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运莽妻 下》 第1章 【正文开始】 「方才,多谢。」封景安郑重其事地对闻子珩抱拳作揖,以示感谢。 闻子珩到了嘴边的讥讽,愣是因为封景安的郑重其事换成了:「宋子辰为人心胸狭隘,若是知晓自己给你下的绊子未能成功,只怕日后会更加针对你们,需不需要老夫出面,将他赶出州学?」 权当是报了舒燕那丫头对他的救命之恩,倒也不是不可以。 「不必,像宋子辰那样的人,留着他看我一步一步高升,而他却一直停滞在原地不动,对他而言才是最大的折磨。」封景安拒绝得丝毫不犹豫。 闻子珩刚冒出的想法还未如何,就直接先在封景安这里夭折,一时语塞,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好了。 按理,麻烦的存在,就该及时地扫清,封景安倒好,非得将麻烦留着,他也不怕哪一日,这麻烦反噬,狠狠地咬他一口。 「那什么,闻老,那里是什么地方?怎么还有人在看守呢?」齐球球敏锐地察觉到气氛的古怪,本能地转移话题,指着不远处的一座三层小楼问道。 闻子珩顺着齐球球手所指的方向看去,挑眉解释道:「那是藏书阁,里面有很多珍贵书籍,所以需要人守着。」 「既是如此,那想要进去阅读那些书籍,也是有条件的吧?」封景安登时眼睛发亮地盯着不远处的藏书阁。 闻子珩失笑地点头:「那是自然,进去的要求可高着呢,便是宋家给州学捐了很多银子,宋子辰在州学里,还是只能一月进去阅书一次呢。」 「呵,那他不得气死?」齐球球讥诮地笑了,宋子辰一直觉得他家里拥有的银钱可以让他为所欲为,结果来到了这合泰州学,银子没少给,结果规矩还得守着。 他甚至都可以想象得到,宋子辰在给了州学这么多银子之后,却只得到一月进去藏书阁一次的结果时的那个脸色是如何的难看。 「没人管他会不会气死,想要自由出入这藏书阁,那就必须是品性能力上佳者才行,缺一不可。」闻子珩眉头皱了皱,想起了一件不是很愉快的事情。 齐球球乐了,闻老这话说的,可不就是在暗指宋子辰除了给出的那些银子之外,不管是品性还是能力都没有? 这要不是看在银子的面儿上,宋子辰怕是连一月进一次藏书阁的机会都没有呢! 「这地方好,我们景安肯定能拥有自由出入资格的!」 「闻老好。」林陌珏礼貌地对闻子珩作揖打完招呼,目光不由得落到了封景安的身上。 他身后跟着的两人,同样也将目光落在了封景安的身上,不过他们的目光,可就跟林陌珏的探究不一样了。 那是明晃晃的不善,并没有因为闻子珩在场就有所收敛,可见齐球球方才所说的话都叫这三人听了去,以至于这两人觉得他们刚进入州学,放话就这么狂,非常不喜。 齐球球皱眉盯着林陌珏看了会儿,才想起来这人为什么有点眼熟,「你不是那日,跟在宋子辰身边的那个?叫什么来着?」 「在下姓林,林陌珏。」林陌珏有些不喜齐球球对他的形容,可碍于眼下是在闻老面前,他没对此说什么。 「你来得正好。」闻老松开皱着的眉头,突然开心地拍了下手,「陌珏是州学里如今唯一能自由出入藏书阁的人,既然你们这么有自信,不如来比一场?」 封景安一愣,下意识拒绝:「这,还是不了。」 刚来就树敌,那可不是他的初衷。 「呵!他刚才还说你一定能拥有自由出入藏书阁资格呢,怎么,临了要比了,你却怂了不成?」吴浩终于逮到合理开口的机会,当即夹枪带棒地讽刺两人。 倒是半点不觉得,如此言语,会让闻子珩心生恶感,毕竟闻子珩在他眼里,是尊重能力强的人,绝对不会因为他这小小地挑衅,就对他如何不喜。 齐球球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给封景安惹了麻烦,立时就急了,「话是我说的,那是我的认为,跟景安又没有关系!」 「所以,景安不比,不是他怂!」 「不是怂那是什么?自认自己的学识及不上林兄,故而不想比输了,丢人丢到闻老的面前?」继吴浩后,另一人也开腔可劲地埋汰封景安。 封景安眸光一冷,「他都还未应下要与我比一番,你们叨叨这么多,问过他的意见吗?」 「你!」两人一噎,下意识地转眸去看林陌珏的反应。 只见林陌珏面色平静,似是半点没有要跟封景安比试一番的样子,两人心下登时忍不住一个咯噔,难道他们想错了? 可是,听到那个胖子如此大言不惭地鼓吹这个叫封景安的,林陌珏心中不该有点不悦? 第2章 林陌珏在二人不安且不解的目光之下,蓦地笑了,笑完看着封景安道:「不错,在下确实是没有要与封兄比试一番的意思。」 「闻老这个提议,可是有点欺负封兄,毕竟我是一直在州学里,封兄却是刚入学,他输了,我胜之不武,而我若是输了,那可是大大丢了我们州学的面子了。」 「林兄,你这过于自谦了。」吴浩极为不赞同地看着林陌珏。 另一人紧跟着附和:「是啊是啊,林兄的实力就摆在那儿呢,真的不必如此自谦。」 「人外有人,我可不敢轻敌,闻老您说是吗?」林陌珏眼底的笑意未变,但看向闻子珩的目光却是无声且坚定地表达自己的决定。 闻子珩看看封景安,又看看林陌珏,忍不住遗憾地叹了声,「唉,成吧,陌珏所言也不是没理儿,当我老头子方才什么都没说。」 「这……」 「吴浩!」林陌珏警告地瞥了吴浩一眼。 吴浩愤愤不平,却不得不将所有的话给咽了下去。 另一人显然也是不满这样的结果,频频看林陌珏,可惜林陌珏不搭理他们。 见闻子珩不再揪着比试一事儿不放,林陌珏眼底的笑意更浓了几分,主动相邀道:「不知封兄一会儿可有时间?我去未名居定一桌酒菜,给封兄的到来接风洗尘如何?」 「……好。」封景安深深看了林陌珏一眼,到了嘴边的拒绝还是换成了答应,他倒要看看这个林陌珏的葫芦里到底是在卖什么药。 那日,他可是见这个林陌珏跟宋子辰之间的关系很好的样子,如今再见,却对他这个不把宋子辰放在眼里的人这么和善。 说没有猫腻,猫都不信。 林陌珏不在意封景安对自己的揣测,笑道:「那就这么说定了,我在未名居等你。」 「闻老,我先告辞了,您老慢慢逛。」言罢,拱手作揖,得到闻子珩的首肯后,毫不拖泥带水地转身离开。 主心骨离开了,剩下的两人自是没胆子继续在闻老面前晃,更何况还要针对封景安。他们相视了一眼,索性也就紧跟在林陌珏之后,跟闻老告辞,忙不迭地就溜了。 待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封景安方才转眸看向齐球球,「球球……」 「打住!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咱们初来乍到,要低调,我懂我懂,之后绝不会再口无遮拦,你放心。」齐球球抬手抢话,他知道错了。 景安如何,他心里知道就好,不该大大咧咧地说出来,被别人听到,差点给景安惹了麻烦。 「罢了。」封景安无奈地扶额,事已至此,球球也做了保证,他再揪着不放倒是不好。 「走吧,继续带你们熟悉。」闻子珩当做自己什么都没听见,随便转了个方向抬脚就往那儿走。 齐球球怕没了闻子珩,封景安会再度旧话重提来说他,忙不迭地抬脚跟上了闻子珩的脚步,并且非常积极好问,一直不停地问闻子珩这里是什么地方,那里又是做什么用的。 没办法丢下齐球球一人,封景安只好也抬脚跟了上去。 半个时辰过去,他们还没将整个州学彻底地走过一遍,林陌珏的小厮就寻了来。 他先是向闻子珩问好:「小的林竹见过闻老。」 后才把他来此的目的说出:「我家公子已在未名居订好了位置,还望闻老能放人。」 「什么放不放人的,他想去就去,老夫莫不是还能拦住不成?」闻子珩没好气地摆了摆手,「走走走,赶紧走,正好走了这半个时辰的,老夫也累了。」 封景安眸底划过一丝笑意,「今日辛苦闻老了。」 「嘴上说辛苦有什么用?」闻子珩低声嘀咕。 封景安没听清,只好开口问:「您说什么?」 「什么都没说。」闻子珩飞快地否认,尔后率先转身离开,「唉,这人老了啊,腿脚都不中用了呢!」 封景安&齐球球:「……」 瞧闻子珩方才给他们介绍的势头,他们可半点没看出来,他哪儿腿脚不中用了。 「闻老已离开,二位请随小的来。」林竹努力憋笑,却还要开口,这脸色就稍微有点奇怪,但他自己却是没注意到,说完就率先走在前,给封景安和齐球球带路。 封景安挑眉抬脚跟上,齐球球无法,只好将犹疑憋了回去,忙不迭地抬脚跟上。 三人出了合泰州学,便直奔未名居。 林陌珏将自己在未名居给封景安接风的事儿瞒得挺好,但他不知道,宋子辰命人一直跟着封景安,几乎是封景安被林竹带到未名居的同时,宋子辰就知道了。 「你把方才的话再说一遍。」宋子辰面色难看,他费尽心思让卢解卡住封景安入学的路没成功也就算了,林陌珏竟然还让人带封景安去未名居,给他接风? 第3章 谁不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很好? 结果呢? 林陌珏作为他的好友,在未名居定了位置,替他最不喜,甚至仇视的人接风! 「回公子,小的看得真真的,就是林公子订的位置,那未名居的小二还说,林公子订的酒菜,皆是上等。」全阳硬着头皮重复,看都不敢看宋子辰。 宋子辰再也压不住心底愤怒,狠狠地将手中的茶杯给摔了出去,「好!可真是好样的!」 他跟封景安定是上辈子就有仇,这辈子才会这般的不对付! 在小学院里封景安压他一头,他好不容易才将封景安踩进尘埃里,这才过去了多久?封景安就又爬起来,到他面前来碍眼,夺他在乎的好友! 「本少爷倒是要看看,他给封景安的接风宴是什么样子的!」…… 未名居,是合泰州闻名的酒楼。 一个酒楼叫未名居,听着就奇怪,但架不住这酒楼生意好,都说来合泰,不去未名居尝一尝里头的招牌菜,就算不得来过合泰。 齐球球好吃,一早就打听过这个未名居,故而见到林陌珏的人竟是将他跟封景安带到了未名居时,他突然就看林陌珏顺眼了。 不管林陌珏有什么目的,这摆出来的诚意是足够的。 「二位请随小的上楼,公子订的位置在二楼。」林竹抬手示意二人上楼。 齐球球收回打量未名居的目光,转眸去看景安的意思,如果景安改变主意了,那他想要尝尝这未名居的招牌菜的心思,就下次自己来实现。 「走吧。」封景安回看了齐球球一眼,后率先抬脚往二楼上走。 齐球球赶忙跟上,来都来了,景安那样的人怎么会临了了改变主意呢?他刚才真是想多了。 很快,两人就在林竹的引路下,到了林陌珏所订的位置前。 那是一个单独的房间,用来谈话,简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封景安了然地挑眉,看来他猜得不错,这个林陌珏是真的有什么话要问他。 「封兄齐兄请坐,在下已经等候二位多时了。」林陌珏原是坐着的,见到封景安跟齐球球出现后,当即起身迎了上去。 封景安心安理得地挑了个位置落座,后直勾勾看着林陌珏,开门见山问:「林公子有什么想问的,大可直说,不必委屈自己,为了问个话儿,破费。」 齐球球紧跟着落座,刚要伸出去拿筷子的手,顿时收回。 「封兄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替你们接风,怎能算是破费呢?」林陌珏笑了笑,仿若没看见齐球球的小动作似的,亲自动手,给两人一人倒了一杯酒。 「这杯酒,就当是结识二位。」言罢,他先将自己手上的酒一饮而尽。 封景安未动,瞥了一眼自己面前倒了满杯的酒,拒绝:「抱歉,我夫人不许我饮酒。」 「林公子还是有话直说的好。」 「既然封兄这么说了,那在下也不好推辞,就直言了。」林陌珏摆手让林竹出去门外守着,才看着封景安问:「封兄跟宋兄之间,有什么恩怨?」 「呵!那恩怨可就大了,怎么,林公子莫不是要给宋子辰跟我们景安说和不成?」齐球球不善地睨着林陌珏,果然这便宜的东西都是带着目的的。 这林陌珏瞧着在合泰州学里也是个人物,怎么就跟宋子辰那样的人搅和在一起,还为了搞清楚景安跟宋子辰之间的恩怨特地邀请他们来闻名整个合泰州的未名居? 哦,他忘了,宋子辰这人,特能装,林陌珏怕是又一个被宋子辰骗过了的人。 「林公子,这看人呢,可不止看表面就够了。」 「有些人啊,你看他表面无害,实则内里黑着呢,这一不小心的,说不得就要搭上自己了。」 林陌珏脸色微沉,「如何看人,在下心中自有一杆秤,倒是不需齐公子的指教。」 「何况,我问的是封兄,并不是你。」 「你!」齐球球被林陌珏气笑了,行啊,他出自肺腑之语,林陌珏既是不想听,那就让他被宋子辰那人利用到极致好了。 到时,他定会很开心地站边上,使劲看林陌珏笑话! 林陌珏不管齐球球,他只想从封景安嘴里知道,封景安到底为什么对子辰有这么大的敌意。 「封兄不开口,是觉得自己对子辰的针对无理吗?」 「今日之事,林公子以为如何?」封景安不答反问,他可不信,卢解因着宋子辰的原因,要将他跟球球踢出州学一事儿,当时就在州学里的林陌珏会不知道。 既然是知道这件事情,他还是问出了这样的问题来,足以想见,宋子辰这个人对他有多重要。 林陌珏咄咄逼人的气势蓦地一僵,这事儿就算他是宋子辰的好友,也不能违心说宋子辰的作为是对的,并且他非常不理解宋子辰如此做的原因。 第4章 即便不喜封景安其人,那在州学里堂堂正正地用学识打败他就好,为什么要让人连进入州学的机会都没有呢? 「此事与我问你的无关,我相信子辰这样做,一定有他自己的原因。」林陌珏心情复杂,就算隐隐猜到了缘由,也还是决定相信宋子辰的为人。 封景安禁不住冷笑连连,「如此,林公子确定你从我嘴里得到的答案,你会相信?」 「我自是不会信你一人的片面之词。」林陌珏皱眉,他不可能因为封景安一人之语,就断了子辰的过错,那样对子辰不公平。 齐球球听不下去了,忍不住讥诮地白了林陌珏一眼,「说了你又不信,那你又何必问呢?自己直接派人去查,不是更好?」 「球球说的不错,眼见为实,林公子不信我,何必浪费时间在我的身上呢?」封景安起身,作揖告辞:「若无其他事,在下就先走了。」 说罢抬脚离开,齐球球当即起身跟上,没再给林陌珏半个眼神。 房间门从里被打开 ,林竹看见封景安出来,下意识地抬眸去看自家主子。 「让他们走。」林陌珏脸色不太好看,却也没让林竹拦着人不让走。 封景安和齐球球顺利地出了门,往楼下走。 两人还未走至一楼,耳边突然就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其中夹杂着的几声,听着似乎还有点耳熟。 「这声,我咋听着这么像嫂子的声呢?」齐球球疑惑地挠头,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封景安脸色一变,加快了脚下的步伐,那声不是像,是根本就是舒燕的声音! 「哎,景安你等等我!」见封景安风一般地往下跑,齐球球赶忙抬脚跟上。 一刻钟前,本想来看看合泰州最为有名的酒楼是什么样子的舒燕,在未名居一楼大厅撞上了前来看林陌珏给封景安摆上了什么样接风宴的宋子辰。 这下好了,新仇旧恨一起涌上来,宋子辰连犹豫都没有,就堵住了舒燕的去路。 舒燕察觉面前挡了个人,抬眸看见宋子辰那张熟悉的脸,眉头忍不住一皱,「好狗不挡道,你家大人没教你这个道理吗?」 「你算什么东西,敢骂本公子是狗!?」宋子辰眸底划过阴鸷,那天如果不是这个女人跑出来横插一脚,之后的事情走向,绝对不会是如今这个样子! 他把一切都安排好了,最后他会成为闻子珩的救命恩人,即便闻子珩不想收他为学生,他退一步,也能从闻子珩那里得到他想要的东西。 结果呢,因为她的出现,全都毁了! 不仅如此,她竟是封景安的娘子,连带着让封景安都入了闻子珩的眼! 要不是封景安入了闻子珩的眼,今日封景安的作为只能和卢解同归于尽,而不是安然入了州学不算,还累得他往后都得被卢解记恨。 真是越想越心中难平,宋子辰手痒地重复松开,握拳的动作,竭力克制自己,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亲自对一个女人动手。 「我可没有指名道姓说你是狗,你这么急着认领狗称作甚?」舒燕无辜地眨了眨眼,不想让她说他是狗,他让开不要挡着她的去路不就好了? 何必上赶着认领他是狗呢? 宋子辰脸色一黑,脚下忍不住逼近舒燕,去他的不要在大庭广众之下动手,他现在就想掐死这个该死的女人! 「哎哎哎,站住,你再靠近,我可就要喊非礼了!」舒燕双手环胸,一副拒绝的样子可劲瞪着宋子辰。 竖着耳朵仔细听,眼神还频频往他们身上瞟的未名居客人:「……」 一脚踏上一楼大厅的封景安脚步一滞,这…… 「相公!」舒燕眼角余光发现封景安,眼睛登时一亮,想也不想地放下双手,拔腿往封景安的方向跑。 不多时,舒燕便到了封景安身边,伸手柔柔弱弱地拉住封景安的衣袖,不安地瞥了宋子辰一眼,「相公,他挡我的路还企图非礼我。」 「呵!你能要点脸吗?」宋子辰愣是被舒燕这幅装模作样的嘴脸给气着了,眸里的阴鸷之色顿时更浓郁了几分。 「也不看看自己的尊容,配让本公子对你有非礼的企图吗?」 众人&齐球球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舒燕身上,虽然舒燕穿着装束很朴素简单,但她那张脸,只要不瞎,都能看得出来不俗,只是还未怎么长开而已,怎么都够不上不配让宋子辰对她有企图。 「宋子辰,虽然我嫂子因着在娘家时被苛待,没怎么吃好导致现在没怎么长开,但我嫂子那张脸,你是瞎了才觉得不好看吧?」 宋子辰眸光一冷,「觉得好看的你,才是那一个对她有所企图的吧?」 「哎你可别胡说八道,偷换你我位置污蔑我,我和景安的友情可不是你这种虚伪的人能比得了的。」齐球球被宋子辰气得跳脚,差点就忍不住冲上去跟宋子辰干架。 第5章 但是,他看着跟在宋子辰身后的全阳,再看了看自己,到底是打消了这个冲动。 宋子辰冷笑讥讽道:「你把他当朋友,他可不一定把你当朋友,再说了,本公子又不是没有朋友,何须要跟你比?」 「挑拨离间就免了吧,本少爷不吃你这一套。」齐球球极为不屑地摆了摆手,他又不是傻子,哪能这么轻易就被宋子辰一句话给挑拨得对景安心生芥蒂? 「你朋友就在楼上呢,去找他去吧,可别再挡路了。」语气跟哄那什么似的。 宋子辰攥紧双拳,恶狠狠地瞪了齐球球一眼,林陌珏就在楼上这件事情,他还用这个死胖子说吗? 他本就是来找林陌珏的! 「封景安,你跟陌珏说什么了。」他会不会已经将自己曾经做过的事情告诉林陌珏了? 林陌珏听了之后,他信了吗? 「没什么好说的,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我便是不说,该知道的他总会知道。」封景安不欲跟宋子辰多做纠缠,言罢牵起舒燕的手就抬脚往未名居外走。 舒燕乖乖跟上,却在经过宋子辰身边时,赏了他一记白眼。 「站住!本公子让你们走了吗!」宋子辰使了个眼色给全阳,全阳当即迈步挡住封景安去路。 封景安还未来得及开口,眼前挡着去路的全阳,就被齐球球利用横向优势狠狠地给撞开了。 「你!」全阳稳住自己后,恼怒地抬眸瞪向齐球球。 齐球球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我怎么了?许你拦路,还不许我撞开你吗?」 「真是的,有什么你们自己说不就好了,为何非得扯上我们景安呢?林公子,我们应邀而来,现在要走,麻烦你让你朋友不要不讲理地胡搅蛮缠。」 后一句,是对听到林竹禀报说宋子辰来了而下楼来,露面了的林陌珏说的。 宋子辰看见林陌珏,抿唇不言,但神色却极为不悦。 可见,虽是无声,但该表达出来对他邀请封景安之行为的不满,还是表达得淋漓尽致。 林陌珏扶额,一时不知道是先开口解释,还是先让封景安三人离开。 「林兄,你没什么要说的吗?」宋子辰率先按捺不住开了口。 林陌珏理亏,到底是先将封景安三人晾到一边,先向宋子辰解释:「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他们为什么那么针对你,想帮你解决,才会有这次的接风。」 解决? 宋子辰心中非但没有觉得有一丝一毫的暖,相反地,倒是有些泛冷,这美名其曰是想弄清楚封景安他们为什么那么针对他,但背地里其实跟怀疑他有何区别? 「你想知道什么,直接来问我不更好?何必拐一个大弯,去问他们呢?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为了让你对我心生恶感而胡说八道些有的没的?」 「你以为谁都是你哦,张嘴就是这个人怎么怎么不好?」齐球球不屑地白了宋子辰一眼,那明明就是宋子辰他自己,竟也好意思这般说他们! 宋子辰眸光一冷,「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我什么时候是那般了?」 「什么时候是,你自己心中有数,这还需要我说吗?」齐球球简直对宋子辰的厚脸皮叹为观止,这前不久刚背后编排他跟景安的坏话,这会儿他倒是忘得挺快! 宋子辰几乎是瞬间明白过来齐球球指的是什么,脸色变了又变,卢解的事儿,即便他不想承认,也不得不承认,那是他的错。 但,他错在,不该自己亲自出面,在卢解面前编排封景安跟齐球球是非。 如果,换个方式,换个人,或者直接安排一出好戏让卢解亲眼看到,那结果绝对是跟现在的结果不一样! 可惜了,他过于急切,不想让封景安出现在州学里,选了最不该选的那一个。 「你不说,我自是不知道你说的时候是什么时候。」 「在小学院里时,你就处处针对我,说不得这又是你针对我的另一个方式呢?」 「放……你是怎么做到如此面不改色地颠倒是非的?」齐球球差点脱口爆粗,但想起舒燕在,最后关头刹住了,硬生生换了个说法。 「明明是你针对我,现在从你嘴里说出来的就变成了是我针对你,你可真是能耐啊,要不要我去找咱们曾经的同窗们来面对面的对峙,看看咱们到底是谁针对谁怎么样?」 宋子辰有恃无恐地看了封景安一眼,笑道:「随便,你想怎么样,本公子都奉陪!」 他还就不信了,那些人敢跟他对着干! 齐家可还比不上他宋家,他们只要聪明,那就该知道怎么做选择,才是对他们最好的。 「球球,走了。」封景安从宋子辰跟齐球球互掐开始就一直未曾插话说什么,这会儿更是直接牵着舒燕离开,看都没看宋子辰一眼。 第6章 与其在这里空口跟宋子辰辩论,倒不如省省力气,去做他们想做的事情。 反正真相只要存在,总有一天是会大白于天下,他等得起,就是不知道宋子辰对此是不是也如他这般淡定? 「哼!且让你嚣张着,早晚有一天,我会看到你痛哭地求饶!」齐球球临走前,还不忘给宋子辰放狠话。 全阳没有自家公子的吩咐,在林陌珏的面前,不敢擅自上前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封景安三人离开未名居。 直到三人的身影彻底地消失在宋子辰面前,宋子辰方才勉强压住了心底不断翻涌而起的杀意,故作轻松地转眸看向林陌珏。 「林兄有什么想问的,不如我们上楼慢慢说?」 「只要是林兄想知道的,我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只是这真假,那就得看林陌珏想知道的到底是什么了。 林陌珏压住了心底想要将疑问向宋子辰全盘托出的冲动,笑着摇了摇头,「我纯粹就是好奇他们为何会那般针对你罢了,倒也没别的。」 「他们不识好歹,我订的上好酒菜,他们一筷子都没动,不知宋兄可愿与我小酌一番?倒也不是想喝,就是订好的那么多酒菜,不吃可惜了。」 「这是我的荣幸,正好我也许久没能喝一个了,最近都在忙着写策论呢。」宋子辰自然不可能会拒绝,毕竟这这酒啊,它是个好东西。 酒后吐真言,那可不是平白出现的道理。 宋子辰打的主意挺好,可他万万没想到,主动请他共同饮酒的林陌珏,三杯酒下肚,整个人就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 「这……」 林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上前将自家主子扶起来,「宋公子,对不起啊,我家公子的酒量差得很,平日里一杯就倒了。」 「这会儿能喝到三杯才倒,大抵得归功于这酒,纯度低了些。」 宋子辰:「……」 他是听说过林陌珏的酒量不太好,但他一直以为那是林陌珏不想被人灌酒,方才故意对外那般说的,倒是没想到酒量不太好的传言竟会是真的。 如此一来,他打的主意,算是泡汤了。 「既然林兄醉了,那今日小酌就此了了吧。」 「全阳,帮林竹一起,送林兄回林家,若林兄出了什么差错,本公子唯你是问!」 「是!奴才遵命!」全阳立即上前,扶住了林陌珏的另一边胳膊。 林竹感激地对宋子辰点了点头,「多谢宋公子,小的还愁,凭小的一人,要如何才能平安地把我家公子送回去呢!」 「不必道谢,若不是本公子还得善后,本公子定会亲自送林兄回去。」宋子辰摆了摆手,一副遗憾自己不能亲自送的模样。 林竹像是信了的样子,感动地保证道:「宋公子放心,等我家少爷醒酒了,小的定然会将宋公子对少爷的关心告诉少爷的!」 「倒也不必如此,行了,先送林兄回去吧,其他的以后再说。」宋子辰使了个眼色给全阳。 全阳了然,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后扶着林陌珏,率先往外走,林竹没法,只好抬脚跟上,不再多言。 林家离未名居算不得远,全阳一路上都在各种试探,看林陌珏到底是真醉了,还是装醉,避开他家公子。 然而,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都被林竹滴水不漏地给挡了回去。 最后到了林家,好好地安置好了醉酒的林陌珏,全阳也没能确定林陌珏到底是真醉还是装的。 林竹笑呵呵地将全阳送走后,回来就看见自家公子睁着双眼坐在床上,眼神清澈,哪有一点像是喝醉了的样子? 「公子,这宋公子只怕是有点不对劲,您瞧他让他小厮送您回来,那小厮还总是旁敲侧击的说这问那的,可不就是他家公子怀疑您是装醉,让他小厮想法子确定么?」 「嗯,让人去查查是怎么回事。」林陌珏有些头疼,他自诩看人的眼光还行,从小到大就没看岔过,倒是不曾想,在宋子辰身上摔了跟头。 「还有,顺便查查封景安的娘子为何会出现在未名居。」在林竹将将要踏出去之前,林陌珏想到了什么,补充了一句。 林竹觉得奇怪,但没敢问,依言下去让人去查。 另一边,离开了未名居的封景安松开牵着舒燕的手,直勾勾盯着她问:「你怎会去未名居?」 「当然是想看看这合泰州闻名的酒楼是个什么样子才去的了。」舒燕无辜地眨了眨眼,「倒是你们,怎么跟那谁一起出现在未名居?」 封景安皱眉,没被舒燕表现出来的无辜所欺骗,接着追问:「看了合泰州闻名的未名居酒楼,然后呢?你想做什么?」 「啊这,这话怎么说的,我就好奇看看,不成么?」舒燕企图装傻,蒙混过关。 第7章 可惜,封景安不吃她这一套,他虽是没再接着追问,但他看她的目光,里头藏着的情绪,令人禁不住头皮发麻。 齐球球想得简单,笑道:「景安,你那么严肃干啥?嫂子估计就跟我一样好奇这闻名合泰州的未名居酒楼是什么样子才去看看的罢了,莫不是你觉得嫂子去未名居酒楼,为的是想打探人家酒楼的消息不成?」 封景安慈爱地看了齐球球一眼,真是难得,球球猜中了一回。 「你这嘴,该不会是背着我们,什么时候去开过光了吧?」舒燕无语,她也是服了,齐球球这明显就是随口的一说,还真就猜中了一部分她去未名居的目的。 齐球球笑容一滞,啥?开过光?这是他猜中了的意思? 「不是,嫂子,你打探人家未名居酒楼的消息干啥?难道嫂子你想做的生意也是酒楼?」这不可能吧?肯定是他想多了! 舒燕木然看向封景安,问:「你说,我现在让他说,一会儿我会捡到银子,会不会实现?」 「不会,天上不会掉下银子让你捡,他就是说了也没用。」封景安哭笑不得,这一时间他竟是不知道该感叹舒燕的胆子太肥,还是感叹齐球球那张嘴,一说一个准。 舒燕之于未名居那般庞然大物,就是还不会走的幼崽。 结果,这个还不会走的幼崽,就已经在这时候异想天开的想要取代未名居了。 齐球球反应过来,顿时一言难尽地上下扫了舒燕一眼,「请问,是什么让你有这般异想天开的勇气?」 「敢想才有可能,你想都不想,那能做成什么?」舒燕并不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任何的不自量力,虽然现在未名居对于她而言是庞然大物,但谁就能一眼看透她的未来无法超越它呢? 齐球球一噎,还真没法说舒燕说错了,但他还是不赞同舒燕的这种想法,未名居闻名合泰州,自是有他自己的根底,舒燕贸然跟未名居对上,最后吃亏的只可能是舒燕。 「景安,你快劝劝你媳妇儿,趁早打消这种危险的想法!你看宋子辰比我们来合泰州早这么久,他们宋家的人有敢跟未名居对着来的吗?」 「没有!这说明什么?说明未名居并不好惹,惹了,说不得咱们在合泰州就没法继续平安无事地待下去了!」齐球球急啊,急得这要不是还在外头,他能上蹿下跳。 他是真怕舒燕毫不畏惧地一头撞上未名居,然后害得他们在合泰州彻底失去立足之地。 封景安扶额,「不用劝。」 「啊?」齐球球傻了,他话都说得这般明白了,这咋的就不用劝了?不劝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舒燕胡来,给他们惹来麻烦吗? 舒燕长叹了一声,用关爱小傻子的眼神看着齐球球,「你想想,我手里有多少银子?」 「……好像,卖掉那些瘿木制品所得的银子所剩不多了。」齐球球一怔,他好像有点明白景安的意思了,但是舒燕方才不还信誓旦旦地说自己要跟未名居对上? 哎,他咋觉得自己有点糊涂了呢? 「对啊,我手里的银子所剩不多,连人家酒楼的一个桌子的菜肴都置办不出来,短期内是跟未名居构不成任何竞争关系的,安心。」舒燕笑了笑。 志气可以有,但不可自负,不管做什么,那都是慢慢来的,毕竟这胖子也不是一口就能吃成的不是? 齐球球不善地瞪了舒燕一眼,「别以为我听不出来你说的是短期!短期过去,你不还是照样会跟未名居对上!?」 「唔,可到了那时候,我在合泰州也积攒下些许的底气了呀。」舒燕无辜地迎视上齐球球眼里的不善。 齐球球登时被气笑了,「那点底气对上未名居能顶什么用?嫂子,这人要有自知之明,你不能给景安惹麻烦啊!」 「啊,我答应了小盛要给他买糖葫芦回去还没买,你们先回去,我去给小盛买了糖葫芦就回哈!」舒燕恍然刚想起来这事儿似的,说完转身就走,速度快得没让齐球球有机会再开口,她人转眼就在他们的视线中消失了。 齐球球:「……」 「景安,这真的不会出事吗?」 「无碍,她心里有分寸,放心。」封景安笑了笑,率先抬脚往租赁的小院而去。 齐球球没辙,只好抬脚跟了上去,「景安,说真的,你不能纵容嫂子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啊!」 ☆☆☆ 「糖葫芦,卖糖葫芦咧,两文钱一串!」扛着插满了糖葫芦杆子的小贩吆喝着,从街头走到巷尾。 舒燕恰好碰上了,就掏钱跟小贩买下了两串糖葫芦,一串自己吃,另一串留着拿回去给舒盛。 合泰州的街道两边,卖什么东西的小贩都有,舒燕边吃着糖葫芦边仔细观察他们这些人卖的东西里,什么东西卖得最好最多。 第8章 偶尔,还会装天真,去套这些人的话,比如想要支起这样一个摊子卖东西,是不是需要付出点什么代价。 他们见舒燕人小,长得白净,觉得她许就是好奇方才会问,便没有丝毫戒备心的将她想知道的全说了。 毕竟,没人会认为瞧着那么小的一孩子,会成为他们的竞争对手。 舒燕靠着自己极具欺骗性的样子,花了两个时辰的时间,将整条街非常细致地了解完,就准备打道回府了。 这里卖的最好的是那些个平价的胭脂,果然不管是在何处,女人爱美的天性都未曾改变过。 那些平价胭脂,她看过,虽然比不上铺子里正儿八经的那些胭脂,但它对普通百姓而言,已经够用了。 吃的东西有点少,都没有占到这条街的三分之一,怕是不好做,这儿的人大抵是也有一些什么路边摆摊卖的东西不干净的心理。 舒燕想得入神,便没有注意到前头迎面走来了一位蒙着面纱的妖娆女子,而那女子也在出神不知道在想什么。 于是,两个走路不看路的姑娘,毫不意外地狠狠撞在了一起—— 「哎哟!」 「谁走路这般不长眼!?」罗晚沁捂着被撞疼了的胳膊,目光不善地盯住了还没她肩膀高的小姑娘,结果第一眼就被小姑娘的容颜给吸引住了。 舒燕抬手揉了揉脑门,把疼出来的生理泪水憋回去,抬眸看向自己撞上的人,乖乖道歉:「对不起,我刚刚在想东西没注意到你。」 「不不不,我方才也没怎么看路!」罗晚沁的态度瞬间变了,看舒燕的目光像是在看什么值钱的宝藏似的。 舒燕眉头一皱,直觉这女人看她的目光令她有些不舒服,她想都不想便往后退了两步,拉开她们之间的距离,「既然都不是故意的,我方才已经跟你道过歉了,就此一笔勾销。」 「告辞!」言罢毫不犹豫地绕过女子离开。 罗晚沁哪能让人就这么从自己的眼前溜走了?当然是立即伸手,在舒燕绕过自己的那一刻牢牢地拉住她,不让她走。 「你干什么?放开!」舒燕反射性地大力甩手,想要将那女人拉住她的手给甩开,结果没想到那女人手劲大得很,这一时之间,她竟是没能将那女人的手给甩开。 罗晚沁看着似是有些恼了的小姑娘,笑道:「小姑娘,你想不想赚钱?跟着我,我可以让你轻轻松松赚到很多钱哦!」 这语气,跟她所在的那个世界里,传销用来忽悠人时的语气一模一样。 「不想,不用,请你放开我!」舒燕晃了一下神,回神后立即就是用另一只没被女人拉住的手去掰女人拉着她不放的手。 罗晚沁不为所动,甚至有点想直接将小姑娘给带走,可惜,这儿太多双眼睛瞧着了,不好这般直接,只能继续诱导。 「小姑娘你真会开玩笑,现在谁不想赚钱呢?我啊,说的都是真的,只要你信我,跟我走,我保证能让你赚很多钱!」 她这一张脸就是得天独厚的条件,即便是带回去这么摆着,什么都不用干,也会有很多,很多人为她而疯。 舒燕拧眉不善地瞪了疯女人一眼,「你听不懂人话?我说不想不用!你再不松手,可别怪我不客气了!」 「呵呵,小姑娘脾气不要这么冲嘛,姐姐这也是在给你指一条康庄大道啊。」罗晚沁可不信,这么点大的小姑娘能对她怎么不客气。 舒燕粗口在嘴里过了一遍,没说,直接上脚加嘴,一脚踩在女人的脚背上狠狠碾压,一嘴咬在女人抓着她的手上使劲。 「嘶!」罗晚沁疼得下意识松了松抓着舒燕的手劲。 舒燕趁机撤脚与口,忙不迭地大力挣开,头也不回地跑走。 世上没有不劳而获的好处,这女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她会信那女人的话才怪了。 「呸呸呸,她到底是什么人?怎么我嘴里一股奇怪的香料挥之不去?」舒燕想了半天没想出来,索性放弃,反正往后也不一定会再遇到,想那么多干甚? 罗晚沁直勾勾看着小姑娘跑走的方向,漂亮的眼里满是遗憾,「瞧着性子挺好,倒是没想到内里还挺烈。」 真是可惜了,这么好的一颗苗子。 她见过的好苗子也不少,感叹感叹便也就将这事儿抛到了脑后,婀娜多姿地往小姑娘离开的反方向而去。 这有缘啊,总是会再相见。 舒燕揣着糖葫芦回到租赁的小院,并未提及这段相遇,更是任由齐球球问这问那,她就是不告诉齐球球,她为何去买串糖葫芦花了这么长的时间。 直把齐球球好奇得抓心挠肺,却偏偏无可奈何,最后只能放弃,好友都不帮他的情况下,他没资格继续好奇。 封景安跟宋子辰之间的恩怨,只要有心去查,那就没有查不到的,更遑论是林家的少爷要查,那查出来的速度就更快了。 第9章 不过几个时辰的时间,流传的几个版本说法,就都呈到林陌珏的桌案前了。 林陌珏一一看了那些说法,神色晦涩难辨,有些不太敢相信这些说法中的宋子辰,是他这三年多来所认识的宋子辰。 「查这些东西的时候,没叫别人发现吧?」 「少爷放心,都是不经意套话套出来的,绝对不会让他们有任何的察觉。」林竹没说,即便是他们察觉了,他们也不敢透露出半分来。 只能说,宋子辰只是在自家少爷面前会做人,旁人那里的名声差到令人无法相信。 林陌珏放下记录那些说法的纸张,扶额平复自己的心情,或许封景安说的那些话,不是没有道理,他自认了解宋子辰,可实际上他知道的宋子辰,只是冰山一角。 「派人去城外,算了,本少爷亲自去。」林陌珏怕他们找不到正确的地方,索性决定自己走一趟,他要去看看他的猜想是真还是假。 登记入学的第二日,便是合泰州学正式授课的日子。 早前就已经是合泰州学学生的那一部分人,并不会跟新进的学生在同一个地方授课,但封景安和齐球球还是在州学的门口遇上了宋子辰。 简直不巧,冤家路窄到了极点。 「真是晦气!」宋子辰不善地瞪了封景安一眼,便无视二人,率先抬脚往州学里走。 齐球球‘嘿’了声,撸着袖子就要抬脚追上宋子辰,跟他好好掰扯掰扯,到底是谁晦气。 「球球,不要跟他一般计较,认真你就如他所愿了。」封景安忙伸手拉住齐球球,不让他追上去。 齐球球冲着宋子辰离开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方才不甘地打消了追上宋子辰的心思,「真是便宜他了,这要不是在州学门口,我非得让他知道知道,泰山压顶的滋味不可!」 「咳,我们也走吧。」封景安下意识地扫了一眼齐球球的体格,不由得庆幸自己及时拉住了齐球球,不然就齐球球这个体格上去,泰山压顶都算是轻的。 宋子辰得被弄死! 「哎,景安你说,一会儿会是谁先来给我们授课?」齐球球没注意到封景安的古怪,很快就将宋子辰这个插曲给抛到了脑后,琢磨起谁给他们授课的问题。 封景安哪里会知道谁先来给他们授课?不过,如果他猜得没错,闻子珩会出现。 「哎,景安,你别不理我啊,我有点紧张,你不紧张吗?」…… 合泰州学里的学生共分为甲乙丙丁四个级别,以学生个人学识能力以及品性划分,刚入学的学生一律被分到末尾的丁字院。 封景安和齐球球根据学院里的指示,到达丁字院,刚一进去,就引来了原先便在丁字院里的其他学生的目光。 两人实在是风头太盛了,刚刚踏入州学,还未正式被授课,他们就被闻老所赏识,如此际遇如何不引来众人羡慕嫉妒恨的目光? 齐球球被这些目光吓得不自觉停下了脚步,他怎么觉得这些人看他跟景安的目光,像是要吞了他们似的? 封景安当做没有看到他们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拉着迈不动脚的齐球球往他们的位置走。 这里的每个桌子上,都贴上了学生各自的名字,封景安很快就找到了他跟齐球球的位置,第三排纵数第五个,第四排纵数第七个。 「过去,那是你的位置。」封景安将齐球球往他的位置推了一把。 齐球球机械性地往封景安给他选的方向走,直至走到了自己的位置边边上,看见桌子上自己的名字,方才回过神来,忙不迭地入座。 应该,没人发现,他的腿有点抖吧? 「快!回位置上,先生来了!」正当众人纠结要不要主动先跟封景安打招呼,套套近乎时,有人眼尖地发现了先生的到来,率先跑回了自己的位置上端坐好。 其他人反应了一息时间,紧跟着也飞快跑回了自己的位置,什么打招呼讨好,统统都被压了下去,生怕露出一星半点,叫来的先生瞧了去,留下对他们不好的印象。 辛荣行至,将手中所拿之书轻放在桌上,放目扫了一眼底下正襟危坐的学子们,不苟言笑地拍了拍掌。 「所有人,在半个时辰内写一篇关于善的策论!」 「什么?」众人哗然,一来就让他们写策论,认真的? 辛荣瞪了众人一眼,拿起戒尺敲了敲桌,「安静!」 「敢问先生,这是新进学生都必须要经历的吗?」封景安直觉不对,率先出言替所有人问出了他们的心声。 齐球球反应过来,顿时扶额不敢看,景安怎么这么傻?他们都没人敢开口问,景安倒好,大大咧咧地便开口问了,也不怕被先生盯上!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辛荣微眯着眼看封景安,这就是让闻老有所赏识的学生?不知本事如何,但瞧着胆识不错。 第10章 封景安不畏地迎着辛荣的目光答:「不如何,仅是好奇而已。」 「好奇是好事也是坏事,端看你如何用你的好奇,行了,别废话,你们的时间不多,都赶紧开始!」辛荣满脸意味深长,到了最后也没给出一个答案来。 众人面色泛苦,却无一人有胆子说不写。 封景安抿了抿唇,也罢,左右策论他也写了不少,不过是半个时辰写出一篇来,还算不得为难。 一刻钟过后,齐球球苦大仇深地盯着自己面前的白纸,这么短的时间怎么可能写得出一篇策论来?这先生其实不是来给他们授课,是来为难他们的吧? 他悄悄抬眼扫了一眼其他人,发现不是他一个人脸色不好,心中才稍稍平衡了些,还好还好,看来不是他一个人这样认为。 「咳!」辛荣警告地瞥了齐球球一眼。 齐球球吓得低头垂眸,就差将自己藏到桌子底下,不叫任何人看见自己了。 可惜,就他那个体格,再怎么藏,桌子都藏不下他,故而他在接下来的时间里,总能感受到先生的目光若有若无地落在他的身上。 他整个人都不好了,还得硬着头皮写策论。 半个时辰很快过去,辛荣掐得很准的时间一到,立即喊停:「时间到,都将你们的策论交上来!」 「啊这,我还没写完啊!」众人下意识哀嚎,嚎完对上辛荣泛冷的目光,瞬间乖巧闭嘴,一个比一个快的把自己写的策论交了上去。 没写完? 没事,他们会祈祷,这一次的策论不会对他们今后在学院中的地位有任何作用的。 辛荣收完所有人的策论,便放他们自由活动,想干什么都行,看书还是这就回家,都由他们选择。 相较于封景安这边的轻松,宋子辰那边就没那么好过了。 甲字院,聚集了整个学院能力学识最好的学生,但凡有人表现得差强人意,立即就是往下降级的下场。 因此,每一次的考核,他们都需要尽全力,就跟上考场考秀才,考状元一般。 宋子辰在甲字院,排名非常靠后,甚至可以说是最后一名。 一场考核结束,宋子辰的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他不明白今日为什么没看见林陌珏。 「宋兄,你知道今日林兄为何没来吗?先生也没说为什么,林兄不会是出什么事情了吧?」同窗担心林陌珏出事,便凑到平日里林陌珏与之走得很近的宋子辰面前,希望宋子辰会知道林陌珏为何没来学院。 宋子辰勉强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后挪了几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这林兄没来,自是有他自己的事情,不会是出什么事儿的。」 「这么说,你也不知道林兄有什么事儿了?」同窗像是没发现宋子辰的小动作似的,托腮有些失望,他还以为宋子辰会知道林陌珏为何没来呢。 毕竟,平日里,宋子辰就跟在林陌珏的屁股后头,林陌珏待宋子辰也跟朋友差不多,按理林陌珏未来学院,宋子辰应该会知道原因才对。 宋子辰眸底飞快划过一丝阴鸷,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他听着,怎么就觉得心里这么不舒服呢? 「你要是想知道林兄为何没来,何不直接去问先生呢?我也不过是他的一个朋友罢了,可没人规定林兄的行踪就一定要跟朋友说。」言罢,宋子辰转身往藏书阁而去。 林陌珏没来学院,再结合昨儿个的事情,总让他有点不安。 「啧,神气什么?没有林陌珏,谁爱搭理你?」待宋子辰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中,同窗方才不屑地啐了一口。 但凡林陌珏把跟宋子辰不交好的态度摆出来,他们整个甲字院的人,对宋子辰根本就不可能会像如今这么客气! 可惜了。 竹院,辛荣将新进学子们在半个时辰内写出来的策论递给了早就等着了的闻子珩。 「闻老,他们写的策论都在这里了。」 「嗯,一起看看吧。」闻子珩接过辛荣手上的策论,分了一半给辛荣。 辛荣虽说不认为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那些新进学子们能写出什么好策论来,但还是将策论接了过来,认真仔细的查看。 翻了几篇果然不出所料后,他忍不住开口问:「闻老此举到底是有何用意?」 「我们都知道,这些新进而来的学子们在各自的家乡里所学到的东西根本就及不上在州学,一来就让他们写策论,根本就没几个能写好。」 「这不是在浪费时间吗?」 「来,看看这个,看完之后你还是这样的想法吗?」闻子珩挑眉抽出他找出来的封景安那张写满了策论的宣纸,递给辛荣。 辛荣狐疑地接过来看了看,第一眼他便收起了漫不经心,善也是恶? 第11章 「这是……」 「如何?」闻子珩笑眯眯地欣赏辛荣的反应,封景安果然是没有让他失望。 怪不得,封景安有胆量对他放出那样的话来,这是有真才实学撑着呢! 「妙啊!」辛荣细细将封景安写的策论看完,眼睛都亮了,怎么就这么巧的,出彩的策论就在闻老那一份里呢? 等等,他好像听说闻老昨儿个就已经对这个叫封景安的另眼相待了? 所以,今儿个闻老突然让他那般考核新进学子,目的其实是想要看看这个封景安到底是有几斤几两本事? 「闻老这莫不是起了要收学生的心思了?」 「且看着,还早呢,一篇策论罢了,不至于让老夫立即拍板收他为学生。」闻子珩没否认,笑意也未减。 辛荣明白了,顿时失笑:「还早的意思可不就是您真起了要收他为学生的心思?只要他接下来的表现不会差强人意,这成为闻老你的学生,那可不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唉,话不能说死了,但凡有个万一呢,你说是吧?」闻子珩摆了摆手,老神自在地起身往外走,「老夫突然想起来,家中有事儿,先回了,剩下的你看着办就行,只要不把有才之人埋没。」 话尾音落,闻子珩人也走出了竹院大门,不多时就在辛荣的视线中消失。 在闻子珩离开后,辛荣单独将封景安的策论放了起来,才去接着看其他的。 方才是他想岔了,这说不定其中还有好苗子藏着,他得好好看看。 小半个时辰后,还真叫他从手上这一堆策论中挑出了几个能看的,其中一个虽然没写完,但瞧着中规中矩,没错,姑且还行。 转眼,午时到,学子们三三两两结伴而行。 丁字院中上交了策论后就不敢动的学子们,这时才松了口气,忙不迭地跟自己周边的人谈论起第一天来就被考的感受。 「哎,你写得怎么样?呃?不好吗?完了完了,我也写得不怎么样。」 ☆☆☆ 封景安没参与进他们的讨论中,他收好东西便起身招呼齐球球离开,好与坏都已是定局,他们再怎么说,都不会对结果有任何的改变。 等封景安和齐球球的身影在视线中消失,其他人才话锋一转,好奇起封景安的入学后的第一篇策论写得如何—— 「你们说,他昨儿个就受到闻老的赏识,这次的策论他会写得如何?」 「谁知道呢?我们又看不到他写的策论。」 「嗐,这有什么好问的,咱们之后看先生对他的态度不就什么都知道了?先生总不会对一个一无是处的人另眼相待吧?」 「有道理……」 州学门口,封景安和齐球球又跟宋子辰遇上了。 半天时间遇两次,简直令人烦得想将对方给撕了,宋子辰冷笑,「阴魂不散!」 「宋子辰,你客气点!」齐球球不悦地瞪眼瞧宋子辰,当谁乐意跟他宋子辰低头不见抬头见了? 要不是景安拉着他,他早就上去直接将他宋子辰给撞开了! 「哼!」宋子辰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却不欲跟齐球球多做掰扯,带着全阳转身就走。 齐球球愣了愣,这就走了?宋子辰难道不该跟他好好说道说道,非得论个胜负不可? 「景安,你说这宋子辰葫芦里到底是在卖什么药?」 「不知道。」封景安收回眺望宋子辰离开方向的目光,抬脚继续往租赁的小院方向走,他没记错的话,林家好像就在宋子辰离开的这个方向上? 齐球球忙不迭抬脚跟上,「哎,景安你等等我!」 一刻半钟后,宋子辰带着全阳,站在了林家门口。 「宋公子,我家少爷昨儿个饮酒后不小心染了风寒,怕过给您,所以请您见谅,今日不能见您。」林家门房态度一如既往的温和。 可宋子辰隐隐还是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他想了想,坚持道:「无妨,本公子身子好着呢,不怕他将风寒过给本公子,你家少爷如今在何处?本公子去瞧瞧他。」 说罢,抬脚就往林府里走。 门房忙不迭地展开双手,拦住宋子辰,皮笑肉不笑再次强调:「我家少爷不舒服,暂时不能见您,您请回。」 不得不停下脚步的宋子辰:「……」 区区风寒,如何就能让林陌珏为了怕过给他便拒绝见他?这其中定然还有什么是他所不知道的缘故! 「既是如此,那本公子就先告辞,等林兄好些了再来。」宋子辰用尽所有理智,才压下了想要硬闯林府的冲动,在门房面前面无异色地转身离开。 全阳赶忙跟上,大气不敢出,这是林公子第一次让门房将少爷拒之门外,即便门房给出的理由很合理,但少爷此时此刻定然很生气。 第12章 离了林府范围,宋子辰骤然停下脚步,惊得全阳立即也停下了脚步,竭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被盛怒之中的少爷给迁怒。 「去查查林陌珏到底是怎么回事。」宋子辰瞥了全阳一眼。 全阳头皮一麻,丝毫不敢犹豫地点头:「是!小的这就去查!」 不管能不能查到,都先应下再说,否则他小命难保。 宋子辰直到看着全阳的身影在自己的视线中消失,方才重抬脚步,往宋家分支的府邸走。 另一边,林府。 「少爷,人走了。」林竹有些担心地看着自家少爷。 门房用于拒绝宋子辰入府的理由并不全是搪塞,他们家少爷还真就是病了。 林陌珏喉咙发痒,忍不住咳了几声,走了好,不然他真怕自己一见到宋子辰,就忍不住质问他为什么那么做,将事情搞得更加乱。 「少爷,奴才这就去给您请大夫!」林竹拔腿就跑,连给林陌珏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眼见着林竹的身影消失,林陌珏禁不住扶额,罢了,让林竹去请大夫,消息传到宋子辰耳朵里,应该能更加让宋子辰相信他真的病了。 那只狗…… 还有封景安的家破人亡,只剩下他自己一人,林陌珏心里关于宋子辰的了解全盘颠覆,他需要时间来平复心情。 活了这么多年,他是第一次看人看走眼,且还是走眼到没边的,这让他简直心情复杂到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继续当做不知道是不可能了,他可一点儿也不想自己在对宋子辰彻底没了利用价值之后,落到个无比凄惨的下场。 林家不能因他而败。 林陌珏病了,又是好几日不能去州学。 这让刚刚拿到上一次考核成绩的宋子辰内心极为焦躁,因为没有林陌珏,他的考核成绩大大降低,简直不是他能考出来的。 甲字院里的学生们这几日看他的目光都怪异得不行,他们显然是已经怀疑以往他的考核成绩之所以能保持在中上水平,都是借着林陌珏的帮忙。 尽管那的确是事实,但他还是非常不愿意让他们这样认为。 偏偏全阳查了那么多天,什么都查不出来,他登门求见,林陌珏却又不见他! 不能再这样下去,否则什么都不知道的他就实在是过于被动了。 「林兄病得不轻,在下打算一会儿下课后,去林家看看他,你们可有人要同行?」宋子辰想,这么多人一起去林府,林陌珏再如何,也不能继续再让门房把他拒之门外了吧? 除非,林陌珏连这么多前去看他的同窗都一起拒之不见。 其他人不知宋子辰心中打的小九九,还以为宋子辰就是随口那么一问,实际上压根就没打算要带上他们,一个个想要跟林陌珏相交的忙不迭地表示他们要去。 于是,到了下课时,宋子辰身边就跟上了足足十个之多的同窗,乌泱泱地往州学外走。 好巧不巧,在州学外遇上了辛荣,辛荣的身边还站着封景安跟齐球球。 「你们这是结伴去往何处?」辛荣皱眉打量着宋子辰等人,一下子就结伴如此之多的人,莫不是要去做什么坏事? 宋子辰竭力让自己无视封景安,笑答:「林兄病了,我等正要去林府看望,不知辛先生可有空闲一起?」 「是听说他病了不错。」辛荣放下警惕,想了想,自己也许久未曾见到自己这个学生了,便也就点了头,转而对封景安齐球球二人道:「今日到此为止,你们二人先行回去吧。」 封景安没异议,跟辛荣告辞后,拉着齐球球就走了,从头到尾就没给过宋子辰一个眼神,全然当宋子辰不存在。 十人中有前些日子在城外湖边见过封景安跟齐球球的,发现了宋子辰跟他们二人之间气氛的古怪,一时间忍不住面面相觑。 这…… 「辛先生请。」宋子辰一心沉浸在他把辛荣也一起叫去林府,林陌珏更没有理由不见他了的高兴中,没注意身后那群同窗望着他的眼底有多复杂。 辛荣注意到了,看宋子辰的目光登时就有些意味深长,「你倒是比我这个老师要急。」 「林兄乃是我的同窗好友,他病了,我如何能不急?想来辛先生虽然没有表现出来,但心里也跟我一样担心林兄的。」宋子辰自认自己说的没错,也足够谦虚。 辛荣从宋子辰身上收回目光,不再说什么,率先抬脚往林家方向而去。 宋子辰松了口气,忙不迭地抬脚跟上,其他人纵然此时此刻有点后悔,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跟上。 不多时,一行人便到了林府门口。 林陌珏得知来的人中不仅只有宋子辰,还有其他的同窗以及自己的老师,自然是没法再以染了风寒为借口不见人,只能让林竹去将人都领进来。 第13章 「劳烦先生走一趟,实在是学生的过错。」林陌珏挣扎着要从榻上起身,跟辛荣见礼。 他因着病还未好,脸色苍白无血色,甚至双唇都是白的。 辛荣忙上前将林陌珏摁住,不赞同地瞪了他一眼,「病还未好就安生躺着,不必起身。」 「为师是来看看你病得如何了,不是来扰你休息的。」 「是。」林陌珏没辙,只能乖乖重新躺了回去。 宋子辰忙不迭地往前凑,一脸担忧地问:「林兄你这都病了好几日了,怎的还不见好?可请过大夫了?大夫怎么说?」 「无碍,就是个小风寒罢了。」林陌珏蔫蔫地,不是那么想搭理宋子辰,只是面上态度倒是没有表露出什么不对。 宋子辰抿了抿唇,是他的错觉吗? 为什么他好像感觉到林陌珏对他的态度有些冷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以至于林陌珏对他的态度变得冷漠了? 「如果只是个小风寒,那你早就该好了,哪个庸医说你这病只是小风寒的?」宋子辰压了压心底的不安,告诉自己不要想多,转而不悦地转眸瞪向林竹。 林竹无辜地眨了眨眼,「我家少爷请的大夫乃是回春堂的,不可能会是什么庸医。」 「不怪大夫,是我许久没生病,这一来,就病得久了些罢了,好好养着就会好的。」林陌珏不想继续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目光越过宋子辰,落在他身后那一群未曾开口的同窗身上。 「多谢诸位特意来看望我,我让人备了些酒菜请你们,希望你们不要因为我无法陪你们而生气。」 「不会不会,我等是来看林兄的病好了没有,可不是奔着林兄的酒菜来的。」众人受宠若惊,连连摆手,在此之前,他们可没想过林陌珏会特意让人准备酒菜款待他们。 林陌珏笑道:「你们不生气就好,林竹,带他们去藤萝院用膳。」 「是。」林竹应声转而看向自家少爷的同窗,「诸位请随奴才来。」 「这,林兄,那我们就却之不恭了。」众人面面相觑,后一致对林陌珏作揖,完了方才跟在林竹的身后往外走。 林陌珏面无异色地看向宋子辰道:「宋兄,我不便过去,你能不能过去跟他们一起,替我招呼他们一番?」 「可以,我这就去。」宋子辰笑着应下 ,却在转身要跟上前头那些人时,敛起笑意,沉了脸色。 林陌珏让他们都去藤萝院,却唯独留下了辛荣,他有什么话是需要单独跟辛荣说的? 他的直觉告诉他,林陌珏要跟辛荣说的话一定跟他这几日对他的态度反常有关,可惜这是在林家,他没法听墙角。 很快,屋子里就只剩下辛荣和林陌珏。 没了旁人,林陌珏自然是不需要再伪装,当即就在辛荣面前露出了苦恼之色,「先生,学生有一事儿无解,想问问先生怎么看。」 「何事?」辛荣意外地挑眉,他这个学生一向活得通透,这还是他头一次在他面前表露自己有无解的心事。 林陌珏眸光闪了闪,几番张口都没法将事实说出口,最后只能换成另一种比较含糊的问法。 「先生如果发现自己相识多年的朋友其实不像先生所看到的那般好,先生会如何做?」 「从心,心中怎么想就怎么做。」辛荣隐隐猜到林陌珏有此一问,跟宋子辰有关,但他没追问怎么了,只状似无意地道:「像你方才所做不就挺好的?」 林陌珏一怔,方才?先生指的难道是他刚才的虚与委蛇? 「如果没法彻底撕破脸,那就保持表面上的功夫,这人活在世,一生中总会遇上很多自己不是那么认同的人,这时候你就需要虚伪一些,装作并不介意的样子去对待这一部分人。」 辛荣深深看了林陌珏一眼,问:「听懂了吗?」 「懂了,多谢先生开解。」林陌珏颔首,心中积攒的郁气似乎在这一刻彻底散了,他原先因着自己发现的那些事情,不想面对宋子辰,就一直病着不想去州学。 如今想通了,他这病也该好了。 辛荣笑着摆了摆手,「你只是一时钻了牛角尖想不出来罢了,不必谢老夫,给你足够的时间,你也能自己想明白。」 「行了,你没什么事情,老夫就先回去了。」 「先生慢走,学生起不得身,姑且就不送先生出去了。」林陌珏恢复以往的理直气壮,半点没跟辛荣客气。 辛荣没好气地瞪了林陌珏一眼,「老夫就不该开解你这个臭小子!」 「嘿嘿,先生这个醒悟有点晚了。」林陌珏仗着辛荣不会舍得对病中的他动手,笑得有恃无恐。 辛荣冷哼了声,扭头就走,再继续跟这臭小子说下去,说不得他就得被气死了。 第14章 目送走了辛荣,林陌珏便心安理得地合上双眼,睡了过去,完全不管另外那些在用膳的同窗以及宋子辰。 于是,宋子辰陪着笑脸招呼完跟他一起来的十个同窗,又将人给送走后,想见林陌珏时,却被告知林陌珏已经睡下了。 「真是不好意思,宋公子,我家少爷服了药后就睡下了,这会儿还没醒呢,怕是不能见宋公子了。」 宋子辰脸色微僵,「是吗?那真是不巧,既然你家少爷睡下了,那就让他好好睡吧,在下先回了。」 言罢干脆利落地转身离开,就算是他心中清楚,什么林陌珏睡下了都是借口,此时他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维持表面的平静,如他所愿地离开林府。 ☆☆☆ 林陌珏的小风寒就真的是小风寒,自他解开了心结后,这小风寒就嗖嗖飞快地好了起来,不出两日,他人就能出现在州学甲字院了。 并且面色红润,叫人一点也瞧不出他两日前还躺在床上脸色苍白,整个人虚弱得不得了的样子。 宋子辰第一时间迎了上去,欣喜道:「林兄,你可算是好了!」 「再不好,我这身骨头可就要躺废了。」林陌珏如往常一样笑着与宋子辰交谈,丝毫异样都不曾表现出来。 宋子辰曾经从林陌珏身上察觉到过的冷漠,就仿若是他的错觉,其实一直未曾出现过似的。 但,宋子辰心里清楚,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即便林陌珏此时表现得没有丝毫异样,可他曾经察觉到的东西绝对不可能会是错觉! 「林兄说的是,你要再不好,我都要让人去给你寻个神医来瞧瞧了,区区一个小风寒闹得你那么久都不好,定然是大夫用药不对。」宋子辰敛起不断翻涌而起的心思,对林陌珏回以一笑。 不管林陌珏到底是怎么想的,他只要林陌珏不在众人面前疏远他,与他断了交好的关系就好。 林陌珏笑了笑,「这人生病啊,久久不好是自己的问题,可怪不得大夫用药不对,人不想好,你就是请来再厉害的神医都无用。」 「有道理,所以林兄迟迟不好,是自己不想好,不是大夫无用?」宋子辰状似玩笑般看着林陌珏,眼底却是弥漫着浓浓的认真,以及一丝阴鸷。 林陌珏若是迟迟不想好,可不就是不想见到他? 「嘘!这话可不能让先生听见了,不然先生该觉得我是故意生病拖着不好,躲着课了。」林陌珏仿若没品出来宋子辰这一问真正的含义,紧张兮兮地抬手在唇边比划,让宋子辰不要再说他不想好的话。 宋子辰:「……」 装!接着装!总有一天,他会查清楚林陌珏对他的态度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模糊不清的! 「哎,林兄你这病好的可正是时候啊,明日就是咱们这儿的花灯节了呢!」吴浩完全没发现两人之间气氛的微妙,硬生生挤进了两人中间。 林陌珏眼睛一亮,拍手道:「极好极好,这花灯节啊,倒是识趣得紧,今年竟还等着我病好了才开始呢!往年早在前几日,这花灯节就该结束了。」 「嗐,谁说不是呢?我来合泰这么久,还是第一次遇上花灯节延期开始,也不知道为什么。」吴浩的疑惑仅仅只是一瞬间,很快他的重点就落在了花灯节那日,他们在哪个方位看花灯比较好的问题上。 林陌珏这些日子过的憋闷,正好在花灯节上好好放松放松,也就舍去了往日的严谨样子,提出了自己认为最佳的观赏花灯位置。 「我觉得连星桥上那个位置不错。」 「连星桥是不错,但明日连星桥上定然会有很多人,毕竟想要祈求自己与喜欢的人可以长长久久的人不在少数,咱们不好站在桥上妨碍他们的祈祷。」 「说的也是。」林陌珏只能放弃连星桥,转而提起未名居,「不能选连星桥,那未名居怎么样?未名居够高,应该还行。」 「好主意!」 ☆☆☆ 宋子辰目光泛冷地从两人身边走开,他知道花灯节为何延期,但林陌珏对他的态度,他不想说。 也罢,本也是利用林陌珏,如今林陌珏这般,他不说也不能怪他,只能怪林陌珏自己。 合泰州的花灯节,在众多人的期盼中,如期而至。 街上比以往要热闹了许多,舒燕对这样的节日没什么执着,但这个节日的人流量,非常的适合做生意,故而天还没彻底黑下来,她就已经将自己准备好的东西摆在一早就做好的小推车上,推出了门。 临走还不忘叮嘱封景安:「不要总闷在家里读书,适当地出门看看也是有好处的,你看看要不要约上同窗什么的一起去逛逛这合泰的花灯节。」 「不用。」封景安哭笑不得,她出门做生意,而他去约同窗游玩赏花灯? 第15章 不说他暂时没有特别交好的同窗,即便是有,他今日也不会出去的。 舒燕也不劝,推着小推车就走远了,舒盛像是跟屁虫似的跟在舒燕的屁股后头,一蹦一跳的,显然心情很好。 「景安,咱们真的不出去看看吗?」齐球球渴望地望着舒家姐弟离开的方向,他也想去看花灯。 封景安挑眉问:「辛先生让你做的策论你做完了吗?」 齐球球脸色一僵,「……不提这个咱们还是好朋友。」 「便是我不提,你没做完的策论依旧存在,如果你不怕被辛先生责怪,那想去就去,我不拦你。」封景安说完转身进屋,还真就没管齐球球如何。 齐球球就那点胆子,哪儿敢真的将辛先生交给他要写的策论放着不管,前去看什么花灯?他遗憾地摇头晃脑,抬脚跟上了封景安。 「好可惜哦,合泰州的花灯节上少了小爷英俊的身姿呢!」 「哎,不是,我说景安,你就这么放心让嫂子一个女人家在今天这个日子抛头露面的去做生意啊?」齐球球突然想到舒燕那张招人眼的脸,有点替景安担心舒燕会出事。 封景安极为平静地瞥了齐球球一眼,不答反问:「你觉得她会是那等让自己吃亏的人吗?」 「不是。」齐球球唇角一抽,好吧,是他想多了,不该以貌论善良与否。 「那不就结了?」封景安不再看齐球球,拿起笔开始写他自己的策论。 花灯节乃是合泰州最重要的节日,衙门那边定然会派人好生盯着,舒燕不可能会出事。 在封景安眼中不可能出事的舒燕推着小推车来到连星桥桥头,开始了她今夜的生意之旅。 「卖红绳,卖红绳啦!红绳一戴,不仅平安喜乐还能锁住你心仪之人的心哦!」舒燕一本正经地叫卖,卖词堪称胡说八道。 作为亲眼见证这些红绳是怎么诞生的舒盛,有点不敢置信地看了自家姐姐一眼,他姐姐是认真的吗? 明明小推车上还有别的东西,姐姐为什么如此吹嘘一条在她手中轻而易举就做出来了的红绳? 神奇的是,在他姐姐那般吆喝后不久,居然真有人来问价钱? 「这红绳怎么卖?」 舒燕笑得跟朵花儿似的,冲着来问价的姑娘竖起一根手指,「一文钱一根。」 「倒也不贵,给我两根。」姑娘利落地拿出两文钱递给舒燕,倒也不是真的相信了舒燕的卖词,但寓意是好的,红绳瞧着编得也不错,一文钱一根还成。 舒燕收了钱,将两根红绳双手送到那姑娘的手上,随后热情地推荐起小推车上别的东西:「姑娘您看看还有没有别的需要?我这还有祈福的木牌等等,都是自己亲自做了,送去庙里开光过的哦。」 木牌是她随意刻的,上面的纹路非常敷衍,但乍一看过去,却令人觉得莫名地好看。 那姑娘一眼便喜欢上了,等她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不仅是买了红绳,还连带着买了其他小玩意儿,都是带了美好寓意又好看的,一时间有些后悔买多了。 可回头一想这些东西的价格,却又觉得这一通买下来,她也没花多少银子,索性也就没退,拿着东西怀着喜悦而忐忑的心情奔着与自己心上人约好的位置而去。 有一就有二,很快,舒燕的小摊子前就围了一圈要买东西的人,且大多数是姑娘家。 这行情好得让舒盛目瞪口呆,除了机械地帮忙收银子,他已经无话可说。 两刻钟过去,光顾的姑娘家渐渐减少,不多时,摊子前就变成偶尔才会有一人驻足停留说要买东西,但舒燕数了数,她做的那些东西都已经卖出去大半,也进账了不少银子。 尽管单价不高,但胜在卖出去的数量多啊,这积少成多的,也是一笔不少的财了。 「嘿嘿……」舒燕数着银子,发出令人听了心里发毛的笑声。 舒盛小脸变了变,伸手拉了拉姐姐衣袖,为难地小声提醒:「姐姐,你不要笑得这么奇怪,有人在看你了。」 「看就看,他们又不能把我怎么着。」话是这么说,但舒燕还是秒收了笑,谨慎且警惕地将手里的银子妥善收好。 舒盛:「……」 「少爷,你看连星桥桥头那对姐弟,是不是封景安的妻子和妻弟?」全阳这几日因着查不出林陌珏对他家少爷态度反常的原因,一直过得战战兢兢,这一发现舒燕姐弟的存在,当即就指给自家少爷看。 他知道少爷一直在连星桥附近徘徊是在等什么人,并且这个人还很重要,重要到让他家少爷都放弃了跟在林陌珏身边。 舒燕出现在连星桥,于宋子辰而言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几乎是在顺着全阳所指的方向看清了舒燕姐弟那张脸的瞬间,宋子辰就想到了当日在城外湖边被舒燕搅和了他计划的事儿,眸光一冷。 第16章 「找人让她从那里滚!」他绝对不允许同一个人两次都坏了他的好事! 全阳忙不迭应声前去找人,当然他也不蠢,找人时是没将自己的脸给露出来的。 每个地方或多或少都会存在一些混子,他们靠着替人找别人麻烦为生,只要给得出银子,他们什么都敢做。 不到半刻钟的时间,这些人就吊儿郎当地将舒燕的摊子给围了起来。 「你们想干什么?」舒燕脸色一冷,这些人一看就不是什么好货色,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她卖出去东西之后来,怕不是想来抢银子的? 为首名为癞子的男人看着舒燕那张出众的小脸露出了觊觎的眼神,他伸手过去欲要触碰舒燕的手,「我们不想干什么,只是想让你换个地方罢了。」 「说话就好好说话,手再伸过来给你剁了!」舒燕毫不犹豫地掏出放在身上防身的匕首,朝着那只伸过来的手刺了过去。 癞子若不是反应快,伸出去的手这会儿已经是被刺出一个窟窿来了。 「哟,性子还挺烈啊!」癞子回过神来登时怒了,他在这街横行多年,可还从未有人敢拿着匕首之类的利器对他动手的! 「来啊,给我砸了!」东西全给她砸了,看她还能不能这么烈! 「是!」癞子带来的人应声上前,抬脚将舒燕的小推车给踹翻,然后将剩下那些没卖出去的东西给踩碎,一点也没给舒燕留。 舒燕第一时间不是护着小推车不放,而是护着舒盛往后退,给他们让出发挥空间。 对方人多,跟他们硬碰硬,那是最愚蠢的做法。 「小盛,去找刚才咱们来时看到的那些衙役。」舒燕说完一把将舒盛往人群中推了出去。 舒盛虽然不放心留姐姐一人面对那些人,但他心里更清楚,他用最快的速度去把衙役找来,才是眼下最好的选择,所以一入人群,他立即拨开挡着的人,往记忆中衙役出现过的地方跑去。 「把那小子抓回来!」癞子脸色一黑,这要是让那小子把衙役找来了,那他们还有什么好玩? 跟屁虫们自然也明白这个理儿,当即分出两人意图钻入人群中去逮舒盛。 舒燕挥舞着匕首阻拦,「想抓我弟弟,先过我这一关!」 两人一时不察,被舒燕手中挥舞的匕首划破了手臂,疼痛瞬间激起了他们的怒气,「你找死!」 「我呸!你才找死呢!」舒燕且挥着手中匕首,战略性地往人群中退,给盛怒中的两人制造阻碍。 两人碍于被舒燕用来挡他们的人,一时不敢下狠手,伤了旁人。 倒不是他们仁慈,有着不伤及无辜的伟大想法,是他们明白不能激起众怒,这儿这么多人,一旦激起众怒,那就不是他们跟这臭娘们之间的事儿了。 可这一直被舒燕牵着鼻子走,等他们能得手的时候,方才跑走的那个臭小子也该将衙役给领过来了! 「闻爷爷,就是他们欺负我和姐姐!您看,我们的小推车都被他们踹翻了,做的东西也都被毁了!」舒盛拉着闻子珩突然出现。 舒燕一怔,小盛才跑走没多久,这怎么就拉着闻子珩回来了? 不对,光是闻子珩有什么用?闻子珩身边若是没带着人,对上对方的人那可半点胜算都没有,谁知道这些人会不会卖闻子珩的面子,自行退去? 闻子珩一看舒燕怔然过后的纠结,便知这丫头指定是在心底觉得他的到来没有半点用处,登时就给气笑了。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将这些人拿下?好好的花灯节就因为他们变得乌烟瘴气的,你们衙门的人难道全都是吃干饭的不成!」 被斥责吃干饭的衙役,当即拨开人群,目光不善地朝癞子等人而去。 原来,舒盛钻入人群跑走要去寻这些衙役时,没跑出去多远,就一头撞到了闻子珩的大腿,抬眸看见闻子珩身边恰好就跟着衙役,他二话不说,拉着闻子珩回来,也就将衙役一同带回来了。 癞子哪曾想过自己今日运气如此不济,只是为了拥有点银子去吃喝玩乐,带着人来找一姑娘家的麻烦后,就惹上了他们平日里都要绕道走的衙役? 「跑啊!愣着干啥!?」癞子扭头就跑,他可不想进牢里待着! 其他人回过神来,立即也跟着跑,一时间,来找麻烦的混子分成了好几个方向逃跑,衙役要抓住他们,就只能分散开来去追。 舒燕抿唇看着衙役追着混子们的身影跑远,这些人倒是聪明,还知道这个时候应该分开跑,躲不躲得过衙役,就全靠自己的运气。 「景安人呢?」闻子珩左看右看,都没在舒燕周身发现封景安的身影,老脸瞬间就拉了下来。 今儿个可是花灯节,人多,什么东西都出来了,封景安竟也放心让舒燕姐弟二人出来摆摊子卖东西?那小子到底在想什么? 第17章 舒燕挑眉答:「他在家中温习,我看今儿个人多,就想将我做的一些小东西拿出来卖,赚点银子。」 「没想到,会突然间有人来找麻烦。」 「哼!你没想到的多了去了!今儿个要是没有老夫带着衙役及时赶到,看你这丫头怎么脱身!」闻子珩没好气地瞪了舒燕一眼。 女儿家家的,也不知道她的胆子到底为何那么大,深湖说下就下,摊子说摆就摆,身边还没个顶用的男人跟着! 舒燕笑着招手让舒盛过来自己身边,「这简单,没法脱身,那就跟他们同归于尽便是,反正我不怕死。」 「好一个不怕死!」毕寿拍了拍手,赞赏地上下打量了舒燕一眼。 舒燕一愣,这才注意到闻子珩身边其实还跟了一个人。 「这位是?」 「你叫他毕老就行。」提及毕寿,闻子珩神色间突然就有些嫌弃,都怪这人非要来,否则合泰的花灯节何至于会延期到今日才开始? 毕寿哭笑不得,「别听他的,我可没那么老,怎么能跟他是同一辈人呢?」 「跟老夫同一辈人,委屈你了是吧?」闻子珩凉凉地瞥了毕寿一眼。 毕寿:「……」 舒燕&舒盛:「……」 「该死!」宋子辰愤怒地看着不远处的四人,「让你想办法把舒燕给本少爷弄走,你倒好,直接将人送到毕寿面前去了!」 全阳哭丧着脸替自己辩解:「小的也没想到会这么巧撞上。」 谁知道他们来得那么快,本来计划中,是那些混子赶走了舒燕之后,他们才到这个地方的。 「哼!没用的东西!」宋子辰气得抬脚将全阳踹了出去,不管全阳如何,径直转身就走。 既然已经让舒燕在毕寿的面前露了脸,那他只能改变原定的计划,虽然不知道舒燕知道多少,但他要是跟舒燕面对面撞上,一定会给毕寿留下不好的印象! 还有闻子珩,为什么哪儿都有他!?闻子珩既然瞧不上他,那能不能不要妨碍他? 真是……恨不得闻子珩去死啊! 宋子辰眸底飞快地划过一抹浓郁的狠戾,脚步越迈越快,前方的人也肉眼可见的变多了起来,他从无人处渐渐地走入人群中。 「去死吧!」突然,斜侧里冲出来一道小小的身影,拿着铮亮且锋利的匕首狠狠朝着宋子辰腰腹刺了过去! 宋子辰下意识地躲避,可已经来不及了,那人手中匕首稳稳地刺入他的腰腹,动作就好像是曾经演练过多次一般熟练。 「少爷!」慢了一步的全阳满脸惊恐,想也不想地冲上去一脚将行刺的人给踹开,伸手扶住了自家少爷。 宋子辰垂眸看了一眼正在往外流血的腰腹,忽而勾唇扯出一抹冷笑,「真是好大的狗胆啊,竟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刺伤本少爷!」 「啊!杀人了!」离得较近的百姓回过神来,立即面色惊慌地散开,不敢靠近宋子辰三人。 夏毅趴在地上缓和了半晌,才从全阳那一脚给他造成的疼痛中缓过神来,他紧握住手中的匕首,从地上爬起来,目光死死锁在宋子辰身上。 再补一刀,再补一刀,他就会给爹娘,姐姐偿命了。 似是受到了蛊惑一般,夏毅无视周遭惊恐看着他的百姓,举起手中的匕首,大喝了一声再度朝着宋子辰冲了上去! 宋子辰脸色一变,迅速抓住全阳,将全阳从自己身边拉至自己身前替自己挡着,急声叱骂:「扶着我干什么!还不快将他给我拿下,扭送官府!」 「是!」全阳心中一凉,却不敢违抗多言,只能迎着行刺之人而去,试图想要制住他。 夏毅也没学过什么武,抵挡的招法都是乱的,一点技巧都没有,他有的,就是一腔想要了宋子辰命的决绝。 几番交手下来,全阳没能拿住夏毅也就罢了,还在抓夏毅之时,被夏毅胡乱挥动的匕首所划伤,在身上留下了一道道划痕,瞧着有些狼狈,更是引起了百姓们的阵阵惊呼。 他们都认出了,拿着匕首要杀人的,就是曾经总是出现在街头讹他人银子的小乞丐。 谁也不知道小乞丐为什么突然发了疯似的要杀眼前这人,但他们瞧着,小乞丐那个杀人的架势似是恨毒了眼前这人,也不知道是跟这人到底是有什么深仇大恨。 这方的骚动很快引起了舒燕几人的注意,闻子珩脸色一沉,前脚刚遇见混子欺负舒燕姐弟,后脚桥的那头又出了事情,今儿个这个花灯节,是存心不让他过好了是吧? 「走,过去看看!」闻子珩说完一马当先过桥。 毕寿沉着脸,紧随其后,这平静的合泰州,每年都顺顺利利的花灯节,怎么他一来,就出事儿了呢? 「姐姐,我们要跟上去看看吗?」舒盛很好奇那边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但在没有姐姐允许的情况下,他还是乖乖站在姐姐身边没动。 第18章 舒燕点头,牵着舒盛的手,抬脚跟上前头的两人,不知道为什么,她莫名有种非常强烈的直觉,那里闹出事儿来的人可能会跟方才找他们麻烦的人有关。 不多时,四人一前一后过了桥,恰好这时,夏毅虚晃一招,绕过了全阳,举着手中的匕首冲着宋子辰冲了过去! 宋子辰眸光一凝,当即飞速地躲开了夏毅朝他怼来的匕首,他是被夏毅刺伤了腰腹不假,但他并没有全然失去行动力。 他对别人狠,对自己也不遑多让,故而一咬牙,便要暂时无视腰腹间一波一波涌上来的疼痛,发狠与夏毅博弈,他还就不信自己对付不了一个还没他高的小孩儿! 「哼!」全阳无用,那他就自己来! 见宋子辰腰腹间的伤竟然没给他造成太大影响,夏毅藏在蓬头垢面后的双眼瞬间红了,「啊!你这个该死的罪人,为什么还能活得如此心安理得!?」 「这个声音……」舒燕一愣,有点熟悉啊这个声音。 舒盛拧眉问:「姐姐,这个声音是不是有点像那日我们刚到小院时撞见的那个小乞丐的声音?」 「对!就是他!我就说这声音怎么有点熟悉!」舒燕恍然,忙不迭地加快了脚步。 而,先行一步的闻子珩,却在这时通过给他让开的人群,到了引起骚乱的中心,他看见熟悉的人,本就不好看的脸色瞬间更加难看。 「住手!都给老夫住手!」他从未听说过这小乞丐跟宋子辰之间有仇,为何这会儿小乞丐却拿着匕首刺伤了宋子辰不算,还一副势要杀了宋子辰的架势? 宋子辰骤然听见闻子珩的声音,对付夏毅的动作下意识一滞,脑子里在这一刻闪过了很多种设想,他要怎么做才能将自己现在所受的伤利用到极致? 「你去死吧!」夏毅完全没受闻子珩出现的影响,他的眼里心里,都只有杀了宋子辰。 所以,在宋子辰对抗他的动作停滞地瞬间,他趁机抬起手中匕首,将之刺入了宋子辰的心口! 闻子珩看懵了,一时没能反应过来,还是毕寿率先回过神,冷着脸上前,伸手扣住了夏毅的手一扭,迫使他松开匕首。 「哈哈哈,正中心口,你死定了!」夏毅似是完全没感受到自己手腕上的疼痛一般,放声大笑了起来。 终于,他在合泰州等了这么多年,总算让他等到了宋子辰落单的时候! 宋子辰脸色苍白,指着夏毅说不出话来,下一刻,他两眼一翻,晕厥了过去。 这个时候,什么都没有直接晕倒管用。 「少爷!」全阳跑到宋子辰身边崩溃大哭,少爷要是真死了,那他的小命也就完了,他根本就没法跟宋家交代! 闻子珩没好气地呵斥:「哭什么哭!你有这个时间哭,还不如尽快去给你家少爷请大夫!没准你家少爷还有救。」 「对!请大夫!」全阳抬手一把抹掉眼泪,起身拔腿就往医馆方向跑。 夏毅脸色一变,大喊:「没用的!就算大夫来了也救不回他的,一定救不回来!」 「你为何要杀他?」毕寿直勾勾看着夏毅,这个孩子眼里的仇恨非常浓郁,这其中必然是藏着什么东西,是他们所不知道的。 「哈哈哈,你问我为什么杀他,怎么不问问他都做了什么!?」夏毅狠戾地瞪了躺在地上不动的宋子辰一眼,随后用力去掰毕寿抓着他的手。 他要在宋子辰的走狗把大夫请回来之前,确定宋子辰真的咽气了,如此他今日的冒险才不算白费。 毕寿一时不察,让小孩儿挣开了自己的手,眼见着小孩儿朝着地上的宋子辰冲了过去,他脸色一变,「住手!你不能一错再错!」 什么一错再错? 只要能替爹娘,姐姐报仇,就是错又如何? 夏毅冷哼了声,冲着宋子辰而去的速度半点未曾慢下,官官既然相护,那他就自己动手! 装昏的宋子辰听着越来越靠近的脚步声,心都快提到了嗓子眼,如果他一早没有装晕,这会儿面对那小孩儿的逼近自然可以爬起来躲避。 但,现在他若是睁眼醒过来躲避,那无疑是在自我打脸,他面上无光不说,还会引起毕寿等人的怀疑! 怎么办? 「小孩儿,为这种人脏了你的手可不值得。」突然,舒燕熟悉的声音响起,紧接着便是小孩儿的脚步声停了! 宋子辰一怔,那小孩儿这是被舒燕给拦下了? 「脏的是我自己的手我乐意,你管不着!放开!」夏毅万万没想到,就在临门一脚的时候,他又被人给拦了下来,气得他张牙舞爪地就要将舒燕给弄开。 可惜,舒燕一早就做好了准备,在夏毅动作间,竖起手刀,快很准地劈在了夏毅的后脖颈。 第19章 「你!」夏毅瞪圆了双眼,不甘却又不得不顺应晕眩感的召唤,合眼晕了过去。 舒燕扶着夏毅,让他平躺于地上,才转手去查看宋子辰的情况,第一眼她就看出了宋子辰心口上的匕首不对劲。 按理说,若是这匕首真的刺进心口,剩余留在外面的匕首不应该会这么长才对。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舒燕抿了抿唇,扒开他的衣裳就知道了,不过不能她亲自来,毕竟她是女孩子,得避嫌。 「小盛,过来把他心口处的衣裳扒开看看,小心些,暂时不要动到这把匕首。」 「好。」舒盛尽管不明白姐姐为何要让他这么做,但他还是很乖巧地上前,依言去扒开宋子辰心口处的衣裳。 那把匕首就那么正好地插在宋子辰的心口上,换了谁,谁都会第一时间认为那匕首就是进了宋子辰的心口,实则不然。 舒盛小心扒开衣裳后,一眼就看见宋子辰的心口有一块一指厚的金牌子,上头刻着平安二字,而那把匕首刚好就插在这块金牌子上。 外面看着吓人,实际上这匕首穿过金牌子后,只划破了宋子辰的心口,压根就不致命。 「姐姐,他的命好大!」舒盛先是一把把匕首给拔了出来,紧接着就从宋子辰的心口处将发现的那块金牌子给拿了出来。 众人还未来得及指责舒盛不懂事,就先被舒盛手中空了一个洞出来的金牌子给吸引了注意力。 一指厚的金牌子中间出了一个洞,可不就是替这人挡了那把冲着他心口而去的匕首造成的? 这么说的话,他根本就没伤了心口! 「啧,这命是挺大的,就是可惜了这块金牌子了。」舒燕伸手从舒盛的手中拿过金牌子,眼里都是心疼,这么大这么厚的一块金牌子,若是完整的,肯定能换不少银子。 闻子珩眉头一跳,这女娃子说可惜那块金牌子,那就是真的只是可惜金牌子被扎出了洞,对昏迷中的宋子辰完全一点可惜都没有。 那可是一条人命,岂容她这般轻视? 「幸亏有这块牌子挡着,否则他死了,这小孩儿也逃不过一死。」 「这不是没死呢么?」舒燕不以为然地瞥了宋子辰一眼,既然他心口处的伤根本就不重,那她可以合理怀疑,宋子辰根本就不是真晕,而是装的! 说不定,她刚才要是没有跳出来阻拦小乞丐,宋子辰迫于无奈之下,只能从装晕中醒过来躲避小乞丐的绝杀。 大意了,她现在希望时间重来可以吗? 「早知道……」 「早知道什么?」闻子珩下意识地接茬,接完了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舒燕的未尽之语到底是什么,脸色顿时变了又变。 一开始发现他们跟宋子辰之间不对付的时候,他就想问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了,这会儿再加上小乞丐非要了宋子辰命来看,怕是宋子辰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而他们这些人都被宋子辰蒙在了鼓里。 「大夫你快点!人命关天的事情容不得你耽搁半分!」这时,突然传来了前去找大夫的全阳的声音。 话落没多久,众人就见全阳拉着一个胡须花白的老先生而来,那老先生年纪大,根本就跟不上全阳的速度,几乎全程是被全阳拉着过来的。 到时,整个人都喘得不行,看得舒燕都有些害怕,他还没开始救人就先自己倒下了。 幸好喘归喘,这老先生还是在缓了几个呼吸后,勉强稳住了自己,在全阳地催促之下,开始动手替宋子辰止血,然后诊脉。 「嗯,没什么大碍,就是腰腹的伤有点重,但不致命,这是哪个倒霉蛋,行刺他人连致命点都找不到?」老先生一本正经地把脉,也一本正经地埋汰。 众人:「……」 全阳脸色一绿,「身为大夫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我这人说话就这样,你不喜欢听啊?那别找我来诊脉救人啊!」柯有为没好气地白了全阳一眼,手上更是非常干脆地松开了宋子辰。 全阳一噎,这要不是全合泰州医术最好的就是这个柯有为,他何至于为了增加少爷被救回来的几率而费力将这人给拉来? 「柯老别跟一介下人计较,气坏了自己可不值当。」闻子珩习以为常的劝了一句,这柯有为医术是有,但为人脾气有时候真的挺让人受不了的。 尤其是他那张嘴,你越是跟他杠,他越是能将你给说得把脑袋埋进土里去抬不起来。 柯有为冷哼了声,「我可没有跟一个下人计较,只是实话实说。」 「是是是,所以,您老确定他这伤真的不致命是吧?」闻子珩笑呵呵地附和,言语听着挺敷衍,但不管是脸色还是姿态,都透着认真。 柯有为还是卖闻子珩这个面子的,脸色稍稍好看了些,「当然确定,我什么时候说过假话?」 第20章 「哎,不是我说,难道是这儿的地比较好躺吗?这都醒着呢,何必还要继续躺着不动呢?」 「呃?大夫您说什么?」毕寿眉头一皱,看宋子辰的目光都不对了。 本来这是合泰,闻老才是这里的人最熟悉,最有话语权的一个,他没想开口,但他为人最讨厌别人欺骗,以及在他面前耍心机。 照这柯老所言,他怎么越品越觉得,地上这人从一开始就是在装晕? 他腰腹间的伤不致命,血流的也还不够多,心口处的伤也根本就不严重,怎么想,好像都不应该在他们一来的时候就倒地不起。 柯有为不认识毕寿,更是不喜欢别人质疑自己,他不耐且不悦地正要开口从医理上佐证自己所言非虚,地上躺着的人却在他开口前,一手捂着心口,一手撑地,从地上坐了起来。 他眼露茫然,状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样子看了看自己的心口,问:「方才扎在本少爷心口上的匕首怎么不见了?」 「我的少爷哎,您可吓死奴才了!」全阳脸色瞬间一变,冲上去,伸手小心翼翼地将自家少爷扶起来。 舒燕眯了眯眼,笑了,「男子汉大丈夫的,宋子辰宋公子居然会在明知道自己心口放了平安牌的情况下,被一往心口扎的匕首给吓到,您还真是挺出息的。」 但凡当事人都该清楚明白的知道,心口有一指厚的平安牌挡着,区区匕首压根就不可能对他造成什么实际性地伤害。 「事发突然,谁能想到那么多呢?」宋子辰心里憋了一口气,面上却不能表露出分毫来,他们一个两个地都在拆他的台,他若是沉不住气,就什么都完了。 不管旁人信不信,反正他自己一定要相信,即便是心口处被平安牌挡住了匕首,没有伤到,但在事发突然的情况下,他就是被吓到了。 再加上腰腹间的伤,他就这么晕了过去并不是不合理不是? 舒燕笑意一收,睁眼说瞎话也不过是如此了。 「既然你没有大碍,那么你能否告诉我们,你到底做了什么,让那孩子恨你入骨,非要杀了你不可?」毕寿不是听不出来两人的交锋,但他更想知道那孩子为什么要杀这个宋子辰。 宋子辰不解地摇头,「本少爷根本就不认识他,怎么知道他为什么非要杀了本少爷不可?」 他一副不知道毕寿身份,还自恃自己宋家少爷身份的样子。 「哼,你真的不认识他?」闻子珩不信宋子辰说的每一个字,更不相信宋子辰不识得毕寿的身份。 一个可以将算计玩到极致的人,说他不知道毕寿的身份,谁信? 狗都不信! 闻子珩自从查明了自己当初被歹人盯上,跟宋子辰有关后,对宋子辰就再也没了任何师生情谊。 虽然他并未收宋子辰为学生,但他在合泰州学挂名,也是曾经教导过宋子辰,可他宋子辰是怎么对他的?买凶假意追杀他! 如果不是舒燕几人恰好出现,打断了他的计划,最后成为他救命恩人的就是宋子辰。 要不是宋子辰将一切证据都抹得一干二净,他找不到证据证明宋子辰真的跟他被追杀落水有关,宋子辰早就该被下狱! 宋子辰无辜地再次摇头,「真的不认识。」 「闻老您怀疑我是应该的,毕竟方才那样的情况确实是挺让人误会,但我不认识他是真的不认识。」 「啧,咱们也不能光凭你说不认识,就认定你就真的不认识了。」舒燕说着将目光落在了被她劈昏的小乞丐身上。 宋子辰心头一跳,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想将那该死的小乞丐给叫醒,跟他来一场对峙不成? 「没错,我们不能只听你的片面之词。」闻子珩点头赞同,转眸看看向柯有为道:「柯老可否将这小孩儿唤醒?」 柯有为看了一眼脏兮兮的小乞丐,有些嫌弃:「这小孩儿怎么了?」 「没啥,就是方才被我给劈晕了而已。」舒燕无奈,她要是早知道宋子辰是装的,就不会动手了。 可惜,没有什么早知道,现在只能希望柯老能有办法温和地将小乞丐给唤醒,不然她只能去寻一盆冷水来,直接将小乞丐给泼醒了。 柯老惊诧地上下打量了舒燕一眼,「你?」 瞧着也没比躺在地上的小乞丐大多少,她一掌下去,真的能将这小乞丐给劈晕了? 「咳,事不宜迟,柯老若是没法子,我这就去找一盆冷水来,直接将他给泼醒了!」舒燕作势转身要去找水。 柯有为冷哼了声,迈步走到小乞丐身边,捻住一根银针就往小乞丐的人中扎了过去,「一银针的事儿,何必这么麻烦?」 夏毅只觉人中一疼,便幽幽醒转了过来,睁开的双眼里满是茫然,他怎么了来着? 第21章 对! 他本来是要去确定宋子辰死了没有的,结果却被舒燕一掌给劈晕了! 「醒了就好好回答,说不得他们能替你做主。」舒燕毫不嫌弃地牵住了小乞丐的手,怕他见到宋子辰还活得好好的,冲动之下又做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来。 夏毅第一反应就是讥讽:「他们能替我做主?你怕不是在跟我开玩笑!若有人能替我做主,我何至于沦落至现在这步田地?」 「如果不是我聪明,命大,我早就长埋于地下,谁也不知道还有我这么个人存在了!」 这话说的…… 宋子辰盯着夏毅那张脏兮兮,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努力去记忆中回想,他什么时候让人去处理一个人的时候,让人给逃了。 他让人动过手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一时之间不太能想起来眼前这个小乞丐是谁,但作为执行人的全阳却是瞬间想了起来—— 夏家那个小子! 全阳只觉浑身一凉,他替少爷去处理那些少爷看不顺眼的人时,倒也不是每一个都成功了,不过第一次没成功的,后面他也有找到机会彻底解决了,唯独夏家那个小子是个例外。 他第一次让夏毅逃了,之后就再也没有找到人。 当时的夏毅只有六岁,本以为那么小的孩子,即便是成功从自己的手中逃脱了,也不一定能在这残酷的世间活下来,结果他不仅活下来了,现在还出现在他们的面前,甚至还伤了少爷! 全阳惊恐极了,他想过去提醒自家少爷,却又不敢,甚至只敢在心里惶恐,而不敢在脸上露出分毫来,生怕被谁发现了他的不对。 「只要你说得出,最后查出来的是事实,我就能替你做主。」毕寿郑重其事地保证。 闻子珩为了打消小乞丐的顾虑,紧跟着附和道:「你放心的说,只要你说的都是真的,不管什么,他都能替你做主。」 「是啊,只要你说得出为何要杀我,这里所有人都会替你做主,你不必害怕。」宋子辰实在是想不起来这小乞丐到底是谁,索性直接放弃,祭出自己一贯使用的暗威胁。 夏毅几乎瞬间就想起了当初被这句威胁所支配的恐惧,整个人禁不住狠狠地打了个冷颤。 怎么回事? 舒燕眉头一皱,宋子辰那句话有什么不对?为什么他听完后,似乎很是害怕的样子? 「你们都不要骗我了,我知道没人能替我做主,没有!没有!」夏毅摇头,猛地大力挣开舒燕的手,拔腿就往人群中跑! 走! 赶紧走! 他不要留在这里! 「拦住他!」舒燕反应过来的瞬间就是追上去,他刺杀宋子辰,已然是将自己的存在暴露了,一旦就这么让他离开,那之后会发生什么事情,谁也不知道。 百姓们纷纷给夏毅让路,竟是无一人听舒燕的,伸手帮忙拦下夏毅。 别看夏毅瘦小,可他那两条腿倒腾着跑起来的速度可一点也不慢,不一会儿,人眼见着就要跑远了。 毕寿闻子珩两人脸色非常不好看,一旦让那小孩儿离开,这茫茫人海的,他有心躲着,他们可不好将人给找到。 算这小乞丐识相,否则,哼! 宋子辰垂眸掩去眼底爬上的得意,压下弯起的唇角,只要小乞丐这会儿离开了,那么之后他就有时间派人去将他悄无声息地解决了! 既是隐患,那不管他有没有想起来,它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闻小少爷!帮忙将那个小乞丐拦下!」舒燕追不上小乞丐,快要绝望之际,眼尖地发现了迎着小乞丐跑走的方向而来的闻杭。 闻杭虽然不知道为什么要拦一个小乞丐,但他还是第一时间动作起来,迅速朝着小乞丐抓了过去! 「滚开!」夏毅没想到前路会有人抓自己,反应过来再想换方向时,已然来不及了,他只能故作凶狠地瞪着闻杭,希望能将闻杭给吓退。 闻杭怔然过后笑了,朝小乞丐而去的速度半点没减,这么个小东西的威胁,他还不至于放在眼里。 短暂地交手后,闻杭凭着身高优势,牢牢将小乞丐给控制住了。 见状,舒燕松了口气,放慢了追赶的脚步,走到小乞丐的面前后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以闻老在合泰州的声望,你觉得他会骗你?」 「都说了只要你有理,他们就一定能替你做主,你跑什么跑?想过你今日跑走了,往后被追杀,连骨头渣子都留不下来的后果没有?」 夏毅:「……」 宋子辰心中暗怒,这个闻杭早不出现,晚不出现,怎么就挑在这个时候出现,还这么刚好是那该死的小乞丐要跑走的方向呢!? 「就……」 「你闭嘴!」毕寿目光冰冷地斜睨了宋子辰一眼。 第22章 宋子辰未能说完的话不得不堵在喉间,不上不下,别提多难受了,便是他的脸色,都不禁变了又变。 「我乃是圣上派遣至合泰州新上任的州长,你有何冤屈都大可说来一听,若你所说皆是属实,我定然为你讨回你应得的公道!」毕寿可不管宋子辰,直接将身份亮明了出来。 众人哗然,这没听说现任州长要调任了啊,怎么新州长就出现了呢? 夏毅错愕地瞪圆了双眼,「你说,你说什么?」 「我说我是新上任的州长,你有何冤屈大可直说,我绝不姑息任何人!」毕寿耐着性子等小孩儿相信自己,他本是不想这么早表明身份,但发现了不对,他就不能继续藏着。 夏毅这回确定了,自己没有听错。 「证据呢?我不能光凭你说你是新上任的州长,就相信你是。」 「这是我的任命书。」毕寿从身上掏出任命书,展开后递到小孩儿的面前,至于小孩儿能不能看懂,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夏毅所识得的字不多,但任命书三个大字他还是认识的,所以,这人是真的没骗他。 只要,他将宋子辰做过的事情说出来,爹娘,姐姐的仇,他就可以报了! 宋子辰蓦地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他几乎考虑都没有就使了个眼色给全阳,示意全阳在那小乞丐开口之前,让小乞丐彻底开不了口。 「我……」 「你敢伤了我家少爷,拿命来!」全阳突然冲了上来,先是用力撞开闻杭,后是一把掐住夏毅的脖颈,用力! 夏毅瞬间尝到了窒息的滋味,他拼了命地想要挣扎,可窒息感却越来越重,他的挣扎没起到任何作用。 「想杀人灭口也不看看我答不答应!」离得较近的舒燕反应过来后,毫不迟疑地从地上捡起了小乞丐掉落在地的匕首,眼也不眨地将匕首挥向了全阳掐住小乞丐的手。 那一副势要砍了他的手的架势,惊得全阳心中升起了畏惧,连他自己都没反应过来就先迅速松开了掐住夏毅的手! 他松开了,舒燕也堪堪收了手,将小乞丐护在了自己的身后。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追上来,全阳顿时明白舒燕拿匕首要砍他双手的架势只是唬他的,根本就没打算真的动手! 当着将要新上任州长的面,舒燕怎么可能会傻到真的动手伤人? 大意了! 宋子辰脸色一白,全阳没有得手,那么再想动手,就不可能了! 夏毅得了自由,先是贪婪地呼吸,让自己从窒息的感觉中脱离出来,等缓和过来后,伸手将挡在自己身前的舒燕给扒拉开,痛恨地瞪着全阳。 「怎么?你又想故技重施,杀了我灭口,这样宋子辰曾经做过的那些事情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了是不是!?」 「不是!什么灭口?我不知道!我只是见不得你伤了我家少爷,还能好好的活着!」全阳矢口否认,将动手的一切原因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他全家人的命都握在少爷的手上,他不能也不允许,自己动手的事情跟少爷扯上任何关系! 「真是一条忠诚的狗呢!」舒燕冷笑,这儿有眼睛的,谁看不出来全阳动手跟宋子辰有关? 什么见不得自家少爷受伤,罪魁祸首还好好的,都是屁话!没有宋子辰的授意,全阳会不顾自己的小命,当着新上任州长的面就动手杀人? 谁的命不是命?她还真不信全阳大方到可以为了宋子辰不要命,全阳之所以动手,一定是有什么要命的把柄握在宋子辰的手上! 「宋大少爷的驭下之术,真是令人羡慕得紧呢!」越想越生气,舒燕的冷嘲跟不要钱似的往外蹦。 方才若不是她反应快,那孩子说不得这会儿已经带着他的冤屈死去了! 毕寿看向宋子辰的目光非常的不善,「宋子辰,你的人当着本官的面欲要杀人,难道你就没有半点解释吗?」 「州长大人,全阳是一个独立的人,他自己做下的恶怎能跟我挂钩呢?您让我闭嘴之后,我可什么都没再说了。」宋子辰一派无辜地迎视上毕寿眼中的不善,脸上竟是半点心虚都没有。 全阳登时只觉一股凉意从四肢百骸涌了出来,快要将他整个人给冻坏了,虽然早就知道了少爷会这样撇清跟他之间的关系,但真的听到,心中还是不可抑制地生出失望。 哪怕少爷言语间维护他一点,他都不至于如此失望。 闻杭眸光一闪,当即趁着几人都没注意的时候,上前扣押住了全阳,以防说到最后,全阳觉得动都动了,索性不死不休,再次对小孩儿动手。 「放开我!」全阳失望过后,是想过要一不做二不休的,可他还没来得及行动,人就被闻杭给押住了! 别看闻杭一副瘦弱书生的样子,但他手上的力道可不小,愣是让全阳使出了浑身解数都没能从他的手上挣扎开,气得全阳的脸色一黑再黑。 第23章 挣不开闻杭的钳制,他还怎么对夏毅动手!? 「别做梦了,省省力气吧,我是不会放开你,让你再有机会伤人的!」闻杭求表扬似的看了自家爷爷一眼。 闻子珩满意地点头,「看来你爹让你学一些防身用的招式还是有用的。」 闻杭脸色一垮,他爷爷宁愿夸他爹都不愿意夸他身手好,反应快。 「既然你说你的人所作所为皆是他自己承担责任,那么本大人将他以杀人未遂下狱,想来你也是没意见的吧?」毕寿远远地看见有一批衙役在靠近,便盘算着先将这个全阳关进大牢中,再寻时间逼问。 宋子辰笑得一丝破绽都没有的样子转眸看向夏毅,问:「依大人的话,他伤了本公子,是不是也要被下狱?」 只要不让这个小乞丐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什么来,等将小乞丐弄进大牢中之后,他有的是办法让他悄无声息地死去。 「不,我没错凭什么要被下狱?」夏毅恶狠狠地瞪了宋子辰一眼,然后突然对着毕寿跪了下去,一个大大的响头就磕了下去。 「大人不是想知道我为什么要杀他吗?我现在就可以告诉大人!因为他宋子辰,玷污我长姐,杀我爹娘!」 「你胡说八道!」宋子辰脸色大变,该死,还是让他把话说了出来! 夏毅冷哼了声,「我胡说八道?当时若不是我爹娘事先将年幼的我藏起来,我哪能活到现在?早就被你派人灭口了!」 「不对,你是派过人的,就是现在被抓住的这个,可惜我命大,让我给逃了!」 「宋子辰,你每日夜里难道都没看见那些被你害死的人化为厉鬼来找你索命吗!」 「好笑!本公子从未做过任何亏心事,为何要看见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宋子辰气得想杀了全阳的心都有了,让他处理,他处理成什么样子了? 为什么要漏掉了这么个漏网之鱼! 「没有证据的指控,你休想将别人做下的恶事儿扣到本公子的头上!」 「谁说我没有证据!?」夏毅红着眼从怀中掏出了一块碎成了两半的玉佩,递到毕寿的面前,「这是我长姐奋力抵抗时,从凶手身上抓下来的玉佩,上头就刻着宋子辰的名字!」 宋子辰:「!」 「不可能!那定然是有人冒充本少爷做的!本少爷的玉佩曾经丢了一个,整个宋家的人都能给本少爷作证!」宋子辰反应倒是挺快,直接一口咬定是别人偷拿了他的玉佩去做的坏事! 「全阳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偷拿了本少爷的玉佩去胡作非为的!?」 「少爷你……」全阳惊愕地瞪大了双眼,想控诉少爷怎么可以污蔑他,却一眼看到了少爷眼底的警告。 少爷是在警告他,想让他的家人活着,那就替他将这次的罪名担下,否则他有事儿,他的家人也别想继续安生的活着! 「少爷你说的没错,是小的鬼迷心窍,偷了你的玉佩。」全阳闭了闭眼,替少爷担下这个罪名,他的家人应该就可以好好活着了吧? 夏毅不敢置信地死瞪着全阳,他被爹娘藏起来的时候,见过那个将他长姐拖走的人,那人根本就不是这个,而是宋子辰! 「不对,你是想替宋子辰担下罪名,那人根本就不是你!」 「你说错了,那人就是我,不是我家少爷。」全阳麻木地看了夏毅一眼。 宋子辰眸底飞快划过一抹得意,「本少爷都说了不是本少爷做的了,现在他也认下了是他偷走了本少爷的玉佩去胡作非为,你不能因为结果不是你想要的就一昧地否认这不是真的!」 「你放屁!」夏毅气得不跪了,站起来指着全阳的鼻子问:「如果事实真的像他所言,那请问,为什么州长会护着他?」 「他不过是你身边的一条狗,何德何能可以让州长对他的所作所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暗中想要把我给解决了?」 「什么!」众人哗然,他们的州长不是向来以正直廉明著称吗?这怎么还成了包庇罪犯的了? 合泰州州长紧赶慢赶,终于到了却听到夏毅的控诉,眼前顿时一黑,完了! 事情到底还是牵扯上他了,他千算万算都没算到,夏毅竟是真的靠自己活到了现在! 他悔啊,悔得肠子都青了。 明明在此之前,他完全可以将夏毅给解决了的,为什么他要因为夏毅扮的乞丐嘴里提及过闻子珩而放任他在合泰州内嚣张,从没想过要去查一查他的身份呢? 要是查了,今日就不会是这样的结果了! 「州长来了!」不知道谁发现了陈衷的存在大喊了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顿时不约而同地落到了陈衷的身上。 其中以毕寿的目光最为让陈衷不安,他下意识地擦了擦额上压根就还没冒出来的冷汗,怎么办? 第24章 他该怎么开始狡辩,才能让所有人相信他是无辜的? 「你来得倒是挺快啊!」毕寿冷哼了一声,怎么看这个陈衷怎么不顺眼,瞧他那副贼眉鼠眼的样子,还真是那种能做出受贿包庇凶手的事情来的人! 陈衷勉强在脸上堆起了一丝笑容,「下官,下官听说大人在这儿遇到了麻烦事儿,就马不停蹄地赶过来了。」 绝口不提自己到底有没有包庇宋子辰,也竭力装作自己刚来,什么都还不知道的样子。 「哟,不知陈州长是从哪儿听说了毕大人在这儿遇到了麻烦事儿的?老夫记得我们可谁都没派人去通知你。」闻子珩凉凉地瞟了陈衷一眼。 谁都没派人去通知,陈衷却知道了,这不就是变相地暗指他陈衷派了人跟踪他们? 陈衷回过味来,脸色一白,立即连连摆手否认:「不不不,我没有派人跟踪毕大人,是衙役们怕毕大人出什么事儿,他们不好交代,自己跑回去通知我的!」 「这个理由倒是勉强能说得通。」舒燕说着笑眯眯地看着陈衷,仗着有毕寿的存在,陈衷奈何不了她什么,大着胆子指了指夏毅。 「他说您包庇杀他爹娘,玷污他长姐的凶手,您对此有什么要狡辩,哦不是,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解释? 证据就摆在那儿呢,他怎么解释? 区区一个随从,没有那么大的面儿让他堂堂一个州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除非这个凶手是宋家的少爷! 当初宋家送礼给他,拜托他将这件事情压下的时候,并不是没人看见的,一旦毕寿真的要查,一查一个准,他清白不了。 与其被毕寿查出来担责,还不如他自己认了,再将锅都推到宋子辰的身上,这样他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陈衷脑内风暴,把所有利害关系想得明明白白,立即就是撩袍实实地跪了下去,告罪道:「大人,宋家送了极为珍贵的礼,拜托我将这件事情压下,我一时鬼迷心窍,收了东西。」 「陈大人!我宋家什么时候给你送了礼,我怎么不知道!?」宋子辰死死瞪着陈衷,这个该死的陈衷! 东西收都收了,这会儿居然想要将一切都推到他宋家的头上,得了便宜还卖乖,他怎么不上天呢!? 「宋子辰,你即便是矢口否认也没用,那礼物还是你带着他亲自送上门来给本官的呢!」陈衷冷哼了一声,他要是看不出来宋子辰想要抵赖,这么多年的为官生涯就算是白过的了。 「你还威胁本官,如果不帮你将这件事情压下去,你就让整个宋家跟本官为敌,让本官在合泰州待不下去!」 宋子辰气笑了,他根本就没有说过这些威胁陈衷的话!陈衷分明就是诬赖! 「本少爷倒是不知道,原来我宋家在陈大人的心里是这么厉害的,轻易就能让一州之长待不下去!」 陈衷一噎,虽然其中是有夸大的成分,但宋家不好惹,却是事实,不然那时候他不会收下宋家的东西,将那件事情轻轻放下。 他要是知道未来有这么一天,那时候他就不会说服自己,宋家送的礼珍贵,他没必要为了一个微不足道的人跟宋家过不去,而将宋家送的礼给收了,将事情遮掩至今! 久久没见陈衷开口,宋子辰自认为自己把陈衷给说心虚了,当即冷哼了声,「陈大人无话可说了,就证明陈大人嘴里所谓的威胁,根本是子虚乌有的事情,本少爷没有给陈大人送礼,更没有威胁过陈大人!」 「宋少爷送的礼,本官还好好地放在家里,毕大人派人前去一验便知下官没有撒谎。」陈衷回神,也不跟宋子辰多做辩解,直接把东西给交出来。 没有什么能比实实在在的证物更有说服力,更何况,除了夏家这事儿之外,陈衷还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他目光登时就忍不住落到了闻子珩的身上。 宋子辰本来听到陈衷把东西还留着,脸色就已经是没了血色,再一看到陈衷的目光落在闻子珩身上,顿时就猜到陈衷接下来要说什么,整个人都不好了。 不,绝对不能让陈衷将那件事情说出来! 宋子辰往前迈了一步,只要让陈衷没法开口,那就谁也不会知道那件事情了! 「宋公子这架势,莫不是想要故技重施,借过于愤怒之名,用阴招让陈大人开不了口吧?」舒燕凉凉地问。 毕寿眸光一凝,立即就毫不犹豫地下令:「来人,将他给本大人抓起来!」 在他眼皮子底下伤人,一次就够了,再来一次,他的面子要往哪儿搁? 衙役听命上前,在宋子辰反应过来之前,牢牢地将人给控制了起来。 宋子辰被衙役反压着双手,气得拿眼去瞪舒燕,她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看着别插嘴?明明什么都不知道,却每次开口,都要戳到最重要的点,她是不是觉得自己特别厉害!? 第25章 「宋少爷可别瞪我,我害怕。」舒燕挪了一下位置,避开宋子辰的瞪视。 陈衷忍不住看了舒燕一眼,原谅他是真的没从她的身上看出任何的害怕之意,这所谓的害怕,恐怕只是意思意思说一下而已吧? 「宋子辰,你还有什么话可说?」毕寿给了宋子辰一个申辩的机会。 可惜,宋子辰只一昧地否认自己没做过,却拿不出证据来证明自己真的没做。 陈衷最后开口说的事情成了压垮宋子辰的最后一根稻草。 「毕大人,宋子辰除了屠夏家满门之外,还曾经跟下官炫耀,说他很快就能成为闻老的学生,让下官拭目以待。」 「一开始下官还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直到前段时间闻老在城外遇伏,还差一点被他给救了的消息传来,下官才明白他在打的是什么主意。」 「好在闻老没事,也没有被他给救了,否则这会儿他的如意算盘就成功了。」 「你胡说!」宋子辰目眦欲裂,他后悔了,不该在事情还没成的时候,就跟陈衷炫耀! 可谁能想到后头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明明十几年来他的行事方式都没有出现过纰漏,为什么唯独在这两件事情上翻船了呢? 他一时没法否认本就是事实的事情,只能苍白地不断重复:「你胡说,你胡说,我根本什么都没做!」 陈衷对上闻子珩怀疑的目光,心尖登时一颤,忙不迭地表示:「闻老,我可没有跟他宋子辰合谋要对您不利的事情。」 「在知道了宋子辰的狼子野心之后,我就有派人去查,但就是慢了一步,慢了一步,不过最后,最后我的人将那几个歹人中的一个给抓到了,此时就关在大牢中。」 「闻老想知道什么,直接问他就行,他能证明我没有撒谎。」 宋子辰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可怕,他明明给了那些人一笔银子,让他们远走高飞,为什么还是有人落到了陈衷的手上? 「既是抓到了人,那肯定不是最近才抓到的,你为什么到现在才将人交出来?」闻子珩冷哼了一声,要是没有今日这一出,陈衷是不是就打算将人一直藏着,直到他都调任去其他地方了也不说? 陈衷呐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好,他总不能说他原本是打算将人留着,然后手头上缺银子的时候,就拿人来威胁宋子辰给他送银子的吧? 说了就相当于找死,还不如什么都不说,让闻子珩自己猜。 见他不开口,闻子珩哪能不明白这个陈衷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哼,一丘之貉!」 毕寿瞪了一眼没动的衙役,「都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你们大人给押上!?别以为他官职现在还在,就可以免了这牢狱之灾!」 衙役们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动了起来,很快,陈衷也被控制了起来。 陈衷心中忐忑,他交代的态度良好,有功也有过,毕寿为人公正,想来应该不会因为闻老而徇私吧? 「你们先将这三人押回大牢,路上要是让哪个跑了,本官唯你们是问!」 「是!」衙役们高声应了,心底刚刚冒头的心思还没怎么样就被掐断了。 宋子辰当然不甘心就这么被带走,然而他一人的力气,如何能抵得过两个衙役的?他所有的挣扎在衙役们的面前都是徒劳。 不多时,三人便被衙役给带走,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 夏毅眨了眨眼,不敢置信地掐了自己一把,疼痛很快从他掐的地方涌了上来。 「嘶~好疼!我不是在做梦?我不是做梦!」他终于要替的爹娘,姐姐报仇了! 舒燕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小乞丐的脑袋,问:「你姓夏,那名字是什么?现在总可以告诉我了吧?」 「夏毅,坚毅的毅。」夏毅不自在地避开舒燕揉他脑袋的手。 舒燕也不在意,自然而然就收回了手,赞道:「好名字。」 「你……」夏毅突然想起她跟宋子辰之间也有仇怨,眉头禁不住一皱,她为什么关于自己跟宋子辰之间的仇怨,半句没提? 舒燕挑眉问:「我什么?」 「没什么。」夏毅摇头,说不说是她的事情,跟他没关系。 他不说,却不代表其他人也会眼睁睁看着她不开口,比如一早就好奇他们跟宋子辰之间到底有什么纠葛的闻子珩。 「丫头,眼下你没什么要说的?」 舒燕一怔,待明白过来闻子珩什么意思,顿时哭笑不得地摇头,「我能说什么?这事儿也不该我来说。」 「这倒也是。」闻子珩颔首赞同,这事儿确实该是封景安亲自来说才对。 毕寿看着这一老一小打哑谜,眉头顿时忍不住一皱,「你们在打什么哑谜?」 第26章 「没什么,你以后会自己知道的。」闻子珩没有多说的打算,一转眼却看见了正拨开人群而来的封景安,他身边还跟着齐球球那个胖子。 这可真是巧了。 「咦,你不说你不逛花灯么?」舒燕看见封景安,当即便抬脚迎了上去。 封景安上下扫了舒燕一眼,确认她没事后,才没好气地答:「我是来找你,不是逛花灯。」 「嫂子你出来的时间也太久了,景安不放心就出来找你了,哎,嫂子,你的小推车哪儿去了?」齐球球四处张望,都没看见熟悉的小推车,莫名地就有股不好的预感。 这儿围了那么多人看热闹,嫂子不会是看着没事儿,实际上是有事儿的吧? 想到相当于是被混子给拆了,没法继续使用的小推车,舒燕脸色僵了僵,眼神也不禁飘忽起来,她要怎么告诉封景安,差一点她就又要负伤回去见他了? 「你们还好意思说!若不是老夫和毕寿带着衙役到的及时,你们现在看到的就不是眼前这个没缺胳膊少腿的舒燕了!」闻子珩没好气地白了封景安一眼。 舒燕眼睁睁看着闻子珩把事儿给捅了出来,整个人忍不住就往后退了两步,她原本是想找个合适的理由糊弄过去的,但万万没想到她还没想出合适的理由,事儿就被闻子珩捅出来了。 「怎么回事,嗯?」一见舒燕心虚往后退的样子,封景安落在舒燕身上的目光登时就变得危险了起来。 舒燕避开封景安的目光,吞吞吐吐解释:「就是,就是在东西快卖完的时候,突然冒出了几个捣乱的人,小推车被他们踹坏了。」 「我亲手做的那些东西也都被踩坏了,那些东西再简单,也是我亲手做的,他们二话不说就给踩坏了,实在是太过分了!」说着说着,她自个儿还委屈上了。 卖剩下的那些东西要是没被那群人给踩坏,她还能多卖些银子呢! 舒盛扶额,完了,姐姐又开始了。 「呃,那什么,人没事就好,你说是吧景安?」齐球球讪笑了一声,打圆场,同时拼命地向舒燕使眼色。 一息后,舒燕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不对,脚下又谨慎地往后退了两步。 糟糕,代入方才情景,情绪过于外露,景安肯定要骂她了! 「你……」封景安深呼吸,上前不容反抗地抓住舒燕的手,却没再把未尽之语补完,而是转眸看着闻子珩和毕寿颔首。 「抱歉,家事需要处理,在下告辞。」言罢,迈步带着舒燕往小院方向走,连小盛都顾不及了。 齐球球只好对着闻子珩两人笑了笑后,伸手招呼舒盛一起回去。 「有人来捣乱,你怎么就不知道跑回家叫我们呢?」 「等我跑回去叫你们,姐姐早就被那些人给撕了!」 ☆☆☆ 「刚才那个,似乎也跟宋子辰有着极大的仇怨。」闻子珩点到即止地瞥了毕寿一眼,就抬脚走到夏毅身边,问:「你爹娘跟长姐的仇不日便可报,接下来你打算如何?」 夏毅悄悄攥紧双拳,避开闻子珩的目光,「还能如何?亲眼见到宋子辰去跟我爹娘长姐赔罪之后,继续活下去啊。」 这几年过来,他都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反正夏家就剩下他一人,等仇报了,他就是一人吃饱全家不愁的了,还有什么好担忧的? 闻子珩眉头一皱,「怎么活?继续以乞讨为生?你这样想过你爹娘对你的期望没有?」 「我相信我爹娘会很希望我好好活着。」至于怎么活不重要,夏毅抿唇转身就要离开。 闻子珩哪儿能让夏毅就这么离开?立即就毫不犹豫地伸手抓住了夏毅的手,不顾他反抗地将他拉到了柯有为面前。 「闻老你这是做什么?」柯有为突然觉得不妙,脚下一动,做好随时离开的架势。 可惜,被闻子珩一眼瞧破,下一刻他怀里就撞来了一人,不是夏毅那个脏兮兮的孩子是谁? 柯有为脸色变了变,把撞进怀里的夏毅扶正站好后,立即后退了好几步,拉开他们之间的距离,不善地看向闻子珩。 「闻老这是打算强买强卖不成!?」 「瞧你这话说的,夏毅那可是活生生的人,怎么能买卖呢?」闻子珩狐狸似的笑了笑,「老夫听说柯老最近有意收徒,继承衣钵,您看这小子怎么样?」 「他没家没亲人,你没成家没儿子孙子,你把他收了,百年后你驾鹤归西了,他还能替你摔盆子,给你送终,这多好的事儿,你说是不是?」 柯有为:「……」 尽管闻子珩话里话外好似都在替他着想,但他就是有种闻子珩是在嘲笑他没成亲没儿子没孙子,百年后无人给他送终的感觉。 「老夫的生前身后事,不劳闻老操心,告辞!」柯有为利落地抬脚离开,想让他负责安排夏毅的后半生,闻子珩他想得美,也不看看他愿不愿意! 第27章 闻子珩把夏毅往柯有为离开的方向推了推,鼓励道:「愣着作甚,还不快追上去?门,老夫已经替你叩开了,能不能进去,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当然,若你想这一生都庸庸碌碌的活着,一事无成,也可当老夫什么都没说。」 夏毅眼睛亮了亮,如果能拜入柯老的门下学医,爹娘该是高兴的吧? 「小子多谢闻老大恩大德,来日闻老有需要,定当万死不辞!」夏毅说着便干脆给闻子珩下跪磕了三个响头,磕完起身不待闻子珩再开口,就转身追着柯有为而去。 目送着夏毅的小身影离开视线,闻子珩一转眼,对上了自家孙子怎么看怎么都是幽怨的目光,他瞬间陷入沉思中。 这倒霉孙子是怎么回事? 「爷爷,你对旁人倒是挺上心,就是不知道爷爷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想拜师,想让您给我在老师面前引荐一番时,您都说过什么?」闻杭心里冒出来的酸水简直是可以将他整个人给淹没了。 闻子珩努力回想了一番,终于在记忆中找出了孙子说的事儿到底是怎么回事,顿时什么沉思都没了,只想好好揍孙子一顿。 「你那是拜师吗?学习怎么斗蛐蛐算哪门子的拜师?我还帮你引荐?引荐你成为以后玩物丧志,为祸一方的纨绔子弟吗!?」 闻杭:「……」 「虽然拜师对象不太对,但都是拜师,你对别人怎么跟对我不一样呢?我到底是不是您亲孙子?」 「不是!你是我让你爹娘在外头捡回来的!」闻子珩没好气地要对孙子动手,长得跟他儿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孙子来问他是不是亲孙子,这不是找打? 闻杭身手敏捷地躲到毕寿身后,高呼:「毕叔救我,爷爷他疯了!」 「我疯了?」闻子珩气笑了,一手把挡着他的毕寿给扒开,「你个老小子别挡着老夫教训孙子!」 闻杭又一手把被扒开的毕寿拉回来,挡住自己不让爷爷的毒打落到自己的身上。 「停停停!」毕寿被这爷孙俩的交锋给弄得头晕眼花,什么都不能再继续想,只好哭笑不得地一手一个,分开闻家这俩幼稚的。 「闻老,您瞅瞅您多大岁数了?还跟个孩子似的和子寒计较,丢不丢人呐?」 「子寒,你快成年的人了,怎么还和你爷爷过不去?要是把你爷爷气出个什么好歹来,毕叔看你怎么跟你爹交代。」 闻杭顿时偃旗息鼓,他爹惹不起,惹不起。 「哼!」闻子珩趁着孙子不注意,曲手在孙子脑门敲了一记,「不管我多大岁数,我都是他爷爷,教训他合情合理。」 「他想玩物丧志,那就是他不对!」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毕寿无奈,却并不想就这个话题继续多说,他更想知道那个叫景安的,跟宋子辰之间有什么仇怨。 「闻老,你跟我说说那个景安的事儿呗?」 闻子珩摇头拒绝:「不说,老夫又不知道全过程,你想知道就自己亲自去问,或者等他上门找你。」 「毕叔你要去不?我知道他们住哪儿,可以带你去!」闻杭格外殷勤地自荐。 倒不是他闲得慌,主要是刚惹了爷爷,他心里发虚,不太敢现在就跟爷爷回家。 毕寿想了想,还是打消了念头,「不用,等我查出宋子辰做的那些个伤天害理的事情后再说。」 如果那个叫景安的,真有什么冤屈,在知道他将宋子辰下狱了之后,应该会自己找上门,他且等着就是。 闻杭的失落简直是肉眼可见,毕叔怎么就不去了呢? 「小子,跟爷爷回家,爷爷好好的再给你上一课!」闻子珩毫不客气地抬手拧着孙子的耳朵,要他随自己回去。 明明没怎么用力,闻杭却偏偏要夸张地装疼嚷嚷:「哎哟,爷爷,您轻点,我耳朵要掉了!」 闻子珩充耳不闻,手上半点没有要松开地意思。 四人一前一后地回到小院,齐球球还未来得及劝封景安冷静,主屋的门就被封景安大力关了起来,措不及防得让他差点就一脸撞到被关起来的门上。 「哎哟,小爷的脸唉,景安你关门怎么也不说一声!」齐球球心有余悸地摸了摸脸,还好还好,没有真的撞上去。 屋里,封景安直勾勾看着舒燕,完全没管齐球球在外面的叫嚷。 光看不说话,舒燕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忍不住先开口:「那什么,你别这么看着我,小盛把闻老跟衙役带来得及时,只是东西毁了罢了,我真的一点儿伤都没受。」 「还有啊,你还记得先前咱们遇见的那个小乞丐吗?他叫夏毅,那孩子胆子大得很,竟敢当街行刺宋子辰呢!他……」 封景安突然伸手,将舒燕抱进了怀中,惊得舒燕未说完的话戛然而止。 第28章 完了,封景安不会是被她气出问题来了吧? 舒燕心中忐忑,却也有一些委屈,出摊之前,他们谁都不知道会有人来捣乱,又让她陷入危险中了也不是她的错。 「封景安,你别这样,我害怕。」 「我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封景安冷哼了一声,松开舒燕,脸色坦然得好似他方才那一抱根本不存在一般。 舒燕懵了,所以,到底封景安为什么会突然抱住她? 「你……」 「他怎么了?」封景安径直给舒燕倒了杯水,放到舒燕手中。 舒燕的话再一次没能说完,她麻木地就着杯子喝了一口水,这上下文话题完全不搭,但凡换个人来,谁能跟上封景安这过于跳跃的话题? 不过,她得先确定,封景安有没有生气才行。 「他没事,还将宋子辰送进了大牢中,景安,你有没有生气?」 「当然有。」封景安气自己对合泰州的衙役巡逻过于信任,导致有人去找舒燕茬的时候,他没有在舒燕身边。 好在舒燕没有受伤,舒燕要是受伤了,他指不定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来。 「啊,你真生气了啊,可那是他们故意找茬,不是我主动去招惹他们的,我甚至都不知道他们为什么突然来找我茬。」舒燕脸色瞬间垮了下来。 不是她的错,她还要承受封景安的生气,这也太惨了。 封景安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态度让舒燕误会了,顿时失笑地摇头,「不是生你的气,是生我自己的气。」 「呃?」舒燕傻眼,生自己的气这么可怕?不是,封景安为什么要自己生自己的气? 「若是我随你一起去,你就不会在有人来找茬时孤立无援。」封景安越说越后悔,策论有舒燕重要吗?晚一点做会少点什么吗? 什么都不会少,他应该随舒燕一同出去的。 舒燕弄明白了封景安生气的点,登时哭笑不得,「这不怪你,何况你即便是跟我一起出去也帮不上忙,你不知道,那些人长得可凶了。」 「你要跟我一起,万一被他们伤了手,我可就成为你们封家的罪人了,所以你不要气自己,意外嘛,就是突然出现的才叫意外啊。」 「翻篇翻篇,咱们不说这个,说说宋子辰,他如今已被下狱,你就没什么想法?」 「你希望我有什么想法?」封景安挑眉,配合地不再继续先前的话题,关于宋子辰被下狱一事儿,他知道的还不甚清楚,不会轻举妄动。 舒燕握拳举到面前,理直气壮答:「自是在他头上再烧一把火了。」 「虽然我到现在也还不是很清楚,宋子辰到底对你,对封家做了什么,但从宋子辰玷污夏毅长姐,杀夏毅爹娘来看,他做的定然不会是什么好事!」 「像他这种人呢,就该为他做下的所有恶付出应有的代价!」 封景安眸底划过一丝笑意,所有人,包括他娘都劝他不要跟宋子辰对上,劝他保全自己,唯有舒燕不一样,她劝他要趁人之危,火上浇油。 不管这是不是因为宋子辰本身就已经有了可以处死的罪名,舒燕觉得于他而言没有危险了才劝,还是她本来就这么想的,他之前没听过舒燕劝说他放弃,就当这是她本身所想。 一个宋子辰进去了,宋家可不是就没有别人了,只是在宋家,宋子辰是最优秀的罢了。 「此事之后再说,接下来的时间,我若不在,你不许偷偷跟小盛出去!」封景安不放心地要舒燕保证,毕竟接下来定然不会太平。 万一宋家的人把宋子辰被下狱一事儿迁怒到舒燕身上,舒燕落单就容易有危险。 「你放心,我有分寸,不会这时候出去乱跑的。」舒燕很是乖巧地点头,开玩笑,宋子辰被下狱虽然跟她没有直接关系,但中间有她插手的份。 如果托大,甚至还可以说宋子辰会那么顺利地被下狱,她的推波助澜功不可没。 宋家人但凡有心,找在场的百姓问上一问就知道是怎么回事,在这个空档,她还大摇大摆出去,那不是蠢吗? 「我说真的,你信我。」怕封景安不相信自己,舒燕不躲不避地跟封景安对视。 那副求信任的样子,说不出哪儿吸引人,可封景安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手,等他回神时,他的手已经在舒燕的头发上揉了一个来回,她的发髻都乱了。 「嗯,我信。」封景安装作若无其事地收回手。 舒燕抬手摸了一把自己显然是被封景安揉乱了的发髻,惆怅,她先前好像没发现封景安有喜欢将别人头发揉乱的习惯? 「嘭嘭嘭!景安,你们在里面干什么呢?快开门!再不开门,我可就直接将门给撞开了啊!」饱受舒盛花式催促的齐球球不情不愿地把门拍得震天响。 第29章 那架势,仿佛下一刻,只要封景安不开门,面前这扇门就会在齐球球的蛮力之下被撞似的。 封景安抿了抿唇,转眸不善地瞪着门,好似他的目光可以穿过门板,落到门板之外的齐球球身上一般,门外的齐球球突然觉得有点冷,脚下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 有杀气! 「把门撞坏了你赔吗?」舒燕越过封景安,将门打开后,笑眯眯地看着齐球球。 齐球球先是谨慎地观察了一番封景安的脸色,后才撇清关系道:「不关我的事儿,是小盛担心你,让我这么说的!」 「他胡说,我没有。」舒盛无辜眨了眨眼,反正姐姐没听到,他是绝对不会承认他让齐球球那么说的。 齐球球‘嘿’了一声,撸着袖子就朝着舒盛走去,「我胡说,你没有?嗯?小子,如此睁眼说瞎话,你良心不会痛吗?」 「良心为什么要痛?我就是没说呀,谁不知道咱俩不对付?你怎么可能会听我的话去做,对吧?」舒盛有条有理的分析。 齐球球一噎,愣是无言以对,尽管明知道舒盛说的都是假的,但他居然觉得舒盛说的不是没有道理? 他现在想回去拍死那个傻乎乎真的动手敲门的自己,怎么就那般轻易就被舒盛烦到了,向他妥协呢? 「算我蠢,以后请你不要跟我说话,谢谢。」 ☆☆☆ 州衙内,毕寿闭目养神,等着自己派出去的人将自己想要查到的东西带回来。 不想,他派出去的人还没回来,倒是先迎来了宋家的人—— 「大人,宋润求见。」 「不见!」毕寿眼都不睁,宋子辰被他下狱的消息,他就没想能瞒住宋家,只是没想到这宋家来得还挺快。 看来,这宋子辰对宋家而言,挺重要。 「毕大人真是好大的官威!」通禀的衙役还未来得及出去传达毕寿的意思,宋润就让家仆开道,倨傲地闯了进来。 没能拦住宋润的衙役惶恐地告罪:「大人恕罪,小的们没能拦住他。」 毕寿蓦地睁开眼,冷笑:「没拦住不要紧,现在给本大人押住他就是!」 「是!」衙役眼睛一亮,当即要对宋润动手。 宋润脸色变了变,「毕大人不听听宋某的来意吗?」 「没什么好听的。」毕寿摆了摆手,「你不经本大人同意,就带着家仆擅闯衙门,此一罪;你身后的家仆捧了个盒子,想来是要拿来收买本大人的好东西,此二罪;见到本大人不行礼,此三罪。」 「本大人不觉得让人拿下你,有任何问题。」 衙役闻言动作更快了,不多时,就凭着人数优势,将宋润给反手押住了。 宋润脸色一青,合着这些衙役方才只是还摸不准毕寿的态度,所以才故意放他们进来的? 「放开!」 「老实点!」衙役毫不客气地冲着挣扎的宋润膝弯狠狠地踹了一脚过去。 宋润疼得瞬间弯了膝盖,对着毕寿的方向跪了下去,膝盖着地的声音砸在心上,他泛青的脸色顿时狰狞了起来,想他虽只是宋家分支的家主,但何曾被人这般对待过? 哪一个不是看在宋家本家的面子上,对他宋润再三礼让?何况他这次前来还是为了宋家本家嫡子宋子辰,毕寿怎么敢,他怎么敢如此!? 「毕大人如此,就不怕得罪不该得罪的人吗!?」 「拖下去,都打个二十大板再扔出州衙。」毕寿直接用实际行动告诉宋润,他到底是怕还是不怕。 宋润张口还想说什么,却被毕寿不耐地摆手下令:「将嘴堵上了再拖下去,省得旁人说咱们州衙过于聒噪。」 下一刻就被死死捂住嘴的宋润:「……」 「大人,他带来的这些东西怎么办?」衙役拿起掉在地上散落开来的好几个金锭,既是眼馋也手痒。 毕寿意味深长地瞥了那衙役一眼,问:「怎么办?你们陈大人之前是怎么办的?」 「当然是……」衙役顺着答,却很快反应过来不对,脸色瞬间大变,双腿同时也是一软,跪了下去大气不敢出。 收下宋家好处的陈大人现在被关在牢里,毕寿是在变相地告诉他,这金锭再好也不能贪,否则前头就是牢狱之灾在等着。 宋润诚意满满带着东西去州衙,结果却被打了出来的消息不胫而走,沦为合泰百姓茶余饭后的笑谈。 四处都可听到关于这件事情的谈论,封景安就算是想装作听不见都不行,尤其是在合泰州学里,那些曾经跟宋子辰坐在同一个院上课的同窗。 「哎,你听说宋子辰那件事情了没有?」 「闹这么大,谁不知道呢?还好我们平时没跟宋子辰走得近,不然说不定我们也要遭到他的毒手。」 …… 注:免费连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