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国之誓做天下第一妃》 楔子 天朝二十五年,凌帝推行新政,世家推选制改为科举选拔制。新政触动以太皇太后为首的顽固派利益,外戚大臣屡屡出面阻止新政。这一年被百姓戏称为‘新政年’。 天朝二十七年,帝后之争愈演愈烈,顽固派与新政派僵持不下,互不相让。国内局势动荡,人心惶惶。 天朝二十八年,沉寂已久的上三宗终于出面,以开国先帝御赐金牌囚太后于飞凤殿。新政顺利推行,一扫官员**气息,局面一片欣欣向荣。 天朝三十年,国库充盈。人人丰衣足食。文学百家争鸣,朝堂人才济济。天朝进入盛世,史称‘开源中兴’。 丞相府一处小院中。 “小贱人,就你这模样也配叫祸国美人?我呸——”少女声音说不出的糯软,说出来的话却格外狠毒,连带着声音也有微微扭曲。 “就是,明明是貌若无盐,却偏偏成了名动天下的美人。” “就是,这祸国美人称号应是二小姐这样的美人才配的上的。” “肯定是这丑丫头买通了那秃驴做的戏,要不那秃驴怎么会说她是美人?就她,祸国?可能吗?” “·····” 三三两两的下人附和着女子的话。对着已经晕过去的孩子又是一阵拳打脚踢。 那孩子瘦弱的过分,面黄肌瘦,洗的发白的衣服上满是乌黑脚印。裸露在外的肌肤青青紫紫,竟找不到一块完好。新伤旧伤重重叠叠,触目惊心。 围着孩子的是一群下人,有少有老。站在最中央的是轻摇羽扇的少女,少女十三四岁模样,锦衣罗裙,好不华贵。当然,如果忽略嫉妒的扭曲的表情,她算的上一位难得美人。 “打!给我狠狠打!” 几个字,几乎是从牙齿中挤出来的。竟然是连昏死过去的孩子也不放过! 下人们个个摩拳檫掌,渐渐向晕死过去的孩子靠近。 突然,已经昏死过去的孩子一声嘤咛,缓缓睁开眼眸。 那是纯粹的黑色,不带一点杂质,无边无际。 围拢的下人脚步没由来顿住,心底泛起寒意—— 那眼神,太冷—— 孩子扫了众人一眼,将目光锁定在脸色微变的少女身上。 “你,会死的!!” 少女脸色蓦然变得苍白,良久才止住心中的震颤,勉强维持无畏神情道:“小贱人,我看你是被打傻了吧?” 像是害怕什么,少女不等孩子开口,狠狠继续道:“给我打!狠狠的打!” 下人们只得强压住心中的害怕,渐渐向孩子靠近···· 佣兵穿越 上官刃几乎是冷笑看着不断靠近的下人们,复又轻轻扫了眼在不远处扭曲的少女,瞳孔中满是戏虐。 她原本是21世纪的特种佣兵,不料在完成任务时被人偷袭不慎落下高楼。灵魂不知为何被牵引到了这里,一直飘忽在空中看着这一群人气势汹汹来找这个病恹恹孩子的麻烦。后来,孩子因为身子弱受不住虐打,昏死了过去。便有一股不知名力量将她牵引进了孩子身体。 根据她刚才从少女虐打孩子时的话中,她大约是知晓了个中关系。 这少女是孩子名义上的三姐,叫做上官飞燕。而孩子却是一个连姓名都没有的庶出小姐,平日里常常被上官飞燕欺负。然而,像是有一个十分有威望的人预言了孩子会是什么‘祸国美人’。让上官飞燕嫉妒非常,所以才有了刚才一幕。 她是不会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只是现在这副身体被她接手了自然是不会再懦弱的任人欺凌。 下人们越靠越近,终于一个三十上下的满身肥膘的妇人朝她扑过去。一直未动的上官刃突然微微侧身,躲开妇人的身躯,接着转身那一瞬的引力,飞速向不远处少女掠去。 上官飞燕见孩子极快躲开所有人直奔她而来,吓得踉踉跄跄退了几步,惊声尖叫起来。 “啊——”颤抖的尾音还未从嗓子中出来,上官刃双手已经掐上了少女的脖子。 “放肆!你在干什么?!还不放开你姐姐!” 小院门口突然传出一阵凌乱脚步声,随即传出一个颇带威胁意味的声音。 而原本吓得瑟瑟发抖的上官飞燕听见声音马上又嚣张起来。 “小贱人,爹爹来了。你还不快放开本小姐!到时本小姐会考虑放你一条贱命的!” 上官刃没有理会她说的话,只是掐住她脖子的手由紧了紧。上官飞燕脸色吓得又是一白,只得收起嚣张气焰。 最先进小院的是两行开路的丫鬟,提着精致琉璃宫灯。然后,进来一名三十岁上下的中年男子。男子长相平平无奇,自身却有一番身居上位的威严气质。男子后面跟着一胖一瘦两名还穿着官服的男人。刚才说话的正是那名瘦的男人。 此时他正死死瞪着上官刃,极力忍耐着一脸怒气。 “爹爹救我啊——”见三人进来,安分了片刻的上官飞燕又挣扎起来。 那瘦高官员看她的目光更加凶狠起来。 “还不把你姐姐放开!” 语气里满满全是威胁。 只可惜上官刃并不吃这套。她早就不是原来懦弱的孩子了。 “要是我不放呢?” 我会杀人 瘦高官员被她的话梗着语噎,只得瞪大眼睛:“你——” 站在那里一直看戏的中年男子眼看自己身边的人被一个小孩呛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饶有兴趣看着上官刃。 “你会武功?” 上官刃扫了他一眼,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不简单。看他那个所谓爹爹似乎也是一个大官,可从刚才的神情来看,对这男人可谓是极尽讨好。只怕,很有可能是九五之尊。 “不会。” “孩子,如何要撒谎?”中年男子皱皱眉,像是很不满意她的回答。 “首先,我不是孩子。然后,我没有撒谎,我确实不会武功。” 上官刃的话引得男子一阵轻笑。 “但是,我会杀人。”挑衅般开口,她扫了笑的张狂的男子:“我不会武功,我只会杀人。” 杀人两字未落,方才还安静的上官飞燕竟然吓得哭了起来。 “爹爹救我——” 见爱女哭起来,瘦高男子突然上前。想从上官刃手中将人抢出来。 “站住哦——”尾音上翘,分明是带着孩子气的调笑口吻,可是话的内容却让人不寒而栗:“再往前走一步,我就让她断一只手。两步,我就废了她。三步,那你就为她准备好丧事吧。” “孽障!你敢!”上官端继续上前。 这个女儿,他只在观月大师预测箴言时见过一次。当时,观月大师赠她了一句‘祸国闲月,王王相见。祸国出,闲月息,天下平’。他却是全然不信的,如果这句箴言是用在其他几个女儿身上,他还愿意相信一些,若是用在胆小的孩子身上,他如何会信? “一步了。” 上官刃轻轻一笑,对着哭的上气不接下气的少女耳朵轻轻道:“你看,是你爹爹非让你断一只手的。” 话音未落,一阵清脆骨骼破碎声响起,继而是女子尖利破碎的尖叫。仔细看时,少女左手软软的垂在腰侧。 上官端猛然停下脚步,不可置信看着上官刃。他甚至没有看清她是如何出手。 “叫你站住不是,爹爹如何不听话呢?”孩子似笑非笑对上他眼眸。黝黑的瞳孔,只是黑,看不见零星一点光亮。却生生让人觉得黑中带着一丝血红:“刚刚又走了一步哦。” 往前走一步,我就让她断一只手。两步,我就废了她。 孩子的声音还历历在耳,如果说刚刚他不信,那她确实用血告诉了他,她不是开玩笑的。一步,她没有丝毫犹豫断了飞燕一只手,现在是两步,她会废了飞燕?她会的!不知道为什么,上官端可以肯定,她一定会废了飞燕。 祸国 “她是你亲姐姐啊,你怎可如此对她?快听爹爹的,放开姐姐。”眼见威胁武力是无用,上官端随即采用迂回劝解。 上官刃冷笑一声,像是不受控制般脱口而出:“爹爹?是爹爹为何十二年来连名字也未曾为我取过一个?是爹爹为何这么久以来才只出现了一面?是爹爹为何任我在这偌大丞相府受尽屈辱?倘若今天我和姐姐换个角色,你也会在这里和我大谈亲情论?” 胸口中的怨恨多的快要溢出来,上官刃颇为诧异,随即又释怀。这怨恨和止不住的愤怒只怕是原本这个身体的主人本身淤积在心头的。她现在既然占了别人的身体,自然是当为人出尽这口怨气,也好叫那孩子的灵魂得以安息。 上官端被接连的嘲讽问的说不出话来,眼见着上官刃又要动手的模样,急急道:“我会的,如果是你,我也会救你的。” 上官刃只是冷笑,也不理会他。 良久,久到连上官端都已经快要放弃希望的时候,上官刃制住上官飞燕的手却突然松开。上官飞燕早已经痛的昏厥过去了,被一松开直接瘫倒在地上。可笑的是,满院子的人竟然没有一个敢上前去将她扶起。 “今天,我便放过她。” 她话音一落,所有人都觉得送了一口气。 “但是····”上官刃又一次开口,将所有人的心又悬起来了。特别是上官端,生怕她又突然改变注意。 “但是,你们最好是记住今天,倘若以后再有谁敢欺负到我身上来。我一定会让他知道死有时也是一种奢求!”她顿了顿,极尽嘲讽扫了一脸紧张的上官端,继续道:“还有,我的名字叫上官刃。” 秋风萧瑟,小院破旧窗沿被风吹的发出吱呀声响。所有人都呆呆站在原地看着面无表情的孩子。那孩子一身破破烂烂,身上全是伤痕,脸上脏兮兮看不清原本模样。只余下一双漆黑眸子,那眸子只是黑,漫无边际的黑。 “好!好个上官刃!好个‘祸国闲月,王王相见。祸国出,闲月息,天下平’!观月大师十年一箴果然神准!”一直没有说话的中年男子突然开口:“上官爱卿,孤甚喜令爱,希望半月后皇宴上亦能看见令爱。” 这句话说的平常,细细一品确实另有涵义。 上官刃颇为意外的对上他的目光。那一番话,她自然是懂得,看是邀请,实则是威胁她那爹爹不可动她。 上官端咬咬牙,只得将满肚怒火吞入肚中:“是。微臣一定带小女参加。” 上官世家 皇帝和她所谓爹爹又是好一阵寒暄,终于离开了小院。只余下一直跪着的刚才欺负她的那群下人们。此时他们面面厮觑,大气也不敢出一口,恨不得自己变成隐形人,也好让上官刃忘了他们开始欺辱她的事情。 好在上官刃本也无意和他们计较。毕竟现在的身体实在是太弱了点,虽然要是她出手他们必定不敢还手。 “给你们两个小时把小院给我打扫干净。” 下人们先是一愣,没有想到上官刃就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只知道傻傻点头,上官刃又顺便让他们打了桶洗澡水,拿了写治瘀伤的膏药。 等她洗完澡出来时,小院已经彻底打扫一新了。那群下人们也已经离开了小院。 熟练为自己上好药后,上官刃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打了一盆清水。 水中印出一张明显营养不良的小脸,大约十二三岁,面黄肌瘦,左脸颊上还余着一个泛青的手掌印。想来是刚才被下人们打的,淡的看不出血色的嘴唇轻抿成一条线,在瘦弱中透出一分坚毅来。眉亦是淡淡的,唯一引人注意的便只有那一双眸子,黝黑的,没有半点光晕。 总的来说,这张脸完全没有半点祸水应该有的样子,顶多算的上一点小清秀,比之上官飞燕不知要差到哪里去了。也难怪上官飞燕会不信,这么一张平凡的脸要祸国殃民只怕是谁也不会相信。 好在上官刃不是那种注重外貌的女生,前世她一直生活在训练和杀人的循环中,对外貌也没有什么具体的期望。所以,在看见自己这张平凡的脸,她不止没有失望,反倒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毕竟,一张绝色的容颜代表的不止是荣耀,更多是累赘。 接下来日子,上官刃一直在自己的小院中训练这副身体。好在小院在丞相府本身就是一个禁忌的地方,何况又出了上官飞燕那件事。即使是经过这里,也步履匆匆,生怕被传闻中突然变成杀人狂的小小姐抓住。 当然,每日三餐的时候,还是会有一个小童准时送饭。 上官刃也乐的这样的安静,越发加紧训练起技能。毕竟这个时代对她来说是完全陌生的。而且自己现在这副身体的身份如此不济,偏偏还惹上一个‘祸国美人’的麻烦身份。 得罪了上官飞燕,得罪了身为丞相的上官端。她差不多算是得罪了整个上官世家,要不是皇帝走之前有邀请她参加什么皇宴,只怕现在找她麻烦的人多的可以将小院踏破了。 只是那个皇帝看起来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叫她参加皇宴,亦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 当然,在出手教训上官飞燕的时候她就知道了后果,只是她上官刃无论是在前世还是如今,都没有忍气吞声的习惯!当然,今后就更加不会有! 皇宴风波(1) 半月一晃而过,转眼已经是深秋。 这日一早,上官刃做完晨练回来便看见这样的场景。破旧却还算的上整齐的小院站满了婢女,她们有的手捧精致衣服,有的带着胭脂水粉,有的带着华贵饰品,还有些则带着梳洗用具·····见到她回来,婢女们的眼神又是惶恐又是嫉妒。一时间,倒是两两相视,良久未语。 还是领头稍微年长的婢女站出来,对上官刃福了个身,道:“小姐,老爷让奴婢们为小姐梳妆。可否请小姐移步闺阁?” 她微微挑眉,这才想起今日便是与皇帝约定的皇宴时间。 “嗯。” 不多言语,大步走进房间,任由婢女们伺候着梳妆打扮。 她为人虽然倔强、强势,但是更多的确实对世事的适应与利用。正是因为比之常人更多的观察力,才使得她年纪轻轻便成了团队里顶尖的佣兵!她早早就懂得,只有拥有绝对的冷静加上绝对冷血。才能在最出其不意的时候完成任务,只有完美的完成任务,才能生存!佣兵的生活中,从来不需要冲动的蠢材! 而皇宴之行是势在必得! 她需要做的就是,用尽一切手段,保证自己在皇宴后依旧能在上官家族立足!或者立足更加的位置! 她更要让天下人知道,即使是容颜平庸,她依旧可以胜任‘祸国’的称号! 她要让那些蠢蠢欲动想要毁了她的人知道,她即天命!她即天意! 大约过了两刻左右,婢女们终于打扮完毕。 “小姐,请看。” 一婢女将铜镜递至上官刃面前。 绛紫色三层单衣重重叠叠,长长袖摆自然垂在腰侧,鎏金腰带上挂一块温润碧玉。浑然天成的针脚,泛着柔光的布料。 还是那张脸,只是消去了原先的营养不良,清秀韵味更加重了些。也终于有个少女的模样。 “小姐,可还满意?” 婢女见她不再看铜镜,迟疑着开口。 “嗯。” “那请小姐移步府院,老爷和其他小姐少爷已经在等您了。” 皇宴风波(2) 亭台流觞,假山楼阁,百花齐放。迂回走廊里云鬓香衫,各色婢女来来回回。一切和谐的像幅画,当然,倘若忽略府院角落出的破旧小院。 上官刃跟随两个引路的婢女,没做停顿,一路走向府院门口。 果然停了一排小轿,当然,她也没能看见所谓的那些兄弟姐妹。大约是早已经坐进了轿中了。只有上官端穿着他那身官袍,站在门口,一脸不耐烦。 见她走来,上官端颇为意外的挑眉。 虽然没有倾国倾城,但是却不似以往丑陋模样。最引人注目的,倒是眉目间倦怠与肃杀两种截然不同的气息。没想到半月不见,她竟然也有如此变化。真的让人无法将她与那天在观月大师箴言时懦弱胆怯模样联系起来。 两人都无言,对视一眼,各自坐入轿中。 轿子一路摇晃停在了皇宫宫门。 上官刃率先下了轿,打量起来。 朱红宫门,鎏金屋顶,绵延看不见尽头的阁楼····· “哟——妹妹还未出过门,没见过这皇宫吧?” 女子无不嘲讽的声音从上官刃的身后响起。 她回过头,是身着绯色裙装的女子,长的和上官飞燕有五分相似,却少了上官飞燕那份娇美,多了些市井的庸俗气息。而她发间别的火红牡丹,更是将她的庸脂俗粉发挥到了极致。 上官刃没有理会她。 “也是哦,妹妹这般······嗯·····自然是没有见过多少市面。” 见上官刃没有理会她,那女子更加理直气壮起来,叫嚣着再开口。 此时已将近晌午,受邀参加皇宴的小姐公子越加多了起来。宫门口早已停满了轿子,见有人在此吵闹,多怀着看热闹的心情围观起来。 上官端委实觉得丢脸,三番五次想要阻止。可惜,他这个大女儿平日里嚣张惯了。无故虐待下人的事情更是做了不少,更是没有少欺负以前的上官刃。前些日子听说三妹被上官刃折断了左手臂,早就想要教训教训。只是从那时起,小院便被上官端下了禁令,不许她们靠近。还特别交代不许她进。让她憋了一肚子气没处发泄。现今好不容易看见了上官刃,自然是不肯轻易放过,所以,即使是看见了她父亲示意她住口的眼神,她也只当没有看见,一心想让上官刃今天出丑。 皇宴风波(3) “妹妹怎么不说话?该不会是哑巴了吧?”上官凝霜继续道:“唉——瞧姐姐这张嘴,妹妹是观月大师十年箴言中的‘祸国’自然是不愿意和我们这种平凡人说话。” ‘祸国’二字一出,成功让不少自缢不屑看泼妇吵架的文人公子停下了脚步,目光齐齐向一直侧着头,不知道在注视什么地方的上官刃看去。 当看见上官刃的容颜时,都掩不住眼中的失落。 在宫门不远处,紫衣公子隐在阴影中,看不清容颜,只是握住玉扇的手指纤长白皙,晶莹的竟将温润美玉比了下去。他旁边的黑衣少年颇为惋惜的摇摇头,叹息道:“残歌,这‘祸国美人’竟然比你这‘第一美人’还要不符。” 被叫做残歌的紫衣公子折扇蓦然一收,又瞧了眼处在众人中心处的少女轻轻开口:“我倒觉得为她祸了国家又何妨。” 那声音徘徊在男子的邪魅与少年的清脆之间,听起来别有一番诱惑。 黑衣少年见他亦这么说,终于收起眼底的轻蔑,仔细观察起依旧未曾开口的少女来····· “这没有娘养出来的妹妹还真是有教养!”上官凝霜见无论她如何讽刺也没有反应的少女,越加生气,这句话竟脱口而出。 周围一阵寂静—— 就连上官端也愣在了原地。 他只道凝霜是小孩子习性,未料她竟说出这般伤人的话,心中暗暗责备。再想起半月前小院发生了那件事,蓦然抬头看向上官刃的方向。 黑—— 黑暗—— 又是那双眸子,那双眸子竟和那天一模一样,暗的没有一丁点光亮。 上官端基本上是用惊恐的表情呵斥住还准备开口的上官凝霜。 “孽障,还不住口!你还嫌今天没有丢光我们上官家的脸么?!” “爹爹——”上官凝霜颇为委屈的摇了摇上官端的衣袖,但见上官端脸色不对,也喃喃的不敢再开口。 “刃····”上官端梗了梗:“刃儿,今天是你大姐不对。爹爹代大姐向你道歉,希望你不要计较,你大姐就是这小孩脾性。” “爹爹——”上官凝霜不满的喊出声:“我哪里有不多,我又没有说错,她本来就是没娘养的!” 皇宴风波(4) 寂静—— 又是一阵寂静—— 围观的人倒吸一口气。他们早就听闻丞相家大小姐上官凝霜刁蛮任性,口无遮拦。只道是千金小姐脾气,没想到,小小年纪说话竟这般阴毒,还是对着自己的亲生姐妹。 “住口!” 上官端简直要被她气疯了,平日里她在家里娇纵,他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算了。现在,可以算天下名门都齐聚的在了这里,她竟然还这般口无遮拦,简直是丢尽了上官世家的脸!犯了这么大的错还不知道这次回去以后,家族长辈如何惩罚?反正这次,就算是他,也保不了她。他虽名义上是上官家的当家,其实真正掌管上官家族的确实宗族里的长辈。长辈发话,他是没有任何拒绝的资格的。 何况,她这次惹到了的上官刃。这个他越加看不懂的小女儿。 “爹爹——” 上官凝霜眼见上官端竟在这么多人面前呵斥她,越加觉得委屈起来。奈何,上官端一心想着如何将眼前的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根本没有注意到她。 “刃儿,听爹爹的,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上官刃终于收回与上官端对视的目光,半敛眼眸道:“哦?算了?怎么个算了法?” “这个·····这个·····”上官端有些犹豫。他只想将这件事罢了,却没想过怎么个罢了法。 按说,上官凝霜侮辱她母亲算是大大的不敬。只是她们毕竟是姐妹,就算是不敬也是家里面的事,没必要演给他人看。所以,他料定上官刃是不会追究的。 可惜,他没有猜对。上官刃这次不止要计较,还要大大的计较。 第一:她占了这身体,自然是要担起身体的一切,包括母亲。 第二:她注意到了,现在可以说是所有名门望族都齐聚到了这里,她要让所有人都记 住她上官刃的名字! 第三:她无论是前世还是今生,最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嘲笑她没有母亲! 所以,无论是上面三条的哪一条,她都不会轻易放过上官凝霜。何况,她根本就没有家族意识。在佣兵的心中,只有活下去,和如何更好的活下去。至于是怎么样活下去,那就个凭手段! “刃儿,她是你姐姐。”上官端想了想,半天憋出一句。 “不记得。” 毫不留情的回了三个字,断了上官端的后路。 上官凝霜哪里受过这种气,转眼将上官端的呵斥抛在了脑后。 “小贱人!本小姐当然不是你姐姐!本小姐是我娘生的。你,谁知道是哪里来的杂种!”字字清晰,震得周围人又是一阵倒吸气,心中暗暗对这位上官大小姐不耻。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将僵硬的气氛打破。 只是废了他 所有人都没有看清少女是如何出手的,只觉得一个绛紫色身影一晃而过,霎那间,上官大小姐脸上便留下一个青红交加的五指印。再向少女看去时,少女还是静静站在原地,只是视线冰冷,眉目间倦怠气息被冷酷压下。 “你打我?”上官凝霜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眼。 周围是绝对的安静,所有人都呆住了。唯有城墙阴影处的黑衣少年眸光一闪,压低声音道:“残歌,你所言非虚。这‘祸国’只怕不似她容貌那般简单。她分明一开始就可以阻止上官凝霜的辱骂,却偏偏要等所有人都为上官凝霜的行为愤怒时才出手。根本就是早就计划好的,只是不知道她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杀鸡儆猴。” 良久,阴影中的紫衣公子才开口。 “以她如此平凡的容颜要顶住天下女子都艳羡的祸国美人称号,除了威慑以外,没有它法。只是,我却没有想清,以她所表现的才能,分明可以另找个人威慑。为何偏偏找上自己的姐姐?” 黑衣人细细想了想紫衣公子说的话,笑着开口:“哪里是她找上官凝霜,我瞧,分明是上官凝霜死皮赖脸的找死。” 紫衣公子未可置否的摇了摇折扇,不再开口。 而这边,上官凝霜也终于回过了神。 “你居然敢打本小姐?!” “打了又怎么样?”上官刃回答的漫不经心。 “你·····” 上官凝霜还想说些什么。可惜被上官端打断。 “凝霜,你还给我住嘴!” 上官凝霜缩了缩脖子,究竟不敢和上官端顶嘴,只得愤愤的瞪着不远处的上官刃。 “刃儿,现在打也打了,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不向你计较你打你姐姐的事,你也不许再纠缠着刚才你姐姐口无遮拦的事。” 见上官凝霜不再开口,上官端斟词酌句的劝解。 “这世界哪有如此便宜的事情。既然都是我的姐姐,那我还是公平对待的好。”上官刃状似认真的思考,喃喃道:“上次飞燕姐姐叫下人打我,我便废了她的手。如今,凝霜姐姐辱骂我,我割了她的舌头可好?” 上官端脸色蓦然变得苍白。 这话要是别人听见,只道是小女孩的笑言。可是他知道,她说的是真的。 上次,她警告他,走一步废了飞燕的手。他也只是当作笑言来听,没想到,她竟毫不留情的废了飞燕一只手。虽然,后来找了御医来医治。可惜,御医却说下手人极为精准,存了心要废掉那只手。将手臂下端的连接软骨全部捏碎,纵使神仙亦救不会飞燕那只手。后来,几乎费尽上官家的所有人力,那只手才恢复到勉强能做些基本动作。 现在,她说要割了凝霜的舌头。 “刃儿,你就放过你姐姐吧。她只是缺少管教,才会口不择言。”上官端这番话基本上是变相哀求。 可惜,他哀求的主角却没有丝毫反应。只是收起了面上似笑非笑的神情,又恢复初见时的倦怠与冰冷。 “好一句缺少管教!”上官刃顿了顿,继续道:“既然是缺少管教,那我便来管教管教。我想想,姐姐好似一共骂了我娘三遍。按照飞燕姐姐的算,一遍,我断她一只手!两遍,我废了她!三遍·····” 似无意似有意的扫了眼脸色越发苍白的上官端:“爹爹,你说三遍当如何是好?” “刃儿····”上官端的声调已经有些沙哑,哀求之意更加明显。 “三遍我就让她生不如死好了!”不等上官端说完,她徒自接下话。 秋风瑟瑟,琉璃宫殿。朱红宫门外停满了各色小轿,无论男女老幼,所有身份显赫的人都呆呆站在原地,像是傻了般看着面容普通少女从宽大袖摆见拿出一柄精致柳刃,一刀刀划过方才还嚣张不止女子的脸。 三刀—— 每一刀都血肉模糊—— 女子尖利的惨叫划破整个皇宫的寂静,令人毛骨悚然,偏偏所以人脚都想粘住了般,只得生生看着眼前的情景。 是我的谁也别想抢(1) 上官端只觉得自己快要疯了,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如此虐待,偏偏还移不动脚步。 “如何?” 上官刃浅笑着将柳刃上的血迹擦到上官凝霜的衣服上。火红的衣服配上殷红鲜血,最后溶在一起。看不出半点痕迹。 “你····你····你是魔鬼!”上官端伸出颤抖的手指着慢条斯理收起柳刃的少女,扭曲的面容,抖着嘴巴,说出这么几个字。 “我从来没有否认。”她顿了顿:“如果爹爹觉得我是魔鬼,那么我就是。” “我认为?!哈哈哈····” 上官端笑的癫狂,指着上官刃,却不敢靠近。 “好一个我认为!你不是魔鬼是什么?!半月前你废了你三姐一只手,先如今你毁了你大姐容貌!你生生毁了我两个女儿!你不是魔鬼是什么?!” 周围人又是一阵几乎在同时用不可置信的眼神看着紫衣少女。开始,少女说废了丞相府三小姐上官飞燕的手臂,他们还不曾在意。只当是小孩子说胡话,现在听见丞相的亲口承认,只觉得不可思议。 “如果这就是魔鬼,那上官世家的人又是什么?!”上官刃笑的好不讽刺:“我是你的亲生女儿,十三年来却从未见过父亲。在丞相府明面上是小姐,私下却连仆役不如。所谓的兄弟姐妹辱我,打我,虐待我。爹爹!丞相的爹爹!你敢说你从来不知道!你知道!你却不想管!因为,我只是你酒醉和妓子生出来的女儿!十三年来,我没有一个名字。吃的是糟糠剩饭,睡的是漏洞连连的小院,穿的是乞儿衣服。” 她每说一句,上官端理直气壮的气焰就黯淡下一分。 “那也是我上官端欠你的,和你大姐三姐何关?” 上官刃嗤笑着摇头。今天,她便好好为这个死去的可怜孩子讨个公道,让她看看,生她的是何种畜生不如的家伙。 “无关?半月前因为观月大师说我是‘祸国美人’而带仆役将我打的半死的是谁?” 她咄咄逼人,不肯有丝毫退让。 直让上官刃面上血色褪尽。 是我的谁也别想强(2) “你三姐只是缺少管教,其实心眼不坏。”苍白无力的争辩,犹如他苍白无力的脸:“那你大姐呢?她总没有虐打你吧?” “原来丞相大人当到这么大的官靠的就是睁眼说瞎话啊。”上官刃一副恍然大悟状:“你没有看见就代表没有打过么?你扪心自问,你那些儿女,哪一个没有虐打过我?!甚至于,下人们不是也是丞相大人由着欺负我的么?” “你不要忘了,你也是老夫的儿女之一!” 上官端只觉得血脉快逆流了。感觉到周围人看他的眼神越加凌厉起来,他就越觉得慌乱。偏偏又找不出一句话反驳她。是的,他什么都知道。下人们,儿女们欺负她,他全都知道。只是他从来没有把她当作女儿。因为不是女儿,所以不用在意。 “刃儿,只要你现在不再胡闹下去,爹爹这次就不责罚你。” 见上官刃没有说话,他有软下语气。 “你会放过我?哼!只怕半月前你就想要杀了我吧?只是你没有想到皇上会邀请我参加皇宴。”她歪过头,冷笑:“爹爹只怕已经想好了死后的说辞了吧。是怎么死的呢?病死?失足落水?” “不要闹了。” “你求我啊,上官端,你求我啊。” 上官刃闪过上官端抓她的手,继续道:“上官端,现在你敢动我吗?皇宴就要开始了,你敢动我么?” 上官端本还想伸出的手,就那么突然僵直在那里。 “现在你杀不了我,将来你更加杀不了我!上官世家总有一天会跪在我面前哀求我上官刃的!既然你们都逼我,逼我承认我会祸国殃民。那我就祸国殃民给你们看看!” 上官刃突然回过身面对众人道:“得吾者得天下!吾乃祸国!如果还有谁不服,或者哪个女子不服,只管出来。上官刃无惧与之一比!” 秋风瑟瑟,亭台楼阁···· 紫衣少女一语成箴,后世千秋,无不把今日一幕写进青史第一页。 上官刃一名自此真正扬名天下。 得上官刃者得天下! 第一美人(1) “好!好!好!” 角落里有人突然开口,打破死寂一般的寂静。 上官刃侧过头看过去,是一个黑衣少年。 刀刻一般坚硬五官,黑衣不知是用什么布料做出来的,针脚天然,细细密密,仔细一看还泛着金光。分明就是金丝线。黑衣黑发黑瞳,如非腰间的金腰带,简直是一身的黑。 那少年见上官刃看向他,无奈的耸耸肩,示意刚刚的话不是出自他的口中。 当然,即使他没有申明,她也早早就注意到了,隐在阴影中的紫衣男子。 刚刚他们之间的对话她也是听到了的。 他很佩服黑衣少年的观察力,更惊讶神秘紫衣人的洞悉力加上无可匹敌的分析能力。 她早早断定他们两人绝不是普通人,只是究竟不普通到什么地步,倒还是没有个概念。毕竟她只是穿越来不过半月,而且整个半月时间基本上都呆在丞相府的小院。她只是特种佣兵,不是神。有很多事情也不在她的预料与把握中,不然她也不会穿越来这里。 ‘啪——’ ‘啪——’ ‘啪——’ ‘·····’ 清脆的鼓掌声在安静中响起,格外诡异。 上官刃挑眉,收起脸上的神情,恢复平日里的面无表情。朗声道:“阁下何不出来?” 阴影中先是一阵沉默,继而是压抑的笑声,低低的,蛊惑人心。 “既然刃儿如此要求,那么我便出来吧。” 那声音果然是她听见的那个,介于男子与少年间的魅惑。 然而,虽说会出来,实际上,却没有人现身。 上官刃也不急,依旧是那副冰冷模样。倒是周围的人像是听出了些什么,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婉儿,刚刚那个声音·····”某千金。 “嗯,我也听出来了,那个声音好像是‘第一美人’的声音。”叫做婉儿的某小姐接过话。 “哇——他怎么回来了呢?不是听爹爹说他跟着观月大师学艺去了吗?”另一个千金凑过身子道:“不对啊,那声音分明是他。” “是他····” “是他····” 第一美人(2) 上官刃敏锐抓住四个关键字——第一美人。 随即有紧紧皱起眉头。 那明明是男子的声音,为何这些千金如此兴奋,像极了现代的追星族?莫非····? 连她自己也被她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但是却越发笃定起来。 “祸国闲月,王王相见。祸国出,闲月息,天下平!观月大师十年一箴,祸国美人是你,闲月正是不才。” 修长手指拂过玉扇,碧玉与白中带着粉的手指意外融洽,完美的像艺术品。 果然···· 上官刃心一沉。第一美人果然是个男子。 祸国闲月,她是祸国,那么这个男子便是闲月了?根据箴言,祸国闲月生生相克。难道,他便是她这一生最大的敌人? 抑或者,最大的朋友? “刃儿可是在思考我是敌是友?”黑暗中的少年再一次开口。 “是友!”然后又不等上官刃回答,徒自说:“我们会是友。祸国闲月,生生相克,生生相系。我不愿意与你为敌,你亦是不愿与我为敌,既然如此,我们便是友!” 他说的轻松,上官刃却是越加沉默。 她当然不觉得那个少年可以看透他。但是难得的是他能有如此清楚的知道她的形势。只怕,早就调查了她很久了吧? 越想越觉得心惊,她脸上的表情也越加冷漠起来。 “刃儿,皇宴将至,你有和法可让皇上保你?”像是知道了她会说推脱之词一样,少年轻轻一笑:“半月前的所作所为加上今天的事,已经完全将上官世家的颜面踩在了脚下,上官家自然是不会善罢甘休的。刃儿只怕也知道,上官家可不止有上官端那蠢材一人哦。上官世家几十年里屹立在四大家族里,绝对不是想象中那么简单。刃儿,倘若没有外援,你是没有办法面对责难的。” “所以呢?” 一直没有说话的上官刃终于开口,和聪明人说话,自然是要说聪明话。 “所以,我们会是最大的朋友。因为,我会保护你。” 少年慢条斯理开口,仿佛理当如此。也本是这样。 “可惜,我从来不需要保护!” 闲月出(1) “可惜,我不需要人保护!” 少女的声音还带着一丝糯软,说出来的话却坚硬似铁。 笑话!她作为21世纪的特种佣兵,本来就是因为保护而存在的。何时需要人保护过?何况,这么多年来,她从来都只有自己而已。 “公子还是出来吧,我没有和隐藏着的人说话的习惯。” 不咸不淡的继续道,上官刃势必要将那个神秘人逼出来。 “刃儿要求,那么,在下定然是要遵从的。” 紫衣男子一收玉扇,每一步的走的极缓,慢条斯理。 上官刃侧过头,向男子的方向看去。 然后,惊震—— 是的,惊震—— 她从人间炼狱中一路走过,向来视容颜如皮相,很少,或者说是根本没有什么容颜可以让她失神。然而,正对着她的少年却让她不知失神,是震撼—— 少年一身白衣,映着夭夭桃花,美好的像副画卷。那是典型的汉服,长长的袖摆垂在腰侧,衣摆的针脚浑然天成,点缀着名贵金丝。衣服不知是什么制作成的,纯白如雪,还散发这柔柔的光泽,如同天山之巅的终年积雪初融。少年容颜极为秀美,却自有一股凛然不可倾犯的气势。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上官刃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间想起这么一句诗来。 少年慢慢地走过来,衣摆有少许拖过光滑无尘的地面。他的目光像极了天山冰雪,耀眼的纯洁,当然,还有冰冷。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上官刃确定,他亦是过着和她一样的炼狱生活。 因为,只有在那种生活中挣扎过的人,才会拥有那样的眸子,死寂一样的冷,除了自己,再也印不出他人。 只不过,她的眸子将世间的黑暗都暴露出来了,而少年则用绝对的纯洁来嘲讽。 然而—— 无论是两种中的哪一种,他们都无可否认的是同一类人! 空气中弥漫着舒雅慵懒的靡丽香气。上官刃闻着,心头陡然升起无可遏止的寒意,甚至在这温暖如春的宫门,她也忍不住微微颤抖着。 闲月出(2) “是他——” “果然是他——” “第一美人——” “是闲月公子——” “·····” 少年一出现,不论是男女都彻底的沸腾起来了。好似少年是何种神迹一般,只差没冲上去了。 看见这一切,上官刃只是冷笑,笑的越发冰冷。庸才!若是依她看来,这少年比修罗还要可怕,偏偏这些人还将他当作神。 “闲月公子、第一美人。公子究竟还有多少身份?” 她几乎是挑衅似的对上少年目光。 少年先是一愣,大约是从来没有遇见过看见他容貌后还能保持如此冷漠的人。更何况,还是个女子。 “丞相府无名小姐、祸国美人。小姐又有多少身份?” 就算是愣住,也只不过一瞬,那一秒,少年又恢复风淡云清的温润。 两两相望,皆静默无语。良久,唇角勾起一抹淡淡微笑,颇有惺惺相惜的感觉, “上官刃。” 上官刃最先抱拳,朝少年点了点头。 不少人见上官刃用男子的行礼方式,又是愣了好大一晌。毕竟,现在是古代,这里虽然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但对女子还是有一定限制的。 少年对她的行礼方式倒是没有多少意外,本来他就知道,眼前女子绝不是普通女子。既然不是普通女子,那么做出不普通的事情,也是理所应当的。 “南宫残歌。” 他亦抱拳,头一次没有收起漫不经心姿态,认真点了点头。 “南宫·····”上官刃皱眉,根据她了解的,南宫这个姓氏,是皇室的姓。 百姓常说,东上官,西慕容,南令狐,北东方,中南宫。其中的中南宫便是指皇族,而东西南北分别是天朝的四大家族。 上官家入仕,慕容家经商,令狐家测天,东方家领兵。 每个家族都专攻一项,互相扶持,又相互克制。 当然,除了四大家族和皇族,天朝还有一个最为神秘,也最有权利的家族,便是上三宗。 闲月出(3) 上三宗听起来像三个家族,实际上却只有一个,只是他们号称上三宗。是从天朝开过便存在的神秘且强大的家族。只有在国家出现危难时,上三宗才会出现。当危难化解,上三宗的人又会神秘消失。所以,百姓们没有将上三宗归于天朝的几大家族中。 大家都称上三宗为——传说中的家族。 “不错,南宫。”南宫残歌的眼底带了些许笑意,让整张脸都变得生动起来。又引得一般小姐千金发出惊呼。 “原来是殿下。”上官刃也注意到了他表情的变化,心中暗骂了声该死,尴尬的收起刚才掩不住吃惊神情。 又寒暄了片刻,不少人看没有什么事发生,便离开了。再加上离皇宴开始的时间也不远了,所以离开的人渐渐多起来,片刻就走的七七八八。 因为刚才丢了大脸,所以上官端他们一行人也没有和上官刃打招呼,便自行进宫了。当然,上官凝霜是没有办法进去的了,只得被丫鬟们扶上轿子送回了丞相府,大约是忙着医治那张脸去了。 上官刃与南宫残歌还有那名黑衣少年再各自说了些无关紧要的话后,也一齐进了宫。 ———————————————————————————————————————————————— 设宴的御花园开满桃夭,粉色花朵一团团一簇簇开的格外热烈,远远看去,像是盛放的粉色的云彩。 十里桃花林,宫娥穿梭其间,落出一两丝彩色布料,点缀在大片大片粉色中,像翩翩蝴蝶。走过桃花林,便豁然开朗,由桃花天然包围出一大片空地。现在摆满了食桌,上面还有精致菜肴。 桌子采用环绕式,最上方是明黄龙椅,左首赫然坐着上官端。而右首的位置则空了出来,不知道留给谁? 还未到开宴的时辰,但绝大多数人已经来了。此时三三两两围成一团,大多举杯对饮。多是些应酬。 中间是身着霓裳羽衣的歌姬,正随着乐师的弹奏轻轻起舞。身姿曼妙,舞的轻盈。 神秘美男(1) 当然,除了那些迫不及待应酬的大臣,还有一些自命清高的人,姿态优雅端着流觞酒杯,静坐在位置上看舞姬跳舞。他们大多长相文弱,想来是文臣一类的。 上官刃随着南宫残歌他们一行人进来,一路上赚足了目光。无论是大臣还是小姐公子,甚至于连宫娥也忍不住侧目。 她从来不认为这些人侧目和她有关。大约在他们眼中根本没有她的残影。可惜,她不习惯。即使,没有看见她!她也不习惯暴露在众人面前! 不懂声色的离开,南宫残歌亦注意到了她的不习惯,只化作浅浅一笑。状似没有看见一般,和几个重要的大臣继续应酬,任由她片刻消失在视线里。 而这边,上官刃离开了皇宴。 向着桃夭林走去。越走越听见一阵琴弦拨动的声响。 她虽然听不懂琴,但是,也感觉的出。 刚刚在皇宴上乐师弹奏的,太过脂粉味道。反倒失了那支曲子本身应该有的飘渺感觉。而现在这人亦是弹得同一段旋律,却生生让人觉得他弹出的曲子比之刚才不同。 不错。她离开的原因,一个是因为众人的注视。但更重要的一个,便是这乐曲。刚刚,她站在那里的时候,除了听见乐师的曲子,还听见了十里桃花林中传来了只存在于另一个时空的乐曲——十面埋伏!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在第一时间离开,不惜打乱自己的计划。 湖水幽幽,眼前豁然开朗。不远处,是两个席地而坐的少年。 一个红衣似火,一个青衣儒雅。 红衣少年飞扬眉目,腰间别着一把同样绯红的宝剑,整个人像是燃烧的火焰,耀眼华光吸引住众人眼球。 青衣少年不似红衣少年那般张扬的美,多了份内敛,整个人温润如玉。草青色长袍,和其他人穿着的锦衣不一样,普通的布料,洗的有点微微泛白。腰间挂着一块色泽清雅的玉佩,最引人注意的大约是怀中抱着的古琴,琴身镂刻着几个小篆,上书:高山流水,仅以为记。 两少年同时感觉到上官刃投射在他们身上的视线,红衣少年皱眉,厌恶的扫过上官刃。青衣少年则稽首,温润一笑。 什么美男(2) “高山流水遇知音,你····” 上官刃上前一步,还未说完话,就被急急跑来的太监打断。 “小姐、公子,皇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请入席。” 青衣少年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显然不喜被打断。而红衣少年则多有不耐烦,看上官刃的目光轻蔑至极。想来,是将她当作无事前来搭讪的千金。 “有劳了。” 青衣少年向老太监缉了个躬,声音如同他的琴曲一般,寂如流水。 “不敢当,不敢当。” 太监一边说着推辞的话,一边侧着身子离开。 待太监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桃花林后,青衣少年方转过头,对上上官刃探寻目光,温润笑了笑。 “小姐,我们还是一起皇宴罢。” 红衣少年的性子果然和他衣服颜色一样,不耐烦抢过话道:“兰之,你和她说什么。你真是不长记性,就是你这个性子,才让这些女人这般肆无忌惮。要是我的话,绝对不会····” “破,不许再说了。人家是姑娘,你一个男子如何这般没有素养?” 顾兰之看着上官刃的眼神由探寻变做凌厉时,心头莫名一跳。 那女子的眼神太过黑暗,比身为执掌暗卫少主的破还要暗。 “我没有素养?!兰之,兄弟我是帮你耶。你居然为了这么一个丑女说我没有素养!” 东方破简直觉得自己快要被气疯了,只差没有跳起来。 “你,确实没有素养!” 上官刃嗤笑的扫过他,眼神未多做一分停留,十足的蔑视。对上顾兰之的目光时,又淡淡点点头。然后,头也不回的朝皇宴方向走去。 她其实走的并不快,但是看在被她一句话哽的半响语噎的东方破眼中便是十足的逃跑。 “我又不会把她怎样,她跑什么?” 东方破孩子气的努努嘴,飞扬眉眼皱成一团,对着顾兰之连连抱怨。 “兰之,谁不知道我东方破不打女人。她那是什么样子?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怎么欺负她了呢!” ····· 顾兰之没有理会一直在耳边唠叨的东方破,细细收好古琴后,拍拍还一脸不爽的红衣少年道:“好了,走了。” 兰心公子(1) 上官刃进去的时候,最上位皇上与皇后的位置还没有人。但是周围的位置已经基本上坐满了,除了右首第一位和几个靠边的位置还空着。 上官刃的脚步基本上没有停,径直坐在其中一个靠边的位置上。 还未坐好,耳边便传来一声轻笑。极淡的笑声,带着那人特有的魅惑。 侧过头,果然看见南宫残歌坐在她旁边,笑的好不妖孽。引得他对面的各家小姐频频向这边看来。 几乎在同时,上官刃准备起身换个位置。 “刃儿——” 然而,南宫残歌没有让她如愿。确切的说是,皇上来的真不是时候。 是的,在她起身的瞬间,喧闹有度的宴席上便传出了太监阴阳怪气的声音。 “皇上驾到——” “皇后娘娘驾到——” 话音未落,两个明黄的身影步入众人眼帘。 起身,众人单膝跪下。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整整三遍,异口同声的声音只响入云霄。让人陡然生出一阵豪气来。 “众卿平身。” 浑厚威严的男声响起。众人又是一拜。 “谢皇上——” 随后,皇上皇后落座,众人也坐回各自位置。 上官刃无奈,只得忍住各家千金不断扫来的目光。目光落在南宫残歌身上时含情脉脉,落在旁边的她身上时便化作飞刀。 倘若眼神真能杀死人,那她现在不止是死,早就被这些小姐的目光粉身碎骨了。 眼不见心不烦,上官刃避开她们的目光,向最前面看去。 右首的位置已经坐了人。 青衣青丝,怀抱古琴,温润如玉。 不正是刚刚她遇见弹十面埋伏的少年么? 南宫残歌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在看见人时,星眸半敛,悠悠然压低声音对上官刃说。 “顾兰之,‘顾之兮琴绝,南之兮悠然。’传闻中的兰心公子。” 兰心公子(2) 兰心公子? 上官刃移开目光,看向最上面的皇帝。 即使是穿上龙袍,她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了,就是那天在丞相府遇见的中年男子。 南宫玄也注意到下面有人探寻的目光,顺着看去,正是还未来得及收回目光的上官刃。 “孤上次去丞相府,见到了观月大师十年一箴的‘祸国’。此女甚得孤心,想来各位爱卿也对此有所耳闻吧?” 皇上说话,下面的臣子无一人再言。只有上官端装模作样的站起身,恭敬道:“小女顽劣,皇上夸奖了。” 顽劣二字一落,让不少在宫门口围观的人莫名想起那嗜血一幕。 那岂止是顽劣,简直是冷漠至极! 当然,只是想想。能立足于皇宴的人都不知吃素的主,自然知道有些话当说,有些话不能说。 “丞相自谦了。” 南宫玄四两拨千斤的将话回过去。 然后对着众人道:“孤今天最高兴的事情有三件。” 众人立马接上他说话间的间歇时间:“臣等(民女)愿闻其详。” 南宫玄满意点点头,这才继续道:“这第一满,自然是我儿学成回京。想当年,我儿南宫残歌以八岁幼龄被观月大师选中,带走学艺,而今已经整整七年整了。我儿果然不负孤的期望,小小年纪便得‘闲月公子’称号。与‘兰心公子’并称月下兰心。孤甚欣慰,孤甚欣慰!” 一连说了两遍孤甚欣慰,让大臣们对着南宫从那个又是一阵称赞,只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 上官刃颇为不耐的半合眼睑。 “这第二满,当然是‘兰心公子’的前来。少年英才,为孤所用!” 不等下面的人附和,南宫玄继续道:“这第三,便是观月大师十年箴言。‘祸国闲月,王王相见。祸国出,闲月息,天下平’。大家想必不陌生吧。里面的‘祸国’是指丞相千金,而‘闲月’便是指我儿残歌。孤独自猜想了一番箴言涵义,决定····” 我愿为他伴一支舞(1) “父皇,儿臣有话说。” 众人正听到话的关键,便被南宫残歌陡然打断。 皇帝先是一愣,随即笑了笑,表示不在意南宫残歌的无礼之处。 “皇儿讲。” “儿臣在师傅处便听闻‘兰心公子’的琴技天下罕有,心有仰慕。儿臣自认自己琴技亦是可以,便有切磋之心。可惜,一直未曾与公子相遇。如今,与公子齐坐一堂,抑制不住心中渴望一较高下的心绪。望父皇给儿臣个机会——” 南宫残歌起身单膝跪地,道。 他的一番话也引起了顾兰之的注目,见皇帝还在犹豫不绝。顾兰之亦起身上前:“皇上,兰之也早闻‘闲月’的不凡,不若便许我们一比。只当是为皇宴助兴罢了,谁胜谁负,也不多做评判。” 顾兰之的话彻底打消了南宫玄的顾虑,大笑着道:“现在的年轻人啊——罢了,罢了——你们便比上一比吧。也叫孤看看这天下闻名的二公子究竟如何?” “是——” “是——” 两人异口同声回答。 两种不同风格的绝色男子,一个宛若九天仙人,一个温润如和田暖玉。一白一青,同时站起身坐在彼此对面,调试琴弦。 “南宫兄,便齐弹一曲可好?” 左边的顾兰之温润浅笑。 “也好,那顾兄请——” 两人都弹同一支曲子,同时弹。对于琴技都高超的人来说,这是最容易分出高下的方法。因为假若一人弹一曲,一般人是听不出个所以然的。 但是,倘若两人一齐,谁好谁劣,一听便出—— 现下已经是初夜,夕阳早已下垂,宫娥们也在周围换上夜明珠。还有琉璃宫灯挂在桃夭树间,看起来还似白昼一般。 倘若不是天边闪闪星光,只怕没有人会注意到,夜幕已经降临—— ———————————————————————————————————————————————————————————— 我愿为他伴一支舞(2) 这曲子极为简单,没有什么特别的起伏。可是弹奏的人的技巧十分巧妙,将这一曲不怎么出色的曲子弹得悠扬、婉转。 原本带着看热闹的众人都渐渐入迷起来。 夜晚的风吹得衣袂飞扬,而那一轮皓月正当空而挂,洒下清辉若一层薄纱,轻柔的笼在这十里桃夭之中,轻轻的将皇宴围绕,而此时还有那清雅绝俗的琴音在随风而飞,在随月而舞,清幽而雅逸,闲适而舒心,再加上宴会中那青衣卓绝,风姿如仙的两人,一切如梦如幻,仿若置身仙境,重会那高山流水。 就在众人沉醉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一直坐在角落漫不经心的上官刃眸光一闪。扫了眼越弹越快的两人,眉头紧皱。 “青锋剑何从 落花中正相逢 美人一笑只为英雄 明月刀不懂 人间梦 红尘嚣浮华一世转瞬空 怀凌霄汉独行千山 朱颜短怎堪岁月荏苒” 上官刃启唇而歌,声音清越,直入云霄。合着琴曲,一跃而出,以竹枝为剑。绛紫色单衣在微风中猎猎作响,飞跃,转身,摆肢。每一个动作都美到了极致,发髻散开,如墨青丝瞬间随风飞舞。琴曲被打断了一瞬,众人看着突兀的插进来的少女,开始的不悦随着少女霸气又不失淡雅的歌声抚平。 南宫残歌和顾兰之亦注意到了突然插曲子的上官刃,前者冰雪目光越加清明,后者则释然一笑。继而,两人同时顺着歌声的曲调继续弹奏。 “雕花笼青丝重 故人依偎柳梦中 语凝噎泪入烟波几万重 刀锋芒剑影寒 飘摇江湖惹情伤 萧声断谁怜伊人独梳妆 雕花笼青丝重 故人依偎柳梦中 语凝噎泪入烟波几万重 朝白首水东流 漫漫相思转不休 望苍穹何不挥剑断情仇——” 唱到最后一句,竹剑急转直下,白色人影踏着竹枝,飞虹跃到右边弹琴人处,按住古琴上飞舞的白皙手指。琴音乍然间被打断,留下‘铮铮——’的余响。 我愿为他伴一支舞(3) “朝白首水东流 漫漫相思转不休 望苍穹何不挥剑断情仇 雕花笼青丝重 故人依偎柳梦中 语凝噎泪入烟波几万重 长歌狂风云幻 红尘滚滚人聚散 霜鬓满重回来时路已难” 没有任何伴奏的声音在夜空中更加清亮,那词曲中的忧思婉转全然表现了出来。少女宽大袖摆在风中摇曳,唇角全是微笑。而白衣少年的目光从惊讶到惊艳到沉沦,最后只余下一连串的迷茫,像是沉醉到了这梦中。 “长歌狂风云幻 红尘滚滚人聚散 霜鬓满重回来时路已难····” 一个难字像叹息一般萦绕心间。 桃夭深处,红衣少年抱膝而坐,听着从亭中传来的琴歌,喃喃轻念:“长歌狂,风云幻,红尘滚滚人聚散。霜鬓满,重回来时路已难。原来,那便是祸国,叹····” ‘叹’了半天,终究化作一阵叹息。红衣一闪,再看时,林中已空无一人。 宴会中,南宫残歌反握少女的手,直视绛紫色单衣冷然少女,澄澈目光中一闪而过太多复杂,一瞬间又恢复澄澈。 “刃儿可否告诉我,这首词何名?” 上官刃点点头,眼神飘忽。这首词算不上一首词,不过是以往听过的一首歌,因为喜欢歌者哀艳空明的唱腔,才记住了歌词唱法。如今想来,往事如梦——穿越到丞相府不过短短半月,却给她一种恍然若梦的感觉。 “这首词叫做《雕花笼》。” —————————————————————————————————————————————————————————————————————————————————————————————————————————————————————————————— 亲们,推荐收藏哦~~~~保证只广告一次,希望大家支持,谢谢大家—— 赐婚(1) “刃儿——” 良久,南宫残歌环抱住少女。少女先是一愣,然后身子僵硬的靠在少年怀里。 所有人都被这唯美一幕所震撼,虽然,实情不是这样。 事实上,南宫残歌抱住上官刃的时候,在她耳边轻轻说了句话,才让原本已经握紧袖中藏好的柳刃的上官刃停了下来。 其实,这也不是一句什么威胁的话。 亦,无关乎风月。 少年只是说了句:“谢谢你。” 不错,上官刃突兀的插入歌声,一点也不是偶然,也不是为了增加出名度,更加不是所谓的惊艳全场。 她不过是听出了南宫残歌的不济。 当然,她亦不是听出琴技的优劣。她只是听出了南宫残歌的体力不济。 其实,上官刃不知道,之所以南宫残歌的体力会不济,和他的身体没有半点原因。只是因为他们这场比赛,还参杂着内力在里面。 弹琴讲究内力的绵柔。偏偏南宫残歌练的功夫以刚烈为主。所以,内力与琴曲互相克制。再加上南宫残歌自身想要遏制住内力,所以才照成轻微的内力反噬,也就是上官刃感觉到的气力不足。 “好!好!好!”皇座上的南宫玄颇为欣慰的连声赞叹:“不愧是闻名天下的三人!特别是上官刃,女子之身,如此多才多艺。” 多才多艺咬字格外清晰。 上官刃知道,他还特指了上次在丞相府断了上官飞燕手臂的那件事。 “孤就接着刚才的话说。”皇座上南宫玄嘴角一直含着笑意。 “臣等(民女)洗耳恭听——” 底下人又哗啦啦跪了一大片。 “孤揣度箴言涵义觉得祸国闲月本是一体。所以,孤决定,立上官刃为我儿正妃。” 正妃—— 正妃—— 正妃—— 两个字像在众人心中来回荡漾—— 有人悲,有人喜。当真是人生百态全在其中—— 当然,还有一个人绝对是面无表情! 赐婚(2) “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吾皇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底下又是三伏万岁的众人。 就连南宫残歌亦是面带微笑扣了三个首。 而作为事件的另一个主人公的上官刃却是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下一群人表演。 三拜九叩之后,终于走完了所有礼节的过场。 上官刃推开南宫残歌,冷冷道:“嫁给你可以。我有条件——” “刃儿说说看——”南宫残歌倒是不生气,好脾气的浅笑。 当然,这些是那些千金眼中的。 那浅笑,看在上官刃眼中,格外阴冷。分明是威胁的意味。 可惜,她偏偏不受他的威胁! “首先,我要问你一个问题,你必须好好回答我。” “好。”这个字,基本上是咬牙切齿。 “你府院里可有姬妾?” 南宫残歌设想了千万种少女可能问的问题,唯独没有想过这个。可是,他是谁?闻名天下的‘闲月公子’。当即转念想了想这句话,随即笑开,看向上官刃的目光也变得别有深意。 “原来刃儿是吃醋了——” 话音未落,便听的上官刃一声冷笑。 “你无需说其他的,我只要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南宫残歌又是一呆,如此表情,绝不是吃醋的表情。可是,不是吃醋,那为什么要问这样的问题? “十三个。”像是想起了什么,他有补充了一句:“大多是各家大臣送来的。” “十三个?你倒是艳福不浅。”上官刃皱眉,继而说道:“全休了!” 绝不是商量语气,分明就是命令。 “可以。”南宫残歌倒是回答的快:“但是····” “没有但是!倘若我嫁过去时,你府院里还有姬妾,那我就把你休了!” “啊?” 饶是冷静如南宫残歌也忍不住发出一声惊呼。 休夫!她居然可以说的这么理所应当! 王妃的条件(1) “怎么?不答应?” 感觉到南宫残歌的沉默,上官刃补了一句。 “这都没有办法答应,那你还有什么资格娶我为妃?” 良久,都是沉默。 除了顾兰之观望的沉默,南宫残歌考虑的沉默。其他人的沉默,大约是被这惊世骇俗的话吓呆了,根本没有办法开口。 “好!我答应!” 南宫残歌终于开口。倒是上官刃颇为意外的看了他几眼。毕竟,在古代,女子说出这种话,无疑像投下炸弹一般。她有想过他会出言嘲讽,有想过他会委婉拒绝,甚至有想过他会要求自己退让几步。可惜,唯独没有想到他会答应。 迅速收敛好心神,她继续道:“那好,我便说说条件。当然,你有选择不答应的权利。” “第一:你娶我以后,便只能娶我一人!” “第二:不要把女子的三从四德用在我身上!” 所有人都僵化了,只差吹一阵风,便可以化作灰尘飘走····· 太,太,太,剽悍的要求了!要是真答应了,如果要是答应了,那他不是疯子,便是真的很爱了。 “最后一条,南宫残歌,是夫德!” 勉强消化掉前面的话,少年抬头:“什么夫德?” “男子的三从四德,当然,特别针对你!”上官刃承认,最后一条完全是她想要捉弄他一番。才想起以前看过的一篇小说里夫德。记得当时,她还和一群兄弟抱着那本书笑的东倒西歪。那是黑暗岁月里,她唯一觉得快乐的事情。 ““三从”即:夫人说话要听从。夫人上街要跟从。夫人访友要陪从。“四德”即:夫人脾气要忍得。夫人马屁要拍得。夫人花钱要给得。夫人招人要舍得。” 话音刚落,连一直观望的顾兰之嘴角也忍不住抽搐了一下。 而身为这些条条框框执行者的南宫残歌却认真至极的细细想了那番话,最后对着上官刃说:“最后一个夫人招人要舍得这一条不行。其余的,可以!” 王妃的条件(2) 其余的,可以! 五个字,字字重于千斤!上官刃知道,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然而正是因为知道,所以才会比任何人都要震惊! 答应了! 这不止是一个简单的承诺那么简单!今晚的所言所行,只怕明天会成为天下人的谈论话资。 可是,他还是答应了。不管这些条件对于他的身份来说,多么尴尬。 当然,上官刃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也不会真认为他是爱上她了。 毕竟,她不是什么绝世美人!当然,南宫残歌也绝不是一个会因为美貌而轻易爱上他人的人。他们太过相似,所以,彼此的心绪,大约都猜得到七七八八。 好好一个皇宴算是被毁了。 总之,后面的宴会虽然也有歌舞表演。亦有各家千金上台献艺。甚至有皇上封了其中一个千金为妃这样的事情也没有办法再引起众人太大的共鸣。 基本上的人,都还沉醉在上官刃剽悍的要求中。 宴会大约持续到半夜,在皇上喝到半醉离开后,大臣陆续散场。上官刃也随着上官端他们回了丞相府。 大约是这一天发生了太多事情,上官端也没来得及找她麻烦,虽然也没有理会她。到了丞相府便下轿回了房。上官刃同样也不想理会他,上官端没有主动烦她,她更加是懒得去招惹,也回了自己的小院。 一夜安眠直到天明····· 上官刃起来时已经将近晌午。 因为小院平日里也没有人来,所以,即使她睡的很晚也没有叫她。 院子的石桌上摆放这小童送来的早饭。上官端梳洗了一番。悠闲坐在石桌边吃起早饭。 ————————————————————————————————————————————————————————————————————————————-———————————————————————————————————— 最红的人(1) 外面都吵翻了天,作为谈资的主角悠闲的吃完饭后又开始每天的健身。浑然不知,自己已经红成何种模样。 如果问现下天朝最红的人是谁? 大家一定会回答你:这都不知道?当然是丞相府小小姐上官刃。 此女以黑马姿态横扫天下美人,成为神人一般的观月大师十年才有的一句箴言中的‘祸国美人’。 有传说,此女容貌丑陋。 有传说,此女容貌平凡。 亦有传说,此女天下无双。 ····· 如果你一定要问关于此女究竟有多少传说?那么很抱歉。没有人可以统计出来。 光是在京城,贴着上官刃标签的传说就无以计数。 当然,除了上官刃,现下天下还有一个热门人物——第一美人南宫残歌。 确切的说,南宫残歌的大热和上官刃亦脱不了关系。 一场皇宴过后,大家关注的不是奢华程度,不是皇上新立的宠妃,更不是争奇斗艳的各家小姐。关注的是新出炉的夫德。 关于丈夫的三从四德彻底在天下火了,成为妇孺皆知的口头禅。 甚至于,随便拉住一个**小儿,他也可以一字不漏的背出三从四德,有的小孩还可以倒着背。 “三从”即:夫人说话要听从。夫人上街要跟从。夫人访友要陪从。 “四德”即:夫人脾气要忍得。夫人马屁要拍得。夫人花钱要给得。夫人招人要舍得。 关于男子的三从四德彻底颠覆了大家对女子的剽悍程度的认识。 而最让人震惊的是,作为皇子的南宫残歌,居然答应了这荒唐的三从四德。 关于南宫残歌为什么会答应的理由又有如下几种版本。 版本一:上官刃不止言行剽悍,而且武功高强,所以‘闲云公子’被逼答应的。 版本二:‘闲月公子’早就对天下闻名的‘祸国美人’颇感兴趣。而后又因皇宴上,祸国一曲,更加让闲月公子惊才绝艳。 版本三:上官刃与南宫残歌本来就是相爱的,因为上官刃比之一般女子还要容易吃醋,所以才提出了那些条件。而南宫残歌因为太过爱她,所以答应了荒唐的要求。 最红的人(2) 当然,流传的最广,最得人心的便是第三个版本。 毕竟,大家还是喜欢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 所以大多数人对‘三从四德’怀着宽容心态。当然,这些人排除封建思想较重的某些老人。他们呵斥上官刃为伤风败俗,每天都警戒他们的子女不许学习。 各家未出阁少女都答应着,但是基本上心中还是怀着对上官刃的崇拜。渴望着哪天也可以理直气壮的说出那样的话。最渴望的,还是期许着能遇见南宫残歌一般完美又宠溺的人。 然而,梦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梦想只归是梦想,她们不是上官刃,所以决不可能说出那样的话。而她们要嫁的人也绝不是南宫残歌,所以,不可能答应。 她们只能在茶余饭后,在不能走出的深闺,遥看阁楼下亭台的流觞,静静幻想着一刻存在的永恒。 ———————————————————————————————————————————— 再说上官刃这边,做完训练大约已经是下午时分。正闭着眼坐在小院中休息,突然传过一阵凌乱脚步声。引得上官刃警惕的睁开眼,只当是上官瑞找麻烦来了。 片刻,果然有一大群人出现在小院。 虽然和想的不大一样,但其中确实有上官端。 不止有上官端,还有上官飞燕和用绷带包着脸的上官凝霜。 显然他们三个都不是主角,因为还有几个年纪比上官端还要大的锦服老人。从一进来就一直紧紧盯着上官刃不放,如鹰目光似乎想要将她看透一般。 奈何上官刃神情中没有半点胆怯,反倒越加冰冷起来。 “你就是上官刃?”其中一个老人最先开口。 “·····” 回答他的是一阵沉默,原来上官刃又闭上了双眼,静坐在椅子上休息,根本没有半点要回答的意思。 老人面上一沉,原本还不算很糟的脸色变得青白相加。 宗族长老(1) “老夫在问你话!” 想他纵横天下几十载,即使皇上在他面前,也要给几分薄面。偏偏这本宗的丫头敢当着这么多宗族长老的面如此不给他面子。 他这方生气气的半死,可高兴坏了上官端父女三人。他们现在是不敢拿上官刃怎样,于是只盼着上官端将宗族族长惹怒,好让族长好好惩罚她一番。 “·····” 回答他的,还是沉默。 少女依旧闭着眼,眼睑没有半点波动。根本当他们这群人不存在。 至于上官刃如何敢这般有恃无恐,就要归功于皇帝的赐婚了。 现在她是准皇妃,就算她怎样嚣张,他们顶多发发脾气,较起真来,也不敢将她怎么样。 上官刃听着面前人呼吸越发急促,想来是被气的不清。自己反给他们一个下马威的目的也已经达到,便反问道。 “你又是谁?” 那人简直觉得自己快被气死了,都能感觉到血压的不断上升。他原本是打算给上官刃一个下马威,没有想到被反将一军,被对方给自己了下马威。 “老夫凭什么要回答你?”口气十分不善。 “好,你可以不回答。”上官刃倒是没有什么特别反应,冷冷的继续道:“既然你不想回答,那么请离开。你打扰我休息了。” “放肆!”上官端第一个接上去,一副义正言辞。 “哈哈,你这贱····”上官凝霜第二个,本来脱口而出想骂上官刃贱人的,可是想起在皇宫门口发生的事,再想起自己脸上狰狞的伤,话到喉咙边又变了:“你连上官世家的族长都敢赶走,你还真是没法没天了!” “就是,就是!”上官飞燕不甘示弱的也接上去。 三个人就怕宗家来的人对上官刃不生气,一个劲的煽风点火。 ————————————————————————————————————————————————————————————————— 宗族长老(2) 上官端毕竟是上官端,虽然在上官世家没有绝对是领导权,但是威望还是有的。 不少宗族的长老见上官端对上官刃深恶痛绝的神情,也纷纷附和起来。 好似上官刃做了何种罪大恶极,不识抬举的事情。 “够了!” 上官端和众人一默。 “你们还真当自己有多了不起啊?!”上官刃陡然睁开眼,目光阴寒:“首先,我现在是准王妃。也算的上皇上的儿媳,算南宫家的一员了吧?” 虽然他们极端不喜欢上官刃的语气,但是都无奈她说的全是事实,只得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那么你们凭什么在这里对我指手画脚?!讲政法方面,我是君,你们是臣。讲伦理方面,我是嫁出去的女儿,你们是对我不闻不问的亲属。”颇为嘲讽的浅笑了几声:“丞相大人,你们倒是说说,我是如何放肆了?!还是说皇族在上官家族面前也得毕恭毕敬?!” 这一个大帽子扣下来,值扣得上官端是眼冒金星。 藐视皇族,这个罪名可大可小。小的话,不过是一句斥责,大的话,便可以满门抄斩!他原想上官刃不过是身手厉害,却不曾想,她的嘴比她的身手更厉害。片刻间就将一宗大罪端到了人的面前。偏偏你还找不出辩解的理由。 “你别忘了,你也是我上官一族!上官家与你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上官端还未想好申辩的话,其中一个长老便站了出来,一看便是那种死板的老古董。 “谁告诉你我是上官一族的呢?姓上官就是上官一族么?你未免太高看你上官一族了!” 上官刃难得理会他,可他偏偏纠缠个不休。 “你这叫什么话?!” “什么话?”上官刃转身:“亲人是你们这样的吗?你好好问问你的丞相大人,你们荣耀的时候,我过的是什么生活!现在我荣耀了,你便想拿上官一族的什么责任来压我!” 顿了顿,继续道:“告诉你,上官世家四个字在我心中狗屁都不是!所以,你们可以滚了!” 我不需要暗卫(1) 成功将一群人气的灰溜溜离开后,上官刃整了整衣衫,继续闭目小憩。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从刚才开始,她总觉得身边有一个人在观察她的一言一行。不过那时,她忙着清理那一群废物。现在闲下来,那种感觉更加强烈起来。 “王妃可是在找属下?” 一个黑影一晃而出,跪下她的面前。从头到脚全是黑色,就连脸上也蒙着黑巾,唯一露出来的是一双漆黑如暗夜的眼睛。 上官刃一怔,以她的灵敏居然没有发现自己周围隐藏人的准确位置,可想此人的轻功之高。可他似乎非常敬畏上官刃,一直没有抬起头,单膝跪地,全是恭敬。 “暗卫参见王妃,王妃千岁千岁千千岁。” 暗卫?她莫名的松了口气,这个人的肩膀并不宽厚,却让她觉得安心。暗卫她是明白,和佣兵基本上一样的。只是佣兵杀人多些,保护是其次,暗卫则正好相反。暗卫可以说是人的第二个影子,生长在黑夜中的影子。 “南宫残歌派你来干什么?”她终究还是问出了口,随即又觉得自己问的问题太过白痴:“如果原则不能回答也可以不回答。我不会为难你的。你的难处,我懂。” “是——”黑衣人声音如同他的眼睛给人的感觉一样,暗夜一样的黑暗,却又致命干净:“王爷有吩咐说王妃一定问这个问题,还又说王妃问了后会觉得自己问的太过····所以会原谅属下的不回答。如今看来,王爷是相当的了解王妃,一点也没有说错。” 当然,中间两个字没有说出来,但是是个人都知道他想说什么。 上官刃在尴尬的同时,更加心惊南宫残歌的心计之深沉。 “王爷让我来,一是保护王妃,二是监视王妃。这便是王爷的原话。” 恍惚间,上官刃似乎看见了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再仔细看去时,又变成了死寂一般的冷酷。 该死—— 上官刃在心中忍不住暗骂一声。 虽然她也猜到了他派暗卫来的目的,但是被别人抢先一步说出的感觉真tm的不爽! 我不需要暗卫(2) 抚住跳动不止的青筋,上官刃怀疑刚刚气死那群老头的报应来了。如果不是报应,怎么会被气成这样?何况气的对手还没有出面!实在是大失颜面!大失颜面! 越是觉得大失颜面,上官刃越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跳的越加欢快。 她勉强维持住脸上的面无表情,道:“就这样吧,我去休息一下了。你····你自便!” 黑衣人又是一躬身,目送着她进屋的背影,眸光一闪。 而进屋的上官刃不但没有觉得自己好些,反而更加郁闷想杀人了。 因为,整个小院唯一一张床上赫然躺在一个七八岁小男孩—— “何事?” 沉默良久的少女终于抬头,身上铅华好似都已洗净,淡淡眉目间只余下一色倦怠神色。 显然,上官刃的突然开口吓到了男孩。 那孩子生得玉雪可爱,睫毛又长又翘,水汪汪的圆眼睛黑黑亮亮的,脸蛋嫩得好像一掐就能出水。却偏生做出少年老成姿态,明明水汪汪眼睛里全是对顾毓的恐惧,却还板着一张脸,好像无所畏惧。在一瞬间,上官刃好像看见了以前的自己。曾几何时,也有过同样的表情,只可惜,童年逝去的太快。年华虽在,心却沧桑—— “我不会告诉你哥哥在哪里。”男孩终于想鼓足了勇气,冷冷开口,只是声音带着童音的软脆,听起来没有丝毫威胁力。 上官刃没有理会他口中的哥哥,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叫做什么名字?” 她见男孩咬紧下唇,不肯开口。又想了想,吃力弯起嘴角,勾起个笑容。 那笑容实在算不上优雅,却莫名亲切——好像在华装少女身后卷起了大片浮云。 “不要对我使用美人计。哥哥说,只有美人才能用美人计——” 软糯软糯的童音再次响起,虽然还有些臭屁的嘲讽,不过明显的,里面的敌意少了不少。 果然还是孩子—— 上官刃笑的更加舒畅,如果说刚开始的笑容还有些冰冷僵硬,那么现在就是完全舒展开来了。可能是极少笑的缘故,突然笑起来,让人觉得格外珍贵与美好。 我不需要暗卫(3) “你又是谁派来的?” 男孩呆呆回答:“我不是谁派来的,我是哥哥的男宠!” 男宠两个字,说的理直气壮,仿佛男宠是多了不得的一般。 只愣了片刻,少女轻轻拢起鬓角散乱青丝,十二支金步摇闪过冷寒气息。 眸子里也没有原先的温润,掩不住的戾气。就像是上古名剑突然间褪去铅华,露出秋水般锋利刀刃,让人不自觉生出寒气····· “说吧,你叫什么?”与原先的清冷不一样,现在的声音里,仿佛也包含着丝丝入扣的煞气。 男孩一颤,下意识开口:“落寒衣。” 上官刃在心中将落寒衣这个名字默念一遍,顿了顿,再度开口:“我绝非良善之辈,所谓的礼义廉耻在我心中屁都不是。我只知道,只要是自己想要的,无论用什么手段,得到才是王道!” 感觉到男孩的目光,上官刃又是浅浅一笑。宛若明珠除去纤尘,光华尽显—— “现在我大约是知晓你的哥哥是谁了。可是南宫残歌?” 落寒衣明显一颤,不一样,眼前这个少女,他和哥哥以前见过了无数次。哥哥昨日告诉他,祸国上官刃表面阴冷,心却还是良善。而现在,他看不透,突然之间觉得哥哥所看透的祸国不过是这个少女的冰山一角,不!也许连冰山一角也算不上! 可是·····可是····他不想离开闲王府,一定也不想! “我信奉的规则是强者生存,弱者连让人同情的资格也没有!所以,不要试图等待我的怜惜。”想要活下去就要付出活下去的代价——这就是佣兵的教育。这种教育教了她19年,让她看清了世间多少龌龊,假善。 “即使你不回答我也知道是他。哼!别以为让你来我就会心软。回去转告他····”上官刃顿了顿,看了眼呆住的孩子:“算了,还是我自己去。” 只是微微叹息一声,声音微不可闻,散落在清晨的初阳中····· 打开房门,留下一脸不可置信的落寒衣。少女潇洒之极的离开—— 男宠和姬妾一样(1) 这边上官刃煞气十足的出了丞相府,吓坏了上官家一家老小。深怕她有惹出什么乱子,又不敢拦住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开。 而那边,南宫残歌正和管家一起遣散姬妾。 确切的说是,管家在安抚和遣散姬妾。南宫残歌坐在软塌上瞑目休息。 不远处的十几个美貌姬妾哭的那叫稀里哗啦,眼神幽怨的黏在南宫残歌身上。偏偏他还没有任何表示,好似真的睡了一般。 “何事?” 一直闭目的南宫残歌突然开口。 不片刻,一个黑衣人便跪在了他面前。 “属下有事禀报——” 正是方才那名暗卫。 “讲!” 睁开眼,示意暗卫说下去。 “王爷,王妃刚刚已经出了丞相府朝王府走来。照属下预计,大约半刻,王妃就可到达王府。”暗卫说的条理分明。 “哦?” 南宫残歌的风采还是那么清雅高华,气度还是那么从容淡泊,与上官刃来到这里第一次所见一般无二。他没有用任何装饰物,仅用一根紫檀木簪将长发固定,偶有一两缕发丝散落鬓角,更显绝世风华。 此时他半支起身子,青丝大半滑落在白皙颈间,黑与白的完美交融,更是优雅的让人心惊。特别是他的眸子,让人觉得犹如天山无暇冰玉,纯美之至。 “属下还有一个发现。” 黑衣人咬了咬牙,继续道:“在属下按王爷所说的话告诉王妃后,王妃说了句很令人费解的话。” “她说了什么?” 半成熟半稚嫩的声音,让庭院里哭泣的美姬们又安静了少许。 “王妃说,她知道暗卫的原则,她能理解属下的苦处。” 良久没有回答,软塌上的南宫残歌像是陷入了沉思。秀美眉头微微皱起,半敛的眼睑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还是继续跟着王妃,记住,不要让王妃发现。”这次的命令不够干脆,声音里还听得出些犹豫。 “是。” 黑衣人一晃而逝,又消失在庭院间。 男宠和姬妾都一样(2) “管家,王妃即将来王府,你准备一下。将她们看管好,切莫让王妃看见!还有,在清泉院准备好棋盘。” 南宫残歌一边起身,一边有条不紊的吩咐好管家。 那管家也不是省油的灯,迅速让下人们将还在拼命哭泣的姬妾们带了下去。自己则亲自到清泉院打理。 几乎在同时,上官刃也到了闲王府。 见她气势汹汹,又是一个女子。守门的两名侍卫正准备拦住她时,匆匆跑来的下人阻止了侍卫的无礼。 上官刃也不想和他们计较。跟着下人一齐进了王府。 一路雕龙画栋,奢华至极。又和皇宫的奢华不同。闲王府的奢华是低调的,带有优雅品味。一草一木都有自己的位置,每一处景色都完美的无可挑剔。 到了内院,两名丫鬟请她在这里稍等片刻。 本来想硬闯进去,但是她亦觉察到无处不在,隐藏着的暗卫。 大约是有所忌惮,也可能是出于难得的忍耐。总之,不管之为了什么,上官刃最终还是留在了原地,任两名丫鬟进了内院。 清泉院。 人未至便已经听见叮咚泉水声,待走近,更是兰花飘香,倾人心脾。 在清泉院门口,刚刚准备传话的两个侍女像是在争执着什么。 “彩蝶姐姐,上次给主子传话也是你,这次应该轮到妹妹了把?”年龄较小的侍女尽量压低声音,像年龄稍长的侍女道:“我们明明说好的,一人一次,上一次和上上次都是姐姐,这一次该妹妹了。” 被叫做彩蝶的侍女颇为不耐烦,竖起柳眉:“你个小蹄子,要不是我向总管说好话,你哪能有现在的好差事?只怕还在浣洗局吧?怎么?刚刚得了点势,就要和我叫板?哼!要知道,我能将你提起来,也能让总管将你降下去!” 年龄小的侍女眼中闪过一丝狠辣,转瞬换上纯真笑容:“彩蝶姐姐,你知道····各院的姐姐们说主子·····主子·······容颜无双,所以妹妹才想要见上一面。” 男宠和姬妾都一样(3) 彩蝶看见身旁侍女讨好的笑脸,气方消了一些。 “主子自然是容颜无双,可是那也只能是大家小姐那样身份的人才能配的上的。像我们这样的丫鬟,不要做痴心妄想。闲王府不比其他的小门小院,处处都当小心谨慎,不然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知道了,彩蝶姐姐对我最好了。”小侍女撒娇似的拉着邀月的袖摆摇动。 “快点给那小姐传话才是要紧事,走吧。” 两名侍女一齐进入清泉院,在她们转身的瞬间,一条黑影也一晃而过。 走到清泉院门口,安静隔世的气息便扑面而来,跨进大门后是一片清雅的兰芝林,林中放着一块汉白玉桌,桌上摆着玲珑棋局。 南宫涵独自专注下棋,侧面优雅的轮廓泛着玉石一般温润的光泽,呈现在扶疏的枝叶空隙之间。他看起来是那么的悠闲自在,仿佛一切的纷扰都不在他的考虑之中。 侍女踏入林中,发出轻微的声响,划破满园的静谧。南宫残歌抬起头来,执棋子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偏转过头,瞧着彩蝶她们浅浅微笑,“有什么事么?” “主子,外面有一位小姐找您。”彩蝶的脸微微泛红。 南宫残歌慢慢站起来,他一手拿着寒玉棋子,宽大的雪白衣袖轻柔地垂着,随着风吹而轻摆,仿若云一般轻缓,月一样柔和。那是雪蝉丝,是极为珍贵的布料,天下一共也没有几匹。大多都是做成珍贵的刺绣,唯有他将其制成衣服。 “请小姐进来。” 他掸了掸衣襟间飘落的花瓣,悠远宁静。 两名侍女红着脸告退后,南宫残歌眸色微闪:“这么快么?看来连暗卫都错估计了时间啊。” 穿过内院一个花园便是南宫残歌所居住的清泉院,庭院拱门处的侍卫见是上官刃前来,没有阻拦。上官刃一路直到南宫残歌房间,示意侍女们不必通报,推门而入—— ———————————————————————————————————————————————————————— 一个也不能留(1) 南宫残歌果然在房里看书,但是上官刃却知道他是刚刚才进房间,原因很简单,因为他发间落了一片残叶,他却毫无知觉。 大约是出于对刚刚尴尬的报复,上官刃没有提醒他。 “我不需要暗卫!” 没有和他绕圈子,直接切入主题。 “刃儿,这件事,我不能答应你。” 南宫残歌收起手中的书卷,眼眸微微眯起。 “我不是来问你答应不答应的,就算你不答应。我说不需要暗卫就是不需要。倘若你非得将你心腹的暗卫用在我那里。我不介意为了我的**弄死他!” 上官刃也意识到了,刚刚的心绪起伏过大,收起起伏不定的心绪,陈诉式的说出:“你知道,我做的到的!” 南宫残歌点点头,狐狸模样更加重了:“那刃儿请便吧,弄死了算我的。” tmd!上官刃觉得她都快想骂脏话了!又退了几步,生怕自己克制不住情绪冲上前去先把南宫残歌给掐死。 自从遇见他,她的情绪似乎一天到晚都不同。当然,大部分的不同是被气的。少部分是被气的很惨。 “你的姬妾遣送完了么?” 深吸一口气,上官刃换了个问题问。 “没有,还需要些时间。” 见上官刃探寻的目光,南宫残歌笑了笑:“没办法,赶也赶不走。” “一会带我去看看。” “嗯。” “·····” “·····” 两人又陷入沉默的境地。谁也没有再说话,任房间里熏香袅袅升起。 “男宠和姬妾一样!不要以为你派个小孩来,我就会心慈手软!” 良久,上官刃像是想起了什么,蓦然抬头。 “他只是个孩子,将他赶出去他很有可能连生存都没有办法····” 南宫残歌的话还没有说完,上官刃便打断他:“孩子也是人,是人就要遵从强者生存,弱者死亡的定律。你可以多给他一些银两。倘若他还是活不下去,那是他的问题,不是任何一个人的错。” 一个也不能留(2) 年纪可以是理由么?年纪从来都不是理由!她从小就和所有孤儿一起学习各种各样技能。比如,沙漠极致生存。整整十天路程,只给三天食物和水,能走出来的人就可以活下去,不能走出来的,就死去。 比如,杀手训练。作为神秘者,无时无刻不处在危险当中,因为他们不仅仅只是代表神秘的存在而已,更代表着财富,地位•;•;•;•;这些都是佣兵必须学习的东西,只有掌握住全部技能的人才能活下来。而在活下来的所有精英中,只能有一个人成为精英。 里面的明争暗斗,所有卑鄙龌龊的手段更是数之不尽。大约上百个孤儿,只能有十多个人活下来。而她,就是那一代中站在顶峰的人!她向来是信奉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万倍还之! 死死握紧双手,她闭上双眼,眉目间除了绝杀的戾气,更多了几分倦怠。 南宫残歌看着她难道外露的情绪,皱眉再皱眉。忽尔又想起了以前查的关于上官刃的资料,想起资料里说她在丞相府受尽欺辱的童年,这才释然。 “刃儿,听你的。” 南宫残歌的声音还带着点慵懒与缱绻。 却猛然将上官刃惊醒,慌忙侧过身,反倒有欲盖弥彰的嫌疑。 “我刚才·····” 话艰难着说不出口。 还好南宫残歌是极聪明的人,看出了她的窘迫:“刃儿,我懂的。” 他懂?上官刃皱眉,片刻便想通了:“那我们现在就去看看你的十三位宠姬吧。” “是姬妾。” 听出她话中的话,南宫从那个修改道:“不是宠姬,是姬妾。” ———————————————————————————————————————————————————————————————————————————————————————————————————————————————————————————————————— 一个也不能留(3) “是宠姬。” “是姬妾!” “我说是宠姬!” “反正只是姬妾!” “宠姬!” “姬妾!” “·····” 由管家带路,上官刃和南宫残歌一路上争论不休关于究竟是宠姬还是姬妾的问题。一路上管家不止一次的偷瞄南宫残歌。 其实,也不怪管家,一路上,无论是王府中的丫鬟还是其他仆人都死死的盯着南宫残歌,眼睛瞪着很大,仿佛看见了什么不可置信的东西。 确实不可置信。虽然南宫残歌随时都面带微笑,但是笑的太过飘浮,再加上本身的身份,更让人觉得不可亲近。 现下这般孩子气,还是第一次看到。 “宠姬!” “姬妾!” “南宫残歌,我不想和你争!” “刃儿,我也不想和你争。” “那就承认是宠姬。” “不行,她们只是姬妾!” “你·····宠姬就是宠姬,姬妾就是姬妾,反正,她们一会儿,连仆人都不是。到时你就后悔吧。” “反正只是姬妾,随便怎样,她们只是姬妾。” 南宫残歌侧过脸,一副不管你怎么争辩,这都是事实的模样。 终于走到一座阁楼,管家嘴角不可抑止的抽搐了一下,低下头道:“王爷,王妃,就是这里。刚刚小人将她们安排在里面,让绣娘她们劝解。” “劝?” 上官刃准确抓住他话里的重点词语。 “回王妃话。各院的····嗯····小姐们不愿意离开,即使王爷答应派遣许多银两给她们,她们也只是一直哭闹着,不肯离开。小人没办法,只能劝解她们。不过效果不佳。”管家回答的滴水不漏,甚至顾虑到了上官刃的感受,将各院的姬妾改成小姐。 “原来是舍不得走啊——” 上官刃挑眉,看向一副事不关己姿态的南宫残歌,话里的调笑意味十足。 “·····” 南宫残歌倒是十分识趣,没有答话。 残酷手段1 十多个女人在里面听见南宫残歌的声音后,哭的更加大声,生怕别人听不见似的。 本来上官刃还想逮着这个机会调侃南宫残歌那狐狸一番,无奈被这些女人给打断。心中老大的不爽,径直走进阁楼。 女人们看着只是她进来,南宫残歌的鬼影都没有一只,便停下了哭声,假意掏出丝帕擦了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 不错,她们都将上官刃仿做管家新找来劝她们的人。 “妹妹啊,你不要劝我们了,哪怕是给王爷当丫鬟,我们也是不会离开的。” 一个妖娆美人扭着水蛇腰,娇滴滴说。顺带还一副语重心长的关心模样:“妹妹啊,我知道你要说些什么。是王爷说多给我们一些银两吧?” 上官刃挑眉,也不否认。只当自己是在看戏,那女人也不辜负上官刃对她的期望,果然又演了下去。 “我就知道是这样。想我们被送给王爷时,王爷还是个还未长大,又常年跟着观月大师修行,根本没有机会和王爷好好相处,如今,王爷终于回来了,惊才绝艳,又是天下间女子都想嫁的夫君。虽说以后终是要娶正妃的,但是就是当个小妾也是好的不是?” 见上官刃还是没有否认,还一脸感兴趣的模样,更加兴奋去来。 “这王爷的正妃我们也是听说过的。不过是一个大家千金,只要现在不将我们赶走,我们像王爷保证,以后一定会将正妃调教的服服帖帖,任王爷再去其他姬妾也不敢多言。” “是吗?”上官刃冷笑,反问。 妖娆女子却没有半点察觉她的不妥。 “妹妹还不相信姐姐么?那些大家千金只是表面娇纵,其实还不是个纸老虎。姐姐们可是听说了,上官家那个祸国美人,就是一个泼妇。想来这样的女子,王爷最多就是几天感兴趣。以后还是会回到我们这是姬妾身边的。到时姐姐得宠了,一定会记得妹妹今天的恩情的。所以妹妹还是帮我们劝劝王爷吧。” 残酷手段2 “哦?那你要怎么报答我啊?” 上官刃看着一点也没有意识到什么的女人,眼神越发鄙夷。这样的蠢女人,还在做着南宫残歌宠爱的美梦。就算没有她,南宫残歌也是绝对不会宠这种蠢人的! “这····” 女人咬咬牙,终于狠下心道:“到时候,姐姐一定保妹妹你富贵荣华。” 表面上好似真的会如此一样,心里却暗暗在唾弃上官刃,只道自己若是得了宠,第一个就收拾你个小蹄子。 上官刃是何种人,岂会看不出她心中的想法。一时又感到好笑,又觉得她可怜。 “可是我现在已经荣华富贵了。” 妖娆女子听了这句话才注意到不对。且不说她来王府这么久,从来没有见过眼前少女不说。而且你少女身上所穿的衣服也不是普通下人穿的起的。只是少女的长相普通,所以她才以为少女是王府新来的丫鬟,被管家派来说服她们离开的。现下听少女这么一说,越加觉得不对起来。 “你是谁?” 妖娆女子警醒退了两步,冷下脸。 “泼妇。”上官刃生怕她听不懂,又重复了一遍:“就是你口中的泼妇。” 一干女子显然还无法接受,在她们心中,能让谪仙似的王爷那般宠溺,想来祸国美人上官刃也一定是个难得的大美人。想破她们脑袋,她们也不会想到她们心中美艳不可方物的女子居然还是一个没有长大的少女! 这怎能让她们不吃惊? “现在,还想给我富贵荣华么?” 上官刃才不在意她们的不自在,咄咄逼人道。 还是最开始的妖娆女子最先反应过来,勉强扯出个微笑,道:“妹妹,是姐姐们不对。不过大家都是伺候王爷的人,妹妹就不要计较姐姐们的无礼可好?” “谁告诉你我要伺候他?还有,谁是你妹妹?”上官刃似笑非笑:“要当我姐姐也可以。我想想,我废了三姐一只手,毁了大姐一张脸。你既然要当我姐姐,你付出些什么才好呢?” 残酷手段3 见妖娆女子几乎退无可退了,上官刃才收起猫戏老鼠的心态。 “你现在还当我姐姐吗?” “·····” 回答她的是无声沉默。 “我是纸老虎?是泼妇?你许我荣华富贵?”语气越来越嘲弄,直到女子受不了为止。 “哼!就算你是皇上赐婚。是王爷的正妃,我们也是各家大人送来的,你就不怕得罪我们身后的大人么?” 妖娆女子像是有了依靠一般,原本有些颓唐的腰又直了起来。 身后的大人。 上官刃又是一默。这次不是因为女子的话,也不是因为找不到回答。而是因为她——又被南宫残歌摆了一道! 她可不认为南宫残歌是什么良善之辈,凭他的手段不可能到现在还没有摆平这群姬妾。什么暗卫?什么男宠?依照她看来,全都是引她上门的手段。 目的——就是这群女人! 他是皇子,不好明面上得罪了那群所谓的大人。虽然得罪了他也一定摆得平,只是他和她一样是懒人,能少烦一些就少烦一些的人。可是他毕竟又答应了她,更不能毁约。 所有,才有了后面一连串的东西。 全都是为了引来她这个名满天下的悍妇。由她来出面做恶人,他即达到目的,又可以不得罪任何人。 最让上官刃感到郁结的是。 就算是知道了前因后果,知道了他的目的。她却不得不按照他说设想的一切来做! “我怕什么?你们身后的人不过是一群官职算不得大的小官。你们的大人能有多大官?我上官一族门下官吏众多,在这天朝官场可以说是只手遮天。谁敢把我怎么样?除非是想要和整个上官氏为敌!如果他们真的敢如此,我也不介意让他们提前回家种田!” 上官刃面上说的是气势十足,心里却憋着一口气。她最不想借助的就是上官家的势力,虽然她这样也不算借助,顶多是借用了一下名声。但是,上官刃心中任然觉得难受至极! 残酷手段4 “我念在你们多年的住在王府情分上和大家商量,倘若大家不给我面子,你们猜猜我会怎么样呢?”一字一顿,杀气尽显。无形的压迫,让众人心中一窒。就连一直不屑于上官刃的妖娆女子也颇为意外的扫了她一眼。 确实,依照所谓的大家闺秀的性格,决计是不会如此张狂其事。以前的她也不过是疏离冷漠,而现在,即使笑着,也时刻保持着绝对的冷静。她明明是和众人商量,却会在你想要反对之际,冷冷侧目,遥看这一眼便让人心冷去。 “我曾经对一个叫落寒衣的说过,我信奉的规则是强者生存,弱者连让人同情的资格也没有!礼义廉耻对我而言,屁都不是!你们可以是姬妾,却不能是南宫残歌的姬妾——我不管世人是如何看待,我只知道,自己的天上只能有自己!倘若自己的天上飞翔着的是别人,那么这个天就会塌下去!你们知道这是为什么吗?” 上官刃扫过明显震惊过头的众人,眼神透过窗扉停在外面唯一从始至终优雅喝着桃花酿的少年,樱唇勾起:“因为啊——仰人鼻息,终是仰人鼻息。无论是何种形态的仰人鼻息,它只能是仰人鼻息。只要是仰人鼻息,就永远无法决定自己的未来。” 上官刃浅浅一笑,眼眸微闪。如果刚刚她没有看错,南宫残歌握酒杯的手指收紧了半寸。只要是人,都会有弱点。南宫残歌,虽然现在自己现在还不能看透你,可终有一天,你的破绽会暴露在自己眼睑。因为,是人都会有弱点——而我唯一胜于你的就是,我的弱点已经早已经不是弱点了。 “当然,我也明白,荣华富贵的日子久了,难免会心生倦怠。但是,年华如水,当容颜逝去,你们还能拿什么来维持你们的荣华?世人都知晓,我上官刃剽悍冷漠,可不是什么讲情意的主。” “言尽于此,我希望在下一周的时候不会听管家汇报什么人在王府耍无赖,无赖的话,我不介意让他知道什么叫做仗势欺人。”宽大的袖摆一甩,上官刃转身离开。 残酷手段5 上官刃走出了房间,狠狠瞪了眼还是一脸悠闲的南宫残歌,几乎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南宫残歌,你真当我不会玩手段是吧?” 南宫残歌终于注意到了上官刃实在算不得好的脸色,收敛起刚刚还想戏耍她一番的心思。他可以肯定,眼前的少女怒了,已经出离了愤怒! “刃儿,我没有和你玩手段。” 苍白的解释,等于没有解释,更加激怒了上官刃。 “你没有?!看来你不是玩我!还把我当作傻子!”深吸一口气:“我提出的要求是不在你的思考范围之内。这一点你倒是没有耍我,当然,是没有机会,或者说来不及。但是,后面,你那一点没有利用我?” “比如?” 南宫残歌这次不是在装傻,只是想要试试看上官刃究竟知道到了何种程度。 “比如从一开始的暗卫,又到莫名其妙的男宠,再到你所说的每一句话,最后完成你的目的。你是不想得罪这些人后面的人,所以便想利用我来威慑她们身后的人。当然,我也是无法威慑他们的,但是,我是谁?上官刃,无论受宠不受宠,在世人眼中,我就是上官世家的小姐,皇上御赐的王妃。他们一定以为我在上官家很受宠。而上官家此时,也绝对封锁了以前对我不好的消息。因为上官家也不想得罪皇族。于是,这一环扣一环,你的目的便达成了。” 上官刃几乎是咬牙切齿,继续道:“而你现在之所以会装傻,不过就是想要看看我知晓了多少,想要对我进一步的了解。然后····” 说道这里,上官刃顿了顿,嘲讽似勾起嘴角:“控制!” 条条分明,没有漏掉一点蛛丝马迹,南宫残歌从来没有佩服过女子,即使是在看见上官刃那么残酷一面,也顶多当作她是个武功高的人罢了。如今,方知自己也有看走眼的时候。 “但是,南宫残歌。你未免太高看自己了,想要控制我,你还不配!这天下间也不会有人配!你不是要玩手段么?我就要你看看,就算是我不靠一个人帮助,也可以将你玩弄于股掌之间!” 成亲前夕1 见南宫残歌没有反应,上官刃也不计较,只是笑了笑:“怎么,不相信么?” “确实。” 南宫残歌也毫无隐瞒。虽然,他不能控制她,但是,被她玩弄与股掌之间还是不至于的。只不过,他不知道,她哪里来的那些自信。 “在想我的狂妄由何而来是吗?” 上官刃挑眉,继续到:“智者无惑!勇者无畏!仁者无敌!” “智者无惑!勇者无畏!仁者无敌!”南宫残歌喃喃重复着。 “不错,南宫残歌,你是智者,我也不是蠢材。你输就输在第二点上!” 见他一脸不可置否的模样,上官刃道:“无可否认,南宫残歌,你是勇者。至少,你能在吃人不吐骨头的皇宫活下来,还活的这么出色,就可以看出来。但是,和你一样在黑暗中活下来的我,却比你多了更多的东西。” “什么东西?” 南宫残歌抓住她说话间隙。 “在物质和名声上,我不如你。这就是我多的东西!一个人在乎的东西多了,自然害怕的东西就多了,弱点也多了。虽然,你很会隐藏你的弱点,但是,不代表你的弱点就不存在!而我,一无所有。可以什么也不用在乎,哪怕在黑暗中夺到零星半点,我也赢了你!”扫了南宫残歌一眼:“而且,你的弱点,我已经看清了!” 南宫残歌几乎不可抑止的后退了几步,但,也仅仅是几步,又恢复了应有的气度。 “哦?什么弱点?” 话音刚落,上官刃便接了上去:“皇位!” “你不是想要皇位吗?我便助你将上官家族为你所用!但是,你也要记得,我会取走,让你即使坐上皇位也生不如死的东西!” “还有,刚刚我说的,你的暗卫最好让他不要再跟着我,从现在开始!否则我现在便当着你的面,让他死!” 凉风习习,两人皆不知,他们此时的一番对话,会照成历史中绝不仅有的震撼! 上官刃一语成箴。南宫残歌做了帝王,但是,那帝王之位却坐的再难安稳! 成亲前夕2 两个人不欢而散,南宫残歌破天荒没有遵守礼仪的和上官刃道别,只是一个人静静站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但是,大约不是什么好的东西,从他忽尔苍白的脸色就可以看出来。 暗卫也被留了下来。 因为在走之前,上官刃很不客气的将藏身在树上的暗卫打伤。 其实她本身也没有什么恶意,只是南宫残歌这次实在是将她惹到了,所以才会如此不手下留情。她的狠,她的聪明,也重新让南宫残歌认识了一番。 回到丞相府已经是夜晚,府内张灯结彩,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喜事。不过,就算是发生喜事,上官端他们也是不会请她的。除了必要的事情,上官家几乎是将她无视。她也难得清闲,平日里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今天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觉得心中空荡荡的。 琉璃宫灯,上绣山水图。迂回盘绕的长廊修建在各个庭院间,即使是下雨,亦可让在庭院中穿行的人不淋到半滴。丞相府整个风格是极端的奢华,可是华丽似乎都是外在的,譬如上官刃的自己的小院就偏于破烂,除了石桌和一个水池,基本上没有什么其他人为的建筑。 小院位于北苑的最南边,北苑内里是一大片翠竹。翠竹的最中央便是一座三层高的阁楼,在古代来说,一般建筑都是一层,所以三层已经是闻所未闻的高。而之所以会修在最南边,是因为她的二姐喜欢安静。 说起她名义上的二姐,上官飞雪,她来这么就以来,还没有看见过。据说,是因为身体虚弱,所以一直没有出来见人。 这个见人当然也包括家里的人。 ———————————————————————————————————————————————————————————————————————————————————————— 起来晚了,抱歉啊,我会从现在开始,快快更新的 上官 飞雪 也许是片刻的好奇心,上官刃往北苑走去。 初秋的时光还有些薄薄微凉,北苑后院种的夭夭桃花大片大片盛放,似乎要将一生芳华全在这一刻绽放。 而平日里罕有人迹的后院片刻间人声鼎沸起来,站在最前面的是一个看起来约莫看上去约十七八岁少女,黑瀑布一般青丝倾泻在圆润肩头,身形有些微微的柔弱,微微颦起的眉尖述说着她此时心情的不爽。少女实在是秀美之极,只可惜眉眼间的煞气生生在秀美之上多加了一份深不可测的威仪。 她背对着众人,在她的背面跪着一群衣着华丽的人,三三两两。大多是姿容绝佳的男子、少年。而在上官刃目光右边的第二位落寒衣在这群人中里面显得格外显眼,就连上官刃也忍不住多瞧了他几眼。想来也是,一群十八九岁的人中,忽然多了个十一二岁,水晶一样可爱的孩子,任谁也会侧目。 “该死——”上官刃低低咒骂了声,声音微不可闻,片刻间飘散在空气里。 少女缓缓回过头,眉目间的戾气已经深藏在眼底。漂亮的嘴角挂起世故惯有的疏离有礼微笑—— “王妃——” 一个软糯童音蓦然响起。 上官刃目光从少女身上移开,水晶般的男孩握紧拳头,水汪汪大眼睛里全是坚定:“王妃,救寒衣,这姐姐强迫寒衣做她的男宠!” 众人窒息般沉默,就连上官刃握紧指尖也紧了几分,有些少年更是站起身来,朝上官刃躬身求情:“王妃,救我们啊·····” 当然,绝大部分人眉目间则是对她的轻蔑,看少女的目光则是淡淡的迷离。 “上官飞雪。”一字一顿。 而被叫名字的少女宠辱不惊,只是拢了拢鬓角散落青丝,暗如深潭眸子全无一丝波动,嘴角仍旧是端庄、秀美微笑。 花树之下,衣衫如雪的少女微笑着应一声,“是。” 是—— 是—— 是—— 夜探1 上官刃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落寒衣简直像个牛皮糖一样。从被她带回小院开始,就一直缠着她。末了还跟她说了句:“我要当王妃的男宠!” 还是孩子啊——这样想想,终于将他呵斥着睡着了,而上官刃自己则因为将床让给了他,只得坐在书桌前阅读些关于这个国家的资料。 而这边,南宫残歌才刚刚潜入丞相府小院。 房间里没有任何人侍候,亦没有终年燃放的桃夭熏香。 南宫残歌凝眉。 门轴转动,带入清晨的一缕微风,简单甚至破旧的房间里依稀可以看见屏风后端坐书塌阅书的女子模糊影子。 “谁?” 声音永远不会有漫不经心,带有一丝警戒,一丝微露的杀气。 “刃儿,是我。南宫残歌。” 他只顿了片刻,瞬即挂起一直以来的秀丽微笑。 上官刃放下手中卷宗,揉了揉太阳穴,漫步走出屏风。 显然少女今天疲倦异常,面上还是欺骗世人的清秀普通,只是不同于以往常常挂在脸上的面无表情,她的眸子冷凌,眉目间除去倦怠,便是凌厉,像是要看透世人般。 若说原先的上官刃给人的感觉是冷漠,那现在给人的感觉就是雍容。 “刃儿在想什么?” 南宫残歌眸光一闪,微微浅笑。 “想过去,想现在,想未来。”上官刃的回答简单、扼明要点。 “哦?”显然,南宫残歌似乎很感兴趣:“刃儿有何感?” “过去不可追,未来不可翔,唯有现在——”上官刃垂下眼睑,掩去光华:“本宫要傲世。” “傲视天下?”南宫残歌只是秀雅一笑。 “错!是傲——世——”少女说的张狂,一扫刚才眉目间的倦怠。 南宫残歌笑了笑,宛如月光流水一般宁静悠闲。他的语调也十分悠闲安然,甚至有一些随意:“若是刃儿想要傲世,我会陪你。” 上官刃想过千万种他的反应态度,却不曾设想过他会这般回答。想起下午的不欢而散,再看看现在南宫残歌的从容,心中更是对他侧目! 夜探(二) 惊讶之余,不由莞尔:“也好,那可和我一齐赶赴这场鸿门宴?” “刃儿笑言,即是刃儿姐姐设宴,谈何鸿门?”南宫残歌一稽首,不紧不慢跟上上官刃步调。 不错,在上官飞雪转身离开的间隙,在她耳边说了句:“妹妹,今晚辰时,期待你的到来。姐姐为你桃林设宴。” 她的声音虽然轻飘飘,但是上官刃还是听清楚了。 大约是丞相府太多各院的奸细,所以她才如此的吧。 穿过迂回长廊,长廊间挂满花灯,虽然是夜晚,花灯并未点亮,只是被风吹动摇晃着长长璎珞。一男一女漫步其中,他们每一步都走的极缓,慢条斯理。期间不时对视几眼,两人的眼神皆高深莫测。 “鸿门宴,宴鸿门。残歌你如此聪慧,一定知道我在说什么吧?” 因为南苑就在小院的北面不远,是位于初次遇见上官飞雪的桃花林不愿,所以约莫过一刻时辰,已经到了流云阁。上官刃停下脚步,看似没头脑的问了一句。 “残歌不知。不过刃儿,这倒是你第一次没有连名带姓的叫我。”南宫残歌眸深如寒谭,秀美如女子的脸上泉水般优雅浅笑。 进了南苑,时辰还早。 “不知也好。”上官刃没有在追问,自动忽略他后面的话,在侍女的引领下入座。 天朝盛期贵族一般不用座椅,十里桃花林的最中央铺满了锦垫,上官刃盘腿而坐,长长裙摆拖沓在地上,卷成一圈花瓣。 南宫残歌紧随其后,坐在上官刃的左上侧,姿容端庄,优雅端起酒杯,浅尝其中桃花酿。 因为上官刃和南宫残歌的入座,精致的菜式佳肴流水一样摆满庭院玉桌,桃花依旧盛放如初,满目粉色花雨。 此时到来的不过三两人,加上上官刃换、南宫残歌勉强算的上有了点人气。先来的人,有的冷着脸,有的欲言又止,有的故作清高。见上官刃扫过去的目光,又都地下头,不于她对视。 鸿门宴 1 当南宫残歌浅品完一小杯桃花酿时,人开始陆陆续续进入十里桃林。 一个—— 两个—— 三个—— 华丽,绝对的华丽—— 悦目,极端的悦目—— 就算是上官刃也不得不夸奖她名义二姐的挑剔审美,每一个都是一种风格。或不羁、或俊美、或无暇、或优雅、或高贵、或清纯。 每一个人单独走出去都是绝无仅有的美男子,现在却全聚集在这十里桃花林,衬着漫天绯红,构成最美好的画卷。 他们的年龄都和上官飞雪差不多,十八九岁。三三两两入座,竟毫无混乱,极有规律,像是早就排好的座位。 而宴会的主角,上官飞雪也在两个容貌妩媚少年的搀扶下落座。 “妹妹原来早就到了啊——唉——可惜了,早知妹妹如此早便到来,二姐一定也会早早出来。与妹妹单独相处的时机实在是浪费了。” 少女优雅缱绻用衣袖遮住半边容颜,神情悲伤,像是错过了什么不得了的机会一般。 “是么?既然姐姐如此看得起上官刃,何不将这男宠遣散,也好表达姐姐对妹妹感情的非虚。”上官刃挑挑眉,丝毫不受少女影响。 本以为会大怒的少女站起身,缓步走到落寒衣身旁,微微笑开—— 不同于以往的任何一次微笑,这一次的微笑可以说是冰山融化,万物逢春的盛大。 “好啊。” 好啊—— 好啊—— 好啊—— 少女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回荡,她的回答居然是好,坚定的,不容疑惑的—— “诺,大家都听清了吗?”少女绯红脸颊,再回首,全无雍容娟雅。冷冷的,肃杀的冷漠。 这一句话惊呆了不少人,他们或许摒弃男宠的身份,可是习惯了的富贵荣华,岂是一朝一夕可以改变的。上官飞雪男宠对他们来说,实在是个矛盾的身份。 只是与上官飞雪在一起久了,他们也是知晓一些她的脾气。 鸿门宴2 “除了南宫残歌,顾兰之,上官刃····”少女转过头,对上红衣少年厌恶目光,樱唇轻启:“东方破,其余人都要离开宴会。” 听到顾兰之三个字,上官刃蓦然回头。果然,青衣少年温润如玉,依旧抱着手中古琴。 “·····” 沉默,还是沉默,终于有人忍不住出声:“我们原本也是良人公子,如今沦落····这····这种身份,叫我们出去如何为生?世人只怕皆会看不起我们。” “我给你们足够的钱,给你们新的身份。这样可以么?”即使是说着商量的话,少女的语气却是坚定的,没有迟疑的。 “可以····” “小姐····” “不能这样啊····” 有人欣喜若狂,有人漠然,有人苦苦哀求····十里桃花林,当真是演遍了百态。 ‘啪——’一声脆响,精致南海双环玉簪杯落地——喧杂的桃花林安静下来。 上官刃抿嘴浅笑,优雅朝众人点点头:“看我真是不小心,如此精美的酒杯,竟碎了。” 她蹲下身,想要拾起碎片,一双白皙如玉手指却在她之前,为她拾起碎片。 抬头,是少年青衫,温润的嗓音萦绕在耳畔:“上官小姐,瓷器伤手,还是兰之帮你。可好?” “····”上官刃没有回答,只是唇角带些假意笑容不见,全然是冷漠,像是蒙尘明珠露出真容:“顾之兮琴绝,南之兮悠然。” 不错,她不过是有些厌烦那些人的吵闹声,这才故意打破酒杯。不过顾兰之和东方破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实在是不在她的计算之内。想来南宫残歌也是不知道的吧? 而现在,他突然做出如此暧昧不明的事情来,倒真是让原本就脱节的事情,更加乱成一团。 “不过是些朋友的笑言。”顾兰之只怔了片刻,又温润如玉的笑了笑,将地上的碎玉片全都放好。 上官刃没有在理会他的话,回过头,对上南宫残歌颇有深意的眼睛。 鸿门宴3 南宫残歌也注意到了上官刃的目光,微微收敛起自己目光中的复杂神色。 上官刃也没有在咄咄逼人下去,徒然冷笑两声侧过头。 而上官飞雪则目光灼灼打量着他们三人。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上官刃顿了顿,暗如星辰眸子闪了闪:“我素来喜爱这灼灼桃花,而南苑费尽心力建造十里桃林倒是合了我的口味。如今桃花盛放,我与大家共赏这桃夭,不知大家意下如何?” 回答上官刃的是满院沉默,所有人在一瞬间像被定格了一般。 “桃夭灼灼,这盛世的桃夭,残歌愿陪刃儿观赏。” 仿佛为了印证白衣少年所言,十里桃花林忽然吹起微风,卷落一树花瓣。纷纷扬扬的,以绝美姿态坠落。白衣少年神色优雅,半眯着眼眸遮住瞳孔,让人看不出他在想些什么。白皙晶莹指尖拂过酒杯,微微仰首喝了小口。 “高山兮遇流水,佳曲兮悦知音。上官小姐既然是兰之的知音,那兰之自当陪上官小姐。” 坐在右边的顾兰之亦是温润一笑,青衣青丝纠缠盘绕,多了份妖娆。指尖划过古琴,一连串音符直泻而出。 众人又是一阵沉默,看南宫残歌和顾兰之的眼神有不屑的,有艳羡的,有探寻的,有漠然的,百味杂陈。 “寒衣也愿意陪王妃看盛世桃夭——” 一个软糯童音蓦然响起。 上官刃回过头,正是应该在小院已经睡着了的落寒衣!水晶般的男孩握紧拳头,水汪汪大眼睛里全是坚定:“我喜欢王妃,我不要当哥哥的男宠了,我要当王妃的男宠!” 那神色极端认真,仿佛上官刃不答应,他就会当场哭出来一样。 王妃的男宠! 他的话也成功将众男宠石化—— 他们还从来没有见过,原本是王爷的男宠,又变成王妃的男宠这样奇异的事情。 而且还是这样,当着王爷的面,对还未过门的王妃认真的说要当男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