,怕是也可以好好休息一夜了。 “这屋子有浴盆,奴家给少爷烧些水洗个澡罢!”南宫亚笑着走向浴盆。 蓝稷正欲阻止,然而南宫亚早已笑着说道:“我是你妻,何必这般客气。只是洗澡水而已,还难不倒奴家的,少爷就放心罢!” 蓝稷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坐在桌旁,看着手中的地图。 这样盲目的逃亡不行,他们必须要为以后的生活着想。若是只有他与石扬到还好办,两个男子怎样都能活下去!可是如今身旁还有南宫亚,蓝稷不能让南宫亚出一点点事故,否则他宁愿用自己的性命来赔! “公子,依小的看来,我们带着夫人逃去天竺罢!那里是佛家祖国,也是他国境地,蓝殇的军队若是没有许可是不得随意进入的。天域圣经,也适合您与夫人好好生活下去呀!” 蓝稷想了想,也好。踏出大殷国千里疆域,他们也算是自由之人了。夺回皇位已是虚幻,现在他也只想带着南宫亚好好地过自己下半生的日子。 “也好,明日你出门去置办些东西罢!这样一路上也好有些方便。” 石扬正想答应,南宫亚走了过来,“我去吧!” 两人一愣,不明南宫亚为何此说。 “皇上通缉的命犯中只有石扬与你。我是无罪之人,况且是我的三哥在领人追捕,若是真遇见我,三哥哥或许也不会将我怎样的。” 蓝稷依旧不放心,想要拒绝,然而石扬却说道:“公子,夫人此说也并无不对。的确如此,南宫凛尤护他几个妹妹,若是真被发现,也不会将夫人怎样的。” 看到蓝稷依旧在犹豫,南宫亚笑着坐到他身边,“放心罢,我会化妆容再出去的。小时候爹曾将我寄养在武场叔叔家几个年月,我随着婶婶学了些易容的装束,因家中一直无忧,也不曾用过,连三哥都不曾见过。想他若是撞见也认不出的。” 蓝稷无法,只得点头,“你要小心,若是见到追兵就莫要再执着,速速回来,知道吗?” 南宫亚笑着点头,“水烧好了,先沐浴吧!小二的饭菜怕也要快来了。” 石扬不知该留该退,有些尴尬。南宫亚笑着说道:“你先去你房中也去烧些水罢!公子我来伺候就好。” 石扬行礼,“是,夫人。” 温热的水冒着腾腾的热气。蓝稷完美的身影轻轻沁入,压出一股热气。 南宫亚轻柔地为蓝稷洗着身上,唇角伴笑,眸含星光。 “你娶我至今,似乎还不曾这般伺候你呢!每日在宫中都会为你亲手烧上这样一盆热水等你归来为你沐浴。只是你都太忙,等了这么多年都等来一场空。今日终于实现这样的一个愿望,心中尽是欣喜呢。” 蓝稷心中一紧,一只手紧紧扣住南宫亚的双手,喉咙紧涩,不知该说些什么来表达自己的愧疚与感动。 “若是日后能够安定下来,就让我每日这般伺候着,好吗?” 蓝稷点头,轻轻地靠着南宫亚的身子,许久,张口说道:“亚儿,为我生个孩子吧!” 南宫亚一愣,眸中顿然泪水溢出。 这样一句话,她等了多少年。年复一年,她都一直在期盼蓝稷会认真的告诉她让她为他生个孩子。不论这个孩子是皇子还只是个平凡的孩子,她都无憾! 泪水一滴一滴,滴落在蓝稷的肩膀。蓝稷惊慌仰头,看见眼含玉珠的南宫亚,急忙问道:“这是怎么了?怎么哭了?” 南宫亚忍泪笑着摇头,“怎么会哭!我等了那么长的日月,盼着你这句话语,如今等来了,我怎会哭呢!” 蓝稷猛然转身抱住南宫亚,措手不及地吻住她的唇,深深地吻下。 洗澡水温热朦胧,沁着蓝稷开始发热的身子。他越吻越热,越吻越疯狂。南宫亚柔弱的身子也开始发烫。 一层一层,一层一层。蓝稷褪去南宫亚身上粗糙的衣物。世界都在天旋地转。听不到门外店小二敲门的声音,听不到石扬开门询问的声音。 仿佛此时此刻只属于他们两个! 蓝稷用力,将南宫亚一同抱进浴盆。 门外,石扬大致明白了什么,对店小二说道:“先端进我的房间来吧!怕是我家主子正在沐浴更衣不曾听到。” 敲门声停止了,屋内的两个人绯红的脸庞依旧缠绵着,即便水溢出了浴盆,也不去理会。 夜深了,小镇上最后一件客栈都熄了灯火。一切都那么静,那么安然。 简陋的木床上,两个人儿相依着沉睡着,那般甜蜜。女子的唇角依旧带着淡淡的微笑。她随不倾城倾国,也是如花似玉般美丽。身旁俊朗的男子紧紧地搂着她的身子,仿佛生怕她就此逃离。 窗外,一个黑影闪过,望着屋内熟睡的二人,眼神复杂。他在窗外呆了许久才转身跃去。 谁人都知“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何等感人。可谁人又还记得之后的“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恨绵绵无绝期。”又是何等的凄凉…… ******************************************************************************* 裕隆翼皇城在寂静的夜幕下依旧辉煌壮丽。 黑暗中,只听女子轻柔的声音沁人心脾。 “明日就要正选秀女了,你同我一起罢!毕竟选秀女还是要皇上亲自出面的。” 蓝殇在黑夜中皱眉,不情愿地转身过去,“嗯,知道了。” 南宫紫笑了,笑他这可爱的孩子气,轻轻地从他身后搂住他,“你怎这般孩子气!都答应了还会闹脾气呀!” 蓝殇轻哼一声,不言语,只身望着窗外的深夜。 南宫紫轻轻起身,将脸面对蓝殇,身子趴在了蓝殇身子上,想要在黑夜中看清他的脸。 “若是不选秀女,你又怎样做寿呢!” 听到这句话蓝殇倒是差异转身,顺势抱住了南宫紫轻柔的身子,“今日几号了?” 南宫紫“噗呲”笑出声来,“哟!我们的皇上竟都过糊涂了!你忘了,下个月初十可就是你的龙寿了呀!千古以来,哪个皇帝不是在众妃簇拥中过寿的?你也二十五六了,也该有佳丽三千了的,若是只有一个皇后娘娘陪伴,不怕天下人笑话?” 蓝殇顿时觉得自己真的被这个女子弄得束手无策,她太古灵精怪了!知道自己的命脉在何处,根本容不得自己反抗。 “若不是看在你怀着咱们的皇儿,我定会降了你这个妖精!”蓝殇没好气地说着,又贴近南宫紫的脸一些。 南宫紫轻笑,轻轻地吻了吻蓝殇的额头,“自打你纳我进东宫那日起,我就没发现你有这个本事。” 南宫紫的一吻加上这句话的刺激,蓝殇顿时感觉身上滚烫,顺势便吻上了南宫紫的唇,深深地吻住。 “那我们就看看罢!” 突如其来的吻让南宫紫发出一声不大的叫声,更是点燃了蓝殇的火焰,黑暗中疯狂地吻着南宫紫,仿佛已经坠入了只有南宫紫的世界。 “我们的皇后娘娘再倔强也只是我手掌红的孙悟空罢了!” ******************************************************************************* chapter7(4) 翌日,蓝殇免朝,同南宫紫一同在金銮殿悦目通过节节筛选出的秀女。 尚德手捧着名册,与翠儿在殿上点名,秀女七人一组进殿,由南宫紫和蓝殇亲自选择妃嫔,其余的只能在安上静部住下。 通过各种筛选,能够面圣参选的秀女从一千多人仅剩下两百余人,但是后宫只有七十二妃,其余的不是被淘汰掉,就是只能做秀女。 南宫紫手中捧着一只玉如意,坐在凤椅上,看着尚德高喊着:“选妃开始!第一组进谏!” 就见七个女子穿着漂亮的宫衣迈入大殿,含羞低头齐齐行礼:“拜见皇上,皇后娘娘。” 蓝殇面无表情,冷声说道:“平身。” “谢皇上。” 南宫紫看到蓝殇不满的表情,轻轻地笑了笑,起身。平儿急忙前扶。南宫紫下了楼梯,走到七个女子面前,轻声说道:“抬起头给皇上和本宫看看。” 秀女们抬头,果然个个眉清目秀,有几分姿色。 也正是抬头,她们见到了一直传闻的南宫紫当今的皇后娘娘。好一张倾国倾城之貌,果然名不盛传,如樱花般醉人的微笑让女子都会为之沉迷,更何况当今圣上!转而看向皇上,顿然各个面红心跳!皇上还是太子之时就是名扬在外的,今日一见,果真俊美,倾城倾国!与皇后娘娘一起真是才子佳人!好不相配! “样貌果真不错!”南宫紫淡淡说道,“你们可有什么才艺?” 距离南宫紫最近的女子开始一一说道:“小女会刺绣。” “小女丹青有些造化。” “小女善舞。” “小女会琴。” “小女会琴,会舞。” “小女略懂写医药。” “小女会书画。” 南宫紫点头,“来人,将琴棋书画都抬上来,让姑娘们都展示一下。” 果真,抬来了这些,女孩子们纷纷各位,跳舞的舞出凤求凰,弹琴的弹得《渔舟唱晚》,画画的则竟能画出《牡丹亭》,会医药的能抓出一副治得风寒的药剂,写字的则是模仿着顾恺之的书法。刺绣的绣出了一条简单的金龙。 南宫紫满意些许,走到会琴的女子跟前,“你叫什么?家世如何?” 那女子微微行礼,回道:“回娘娘话,小女姓严名雨柔。家父是扬州知县严广。” 南宫紫轻轻点头,转身看了看高高坐在龙椅上的蓝殇依旧面无表情,无奈地点了点头,“翠儿,将严姑娘记下,带到凤冬宫去等候圣旨。” 翠儿有些为难,望向蓝殇,又望着南宫紫。 南宫紫笑了笑,“听本宫的话便是,带去吧!” 翠儿行礼,让两名宫女将严雨柔带走了。 接着,南宫紫对尚德说:“除了会医药的这名姑娘放了以外,其余的都带去安上静部罢!” 尚德行礼,命身旁的小太监将她们带了下去。 “下一组!” ******************************************************************************* 今日几乎用了一整日的时间,才选得了三十名佳丽,见蓝殇有些疲惫了,南宫紫便说道:“今日就到这罢!明日再继续,其余的女孩子们都带到安上静部去歇息吧!不要让她们乱跑,若是出了事故,就别怪本宫不给情面了!” 说罢便走回蓝殇身边,“皇上,御膳房已经备好晚膳了,随臣妾一同用膳去吧,好吗?” 蓝殇这才松了些脸色,起身轻轻搂住南宫紫,头也不回地走了。 仿佛蓝殇与南宫紫离开缓解了整个金銮殿的气氛,所有人都暗暗松了一口气,便也散了。 御乾宫,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丰盛的御膳,蓝殇小心扶着南宫紫坐下,方才坐在了她身旁的正位上。 “今儿都是皇上喜欢的吃的呢!也累了一天了,皇上要多吃些呀!”南宫紫笑着,夹了些金丝糖鱼放在蓝殇的金碗中,温柔地看着蓝殇。 “紫儿,我不明白!你为何这般急着给我选妃!那个严雨柔,无家世,更也没有什么了不得的才艺,只是长相略其他人出众些罢了,为何你偏在今日的三十人中只让她入住了四宫?” “一会儿下旨吧!封她为柔淑妃。”南宫紫轻轻吃了一口鱼,“她最适合这个位置。” 蓝殇放下筷子,“那也得给我个原因吧!” 南宫紫笑道,“你整日里眼中只有我,可知其实后宫佳丽也是有着朝政用处的呢!后宫不得干政,有些话,当着外人的面我不能同你说。但是你细想,你初登大宝,这满朝文武都是在你太子时随着你的大臣,或是父皇与蓝稷留下来的元老,有哪个又是你亲自提携与你有恩的呢?即不是与你有恩,你又怎会知道他会不会对你死心塌地呢?不如趁着此次选妃提拔些官位抵的地方官入京。他们这样无靠,只有在宫中做嫔妃的女儿,自然还会感激你给他们的机会,你说,他们会不会死心塌地地跟随你呢?” 听到蓝殇这么一说,仿佛听出了南宫紫的门道,心中暗暗佩服。这样,南宫紫不仅仅为他挣了颜面又为他引进了很多人才!“我阅览过此次秀女的名单,特地让翠儿在每一组里都分一个家世如此的女子。他们的父亲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官位不高,但是深得民心却因为这些京中大臣的压制一直只能位于地方官的人,将他们借此引入京城,一点点排挤出那些不一心一意扶持你的大臣,岂不是好事?” “再则,这些女子样貌也是不错的,也是有理由入宫为妃的,那些文武大臣们也就无刺儿可挑了。” “为何我要亲自为你选妃,也是要避那些大臣耳闻,明白了吗?” 蓝殇恍然大悟,握住南宫紫柔美的手,“紫儿,辛苦你了,竟能为我想到这么多。” 南宫紫笑了笑,轻轻地倚在蓝殇肩膀,“我只要你好,怎样都不辛苦!” 蓝殇点头,“一会儿用完膳我便下旨册妃,也好少让你担心。” 南宫紫点头,心中的幸福感与忧伤一起升起,徘徊在心中,不由眼眶一热,便有些湿润了。她急忙埋头,将泪水拭去,依旧微笑着。 “自打我嫁给你,还不曾为你庆过生,都被事情给耽搁过去了,这次为你选完妃嫔,我一定为你过一个最难忘的生日,可好?” 蓝殇点头,“好!你若是不好好为我庆生,我还定是不饶你的!”说着,抱着她越发紧了,这是他的珍宝,他一生最大的财富!谁人说江山美人不能兼得!若是他的身旁没有这样一个美人,怕他就得不到他的江山了! ******************************************************************************* chapter7(5) 又是半个月的忙碌,选秀女之事才最终结束。南宫紫细细筛选,后宫七十二妃皆填满为是。凤春宫原为皇后寝宫,今蓝殇为南宫紫专门建造了一座紫倾圣殿为寝宫,凤春宫便沦为贵妃寝宫,目前空缺。 经过一个月的赶工,紫倾圣殿按时完工。蓝殇特意让人则吉日,让南宫紫从东宫搬入。搬入新寝宫那日,多少妃嫔前来送礼道喜。她们都知,这皇后娘娘可是皇上的掌中宝,若与她关系搞好了,想日后定有好的出路的。自打选秀女结束后,皇上还未曾翻过任何妃嫔的牌子,每日都是同皇后娘娘在东宫度过的。 她们也有所耳闻,若不是皇后娘娘强硬要求,皇上都是不肯选秀女的。若想要从皇后娘娘手里抢过皇上的独宠,想是需要多大的力气!只有讨好皇后,让她在皇上枕边吹吹风,想她们也是有机会被皇上临幸的! 气派华丽的紫倾圣殿让踏进这里的所有人都叹为观止,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寸土地都透着华丽的气息,足以看出蓝殇对南宫紫的宠爱那般不凡! 放眼望去,整个寝宫都几乎看不到尽头一般无边无际,宽阔的人工湖泊,成片的樱花树林,宏伟的前殿建筑,珍贵的花草树木,独特的摆设,物价的花瓶珍宝。 新迁的紫倾圣殿尤为热闹,新选的秀女妃嫔,朝中的大臣纷纷登门拜访,送上贺礼。 南宫紫早就想到会是这样,这皇宫之中,人人虚伪巴结,谁人得势得宠就巴结谁。若是一日失宠,想就是万人唾弃罢!于是,她也没有太大的反应,不论礼轻礼重,一样的对待。她只想平静地度过她在蓝殇身边的最后一年,留给蓝殇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 “给皇后娘娘请安,祝贺娘娘乔迁之喜。”正当南宫紫在鸾榻上小歇,平儿与另外两个宫女一同清点礼品之时,柔淑妃款款走来,行礼,轻声说道。 南宫紫懒散地睁眼,看见换上华丽宫装的严雨柔,心中轻叹。也是一个可人的女子。不过她的眉宇之间有着不易察觉的城府,之前被小姐的娇柔所遮盖,现如今穿了妃嫔宫服,竟流露出几分。 她只是在凤冬宫住下的。之前的凤秋宫,凤夏宫的妃嫔想都是比她大的。可是只因她最先被南宫紫选出,所以气势竟比前两宫的妃嫔更是嚣张些。 南宫紫有些不满。她现在要做的,就是为蓝殇铺路,这严雨柔才是刚刚进宫,便有了嚣张之气,日后定是给蓝殇添大麻烦的! “淑妃此时来我圣殿有何事么?本宫乏了,不接客的。来呀!送淑妃娘娘回去。” 柔淑妃见刚来就吃了闭门羹,想是不知何处惹到了皇后,眉宇中的嚣张也顿然消失,急忙跪下说道:“绕扰了娘娘安,臣妾该死,娘娘恕罪!只是臣妾听说娘娘今日搬入紫倾圣殿,特来道喜,并无他意的。” 南宫紫欠了欠身,缓缓说道:“本宫谢谢你的好意。有些话,你也别怪本宫说得难听,忠言逆耳,若是想要日后好生服侍皇上,你就记着本宫的话。” 柔淑妃听到南宫紫有话吩咐,自然兴奋。顾不得好话赖话,只要有话吩咐,就是看得起她的!日后圣宠也是指日可待了。 “这里是皇宫,不是你家的严府。你已经不是被捧在手中的大小姐了,就收敛些你嚣张的气势。皇宫之中人杂口杂,你若做的有一点不满,就可能被皇上知道。到时,想你别想说圣宠了,不要了你的小命就算是不错的了!本宫看你人也是乖巧的,嘱咐你几句,若是日后你再生出哪些或端来,莫要来本宫这里求我保你!你可知?!” 柔淑妃急忙磕头谢恩,“臣妾谢娘娘的训斥!娘娘训斥有理,臣妾定悔改!” 南宫紫挥挥手,“罢了,本宫有孕在身,不愿多生脾气。皇上近日公务繁忙,本宫会适时让他去凤冬宫呆呆的,该如何,便是你自己的事宜了。” 听到南宫紫这般说,柔淑妃自是大喜过望,急忙磕头,“臣妾谢皇后娘娘!” “下去罢!本宫要歇息了!”说着,南宫紫又合上了眼。 待柔淑妃出了圣殿,平儿才开口:“娘娘,为何将皇上推去这新纳的妃嫔那里去呢!难道娘娘不想皇上多陪陪您吗?” 南宫紫苦笑,“我又何曾愿意!只是考虑到那么多,自然也是无法的。日后要陪着皇上的不是我,是她啊!严广实在是个不错的人才,以后定能辅助皇上管理江山的!若是不让他的女儿在后宫有好的地位,他又怎样会乐意呢!再者……毕竟我是有孕的,也不能整日霸占着皇上吧!” 平儿低头无语,不知该说些什么。她太了解主子的,南宫紫是宁愿牺牲自己一切都想要蓝殇好的人。为了蓝殇,她牺牲了自己的一切,现如今,连独宠都要牺牲掉。 南宫紫欠了欠身,问道:“平儿,前些日子让你私底下去查的事儿,查得如何了?” “有些眉目了,不过具体的,还多需几日。” 南宫紫点头,“嗯,做得很好!若是一有消息就赶快告诉我。” 平儿点头,“是,平儿会尽快查出的。” ******************************************************************************* 下过早朝,已是接近午时,蓝殇看了看秋日的太阳,心中甚是舒畅。 “今日天气甚好,让御膳房备些清淡的菜品,请皇后娘娘一同来御乾宫用膳罢!新建的寝宫还是有些阴湿的。”蓝殇唇角淡笑,尚德看得出蓝殇今日的心情是大好的。 “是,奴才就让人去叫皇后娘娘。” 正在小憩的时候,御乾宫的太监便来了紫倾圣殿。 平儿轻轻摇醒南宫紫,“娘娘,娘娘,御乾宫的陈公公来了。” 南宫紫懒懒的睁眼,看见陈公公进了寝殿,跪下说道:“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吉祥。” “陈公公不必多礼,平身罢!” “谢皇后娘娘。”陈公公起身,说道,“娘娘,皇上刚下早朝,让奴才来请娘娘去御乾宫一同用午膳,说紫倾圣殿新建成,还有些阴湿,怕寒了娘娘的身子。” 南宫紫淡淡的点头,说道:“今日下朝这么晚?不过,本宫气乏,不愿多动,你去凤冬宫请淑妃娘娘去陪皇上吧!告诉皇上,说是本宫说的,让皇上好好待淑妃娘娘。” 陈公公有些为难了,“这……娘娘……您就不要为难奴才了。皇上定是想娘娘了,才吩咐奴才来请娘娘的,若是娘娘不去……奴才无法回差呀!” 南宫紫摇头,“你放心去罢!本宫保你没事。平儿,送客。” 平儿走到陈公公面前,“公公见谅罢!我家娘娘怀有龙孕,不愿多动。您就照娘娘的话去做就是了。” 陈公公无奈,浮尘:“是,奴才知道了,娘娘好好歇息罢!”说罢,转身便走了。 平儿再无奈地回头看向南宫紫,她又睡着了。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已经好几日了,皇上每每吩咐南宫紫一同用膳,她都推掉了,不是说让淑妃陪着,就是让德妃陪着。皇上也是倔强,听说谁都没让陪,自己用的膳。 晚上更是郁闷,皇上每晚都来紫倾圣殿,可是南宫紫不是装睡就是故意不理会皇上。昨夜,想是真的想念皇上了,与皇上一夜都很甜蜜,让近日郁闷的蓝殇心情顿然舒畅,可一觉醒来,皇上传膳,这皇后娘娘竟又恢复了冷漠。 其实,南宫紫又何尝不难过呢!她每每的疏离,不都是疼在自己的心头呢!她想要蓝殇习惯有严雨柔在身边伺候的日子。要学会对她淡下来,学会习惯没有她在身旁的日子。 然而似乎这样的疏远让他更加的在意她,每日来到紫倾圣殿的蓝殇就仿佛是个孩子,哄着,粘着,撒着娇。南宫紫都不懂这蓝殇怎么就突然变成了一个有着超级厚脸皮的牛皮糖,拽都拽不开! 如此心软,南宫紫又怎会受得了蓝殇的软磨硬泡,她是那般的爱他的呀! 然而今早醒来,她还是觉得这样不妥。她必须要让淑妃融进蓝殇的世界。这严雨柔是个聪明的女子,随她的父亲般有勇有谋,日后定能扶持好蓝殇,为他掌管好后宫的! 近日,她通过选秀女,为蓝殇暗暗提拔了好几个有用之才入京,顶掉了很多霸权的朝臣,为蓝殇扫除了很多路障。 她做了那么多,眼看着日子一天天过去。搬入紫倾圣殿都已有几个时日了,时间紧迫,但她还有那么多的事没有为他做完!心中的焦急与痛苦挣扎痛心啊! ******************************************************************************* 御乾宫,御膳房已经将丰盛的食膳端上。蓝殇刚刚坐下,就听宫外一声长喊:“淑妃娘娘驾到!” 蓝殇顿然皱眉,这个时间她来做什么?! “尚德,把她弄回去!”蓝殇冷声说道。近日,因为南宫紫阴晴不定,总是将他往柔淑妃身边推,这女人竟然就上瘾了!有事没事就往御乾宫跑!今日跑来,竟是时辰都不看的! 然而还未等尚德出门,柔淑妃就已进来,跪下说道:“臣妾参见皇上。” 蓝殇更是恼火,沉声问道:“有何事么?朕正准备用膳,若是无事就下去罢!” 听到蓝殇的冷漠,柔淑妃心中也是一痛。皇上心中果真容不得其他女子,皇后在他心中的地位太高了,任何人都攀爬不到啊! “回皇上,是皇后娘娘让臣妾来陪皇上用膳的。” 蓝殇脸色骤然大变,冰冷的目光望向身旁的陈公公,“这是怎么回事?!” 陈公公自然是害怕不已,急忙跪下说道:“回皇上话。奴才的确是按照皇上的意思去紫倾圣殿请的皇后娘娘。可是娘娘说她身子乏,不想走动,让奴才去凤冬宫请淑妃娘娘陪皇上用膳,奴才劝了好半天,娘娘都没有改变心意。” 蓝殇顿然额头青筋暴跳,强忍着愤怒,但是他的手都气得发抖了,咬着牙愤声说道:“你起来罢!既是皇后的意思,你就来一同用膳罢!” 淑妃大喜,这可是这么久以来,皇上第一次接纳她,让她陪同用膳的!这可是圣恩啊!果真有着皇后娘娘这根高枝,自己后顾无忧啊! “臣妾谢皇上圣恩。” 然而,事情却没有柔淑妃想象得那般好,刚刚吃了没有两口,蓝殇便放下了筷子。 “皇上怎么了?不舒服吗?” 蓝殇起身,“柔妃慢用,朕饱了,今日天气甚好,朕想去御花园走走。” 柔淑妃也急忙放下筷子起身,“既是这样,就让臣妾陪皇上走走罢!” 蓝殇却头也不回地已经走了,只说:“不用了,爱妃好好用膳吧!” 留在柔淑妃一个人愣愣站在那里,气急跺脚。 ******************************************************************************* 出了御乾宫,蓝殇就大步疾走。尚德跟身后的宫人们小跑着都赶不上蓝殇的步伐。尚德气喘吁吁地喊道:“皇上,皇上,您慢点,别摔了。” 蓝殇哪里管,依旧大步走着。 尚德无奈又喊道:“皇上,这边儿不是去御花园的路呀!” 蓝殇依旧只字不语,大步走着。心里想着,我去御花园做什么!定是要去紫倾圣殿问问那个怪女人到底在搞什么鬼!忽冷忽热的!哄着他好玩么! 蓝殇大闯而入的时候南宫紫刚醒,平儿正吩咐御膳房做些清淡的饭菜来。 怀孕即有两个月,南宫紫害喜有些厉害,对于油腻的饭菜都有强烈的反应。平儿无法,只得亲自写下菜肴,让御膳房去做。 忽听宫外长喊:“皇上驾到!” 众人惊慌下跪迎圣驾。只见蓝殇一身金色龙袍,面色倾城冰冷走入屋中,看见领着众人下跪的南宫紫,抿嘴说道:“平身,你们都下去!” 平儿知定是南宫紫让柔淑妃去陪同用膳之事将蓝殇惹恼了,急忙带着其余的宫人出去,只剩南宫紫独自坐在桌旁慢慢用膳。 蓝殇见南宫紫不慌不忙,更是气愤,一把拉住南宫紫的右手,逼迫南宫紫看着他。 “你告诉我,你到底什么意思!” 南宫紫轻轻皱眉,“你弄疼我了。” 听到她这般不慌不忙,蓝殇怒火更是旺了,声音更加凛冽,“南宫紫!你到底什么意思!今日若是不说清楚,我就绝不放你!” 南宫紫起身,抬头望向高大的蓝殇,淡淡笑了,“自然是为你好。我知你会来找我,今夜,去凤冬宫住吧!” 蓝殇更是不可思议,“什么?!选妃你逼迫我,说为我好,说选了也可以不宠幸的,今日为何又要我去凤冬宫去别的女人那里住?!” 南宫紫顿然心痛,撇过头去,“自是为你好,为你的江山好。” 突然看到南宫紫这样的表情,蓝殇也顿住了。他从未见过南宫紫这样无可奈何的表情,让他顿然心痛。瞬间他明白了南宫紫的用心。半个月的接触下来,他发现严广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若是一心一意为他所用,定是国之栋梁!南宫紫这般扶持严广之女,也是为了能更好的笼络严广之心。 也是为难她了。 蓝殇软下脾气来,放开了南宫紫的手,“我知道了,紫儿,对不起……” 南宫紫苦笑,“你能明白就好……能明白,我也不后悔受这些痛楚了……” 蓝殇顿然紧紧搂住南宫紫,“好好照顾我们的孩子。听翠儿说你最近害喜害得厉害,招袁太医来看看,我照顾不到你,就不要让我总是担心你。” 南宫紫轻轻点头,在蓝殇胸前轻轻印下一吻。 “我会的。” ******************************************************************************* chapter7(6) 用过午膳,南宫紫竟又有些乏了,蓝殇还有奏折要看,也就出了紫倾圣殿去了上书房。 晚上,南宫紫特意让翠儿提醒蓝殇记得去凤冬宫,还告诉蓝殇这四宫几个妃子都要去才可,若是哪个妃嫔命好,怀了龙子,便就可封贵妃住凤春宫的! 蓝殇虽然无奈,但也无法,南宫紫说的不错,为了江山也得将这表面的功夫做足了!与南宫紫自然是来日方长,再者她现在怀孕,他总在她那里过夜也不好。 这样,批阅奏折至深夜,蓝殇便吩咐尚德摆驾凤冬宫。 柔淑妃见皇上深夜驾到,甚是惊喜。急忙出门迎驾。 蓝殇一就有些不自然,进门只说,“朕路过凤冬宫,见淑妃宫内灯还亮着,便进来了,这么晚了为何还不早些歇息?” 柔淑妃紧张,“回皇上,臣妾在书房看书来着,听见宫人们报说皇上圣驾至此,便急忙迎驾了。皇上,时日不早了,要不要……臣妾服侍皇上就寝呢?” 淑妃语气甚是紧张,有些不可相信的试探。 蓝殇也没有多在意,只是点头,淡声说道:“嗯。” 尚德知道是皇后娘娘给皇上说了些什么,才使得皇上今夜来了凤冬宫。甚至连绿头牌都没有翻。不过尚德已经习惯了,皇后娘娘做事说话总有缘故,绝不会无故去做的。既是这样,尚德也就是安心了。 “皇上,奴才等就先退下了,若是有事叫奴才便是。”尚德鞠躬说到。 蓝殇点头,“你们都下去罢!” 顷刻间,整个前殿内只剩下了蓝殇与柔淑妃。 柔淑妃轻笑,上前轻轻挽住蓝殇的手臂,“臣妾来伺候皇上就寝罢!” 蓝殇有些皱眉。以前是他风流,确有不少美貌女子这般亲昵。可是自从有了南宫紫后,他发现除了南宫紫这般亲昵的动作,其他的女子轻轻挽他他都会觉得不自在。然而,他又不得不这么做。竟然默默告诉自己,“这是南宫紫,这是南宫紫!” 柔淑妃也感觉到了皇上的不自然,但是她已不愿去在意那般多了。皇上能来凤冬宫对于她而言已经是不敢想象的了。这一切都是南宫紫的帮助,她哪里还有资格去在意那么多。皇后同皇上一同经历的事情,是谁人都无法替代的,自己几斤几两,自己要有个底才好,否则只会白白失了宠。 回到寝殿,淑妃便轻轻地为蓝殇解开衣袋。 “皇上整日操劳国事,臣妾甚是心疼,若是皇上能常来凤冬宫坐坐,臣妾定好好伺候皇上,给皇上多减减压。” 蓝殇没有回话,只是默默地让柔淑妃摆弄着自己。柔淑妃自己也觉得无趣,便住了嘴巴,只是一层层为蓝殇脱衣。 一夜无语,一切事情都是默默的。包括那缠绵都是只有柔淑妃轻柔的呻吟。对于蓝殇而言,这竟然成了必须例行的公事!想想,不仅仅是蓝殇,就连柔淑妃自己都觉得这等可悲。她从未听说过有过这种皇帝,独爱自己的皇后,就连后宫三千佳丽一就不肯多分出一点爱来。 也罢,也罢……时日还很久,或许有一日,她会稍稍得到一点蓝殇的爱也不一定啊! ******************************************************************************* 果真,一连几日,蓝殇都是在凤冬宫过的夜。短短三日,前往凤冬宫送礼的人简直要把凤冬宫的门槛踏破。 到是南宫紫乐得清闲。她对这些东西本来是没有什么兴趣,更何况她又是一个确定死期的人,这金银珠宝对于她而言就是一堆废物罢了。趁着目光都转向凤冬宫之时,南宫紫反倒有时间去准备蓝殇的寿宴。争宠这种事情对于她而言是毫无意义的,她只要坚信蓝殇爱她,就够了,剩下的,身为皇后,她必须要学会宽容和容忍,这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蓝殇。只有在天下眼里,当今圣上有一名母仪天下的皇后,才能让万民臣服。 “平儿,今儿马戏班子是不是要进宫来啊?”南宫紫懒散地躺在凤榻上问道。 “是的娘娘,今儿是这么安排的。皇宫里的那些戏曲班子都看腻了,是该轻轻外面有绝活儿的给大家开开眼。” 南宫紫点头,“记着看好那些个粗人,这里是皇宫,不比其他的地方,若是错了一句话都是要脑袋的,你让他们谨慎着点儿!” 平儿道:“是,平儿会好好注意的,一会儿用过午膳娘娘就去清幽与看看罢!” 南宫紫轻轻说道:“嗯,这几日也是有些懒了,整日呆在寝宫里。是该出去走走的。” “娘娘都怀孕两个月了,害喜虽有些早,但是也是好兆头的。” 南宫紫笑而不语,轻轻地拿起那本霓裳羽衣曲的谱子,细细地看着。 平儿笑着轻轻离开,便去看从宫外引进的戏班子了。 掐指算一算,这都八月末了,已经秋初。怕是只等到孩子出生刚满月,她就要离去。想想心中竟然绞痛,忽然间越发思念蓝殇。仅仅只与他有一年的相处时间,她还不得不让出给别的嫔妃这么多日,心中越发痛楚。想着,心中竟有些烦躁,狠狠地摔掉手中的书。守在门外的宫人听到了寝殿内的动静,急忙跑进,只见南宫紫皱眉闭眼,脸颊有丝潮红,地上的乐谱有些坏了。 “娘娘……”宫人们惊恐,又不敢宣扬,只得小心翼翼地喊了喊。 好一会儿,南宫紫才睁开眼睛,眸中略带若隐若现的泪痕,“吩咐御膳房将本宫的午膳与御乾宫的放在一起,让人去告诉皇上,本宫中午去御乾宫与皇上一同用膳。” 宫人行礼,“是。” “还有,让陆嬷嬷明日出宫去看看,本宫听说现在京城有一个姓洪的裁缝手艺甚是了得,把他带进宫去霓裳院做几套好看新颖的宫装。告诉他是给皇上做寿的时候用的,若是不认真裁,本宫不饶!” “是。” 说罢,南宫紫挥挥手,“下去罢!” 两个宫女下去了,南宫紫又想了想,喊道:“赵青!” 一个公公急忙跑进,这是南宫紫搬进紫倾圣殿后亲自挑选的一个贴身的公公,很多事情只有宫女还不行,必须身旁有一个心腹的公公才更好些。 “娘娘,奴才在。” 南宫紫点头,“你去御膳房将昨夜本宫做的那一盒桂花糕给本宫拿来,别人拿本宫不放心。” 赵公公拂尘,“是,娘娘,奴才就去拿。” 想想没什么好吩咐的了,南宫紫心中也轻了下来,又缓缓闭上眼睛。 平儿说的没错,这次怀孕害喜害得有点早,刚刚两个月,便又是呕吐又有些嗜睡了。而且害喜害得比哪次都严重,一点点刺鼻的味道都闻不得。 她本想找吴天来问问这是怎么回事的,可是平儿和翠儿悄悄找了吴天好几日都找不到,想是那怪人已经回了21世纪吧! 想想,南宫紫觉得怕是因为那颗丹药的缘故。那么着急地流产,又那么急地再怀,怕是也有影响的。 既是这样,南宫紫也就放下心来了。只要他们的孩子是平安的,一切都无所谓了! ******************************************************************************* 蓝殇刚下朝,尚德就伏在他耳边悄悄说道:“皇上,方才紫倾圣殿的人来说,今儿午膳皇后娘娘要来御乾宫同皇上一同用膳。” 蓝殇听了,心情顿然大好,“好!太好了!朕听说紫儿最近害喜害得甚是厉害,吩咐御膳房午膳做得清淡些!若是娘娘吃了不适朕要了他们的脑袋!还有,将御乾宫好好打扫一遍,有一点灰尘都给朕重重的罚!娘娘的座椅上放上加厚的软垫子,若是坐的不舒适朕也不饶!” 尚德愣了一下,皇上好些日子没有这么开心了,这几日都在凤冬宫,要么就是去凤秋宫或者凤夏宫,都不曾见到皇后娘娘,他就见皇上整日闷闷不乐的。今日皇后娘娘主动来要同皇上一同用膳,皇上心情顿然就大好了起来! “你发什么愣!快点去!”蓝殇见尚德在发呆,怒声说道。 尚德回过神,急忙拂尘鞠躬,“是,奴才就去,皇上息怒。”说罢急忙走掉了。 蓝殇独自兴奋不已,看来是南宫紫也想念他了,才主动要来御乾宫陪他用膳的。好些日子没见她了,她是什么样的呢!越想越兴奋,越想越开心,竟难得的连去上书房的心都没有了。走在回御乾宫的路上,越走越轻快,走着走着,想道:“去紫倾圣殿接紫儿不更好?!这个时间还早,可以带着她逛逛御花园。听说最近她都不曾出寝宫。今日阳光甚好,何不带她走一走,对于宝宝也是好的!”想着,他急忙掉头,直直向紫倾圣殿走去。 翠儿跟在身旁,心中窃笑。皇上果真跟娘娘配。这几日虽是临幸四宫的妃嫔,可皇上的表情就像在执行公务一般。还是皇后娘娘给的公务,今日娘娘说要同皇上用膳,就仿佛解除了禁忌一样,皇上脸上的喜色竟然像个小孩子一样明显。 我们这位皇后娘娘自打皇上还是太子时嫁来,改变了皇上好多。懂了责任,懂了重担,懂了帝王的含义。也不枉费皇后娘娘一年来为皇上做的牺牲。若是没有天命,想这两人就是一辈子的神仙眷侣罢! “翠儿,翠儿,你看看朕,衣裳可好?有没有不妥的?”紫倾圣殿门外,蓝殇紧张的问翠儿,还不时地整理着那一身金光闪耀的龙袍。 翠儿笑着说道:“皇上,都是好的!皇上帝王龙威,娘娘看到一样会一如往常着迷的。” 怎么说小别胜新婚,翠儿刚刚话落,蓝殇都等不得门外通报的太监便急急忙忙冲进宫殿中去了。把身边的宫人都吓了一跳。 “紫儿!紫儿!”蓝殇迫不及待地喊着,冲进寝殿,只见南宫紫独自依偎在凤榻上睡着了。蓝殇便放轻了脚步,轻轻走到南宫紫跟前。 看着南宫紫如婴儿般的睡容,蓝殇心中甚是幸福。果真,任他后宫佳丽三千,他只爱看这张脸。几日不见,因为怀孕南宫紫的皮肤更加细嫩美丽了。蓝殇思念坏了,轻轻地在她那倾国倾城的脸上印下了一个吻。 南宫紫轻轻梦呓,转了转身,缓缓醒来。视线渐渐清晰,就看到蓝殇那张放大的面庞。 “啊!”南宫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挪了挪身子,轻轻叫了一声。 蓝殇脸上顿然坏笑。 缓过神来,南宫紫撅嘴,“你做什么!吓死我了!” 蓝殇哪里容忍,一把抱起南宫紫,“你个妖精,想死我了!” 南宫紫顿然笑出了声。 傻瓜,我又何尝不是呢!你有多想我,我就有多想你呀! chapter8(1) 时间过得飞快,在忙碌之中,又是一个月过去。蓝殇依旧有着办不完的国事,而南宫紫每日都在为蓝殇筹备着三日后蓝殇的寿宴。 时间仿佛就要这样平静得过下去。蓝殇和整个皇宫都没人敢提蓝稷的事情,即便朝中需要议论,仿佛是约好的一般,决不在龙正殿外提起,就像是怕被南宫紫知道一般。 太后每日都让如水送来一碗安胎的药,必须好生喝下。有时太后会亲自来探望南宫紫,然而每每到来都是见南宫紫在案前忙碌。 “紫儿!你怎么又在看书?若是累到了哀家的小皇孙可不饶你!” 见太后皱眉,南宫紫急忙起身,“紫儿参见母后,不知幕后大驾有失远迎,母后恕罪!” 太后无奈,她知道南宫紫倔强,为了蓝殇的生辰,说什么都要亲自策划。这殇儿也不知道说说她,这样劳累可不行呀! “快快平身罢!你有孕在身,日后也不必行礼了。”太后顿然心疼,急忙搀起南宫紫,扶着她坐下,“这殇儿不过是二十五岁生辰,又不是大寿,干什么这么劳累呢!若是事多,就多让几个宫人妃嫔来帮帮你,都是自己做,你不要身子,哀家还要小皇孙呢!” 南宫紫羞笑,“紫儿知错了,日后会注意的。” 平儿端上一杯上等的龙井,茶水是用去年冬季的牡丹叶上初雪泡的,甚是清香,“太后请喝茶,这茶水可是我家皇后娘娘特意为太后您留着的呢!” 太后心中自然高兴,端起细细品尝,顿然眉头平坦,赞道:“好茶!紫儿真是的!每每哀家来你这里喝了你拿的茶,回到寝宫都会好几日不愿喝自己宫中的茶了!哀家这舌头是要被你生生惯坏的!” 南宫紫轻笑,“若是母后喜欢,紫儿就让平儿给慈安宫送些茶去,让他们每日都给母后泡紫儿拿去的茶不就是啦!这快到重阳了,菊花开得甚好,紫儿哪日晒些菊花茶差人给母后送去可好?” 太后自然是大喜,“自然是好!哀家就喜欢你晒的茶!” 说完,两人都笑了。这样平静的日子真好!若是先皇在天有灵,想是也欣慰了。 “殇儿的寿宴也不要太奢侈了,这几年大殷飘摇,国库供给还很紧张,有个意思就好。”太后轻轻地啄着茶,说道。 南宫紫点头,“母后放心,紫儿自有分寸。” “皇上近日是在紫倾圣殿住的还是在四宫住的呀?” “前些日子是在四宫住的,近日皇上又闹小孩子脾气,非要来圣殿,赶都赶不走,紫儿也无法了。” 太后笑得却更开心了,“罢了罢了,随他的喜欢罢!这个儿子哀家从小就管不住的,你还是能管住他些的。他愿意来就让他来罢!皇宫也没有皇上想临幸哪个妃子要让皇后说的算的道理的,你也就不要为难他啦!” 南宫紫悄然点头,“其实紫儿也不愿管皇上这些事儿,可是想着这方面皇上那般任性,若是不提醒着皇上些,出了些什么慌乱便是后悔莫及了。母后也是可以评评理的,哪个女子不希望丈夫整日守着她一个呢?可是今日紫儿既是皇后,就不应该只想着一己私欲,还得为皇上想着他的江山不是?” 听了南宫紫的话,太后甚是欣慰。这么多年过去了,南宫紫还是当初嫁进皇宫的那个南宫紫,识大体,秀外慧中。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可以做什么,必须做什么。如今蓝殇的这个江山坐来,想得有南宫紫一半的功劳!这般想来,也怨不得殇儿溺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了! 坐了一会儿,太后便走了。南宫紫望着渐渐远去的那一队宫人,眸中莫名忧伤。 她不过是个普通的女子,她不过是心中有着一份坚定的爱。 然而这个爱竟是这般沉重,它还包含了一个皇帝的整个江山社稷! 来到这个莫虚有的朝代就仿佛一个梦一般,她曾仰首望着这雕栏玉砌怔怔出神。 缘聚缘散缘如水,背负万丈尘寰,只为一句,等待下一次相逢。 看那天地日月,恒静无言;青山长河,世代绵延;就像在我心中,你从未离去,也从未改变。 我愿。 用我三生烟火,换你一世迷离。 我想。 任他凡事清浊,为你一笑间轮回甘堕。 我情。 待浮花浪蕊俱尽,伴君幽独。 是否一日,你会将我葬在浮屠塔中,泪流满面。 是否一朝,你独自在床榻上醒来不见身旁的我,痛不欲生。 是否一夜,你呆坐在望月亭中赏月,撕心裂肺。 ******************************************************************************* 晴空万里,碧蓝碧蓝,豁然间,火红的花火炸响碧空,顿然世界都是喜庆的。 清幽与热闹非凡,清新的天空下,舞龙舞狮戏耍着繁杂精彩的舞蹈,迎来清幽与一片掌声和欢叫声。 最前面的龙席上,蓝殇大喊“好!” 文武大臣们,皇兄皇弟们也一起鼓掌叫好。蓝殇的庆寿因为舞龙舞狮的开场顿然热闹了起来。太后带着后宫妃嫔在凤席中也是笑得欢畅。 “诶?怎么不见皇后娘娘来呀?”四处找不到南宫紫的身影,自有嫔妃相互议论了起来。 “不知道啊!这寿宴是皇后一手操办的,可这都开宴了怎么还不见她的人影呢!” 可是众人也没有在意,继续开始玩笑。席间依旧一片欢声笑语。 舞狮的动作越发精彩,锣声也越发快了起来。叫好声一片接一片,久居深宫,还不曾见过这么精彩的舞龙舞狮,真是大开眼界。也不知皇后娘娘去哪里请来的戏班子,这般厉害。 舞狮随着锣声的结尾,两旁的狮子竟然放出一段对联来:天上星辰应作伴,人间松柏不知年。所有演员齐齐摘下龙狮的道具,走到龙席前下跪道:“祝皇上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万岁万岁万万岁!” 在众人的热烈掌声中,蓝殇兴致大起,高喊:“赏!” 宫人端来一盘银元宝递给戏班子的人,那些人集体磕头,“谢皇上赏赐!” 接下来的节目,越来越精彩,尽是皇宫中的人未曾见过的东西,甚是新鲜,就连太后都有着很多分的兴趣来看,脸上笑容不减,甚是开心。 蓝殇喊赏的声音越发洪亮,脸上的兴奋都不减下来。 正当兴奋之时,蓝殇问到尚德,“去让皇后来同朕一同坐着。” 尚德却说道:“皇上,皇后娘娘不在清幽与。” 蓝殇顿然皱眉,“什么?不在?!” 尚德只得无奈说道:“是的皇上,从节目开始就没见到娘娘的身影。” 蓝殇顿时不满,“那你为何不告诉朕?!” 尚德紧张起来,“皇上恕罪。奴才以为,这次庆寿是娘娘一手操办的,娘娘不在可能是去查看一些事情去了,所以就没跟皇上说。” 正说着,空中突然下起了樱花雨,喜庆的锣鼓声也悄然停止,随之而来的是熟悉的琴声,悠然心动,如水般轻盈透明,如樱般飘柔美丽。 舞台上,乐府的乐师跟舞者们穿着如仙女般的衣着轻轻入场,踩着琴声飘然美丽。 琴声淡雅,有着难以读懂的韵味,每个舞者都捧着一篮晶莹的樱花瓣,长长的舞袖带出花瓣飘然而落美轮美奂。 此时都近十月,怎会有樱花瓣? 不知南宫紫又想了怎样的妙招,竟然保存下了东宫春时飘落的花瓣至今! 花瓣越飞越多,密密麻麻。在落樱之中,舞者舞出一曲霓裳羽衣,美得无法言语。 琴声伴着舞蹈有着难以言述的梦幻,让蓝殇莫名感动。 樱瓣密集得几乎看不到舞台上的人儿。一阵风忽然吹来,花瓣乱舞,如圣殿美丽。 舞者翻身腾空跃起,将手中的花瓣顿然洒落在台中,随着风越发柔美。 渐渐地……渐渐地…… 风中的樱花仿佛在笑,笑得肆意岸然,美不胜收。 台下的人早已看得目瞪口呆。 好美! 这世间怎会有这般美丽的景象?! 太让人难以置信了! 风渐渐小了下来,花瓣舞得也不再那般放肆,只是在众舞者撒下花瓣的舞台中央的花瓣顿然成了一个漩涡。即便风小了,那漩涡都没有停下的样子。 众舞者围绕着那漩涡飘然起舞,霓裳羽衣的长袖随着粉色的樱瓣如同彩色的云彩般美丽。 花瓣的漩涡渐渐变成了紫色,晶莹魔幻。紫色的漩涡慢慢也停了下来,花瓣飘然落下。 那琴声也越来越清晰,辨认得出,是在花瓣中传来的。 一个飘然的女子在花瓣中隐隐出现,坐在一把红木马尾的古筝前,竟然弹奏。花瓣落下,看清了人影,那人竟轻声唱起了歌。 兰之猗猗,扬扬其香。 不采而佩,于兰何伤。 今天之旋,其曷为然。 我行四方,以日以年。 雪霜贸贸,荠麦之茂。 子如不伤,我不尔觏。 荠麦之茂,荠麦之有。 君子之伤,君子之守。 众人惊讶,随着花瓣的飘尽,花中的弹琴的女子竟是皇后! 蓝殇更为惊讶,如此美轮美奂的樱花中,南宫紫就这样不可思议地出现在他的眼前。那歌声一如往日,那琴声一如当年! 怪之不得方才琴声一起,他便觉得熟识。也只有南宫紫才会拨出如此醉人的琴弦! 此曲毕,南宫紫并未起身,而身旁的舞者竟连起舞袖,拂起地上已经掩成花瓣地毯般的樱花,顿然飘落的樱花又舞向空中。随着樱花飘起,南宫紫与琴竟也一同飘在了空中,静静楚楚。南宫紫抬眼微笑,轻轻再次抬起手,琴声又响了起来。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屠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 痛直奔,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 容我再等,历史转身 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分落地生根是,我们 听青春,迎来笑声羡煞许多人 那史册,温柔不肯,下笔都太狠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而你在问,我是否还认真 千年后,累世情深,还有谁在等 而青史,岂能不真,魏书洛阳城 如你在跟,前世过门 跟着红尘,跟随我浪迹一生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分落地生根是,我们 伽蓝寺听雨声盼永恒 众人早已看呆,谁都不曾见过这样唯美的景象。皇后本就有副倾国倾城之貌,在这樱花雨中,仿佛她就是樱花仙子般的存在,樱花没有夺去她的风貌,她也没有夺去樱花的风貌。两种人与物仿佛是融合在了一起! 这种美是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的! 太后看着,竟感动的落了泪! 舞者们围着南宫紫沐浴着花瓣。曲毕,南宫紫竟纵身一跃,向舞台下的龙席坠去。 蓝殇顿然惊慌,下意识一跃而起,跃向南宫紫,将南宫紫稳稳地抱在怀里,二人随着樱花一同飘落。 神仙眷侣般……让人好生羡慕…… 轻轻地,蓝殇蜻蜓点水般落地,依旧轻柔地抱着南宫紫,如同捧着珍宝一般。 有些情,注定绵绵无绝期…… 南宫紫那樱瓣中身影,此生注定在蓝殇心中无法抹去…… “殇,生日快乐!” “我爱你!” 这是蓝殇出生来听到最好听的祝寿词,排场不大,可是……醉人心弦! ******************************************************************************* chapter8(2) 众妃嫔只得无奈。自皇上寿宴皇后献上惊艳全场的的节目后,皇上生生再也不肯去任何一个嫔妃的寝宫。除了在办理政事之外,都守在南宫紫身旁,不论是聊天还是一起看书弹琴,但是大家都很奇怪两人竟有说不完的话,丝毫不会感觉腻。 时间一天天过去,那些想要巴结的妃嫔经常来时蓝殇都在紫倾圣殿与南宫紫一起作画弹琴,聊天打闹。 重阳节时,菊花遍开,蓝殇唯带南宫紫去了金陵避暑山庄赏菊。南宫紫还特意酿了菊花茶,差人包好送回慈安宫献给太后。太后让如水泡好端来,细细品了一番,果真美味,更是满意。 日子这般平静流淌,天气越来越冷,南宫紫的肚子也一天天大了起来。整日被幸福包围着的蓝殇每日都是带着幸福的笑容,做了皇帝的他少了些年少轻狂,多了些成熟稳重。还围上了一层皇帝金色的光芒,越发的迷人。 转眼就到了十一月底,京城早已漫天大雪覆盖了世界。 蓝殇早早就让人将紫倾圣殿多拢上了几个火盆,还四处熏着暖气,生怕南宫紫冻着。 因为怀孕的身子越来越重,南宫紫经常只愿躺在鸾榻上小憩,若是蓝殇在,就与他写写字,说说话,弹弹琴。 或许,这是她过得最幸福的日子了吧! 然而,很多事情,都是事与愿违的。迈入十二月的一早,蓝殇才下朝回来,正准备与南宫紫用膳,只听门外小太监急匆匆地跑进来,拦都拦不住。 “皇上,皇上!” 正扶着南宫紫准备坐下的蓝殇听到喊声,皱了皱眉头,转身对尚德低声说道:“出去看看!说朕在陪皇后用膳,什么事一会儿说!” 尚德急忙行礼跑出。 然而,南宫紫刚落座,还未准备动筷,尚德也急忙跑进,“皇上,是大事。” 蓝殇有些不满,但是也无法,看尚德神色焦急,也不想阻拦什么,“说罢!” 然而尚德不安地看了看南宫紫,“可是……皇上……” 可是蓝殇此时眼中只盼尚德快些说完退下,于是不耐烦地说道:“你犹豫什么!这里没有外人!你说便是!” “皇上……这……” “说啊!” 尚德无法,只有小心说道:“皇上,蓝稷……有下落了。只是没想到皇后娘娘的三姐与他在一起逃命……” 顿时蓝殇与南宫紫一同惊住,瞪大了双眼:“什么?!” ******************************************************************************* 夜晚,天竟又飘起了雪。三个身影在寂静的路上牵着马飞快地走着。他们要趁着雪下大之前找到一个安身的地方,否则,三人都会在这里冻死。 因为路太滑,没有办法骑马,所以走起路更加艰难。风越刮越大,雪也越下越大,每个人都冻得嘴唇发青。蓝稷没有想到,为了逃避追兵,他们根本没有办法走出京城以外1000里的地方。南宫凛带着军队层层包围,铁定了决心想要置他于死地! “少爷,前面似乎有一个人家!”看见了不远处的灯火,石扬兴奋极了,颤抖着声音说道。 蓝稷也十分高兴,搂着南宫亚的手紧了紧,“亚儿,我们马上就有救了,再坚持坚持!” 说着,三人的脚步也加快了许多向着那带着希望的灯火快步走去。 这六个月来,他们四处逃亡,却逃不出南宫凛布下的天罗地网,只能四处逃命。昨日,紧紧追着他们的南宫凛终于与他们面对面了。然而看到了南宫亚,南宫凛惊住了,他没想到皇上放了南宫亚,可是她却这般痴情,宁愿同蓝稷亡命天涯! 对于自己的妹妹,南宫凛始终没有勇气下手,于是他放了他们。告诉他们他不会亲手处决了他们,他会让人去禀报了皇上再做处置。 蓝稷不知道是该感谢他还是该绝望。蓝殇做梦都想要了他的命报仇!他又怎会原谅他!南宫凛之所以犹豫不决,不过是因为他的身边有南宫亚。以南宫凛对南宫亚的了解,若是他蓝稷死了,怕南宫亚也不会独活。 蓝稷现在每走一步,都能感觉到死神的临近。他们逃亡的日子也不多了,怕是连这个冬季都熬不过了!去年此时,他费尽心机谋划着政变,去年此时,他失去了他的母后。然而今日,谁想竟沦落天涯人,朝不保夕,甚至不知何时自己的性命便就此了结!如果只是他与石扬,他便无所谓了,大不了一死而已,有何可俱!然而他的身边有一个南宫亚,他不舍将她一个人独抛在这个世上,他也不愿南宫亚殉了他来! 可是,以南宫亚的脾气,可能吗? 这个答案蓝稷自己都心如明镜,南宫亚是个怎样的女子他最是了解的!她又怎会抛下他一人独自苟活! 心中不免悲痛,三人的步伐越发飞速,很快便来到了那灯火的屋子前。 这不过是个隐居的住所,房屋有些简陋,但是茫茫大雪之中看起,温馨而舒适。 石扬上前敲门问道:“请问,有人在吗?” 接着,便有一个七旬左右的老叟蹒跚开了门,打量着屋外的三人,“你们是?……” 石扬急忙说道:“老人家,我们是迷了路途的路人,大雪中辨不出方向。我家夫人体弱,天气尚冷,敢问老人家可否容我们主仆三人住一晚,明儿大早雪停了我们就走。” 老叟看了看面色被冻的发紫的南宫亚,便笑道:“有何不可,官人就快快进罢!你家夫人怕是冻坏了。”说着,还看到了门外的两匹马,又说道:“这马儿在外呆一晚也是会冻死的,屋后是我家自己修的马棚,去年马老死了,就没再养过,你们将马儿牵去罢!还有些稻草,足够一夜吃的。” 石扬甚是感激,“小的在此谢过您了,您是我们的救命恩人,石扬替我家主子谢您救命之恩!” 老叟却不介意,急忙点头,“官人不必多礼的,大雪天气,你们想也是去京城经商的商人罢!都是不容易的,何必这般客气呢!” 石扬道过谢,便请蓝稷与南宫亚进了屋,自己出门将马儿前去了马棚。 这小屋内简陋却温暖,老叟将火盆烧得甚是旺火,南宫亚在火旁烤了一会儿便换过劲儿来了。 这时,那老叟端来了三个碗,碗里分别装了一个馒头和一些粥,“官人可是饿了罢!我这里穷僻,没什么吃的,就是些清粥馒头,也就凑合着吃罢!” 蓝稷急忙说道:“老人家哪里的话,您肯收留我们在下已经感激不尽了!”说着接过碗,一个递给南宫亚,“吃点东西罢!天儿冷。” 南宫亚点头,接过了碗,慢慢地吃了起来。 忽然,屋外一声声狼叫甚是惊魂,南宫亚害怕,下意识抱紧了蓝稷。 老叟却笑道:“夫人莫怕,这是雪狼的叫声。每年冬天这一带都有雪狼的,他们只不过召唤配偶罢了。今日听着叫声更长,想是狼王要来了。他们不吃人的。” 听到老叟这般说,南宫亚也稍稍放下心来。 吃完了饭,烤着火盆,倦意也渐渐来袭。见南宫亚的眼皮都打架了,蓝稷便说道:“困了就睡罢!”说着,靠近南宫亚身旁紧紧地搂住她。 老叟却说道:“夫人看着身体是极弱的,脸色也不大好,今夜就睡床罢!” 南宫亚急忙推辞,“老爷爷,这哪好意思!您肯收留我们一夜就已经很感激了。哪里还有占了您的床的事儿!这天气甚冷,可不能冻着您的身子呀!” 老叟却笑道:“夫人莫要担心。老夫虽是将近八旬之人,但是身子骨甚是好的。每年冬天我都要有一半的时间睡地下以来锻炼我的灵气之力的。今日夫人不睡床,老夫也是要睡地的。” “可是……”蓝稷见那老叟身段果然不差,便看出那不是客套话,便哄着南宫亚,“老人家说的是真的,我是习武之人,是看得出的。你就睡床罢!你是女子,冬天睡地下终是不好的。” 于是这样四个人便睡了。 然而半夜,屋外的风雪声越发的大了,竟然吵醒了守在南宫亚床边的蓝稷。随着风雪声,那雪狼的嚎叫声也越发的大起来。不知为何,蓝稷顿然感觉那些狼儿们是在叫他! 想到这里,蓝稷不可思议地晃了晃脑袋,“怎么可能呢!”想着便又趴下睡着了。 然而,这暴风雪第二日都不曾停下,一直在下,蓝稷三人根本无法出门。老叟却甚是好心,说,“既是走不了,官人便安心住下罢!老夫这里多人不是多,少人也不是少,倒是无妨。只是马棚里的草怕是不够了,得去添些。” 石扬自是感激,急忙说道:“老人家不必担心,让小的去添就好!” 这个夜里,蓝稷又被风雪声吵醒,依旧听到屋外雪狼的嚎叫声。那种是在叫他的感觉越发的清晰,蓝稷便无法继续入睡。披上了袄子,看了看屋外。蓝稷越发奇怪了,“我不是被风雪声吵醒的么?为何这屋外暴雪却已停了?” “嗷……!”屋外的狼叫越发清晰,一种强烈的预感告诉蓝稷,这分明就是在叫他! 于是他便开门,向屋外走去…… ******************************************************************************* chapter8(3) 出了屋子,蓝稷听到狼的叫声是从屋后的那片雪松林里传来的。于是他不顾许多,便转身飞奔去了森林。 果真,离林子越近,声音便越大。 蓝稷不知自己哪里来的胆量,竟丝毫不害怕那些没有人性的牲畜,一步步走得甚是稳定。 踏入林子,便看到四周尽是绿色的电光。蓝稷没有害怕,掏出随身的火折子吹燃,果真,四周竟围了上百只雪白色的狼儿,狼儿们见到了蓝殇,竟然也不叫了,都定定的看着他,也丝毫没有敌意。 “是你们叫我来的?”不知为何,蓝稷竟然开口问了话。 然而奇异的是,那些狼儿们竟然纷纷点头承认! “那叫我来做什么呢?” 狼儿们便从中间让出了一条道路来,仿佛是示意蓝稷从这边走。 蓝稷便抬步,走了过去,于是近百只雪狼簇拥着蓝稷,向学松林的深处走去。 “你们要带我去哪?”蓝稷又问道。 然而狼儿们却没有理会蓝稷,直直的走着,寂静无声。 走了有一盏茶的时间,他们便来到了一座山洞前,洞中有着篝火的光芒。狼儿们便住了脚。其中一只雪狼在蓝稷的脚边轻轻地蹭了蹭,示意他独个进那洞中去。 蓝稷诧异,却也没有多问,想都到了,应该就会揭晓谜底了罢! 山洞中,燃着熊熊篝火却空无一人。蓝稷诧异,抬步向洞的深处走去。没走两步,眼前的景象真真吓到了他! 一匹非比寻常大的雪狼横趴在洞中,睁着眼睛,仿佛在等待着蓝稷的到来。他的脖子上围着一块淡蓝色的方巾,可是它个头太大,方巾显得十分的小,简直是挂在了它脖子之间的毛皮上的。 “是……你找我?”蓝稷小心翼翼地问道。 那狼儿轻轻点了点头,但是看到蓝稷脸上一脸茫然,便恍然大悟般,晃了晃头,脖子上的方巾便掉了下来。大雪狼伸了伸头,示意蓝稷捡起方巾看看。 蓝稷小心翼翼上前,捡起了地上的方巾,放进上依旧有着淡淡的血迹,背面竟有用毛笔细小着写的“蓝稷”二字!忽然,蓝稷仿佛想起什么一般,抬头望向大雪狼,你,你就是那时的…… 雪狼似乎很高兴蓝稷想起了他,点点头,用他宽厚的红舌头舔了舔蓝稷的脸。 ******************************************************************************* 十二月的北方,大雪覆盖了整个世界一般雪白。天空中还飘着雪花,即便是在白天,天气都有些阴沉,仿佛随时都会下期鹅毛大雪。 十岁的蓝稷独自走在路上,他答应了母亲独个去给父皇去找雪融,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父皇的赏识,才有机会做太子。 小小的蓝稷不知道太子的含义是什么,他只知道若是他带回去了雪融,母亲会很高兴。想着,他看着怀中小心翼翼裹着的雪融,不禁露出了笑容,脖颈上淡蓝色的方巾都微微飘扬,仿佛也在为蓝稷高兴。 天气很冷,路上都没有过路人,仅有十岁的小蓝稷脚步轻快地往京城赶回,天知道他有多么想赶快让母亲看到这块稀有的雪融呀! 正走着,小小的蓝稷却听到了不远处传来一声声哀嚎,声音虚弱痛楚。 那叫声触动了小蓝稷的心,让他不自觉地寻着声音的源泉找去。 那是在一棵巨大的雪松下,一匹雪白色的狼趴在地上,发出哀怨的叫声,还不停的舔着前爪。 小蓝稷有些害怕,但是又不忍丢下这只可怜的雪狼,他壮了壮胆子,一步步走进雪狼。待走近后才发现,这只雪狼竟是受了伤的,他的左前爪被猎人的猎夹抓住了,长长的血迹在雪地里拖了很远,看得出在受伤后,这只雪狼忍着疼痛跑了很远。 “你受伤了。”小蓝稷轻声说道。 那雪狼抬头看了看蓝稷,良久,竟轻轻地点了点头。 小蓝稷看到雪狼竟给了他回应,竟有些高兴,“那我给你看看好吗?我同宫里的太医学过些医术,治疗些伤口还是会的。” 雪狼又点了点头,竟向蓝稷伸出那只受了伤的爪子。 小小的蓝稷急忙走上前去,放下怀中的雪融,仔细的看了看这只受伤的爪子。爪子上还带着猎夹,但是都看到了里面的肉。因为天气甚冷,所以雪都凝固了。 小蓝稷皱了皱眉,“我得先给你卸下猎夹,会很痛,你忍忍好吗?” 雪狼很听话地点点头,轻轻地舔了舔小蓝稷的脸。 小蓝稷对雪狼轻轻微笑,“我会轻轻的。” 说着,他小心翼翼地碰向猎夹。猎夹夹得十分紧,仅有十岁的小蓝稷松开它很是辛苦,他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能掰动猎夹。 果真如小蓝稷所说,因为拆夹子的疼痛,雪狼也微微哀嚎,痛得都看得到它眼中含了泪花。 小蓝稷心疼,一边用尽力气掰开夹子,一边吃力地安慰道:“快了,快了,忍耐些,别怕。” 经过很久的努力,终于拆掉了猎夹,然而伤口裂开,竟然开始流血了。 小蓝稷着急,急忙按住雪狼的爪子为它止血,好一会儿,血才止住,又因天气太冷,凝住了。 看着雪狼的伤口,小蓝稷看了看自己脖颈上的方巾,这是母亲在他去年生日的时候送给他的,他甚是珍惜,可是再看着雪狼的伤口,于是他咬咬牙,取下了方巾,小心翼翼地为雪狼包扎着伤口。 然而,雪狼因伤口的疼痛,险些晕了过去,小小的蓝稷看到身旁的雪融,想起太医院的师傅教过他,雪融是上等的止血愈合伤口的良药,甚是珍贵。 可是……这雪融是母后让他去找的,他费了多少力气,甚至险些在虎口里丧命才找了来。可是看到被伤口弄得奄奄一息的雪狼,小蓝稷又甚是不忍,于是小小的蓝稷顿然坚定了眼神,咬了咬牙,捡起地上的雪融放在雪狼眼前,“吃了罢!吃了你的伤口很快就会好了的。” 雪狼满眼感激,吃了蓝稷递来的雪融。 见雪狼渐渐果真恢复了些,小蓝稷便笑着说道:“你好好养伤,母亲让我找的雪融给你吃了,我还得去找,不能耽搁了。下次小心些,别再中了猎人的圈套了。” 雪狼轻轻点头,舔了舔蓝稷小小的手,在蓝稷的腿上轻轻地蹭了蹭,仿佛在对蓝稷述说无限的感激。 然而,小蓝稷最终还是没再找到雪融,只得失望而归。母亲甚是生气,罚他跪了三天的暗房,也不准他吃饭。 可是小蓝稷不知道为何,却一点都不后悔。 ******************************************************************************* 看到眼前这只很大的雪狼,蓝稷又惊又喜,那时的小家伙竟然长了这么大了。这样看来,原来他是雪狼族的小王子,因为先生曾经教过他,只有雪狼的王族血统长大后才有庞大的身躯的。 “你的腿上有没有留病根呢?”蓝稷甚是开心,急忙问道。 大雪狼摇摇头,示意蓝稷没有。 “你是闻到了我的气味,才让你的族下们来叫我来的罢?” 雪狼点点头,眼中含满了欢快。 蓝稷随之盘在地下坐起来,“亏你还记得我呢!只是现在我沦落天涯,也做不了什么,不过若是想要我帮你什么,也是没问题的。只要我能做到。” 大雪狼看着蓝稷瘦瘦的身子,有些疲惫的面容,它们随时雪狼,可是人类的事情,它们还是听到了些的,看着这样狼狈的蓝稷,雪狼有些心疼,晃了晃身子,示意蓝稷靠过来。 仿佛是心有灵犀,蓝稷懂了雪狼的意思,靠了过去。雪狼很大,他的皮毛很舒服,依靠着又温暖又舒服。雪狼心疼蓝稷,圈蜷了蜷毛茸茸的大尾巴,作为了蓝稷的被子一般将蓝稷包裹了起来。 如此温暖舒适,蓝稷很快就睡着了。这么久以来,他第一次睡得这般安稳。 “原来,你就是老人家说的狼王呢!”蓝稷笑着闭眼,轻轻说道,“你可知那时把雪融给了你,我回去被母亲罚的多惨。” 雪狼动了动身子表示歉意。 然而蓝稷却笑了,“可是我一点都不曾后悔过呢。” “你是一条生命,可是母亲却不惜我的性命找来雪融不过是为博得父皇一笑罢了!雪融能救你一命自然比父皇的龙颜一笑重要的多。” 忽然,蓝稷睁眼。 原来,他曾经也这般善良过,他也这般惜他人的性命过。可是究竟是什么,让曾经那么清澈的他变得那般嗜血,为了皇位杀君弑父,为了皇位杀了多少人。 可是现在,他还有什么资格后悔呢!或许他偿了命,才会解脱罢! “我给你唱首歌好不好?” 雪狼轻轻闷了一声,表示同意。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 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 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一滴泪,润湿了大地,一生情,拖欠了前生的债。 “如果我死了,你就把我埋在我曾经遇见你的那颗雪松下。自少,那里的纯洁能洗刷些我曾经的罪孽……” “你知道么?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希望来生……南宫紫能爱我一次……” ******************************************************************************* chapter8(4) 蓝稷回到老叟的小木屋的时候,南宫亚与石扬早已是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见蓝稷回来,南宫亚忽然便放心了,急忙担心地问道:“你去哪了?!你可知我们大早醒来见你不在是有多急?!这里四处无人,漫天大雪,我们又不敢贸然出去寻找,只想等上两个时辰,若是你还未归再去寻的!还好你回来了,否则留下我一人……”说着,南宫亚竟哽咽了,趴在蓝稷宽阔的怀中轻声哭泣。 “你真的急死我了!” 蓝稷愧疚,轻轻地拍着南宫亚的后背,“只是醒得早,见雪停了想出去散散步,你们又在熟睡,也便没叫醒你们罢了。” 石扬见蓝稷没事,也松了一口气,“公子,外面雪也停了,我们也跟老人家辞行罢!打扰了两日了。” 蓝稷点头,抬头看到正在火炉旁煮粥的老叟,大步走上前,鞠了一躬,“老人家,谢谢您的收留,外面雪已停了,我们也不好再打扰,大恩不言谢,待哪日定来报答!” 老叟却不介意地笑了笑,“不是什么大恩,官人不必客气,若是日后有缘再见也是上天的造化罢了。” 三人谢过老叟,便出门继续赶路了。 漫天的大雪淹没了前方的路途,四处都是追兵的包围,他们竟不知该去哪里。 有些漫无目的般,三人在漫漫雪地中沉默地走着。快近中午的时候,见到路边有酒家,便走上前去吃些东西。 石扬没有要很贵的菜,因为他们的盘缠不多了,这样下去根本没有银子挣,所以必须省着些花,如果运气好,等天渐暖,皇帝撤了兵他们能自由些,就能去城镇里做些什么挣些银子了。 看着桌上的三盘小菜,南宫亚忽然一阵恶心,跑到了路边呕了起来。 蓝稷急忙跑去为他拍拍背,问道:“怎么了?不舒服?”说着对石扬喊道,“那拿碗水来!” 南宫亚摇摇头,又是一阵昏天暗地的呕吐,才好了一些。接过蓝稷递来的水,漱了漱口,可转而,她竟笑了,笑出了泪花。 蓝稷奇怪地看着南宫亚,不知道这傻孩子又犯了什么痴。 “稷。” “我……” “好像怀孕了……” 蓝稷愣了一下,脸上顿然露出幸福的微笑,一把将南宫亚抱了起来。 “真的吗?真的吗?”他不可思议地问道。 南宫亚羞涩点头,抱着蓝稷的脖颈。 “南宫亚!我要当爹了!” 南宫亚从来没见蓝稷这般高兴过,笑的如同孩子一般,抱着南宫亚在原地转了好几圈。“恭喜公子,贺喜公子。”石扬自然也是高兴,急忙说道,“既然夫人怀了小少爷,那就多吃些罢!把我们的小少爷养得白白胖胖的!” 三人回到了桌旁,蓝稷便一个劲地给南宫亚夹菜,“多吃些多吃些!” 忽然间,蓝稷觉得生活有了希望,他与南宫亚的孩子就仿佛是他们未来的一盏灯,点亮着他们前进的路,不论未来有多少艰难险阻,他们都有着希望。他不能死,他不能让他的孩子没有父亲!他不能丢下南宫亚一个人抚养孩子! 正当三人幸福地吃着饭的时候,只听店外一声冰冷。 “五哥,好久不见。” ******************************************************************************* 酒家门外,竟早已被南宫凛的军队所包围,蓝殇穿着龙袍披着高贵的袄子坐在军队中的龙车里带着他桀骜不驯的笑容看着店中正在吃饭的三人,声音带着些鬼魅与寒冷。 “五哥,许久不见,还不快些出来跟朕好好叙叙旧!” 蓝稷愣了愣,这一天早晚都会来的,现在来了,他反而觉得轻松。于是他起身。南宫亚焦急,急忙拉住蓝稷的袖口,蓝稷却对他坦然地笑了笑,直身走了出去。 看见高高在上的蓝殇,蓝稷笑了笑,跪了下去说道:“皇上万岁。” 听到蓝稷竟然这么说,蓝殇仰天大笑,笑得仿佛都要晕厥过去,尚德在一旁听着都感觉汗毛都竖了起来。 良久,蓝殇终于不再笑了,他冷冷地看向跪在地上的蓝稷,“五哥,叫朕皇上的感觉如何啊?” 蓝稷不肯抬头,只是低头说道:“回皇上,还好。” 可是,蓝殇的心却骤然剧痛,这个跪在他面前的男子,曾经是那般呵护他,保护他。他不明白,为什么有一日,他们竟然会变成这样! 南宫亚与石扬急忙跑出,“稷!” “主子!” 蓝殇看到南宫亚,心想道:“果然没错,南宫亚真的跟蓝稷在一起。还好没有带紫儿来,否则不知她会怎样。” 南宫亚抬头看着蓝殇,也跪了下来,“皇上,求求你,不要杀蓝稷好不好?他不与你争皇位了,他不会再威胁到你的地位了。请你放我们去天竺过只属于我们的生活好不好……” 蓝殇无奈,他冷冷地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人,竟想起了很多年前躺在棺椁中双眼紧闭面色苍白的永安姐姐。他不知道此时他是该替姐姐不平还是该替姐姐欣慰,她用了自己短暂的生命去爱的男人,如今愿意守在别的女人身边甚至放弃皇位。 “南宫亚,本看在你是紫儿三姐的份上,朕是饶了你的性命的,可是你却自甘堕落,宁愿跟着蓝稷亡命天涯做个逃犯,你说你何苦呢!”蓝殇叹气,无奈地说道。 南宫亚却并没忧伤,她淡淡地笑了,看着身旁的蓝稷,轻声说道,“皇上,如果有一日,是紫儿落到这一地步,你是愿意跟着她一起亡命呢,还是愿意将自己置身事外?” 蓝殇顿时无语,他知道,如果是紫儿,他宁愿不要皇位也要在她身旁保护她! 看到蓝殇的表情,南宫亚笑得更甜了,“这就是了。皇上也能跟我做出一样的选择,为何还要这么问我呢!” 蓝殇无奈,挥了挥手,“看你这般痴情的份上,朕自然会饶了你一命,不过蓝稷……朕不可能放过他的。他手中那么多的血债,若是不血还,朕也无颜面去拜祭父皇和老祖宗,更无颜面去……拜祭永安公主……” 听到了永安的名字,蓝稷身上都不禁颤了颤,手中的拳头都不自觉握紧了起来。 发现了蓝稷这一小动作,蓝殇失神地笑了,“五哥,看来你还是记得永安是谁的。朕还以为……你幸福过了头,都忘记了。” 看出了蓝稷的异常,南宫亚急忙说道:“皇上!请不要再说了!” “我知道蓝稷曾经做过许多错事,为了皇位曾经那般不折手段过,可是皇上,人死不能复生,蓝稷毕竟是您的兄长,就请皇上……原谅了他罢!” 然而,南宫亚的话彻底激怒了蓝殇,他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蓝稷知道南宫亚的话会让蓝殇更加气愤,大喊声:“亚儿!”可是还是没有制止住。 蓝殇大发雷霆,怒吼道:“原谅他?!亏你还有脸面来跟朕说这种话!” “朕与他是手足,那他与父皇和老祖宗又是什么?!难道是毫无关系的陌生人么?!他与永安公主又是什么?!难道就是路人而已么?!” “南宫亚!你与紫儿又是什么?!” “她是你的亲妹妹!她在蓝稷手中受了多少屈辱忍了多少痛你可知道?!难道你都不心疼的么?!” 南宫亚顿然无语。是啊!蓝稷多少罪孽,又岂是一条命能换去的呢?她又有什么资格再为蓝稷求情,为了蓝稷,她都不曾为自己的亲妹妹去出头啊! 蓝稷茫然失笑,抬头望向了蓝殇,“是啊,我竟有这么多的罪孽。为了你现在坐的这个位置,我曾经做了多少残忍的事情。” “明知道母亲是南宫妍杀的,明知道母亲的恶毒跟心狠我依旧执迷不悟。甚至……还怪罪给了南宫紫……” “我为母亲争皇位,我为母亲去杀人。我以为那是做儿子的天经地义,只要母亲想要,就应该给她!” “然而谁人又可知,我究竟想不想要这个皇位呢!” 说着,蓝稷的眼眸中竟涌满了泪花,“我这一生,唯一想要真正得到皇位,不过是因为我认为得到皇位就能得到南宫紫罢了!” “可是当我坐在龙椅上时才发现,我牺牲手足情,牺牲永安,牺牲父皇跟老祖宗抢来的东西,却依旧无法给我我真的想要的。” “南宫紫不爱我就是不爱我,她连一点点的情谊都不肯分给我些。任我蹂躏她,任我羞辱她,任我将全天下都摆在她的裙下,她依旧不肯爱我。她在我的后宫中为妃,她在我的后宫中翻云覆雨我都任她喜欢。可是她终究只不过为了那个她拼了命都要保护的人!” “罢了……罢了……”蓝稷的眼眸中,溢出了两行同泪,静静流淌,划过他英俊的脸庞,那泪早已失去了它的激情,冰冷得没有丝毫温度。 在蓝殇出现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放弃了挣扎,或许,这就是解脱…… 待去了奈何桥,他也要讨那碗孟婆汤,忘记今生,来生,他要做一个普通人,过着普通温暖的生活。他宁愿不再要对南宫紫这样窒息的爱,他宁愿用灵魂向上天祈愿,来生,让南宫紫爱他一场! 听着蓝稷的话,蓝殇心里仿佛被钝刀子缓慢的搅拌一般痛得窒息,他仰头,望向阴沉的天空,天边似乎有了一条裂缝,有着要放晴的趋势。 眼睛又胀又热,仿佛有些什么东西想要溢出,他拼命克制拼命克制,告诉自己他是胜利者他不能哭! “其实,永安姐姐让我不要恨你的。” “她知道那夜与你见面就不会活着回来,事先就在我的书房里放下了写的遗书。” “可是事发突然,遗书我是在她发丧后才看到的。” “这些年,我曾经尝试着不去想她,不去想着恨你,不去记起我心目中那个高大的五哥哥其实是个心狠手辣,杀了永安姐姐的人。” “然而,你何等执着,何等……执迷不悟……” 蓝稷惨笑,“我的命我拿给你,但是答应我不要伤害亚儿。她怀孕了,我好不容易有了自己的孩子,我不求他做什么贝勒王爷,反倒希望他做一个普通的孩子,不去参与那些帝王的争斗。让他们好好活下去,就算是……你还念及这你我儿时的情谊罢!” “不!不!不要!稷!”听到蓝稷的话,南宫亚绝望嘶哑地喊着保住蓝稷,拼命地摇着头,“不要丢下我跟孩子!不要啊……!” 蓝殇撇过头去,沉默了良久,说道:“好,我答应你。” 蓝稷郑重地给蓝殇磕了一个头,说道:“谢皇上隆恩!”说罢,他转眼看向南宫亚,“你要好好地活下去,带着我们的孩子活下去。让他快乐地长大,告诉他他的父亲不管是怎样的人,但是都是爱他的,比谁都爱他的。” 南宫亚早已泣不成声,泪流满面,看着蓝稷拼命地哀求,“不要……稷,不要……不要丢下我……” 蓝稷闭眼,不忍再看南宫亚满脸泪痕的面容,“若然。”轻轻地蓝稷说道。 “不论孩子是男是女,都叫他若然罢!” “我希望他日后都要自若坦然地做人,莫要再争权夺利,走跟我一样的路。” 蓝殇挥手,两个官兵大步走到南宫亚身边,强行将南宫亚拉了起来。 “不!!放开我!放开我!皇上,皇上,求求你……求求你……!放开我啊!” 石扬噗通跪下,早已泪流满面,求道:“皇上,您就饶了五爷的性命罢!奴才愿意替五爷偿命,只是求您别再让夫人跟五爷分开了呀!他们走了那么久,好不容易才能够夫妻恩爱,奴才求您了……!” “石扬!”没等蓝殇开口,蓝稷却开口了,“不要说了!这是我的债,必须由我来还!这样,我的心理面却还好过些。你好生服侍夫人,好生照顾小少爷,也算是我对不起他们娘俩了!” 石扬摇头,“爷,奴才五岁就在身边伺候您,与您事事相连,奴才不为别的,只为爷您对奴才好!爷从那些小太监手里把奴才救下放在身边之时,奴才就发誓,今生奴才都是爷的奴才!爷活着,奴才好生伺候爷,爷若走了,奴才就随着爷去那阴曹地府陪着爷!今日,爷若铁了心想要赔上自己的性命,那奴才就陪着爷!”说罢,他竟从靴子里拔出一把匕首来,直直的抵着自己的脖子。 蓝稷惊住,大喊:“石扬!你做什么?!” 石扬惨笑,“爷,奴才就先走一步,先去那黄泉路上为你驱除挡路的小鬼!”说罢在自己的脖颈上划出了深深地口子,顿然间血液喷涌,石扬身子一下栽在了地上,瞪大着双眼,没了呼吸,只剩下口中,脖子上不断涌出的鲜血。 “石扬!”蓝稷绝望大喊,周围的人也不忍见到这一幕,侧过了头去。 南宫亚依旧挣扎着,可是无济于事,只得愣愣的看着石扬死去。 可是,蓝稷顿然平静,他坚定地望向蓝殇,“蓝殇,动手罢!” 南宫亚瞪圆双目,拼了命地挣扎,嘶叫着嗓子都破了音,“不!不要!” 蓝殇表情早已冰冷,他知道,这一日早晚会到来,如果他不亲手解决了这个仇恨,他与蓝稷都将永远在这仇恨的漩涡中无法自拔。 “弓箭手!”他无奈地说道。 尚德急忙高喊,“弓箭手准备!” 几十名弓箭手齐齐架好弓箭,拉开弓弦待发。 “不!蓝殇!不要!”南宫亚的尖叫声刺耳绝望,撕心裂肺,都已经破音沙哑,可是她被死死地扣住,无法挣脱。 蓝殇看着跪在地上决死的蓝稷,缓缓闭眼,他的喉结微微抽动,沙哑地说道:“放箭。” 尚德急忙高喊:“放箭!” “刷刷刷……”耳边尽是离弦之箭飞出的带着风的声音,刺耳痛心。 一滴泪,溢出了眼眶,冰凉冰凉,痛得失去了知觉。 突然,身边有着什么炸响的声音。蓝殇急忙睁眼,发现四周尽是烟雾弹的雾气。待烟雾散去,蓝稷早已没了踪影。 “怎么回事?!”蓝殇厉声问道。 尚德急忙下跪,“回皇上,方才不知哪里来的黑衣人,趁着放箭之时竟扔炸了两颗烟雾弹,趁着慌乱和白雾之中,带着蓝稷逃了……” 蓝殇看了看,发现一条细细的血迹延伸,微微皱眉,“他们有人受伤了,去找!” 尚德急忙说道:“是!遵旨!” ******************************************************************************* 黑衣人拉着蓝稷拼命地奔跑着,全然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口和滴了一路的鲜血。 在一片白茫茫之中,蓝稷有些茫然。 “你是谁?”他问道。 可是那人却不理会他,只管带着他拼命地跑,直到黑衣人的帽子被风吹掉,一头及腰的青丝黑发甩了出来,蓝稷才惊讶,“你是女的?” “你究竟是谁?为何要救我?” 终于,两人跑了很远,直到黑衣人再也支持不住伤口的疼痛才停了下来。她痛得依靠在一块巨石旁,看了看胸口的伤。一支箭直直的插在了她的心脏处,好在并不太深,所以才能坚持许久。 “你究竟是谁?”蓝稷越发奇怪地问道,“你伤到了心脏,若是不快些治疗怕……” 还没等蓝稷说完,黑衣人缓缓地取下了面巾。 熟悉的面容因为受伤苍白苍白,长长地睫毛,有着与南宫紫相似的容颜,让蓝稷大为吃惊。 “南宫妍?!”******************************************************************************* chapter8(5) 洁白的雪地中,没有风,雪松上尽是白雪覆盖,一片茫茫。 蓝稷眸中的不可思议,甚至都是他忘记了南宫妍胸前的伤口。 南宫妍面色苍白,嘴唇干裂,伤口使得她的额头都冒出了豆大的汗珠。她甚至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整个身子都靠身后的大石支撑着。 “怎么……会是你?”蓝稷太惊讶了,惊讶到了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在嗡嗡作响。 南宫妍极力忍着痛苦,苦苦地一笑,“很吃惊罢!” 南宫妍……怎么会是南宫妍?!她不是疯了么?她不是在天牢里疯了么?! 看到蓝稷那错愕的表情,南宫妍的苦笑更加无奈,“我知道你会这样惊愕,在想为什么会是我,我不是疯了么,不是在天牢里么?对不对?” 蓝稷反应过来,急忙上前扶住,“你的伤要不要紧,这里寂静荒芜,先找个地方住下给你疗伤罢!” 南宫妍却摇了摇头,轻轻地咳了咳,“自己的伤,我自己是知道的,剑已伤到了心脏,内出血很严重……我……活不了了……” 蓝稷大惊,急忙想要给她运气逼出内血。可是南宫妍却推开了蓝稷。 “以你的功力,是救不了我的……更何况……我也不愿活了……”南宫妍说着,哽咽,泪水情不自禁落了出来,她撇过头急忙把眼泪拭去。 蓝稷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眼前这个女子出现得太过突然,他甚至无法反应过来这一切的发生。 “你究竟……” 南宫妍轻轻地用右手抚住胸口的箭,前后柔柔擦拭,仿佛有了什么决定一般,“我的确是疯了的……” “才会这般爱着一个魔鬼一般的男人。” “蓝稷,你知天牢的阴暗么?” “你宁愿相信那个你爱得痛苦的女人,也不肯相信这个爱你爱得没有了自尊的女子!” “你知道我有多绝望么?!” “你知道我有多么希望我是真的疯了的么?!” “可是老天不让我解脱,他不想让我解脱!他偏偏让我比谁都清楚,他偏偏让我记得是紫儿陷害了我!我爱的男人不爱我!” “可是那又怎样呢?不是我先害的紫儿的么……你手中的罪恶,若是无法形容地深的话,那么想必有一半我都是有责任的罢!” “我想出去,想逃出那个阴暗的地方去你的身边!可是我无能为力,在那里除了听说你是怎样宠爱南宫紫,你是怎样被蓝殇节节逼退之外,我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蓝殇却比你仁慈得多,他放了我……他让我去爹跟娘隐居的地方居住。” 说着,南宫妍竟笑了,留着泪却笑得绝望,“为了活下去能够再见你一面,我在那个恶心的地方装疯卖傻。现在,我自由了,我又怎么会乖乖地回到爹娘那里呢……” 纤细苍白的手不断揉搓着箭身,血管都突了出来,“路上,我就逃了。”说着,她突然握紧了箭身,嘴唇微微一笑,“我曾学过轻功,自然有办法来找你。逃走的那一刻,我就发誓,我一定要找到你!一定!”说着她紧紧咬牙,狠狠地拔出了箭! 因为箭本上了心脏,南宫妍又狠狠拔出,顿时鲜血喷了出来,雪地上顿然被鲜血染成一片,强烈的血压甚至喷到了蓝稷与南宫妍的脸上! 蓝稷大惊,急忙上前扶住南宫妍,“南宫妍,你做什么?!” 南宫妍吃力地笑着,泪水混杂着脸上的鲜血,凄美绝望,“在亚儿找到你那日,我就找到你了……可……可是……我没有勇气见你……看着你……对亚儿那般贴心……我即便是心痛都束手无策……”南宫妍的身子开始发抖,说话也越来越吃力,眼皮也变得沉重了起来。 “南宫妍,南宫妍!你不要吓我!你不要吓我!” 南宫妍摇头,“不……不要打断……我……” 蓝稷焦急,却又看着这样的南宫妍无法说出他的焦急! “这几个月来……我每日都跟在你们的身后……” “前……前两日,暴风雪席卷,我险些……险些失了你们的踪迹……可是却看到了蓝殇浩浩荡荡队伍,便知他们……找到你了……” “于是……”南宫妍的话声音小得可怜,她几乎已经用尽全身的力气在说话,仿佛逼着自己支撑着将一切都说完。 “于是……我跟着他们后面……果真找到了你们……” “我知蓝殇要杀你……便下了狠心定要救了你……” “自少……自少要让你知道……南宫妍……还活着……” 刚说完,南宫妍只觉得嗓子腥甜,一股鲜血涌出喉咙,滴在了已经被她的血液染尽的红色雪地上。 “南宫妍!”蓝稷早已惊慌失措,他甚至不知道接下来他该怎么办,看到南宫妍奄奄一息,他心如绞痛。 为什么…… 为什么他的罪孽,要有那么多人替他背?! 石扬为他死了,南宫妍也要…… 他是个罪人!他是个千古罪人! 不过为了南宫紫,不过是因为他爱南宫紫罢了!为什么却还要搭上那么多爱他的人的性命?! 看到蓝稷如伤痛处的眼眸,南宫妍吃力地抬起手轻轻地抚摸他的脸颊,笑容惨白幸福。 “能……能死在你的怀里……我也……瞑目了……” 天空下起了雪,飘落在南宫妍的身上,与她身上不断涌出的鲜血相溶,触目惊心,凄美而绝望…… 南宫妍长长的睫毛挂着雪花,美极了。 其实,她不必南宫紫差的,她也是一个极标致的女子的! 南宫亚或是南宫妍又是哪里比得南宫紫差呢?可是偏偏他爱的是南宫紫! “南宫妍,你又是何苦……” 南宫妍笑着摇头,脸色越发惨白,漫天雪花之中,她竟那般的绝美! “不过……是……我爱……”还未等“你”字出口,南宫妍就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蓝稷愣愣的看着南宫妍轻轻闭眼,他也闭上了眼睛。两行泪一涌而出,被雪花凝固。 有些爱,注定今生无缘。 有些情,注定今生无果。 她爱他,为她付出了生命。 她爱他,为她孕育着后代。 她爱他,却为了他的弟弟甘愿死去! 而,她恨他,想让他用命来偿还! “哈哈哈哈哈!”蓝稷仰天大笑!望着漫天飘落的雪花,他的笑容是那般苍白绝望。他笑得眼泪都无法驻留。 雪,是那么洁白,却被身前这个逝去的女子鲜红的血液染得触目惊心。 “蓝稷!”忽然,远处一声愤怒的咆哮,蓝稷转身,却见一直离线的箭飞速飞来! 可是蓝稷却笑了,那支箭对于他来说,其实很容易躲开。可是他已经不想再挪动自己的脚步。他……累了…… 若是命,就用命来还罢! 只是对不起南宫亚,要让她独自将孩子抚养大了…… “稷儿,累了,就来母亲身边罢!” 他仿佛看到了珍德妃带着微笑抚摸着他的额头,仿佛小时候母亲疼爱他的样子。 他轻轻点头,带着幸福的笑容,张开双手,闭上了眼睛,仰望着天空。 “母亲,稷儿想你了……抱抱我罢!就像儿时那样……” 箭,飞驰在漫天大雪中,没有丝毫的犹豫,直直地飞向蓝稷的心脏。 或许……就是命罢……! ******************************************************************************* 雪松林中,突然响起了雪狼悲伤的哀号,吓到了所有追赶的士兵。所有人都四处望着周围,听着狼群的哀号竟感觉毛骨悚然。雪地中,蓝殇颤抖着身子,左手紧握着弓青筋暴跳,他死死地看着那只飞驰的箭直直的插入蓝稷的胸口,拼命的,拼命的忍住泪水。 ………… “五哥哥,你会永远保护殇儿的对不对?” “啥小子!都胡说些什么呢!不专心射箭,你大哥哥看到了定然不饶你!” “五哥哥干嘛总是怕大哥哥呢!就服软说句你会保护我有那么么难嘛?!” 阳光中的小殇儿,那般可爱,撅着小嘴,拿着弓箭,跟着蓝稷堵着气。 “行了!莫要耍小孩子脾气你是皇子!来!我教你拿弓!” ………… 五哥,你为什么就不肯对朕说一句呢…… 从小到大,你从不说你会保护朕,会一直保护朕…… 你看,朕现在握弓握得是否很标准呢……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空中雪狼的哀号越来越多,仿佛成百上千只雪狼都聚集在了一起。 忽然,一只巨大的雪狼冲出了雪松林,飞速急奔向一片白皑皑的大雪之中。 蓝稷望着阴沉的天空,带着微笑,直直地向后倒去。 殇儿……殇儿……我的好弟弟…… 死在你的手中,五哥哥也无怨言了! 对不起,是五哥哥任性……五哥哥毁了这一切,让你这般绝望地射向我这一箭…… 你……射箭的水平真的进步了很多了呢!…… 五哥哥真的好想再对你说一声…… 五哥哥其实…… 一直……一直都很想好好地保护你……好好地…… 一只巨大的雪狼远远地奔向向后直直倒下的蓝稷,绿色的眼睛坚定焦急。 蓝殇缓缓挪动脚步,缓缓地缓缓地……接着,越跑越快,越跑越快! “五哥!” 那声音划破苍穹,痛心绝望。 狼儿接住了蓝稷的身子,转了个身,让蓝稷趴在了他的背上。它定定的看着奔向蓝稷的蓝殇,安静地转身,抬起雪白的爪子,飞奔着再次跑回了森林。 “五哥!五哥!”看着雪狼王带走了蓝稷,蓝殇咆哮着喊着,可是一切似乎都无济于事,狼儿已经带着蓝稷消失在了森林的尽头。只剩蓝殇看着躺在血泊中已死去的南宫妍,他噗通跪在了地上,仰天长吼。 “啊啊啊啊啊!” ******************************************************************************* 一棵巨大的雪松树下,一只巨大的雪狼王抬着头仰望着它的昌盛,绿色的眼睛定定的,竟有些淡淡的忧伤。 接着,它回头看了看背上的蓝稷,他的衣襟已经被鲜血染透,眼眸紧紧地闭着,却带着淡淡的笑容。 狼儿趴在了树下,让蓝稷的身子依靠在它的身上,轻轻地为蓝稷舔拭着伤口,长长雪白的尾巴紧紧地围着蓝稷,漫天飘落的雪花中,似乎有着透明的晶莹闪烁在它的眸中。 ………… “如果我死了,你就把我埋在我曾经遇见你的那颗雪松下。自少,那里的纯洁能洗刷些我曾经的罪孽……” “你知道么?即便是这样,我还是希望来生……南宫紫能爱我一次……” …………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随 虫儿飞 虫儿飞 你在思念谁 天上的星星流泪 地上的玫瑰枯萎 冷风吹 冷风吹 只要有你陪 虫儿飞 花儿睡 一双又一对才美 不怕天黑 只怕心碎 不管累不累 也不管东南西北 曾经,有这样一个男子,他爱他的弟弟,他疼他的弟弟,他想永远就这样保护他的弟弟。 曾经,他的生活是那样的洁净,如同这漫天的大学一般洁白无瑕。 他曾爱,他曾疯狂,他曾痴迷…… 他不过是想他爱的女子可以分给他一点情罢了…… 可是这爱如同罂粟,他深中其毒! 终于为那一身江南烟雨覆了天下,容华谢后,不过一场,山河永寂。 他道,“人生若只如初见,当时只道是寻常。” 几曾何时,他,忍把千金酬一笑?毕竟相思,不似相逢好。而今朝千年雪松下,却,泪眼问花花不语,乱红飞过秋千去。 若有来世……来世……即便喝了那孟婆汤……我也要比蓝殇先找到你……让你如今生我爱你一般爱着我…… 若有来生……来生……即便过了那奈何桥……我也要做蓝殇的哥哥……让自己说出今生自己再无机会说出的话…… 蓝稷说,他看见漫天雪花在飘,就像是漫天的樱花在飞舞。他感觉到雪狼温暖的皮毛,否像是南宫紫的怀中一样舒适…… “稷儿……累了就睡罢!母亲会守着你……咱们再也不要去争皇位……来生不要,生生世世都不要!” “嗯!好!稷儿不要皇位……”******************************************************************************* 泪泪小语:5555、、、开学了,泪泪竟然还是没有最后更完、、、、在我最没灵感的时候我在放假,在我最有灵感的时候,又要打包回学校了!这两天趁着灵感每天赶稿都到凌晨,赶稿的章节都很凄美感人,我自己都不敢相信自己写着自己都把自己感动哭了!这也太悲催了。。。。不过不知道亲们看了有什么感触呢?其实蓝稷死了,结局马上也要over了,可是老天不给我时间,他就开学了。开学我还是要更,毕竟写到这了,再荒废一个学期太对不起大家也对不起自己的。不过可能更的机会会少很多,希望大家谅解谅解吧~~~~泪泪对不住啦!结局后,泪泪说好要补偿大家的短篇一定也会如期献上的!谢谢大家支持啦!最后,祝大家新的学期有新的气象~~~学习进步!散花~~安~~ chapter8(6) 南宫紫顿然睁开眼醒来,愣愣地望着天花板许久。方才的梦好真实!蓝稷竟在一棵千年雪松下,死在了一匹大雪狼怀中。他浑身是血,心脏还插着一支箭。 好一会儿,她才换过神来起身,走到窗边。 又下雪了。这才十一月初,就已经下了好几场雪了。世界一篇漫无边际的白,有些刺眼,有些心痛。她轻轻抚摸着已经隆起的肚子,心中的幸福与伤感掺杂在一起,说不出是什么滋味。 “平儿,平儿!”南宫紫轻轻喊道。 平儿急忙跑进,看到穿着单薄的南宫紫站在窗边,急忙拿来银狐皮的风衣为她披上,“娘娘,天儿冷,别冻着了。” 南宫紫点头,“皇上呢?” “皇上两日前不是出宫去了吗?娘娘怎么忘记了。” 南宫紫恍然,想起前日陈公公带来消息,说南宫亚与蓝稷一起在逃亡。她顿时焦急,想要出宫,可是蓝殇不论怎么都不同意,不论她哀求还是生气,依旧决然让翠儿将她关在了紫倾圣殿不许出来,而自己却带着一队御林军出了宫。 “哦,对,本宫都忘记了。那……可有消息?” 平儿正准备摇头,就听门外一阵喧哗。原来是一个小太监想要来见南宫紫,却被翠儿拦在了门外。 南宫紫轻声说道:“翠儿,让他进来罢!” 翠儿无奈,只得放了那小太监进来。 小太监一进来,便急急下跪,“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南宫紫淡淡地笑了笑,说道:“起来罢!你要见本宫有何事?” “娘娘,皇上已经带着南宫亚安全回宫了。” 南宫紫眸中略略放下心来,问道:“那蓝稷呢?” 小太监却什么都不知,直言不讳道:“蓝稷被皇上亲手射死了,在一棵雪松树下发现了尸体,也命人将尸体带回了。” 南宫紫顿然睁大双目,想起方才的梦境。 她颤声问道:“那……石扬呢?” 没看出南宫紫骤变的脸色,更没看到平儿在旁一个劲儿摆手,小太监依旧继续说道:“石扬为了蓝稷自刎了。皇上隆恩,见他对主子一片忠心,便也将他的尸首带回,要将他与蓝稷合葬一起。还有南宫妍!不知为何她会出现,但是她为了救蓝稷深受箭伤也死了,皇上也将她的尸体带回了。” 南宫紫顿然身子不稳,两眼一翻,直直晕了过去。平儿焦急,急忙扶住南宫紫,还不忘训斥道:“该死的奴才!说话不知轻重!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你是不知的么?!还不快来帮忙!若是娘娘有了什么闪失,看皇上不要了你的脑袋!” 小太监也意识到自己的嘴巴太快了,急忙害怕地上去帮平儿扶着南宫紫回到床榻。 平儿急忙又让翠儿宣太医,太医焦急赶来,为南宫紫把了脉,说:“娘娘并无大碍,不过是受了刺激。臣一会儿为娘娘开个养身安神的药剂交给平儿姑娘,煎了为娘娘服下便好。不过娘娘怀有身孕,身子又弱,所以日后还是注意些,莫要再受到什么惊吓了。” 平儿谢过太医,才放下了心,冷声对那小太监说道:“还好娘娘无事,否则要了你的狗命!” 小太监也大喘口气,“奴才下次不敢了,谢平儿姑娘……” ******************************************************************************* 南宫紫醒来时,蓝殇已经在床边守着了。他眼眶红红的,有了些胡渣,神情疲惫,面色有些苍白。 南宫紫心疼,伸手捧着那张英俊的面庞,一滴泪水划过,润湿了枕头。 “为什么要杀了他……”她轻轻地问道,“你明明不想他死的。” 蓝殇闭眼,吻上南宫紫额头,“他若不死,一切都不会有终结。我不过让他解脱罢了……” “你们又是何必呢……曾经那般情深,如今却一定要有个你死我活方才罢休。权利真的值得你们牺牲了手足情吗?” 蓝殇苦笑,握住南宫紫的手,“南宫亚怀孕了。蓝稷死前拜托我好好照顾她,我便把她带了回来,让她在凤春宫先住下,生下孩子。” 南宫紫眼里仿佛看到了希望一般,“真的?!太好了!也算三姐这么多年的情也有了回报了。蓝稷也算有子,想他也瞑目了罢!” 蓝殇点头,“不过她的状态并不好,若是没有这个孩子,怕她也不会活下去的,她现在也只是为着孩子活了。” 南宫紫心疼,说道:“哪日我去看看她罢!” 蓝稷点头,紧紧地抱住南宫紫,哑声说道:“紫儿,我只有你了,你不要离开我。一定不要再离开我……” 南宫紫心脏顿然颤抖,痛得喘不过气来。 这样的蓝殇,她该怎样答应他……距离她离开的日子越来越近,她又怎么答应蓝殇她不会离开…… “今晚好好陪陪我好不好……你那么倔强地把我困在这里,两日见不到你,我好想你……” 蓝殇破涕为笑,点头道:“嗯,好!” ******************************************************************************* 蓝稷以王爵身份下葬的。蓝殇不计较他夺位之恨,追封他为护国侯爵。石扬为护侯将军随葬,也算是风光。 儿时,蓝殇就曾听蓝稷说过他救过一只雪狼的故事,也知为何会在一棵雪松下发现他的尸体了。于是他下令,在雪松下为蓝稷筑墓。封南宫亚为护国夫人,追封了南宫妍为护国侧妃,允许她与蓝稷合葬。 百姓知道蓝殇也是仁至义尽了,不计前嫌让蓝稷风光下葬,也是帝王之范,普天赞颂,吾皇仁慈圣明。 为蓝殇祈福的,歌颂的民间百姓越来越多,大殷从飘摇之中走上了正轨。 南宫紫再来到凤春宫的时候,心中那般复杂。这里曾是她的噩梦,夺走她一切的地方,让她痛不欲生的地方。蓝殇之所以不让她再住这里,也是想要斩断曾经的一切孽缘。如今从新踏入这里,它换了新的主人。 南宫亚本该在蓝稷做皇帝时就住这里的,可是蓝稷独爱南宫紫,政变将她夺来锁在这里宠爱万分。世人才知什么叫做一世受宠。 如今,蓝稷死了,蓝殇称帝,却因南宫亚怀着蓝稷的孩子许她住进本该蓝殇贵妃住的寝宫。不知是讽刺,还是物是人非…… 就要新春,宫中上下都挂满灯笼花灯,甚是美丽。可是凤春宫因蓝稷的死依旧素素的。南宫亚死去夫君,自然不能装红。 南宫紫见到南宫亚的时候,她的肚子已经微显了。人却依旧疲惫。 为了方便照顾南宫亚,蓝殇放了柳叶来凤春宫照顾。可是南宫亚依旧面容憔悴,神情有些恍惚。看着甚是痛苦。 “三姐……”南宫紫踏入寝殿时,南宫亚正在桌前缝衣服。衣服小小的,怕是给她肚子里的孩子做的吧! 南宫亚抬头,看到了肚子高高隆起的南宫紫,“紫……皇后娘娘。” 南宫紫皱了皱眉,却也没有说什么。南宫亚向来是一个很淡的人。再蓝稷独宠她时,她都不曾憎恨,如今见到她,依旧没有憎恨的神色。 “三姐……你为何……不恨我。” 南宫亚苦苦地笑了笑,扶着南宫紫坐下,吩咐柳叶倒茶,“为何要恨你呢!一切都不是你能左右的不是么……” “说来说去,一切不过是因为一个‘情’字罢了!” “你与皇上有情,于是你一心为他。稷对你有情,所以他一心为得到你。我对稷有情,所以甘愿为他受着一切。大姐对稷有情,所以甘愿为他付出一切,甚至是生命。” “当初发现稷爱上你时,我就知一切都晚了,这段孽缘定是要争出你死我活才会罢休的。我认命,固然淡然。为何要有恨呢……是稷自己选的路罢了……” 南宫紫也苦苦地笑了,看了看南宫亚的肚子,“三姐好好爱护着身子罢!你若爱蓝稷,就好好活下去,好好照顾你们的孩子。想必这也是他所希望的。” 南宫亚点头,也说道:“你才是,还有四个月就生了罢!到时我这个做姨娘的定会送份大礼去贺的。” 南宫紫淡淡地笑了笑,却没有南宫亚想象的开心,心中不免迷惑,却也没有多问。 两人聊了很久。聊那么多没有相见的日子她们是怎样度过的。聊得坦然,聊得幸福。南宫亚顿时也觉得自己很幸福,她默默地对自己说,要幸福,要替蓝稷好好地活下去! 南宫紫别离凤春宫时已竟傍晚时分,就快过年了,因为她怀孕,所以后宫许多事情都让太后来处理,她也轻松了许多。 还有四个月……只有四个月…… 该做的,该为蓝殇铺的路她都做完了。一切只等宝宝出生…… 他们……不过前世今生…… chapter9(1) 年来的很快。 皇宫上下四处张灯结彩,喜庆极了。蓝殇登基后的第一个新年,自然是喜庆非凡的。 为了引起皇上的注意,能够让他不要每日都往紫倾圣殿去,后宫佳丽们是用尽了招数。想了各种花样来装饰打扮自己,还特意准备了自己最拿手的节目,想要在除夕宴会上大放光彩。 南宫紫怀孕近八个月,根本没有办法再准备什么节目逗皇上欢心,这是她们最好的时机了! 因为身子越来越重,南宫紫越发不愿出门,每日都是在蓝殇不在的时候偷偷地秀一些小衣服。从宝宝刚出生的,到宝宝十岁的竟然都有! 刚开始蓝殇还不知道,可是一日,南宫紫正专心刺绣时,蓝殇竟突然来了!甚至都没让尚德通知一声! 看到南宫紫正专心绣着衣裳,蓝殇又惊又喜。 “在绣什么呢?”他轻轻走到南宫紫身后问道。 南宫紫被蓝殇吓了一大跳,习惯性地转身,竟没注意,被针扎了手! “哎呀!” 蓝殇顿时惊慌,急忙碰过南宫紫的手来吮吸冒了一颗血粒的纤纤手指。 南宫紫见是蓝殇,面色竟突然有一丝惊慌,转而又平静了下来,微微皱眉,“你属猫的吗?进来连个声音都不出一点的!怎么还没叫尚德通报?” 蓝殇坏坏的笑了笑,松开南宫紫的手,“父皇不是怕他的皇儿受了惊吓嘛!尚德通报的声音那么难听!” 南宫紫听了蓝殇的话,“噗呲”地笑了,“他的父皇本来就每日来这里烦母后的,尚德的声音他都听多了!还在乎这一声不成?” 蓝殇孩子气的撇撇嘴,轻轻地俯身揉了揉南宫紫圆鼓鼓的肚子,抱怨道:“你看看你!就是不该来的!现在你母后就替你说话了,等你出世了,想你母后就得把我这个父皇忘脑后去了!” 南宫紫无奈,点了点蓝殇的头,“你这脑子里一天都在想写什么东西!” 顿时两人相望,一齐笑了。 蓝殇顿时觉得好满足,好幸福!顿时觉得他争取的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只要有南宫紫在身边,他就心满意足了! 笑过,蓝殇好奇地看着南宫紫手边的衣服问道:“这是什么?给我绣的衣裳么?”说着,还拿了起来比了比。 “不过也太小了呀!我十岁时穿还差不多!” 南宫紫急忙抢过衣服,“你别美了!霓裳院每日给你拿的衣裳你穿都穿不完,哪里还轮得到我来缝!” 蓝殇更迷惑了,“那这么小的衣裳是给谁的?” 南宫紫轻轻地抚摸着那柔软舒适的小衣服,金色的麒麟闪闪发光,手工极其细腻,漂亮极了! “自然是给皇儿的了。十岁,应该有这么高了……”说着,她还比了比高度,“到时穿起来一定很好看。” “不知……他会像父皇还是会像我……”说着,南宫紫眸中竟忧伤起来。 蓝殇诧异,他奇怪地说道,“紫儿,你都在想什么呢!十岁还早呢!你这么早给这个小东西做衣服做什么?” 南宫紫立刻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急忙笑道,“还不是因为我着急他长大呢!反正整日在宫中也无事可做,就做来看看呗!怎么样?好不好看?” 蓝殇立刻解开心中的疑惑笑着欣赏着这件麒麟袍,“好看!真是好看!比我十岁时霓裳院做给我的好看多了!这小东西真是幸福!还没出生就享受了这么多的待遇!” 看着蓝殇不再疑惑的面容,南宫紫轻轻地松了口气。 如果……他知道了……是不是世界都会崩塌了…… ******************************************************************************* 本来蓝殇还是想在过年的时候带南宫紫去金陵避暑山庄去过年的。可是南宫紫即将临盆,不适再路途颠簸,也就罢了。 除夕那夜,在清幽与举行了一场宴会。众妃献艺,热闹非凡。 蓝殇执政近一年来,国库渐丰,社会平静,百姓安生。再加上天公作美,气候尚佳,谷物生长甚好,大殷王朝步步迈向繁荣。 因为执政甚好,过年赶来京城为皇上献礼感谢的百姓甚多,京城大街上好不热闹。再加上蓝殇命人让整个京城的大街小巷都张灯结彩,新年过得尤其热闹。 除夕夜,烟花炮竹漫天遍野,漂亮极了! 因为蓝殇心情大好,表演的人不论是妃嫔还是戏班子都得到了很丰盛的赏礼。南宫紫知那些妃子们的心意,却心中挣扎。她能与蓝殇在一起的时间不多了,真的舍不得再将蓝殇让出一日去。最后,只得咬咬牙,让蓝殇还是要翻绿头牌的。他不能连着好几个月都在紫倾圣殿!更何况她还是怀着身孕的! 因为不想让南宫紫动怒,所以只得答应。正月十五一过,蓝殇就又连着半个月翻了绿头牌。除了凤春宫是南宫亚住着不去之外,其余在除夕夜有了些好表现的嫔妃蓝殇都去了一遍。也因为南宫紫的器重,蓝殇特意在凤冬宫多呆了两日。还因为一些大臣之女的缘故,蓝殇也不得不去她们的宫中过几夜。 蓝殇知道,这样的事情日后都是少不了的,所以渐渐的,他也习惯了。生在帝王之家,坐在那把金灿灿的龙椅上,他必须这样做。 南宫紫说的不错,不是为了情,不过是为了能稳住那些朝廷重臣罢了!更何况,帝王之家向来是子女众多的,若是只有南宫紫一个能生育,对于外界的言论也是不会少的。他必须要学会堵住那些反对他的人的嘴!让他们找不出他的刺儿来,他的皇帝之位才能坐得稳当。 冬去春来,百花怒放,天气也渐渐暖和了起来。 怀孕九个月,身子已经重的十分辛苦。可是天气甚好,南宫紫依旧想出门走走去。于是平儿小心搀扶着,便出了门。 “平儿,皇上下朝了吗?”路过了龙正殿,南宫紫问道。 平儿略微想了想,答道,“算算时间,应该是下了的。娘娘要去上书房见见皇上吗?” 南宫紫却摇摇头,轻轻地抚了抚高隆的肚子说道,“不了,近日边境少数民族侵犯,政事甚多,不去打扰他了。况且……”让他习惯没有她的日子也好…… 平儿读懂了南宫紫的心思,心中不禁难过。春天来了,东宫的樱花都已经要开了。再过两个月,想必就是吴天大师让南宫紫离开的日子了罢! “娘娘……” 南宫紫知平儿知道,淡淡的笑了笑,“你不必难过,我不过是回到属于自己的世有界罢。了!也难为你这么多年在我身旁伺候着,日后给你找个好的人家嫁了罢!皇宫本身就是个是非之地,若是我不在,又有谁能保护你呢!” “娘娘……”平儿早已满眼擒泪,在南宫紫跟前直直地跪了下来,“平儿谢娘娘这么多年对平儿的照顾。平儿知道娘娘从未把平儿当过奴才,都是将平儿视为姐妹的!娘娘若是走了,又有谁能照顾好小皇子呢!平儿求娘娘不要让平儿嫁人,就让平儿替娘娘照顾小皇子罢!” 南宫紫急忙将平儿扶起,“傻平儿,这皇宫勾心斗角,我哪里忍心让你在这里受罪呢!这里的人都是势利眼,我在,她们讨好你。我不在,她们就会吃了你呀!我相信皇上会照顾好皇儿的,你也不要担心了。我想你幸福,不想你为了我一生都搭了进去。” 平儿知南宫紫是为她好,望着她难过的眼睛,也不再说什么,就按她想的做罢!这么多年了,她还不知道南宫紫吗?事事都照顾周全,从不莽撞做事的。这些日子来,为了日后蓝殇的政事,她又为蓝殇安插了多少事宜,安排了多少东西呢! “平儿听娘娘的话就是了……” 南宫紫微笑点头,便继续向御花园走去。******************************************************************************* chapter9(1) 蓝殇刚从上书房出来,准备去紫倾圣殿,可是陈公公却急忙跑了进来,说道:“皇上,门外有一个奇怪装扮的道人,说自己是人生道的玄师,想要面圣。” 说道人生道,蓝殇倒是想起他准备计划政变时,一个穿着怪异的道人告诉他安排他与南宫紫在寺院见面的。 于是他问道:“他叫什么?” 陈公公立刻回答道:“回皇上,他说他叫吴天。” 蓝殇暗想,“果真是那个道人!他也算是我与紫儿的恩人了。”想着,他对陈公公说,“让他进来罢!” 陈公公应了一声,就急忙去请吴天了。蓝殇又坐回龙椅等待着吴天进来。 吴天依旧是穿着那身怪异的打扮走了进来。他轻轻弯腰行礼,“贫道见过吾皇万岁。” 蓝殇点头,“道长不必多礼。” 吴天直身。 蓝殇继续问道:“尚德看坐!还未来得及感谢道长对朕与紫儿之恩,也是失礼。但不知道长今日前来有何事情吗?” 吴天是不紧不慢,只是淡淡地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轻轻抚了抚手中的拂尘,坐在尚德抬来的椅子上,才说道:“回皇上。贫道算了时日,知道皇后娘娘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便特意提前来道喜的。” 蓝殇自然高兴,“朕先替紫儿谢谢道长了。朕现在正要赶往紫倾圣殿,道长是否要一起前去呢?” 吴天点头,“当然愿意与皇上同行。” 于是二人便一同前往紫倾圣殿。 然而,正当南宫紫看到吴天时,脸色却顿然大变,苍白苍白。 蓝殇担心地问道:“紫儿,怎么了?不舒服吗?今儿吴天大师可是特意来见你的,怎么会不适呢?” 南宫紫尴尬掩饰,急忙说道:“并无不适的,只是方才皇儿又淘气,踢了肚子一下,却有些重罢了。” 蓝殇放心下来,对尚德说:“去准备好晚膳,朕许吴天大师与朕和皇后一同用膳!” “不用了皇上。”还没等尚德离开,吴天就制止了,转身对蓝殇说道:“皇上,贫道今日来,不过是与娘娘之前的约定罢了。” 蓝殇疑惑,“约定?” “是这样的,曾经娘娘被锁入深宫时,蓝稷便让贫道前来给娘娘讲经平心。贫道常需闭关修炼,但是给娘娘讲的经还不曾讲完。昨日贫道出关,与娘娘约定出关便前来的,贫道这才特地进宫。心诚则灵,贫道不想浪费时间,请皇上谅解。” 蓝殇有些不满,“你是说紫儿今日起要吃素?” 吴天笑了笑,“皇上莫要担忧。本来规矩是这样的,可是娘娘玉体有孕在身,不必这般遵守,不过是安心居宫中讲经罢了。时日不长,三日便可。” 蓝殇有些不愿意,可是这是信仰,不得不从。无奈,只得说道:“也罢,那朕先走了,你们慢慢讲。”说着转眼望向南宫紫,“紫儿,你小心些,就要临盆了,就不要太累了。” 南宫紫有些艰难地笑了笑点头,说道:“放心罢!我会小心的。” 看着蓝殇走远,南宫紫的脸色越发难看。直到看不到蓝殇的身影,南宫紫的身子都开始踉跄。平儿见不好,急忙扶着她坐下。看着吴天,甚是不满。这个臭道士真是讨人厌,这般折磨南宫紫不说,明知南宫紫就要离开,明知南宫紫现在怀孕受不得刺激,却此时出现!真是太过分了! “大师可不可以照顾一下我家娘娘的感受,毕竟娘娘怀着龙孕的!若是有了三长两短,您即便是仙人也付不了这个责任的!”平儿不满地说道。 南宫紫却制止,“平儿!莫要多嘴!去,给大师倒杯茶来。” 平儿愤愤离开,南宫紫依旧脸色苍白,艰难地对吴天笑了笑,“平儿不懂事,说话直率,大师莫要当真。” 吴天似乎也并未在意,只是说:“今日来,贫道是带了天帝的话。念你与蓝殇情深,又转折了历史轨道,天帝开恩,允你在你皇儿满月后再回去。” 南宫紫感激,艰难跪下,“谢大师,谢天帝开恩!” 吴天并未因为南宫紫怀孕就将她扶起,只是继续说道:“今日起的三日里,贫道每日都会来这里为你讲经。那丹药对你灵魂的残害程度比贫道想象中的要严重些,为你讲经可以补救些,不至于你回去后生活太过难。你要专心听经,莫要分心,若是多一分专注,灵魂也就躲一分补救,你要好自为之。也是为自己好罢了。一切都看你自己的。” 南宫紫艰难磕头,说道:“谢大师指点,我会好好听经的。” 是啊,她的一切都付出给了蓝殇,如今,是该为自己的灵魂做些救赎了。 吴天这才将南宫紫扶起。平儿走进,端着一杯上好铁观音放在吴天面前,不乐意地说道:“大师请用茶。” 看见平儿依旧态度不好,南宫紫也是无奈。她怎会不知平儿的心呢!只不过一切都是天命。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改变了历史行进的轨道违抗了天命,理应受罚的。只是苦了蓝殇,竟要承受即将失去她的痛苦。 谁人都不忍,只是谁又能左右一切呢!罢了吧! 想着,南宫紫笑着对吴天说:“大师,我们开始吧!” 吴天点头,召唤出两个童子,为他们摆上祭台。两人盘坐台前,吴天开始诵经讲道。 平儿在一旁看着,心中一片哀伤。想着每日见到南宫紫就神采奕奕的蓝殇,想到蓝殇望着南宫紫一片深情的眼眸,心里撕扯般的痛楚遍布全身。 忽然,平儿也跪了下来,静心听经。 哪怕一点也好,哪怕一点点能够帮助南宫紫,她都愿意去做。这个苦命的女子,为了天命来到属于不属于她的世界,为了自己爱着的男子付出了一切。她不该受罚的,她不该受得如此苦难的。 一个人的灵魂残缺意味着什么,谁都明白。更何况一个这般倾国倾城的女子?! 知她必将离去,平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用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为她祈福。愿来生他们不再遇到这些苦难,能够做一对羡煞旁人的爱人,相扶相依,白头到老。 “娘娘,你放心罢!你若离开,平儿也会替你好好照顾小皇子的!告诉他他的母亲是一位怎样优秀的女子,怎样勇敢坚强的女子!让他好好做人,将来能够做一名明君,如当今圣上一般,将大殷江山传承下去!” 金雀钗,红粉面,花里暂时相见。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香作穗,蜡成泪,还似两人心意。珊枕腻,锦衾寒,觉来更漏残。 ******************************************************************************* 上元二年初,踏雪初梅,大地一片繁华。 举国繁盛,今上治国有方,百姓平安过冬。瑞雪兆丰年,庄稼地里欣欣向荣。进贡百姓越发多了起来。 朝臣上下齐心一片,辅助有力,助蓝殇执政广阔大殷天下。 四月樱花初开,冰雪融化,天气回暖,春意盎然。 南宫紫安然躺在东宫庭院中,看着平儿带着宫人们上下打扫东宫的卫生。唇留淡笑,眸残忧伤。 樱花开了,她即将临盆,踏入樱花的殿堂。她……也该离开了…… 东宫樱花盛开,纷纷飘落,如樱花雨般美丽醉人。 四年前,她从21世纪穿越到这里,昏睡在眼前这棵千年古樱之下。又何曾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在这里离开。 两年前,她逃离订婚宴会,只为心中那个倾国倾城的男子。她助他得权,助他逃亡,助他登基。一切都仿佛梦境一般,竟那般遥远。又何曾想到,她会怀着他的皇儿再回这棵树下,悠然相望。 仿佛梦境一般不可思议…… 如果说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不能陪他共度余生,不能看着他们的皇儿长大吧! 不过又何尝呢!这样也就足够了!人还是不能太过贪心的。 突然,她竟想到一张脸。那连冰冷君漠,有着绝望的痛心与疯狂。他曾为了她夺了蓝殇的天下,曾将她严锁深宫中给她一切,曾强硬地想要得到她与皇位不折手段。 如今,他放下一切在一片白茫茫之中逝去。 当蓝殇把他的遗体带回装入千年冰棺之中时,她见到了他最后一眼。 身上的血迹蓝殇已经命人为他擦去。换上了崭新的爵位官服。他与蓝殇还是很像的,一样十分的俊朗桀骜。霸道的他,冰冷的他,痛苦的他。南宫紫依旧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撕扯般的疼痛。 那个男子,与蓝殇曾经那般手足情深,如今却落得此去。 可是南宫紫永远无法忘记他唇角残留的一抹笑容。那是放下一切释然的笑,竟令人那般心痛。南宫紫从未这样笑着的蓝稷,她甚至都记不起曾经蓝稷残酷冰冷的笑容是怎样的。她读懂了,当蓝殇亲手射出的箭射入他胸膛时的欣慰。欣慰他们终于结束了一切的恩怨,欣慰他的弟弟真的变得优秀了。 或许,没有皇权,没有她,他们永远都会情深下去吧! 她从来没有怨过百姓朝臣骂他“红颜祸水”,她的确是一个“祸水”,飘摇了整个大殷江山。 望着眼前纷飞的樱花,南宫紫的笑容越发迷离。一切的一切,已经是那么的遥远,已经够了……够了…… “听翠儿说你在这里,果真是的。”身后,响起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南宫紫有些费力的转过身去。 看到眼前这位男子,她笑了,险些忘了,这么多的事情后,他们竟也有两年没有见面了。 “睿亲王爷。”她轻柔喊道。 睿亲王蓝隐淡淡地笑着望着眼前这个肚子已高高隆起的女子,风韵尤存,绝代风华。 “好久不见,你还是那般漂亮。”睿亲王扶着南宫紫坐好,说道。 南宫紫满足地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笑着说道:“王爷过奖了,紫儿怎有这么好呢!” 蓝隐的某种泛起了怜爱。再次看到她,他的心中依旧无法平静。可是他从未想过要从蓝殇身边夺走她。他知只有蓝殇才能给她幸福,他宁愿看着她过得更幸福。 “经历了那么多,终于平静了下来,希望日后也这么平静下去。我相信皇上今生都会好好爱着你的。” 南宫紫淡笑,“怕是等皇儿出生了,他就满心都是皇儿了呢!” 两人顿时都笑了,沐浴在樱花之中,南宫紫仿佛是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一样,与那樱花雨那样相容。 蓝隐有些难以呼吸了。眼前这个女子,已经没好到他都无法触及。 “皇儿快出世了罢!” 南宫紫点头,“太医说,就这几日了。” “那为何不在紫倾圣殿好好休息,偏偏跑来东宫打扫呢!” 南宫紫听了,眼神顿时飘渺了,唇角的微笑如梦如幻,否则飞回了哪里。 良久,她轻声说道:“四年前的今日,我来到了这里,与殇儿相遇……” 蓝隐顿时愣住,许久,他才笑了,笑得爽朗。似乎释怀了什么。 南宫紫的笑越发的美丽,看着蓝隐爽朗大笑,心中平静。许久,蓝隐停下,问道:“不知皇上可曾提起,本王要成亲了,是丞相之女。女子虽不及你美丽,倒也恬静典雅,是个不错的女子,日后定也是不错的妻子罢!” 南宫紫笑道:“那就先恭喜王爷了,成亲之时,本宫定要带着小皇子去府上讨杯喜酒喝的。” 蓝隐大笑,“自是应该,自是应该!” 忽然,顿感腹中剧痛,南宫紫皱眉。痛感越发强烈,不禁叫出了声音来。 蓝隐脸色剧变,问道:“怎么了?” “怕……怕是要生了……” 蓝隐急忙大喊来平儿,叫来许多宫人,急忙抬着南宫紫回宫。 ******************************************************************************* 寝殿外,蓝殇焦急徘徊。屋中不断传来南宫紫撕心裂肺的叫声,声声刺入蓝殇心中,揪痛不已。 尚德端来一杯茶,劝导:“皇上,莫要心急,娘娘吉人天相,定会平安诞下皇子的。您先喝杯茶,耐心等待一下罢!” 蓝殇哪里有心听尚德的话,不耐烦地挥手,“不喝不喝!这都两个时辰了,怎么还是痛得这么难过!”说着,竟想要冲进寝殿中。 正巧碰上翠儿端着热水出来,看到皇上正要闯入,急忙拦下,“皇上,产房不借,皇上莫要着急,万不可闯入的。” 蓝殇哪里顾得,依旧想要闯入,还说道:“听紫儿这般惨叫,朕怎能安坐?!怎么这么久了还不生?!” 翠儿忙解释道:“皇上莫急,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娘娘生产很顺利,想不过多久小皇子就出世了。皇上若是莽撞闯入,扰乱了娘娘的情绪,怕是就不会那般顺利了。” 听到翠儿这么一说,蓝殇果真安分了下来,又开始在门外焦急徘徊。 良久,只听殿内一声洪亮的啼哭,蓝殇顿时激动不已,大喊:“生了!生了!” 接着,一个喜婆嬷嬷抱着一个小婴儿兴奋走出,还喊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成功诞下一名小皇子!” 蓝殇更是高兴,高声喊道:“赏!统统大赏!” 嬷嬷跟宫人们更是高兴,急忙跪谢隆恩。 蓝殇看着嬷嬷怀中的小家伙,闭着眼睛不停地哭着,声音甚是响亮。虽然甚小,但也能看出将来会是一名样貌非凡的皇儿。 “快,快给朕抱抱!”说着,竟不由分说从嬷嬷手中接过皇儿,爱不释手地哄着,哄了一会儿,小家伙不哭了,蓝殇更是欢喜,对尚德说道:“传朕圣旨,封南宫皇后所诞之子为太子!朕喜得太子,举国同庆!大赦天下!” 尚德一样欢喜高兴,急忙遵旨。 蓝殇将太子交给嬷嬷,喊出还在屋中的翠儿。翠儿面容欢喜,激动非凡。 “你去挑一个最好的奶娘,挑十个上等的奴才好生照料小太子!太子年幼,朕许与皇后同住!” 翠儿领旨,便急忙走了。 蓝殇急忙跑进寝殿之中,奔向床榻变。 南宫紫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身子虚弱,头发蓬乱,额头还有许多的汗珠。她闭着眼睛,看着甚是疲惫不堪。 “紫儿……”轻轻地,蓝殇唤着南宫紫。 南宫紫缓缓睁眼,第一眼竟看到蓝殇高兴非凡的面庞,她虚弱地笑了,“殇……” 蓝殇更是高兴,“你给我生了一个皇儿,是个小皇子!我已下旨封他为太子了!” 南宫紫虚弱一笑,“还不知他日后是否担得起这江山,就这么莽撞。” 蓝殇却摇头,“那是你与我的孩子,我信他定会比你我都优秀!怎又担不起这江山了!” 南宫紫轻轻握住蓝殇的手,欣慰道:“只要你喜欢,都好……” 蓝殇一把轻柔抱着南宫紫虚弱的身子,“我的紫儿,我的好紫儿……方才在殿外听你那般痛楚的叫声,你可知我心都快碎了……苦了你了……” 见蓝殇这般痴样,南宫紫心中五味俱全,“傻瓜,有你在,我怎么会有事呢!” 突然,蓝殇是想到什么一般急忙问道:“你说,我们的皇儿应该叫什么呢?” 南宫紫想了想,“夏澈……蓝夏澈……” 蓝殇细细地品着“夏澈……夏澈……如同夏天的天空般清澈……好!就叫夏澈!” 看着如同孩子般开心的蓝殇,南宫紫笑着闭上眼睛。连最后一件事,我都为你做完了……我已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历史,无愧于大殷…… “殇,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不要离开……陪着我……” 看着南宫紫安然入睡,蓝殇轻轻在她额头印上一个轻吻。 ******************************************************************************* chapter9(2) 蓝殇刚从上书房出来,准备去紫倾圣殿,可是陈公公却急忙跑了进来,说道:“皇上,门外有一个奇怪装扮的道人,说自己是人生道的玄师,想要面圣。” 说道人生道,蓝殇倒是想起他准备计划政变时,一个穿着怪异的道人告诉他安排他与南宫紫在寺院见面的。 于是他问道:“他叫什么?” 陈公公立刻回答道:“回皇上,他说他叫吴天。” 蓝殇暗想,“果真是那个道人!他也算是我与紫儿的恩人了。”想着,他对陈公公说,“让他进来罢!” 陈公公应了一声,就急忙去请吴天了。蓝殇又坐回龙椅等待着吴天进来。 吴天依旧是穿着那身怪异的打扮走了进来。他轻轻弯腰行礼,“贫道见过吾皇万岁。” 蓝殇点头,“道长不必多礼。” 吴天直身。 蓝殇继续问道:“尚德看坐!还未来得及感谢道长对朕与紫儿之恩,也是失礼。但不知道长今日前来有何事情吗?” 吴天是不紧不慢,只是淡淡地露出了一丝神秘的笑容,轻轻抚了抚手中的拂尘,坐在尚德抬来的椅子上,才说道:“回皇上。贫道算了时日,知道皇后娘娘还有一个多月就要临盆,便特意提前来道喜的。” 蓝殇自然高兴,“朕先替紫儿谢谢道长了。朕现在正要赶往紫倾圣殿,道长是否要一起前去呢?” 吴天点头,“当然愿意与皇上同行。” 于是二人便一同前往紫倾圣殿。 然而,正当南宫紫看到吴天时,脸色却顿然大变,苍白苍白。 蓝殇担心地问道:“紫儿,怎么了?不舒服吗?今儿吴天大师可是特意来见你的,怎么会不适呢?” 南宫紫尴尬掩饰,急忙说道:“并无不适的,只是方才皇儿又淘气,踢了肚子一下,却有些重罢了。” 蓝殇放心下来,对尚德说:“去准备好晚膳,朕许吴天大师与朕和皇后一同用膳!” “不用了皇上。”还没等尚德离开,吴天就制止了,转身对蓝殇说道:“皇上,贫道今日来,不过是与娘娘之前的约定罢了。” 蓝殇疑惑,“约定?” “是这样的,曾经娘娘被锁入深宫时,蓝稷便让贫道前来给娘娘讲经平心。贫道常需闭关修炼,但是给娘娘讲的经还不曾讲完。昨日贫道出关,与娘娘约定出关便前来的,贫道这才特地进宫。心诚则灵,贫道不想浪费时间,请皇上谅解。” 蓝殇有些不满,“你是说紫儿今日起要吃素?” 吴天笑了笑,“皇上莫要担忧。本来规矩是这样的,可是娘娘玉体有孕在身,不必这般遵守,不过是安心居宫中讲经罢了。时日不长,三日便可。” 蓝殇有些不愿意,可是这是信仰,不得不从。无奈,只得说道:“也罢,那朕先走了,你们慢慢讲。”说着转眼望向南宫紫,“紫儿,你小心些,就要临盆了,就不要太累了。” 南宫紫有些艰难地笑了笑点头,说道:“放心罢!我会小心的。” 看着蓝殇走远,南宫紫的脸色越发难看。直到看不到蓝殇的身影,南宫紫的身子都开始踉跄。平儿见不好,急忙扶着她坐下。看着吴天,甚是不满。这个臭道士真是讨人厌,这般折磨南宫紫不说,明知南宫紫就要离开,明知南宫紫现在怀孕受不得刺激,却此时出现!真是太过分了! “大师可不可以照顾一下我家娘娘的感受,毕竟娘娘怀着龙孕的!若是有了三长两短,您即便是仙人也付不了这个责任的!”平儿不满地说道。 南宫紫却制止,“平儿!莫要多嘴!去,给大师倒杯茶来。” 平儿愤愤离开,南宫紫依旧脸色苍白,艰难地对吴天笑了笑,“平儿不懂事,说话直率,大师莫要当真。” 吴天似乎也并未在意,只是说:“今日来,贫道是带了天帝的话。念你与蓝殇情深,又转折了历史轨道,天帝开恩,允你在你皇儿满月后再回去。” 南宫紫感激,艰难跪下,“谢大师,谢天帝开恩!” 吴天并未因为南宫紫怀孕就将她扶起,只是继续说道:“今日起的三日里,贫道每日都会来这里为你讲经。那丹药对你灵魂的残害程度比贫道想象中的要严重些,为你讲经可以补救些,不至于你回去后生活太过难。你要专心听经,莫要分心,若是多一分专注,灵魂也就躲一分补救,你要好自为之。也是为自己好罢了。一切都看你自己的。” 南宫紫艰难磕头,说道:“谢大师指点,我会好好听经的。” 是啊,她的一切都付出给了蓝殇,如今,是该为自己的灵魂做些救赎了。 吴天这才将南宫紫扶起。平儿走进,端着一杯上好铁观音放在吴天面前,不乐意地说道:“大师请用茶。” 看见平儿依旧态度不好,南宫紫也是无奈。她怎会不知平儿的心呢!只不过一切都是天命。她不是这个世界的人,她改变了历史行进的轨道违抗了天命,理应受罚的。只是苦了蓝殇,竟要承受即将失去她的痛苦。 谁人都不忍,只是谁又能左右一切呢!罢了吧! 想着,南宫紫笑着对吴天说:“大师,我们开始吧!” 吴天点头,召唤出两个童子,为他们摆上祭台。两人盘坐台前,吴天开始诵经讲道。 平儿在一旁看着,心中一片哀伤。想着每日见到南宫紫就神采奕奕的蓝殇,想到蓝殇望着南宫紫一片深情的眼眸,心里撕扯般的痛楚遍布全身。 忽然,平儿也跪了下来,静心听经。 哪怕一点也好,哪怕一点点能够帮助南宫紫,她都愿意去做。这个苦命的女子,为了天命来到属于不属于她的世界,为了自己爱着的男子付出了一切。她不该受罚的,她不该受得如此苦难的。 一个人的灵魂残缺意味着什么,谁都明白。更何况一个这般倾国倾城的女子?! 知她必将离去,平儿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只能用自己能做到的事情为她祈福。愿来生他们不再遇到这些苦难,能够做一对羡煞旁人的爱人,相扶相依,白头到老。 “娘娘,你放心罢!你若离开,平儿也会替你好好照顾小皇子的!告诉他他的母亲是一位怎样优秀的女子,怎样勇敢坚强的女子!让他好好做人,将来能够做一名明君,如当今圣上一般,将大殷江山传承下去!” 金雀钗,红粉面,花里暂时相见。知我意,感君怜,此情须问天。 香作穗,蜡成泪,还似两人心意。珊枕腻,锦衾寒,觉来更漏残。 ******************************************************************************* 上元二年初,踏雪初梅,大地一片繁华。 举国繁盛,今上治国有方,百姓平安过冬。瑞雪兆丰年,庄稼地里欣欣向荣。进贡百姓越发多了起来。 朝臣上下齐心一片,辅助有力,助蓝殇执政广阔大殷天下。 四月樱花初开,冰雪融化,天气回暖,春意盎然。 南宫紫安然躺在东宫庭院中,看着平儿带着宫人们上下打扫东宫的卫生。唇留淡笑,眸残忧伤。 樱花开了,她即将临盆,踏入樱花的殿堂。她……也该离开了…… 东宫樱花盛开,纷纷飘落,如樱花雨般美丽醉人。 四年前,她从21世纪穿越到这里,昏睡在眼前这棵千年古樱之下。又何曾想到,有朝一日,她会在这里离开。 两年前,她逃离订婚宴会,只为心中那个倾国倾城的男子。她助他得权,助他逃亡,助他登基。一切都仿佛梦境一般,竟那般遥远。又何曾想到,她会怀着他的皇儿再回这棵树下,悠然相望。 仿佛梦境一般不可思议…… 如果说还有什么遗憾,那就是不能陪他共度余生,不能看着他们的皇儿长大吧! 不过又何尝呢!这样也就足够了!人还是不能太过贪心的。 突然,她竟想到一张脸。那连冰冷君漠,有着绝望的痛心与疯狂。他曾为了她夺了蓝殇的天下,曾将她严锁深宫中给她一切,曾强硬地想要得到她与皇位不折手段。 如今,他放下一切在一片白茫茫之中逝去。 当蓝殇把他的遗体带回装入千年冰棺之中时,她见到了他最后一眼。 身上的血迹蓝殇已经命人为他擦去。换上了崭新的爵位官服。他与蓝殇还是很像的,一样十分的俊朗桀骜。霸道的他,冰冷的他,痛苦的他。南宫紫依旧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脏撕扯般的疼痛。 那个男子,与蓝殇曾经那般手足情深,如今却落得此去。 可是南宫紫永远无法忘记他唇角残留的一抹笑容。那是放下一切释然的笑,竟令人那般心痛。南宫紫从未这样笑着的蓝稷,她甚至都记不起曾经蓝稷残酷冰冷的笑容是怎样的。她读懂了,当蓝殇亲手射出的箭射入他胸膛时的欣慰。欣慰他们终于结束了一切的恩怨,欣慰他的弟弟真的变得优秀了。 或许,没有皇权,没有她,他们永远都会情深下去吧! 她从来没有怨过百姓朝臣骂他“红颜祸水”,她的确是一个“祸水”,飘摇了整个大殷江山。 望着眼前纷飞的樱花,南宫紫的笑容越发迷离。一切的一切,已经是那么的遥远,已经够了……够了…… “听翠儿说你在这里,果真是的。”身后,响起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南宫紫有些费力的转过身去。 看到眼前这位男子,她笑了,险些忘了,这么多的事情后,他们竟也有两年没有见面了。 “睿亲王爷。”她轻柔喊道。 睿亲王蓝隐淡淡地笑着望着眼前这个肚子已高高隆起的女子,风韵尤存,绝代风华。 “好久不见,你还是那般漂亮。”睿亲王扶着南宫紫坐好,说道。 南宫紫满足地抚摸着自己圆滚滚的肚子,笑着说道:“王爷过奖了,紫儿怎有这么好呢!” 蓝隐的某种泛起了怜爱。再次看到她,他的心中依旧无法平静。可是他从未想过要从蓝殇身边夺走她。他知只有蓝殇才能给她幸福,他宁愿看着她过得更幸福。 “经历了那么多,终于平静了下来,希望日后也这么平静下去。我相信皇上今生都会好好爱着你的。” 南宫紫淡笑,“怕是等皇儿出生了,他就满心都是皇儿了呢!” 两人顿时都笑了,沐浴在樱花之中,南宫紫仿佛是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一样,与那樱花雨那样相容。 蓝隐有些难以呼吸了。眼前这个女子,已经没好到他都无法触及。 “皇儿快出世了罢!” 南宫紫点头,“太医说,就这几日了。” “那为何不在紫倾圣殿好好休息,偏偏跑来东宫打扫呢!” 南宫紫听了,眼神顿时飘渺了,唇角的微笑如梦如幻,否则飞回了哪里。 良久,她轻声说道:“四年前的今日,我来到了这里,与殇儿相遇……” 蓝隐顿时愣住,许久,他才笑了,笑得爽朗。似乎释怀了什么。 南宫紫的笑越发的美丽,看着蓝隐爽朗大笑,心中平静。许久,蓝隐停下,问道:“不知皇上可曾提起,本王要成亲了,是丞相之女。女子虽不及你美丽,倒也恬静典雅,是个不错的女子,日后定也是不错的妻子罢!” 南宫紫笑道:“那就先恭喜王爷了,成亲之时,本宫定要带着小皇子去府上讨杯喜酒喝的。” 蓝隐大笑,“自是应该,自是应该!” 忽然,顿感腹中剧痛,南宫紫皱眉。痛感越发强烈,不禁叫出了声音来。 蓝隐脸色剧变,问道:“怎么了?” “怕……怕是要生了……” 蓝隐急忙大喊来平儿,叫来许多宫人,急忙抬着南宫紫回宫。 ******************************************************************************* 寝殿外,蓝殇焦急徘徊。屋中不断传来南宫紫撕心裂肺的叫声,声声刺入蓝殇心中,揪痛不已。 尚德端来一杯茶,劝导:“皇上,莫要心急,娘娘吉人天相,定会平安诞下皇子的。您先喝杯茶,耐心等待一下罢!” 蓝殇哪里有心听尚德的话,不耐烦地挥手,“不喝不喝!这都两个时辰了,怎么还是痛得这么难过!”说着,竟想要冲进寝殿中。 正巧碰上翠儿端着热水出来,看到皇上正要闯入,急忙拦下,“皇上,产房不借,皇上莫要着急,万不可闯入的。” 蓝殇哪里顾得,依旧想要闯入,还说道:“听紫儿这般惨叫,朕怎能安坐?!怎么这么久了还不生?!” 翠儿忙解释道:“皇上莫急,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的。娘娘生产很顺利,想不过多久小皇子就出世了。皇上若是莽撞闯入,扰乱了娘娘的情绪,怕是就不会那般顺利了。” 听到翠儿这么一说,蓝殇果真安分了下来,又开始在门外焦急徘徊。 良久,只听殿内一声洪亮的啼哭,蓝殇顿时激动不已,大喊:“生了!生了!” 接着,一个喜婆嬷嬷抱着一个小婴儿兴奋走出,还喊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后娘娘成功诞下一名小皇子!” 蓝殇更是高兴,高声喊道:“赏!统统大赏!” 嬷嬷跟宫人们更是高兴,急忙跪谢隆恩。 蓝殇看着嬷嬷怀中的小家伙,闭着眼睛不停地哭着,声音甚是响亮。虽然甚小,但也能看出将来会是一名样貌非凡的皇儿。 “快,快给朕抱抱!”说着,竟不由分说从嬷嬷手中接过皇儿,爱不释手地哄着,哄了一会儿,小家伙不哭了,蓝殇更是欢喜,对尚德说道:“传朕圣旨,封南宫皇后所诞之子为太子!朕喜得太子,举国同庆!大赦天下!” 尚德一样欢喜高兴,急忙遵旨。 蓝殇将太子交给嬷嬷,喊出还在屋中的翠儿。翠儿面容欢喜,激动非凡。 “你去挑一个最好的奶娘,挑十个上等的奴才好生照料小太子!太子年幼,朕许与皇后同住!” 翠儿领旨,便急忙走了。 蓝殇急忙跑进寝殿之中,奔向床榻变。 南宫紫躺在床上,面色苍白,身子虚弱,头发蓬乱,额头还有许多的汗珠。她闭着眼睛,看着甚是疲惫不堪。 “紫儿……”轻轻地,蓝殇唤着南宫紫。 南宫紫缓缓睁眼,第一眼竟看到蓝殇高兴非凡的面庞,她虚弱地笑了,“殇……” 蓝殇更是高兴,“你给我生了一个皇儿,是个小皇子!我已下旨封他为太子了!” 南宫紫虚弱一笑,“还不知他日后是否担得起这江山,就这么莽撞。” 蓝殇却摇头,“那是你与我的孩子,我信他定会比你我都优秀!怎又担不起这江山了!” 南宫紫轻轻握住蓝殇的手,欣慰道:“只要你喜欢,都好……” 蓝殇一把轻柔抱着南宫紫虚弱的身子,“我的紫儿,我的好紫儿……方才在殿外听你那般痛楚的叫声,你可知我心都快碎了……苦了你了……” 见蓝殇这般痴样,南宫紫心中五味俱全,“傻瓜,有你在,我怎么会有事呢!” 突然,蓝殇是想到什么一般急忙问道:“你说,我们的皇儿应该叫什么呢?” 南宫紫想了想,“夏澈……蓝夏澈……” 蓝殇细细地品着“夏澈……夏澈……如同夏天的天空般清澈……好!就叫夏澈!” 看着如同孩子般开心的蓝殇,南宫紫笑着闭上眼睛。连最后一件事,我都为你做完了……我已无愧于天下,无愧于历史,无愧于大殷…… “殇,我累了……想睡一会儿……不要离开……陪着我……” 看着南宫紫安然入睡,蓝殇轻轻在她额头印上一个轻吻。 ******************************************************************************* chapter9(3) 夏澈出世后,蓝殇每日都十分开心。每日都要来紫倾圣殿抱抱他,哄哄他,然后陪着南宫紫一同用膳。 本以为这样的日子就可以这样平静地走下去,就这样幸福地看着夏澈慢慢长大。 可是,一日夜中,蓝殇竟被哭声吵醒。醒来后才发现南宫紫竟在自己身旁轻轻哭泣。 蓝殇顿时慌张,“紫儿,紫儿!怎么了?怎么哭了?” 见蓝殇醒来,南宫紫急忙拭去眼泪,忙换笑脸,“没,没事!不过是做了噩梦,被吓醒了。把你吵醒了吗?” 可是蓝殇定睛看了看南宫紫,却严肃说道:“紫儿,你骗不了我。你从不会被梦魇吓哭的。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怔怔地看着蓝殇,南宫紫心中痛如刀绞。 她该怎么告诉他她即将离开。 看着他每日见到夏澈那般溺爱的样子,心里都不是滋味。如果她不需要离开,相信她一定会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可是,越幸福,离开就会越痛苦。她是那么的不舍,那么的痛心! 看着南宫紫怔怔发呆,蓝殇焦急万分,摇着南宫紫的肩膀,“紫儿,你快说呀!到底怎么了?” 不知该怎么办,蓝殇顿时觉得自己束手无策。南宫紫紧紧咬着嘴唇,低着头,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 蓝殇急得额头都冒了汗,“紫儿,快说啊!别急我了。” 想了良久,南宫紫咬咬牙。让他有个心理准备也是好的吧! 于是南宫紫定了定神,面对蓝殇,“殇,我的心中一直有一个关于我身世的秘密。它不仅仅是我一个人的秘密,它甚至是天机!” 蓝殇没有大惊,只是有些不可思议,甚至不知道南宫紫在说些什么! 然而南宫紫的眸子却越来越忧伤,她继续说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来自千年以后的时代。因为时空需要我的灵魂,将我带入摔死在东宫樱花树下的南宫紫的身体里,让我替她完成她该完成的命运。” “对于我的世界而言,大殷王朝是一个架空的异世。而我却是南宫紫转生。” “是不是很不可思议呢!我按照天命来到这里完成天命,而这所谓的天命,就是为大殷生下能够按照定数继承皇位的皇子。” “我替南宫紫活了四年,完成了她的任务。一个已死的人,就再没资格继续活下去。” 蓝殇已经无法形容自己是怎样的心情。他甚至听不懂南宫紫在说些什么! 这一切多么的不可思议,多么的像是编出来的故事!“跨越时空的未来人”是什么意思?!“没有资格继续活下去”又是什么意思?!在他眼前的不就是南宫紫么?!不就是他用生命和灵魂去爱着的南宫紫么?! 轻轻地捧起蓝殇的脸,南宫紫含着泪强扯起微笑说:“我扭转了南宫紫的命运,为大殷生下了未来的国运。南宫紫的任务完成了,她就不该再存在了……” “紫儿?!”蓝殇早已无法思考,顿时间的恐惧充满着他的大脑,感觉世界都在天旋地转! “我,叫夏紫樱,是南宫紫未来千年转世的灵魂。为了延续大殷千年基业,我被樱花召唤来到了这个世界。可是我倔强,与你斗,与封建制度斗。我爱你,与后宫斗,与蓝稷斗,与命运斗!最终,害你失了皇位,我违背了天规,改变了历史渠道,理应灰飞烟灭魂飞魄散的。只是吴天大师助我,让我挽回了错误。可是,我不属于这个朝代,不是南宫紫!完成了我的使命,就不能再留在这里!南宫紫死了,可是夏紫樱却活着!我为你生了夏澈,也就是我该回去的时候了……” 蓝殇痛不欲生,不知自己该做什么!眼前的南宫紫,眼前已经泪流满面的南宫紫!为什么不是“南宫紫”?天命,什么是天命!他是天子!他给的才是天命! “我不信!我不信!怎么会有这种事情!紫儿!你是南宫紫!你是我的南宫紫!” 看到蓝殇如此惊慌失措的样子,南宫紫心如刀绞,却不知该怎样安慰他!唯独紧紧地抱着他,在他怀里失声痛哭。 她从来没有这样在他怀里痛苦过。痛楚的泪冰凉,撕心裂肺。 漫漫长夜里,只有南宫紫无法停止的哭声。凄凄凉凉,痛痛悲悲。哭散了多少凄凉,多少离别,多少伤悲。 蓝殇紧紧地抱着南宫紫,一丝都不舍得放手,仿佛他一松手,她就会化成青烟离他而去。 老天,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么对他!如果紫儿不在,他就定会如同行尸走肉般!没有南宫紫他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他的生命,是因为南宫紫而存在而存在的!逃亡的时候,不论日子过得多么艰难,不论追兵追得多么紧迫,他都坚强地活着!因为南宫紫还活着!那个女子是他活着的明灯! 可是为什么…… 为什么!! 你曾说,你会陪我一直走下去,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 你曾说你会陪我住进浮屠塔中,生生世世灵魂相伴!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你今日却要告诉我这样一个残忍的事实,把我从梦境中打醒? 我还什么都没来得及给你!你为我付出了那么多,我却还什么都来不及给你你却告诉我你即将离开!独留我一个在这雕阑玉砌之中孤独终老!你告诉我,我又该如何…… 夜曾几成悲,化了满园。 梦曾几世凉,碎了满还。 南宫紫,你几世迷离,来我身旁,又几世情殇,为我痴狂! ******************************************************************************* 自南宫紫告诉了蓝殇身世后,蓝殇整日郁郁寡欢,甚至无心理政。每日朝堂大臣们争论边关之战,西蒙国又不安分之时,蓝殇却总是走神,思想不知飘向了哪里。 大臣们疑惑。现在大殷王朝甚是繁荣,皇后娘娘诞下了小皇子,为何皇上却变得心不在焉呢!仿佛是被什么大事揪了心智,变得痛心不已。 南宫紫心中更加心痛,可是却不知该如何是好。距离夏澈满月的日子越来越近,东宫的樱花也越来越美。但是一切就仿佛是催命符一般提醒着她,她就要离开!此生再也无法与蓝殇相见! 平儿与翠儿当然知道究竟为何。自打知道皇上已经知道皇后娘娘的身世后,心里比谁人都要交集。看着面对面越发憔悴沉默的两个人,她们更是心痛不已,却也只能束手无策!这是天命,是天规!连真命天子都无能为力,她们又能怎样呢! 晚膳,桌上果真依旧沉默无声,空气里都飘着难过的气息。蓝殇与南宫紫都难以动筷,低着头似乎各有所思,又似乎有着什么难以触摸的事情一般。 良久,南宫紫皱眉。他们不应该这样的啊!他们应该好好珍惜最后几日的时光的啊!此次一别,今生难见! 于是她打起精神,抬头微笑,“今儿我让御膳房做了你最喜欢的菜,不合胃口吗?”说着,她夹起虾球放在蓝殇碗里,“尝尝看,我还特意让御膳房加了鲜汁的,比往常别有滋味的呢!” 蓝殇微微点头,缓慢拿起筷子,将南宫紫夹来的虾球艰难入口,又将筷子放在了一边。 如果什么都没有,蓝殇一定会觉得这虾球是人间美味!可是今日,他无法好好用心品尝,只感觉味如嚼蜡。 她为什么要这样!她越是这样细心对他,他的心就会痛得越厉害!她怎么可以这么残忍?! 看着这样的蓝殇,南宫紫心里哪里好受,这几日几乎要流尽今生的眼泪一般,不论平儿怎样用妆容掩盖,都无法遮住她通红的双眼,看到蓝殇如此,眼泪又不觉流出。 “殇……你不要这样……”南宫紫的声音都是颤抖的,掺杂着太多的脆弱与无助。 “我希望你永远快乐地活着,莫要为了我……” “没有你,我怎能快乐!”蓝殇抬头,他的眼睛也是通红通红,话语痛苦难耐,“没有了你,你觉得我的生活还会有意义么?!” 南宫紫起身,走到蓝殇身边轻轻抱着他,泪水如同断线玉珠,无法停止,“殇,这个世界上,没有谁离不开谁。也没有谁离开谁了就活不下去的……” “我明白你爱我,我又何尝不爱你呢!” “可是,如果我离开了,你就为了我一同死去,那么你让我心中何安?” “难道你想让夏澈没了母后又没了父皇吗?” “夏澈是大殷的未来,是你我相爱的结晶。你怎舍得弃了他独自在这冰冷的皇宫中生存?!你又可知这后宫之中多少双眼睛在看着他,巴不得他死去!巴不得你死去然后夺了蓝殷的江山!” 听着南宫紫的话,蓝殇握着她的手越来越紧。是啊!他现在是一国之君,他担负着不只是自己的私人情感,还有天下百姓的生活!大殷好不容易平静下来,走向繁荣,他又怎可以就此自私丢下随了南宫紫而去?! 他从未这么恨过他是一个帝王,他肩负了整个天下!甚至保护不了自己爱的女子,甚至无法与她同生共死! 此时,他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维能做的,就是反身紧紧抱住南宫紫,呼吸沉着低沉。 “来生……若有来生……我在我的世界等着你,一直等着你到老……” 来生…… 谁能告诉他会不会有来生…… 难道,现在的他们,就只能托付给这样一个虚幻的精神寄托了吗? “你是樱花带给我的礼物……却又要在樱花中离开……” “异世相隔,千年相离。原来,你我从相遇开始,就有着这样一个遥不可及的距离。不过是我愚钝,并未早早发觉。” “可是,南宫紫,我却不后悔爱上你,不后悔这样用灵魂爱上你!” ******************************************************************************* chapter9(4) 东宫的樱花十分漂亮,如同粉色的飘雪一般不住飘落着,画不出一丝情绪。 夏紫樱站在这棵千年樱树下,目光迷离地仰望着繁茂的樱花树,忧伤得无法融化。 平儿站在身旁,捧着南宫紫初来这里时穿的古怪的衣服,心中万分伤悲。今日的樱花飘得比什么时候都更加放肆,连给人留恋的的气息都没有。 “平儿,皇上呢?”夏紫樱轻轻地问道。 平儿吸了吸鼻子,忍住眼泪,答道:“皇上已经在往这里赶来了。翠儿姐姐去抱小太子去了。” 夏紫樱点头转身,看了看平儿手中属于她自己的衣服,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这身华丽的皇宫宫装。是时候换回来了吧! 她向前走两步,从平儿手中接过衣服,转身走向东宫寝殿。 微风拂过,卷起团团樱瓣,流着无法言述的气息。夏紫樱步步走向大门,脚步沉重。 铜镜前,红木旁,自己的身姿是那么的婀娜。青丝盘起,玉簪点缀,母仪天下。 解开衣袋,身上轻纱精致的宫装从那柔美的身子上轻轻滑下。洁白的肌肤,精致倾国的面庞,竟遥远迷人。 轻轻地拆下簪子,一个个地……动作缓慢,柔美,带着难以言喻的忧伤与不舍。 顿然,青丝如同瀑布般倾泻,仿佛倾述了些什么他们无法表达的话语。 ………… “我……睡了很久……是吗?”南宫紫看到这样的蓝殇,小心翼翼的问道。“睡到……连你都这么乖得不会否认你的担心……” “两年零十天。”蓝殇垂下眼帘,声音变得低沉,“你没有预兆地昏睡,没有原因没有恶疾,依旧保持着均匀的呼吸。太医找不到病因,却也唤醒不了你,于是我告诉你,我就守在床边等你,若是你今生都不肯醒来,那么今生我都守在这里。” 南宫紫因为蓝殇的话,眼中都蒙上了一层薄薄的白雾,她没有想到,平日里玩世不恭的皇太子会因为她而变得这样执着,也难怪自己因为他的执着而回到了这里。 轻轻地,蓝殇抱住了南宫紫,就如同抱着珍宝一般,舍不得使劲怕伤到,又舍不得很轻怕她就如同烟雾一般消失睡去。 “南宫紫,你是我的符咒。” “你让我自由不得,心痛不已可是……” “我却心甘情愿!” ………… 轻轻地拿起属于自己的那套衣服,穿起却竟感觉到了一丝生疏。 铜镜中的自己,穿着本属于自己的衣服,夏紫樱有着无法形容的痛。这样的身姿,离自己那么遥远,却那么熟悉…… 檀木梳子轻轻地,轻轻地梳着那倾泻的黑发,梳梳艰难。 泪水,停止不了它的任性,一倾而下,无法自己。 ………… “南宫紫,你到底是何方妖孽……” 蓝殇喃喃的说着,吻得越来越火热,越来越疯狂。 “不管你要怎样,都能让我听之任之毫无拒绝之力……” 轻轻地将她推在床上,双手紧紧地扣住南宫紫的双手,掌心紧紧地贴在了一起。 “你是罂粟……有毒却迷人……” 南宫紫的脸也越来越潮红,听着他催眠一般的语句,感受着他溺爱的抚摸,她不自觉地叫出了声音。 “有时你聪明得让我惊讶甚至害怕……有时你美丽得让我毫无招架之力……有时你比这后宫的任何女人都危险……” “到底哪个才是你……” “南宫紫,我不可思议我竟然放纵你欺负秦玲,放纵你开始使计暗算后宫。你太可怕了,可怕得……却让我欲罢不能……” ………… 扎起她曾经最熟悉的马尾,夏紫樱顿时有些认不出镜中的人竟然是她自己了! 这么久了,她早已把自己当做了一个古代人,当做了真正的南宫紫生活着。现在,变回了本属于自己的装束,她竟觉得有些讽刺。 时间,是一个多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 “想必,姑娘便是南宫紫了吧?” “嗯,人长得入眼,脑子也蛮好用的。”听到太子的调戏,夏紫樱心底那层轻蔑男人的正义感顿时爆发,她早就忘记了她对这四周的陌生,完全进入到了她南宫紫的角色里。 “什么?”没想到这女子并未害怕,反而理直气壮地抬头看了过来。 “但是,太子殿下,您虽然长的好,脑子也好,但是品行不怎么好啊!”夏紫樱越说越尖刻,直直地戳向蓝殇万人唾弃的缺点。 “你什么意思?”听到南宫紫如此嘲笑,蓝殇的目光变得尖锐的起来,语气也变得冷漠了起来。还从来没有一个女子敢这么对他说话,这南宫紫好大的胆子! “太子您不是脑袋挺聪明的吗?这么通俗的话都不懂?”夏紫樱看到太子的反应,甚是得意,“我终于明白皇帝为什么要你纳妃了,就是要个老婆好好管着你这个花心大萝卜!” 一语惊人,南宫紫一番话吓得四周所有人都冷汗直流。尚德更是吓得大气不敢出。这小姑娘是没进过宫的原因还是怎么的,竟然敢这般顶撞太子爷,以他对太子爷的了解,被这么羞辱,那人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的,太子爷的脾气,定是会将她治的好歹! “放肆!即便你是父皇选定的太子妃,可你还没进我东宫的门呢!就算你进了东宫,你也不准这样对我说话!”蓝殇青筋暴跳,厉声大吼。 “切!你当我稀罕嫁给你吗?”夏紫樱依旧不怕死地反驳,“太子妃有什么好当的,嫁给你无非是一场为了朝野和平的婚约罢了,有什么好拿来说的!只是,你自认为是太子就了不得了,仗着自己有张好看的脸就玩弄女孩子!管你是太子还是谁,我最瞧不起就是不尊重女孩子的男人了!” 气势汹汹,嚣张跋扈。 眼前这个女子跟她的形象完全是反差,本以为这种女子一定柔弱胆小,娶来定是好处置的很,谁想到,看到他发这么大的脾气还是顶撞到底。蓝殇第一次遇到这种女子,竟然有些束手无策了,他毕竟是大男人,也不至于对一个女子大打出手。 “哼!没话了?”夏紫樱鄙视地看着他,“还行,这点你还算男人,不打女人。” “你少得意,我若是想治你,办法多得是,你不是不想嫁给我吗,我就偏偏要娶你!”蓝殇突然想到这个法子,张口便说了出来,好生的得意。 “你以为我怕你?!正好可以在东宫好好管教你,让你知道什么叫女尊男卑!不治一治你这种嚣张的气焰,你还以为太子有多了不起!” ………… 想到与蓝殇初次面对面的样子,夏紫樱竟然笑了。她都快忘了,初见的他们,竟然如此水火不容。嫁给他,竟然是因为一时赌气! 打开门,蓝殇整好感到,站在门口定定的看着穿着在他眼里是奇装异服的南宫紫。他眉头紧皱。 眼前这个女子,似曾相识。在御花园的某个角落,喊得撕心裂肺。 这身奇怪的衣服,让南宫紫与往日不同。褪去了光圈与靓丽,换上属于她自己的衣服,她的美变得清秀怡人,有着国色天香的别样姿态。 夏紫樱微笑,再次走到了樱花树下。 这时翠儿急忙跑来,怀中还抱着刚刚睡醒的夏澈。 “皇上,皇、皇后娘娘。”看到换了衣服的夏紫樱,翠儿一愣,最终还是叫她皇后娘娘。 突然想起四年前昏倒在这棵树下的这个女子,穿着这件奇怪的衣服黯然地睡着。她与秦玲将她抬进屋中。时光飞逝,再次见到这样的南宫紫时,翠儿竟觉得有些恍惚。 夏紫樱接过夏澈,溺爱地抱着。 小夏澈看到了妈妈,突然竟然笑了,眼睛弯弯的,可爱极了! 看到夏澈地笑,夏紫樱顿时泪涌如泉。为了他,她与蓝殇经历了多少劫难与痛苦。 “夏澈,我是妈妈……” 夏紫樱含泪笑着,看着怀中可爱的夏澈,“你要记住,我是妈妈……” “以后……妈妈不能陪你跟你的父皇了……可是妈妈爱你……比世界上任何一个人都爱你!” “你要乖乖听父皇的话,乖乖长大,认真读书学习,日后做一个英明的帝王。” “不要枉费了你父皇和蓝殷列祖列宗的心血。” 说罢,夏紫樱走到蓝殇面前,小心翼翼将夏澈递给蓝殇抱着。 她仰头,看到蓝殇涌动的双眸,痛苦与不舍掺杂,令人心痛。 “殇,他是我们的夏澈。是我们千辛万苦求来的夏澈……” “好好地照顾他,好好地培养他,好好地爱他!” “请你……替我……把我对夏澈的爱,一起给他……告诉他,他的母后对不起他……不能看着他长大……” 蓝殇看了看怀中已经没笑的夏澈。小家伙似乎感觉到了母亲即将离开,竟然开始撇嘴。良久,他才看向夏紫樱,“好……我会的……” 夏紫樱仿佛放下了所有的牵挂,轻轻地踮起脚尖。闻向蓝殇的唇。 樱花纷飞放肆,一片片变成了紫色。 风越来越大,卷起漫天渐渐变紫的樱花,肆无忌惮。 ………… 屋里有了一翻细微的动静,接着,木门缓缓地打开。 昏暗的煤油灯,反射着开门人高大的背影。那身影有些恍惚,有些真实,如同是煤油灯释放出的幻觉。 可是依旧有着熟悉的气味。 夜,漆黑漆黑,月亮和星星都被乌云淹没。 人影背对着灯光,看不清他的脸。 但是,身子如同被操控了一般,因为门打开了,所以她就应该走进去。 一步、一步…… 理所当然…… 轻轻地。木门关上,屋内的灯光亮了一些。 南宫紫缓缓抬头,想要看清木屋主人的脸。 是谁,在这个时候,将她召唤到了这里…… 隐隐灯光,趁着他英俊的脸庞。 桀骜不驯、玩世不恭,唇角还有着一抹亦真亦假的笑容。 眼眸中是她最熟悉的情感。温柔,疼爱…… 脸上青色的胡渣让他看起来成熟许多。 “呵!”南宫紫自嘲了一下。 真的是傻瓜! 被灯光刺到了眼睛,溢出的泪水都让自己看到幻觉了啊! 然而…… 那人却一把将她横抱起来,喉结激动地动了动。抱着她走到简陋的木床边,让她坐下。 “我……终于……” “又见到你了……” 煤油灯光晃了晃,一个樱花瓣的吊坠出现在南宫紫眼中斑驳的光线中。 如同梦境。 如同在做梦。 如同有一个不明的线在牵动着自己的身体。 南宫紫的手颤抖地伸进长袖的荷包中,掏出了一样的玉佩吊坠。 她的手优雅纤细。 他的手修长而骨节分明。 他们的手颤抖着,他们的声音哽咽着…… 昏暗的灯光,斑驳的泪痕。 空气中有着这幢简陋的小屋特有的木质气息。 两块玉佩和在了一起,拼成了一朵柔美的樱花…… 深夜,是谁在哭泣。 是谁在颤抖。 是谁抱着她爱如珍宝。 ………… “娘娘!”平儿与翠儿齐声喊道。 夏紫樱只是淡淡微笑,轻轻地吻着蓝殇的唇。 两人中间的小夏澈似乎感觉到了什么,竟然顿时放声大哭起来。哭声那般撕心裂肺,像是在挽留自己的母亲。 夏紫樱的泪无法驻留,她珍惜每分每秒都在望着蓝殇的脸,想要记住他的所有。 紫色的樱花越飞越加放肆,空中竟轻轻飘起了金色的银光。 泪水净化,在空中漂浮。 那一年,我在树丛中看见同父皇散步议政的你,如同我的世界中太阳神阿波罗一般迷人。 你有着桀骜不驯的气息,有着玩世不恭的秉性。你的眉宇之间散发着傲人的气质,你的面庞倾国倾城。 你厉声让御林军将我降住,我狼狈想要逃走却摔了一身的泥。 可却不知,你我之间将会遇到一段不同的情。 我跨越了千年,只为与你生生相守! 那一年,在凤冬宫第一次见到你的容颜,我就再也无法忘却。 你美丽,你聪明。你霸道,你贤惠。 百变的你,让我分不清该爱该恨。 直到你突然昏睡,我才知道,我早已爱上了你。 为了我的江山皇位,为了我的一切,你甘愿牺牲自己。 我活着,只是为了再与你相厮相守。 你如同樱花般美丽飘然,如同白雪般宁静美好。 紫色的樱花,卷起了那金色的点点星光,缠绕在了夏紫樱的四周。 南宫紫也好,夏紫樱也好。蓝殇只知道他独爱这个吻着他即将离去的女子。不论异世来生,前世今生,她一世受宠。星光缠绕着樱花围在了夏紫樱身旁,从脚底开始渐渐幻化。 一丝丝的银光,紫光,粉光,金光将南宫紫的身子从下开始沙化纷飞。 “紫儿……”蓝殇抽咽着泪水,无助无力。怀中的小夏澈哭声越来越大,隐隐中像是在呼唤着“母后”。 夏紫樱轻轻地触摸着小夏澈柔嫩的小脸,淡淡微笑,可是泪水却无法停止。 轻轻地,轻轻地,夏紫樱淡淡地哼道: 繁华声,遁入空门,折煞了世人 梦偏冷,辗转一生,情债又几本 如你默认,生死枯等 枯等一圈,又一圈的年轮 屠塔,断了几层,断了谁的魂 痛直奔,一盏残灯,倾塌的山门 容我再等,历史转身 等酒香醇,等你弹一曲古筝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分落地生根是,我们 听青春,迎来笑声羡煞许多人 那史册,温柔不肯,下笔都太狠 烟花易冷,人事易分 而你在问,我是否还认真 千年后,累世情深,还有谁在等 而青史,岂能不真,魏书洛阳城 如你在跟,前世过门 跟着红尘,跟随我浪迹一生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始终一个人 斑驳的城门,盘踞着老树根 石板上回荡的是,再等 雨纷纷,旧故里草木深 我听闻,你仍守着孤城 城郊牧笛声,落在那座野村 缘分落地生根是,我们 伽蓝寺听雨声盼 永恒 空中,一群白鹭飞向湛蓝的天空,留下一只白色的羽毛轻轻飘落。 夏紫樱的身子消失在了纷飞的樱花之中,留下淡淡的星光渐渐消失。 小夏澈的哭声几乎响彻了整个裕隆翼,撕心裂肺。 蓝殇愣愣地,愣愣地,感受还残留在唇角的属于南宫紫气息。 顿时他仰天,大吼,“啊啊啊!!!” 泪,无知无觉。 你,消失在了我的怀中…… 紫儿,我会让你住进伽蓝寺,会在浮屠塔中,与你同生…… ******************************************************************************* 大结局 夜,深了,上书房却依旧点着灯。 尚德守在蓝殇身旁,无声地看着蓝殇望着桌案上的画像发呆。 这是他召集了全国所有最好的画师画的,整整改了三年,才最终完成。画中的女子倾国倾城,国色天香,穿着华丽的后服,带着淡然如樱的微笑,如同活了一般。 看着画中的美人,蓝殇的唇角不自觉露出了朦胧的笑容。 画的一角,他亲自提笔写着她经常唱的词,自己苍劲好看。 “皇上,时候不早了,太子还在等您回去教他写字。”尚德不忍,轻轻提醒。 蓝殇抬头,看到窗外黑夜,微微皱眉。 “知道了,摆架罢!” 蓝夏澈的所有东西,都是他亲自教的。他拒绝尚德让他找个老师来教,夏澈的所有,他都要亲自给他! 她离开已经快四年了,紫倾圣殿他赐给了夏澈住,他告诉夏澈那是他母后的寝宫,告诉夏澈他有多么爱他的母后,告诉夏澈他的母后是个怎样的女子。 小小的夏澈经常根据自己的想象,根据父皇口中的形容给自己的母后画画像,可是令蓝殇惊奇的是,四岁的孩子竟然将自己的母后画得如此传神! 三年里,他全国广搜美女,只要眉目间与她有一点点相似的,他都召进宫封废品宠幸。可是醒来,发现不是她,他就再也不再见她,默然离去。 大臣们知道皇上对皇后的独爱,不敢多言。后宫之事也不敢插手了。柔淑妃仗着南宫紫还在时的信任,常找借口来找蓝殇,可是蓝殇都不愿见。他专心理政,只等夏澈长大,便将江山传给他! 回到紫倾圣殿时,夏澈已经睡着了,翠儿对蓝殇做了一个小声的姿势,说,“太子殿下今日学了好多东西,累了,等不到皇上来就睡着了。” 蓝殇轻轻点头,坐到床边,看着夏澈熟睡的面孔,心中忧伤。 他真像他的母亲,眉宇间真有他母后的那份坚定呢! 想着,他突然笑了,转身对尚德说,“更衣,朕今日陪着皇儿睡。” ******************************************************************************* 上元三十九年,殷殇帝让位太子夏澈,搬入伽蓝寺静居。 蓝夏澈登基,改元紫殇,史称殷澈帝。他封蓝殇为殷殇聚德神武大帝,追风南宫紫紫玉贤德天后,为封平儿与翠儿分别为尊太妃和敬太妃,在宫中颐养天年。 他在位的五十年间,大殷鼎盛,开创了未来千年大殷极盛的先端,史称“殇澈盛世”。 蓝殇每日在伽蓝寺中诵经祈福,在仙瀑中沐浴,每日必要打扫浮屠塔。 他始终认为,南宫紫的灵魂此时就在浮屠塔中,等待他了却此生,与她在塔中再见。 陪伴他的,除了尚德,还有一把已经陈旧了的红木马尾琴。他时常波动琴弦,独自唱着曾经的歌。 紫殇十二年,殇帝病逝。澈帝按照他的遗愿讲他葬入浮屠塔中。 ******************************************************************************* 夏紫樱从梦中醒来,脑海中几秒钟的朦胧,才挣扎着起身。才早晨六点,她又是一夜的失眠,早上也只睡了半个小时就醒了。 听到楼下锅碗瓢盆的声音,她无奈,妈妈真是好精神,竟然这么早就起来做早点了。 她伸个懒腰,就懒懒散散地下了楼。 她回来已经一年了。当她出现在夏蓝枫的办公室里,夏蓝枫的惊讶她至今都没有办法忘记。接着,夏蓝枫大步走到她的面前,紧紧地抱住了夏紫樱,接着就是脖颈一阵冰凉,夏蓝枫哭了…… 从小到大,夏紫樱就几乎没有见过夏蓝枫哭过,可是今天她竟然感觉到了他冰凉的眼泪! 她给夏蓝枫说了在那边发生的所有事情,所有的都是轻描淡写,没有什么情绪的起伏。可是夏蓝枫看得出来在夏紫樱的眸子里,涌动着多少的情感。 爸爸妈妈看到夏紫樱的时候,憔悴的面庞顿时泪流满面。他们紧紧地抱着夏紫樱,告诉她他们多么的想念她。 但是他们没有追问太多,只是反复地告诉她以后也要好好地过属于他们的生活。 她最终还是拒绝了赵胤惟,看到他哀伤离开的背影,夏紫樱心中一身翻搅的疼痛。可是她不能害他。她的心里,除了蓝殇,再也无法容下第二个人的进入。 回来半年后,夏紫樱的眼睛开始渐渐模糊,夏蓝枫带她找遍了全世界最好的眼科医院都找不出病因。最终,夏紫樱告诉他,因为那颗丹药的缘故,她的灵魂是有残缺的。 最终,夏紫樱失明了。 在她回来两年后,她再也看不到世界上的任何东西。她不哭也不闹,这是她选择的路,她没有一丝怨恨。 现在,她已经习惯了世界黑暗的生活,自己轻松地经营着一个不大却舒适的奶茶店,只为了给自己一个自己能做的事。 ******************************************************************************* 近些天,夏蓝枫出奇的忙,听说是国外一家公司气势十分了得,直冲夏氏集团而来,如同脱缰的野马一般。 据说经营公司的,就是那家集团的儿子,一样是年轻有为之才。 夏紫樱天生聪颖,夏蓝枫许多事情都会来向她求助。自从回来后,夏紫樱沉稳了许多,不再毛毛躁躁的,恬静安然。 “樱子,今天终于要跟那个欧蓝公司的新董见面了!你陪我好不好?”夏蓝枫坐在夏紫樱的奶茶店里,喝着奶茶,说道。 夏紫樱笑着,摸索着递给夏蓝枫一张纸巾,说道:“我又看不见,怎么陪你?” 夏蓝枫却不介意,“你还只是看不见呢!要是看得见,哼!你哥哥我就天下无敌了!” 听到夏蓝枫突然这样孩子气,夏紫樱“噗呲”笑出了声来!不过想想,现在应该是樱花开得正旺的时候,自己心情也很不错,帮帮这个白痴也没关系吧! 于是她说道:“行了,你这个男主都不嫌弃我,我还介意什么呢!记得请我吃饭啊!” 夏蓝枫高兴地拍桌子,“那有什么问题!一顿饭而已!” ******************************************************************************* 那个欧蓝的新董事长还真是怪,竟然要求在夏家宅中见面。夏蓝枫都感觉到诧异,不过想想更好,樱子看不见,行动不便。对于家里她最熟悉,也方便了她。 于是大早,便找来了清洁公司上上下下到扫起来,跟要大阵仗一样认真。 夏紫樱还真是难得看夏蓝枫这么认真过,真是够难得的。不过她倒乐在其中,她倒想看看夏蓝枫能折腾出什么花样来。 晚上,夏蓝枫请酒店里的大厨来家里做了一桌丰盛的晚宴,夏紫樱是看不到都能感觉到夏蓝枫的准备真是不同以往了。 傍晚,夏紫樱也无所事事,据说那个欧蓝的新董事长要七点钟才来,她就摸索着走到院子里的樱花树下坐着。虽然看不见,可是院子里樱花漫天的情景她比谁都熟悉。感受着花瓣飘在她身上的轻柔触感,她的心里不禁想起了什么。 原本茫然的隐隐约约流露出了一丝忧伤。 不知道他在异世是不是还好,不知道夏澈长多高了,是像她多一些还是像他多一些呢! 正发着呆,就听门外有车子的声音,一辆华丽的劳斯莱斯跑车停在了夏家的门外。车子停稳后,一个穿着高贵西装的男人从车里走下。夏蓝枫早就在门外等待,见那人下来,他急忙上前迎去。 “蓝董,你好,我是夏蓝枫。” 那人看了一眼夏蓝枫,某种划过一丝复杂,伸出手去,“你好,我是蓝殇。” 顿时,夏蓝枫身子僵硬。他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个英俊的男人。他的气质高贵,眉宇之间有着迷人的桀骜不驯,玩世不恭让人感觉十分心悸。就像是太阳神阿波罗一样迷人。 听到“蓝殇”二字,夏紫樱身子顿时僵硬,面庞突然茫然。接着,她挣扎摸索着起身,急忙向门口方向摸索跑去。 她听不到两旁樱花飘落的声音,听不到耳旁“呼呼”的风声。心里只想向着门口声音的源泉跑去。 风,席卷着漫天的樱花。 樱花之中,一个国色天香的女孩子摸索着跑来,她的面庞清秀美丽,可是眼睛却朦胧无焦距。 蓝殇愣了一下,脑海中划过很多似曾相识的画面。 千年之前的大殷王朝,雕阑玉砌的裕隆翼宫殿,樱花漫天的东宫…… 两个身影紧紧相拥…… 那个从樱花中走出的女子…… 倨傲的嘴轻轻张开,如梦如幻地说着朦胧的字眼,“紫儿……” (全文终) 【番外】曾记那曲——蓝殇的独白 明亮的殿堂,小小的我。 谁都不知道,第一日登上这宽敞的大堂的我,其实内心是有多么的彷徨与害怕。都说我是理所应当的太子,都说这是属于我的位置。 因为永安姐姐的死,我对那人的仰慕之情顿时转变成了刻骨的憎恨。那个为了皇位和权力失去权力的男人,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原谅他! 昨日,我气宇轩昂地闯入早朝的龙正殿,大声地告诉父皇,我是嫡出的二皇子,既然皇兄不要这太子之位,那么就应该是我的! 其实,太子需要做什么,太子需要背负多少的重担我哪里又明白呢!我只知道永安姐姐希望我成为太子,她宁愿被自己心爱的人杀了,也要力保我做太子! 皇兄为了我放弃了这个位置,永安姐姐为了我放弃了自己的性命!我还有什么理由再拒绝这个位置,还有什么理由再让那个男人抢走这个位置?! 憎恨让我冷漠,憎恨让我长大,小小的我,从今日起,是太子,是储君!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早朝,父皇驾到,我随着大臣们齐齐下跪请安。 父皇今日心情似乎很好,好像太子的问题解决了,让父皇轻松了一大半。 “今日,太子同众卿一同来早朝,那么今日起,朕封独孤焦永为太师,伴随太子身旁辅助太子学习朝政。”皇帝的声音十分洪亮,一点也不掩饰他的好心情,“还有,隐儿呀,你既然不做太子,朕也是封了你王爵的。你也多帮这点你弟弟,他还小,很多事情还是需要你照顾的。” 父皇安排的一切都很周全,我甚至当晚就离开了母后的凤春宫,搬入了象征太子宫殿的东宫。 虽然很舍不得离开母后,可是,东宫那成片成片的樱花真的太美了。就仿佛樱花仙子被父皇召到了东宫,来散开这么一片圣洁的圣殿一般。 “殇儿,从今以后,你就是太子了。母后不论你与你的兄弟们闹出了怎样的矛盾,不论你日后会经历怎样的事情,但是你一定要记住母亲的话。人不可为恶,但也不可懦弱。” “皇宫之中弱肉强食不错,但是做人做事要对得住自己的良心。现在,你是储君,行为举止都要以皇上的标准来规划自己,明白吗?” 小小的我,似懂非懂。但是我明白了母亲的那一句话,人不可为恶,但也不可懦弱。 我当然记得永安姐姐为什么而死的。所以我告诉自己,绝对不要像永安姐姐爱着五哥那样爱上一个人! 我优秀,我完美,母后甚至天生给了我一张绝世的容颜。我给自己定下了原则,不论自己在宫外玩得多么逍遥,但是朝堂之上一定容不得一丝马虎。 外人都说我一副玩世不恭桀骜不驯的样子。我不否认,因为只要我在朝堂上做的每一件事让父皇挑不出一点瑕疵,我即便再玩世不恭也无妨的。 因为,我不需要什么爱情。 直到…… 直到她的出现。 她就像是一个谜一般出现了我的世界。 她的绝世容颜,让我这个阅尽了天下美人的太子殿下都为之叹然。 她被南宫妍护在身后,一身紫色的纱衣,简单的发式,可是似乎越是这样,她的美就越是超越自然。 我以为,她是一个懦弱的大家闺秀。然而她一张口,竟然如此出言不逊!可是我却生生半个字都回不出来。 她是樱花仙子送给我的礼物,是我蓝殇今生的劫。 她如罂粟,让我明知有毒却依旧为此沉醉。 她就像百变妖精一样在我的世界里不可思议地出现了。她对我那般凶悍,字字说的我无言以对,在老祖宗父皇面前却百依百顺,温柔贤淑,彬彬有礼,懂事大方。她的琴声忧伤而富有无限的吸引力,她的桂花糕与饺子比御膳房的御厨做的都要好吃。 她仿佛就是一个迷惑人的妖精! 可是就是这样一只妖精,也有生病的这么一天。 她的灵魂就仿佛是被樱花仙子带走了!她保持着平稳的呼吸,却昏昏而睡,一睡不醒。 父皇告诉我,让我纳一个新的太子妃。可是我怎会舍得!这个世界上,还会有哪一个女子像南宫紫一样能让我如此迷恋。 我等她,寸步不离地等她!只要她还没死,只要她还有呼吸,我就不会一直一直等下去! 皇天不负有心人,在她昏睡了两年零十天以后,她醒了。 天知道我是多么的激动,激动得好想哭! 要知道,自从永安姐姐死了以后,我就再没有哭过! 平日里她冷冷地训斥如今听来是那么的好听! 绝代佳人的南宫紫,倾国倾城的南宫紫! 她回来以后,我仿佛生活都有了活力,可是熟不知,这里是皇宫,是聚集了财富和权力的地方。只要有这两样,这里就永无安宁之日的! 我就知道,南宫紫的魅力太容易被别人看到了。他是看得那么真切,那么霸道,那么冰冷。 他杀了永安姐姐还不够,还依旧惦念着太子的权利,如今再加上我有南宫紫,已经夺红了眼的蓝稷更是肆无忌惮。 我想象不出来那段日子,我与紫儿究竟是怎样熬过来的。先是秦玲的陷害,再到紫儿怀孕被后宫盯紧,到父皇被下毒,到凤秋宫的争夺。这场战争仿佛永无止尽一般让人浑身战栗。 皇宫真的是太可怕了,而我与紫儿都站在那权利的风口浪尖上。 我真的不想再回忆被陷害流产了的紫儿。冰冷,残忍,可怕,其实我更明白,她心中失去孩子的痛苦是那样痛不欲生。 她比任何人都爱这个孩子,都想保护这个孩子!她就比任何人都恨那个要了孩子的命的那个人。 她离开的这么多年以来,我经常在回忆她在我身边的那些日子。 从凤秋宫的争夺,到老祖宗驾鹤西去,到父皇追随而去。那清晰的记忆总是把我定格在那一年大雪纷飞的除夕之夜。 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她眸子里的不舍和痛楚,在慈安宫里命令我赶快逃走。 她究竟是花了多大的勇气才让自己留在了没有我的皇宫之中预备忍受蓝稷的折磨呢! 还记得,她那如黄莺一般的歌喉划破了下着雪的天空,如此绝望。 即便,我在外被蓝稷的追兵追得心惊胆战,即便我那时的生活日日无法安宁。腥风血雨中,斩立决的圣旨皇榜遍布全国!不论我逃到哪里,都能看到蓝稷那生硬的旨意。 他霸占了我的紫儿,把她封为了贵妃。我痛苦,无能为力,但是我明白,紫儿的痛苦比我更甚多少倍。 她受尽了一切的耻辱,为的,不过是等我回来接她!而我,除了四处的逃亡,什么都做不了。 那段日子,就仿佛是我的噩梦。我经常彻夜无眠,想尽一切方法去寻找南宫极,去找回我重振旗鼓的筹码。 我背负着江山的责任,背负着紫儿的爱。那一刻,我才恍然大悟,当年,父皇把太子之位交给我的时候为何如此郑重其事。 这是帝王,是他的责任! 在我忍受着巨大痛苦的时候,我甚至无法想象紫儿在凤春宫里所承受的痛苦。 当我听说紫儿怀孕又被陷害滑胎的时候,简直是五味俱全。为了我,她究竟要承受多少本不应该是她该承受的东西? 我恨蓝稷,恨得咬牙切齿!他的给永安姐姐的,给我的,给紫儿的债,我要让他血债血还! 曾经的童年早已离我远去了,它消失在了永安姐姐的棺椁之中。紫儿回到她自己的时代去以后,我的心仿佛就已经死去了。我听到她告诉我关于她的秘密的时候,我甚至一直以为她在开玩笑,在骗我。直到她化作了一抹烟雾散去,只剩下我怀中的夏澈的时候,我才如梦初醒,紫儿,真的不在了。 我多么想就这样随着紫儿一起离开,可是最后一丝理智告诉我,我不能,我还有紫儿留给我的夏澈。 自少,我要把夏澈扶持成为一名比我还要出色的帝王再离开。那时候,我就去伽蓝寺,在浮屠塔旁吃斋念佛。因为紫儿告诉我,她走了,她的灵魂就会在浮屠塔里等我来陪她。 在塔旁,我会总觉得紫儿就在我身旁,对我温柔地笑,和我说:“殇,我做好了新鲜的桂花糕,要来吃吗?” 这么多年来,我的记忆永远斑驳在紫儿来到的那四年里。 那四年,我的生活从天到地,再从地上天,太过飘摇了。 那年雪地,我看到触目惊心的血迹斑驳着延伸,远处那两个身影艰难地跑着。 我知道,这一刻来了。是该结束一切的时候了。这么多年,这么深的仇恨,就让他来结束吧。 蓝稷欠我一条命,他该还给我了。还给我,我们依旧是牵着手走向靶场的兄弟,他依旧是疼爱着我,保护着我的五哥哥。 想着这些,我总会不禁潸然泪下。这么多年了,这一直是我心中的一个痛。那离弦的箭上带着我的多少绝望,我那声撕心裂肺的“五哥”你知道附带着我多少的痛楚吗? 你何苦当初如此绝情,斩断了你我的情谊呢?我们是兄弟,是兄弟啊! 我曾抱着一丝希望命人去找你,想让你活着,想让我这一箭了了你我的仇恨就算了。可是尚德最终带回来了你的尸首。 这是命,是天注定的,天注定你该还的,我抗拒不了。 我不知道上了天堂,蓝稷与永安姐姐再相遇,会是怎样一个情境,或许他会笑着对永安说,“永安,我还了我该还的债,来看你了。” 只盼来生,不要再投胎帝王家,用亲情来还那至高无上的权利。 而我…… 来生只盼能与紫儿再遇,爱到白发苍苍,爱到夕阳西下。 来生,我若再遇到她,我会一直一直陪着她,我要看着她先走,让她不用再忍受失去我的痛苦,不用再忍受孤独的痛苦。 所有的苦,我一个人担,所有的痛,我一个人扛。 我只要……紫儿幸福…… 求金牌、求收藏、求推荐、求点击、求评论、求红包、求礼物,各种求,有什么要什么,都砸过来吧! 温馨提示:手机都市言情小说请访问m.xs,随时随地看小说!公车、地铁、睡觉前、下班后想看就看。 (快捷键:←)[] [] [](快捷键:→)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