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食在好命 卷四》 第1章 【正文开始】 襄阳孟氏完了,再多的家财也没有办法将他们头顶上造反的名声挪开。 正月十八,襄州知州率兵围了襄阳孟氏,查封襄阳孟氏所有产业,在襄阳孟氏的船坞中搜出刚刚建造好的三艘战船。 证据确凿,大魏第一皇商轰然倒塌,当晚,辛劳了半生却只风光了数年的孟氏太夫人亡于寝室。 后有传言,孟氏太夫人死时躺倒在地目眦尽裂,屋中无一人看守。 「嘭!」砸在屏风上连同屏风一起倒塌碎裂的声音在武王府侧院响起。 院中婢女听到动静想要进门查看,却被武王贴身近卫为一刀砍死。 飞洒的鲜血引起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的尖叫。 武王看着趴倒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的武王妃,神色冰冷的仿佛能凝出冰渣子。 武王妃肚子被狠狠踹了一脚,又砸在屏风上,如今就只剩半口气,她没有了平日里的张扬,虚弱的仿佛随时有可能咽气。 武王妃狼狈的扶着地,冰冷的地面让她的思绪格外清晰,她忽然笑了,没有声音,却充满了嘲弄。 她看着不远处站着形如修罗的男人,用尽浑身力气坐起来:「萧远啊萧远,你就是个废物!」 对于武王妃的嘲弄,武王只是静静的看着她,目光冰冷,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武王妃最厌恶他这副模样,她不顾剧痛的胸口,怒极:「萧远!你有什么资格用这种目光看我?恨我?你倒是恨了我这么多年,怎么到现在才敢动手?」 「你就是个废物!自己的妻子护不住,天天对着自己的杀妻仇人,却要当成没有看见。」 「你知道沈玉渺那个贱人是怎么死的吗?我跟她说,你早就记起了一切,却当成什么都不知道,你不爱她了,你爱的是我哈哈哈哈哈哈哈!你爱的是我!」 「你知道她怎么反应吗?」武王妃满口鲜血,却又满脸得意。 「她竟然信了!哈哈哈!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你那么爱她,我说你不爱她,她就信了!那么蠢的女人,有什么资格得到你的爱?」 「她死了正好,蠢到那地步,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武王妃一边说一边笑,眼见武王双目赤红,死死盯着自己,她笑得更开心了:「我还和她说,你许诺了我武王妃的位子,你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 「她当时就摔在楼阁上了,她流血了,一直在流,她求我救救她的孩子,哈哈哈真是好笑,我干嘛要救她?」 「对了, 她摔死,还有你一份功劳,要是你那时候不来,要是你不和我站在一起,她怎么会心灰意冷,从楼上摔下来?这一切都是你的错!都是你害死——呃!」 突然被扼住的喉咙让武王妃喘不过气来,她的脸色开始发青,眼皮也开始翻白,她浑身抽搐着,嘴角却带着扭曲又恐怖的笑容。 最后一声咔嚓,武王妃像一团棉花软绵绵的摔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 武王双眼猩红,明明是大冬天,汗水却从他额前哗啦啦的往下流,他瘫坐坐在地上,死死盯着已经气绝身亡的武王妃。 「给本郡主滚开!」朝月郡主听到丫鬟说武王气势汹汹去了武王妃的院子,她直觉不好,横冲直撞跑来,就见院子里鲜血满地,武王妃身边的丫鬟全死了。 朝月郡主吓得在门边干呕,却又听见屋中传来打砸的声音,她忍着恶心呵斥挡在她面前的武王近卫。 朝月郡主到底是武王的亲生女儿,近卫拦下她却不敢对她动手。 屋里的动静突然停了,朝月郡主心头却漏掉了一拍,她知道一定有事发生,不好的预感将她的心神完全占据。 朝月郡主大喝面前的近卫,却一点用也没有。 吱嘎一声,紧闭的房门打开了,朝月郡主看着状若疯魔的武王害怕得后退一步。 等朝月郡主透过武王看到他身后屋中的情形时,瞳孔猛然缩起。 「母妃!」朝月郡主大叫一声,想也没想就要朝屋中跑去。 她才跑到一半,就被侧翻横过来的一只大手扼住了脖子。 朝月郡主被巨力钳制住,她瞳孔放大,握在她脖子上的手却不断收紧,朝月郡主满心恐惧,只听疯了的武王哑着嗓子道:「十六年前,你就不该来到这世上。」 第2章 如同地狱死神下的最后通牒,朝月郡主甚至来不及想这句话什么意思,钳制着她脖子的大手就猛的用力,只听咔嚓一声,椎骨断裂,朝月郡主也没了气息。 武王近卫见此,吓得哑了声,他见武王像丢垃圾一样把朝月郡主丢在地上,这才不自觉后退一步,却又瞬间回神喝道:「王爷!」 武王对武王妃的厌恶,近卫这么多年来都看在眼里,武王弄死武王妃在近卫看来再正常不过,但朝月郡 主不管怎么说都是武王的亲生女儿,他竟然一点也不手下留情! 武王没有理会近卫,他穿着一身单薄的王袍,赶到马厩,策马往京城外跑去。 近卫吓傻了,想也没想就去追。 冰冷的风雪打在脸上,像是刀子一样的冷风不断割裂面颊,武王却像感觉不到一丝疼痛,他僵硬的挥舞着马鞭,越过城门,曾经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上脑海。 十六年前,他在同样的寒冬时节回到京城。 他其实什么都记起了,在回到京城见到她的那一刻,所有的记忆就像雨后春笋,争先恐后的复苏。 他记得她靠在自己怀里的模样,记得自己与她许下海誓山盟时的决绝,记得她说要给自己生个孩子时的娇羞。 她有了孩子,他却不再是完完整整属于她的那个人了。 他怯懦的不敢出现在她面前,就像是一只阴沟里的老鼠,偷偷看着她,却什么都不敢说。 等他下定决心要将孟氏赶走时,父皇却突然召他进宫。 是,父皇看上了襄阳孟氏的万贯家财。 新朝初立,国库空虚,若无人支持,朝廷将会举步维艰。 而此时的天下百姓,因为前朝的暴政,别说是交税,就连自己的温饱都解决不了。 朝廷不能征税,还要免税。 襄阳孟氏是为数不多几个没有被战火波及的商贾大户,其他家族都是根深蒂固的大族,想要从他们手里拿银子怕是才刚建立的新朝又要陷入风雨飘摇。 襄阳孟氏是唯一的机会。 萧远记得自己那天站在御书房里,脑中只剩一句话,他不仅不能把孟氏送走,还要封她为侧妃,日日和她生活在一个屋檐下。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离开御书房,又是怎么回到王府的,他只记得孟氏册封的圣旨下来时,她面色苍白如纸,仿佛一阵风就能将她刮走。 新年没有新年该有的喜悦,武王府被阴云笼罩着,与整个京城格格不入。 他看着她伤心失望,看着她强颜欢笑,却什么都做不了。 人人都说他是战神,他却觉得自己懦弱的像个逃兵。 他一再地怯懦,终于失去了她。 她大着肚子从他眼前摔下,鲜血染红了他的双眼,也染红了最纯白的雪。 她死了 死在最冰冷的雪地里,死在他面前。 她曾说,她最喜欢雪。 他笑她,雪冷得透骨,有什么可喜欢的。 她笑着,因为他们相遇在雪天,大婚在雪天,也盼望将来的孩子生在雪天。 萧远拉紧缰绳,翻身下马。 他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冷彻入心的温度让他泪如雨下。 她死后,沈文卿将她藏在京城外的缥缈峰雪顶。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在他失踪的那段日子里,她常来这,她想着这么高的山峰一定能望尽天下,若他还在,她能瞧见他。 红梅十里,艳艳独灼。 萧远踏上长阶,行至墓前。 十几年来,他再山下徘徊无数次,从未上来过。 他想,他真蠢,竟然舍得让她一个人躺在冰冷的棺材里。 看见碑文,萧远浑身一怔。 萧远之妻沈玉渺之墓。 踏雪声响起,萧远看着一身素服的先生,久久未回神。 先生看到萧远,不意外也不愤怒,他将手中的红梅放在墓前,摸了摸墓碑,像小时候摸着妹妹的脑袋一样。 第3章 先生不出一言,缓缓起身,却又在走之前丢下一把匕首。 萧远望着先生离去的背影,轻轻扯起嘴角。 他没有捡起地上的匕首,而是从怀中取出一支金簪。 这支金簪他藏了十六年,是他那日决定送走孟氏时,亲手画了图样请人打造的。 萧远望着墓碑,神色温柔,他抚弄着金簪上的流苏,手腕翻转,狠狠将金簪送进胸口。 武王死了,死前还亲手掐死了武王妃和朝月郡主,满朝哗然,有官员怒喝武王枉为人夫,枉为人父,此举实为丧心病狂。 待武王自刎于前妻沈氏墓前的消息传出,绝大多数大臣哑然。 上了年纪的大臣们多少都知道当年武王府之变故,也知道沈氏之死和武王妃逃脱不了干系,只是陛下不追究武王妃之过,旁人又怎好多说什么? 当年之事谁也说不清,但如今武王弑妻杀女是事实,朝堂上有些老臣很是激愤,便是陛下面色也不大好。 谏臣长篇大论讨伐武王,直言其暴虐非常,陛下听了整整半个时辰的口诛笔伐,终是下旨褫夺武王封号,贬为庶民,不入皇陵。 陛下此举得老臣称赞,却是在下旨后拂袖而去。 萧靳抬起眼皮,看了一眼舞得格外厉害的两个大臣,先一步离开朝堂。 他才走了没几步,身后忽然有人叫住他:「阿靳!」 萧靳停下步伐,看向跟过来的文王:「王叔。」 文王是陛下第三子,也是太子和武王的亲弟弟。 哥哥刚死,文王脸上还带着哀色,他与萧靳并肩,问道:「阿靳,王……二哥的尸身听说是神医帮忙收敛的?」 萧靳点了点头。 文王沉默了一会儿,当年神医的誓言诅咒还犹言在耳,如今他会为武王收殓,可真是令人意外。 文王踌躇着:「本王可以去为二哥上柱香吗?」 太子和武王前后不过相差一岁,文王与武王也只相差了三岁,当年天下大乱,太子资质平庸坐镇后方,前线都是他们俩在厮杀。 文王武不如武王,却在建言献策方面较为突出,军中除了林瀚制定计划,就是他在策应各方。 萧靳点了点头:「神医将二叔葬在飘渺峰,王叔直接去便是,神医不会不允。」 文王点点头,也不知想到了什么,忽然一声叹息:「想当年,二哥,林相,神医三人所向披靡,并称为洛阳三杰,哪想到后来会出现那样的变故?」 萧靳不做任何表示,只是默默走着。 文王却忽然笑了:「瞧我,和你说这些做什么?再有不到两月时间,你就要大婚了。」 文王说着拍了拍萧靳的肩膀: 「听说这媳妇还是你自个儿找来的,日后可得好好待她,本王还有事,先走了。」 萧靳笑着点头。 他看着文王负手离去的背影,眸色渐渐变深。 他的几个王叔,个个都有心皇位,这也正常,毕竟都是皇祖父的儿子。 可要论起来,斗得最厉害,还是皇祖母所出的几位嫡皇子。 不管是已经被圈禁的萧逸,还是如今这个温文尔雅亲厚待人的……文王。 ☆☆☆ 武王的事很快就被襄阳孟氏意图谋反的消息压过,襄阳孟氏所有族人尽数被诛,九族之内血流成河。 萧靳有时候也不得不佩服林瀚,下得了狠手,绝不拖泥带水。 这件事他原想插手,可不过一晚上的功夫,岳父大人就把什么都安排好了,压根轮不到他给媳妇出气。 萧靳丝毫不怀疑,若是他有丁点儿对不起柳柳,伤着柳柳,林瀚定然不会善罢甘休。 不过,这个可能不存在。 一个多月的时间眨眼而过,冰雪消融,万物复苏,百花在春日中苏醒,绽放出娇嫩欲滴的花瓣,整个京城都洗去了冬日的寒冷与阴影,洋溢在春日的和煦之中。 今天是新婚的前一天,许多贵女跑来给柳柳添妆,这些女孩多半只在宴会上见过几次,可个个都热闹得不行,姐姐妹妹的叫着,不知道的还以为大家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手帕交。 第4章 柳柳知道自己以后必定少不了应付这种场面,端着笑容带着即将嫁人新娘该有的羞涩,一个个谢过他们。 好不容易把贵女们都送走了,柳柳瞧着堆了满屋子的礼盒,连忙让兰儿登记收拾。 都是情面上的物件,日后这些小姐们出嫁或是遇着的喜事,她也照样要送回一份礼物。 柳柳才喝一口茶,一个粉色的身影大摇大摆走进来,还扬声道:「大嫂,我给你添妆来了!」 听这裸露至极的称呼,全天下会这么叫她的只有一个人,柳柳手中的茶杯险些没端稳摔了。 明乐郡主大摇大摆走进来,见着柳柳屋里这么多礼盒忍不住啧啧两声:「真多啊,这是大半个京城的贵女都来了吧?」 柳柳作为宰相之女,本就是京城贵女圈子里头独一份,如今她要嫁给安王,瞧瞧安王殿下如今这势头 恢复太孙之位是迟早的事,到时柳柳可就是别一样的尊贵了。 柳柳见她离家这么多日,不仅没瘦,反倒圆润了一圈,知道她这段日子过得舒坦。 因着元宵那日的刺杀,再有后来襄阳孟氏谋反,紧接着武王自戕,不管是东宫还是京城各个大人,怕是都没心思注意明乐郡主。 柳柳嗔她:「这些日子去哪儿了?快两个月也不递个信儿。」 明乐郡主难得红了面颊,支支吾吾没说话,见柳柳狐疑看向她,连忙清了清嗓子转移话题:「就随便走走,散散心,对了,你明天可就要嫁给我哥了,来来来,看我给你准备了什么?」 柳柳见她忙不迭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还神秘地笑了笑,好奇的看向没有封皮的小册子:「这是什么?」 明乐郡主顿时笑得更神秘了些,她把小册子往柳柳怀里塞,又一本正经道:「给你攒经验的东西,你慢慢看,我先走了,若是一不小心被汪嬷嬷瞧见了,告诉母妃,母妃怕是要派人把我逮回去。」 明乐郡主巴拉巴拉丢下一堆话,就提起裙摆一溜烟跑了,速度快的让人连叫她都来不及。 柳柳也不知她怎么进府来的,正想低头看看怀里的小册子,兰儿拿着登记礼盒的册子从外头走来,还奇怪道:「小姐,郡主怎么和慕公子在一块儿?」 兰儿一句话瞬间提醒了柳柳,她刚刚就觉着明乐郡主支支吾吾十分可疑,兰儿这话,还有之前种种迹象。 明乐郡主心头的那人分明就是她的师兄慕渝! 柳柳一时间又好气又好笑,她说天底下哪有那样的巧合,两人都雕工出众,那日在皇宫明乐郡主又紧着公子寻人,她回府时好巧不巧师兄就来进了京城,再有那日明乐郡主突然造访。 柳柳忍不住拍了拍脑袋,这么明显的事她竟然一直没发现。 兰儿奇怪的看着自家小姐,不知道她一边笑一边摇头又伸手拍拍脑袋是怎么了,她好奇的看着柳柳手里的册子:「小姐,这是郡主送给你的?」 柳柳点点头:「原以为她会送我木雕什么的,哪知道送了本册子。」 柳柳一边奇怪一边把小册子打开,等她看到小册子里的图案时,她想也没想就把小册子合 上,啪的重重一声可把兰儿吓了一跳。 柳柳心却扑通扑通一声又一声狂跳起来,面颊更是不自觉泛起红晕。 兰儿好奇她这是看着什么了,探头过来,柳柳却猛的抱着册子歪了一下,有意识到了什么飞快道:「你先把这些礼盒登记造册,我有点累了,去屋里睡一会儿。」 柳柳说完就紧紧抱着小册子跑进内室,就这么几步的功夫,她的脸颊已经红的像是熟透了的西红柿,圆润饱满,娇艳欲滴。 柳柳咬着牙根,把明乐郡主在心里凌迟了数十个来回。 她就知道明乐郡主靠不住,竟……竟在这光天化日之下给她送这样的东西? 柳柳只要一想册子里的画面,面夹就控制不住越来越热。 她把鞋子蹬了整个人埋在被子里,又忍不住去想明乐郡主刚刚的话。 给你攒经验…… 第5章 她哪需要攒经验? 明明—— 哎呀! 柳柳一下扯过被子盖在头上,连身子也渐渐泛起粉色。 柳柳一大早就被兰儿拉起来,昨日她被明乐郡主一本小册子搅和得满脸通红,到了晚上,林夫人又正儿八经拿了避火图来与她说那事儿。 柳柳羞得恨不得蜷成虾,若是有壳,定是要钻壳里让别人看不见自己。 林夫人却硬拉着她,和她从头说到尾,还说什么姿势容易受孕,什么姿势怀男孩,什么姿势怀女孩……都是虎狼之词。 柳柳最后羞的抬不起头,林夫人还笑着和她说悄悄话,更是让柳柳不知道该如何抬脸见人。 如今被兰儿拉起来,柳柳脸上又泛起一层羞意,兰儿喜笑颜开打趣她:「小姐,快些起来,今儿可不能赖床,全福夫人等着呢!」 柳柳一向勤快,赖床的次数屈指可数,偏偏次次都和公子有关。 想到这儿,柳柳又觉得面颊开始发热,她连忙将那些乱七八糟的全都摇出脑袋,扶着兰儿的手从床上起来。 她昨晚兴奋了许久,也不知何时睡着的,总感觉没睡多久,可柳柳却一点困意没有,洗漱净面后神采奕奕。 全福夫人是武安侯夫人,她父母公婆健在,儿女孝顺,兄弟姐妹之间关系和睦,林夫人和她关系极佳,特意请了她来当柳柳的全福夫人。 林夫人也早早过来,和小丫鬟们一起帮着柳柳换嫁衣,柳柳的嫁衣是她亲手绣的,一针一线都充满了她的情意。 林夫人看着面前亭亭玉立的女儿,只觉得眼角酸涩的厉害,女儿回到她身边才半年就要嫁到别人家去了,她都还没来得及多疼爱她几分。 武安侯夫人也嫁过女儿,最懂林夫人的心思,更何况柳柳还是林夫人唯一的女儿。 武安侯夫人拍了拍林夫人的手,温声道:「大喜日子,可别哭,柳柳这般有福气,日后定然与安王殿下和和美美,你和相爷大可放心。」 人人都知道柳柳这一门亲事是安王亲自求来的,在元宵之夜遭遇刺杀时,安王殿下更是为了护着柳柳受了伤。 安王是个有担当的男子,柳柳嫁给他是嫁对了。 林夫人点了点头,萧靳她很满意,就是林瀚日日夜夜叫他混蛋小子,却也没法从他身上挑出错出来。 论对着柳柳的心意,全天下没 一个男子能比得上萧靳,林夫人是过来人,哪会看不出来? 若不是这样,她也舍不得柳柳嫁到皇家去。 见柳柳要看过来,林夫人连忙抹了一把眼角,扬起笑容,一点也不谦虚的夸赞着:「果真是我女儿,长得就是好看。」 武安侯夫人一下笑开,赞同道:「是是是,你们母女俩都好看,一般人可及不上,特别是柳柳,今儿格外好看,是全天下最好看的新娘子。」 柳柳被武安侯夫人说的不好意思,武安侯夫人见状,连忙笑着过来拉柳柳:「别光顾着说话,等上好了妆,带好了凤冠,你们母女俩想说什么都行。」 林夫人笑着应好,坐在一边看武安侯夫人为柳柳梳妆。 柳柳一眼不眨盯着镜中的自己,随着发髻被绾起,精致华美的凤冠戴在她头上,镜中的女子也褪去了些许青涩,染上尊贵与雍容。 柳柳微微睁大了眼,她从没觉得自己这样好看过,前世公子要了她,也曾给她置办了嫁衣,只是那时,她心中满是害怕,穿上嫁衣没有新嫁娘该有的喜悦,反而多了几分狼狈。 柳柳忽然笑了,笑得极美。 屋子里的人瞧见她这一抹笑容,都不由愣了愣,好一会儿了才回过神来。 鞭炮声响起,喧闹声起伏,听着外头高亢一声,柳柳心头一阵紧张,紧张中又带着浅淡的怅然若失。 柳柳没有哥哥也没有弟弟,来背她的是慕渝,柳柳本就惊叹于慕渝手艺的奇巧,又因为明乐郡主对他印象十分不错。 柳柳被慕渝背着来到前厅,林瀚和林夫人都坐在上首,林瀚让人在自己身边加了一把凳子,请先生坐着。 第6章 柳柳望着父亲母亲和先生,忽然觉得鼻尖酸涩的厉害。 林瀚绷着声音叮嘱柳柳,林夫人已经拿着帕子抹着眼泪,一个字都说不出,先生也把头扭到一边去,嘴角紧绷着,若是仔细看能看出他眼中微微湿润。 虽然才回家半年,但柳柳能够感受到父亲母亲是真心爱她,什么事都为她着想着,甚至可以为她付出生命。 而先生,更是对她百般照顾,从认识先生开始,先生就一直帮扶她,若是没有先生,她也没能这么轻易回家。 柳柳没忍住,泪水啪嗒啪嗒往 下掉,等外头又传来一阵鞭炮声,林瀚才压着心中的不舍让慕渝将柳柳背上花轿。 从今往后,她就是公子的妻子了,她能和公子并肩站在一块,名正言顺,谁都质疑不了。 鲜艳的盖头下,柳柳悄悄擦着眼泪,她能感觉一到视线落在自己身上,灼热而专注。 柳柳知道,那一定是公子。 她嘴角不自觉泛起一抹微笑,公子总是这样,不顾及旁人的目光,情绪来得浓烈,每每让人招架不住,生怕旁人不知道他恨不得马上将她抢回家去。 坐进花轿里,柳柳抱着苹果,她忽然想到前些日子和公子一起看的话本里,新嫁娘因为一早上没吃东西,饿急了把手里的苹果给啃了。 柳柳当时就奇怪,该要起的多晚才能连吃都来不及?她那时还碎碎念着出嫁那日一定要吃东西,没想着到了出嫁这天,她还真什么都没吃。 柳柳摸着苹果,想着那日公子笑话自己:「若是饿极,就把苹果吃了,不管再怎么着都不能饿着我家柳柳。」 她当时还和他争辩这苹果不能吃来着。 柳柳抿嘴笑了笑。 花轿从相府而出,绕过武侯街,一抬又一抬的嫁妆从相府里抬出来,像是没有尽头。 百姓们被允许观礼,如今都站在禁军后头,伸长了脖子想要瞧热闹。 林瀚只有柳柳这么一个女儿,给她准备的嫁妆不计其数,在今日之前,已经抬了大半进安王府。 大婚这日,一共有二百五十六台并成两列,算做一百二十八台从相府抬出,每一台都塞得满满当当,确保不留下缝隙。 可谓是真正的十里红妆。 不只是百姓们喟叹,就连酒楼雅间里想着看热闹的贵女们也一个个羡慕红了眼。 没有哪个女子不希望自己的嫁妆多,此前礼部拟出来的聘礼名单已经让一众贵女眼红,安王娶妃,堪比皇帝立后,而礼部拟出的聘礼名单还是陛下应允的。 此一来,又无数人猜测陛下想要恢复安王殿下太孙之位。 长长的迎亲队伍绕过武侯街又走过朱雀街,这才到了热闹至极的安王府,沿途百姓个个都过足了眼,感叹林相爱女之心。 感觉花轿停下,柳柳握紧手中的苹果,听那实实在在的一声踢 轿门,柳柳连忙跟着踢回去,周遭观礼的百姓宾客们很快响起一阵祝福的呼声。 柳柳微红的面颊,透过盖头下微弱的范围看见一只手掀开轿门,递到她面前。 柳柳抿着嘴将手放在公子手上,宽阔有力的大手将她的五指握紧,就像握住了柳柳的心。 柳柳小心翼翼站起来顺着公子的力道往外走,几乎是在她走出轿门的一瞬间,抓着她的手松开了一下搂在她的腰上,另外一只手横过腿弯,直直将她抱起。 柳柳连忙抱着苹果靠在公子怀里,恰巧听他一声轻笑。 柳柳几乎可以想象他现在的模样,一定是微微带着笑,面上有显而易见的愉悦,估摸着还有一两分如愿以偿的嘚瑟。 周到的宾客们因着萧靳这一大胆的举动又是一阵惊呼,还有些不嫌事大的纨绔子弟干脆吹起了哨子。 柳柳被这一阵闹腾弄得慢脸通红,偏偏萧靳面色无丁点变化,径直将她往里抱,还一起跨过火盆,直入王府。 喜娘还是头一遭见着不守规矩的王爷,好在她嘴儿厉害,脑子一转,好话就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倒。 第7章 萧靳不守规矩却也没坏了规矩,倒是因为他这举动引得一些小姑娘捂着脸低声叫着,纷纷羡慕柳柳。 太子妃和太子一早就出宫,如今两人端坐在高位上,太子妃见了萧靳抱着柳柳进来,脸上的笑容又浓烈了些。 自家儿子打小不待见女子,就连她送去伺候她的宫女都被赶了出来,太子妃是真的愁,后来萧靳又伤着了,一意孤行要离开京城,太子妃那段日子憔悴的瘦了十来斤。 如今,萧靳和柳柳关系融洽,日后和和美美能给他生个小孙儿那就更完美了。 太子皱了下眉,倒也没说什么,他一向有自知之明,虽是老子,却没有儿子的本事,在儿子面前也历来没什么威严,好在萧靳从不怠慢于他,太子也乐的逍遥自在。 萧靳轻轻将柳柳放下,司仪清了清嗓子正要主持婚礼这时,一道圣旨忽然驾临。 靳晓恢复太孙之位! 陛下会在今日下旨恢复安王太孙之位,在众人的意料之外,却又在情理之中。 太子妃和太子都是一脸欢喜,东宫的荣辱从来不挂在太子身上,萧靳再 一次被封为太孙,几乎是巩固了太子继承人的地位。 接了圣旨,安王府……不,太孙府又热闹了些,陛下允准太孙可继续住在王府中。 柳柳在一阵喜悦中与萧靳拜堂成亲。 喜房中,两人双手交叠,带着浓浓化不开的情谊。 掀开的盖头下,女子面色带绯,如婷婷玉立的牡丹,让人欲罢不能。 礼毕,萧靳被其他王府的世子公子拉出去,柳柳一个人坐在喜床上,她刚刚喝了合卺酒,如今脸上热乎的厉害。 柳柳酒量本就不行,在叶县时曾喝醉过一次,也不过是一杯的分量就让她醉得神志不清,被公子哄着……哄着…… 今儿,合卺酒的分量只有叶县时的一小半,倒是还能让她保持些神智。 柳柳面颊红红,浑身热得厉害,想要去沐浴。 因着从早到晚忙活了一天也没怎么吃东西,她肚子还空空的。 她刚想唤了兰儿去厨房弄些饭菜来,喜房的门就被敲响了,紧接着同样穿的喜气洋洋的明乐郡主提着食盒从外走进来。 柳柳本来还以为明乐郡主没法来参加她的婚礼,没想到她倒是大胆,真来了,也不怕太子妃将她捉回宫去。 明乐郡主对着柳柳笑成一朵花,毫不客气道:「大嫂!」 柳柳被她叫红了脸,嗔她一句:「你怎么来了?」 明乐郡主不情不愿道:「还不是我大哥,他怕你饿着,支使着我去厨房给你拎食盒,你瞧瞧,你瞧瞧,这天底下有谁有你这么大派头,要本郡主亲自去厨房给你拿饭菜。」 明乐郡主一边说一边嘟囔着嘴:「快些把你的嫁衣换了过来吃饭,要是把你饿坏了,我大哥那个小气巴拉的,定要找我麻烦。」 柳柳听她小声抱怨着,却能感觉到她话里的关切,连声应好,让兰儿梅儿帮着自己换嫁衣。 她头顶的凤冠可是真金打造,分量十足,柳柳顶着它大半天,脖子早酸了,如今把凤冠卸下,柳柳忍不住揉了揉脖子。 明乐郡主看她那样,不由道:「嫁个人可真麻烦,你那凤冠我可是亲手摸过,捧着都费劲儿,你还得带头上。」 明乐郡主一边说一边抖了抖身子:「我大婚时定然不要带你那么重的凤冠,我要镂空的!轻轻的!」 明乐郡主给自己的未来安排的明明白白,柳柳却不由笑了。 明月郡主就算想这么干,太子妃也未必同意,风光是重了些,却是规矩,哪里能随便偷工减料? 「偏你最会想。」柳柳笑骂道。 「哪哪呢?这叫不委屈自己,快些过来,我知你喜欢吃糖醋 鱼,特意盯着厨房烧的,身上都染着油烟味了。」明乐郡主对柳柳招招手,连忙把食盒打开,把里面的菜呀汤啊都端出来。 柳柳做到明乐郡主身边:「是是是,明乐对我最好了!」 第8章 明乐郡主眉头翘了翘,对柳柳这么上道颇为受用。 「来来来,咱们一块儿吃,我也小半天没吃东西了。」明乐郡主将小盅打开,将里头香喷喷的鸡汤舀出来,一人一碗。 吃了饭菜,柳柳心头的醉意被压下去些,脸上的热度也稍稍退去。 明乐郡主吃饱喝足了,正打算溜,没料着刚开门就看到站在门外打算进来的太子妃。 撞着了! 明乐郡主讪讪提了提嘴角:「母妃……」 太子妃同意明乐郡主出宫玩一段时间是一回事,可玩了这么久都不见她回宫又是另一回事。 太子妃着急的厉害,找萧靳问了好几次都说这野丫头不愿回来,又是气又是担心。 如今被太子妃逮着了,明乐郡主腰着牙根,乖乖低头往后退。 好了,她逍遥自在的日子彻底结束。 太子妃狠狠瞪了明乐郡主一眼,拉着她进屋。 柳柳听着外头的动静,见着太子妃来了,而这会儿自己散着发,只披了件外裳,衣冠不整。 柳柳窘迫极了,连忙给太子妃行礼,又磕磕巴巴道:「娘娘……」 太子妃满脸带笑,给身边嬷嬷使了个眼色让她看着明乐郡主,几步过去拉起柳柳的手:「你这孩子,还叫什么娘娘?该叫母妃。」 柳柳见太子妃没因着自己衣冠不整生气,心底悄悄松了口气,羞着声音低声道:「母妃。」 太子妃高兴的应一声好:「母妃放心不下这才过来瞧瞧你,如今马上就要回宫了,待你明日进宫,母妃再与你好好说话。」 柳柳红着面颊点点头。 太子妃也真是来瞧一眼,见柳柳这边都安排的妥贴,很快就抓着明乐郡主走了。 送走两人后,柳柳让兰儿去准备浴汤,兰儿却笑着将她往后室引。 叶县萧府有一处浴池,萧靳住进安王府后,也十分妥帖的给正院改了一口浴池。 柳柳拉着外裳,很快踏入浴池中,也不知是不是见着太子妃太过紧张,刚刚喝了合卺酒稍稍退下的热度又冒 了出来。 柳柳褪下衣裳步入浴池,暖融融的流水让她忍不住喟叹一声,整个人缩在浴池里就留一个小脑袋。 浴池设计的很合理,她坐下去水位刚好到她锁骨处,将她整个人泡着。 不过,这处浴池比萧府那处要大,柳柳还能将它当了池子凫水。 氤氲的热气上来,柳柳只觉得眼皮重重的,估摸着今日累狠了,靠着浴池慢慢闭上了双眼。 萧靳进来时没在屋里见着人,稍稍一想就知道柳柳泡在里头的浴池里,他因着喝了太多酒稍显混沌的眸子忽然亮了亮,挥手让丫鬟们退下,一边解着衣裳的扣子,一边往后头走去。 前世,她总怯生生的,他的腿脚也不大方便,每每行事总在榻上,有一次哄了她坐自个儿轮椅上,便将她羞得春意融融,总叫他惦记着。 而今,戏水鸳鸯,定也别有一番情致。 萧靳翘着嘴角往里走,就见着小姑娘微微闭着眼泡在浴池中露出圆润白皙的肩膀,乖的让人恨不得摁怀里。 萧靳手上的动作加快了些,浴池中水波漾起,柳柳长而翘的睫毛轻轻颤动了一下,好像要苏醒过来,一个人影却是先一步伸出长臂将她搂了过来。 肌肤相贴,柔与热慢慢漾开。 ☆☆☆ 次日一早,柳柳百般不情愿睁开眼,就见着一个毛茸茸的脑袋靠在自己颈边,抖着不可言说的弧度。 湿漉漉的感觉让柳柳瞬间红了面颊,她哎呀一声,想也没想缩起脑袋,却又被一只大手扣着动弹不得。 柳柳面颊越来越红,身旁的人却好像上了瘾,吮着她的肌肤,一个劲儿使坏。 「公子!」柳柳涨红着脸想要把人拨拉开,人没拨拉开,却好歹是让他停止了动作抬起头来。 她昨儿累得都不知自个儿是何时睡着的,而今醒来,只觉得浑身像是被马车撵过,酸得厉害,却没什么觉着疼,身子还是清爽的。 第9章 柳柳想着想着,眼前略过荡漾的水波,顿时,本就羞红的脸颊像是烧上了烈焰,红得如同天边的晚霞,美得令人心醉。 柳柳实在是羞得厉害了,忍不住抬手要推人,却没控制好力道,只听清脆的啪一声,她五指打在萧靳裸露在外的胸膛上。 这一声脆响立刻让柳柳呆住了,萧靳也愣了一下,继而抬起头来看向呆愣的柳柳。 他顺势将柳柳还傻放在他胸膛上的手摸过来送到嘴边轻轻咬了一下:「真是个狠心的小混蛋!」 柳柳脸上的热度立刻炸开,萧靳却又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还早着,再来一次,恩?」 他低低说着诱哄的话,柳柳推着他的头立刻拒绝:「疼的,疼的!」 萧靳被他双手捧着面颊,脸不红心不跳道:「哪儿疼了?」 柳柳哪里敢说哪疼,只觉得浑身都要冒起热气来,偏偏搂着她肩膀的手使着坏往下滑,肌肤相触着,扣着她的腰肢,手指轻轻跳跃。 「先生给的都是上好的药,昨个儿我都一一给抹上了。」 萧靳一边说一边咬紧了某个字音,压重的字节瞬间让柳柳想要找个地洞钻下去。 她昨晚是累的昏昏沉沉,可身子被能摆弄着,哪能没有意识,隐约觉着些什么,却没有力气,只好破罐子破摔任由公子作弄。 哪知道公子竟这般厚脸皮,还将这事儿拿到她面前说。 偏偏萧靳还厚着脸皮凑过来:「没破,我小心着。」 惦念着小姑娘头一回,他处处小心翼翼,偏偏她身子软弱,经不起摆弄,才要了一回就哼哼唧唧闹着困顿要睡觉。 他昨晚没过足瘾,睡也睡不安稳,愣是瞧了她大半夜,实在忍不下去了,这才把她闹醒。 柳柳被羞得完全不知该如何抬脸见人,身子一转,缩起来背过去。 岂料,她这动作是如了男人的意。 厚重的身子覆过来,柳柳哎呀一声,忍不住咬紧了下唇,面颊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 太子妃看着羞怯的儿媳,还有神清气爽的儿子,脸上的笑容怎么掩都掩不住。 同为女子太子妃哪里看不出柳柳今儿个脖子上的粉格外重,是掩着痕迹。 想到自己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能抱上孙子,太子妃脸上的笑意又浓烈了些。 柳柳身段好,瞧着就是好生养的,之前又有神医看护着,身子也调理得极好。 太子妃给柳柳闪了一副头面,是太子妃出嫁时,定国公太夫人精心为她打造的,对太子妃来说意义很大。 柳柳手上还带着太子妃给她的 镯子,听着太子妃的叮嘱,她红着面颊乖巧将礼物收下。 太子给了柳柳一幅画,太子历来喜欢古董文物,这幅画是名家真迹,若是拿到外头,可不知多少人要为其抢破头。 萧靳身份尊贵,柳柳身为他的妻子,也是东宫里的独一份儿,太子妃不待见太子侧妃和一众侍妾,侍妾本就没资格出现在这儿,太子妃干脆连侧妃的面也一块免了。 没有见着柳柳,不管是侍妾们还是侧妃们都巴巴派人送了礼物过来。 柳柳在太子宫里又收了一堆礼物。 早朝时间眼看着就到了,太子先一步离开,萧靳却是有着五日婚假,太子妃留了柳柳说话,萧靳就一个人往书房去。 尽管他有了自己的王府,东宫里属于他的一切都没变。 明乐郡主在太子离去之后,很快就坐到柳柳身边和她叽叽喳喳。 柳柳见她这副欢快样,心头的担忧才稍稍松了些。 她还真担心太子妃恼了明乐郡主不守规矩在外头瞎闹腾,将她关起来。 在太子妃宫里说了许久的话,萧靳又从外头来,柳柳进宫除了拜见太子和太子妃,还要去拜见陛下。 她不是皇室第三代子孙第一个媳妇,却是最重要的一个媳妇,如若不是皇后娘娘早些年先逝,她进宫最先拜见的就是皇后。 第10章 这是柳柳第一次见皇帝,皇帝如今六十有余,老迈却不失威严,只是坐在龙椅上,就扑面而来一股让人喘不过气儿来的感觉。 柳柳前世在公子阴晴不定的脾气下可没少‘享受’压迫人的气势,如今对着皇帝,不卑不亢,惹得皇帝颇为赞赏。 柳柳的一切经历,在皇帝给柳柳和萧靳两人赐婚时,就有人查的清清楚楚摆放在他的御案上。 皇帝一开始不满意萧靳迎娶柳柳,她的身份实在低微,就算当个世界也是抬举,可柳柳背后有神医,后来还成了林瀚的亲生女儿,这让皇帝不得不开始考量。 皇帝思量了许久,还是决定为两人赐婚,规矩不会可以学,气度不够可以养。 林瀚那么聪明一个人,不会让自己的女儿被旁的女子比下去,而后来柳柳处理芙蓉楼一事上,也证明了她不愧是智谋无双的林相的女儿。 而今,一个自小长在乡野的小姑娘能够在他的气势之下没丢丑,足以见她担当得起萧靳妻子的位子。 皇帝赏了柳柳,就让两人退下。 走出大殿,柳柳才发觉自己后背湿了一大块,如今春日的暖风吹来,凉凉的让她有点儿后怕。 萧靳伸过手去将她五指放进手心,他知道小姑娘胆小,却从来不惧旁人的考量。 柳柳对着萧靳暖暖一笑,心头紧绷又骤然放松带来的巨大落差很快消失。 柳柳嫁人前就被宫里嬷嬷教导过规矩,见萧靳在众目睽睽之下握着她的手,连忙小声道:「公子……被旁人瞧见了不好。」 虽然公子早就不是她认识的那个萧公子了,但柳柳还是习惯这样叫他,公子也从没纠正过她的称呼,想必也是喜欢的。 萧靳捏住她想要挣脱的手,毫不在意道:「本王与王妃新婚燕尔,感情甚笃,牵个手怎么了?」 他理所当然的牵着她和她并肩一起往外走,完全不在意妻子要落后丈夫半步的狗屁规矩。 柳柳只觉得心头滚烫得厉害,暖融融的翻滚着感动。 她也不在意那些乱七八糟的规矩了,含着笑和萧靳一起走在宫道上。 两人不在意规矩,自然有旁人在意,柳柳进宫拜见陛下,后宫里人人都盯着。 柳柳和萧靳身份尊贵,后宫除了皇后没有旁的人值得他们正儿八经的去拜见,后妃们却对这个太孙妃很是好奇。 再者,膝下有皇子的嫔妃,之前多半都惦念过那个尊贵无双的位子,如今萧靳恢复太孙之位,也有大半人不肯死心。 毕竟,曾经惦念过,接近过那个位子,想要放弃,何等困难,又是何等不甘心。 柳柳不知道自己没规矩的举动已经在后宫各个娘娘那儿传遍了,有人还使了坏心思想要往外传。 可再厉害的牛鬼蛇神,之前没闹出动静来,如今又怎么可能在萧靳的护持之下伤着刘柳。 萧靳以雷霆之势弄死了几个想要往外嚼耳根的人,生生震慑住了那些牛鬼蛇神。 此乃后话。 两人又回东宫辞别了太子妃,在明乐郡主‘依依不舍’的眼神中坐着马车回府。 才入马车,萧靳就迫不及待把小姑娘抱怀里,拢着她软软的身子,闻着她身上淡淡的桃花香气,在她颈边嗅来嗅去。 柳柳被他弄得痒痒,也被他小狗似的动作弄得害羞,左闪右避要将人推开,却愣是没法避开了去,被箍着狠狠亲了面颊。 重重的一声好似隔着帘子都能听到,柳柳羞得浑身冒热气,不管不顾在萧靳身上拍打起来,又气哄哄在他耳边道:「如今在外头!在外头!」 车夫一定都听到了!她待会儿可怎么下马车? 萧靳把小姑娘的手抱住,转过她的身子靠近她怀里,枕着绵软,闭上眼睛道:「别闹!让我休息会儿。」 到底是谁在闹? 柳柳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却又瞧着身前毛茸茸的大脑袋靠着她似乎真不打算动作了,这才偏过头,勉强低着头看清萧靳的模样。 第11章 他眯着眼睛靠着她,像是累极了,眼睛底下还带着淡淡的青黛。 这可和昨日的他不一样,就是今早她醒来,他都还生龙活虎来着。 柳柳忽然想到了些什么,低头道:「公子昨个儿没睡?」 萧靳嗯了一声,又打着哈欠道:「甜的,软的,实在舒服,舍不得睡。」 话音落下,柳柳就觉得一股热气直冲脑门。 他……他怎么能这样!动不动就说荤话! 柳柳气恼就咬牙,萧靳却牢牢搂住她 的腰肢,惦念着:「回去再来一次。」 柳柳是彻底恨不得立刻挖个洞把自己埋下去。 公子怎就一天到晚惦念着这档子事?与登徒子有何异? 柳柳气恼着,身前的人又来了一句:「没过着瘾,之前憋坏了。」 回到王府,柳柳已经哼哧哼哧把自己气精神了,马车停下的那一刻,她毫不客气把身前的脑袋拨拉开,趁着萧靳没注意,一下撩开帘子跑下马车,风似的刮进府里。 兰儿几个丫鬟连忙跟上,女主子这样急,她们脑中的第一想法就是俩人吵架了。 才新婚第一日,主子俩就吵架,这可了不得。 兰儿揣着满肚子担忧,也没来得及去看先了马车帘子讪讪摸着鼻子下来的萧靳,急急忙忙去追柳柳。 李卯见惯了自家主子如何得寸进尺,悠哉悠哉下了马,很识趣开溜。 娶了媳妇回家,殿下必定本性毕露,太孙妃那样单纯的小姑娘哪里能捱得过自家殿下? 再说了,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一整自家殿下对着太孙妃的那股子惦念劲儿,怕是不出一个时辰就能把人哄回来。 李卯愉快的溜了,萧靳抬脚往正院去。 他还惦念着小姑娘香香软软的身子,如今熬了一晚上的困意晚上涌,怎么也得把小姑娘抱怀里了才能睡得舒坦。 柳柳一大清早被折腾醒,宫里宫外的劳碌一阵,也亏得有先生给的药膏在,否则哪经得起这般折腾? 她被混蛋男人气着了,回屋就换了衣裳,瞧着身上没一处完整,痕迹却淡下来不少,嘀咕着先生给的药膏效果真好。 可一想到自己早上被狠狠折腾,都赖着药膏恢复的太好,柳柳又觉得这哪是方便她,分明是方便了某人。 柳柳愤愤然把药膏塞进梳妆台里,掀了被子躺到榻上。 她昨晚被折腾的迷迷糊糊睡着,今早又被折腾醒,前后劳碌着,也累的厉害,完全把林夫人教她要寻了府中管事之人来立规矩的事抛到脑后,抱着被子眨眼的功夫就陷入梦乡。 萧靳回到屋里就见小姑娘已经睡过,他轻叹一声,有点小小的遗憾。 到底还是舍不得将柳柳折腾醒,萧靳干脆利落褪了衣裳,连中衣也不穿,就这么清清白白的把自己塞进 被子里,拢着榻上小姑娘闭上眼睛。 睡了一会儿,萧靳皱起眉头来,嫌弃的看了一眼小姑娘身上的衣裳,坐起身来,轻手轻脚将她的衣裳褪了,这才舒坦着搂着人睡去。 肌肤之亲什么的,最是让人喜欢。 ☆☆☆ 等柳柳醒来已经到了午后,她是被饿醒的,早上因着萧靳折腾过了头,两人明明都醒的极早,却来不及用早膳,都只匆匆用了一碗粥就忙不迭坐着马车进宫,回来后也直接躺在榻上睡去,柳柳饿的肚子造反。 柳柳只觉身上重得厉害,没睁眼就猜到某个混蛋摸了过来,可身子的触感让她一下睁开眼,紧接着不可抑制红了脸。 不过才大婚一日,她面颊发红的次数堪比过去一整月。 柳柳用力闭了闭眼,想要挪着身子逃出某人的禁锢范围,偏他身子重,还把她抱的紧,柳柳哼哧哼哧努力了半天,也没将自己解放出来,反而是吵醒了睡梦中的萧靳。 身前的力道骤然收紧,混蛋男人还有模有样掂量了一下,柳柳险些气的闭过气去。 偏偏某个睡的舒坦的男人还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搂着她:「再睡会儿。」 第12章 小姑娘忒会闹,好好的折腾什么。 柳柳觉得自己快要饿的前胸贴后背了,她恶狠狠张开嘴巴一口咬在萧靳肩膀上,落下一个实实在在的牙印,这才气哼哼道:「好饿!」 话出口,柳柳忽然想到曾经某人说的荤话,连忙既匆匆补充道:「肚子好饿,我想吃饭。」 萧靳这才扯开眼皮,分外不舍得松开媳妇软绵绵的身子,宽宏大量道:「自个儿去。」 许是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把人拢回来,萧靳换了个方向睡。 柳柳逃开禁锢,小小呼出一口气,又对着萧靳的后背咬了咬牙,将被丢在一边的小衣拿起来穿好,慢吞吞摸下床榻。 厨房早就备着饭,兰儿见两个主子都还在睡,只好让厨房将饭菜温着,见柳柳起身说饿了,连忙派人去厨房取饭菜。 柳柳穿了一身常服,慢慢用膳,她吃完了,也不见榻上人醒来,想了想没舍得把他叫醒,反正他有五日婚假,难得休息,便让他睡个舒服。 府中的大管事今儿早知道两位主子进宫回来,已经捧着账本就 等着柳柳召见。 太孙妃嫁过来之前,殿下就仔细叮嘱了,日后府里的一切都依着太孙妃的意思来,大管事知道殿下重视太孙妃,是丁点儿不敢怠慢,底下的人也仔细敲打过。 柳柳对管家没什么兴趣,但是以后这就是她的家了,她是府里的女主人,不管她有没有兴趣,都要看顾着这些。 柳柳在相府就管过小半年时间中馈,里头的门门道道也都摸得差不多,不管是相府还是王府,下人都被约束的严,偷奸耍滑的屈指可数。 柳柳怕吵着萧靳,到西厢房召见了管事们,说了些许敲打的话就让他们散去,也留了大管事递过来的账本。 柳柳可没有要马上查账的意思,梅儿兰儿跟在她身边许久,她也教了两人怎么看账,干脆让两人一人抱了一叠账本回去,先算过后再拿给她看。 这倒不是柳柳不相信大管事,而是例行公事,账本换了手,不管之前的账怎么样,她都要核算过一遍,免得出了差错。 大管事来了之后,李卯也带着人抱来一叠账册,柳柳盯着那叠厚厚的账册看了好一会儿。 李卯以为她是想知道这些是什么账,飞快解释道:「娘娘,这是殿下名下产业所有的账册,殿下早前叮嘱了属下,将这些账册全都交给您,您想怎么经营就怎么经营。」 萧靳一出生就身份尊贵,从小到大不缺银子,早些时候,他自己拿了银两置办产业,几年下来还真置办下不少产业。 李卯拿来的这些都是萧靳名下摆在明面上的产业,萧靳还有一些不为人知产业,他不愿让柳柳掺和那些事,打算等日后日子稳定了再告诉她。 柳柳哪是好奇这些账册是什么,她只觉得自己日后的日子一片灰暗。 林瀚和林夫人给她的嫁妆单子,她可是亲眼看过,里头各种各样的铺子占了大半,芙蓉楼和鲜卤味也是留留的陪嫁之一。 就光光是这两产业的账册,都要多的让人看不过来,再加上嫁妆聘礼上的,还有府上和李卯送过来的这些,几乎多的让人数不过来。 柳柳已经可以预见日后自己日日泡在账册里的日子。 从前,她为了一两银子起早贪黑,要努力挣上许久才能凑足一两银子,如今 她坐在家里,就有数不清的账本给她算。 柳柳想着,还真觉有几分好笑。 李卯送完了账本没急着走,而是继续道:「娘娘,您的嫁妆早前准备的库房堆不下去,好些东西要在库房外头放上一两日,等隔间整理出来,再将您的嫁妆装进去。」 饶是李卯之前见过柳柳长得打上几滚都要掉在地上的嫁妆单子,心里有了准备,可真正见着那一台又一台价值连成的嫁妆抬进府里来,小侍卫的三观还是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人家陪嫁里都是砖头压地契,柳柳呢!金砖!相府整整为她准备了十箱子的金砖!满满当当,不留一丝缝隙! 第13章 李卯发誓他这辈子都没见过那么多金子,再有那些有市无价的珍贵宝贝,李卯都怀疑自家殿下有没有王妃那么多银子? 之前,他就得了殿下吩咐让人把府里最大的库房腾出来给柳柳放嫁妆,哪想到昨儿装嫁妆时,一个库房竟然装不下,剩下的不得已要放在库房外头。 今早李卯就马不停蹄吩咐丫鬟们将大库房旁边的两个小库房也整理出来,如今也才整理了一半。 柳柳不知道小侍卫心中的震惊与崩溃,她知道自己嫁妆多,起初她也被吓到,还说自己要不了这么多,可林瀚哪能听了她的? 林瀚这么多年来的经营,给柳柳的嫁妆也不过是拿出了半数家产,两人这辈子怕是没机会再有另一个孩子,林瀚也早早打算好等自己和林夫人百年后,剩下的产业都打包给柳柳。 先生同样如此。 先生身为神医,不知多少巨富商贾找他治病,他买药材也用不了多少银子,正巧遇着柳柳大婚,这么多年来的积攒全都给了柳柳,还给她写了一箱子厚厚的医书和药方,丁点不怕自己谋生立命的东西被旁人得了去。 要说柳柳嫁妆里最珍贵的,定然是先生写给她的医书和药方,这些全是拿着银子都买不到的好东西。 想到这,柳柳对着李卯吩咐道:「我嫁妆里有一箱子书册,兰儿你待会和李侍卫一起去了取回来。」 医书和药方都是无价之宝,柳柳可不想把它们放在仓库里长灰尘,没得被虫子蛀了。 没了银钱带来的生存压力,柳柳深刻认识到后宅女人 有多么无聊,她所以管着这些账册,但底下有那么多人也不必她事事亲力亲为,若得闲了,她也想看看医书。 前世跟着汤大厨学做菜的经验告诉柳柳,不管以后用不用得到,多学些东西总是好的,指不定什么时候就用着了,更何况还是救命的本事。 柳柳将一件件事吩咐完,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她锤了锤自己发酸的腰,扶着兰儿往正屋去。 平日她在相府也没少这么吩咐着底下人做事,做了这么一会儿就腰酸背痛还是头一次。 柳柳在心头狠狠骂了一顿让她腰酸背痛的罪魁祸首,没想着进屋就见罪魁祸首拿着本册子,看的极为认真。 柳柳觉得那没有封皮的册子有点眼熟,却没怎么在意,她挥退身边的丫鬟,鼓着面颊扶着腰朝萧靳走过去。 才堪堪到了近前,萧靳就跟多长了双眼睛似的,准确无误的搂过她的腰肢,把柳柳搂过去。 眨眼的功夫,柳柳就坐在萧靳怀里,也看清了他手里拿着的小册子上描绘着的是何物。 在僵硬了短暂的一瞬之后,柳柳想也没想就要去抢萧靳手里的小册子,萧靳手疾眼快一下抬高的手,愣是让柳柳扑了个空。 柳柳就跟只被人夺了松子的小松鼠似的,一个劲儿的扑腾着要去抢小册子,眼看着就要抢着了,小册子又突然变高,而扣着他腰肢的手又用力把她压向了一个宽阔有力的胸膛。 柳柳直直撞在萧靳硬邦邦的胸膛上,撞的狠了,眼角一下就飚出泪花。 萧靳手上拿着的小册子不是旁的物件,正是那日明乐郡主给她的添妆。 柳柳那日被羞得厉害,跑到屋里就不知不觉睡着了,醒来后林夫人又到她屋里来,母女俩说着话,就让她把这小册子忘到了脑后。 如今,萧靳究竟是从哪儿找出来的小册子? 萧靳见着小姑娘红艳欲滴的耳垂,毫不客气低下头来抿了一颗送进嘴里,肆无忌惮逗弄着,逗弄完了,还压着声音调侃道:「莫不是本公子的技术不够好,还要瞧这些东西?」 柳柳本来就涨红了的脸是彻底被热意吞没,她又羞又窘,想要反驳,偏偏这又是她的物件,反驳的话出口,也站不住脚。 半晌,没得到回应的男人又凑紧了些,暖热的呼吸打在柳柳侧脸上,锲而不舍道:「画的粗糙,瞧着没什么感觉。」 「柳柳若是喜欢,咱们一一实践便是,不必寻着这粗糙的册子。」沉沉的声音暗含着让柳柳羞得不敢抬头的意味。 第14章 萧靳最喜欢小姑娘羞怯的往他怀里钻,顺手拢着人,又凑到她耳边说着虎狼之词。 住在王府里,上没有公婆要请安,下也没有糟心侍妾来请安,柳柳每日都睡到日上三竿,就是这般还睡不饱。 「嗯?」柳柳颇为烦躁的将面前使坏的大手拍开。 开了荤的男人就跟疯了一样,夜夜里作弄她,昨晚上也没客气,才成婚三天,柳柳便觉得自己有些受不住公子索求无度。 哪有这样的,逮着她就往床榻上带,好像要把之前憋着的那口气一下子全讨回来。 柳柳实在是累极了,扯着眼皮翻个身继续睡。 萧靳拄着脑袋,看着小姑娘烦不胜烦转过身,只留给他一个圆润的肩头,嘴角笑意散开,厚着脸皮贴过去:「柳柳,今儿可是要三朝回门,岳父岳母都在相府等着,若是去晚了,他们要担心的。」 他也不想累着她,实在是小姑娘娇娇怯怯,一个眼神就让他招架不住,偏偏身子经不得摆弄。 他不过随意晃荡两下,她就哎哎叫着要跑,再来两下就哼哼唧唧闹着要睡,真真是娇娇娃娃,让人又爱又恨。 柳柳是真困的厉害,可是听到回门两个字,脑子一下就清醒了,她费力抬起头,眼皮重得睁不开,好不容易等迷糊感过去,身旁的人又凑过来。 柳柳连忙将人一把推开了去:「都怪你!昨晚明明说好了不要的!」她眼皮沉沉,一个劲儿想睡觉,可回门不能耽搁。 萧靳自知理亏,摸了摸鼻子,把小姑娘搂过来,干脆利落认错道:「都是我的错。」 认错的速度倒是快,可柳柳就从来没见他知错就改过。 柳柳气得哼他一声,眯着眼睛从榻上爬起来,迷迷糊糊就往自己身上套衣裳。 萧靳也没敢再使坏,乖乖下榻换衣裳。 兰儿听着屋里叫人,连忙推开屋进门。 两位主子这几日是日日睡到日上三竿,兰儿还真担心今儿两人起不来,犹豫着要不要进屋叫人,如今听着动静,总算是松了口气。 柳柳才穿好小衣从榻上下来,萧靳已经人模狗样穿得清清楚楚,柳柳又小声哼他,正要站起来,双腿却像是软趴趴的面条,一时间无处着力,直直往前摔去。 萧靳被她吓了一跳,三步并作两步过来,险险把柳柳接在 怀里。 快摔了的小姑娘没被吓着,反而伸手狠狠捏在他腰上的小肉,还咬牙切齿道:「都怪你!」 双腿酸酸的使不上力气,又带了些许合不拢的感觉,柳柳面颊一阵又一阵发红,手下也不留情。 萧靳被她捏的微微发疼,带着她的腰把人抱进怀里,连忙就去捉那只使坏的手:「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乖柳柳轻些,疼了。」 柳柳见他还敢喊疼,手下的力道不仅没放松,又加重了些,她疼得哎哎讨饶时,也没见他放过了她去。 狠狠捏了一下,许是出了心头那口被压榨的气,柳柳重重哼一声,抖着腿往里屋走去。 兰儿捧着装了热水的铜盆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都没瞧见。 两主子感情好,这几日更是如胶似漆,兰儿作为柳柳的贴身丫鬟,几乎时时刻刻都能遇着令人面红耳赤的画面。 她红着耳根伺候着柳柳梳洗。 说来,殿下对娘娘真好,正院里从没其他丫鬟伺候,就算是前头书房,也都是侍卫在里头走动,府中别说是侍妾了,就连通房丫头都没有。 柳柳梳好发髻,梳妆台上的西洋镜将她倒映的清清楚楚。 镜中的女子褪去了小女孩的青涩,眉宇之间染上风情,眼尾也带着显而易见的潋滟,像是春日里被分配雨水滋润过绽开的娇花。 柳柳看了两眼就没敢多看,生怕被自己的模样羞了去。 柳柳梳妆打扮后,厨房已经送来的早膳,萧靳正坐在桌边给她舀粥,她坐过去,今儿刻意坐的远一些。 前两日与公子一起用早膳,好端端的就开始动手动脚,也不怕丫鬟们笑话。 第15章 柳柳薄薄的脸皮也在这一两日之内疯狂增厚了不知道多少层。 她坐远了些,萧靳却不乐意了,他拍拍身旁的圆凳,大爷似的命令着:「坐这儿。」 柳柳舀着粥头也不抬一下说道:「我喜欢坐这儿。」 话说完,柳柳察觉萧靳蠢蠢欲动要动作,连忙道:「别闹,好好用膳,爹娘还在府里等着,我们可不能去晚了。」 听她哄小孩似的别闹两个字,萧靳就想蹭蹭她细嫩的脸颊,好好告诉她什么才叫闹。 不过他这会儿要是乱来,定然是要让她生气的,现在生气 了一时半会儿的可哄不好,回了相府,没得被狐狸似的岳父瞧出些什么来。 萧靳绝对相信,林瀚说得出‘柳柳想父亲母亲了,要在相府住上一段日子’这种完全不符合时下规矩的话。 萧靳乖乖坐着不说话了,若是一时舒坦导致接下来很久都见不着媳妇,他还是老实一点好。 柳柳心头诧异着公子今夜怎么这么好说话,却也乐得轻口气,公子那股黏糊人的劲儿她有时还真消受不得。 用完早膳,柳柳让兰儿再检查一遍回去的礼,确定没有疏漏了才和萧靳登上马车。 上了马车就没有让媳妇坐得离自己远远的道理,萧靳将柳柳抱到怀里,重重亲上一口,这才稍稍缓解了刚刚只能瞧着不能吃的郁闷。 柳柳心知这时要是闹腾开,必没完没了,连忙坐直了警告道:「公子可别乱来,从这儿到相府只有两刻钟的时间。」 萧靳见她警惕着,水润润的眼睛鼓鼓的,气不过她这小模样,啮了她耳廓狠狠道:「本公子岂是不分场合乱来的人?」 他话才出口,柳柳狐疑的眼神就瞄了过来,处处充满着不相信。 萧靳真真要被这小混蛋气着了,正想说话,行着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马车停的急,柳柳一下往前倒去,还是萧靳手疾眼快把人扶在怀里护好,这才没有让她摔在马车里的茶几上。 萧靳眉宇间瞬间染上寒霜,外头传来车夫战战兢兢的请罪声:「殿下,属下驾车不利,还请殿下赎罪。」 萧靳出入若用得上马车,都是这个车夫驾马,从来没出过这样的岔子,他冷着脸问道:「怎么回事?」 车夫这才道:「前头的马车突然停了,属下怕撞上,这才急急停了马车。」 车夫说完,前头突然停下的马车里的人好像发觉了自己险些害旁人出了事,女子连忙扶着丫鬟的手下来。 女子不过十五六岁,略带青涩的面容上有着青春女子独有的魅力,她捏着帕子,看到马车上的徽记,敛了敛眉,连忙扶着丫鬟过来,她要靠近马车时却被李卯拦了下来。 女子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行为过于莽撞,她连忙后退两步屈了屈膝道:「臣女的马车轮子突然坏了,惊扰了殿下,还请 殿下赎罪。」 柳柳听着这掐着嗓子矫揉造作的声音就忍不住挑了眉看向萧靳,身为女子,柳柳哪里会听不出这女子话里的情谊,分明是存了勾引之心! 柳柳重新伸手掐着萧靳腰间的小肉,先一步开口道:「姑娘不必挂怀,不过是小事,没什么大碍。」 柳柳柔柔的声音传出马车,女子不由一愣,继而握紧身边丫鬟的手,笑道:「臣女不知是娘娘,还是娘娘赎罪。」 女子的声音瞬间变了,没了那股娇媚之意,变得端庄雅方,是再正经不过的大家闺秀做派。 柳柳掐着某人腰间小肉的力道又重了一些,又面不改色道:「本妃还有事,不耽搁姑娘了,李卯,去相府。」 李卯得了命令,连忙给车夫使了个眼神,车夫轻车熟路饶过前面的马车策马远去。 女子看着渐远的一行人,嘴角往上勾了勾。 今儿太孙必定会陪太孙妃回门,果然让她给遇上了。 萧靳靠在马车上,忍不住呲了龇牙,自家媳妇儿平时娇软得厉害,没想到发起脾气来和母老虎一样让人招架不住。 第16章 萧靳见着柳柳把小姑娘打发了,连忙伸手去搂她,还委屈巴巴道:「疼的,柳柳这些日子是越发下的了狠心伤着本公子了,腰上一定青了。」 柳柳才不会被他这丁点不真诚的模样骗到,她转过头只留给萧靳一个后脑勺:「我哪里比得上人家千娇百媚的小姑娘,不周之处,请殿下恕罪。」 柳柳掐着声音学了一遍刚刚女子说的话,话还没说完先把自己弄出了一层鸡皮疙瘩。 萧靳见她呷醋,顿时笑了,凑过去抱着柳柳道:「旁的女子哪里比得上我的好柳柳?不过是庸脂俗粉。」 柳柳拎起帕子在萧靳面前抖了抖,抖落些许脂粉味,在他莫名的眼神中道:「臣妾今儿个也是庸脂俗粉。」 混蛋男人下起嘴来丝毫不留情,她脖子上处处都是红印子,若是不用脂粉掩盖,怕是没法出去见人。 柳柳想到一会儿有可能被母亲看出来,就磨了磨牙,想要以牙还牙。 萧靳似乎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很快解开衣领上的盘扣,露出脖子和锁骨,还往柳柳留跟前凑了凑:「乖柳柳,让你咬回来。」 文王妃看着出落得越发漂亮的侄女,脸上的笑意浓浓散不开。 她对着含羞带怯的小姑娘招招手,将她拉到身边仔细打量。 到了近前,人更好看了。 弯弯的柳叶眉下一双丹凤眼,眼尾还带了一颗泪痣,随着眼睛一眨一眨,泪痣美的妖娆。 如今,小姑娘抿着嘴一副不盛夸赞的模样,任由哪个男人瞧了都想把这姑娘搂进怀中好好疼爱。 若是李卯在这,定然认得出被文王妃拉着的小姑娘就是今日惊着了柳柳和萧靳的人。 文王妃拉着张玉韵的手拍了拍:「你父亲总算是舍得让你回京城了,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好好一个姑娘家非得送到族地养着,我说他好几次让你早日回京,他偏当成耳旁风。」 文王妃说着,语气里带了些姐姐对弟弟的抱怨,可能谁都听得出来她和护国公世子关系极佳。 张玉韵摇了摇头道:「母亲早逝,父亲觉得族地养人,这才让玉韵待在族地。」 文王妃见她护上了,笑道:「好好好,你父亲最疼爱的就是你,这时候让你回来正好,如今你及笄了,亲事也该定下了。」 提到亲事,张玉韵面颊上的红晕又浓了些,她长了张嘴正想说话,一边一个声音已经快过她说道:「母妃,玉韵表妹长得这般好看,哪需要担心亲事?」 说话的是文王世子,他比萧靳小上两岁,如今十之有八,近些日子,文王妃正在为他相看世子妃。 起初,文王世子对娶世子妃没什么感觉,可今日来文王妃这请安却见着了张玉韵。 见着张玉韵的第一眼文王世子就觉得心头漏掉了一拍,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心底里渐渐散开。 请完安后,文王世子罕见的没有离开,而是留了下来,说话间一口一个玉韵表妹。 文王妃哪里会看不出自家儿子的心思,她脸上的笑容淡下一些又很快聚拢起来,同意的点点头:「那是自然,玉韵不管是容貌还是气度,都不比镇国将军府的三小姐差。」 镇国将军府的三小姐有京城第一美人之称,容貌冠绝京城,世人形容她皆用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之词。 文王妃也见过镇国将军府的三小姐,知 她不是徒有其名。 张玉韵捏着帕子害羞地别过头,又小声道:「哪有姨母说的这般好?」 文王世子笑得开怀:「表妹可不要妄自菲薄,李小姐我见过,表妹不比她差半分。」 文王世子如此迫不及待,文王妃眉宇间多了一分忧愁。 她知道文王心头的打算,也知道娘家的打算,若儿子就这么陷进去可如何是好? ☆☆☆ 路边遇着的野花柳柳没怎么放在心上,她和公子才新婚三日就凑过来的献媚女子,像是生怕旁人不知道她的心思,这等没眼力劲儿之人,实在不足为惧。 第17章 太孙府的徽记,街上的人瞧见了都纷纷避让,不过两刻钟的功夫,柳柳就到家了。 门外早有小厮守在外头,见着太孙府的马车,连忙小跑着进府和主子禀告。 林夫人今儿起了个大早,林瀚今日也恰巧休沐,听到小厮兴匆匆禀告柳柳回来了,夫妻连忙迎到院外。 不过才两三日的功夫,林夫人就惦记柳柳惦记的厉害,明知道她自个儿聪明又有萧靳护着不会受委屈,可就是止不住忧心。 都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林夫人如今也总算是体会到了这句话的意思。 柳柳笑容满面进府,看到父亲母亲,还有同样得了丫鬟禀报赶过来的先生,眼角一热,一下扑进林夫人怀里。 实实在在抱着了林夫人,柳柳又觉得自个儿有点矫情,不过是两三日没见,愣是让别人觉得像两三年没见。 她有些不太好意思的从林夫人怀里抬起头,就见林夫人眼中已经泛起了泪花。 林瀚见了又是无奈又是好笑:「好了好了,快进屋去。」 林夫人立刻牵着柳柳往里走,先生却是上下打量了几眼柳柳,蹙着朝头朝萧靳看去,见他讪讪摸鼻子,暗哼一声。 思来想去,先生不放心,隐晦地叮嘱道:「柳柳还小。」 柳柳行走间和平时没有区别,可先生是神医,上下打量一个女子都能瞧出她是否处子,又哪里会看不出来柳柳行走时的别扭,分明是被折腾狠了。 萧靳厚着脸皮点头:「舅舅说的是,小婿定然注意。」 先生面色缓了缓,认真点头道:「那就先休息个小半月吧。」 柳柳如今才十六岁,不 是生育的好年纪,生孩子最好等到十七八岁,这样保险一些。 萧靳本来还能人模狗样点头,哪只先生一出口就是小半月,他面色一僵,先生立刻挑了眉:「不成?」 萧靳能说什么,当然是含泪点头,而且还要点的十分坚定:「成!」 先生面色稍暖,随后摆了摆手:「你进去吧,我就不进去了,后头的药还没捣完。」 先生说完,转身回自己院子,萧靳摸着鼻子,抬头就对上自家岳父大人的视线。 林瀚笑着朝他点点头,重复了先生的话:「柳柳还小。」 萧靳:「……」继续点头。 林瀚看着他装乖的模样,哼笑一声,撩了袍子往屋里去。 林夫人已经拉着柳柳说起了悄悄话,见着家中两个男人进来,立刻收了话头。 都是女儿家之间的事,哪有叫男人听去的道理? 丫鬟们很快拿了蒲团奉了热茶上来,柳柳和萧靳跪在蒲团上给林瀚和林夫人奉茶。 其实,依着萧靳尊贵的身份,还有皇家的规矩,他大可不必屈膝跪拜,如今他身居高位,却还愿意做成到这里,林瀚对他拐了自家闺女的意见稍稍小了些。 喝过茶,林瀚和萧靳去了书房,柳柳则在屋里和林夫人说话,对于林夫人问的那些羞的让人开不了口的话,柳柳讷讷着顾左右而言他。 林瀚和萧靳进了书房,林瀚让凌云去取了棋盘来,要和萧靳下一局。 下棋时,林瀚不经意道:「殿下以为镇北将军,护国公,兵部尚书如何?」 林瀚这一点就点了朝堂上最有权利的几位官员,萧靳捏着棋子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直直看着林瀚:「岳父这是何意?」 这三位官员镇北将军和护国公都是当年和陛下一起奋斗过来的老人,兵部尚书是前朝旧臣,在旧臣中颇有声望。 林瀚漫不经心落下一子,棋盘上局势黑子占据上风:「听闻三位大人府上都有未出阁的嫡支女子,一个赛一个漂亮,镇国将军府三小姐更是有倾国倾城沉鱼落雁之美名,殿下以为如何?」 萧靳衔着白子缓缓落下,一子之力又让棋盘上黑白双方势均力敌。 「便是天仙下凡又与本王何干?」萧靳皮笑肉不笑道。 「臣以为能坐 第18章 享其成,又何必费心费力?」林瀚再落一子,似笑非笑道。 「岳父如今所有,可是坐享其成?」萧靳一句话问的犀利。 林瀚摇了摇头道:「臣想要的东西,喜欢自个儿去取。」旁人递到他手上的东西,他可不敢心安理得接着,没得如今享受了好处,日后要用小命来抵。 萧靳轻笑:「岳父知晓这个道理,又何必来试探本王?」 萧靳没几岁就被封为太孙,从小到大要什么有什么,更是被皇帝视为最好的继承人,除了那年秋日他被人暗算断了双腿,从来没遇到任何挫折。 一个人习惯了享受拥有,习惯了坐着就有人将好东西送上门,又怎么会愿意辛苦去拼? 林瀚挑着眉,故作疑惑:「臣一把老骨头,唯一放心不下的就只有自家没什么心计的小姑娘。」 「说句大不敬的,若不是柳柳心中有殿下,臣说什么都不会答应这桩婚事。」 林婳和萧靳定亲,是因为当年武王府之事,也因为新朝初立,他在朝廷肱骨之中极具威望,朝廷也离不开他,陛下想要借此稳住他。 林瀚知道这个道理,也知道自己拒绝不了林婳和萧靳两人的亲事。 可是现在,大魏已建国十来年,朝局稳固,这些年来朝廷任用了大批年轻官员,林瀚在朝堂上的影响也慢慢减弱,他也想着辞官,柳柳和萧靳之间的婚事就不是那么必要。 林瀚愿自家姑娘嫁个一心疼爱她的普通人,也不想让她嫁到皇家,和众多后宫女人争夺一个男人。 萧靳听了林瀚的话,一点也不生气,他随手把棋子丢进棋盒:「岳父不必如此,本王既娶了柳柳,就会一辈子待她好,旁的女人进不了本王的后院。」 时下王公贵族无不三妻四妾,太子殿下好女色,后院世界多如牛毛,陛下固然不满太子平庸,却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林瀚眼中掠过一抹惊讶,他抚了抚短须道:「殿下,臣记下这话了,若是来日殿下违背了今日此言,臣便是拼着老命也会将柳柳带走。」 萧靳没马上说话,而是顺着打开的窗户看去,能看到窗外一株青柳,这株青柳是柳柳回府之后,林瀚特意让人移栽过来的。 萧靳见着抽出一簇又一簇新绿的青柳,道:「话说的再好听都没用,时间会证明一切。」 他费尽心思把小姑娘逼到自己身边,就想着要一辈子待她好,和她幸福美满,子孙满堂。 不然,他回来又有什么意义? 和林夫人说了一会儿话,柳柳就开始打哈欠,林夫人作为过来人,当然知道柳柳是怎么了。 女儿得丈夫喜爱,她当然为她开心,想着很快就能抱上外孙,林夫人心头又开心了许多。 说没几句,林夫人让柳柳回她原来的院子歇息。 柳柳的院子林夫人每日都让丫鬟细心洒扫,确保她回家来就能睡得舒心。 柳柳才到院子,就打着哈欠流出泪来,实在困顿。 浑浑噩噩脱了衣裳上榻,不过眨眼的功夫,柳柳就睡着了。 萧靳进来时,就看到小姑娘趴在榻上,睡得一张脸红扑扑的,像是果树上熟透了的红苹果,让人看了就想咬一口。 他想到她偶尔气鼓起来的腮帮子,也像现在这样诱人。 他也不知道小姑娘怎么就入了他的心,像是颗顽强的蒲公英,结实的扎根在他心尖儿上,让他心里全是她的一颦一笑。 萧靳想,他从上辈子就完了。 在她怯生生的跪在他腿边为他揉腿,明明怕的恨不得把腿就跑,却还抖着唇瓣让他不要生气,她就彻底住在了他的心上。 如今的她比前世的她不知道坚强了多少,可在他面前依旧是个娇娇的小姑娘,让他恨不得将她变小了放在兜里日日带着,想了就拿出来瞧一瞧。 真好,她在,他也在。 以后,他们的孩子也会在。 萧靳站在屏风边上,不自觉泛起一抹微笑,温柔得仿佛能让人沦陷其中。 第19章 好一会儿了,萧靳往床榻边走去,脱了衣裳上榻,把小姑娘搂进怀里,两人交颈而眠。 ☆☆☆ 眨眼间,柳柳嫁给萧靳已经过去了一个月。 这一个月来,柳柳对王府里的事务全都上了手,每件事都安排的有条不紊,她身边除了梅儿兰儿之外,还另外提拔了两个大丫鬟,帮着一起管着府中事。 偶尔会想着自己什么时候会怀上孩子,见着葵水来了,心头略有失望。 前世,她成了公子的人,可很快就有了廷儿,如今夜夜与公子厮混,却没见着孩子的影儿。 失望过后,柳柳又安慰自己一个月没怀上没什么,反正早晚都会有孩子的。 除了没立刻怀上孩子,略有失望之外,柳柳这些日子过 的很舒心。 只是,这几日萧靳忙的不着家,就算回来也整日泡在书房里,昨晚上更是一晚没回来睡。 柳柳有点儿惦念他,原想着今早给他煮了早膳去,却听李卯派人来禀萧靳已经随意用了糕点上朝去了。 柳柳只好想着等他回府,亲手炖了参汤去给他,不过,今日还另有要事。 贵妃娘娘在宫中设宴,柳柳身为太孙妃,自然也收到了帖子。 这是她第一次在皇家举办的宴会的公开场合露面,柳柳很是重视,太子妃也叮嘱了要好好打扮,要贵气雍容,不能让人看轻了去。 柳柳天生有一股亲近人的气质,这些日子养着也养了些气度,要贵气雍容还尚且还需要时间,不过她新提拔上来的大丫鬟画儿很会打扮。 不过眨眼的功夫,画儿就给柳柳画了个端庄大气的妆,再有太孙妃的袍服压阵,一分气度也给展现出了十分,兰儿几个在一旁连连夸赞,就连柳柳自个儿也忍不住对着西洋镜打了个转。 说来,大魏重嫡庶之别,中宫无皇后,柳柳又是头一份的太孙妃,嫁给萧靳到现在也没见过后宫里的那些娘娘们。 柳柳之前还想着要不要去拜见一下,太子妃却没提这一茬,萧靳也压根没放在心上,还说不必,柳柳也很干脆的把这事抛到脑后。 柳柳在话本里可没少见着后宫里的娘娘们都是怎么厉害,如今要进皇宫见了实实在在的娘娘们,她心头有点儿好奇,也有点儿紧张。 萧靳一大早就去上了早朝,柳柳也没机会找着他和他说说自己的紧张。 ☆☆☆ 柳柳身份尊贵,马车越过宫门,去往东宫。 她是太子妃的媳妇,萧靳也是太孙,本该一起住在东宫,不过陛下宠爱萧靳,恢复他太孙之位后,也没收回安王府,而是将安王府赐给了他当做府邸。 柳柳先去见了太子妃,见她眉宇间带着疲惫,又见明乐郡主苦着一张脸,她心头咯噔一下,直觉发生了不好的事。 果然,明乐郡主说太子又惦记起她的婚事。 明乐郡主如今已经十六了,却还没定下婚约,再拖下去年纪就大了。 一路走着去御花园,明乐郡主拉着柳柳,险些掉下泪来:「柳柳,父王把我的婚事提到 了皇祖父面前,贵妃娘娘帮我相看,今儿这宴会,就是场相亲宴,除了我,皇族里适龄的郡主皇孙都要相看人家。」 明乐郡主这次回宫,好不容易说服了太子妃,没想到太子会按捺不住,根本不顾明乐郡主和太子妃的想法。 上次明乐郡主逃出皇宫,萧靳被刺杀的风波让太子根本无暇顾及明乐郡主,这才让她舒坦在外头待了两个月。 可舒坦是舒坦,明月郡主不在皇宫的事太子知道了还和太子妃吵了一架。 太子知道太子妃根本就不和自己一条心,只会一贯的宠溺女儿,这次干脆直接越过太子妃找皇帝想要让他给明乐郡主赐婚,皇帝想着皇族里适龄的郡主和皇孙不少,干脆让贵妃去琢磨这事。 柳柳一时之间有些不知该说什么好,若贵妃是明乐郡主的亲祖母还好说,定然不会害了她。 可如今太子妃还好端端的,明乐郡主的婚事却移交给了没有血缘关系的贵妃,若是出了什么岔子,那怨谁好?怕是贵妃自己也不乐意办这事儿。 第20章 柳柳安慰着明乐郡主,想着回去问问公子。 公子在元宵时能纵容明乐郡主离宫,想来不知道这回事。 而太子这么做,也实在是没把太子妃和明乐郡主放在心上。 御花园里,已经来了许多贵妇千金,柳柳的到来无疑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柳柳很少在公开场合出现,而他大婚时的盛景到现在百姓们还在津津乐道,就连贵女们也还羡慕着她的十里红妆。 听着旁人恭敬的请安声,柳柳有些恍然。 从前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女,一个商贾方老爷就能把她逼到绝境走投无路,而现在,她只是站在这儿,就能心安理得的享受曾经她眼中高不可攀的贵人们的礼。 难怪人人都想往上爬。 柳柳想着想着有些好笑,她如今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 柳柳和太子妃还有明乐郡主坐到一起,贵妃娘娘还没来,如今也没到开宴的时辰。 明乐郡主情绪不太高,可她从小就长在皇宫里,如今已经扬起笑容让旁人看不出异样。 柳柳和明乐郡主两人说着悄悄话,柳柳这才知道在御花园另一边,文王世子几个也办了个咏诗宴。 那边请的都 是京城中的名门公子,贵妃派人在暗中观察他们的情态,为了给诸位郡主挑选夫婿。 这边的贵女们,则是相看给各府公子世子的。 明乐郡主说着犹豫了一下,在柳柳耳边悄悄道:「我猜着父王要给大哥纳侧妃。」 柳柳握着明乐郡主的手一下收紧了,明乐郡主也知道柳柳接受不了这事,她咬了咬牙道:「那日我偷听到文王叔和父王说话,提了一句纳侧妃的事,我估摸着父王怕是放在了心上。」 太子资质平庸,在那么多出色的弟弟中被衬托的暗淡无光。 萧靳双腿受伤离京那段日子,太子就像一只惊弓之鸟,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又不得其法,好几次把主意打到明乐郡主的婚事上。 而那段时日,人人都以为东宫没了萧靳,迟早是要倒的,就算太子想要把明乐郡主当成筹码,也没几个人愿意接,而愿意接的,又在朝中没什么地位,太子看不上。 也是因为这样,明乐郡主的婚事才会一直拖到现在。 如今,萧靳继承人的位子已经铁板上钉钉,人人都想要和他攀上关系,家中有女儿的,就瞄上了他府上侧妃侍妾的位置,家中没女儿的,就把主意打到了东宫的几位郡主上。 柳柳想透了这些,心情顿时变得糟糕。 柳柳不是不知道在公子的位置上只有她一个妻子很不现实,但是她不愿往那方面去想,不愿接受独属于自己的公子把别的女人搂在怀里。 柳柳觉得心口一阵又一阵缴得难受,看着底下那些花枝招展的贵女也觉得碍眼极了。 明乐郡主有些后悔把这事告诉她,她连忙道:「柳柳,你放心,我大哥那么喜欢你,才不会把那些莺莺燕燕娶回去,都怪我,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别想了,别想了。」 她原来是想让柳柳警惕这些女子,那知道起了反效果。 柳柳本来就不是刚硬的女强人,要她抬着下巴和这些贵女扯皮,的确是难为她。 本该是柳柳安慰明乐郡主的,如今到成了明乐郡主来安慰她,柳柳抿着嘴点点头,可心头那股压沉沉的感觉却怎么都没法退去。 很快,太监尖锐的嗓音就让柳柳没心情想这事。 贵妃来了,和贵妃一起来的,还 有后宫里的娘娘们。 陛下上了年纪,也有好些年没往后宫里添人了,贵妃是陛下身边的老人,只比陛下小上几岁,而今看来,却不过四十出头。 她身边的娘娘们也都打扮的光鲜亮丽,年轻些的瞧起来也只有二十出头。 柳柳和太子妃一起起来给贵妃娘娘行礼,贵妃瞧了柳柳一下笑起来:「果真长得标志,是个有福气的。」 柳柳一出生就流落在外的事如今早就传遍了京城,背后议论她的人少不得要说句运气好。 第21章 可不就是运气好,刚出生就被人换了去,十来年了都没见过亲生父母,偏偏还遇上了出京养伤的太孙殿下,还能幸运的被神医收为干女儿,认回亲生父母,嫁给太孙殿下成了太孙妃。 这样的经历,都可以写进话本里了。 贵妃的态度很和善,几乎是扑面而来的善意,柳柳被她夸的不好意思,红着面颊道:「当不得贵妃娘娘如此夸赞。」 贵妃笑了:「是个好姑娘,阿沅你这儿媳妇没讨错。」 太子妃应付的可要比柳柳如鱼得水,端着得体的笑容和贵妃说话。 贵妃是如今后宫位分最高的嫔妃,太子妃平日里没少和她打交道,贵妃膝下无子唯有一个女儿,也早早嫁了出去,生的女儿也到了嫁人的年纪。 这场宴会明面上是贵妃邀众人来赏花,可私底下人人心里都有一把秤,知道如果是入了诸位贵人的眼,来日就是飞黄腾达。 贵妃的外孙女提议闺女们献艺,自己打头阵弹了一曲瑶琴,宴会的气氛马上热络起来。 柳柳心头惦记着明乐郡主刚才的话,瞧着底下这些贵女们个个不顺眼,又暗道自己是不是心思太过狭隘,便心不在焉喝着茶水。 突然,柳柳觉得有一缕视线落在自己身上,她敏锐的抬起头看过去,恰恰见一个黄衣女子移开目光。 明乐郡主发觉柳柳的动作,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说道:「她是护国公府的小姐,以前时常被文王婶带着来宫里玩,最喜欢跟在大哥身后。」 「后来她离开京城,现在竟然回来了?」不怪明乐郡主诧异,张玉韵当年走的突然,她还有点奇怪,如今一声不吭回来,还出现在这宴会上,实在不得不让人多想 明乐郡主小时候没少被张玉韵讨好,却怎么都不喜欢她,因为她总觉得张玉韵要和她抢哥哥,也因此对她不理不睬。 柳柳一听这话,心头瞬间别扭起来。 就在她和明日郡主说话的当口,张玉韵和身旁的文王妃悄悄说了句什么,带着丫鬟离席。 ☆☆☆ 「靳哥,来来来,弟弟敬你一杯,当日你新婚,才喝了几杯你就溜没影儿了,今儿个可要喝个痛快。」 文王世子一边说一边笑,还给萧靳倒了满满一杯酒,他和自己儒生一样的父亲不一样,他喜欢舞刀弄枪,前年萧靳离开京城时,他进了军营,也染上了酒瘾,平时没少拉着人和他一起喝酒。 在场这么多皇子皇孙皇亲贵胄,也就只有他敢拉着萧靳喝酒。 萧靳起初可不想来这无聊的宴会,后来转念一想,听柳柳说起今日要进宫参加贵妃举办的赏花宴,这才被文王世子拉了过来。 如今,文王世子带着气氛,萧靳平日和他关系不错,很给面子喝了一杯,紧接着又一杯满上。 其他想要和萧靳套近乎的人见了,也连忙举着酒杯。 一连三杯好酒下肚,萧靳身子也有些发热,他摆摆手拒绝了接下来要给他敬酒的人道:「你们玩着,我到后头歇会儿。」 萧靳大婚后,陛下就让他进御书房处理奏折,这些日子他忙的天昏地暗,昨晚也在书房忙到天色吐白,只来得及在榻上眯一会儿就梳洗上朝。 如今三杯热辣辣的酒下肚,萧靳也觉得颇为困顿,若是以往他便直接回府了,可柳柳还在这参加宴会,他想等她一起回去。 文王世子喝的可比萧靳多得多,他红着双颊见萧靳起来时晃荡了一下,一下笑道:「靳哥,你如今的酒量可太差,才喝下三杯就受不住。」 「阿绍,你送靳哥到偏殿歇息会儿。」萧绍是永王世子,平日和文王世子混在一块儿,两人关系极好。 萧绍平时有些怵萧靳,如今听着文王世子取笑萧靳,偏偏他自己身子都晃荡,又有两杯酒下肚,肥了肥胆子道:「哥,你和靳哥一起到偏殿歇会儿吧,王婶若是瞧见你又喝这么多酒,怕是要逮着你说的。」 文王世子只喜欢喝酒,没少被文王妃念叨,这 事都在皇孙之中传开了,很快响起一片善意的笑声,还有人叫道:「是啊,铭哥,你和靳哥一起去歇会儿,这里有我们。」 第30章 文王自焚而死。 皇帝听到这消息时,在贵妃面前吐了血,传了整个太医院的太医前来诊治,却无力回天。 萧靳连夜进宫,看着不过过了几个时辰就老的不成人样的皇帝,他忍不住掉下眼泪。 皇祖父本没有到油尽灯枯之时,前世他还活了好些年,一直硬挺着身子等着他从叶县回来。 今生,皇祖父因接二连三丧子,郁结于心,常年案牍劳形攒了一身旧疾的身子彻底垮了。 皇帝知道自己寿数已尽,他看着已经四十来岁却依旧慌得不成样子的太子,长长叹了口气。 皇帝费力道:「阿遥,等朕驾崩,帝位就传给阿靳,大魏江山,你接不起。」 皇帝的话让周遭的低泣声为之一静,人人都知道萧靳是皇帝定下的继承人,却怎么也没猜到他竟然会直接传位给萧靳,就连太子也没有想到。 太子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自己不知道说什么。 自己的本事自己知道,儿子的本事他也知道,太子资质平庸,却有一点很好,不忌惮自己被皇帝器重的儿子,而且还能听得进萧靳的话。 太子都着唇瓣沉默了一会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颓然道:「是儿子没本事。」 皇帝很疲惫,他挥手让其他人退下,留萧靳说了好一会儿话,又宣召了同样进宫来的林瀚。 没人知道皇帝和他们说了什么,在文王自焚而死的第三日,皇帝驾崩,举国哀悼。 大魏宣宝十五年,太祖崩,同年,皇太孙靳登基为帝,尊太子遥为太上皇,太子妃容氏为皇太后,册封太孙妃林氏为皇后。 次年三月,有官上奏选秀事宜,帝明旨,帝后琴箫和瑟,帝此生唯皇后一人耳。 【番外一】 番外略…… …… 注:免费连载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