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色的翅膀(诚心应聘编辑一职)》 第二章 逝爱 晚自习教室里静悄悄的,黑压压的一片全都低着头,白炽光线强烈得有些刺眼,让人有一种晕晕欲睡的感觉。尤零星抬起头来朝门外看了一眼,一片漆黑。她把所有的课本都翻了一遍,无所适从地抽出张白纸,描摩着楷书。 “咚咚。”有人敲了她的桌子两下。 她条件反射地抬起头来,心都快跳出来,一脸慌张地盯着陈老师。陈老师挥了挥手示意她出来。“他怕是要责难我了吧?”尤零星边想边起身从同桌的身后挤了出来。 “为什么会到我们这个学校来?”他两手交叉在背后,在她的面前踱来踱去。 尤零星侧过身子,无神地盯着墙脚儿,这句话伤到她的心里去了。 陈老师继续说道:“从你的这身穿着来看,条件也不差。” 尤零星紧紧地抿着薄薄的嘴唇仍然没有回答。她把头稍微抬了抬,眼睛睁得更大。陈老师直愣愣地盯着她,他仅仅就说了两句话。女孩满眼的泪花晶莹闪烁,压抑着的两锁骨陷得深深的。她不敢眨眼,怎么也没让眼泪流下来。 记忆回到了她13岁的时候,有一个叫乔心武的男孩。 “乔心武,你知道小慈去哪里了吗?” “你和她同桌都不知道,我怎么知道?” 他朝她泼吼过来,没有半点怜香惜玉之情。她愣了一会,一时哑口无言。当她反应过来,心中的愤懑想朝他吼回去时,他却扭头走开了。 “零星,你知道乔心武对我们班某个女孩子有好感的事吗?”小慈十分神秘地说。 “不会吧?他那么严肃的人,对谁都是吹胡子瞪眼睛的,会对谁有好感?” “是真的,昨天他自己都跟我承认了。”小慈依然笑嘻嘻。 “哪个女孩子那么有本事,连乔心武都被她吸引住了?不会是王纤纤吧?” “不是。”小慈摇摇头。 “张小花。” “也不是。” “林丹丹。” “更不是了。” “不猜了,不猜了,管他喜欢谁呢,反正也不关我的事。” “那个女孩子是你,尤零星。”小慈面带微笑。 尤零星大惊失色,眼睛睁得圆圆地。她看着小慈那张含苞待放的笑脸不像是在开玩笑,很快整理好情绪,努力地回忆思索和乔心武讲过的话,一起相处的时刻。刚才她还觉得匪夷所思,难以置信,几分钟下来,她又恍然明白,觉得是这么回事了。她多少也是个比较受欢迎的人,而乔心武却屡次非难于她,跟她唱反调,惹她生气恼怒,他的态度分明有些过,有点做作,这种做作是在掩饰他内心深处对她不一般的情怀。她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了。 “就算是这样又怎么样?他自个都没承认。”尤零星觉得没必要想下去,索性抽出作业本认真地做起作业来。 几个月以后,小慈惴惴不安地向乔心武坦诚了这件事。 “乔心武,有件事我希望你能够原谅我。”小慈面色忧忧。 “什么?”他柔和地问道。 “其实……其实尤零星早就知道你喜欢她的事。”小慈吞吞吐吐地还是把这个事说了出来。 “你告诉她的?”乔心武怒火中烧,眉毛皱了起来,一下子露出一副狰狞的面孔,“谁让你告诉她的?” “你要知道喜欢尤零星的人不只你一个。”小慈解释说。 “就算是这样又怎么样?我的事不要你管。”乔心武大吼了起来。 她竟然什么都知道了,她竟然还在我的面前装糊涂。而我还傻兮兮地在她面前做了这么多傻事,她一定是在背地里捂着嘴偷偷地笑了?想到这里,乔心武觉得自尊心受到强烈的挫伤。 “对不起。”小慈涨红了脸低着头。 “对不起有什么用。”乔心武满腔的恼怒实在没处发泄。看着面色难堪的她,他觉得朝她发火也没什么用。他恼怒地转过身子拂袖而去,口中还念叨着:“尤零星这个人,我以后是再也不会理睬她了。” 两年后,即将毕业的乔心武正在翻阅着同学们在他的同学录上留给他的话,无非都是些大展宏图,一帆风顺,幸福快乐之类的。突然他翻到某一页,手就僵在那里没有再翻下去,种种复杂的情绪一下子涌了起来。尤零星这三个字在他的面前一再放大,放大,再放大。他越想让自己平静下来,这三个字越肆无忌惮像在嘲弄他似的让他没有办法平静。他拿起涂改液涂掉了这三个字,却涂不掉他心中的这个人,那白色的疤痕是如此明显,像在说着什么,更像在证明着什么。他翻了过去,不想再去理会,最后还是翻了过来,索性就把这一整页撕掉了,并扬言说:“谁再在上面写尤零星的名字就别怪我跟他翻脸了。” 天!这只不过是一个同学在上面写最好的朋友写到了尤零星而已。 “乔心武这个人简直是不可理喻,太过份了,我再也不会理他了。”尤零星怒气冲冲地把手中的一摞书朝桌前摔了下去。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是不是你以前哪里说话说错了,搞得他对你有意见?”旁边一个不知所以的同学安慰说。 “是他自个有毛病,我哪里惹过他?”尤零星啼笑皆非,“再说了,就算是我说话得罪过他,一个大男生跟女孩子计较什么?” 几个月后,他们就真的毕业了。到底是谁不愿意理睬谁已经由不得谁说了算了。乔心武拿着通知书去了那所他们都向往的最好的高中,尤零星以两分之差与之擦肩而过。 最后一次相见是开学的前两天,骄阳似火,汗液和着青春的气息从他们身体里蒸发,蒸发……他们隔着川流不息的人群和车辆眺望,这次轮到她像触电般把眼神弹到别处了。一个总和她僵持不下的男生现在向她投以微笑,一个曾经仰慕她、爱慕她的男生现在向她投来另一种眼光,这不是悲哀是什么?这不是嘲讽又是什么?站在他的面前,她感到窘迫,觉得自己渺小,渺小得不够资格承受他的爱。多种复杂的情感在心里翻江倒海,相对无言,她掉头就走了。她说,她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他。然后她就来到了这里,一个偏离市中心的学校,一个远离他的学校,她要把她的过去永远地埋葬在昨天。 “这个开学典礼你去发个言吧,怎么样?”看着粉泪盈盈的她,陈老师不多问了。 “嗯。”她点点头。 尤零星真的站在了讲台上,这一次她可以让更多的人认识她,更清楚的看到她。直直的马尾整齐地梳在身后,斜斜的刘海齐及眉毛,那张恬静安详的脸蛋不是很漂亮,却给人很舒服的感觉。 有认识她的人在下面尖叫道:“嗬,尤零星---”然后兴高采烈地和周围的人谈着论她的过去。 几分钟后,她走了下来。“尤零星。”一个如轻丝般的声音喊了她一声,声音婉转悠长,像一团轻烟在空中飞着。周围都是喇叭声,音响声,老师讲话的声音等各种嘈杂的声音,那轻飘飘的声音还是飘进了她的耳朵里。她朝声音的发源地望去,一个面孔熟悉的女孩得意地朝她挥着手。她突然觉得自己错了,她和她的过去是永远也分不开的。 第三章 两个女生 刚刚结束了开学来的第一次摸底考试,尤零星提着装有文具的小袋子和着人群一起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一股凉风吹来,树叶萧萧而下,地上的叶子卷着黄沙朝着她脚步的方向跑了一阵又停了下来。尤零星不由得抱住两条胳膊,下意识地把胸前的拉链拉到颈部。 寝室门口,一高个子女孩伸长脖子朝涌来的人群张望着。 “你在看谁呢?”尤零星笑意盈盈。 女孩腼腆一笑,“我在等人。” 她点了点头,推门而入。几个女生正簇拥在一团,讨论着试题的答案。“最后那道题目的结果是6。72吧?”一个皮肤有些黝黑的女孩咨询着周围的人。 “不是的,我的结果是4。8。” “我的结果也是4。8,应该是4。8吧?!” “不会吧?那不我又做错了?”皮肤有些黝黑的女孩懊恼地说。 看来尤零星的进来并没有打扰到她们,她朝她们看了一眼也什么都没说,虽然她知道其实答案就是6。72。 两天后他们再次来到学校,学校里簇拥着的到处都是人。她一一和几个同学打了招呼,总感觉应该有人兴冲冲地跑来跟她说点什么,但是没有。难不成是自己把握失测,或者是这里藏龙卧虎有比她技高一筹的?心里多少有些担忧起来。 “对了,这次自由占座位,你们都占了吗?”尤零星对着镜子整了整衣领说。 “到处座位都占满了,什么张明、李鹏、王飞的,在上面挂个名字就表示这张桌子是他们的了。”一个女孩说话像毽样,说得非快。 尤零星转过身子,皱了皱眉:“那不我再去就没位子了?” “哎,刚刚谢美秀还说帮你腾了个位子。是吧,谢美秀?” “喔?!”零星惊喜地看着她。 谢美秀泰然自若地放下手中的书,笑了笑:“座位不是很好,就看你愿意不愿意?” “坐哪里都行。”尤零星喜于形色。 而她却没有多想,在她进来时,谢美秀并不急于告诉她帮她占了座位的事,而是要等着第三者来告诉她?其实谢美秀和尤零星一样也是个心高气傲的女生,纵然意气相投,但谁也不愿意垫着自己来抬举对方,做也要做得不露痕迹,做也要做得不失尊严。 心比天高,命同纸薄。尤零星如此,谢美秀亦如此。 学校宣传栏前,围在那里张望的人迟迟没有散去,即使少数几个人走开了,新的人又围了上来。尤零星看到自己的名字果然明目标榜在最上方,紧随其后的是谢美秀。她万分欣慰地想她看人果然没有看走眼。但是奇怪地是怎么没人跟她说她考第一的事,也没有人说谢美秀考第二的事,换了以前这样的消息恐怕早就漫天飞了。 教室里那群男生却并不是这样的。 “张小明,接着。”懒惰的他们把作业本扔得是“书飞人跳”。 “尤零星,”然后他们会东张西望故意叫嚣,“哎,谁是我们班的第一名啊?我们班第一名的作业本。” 尤零星也不懂谦虚地举起手叫道:“我的,我的。” 又是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整栋教学楼一片漆黑,几个教室里隐隐约约透出昏暗的灯光,烛影闪烁。陈老师立在楼下,昂望着灯光,教室里会有谁? 谢美秀和尤零星正偎在一张桌前,各自面前竖着根蜡烛,挥笔飞快。陈老师神不知鬼不觉地来到教室门口,两个女孩子吓得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他。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尤零星拍着胸脯嘻笑道。 “是啊,怎么走路一点声音都没有?”谢美秀也为刚才一惊一乍的表情感到好笑。 “回去早点休息吧!”陈老师和颜悦色。 “还有很多作业没完成呢。” “就是呀。” “早点休息,明天再做。”他威严中透出几分慈祥。 零星、美秀不好意思地笑笑,合上书本。 记得那还是在两年前,精力充沛的他们都有熬夜的习惯,更有甚者创下了通宵达旦的神话。然后众人纷纷追崇效仿,不惜把白天的事留给晚上。那是那个年代的他们,如今激情早已怠尽,他们耗的是毅力。 借着微微的月光,尤零星和谢美秀摸上了床。寝室静得出奇,静得只剩下人均匀的呼吸。 突然尤零星翻过身来:“美秀,衣服咋办?还泡着呢。” “明天再洗吧,碍一天也没事。一会巡逻的老师来了又说我们这么晚还在溜达。” “嗯。” 寝室只剩下辗转反侧和呼吸的声音。 “你们两个还没走?正好,到办公室来一趟吧,帮个忙。”也是这样的时刻,也不管她们答应不答应,班长乔羽一挥手就把她们叫了出来。 “干什么呢?” “两沓试卷,几个教室的混到一起了,帮分个类别。” 乔羽就以这样一种姿态走进了他们的生活。多了一个人就多了一份热闹。对于乔羽,谢美秀和尤零星曾一起私下谈论过,他的幽默风趣,热情奔放都得到这两个女孩子的一致好评。 办公室内,尤零星、谢美秀、乔羽正围在一张桌前分发着试卷边聊着什么,有说有笑。 乔羽说:“我有5个舅舅。” 尤零星十分惊讶地叫道:“你有5个舅舅,那么厉害?我才两个舅舅呢。” 谢美秀也说:“是呀,我也才只有一个舅舅呢。” “哟,真是可怜。”乔羽一副悲天悯人的口吻说。 美秀、零星笑岔了气:“这就叫可怜啊?” “哎,那你爸妈是干什么的呀?”美秀说。 “捡垃圾的,你们还不知道?大家都知道呢。”对于一些不能回答的问题,乔羽就这么说。既不失礼貌,又没有说出问题的实质。 美秀、零星笑歪了:“有这么说自己爸妈的吗?” 第四章 隔阂 这天她们又凭立在围栏前,那亢远的天,流动的云,绿色的田野,柔和的风,一切雄浑的意境、青色的气息都扑面而来,如同他们欣欣向荣的生命。 “哎,你看,那不是乔羽吗?”美秀指了指站在宣传栏前盯着什么看得入神的他。 “我看我的粉毛头能不能射中他?”尤零星就这么任情地朝他扔过去。 她们探着身子直愣愣地看着那白色的一末斜斜地朝楼底飞去,直直地走了一阵,还在半空,它就像走不动似的呈抛物线落在乔羽脚前一米远处。 “力气再大点。” 虽然粉毛头还是很不争气,但是她们丝毫不觉得扫兴,依然欢天喜地地继续投掷着。 “真是的,一点反应都没有。看什么呢,看得那么带劲?”零星焦急地直跺脚。 许久,乔羽才注意到地上一地的粉毛头,这才抬起头来看了看教学楼第二层两个正洋洋自得女生,不置可否地笑笑,走了上来。 “尤零星以前是四班的吧?”乔羽一步步走向她们。 “你怎么知道的呢?”尤零星倾斜身子后靠着,两手反攀着围栏,歪着脑袋,一脸天真。她头顶的天空还是湛蓝湛蓝,轻风温柔地拂着她的头发,轻拂着那张笑脸。 “我以前是二班的。” “哦。”凭尤零星那点小名气,他认识她是不成问题的。突然乔羽补充了一句:“乔心武和你是一个班的吧?” “乔心武?”她慢慢站直身子,脸上的笑容先是凝固,然后一点点消失了,不见了。她沙哑的声音问道:“你和乔心武是?” “哥们,我们打小一起长大。他现在在启新高中……”乔羽到底不知道尤零星和乔心武的故事。 “你们还在联系吗?”尤零星声音越说越小,眼睛无神地盯着地板。 “我家搬迁了,现在很少遇到他,所以没怎么联系。” “哦。”尤零星稍微释然,但那恍惚的眼神依然飘忽不定。 数学原理说,三角形是最稳定的。但现实中,三个人的生活是最不能平衡的。谢美秀终于把话题接过去了:“乔羽,你有练过书法吗?怎么你的字写的那么漂亮?” “没有。应该说没有规规矩矩地练过,练也只是鬼画胡掏……” 看着聊得火热的他们,心事重重的尤零星一句话也没说,一句话也听不进去。 到现在乔羽才告诉他,乔心武和他是哥们。到现在他们相处了这么久,达到这样的交情,乔羽才告诉她,乔心武和他是哥们。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她绝对不会答理乔羽。早知道是这样的话,她绝对不会和他有任何来往。她不想和她的过去有任何瓜葛,她绝对不允许乔心武知道她现在窘地,看到她现在的丑样。看着眉开眼笑的乔羽,她突然感到恼恨。她对自己说,她以后必须少和这个人接触,坚决不要和这个人来往了。 尤零星、谢美秀手牵着手朝寝室走着。 “零星,你刚刚心情不好吗?” “呃?没有啊。干嘛心情不好?”尤零星愣了一下,歪过脸来看着谢美秀,谢美秀也歪着脸看着她。 “我还以为你心情不好呢。”谢美秀欲言又止,她想知道尤零星的不高兴是不是因为她和乔羽聊得太开心了。而尤零星却不愿意多说什么,眼睛恍惚地盯着地上,那是她自己的秘密。 更令人恼恨的是她和乔羽依然因为种种原因出席各种各样的班会活动。她和乔羽不得不通过这样或那样的渠道正面接触或间接交往。而乔羽却什么都不知道,依然笑嘻嘻地和她说这或者聊那。这不仅令她难过,又在无形中触伤了另一个人的心。 “零星,刚刚你和乔羽去哪里了?” “办公室。” “喔,刚刚阮天成还在那里说乔羽把你给拐走了呢。”谢美秀依然漫不经心,似不经意溜出这么句话。 “什么?阮天成这个家伙完全是欠揍。” 尤零星脸上一阵绯红,谢美秀看在眼里,生气在心里。女孩子的心事就像一潭绿得看不到底的湖水,风一吹就起皱了。 第五章 换个环境 陈老师又把尤零星叫出了教室。这是他们的第二次谈话,气氛比上次活跃多了。 “搬到罗琳家住,怎么样?” “呃?” 他总是这样,突然就来一句不着边迹的话,让尤零星一时不知所云。 “她爸爸妈妈想给罗琳找个伴,看你们熬夜也比较晚,宿舍的环境也确实简陋。那儿有宽敞明亮的房间,去了那里,他们会好好照顾你的饮食起居……”陈老师怕尤零星不答应似的,一下子说个没完。 “那个女孩子看起来蛮乖巧的。”尤零星满意地点点头。 “当然啦,不然我不就成了千古罪人?” 果然,一回到教室,掩藏不住内心欢喜的尤零星向谢美秀诉说着新环境的美景,宽敞明亮的房间,有人照顾她的饮食起居……不懂察言观色的她絮絮叨叨,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窗外明月当头,各个教室灯火辉煌。一阵清脆短促的铃声响起,刚刚还亮堂堂的走廊一下子挤满了黑影,来来往往的有手牵着手的小姐妹,你追我赶的兄弟,有静静地凭立在围栏前赏心悦目的人儿,还有站在一角喁喁私语的…… 一个女孩冲了过来趴在窗前朝里面喊着:“罗琳,罗琳,听说有个女孩子要住进你家。是谁呀?” 罗琳侧过身子,似笑非笑,用一张卷成一团的纸指了指正坐在窗前的尤零星,努着嘴示意给她看,那个女孩子就远在天边,近在你的眼前。“她?!”女孩捂住嘴,好象是怕自己说的话被她听到了。尤零星不动声色,用她的余光注意着她上下打量着自己。 天气格外晴朗,尤零星和罗琳穿过一片小树林,走过篮球操场,绕过一条羊肠小道朝女生宿舍楼走来。 “对了,罗琳,你家兄妹几个呀?” “就我一个。” “就你一个呀?那么好!” “我还挺羡慕别人有哥哥姐姐或者弟弟妹妹的,以前我总跟我爸妈说再生一个弟弟或者妹妹,可是他们就是不生。” “喔?!”尤零星爽快地笑出声来,“或者当你真的有了一个兄弟姐妹你又会觉得你爸妈偏心眼呢。” “可能是吧。” “对了,你爸妈是怎么想到让我搬进你家去的?” “很早以前,他们就有这个想法,想弄个学习好点的和我一起吃住。前段时间,他们就来找陈老师,让他帮忙安排,陈老师就提到了你。” “喔,原来是这样啊。”尤零星点点头。 女生宿舍楼东边是食堂,食堂侧边摆着一排的水笼头。纷纷攘攘的女生拿着盆桶快步小跑着从宿舍楼里钻出来,抢着去接热水。女生们围在水笼头前挤挤擦擦,叮叮咚咚,溅得周围到处都是水。 “喂,小燕,你接到水没有?帮我接点。” “我占到了一个水笼头,桶递过来,我帮你接。” “哎,谁把我的桶提到一边去了?” “你都接满了,我把你的桶提过来让别人接点。” “接满了又怎么啦?我把桶放在这儿占水笼头的呢,我还有好几个桶没拿来。” 这边还没停止,另一边又叫嚣起来。 “你怎么搞的?你把水都溅到我身上去了。” “你吼什么?是你自己撞过来的,又不是我把水朝你泼过去的。” …… 看着这样一群女生如村姑般吆喝着,尤零星顿生恶感,真想快点搬离这里。 “嗨。”刚走到寝室门口,蔡妍就和她们撞个正着。她挥了挥手,冲着尤零星一笑。 “你又要洗头呀?”看着她拿着盆桶,尤零星问道。 “对呀。我不仅要洗头,还要洗澡,洗衣服,洗床单呢。”蔡妍永远都是那么快活的样子,特别是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边的两个小酒窝像筷子捅出来的样,迷人极了。 就这样,尤零星抱着大床的棉絮搬出了这个阴暗拥挤的寝室。 走在路上看着来来往往骑着自行车的先生或者走路的小姐,她突然觉得抱着这一大团棉被挺丢人的,不由自主地把脸挡了挡。看着罗琳提着盆桶也是有意识地掖着,这让她想起多年前的一件事,她们那群小女生准备去食堂吃饭时,突然一个女孩子说道: “晶晶,你帮我把碗带到食堂去,我就请你吃鸡腿。” “得了吧,我拿自己的碗就觉得蛮丢人的,还拿你的碗呢?” 另外个女生插嘴道:“哎,拿碗是件丢人的事,那吃饭岂不更丢人了?那我们还去吃不吃饭呀?” 想到这儿,尤零星忍不住笑了。 “怎么啦?”罗琳扭过头来。 “没事,就是想起了个笑话。” “要是累的话就歇会儿?” 她犹豫了下:“还是算了吧!” “对了,罗琳,你爸妈是干什么的呀?” 罗琳笑了笑:“很多人都问我这个问题,老实说,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爸妈到底是干什么的。以前每次填表的时候,我都拿回去让我爸妈自己填。” “啊?”尤零星吃惊地看着她。 几下,她们就来到政府大院门前。院前整齐有序地摆着一坛坛的花草,娉娉婷婷地延伸到院落里部,花坛里的青松像放哨的士兵样昂扬威武。单元楼前是成排的桂树,絮状的白色桂花纯洁无瑕,清香四溢。 走上二单元楼四层,门大大的敞开着,门口已经簇拥着一群中年男士。“哎呀,总算回来了,等了半天,刚刚还说准备去学校接你们。饭菜都订好了,就等着你们回来。” 尤零星刚想喊声罗叔叔,看了一圈,也不知道哪位才是的,怕闹出笑话,索性就闭嘴了。 一个年轻的女士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接过尤零星手中的棉被:“零星啊,你以后就把这儿当成你自己的家一样啊。” 话虽如此,可是这个家从无形中透出的神秘和威严让她老不自在。她无助地把头扭向罗琳:“好多人呢,都是你家亲戚?” 罗琳无奈地摇摇头:“不认识。” “那今天怎么这么多人?” “我家里经常来一大堆莫名其妙的人。” 第六章 新的问题 房间里,尤零星和罗琳安静地趴在书桌前写作业。罗妈妈在客厅里把电视的声音调到最低,为了不影响她们学习,她连看到电视里一个十分好笑的镜头都捂住嘴不敢笑出声来。 尤零星眉头紧蹙,手中的笔在草稿纸上不停地演算着。罗琳一只手支着下巴,另一只手没劲的捏着一支笔。她想办法让自己不要睡着了,可是几分钟后她还是打起盹来。她的头左右摇摆地晃了两下,一个踉跄把她给摆醒了。 尤零星被她震动了:“罗琳,要不你去休息?” 罗琳揉了揉自己惺松的睡眼,无奈地叹了口气,摆摆手说:“算了吧,妈妈还在外面看着我们呢。” 尤零星担忧地看了她两眼,很快又沉浸在自己的习题中,忘了刚才的事。罗琳再次坐直身子,暗暗告诫自己不能再睡着了。但没一会,她就泄气了,她的大脑一片混乱,晕晕沉沉的。她真的觉得好累,好累,累得想趴倒。她不是尤零星,也成不了尤零星,可是罗妈妈总拿她跟尤零星比,总要求她向尤零星学习。有的时候,她真想不通,她是他们的女儿,她的资质只能是这样,为什么他们总希望她成为别人的女儿。她随便抽了张稿纸在上面鬼画胡掏地写着,迷迷糊糊中写下了三个字,阮天成。 她是羡慕阮天成的,他的父母不像她这般管教着他。阮天成可以在没钱的时候在小馆里赊一屁股帐,然后他的爸爸妈妈在后面替他收拾;阮天成可以为了朋友两胁插刀,然后他的爸爸妈妈来收拾残局。和他在一起聊天时,她觉得轻松愉快,神清气爽,头顶的天空是万里无云。这种感觉与她和尤零星一起相处时的感觉是完全不一样的。 她再次叹了口气,坐在她身边的是尤零星,不是阮天成,然后又迷迷糊糊地打起盹来了。 一集电视剧终于结束了,罗母拿着遥控器调控着频道,换来换去都是些乏味至极的影品。无聊中,她想到房间里的两个孩子,于是站起身子沏了两杯茶端了进去看看情况。 “你们两个累不累啊?”罗母推门而入。 罗琳还是一副没精打采的样子,但她早已坐直了身子。事实上,在罗母进来时,她的脚步声就已经惊动她。对于罗母,她总是时刻提防着,这样的游击战她早已习惯了。“还好。”尤零星接过她手中的杯子。罗母把另一杯热茶端到罗琳面前,小心地觑了她一眼。罗琳一动不动,一副死命顽抗的模样让她心中略有不满。 作为一个母亲,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可是孩子就是不明白她的苦心,还以这副模样向她表示抗议。这简直就是让她伤心,她心中的酸涩和委屈谁也不理解。一声叹息,她挪了个凳子坐到她们面前,酸涩地聊起了自己的过去。她谈到自己成长的艰辛和不容易,与现在孩子的养尊处优形成对比。她谈到自己的人生其实应该远不止如此,生活的所迫,环境的限制,使她无法展翅高飞。现在的孩子更应该努力奋斗,未来的生活需要你们积累本领去开垦。 尤零星低着头,她不是很明白一个母亲此时的心情,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在自己面前谈这些事情,出于尊重、出于礼貌,她机械地听着。这已经给罗母极大的安慰了,她只想找一个可以倾听的对象,让她的酸涩和苦楚平坦地流淌。 罗琳听了一会,尔后就觉得无聊至极,都是些老生常谈,她都听厌了。她先吹了吹桌子上的灰尘,然后呼着气吹着挡住了眼睛的刘海,丝丝发缕在额前飘上飘下,再一会就拍拍巴掌说有蚊子。 终于罗母被她给激怒了,“我在跟你讲话,你就用这种态度?”一顿责骂后,罗妈妈恼怒地走出了房间。尤零星无趣地看着罗琳,她依然沉默。 次日,这又是新的一天,昨日的不愉快大家都忘得一干二净。尤零星在学校食堂吃饭,罗琳一回到家就只管往房间里冲,用一惯不耐烦的腔调叫道:“妈,我回来了。” 今天,罗妈妈既不在客厅里,也不在厨房里,她就坐在罗琳的房间里翻看着她们做作业时留在书桌上的草稿纸。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多半有些叛逆,这个年龄阶段的孩子多半容易分心,她这个做妈妈的时刻都在替她担心。罗琳推动房门,门“吱”的一声开了,这一声响似乎并没有打扰到她,她安静地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她真的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一头棕色的波浪大卷头发披在肩上,眉毛如画,鼻梁高挺,粉黛略施,更显得她尊贵而高雅,俨然看不出她是一个十六七岁孩子的母亲。 罗琳动容地看着她的侧影,尔后心里一丝悸动。罗妈妈冰冻着一张脸,一个母亲的威严不显而露。她不会还在生气吧? 罗妈妈偏过头来,右手食指点着桌上的稿纸:“这是你写的?我问你,阮天成是谁?你最好老老实实地跟我交代清楚。” 罗琳一时慌了神,震惊地直往后退:“我不知道,这又不是我写的。” 罗妈妈站起来,一副不饶人的嘴脸说道:“我跟你说清楚,你最好别在学校里谈恋爱。你要敢在学校里搞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了。” “我没在学校里搞这些事情,你凭什么就是不肯相信我。”罗琳朝她大吼起来,眼睛里噙满泪水,所有的委屈都写在脸上。罗母一声不吭,一脸严肃地盯着她,罗琳被她盯得有些害怕。罗琳的字迹她是认得的,可是她就跟她来个死活不承认,这也把她没法。看着孩子在她的面前哭了,她还真有些于心不忍,难不成是自己疑心太重了?她从她的面前走过,不肯放下一个母亲的尊严,冰冷地叫道:“吃饭,吃了饭赶紧上学。” 罗琳这才舒了口气,她还真担心她会追究个没完没了,然后调查阮天成调查到学校里去了,还好,她适可而止。同时她心里又担忧起来,这样冤枉尤零星恐怕不大好吧?转念,她又想到,不管怎么说妈妈是决不会责难尤零星。然后罗琳的心情又舒畅起来。 第七章 晨约 天微亮,淡雾弥漫下,c城慵懒的躺在大地上,像一个丰韵饱满裸睡的少妇披着层薄纱。几家昏暗的灯光从窗户上渲晕着散发出来,一条空荡、白色的水泥马路死一般沉寂,路旁的常绿青枝叶湿漉漉的挂着晶莹剔透的露水。 从罗琳家到学校要穿过一条巷道,阮天成正住在这条巷子里。连续几天阮天成都立在教室门外,寒风呼啸走过…… 尤零星心想这个人真是不长记性,也不知道起早点,忍不住调侃他两句:“你又迟到了?外面吹风凉快吧?” 阮天成不愠不火:“挺爽的。” “以后我们叫你起床吧,省得你天天迟到饱受寒风吹冻之苦。”到底罗琳温柔体贴。 “那敢情好啊。” 一路上,两个女孩子都憧憬着这事。远远地,她们就看到阮天成房子里的灯照亮了那块石子路。事实上,阮天成一晚上都没怎么睡,史无前例地早起了。他在房间里转来转去,嘴巴笑个不停。今天确实是个令人兴奋的日子,一会尤零星会亲自来叫他,就像他崇拜的偶像要亲自跑来和他握手样令他激动。一会她会怎么样来叫自己呢?她们会上楼来敲门吗?还是她只陪着罗琳当个随从?刚想到这里,楼下就传来叫声: “阮天成,起来没有啊?”是尤零星的声音。 他欢快地朝阳台跑去,突然觉得这样有失庄重,又放慢脚步走到阳台前,楼下两个女孩子正仰头张望朝他笑着。“就等着你们来呢。”说完,只听到楼上的灯“啪”的一声就熄了。 他走到她们跟前:“每天都要你们喊我起来上学,你们不会有意见吧?” 尤零星愣了一下,转过身子十分认真地看着他:“当然有意见啦。” 阮天成撇撇嘴一笑,她说话还真够直接的。“那我请你们吃早餐,你再不会有意见吧?” “请吃早餐就没意见了。”她得意一笑。 几天后,下了早自习,尤零星和谢美秀手挽着手走在前方,阮天成和周阳走在后面。 “喂,喂---”阮天成这样叫着。 尤零星和谢美秀停下脚步,回头看了一眼,又扭过头去,继续往前走。 “喂---”阮天成又叫了起来。 两个女孩子又停下来,继续看着他。 旁边的周阳拍着指阮天成的胸说:“他要请你们吃早餐。” “骗人!”美秀说。 “没骗你,是真的。”周阳昂首挺胸。 阮天成连声说道:“是真的,是没骗你们。” 谢美秀转过脸来看着尤零星。 尤零星爽快地说:“吃就吃呗,怕什么?” 她们跟着他走进一家小馆,乖巧地坐在一张桌子两边。阮天成颇有风度地为她们倒上热茶。尤零星谢美秀挤着眼睛对视一笑。双手捧着热茶,尤零星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竟看入了神。突然美秀撞了她一下:“哎,你看阮天成呢。” 尤零星顺着美秀的手指的方向望去。老板娘正坏坏地朝阮天成开着什么玩笑。一看就知道阮天成是这里的熟客。他连忙解释说,他经常容易迟到,请她们吃饭是为了感谢她们每天不辞辛苦地叫他早起…… 很快老板娘一脸谄媚地上了几碗面条和一笼蒸笼包。尤零星心想,越是他们这样开玩笑,越是阮天成在这里,她越要心态平和,绝对不留破绽让他们往别处想。 于是她不客气地叉了个蒸笼包,本想大咬一口,让他们知道有他们和没他们是一样的。刚到嘴边,她就想象到自己吃得太狼狈了的模样,实在是有辱斯文。看着掂在手中的包子,她想如果小咬一口,细嚼慢咽,他们定会认为自己装腔作样。左右为难时,她咬了个不大不小的一口。 正当她为自己感到得意时,阮天成说:“我看尤零星吃得挺不自在的,好象很不好意思一样。” 尤零星停下手中的筷子,怎么就觉得这话莫名其妙。“喂,谁不自在了?谁不好意思了?是你自己吧?”尤零星本想说是他自己心中有鬼,又怕说得太明显了,揣透了他的心意,让大家都难堪,索性不说了。 自阮天成说他请吃饭是为了感激尤零星后,谢美秀心中隐隐不快,这里的主角是尤零星,而她只是个附属品,早知如此,她还真不该来吃这餐饭。郁闷了好一会,见两个人终于说话了,为掩饰心中的不满情绪,她也加入到其中来,嘻笑道:“是呀,你怎么就说零星不好意思了?零星是怎么不好意思了?” “你们两个说我一个,我说不赢。算是我不自在,算是我不好意思了。”阮天成连连点头,话一出他又觉得这话太露骨了,没有继续说下去。 看着阮天成这副十分无辜的表情,尤零星不觉得一种赢了的快感,好象这些话是她拿着刀架在他的脖子上逼着他说出来的。于是她继续说:“你这样的表情好象很受委屈样,好象是我在冤枉你。” 阮天成只觉得一说话就漏洞百出,索性不说话了,只管一个劲点头。越是如此,尤零星越觉得自己像在逼他,胸口越堵着气,气得她不做声了。两个人你一来我一去的,完全忽略了谢美秀的存在,谢美秀胸口也堵着气。一下子,三个人都沉默。 很快,面也吃完了,刚才的事也忘得差不多。尤零星、谢美秀手挽着手嘻笑着往教室走,走时不忘对阮天成说,谢谢你的款待之类的话。阮天成也只管点头。 两个女孩子一回到座位上就陷入题海的沉思中,阮天成从走廊走过,透过窗子看了她们一眼,心中涌动出一种柔和的情怀。他伏在围栏前,两手交叉支撑着下巴,俯瞰着远处的绿色的田野。事实上,他无心欣赏风景。尤零星啊,尤零星啊,他心里无数次默念着,倘若能和这样的女子在一起,他的人生定是丰满…… “你看阮天成那个人就在那里装深沉。”美秀指着窗前走廊上的他笑了。 尤零星沉默,事实上她早就看到他了。聪明的女子都知道这种保全之策,不动声色,以不变来应万变。即使阮天成向她表白,她也决不会答应的,纵然喜欢,她也绝不会为了阮天成荒废自己。尤零星咬着下唇这样告诉自己。她低下头来沉思着,隐隐约约的,就想到了乔心武。乔心武好像成了一个遥远的过去,又似乎永远紧随着她,她逃不出他的阴影。对,她还要努力,她不能比乔心武差,她不能让他瞧不起自己,她还有很多的使命没有完成呢。 第八章 激将法 这天早上她们扑空了。 远远地,她们就看到他房间里透出的灯光照亮了那块石子路。白光的印衬下两个女子尖着嗓子喊了无数遍,但是一反常态的没有回应。 罗琳上楼敲门,随即无奈地摇摇头,里面没人。 而此时,正在另一个地方跟着一群年轻人游玩的阮天成心想,如果她们知道自己不在,尤零星会是怎么样的惊慌失措、六神无主呢?想到这儿,他就有些得意地笑了。 两天前,谢美秀收到一封信,众人的瞩目中,她故作神秘地在跑到教室外偷偷地看,笑颜逐开。这番模样莫不是做给乔羽看的,尤零星特意去看了下他的表情,在心里偷偷地笑了。而现在阮天成又在她的面前玩这样的把戏,尤零星暗自觉得好笑。尚记很多年前,她也玩这样的游戏,故意把自己弄伤,以此来搏取别人的同情和关心,特别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她只能感叹他们童心未泯,或者自己少年老成。 “走吧,他估计是去别的地方玩了。”罗琳说。 “嗯。” 两个女孩子上路了。 果然,两分钟后,阮天成就赶到教室。尤零星正气定神闲地读书做作业。他心中略有失落感,这与他想象中的有些偏差。他摇摇头,这抹情绪很快就被甩掉了,慢慢地走到她们跟前。 尤零星抬起头来,露出明眸皓齿:“刚刚你去哪里了?我们去叫你时,你人都不在。” 一瞬间,他看得有些入神,她真的是个很漂亮的女生。然后他猛的点个头,打消这种想法,说:“我知道。昨晚陪着几个兄弟去白河桥那里玩了个晚上,刚刚才赶回来。” 罗琳微微一怔,她是一个外表乖巧内心狂野的女生,这种闲云野鹤的生活方式是她最向往的。倘若不是爸妈管得太严了,她真想随着他一起去了。她忍不住在心里叹了口气,继续保持沉默。 “你在外面玩了一个晚上?我看你一会怎么上课?”尤零星惊讶,他竟有如此强悍的精力和体力。还好,她并不认为他是个怎么坏的人,顶多只觉得他贪玩而已。 阮天成不去回答这个问题,听不听课对他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事了,尤零星竟然替他朝这方面考虑。他把话题岔开:“知道你们要来叫我,本想赶在你们来之前回来的,但权强他女朋友就在后面拖拖拉拉,搞得我们晚了点。”阮天成想试试看,尤零星对别人谈朋友有什么看法,或者他与其他的女孩子一起玩,她有什么想法。 尤零星心中隐隐不满,这种陪着一群男孩儿夜不归宿的女生定不是什么好女孩。很快,她又把话题转过来:“我告诉你,你让我们落了个空,再敢有下次就别怪我早上再不会叫你了……” 看着尤零星说得是那么个事,阮天成分明被唬住了,举起手发誓说:“我保证以后绝对不会有下次了。” 尤零星满意地一笑。事实上,她自己也明白,她是不可能不去叫他的,除非罗琳也不愿意去,除非她不住在罗琳家里。正因为她生活环境的限制,尤零星也像是被阮天成系住了一样。 当你渴望爱的寂静的时候你会刻意制造生活的喧哗。尤零星是一个太安静,太无是非的女孩,阮天成是希望生活多一点润滑剂,于是凭空捏造出一场场流星雨来,诱惑两个女孩子有没有兴致出来赏流星。他是那么渴望与尤零星近一点,再近一点。 当晚尤零星倒床呼呼大睡,她觉得这样的闹剧没必要理会。她是没有起来的,但是半夜,罗琳却起来。她掀窗帘看了一眼外面,天空十分安静,顿时有一种上当的感觉,于是又钻到被窝里睡觉了。 第二天,阮天成兴奋地问她们看到流星没有。尤零星说没看到。罗琳说没有流星。阮天成有模有样地说,有流星,他看到了,它呈w形…… 尤零星嗤地想笑,她知道他说的是假话,只是找不到拆穿他假话的证据,也觉得无须去拆穿他,索性由着阮天成在那里自圆其说。 事后,阮天成觉得懊恼极了,他不明白尤零星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从尤零生的眼睛里看得到她对他的丝丝情意,可是,可是,她却从来没有在实际行动上有任何表现。他实在是不甘心,很快,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他就不相信尤零星是活神仙,会不吃醋。 尤零星断然不会有事没事找他聊天,但是罗琳会。凭着先天的有利条件,他和罗琳谈着自己的家庭,谈着自己爸妈经常吵架这些烦心事,然后不经意间过渡到自己的烦心事,过渡到自己以往女朋友还在纠缠他,而他却不知道怎么摆脱她这些令他伤神劳心的事。 他做出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心里却在暗暗叫喜,罗琳一定会跟尤零星聊到这些事情。几天过去了,尤零星一副安然自若的模样,她不曾有任何异常。阮天成有些着急了,看来他不亲自出马,一些事情难成。 “昨天晚上,我把她寄过来的信和照片都烧掉了,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阮天成和罗琳聊着,余光却在注意着坐在罗琳旁边的尤零星。 “你跟她说清楚啊?”罗琳说。 “我跟她说清楚了,可是她不同意。马上快到圣诞节了,以前我答应过她每年都陪着她一起过圣诞节,现在都不知道怎么样推掉它,你帮忙我想想办法……” 尤零星只觉得苦不堪言,她曾经风和日丽的生活被阮天成搅得混乱不堪,大块大块的乌云压得她快窒息。一二个月了,他还在跟她玩这样的精神游戏,她忍不住有些恼怒: “回你自己的位子上去讲好了,你这个人每天都能闹出点事出来,不嫌烦啊?” “你在生气?”阮天成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 四目交对,一个笑容可掬,一个惊讶无常。 与其说他是这样在问她是否在生气,不如说他是在问她是否在吃醋。尤零星哼地扭过头来,还是不说话比较好。 阮天成是满意地走开了,尤零星心里却不能满意起来。她真的感到非常疲惫,她的生活被阮天成挤得满满的。阮天成今日得势了,日后这样的游戏定会卷土重来,她实在是受不了。 “他一点都不懂得尊重别人,这样的事竟然拿出来讲,拿出来炫耀。”尤零星也开始反击了,她知道这些话罗琳一定会跟阮天成聊起。她的过去也有个乔心武,她都没像阮天成那样四处嚷嚷,因为她尊重每一份真情。 “我不觉得他是在炫耀,他是信得过我们才跟我们讲的。”罗琳说,“你看,他都没跟别人讲过,最多就是跟我们讲嘛。” 是的,阮天成是没跟别人讲,但罗琳却不知道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尤零星自己心里明白,就不多说了。 就在这个时候,一封乔心武的信飘然而至。 “尤零星,你的信。”教室外奔进来一个女孩。 尤零星捏着这封信许久都说不出话来,任凭鼻子酸涩地抽怵,泪眼蒙胧地注视着前方。他还是什么都知道了,她越不想他知道,他还是什么都知道了。全篇都是他鼓励她的话,字字如针一样插进她的心窝。同一所大学见,他说希望同一所大学见。可是自己呢?自己在干什么呢?自己的生活混乱不堪,她能够守着这份承诺吗? 尤零星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阮天成终究不是一个可以给人以快乐的人,她累了,厌倦了,厌倦了他一次又一次地试探,厌倦了她一次又一次的猜测,厌倦了他们一次又一次的心理较量。 她疲惫地扑倒在桌子上,哭了,偷偷地哭,然后又睡着了,当她醒来的时候教室仅剩她一个人。她就这样静静地坐在教室里,全世界一片安静,夕阳的余晖透过窗子撒在她的脸上。那半边明朗的脸上细小融毛清晰可见。 突然阮天成冲了进来,拿了副乒乓球拍。“尤零星,打球不?” 尤零星面无表情,一动不动,声音微弱而坚定:“不去。” 阮天成用舌头润了润嘴唇,无趣地走出了教室。 第九章 多角关系 这是一个萧条的冬天,天空黯淡无光,看不到太阳。远处的田野光秃秃的没有什么庄稼。落光了叶子的树桠在呼呼的狂风下东倒西歪地摇晃着,发出“吱呀吱呀”的叫声。那块水泥篮球场上没有什么人,空空的篮球架子垂头丧气地立在那里。旁边的那片草坪也是昏黄的一片。 教学楼安静地耸立在那里,像一位饱经风霜的老者泰然自若地看着大地一片萧景。走廊上一群男生正在嘻笑打闹,旁边几个女生边垛脚边搓手呵着热气。 水泥围墙上谁画了一张娃娃的笑脸,并发出“嘻嘻”的笑声。 “这是谁画的?”一个男生叫了起来。 “一看就知道是罗琳,她最喜欢搞这玩意儿了。” 尤零星诧异地转过脸去,看到周阳在阳光陪衬下的侧脸。“他和罗琳熟吗?我都不知道罗琳喜欢搞这些东西。” “不熟,没什么交往。”罗琳斩钉截铁地说,“不过我刚开始看到那排字和那画时也在想,怎么这么像我的口吻。” 很多事情是知道了答案以后,回过头想时,才明白原来是那么回事。周阳喜欢罗琳。 夜深人静,一轮弯弯的细月悬在天空,周围却没有什么星星。各家各户都逐一熄灭了灯,大地一片沉寂。但是一个人却不安分的胡思乱想着。他的心里有个结,不知道怎么解开。尤零星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生呢?为什么她可以时而顽皮开朗,时而冷若冰霜,时而亲近自然,时而拒他于千里之外?他真的猜不透她了。他确定尤零星是喜欢他的,但是她身体里总散发着一种难以靠近的威严。 他懊恼地坐了起来,点了根烟,吞云吐雾地吸着。有的时候他真想跑去告诉尤零星他喜欢她,如果真的跑去告诉她,她会怎么样呢?她一定会被吓坏吧?最重要的就是集万宠于一身的尤零星会接受他吗?他们之间的距离实在悬殊太大了,想想他都有些卑怯。不行,绝对不能告诉她。可是不告诉她,他心里好象是什么在捞痒痒样难受极了。 他实在是烦恼透顶了,看着躺在他身边的周阳睡得如此安详,他忍不住掐了他一下。 “呀,你干什么呢,你?”周阳尖叫着用胳膊肘撞了他一下。 “周阳,这个教室里你有中意的女生不?”阮天成望着空洞而漆黑的前方问道。 “你呢?”被他掐了这么一下,周阳也睡不着了。 “我?”他害怕周阳说他自不量力,说,“没有吧。” “我有。”周阳索性坐了起来。 “你有?真的,假的?是谁呀?”阮天成显得有些兴奋了,他灭掉了手中的烟,等着他回答。 “罗琳。”周阳可以轻而易举地说出罗琳来,而他连说出尤零星的勇气都没有。人与人之间真是奇怪至极。 没想到自己的兄弟竟然倾心于与他朝夕相处的罗琳。如果周阳和罗琳在一起,他和尤零星在一起,这多好啊。阮天成不由得把希望寄托在周阳身上,由他去打头阵。 “罗琳?”阮天成兴奋地说,“你怎么不去告诉她?你喜欢她就应该告诉她的呀。” “告诉她行吗?”周阳迟疑不决。 “男子汉大丈夫,什么行不行。”这句话用在阮天成身上,未必尽效。 “那好吧。” 阮天成和周阳虽不是亲兄弟,也许是因为他们都是性情中人,他们的兄弟情宜早胜过一切。刚开学没两天,领班某某有意挑衅与周阳滋生出火花,阮天成恰巧撞见,没有半点犹豫,两个人就合起伙来大干了一架,然后一起接受学校里的处分。虽然法不容情,但不少人被他们这种侠肝义胆的豪情所吸引。尤零星和谢美秀就对此多发感概,罗琳也津津乐道地提及此事。 兄弟的事如同自己的事,他们先给罗琳写了封信,然后交谈了一番。罗琳在阮天成的极力怂恿下先是答应了,两天后又拒绝了。人与人之间真的是阴错阳差。罗琳喜欢的人不是周阳,而是阮天成。阮天成喜欢的人是尤零星,而尤零星却没有办法接受他。 这天他们决定再次谈一谈。阮天成实在不明白罗琳为什么要拒绝周阳。他说:“你不喜欢周阳,那你到底喜欢哪个?” 罗琳含糊其辞,吞吞吐吐地说:“你……呗。” “什么?我?”这是阮天成万万没有预料到的,他的一门心思都在尤零星身上。不过,被一个女孩子喜欢着多少也是件高兴的事。但是很快,这种心情又被冲淡了。 阮天成本来是好心帮忙周阳的,罗琳的话一出,这对肝胆相照的兄弟一下子陷入尴尬进退两难的境地,阮天成反成了周阳的情敌,问题一下子严重起来。 周阳阴郁了几天,阮天成也束手无策,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一切都在尤零星的鼻子底下发生的,但她保持着充耳不闻,视而不见的状态。罗琳安静的写着自己的日记,然后一个人跑到楼顶阳台一呆就是半天。所有的人都沉默,静观其变。 之后一系列不愉快的事情发生了。周阳先是莫明其妙地与他班的某人干了一架,扇了那人几巴掌。几天后,周阳又与他校的某人打了一架。然后他是接二连三地与人在打架…… 不少的家长来到学校找到陈老师要为他们的子女讨回一个公道,讨回说法。陈老师为了周阳的事可是累坏了,就在他一次次劝教他悔过自新时,周阳申请退学。 第十章 劫后 云开雾散,一切又呈现出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太阳照样在东升西落,四季仍在更替。一个人的退去并不影响大家朝他们追求的方向走去。 铃声响起,教室里一下子喧闹躁动起来,三三两两的人来来回回地从走廊走过。一双眼睛紧紧地朝这边射了过来,不用抬头,也知道是他。尤零星扯了扯罗琳的衣襟,罗琳下意识地抬起头来。 有一种吃醋是显性的,那就是明着生气;还有一种吃醋是隐性的,那就是就地成全。阮天成似乎永远都不明白这种吃醋的方式。 “我从你这儿经过,你怎么都不看我一眼?”他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尤零星,罗琳对他有意。他多么想看到尤零星惊慌失措的模样,只有这样,他的付出和他的收获才能得到平衡,他对她汹涌澎湃的情意才能得到丝丝抚平和安慰。 而尤零星那张荣辱不惊的脸孔也无时无刻不在告诉他,这招对她没用。他们就像在进行着一场拔河比赛,双方势均力敌,谁都不打算妥协。没有人知道这场比赛会持续多久。 突然有一天,阮天成厌倦了,厌倦了这种没有收获的“付出”。其实大家都厌倦了,只是谁都不甘心放弃。罗琳一如往常地跟着阮天成,陪他聊天说笑,而尤零星总适当地和他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这又让他心里有些难受。看着笑逐颜开的罗琳,他苦恼地想,她怎么就不是尤零星?那天,他实在是想不通,尤零星并不因为罗琳对他有意而对他态度有所转变。然后他吼了她,他把这种烦恼的情绪发泄到罗琳的身上。 罗琳安静地回到座位上哭了,趴在桌子上好久,泪花沾湿了她的脸颊,打湿了她的衣袖,她小声地啜泣不敢让别人听到。 但是尤零星还是听到了。她放下手中的笔走到罗琳跟前,尖叫道:“罗琳,你哭了?” 阮天成一听说罗琳哭了,惊讶地望向这边来。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心里有些惭愧,罗琳到底与这事无关啊。他慢慢地走向她们。 “又是你惹她了?”尤零星凌厉地盯着阮天成。 “不关我的事。”阮天成似笑非笑,只要尤零星肯理他,他心里也是快活的。 “除了你还会有谁?”尤零星不去望他,转过来擦了擦罗琳脸上的泪花,“罗琳,别哭了。” 阮天成觉得没办法解释,转过脸来看着罗琳:“你怎么啦?好好的干嘛要哭?” “还不是因为你。”罗琳含糊着泪水说。 “我什么都没做。”阮天成装出一副十分无辜的模样。 几分钟后,罗琳沉默着兀自擦拭着残留在脸上的泪痕。尤零星也沉默不说话,她觉得解铃还须系铃人,她的任何一句话在此刻都是多余的。 阮天成站在那里没有离去,他要做的事情不仅仅是安慰罗琳那么简单。他说:“又没谁惹你,好好的哭什么哭呢?以后不要哭了……” 罗琳强压着心中的喜悦,她现在都没哭了,阮天成像不肯饶她似的在那里说个不停。尤零星刚想离开,让他们两口子说个够。转念,她又想,她一走就像她眼里容不得他们这般友好似的,这岂不正中了阮天成的意?不行,正值瓜田李下,十分容易惹人怀疑,她不能走,有什么不敢面对的?于是她又安稳地坐了下来。 刚想到这里,突然一只脚踩在她的脚上,尤零星诧异地抬起头来,阮天成那诡异的笑容在示意她劝劝罗琳。有什么好劝的?罗琳现在都没哭了。尤零星把脚收了回来,低头不语。 “啊?你为什么要哭啊?”见尤零星没有回应,阮天成不依不挠地追问。 “你有病啊,我都没哭了。一个劲地问个不停?”罗琳羞涩地笑了,破涕而笑。 尤零星惊异地盯着她,刚才她还哭成那样,现在笑得像什么似的。十几岁的小女孩到底藏不住心事,哭的时候就哭,笑的时候就笑。阮天成忍着没有笑出来,心里却觉得颇有成就感。 看着他们都这番模样盯着自己,罗琳赶紧收敛住笑容,恢复常态。大家也都回过头来,各忙各的。阮天成满意地走开。 第十一章 危系 尤零星,尤零星,尤零星……什么事情都是尤零星的。谢美秀擦完黑板,放下黑板擦,从教室最前面沿着墙壁转了个圈,她的手抚摸着贴在墙壁上的一张张分数册,都是尤零星,每一张最前面都是尤零星,再多的努力她永远都只能在尤零星的后面,再多的付出她永远都只能是尤零星的陪衬。她觉得特别特别的委屈,心底升起千种万般滋味,欲哭无泪。 教室里仅有她和尤零星,她们总要等别人打饭打得差不多才赶去食堂,这样她们就不用排队了。她的目光转过来停留在尤零星的后背上,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无奈,她轻轻地叹了口气,人各有命吗?她也有一张精致的脸面啊,她也有聪明的大脑啊,可是凭什么她永远都只能是绿叶,尤零星是红花? 谢美秀酸溜溜地想着,悲哀地叹着气。其实她哪里知道尤零星的现在也是用极大的代价作牺牲的。她的亲朋好友,她的最亲最爱都去了启新,只有她孤零零地留在这里,忍受着孤单,忍受着嘲弄。她们其实是各有各的悲哀,各有各的不幸,要怪只怪命运弄人吧。 “美秀,我们走吧,食堂的人应该差不多了吧。”尤零星合拢书本,慢慢地站直身子,稍微收拾了下书桌。 谢美秀深吸了口气,把眼睛移到一边,擦拭了下眼角的一抹泪。见没有回音,尤零星转过身子,微笑着:“美秀,走啊。” 她为什么总可以那么开心?她当然开心了,什么好事都是她的,她有什么不开心的。谢美秀酸酸地想着,轻轻地一笑:“不了,你去吧!我刚跟蔡妍说好了,她帮我打饭,一会给我送过来呢。” “喔,这样啊,那我先走了。” “嗯。”谢美秀目送尤零星出教室,心里又惆怅起来。她晃悠悠地回到位子上,坐了下来,心里空虚而寂寞。教室里的课桌歪歪斜斜地摆放着,每张桌子上都是大摞大摞的书,有的整齐有序地排放着,有的凌乱地散落着…… “美秀,美秀---”未见其人,先听其声,来者必然而蔡妍了。事实上,她还在楼梯间就已经连走带跑地叫喊了。谢美秀窃喜这一叫声填充了她的空虚和寂寞。很快,蔡妍破门而入,两手各揣着个饭盒,嘻笑着奔进了教室。 “刚刚打饭的时候遇到乔羽了,他还笑我吃得真多呢,我说我是给你打的,他才没说什么。”她一手把饭盒递给美秀,紧挨着她坐了下来。 乔羽?是啊,她怎么能够把乔羽给忘了呢?至少,在乔羽的心中,她比尤零星重要得多,这是她能够感觉到的。但是前两天,乔羽和尤零星上网的事闹得是满城风雨,不少的人在猜测他们的关系了。她已经是太多方面输给了她,她决不能在情场上输给尤零星。是的,她不能输给她,绝对不能。谢美秀僵硬地揭开盒盖,愣愣地盯着里面的饭菜,全无胃口。 “美秀,好吃吧?食堂那个师傅我认识,他给我打的饭菜真多,是别人的两倍呢。”蔡妍舀了一勺塞进口中,边嚼边十分有劲地说着。 可是拿什么来证明乔羽喜欢的人是她,并不是什么尤零星呢?什么才能够让尤零星乘早死心呢?谢美秀只觉得大伤脑筋。乔羽虽然大方开朗,但绝对不会仓促地向她表白。唉,有什么办法呢?难不成一个女孩子家主动地投怀送抱,这岂不羞死? “美秀,你怎么了?不吃也不喝,就这样干愣着?”蔡妍转过脸来,一脸狐疑地盯着她。 谢美秀盯着蔡妍,幸福是要靠争取的,顾不得那么多了,这个红娘就让蔡妍当了。“过两天是乔羽的生日,你说我送什么东西给他好呢?” “像生日卡片呀,什么东西都可以呀。”蔡妍没多想,继续吃饭。 “我把自己送给她作妹妹,你说这样合适吗?” 蔡妍抬起头来:“只要你喜欢,什么都可以。只是我不喜欢搞结拜啊,联盟的,关系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 这样的话尤零星也曾说过,她也不喜欢搞结拜联盟的,总认为这是瞎折腾。一听这话,谢美秀喜上眉梢,很快,她镇定好自己。“其实我跟他结拜成兄妹是有用意的。”谢美秀脸上露出难色,“我是怕自己喜欢上了他,所以才这样的。” “什么?你喜欢乔羽?”果然,蔡妍大惊失色,一惊一炸地叫道。 “你别那么大声音好不好?”谢美秀捂住她的嘴,虽然教室仅她们两个人,但她还是生怕别人听到了。现在她觉得很难堪,她还真有点后悔说出来了,她赶快补救说,“我是说可能,是害怕,有那方面的倾向,并不代表我现在就已经喜欢上他了。” “这有什么呀?喜欢就喜欢呗,这个年龄阶段喜上一个人是正常的,没有喜欢的人才叫不正常呢,我就喜欢我们班某个男生呢。”蔡妍嘻笑道。 “不会吧?谁呀?”谢美秀还真有点觉得不可思议。蔡妍是个美人胚子,但是她并不讨人喜欢。班上的那群男生都说她太嗲声嗲气,嗲得人受不了。有些人总忍不住戏弄她一番,几次教室停电的时候,他们总嘲弄她说让她去施展点媚功,放点电,为此蔡妍还和他们大吵大闹了一番。 “你放心好了,不会是乔羽的。”虽然蔡妍什么话都是直说无妨的,但是对于她心中的那个人,她是十分保密。恋爱中的人,心理都是如此妙不可言。 “其实尤零星也是喜欢乔羽的,你难道看不出来吗?”谢美秀无时无刻不忘把尤零星拿出来作比较。 “尤零星?喔!难怪呢,上次她和乔羽一起去上网,搞得是风风雨雨的。原来是这样啊!”蔡妍若有所思,“美秀,那你怎么办呢?” “我觉得乔羽是喜欢我的,我感觉得到。”谢美秀十分认真地盯着桌面。 “是的,其实一个人是不是喜欢我们的,我们自己都能够感觉到。就像我喜欢的那个人,我觉得他也是喜欢我的,可是他就是不来向我表白,搞得有的时候我挺恼火的。”蔡妍平静地说。 谢美秀被她的这番话逗笑了:“蔡妍,老实说,我刚开始看到你的时候不大喜欢你,现在和你相处久了,就越来越觉得你可爱了。” 蔡妍嘻笑道:“以前不喜欢我,现在喜欢我了?” “以前尤零星还跟我说,你这个人挺做作的,不是很喜欢你呢。” “什么?她敢不喜欢我,我还讨厌她呢。她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是学习傲点吗?像一瓢冷水样,鼻子都仰到天上去了。”蔡妍撇撇嘴恼怒地说,她这一番话说到谢美秀的心坎上去了。“美秀,其实你喜欢乔羽就应该去告诉他。我最想看到的就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可是……”美秀一脸尴尬色。 “美秀,你放心好了,我去帮你说。” 谢美秀心中顿喜,片刻又觉得不大好,犹豫不决:“还是算了吧。” “美秀,这个忙我是帮定了。”刚刚谢美秀还在夸她可爱,现在她也该为这两个字做点贡献了。 第十二章 表白 夜色弥漫着整个大地,一阵铃声响起,各个寝室灯火通明,刚刚还静悄悄的校园一下子热闹起来。乔羽和一群男生有说有笑地朝男生宿舍楼走去。 “乔羽。”蔡妍拉着谢美秀朝他走来。 乔羽回过头看到在人流中穿梭的蔡妍和谢美秀。然后他的眼光就落在谢美秀的身上,两个人在眼神交汇的那一刹那,都一起心跳加快起来。谢美秀胆怯地不敢继续向前,她连忙摆开蔡妍的手往回走。蔡妍抓住她的胳膊:“美秀,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谢美秀固执地继续向前,边说:“蔡妍,算了吧!”蔡妍赶紧跑到她的前面挡住她:“这是你的事,你走了怎么行?我在这里,你怕什么?” 乔羽怔在原地看着这一幕,她们此番到来是要跟他说什么吧?他故做萧洒地走到她们跟前:“怎么了?” “乔羽,谢美秀喜欢你!我问你,你喜不喜欢她?”到底蔡妍做事直接简便。 话一出,谢美秀一阵脸红,真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她拉着蔡妍就往回走,边走边责怪她不该说这句。蔡妍僵在原地,死活不肯走,还拉着谢美秀不让她走。就在拉拉扯扯的过程中,蔡妍注意到愣在原地的乔羽,说:“乔羽,你是怎么搞的?你说句话呀,你?” 事实上,乔羽被蔡妍的那句话搞懵了,一时也不知所措。很早他就感觉到谢美秀对他有情有意,他也不由自住地被这个女孩子吸引了。只是没想到一切来得这么快,他还没来和及反应过来,还没来得及考虑他们之间的事,然后她就亲自来告诉他喜欢他。到底是男孩子,风度翩翩,心胸也开阔,待乔羽终于想过来时,他强烈按捺着心中的喜悦说:“我们找个地方好好谈谈吧。” 两个女孩子也不再拉拉扯扯了。蔡妍十分得意地说:“怎么样?我就说叫你别走。”谢美秀不好意思地低着头挽着蔡妍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跟着她。一路上,蔡妍拉乔羽的衣襟说:“你给我说清楚,你到底喜不喜欢谢美秀?你要是敢对不起谢美秀,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乔羽站定脚步,盯着谢美秀,十分认真地说:“喜欢!” 谢美秀窃喜,心跳加速得更快,低头不语。蔡妍拍起巴掌大叫:“我就说嘛,才子佳人,天生一对!美秀,你高兴了吧?!” 到底是十六七岁的孩子,乔羽也木讷于情感的表达,不懂什么情趣,更不懂什么浪漫。他说:“走吧,我们出去吃点什么。” 蔡妍挽着谢美秀的胳膊说:“好啊!” 谢美秀只觉得蔡妍把她勒得有点紧,她解开蔡妍的手说:“算了吧,吃夜宵这个习惯不太好,还是明天一起吃早餐吧!” 蔡妍耸耸肩:“随便你们。” 乔羽含情脉脉地注视着谢美秀:“那明天见!” “嗯。” “明天见,啊!”蔡妍边走边回过头来得意地朝乔羽挥手。 谢美秀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她摸了摸自己还在发烧的脸,暗暗嘲笑自己,刚刚还临阵怯逃,最终也不过是几句很简单的话而已。 谢美秀和乔羽都度过了一个着实令人兴奋得睡不着的夜晚。第二天,他们来到一家小馆前,蔡妍嘻嘻哈哈蹦蹦跳跳地叫嚣着要吃这或者吃那,谢美秀一直笑个不停。待商量妥当后,乔羽说,我还去买点包子馍馍类的东西来,然后就走开了。 不巧的是,就在这个时候尤零星走了进来:“真巧,你们也在这里呀?” 谢美秀不吭声,她也真是会瞅时候,一会乔羽来了,还不知道会是什么局面呢?自从听说了尤零星不喜欢蔡妍一事后,蔡妍也就不把她当回事了。她当完全没听到的,说:“美秀,我们坐这张桌子吧?” 尤零星面色难堪,这段时间谢美秀对她是不冷不热,蔡妍对她也是吹胡子瞪眼睛的。很多事情不是她不明白,而是她故意在装糊涂。她耸耸肩,勉强自己笑笑,在另张桌子上坐定。 刚坐下,乔羽就回来了。“嗨,你也在这儿?”他冲尤零星一笑。尤零星先是一呆,尔后就什么都明白了,尴尬地点点头。 二十分钟的时间,蔡妍、谢美秀和乔羽三个人能够谈笑风生,尤零星只觉得坐如针毡,内心的窘迫无法控制,这是她度过的极奇难熬的时刻。她在心里骂自己怎么会撞上这种事,她知道谢美秀一直都误会她对乔羽也有好感,她也知道谢美秀一直都想超越她,她还知道谢美秀就巴不得看她的笑话,看着她出丑。虽然她无心跟她竞争,但在无形中她早已被谢美秀扯进了一个战场上,两个人刀光剑影。她从来都不喜欢乔羽,但乔羽却成了她和谢美秀战场上的战利品之一,现在她输了,输得狼狈,而谢美秀正高举着旗子得意地朝她耀武扬威。尤零星觉得心烦意乱,控制不住自己杂乱无序的思绪。二十分钟后,他们三个人还在聊天说笑。尤零星帮做从容地走到他们面前,竭力保持一副轻松的样子,叫他们吃好,跟他们告别。她的语气不是十分镇定,也是十分礼貌。 谢美秀也微笑着礼貌地还之以礼,心里是很高兴,但谈不上得意,她知道尤零星心里不是什么滋味,但她并没有表现得惊慌失措或者六神无主。 尤零星一走开,蔡妍就转过身子问乔羽:“你觉得尤零星怎么样啊?” “很好啊。”乔羽简单地说,要一个男孩子来评价一个女孩子,还在他喜欢的人面前,确实不好多说什么。 尽管如此,蔡妍还是很不高兴:“我告诉你,乔羽,你可别因为尤零星也对你有点好感,你就可以辜负美秀。” “别瞎说,哪有这种事?”乔羽正色道。 “哼。”蔡妍不满地扭过头去。 第十四章 交锋 食堂里人声鼎沸,尤零星从消毒柜里拿了一个盘子走到一个窗口前打了饭菜。伫立在人群中,来来往往的人从她的眼前经过,她的眼睛在成排成行的座位里搜索。很快,她朝第二行第六排的座位走去,然后静静地坐在她的对面。坐在旁边的有打情骂俏的小情侣,有嘻嘻喉哈哈打打闹闹的姐妹,也有豪气冲天称兄道弟的哥们。她们算什么呢,朋友?情敌?或者什么都不算?两个人相对着竟然无言。 对面这个女生是不讨谢美秀喜欢的,不是因为她,她就不会被孤零零地被抛弃在教室点着蜡烛做作业,而她却在宽敞明亮的房间里有人嘘寒问暖。不是因为她,她就不会永远活在她光环折射的阴影下。不是因为她,她也不会如此痛苦如此忧伤。 对面这个女生也是不讨尤零星喜欢的,不是因为她,她怎么会沦落成这样?不是因为她,她怎么会被蔡妍公然羞辱?不是因为她,她怎么会如此痛苦如此忧伤?她又想到蔡妍跟她说的那番话,一股锥心般的疼痛扎进心里来。 谢美秀不知道尤零星搬进罗琳家后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好,问题还是层出不穷。尤零星也不知道谢美秀仅仅对蔡妍说了两句话,而蔡妍是翻倍地对她指手划脚。她们两个都怀着对对方的仇恨焦躁不安。 “你觉得我喜欢党羽?” 尤零星直接切入正题。 谢美秀抬起头来,半天了她都揣不透她一声不响地跑到自己跟前来是为了什么,原来还是因为乔羽。她忍不住讥讽地冷笑:“是的。” 果然和尤零星预料的一样,她轻叹了口气,这么说蔡妍和她的矛盾也是她在背后挑拔离间惹出来的。 “可以谈谈吗?”尤零星有些不满地把头扭向一边。 谢美秀盯着尤零星那张沧白的小脸,她要找自己谈什么呢?谈乔羽?乔羽都已经承认了他喜欢的人是她,她现在还来找她谈他岂不是朝自己的痛处撞?她有点揣摸不透她的用意。几秒钟,尤零星把脸转过来盯着她。 “可以。”谢美秀沉稳而庄重。 树林间,尤零星和谢美秀并排走着。几个月前,她们还手牵着手在这里嬉闹谈心事,现在她们的手依然挨着手,只是不可能再牵到一起了。几个月,所有的事情都面目全非了。谢美秀百无聊赖地折了根树枝,她可不想陪着尤零星一直这样走下去。 “如果我说我根本就不喜欢乔羽,而且从来都没有喜欢过他,你信吗?” 谢美秀站直了身子,把头扭向一边,这样的话她当然不信。 知道她不信,尤零星继续说:“不管你信还是不信,我还是要告诉你我根本就不喜欢乔羽,从来都没有。乔羽可能是你的初恋,是你的第一次,所以你不惜一切代价要好好地争取到他,特别是在我的面前。而我遇到这样的事情是绝不会去争取的,因为我的经验告诉我,最后的最后,所有的一切,包括所有的痛苦和欢笑都会烟消云散。最初我们投入的精力,最后回想的时候会觉得是浪费时间。我的时间从来都是用来做有意义的事情,而不是在一些没有结果的事情上虚渡掉。” 谢美秀目不转睛地盯着她,震惊地听着她说了这么一长串。她不信她不喜欢乔羽,她不相信她的判断会是错误的。可是为什么她可以如此平静如此镇定?像一个通晓人情世故的长者懂得如此深刻。的确,乔羽是她的第一次,在这方面她也确实没什么经验,正因为如此,她的手段、她的方法即使过激,没有比较,她也体会不到。就算她真的不喜欢乔羽又怎么样?她讨厌她不仅仅是因为乔羽,乔羽只是一千种一万种因素中的一个,即使这样她还是讨厌她。她的经验?她无非就是向自己来耀威的吧?她无非就是来向自己炫耀有很多人喜欢她,而她自己只有乔羽一个人喜欢。想到这里,谢美秀觉得恼羞成怒。 “你别告诉我这个教室里你一个人也瞧不上眼,你不喜欢乔羽是因为你瞧不起他,你根本就不屑?”谢美秀想到蔡妍跟她说的那句话,这个年龄阶段有喜欢的人是正常的,没有才叫不正常。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么尤零星的意思就是她根本就不屑和她争。谢美秀的争完全是自取其辱。 “不是的。”如果说这个教室里有让她动心的男生,那么也只能是阮天成。她把头扭向一边,不是她不愿意回答,而是她不能回答。罗琳和她情同姐妹,她还活在阮天成也喜欢她的幻影中。她岂能为了一己之私打破她的梦幻?虽然她知道这个幻想总有一天会被打破,但是她也不愿意由她去当那个刽子手。更何况阮天成并没有向她明明白白地说明他是喜欢她的。她又怎能说出阮天成这个人呢?“我还不能跟你说太多。” “那你找我谈话是为什么?” “我只想告诉你我根本就不喜欢乔羽,我不想再听到关于我自作多情的谣言。而且你都已经和乔羽成一对了,我不想听到有关我介入其中的谣传。” “我没有散播这类的谣言,是你作贼心虚了。” “今天的话是你说的,我希望你没有散播这类谣言,但是刚刚蔡妍竟然说我对乔羽纯粹是自作多情,我也希望你没跟她说过这类话。” 谢美秀惊愕,她是和蔡妍私下谈论过,但并不是有心散播,蔡妍竟然会对尤零星说这番话?哼,说了又怎么样?反正她是不喜欢尤零星这个人的,说了是替她出口气。 第十五章 局外 办公室内,陈啸天正安静地伏在案前准备着下堂课的内容。课代表送过来一沓化学试卷,他一如往常地签点下数量,然后抽出尤零星的,看了起来。 他是一个三十刚出头的年轻教师,拥有七八年的教学资历。学校采取责任教学制,每个班主任都是从高一教到高三,今年他被派到教这届的学生。和所有的年轻老师一样,他渴望成功,渴望做出番事业。 在这群年轻教师中,像李老师、祝老师、周老师……他们都曾是轰动一时的人物。人们总津津乐道地提到四年前,祝老师和周老师对峙的时期,那是学校最辉煌的时刻。两个老师可以说是各有千秋,祝老师带的快班发挥了极好的水平,周老师也不示弱,他在沙子里面也能够淘出金子来。高考后的最高分竟然是周老师带的慢班上的学生。四年已经过去了,每年都有大批量的学生回来看望他们,一个老师的成功莫过于此。陈老师也希望自己像他们一样成功。 而现在他眉头紧蹙,尤零星的试卷他大致看了遍,这远远不是她的水平。他放下手中的试卷,呷了口绿叶茶,靠在后背上,认真地想起和尤零星谈过的话。这个孩子的身上他总感觉藏有很多的秘密。首先她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其次她的家庭是什么样子的;还有她是如何评价这所学校、这里的人。一连串的问题让他无法理解。上次他本针对这些问题和她交流一下,可是没等他说完,小女孩就被问得泪水涟涟。 最近,他为了她的事可以说是伤透了脑筋。期中考试,尤零星是几所兄弟学校联考的第一名,所有的人都很看好她的表现。但是前段时间,尤零星竟然跟着乔羽一起去上网,这在教室里造成了极其恶劣的影响,不少贪玩喜欢上网的人都拿尤零星当令牌。前天,谢美秀状告尤零星有两次没出操。昨天他们对优秀的学生作了番统计,当初最受欢迎的尤零星现在竟然跌落出局。事后,他小心地咨询过一些人。蔡妍说她心高气盛,冷漠孤傲,难以相处。这一系列的事件足以表明尤零星的确有问题。 该怎么样处理这些事情,该怎么样对待这个孩子呢?陈老师苦恼地思考着。尤零星是个可造之材,只要用心栽培,稍加提炼,小女孩必成大器。但是如果真如他们说的那样她过分的居高自傲,谁都不放在眼里,那么这几次急剧下滑的成绩就是她目空一切所带来的后患。他必须想办法镇镇她的锐气,不然,再这样持续下去,再好的苗子也会变成凡夫俗子。 铃声响起,陈老师又呷了口茶,拿起教案走出了办公室。他习惯性的两手交叉在背后,低着头思索着刚才的问题。周围都是些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建筑,不一会,他就来到教室门前。对于 “起立”“坐下”这类的繁文缛节,他是能免则免。 讲台上,几十双眼睛正齐刷刷地盯着他。他在教室扫视了一圈,下意识地瞥了尤零星一眼,这个女孩子最近显得十分恍惚。大概是太居高临下,少了忧患意识。 “昨天评选最优秀的学生的结果已经出来了。”陈老师在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又瞥了尤零星一眼,这女孩子根本就提不起精神来,对这漠不关心。他鼓励性地盯着谢美秀,一字一顿地说道:“最高票数是谢美秀的。”谢美秀惊喜地低下头来,一会儿的功夫陈老师的眼光就转向别处,原本柔和的眼睛变得沉郁起来:“这次评选让我有了很深的感触,有些同学像江文、杜彬等等都不怎么突出,原以为你们不会注意到他们,没想到你们都把他们评选了进来,你们的票数就是你们对他们的评价。群众的眼睛始终都是最雪亮的,谁是优秀的你们都看得清清楚楚。当然也有些同学是一白遮百丑,时间久了,终究要原形毕露。所以你们当中有些人应该好好反省下自己……” 尤零星惊地把头抬起来,杏眼睁得圆圆的,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些话分明是说给她听的。原形毕露?她真的就有这么差劲?尤零星苦恼地思索着。如果说陈老师是杆天平,尤零星和谢美秀站在天平的两端,那么现在她又一次输给了谢美秀。她似乎已经感觉到谢美秀无声的嘲讽。上次她跟着乔羽去上网,纯是偶然撞上了,跟着进去看了看,恰巧就被人看见,大家都拿她出来炒作,这些都是她不情愿发生的。至于她的冷漠孤傲,难以相处,因为她住在罗琳家中,这些都是大家对她不了解又无法与她接近的片面之辞。心中的委屈和苦难吞噬了她所有的骄傲,她把头低了下来,神情阴郁,完全迷失到痛苦中。 课后,陈老师把谢美秀叫出了教室,如果说尤零星是他的第一希望,那么谢美秀就是他的第二期待。他庆幸谢美秀是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并没有像尤零星那样让他费神操心。一番鼓舞人心的话后,陈老师可不希望谢美秀是第二个尤零星,忍不住给以警告:“为什么尤零星没有这么多票数呢?不要以为取了点小小的成绩就骄傲自大,我并不会因为她这点小成绩就会把她怎么样……” 当这些话终于传到尤零星的耳朵后,她除了痛苦和忧伤外别无其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