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奴》 第1章 【第一章】 京城,长公主府。 「那一位粉衣姑娘是户部尚书郎的嫡女,今年十六,擅琴,她的左边黄衣姑娘是宰相的幼女,今年十五……」 陈荔坐在位置上,听着丫鬟水灵的话,点点头,「确实都是一群美人儿。」 「却是不及姑娘你。」水灵傲然地说。 「那是我比她们大了一岁,我已经长开,她们一个个还是含苞待放的花蕊,等来年,她们也不会比我差。」陈荔撑着下颚,慵懒地说。 她们主仆二人并未坐在正厅之中,而是躲在了不远处的亭子里,这里没什么人经过,后面是一大片竹林,从她们这里望出去,正好可以看到百花争艳的姑娘们,而她们不会被人注意到。 说是来长公主府赏荷的,但是陈荔却知道,这是要给那一位九王爷选王妃。 至于她,她就是来凑数的,她打了一个哈欠,「还是我们家的水灵记性好,这些姑娘都记得清清楚楚的。」 「小姐,奴婢还不是为了你,你想想看,你要是嫁到京城了,以老爷的身分,门第自然不会差,这些姑娘中,说不定有哪一位以后是与你沾上那么一点关系,你与她们打好关系,最好不过了。」 「唉,这些姑娘们个个娇弱,我可不敢和她们走得太近,一不小心伤到她们就不好了。」 水灵皱着眉,「老爷就不该让小姐你学武。」 陈荔娇媚地一笑,「我可不后悔。」 水灵无奈,突然压低了声音,「小姐,你说九王爷会选哪一位做王妃?」 「嗯?」陈荔想到之前看到的那人,神色微恼,「不知道,他看上哪一位,关我什么事!」 陈荔坐直了身体,望着水灵,「对了,水灵,你刚才可看清那个九王爷?」 「奴婢没敢瞧。」 「唉,九王爷长得和那个人倒是像。」 「小姐慎言。」 「知道知道,我知道。」陈荔难过不已。 「小姐可是想那人了?」 「想倒是不想的,就是有点心疼。」陈荔低喃,「心疼我为了他,把用来买马的银子都花在了他身上,那些银子可够买一匹好马了呢。」 水灵偷笑了,「小姐!」 她们自说话着,连习武的陈荔都没有注意到,有一抹黑影停在竹林外,将她们的话一字一句地听得清清楚楚。 ☆☆☆ 天渐黑,赏花宴散了。 黑衣暗卫来到九王爷府的主院,走进屋里,对着在桌案前练字的人,一字不漏地将那两位姑娘说的话说了一遍。 暗卫没有注意到,因为他的话,身穿暗紫锦衣的男子手微微一抖,一滴墨汁坏了整副字画。 「她说,心疼那买马的银子?」 「是。」 屋内氛围一下子冷了下来,暗卫头低得更低了,一声不吭。 一声冷笑声突兀地响起,「好,她当真是太好了!」 赵镇将手里的狼毫笔一甩,冷着脸,深邃的五官上透着阴冷,「来京城找夫家,呵……」 她,作梦。 ☆☆☆ 然,当天夜里,赵镇先作了梦,梦回那个黄沙遍野,身穿着艳红色服饰的女子回眸对他一笑。 她喊他,「二狗子!」 他猛地从梦里惊醒,额头上青筋暴起,若是她在他眼前,恨不得一手掐死了她! 第2章 从未见过像她这般不拘束的姑娘家,还敢对他…… 他伸手摸了摸额头,摸到了一把汗,想到那些夜里的春色,他猛地掀开衾被,跨下了床榻。 外间的小厮绿洲听到了响动,爬了起来,「九爷,你醒了?」 「睡去,不用跟来。」赵镇挥挥手。 绿洲只好停下,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挠了挠头,九爷的脾气越来越差了,以前还没有这般差的,似乎是从边关回来之后就更加的喜怒无常了。 赵镇喜洁,院子里的西厢房专门修了一个大浴池,可在里面沐浴泡澡,平日里有专门的婆子烧水,如今夜里,他不惊醒任何人,独自进了大浴池。 池中的水是凉的,他连衣衫也未褪去,径自走了进去,行走时,两腿之间,硬物高高耸起。 唰啦,他坐在了池子中,浸泡在凉水里,入了秋,夜里正凉,平常人这样一泡怕是要受凉了,可他浑身燥热,想到某人,心头身下,火气满满。 赵镇是先皇的最小的儿子,自幼被偏爱,对旁人而言,他是现今圣上最信任的亲弟弟,亦是高不可攀的九王爷,可谁能想到,就在不久之前,他竟是做了某人的奴。 整整三个月,那段日子,他一想起来就咬牙切齿,却又忍不住地去想,甚至有时候作梦也会梦到那妖女。 陈荔,此人几乎都要成了他的心魔。 想杀了她,却在派出暗卫的时候,改了命令,说一不二的他竟仅仅让人盯着她,而不是将她弄到王府的刑房里,对她用尽刑具,将她折磨致死。 毕竟,她所作所为,光是死都不够。 他用力地闭上眼,抿着薄唇,靠坐在池边,夜风吹过,掠过水面,他浑身肌肉紧绷,白色的中衣湿透地黏在身上,左心房那一处隐约显露出异样,似是鲜红的颜色,彷若血一般隐约从那湿透的衣衫上渗出来,在安静的黑夜里显得旖旎妖艳…… ☆☆☆ 陈荔之父陈盛镇守边关,是皇上亲自封的常胜将军,娶了礼部尚书之女。陈盛无父无母,在当年的天灾中苟活下来。 后来朝廷招兵,他便去了,没有任何背景,也没有任何牵挂,杀敌杀得分外凶横,但鲁莽之间又有点脑子,不至于是一个莽夫,被上头的老将军看中,带在身边教导,后来衡水一战,他一战出名,展露风头。 最后守住边关,被加官进爵,又被赐婚,可谓走上了人生赢家之路。陈荔的娘亲体弱多病,并不适应边关的日子,嫁去边关之后生了陈荔,后缠绵病床,在陈荔七岁的时候便去世了。 陈盛未再娶,只陈荔一女,心疼女儿幼时没了娘亲,将她疼到了骨子里,任由她作天作地,将她性子养的极其骄纵肆意,可以说,在边关,只有她陈荔横着走的分。 可不久前,陈盛的岳父大人写了一封信来,劝说陈盛,女大当嫁,边关那里并无合适的人选,不如回京城。陈盛确实没有中意的小子,于是思来想去,就同意了。 陈荔这才到了京城,众人不知她的脾性,只觉得她长得娇艳好看,便是她喜欢在腰上塞着鞭子,也没让人多想,直到尚书府大房不长眼的姨娘惹怒了陈荔,她直接拿鞭子将那姨娘抽的皮开肉绽的。 陈荔的大舅方文刚回府就听到了自己的爱妾被打的没个人形,怒气冲冲就要去教训陈荔一顿。 第3章 「她在哪里!」方文大声道。 「在大爷你的院子里。」 方文一愣,「什么?」随即也不听解释,急急地回自己的院子,人才走到门口,就看到一个血淋淋的人躺在院子正中央,无人敢上前,只有一抹鲜嫩绿衣的人站在那里。 「小小一个妾室,不懂礼数,竟敢欺负到我舅母身上了,不就是占着自己一身细皮嫩肉会勾人嘛,姑娘我今天就抽了你,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如此不逊!」 「陈荔,你在做什么!」方文是个文人,看到那血淋淋的一幕,眼前发晕,是身边的小厮及时地搀扶住了他。 「大舅舅!」本冷着脸的陈荔对他一笑,「你可回来了。」 「你,你把人抽成……」 「是啊,是我啊,堂堂尚书府,竟有妾室狐媚行事,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要是真的让外人瞧见了,少不得还有人说大舅舅你宠妾灭妻呢!」陈荔笑得甜美,「大舅舅不用谢我,这里是我的外家,岂能容下这般嚣张的人。」 「狐媚行事?」 「没错。」陈荔板着脸,「见到了正妻不行礼,还敢拿话酸人,呵,当着我这个表小姐的面,居然敢耍脸子给舅母看,当真是没个规矩。」 方文唇角颤了颤,这、这都是他宠的,这可是他的爱妾啊,可如今看着躺在地上只剩口气的人儿,他竟然都不敢认了。 「大舅舅,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你不用慌,不过是一个狐媚子,卖身契都拽在你手上,打死了便打死了。」 看着陈荔一脸的无所谓,方文抖着手,指着她,「你、你大逆不道!」 「大逆不道什么?不过就是一个奴才,打死就打死了。」陈荔打了一个哈欠,「大舅舅,你怎么了?莫非是爱上这女子了?」 「胡说八道什么!」他气的脸都红了,「你一个姑娘家,就是这般行事,你……」 「大舅舅。」陈荔冷了嗓子,神色淡淡的,「我说了,就是一个奴才罢了。」 方文当然知道,只是一个奴才,可这也是他的爱妾,且被外甥女当面这般打脸,他怒火难消,可看着爱妾的惨样,他竟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捧着心口,脸色发青。 ☆☆☆ 这时林嬷嬷走了出来,「大爷,夫人说,那柳氏不懂规矩,表小姐这是教她规矩,这伤回去养一养就好。」 那柳氏怕都要废了!养好伤又有什么用,他气得喘气,让小厮扶着,「我、我管不了你,我让你外祖来!」 说着就怒气冲冲地走了,林嬷嬷吩咐人将柳氏弄走,又让人清理院子,看向怡然自得的表小姐,目光从那沾血的鞭子上移开,语气恭敬地说:「多谢表小姐。」 「大舅妈就是性子太软了,在将军府上,可没有这样的妾。」陈荔说,她爹正值壮年,自然也有妾室,可妾永远是妾,越不过主子,特别是她这位大小姐,而且她爹疼她是真的疼。但凡是府里的妾,那都是吃过绝嗣药的,她绝对不会有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弟弟或妹妹。 她爹是一个大英雄,也是个在女色上很清醒的人,她娘死后,他爹就没有要续弦的想法,她爹常常说,功高震主,他一个莽汉,能到现在的地步已经是很好了,莫要搞那些虚的,想要将兵权永远拿在手里,那兵权就会是他的催命符。 第4章 没有儿子更好,他起码还能活得好好的,毕竟他不会有培养儿子子承父业的念头了。 就是她的亲事,她爹也希望她不要攀高门,找一个真心对她好,肯过日子的人就好了。 如果那人没有不见,她可能都怀上孩子了,不用嫁人,在边境当一个名声不好的将军之女,看在她这个不孝女的分上,皇上说不定还会同情她爹,而不是想着给她赐婚,通过她掌控她爹。 唉,这些人,花花肠子的,各种谋算,当真是让人讨厌。 就是她外家,也同样是各种算计,这个院子里的女人也可怜,她才会一气之下,出手教训这个妾室。 说完话,陈荔就带着水灵回自己的院子了。 ☆☆☆ 林嬷嬷回了屋里,看着默默垂泪的大夫人,「大夫人,你别哭了。」 「是啊,娘,表姐不是替你出气了吗?」 大夫人摇摇头,「我只是怕给她惹了祸,那柳氏一死,我这心里也宽了些,多亏了她。」 「大夫人,你性子宽厚,才容那柳氏骄纵了这么久,不然你一个正室哪能压不住她。表小姐说的对,将军府里都没有这样的事,你得自己立起来,不然三姑娘以后可怎么办?你也得想一想三姑娘。」 「娘,是啊,我可不像表姐这般厉害,会耍鞭子呢,特别是我爹也不会包庇我,我听说,那将军姑父对表姐好的很。」 「自然是好,否则她哪里敢这么大胆,」大夫人深吸一口气,「我去老夫人那里,你就回院子了。」 「对,娘,祖母一定向着你。」 ☆☆☆ 尚书府里热闹非凡,最后这件事被方老爷子一句不过是妾给打发了,大夫人也保留了情面,至于方文如何,听说很快又有了新妾室,是大夫人给方文纳的妾,那妾原是大夫人身边的人,温婉听话,很懂规矩。 而陈荔泼辣不好管教的名声渐渐地也传了出去,本来众多想与将军府做亲家的人,顿时打了退堂鼓。 这哪里是贤妻,根本是母老虎。 哪一个男人能吃得消。 ☆☆☆ 茶楼里,说书先生正说得不亦乐乎,脸上的胡子一抖一抖,显示出他激动的心情,「那将军小姐,可真的是狠人,柔柔弱弱的小妾说打就打,那鞭子抽的她浑身是血,哎哟,真是没眼看啊……」 水灵抽着唇角,小声地说:「小姐,怎么这件事都传的满京城知道了?」 陈荔懒洋洋地说:「嗯,我让人传的。」 水灵睁大了眼,「小姐,你怎么都没跟奴婢说?」 「和你说?你定然是劝阻我,我干嘛浪费唇舌。」陈荔娇娇地说。 水灵快气疯了,「小姐,你这是不要名声了?」 「水灵,你忘了我们进京是干什么?」 「给小姐找夫婿啊。」 「错,是来打响我的名声。」陈荔坏坏地一笑,「让那些高门歇了想娶我的心思,我最后选一个普通人嫁。」 水灵叹气,心中明白,如果不是小姐的身分,那些人可看不起小姐,背后都说小姐是来自蛮夷之地,他们胡说八道,小姐她除了武功,还写的一手好字,吟诗作对虽然不擅长,却不是一窍不通,长得美艳俏丽,性子却是纯善,才不是那些人眼中的狐媚子,当不得主母身分。 第5章 小姐,在水灵心中是顶好的人,如今听着人这般贬低她,只觉得气,「小姐,要不我们回去吧?」 「回去?这不是听着挺有意思的嘛。」陈荔并不想回。 水灵又忘记了,小姐也是一个爱凑热闹的人,尽管这热闹是她自己的,她也爱凑。 「跟边关比起来,这里可真是各种热闹。」陈荔剥着花生,笑着说。 「奴婢听大夫人身边的林嬷嬷说,最近没什么人上门给你说亲,大夫人心疼你,想把远方亲戚说给你,听说是一个寒门书生。」水灵低声说。 「听着倒是不错,可读书人有一身傲骨,可愿意听我的话?何况,我是要回边关的。」陈荔喜欢京城的热闹奢华,可她更喜欢边关的萧条沉静,不似京城的浮华,乍一看让人心头欢喜,可待久了就觉得俗不可耐了。 水灵也叹气,这时听到她家小姐说:「也不知道有没有二狗子长得好看啊。」 她垂下眼,「小姐,你还想着那人?」 「是啊,他可是我见过长得最好看的人了。」 「可是小姐,他也是没心没肺的,当初如果不是你把他给买回来,他命都没了。」 陈荔撑着下颚,想着那时的场景。 ☆☆☆ 当时,陈荔和丫鬟水灵逛着集市,就看到有人在贩卖奴仆,这在边关很常见,不像京城有专门的人牙生意,还把奴仆打扮得干干净净的,往主人家一带,让主人家挑选。 在边关,自然也有类似的人牙生意,不过更多的都是这样把人像鸡鸭牛羊似地关在笼子里,让人挑选,这些人多是黑户或者是被卖了的穷苦人,没人知道他们的来历,主要是价钱便宜。 将军府上不缺奴仆,陈荔正在为自己的婚姻大事伤脑筋,水灵见她烦恼,便劝着她出门走一走,她不愿,水灵便说去集市看看,说不定有好玩意,例如她心心念念想买的马,最后她被说动了,就去了集市。 无意间走过一个笼子,就看到一个人,那人一身黑衣,瞧不出血来,可一走近就能闻到那刺鼻的血腥味。 不少人在他面前打圈着,冲着他那张干净的脸,他们都想买,可看他那伤势,买回来能好? 陈荔凑热闹地看了一眼,一时间也呆住了,那人长得太好看了,是她长这么大以来,见过最好看的男子,尽管他苍白着脸躺在笼子里,却让人不敢小瞧。 「来啊来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奴仆长得可是边关最好看的了,治好了伤,你让他给你干活,还是暖床,都行!」汉子大声地说着。 此话一出,周围的人都笑了,这人也是顶聪明的,给治伤要花银子,就这么抠抠地给擦了脸,得,脸是真的好看,也是能卖的出手。 「多少钱?」 「二十两!」汉子说。 「这么贵。」有人不满了。 「就他这张脸,你说值不值?」 「值是值,就怕救不起来!」 「是啊,这血味,怕是伤的不轻吧。」 「太贵了,如果几文钱还能买个玩玩。」 「切!就这副模样,能玩?哈哈。」 边关的人,民风大胆,孤寡女人养个男人什么的,也是再正常不过了。 陈荔站在那里挪不开脚了,水灵问:「小姐,怎么了?」 第6章 「水灵,我要买他。」 「啊?」 「让他当我的奴,当我的男人,给我生儿子!」这样,她就可以不嫁人了,还能有子傍身。 「小、小姐!不可,万万不可。」 「他长得好看,我也长得好看,那我们的孩子定然不会丑。」陈荔笑得如头顶上的烈日,灿烂炙热。 水灵急得直跺脚,恨不得将小姐给拉走,可论武力,她比不过小姐,焦头烂额,突然想到,「小姐,咱们没银子!」对,小姐爱花钱,花钱没个数,每月的银子都花的干干净净。 第二章 谁知,陈荔扬起一抹得意的笑容,「怎么会呢,我们不是还有买马的银子嘛。」 水灵恨不得回到半个时辰前,死死拦住小姐,不劝小姐出门了,「小姐,那买马的银子,你可是存了好久好久的。」 边关没什么油水,陈盛也不是一个会苛刻百姓的人,做不出搜刮民脂民膏之事,除了朝廷发的俸禄,以及已逝的妻子在京城的嫁妆,两个庄子每年的出息之外,将军府并不富裕,陈荔也没多少银子,这二十两银子是她准备买一匹好马给自己做生辰礼物的。 现在,她打算,不要马了,她要他,这个半死不活的男人。 她小手一挥,给了银子,让人送到将军府,水灵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这、这还没出阁的闺女买男人?完了完了,小姐的名声毁了,不对,小姐本来名声就骄纵,现在只怕是成了淫娃荡妇了,她死定了,将军一定会削了她的! 「小姐!」 陈荔心情愉悦,回府第一件事便是让人请大夫,她要治好这个男人。 「小姐,将军回来了!」水灵怕的想找个坑埋了自己。 「爹。」陈荔开心地看着陈盛。 「女儿,我听说你……」陈盛大步走来。 「爹,我不嫁人了,我找了一个奴,他长得可好看了,就让他给我生儿子吧!」 陈盛沉默良久,看着她脸上甜美的笑容,抹了抹脸,得,反正脸也没了,宠溺地说:「随你喜欢。」 「爹爹最好了!」 陈荔笑咪咪的,看到大夫来了,突然想到一件事,「爹,我要去看看他,等一会儿再去找你。」 「嗯。」 水灵趁机也赶紧跑了,免得被将军骂,小姐她呀,现在真的是一匹拉也拉不住的野马,偏偏将军也不管,呜呜呜,她真的是操碎了心。 结果,刚慢了小姐半步进房的她,就听到小姐问大夫,「李大夫,这人有没有伤到那一处?能不能人道?」 水灵脚一滑,啪的一下,摔倒了。 李大夫发出惊天动地的咳嗽声,陈荔犹不自知,「可千万别白费了我的二十两银子啊。」 ☆☆☆ 赵镇坐在茶楼的对面酒楼的二楼厢房里,正好可以将茶楼一楼大厅看的清清楚楚,目光从在那托腮的女子身上扫过。 这几日,他夜夜难以安眠,不对,从他恢复记忆以来,他便无法安眠,尽力不去想在边关发生的事情,可是越是回避,越是会不自觉地想起。 但如何都不如这一段时日,自从知道她要来京之后,他就无法控制地去想起一些事,一些他以为自己忘记了实际上却记得清清楚楚的事。 第7章 例如他半昏半醒之间,听到一道姑娘家的声音问大夫他是否能人道,又能听到她嘀咕着买他花了不少银子,或是半威胁地要他赶紧好起来否则就要他好看。 那嗓子又甜又媚,说的话却是如刀子,刮得人生疼。 他当时什么都不记得了,等他醒来的第一眼,就对上了一张娇俏的容颜,她笑着对他说:「你终于醒了!」 语气中的欢快和兴高采烈几乎让他忘记了昏迷时听到的那些话,将她认定为自己的救命恩人,她说是她买了他,她是他的主,于是他承认他是她的奴,她说他要给她生儿子,可他一个大男人怎么生?后来才知道她行为乖张,却还是一个不懂人事的大姑娘。 但她想生,他是她的奴,自然也会顺了她的意愿,如果……如果不是他想起来了,那么他一定会像一只死狗般将她奉为自己心中的主子,她说一,他从不说二,绝不违背她的意愿。 偏偏就是想起来了,他才知道,自己根本是自甘堕落,堂堂的九王爷却成了她的奴。 他恨不得捏碎她的骨头,将她狠狠地踩在脚下,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偏,就是下不了手。 他的命确实是她的救的,他也不亏,要了她的清白,也将她的名誉毁得干干净净。 如此,他们各归天涯与海角,谁也不招惹谁,可她却来了。 来嫁人了。 这般狂妄,她岂敢在他的面前这般肆无忌惮。 手里的茶盏嘣的一声,在他的手里碎了,他冷着脸,将碎成粉末的茶盏往桌上一拍,恨不得拍的是她的骨灰,咬牙切齿地看着她听那说书先生说故事,笑得眉开眼笑。 「今日说书先生说什么?」 绿洲抖着身子,努力不去看那尸骨无存的茶盏,「说、说常胜将军之女在礼部尚书家中如何手段残虐。」 「什么?」赵镇面色一愣,便是他也想不明白了,陈荔此人虽然不似京城大家闺秀,可也不是一个草菅人命之人。 绿洲见他有兴趣,便将这几日听来的事说了一遍,「方家大爷有一个妾室,那妾室被宠得趾高气昂,不知怎么惹到了这位陈小姐,于是陈小姐拿她那鞭子抽的妾室皮开肉绽,体无完肤,没有丧命,可从此失宠,冷落在偏院了,夜夜哭啼。」 赵镇听了这事,再看那笑得乐不可支的陈荔,面色一沉,「那你倒是说说看,说的是她的坏事,她怎笑得跟个傻子似的!」 绿洲看向九爷指着的人,还真是一个美人,一看便和京城姑娘家不一样,像一朵玫瑰,又刺又野,怪不得能让九爷另眼相看。 「奴不知。」绿洲心想,这是一个不一样的美人吧,他一个小厮可不懂美人心,奇了怪了,九爷怎么也会注意美人了? 虽美,可九爷见过的美人不少,这在九爷跟前排不上号吧。 「让暗卫来一趟。」 「是。」 他摩挲着大拇指,一顿,大拇指上空空如也,他的大拇指上本有一玉扳指,内部刻着一个镇字,当初去临州的时候,为了掩饰身分,这个玉扳指是收在里衣的暗袋中,没有被夺走。 后来被陈荔脱了衣服,让她像土匪似地发现给抢走了,不久她就拿着红绳串了串,挂在了脖颈上,说是不知道他的名字,要给他取名,恶意地给他取了二狗子一名。 第8章 明明知道他名中有一个镇字,却故意喊他二狗子,看他冷了脸,又像是逗狗似地哄他,娇喊着阿镇。 他勐地握住了拳头,又在想这些,该死! 真想将她,挫骨扬灰。 ☆☆☆ 第二日,陈荔又出门了,这一回是名正言顺,身边跟着林嬷嬷。 林嬷嬷低低地将那书生的身分说了一遍,「家里无父无母,只有一个幼小的妹妹,读书读得好,才入了老爷子的眼,若是表小姐看上了,老爷子再提点他一番,岂不是美事。」 陈荔心想,能在她的恶名之下,还敢娶她的人,她倒是要见一见。 于是,她带着水灵和林嬷嬷来到了水乡茶馆的二楼,她们刚坐下,那书生也来了。 林嬷嬷笑着给他们做了介绍,书生语气刚毅地行礼,「小生楚毅,见过小姐。」 陈荔笑着回礼,「见过楚公子。」 楚毅见她长得貌美,倒不似京城里谣传那般恶毒,耳根子微红,本来只是看在尚书府的面子上才来的,可现下觉得她倒是不错。 「楚公子请坐。」陈荔笑着让水灵给他倒茶,细细地问起了他的事。 楚毅一一回答,眼神始终不敢正视她,她突然问:「你以后想待在京城?」 「是,不瞒姑娘,小生想考取功名,以后能为朝廷分忧解难。」 陈荔心想,果然是想待在京城的人,和她不是一个道的,于是她笑容淡了几分。 林嬷嬷打圆场,「我们表小姐以后也是要留在京城……」 「谁说我要留在京城了?」她不悦地看着林嬷嬷,「我爹就我一个女儿,我当然要回边关了。」 楚毅感动她的孝心,但听到她的话,明白两人是没结果的,毕竟他若是仕途顺利的话,岂会去边关那里,也陷入了沉默中。 林嬷嬷呆住了,谁也没跟她说,这位小祖宗是打算回边关的,怎么办!这事怕不行了。 既是未来目标不同,陈荔也不浪费自己和别人的时间,对楚毅抱歉地笑了笑,「劳烦公子了。」 林嬷嬷强撑着笑容,客客气气地送了楚毅出去,等一回来,关上门,忍不住地说:「表小姐,你难道不是想嫁到京城吗?」 陈荔惊讶地说:「当然不是。」 林嬷嬷被吓得气都不顺了,这可是大事,得赶紧回去禀报大夫人才行。 「嬷嬷先回吧,我再坐一会儿就回去。」 ☆☆☆ 林嬷嬷六神无主地一人回去了,水灵皱着眉,「这些人难道以为京城是福窝不成,人人都喜欢待在这里?」 「还是边关好啊,我爱如何就如何,在这里,虽然热闹,玩意儿也多,可这里的人啊,各个盯着我,好像我随时会招惹麻烦似的,特别是来了之后,几位舅母虽然是好心,可对我一副恨嫁的样子,真的要不得要不得。」 陈荔撑着下颚,「要不我们回去吧?」 水灵担忧地说:「边关那里知根知底,什么人什么品性,咱们都知道,可小姐,你要是有看上的,当初也不会要那个人了。」 陈荔一想,也是。 水灵叹气,「方老爷子写了信给老爷,老爷才让你来,加上那边关确实没什么好人家,而京城怎么说也是天子脚下,地灵人杰,说不定能找到如意郎君,可谁知道……」 第9章 陈荔也是烦恼,嫁个人怎么这么难,她就想挑一个长得好看的,家世不要太显赫,能随她回边关的听话相公,就这样而已。 怎么这么难呢。 水灵见她烦忧,也不敢多说了,转移了话题,「小姐,你可要用些糕点?」 「嗯。」她点点头。 水灵便出门找小二了,交代要茶楼的糕点的时候,听到楼下喧闹不已,问了小二出什么事了,小二看她是姑娘家,吞吞吐吐,「不好说不好说,你自个儿听听吧。」说完就就熘了。 她奇怪地驻足,伸长了脖子,往楼下探去,因为楼下的声音很大,她听了几句,脸色大变,匆匆回了厢房。 「怎么了?」陈荔见她神色惊慌失措,很吓人的样子。 「小姐,不好了!」 「怎么不好了?」陈荔笑颜如花地问。 水灵激动地解释道,「楼下的说书先生在说你,说你在边关养男宠,还……」 「嗯,继续说。」 「说你水性杨花,在边关找不到人娶了,才跑来京城,看看有没有傻子入圈,还说你不是黄花大闺女……」水灵一边说一边掉眼泪,这些王八羔子,怎么说话这么难听。 陈荔被逗笑了,拿着丝绢擦着她的眼泪,「这有什么好哭的。」 水灵心想,不愧是小姐,心胸宽阔…… 「他们说的都是实话呀。」 水灵僵硬地看着她,「小姐?豆_豆_网。」 「我确实养了一个奴,嗯,大概是这边的说法差不多吧,男宠,嘿嘿……我也确实没清白了呀。」陈荔的手往肚子上一放,「唯一遗憾的便是没怀上啊。」 这些都是真的,可水灵就是觉得不一样啊,小姐不是水性杨花,小姐是鬼点子多,可小姐的心是好的,总是为人着想,孝敬将军,善待他们下人,呜呜,才没有这么坏! 「这下好了,我的恶名也传到这里了。」嘴上说着丧气,陈荔脸上却是笑意满满的。 水灵擦了擦眼泪,吸着发红的鼻子,「小姐,怎么办才好啊?」 「左右不就是没人娶,我灰头灰脸地回边关,或者是皇帝给我赐婚,那人看我不好,娶了之后再找借口休了我。」不管是哪一种情况,陈荔明白,她若是这样的下场,皇帝定然不会觉得她爹兵权过大,想削一削她爹了。 陈盛不只一次地想交上虎符,带她闯荡天下去,可皇上不收,甚至赏赐了一番,要他安心地继续守着边关,可一边要他安心,却又屡次派人暗查,朝廷上没有武将能接下镇守边关的重任,甚至,以免皇上猜忌,他又不能培养接班人,只能被动地处在这个位置上, 爹爹的苦,陈荔都知道,所以她也得为爹着想,若是她嫁了一个高门,少不得皇帝还以为他们家想站太子党或者其他皇子党,当今几位皇子已大,拉帮结派,若是一个不小心,她嫁的人家站错了队,少不得连累她爹。 京城盘根错杂,竟是如履薄冰。 她叹气,「水灵,要不,我看我还是绞了发去当尼子吧。」 「小姐莫要胡思乱想!」水灵心里也急啊。 咚咚咚,是小二敲门送糕点来了。水灵去开了门,端了糕点过来,又关上门。 京城的糕点是做的真精致,陈荔来了京城之后,最爱的就是吃食,这里有各种吃食,天南地北都有,她都胖了不少,可眼下却没有食欲。 第10章 水灵心中焦急,「小姐,现在最大的问题便是你还是不是黄花大闺女,听说京城这边不比边关,最重视清白了。」 陈荔看了她一眼,「你说,外祖家会不会直接把我赶走?或者是送我去家庙?」 水灵打了一个冷颤,「奴婢最怕你一回去,就要给你验身。」 陈荔感叹自己思虑不周,嘀咕了一声,「早知道不来京城了。」在边关,还有她爹给她兜着。 水灵急得不行,陈荔看她走来走去,眼睛都被绕晕了,「真的验身也没办法,我都被二狗子给啃了,我能有什么办法!」 「小姐,你还这般气定神闲。」 「不然呢?」 「京城这些人,会用嘴撕碎了你!」一想到此,水灵心疼不已,断不想看到那样的画面。 陈荔无所谓地站起来,「好了,我们回吧。」 「可小姐,回去……」 「你说,他们当真敢?」陈荔将手放在鞭子上,「我可不是随便可以欺压的阿猫阿狗。」 水灵看着她镇定的模样,慌乱的心也渐渐地平稳了,眼见小姐走出去,她忙跟了上去。 ☆☆☆ 「啊!」 听到自家小姐的惊呼声,水灵吓了一跳,就看到小姐撞进了一个高大的男人怀里,她心下一紧,哪里来的登徒子!正要上前,却在看到那张脸时,她傻了,这人怎么和小姐的二狗子这么像? 陈荔撞进一道强硬的身体里,以她的武功,自然不至于摔进那人怀里,可也不知道今天怎么了,脚就扭了一下,整个人就扑进去了,活像是投怀送抱。 饶是脸皮再厚的她,都有些羞涩了,她抬头,正要道歉,就对上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了。 有时候午夜梦回,陈荔都想抓着男人的衣襟,问他为何逃走了,她对他不好吗?好吃的给他吃,好穿的给他买,就、就是偶尔欺负他,折腾他一下下而已,不过就是这样,他怎么就逃了呢。 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他回来了。 但,不是的。 鼻尖飘过一抹淡淡的冷梅香,男人一身冷傲的气质,就和她在长公主府里见到的九王爷一模一样。 这世界上,无奇不有。 她爹曾经这么跟她说过,那时她不信。 现在她信了,这个和二狗子长得这么像这么像的人,却不是她的二狗子呀。 她的二狗子,身上是一股干净的阳光的味道,而不是皇室熏陶出的贵气。 就是脸一样又如何,他,到底不是那个消失的臭男人。 她敛了敛神色,乖巧地往后一退,「九王爷恕罪,臣女莽撞了。」 赵镇淡淡地应了一声,便绕过她走进了另一旁的厢房里,脸上是淡漠,也是无视,彷佛她不过只是一只蝼蚁罢了。 心里,倏然有一点难过,她直起了腰身,眨了眨微红的眼,抬起头看向了水灵道:「走吧。」 水灵连忙跟上,怪不得小姐说,九王爷和那人像,还真是像,但,又有些不一样,她偷偷看了一眼小姐,小姐总是二狗子二狗子地叫那人,说是他那时伤重的可能要活不过来了,得取一个贱名压一压,民间向来有贱名好养活的说法。 但她知道,小姐其实心里记挂着那人呢。 第11章 不然,此刻神色也不会这般的落寞,就算小姐说心疼的是丢的二十两,可她伺候小姐多年,知道小姐最是口是心非了。 明明是想那人了。 水灵心疼她,回到了尚书府暂住的院子里,哄着她说:「小姐想吃红豆包吗?奴婢去做吧。」 红豆最相思,陈荔无精打采地说:「不喜欢吃了。」 水灵只好去给她沏茶,「小姐你……」 「唉,水灵,我还是心疼那二十两。」 水灵眼睛发红,语气轻快地说:「小姐当然心疼了,那可是好多好多银子呢。」 「就是呀,这么多银子,谁能不心疼。」陈荔微微一笑,精神好多了。 气氛渐渐轻缓,水灵的心刚放下,外头却闹哄哄的,她皱眉,看了一眼外面,老夫人身边的管事娘子李大娘来了,「小姐,来人了。」 这些人还真的是一会儿都等不及,竟是在陈荔刚回府没一会儿就急急地上门了。 李大娘恭敬地说:「表小姐,老夫人那里有请。」 陈荔的亲娘在家中排行第三,不算受宠,否则也不会被嫁到边关那么远的地方,可老爷子又想讨皇上欢心,又想有一个常胜将军做女婿,自然就把家中不算受宠的女儿嫁出去了,如此一来,两全其美。 所以,陈荔来到这里,住了这么一段时间,却始终和这些长辈亲昵不起来,反而和几个小辈,表弟表妹关系不错,他们的心思显然单纯多了。 她站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淡淡地说:「走吧。」 她带着水灵,跟着李大娘一同往老夫人的院子走去,李大娘偷偷地看了她一眼,又故意地落后几步,却是从她走路的姿势上看不出来什么变化,要真的说和别的姑娘家不同吧,大概就是步子特别的沉稳,特别的大,大概是因为习过武的关系吧。 陈荔感觉到李大娘打量她的目光,唇角嘲弄地勾了勾唇。 到了老夫人的院子里,丫鬟通报了一声,过来领她进去,水灵被留在了外面,气鼓鼓地瞪着那些丫鬟婆子。 陈荔对她使了一个眼色,她只好乖乖地留在了院子外面。 第三章 进了屋子里,老夫人正靠在暖榻上,看着她进来,笑咪咪地说:「荔儿来了。」 「外祖母。」 「来来来,坐外祖母这里。」老夫人热情地说。 陈荔也不拒绝地走过去,坐在她旁边。 老夫人倒是一个沉得住气的人,问了她今天去做什么,她老老实实地说了,这时大夫人也来了,脸上急急的,看到陈荔便开口,「荔儿,你想嫁人,却不想留在京城?」 「什么!」老夫人也是吃了一惊。 大夫人三言两语将事情说了一遍,老夫人神色沉了沉,大夫人着急,「你可知道,以你的身分,想要嫁给王爷都是使得的,怎么就想……」 老夫人趁机说起了外面的谣言,「那些谣言传的真真假假的,你与外祖母说,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是否是因为不是清白之身了,这才不敢留在京城,反而想嫁一个低门户的,带着人回边关?」 事情到了老夫人的嘴里,竟是诡异地联系在了一起,甚至合情合理,陈荔是真心佩服她,虽然猜的并不是完全对,可这把年岁了,脑袋还挺灵活的。 第12章 时机又是刚刚好,老夫人和大夫人两个婆媳竟是刚好撞在了一起,看似是无意的,可惜陈荔又不是傻的。 刻意的太明显了,做戏的成份也太多了。 两道不容忽视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彷佛想通过可怖的眼神让她就范,可她是谁呀,自幼是野蛮生长的,就是她的将军爹爹在她的面前也要低下头来,何况是她们,普普通通,手无寸铁的两个妇人。 她笑而不语,手往自己腰上的鞭子上摸了摸,她的一举一动此刻在她们眼中是放大的,而曾经亲眼看到她如何将柳氏那个贱人给抽得半死不活的大夫人,突然站了起来,捂着胸口,「娘,我突然有些不适,先回去了。」 说着,大夫人便似真的不舒服,脸色发白地离开了。 老夫人愣住了,她没有见到那血淋淋的场景,只有几个丫鬟鹦鹉学舌地说给她听过,可听过和看到是不可同日而语的,她沉下脸,拿出了外祖母的威风,想要胁迫陈荔说实话,要是不说实话,屋子后边也请来了经验老道的老妇,正是可以给陈荔检查检查,是否是清白之身。 尚书府里,断断不能有坏了他们清誉的老鼠屎。 正这么想着,陈荔站起来了,「外祖母,我有事,先走了。」她压根不想理这些事,来,是给面子,回答不回答,那是她的事情。 说着,她就要走出去了,老夫人何时被人这般下脸面,气的指着她,正要喊人的时候,前方传来凌乱的步伐。 「老夫人,宫里来人了,黄公公来传、传旨了。」 陈荔脚步一顿,看向急匆匆而来的李大娘,「给表小姐赐婚了!」 这话,就像一颗石头砸进了平静的湖面上,搅得人人都乱了心。 陈荔大吃一惊,赐婚?给她? 哪一个傻子,在她谣言满天飞的时候要娶她? 「是谁?」老夫人惊讶地问出了这个问题。 「老奴不知,要表小姐亲自去接旨。」 陈荔笑着看了一眼老夫人,就像是在看一个笑话,这个时候,她这个名义上的外祖母想的是她嫁的是何人,而不是她嫁的人是不是该嫁的人。 啧,难怪尚书府一日不如一日,连她爹都跟她说了,对老人要耐心点,毕竟一把骨头了,在风雨中摇摆也是辛苦。 她想,唯有她爹是一个明白人。 至于要娶她的那个人,不是傻便是绝顶聪明的人。 毕竟她,是这么好看,又善良。 ☆☆☆ 「小、小姐,你要当王妃了?」水灵呆呆地问。 陈荔坐在窗前,纤细白嫩的手腕撑着脸颊,闷闷地看着晚霞,「嗯。」 「这算是好事还是不好的事?」水灵低喃。 陈荔也不知道这算是什么事,她与那个九王爷除了在长公主府上遥遥一见,以及今日不小心一撞之外,再无接触过,怎么忽然就被赐婚给了九王爷,她自己也想不通。 「大抵是看在我爹的分上吧,九王爷是皇上一派,哪一个皇子都不站,而且辈分又比皇子高,不论是相貌还是出身,他皆不该与我婚配,如此一来,只能是看在我爹的份上,也是皇上对我爹的警告吧,他最疼爱的女儿嫁入了皇室,他得继续给朝廷卖命,唉!」她今日头都有些疼了。 第13章 其实她忧心的不是她说的这些话,令她烦躁的是,九王爷那张脸啊。 怎么可以与那人这么像。 偏生性子不一样,让人又无法将两人当成一个人,她的阿镇性子沉默温和,待她如珠如宝,她说东,他不敢往西。 而今日那赵镇,仅仅是匆匆一瞥,可她就知道,这人不好惹。 越是这样,她越是睹脸思人,想念她的阿镇。 而那个赵镇,她眼瞅着就不是一个好夫婿,她叹气连连。 「九王爷名字里也有一个镇字,小姐,你说阿镇会不会是什么因为京城双胎不吉利给丢掉了,其实是九王爷的同胞兄弟?」水灵猜测着。 陈荔面无表情地看她,食指点了点她的脑袋,「要真的是双胎的话,只怕是一出生就被淹死了,哪里来的这么多心慈手软,你别是话本看多了。」 「那小姐,怎么这么像!」 陈荔静静地说:「爹说了天下无奇不有,再相像,你也能瞧出两人的不同。」 「这个倒是真的,九王爷看着就很冰冷。」说着,水灵颤了颤,「看人的眼好冷。」 陈荔唉声叹气,她真的是不想嫁人,可现在皇家赐婚了,不嫁也得嫁,要是不嫁,她得连累爹爹。 可为什么偏偏要嫁一个和阿镇这么像的人,名字也像……但她知道,这人怎么可能会是阿镇呢。 她的阿镇,只怕是找不到了。 就和脱缰的野马,在沙漠里撒欢地跑了。 只是想到往日乖乖听话的阿镇没了,却来了一个冷若冰霜的王爷做夫君,她想她是没好日子过了。 赵镇,看着就不是一个会疼人的人。 特别是,她不能回边关了。 唉,不能回边关过她的潇洒日子了。 晚霞渐渐地散去,天空的黑幕渐渐地落下,她闭上眼,思绪万千。 其实阿镇,一开始并未这般听话,他像一匹未被驯化的野马,看人的眼神带着不信任以及防备。 后来,她驯服了他。 不是用了以暴制暴的驯马方式。 而是以色诱人,让他逃不出她的手心。 ☆☆☆ 啪!鞭子入肉,发出刺耳的声音。 陈荔双手叉腰,凶狠无比地看着他,「忘了谁是你的主子了?你是我买的,真金白银!」 「小姐花了多少银子,奴赚回来给你便是。」 「呸!你的命是我的!」 男子深邃的眼望着她,好看的薄唇紧紧抿住,沉默地盯着她。 她娇艳欲滴的红唇弯了弯,走到他前面,「你不能看别的姑娘家,」她拿着鞭子轻轻地在他的眼周滑动,「你的眼睛只能看我,知道吗?」 给一鞭子,又对他笑得娇媚,她轻轻地勾着他的颈子,「你是我的,得听我的话。」 他看着她,她的红唇往他的唇上轻轻地点了点,他未动,她便再亲他一口,直到他紧绷的唇角轻轻地松开了,她眼里露出一抹得意,轻巧地跳到他的身上,双腿夹在他的腰上,双手环住他的脖颈,轻轻地摇了摇头发,将他逼到了角落里。 「我看到了,那陈小姐对你笑呢,可她笑得有我好看吗?」 第14章 他并未开口,她侧了侧脑袋,轻轻地含住他的耳垂,「有我好看吗?」 他的气息微重,在她的小香舌吮着他的耳肉时,他低低地说:「小姐最好看。」 陈荔就爱在鞭他一下之后,再给他一点甜头吃,她一脸心疼地看着他手臂上的伤口,「流血了。」 「不疼。」 「真的吗?」 「是。」 「我给你上药。」 他顿了顿,「小姐请下来。」 「不。」她指手画脚地指了指旁边的椅子,「坐那里。」 知道她的性子,他安静地一手搂着她的腰身坐在了椅子上,她从他身上跳了下来,拿了药走过来,侧身坐在他的膝上,一边给他的伤口上药,「我喜怒无常,性子不好,又爱吃醋爱妒忌,你可讨厌我?」 「不讨厌。」 不讨厌,也就是不喜欢了。 他醒来之后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淡漠的很,偏就他这副样子,让她欲罢不能,上完了药,她靠在他的怀里,小手在他的胸口画圈圈,一边仰着脑袋,吻了吻他的喉结,感觉到他的身体倏然紧绷,她笑了,像一只狡黠的小狐狸。 那些春宫图,她还真的是没白看。 她脑海里想着那些画面,依样画葫芦地学着,小手从他的衣衫里探了进去,「你不仅命是我的,眼睛是我的,还有你这身子,也是我的……」 她的嗓子甜蜜蜜的,说话也不像这里的姑娘们大嗓门,反而有着南方姑娘的软糯调调,明明做着娇蛮的事儿,却又让人讨厌不起来。 起码,他无法讨厌,呼吸随着她那只到处游走的手而逐渐加重,他应该要动,却像是被点了穴,就这么坐在那里,看着她一点一点地勾弄着自己。 「真乖!」她喜欢他这副听话的样子,她的手捏了捏他胸膛上的凸点,听到他重重地哼了一声,她看了看他,就这一眼,她不禁被迷了眼。 他本来就生的好,当初买下他也是因为他长得好,但现在,他那双黑不见底的眼有一抹异样的光芒,褪去了冷漠,多了一抹热情,如黑曜石般闪烁。 「小姐。」他喊她,嗓音里带了一丝沙哑和隐忍。 她唇角翘了翘,「知道我买你回来干什么吗?」 他没有说话,她凝视着他,樱唇一张一合,「给我传宗接代的。」 他安静地望着她,搂着她的手却紧了紧。 她笑盈盈地说:「开心吗?」见他沉默,她恶劣地扫了他身下一眼,「我会让你开心的。」 …… 第17章 …… 她果然不知道,怎么才能要到儿子…… 第四章 他并不是重欲的人,甚至对男女之间那事淡到不像个男人,可有可无,但自认识陈荔之后,他却像是变了个人,整个人为之着迷,即便是恢复记忆之后,回到了京城,偶尔他也会从春梦中醒来,但仅是偶尔。 只要他不去想起她。 但谁能想到她来了京城,于是,一想到她近在咫尺,他便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以为自己应该会是控制不住心中的杀意,可真的看到人了,她依旧娇媚野蛮,让他心生了另一种念头,将她摁在床榻上,狠狠地要她生要她死。 当初接了皇上的密旨,令他去临州探查民情,意外地发现临州县太爷培养瘦马笼络朝廷命官,并以一种秘药控制,得以获取巨大利益,待他找到证据之后,销毁了秘药,他便带着证据回京,回京的路上,哪里想到那一群人居然丧心病狂地要灭口他这个王爷。 他与手下兵分两路,他们带证据回京,而他则是引开了人,虽然逃了出来,却不小心伤了脑袋,暂时失去了记忆,这才碰上了陈荔,脑子一片空白,她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若是寻常的救命之恩,他醒来自然会谢谢她,谁知道她……想到给她做牛做马的日子,他何曾受过这般侮辱。 本着眼不见为净的念头,但在她撞到他怀里时,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欢喜震惊,过后却又是失望,那一刻,他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思。 之前母后询问他看中了哪家姑娘,他当时竟是鬼使神差地说了她的名字。 陈荔。 赐婚便是这样来的。 他竟像是鬼迷心窍般,但话已说了,不能反悔,既然她当初羞辱他,他也可以名正言顺地羞辱回来,在床榻上,让她做他的奴。 第18章 但……看着身下始终挺立的巨根,他冷着脸,狠狠地说了一句,「不争气的东西!」 好像非她不可一般。 他气恼地起来,穿上衣衫,便去了练武场,通过另一种方式,发泄了一通,旖旎的念头这才散去了一些,沐浴更衣,正要去书房,王府管事来了,「王爷,将军府的陈小姐求见。」 他不去见她,她倒是来见他了。 他磨了磨指腹,眼神微亮,「请去花厅。」 「是。」管事领命而去。 他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看向窗外,眼神清明,他慢慢地笑了,往花厅走去。 ☆☆☆ 到了花厅,一抹俏丽的身影正站在那里,百般聊赖地站在那里,他走过去,脚上的靴子踩在树叶上,发出窸窣的声响。 她转过身,身上的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在空中荡出曼妙的浪花,他看着她,她客气又疏离地朝他行礼,「臣女见过九王爷。」 有礼谨慎,颠覆了她往日在他脑海的样子,他开口,「起。」 她站直了身体,看着他,「臣女今日找王爷是有事要与王爷说。」 他慢慢地走近她,在仅有几步之远停了下来,空气中有着她身上传来的淡淡香气,一如既往地勾人。 他垂下眼眸,「何事?」 伺候的丫鬟们都站在花厅外,距离他们有一定的距离,偌大的花厅里,只有他们二人。 她小手交叠地放在小腹前,腰背直挺挺的,「京城所传的谣言,并非谣言,都是真的。」 陈荔知道自己在赌,赌他一怒之下就退了婚,赌他偷偷给她穿小鞋,逼着她回边关,有些紧张,手心微微冒了汗,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可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却是危险。 这是一种奇怪的直觉。 她觉得,他很危险,很危险。 周身什么声音也没有,她突然听到他一声淡淡的冷笑,一股凉意遍布了身体。 「哦,什么谣言?」他这般问。 她心中觉得诡异,下意识地觉得他应该是知道的,但他却故意问她,这事倒也不是难以启齿,做了就是做了,她敢作敢当,也没什么好羞耻的,「臣女确实在边关的时候养男宠,且不是清白之身。」 他挑了挑眉,哦,又不是奴仆了,成了男宠,她,倒是宠一个试试看,他唇角嘲弄地勾了勾,在她还未察觉之前又压了下去,「是吗?」 见他一点也不在意,连一丝怒火也没有,她惊了,这是正常男人该有的反应吗? 一般人听到这个,就算不是大发雷霆,起码也不该是他这副淡定的样子,好像她说的只是今天天气很好,而不是事关她清誉的事。 「王爷你……」她摸不清他的心思了。 「养男宠如何,不是清白之身又如何?」他嗤笑,「本王娶的又不是你这个人。」 她一怔,呆呆地望着他,好半天,她的脸气红了,他的话她是明白了,他娶她不过是因为她爹是陈盛。回到京城的这段日子,见多了那些话说一半,藏一半的人,突然有一个人这么直白,她除了惊讶,还有一丝不虞。 「还有事?」他淡淡地问。 「王爷,这是打算与臣女做一对假夫妻?」她直直地望着他。 第19章 「入了王府,你,还想养男宠?」他反问。 这怎么可能,她要是这么做,简直就是等着皇上拿她开刀,毕竟她可是在皇室上头撒野,丢脸,这可真的是送命。 见她说不出话来,他神清气爽,再无早起时的愤怒,果然,眼不见为净,根本不是上上之策,而应该将她放在身边,看她生着闷气,才是真的身心舒爽。 很难得的,向来只会气人的陈荔,这一次被噎的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睁着一双无辜大眼,眼角染着怒意,使得她整张脸更加的生动妩媚了。 「无事便回吧。」他说。 盯着这张脸,她心里快憋出血来了,明明阿镇是令她事事顺心,而他倒是字字扎心,她没忍住,开口问他,「王爷可曾去过边关?」 终究还是问了啊。 他眼含高傲,淡淡扫了她一眼,「那样的不毛之地,本王岂会去。」 她被他嘲讽的口吻气的胸脯上下起伏,真真是好气人,边关哪有他说的这么不好!何况,那里是她从小成长的地方,他看不上边关,那不就是看不上她了? 也是,就他心高气傲的样子,少不得赐婚也是被逼的,为的就是她爹的势力。 再加上她给他戴了绿帽子,想想嫁入王府之后,她定然是没什么好日子过的。 可这是太后赐的婚,她拒绝不了,想必他更是拒绝不了,也就是说,他们只能做夫妻了。 她心里有点后悔,如果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她一定会早早地把自己嫁出去,倒不至于落到现在这样的境地。 同时,她也有点失落,他从未去过边关,阿镇也不是他,毕竟阿镇哪里敢用这种口吻跟她说话,她一定会狠狠地鞭他一顿。 其实,听到水灵怀疑他是阿镇的时候,她嘴上说不可能,其实心里难免也会这么想,也许,两个人就是同一个人呢? 但今日一番谈话之后,她便知,绝对不可能! 他,不是她的阿镇,她的二狗子。 他是这京城权势滔天的九王爷,当今圣上的亲弟弟。 皮相再像,他们也不是同一个人,她心中涌起少许悲伤,嫁给谁不好,偏偏嫁一个长得和一个曾经待她千依百顺的阿镇这么像的男人,这张脸好像无时无刻在讽刺她一般。 「臣女告退!」她冷了脸,行礼之后快步地往外走。 赵镇双手负在身后,看着她纤细的身影迅速地往外走,唇角轻弯。 他当初有多憋屈,她今后也少不了受气。 他周围的人,谁不知道他的性子,最是心眼小,爱计较了。 ☆☆☆ 成亲的日子也定下来了,就在下个月初,只有半个月的准备时间了。 陈荔并不上心,能偷懒便偷懒,水灵问她,「小姐,你要不要做香囊给九王爷?」 「他?」她一想到他就火大,没鞭子伺候就很好了,还要她做香囊给他?一口拒绝,「不要!」 见她如此,水灵没再多问了,转身收拾箱笼,「小姐,等成亲之后,王爷会不会陪你回边关?」 「哼,要他陪作甚,我自己回。」 水灵摇摇头,劝道:「小姐成亲之后就不能为所欲为了,出嫁从夫。」 陈荔咬着牙,两眼发光,「你说,不如和他和离?」 第20章 「小姐,你这婚事可是太后娘娘赐的。」 她唉声叹气,因为是赐婚,不能抗旨,就是和离怕也是难,她深深后悔,「早知道如此,我便随便找个阿猫阿狗的成亲好了。」 水灵笑着说:「小姐,京城里的姑娘们可是羡煞你了。」 「嗯?」 「九王爷长得俊美,身分不凡,可是不少姑娘的心头好。」 「呵,那是她们没听他说的话,听了他说的话,我就恨不得,」她手里正拿着一颗香梨,「恨不得拿香梨堵住他的嘴。」 水灵一心一意地为她着想,「小姐,即便做不成恩爱夫妻,做一对相敬如宾的夫妻也是好的。」 「那也得他敬着我啊!」陈荔翻了一个白眼,心里明白赵镇这个人是打算把她娶回去供着了,碰她自然是不会碰,否则他也不会在意她是不是清白之身,只是以后她不会像现在这般自由,想出门就出门。 「小姐出嫁了,可惜老爷不在这里。」 「爹爹奉命守着边关,哪里是想离开就离开。」说到这个,她心里也有些难受。 「小姐出嫁,老爷一定会为你开心的。」水灵见她不开心,便说着讨喜的话。 她扯了扯唇,正要说话,院子里来了一个丫鬟,「表小姐,大爷有请。」 「什么事?」水灵走到门口。 「九王爷来了。」 「咳咳!」陈荔被嘴里的香梨给呛到了,水灵连忙过来轻轻地拍着她的背部,给她倒水喝,她吞下之后,清了清嗓子,「九王爷来了?」 「是的,表小姐。」 陈荔皱着眉,他来干什么?水灵凑到她的耳边,「小姐,要不要换一身衣衫。」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比较普通,但她并不想给那个赵镇好脸色看,更不要说为了他专门换衣衫,于是她摇摇头,「就这样吧。」 她不待见他,可不会专门为了他,梳妆打扮的。 她带着水灵往正厅去,到了那里,方文看了她一眼,似乎在警告她,语气却是慈祥,「荔儿来了,带九王爷在府上四处走一走。」 陈荔一听,便明白这人确实是冲着她来的,她笑着说:「知道了,大舅舅。」 赵镇站了起来,看向她,她皮笑肉不笑地说:「九王爷,请。」 他颔首,跟她并肩走着,他斜了她一眼,她并不是很懂他的意思,「怎么了?」 「从未有女子敢与本王并行而走。」 这话里有些敲打她的意思,她不客气地说:「王爷专门来教我规矩不成?」 「你的规矩,自有宫中的教养嬷嬷来教导。」他轻声道。 她无话可说,却是不退让地继续和他并肩行走,「王爷有话便说。」 两人在前,身后跟着丫鬟们,丫鬟们心知他们是未婚夫妻,适当地走慢几步,留出了空间给他们二人说话。 「你在京城得罪了什么人?」他问。 「什么意思?」 「坏你名声的谣言是郑国公之女做的。」 陈荔想了想,「并不认识她,」她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王爷这么说,可是担心我?」 「本王并不喜有人对九王妃指指点点。」他停下来,目光掠过她脖子上若隐若现的红绳,漫不经心地别开眼,「你莫要丢我的脸。」 第21章 她气笑了,「谁丢你的脸!我们还没成亲呢。」 「你要抗旨?」 ☆☆☆ 她沉默不吭,抗旨?傻子才抗旨,活得好好的,干嘛要把脑袋送给人家砍。 见她乖了,他才继续说:「谣言不会再有。」言外之意便是他已经解决了。 陈荔忽然一个击掌,「郑国公之女可是叫吴语?」 「是。」 「难怪了,我在边关的时候,行事张扬,有一个小官之女,常常与我作对,因为官职比不过我爹爹,常常拿出她堂姐之名威吓我,想来应该是她所为。」不然一个京城的大家闺秀岂会知道她做的好事。 他轻轻地笑了,陈荔一怔,与他见过几次面,他从来不会笑,可他今日笑了,笑得怪好看的。 「你也知道你行事张扬,到处结仇?」 她气得涨红了脸,「王爷特意来与我说这些话,可是要讨什么好处不成!」 「好处?你身上有什么好处?」他不屑地说。 「王爷也莫要装得高洁,就算我不清白,你也没有比我清白到哪里去。」她暗指他有妾室通房,甚至在他这个年纪,怕是早就被人事宫女教导过了。 他眯了眯眼,笑了,「你说的对,我本就不清白。」而毁他清白的人正站在他前面,他眼底似有暴怒的漩涡升起,但一想到她成了王妃,他要如何折腾她一雪前耻,他的怒火又淡了些。 陈荔一向敏锐,她隐约觉得他对她有些敌意,不是要她命的那种,就是令人毛毛的。 他懒得与她争辩,面无表情地说:「听闻你最近在家中每日做女红?」 她更加地不明白他来做什么了,她学着他的口吻,「王爷怕是不知道我性子乖张,只爱练武吧。」 「陈荔。」 他喊了她的名字,她莫名地有一种想拿鞭子抽他的冲动,总觉得他在使坏。 「本王说你在做女红,你便是在做女红。」他阴沉沉地说。 她后颈发凉,「我不擅长女红。」 她,不擅长…… 他握紧了拳头,唇角泛着冷笑,「是吗?」 「敢问王爷,为何要我做女红?」她怀疑地看他。 他冷漠地看着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她恍然大悟,原来是想传出她贤惠之名,也免得她名声不好,连累了他,夫妻一体,荣辱与共,她娇艳一笑,「原来如此,是呀,我最近天天做女红。」 他看了她一眼,她丝毫不心虚地朝他笑,「我还给王爷做了香囊呢。」这种虚假的话,她学起来也不费劲。 「是吗?」他一脸的无所谓。 她笑着,可说的话却能气死人,「当然不可能了,王爷,你别想,一辈子都别想。」她才不会给他做香囊。 她的眼神格外的清澈,眼尾往下弯的时候显得格外无辜。 他忽然往她走近,气势逼人,声音低沉,「安分些。」 三个字沉沉地落在了陈荔的心口,她,怎么不安分了? 他却没再多留,转身离开了。看着他的背影,她莫名地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心中闪过一个念头。 她,似乎在怕他。 第22章 她摇摇头,才不会,她怎么可能会怕他。 ☆☆☆ 她这个小骗子,居然说她自己不擅长女红。 赵镇冷着脸,一路快马回到了王府,管事询问:「王爷,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可要现在摆上?」 「嗯。」他应了一声。 用过了晚膳,他在书房待了一会儿,处理了一些公事,之后他沐浴一番,穿上衣衫准备歇息的时候,看着左心口上的红印,他磨了磨牙,好一个不擅长女红。 那时他大病未越,一日醒来,她趴在他的床沿,手里拿着针,正认真地在他的左心口上扎着,他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因为他的左边身子全部麻了。 察觉到他醒来,她便笑咪咪地对他说:「你知道奴隶吧?脸上或者身上会有印记,你看我对你多好,没有拿铁给你烙印。」 他像个哑巴般盯着她看,她又说:「可你到底是我的人,怎么也该把这件事给我记住了不是吗?我担心你记不住,所以我得给你留个印记。」 垂眸一看,他就看到了左心口上几乎快要完成的图案,那是一株小小的荔枝,鲜红的颜色,彷佛是从他的身体里引出了血来。 「这是边关特殊的凤凰花的汁液,一旦入肉,便一辈子也不会消褪,」她低低地说:「你放心了,我让大夫给你上了麻药,不会疼的,我虽然不擅长弹琴跳舞,但我女红和画画却是顶好的,你看,这荔枝是不是特别的鲜活?」 她叫陈荔,名字中有一个荔字。 而他是她的奴,于是她在他的身上留下了她的印记。 他,向来是不怕疼的,失去记忆的他,任由她摆布,但心里隐隐有一股戾气,想折断她那只为非作歹的手。 但如今,她的手尚在,完好无缺。 他冷着脸,站在镜子前,看着自己心口那一小簇红艳艳的荔枝,神色阴冷,半晌,他默默地将衣衫拉好,躺在了床榻上。 第五章 十二月初十,天寒地冻的时候,陈荔嫁人了。 她慵懒地一路听着宫中嬷嬷的话,该走就走,该弯腰就弯腰,该低头就低头,耳边皆是噼哩啪啦的烟花声,喧闹的人声,唯一安静的大概就是同她一起行礼的赵镇了。 随着一声礼成,她被送入了新房,掀头盖、喝合卺酒,吃饺子等一系列事情完成之后,新房里总算安静了。 而新郎倌出去应酬了,她欢呼一声,对着水灵说:「我饿了,让人准备吃的。」 新房里尚且还有两个王府的丫鬟,大约是没想过她是这样的性子,还以为全天下的新娘子都应该温婉害羞,而不是像她这般张口便说饿了。 「王妃,水灵姐姐初来驾到,怕是不熟悉,奴婢这就去给你安排吃食。」其中一个丫鬟说。 「你叫什么?豆*豆*网。」 「奴婢叫清水。」 陈荔又看向了另一个丫鬟,丫鬟道镇:「奴婢叫清画。」 「嗯,清水去准备吃食,清画喊婆子准备热水。」她吃完了要沐浴更衣,睡大觉,今日是天还没亮,她便被叫了起来,接着就被各种折腾,实属是累了。 两个丫鬟听命而去,心想她们的王妃似乎有点与众不同。 水灵这才上前伺候她,给她拿下头上的凤冠,小心翼翼地拿下来放在桌上,还有一些零碎的珠钗珠花都拿了下来,一头乌黑的长发洒下来。 第23章 「当真是重得很。」她吐了一口气,真的是差点被压坏了。 水灵给她宽衣解带,将外袍脱下,「王妃,这样可轻乏些了?」 「好多了。」 清水的动作很快,不一会儿,便端了一碗热乎乎的面进来,陈荔正饿,也就不挑剔这面太素了,连肉都不放一些,她素来爱吃肉。 很快,一碗面下肚,她舒舒服服了不少,水灵给她倒了一杯茶,她喝了一口,休息一会儿,便要去耳房沐浴了,之后出来,屋里正燃着银霜炭,倒是不冷,只是她不爱屋子里太闷,等洗漱之后,她往脸上擦了玫瑰膏,便躺在了用汤婆子暖好的床榻上,「我睡了,不用炭了。」 清画一惊,这就睡下了,「王妃,王爷……」 「嗯?」陈荔已经昏昏欲睡了,「什么事等我醒了再说。」 清画和清水对视一眼,听命地到外间了,水灵将银霜炭灭了之后,也退了出去。 府邸上一片热闹,但院子里却是格外的安静,等赵镇过来的时候,他只看到屋外留的几盏灯笼,他大步往里走,清水她们立刻给他行礼,「见过王爷。」 「王妃呢?」赵镇看着昏暗的屋子,心中闪过一个猜测。 清水抖着嗓子,「王、王妃歇下了。」 他眼底浮起一抹冷笑,倒是她的作风,被陈盛给宠坏了,她爱如何就如何,何曾想过旁的,「嗯。」他点点头,就屋里走了。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心中松了一口气,王爷没发怒真的是太好了,她们还以为王爷会发怒直接掉头就走,毕竟她们也没听说过,新娘子不顾新郎官,自个儿埋头就睡。 ☆☆☆ 屋里一片漆黑,倒也不影响赵镇,他看的清清楚楚的,直接走到了床榻前,来时他已简单地沐浴过了,身上并无酒水味,只有一股淡淡的冷梅香。 他伸手掀开床幔,就看到正睡得熟的人。她侧着身子睡,脸正朝着他,一张白皙的脸,带着淡淡的疲惫,红唇不点而红,长长的乌发遮掩了她半边脸蛋,凌乱地披散在她的肩膀,腰背上,小巧洁白的耳朵从发丝间露了出来,她身上穿着大红色的寝衣,躺在大床上,尤为妖艳。 她到了京城之后,颜色素了不少,不再像在边关时最爱鲜艳的红色。 她忽然动了动,翻了一个身,背向了他,随着这个动作,寝衣的领口松了些,在她一手臂挤压下,一团白嫩的浑圆若隐若现,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那里,慢慢地,他动了…… 陈荔睡得正香,她梦到自己回到边关,和水灵一同骑着马,扬着鞭子,快乐地笑着,忽然天空飘来一朵乌云,遮天蔽日…… 她勐地被一道强劲的力道给压制住了,她迷迷煳煳地睁开眼,才发现自己还在床榻上,但她被人给压在了身下,她怔怔地侧过头,就看到了一张冷酷的脸,「阿镇……」 男人唇角勾了勾,「王妃喊得倒是熟稔。」 她一愣,这才想到自己嫁人了,而压着她的男人是她的夫婿,九王爷赵镇。 「哦,赵镇。」 「怎么不喊本王阿镇了?」 「王爷不是嫌弃我喊得熟稔吗?」她随口道,动了动手臂,却没法从他的身下挣脱,双手被他巧劲地给制在了她的腰上,她整个人可怜兮兮地趴着,他的力道大,加上半个身子都压了上来,令她整个人动弹不得。 第27章 …… 他,只有一招,就从昨晚做到了此刻。 她的膝盖隐隐发疼,手腕上的腰带早已被他解开了,无力地放在两边,她像一条死鱼般,一动也不想动,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她余光看到他动了,从她身上离开,比起她的狼狈不堪,他只是乱了裤子,身上的寝衣穿得好好的,一道银光闪过,她看到他拿着匕首走了过来,她没什么力气,只睁着眼看他。 他伸手拿起她的手指,匕首往上面一割,疼让她皱了皱眉,声音沙沙的,「你,做什么?」 「既是夫妻,本王自会为你掩饰一二。」 她不解,看着他从床头拿了元帕,擦了擦匕首上的血渍,又在她的指上擦了擦,他似乎嫌血不够,狠狠地一掐,她瞬间清醒了,恨不得爬起来拿刀杀了他,但身体不争气,她动弹不了。 接着,她看着他拿那元帕往她的下身抹了抹,当着她的面,他伪造了一份她的清白证据。随后,丢到了床边。 懒得理他,她只觉得浑身不舒服,特别是身下黏乎乎的,那种感觉极其不好,她想喊丫鬟进来替她收拾,可想到她现在这副样子,实在不想让人看笑话,她硬是撑了起来,毕竟是习过武,比起娇弱的姑娘,她勉强地坐起来。 然而一动,她身下就流出了一股灼液,她低头一看,双腿无力地往外翻,这时,她看清了从她的身体流出了什么来,她皱着眉,「赵镇,你塞了什么脏东西到我身体来!」 与阿镇在一起的时候,她从未出现这样的情况。 她想到每回赵镇结束时,往她身体里射的东西,脸色微微发白……该不会是毒药吧? 赵镇站在床边,她这副妖媚的样子看得他口干舌燥,身下刚发泄过的巨根竟又有了动静,他不着痕迹地别开眼,想到了他们以前的事,那时她想要生儿子想得不行,而他却骗了她,想到此,他转过头,看着她一脸她是不是中毒要死的样子,他轻笑了一声。 她抬头看他,「笑什么?」 他俯首,与她平视,「本王不是说了吗?物尽其用。」 「什么意思?」 「你是本王的王妃,本王不仅会睡你……」他的手指轻轻地拂过她的脸颊,「还会让你生下嫡长子。」 他知道,她心心念念的都是边关那一片土地,但他偏要将她锁在这里,让她后悔招惹了他。 嫡长子……每一个字,她都能懂,可合在一起,她却不懂了。 看出了她的迷茫,他大发慈悲地勾着她的下颚,慢条斯理地说:「本王最后射在你体内的,那是本王的种子,本王与王妃的孩子……」 她的眼一开始是无神的,伴随他的一字一句,她看向他,「那是把娃娃塞到我身体里?」 「是。」 指尖冰冷,刚被男人放肆宠爱过的身体却是一阵凉意,她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第28章 她被自己养的男人给骗了! 那个对她百依百顺的男人,是一个大骗子!他没有把儿子给她,每到最后的时候,他总是抽出来,她不懂,不懂那是…… 原来,她心心念念的儿子,从来没有。 那个他,阿镇、二狗子,她养的男人,从头到尾,都在骗她! 赵镇亲眼看到她眼里的怒火冉冉升起,他的眼里的笑意一点一点地渗出来。 对,就是这样。 她逼着他做她的奴,而他也要把她给他的耻辱都还给她。 从今往后,她是他的奴,依附他而生。 第六章 成亲第二日,陈荔病倒了,跟着赵镇进宫之后,一回到王府,她便一病不起,太医进进出出的好几回。 第三日,她的病才好些了。 赵镇从外走进院子,抬手阻了小丫鬟要通报,大步往里走,清水正端着空碗走了出来,见到他,连忙行礼,「王爷。」 还未走进屋里,赵镇便闻到一股中药味,他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王妃可好些了?」 「王妃今日清醒了,刚用过药。」清水道。 他颔首,往屋里走去,手正要掀开帘子,就听到里面断断续续传来的声音。 「呜呜呜……水灵,男人都没个好东西!」她哭着说,声音里充满了委屈,「除了我爹。」 「王妃,你怎么了?从小到大,你身子一向好,甚少生病,怎么这回病的这么严重?」水灵心疼地说。 「男人都是王八蛋!」 「王妃?」 「呜呜呜,我想爹了,我想边关了,这个京城,真的是烂透了!」 「王妃,出了什么事?」 「呜呜呜,二狗子骗我,水灵,他骗了我。」 「什么?」 「赵镇也不是个东西!」 「王妃,慎言,这里可是王府。」水灵连忙阻止她。 「咳咳咳!」她突然用力地咳了好几声,半晌,喝了水灵递来的水,有气无力地说:「水灵,嫁人,还不如做尼子的好,男人啊,都是大骗子!」 「王妃,你不要多想,先把身子养好了,其他的事,都暂且不要想,你这样,奴婢好心疼。」 「咳咳咳!」 听着里面的话,大掌放下了帘子,赵镇安静地站在那里,听着她反反复复那一句大骗子,心,就微微被揪住了。 她,在哭。 他,何时见过她哭,至多就是在床榻上,欢愉过度而被他欺负哭了。 现在,她依旧因为他而哭。 然而却是伤心不已,彷佛天塌下来了。 哭声渐渐地弱了下去,他垂下眼睑,慢慢地往外走,心口始终压着一块大石头,走出了院子,他的耳边犹在回荡她委屈的哭声,双手不禁握成了拳头,将这股异样的情绪压了下去,大步往外走。 脚步仓促,彷佛身后有恶鬼索命般。 到了书房,他坐在桌案前,处理公务,只速度比往日慢了不少,午间绿洲问他在哪里用午膳,他想到那个哭哭啼啼的某人,于是开口,「与王妃一道。」 等绿洲下去了,他忽然就看不进任何一个字了,干脆站起来,又回去了,此时,陈荔正病恹恹地坐在院子里晒太阳,脸上无一丝往日的趾高气昂,眼神放空,不知道在想什么。 第29章 「参见王爷。」丫鬟们的声音唤回了陈荔的思绪。 她苍白着脸,看着英姿飒爽的男人走近,目光停留在他的脸上一会儿,极快地转过了头,她现在最不想见到这张脸了。 「王爷怎么来了?」她嗓音略有些哭后的沙哑。 「王妃病了,现在可觉得好些了?」他问。 阳光洒在她白净的脸上,形成了一层淡淡的透明感,整个人赖在躺椅上,面色无血色,彷佛一个易碎的白瓷娃娃。这是赵镇从未见过的样子,她不该是这样的,往日的她穿着红衫,一脸的娇蛮,谁让她不开心了,便赏那人一顿鞭子,嚣张跋扈。 「好多了,有劳王爷费心了。」她嘴上冷淡地说着客套的话。 许是从未从她嘴里听到这般礼貌的话,他静了一瞬,「如此便好。」 她瞥了他一眼,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想到他在床榻上的可恶,她闭上眼,假装自己累了,不想与他说话,心中盼着他快快走开。 斯文败类!不管他此时多和善,她都忘不了他新婚之夜的恶行,将她做的差点下不了榻。 进宫给太后请安时,她的双腿都在颤抖,硬是凭着一身傲骨撑着,若是御前失仪,那真的是丢尽脸面了。 所以,即便他现在看起来人模人样的,可她知道,他绝非这般简单,说不定一转身又捅她一刀,心思诡异复杂,让人摸不透,她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但令她想不到的是,他居然让丫鬟拿了椅子过来,在她旁边坐下了,她睁开一眼,「王爷今日无事?」 他笑着说:「王妃生病了,本王自然要多陪陪你。」 呸!她才不信他这般好心,人面兽心,但凡他对她有一丝怜惜,皆不会在新婚之夜这般折辱她,将她绑在床榻上,自顾发泄兽欲,她闭上眼,不言语了。 他的大掌忽然伸过来,握住了她的一手,她一颤,手微动,似要挣开他,他俯首在她的耳畔低语,「本王有错,错在不知王妃这般娇弱,不过是酣战一夜,就病得起不来了。」 陈荔确实未有过这般激烈的欢爱,若是那个骗子阿镇,她要他停,他就停,听话的不得了……呸!也是一个不听话的,她是瞎了眼才信了他表面的乖巧。 至于眼前的赵镇,她怀疑他有病,于是她不客气地说:「王爷纵欲,对身体不好,还望王爷好好保重身体。」 这是被挑衅了?他眼神冷冷的,「王妃的身体倒是要好好保重。」 「王爷少来折腾我,我就能长命百岁了!」她冷酷地说,至今双腿间还有些红肿,行走摩擦时带着微疼,就是上了药,还未好全,他不是畜生,他是什么! 两人坐在一块儿,挨着脑袋说话,声音让人听不清,完全不知情的丫鬟们,做事的时候,不小心看了一眼,脸蛋红扑扑地转了回来,王爷和王妃两个人真的是金童玉女啊,感情也是真的好,这般腻歪。 「王妃要长命百岁?不若祈祷本王长命百岁的好。」 「王爷要是命短,那我便放烟火庆祝,自此花着王爷的钱财,养最俊俏的郎君。」 「呵,你倒是想的美!若是本王命短,自让王妃一起殉葬。」 「你哪里来的脸!」 「本王说到做到。」 她懒得理他,侧了侧身,想把手扯回来,可他握得紧紧的,没有要松开的迹象,「松手,王爷还是要点脸吧。」 第30章 见她生气,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红晕,确实比刚才那副要死不死的样子好看太多了,于是扯着她的手不放,手指得寸进尺地插进她的指缝间,十指相扣,紧紧的,「不松又如何。」 她气的胸口起伏,伸手往腰间摸去,才想到自己没带鞭子。 瞧见她的动作,他眼一眯,冷声道:「想拿鞭子抽本王?」 「看的出来你对那鞭子情有独钟。」 「我要抽烂你的脸!」她气愤地说,这张脸看一眼就让她生气。 「下回,让你试试鞭子的滋味。」他声音沉沉的。 她以为他说的是用鞭子抽她,她睁大了眼,「那我必然求到皇上那里去,求个和离。」他敢动手打她,她一定不会忍。 他忽而笑了,金灿灿的阳光坠入他眼里,令他整个人散发着光芒,她禁不住地看傻了。 他低声道,「当真是一点也不懂闺房之乐。」 最后四个字让她想到了别样的旖旎,她吓得差点从躺椅上掉下去,他伸手护住她,像只饿极了的野兽,对她虎视眈眈,「王妃,定然会喜欢的。」 喜欢他个头!还要再被他绑着欢爱一场?他到底是什么癖好,竟是喜欢这种玩意! 闺房之乐? 恕她不奉陪,她要把她的鞭子给藏好了! 莫要他玷污了她心爱的九节鞭。 ☆☆☆ 用午膳的时候,陈荔身体尚未恢复,用的清粥小菜,而赵镇则是大鱼大肉,特别是她喜欢的红烧肉放在他的前面,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吃的开开心心,她重重地捏着筷子,啪的一下摁在桌上,嘲讽地说:「王爷,吃得倒是香啊。」豆_豆_网。 「确实不错,待你的身子好了,你可以试试的厨娘手艺。」他淡定地说。 她真的是恨不得上前,打掉他脸上那自然的神色,她若是无病无痛的,她还需要这样戒口吗?而且她为什么还生病,他心里没点数吗?还不是因为他! 他在床榻上肆意过度,又间接地让她明白阿镇一直在骗她,否则她能因为心中郁郁而生病吗? 现在倒好,他这个罪魁祸首还在她面前一副很善良的样子,演给谁看! 「王妃,怎么不吃了?」 「吃不下!」 「哦,既然如此,王妃看着本王吃吧。」他点点头。 瞧瞧他说的话,是人话吗?他是个人吗? 她嫁了一个畜生! 「我生了病,以后就不跟王爷一起用膳了,免得过了病气给王爷。」她语气冰冷地说。 「无妨,本王身强体壮,劳王妃担心了。」他微微一笑。 她勐地拍了桌子,上前就想打他,出掌的速度虽然稍逊她平日,可力道也不小,但她眼前一花,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被他抓到了怀里。 她愣住了,呆呆地看他,她出手打人,还没打到人,反而被他给抓住了? 「王妃这是撒娇不成?要本王喂你?」他轻描淡写地看了她一眼。 她使了力气想挣开他,也不知道他怎么做到的,怎么也挣不开,她慢一拍地反应过来,他的武功在她之上,比起一般女子,她武功尚且可行,可在真正的练武之人眼中,例如她爹,就曾说过她懒,学了个皮毛,如今她栽了,遇到了比她厉害的人。 第31章 「你放开我。」 他没理她,拿过她那一碗白粥,看着确实是没什么胃口,舀了一勺,直接往她的嘴里喂,「王妃请用。」 她刚要张嘴要他滚远点,调羹便塞了进去,「咳咳咳咳!」 他拿开调羹放下,又拿起棉帕擦了擦她的唇角,「王妃莫急,慢慢吃。」 「谁要你喂,放开!」 「本王没什么喂人的经验,还请王妃不要计较本王的粗鲁。」 「那你就放……唔唔唔!」 她如何也执拗不过他,竟是被他摁着,喝了大半碗的白粥,什么味道都没有,又是以这样的姿态被他管着,她只觉得气血溢上脸,故作淡定地说:「我自己来,你放开我。」 「王妃可要乖乖的,莫要惹本王不悦,否则……」 他冷漠的气息拂过她的后颈,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忍辱负重地点了点头,打,打不过,骂,骂不了,她只能乖乖地坐回自己的位置,将剩下的白粥喝得干干净净,小脸绷得紧紧的。 她看不到他吃肉,闻不到肉味,她不断催眠自己,像根木头一样坐在他前面。 ☆☆☆ 用完膳,他拿过干净的棉帕擦了擦嘴,擦了擦手,又喝了一口茶,「和王妃一同吃饭,本王的胃口好,都能吃两碗了。」 他怎么不给她去死。 「如此,本王以后都来与王妃一同用膳。」 他立刻给她去死! 她生气地站起来,往屋里走。赵镇笑着放下了茶盏,听着她走进屋里,噼哩啪啦地一阵响,而他淡定自若地站起来,吩咐丫鬟们,「好好照顾王妃。」 「是。」 等他走了出来,唇角还挂着笑意,大约是报复的快感。见她哭,当真是一点乐趣也没有,还是看她闹,看她生气的,要来的有意思多了。 他又去了书房处理公务,刚处理到一半,绿洲敲门,「王爷,王妃身边的清水过来了。」 「让她进来。」清水是他放在陈荔身边的女暗卫。 清水走了进来,一改之前在王妃面前的笑容满面,此刻严肃着小脸,对他行礼,「参见王爷。」 「说。」 「王妃身边的丫鬟水灵午时出门了,半个时辰之后她才回来,回来之后就在煎药。」 赵镇的动作一顿,「煎熬?本王记得煎熬都是由你负责的。」 「是,奴婢煎的药是太医院开的,而水灵煎的药说是给王妃补身子用的,平日里常常喝的,奴婢看了看药材,并不是,而是避嗣药。」 赵镇放下了笔,神色竟是毫不出意外,「既然是补身子用的,那就是补身子的。」 清水不仅会武,还懂药理,听到王爷的话,心思一转,便明白了,狸猫换太子,「奴婢知道了。」 等清水出去了,赵镇方才脸上还算惬意的神色被可怖的阴森取代,好,她真的是好极了,她不是想要孩子吗?他给她,她又不要,只因为他如今的身分不是她随便欺压的,她便不想了。 当初为了怀上他的孩子,她可谓是用尽心思,勾人的手段层出不穷,而如今为了不生他的孩子,连避嗣药都用上了。 她以为,她想如何就如何? 他阴着脸,看向窗外,他偏不会让她如意。 第32章 他要让她知道,他才是能做她主的人。 而她,是他囚笼里的金丝雀。 ☆☆☆ 陈荔这场病,养了几日便好了,毕竟她底子好,气归气,可她也明白,再气也没用,阿镇已经找不到了。 然而,她找到了出气的替代品。 赵镇。 同样的脸,但不同的脾性,最重要的是,他也是惯来会气她的。 一日三餐都与她一起用膳,明知她要清淡,他却在她面前吃好喝好,夜间更是要与她同床,她生病,他也不放过她,欲望来了,便拉过她的手让她给他纾解,她恨不得一手就折断了他的子孙根。 但他也不是好惹的,一手捏在她的脖颈上,看是谁的动作更快,能先搞死对方。 论武,她自然是比不过他的,委屈了自己的手,给他纾解,一次一次地被他压着,她心里的戾气都要憋不住了。 水灵正在整理箱笼,「王妃,你前几日病了,这回门的日子没回尚书府,之后可要再安排时间?」 陈荔冷哼,「尚书府又不是我娘家,我娘家在边关,要回也是回边关。」 水灵一听,「王妃是打算和王爷回边关一趟?」 「想啊,不过他……」她一顿,赵镇可不像是会听她话的人,她咬着唇,怎么把他给骗走呢。 这个男人可不好唬弄,何况他根本未把她看在眼里,只怕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在意。 她就此打住话,转而说:「尚书府怎么说也是我娘的娘家,我虽然不喜欢他们,却也要给他们留点面子,你明日买些东西,亲自上门解释一番,就说我病得厉害。」 「是。」水灵应下。 「唉,来京城真的是我做过最错的事了。」她趴在窗上,遥望着外面的天空,恨不得给自己插上一对翅膀,从这里飞走。 赵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幕,他心知肚明,她这是想家了。 「王爷。」水灵连忙请安。 「退下。」 「是。」 陈荔却是一动不动地继续趴在窗上,他走近,同她一起往外瞧,「边关的天是怎么样的?」 兴许是没料到他会说这话,她瞥了他一眼,「无风时,万里晴空,水蓝一片,若是有风,入目的便是漫天的黄沙。」 「那里没有京城安逸,也没有京城繁荣,气候多变,又不适宜居住,为何对那里情有独钟?」 「我自小便生在那里,就爱那里。」她说。 他垂眸,见她脸色淡淡的,「习惯了便好。」 「习惯?」她心里一紧,勐地看向他,「王爷是什么意思!」 他的手忽然摁在她的背上,她骨架纤细,该丰满的地方丰满,该纤瘦的地方纤瘦,她趴着的动作令她背后的骨节凸了出来,他一点一点地往上摸,最后落在她的后颈上,并未看她,像是抚摸着一只猫般,漫不经心地说:「怕是你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 她的心突然被扎针了一样疼,她唇色苍白看向他,「你说什么!我为什么回不去!」 他的手指轻绕上她的发丝,笑了,「你,怎么回去?」 「我千里迢迢地嫁到了京城,难道王爷连陪我回一次边关都不肯?」她当然知道,嫁人之后,不可能独自一人离开,要回去,定然是要夫君相陪。 第33章 「本王为何要陪你回去?」他反问。 这就是不愿陪她回去的意思了,她伸手要将他的手从身上拿开,他倒是顺着她的意思被扯开,但她忘记了发丝缠在他的指尖上,他一动,便扯疼了她的头皮,她痛呼一声。 ☆☆☆ 她红着眼,忍着痛,将发丝从他的指尖上扯下来,从凳子上跳了下来,不愿再与他说一句话。 「王妃不求求本王?」他轻声问。 她的脚步一顿,眼中浮起一抹疑惑,侧过身,「王爷刚才不是拒绝了吗?」 「有吗?」他说。 他是没有明确说不,可他刚说的话确实有这个意思在,她眼眸一转,隐约明白了他的意思,这是要她求他,她冷冷一笑,要她求他?不可能! 「现在启程去边关不方便,大雪冰封千里,等到来年春天,融了雪之后出发,天虽冷,却可行,夏日,一路炎热,到了那里只怕日日不能出门,入秋之后,天气凉爽,正是出行最佳季节。」他彷若似对她说话,又似自言自语。 她听着不断点头,冬天确实不好出行,春天和秋天是最好的,夏天边关白日黑夜温差大,便是到了那里,也不会想出门玩耍,他怎么这么清楚?但一想到他一个王爷就是不出门,博览群书也能知天下事,一些地方志上也是有记载一年四季的。 他这话分明是说给她听的,她不知道他说这话的真心有几分,但她却动心了,她想回去看看爹,也想念将军府里的一切。 求他,倒也不是不可。 她脚步一转,又走了回去,站在他的后面,低声道,「求你。」 「王妃,说什么了?」他诧然地转过身,好像他刚才失神没听清一般,黑眸里没有一丝促狭。 练武之人,耳力不会差,他就是在装,奈何她心里有一条虫子在挠她,她想回家了。 「求你!」她大声地说。 他静静地凝视她,忽而一笑,「王妃求本王什么?」 第七章 「你、你说,我求你,你便带我回边关。」以前她大可自己回去,可现在身分不同,她若是擅自离京,只怕会被按上莫须有的罪名,连累了她爹。 她心里难受极了,未嫁人之前,她行事自由自在,我行我素,爱如何就如何,谁也奈何不了她。 可现下,她却要求这个讨人厌的男人。 他啊了一声,浅浅一笑,「陪王妃回去自然可以,毕竟王妃都求本王了。」 陈荔想不到他居然会答应,他怎么这么好说话?难道是她之前误会了他,其实他不是一个坏人? 见她两眼发光,他残忍地一字一句地碾碎了她眼中的星光,「等个十年二十年,本王有空,就陪你回去。」 笑容僵在了脸上,她恍然大悟,这厮在戏弄她! 「赵镇!」 听她大喝一声,他笑着避开她那弱弱的拳头,像猫戏弄老鼠似地逗着她玩,她出招狠厉,在他眼中也不过是尔尔,一手摁住她肩膀上的命脉,将她死死地摁在怀里,「本王可是给了你一点希望,你别不知好歹。」 十年二十年……这叫希望?这叫无耻! 他根本就是在逗她玩,她浑身无力,被他给拿捏的无反抗之力,看到他笑,她不能忍了,狠狠地张嘴咬住他的下颚,贝齿锋利地咬下,咬破他的皮,一股血味在她的嘴里漫延开,一定很疼。 第34章 但,他也没有放手,始终摁着她,血的味道,实在难以吞咽,少许的血顺着她的唇角往下渗,她睁开眼,这才发现他不为所动地看着她。 他,根本不怕疼。 而她的牙却疼了。 她松开他,恨恨地望着他。 他笑了,在她头皮发麻之际,突然扑了过来,将她压在了桌上,桌上的茶壶和茶盏咔嚓地落地,成了碎片,她来不及反应,他便像一头疯狗地狠狠地咬着她的唇。 「唔唔唔!」她疼的小手疯狂地捶着他的后背,她每捶一次,他便咬疼她一分,到头来,苦的还是她自己。 他咬破她的唇,没有出血,却也咬得她唇部麻麻的,只觉得疼得厉害,她恼怒地反咬回去,他血的味道瞬间在她嘴里弥漫开了。 她不停地反抗,最后狼狈地像一只垂死的鱼,被他压得根本逃不开。她的舌尖也被咬破了,她怀疑自己接下来几天还要继续喝粥,疼得她眼泪溢出了眼眶。 唇舌在一片血味中翻腾,他离开她的唇时,银丝夹杂着血,滴滴落在她的胸口上,显得她分外妖娆。 他捏着她的下颚,「真的想回去,也不是不可以,就看你,要如何做了。」 不是只有她懂的,打一棍,给个枣,他同样深谙此道。 「你还想骗我、耍我!」她凶狠地瞪他。 他舔了舔唇,拿着棉帕擦了擦下颚的伤口,「信不信,由你。」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她盯着他的背影,仔细地想着他的话,回边关这件事对她的诱惑太大了,她想回去,太想了,如果这是他给她设的圈套,那她也会毫不犹豫地踩进去。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皆大欢喜。 如果他说的是假的,她握紧了拳头,她会让他生不如死。 ☆☆☆ 讨好人,怎么讨好。 陈荔其实很有经验,对付男人,不外乎两招,一是征服他的胃,二是控制他的下身。 前者,太为难她了,她的厨艺实在是一言难尽,能做的大概就是厨娘做好了吃食,她借花献佛地送过去。 后者,她想到和赵镇的床笫之欢,她面露不虞,并不是很想诱惑他,让他做她的裙下之臣。 直白些,便是她一点也不喜欢和他鱼水之欢。 她坐在铜镜前,小心地处理着唇上的伤,抿了一下唇,余光扫向安安静静的清水和清画,两人长得清秀,看着就是好姑娘,推她们进火坑,她于心不忍,至于水灵,更不可能了,水灵自幼和她一同长大,名为主仆,实际上情谊深厚。 她让清水和清画出去,她朝水灵招招手,水灵走了过来,压低声音,「王妃,怎么了?」 「水灵啊,你说,京城哪里有清清白白的姑娘愿意伺候王爷?」 水灵瞠目结舌,「王、王妃?」 「嗯,怎么了?」 「你和王爷吵架了?」 不是显而易见的事吗? 「奴婢见你和王爷相处得挺好的,怎么就吵架了?」 赵镇这个混蛋,惯会用表面欺骗人,差点连她的丫鬟都要骗了,她赶紧和水灵说了一大堆,水灵听了之后,捂嘴偷笑,「王妃,王爷不就是想要你讨好他吗?你怎么让别的姑娘讨好他?」 第35章 陈荔倒抽一口气,她当然知道赵镇的用意,可她又不能对还是个姑娘家的水灵说,她不喜和他欢爱,她红着脸,支吾了半天,说不出话来。 水灵兴致勃勃地说:「王妃,按奴婢想的,到时候厨娘做吃食的时候,你在旁边随便动一动手,也算是动了手,那不就是你亲自做的吗?至于找姑娘伺候王爷?还有什么姑娘比王妃你好看漂亮。」 她不敢置信地看着水灵,「你到底是谁的丫鬟啊!」 「王妃,你看啊,王爷有什么好吃好用的都往你这里送,奴婢觉得王爷对你还是好的,以王妃你的魅力,拿捏住王爷,那不是简简单单的事吗?」 她抽了抽唇角,「我不知道你,原是这般信任我。」 「那是当然,王妃你可是最好的。」水灵很自信,「王妃,奴婢看上次那批绯红色布料看着不错,衬你的肤色,你穿起来,王爷一定很喜欢,把王爷迷得团团转,让王爷陪你回边关,多好。」 若是真的像水灵说的这么简单,陈荔睡着了都能笑醒。 但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讨好,可以,但她想了想,如何也不能亏了自己。 ☆☆☆ 这边,陈荔想方设法,那边,赵镇脸上的伤也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好事者问起,他便说不小心磕到了。 怎么可能磕出了一个牙印? 赵镇脸上有伤的事,太后也听闻了,她特命宫女喊赵镇过来。 下朝之后,赵镇便来到了太后的宫殿,「儿臣见过母后。」 「你过来,让哀家看看。」太后说。 闻言,赵镇上前,太后看着看着,不满地说:「怎么伤得这么厉害!」 「不小心磕到的。」 「你还骗哀家。」太后生气地说:「看着便是让人咬的?是王妃咬的?她为何咬你?」 赵镇木着脸,不打算回答。 太后拍了拍桌子,「她好大的胆子,哀家倒是要人传她进宫,问一问她想干什么。」 赵镇只好开口,「母后莫怒,这事也是儿臣不对。」 「什么意思?」 「是儿臣弄疼她了,她才这般行事。」 太后怔怔地看着他,好一会儿才明白他含煳的意思,捂嘴咳了一声,「原来是如此,哀家还以为王妃性子烈,连你也咬。」 九王妃的凶名可是人人皆知,太后本不想给他们两人赐婚,可儿子难得松口愿意成婚,她自欣喜不已,她高居深宫,自然知道不少事,有些事是真的,有些事是假的,例如谣传九王妃不洁,可那一日冯嬷嬷拿回来的元帕就是最佳证据。 只要清清白白,凶一些也没事,她还以为陈荔在家中揍儿子,结果两人是胡闹之下惹出来的……她眼里有了笑意,他们夫妻两人这般感情好,她心里也宽慰。 留了赵镇用了午膳,等人走了,太后想了想,招了招心腹曾嬷嬷,「我儿爱洁,初尝云雨,没个轻重,怕是王妃对他都有意见。」 「王爷成亲那日,冯嬷嬷不是说了,王爷夜里要了好几回水。」 太后想到隔天看到的陈荔,虽然娇羞端庄,可走路缓慢,怕是被折腾惨了,莫怪她会气恼地咬人,「阿镇年轻气盛的,如今破戒,怕是王妃一人吃不消,你找几个美人,送到王府去。」 第36章 「太后,这两人新婚燕尔的,这……」 「也是让她知道,她再凶再野蛮,没了夫君疼爱,她就什么都不是了。」太后是心疼儿子。 曾嬷嬷笑了笑,明白太后这是要九王妃收起性子,再闹也不该闹到明面上,于是应了下来,去挑了几个模样出挑的清白美人送到了九王府。 赵镇出宫之后,有事先去了一趟大理寺,于是他还未回府,就有三位美人先送到了府上。 而陈荔尚且烦恼找美人讨好赵镇,却不想瞌睡了就有人送枕头来了。 她心里暗道一声,妙哉,直接把三位美人安排在了离赵镇书房最近的一个院子里。比起她的开心,几个丫鬟们明显不满了,这个节骨眼怎么送美人,纷纷为她打抱不平。 她哂笑,「王爷有福。」而她,也可以轻乏些,何乐而不为。 别的男人想纳妾找美人,正室诸多阻拦,她二话不说就收下了,这世间哪里还有她这般贤惠懂事的正室。 ☆☆☆ 赵镇骑马回府,管事迎了出来,让人牵走马,踌躇了一番,将太后赐美人的事说了。 「王妃怎么说?」 「王妃将三位美人安排在了翠竹轩。」管事说。 翠竹轩,赵镇神色发沉,那是离他往日办公的书房最近的院子了。她的心思别人看不透,他还看不透? 他一言不发地直接回了正院,丫鬟婆子们看到他,立刻行礼,他摆摆手,直接进了屋子里。 陈荔正趴在贵妃榻上,屋子里暖和,她只穿了一身较薄的鹅黄衣衫,双脚往后无意识地踢着,而她手里则是拿着一本话本看得开心,一边看一边笑,一旁伺候的水灵看到他,连忙行礼,「见过王爷。」 「下去。」 陈荔这才知道他回来了,转过身,慵懒地靠在贵妃榻上,也不起身,行礼也不行礼,打了一个哈欠,懒散地说:「王爷回了?」 他脱了大氅,挂在一旁,直接朝她走来,坐在贵妃榻的边沿,「母后赐了美人?」 「是啊,我已经将她们安排好了。」 他仔仔细细地看着她,却不见她有一丝不满和醋意,他不知道为何就想到了,以前在边关,某个姑娘多看他一眼,她都能吃醋吃上好半天,像是打翻了醋坛子,在他身上咬了不少痕迹。 而现在,她冷静得像一潭死水,对于此事一点也不介意。 他随口问了一句,「长得如何?」 「各有千秋,母后很为王爷着想,素雅、艳丽、温柔,皆有。」她觉得做男人比做女人幸福多了,起码可以挑女人,不像她,没办法挑男人。 他盯着她半晌,她脸上丝毫没有吃味的迹象,他端起茶喝了一口,慢慢地放下。 她见他似是没什么兴趣的样子,她眼睛一转,没说话了,也学他一样喝茶,喝了几口,她皱着脸就不喝,她并不是很喜欢喝茶,她放下茶盏,站起来走到外间,同水灵耳语了几句,水灵一脸疑惑地领命而去了。 「王爷今日也要在这里用膳?」她问。 「嗯。」 她看他不爱说话的样子,目光在他脸上的伤口上一扫而过,心中毫无愧疚之意,活该!她唇上的伤口不也还没全好嘛。 等到了用膳的时候,两人一同坐下,刚坐下,赵镇便发现有些不对劲了,今儿多了三个不熟悉的丫鬟在布菜。 第37章 陈荔偷偷地打量着三个美人,她们千娇百媚,布菜的时候很规矩,可眼神时不时地朝赵镇抛媚眼,大有勾引的意味,可惜赵镇如石头般不为所动,她看得心急,他难道还看不上这三人?要是这样的货色他都不喜,她也不知道他喜欢哪样的了。 安静地吃完了饭,陈荔清了清嗓子,「王爷……」 「你同本王来。」赵镇站起来,冷峻的脸上瞧不出什么神色。 两人进了里屋,三个美人站在外面,没有吩咐也不敢妄动,忽然听到里面传来一声娇呼声,她们面面相觑,不知道如何是好。 隔着帘子,陈荔被赵镇摁在了膝盖上,她狼狈地趴在他的腿上,食指放在嘴里咬着,才叫痛呼声给忍了下去,可她刚忍住,翘臀上又是一记铁砂掌,她闷哼一声。 「宫里送来的美人,你心大的很,想收就收,可曾问过本王的意见?」 她两眼泪汪汪,长这么大都没被人打过屁股,连她爹都没有,他倒是好,打起来不留情,翘臀上密密麻麻的疼,加上从未有过的羞耻感,她又气又恼,趁他空手的时候,赶紧说:「母后赏给你的,我能有什么办法!三位美人各个出挑,伺候王爷,我也没什么反对的……」 「这,便是你的讨好?」他当真是刮目相看。 「有错?」她疑惑地转过头,他的脸在光的阴影之下,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但她不觉得自己有错,大胆地说:「那些小官讨好大官不就是送美人嘛!男人,食色性也,不用美人讨好你,我用什么讨好你。」 义正言辞,好像错的是他一样,他冷冷一笑,「是吗?」 「是啊,像我这般贤良淑德的好妻子,你真的是再也找不到了。」她深深地觉得自己很好,然而他还打她,真的是瞎了眼。 他没再打她,放在她臀部上的大掌,忽然用力地抓着软绵的臀肉,「装傻!」 「呀!」她红了脸,料不到他突然会动手动脚,「我才没装傻。」 「你没装傻?呵呵,明知道我要什么。」他低下头,咬住她的耳朵,「装傻充愣,厉害啊王妃。」 她羞涩得不行,感觉到捏着臀肉的那只大掌开始隔着布料在轻揉慢捏,「放开,你要干什么,打都打过了!」 「本王要的是你的讨好,如何讨好本王,你不知道,那本王便放下身段好好教教你。」他眼含怒火。 为何她现今不会拈酸吃醋了,甚至还一脸大方地将他让与别人,一想到方才的画面,他就无法控制自己胸腔处燃起的怒火,他不许她这般无所谓,不许她这般假大方,更不许她有了将他推向别人的念头。 他的大掌掀开她的裙子,手指挑开亵裤,摸到一抹柔软,她激烈地在他的腿上反抗着,「赵镇,你放开我,你,啊……」 他的手指捏着花珠,一下轻一下重,不亦乐乎地玩弄着,「你既然不懂事,为夫会好好教你的。」 她羞红脸,以这种羞耻的姿态被他上下其手,当真是羞死人了,「好了,好了,我错了,你放开我。」她的声音很轻,不敢说太大声,要是被外面的人听到了,她的脸面要放哪里。 ☆☆☆ 而且隔着帘子,隐约能看到外面三人还站在那里没动,她要是动静大一些,她们定然能听到他们在干什么好事。 第42章 ☆☆☆ 九王妃的悍名又一次震慑到了京城百姓,听说这一回,她用鞭子将宫里赏赐给九王爷的三个美人给鞭了一顿送了回去。 听说,太后娘娘气得让嬷嬷到王府里狠狠地教训了她一顿。 更听说,前不久,连九王爷都免不了被打。 御书房里,皇上看着赵镇,目光频繁地在他下颚上的牙印上打转,又不经意地看到他脖颈上的痕迹,皇上轻咳一声,「王妃实属是胡闹了些。」 赵镇默默不语,皇上又道,「你觉得林太医之女可好?」 「皇兄?」 「咳,这女子还是温温柔柔的好,林太医之女温婉有礼,性子也是出了名的和善,不若做你的侧妃,如何?」 赵镇扯了扯唇,凑巧牵扯到了嘴里的伤口,想到恨不得吃他肉喝他血的陈荔,他垂下眼睑,掩住眼里一闪而过的笑意,面上一派淡然地说:「皇兄,不用了,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这些莺莺燕燕,王妃纵然脾气有些不好,但大体上也没有什么大错。」 说到这个,皇上摇摇头,「也不知道怎么传的,就成了她动不动给人鞭子。」那三个美人是完好无缺地被送回来的,母后也并未大发雷霆地训斥她。 赵镇垂眸,皇上见他不愿意纳侧妃,便同他说起了别的事情。 等出了御书房,赵镇大步地往外走,出了宫门,骑着马回了王府,管事一看到他回来,就立刻上来,大冬天的,额上竟是冒出了汗渍来,「王、王爷……」 「嗯?」 管事觉得自己快要丢了这份差事了,「王妃让人将王爷的物品从正院里搬出来了……」 赵镇脚步一顿,随即又大步迈开,很快将管事给甩开了,管事拿着棉帕擦了擦脑门上的汗渍,这、这是什么意思?王爷也没个准话。 他刚走到正院门口,就看到绿洲一脸的丧气,看到他时眼睛一亮,「王爷,你可回来了!」 他的目光落在绿洲脚边的一大堆东西,淡淡地扫了一眼,「搬回去。」 绿洲一得这话,就开心地立刻喊了两个婆子把东西给搬回去,王爷没回来前,王府最大的是王妃,他没法子,现在王爷回来了,那当然王爷最大了。 赵镇走进屋子里,就看到陈荔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正神色阴冷地削竹片,看他进来,就把刚削好的竹片往他身上甩,他避开,直接到了她前面。 「王爷?九爷?赵镇?阿镇?二狗子?」她低笑一声,「名堂倒是挺多的。」 「王爷是府里人对我的称呼,九爷是我走南闯北时身边伺候的人对我的称呼,赵镇是我的名讳,阿镇是你给我起的,二狗子……」他一顿,「你若是愿意做一只母狗,我也不介意做一只狗。」 「你才是狗!」她啪的一下把匕首拍在桌上。 「嗯。」他淡定。 她恨恨地盯着他,忍着身体的酸疼,质问他,「你为何当初要逃走!」 「恢复了记忆,自然要回京。」 「好你一个赵镇,骗了我的清白,转头就走。」 「我的清白不也被你夺走了?」 「呸,你还有什么清白,你这个王八蛋……」她本想说什么,最后忍住,双手握成了拳头。 「怎么把美人送回去了?」他故意问她。 第43章 「呵,我都没有养男人,你还想养美人?作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自从知道他是谁之后,她就完全打消了原本的主意,给他纳妾?送他美人?呸呸呸!凭什么她受苦受难,没个舒心日子,他还能在她面前过的舒舒服服的。 「我还以为你吃醋了。」他大大方方地说。 「吃醋?」她眉眼一挑,冷笑,「你想要美人?也成,那我也要养几个男宠,听说京城里的小倌馆里有不少绝色……啊!」 他突然将她拽到怀里,「你还想养什么绝色?你都养过了,还想养!」 「我原来养的那个不知好歹,没个忠心,后来还跑了,我再养……」她话还未说完,他的吻便落了下来。 她不客气地咬回去,看他吃疼,她笑得得意,但很快她就笑不出来了,小腹处被一抹硬物抵着,她的脸红了又白了,「青天白日的,你脑子里都想些什么!」 「你说这个?」他恶意地抵着她的小腹蹭了蹭,碾了碾,眼见她脸上布满了红晕,他张口就在她的脸颊上咬了一小口,牙印在她洁白的脸颊上特别的明显,他看的心情愉悦。 对于他动不动就发情,她有被吓到,在边关的时候,他们也会欢爱,却不像现在这么疯狂,他一旦要了她,便会是整整一宿地要她,不到她求饶不罢休,简直跟疯了一样,而且也不体贴她,如何开心便如何来。 「你要是敢……」她威胁他,「我阉了你,信不信!」 他蓦然大笑,俊脸埋在她的颈子里,呼出的热气拂过她细嫩的肌肤,引得她一颤一颤的。 「往日里,你不是最爱与我做这档子事吗?」他故意取笑她。 那时候她要儿子,现在她又不想要了,最重要的是,那时候她是主子,他是奴,可现在,他是她的夫,压了她一头。他也不乖巧听话了,床榻上她要他停下来,他就是不听。 「往日里……」她咬着这三个字,仔细地想着与他之间的点点滴滴,他本身就是一匹难驯的野马,她以为自己驯服了他,可他却是偷偷地留了心眼,做着要孩子的情事却是不给她孩子,然后骗了她的身子跑了。 现在,他倒是不吝啬要给她孩子了,却不问她要不要。他果然骨子里就是天家的人,自私霸道,只有他能摆布人,他人却不能控制他。 她承认自己也不是什么好人,打的也是一肚子的坏水,可她都把事明明白白地放在了明面上,而他呢?总是心思深沉地算计人。 跟他比坏心眼,她自叹不如,她是坏的堂堂正正,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坏的,可他却坏在骨子里,外人瞧不见,只当他是个好的。 她斗不过他,但也不想让他顺气,「莫要跟我提什么往日里,我和你没有旧情可言,你的东西我让人搬出去了,王府的院子这么多,你随便挑一个,老娘不伺候你!」 ☆☆☆ 没错,惹不起还躲不起嘛。 他还想要物尽其用,让她给他生孩子,去他的,她才不会如他所愿。 「怎么了?不讨好我,急着要赶我?」他笑吟吟地问,丝毫不见恼意。 她瞥了他一眼,「讨好你?我真是瞎了眼才讨好你。」和别人一样,被他这副光风霁月的样子给骗了,以为讨好他,就能如愿回一趟边关,探望她爹,在她从小长大的将军府里待一阵子,可自从知道他是个丧尽天良的人,她就没这个念头了。 第44章 即便他不说,她都能清楚他对她怀恨在心,否则他怎么会耍着她玩。 是,在边关的时候,她把他当自己的物品,欺负他,逗弄他,可她也没做太出格的事,至多就是偶尔拿鞭子抽他,不过对于他来说,怕是奇耻大辱,在边关的一切都是耻辱,他没有第一时间把她给杀了,真的是忍耐到家了。 边关,他是万万不可能再想回去了。 而她,也不可能回去了。 既然念头都被他给断了,她还讨好他什么? 之前,她尚且抱有希望,可现下,她是绝望了,要他陪她回边关,不可能,他们和离,也不可能,这辈子,她怕是都不能回边关了。 「你不想回边关了?」他问。 她波澜不兴,浑身似被抽走了所有力气般,眼眸染上了忧愁的水帘,她用力地眨了眨眼,硬生生地将这股忧愁给吞回了肚子里,跟谁都可以倾诉自己的苦楚,唯独他,说了只会被他取笑,他不就是在等着看她笑话吗? 以傲骨撑起了自己,她摇摇头,「不想了。」 口是心非,他低头凝视着她,「真的不想?」 她望着他,「你想怎么样?」 他的大掌轻轻地抚着她的发丝,一下一下的,彷若轻抚着心爱的人般,但她的身体紧绷成一根弦,那抚摸她的大掌彷佛魔鬼的手,在打着坏主意。 「如果你想回边关,明年开春之后,我便陪你回去一趟,待上半个月再回。」他说。 她惊喜地抬头看他,他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好吗?」 他,真的这般好?她心里隐约觉得不太对劲,也是吃过亏了,她小心翼翼地问,「为何?」 「当然是因为你是我的王妃。」 她心中始终觉得不真实,想了想,「你要什么?」 轻抚着她的大掌松开勾着的发丝,滑过她的脸颊,落在她的下颚,慢慢地抬起,他一字一句地说:「给我生个儿子。」 她瞳孔勐地睁大,她就知道!她啪的一下,挥开他的大掌,他果然在记恨她在边关对他的所作所为,如今把她当初的作为全部地还到她的身上,他当真是不怀好意。 「你作梦!」她推开他,往旁边撤了一步,「你想羞辱我?不可能!」 「怎么就羞辱你了?」 「我当初逼着你给我生儿子,现在你逼着我给你生,你这不是报复,是什么?」 「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 「当初,我没名没分,随时要被去父留子,而你名正言顺的九王妃,给我生儿育女。」他说。 被他说的去父留子给吓到了,「我什么时候有想过要你死了?」 「没名分的,大多是这样的下场。」他说。 也就是说,他觉得她做的还没他现在做的厚道,起码她是他的正妻,给他生孩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比起她曾经对他做的事,他简直是太善良了。 她目瞪口呆,本来觉得自己只是一般坏,可听他这么一说,她似乎是坏得黑心黑肺,而他远远不及她的恶毒可怕。 她用力地摇摇头,「你莫要说这种话来哄骗我,我救了你,又花了不少银子救你,你本来就该以身相许。是,我没跟你成亲,名不正言不顺,可我待你不好吗?反观你,心思险恶,面上乖顺,心里却是百般抗拒我,骗我跟我生我孩子,结果呢!」 第45章 每每想到这里,她的心就是一阵绞痛,他才是大骗子,大恶人。 「现在给你,你又不愿意了?」 「谁知道你打什么鬼主意!」她气愤难耐地说:「而且你也知道我为什么想要一个孩子吧?不过就是想继续留在将军府,想继续陪着我爹,不被你们这些高高在上的天家人掌控我的婚姻大事!」 终究,还是说出了这番话。 他看着她,「是以,你极度厌恶我的身分?」 「不错,那些将士为了守卫江山,抛头颅洒热血,死后连个墓也没有,你看看你们,在京城过的是什么逍遥生活,我爹为了江山社稷,大大小小的战役无数,忠心耿耿,却还要被猜忌,你当真以为所有人都傻的吗?不就是因为没人说破吗?」 ☆☆☆ 他忽然抬起一手臂,将浑身是刺的她,拥入了怀里,大掌温柔地拍着她的背,抚去她心尖上的惧意,他轻声说:「你就不能想着我的好吗?」 「什么?」 「难道我做什么,你都认为我是怀着目的?」 「你娶我的原因,难道还要我说不成?」 「哦,你说说看,我为什么要娶你?」 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目光带着憎恶,「一是报复我在边关对你所作所为带给你的耻辱,二是因为我爹是陈盛,常胜大将军。」 他唇角一弯,「你说的对。」 她心头微疼,这些都是真的,她自己说出口的,却又隐隐怀着一丝希望,希望他说不是,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彷佛是被人给拉扯着,身心都要被撕成碎片了,怎么这般的难受。她眼眶发红,隐隐有些湿润。 他的手摁住她的脑袋,将她紧紧地扣在怀里,「所以,你打算怎么办呢?陈荔。」 她打算怎么办?她想杀了他,杀他这个忘恩负义的王八蛋,骗了她的身子,还骗了她的……心。 薄唇亲了亲她的发,往下亲了亲她的耳尖,「既然逃不开,不如好好地听话,做我的王妃,给我生儿育女,不要总是想着逃,你,逃不出我的掌心。」 她当然知道逃不开,她咬着唇,心中愤恨不已。 顺着她的耳尖,他吻过她的唇瓣,突然一顿,看着她发红的双眸,他重重地吻上她的眼,气息灼热,「跟我在一起,就这般心不甘情不愿?」 「你当初不也是?」她沙哑地说。 因为不甘愿,他恢复记忆之后就逃了。 他的身体勐然一僵,还想说,她用力地推开他,转身坐在贵妃榻上,背对着他躺下,拿起一旁的话本看了起来。 他的眼睛落在她单薄的身影上,京城初见时,她笑容灿烂,嫁给他之后,她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甚至看起来也瘦了些。 他沉下脸,「陈荔,你……」 她动了动,却是伸手将手捂住了耳朵,「不听不听,不听秃驴念经。」 赵镇很气,但又有点想笑。 他贴着她的背,靠了上去,将她压在身下,语气柔和,「不爱听就不听吧。」 说着,张嘴含住她的耳尖,舌头敏锐地舔了舔,又吮了吮,惹得她脸色通红,她伸手推在他的胸膛上,「你够了!」 「不够。」他嗓音夹杂着情欲,「怎么都不够。」 第46章 …… ☆☆☆ 狗屁! 通通都是狗屁! 那他怎么不提救命之恩! 第47章 陈荔喝完水灵递来的避嗣药,将空碗交给了水灵,水灵凑到她耳边,「王妃,这药,还要喝吗?」 「怎么了?」 「奴婢手边没药材了,若是王妃还要用的话,奴婢得再去买。」 他要她给他生孩子,她偏不。 她点点头,「去买。」 水灵心中有些不明白,「王妃,你总不能一直喝,若是无子嗣,那宫里的那几位怕是会不满。」 「正合我意,把我休掉最好。」 水灵犹犹豫豫,最后说:「王妃,奴婢最近听人说了一个故事。」 「什么故事?」 「就是一个大人的正室没怀上,后来大人纳妾,妾室怀上了,有了庶长子,过了几年,正室后来也有了,可是,却被妾室和庶长子给压制住了,过的日子极其可怜。」水灵想到这个故事,就怕发生在自家王妃身上。 知道水灵真心担忧她,她拉着水灵的手,「你这个傻瓜,这不是先来后到的原因,不是先有了庶长子的缘故,而是……」她一顿,眼神微微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是男人这个狗东西不好啊,是他偏了心,在以他为天的家里,自然所有的一切都跟着他的喜好偏了。」 「我生不生孩子都不重要,而是赵镇他的心偏向谁。」 她深吸一口气,将赵镇就是阿镇的事情说给水灵听,说完就看水灵泪光闪闪的,「怎么了?」 「王妃说的对,男人真的不是个东西!」水灵想到阿镇消失之后,王妃那时一天天地寻他,找他,但凡有点他的消息,不论真假,定会亲自去探个究竟,深怕他是出了意外,一天、两天,直到一个月后,王妃才死心了。 不是他出了意外,而是他逃了。 「男人的心不在女子身上,女子做再多都无用,何况……」 陈荔压下眼底的猩红,「他早就很讨厌我了。」 讨厌她以救命之恩挟持他,讨厌她霸王硬上弓,讨厌她不讲理的刁蛮,更讨厌她偶尔对他好,偶尔对他坏的阴晴不定…… 所以,她做什么都无关紧要。 因为她很清楚,赵镇的心,定然不会偏向她。 他,恨她都来不及。 就如她,也恨他。 恨他,将她锁在了这方正的后院深处。 从此,再也不能如从前那般来去自如,放荡不羁。 水灵心疼地看着她,「王妃……」 陈荔看向水灵,「但是水灵,如果可以,我还是想回边关,便是生前不能回去,死后也想将我的骨灰洒在边关。」 「水灵,你一定要比我命长,若是我生前回不去了,死后,你把我带回去吧。」 水灵无声地哭了,陈荔揉揉她的脑袋,「哭什么,记住了吗?」 她吸了吸鼻子,红着眼,「奴婢记住了。」 陈荔看向窗外,无声地叹气,如果那时候她没有遇到赵镇的话,是不是她现在还是在边关无忧无虑的那个她呢? 如果,当时没有救他…… 她的心口微微抽疼,没有再想下去了。 第九章 近日赵镇送什么衣衫,什么好吃好玩的来,陈荔一律不看。 第48章 水灵私下里偷偷地问她,「王妃,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是什么意思?」陈荔嗤之以鼻,「他现在的这些招数都是我玩剩下的了。」 当初为了让赵镇对她心甘情愿,她不也是给他买衣衫,买好吃的,待他格外好。 而他,不就是在复制她当初的招数吗? 她岂会上当! 他一定在暗处偷偷地等着,等她心一软,他再狠狠地推她下悬崖,好一报她对他的恶毒。 也不知道怎么的,外边就传起了她脾性大,爱折腾,而他百般宠溺她的话来。 她也不当一回事,真真假假,她自己明白。 到了年关,她这个王妃,什么事也不做,反正偌大的王府有赵镇管着,而她每日不是练武便是看话本吃好吃的,日子过得舒心,但也很闷,闷的慌。 她素来不是一个静的下来的人,现在却整日待在院子里,大门都没有出去过。 只因出门还得跟赵镇报备,她厌恶极了,就好像在求他,让她出门一趟一般,既然如此,干脆就不出去了,闷,就闷点吧。 除夕夜,她和赵镇用了一顿丰盛的晚膳,隔天要进宫,她早早便打算要睡下,却被他扯着不让休息。 「作甚!」她语气不耐烦。 「守岁。」他说。 她板着脸,想走又走不了,最后坐在花厅里,无聊地陪着他,哈欠打了一个又一个,困得不行,突然熟悉的冷梅香飘了过来,一具高大暖和的身体靠了过来,她的脑袋被他的大掌轻轻地碰了碰,「想睡便睡吧。」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既要她守岁,又要她睡,她颤了颤眼睑,抵不住浓浓的睡意,靠在了他的怀里。 花厅里的炭烧的勐烈,他将缩成一团的她抱了起来,坐在椅子上,额头抵在她的眉心,感觉到她浅浅的规律的呼吸声。 他不由自主地笑了,也就睡着的时候可爱些,平日醒着定然要跟他作对。 报复吗? 起初是想的,狠狠地报复她,让她哭,让她痛,在边关被她当奴的日子,始终是他心里的一根刺,想拔掉,又无从下手。 后来,又舍不得她哭她痛了,宫里赏了什么好看的布料,花色好看就送去她那里,吃到了什么好吃的,就想给她也带一份,不知不觉的,他对她多了几分怜爱。 怜惜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京城,怜惜她想家想得快哭了却倔强的样子,渐渐地,除了在床榻上折腾她之外,他也没有太针对她了。 就如他说的,她给他生孩子,那么他们就扯平了。 他也就不记仇了。 但最近却心眼却越来越小了,想她的眼里有他,而不是常常漠视他。 于是,他找借口拘着她不放,却也能感觉到她的心,越来越远了。 记忆中,那个刁难又可爱率性的姑娘,似乎一下子变得安静了,沉默得好像可以一辈子都不跟他说话。 心,微微地疼,他时常在想,她,就这般讨厌他吗? 在边关时,她最稀罕他了,不是吗? 常常像个市井流氓,摸着他的脸,一下一下的,语气里都是对他的喜爱,眼神里是对他的欢喜。 可现在,她看他的时候,沉默不语,眼神冷淡如水。 第49章 这,不是他想要的。 他喜欢看到鲜活的她,她现在还是会跟他吵架,跟他作对,但,她眼里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地流逝。 他,也说不清是什么,但他极为不喜欢这样的感觉。 「小荔枝。」他轻轻地啄着她的唇,「你一辈子都别想离开我身边。」 也不知道是哪里听来的习俗,听说新婚夫妻第一年一起守岁,日后岁岁有今朝。 他,想与她今朝常在。 唇上一阵刺痛,陈荔迷迷煳煳地醒过来,糯糯地喊了一声,「阿镇……」 他的心尖微颤,他应了下来,「新年快乐,小荔枝。」 她眨了眨困顿的眼,娇憨地回了一句,「嗯,新年快乐。」 他爱极她这副未睡醒的样子,眼里的情欲逐渐浓艳,他的手探入她的衣衫,吻着她的唇,得寸进尺地侵占了她的唇齿…… 他知,她喜爱边关,那是她从小长大的地方。 但又如何。 他在哪里,她,也该在哪里。 ☆☆☆ 正月的前两日,陈荔跟着赵镇去了宫里请安,又跟他去了一趟尚书府,之后她便又和往常一样,待在院子里没动。 赵镇厚颜无耻地跟了上来,倒是没对她动手动脚,只是赖在她旁边。 等到第三日,她醒来时,她发现自己在他的怀里,而不是在床榻上。 「醒了?」 她抬头就对上他笑着的脸,她不给个好脸色,她听到马蹄声,「我们在哪里?」 他没回答她,只放开她,她这才坐直了身子,发现自己在马车里,她惊讶地看了他一眼,掀开了帘子,入目的便是刺目的白,仔细一看,他们正坐在马车上,沿着山路走。 「你要带我去哪里?」她摸了摸自己的脸,「你搞什么?我尚未洗漱,你就带我……」 「去静安寺。」他说,又补充道:「已经洗漱过了。」 「什么时候?」 「你睡着的时候。」他笑了,「像个孩子一样,叫也叫不醒,我便替你洗漱,穿衣衫。」 她不敢置信地瞪他,总觉得他是骗她的,但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衫,确实不是睡时穿的寝衣,脸上好像有一股淡淡的玫瑰膏的味道,她怀疑地看了他一眼。 「为什么要去静安寺?」她问。 「带你出来玩玩。」他说。 她觉得他居心叵测,「是吗?」他会是这么好的人。 他微微上前,将她又重新揽在了怀里,山路崎岖,马车走得慢,时不时地会震一震,也是难为她刚才居然能睡得着。扪心自问,她也是一个练武的人,警觉性居然这般低,被他从王府抱到了马车上都不知道。 哪一天若是被他卖了,也是她活该了。 在他身边,她不该这么放心才对。 突然,她感觉到有一抹硬物顶在她的臀下,她红着脸,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朝她放肆一笑,她咬咬牙,昨夜这般癫狂,今日他还这样兴致勃勃。 似乎那个在边关乖顺听话的阿镇越来越离她远了,现在的他,肆无忌惮地令人头皮发麻。 「嗯!」他突然发出一声低沉的喘息声。 她的娇躯轻颤,声音带着警告,「你不要给我乱来。」 第50章 「不会乱来。」他闷闷地说:「只是有点难受。」 她不理他,他凑到她的耳边,「你用手替我纾解一番?」 「作梦!」她连忙将两手揣好,就怕他真的拿她的手去这样那样的,毕竟他也不是没做过这样的事。 见她警惕的样子,他笑了,「这么怕我吗?昨夜也不知道是谁……」 「闭嘴!」她恼怒极了。 他笑而不语,伸手搂着她,随着马车颠簸时,他偶会发出闷闷的声响,听得她浑身发热,早知道就不醒过来了,到了地方再醒来也好。 庆幸的是,他暂时未兽性大发地要与她在马车里胡来,只是抱着她,也没什么举动,但她能感觉到他身下越来越热,越来越硬,她装作不知情的看向别处,可有时候又好奇的很,余光会偷偷地看他一眼。 此刻的他,带着懒散和旖旎,靠在马车壁上,而她在他的怀里,他手无寸铁,更是在情欲高涨的时候,她若是一刀杀了他,正是最好的时机,但……她转过了头,这个淫虫,她才不想脏了自己的手。 ☆☆☆ 在他时不时的闷哼中,马车到了静安寺,小厮绿洲在马车外,「九爷,到地方了。」 令她错愕的是,他竟真的忍了,搂着她下了马车,她奇怪地瞥了他一眼,他似看穿她的心思,在她的耳边道:「佛门净地,六根清净。」 她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含煳地说了一句,「就你最不清净了。」 他的手从她的腰身上松开,转而牵起她的手,静安寺有一条长长的石阶,据说有九百九十阶,也没有人可以抬着轿子上去,到了这里就得下来,心诚之人,自然不畏惧这阶梯。 他牵着她的手拾阶而上,她看着两人牵着的手,心中有一种奇妙的感觉,说不清的感觉。 「慢慢走,不要急。」他说。 「为什么来静安寺?」她问。 「说过了,带你来玩,寺里有一座梅林,此时正好是赏梅的好时节,寺里的斋饭也不错。」 听起来,似乎是真的要带她来游玩,而不是骗她的,不过她也不怕他。 她身子比一般女子要矫健,爬了一半,精神还十足的好,倒是后面跟着的水灵和其他人都有些吃不消了。 他轻快地在她的耳边低语,「如果刚才在马车上要了你,你怕是走不上来了。」 她这才明白他为何忍着了,她嘲弄地说:「那便要你背我上来!」 他一怔,似乎没这么想,对上她挑衅的目光,淡然地点头,「言之有理。」 她哼了哼,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周围的风景,别的不说,她确实太久没出门了,本来有些闷闷的情绪一下子就被风一吹,散了不少,心境豁然开朗了。 他侧头看她,看她明媚的笑容,脸上惬意的神色,眼神不自觉地柔了下来,但是心里却有些慌,好像她随时会离他而去,他的手指不禁用力地扣住她的手。 她略微吃痛,回头看他,语气不耐,「干什么!」 他想,他真的是疯了,想看她笑,想看她对他不耐烦的样子,栩栩如生,而不是缄默得吓人,他面无表情地说:「走慢点。」 她笑着恣意,凑到他跟前,坏坏一笑,「纵欲过度了吧,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