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能殡葬师》 第一章 小镇瘟神

——我热爱死亡,因为我生来孤独。 第一章 三宝像往常一样穿过臭烘烘的大街小巷,习惯性的一路走在破败房屋的阴影中,如同一只胆怯的野猫。他低头不语,躲避着肮脏马路上的新鲜痰迹和****。 最后一阵秋雨刚过,阴冷的气息弥漫在这绝望小镇的上空。 阵阵冷风迎面吹来,瘆的他把深灰色的旧外套裹得更紧。可领口的扣子掉了两颗,还是有冷风顺着脖颈灌进来。 “王八蛋”他小声的咒骂着这该死的天气,刚巧走过正在路边谝闲的几个混混身边。 “嘿,杨大傻子”其中一个混混大声喊着。 三宝犹豫着停住脚步,小心的回头,眼神中带着少许的恐惧。 “刚才说啥呢”混混恶狠狠的盯着他。 “我,没有,天冷。。。”三宝颤巍巍的回答,脚步却忍不住的往后退。 “滚”混混骂着,把手中燃着的烟蒂弹过去,差点蹦到他脸上。 三宝慌不择路的点头转身,低头快步往阴影中冲去,似乎只有那里他才会感觉到安全和依靠。看着杨三宝落荒而逃,几个混混大笑起来。 “记住,这傻货不吉利,没事离他远点。”刚才领头挑衅的混混语重心长的跟他身边的跟班们嘱咐着。 “咋了,虎哥,你还怕他啊”小跟班小心的询问。 “那就是个神经病,没爹没妈,连魂都没了,我听别人说,好些人见过他跟******空气说话,大晚上的,你说吓人不。” “****,真的假的”两个小跟班不知深浅的嬉笑起来。 “鬼知道”虎哥看着杨三宝的身影消失在不远的街角,喉头觉得发痒,“呸”一口浓痰冲破寒凉的秋风,打着转,落在三宝永远热爱的阴影中。 经过刚才的遭遇,三宝早上的困顿全部消散了。他把头压得更低,嘴巴闭得更紧,生怕再像刚才那样惹上事端。 在这个破败的镇子上,每一个人都认识他,但每一个人似乎都嫌弃他,除了养父母咒骂,他很久没有像刚才那样与人交流了,如果那也叫交流的话。 这时,他的余光扫到了什么,他缓缓的停住脚步,看着旁边拆的只剩几根柱子的废墟,他还记得这是王叔家的房子,他曾在王叔家吃过几回难得的肉菜。王叔是个善良的人,但也抵不过金钱的诱惑,他幸运的入选了拆迁的名单,全家拿到一笔数目不详的拆迁款后,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三宝把回忆暂且收回,他看见一条红色的横幅斜挂在砖墙上,一行拗口的标语醒目刺眼。 “惠民安居,无条件支持拆迁改造,宏府泰安集团万家房屋城镇改造项目一期工程启动”。 劣质的红布被昨夜的雨水打湿,红色的水印顺着裂开的墙皮延伸到地面。 感觉无聊的三宝正准备离开这个残破的地方,却突然发现一个浑身被水淋湿的民工蜷缩在墙角的暗影中,那个人带着裂开口子的红色旧安全帽,面无血色的看着地面。 “师傅”三宝热心的招呼着。那人不吭声,只是慢慢抬头,悲伤的注视着这个忧郁的年轻人。 三宝这才发现,这个民工的眼神有点奇怪,似乎没有眼白,眼睛全部被黑色的瞳孔充满,脸上几乎看不到正常的血色,他和三宝对视片刻,又把头深深的埋在两腿之间,身体微微的颤动着。 三宝正准备走过去,突然一声大喝吓住了他。“干啥呢”身后走来一个带着臂章的人,看样子是工地的保安。 “这是工地,不安全,离远点”保安厌烦的看着他,挥手示意他赶紧离开。 “那有个。。。”三宝用手指着,他回头看去,发现刚才那个悲伤的人已经踪迹全无。 三宝他知趣的往回退,离开这里。他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事情,他知道同样的事件总会一而再再而三的发生,可谁也不会相信他遇见了什么,他是众人眼中总跟空气对话的神经病,但只有他自己知道,那并不是空气的幻觉。 这一切都是如此真实,他是个能看到灵魂的人。 5岁那年,一辆渣土车挂倒了街上的电线后逃逸,正巧路过的三宝不幸走进了电线触地形成的电弧区。在昏厥前,他还记得耳边传来同学的尖叫,眼前飘过星星点点的火化,之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也许是因为惊吓过度或者是电击的伤害,原本聪明机敏的三宝变得寡言少语,而家人则经常看见年幼的三宝对着空气说话。医生诊断,三宝换上了轻度的抑郁症以及癔症。而三宝家似乎也因为这次意外被厄运盯上,在外出苦力的爸爸在帮人搬家时,被楼梯上滚落的家居砸中腰椎,没多久就去世了。 三宝的妈妈独自带着三宝艰难度日,压抑,悲伤,愤懑充满了这个女人的内心。终于在三宝10岁那年,在某个寻常的下午,三宝的妈妈突然离家出走,再也没了音讯。 三宝家本就一贫如洗,现在没了爹妈的照顾,三宝白天如同野狗一样流窜于小镇的街头,只在晚上回家睡觉。 没过多久,年久失修的老房子在一次大暴雨后,垮塌了一半,三宝只从废墟里找到了爸爸的遗像和几床棉被,之后他每日抱着父亲的遗像,在镇子上开始乞讨生涯。 他吃过镇上每家每户的饭,穿过每家每户的衣,也受过每个人的白眼和怜悯。 眼看这可怜的孩子没人照顾,身边连个亲戚都没有,街道办和区孤儿院的安排协调之下,三宝落脚在如今的养父母家中,总算有了学上,可是当养父母发现三宝的怪诞行为后,全家对他敬而远之,毕竟家里有这么个总是跟空气对话的怪物,谁心里都各应的慌。 一传十,十传百的谣言和传闻伴随着三宝渐渐长大。他也成了这个渐渐荒芜的镇子上谁都厌烦的扫把星,倒是那个东北来的靠跳大神为生的神婆王大花总是想收三宝为徒。 中专毕业后,闲着没事的三宝倒是去了数次,可很快这个叫王大花的神婆就在一天夜里仓皇逃离这里。那一夜,街道上的人都能听到她惊慌恐惧的喊叫声。听说有胆大的进屋去看,竟发现三宝像是被什么东西托起一样,凭空悬浮在昏暗的客厅里。。。 传闻毕竟是传闻,但靠给人算命,跳大神挣钱的王大花这次八成是碰上了真神。这个瘟神就是杨三宝。 从那以后,三宝的养父母对他更不待见,就连吃饭都是单独给他安排,三宝忍受着这一切。 他像秋风中的落叶一样孤单无助的飘零,像臭水沟中的石头一样无人理睬,他不知道自己该去向何方,他已经习惯了逆来顺受,习惯了被人鄙视。习惯了自生自灭。 他相信,迟早有一天,如蝼蚁一样无足轻重的他也会追随父亲母亲而去,这样也好,他们在那个世界又能团聚在一起。 他很期待这一天的到来。 未完待续 。 第二章 人生转机

三宝开始了一天的工作,看着眼前一大盆散发着腥臭味道的猪大肠,三宝深呼吸一口气,拎起一根滴淌着粘液的大肠。。。 每天早晨到黄昏,他都要来到位于城镇东北角这个非法的内脏加工厂上干活。虽然每天和臭气熏天的动物内脏打交道,但三宝乐在其中,更何况这是他能找到的最好的活了。 中午管饭,偶尔还能带回去一包剩余的下水。虽然三宝不喜欢吃这些东西,但养父母一家倒是相当喜欢把这些油腻腻的下水入菜,那也是他们难得会向自己投来赞赏目光的时刻。 挣得钱虽然不多,但是除去交给家里的寄养费,三宝还能剩下些闲钱来满足自己独特的小爱好。但现在他没有心情去考虑这些,他必须在中午吃饭前把眼前这一大盆油腻的,蠕动着的猪大肠清洗干净。 旁边一起的工友七毛用脚踢了他的盆,脏水差点晃出来。“三宝,听说了没,昨天街上拆迁时候砸死人了”。 “哦”三宝头都没抬,手上的活也没停。 “真的,我亲眼见的,昨天几个民工站楼上砸房子时候,梁塌了,直接把个人给埋了。”七毛瞪圆了眼睛期望三宝的回应。 三宝晃着脖子抬头看着他问“死了?” “可不,当时都吐血了,死透了。” “是不带着个红色安全帽,瘦巴干饥的。”三宝突然想到了之前在废墟里哭泣的那个民工。 “哎,对对,你认识”七毛兴奋的问。 “猜的”三宝垂下头,继续忙活。 “听说,给了那家人十几万补偿费呢,要不肯定闹大了”七毛断了顿,叹口气接着说:“那家人发了。” “那你也死一个,看值多钱。”三宝轻蔑的说道。 “滚一边去。”七毛瞪了一眼三宝,两人不做声,手上都上下翻飞。 “你俩停下,跟你们说个事。”作坊老板走过来。 “没事,马上就完了。”三宝殷勤的表现着。 “让你停你就停!”老板失去耐心,克制的吼着。 三宝和七毛放下手中的猪大肠,疑惑的看着老板正在数着手里油渍麻花的钞票。 “拿着,明天起,不用来了。”老板把钞票递过来。“老板,我能干,我。。。”三宝连连摆手,生怕钱咬手。 “赶紧着,操******,场子被人点了,这几天卫生防疫要检查,你俩帮着收拾一下,赶紧回。”老板说完转身就要走。 “老板,啥时候来啊。”七毛怯生生的问。 “再说!”老板叹了口气,匆匆进屋。 两人看看对方,不知道说什么好。“去******!”七毛骂着,把刚清洗好的猪大肠扔在地上,三宝不急不慌,似乎早就预料到这一天,他捡起案板下的报纸,挑选了几根最肥嫩的大肠,用报纸包好,又装在塑料袋里。 “怂样子”七毛鄙视的看着他笑骂道,挑了个新鲜的猪肝揣到蛇皮袋子里。 就这样,三宝又失业了,虽然表现的若无其事,但还是很可惜,毕竟即便是这样的工作对于三宝来说也是宝贵的,他不知道明天自己该去哪混饭,明天的明天又该怎么办,一切都是未知,但一切似乎又是命中注定。 招聘启示 三清市殡仪馆诚招热爱殡葬事业的有志人士。 工作职责:遗容殡葬实习助理 学历不限,热爱生命告别事业及有相关化妆经验者优先考虑,一经录取,待遇从优。 电话:152****9416地址三清市东郊霸王岭西路13号。 吴馆长看着自己亲自写的招聘启事终于登在报纸的中缝,心里稍微的轻松了一些,眼下只是开始,往后还要登头版,上灯箱,拍电视。。。当然资金有限,版面小了点,不过以后会好的,吴馆长对自己掌管的殡仪馆非常有信心,虽然其他人不这么看。 于此同时,在远方的那个肮脏落魄的镇子里,三宝正紧盯着垃圾桶里那张被油浸透的报纸,他看着中缝上那则小小的招聘广告,心头隐约浮动起来。 平时报纸上很少见到有这样要求简单的招聘启事,这是难得的机会。虽然是殡仪馆的工作,但不限学历。倒是很适合只有中专文凭的自己。更何况有段时间神婆张大花带着自己操持了几次村上的白事,能通灵的的三宝看着那些死人更是见怪不怪,也许他天生就是干这行的料。要不是那次神婆张大花撞见自己和尾随而来的亡灵聊天,吓得落荒而逃,兴许他已经正式成为张大花的关门弟子了。 “生命告别事业。。。“三宝默念着这古怪的句子,隐约感到自己从事的洗猪下水的工作和这个什么生命事业有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三宝联想着,不禁哑然失笑,恍惚中觉得自己应该去试一试,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三清市不远,做个小中巴一个小时就到,就当是出去散散心。三宝小心的把广告齐边撕下来,揣好。 小镇的夜晚清冷寂寞,偶尔有国道上的大货车猛烈鸣笛的声音幽幽的传来,间或伴随着野狗的低鸣。 三宝拿起手术刀,在一只已经死亡的蛇身上划开口子,死蛇的身子轻微的扭动着,三宝知道这是神经反射而已,继续有条不紊的操作着。 三宝的屋子狭小昏暗,但却足够特别,屋子里到处摆放着昆虫和其他小动物的标本。 三宝已经忘记从什么时候起,开始制作动物标本,但他在这些死亡的生物身上,却看到了生命的意义,那些飞翔着,奔跑着,爬行着的小生命,也曾经拥有和自己一样鲜活的印迹,温柔善良,不构成威胁和伤害。 灯光此刻忽明忽暗起来,三宝停下手中的活,他走向窗口, 这几天每当这个时刻,他都会像这样伫立在窗口,安静的凝视着街道上那个孤独的魅影,那个邻居家的小女孩,此刻就站在街边,痴痴的望着自家的屋子门口放着的已经熄灭的火盆,然后一阵薄雾从街道尽头飘来,吹散了火盆旁边散落的白色纸钱,紧接着小女孩消失在雾气中。 三宝记得小女孩上周在门口玩耍时,被一辆失控的货车当场压死,那浅粉的裙子浸透了鲜血,变得猩红刺眼。 从那以后的一段时间里,三宝就看见那个女孩的幽灵在凌晨出现片刻,然后消逝。这是只有三宝窥见的秘密,这秘密和他见过的众多秘密一样,没人知晓。 谁也不会听一个患有抑郁症和癔症的年轻人说着不着边际的诡异之事,那只会让他更被人厌烦。 。 第三章 故乡远去

三宝离开窗口,收拾完毕,躺在床上,看着已经打包好的行李,这时他想起来什么,他掀开床单,取出一个薄薄的信封,拿出信封里的照片,那是他唯一一张全家福。 虽然爸爸妈妈的面孔已经因为照片受潮而略显模糊,但他仍然记得他们温柔的气息,妈妈的样子在记忆里已经和照片一样模糊不清,但他还保留着妈妈留给他的小玩具——一只边缘已经被磨平了的彩色陶瓷金鱼挂件。 这陶瓷金鱼有阴阳两面组合而成,白色的阴面被妈妈戴在身上,自己手中红色的阳面一直保留至今。 三宝轻柔的抚摸着妈妈最后的纪念,他闭上眼睛,期待着终有一天能和妈妈相遇。 “妈妈”三宝呢喃着,把那宝贵的信物搂在胸口,沉入梦乡。 等三宝醒来已经过了第二天中午,三宝告诉养父母出去找工作后,就急匆匆的出门直奔车站。 本以为一个小时的车程,但路过三清殡仪馆的公交车少得可怜,等了足足半个下午才上了车,小中巴一路走走停停,车上的乘客们也不催促,看样子是早有心理准备,三宝就这样昏昏沉沉的睡了一路,此刻已经接近4点。 “下车了,下车了”耳边传来陌生的声音。三宝迷糊的睁开眼睛,只见中巴车售票员正不耐烦的盯着自己,这时他才发现车里就剩他一个乘客了。 “终点站吗?”三宝疑惑的问。 “前边修路,不能直达了,你得往过走两站。”售票员说完转身和司机闲聊起来。 三宝无奈的拎起背包,下了车。他抬头看着旁边“三清殡仪馆”的路牌,便直往那浓密的林荫道中走去。 道路两旁是高大的梧桐树,此刻西下的太阳还有热力,但极少有阳光能穿透层层叠叠的枝叶,偶尔会有远方村落的影子在荒草杂树间显露,越往深处走,四周越发显得静谧幽暗。 三宝独自走着,偶尔有干枯的枝条掉落在眼前的水泥路上,发出“咔嚓”的声响,不知为什么,周围连个虫鸣鸟叫声都没有,阴森寂静的吓人,正常人应该已经汗毛直竖,疑神疑鬼了,可三宝喜欢这种感觉,喜欢树荫下的阴影和世界的幽静,他反而觉得这里很安逸。 一切都会顺利!三宝给自己打着气,笃定的走向道路尽头,他已经隐约看到前方那个灰色的建筑物。 三清,我来了。 吴馆长在办公室里正打着盹,门外有客气的敲门声传来。 “请进。。。请进。。。门开着呢!”吴馆长连喊三声,门才悠悠打开。一个瘦弱的年轻人推门进来。 “你找谁?”吴馆长问他。 “我是来应聘的,我叫杨三宝。”三宝小心的回应。 “哦,简历带了么?”吴馆长是个看人下菜碟的主,漫不经心的问。 “带了,带了。”三宝赶紧放下背包,小心的拿出准备好的简历,递给这个戴着眼镜大腹便便的领导。 吴馆长随意扫了眼“中专学历”他嘟囔着。 “嗯,中专,不过我有经验。”三宝赶紧说道。 “经验?你知道应聘什么吗?”吴馆长来了兴趣,没准这是个跳槽的,他心里盘算着。 “生命,生命告别事业。。。“三宝看了眼对方赶紧又补充一句“我擅长做标本” “人的!?”吴馆长兴奋的眼睛都瞪圆了。 “动。。。植物。”三宝越来越觉得心里没底,说话声音也开始变得含糊不清了。 “简历放下吧,回头给你打电话。”吴馆长瞬间失去了耐心,这几天来应聘的都是这种不着边际的货色,自己期待的本科毕业,研究生根本没见踪影,他随意应付着三宝,拿起手中的报纸,再也不想看他。 三宝忘记了自己是怎样离开殡仪馆大门,特别是当他回想起那个领导模样对自己轻视的神情,就知道这次面试凶多吉少,对了,自己连个手机都没有,他居然跟我说等电话,操!三宝在心里骂着。 那就这样吧,到此为止,三宝之前无端的自信被刚才那个中年人轻蔑的面试击的粉碎。 这就是命吧,下一步去哪?三宝问自己,回镇上吗?不!绝不!三宝突然之间下了狠心,哪怕是要饭,我也不想回去,别再让人瞧不起!杨三宝!你不是狗。你是人!你是人! 三宝重拾丢掉的信心和尊严,但走了几步,他又怀疑起自己的人生。 你终究是狗吧,杨三宝。他落寞的走着,任凭黑夜降临,其实他的世界早已漆黑一片了。 吴馆长刚打发掉那个看着就晦气的应聘者,还没来得及喝口热茶,门再次被撞开,惊得他差点把杯子扔到天花板上。 “吴所,火化炉又停了,人家属等着呢,你看咋办。”负责焚化炉的刘师傅气哼哼的冲进来喊着。 “你问我咋办,找电工修啊。”吴馆长没好气的回应。 “电工张说了,那玩意太老了,他也没办法。” “他都修不好我能修吗,不行用脚踹,用榔头砸,用炸弹炸,反正你给我弄好了,过几天就买新设备,急个球急。”吴馆长气不打一处来。 “都三年了,过几天!,等新设备来了,我******都该火化了。”刘师傅骂骂咧咧的甩头出门,外面传来死者家属在大厅咆哮叫骂的声音。 “一天到晚不让人清静”。吴馆长嘟囔着准备关上门,眼瞧着负责遗体化妆的陆师傅走过来。 “进来把门关上。”吴馆长嘀咕着,转身坐回沙发上,取出柜子里的铁观音,刚转身,陆师傅的茶缸已经递到面前。 “你个骚情玩意,成天来蹭我的东西。“吴馆长索性把茶杯放到桌上,任他随意。 “我眼看就要退休了,你这人找的咋样了。”陆师傅看着杯中打着转下沉的茶叶,头也没抬,似乎知道问了也是白问。 “我不是想给你找个好的吗,你看看报纸上说的,人家北京上海殡葬师抢手的很,跟招公务员一样,不是研究生都不要,你看咱这!全******假新闻!” “那是北京上海,咱这是啥,三四线城市,人想法哪有那么开放,再说你能一个月开一万?”陆师傅嘲笑着他。 “你给我开一万去,能干干,不能干算了,大不了我给你当下手。” “你可拉倒吧,就你那两下子,活人都让你弄成鬼了。你还学化妆,自己照照镜子去,你啥也干不了,也就当好你的馆长就行,记着再来应聘的让我先看看,你别自作主张啊,屁都不懂。”陆师傅没好气的说。 “我再不懂,我也是你的领导,能喝喝不喝滚。”吴馆长眼睛瞪起来骂着。 “呦急眼了,白夸你有城府了,把你这吹胡子瞪眼的能耐用到咋把工资开出来成不。” “那你去拉业务啊,给你提成。”吴馆长反问道。 “我给死人化妆可以,给活人上课算了吧。” 两个老伙计你一言我一语的笑骂着,但他们心里都很清楚,在这样下去,三清殡仪馆这个老字号迟早要关门了。 未完待续 。 第四章 三清死地

失落的三宝埋头走着,终于他看见前方路口闪烁的灯光,先随便搭个车去市区吧,今晚咋地也不能在这荒郊野外露宿,三宝寻思着,紧跑两步,看见由远及近的车灯,赶紧冲下路基,挥起手来。 一辆运菜的拖拉机开过来,菜农瞪大眼睛盯着这个从公路边荒草里冲出来的家伙。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闹鬼呢。” “叔,能搭个车去市区不?”三宝小心的问。 “呃。。。”菜农犹豫着,毕竟这荒僻之处经常有劫道的不法之徒。 三宝看出他的犹豫,赶忙解释“叔,我不是坏人,我是去上面应聘的,下来晚了,真的,叔。” “那好吧,二十。” “二十?” “我这烧的柴油,从这到市里,咋地也十几公里,你看你打的得多钱。” “叔,十五行不,我。。。”三宝试探着问。 “好吧,掏钱,上车。”菜农懒得再多说话,他也想赶紧离开这连路灯都稀少的地方。 三宝正准备取下背包,却发觉自己的后背空空的,他头皮一阵发麻。“完了,我的包!叔,我的包拉在上面了。”他冲司机喊道。 三宝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子。他立刻想起来,在殡仪馆掏简历的时候,就把背包放在脚边,出门时候,光想着应聘了,却忘了把背包带走。 “那得了,我不等你了。”菜农开着拖拉机向市区方向驶去,只剩还傻愣愣站在路边后悔的三宝。 三宝咬了咬牙,一扭身,匆忙冲入夜色中。 三清殡仪馆,位于三清市东郊霸王岭一带,落座于两山之间的谷地。前身是当年抗战时期留下的国民党军事基地,曾经被日本军队占领,在这里也曾爆发过激烈的战斗,至今仍有死去的双方士兵遗骸埋在殡仪馆周围的松林里。 经常有砍柴的农民发现死人的骨头被野狗从土里刨出来。在建筑物的地下,有四通八达的暗道,因为曾发生过孩子在里面迷路憋死的事故,所以市政用砖墙把所有暗道的出入口全部封死,就连吴馆长也不知道这些地道的入口在哪里。 如果你仔细往建筑物的外墙上看,还会在爬山虎覆盖的墙上找到微小的裂隙或空洞,那是战争年代枪弹的弹孔留下的。 在60年代,这里被政府改造成国营的殡仪馆,当年三清的“生意”好的不得了,每天从市区都能看到这里高大的焚化炉烟囱冒出黑烟,而那就意味着每天都有一些人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 那会的三清殡仪馆是这地区唯一的殡仪馆,待遇优厚,工作稳定,“客”源充足,而且还充分带动了当地的丧葬产业,在改革开放初期最红火的日子里,周边家家户户的村民都在制作纸钱、蜡烛、花圈。 有的胆大的干脆把自家的山头承包出去,做了陵园。可三十多年过去了,随着时代发展,城市和人口的扩张,原来抽根烟时间,骑自行车都能逛遍的三清县城,已经发展成一个颇具规模,人口将近百万的中等城市,当初所有的市政设施都严重老化,跟不上形势。 为了改善当地的火葬条件,市里又建造了一座现代化的殡仪馆——市第一殡仪馆。那里高大敞亮,气派洋气,无论从硬件软件都远超三清殡仪馆,连周围县市的居民都愿意把遗体往那送,市第一殡仪馆每年能处理将近万具遗体,很快红火的三清殡仪馆开始走向没落,原本车来车往的路口变得人迹罕至,公交车也借口修路不再在这里设置站点。 靠死人发财的商户们在这里赚不到钱,也都纷纷向那家高大上的殡仪馆迁移。三清唯一的优势就是这里低廉的价位和绝佳的风景,但懂行的风水先生们看过此地,都说这里五行不净,风水险恶,阴魂不散。但凡在这里火化入葬,不但死人不得安宁,就连沾染的活人都会跟着倒霉。当地的孩子家长,凡碰见淘气的熊孩子,开口就是:再淘气,把你送三清去。熊孩子们立刻都乖乖收敛,吓得一声不吭。 另外要提到的是霸王岭一带曾发现了少量金矿,于是,引得像蝗虫一样闻风涌来的非法淘金者到处炸山开矿,吵得这里鸡犬不宁,活人图个清静,死人也一样图清静,于是活人们纷纷把死人的墓地迁走,本来吴馆长还指望靠霸王岭陵园增创效益来着,但这个计划也随之落空。 很快,轰动一时的金矿也被证实只是个贫矿而已,捞不到油水的非法淘金者只留下满山的窟窿和垃圾后,就做了鸟兽散。但也害苦了三清殡仪馆,经这么一折腾,更没有多少人愿意在一个被破坏了风水的地方火化遗体,买墓地了,加上二把刀的风水师们说的头头是道,把三清殡仪馆骂的一文不值。老百姓大多是跟风的主,专业人士都这么评价这个地方,收费再便宜也不敢把家人的遗体送这火化。只剩一些无所谓的穷苦人家把过世的人送到这,他们想的坦然,再倒霉又能怎样,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大不了继续惨下去呗。 久而久之,三清市殡仪馆从原来红火的老字号,变成了后娘都不管的可怜孩子。政府有关机构干脆把其他殡仪馆没人收的无主遗体或是凶杀案的受害者统统送到这里,再适当给些补贴,这点钱发工资刚勉强,连多余刷墙的钱都挤不出来,更别提更换老式的苏联火化设备和其他设施。吴馆长只能给人心涣散的员工们口头承诺,一切都会好起来。可傻子都知道三清殡仪馆勉强支撑到21世纪已经算是个奇迹,它就像个虚弱残疾的老人,在市场经济的风浪中摇摇欲坠,随时都可能散架,变成一堆瓦砾。 因为处理火化炉故障引发的纠纷,吴馆长今天也回不去在市区的家了。他给家里打过电话,正准备去陆师傅他们住的职工宿舍对付一晚。 两人刚准备出门,门砰的一声被推开,刚才那个一脸衰样的年轻人差点撞到他身上。 几个人吓了一跳,吴馆长还没来得及开口,三宝一眼瞅见放在办公桌脚的背包,“包,我的包。。。忘了”。刚刚冲刺两公里的三宝累的满头大汗,头上升起阵阵白烟。 未完待续 。 第五章 面试通过

“你拿,你拿”吴馆长连连摆手。眼看着三宝拎起背包转身就走。 “谁呀,就你说的你那个侄子?”陆师傅小声问。 “屁,应聘的,山里来的,啥也不会”吴馆长低声耳语。 “应聘咋不叫我,我好歹也是班组长”陆师傅白了一眼他,看着三宝瘦弱的背影。 “对了,中专学历,不行。”吴馆长挤了挤眼睛。 “中专学历咋了,我就是中专学历,就咱这破地方,你还想要研究生啊。。。那谁,小伙,等一下。”陆师傅大喊着,丝毫不管吴馆长用力扯着他的袖口。 三宝听到身后的喊声,他停下来,看着眼前走来的面孔黝黑,头发灰白,戴着眼镜的大叔。 “你应聘什么的?”陆师傅问。 “那个什么遗容实习助理。”三宝老老实实的回答。 “知道那是干什么的不。” “做白事的。。。吧”三宝有些犹豫。 “以前做过类似的吗。”陆师傅接着问。 “动植物。。。”三宝话说了一半,就被打断了。 “对了,小伙,你做动植物标本和我们这个行业差的码子大了。”吴馆长在身后插话。 “咋叫码子大了?都差不多,不都是做白事的,给我看看你的手。”陆师傅突然提出这个奇怪的要求。 三宝搞不清这个大叔要干什么,但还是乖乖地伸出双手。 陆师傅抓住三宝的手,借着大厅惨白的灯光,看着眼前这双白嫩的手,还长着女人一样修长的五指,如果不是因为三宝的长相,光看手,肯定会认定这是一个没干过重活的女子的芊芊玉手。三宝自幼营养不良,没有别的糙汉那样的蛮力,以前去粮库扛包,两袋下来就累晕了过去,自那以后,重体力活三宝就很少干过,再加上经常从事清洗动物内脏的工作,他的双手也就进化的又白又嫩,而这恰恰是做殡葬师最需要的“硬件”。 陆师傅又把三宝的手拿到鼻子边嗅了嗅,瞬间闻到了一股旁人难以察觉的福尔马林的味道,这骚情的动作把三宝吓了一跳,他赶紧把手从这个老变态的手里抽回来。 “用过福尔马林?”陆师傅眯起眼睛问他。 “。。。嗯,昨天才用过”不知为什么,三宝眼中突然浮现出那条虽然已经死去但是还在扭动着蛇,三宝似乎觉得自己正跟那条蛇一样被人解剖,而生命和希望也条件反射一样开始扭转了。 “你等一下。”陆师傅说完把发愣的三宝撂在一边,拉着吴馆长走到墙边,两人激烈的争论着什么。片刻,陆师傅拉着吴馆长走了过来。 “正式介绍一下,这是咱三清殡仪馆的大领导,吴馆长。”陆师傅说着看了一眼吴馆长,他有些尴尬的向三宝点头致意。 “我是殡葬组班组长,我姓陆,陆秉义。” “陆师傅好,吴馆长好。”三宝赶忙回应。 “呃,你通过面试了。什么时候能来上班?”陆师傅此刻俨然取代了吴馆长的位置,气得吴馆长真想给他一脚。 “我,都可以。。。明天。”三宝头又开始轻飘飘的了,幸福来得太突然,三宝激动的竟有些语无伦次。 “是这。。。领导,你看什么时候来合适。”陆师傅这才想起来,赶紧往旁边让了让。 ****的!吴馆长心里骂着,脸上还得装出权威的样子。“这样吧,明天早上8点,你到殡葬组报到,把你的身份证件,复印件,档案,还有两张一寸免冠照片交到陆师傅那,我先说清楚,我们招的是实习助理,不是合同工,要看你工作表现,三天试工期,三个月试用期,具体工资待遇,工作要求明天你的班组长会告诉你。”吴馆长想了想,似乎还缺个什么没说到。 “对了,你叫啥来着?”吴馆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杨三宝,”三宝抑制住内心的兴奋,他还有些不敢相信。 “行,就这吧”吴馆长拉着老陆就走。 “谢谢,谢谢啊。”三宝看着两人的背影喊着,真是柳暗花明,如果不是背包忘了,如果不是跑着回来,每一个环节缺一点,自己都不可能通过面试,这是命,三宝,这是你的狗命,你踩****啦!三宝在心里已经高兴的蹦起来了。他满身轻松的又走入殡仪馆大门外的黑暗中。晚上去哪睡觉已经不再困扰他,睡哪都行,重要的是明早开始新生命。 “等一下。”就在三宝已经走出殡仪馆大门,黑暗的夜色即将吞没他之时,身后传来陆师傅的声音。 三宝回头,发现陆师傅小跑着冲自己招手,“都这会了,你去哪。”陆师傅关切的问。 “我去路口等车回市里,明早就来。”三宝说, “你不知道么,这块到晚上,基本就没车过了,而且不安全,劫道的也多,就我们这都被偷了好几回,你看这路灯也没人修,黑灯瞎火的,你一个人咋下山。”陆师傅边说边指着林荫道上那盏唯一的幽暗昏黄的路灯。 “那我。。。没事。我不怕。”三宝还在逞能。 “你不怕,我怕!是这,我们这有员工宿舍,刚好有空的床铺,今晚你就别走了,去市里睡宾馆也得花钱,咱这管吃住!是福利单位!但这会晚饭你是赶不上了,就剩方便面和榨菜了。”陆师傅看着像是个粗人,但考虑的却是相当周全细致。 “那我。。。”三宝有些不好意思。 “行了,行了,走吧,明早直接跟我上班,不耽误。”陆师傅亲切的邀请让三宝感觉心里涌起一股父亲般的温暖,他也不推辞了,跟着陆师傅又走回殡仪馆。 夜深了,宿舍里响起陆师傅和吴馆长此起彼伏的鼾声,三宝并没有阖眼入梦,不是因为打鼾的吵闹,而是他一想到即将告别过去,开始一段新的生活,就兴奋的想蹦想喊想欢呼。他压抑了太久,在这里却有一种到家的亲切。他深呼吸,尽量让自己心绪平稳下来,很快,这房里又多出了轻微的鼾声,这声音没有防备,发散着舒适与轻松。 。 第六章 惊魂考验

三宝一夜无梦,睡得踏实。担心错过规定时间,不到6点钟就起床了,但陆师傅和吴馆长的床铺已经是空空荡荡。这时外面仍然黑暗阴冷,不见晨光。三宝洗漱完毕,闲着没事,独自在殡仪馆内外溜达着。 初升的太阳,渐渐驱散了山谷中的迷雾。三宝从前厅大门穿过悼念厅,走在长长的天窗下,抬头看见迷蒙的阳光穿过天窗的玻璃,像是闪耀着微光的钻石。四下无人,只有三宝自己的脚步声在长廊里空荡的回响着。走过长廊,三宝看见前面的墙上赫然挂着大幅的文化展板,三宝站到面前,认真地学习起来。 三清殡仪馆共有在编职工9人,高级工3人,中级工2人,初级工3人。共计员工25人。近几年,在局党委的正确领导和全馆职工的共同努力下,服务质量不断提高,火化率连续十年保持100%。层荣获三清市殡葬行业诚信服务先进单位,全市文明单位和基层行风建设示范窗口单位、河北省殡葬工作先进单位等荣誉称号,殡仪馆党支部在创先争优活动中多次被评为基层先进党组织。 “别看啦”三宝正默念着,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三宝回头,发现身后站着一个丑陋的女人,她拿着扫把,看样子是这的清洁工,但个子刚过自己腰际,脖子几乎全部埋进肩膀里,嘴巴歪斜着挂在脸上。如果不是三宝见识过人,换一般人,早就惊声尖叫起来。 “阿姨,你好,我。。。”三宝礼貌的招呼着。 “别,你师傅没跟你说吗,在这别说你好,再见,这是规矩!”清洁女工面无表情的说。 “哦”三宝尴尬的点头。 “这板报都8年没换了,现在也没剩几个人了。”清洁女工解释着。 “哦。师傅,我叫。。。” “杨三宝吧。昨晚我们都听说了,要来新人了。我姓李,是这的清洁工。”女清洁工没等三宝自我介绍完,自顾说了一大堆。 “李师傅,咱这八点上班,都快到了,怎么没见谁来啊。” “估计都出去接遗体去了吧,咱这不像人家新馆,省心的轮不到你,能出去跑车,八成都是麻烦事,哎,谁让咱这姥姥不疼,舅舅不爱呢。”李师傅无耐的扬了扬手里的清扫工具。“你转转吧,我忙去了。”李师傅歪着脑袋,慢慢的踱着步子,擦洗着已经一尘不染的窗棱。 三宝一个人坐在休息室里发傻,已经快9点了,还是没人上班。正在他百无聊赖时,外面传来嘈杂的脚步声,三宝跑出去,正看见陆师傅、吴馆长几个人推着小车,抬着尸袋进了防腐间。三宝看着几个人在里面忙碌着,出出进进,身上都不同程度的沾染着血迹。 陆师傅看见三宝的疑惑,摘下手套走过来:“看你睡得香着呢,就没叫醒你,你看咱们这,虽然8小时工作制,但其实是24小时待命。这个是半夜跳楼,到早上才发现,身子被围墙栅栏切成两半了。听说是两口子吵架,男的气不顺,女的一激他,想不通,半夜趁他媳妇睡着从23楼跳下来。。。你说何必呢,屁大点事,日子也不过了。” 三宝听着师傅说着,眼睛却盯着防腐间里那黑色的尸袋和透着暗红色的大盒子。 “老陆,忙完了,我去休息室了,你清点一下。。。呦这是你徒弟吧,总算有接班人啦。”一个中年师傅羡慕的上下打量着三宝。 “行,一会开会,我先交代一下。对了,三宝,这个是咱火化工刘师傅”。 “刘师傅。”三宝谨记早上清洁女工的话,多余的字一个不说。 “咱这现在不分啥工种,女人当男人用,男人当牲口用,一个人分八瓣用都不够,抬尸、清洗、司机、销售。。。干脆,你跟我学吧,你师父就会一样,我可是全能啊。”刘师傅头也不回,嘴上叨叨着离开了。 “火化刘这人,啥都中,就是嘴太碎,跟婆娘一样。哦三宝,我去上个厕所,你把屋里那个扳子帮我拿出来。”陆师傅示意三宝。 “哪呢?”三宝犹豫着走进清冷的防腐间,四下张望。 “就那,就小车那。”陆师傅正说着,突然把门关上,从外面锁死。 “师傅,开门啊!”三宝赶紧回身敲门,门却怎么都敲不开。 “三宝,你等等啊,我找找钥匙啊。”陆师傅斜靠在门上,悠闲的说。 电工张碰巧路过,他鄙视的看着陆师傅:“我说老陆,前年你那个徒弟被你这么玩,差点没吓死,还来这套,记吃不记打啊!” “关你屁事,你是眼馋我这个徒弟吧。”陆师傅斜眼瞪着他。 “行,你行,你玩,老神经病。”电工张转身就走。 “哎,老张,听说你女儿给你带的新茶,尝尝。” “滚犊子啊,离我远点。”电工张话音刚落,陆师傅已经热情的挽着他的胳膊,亲热的像一个人似得。 “离我远点,你个老玻璃。。。”两个人拉拉扯扯,笑骂着上楼去了,可防腐间大门依然锁着。 三宝听外面没了动静,猜到这是师傅的考验,他反而平静下来。三宝四下看看,手扶着泛着冷光的巨大清洗水槽,旁边整整一面墙都是冷冻尸体的冰柜,让人不寒而栗,就在眼前的大桌子上,黑色的尸袋像是死神巨大的黑色瞳孔注视着自己。 三宝慢慢的拉开尸袋,一股浓烈的血腥臭味冲出来,里面赫然出现人的半截身子和残缺的大腿,换成普通人,这下应该已经晕过去了,可三宝看见这些却面不改色,他在那个非法的动物内脏加工作坊里已经见惯了。虽然是人的残缺躯体,可这跟动物的有什么分别,人不也是动物吗,只是死的方式不一样罢了。三宝这样安慰自己。 三宝轻轻的挪动着还在渗血的尸块,借着灯光,他看见躺在里面的那个满面愁容的中年人,何必呢,大叔。三宝心里念叨着,此刻余光中,他看见这个大叔的灵魂在旁边呆呆的看着自己惨烈的遗体。 三宝早有心理准备,他小心的抬起遗体,在他灵魂的注视下,合上拉链。这个大叔的灵魂幽怨的看着三宝,似乎还心有不甘。三宝和他短暂对视,又打开那个装满内脏的大盒子。里面除了人体的内脏,根本没有什么扳手的影子。 “我是不死了?”大叔的灵魂问三宝。 “嗯,你安心吗?”三宝看着他。 “我恨她,我恨死她了!”灵魂皱着眉头咬牙切齿,眉目因为仇恨都扭曲起来,那恐怖的样子让人毛骨悚然。 “你爱他吗?”三宝问。 “。。。他是我妻子,我们结婚17年了。”灵魂叹口气说道。 “那何必呢,不值得吧。”三宝淡定的说。 “。。。哎,不值得,不值得啊。可有什么办法呢。”灵魂叹口气,消散了。 三宝注视着这一切,他又看看盒子里挤压堆积在一起的人体内脏,竟泛着幽绿的光。随后,他镇定的把屋里摆放的物件归拢整齐,安静的擦洗着被血迹弄污的地面。。。 。 第七章 初出茅庐

半小时后,门从外面打开了,师傅满脸抱歉的笑着进来:“我都忘了,扳子和钥匙都拉在外面车里啦。”师傅堆着笑,眼睛一亮,原来三宝已经把防腐间收拾的整齐干净,擦洗的焕然一新。 “没事,师傅,我都收拾完了。”三宝边洗手边说道。 这小子,不是一般人啊。。。师傅在心里发着感叹。 休息间里,大伙都闲着没事,歪七扭八的坐着。“行,开会了,”陆师傅一进来就嚷嚷着,可惜没人搭理。三宝跟在后面,靠墙站着。 “你看你们一个个,德行样子。也不说给新人个好榜样。”陆师傅没好气的骂着。 “老陆啊,现在是淡季,你就让大家好好休息,要不你就跟吴所说说,给咱们多发点奖金,死人烧纸,活人吃饭啊。”电工张继续叨叨着。 “就你一天屁叨叨,屁叨叨,你少说两句,我年底给你评先进。” “你可拉倒吧你。”司机陈刚嚷嚷起来“上次你也是那么说,我除了你那摊没干过,啥都包了。开车、清理、采购、搬运、发传单、收殓、火化。。。先进呢?奖金呢?过俩月就年底了,还指望多发点过年呢。”陈刚愤恨的嘟囔着。 “啥都能干,啥都不精。”火化刘嘀咕着。 “哎呀。人说话,驴插嘴,火化刘,就你清闲,绩效工资比谁少了。”陈刚叫喊着。 “放你娘个狗臭屁,你光看我按电钮了,平时清扫,修理不都是我,收拾炉膛满脸灰,跟挖煤的一样,再说老子抬尸的时候,你还没来呢。。。哦对,还有整理档案。。。还有。。。”火化刘寸步不让,冥思苦想。 “行。都住嘴。一个个吃啥啥不剩,干啥啥不行。这新同志刚来,就看你们这些上不了台面的东西在这吵吵,丢人不。”陆师傅边说边拉着三宝。 “这是杨三宝,刚来,你们都照应着点。我徒弟啊。呵呵”陆师傅变脸相当迅速,咧着嘴笑着说。 有了之前清洁工的嘱咐,三宝不敢再说大家好之类的客套词,就是点头致意。 “三宝,咱这看着轻松,其实辛苦着呢,清洗、消毒、防腐、整容、整形、解剖、冷藏、火化、安抚家属样样都少不了。以前咱这开会热闹着呢,屋子都坐不下,这几年效益不好,年轻人都不愿意干,就剩我们这些老弱病残了。” “我们就是老了点,你是脑残。”电工张故意捣乱。 “我脑残,我脑残,三宝,人手少,大伙都是互相帮衬着,啥活都要干。人累,心更累。你有啥不懂的,就多学多问,手脚勤快没坏处。”陆师傅语重心长的说。 “呀,你成天说我话多,我看你比娘们还娘们。没事我忙去了。”电工张没等老陆同意,自己先出去了,大家看这架势,一哄而散。 “你们这帮老家伙,也不给我个面子。”陆师傅拍拍三宝,示意他坐下。 “三宝,我觉得你能干好这行,就冲你小子刚才在防腐间里,面不改色心不跳,你就能行。”陆师傅看着三宝,眼神变得慈祥起来。 三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不知道说什么好。 “现在不比以前,没人愿意干这行,我带了5个徒弟,坚持最久的也就一年半。”陆师傅叹口气说着,眼神不经意的扫视着三宝的反应。 “我能行,师傅,我愿意干呢。”三宝急忙表态。 “话先别说太早,吴馆长不是说了吗,三天试工期,三个月试用期。你要真争气,师傅给你争取合同工。咋样!” “成,师傅。”三宝看着他,眼神中透漏着坚定。 “这的工作情况咱们边干边聊,今天你运气好,上来就是高难度。”陆师傅含了口茶水,在嘴里涮了涮,咽下去。 “开工!” 虽然刚才通过了师傅的考验,但是当把整具遗体和脏器从尸袋中搬出来,陈列在操作台上时,三宝还是有点不太适应。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被生生拦腰劈成两半,脊椎骨在血肉模糊的脏器中斜斜的扭曲着,四肢已经软的像面条一样。 “这是粉碎性骨折,没有骨头支撑,人就成了豆腐。”陆师傅看到三宝眼睛有些恍惚,解释着。 紧接着,师傅递给三宝一件宽大的像斗篷一样的塑料围裙,两人穿戴互检之后,师傅并不急着清洗,缝合,而是微闭着眼睛,恭敬地弯腰向遗体三鞠躬,看到三宝也认真的跟着鞠躬后,师傅又轻声的对遗体说起话来:“朋友,安心吧,我们会好好的对你,你配合一点啊,我慢慢来。 师傅这样嘀咕着,才着手开始遗体的清洁,他用消毒水小心翼翼的擦拭着满是尘土和血污的尸体。 “今天你第一次实习操作,认真看着我的程序就行,哦对了那还有个喷头,像我一样,清洁另外一半,记住要轻拿轻放,这是对遗体的尊重。”师傅继续清洗,缓缓的说着。 三宝模仿着师傅,师徒二人有条不紊的清洗着,谁都没有破坏这里的寂静。消毒液哗哗的流着,伴随着两人沉静均匀的呼吸。 做完前面清理,防腐的准备工作,就是尸体整形环节。这也是最困难的,三宝第一次上手,只是按照师傅的要求把血红色的肌肉和还没有完全脱离的组织器官一块块塞到皮肤下面,然后看着师傅小心的一阵阵缝起来。至于已经断成两截的躯体,则被三宝和师傅谨慎的拼接在一起。 不像以前那个师傅王大花神婆那样的喋喋不休,操作的过程中,陆师傅只在紧要处交代几句,然后就专注的投入整形工作,三宝眼睛一刻不敢离开,他心里清楚,他只有三天的试用期,必须尽可能多的记住东西。 因为高处跌落,骨骼粉碎变形的缘故,这个遗体的脊柱和肩膀发生了奇怪的扭转交错,但师傅并没有用蛮力把它扳正,而是用亲和的语气对遗体说起话来。 “师傅啊,不好意思,你配合一下,我把你的肩膀扶正,我慢慢的,你放心。” 紧接着,这遗体的肩膀竟然随着陆师傅轻柔的动作,恢复原位。三宝在旁边看的惊奇,忍不住发问:“师傅,怎么会这样?” 陆师傅没有抬头,继续忙活着说:“等忙完了,我跟你讲。” 三宝不再多问,紧跟着师傅的节奏,做着力所能及的事情。做完整形之后,遗体被推进防腐间冷冻起来。陆师傅这才轻舒口气,两人摘下医用乳胶手套,脱掉厚厚的塑胶围裙,走出整形间。 “说吧,三宝,知道你有很多问题想问。”陆师傅晃了晃有些酸软的脖子。 “师傅,咱们不是还要化妆吗,还有刚才怎么说了话,它就。。。” “除了无法整形的特别情况,每次要先做完整形,再对遗体进行防腐冷冻处理,之后才会化妆,这是基本程序。你刚来,学不了那么多东西,一步一步来。。。哎。你是不纳闷,怎么死人也会听话,刚才他不是肩膀扳不过来吗,我跟他说话,他当然会听啊。”陆师傅微笑着,看着三宝。 “这也是操作守则吗?”三宝犹豫了一下问。 “别看人已经死去了,但是遗体也是活的,它有生命,是可以交流的,所以做什么都不要蛮干,要留心注意些,要始终保持对遗体的尊重,他们才会配合你。”陆师傅顺势拉着三宝往休息室走。边走边接着说道:“其实,我刚来的时候,和你一样,也纳闷,但这些都是我的师傅传下来的,你把人家衣服扯烂了,他到阴间会找你缝衣服;你把他的胳膊弄断了,到时候你的胳膊也会疼。” 。 第八章 心灰意冷

三宝懂事的为师傅沏茶,看着绿茶青芽在水中打着旋,师傅有些神秘的向三宝靠过来。 “三宝,外人看我们这里,很邪性,认为干咱们这行的人身上不干净,妻子不认丈夫,儿子不认父亲,朋友断绝往来。。。我们就是招人嫌,不受人待见,你要能入了这行,你能受得了吗?” 陆师傅说完,拿起杯子,微微抿了口茶,把犀利的眼神藏在杯中升起的热气后面观察着三宝。 三宝想了想,开口说道:“师傅,我以前做过不少活计,都是吃苦受罪下三滥的营生。见过好多为了生计把日子过得不像日子,人活的不像人的主,死了活着都是蓬头垢面。其实我有时候就是那样,走哪都不受待见。但是在这,我觉得我被人尊重,大家都一视同仁。你们都是好人,你们干的是没人敢干的事情,但是你们心里干净敞亮。你们让人最后走的体面,把它们的怨气都打理好。不管是谁,三六九等,平民富贵,最后都要到这来,这行总有人要干,我不怕被人嫌,也不怕什么邪性的东西,这辈子,咱行走光明就行。” 陆师傅听完三宝一席话,默不作声,但是他心里却有些澎湃,这个年轻人看着**弱骨,但是却有着非比常人的气魄和胆识,陆师傅真想现在就拉着他到馆长那签下合同,但是他在心里面对自己说:稳一稳啊,老陆,他又不是你那不争气的儿子,没准就是一面之缘呢。想想你之前那几个徒弟,哪个不都是说的比唱的好听,最后不都是一走了之。慢慢来吧” 陆师傅定了定神,小心的问:“你见过鬼吗。” 三宝心里有些惊讶,难道自己的秘密让师傅看穿了,应该不会啊,刚见面怎么可能,于是他回应道:“没见过,但是还挺好奇的,不知道鬼长什么样子呢。” “呵呵,逗你玩呢,记住!在咱们这里,不允许出现吓唬同事的事情,否则直接开除,早些年,出过这样的事情,我一个徒弟贱不嗖嗖的把保险掐了,吓得咱这一个临时工。。。疯了。。。” “我不会的,师傅,放心,那你见过。。。”三宝小心的问。 其实我也没见过。。。但是,时刻都要谨记——尊重逝者,有些事情说不清楚,也不需要说清楚。” “师傅,那你相信人死了,有魂魄吗?”三宝紧跟着问。 “在没干这行之前我是不信的,我可是**员。但做得久了,发现有些东西并不是非黑即白的,总有一些无法解释的现象。。。现在,我又相信是有的,人总有点留念的东西,要么是情,要么是物,要么就是灵魂。。。要想让人走的了无牵挂,我们这行就得好好做,才对得起最后路过这里的人。” 说罢,陆师傅再也不做声了,他靠在椅背上,头微微侧着,闭目养神。三宝没有再去惊扰师傅,他本想告诉师傅自己已经是个孤儿的事实,但话到嘴边还是忍住了,何必呢,见谁都要掏心窝子,你是有多寂寞啊三宝! 三宝在心里同样劝慰着自己,更不许提自己能和鬼魂交流的事情,在外面不行,在这里更不行,别吓到别人。三宝这样想着,随手拿起桌上一本人体结构解剖画册研究起来。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到了,三宝这几天跟随陆师傅学习整形化妆,几乎是寸步不离,闲暇时间他也没敢放松,笔记本上写满了有关整形化妆的要领和技术要求,为了能更好学习人体结构知识,三宝还从师傅那借来许多人体雕塑和解剖的相关书籍,回到宿舍就研究翻看。 三宝极其看中这次的工作机会,这也许是改变他命运的最后时机,这里外人看着瘆人,但三宝觉得这里像那个早已从记忆里消失的家,他不想再一次失去什么。。。即便不能通过考核,但至少自己曾经努力过。 尽人事听天命吧,三宝。 三宝的表现所有人都看在眼里,大家也都很喜欢这个谦逊踏实的孩子,但是最终的决定权还是在吴馆长手中。然而第三天中午,就在三宝还在清扫工作间的时候,陆师傅已经和吴馆长吵翻天了。 “我不管你说的有多好,不行就是不行。”吴馆长脸冲着墙,丝毫不给老同学面子。 “这孩子是个好苗子,人也踏实,你为啥不行。”陆师傅气得眉毛都快飞起来了。 “学历啊。。。他什么工作经验都没有,人家兄弟单位都是正儿八经丧葬专业毕业,最起码也是大专吧,你找个民工像话吗。”吴馆长嘴上这么说,心里不这么想,三宝的表现他看在眼里,虽然学历不高,但是是个勤学朴实的好孩子,学历只是个幌子,吴馆长这次拿这个说事,不过是想让大伙知道谁是这里的领导,眼看三清殡仪馆要散架,是个人都冲自己撒气,我吴庆国再好说话,也不是你们能吆来喝去的腿子。就算你陆秉义和我是老同学又能怎样,我好歹也是你领导,今天非得杀杀你们这帮老东西的嚣张气焰,不然你们谁会把我当回事。 看着老陆低三下四,又吹胡子瞪眼的样子,吴馆长心里得意得很,他许久没有这样充满自尊和满足感。至于陆师傅怎么着急上火彻底跟自己无关,对不起了,三宝小兄弟,你就当次牺牲品吧。 陆师傅正说的口干舌燥,门突然被推开,电工张惊讶的看着他俩:老陆,吴所。。。三宝走了。。。” 当陆师傅等人追出门时,三宝正走在霸王岭阴森的松林小道之中,他耳边还回想着之前偷听到的师傅和馆长的争吵。那一刻,三宝决定不在逗留,事已至此,何必呆在这里,忍气吞声低三下四,他虽不喜欢那个吴馆长,但是自己的命运终究还是要他来决定。 三宝之前已经做好了两手准备,行李头一夜就收拾好,可是他期待的好消息终于没有来。为了避免尴尬,顺便也图个清静,三宝没有从殡仪馆正门前的大路离开,而是选择了宿舍后的林荫小道,他知道横穿这个传说中闹鬼的林子就能直达山下的公交车站,而他不知道的是司机陈刚、陆师傅还有吴馆长正坐在车里沿着大路追赶他。吴馆长的目的已经达到,在车里,陆师傅当着司机陈刚的面向自己作揖求情,让他很是满意,被这帮家伙摧残多年的心脏终于重新被这虚荣心填满。 借坡下驴吧,吴庆国,他在心里对自己说。毕竟以后还是要一起做事的,这个老江湖也不想因为这件事犯了众怒。于是他同意三宝通过试工。看着陆师傅激动的几乎热泪盈眶的样子,吴馆长知道这次,老陆彻底背上了这个人情债,债权人就是他自己。 。 第九章 无法触碰

一行人已经驱车追到了国道上,前后2公里都寻遍了,就连眼见的路人都问遍了,也没见着三宝的影子,从他离开到路口坐飞机也不可能跑这么快,莫非他变成孙悟空飞了,陆师傅气得猛捶殡仪馆的破面包,吓得陈刚和吴馆长缩在车里不敢露头。 这时,彻底不抱希望的三宝,还悠哉的在松林里晃悠,他已然了无牵挂,本就是个无名无姓的人,公交车什么时候来,能不能赶上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命运注定在远方。 偶尔林中黑鸦叫声把三宝从思绪中唤醒,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正走在这个阴森松林的最深处,虽然是正午时分,但是密不透风的黑松林也少有阳光透过,整个松林显得异常鬼魅阴森。偶尔树影间落下的光斑在地面形成一个个的光圈。仿佛有神秘人在地面画上脚印。落下的松针积累了百年,脚踩在上面悄无声息。听电工张说,这以前是抗日战场,国民党军队和日本鬼子在这林子里血战一场。你若扒开厚厚的松针,会发现地面的土壤都是暗红色的,这是人血浸透的缘故。三宝没有闲心看是不是真有血红的泥土,但是他的第六感告诉他,此刻就在松林之中,在那些暗影里,有一些特殊的东西正紧盯着他。 当第一个鬼魂出现在三宝视线中,三宝才相信电工张说的确实是事实,隐约的林间湿气中,那个战死的士兵亡灵谨慎的站在一颗大松树旁,穿着国民党的服装,衣服上还有破烂的枪眼和斑驳的血迹,他不是实体,更像是缥缈的影子。然后更多的鬼魂从林间出现,他们之中有国民党士兵也有日本士兵,他们以军人的姿态肃立着,每个鬼魂都沉默,伤感,庄严。 鬼魂们安静的目送三宝,三宝心中并不惧怕,特殊的能力也赋予他超乎超人的镇定和胆识。他就像一个骄傲的将军检阅着自己的部队。眼看快要走到松林边缘,三宝突然想和这些鬼魂开个玩笑,他突然定住,转过头,大喊一声“敬礼”同时向这些魂灵行了一个并不标准的军礼。然而震惊的事情发生了,所有死去士兵的亡灵,此刻都齐刷刷的举起右手,向三宝行军礼,三宝身子都震了一下,他突然感到眼眶一阵温热,他不是军人,却得到了军人的礼赞。本来只是一个玩笑,但这些鬼魂却感受到了来自人间的敬重和怀念,他们比活人更懂得至诚真情。 本是平民百姓的三宝猛然间明白了什么是家国情怀,他们没有墓碑和纪念堂,再也回不去魂牵梦绕的故乡,生前和死后都无人知晓。可保家卫国的中**人和侵略的日本军人何尝不是拥有同一种盼望,但他们的灵魂永远都将在这个无人知晓的地方驻守,直到和时间一起消逝无形。 三宝把自己的腰杆挺起来,像那些忠勇的军人一样,他严肃又伤感的回望着这些客死异乡的战魂们,他感觉到有一股热流顺着眼眶流下来,在嘴边滑过。咸涩弥漫在心间。他自己不也像这些拼死一战,却乱葬与无名之地的战士吗,明明知道是死地绝壁,却也不能后退半步。 三宝落的泪是为这些国家的英魂和异乡的亡灵而落,也是为今后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命运而流。 阳光逐渐铺满荒烟蔓草的地面,也慢慢暖热了三宝本已冰凉绝望的心智,三宝终于走出了松林,来到了大路旁的公交站,可这里没有公车,只有一辆破旧的面包车,车体上写着“三清殡仪馆”。 当刚尿完尿的几个人从车后转出来时,正看见看着车发愣的三宝,陆师傅气得张嘴就想骂,但话到嘴边却哽咽住了。 于是,三宝只听见师傅说了这几个字:“三宝,咱回家。” 窗外已经浓稠的黑夜,有惨淡的月光透射在三宝的床上,屋子里呈现出一种不真实的朦胧质感。此刻,宿舍里没有别人,除了值班人员,其他人都回家去了。 三宝躺在床上,感觉自己时而急促时而平缓的心跳。他闭着眼睛,极力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但今天发生的一切却让他难以平复。 三宝脑海中出现一幕场景,当寻找他的面包车停在殡仪馆门口的时候,他竟从车窗中看到班组的所有师傅走站在门口,没人说话,但带着隆重而神秘的微笑。三宝下车,感觉喉头有些发紧,他想说些什么,却不知道怎样开口,那一刻感觉喜剧就好像离家出走的孩子又回到了家里。温暖的阳光覆盖着殡仪馆的老式红瓦屋顶,很像是浮在空气中的岛屿,紧接着大家都下了车,师傅轻轻的抓着他的胳膊,好像害怕他再次离开一样。人们自动给三宝等人让开道路,用慈爱的目光注视着他。 如果说在这之前三宝最好的朋友是冷漠无声的阴影,那现在,这世间的第一缕阳光将始终投射在他的身上。想到这,三宝的心跳慢慢平复了,明天他将成为这里的一员,这里的一切将接纳他。再也没有冷漠和绝望,再也没有孤单和迷茫。 陆秉义同样躺在市里家中的床头,看着旁边沉睡的妻子,他这样注视着她瘦小羸弱的肩头有节奏的起伏着。自己已经连续值班一周没有回家了,在这里,在她的身边,总能感觉到舒适和轻松。他轻轻的把手放在妻子的肩头,就像今天把手放在三宝的肩头一样。 老陆闭上眼睛,嘴角露着浅浅地微笑,一滴幸福的泪从他苦涩沉郁多年的心头滑落到枕边。他似乎看到了儿子从另一个世界回返,站在他面前,奇怪的是,在梦里,儿子的样貌却变得模糊不清,难以辨认。他想拥抱他的孩子,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越走越远,消失在虚空无妄的世界尽头。 “三宝”杨玉琴浅睡中隐约听到老陆在睡梦中的低语,她扭头侧身,在黑暗中,感觉到丈夫呼吸的温度,似乎没有了往日的急促与不安,却透出一种难得的平静。他太累了,杨玉琴把被子向上,盖住他露出的肩头。 他们不会知道,他们的儿子其实就坐在床头的黑暗中,静静地注视着自己。每当老陆和妻子想念自己的时候,他会收到召唤的信息,从那个一刻即是永远,即是现在也是未来的维度来到他们身边,但却只能观望。他的量子态灵魂能穿透或作用有形的物体,却很难让亲人感知他的存在,在这个幽冷,低光速的世界,仿佛深陷在远古时期的洪荒之中,天与地浑然一体,只有灵魂一隅而已。那深刻的恐惧焦虑缠绕着每一个迷途在死界的幽魂,当进入这个三维时空之外死循环空间,就永远走不出这片虚无。 值得安慰的是,在那个孤寂幽冷的世界中,他们最惦念的亲人始终不曾离开。家对于每一个心存善念的灵魂来说,都是温暖向往的所在,就像风中的孤岛,即便不能回返,无法触碰,仅仅是旁观和靠近,也代表着无法言说的永远。 。 第十章 吐露心声

“我不信佛,不信基督耶稣,不信******天主教,我只信生离死别,顺其自然。”陆师傅正在擦着栏杆,突然停下来冒出这么一句。 三宝有些疑惑,他也停手,看着师傅说:“师傅,是不是在这里工作久了,人都会变得很超脱,什么都看淡了,因为没有什么能大过生死,也没有谁能逃过最后一关。” “也许吧,见怪不怪么,平常人总会碰上亲友离世,或者目睹陌生人罹难什么的,那对普通人来说已经很了不得,也受不了,但这里是家常便饭,你试工三天,看到的最惨的遗体就是。。。”陆师傅说到这里,微微停顿一下,似乎在表达着对死者的敬意。毕竟在这个敏感的岗位上,要始终保持着对死者的尊重,平时不能随意攀谈取笑那些已经没有生命体征的躯体,这是最起码的尊重和职业素养。“但在后面你会碰到很多棘手的难题,这只是开始,不过你心理素质不错,知道吗,吴馆长在背后可夸你来着。” “夸我什么,他夸我?!”三宝有些不信,他感觉到吴馆长对他的不屑,这点从面试的时候就察觉到了。 “你别看那个人有时候讨厌的很,其实他人还可以,有啥说啥,不装,没有领导架子。。。他跟我说,你不像是个新手!”陆师傅说完这句,得意的看着三宝。 这时,零星的微光透过殡仪馆的廊道玻璃窗正好照射在陆师傅的脸上,他一半的身体在阳光中发散着暗红色的光芒,在三宝看来,很像是敦煌壁画上头顶佛光的高僧。于是三宝没有答话,只是安静的听着,顺便用手中的抹布缓缓擦着面前的栏杆。 见三宝没有回应,只是礼貌的笑了笑,陆师傅挑了挑眉毛继续聊着。 “其实,你之前的表现大家都看在眼里,你很适合这份工作,当然,现在殡葬行业其实挺火爆的,在北京、上海,或者其他省会城市,想来殡仪馆都要正儿八经的民政本科专业,你学历不够,那也没办法,但是只要你有心学,没啥大不了的。我也就是个中专生而已。咱馆长成天想着招几个本科大学生来,你看咱这地方,就这待遇,谁会来,来了也呆不长。人家本科毕业的都去了大城市的殡仪馆,咱这现在缺人,但要真来这,也没几个愿意在咱这小庙里呆着。这也正常,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再说本来咱们这行工作很多人都不理解,也没人愿意留意我们。别看网络上成天吵吵殡葬师多火爆,多挣钱。那都是那些小报记者瞎咧咧,民政专业毕业的学生,基本都有对口的单位了,成天挣的头破血流的那八成都是招临时工的,核心技术根本接触不上。你说有几个人是能沉下心来做这行的,还不排除那些个居心不良,想猎奇想炒作的,知道吗,就市一馆,前些日子才开除了一个,你才怎么着。。。****的,狗仔队。。。被发现的时候,正拿着偷拍摄影机在防腐间偷拍呢,当场被抓住了。。。你猜怎么着,这家伙招供了,说是工作需要,他把在上班时候偷拍到的遗体照片,卖到国外什么恐怖网站,赚点击率。他娘的,你说缺德不,记住三宝,咱们这行要尊重遗体,除非必要,否则不能有任何对逝者不敬的地方。工作时候,尽量不要赤手搬动遗体,轻拿轻放,当然这些你做的不错。” “哎哎哎,我说你们师徒俩!”身后传来女人的声音。 陆师傅侧过脸,看着拿着笤帚站在身后的李师傅。 “我说,大辣椒,我俩聊天你也要管啊你。”陆师傅故意气她。 “三宝,你现在可算咱三清的一份子了,别跟你师父学偷懒啊,你看你俩,说要帮我做清洁,这会就擦了这两个栏杆。。。老陆,你要为人师表啊!”李师傅毫不相让,瞪着眼睛,看的三宝心虚,赶紧换个地方擦。 “这再擦都要生锈了,辣椒。我们出去聊,不影响你啊,哎待会顺便帮我们收拾下假肢间啊。” “收拾你个牛蛋,收拾,一边去。”李师傅斜拧着腰,作势要往过冲,吓得陆师傅拉着三宝就跑。 “俩牛蛋,黑牛蛋碰上白牛蛋,双黄蛋。。。”李师傅在后面嚷嚷着,陆师傅和三宝乐开了话,两人一路小跑跑出大厅,来到室外。 头顶此刻阴云密布,看似要下雨,山坳的空气潮润压抑,但三清殡仪馆四周绿化极好,从空中望去,几乎看不到建筑本身,只有暗红色的屋顶能从高大的雪松树叶间隐约显露出来。 “要是天气再好点就好了,咱们这里,本来阴气,湿气就重,你说也奇怪,咱这长年累月都感觉是雾蒙蒙的,就算是有阳光,也不像山顶,山外那么阳光灿烂的,太阳晒着,总觉得身上不舒坦,可能是心里感觉啊,你感觉这怎么样。”陆师傅侧脸问着三宝。 “其实,我觉着这里真的很好,我以前呆的那个镇子,旁边有个水泥厂,小风一吹,到处都是灰蒙蒙的,天气好还可以,要是下点雨,你就看身上都是发污的,洗澡搓的都是灰泥,这虽然阳光照射少,但是空气清新啊,没有雾霾,长寿!” 三宝笑着调侃着,但是他还是没有说真话,陆师傅他们的感觉是对的,这里阴气极重,即便阳光灿烂的日子里,也能看到空气中漂浮着隐约的雾气,就像是空气发生了褶皱现象。三宝知道这不只是湿气,更是长久聚集的负能量在此地的沉积,但三宝还是选择不揭破这个秘密,他知道的许多事件和秘密对于普罗大众来说毕竟显得太过奇幻和不可思议,即便是这里见多识广,看惯生离死别的殡葬师们,三宝的体悟对他们而言也是难以置信的存在,还是少说为妙。 “哦对,三宝你家是在福寿镇是吧?” “对,福寿镇” “你们那小镇子也有意思,起个好听的名字福寿镇,还建了个水泥厂,那水泥粉尘可了不得,就咱这,有不少你们那的遗体送过来,不是肺癌就是尘肺,作孽吗不是。”陆师傅不无惋惜的说道。 “我以前还在那搬过水泥呢,不过就搬了半天。。。搬不动啊” “还好你没在那干,干久了,肺受不了,也没意义,跟蚂蚁一样。” “师傅,那你觉得咱这的意义是啥?”三宝试探着问师傅,虽然他自己都觉得问这问题有点弱智。于是他不好意思的傻笑着。 。 第十一章 心头有云

陆师傅想了想,轻叹口气说:“你知道吗,人在去世的时候,并不是每个人的面部表情都很安详的,而且遗体经过冷藏脱水后,大多数遗体面部颜色都不自然,那是因为身体的细胞死去产生的特殊变化。人在刚死的时候,细胞组织还没有完全坏死,但是放置一段时间后,人体血液停止流动,细胞渐渐死亡,原本红润光泽的皮肤就变得发乌发青,要是因为撞击或者其他外力,就可能变成黑色、紫色,总之你会觉得那不是一具曾经活生生的人,而是一个涂满了奇怪油彩的雕塑。我就见过很多脸色铁青,龇牙咧嘴的遗体,我已经算够胆大了,但就连我看到都觉得有些恐怖,那你说换成是普通人呢?看着平时熟悉的亲人、朋友、甚至是陌生人带着那样的颜色和表情躺在你的面前,很多人的心理是濒临崩溃的。” 两人走上草地步道,宽度刚好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三宝心中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长长的通向墓园的步道,好像是人的一生,无论身边经历多少五光十色,等待着的都是既定的命运,这条窄窄的道路容纳了两个普通的人,只是他们有血有肉,能呼吸,能走动,能思考与交流,散发着温暖和安详。 像这样的路在这世界上数不清有多少,也许有亿万条之多,每个人都要从中选择自己最后的命运之路,然后按照既定的方向走下去,直到生命的终结。这亿万条的道路最后无一例外都要通往一个叫死亡的地方。三清殡仪馆是个通向终点的中转站,人们到站下车,在这里重塑躯体,整修一新,互道珍重,然后轻装上阵般的踏过奈何桥,最后再看一眼留恋的尘世,没有源头的忘川水从眼前缓缓流过,时间已不复存在,所有的记忆与留念都逐渐向后退去,所爱的人,笼罩的光渐渐暗淡,归于无形。 也许这世界所有的殡仪馆都具有相同的气质。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每一缕晨光,每一簇清风都被赋予了终极的含义,如果你没有来过这里,你在其他地方也能体会到生命的无常和宝贵。但没有什么地方能比得过这里,让人感伤困惑,那些总被我们忽略的易逝的本质,似乎在这里被无形的力量放大,让我们从另一种角度反观自己的躯壳。 “是啊,平常人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所以。。。”三宝话说了一半,师傅接茬说起来。 “所以,在举行追悼会和正常的遗体告别仪式的时候,很多人,不!应该是所有人都希望能看见自己的亲人朋友神态安详,那一刻也是最后一刻,无论对生者还是死者来说都是永远,得让他们彼此安心,就好像平平常常一样。有时候,我也会陪着死者家属向遗体告别,看着死者最后一刻那安详从容的样子,我会觉得无比轻松,欣慰,那时候,会觉得自己的工作太有意义了。就拿咱们平时做的化妆工作来说,你那天和我一起修复的死者就同时需要两种化妆技巧,你说说,是哪两种?“陆师傅闲聊的时候也不忘提问。 “嗯,正常化妆和特殊化妆。”三宝赶忙回答。 “你说的只是大概,但我相信你能很快的熟练运用,你可是有这个潜力哦,你看正常化妆比较简单,冷藏化冻脱水这些基本步骤结束后,要先将遗体身体姿态调整到位,要保证它们面部表情自然安详,然后要用油彩在死者脸部打上底油,再加上一些腮红。这样死者的脸看上去才会红润有光泽,神态自然安详,就像睡熟了一样,每当告别式后,我听到有人说,他们看到的某某就像睡着了一样,那真是对咱们工作最大的宽慰,当然很多人是看不到,也不知道咱们的幕后努力,咱这行本来就不是能站在台前大肆炫耀的职业,这个要有平常心。当然放到特殊化妆就要复杂多了。特殊化妆的对象一般都是遭遇到灾祸,身体严重受伤不幸去世的人们,对于这样的死难者,首先要做好清理工作,要仔细检查身体,清除脏东西,油渍、血迹什么的。那天的案例对你来说很难得,一般第一次都是从正常化妆开始,你一上手就碰上高难度了。肢体残缺的一律要用假肢补全,脸部缺肉的要用胶泥,以前不像现在,很多新材料可以用,以前没这些东西时候,我们只能自己想办法,不然怎么办,鼻子塌陷的你得垫高,眼睛没有的你得找玻璃球假眼代替,还有头盖骨都没有的。。。哎,活着的时候都是漂漂亮亮的,但去世了,咱们的工作就是要让它们漂漂亮亮的走。。。不然。。。”陆师傅似乎想到了什么,他欲言又止,似乎担心着什么。 “不然什么?”三宝追问着。 “不然,他们会找你的。。。”陆师傅沉下脸,眼神中多了一些不安的东西。“我以前给一个因火灾去世的女孩做的修补,看照片,她很漂亮,白白净净的,真的跟咱现在的明星一样,可惜了。。。她的脸被火烧过,我那时候没有经验,有一小块靠近耳朵的皮肤没有修复到,结果晚上的时候,我睡着呢,就感觉床边坐着个人,但我说不清那是梦还是真的,我没有睁眼,但不知怎么,我知道那是她,她跟我说,我还漏了一块呢,就在耳朵后面,拜托我给她弄好。第二天我过去一看,嘿,真的啊,就在耳朵后面,有一小块疤没处理干净。。。按道理,这些都属于奇谈怪事了,你刚来,我不应该跟你说这些。但是我要说的意思是,要认认真真的对待每一个你要送走的人,它们在乎着呢。然后我把那女孩的疤痕收拾好,再用油彩遮盖,上了些红色,用眉笔给那女孩把眉毛再描精细喽,那女孩的妈妈。同学看到化妆后的遗体,都很惊奇,因为之前身体被火烧过后,皮肤组织大部分都看不出来正常颜色了。当你看到他们因为咱们的工作得到心理上的安慰,咱这工作就算干的值了。”他说完这些,似乎轻快了许多。毕竟这么久了,一直是他一个人在给遗体化妆,这是个需要耐心和沉稳的工作,但是人毕竟是需要陪伴的,虽然在这里大家相处的还算融洽,但身边多一个陪伴总归能缓解一些工作的压力,沉郁笼罩在陆秉义心头已经多时,他太需要有人陪他一起分担了,如今这个人就是三宝。 这时,三宝隐隐听到后面有人叫他们,三宝回头看见司机陈刚冲他们招手,示意两人往回走,三宝这才发现,他们光顾着聊天,已经快走到墓园入口了。 “回去吧,估计有事干了,这几天,老是多云,多来点阳光,多好。”陆师傅转身往回走,顺便看看头顶霉色的天空,天空中云层在聚集,空气中似乎都能闻到雨丝的味道。 “阳光总会来的,晴天永远比阴天多。”三宝微笑着说。 。 第十二章 人情冷暖

眼看师徒二人走过来,司机陈刚性急的跑下台阶,低声说着:“赶紧去吧,又是那家人,本来说好可以入殓火化了,这一大早又闹起来了。看能行不能行。我先出车去了啊。”说罢,陈刚扭身就走。 陆秉义摇摇头看着三宝:“你还不知道吧,那家人是真难缠,不是和我们,是他们自己家争来争去,这都三回了,一会说火化一会说不行。头天打电话说遗体可以火化,昨晚都已经开始化冻脱水。我就担心又有麻烦事,这就让我说中了。” “为什么啊?逝者为安啊!”三宝不解的问道。 “我过会先给你说吧,先看看怎么回事,走”陆师傅和三宝急匆匆向前厅走去。 大厅里,几个人正吵成一团,吴馆长已经没了脾气,自顾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冷眼瞧着这家人。火化刘站在旁边,抱着胳膊,一言不发的等着他们结束争执,看样子他刚才没少费口舌,这会已经没了劝架的心气了。 “我是孩子大姨,家里的事情我说的算,我妹不能烧。”一个个子高高壮壮,满脸横肉的结实女人横着眉毛冲对面的男人喊着。 “你是她大姨又怎么样,我还是孩子他爸呢,我们家的事情轮不到你出头,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过问了没有,这人出事这么些天,你就是来看了一眼嚎两嗓子就走,你眼里到底有没有你这个妹妹,我告诉你,我忍了你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狂什么狂。你不就是想问我们家要拆迁补助费吗。我告诉你,没门。”这个男人看样子是死者的丈夫,虽然长得瘦小白净,但是吵起架来,脖子上的青筋几乎要炸开,脸涨得通红,他死死盯着对面人高马大的女人,毫不示弱。 “跟我来这套是吧!烧也可以,那把我妹欠我的拆迁款还给我,就行,这事就算了了。”粗壮女人看样子打算结束这场无休止的争斗,她终于说出了自己的条件。 “十万是吧!”坐在墙边凳子上的吴馆长低声叨叨着,看来他已经很熟悉眼前的场面。 “十万是吧!”男人不紧不慢的说着这几个字,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的对手。 “对,拿钱来!”女人伸出手来。 “我媳妇什么时候答应要给你着十万了,那拆迁补助写的是我家的名字,跟你有什么关系!就算你们之间达成什么协议,那又能证明什么?”男人眼看见对面过来两个人,顿时觉得自己底气十足起来。 “放屁!别忘了,你家盖院子的时候,占的那块菜地,是我爸分给我俩的,她两分我两分,你家的墙多占了我一分,要拆迁,那一分就值十万!”女人一看人多了,气势相当嚣张,声音立马高了十八度,听得离得最近的火化刘直撇嘴。 “爸,大姨,咱们不要这样了,妈已经走了,别让她寒心。这么多人看着,丢人不?”这时,旁边那个身穿浅灰色毛衣的瘦小女孩弱弱的说,女孩不会超过20岁,甚至可能没到18岁。她白净的脸很像是他的爸爸,瘦小的身材也遗传了这个父亲,但是能看出来,她的精神变得很消沉,眼眶上沉积着悲伤的黑色素,似乎还有未擦去的泪痕。 “大人说话,你插什么嘴。”孩子父亲冷眼看着他,他刚准备继续说辞和孩子大姨舌战,就被走上前来的陆秉义隔开了。 “来的,刚好,您给评评理。。。我”男人以为来了救星,拉住陆师傅的胳膊。 “我谁的也不听!”陆师傅的声音中透出不容置疑的威严。“这里是殡仪馆,请你们尊重逝者。我不管你们之前有什么没有解决的争端,但人已经不再了,遗体存放已经超出了规定的时限。你们已经同意了今天入殓火化,那就等于是同意了死者的遗愿,她在天有灵,肯定不想看到家里人为钱闹翻。你们难道希望她死不瞑目!希望她这辈子都记恨你们!你们谁为她想过!?”陆师傅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他克制着爆发的情绪,压低着声音,紧紧盯着面前的两人。 “昨天我梦见我妈了。。。”女孩缓缓的抬起头,眼中有泪花闪动。“真的,我知道你们不相信,但妈妈跟我说,她好累,好累,想好好休息。”女孩看着父亲的眼睛,男人似乎被自己女儿眼中什么东西触动,他竟然不敢直视女儿的双眼,他微微垂下眼睑,等待着什么。 “大学,我不上了。”女孩坚定的说完这句话,从肩背的黑色小挎包里,掏出一张银行卡,递到疑惑着的大姨手中。“这张卡,是我妈给我留下的第一笔钱,也是最后一笔。拆迁款家里都用来还欠债了,没剩什么了。。。这卡里的钱不多,刚好五万,是她起早贪黑卖菜挣出来的。密码是六个零。你拿去吧,我不想我妈再受苦了。” 女孩大姨迟疑着,只是象征性的微微抬了抬手又放下,女孩见她还在犹豫,不由分说把卡塞到她手里。 “到此为止吧!让我妈走吧!”女孩似乎为这最后的努力付出了全部的精力,身子晃了晃,让人感觉她几乎就要摔倒在地,陆师傅赶紧轻轻扶住女孩柔弱的肩膀。 “别让孩子受委屈了!”陆师傅扶着女孩坐在墙边椅子上。而先前坐在那的吴馆长不知什么时候没了踪影。 陆师傅起身,再次郑重的看了看死者的丈夫,男人一声不吭,他紧盯着坐在椅子上想着心事的女儿,似乎还在耿耿于怀女儿拿出的那张存有五万块钱的银行卡。反观女孩大姨,一言不发,愣在原地,卡紧紧的捏在她手中,女人眼中带着某种胜利者的姿态,还有一些难以言状的松弛。他们两个人此时真正在想些什么,没人知道,但恐怕不会和死者有关。 “请在大厅稍等,后面刘师傅负责为你们办理死者火化手续,执行火化程序, 而我会做好我的本职工作,请让她走的安心。。。”陆师傅最后嘱咐道。 “您是。。。?”死者丈夫突然想到这个问题,追问着。 “我是化妆师。” 陆师傅微微的向两人鞠躬,和三宝转身离开。 死者丈夫和她的姐姐再也没有吭声,他们只是默默的看着这师徒二人走远,他们再也没有争吵,只是这样面对面的站着良久,然后各自看着各自的方向,想着自己的心事,而死者的女儿,那个瘦弱而坚定的女孩,却闭上双眼,一声都没出声,任由眼泪溢出眼眶,轻轻地,紧贴着温热的脸颊,滑落到缺血干裂的唇边,那也许是她对母亲不曾说出却冰封许久的爱。 。 第十三章 再见妈妈

三宝看着防腐间存放着女人遗体的柜号,一个白色带着银边的10号。这是眼前这个女性遗体最后存放的地方。不知为什么,三宝耳边总想起刚才死者姐姐和丈夫喊出的那刺耳的10万。 10万,10万、10万。。。三宝心里不停重复着这个数字,这象征着十全十美的10,现在却成了一个巨大的讽刺。只是因为10万,让死者在这冰冷黑暗的冷冻隔间里呆了足足30天,如果她的灵魂没有消散,她会不会心生怨气,怨恨自己的姐姐因为10万的拆迁补偿款阻止自己魂归梦里;怨恨自己的丈夫因为10万和自己的姐姐生恨积怨;怨恨这个人情冷暖的世界,不能如自己所愿,仁者爱人。 师傅此刻已经穿戴好工作围裙,他似乎看出了三宝的心思,他不动声色的拿出沉甸甸的化妆工具包,推到三宝面前。 “今天,你来给逝者化妆。我给你打下手。”陆师傅不紧不慢的告诉三宝。 三宝这才从刚才的深思中回过神来,他看着师傅,看到了安然的鼓励,也看到了不容置疑的督促。三宝突然间读懂了师傅此刻眼神中的话语,他抬起头,看着自己面前这具已经完成脱水环节,等待化妆告别的女人。 相比惨烈的人体残肢带给化妆师们心理的震撼,这种完好无损的遗体反倒会影响化妆师的情绪和心境。因为,他们太过真实,即便没有经过化妆,也仿佛像是睡着了一样,也许只是因为疲劳所致导致皮肤暗淡,略有血色。这会给人造成一种奇异的不真实感,明明大脑知道这是一具已经毫无生命存在的遗体,但心理却会产生某种错误的幻觉,这也许是一个走错房间,休息片刻的路人。三宝真想唤醒这具冰冷的躯体,她或许只是睡着了,她太累了。 三宝和师傅向死者三鞠躬之后,开始进入化妆环节。他打开工具箱,里面整齐有序的摆放着油彩,口红、粉刷、腮红等各种必备的化妆工具。三宝看到遗体的身体也许是因为刚解冻的原因,产生某种不自然的紧绷状态,以前从没有碰到这种情况。三宝明白,只有遗体呈现自然放松状态时,画上的妆容才会显得自然真实,于是三宝想把遗体扶正,他轻轻扶着遗体的腿部,往工作台中心挪动,却惊讶的发现,原本已经解冻的遗体,此刻却变得异常的僵硬,三宝又试着扶正遗体的腰部,发现死者的肌肉就像绷紧的弹簧一样,无法放松。而她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从自然伸展状态变成紧攥双拳,而她的五官也呈现出紧缩的状态,一眼看上去,会以为这个女人因为某种不知名的疼痛,浑身僵硬,缩紧起来。 旁边的陆师傅也看到着这状况。“不好”他在心里喊着,但是他还是保持着惯有的镇静。师徒俩短暂的对视着,三宝是第一次碰到这种情况,如果在旁人眼中,这明显就是“诈尸”。虽然没有像鬼怪小说那样尸体突然活过来,但这种惊悚的反科学现象仍然会让头一次接触的活人吓得够呛。 三宝不是凡人,他并不害怕。他心里面急速闪过数个解决方案,但都被自己否定了。碰到这种情况,绝对不能野蛮操作,不能硬去拉扯死者的任何部位,不然很可能发生错位或断离的情况。三宝肯定,这不是什么诈尸,但也是自己从未遇到的工作难题,就在他犹豫的时候,身边的师傅发话了。 “三宝,我在这里等着,你去把死者的家人叫过来。”陆师傅轻声说道。 “三个人?” “她的丈夫吧。。。。不。。。”师傅犹豫片刻。“叫她的女儿来,对她的女儿”陆师傅最后肯定的说。 “好,这就去。”三宝摘下工作围裙,整理了一下衣领和下摆,向外走去。 此刻,大厅里异常的安静,和刚才吵闹喧嚷的时候相比,简直是冰火两重天。死者的丈夫和姐姐相隔老远,谁也不搭理谁。死者丈夫玩着手中的手机,死者姐姐则转动着手中的银行卡,却一直没有把卡放进自己的包里。只有那个瘦弱的女孩,依然坐在凳子上,保持着最初的姿势,她的眼泪已经流干,眼睛微睁着,沉浸在某种回忆和思念当中。 “打扰了。”三宝微微弯下腰,轻声说道。 女孩抬起头,眼眶依然是潮湿的状态,她看着三宝,那眼神让人觉得无比脆弱,易受伤害。 “还得麻烦你过来一趟,需要你帮忙。” 女孩有些不敢置信,她疑惑的起身,跟着三宝。女孩的爸爸和大姨只是朝这边看了看,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于是又继续眼前的小游戏。 陆师傅站在防腐间门外,看着三宝和女孩走到面前。 “我们这边正在给你的妈妈化妆,但是她有些紧张,肌肉太紧绷了,希望你能告诉妈妈,希望她放松下来,好吗,拜托了。”陆师傅此刻就像是一个内向,乖巧的孩子,他轻言轻语的跟女孩说,唯恐女孩有什么心理负担。 女孩紧咬着嘴唇,点点头。 “好吧,请跟我们来。” 女孩是第一次进到这种陌生压抑的工作环境中,她眼神不自觉的扫视着这间屋子,但很快目光就落在她的妈妈身上。三宝明显能听到女孩喉部低沉的哽咽声,她在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不让眼泪落下来。她抓着妈妈紧握着的拳头,俯下身子,嘴唇几乎贴在妈妈的耳边,然后轻轻的呼唤着。 “妈妈。。。妈妈。。。是我,玲子,你的女儿。妈妈,我跟你说,其实你已经。。。过世了。妈妈,你现在全身都要放轻松,放软一点,就像睡着一样。让化妆师傅把你画的漂漂亮亮的,然后我们一家人送你离开。好吗,妈妈。听话。。。”女孩喃喃的说着,温热的眼泪一滴一滴的落在妈妈的脸上。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哪怕是可以通灵的三宝也不会相信。当女儿讲完这些话,本来怎么扳都扳不动的遗体,突然变得好像是睡着了一样,身体变得柔软起来。三宝发现自己的眼眶不知为什么突然湿润起来,他装着去揉眼睛,快速的擦拭掉快要溢出的泪水,余光中却撇到自己的师傅也在同时摸了摸自己的眼眶。 妈妈,多么美好的词汇,多么温暖的世界,可是阴阳相隔,亲人再也不能相见。 三宝走上前去,开始为女孩的妈妈化妆。现在的她脸部自然放松,无牵无挂。也许是错觉,但三宝感觉这个女人此刻竟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三宝把她的头发往耳边顺了一下,脑海中却突然出现死者临终前的画面。一个在凌晨4点的寒风中瑟瑟发抖的女人,骑着三轮车,去往菜场的路上。她想到自己今天的收获就会觉得欣慰自豪,她的女儿考上了大学,自己每卖出一斤菜,女儿的学费就多了一块。哪怕拼尽全力,也要让女儿有一个好的未来,想到这,女人的嘴角露出微笑,她遇到一个斜坡,于是她撑起身子用力的踩着脚蹬子。 她的皮肤上有一些微小的凝结着的水汽,三宝用海绵轻轻点蘸着她的面部。用最细软的刷子略微带过她的脸颊。死者的皮肤较为发黄,深层有一些暗淡的红斑,那是红血丝凝结的结果,她属于中性皮肤,于是三宝选用紫色隔离,轻柔的点蘸涂抹着,很快她的皮肤出现了自然亮白的光彩。 就在女人用力的时刻,她突然感到自己胸口一阵刺痛,没关系吧,忙的时候,经常会有这种感觉,歇歇就好了。女人这样想着,继续用力蹬。但是这次的疼痛不同以往,就好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握住心脏,无法呼吸,同时有无数根尖利的刺刺进心脏周围的肉里。女人眼睛瞪圆了,但是眼看就要到斜坡顶端了,再努把力,最近的菜价还是不错的,一车菜卖个好价钱,我的女儿学费就够了,女人想到这,强忍着剧痛,用力踩下去,但是却感觉像是踩在松软的棉花里,那痛感忽然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轻盈的感觉,她感觉自己的身体正慢慢的飞升,又好像是缓缓向下坠去,她的头接触到冰冷的水泥路面,侧脸和鼻尖重重的撞在地上,三轮车的前轮又从头上碾过去。女人觉得自己仿佛躺在自家的床上,从未有过的舒适笼罩全身,在她最后的视线中,那一车菜正慢慢向斜坡下方滑去,后面跟着的菜贩子纷纷躲避,叫骂着。女人想起身,却感觉自己正沉入渐渐袭来的黑暗之中。人们围拢在她已经冰冷的躯体面前,却无人敢上前救护,她是累死的,也是为责任而死。 三宝小心的用戏剧油彩遮盖住因为撞击和摩擦破损的地方,让皮肤看起来完整无缺,他注意到女人的眼睛闭上的样子真的很像弯弯的月牙,如果睁开的话,这应该是一双漂亮的大眼睛。三宝为女人的眉下涂上淡淡的宝石色眼影,以增加眉毛和眼眶的亮度,又用棉棒轻柔扫拭,使之呈现朦胧的效果,这样看上去显得更自然。 在三宝化妆的时候,死者的女儿和陆师傅安静的看着,时间仿佛不复存在。只有三宝手中的工具发出的轻微的摩擦声。 唰唰。。。 三宝结束化妆程序,往后退了半步,微微的向她鞠躬告别。女孩看到妈妈重新变得漂亮迷人,她微笑着走上前来,脸上再也没有了先前悲伤决绝之色。 “妈妈,你今天真的很漂亮。。。安心的去吧。”女孩说完这句话,深情的吻着妈妈的额头,就像自己小时候妈妈对自己做的一样。 。 第十四章 生死之门

按照陆秉义师傅自己订的不成文的规矩,每个徒弟第一次独立上手完成的遗体化妆后,要参加遗体告别仪式。但看到三宝低落的情绪后,陆师傅隐约感到今天的事情可能触动了三宝的什么经历。于是他嘱咐三宝把遗体送进火化室,自己陪着女孩向大厅走去。 三宝确实心里难受,今天的工作量是相对来说最轻的,只是简单的进行面部化妆而已,但是却勾起了三宝对失踪妈妈的记忆。他隔着工作服摩挲着胸口带着的那个金鱼挂件,仿佛像是触到了妈妈的记忆。 三宝清舒口气,听着在大厅里传来人们的哭声。这哭声显然不是刚才逝者的家属,至少有十几个人。大多是女人的声音,尖利沙哑,撕心裂肺。 在三清殡仪馆这通风良好的建筑环境中,只要有告别仪式和火化程序,这样的哭声就不绝于耳。三宝来的这些天还没习惯,想安静的时候,耳边就是嗡嗡的哭声,脑袋里仿佛住着许多悲伤的人,大多在你睡觉的时候哭泣,闹得耳朵不得消停。 三宝缓缓推着女人的遗体走向火化室,走廊的落地窗投过的阳光洒满他们的身上。遗体身上笼罩着圣洁的金黄色,如果上帝存在的话,这也许是对她母爱最后的褒奖,当她进入前方的大门后,生前所有有关她的一切都会在火焰中灰飞烟灭。 火化刘坐在火化间角落的凳子上,看上去有些疲惫,他刚刚执行完2具遗体的火化程序和骨灰分拣程序,脸被炙热的火炉余温熏烤的有些发黑,加上他本来皮肤就黑的缘故,看上去像个东南亚人,也难怪火化刘还有个“印度阿三”的绰号。 “三宝,我先歇会,哎,都说咱这必须得再配两个助手,咱们馆长一直拖着,委屈你老给我打下手了。”火化刘看着三宝进来,自顾叨叨着。 “没事,我多熟悉熟悉流程,多学点总没坏处。”三宝把装载遗体的车子放到停放区。然后等着,顺便扫视了一眼火化间,虽然以前试工期时候也进来过,但那会前途未卜,把停尸车放下就走,无心多看两眼,现在三宝的心态和以前完全不同,他也得以用主人翁的眼光重新审视这里。 三清殡仪馆的火化间带着老式的革命时期风格,正面墙体上有隐约的红色五角星浮雕。在更早之前,墙上还写着“心向红太阳。。。”等革命口号,再往前追溯到国民党时期,这也许是什么刑讯机要室也说不。在后来的返修过程中,把以前革命符号标语统统粉刷,用大理石贴片覆盖。而地面则是老式的灰白石子水泥打磨地板,有点像是老北京澡堂子的地面效果。火化间成长方形,侧面和工作走廊接通,遗体经过处理后从侧面进入。正对火化炉的墙体上预留出一米见方的双层玻璃,这是为了方便逝者家属最后送别用的。毕竟不管是谁,呆在这个常年室内温度三十度的火化间都不好受。 三台火化炉就在主墙体里面镶嵌着,操作面板在侧面,全钢的外壳覆盖住整个墙面,只留下操作台和炉门口的框架。如果三宝的工作是遗体最后的中转站,那人生死的终结站只能是这里,散发着金属色泽的冰冷和吞噬一切的肃穆坚硬。有些讽刺的是,这三台生命终结站只有两台可以有效工作,另一台因为在在前段时间焚烧一具150公斤的男性遗体时,遗体产生大量的脂肪,造成焚化炉温度过载而损坏,当时甚至引来了消防队助威。本来这台老式苏联焚化炉就不堪重负,这次事故之后,彻底歇菜。别说更换新式的焚化炉,就连拆除的费用也不够。索性就放在这里,成了展览品。还好三清殡仪馆的遗体处置量连年缩水,除去特别情况,剩余的两台焚化设备也还够用。 不管什么人来到跟前,当炉门打开,看着里面停放遗体的火化台和四周红黑透亮的耐火砖,你才会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无论是俊男美女还是废柴loser;无论富二代还是白富美;无论你是平民百姓还是达官显贵;无论生命是多么的鲜活宝贵贫贱低廉,当炉膛内喷射出上千度的高温时,头衔,身份、命运、性别。。。一切的一切都不复存在,这是大多数人最终的结局;这是比死亡更加彻底的毁灭,每一个组织细胞和dna都在烈焰中消失,之后只剩躯体的余烬和活着的人们无尽的思念。 做过遗体泄压处理后,三宝看着火化刘把自己刚刚化妆好的那位美丽的母亲放在火化台上,火化刘微微的鞠躬,向这位母亲做最后的告别。这一次三宝并没有见到死者的灵魂昵留人世间,也许她的灵魂已经在女儿最后的呼唤和亲吻中得到释怀;也许还在那条充满艰辛的路上奔波无休。 火化刘启动炉门开启按钮,随着炉门慢慢升起,一股奇怪的焦糊味道散发出来,热气从炉内扑面而来,即便有通风设备,火化间里的味道也总是有无法消散的呛人气温,那细小的微尘就漂浮在屋子里,这是骨灰的味道。 停放着遗体的火化台在轨道的上缓缓进入炉膛,一股蓝色的火苗从炉顶喷射出来,好像是一道蓝色的圣光连通着遗体,紧接着,蓝光中间出现黄色红色夹杂的火焰,此时,炉门并不会立刻关闭,火化刘观察着炉内情况,然后按下按钮。炉膛的两侧开始喷出汹涌的黄色火焰,炉门随之慢慢降下。那摄人心魄的火焰消失在银灰泛青的金属门之后,很快柴油引发的炉内温度将升高到1300度左右。除了衣服,遗体的毛发会首先被点燃,然后是脆弱的皮肤组织,在高温下吱吱作响,肌肉组织和内脏等软体也跟着变成一团火焰。人体表皮会立刻变得发黑,像是在火灾现场那些遗体一样变得紧缩乌黑。很快就会显露出骨头,尤其是头部非常明显,头发瞬间无影无踪,成了光头。然后眼睛在烈火中消失在眼眶中,留下黝黑的眼眶洞。就这样,遗体被焚烧半个小时后,就趋于散架的形态,有的还要翻一翻,或用工具将不好分散的头骨或胯骨移动位置,轻微捣碎,再接着烧。最后,一个小时以后,从炉门退出烧得几乎发红的台子,冒着很大的白烟,散发着浓重肉骨头烧焦的味道。炉内温度冷却后,在火化台上会留下一些人形的骨灰和一些碎骨头。通常是比较粗大的大腿骨和头骨的残渣。而那些照片上或丑或美的头像,则不再是以往的模样,而是变成火化台上的灰白色碎片。之后,还需要进行分拣工作,要把焚烧后的骨灰按大小分装储存,统一掩埋。死者亲属最后拿到的装在盒子里的则是已经分拣后的骨灰,呈现出象牙白的质感。 活到最后,人仅仅剩下手中一捧而已。 焚烧设备运作产生的低沉的嗡嗡声不断从墙里传来,火化刘利用这中间时间,处理完上两具遗体的遗留工作后,坐在三宝旁边,喝了口茶水,在嘴里漱了漱,又吞了下去。不看三宝的脸,他自顾说道。 “三宝,你们那个是精细活,要手巧,指头长,有点像是弹钢琴,搞文艺,我这个看了是不是有点像炼钢工人。” “炼钢工人。。。有点像,但又不是。”三宝想了想回答。 “是啊,炼钢工人炼的是钢铁,我炼的可是人生。。。那可比钢铁更重要。”火化刘扬了扬头,缓解一下因劳累产生的脖颈酸痛,又继续说起来。 “最开始的时候,我看着这个炉门一开一关,人的一辈子就这么结束了,心里有点不太适应,后来最多的时候一天12个小时不停点的烧,三个炉子同时工作,忙的啥也忘了。现在,我倒觉得自己不像是炼钢工人。” “那像什么?”三宝好奇的问道。 “你看那个炉门,不就是一道生死大门吗,如果那真的是门,那死亡并不是最后的终结,而是完成超越,走向下一程,和门一样,门外门里两个世界。我在这里,守着这道门,就是个看门人,按下按钮,送走来自千家万户的人。然后心里说:路上小心,我们总会再见的。” 说到这,火化刘吸了口气,隔着口罩,他的呼吸声略显沉重。然后起身喃喃自语。 “门要开了。。。” 。 第十五掌 鬼影森森

听陆师傅后来描述,那个女孩手捧着妈妈的骨灰盒时,表情异常的平静,反倒是死者的丈夫和姐姐倒是在灵堂里嚎啕大哭,他们终于明白自己和已故亲人所有相处的时光和记忆都将永远封存在这深褐色,雕刻着云纹的小盒子里,曾经活生生的人此时以象牙白般的灰尘形态浅浅的平铺在暗红色的缎面之上,面对自己亲人悲忧的泪水,无动于衷。 值得欣慰的是,就在他们走出大门的时候,女孩的大姨悄悄的把卡交给陆师傅,让陆师傅转交给孩子。也许她在最后一刻善心回返,但她知道女孩的脾气,所以权衡过后,只能不太合时宜的把那张存有学费的银行卡交给陆师傅。陆秉义追上女孩,见到女孩手捧着母亲的骨灰盒,也就没多说什么,只是把卡放到女孩的挎包里转身回去。 这样的事情,经常发生在三清殡仪馆里,也许在全世界的殡仪馆也同样发生着,在这工作的每个人都在尽着自己的本分和职责,在这里,死亡也许是唯一的归宿,但良善却如同宝石一样散发着柔弱的光芒。 三宝和师傅忙完这些,太阳已经西斜,整个山谷被玫瑰色的晚霞映照着,像是铺满了浅红中夹杂着金黄色线条的天鹅绒,死亡之地此刻发散着圣洁慈爱的气息。吃过晚饭,暂时没有什么事情,大家各自闲散着。师徒俩又走在通向墓园的小径上,不温不火的聊起来。 “这些事情,对于咱们这里太平常了。你慢慢就会习惯。”陆师傅不看三宝,迈着八字步,手指拨弄着旁边的松柏枝条。 “嗯,不过师傅,我有点事情不太明白。”三宝说着心中的疑问。 “说吧。” “今天在给女孩的妈妈化妆前,她身体紧缩的情况,是不是经常发生。” 陆师傅停下脚步,侧身看着三宝,眼神变得认真起来,然后他说:“除了这次,我在十年前也碰到过一起,但是比这更诡异。” 师徒两人绕着墓园周边的小径,三宝安静的听着师傅说起曾经的往事。 时光回到十年前的一天,陆秉义接到一个任务,为一个10岁的当地男童做遗体化妆,男孩是被淹死的,父母疏于照顾,调皮的孩子在山下的莲藕塘边玩耍时,不小心滑进泥沼深处,当时四下无人,没人听得到男孩的呼救声,随着他不断的挣扎,死亡渐渐找上了他,淤泥最终把他淹没。等大人们发现,把孩子从淤泥里捞出来时,男孩早已经没有呼吸。 现在,现在三宝只能尽量想象灾祸发生时的状况。那个男孩深陷在淤泥中,在他被烂泥吞没之前,一定拼命挣扎过,但这样他只能越陷越深,也许很远都能听到他绝望的呼救声,但不幸的是,那天下午,周围空无一人,静寂无声。。。 陆秉义接着往下诉说着,那次意外成为那一年,这一带最为轰动的事件。大人们会拿他的意外身亡来教育自己的孩子:放学后要尽早回家。平时不要独自一人去野外玩耍。甚至开始盛传在荷花田中,那孩子的鬼魂就一直潜伏在浑浊的泥水中。不管是谁,只要进入其中,就会被他抱住双脚,拖进淤泥里。 在某个阴冷的晚上,有人还曾看到荷花池边坐着个忧郁的男孩。。。 在深夜不远处的村民还曾听到过从荷花田中隐约飘来的呼救声,但没有人敢过去看个究竟。 这些传闻没能维持太久,荷花田就被人强行填平了,改种无害的玉米。听说荷花田的主人为此还四处上告过。他在得到一笔意外的赔偿金后,事情也就偃旗息鼓了。然而这个男孩的故事并没有随着时间消散,现在,在夕阳下的霸王岭之中,正由另一个人的嘴里继续流传下去。 孩子的家人喊来陆师傅,让他在家里为男孩化妆。就在他刚刚擦洗干净男孩的时候,那个已经僵硬发冷的小小躯体竟突然坐了起来,在场的男女老少惊声尖叫起来。紧接着,更加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男孩扭头看了看周围的人们,指着自己瞠目结舌的爸爸说:爸爸,给我一杯水,我口渴。 男孩的父亲当时想必已经惊吓的头皮发炸,但是瞬间之后,他意识到,自己的孩子没有死,现在正坐在自己面前要水喝。人们手忙脚乱的倒了杯水,由男孩的父亲端到他面前,男孩接过水杯一饮而尽,然后看着周围聚拢过来的人们,他的父母,亲人早已经是热泪盈眶,后面反应快的正在打着急救电话。 男孩又扭头看着不知所措的陆师傅,冲他微微一笑,说了声:谢谢你。然后躺下,闭上眼睛。从此再也没有醒来。 “死人怎么可能突然活过来,说几句话,喝口水又死了呢,真相是什么?”三宝听完师傅的描述,也是难以置信。 “记住,三宝,干咱们这一行,会见到许多寻常人见不到也理解不了的事情,那些奇奇怪怪的事情科学解释不了,至少现在的科学解释不了,但不代表它们就是不合理的,存在不就是合理的吗。”陆师傅看着他说。 三宝深吸口山间清冽的空气,又长长的吐出来,“那后来呢?”三宝继续问道。 “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医生到了以后,进行现场急救,但是不管怎么弄,孩子最后还是没有活过来,我以前听说过诈尸,但是像那样的估计这辈子也碰不上几回。。。你说这是不是回魂。”陆师傅转头反问三宝。 “回魂,我还真没见过,但今天这次,我也是开了眼了。”三宝回答着师傅。 “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你的经验丰富了,很多事情都要自己拿捏,我明年就退休了,多学多记。”陆师傅显然有些疲惫了,他打住话头,拉着三宝掉头往回走去。 “对了,今天晚上轮到你值班啊,不过基本上没什么事情,如果真的要紧,及时通知。我这边先回家了。没问题吧?”陆师傅问道。 “没事,我天天值班都行,反正我也。。。”三宝本来想说反正我也没有家,但是“家”字到了嘴边又咽下。 “没啥事。”三宝接着说道。 “那成,按照值班程序来,晚上这边还有其他人,有事多沟通。”陆师傅嘱咐完,就朝大门口停车区走去,殡仪馆的小面包就停在门口。 三宝值的班是后夜,前夜是电工张和另一个临时工。但今天和三宝一同值班的业务员陈飞肠炎犯了,吃了药后就在值班室里的沙发上躺下了。三宝在值班室里呆着无聊,就走出值班室,来到大厅之中。 墙上的电子钟数字显示是凌晨一点整,整个大厅寂静无声,只有冷风吹在玻璃上发出的嗡嗡声。三宝喜欢这种超然的宁静,更何况连着几天白天死者家属的嚎哭声吵得耳朵不得安宁。三宝悠闲的在大厅里转悠着,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告别大厅里回荡。 这时,一种奇怪的声音慢慢出现了,像是什么人在轻轻的抽泣着,又像是有人在墙面上刮擦着。这声音以前从没有听到过,三宝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希望找到这声音的来路。很快,他发现这细微的声音是从廊道尽头传来的——那里是火化间。 三宝没有去喊陈飞,再说因为今天师傅的嘱咐和暗示,三宝对此也有了心理准备。他意识到,在这种地方,总有些常人无法理解,科学无法解释的超自然现象,就连见多识广,身为党员和无神论者的师傅也对此缄默三分。也许大家都遇到过;也许大家都知道;但是都默契的保守着各自的秘密。三宝心里寻思着,他慢慢向火化间走去。 越靠近火化间的大门,这声音就越来越明显,三宝走到门口,停下来,那奇怪的声音也自动停止,三宝屏住呼吸,耳朵贴在门上,这次他分明听到孩子的轻微哭泣声。 这事如果是发生在任何一个正常人身上,这会估计早已经吓得头皮发炸,浑身发抖。但三宝本不是常人,他的天赋异禀,让他对此能够轻松化解。三宝稳了稳呼吸,推门进屋。他按下门边的按钮,漆黑一片的火化间里立刻灯火通明起来。那三个巨大的纯钢火化炉外壁上,显现出自己的惨白变形的影子。 那孩子的抽泣声依然在继续,并没有因为有人到来而停止,三宝仔细辨认着声音的来源,他可以确定这不是什么风声、电流声、猫叫声。火化间是个四周封闭的空间,除了火化炉后面的管道,再也不可能有别的声源,而这声音就来自于最边上那台坏了的老式火化炉里。 三宝紧盯着那火化炉,他走到跟前,再次把耳朵贴在炉门上,这次那孩子的哭声听得异常分明。“呜呜呜。。。呜呜。。。。“哭声的间隙,还伴随着指甲在金属上刮擦的声音,没等三宝反应过来,”砰“一声巨大的撞击声,什么东西撞在炉门里面,惊得三宝赶紧缩回脑袋。 他紧紧盯着紧闭的炉门,手慢慢伸向侧面的按钮。 他不知道当炉门开启后,会发生什么,是什么妖魔鬼怪在火化炉里哭泣,但三宝的好奇心驱使着他,按下启动按钮。 “嗡嗡嗡。。。”安静的火化间里,机器启动的声音也被放大数倍,屋里像是开进了一辆越野摩托。 炉门慢慢升起,三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哪”他在心里说。 一个孩子蹲在火化炉里。 。 第十六章 神秘暗示

这孩子的灵魂全身通透,呈现一种四维虚空的质感,透过他瘦小蜷缩的量子态身体,三宝能看到后面浅红泛褐的火化炉内壁。男孩抬头怔怔的看着三宝,我们无从猜测,人的灵魂是否也具有思维感情意识,但在三宝和他对视的片刻,三宝分明看到了小男孩眼中幽怨期盼的目光。 那小小的灵魂蜷缩在火化炉的最里面,也许他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可以看到他的存在,小男孩慢慢站起来,灵魂开始呈现出一种透明雾化的状态,然后小男孩冲三宝招了招手,指向火化炉的墙壁里面。三宝不知道为什么小男孩的灵魂不直接说话告诉他,而是以手势指向的方式。很有可能,灵魂的表达方式和他们存在的时间有很大关系。时间越久远,语言感应的能量释放就会越发衰减,如果是离世不久的灵魂状态,则有可能还具有感应告知的能量。当然这些只是欧美等国对人类灵魂和人体能量场实验探索比对的某些猜测性结论,真实的情况,在现阶段来说,还无人知晓验证。灵魂的存在在地球物理学中,也许是和宇宙极限、黑洞产生、时间起源、外星文明等并列的超自然物理学科范畴。 小男孩的灵魂慢慢走进火化炉最里面的墙体,在即将消失的刹那,小男孩回头看了看三宝,仿佛是期待三宝也随他走进去一样。三宝感觉头顶有些发胀,不是因为恐惧,而是他隐约感觉到这里面存在着某种急迫的暗示,这感觉让三宝内心不安。那小男孩灵魂看自己的眼神,很像是先前在镇子上,流浪狗向自己讨食吃的样子。三宝永远无法拒绝那种渴望求助的目光,而现在,这个幼小的灵魂是否正在向自己求助。 ——那堵墙后面是什么? 三宝站在原地思量片刻,他按下关闭炉门的按钮,沉静的走出火化间。值班室里陈飞睡得正香,但是三宝却无心睡眠,即便这一夜都没有电话响起,他的心思都停留在那个小小的灵魂身上。 早上八点,殡仪馆的同事们陆续都来了,三宝见到师傅,昨晚简单的交接后,迫不及待的问:“师傅,我问你个事情吧?” “什么事?大清早的。”师傅看到三宝诚惶诚恐的样子,忍不住笑起来。 “嗯,你说咱们火化间后面是什么?” “火化间后面?不就是供油管道间吗?”陆师傅有点疑惑,他斜眼看着三宝“三宝,你不会被火化刘说动,要改行当火化工吧!”陆师傅说出他的担忧,惹得三宝咧嘴傻乐起来。 “咋可能啊,师傅,我就喜欢做化妆这行,现在咱们这缺人手,我就是闲了去帮忙,咋可能啊。。。”三宝不好意思的解释,他看着陆师傅紧张的神情,乐呵呵的拍了拍师傅肩膀“真的,师傅!” “那就好,可别被他拐跑啊,那家伙手粗,他自个也觉得干化妆费尽,才申请调到火化间的,你可别上当,你和他不一样,你可是干这行的天才啊,可不敢跳槽!”陆师傅再次强调着。 “放心,一百个放心吧。。。师傅我知道火化间后面是供油管道房,我是说有没有可能在火化间后面,特别是那个坏了的老火化间后面有什么以前的东西。。。比如。。。哎呀,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好奇。”三宝本来想说比如暗室、地道、墓穴什么的猜测,但是脑袋一想,这么乱猜有点傻里傻气的,于是临时改口。 “嗨,我还以为是什么呢,你知道吗,我听我以前的师傅说,咱们这里在解放前是国民党什么中统在河北的一个情报训练基地。呐,就拿咱们这个值班室来说,以前是门房,还有什么机要室、审讯室、发报室、没准咱们吴所的办公室,很可能是中统河北情报局长的办公室,开玩笑啊。不过以前的火化间是这个特务机关的审讯牢房,这个百分之百可靠,我师父。。。就是你师爷还给我看过当年的老照片,就是被改造成殡仪馆之前的样子,真的跟孙红雷演的那个潜伏的电视剧一模一样,就差老虎凳了。”陆师傅把知道的情况一股脑都说给三宝,勾的三宝好奇心爆棚。于是他继续穷追猛打的问起来。 “那师傅,我看电视剧里,那以前的特务机关还有什么军事基地都有地道、暗室、迷宫什么的,你说会不会这个审讯室里也有什么密道啊?” “呵呵,你这孩子,想象力还挺丰富,那是电视剧啊,假的!不过听你师爷说,在这山上倒是发现过地道,不过那是防空洞,当年躲避鬼子飞机轰炸用的,那个防空洞挺深,我以前进去过,冬暖夏凉,以前还有人在里面种韭黄,种蘑菇什么的,不过后来洞壁塌陷了,还压死个在里面烤地瓜的当地小孩,不过那小孩是你师爷做的化妆。。。你要说什么密道,闷死小孩什么的,那都是谣传,就是个防空洞,转一圈就出来了。洞口就在松树林的那个大花岗岩旁边,没事的时候,我带你去转转。”陆师傅轻松的解释着,知道三宝只是好奇,再加上想到还好不是火化刘要抢自己的徒弟,他也放心多了。 “那行,不说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去,班前会就不用参加了,回宿舍去吧。。。哎,先去食堂把饭一吃。”陆师傅嘱咐道。 “行,师傅,你不管了。”三宝告别师傅,在食堂草草喝了两碗稀饭,拿着个饼夹菜就向宿舍走去。 到宿舍里,三宝拿起手电筒,扭身出来,走向宿舍后的黑松林。 他边吃着饼夹菜,边在松林里穿行,清晨的薄雾还没有完全散去,喜鹊和椋鸟在头顶不停的鼓噪着。今早难得有明亮的晨光从岭后升起,穿过水汽,在地上投射出斑斓的光影。这次,三宝没有见到那些战死的鬼魂,他其实有些渴望见到那些抗战时期的士兵们,不知怎么,他心里产生一种同病相怜的归属感,在自己丧失希望的时刻,只有那些士兵的灵魂陪伴着自己走出这片黑松林的阴霾,也走进山下透亮的阳光里。 饼夹菜刚刚吃完,三宝就来到了师傅说的那个防空洞的入口处,洞口紧挨着一个巨大的花岗岩壁,洞口成半圆形嵌入山体,由青砖累成,表面被藤蔓和青苔覆盖,洞口是两扇巨大的铁门,由于岁月侵蚀,厚重的铁门已经锈迹斑斑,失去钢铁的色泽,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两扇腐朽的烂木头。 大门被一个大锁紧扣着,上面还被什么人用细铁丝和烂塑料袋缠绕着,仔细看上面,还依稀可见封条的印记以及淡黄色的神符残片,风吹日晒多年,这大锁头早已绣死,那些杂物烂糟糟的一堆看上去就像是一滩烂泥糊在门上。 三宝在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朝大铁锁砸去,“哐当”声响彻在幽静的松林中,惊得头顶的喜鹊和黑鸦扑棱棱的飞起,“嘎嘎”的乱叫起来。 见大铁锁纹丝未动,三宝又换了块更大的石头,两只手搬起来,掂到大铁锁上面,用力往下一送,大铁锁闷声而开。 。 第十七章 黑暗侵袭

三宝把铁锁和上面绑着的杂物去掉,费力的拉开一边大门,顿时,一股发霉的气息扑面冲出,他皱皱眉头,用力挤了挤眼睛。说来也怪,就在大门打开的刹那间,头顶上的鸟们突然停止了鸣叫,它们安静的站在三宝头顶的枝头上,紧盯着他,原本充满鸟鸣的树林,瞬间变得寂静无声,一种不祥的气息重新笼罩在这阴森的松林中。 三宝并不着急往里走,他拿手电筒往里照去,发现防空洞门口几米处,就是一段呈三十度角的台阶,一直通向里面,台阶不算太长,手电筒的光就能照射到底部。再往前,斜着向下的洞顶就挡住了视线,但隐约能看到里面堆积的杂物,和散落一地的砖块。闻着里面发霉的味道,谨慎的把两扇大门都敞开,生锈的大铁门推开很是费力,再加上门口堆积的沙土碎石,让他耗费了不少气力,刚才的早饭能量也基本耗尽。三宝担心常年的阴暗环境滋生什么沼气二氧化碳,他决定等下午再进,先通通风,散散味,不然要是被熏晕到里面,那自个就真成了孤魂野鬼了。 临走前,他又看了看那洞口深处的黑暗世界,阴冷的湿气夹杂着草木霉变的味道弥散在洞口周围,但并没有看到他期待中的小男孩灵魂从那漆黑一片的洞窟中走出来,于是三宝转身,重新走上通往殡仪馆的小路。 从昨天到中午,三清殡仪馆的员工们居然难得的无事可做,对于生命来说,这是个好消息,在全世界,每分每秒都有人因为各种事件和意外死去,就连平时工作量并不饱满的三清殡仪馆,也几乎是在不间断的工作,只要抬头,就能看到那高耸的火化炉烟囱里冒出黑烟,那烟尘让人们感到窒息压抑,那是死亡的图腾。 现在,24小时里,居然没有一个“新人”送到这里,虽然不代表其他地方没有人死去,但是,这对于习惯每天处理遗体,面对死亡的三清殡仪馆职工们确实是罕有的空闲时光,即便这在某种程度上意味着闭馆歇业的可能。 大伙干着各自的事情,陆师傅清闲的坐在宿舍前的躺椅上,晒着入冬前最后的暖阳,电工张、司机陈刚以及吴馆长等一群老员工在空地上修理着三轮车,大家七嘴八舌的争执着该从哪里拆掉零件,新招的临时工们在宿舍里打着扑克,整个殡仪馆的气氛在今天感觉像是到了闲适的养老院。 三宝在宿舍里睡到中午,简单收拾下后,他告诉陆师傅,自己想去山上逛逛。师傅把自己的手机塞给三宝,让他拿好,如果有事,就赶紧回来。陆秉义靠在躺椅上,眼睛微微睁开,看见三宝手里拎着个黑色塑料袋,他随口问道:“三宝,你这逛还拎一兜吃的上山,跟小学生一样。” “是啊,我想在咱这山上走走转转,来这些天,还没时间好好看看地形呢,这风景多好啊,走累了,顺便当时野餐了。”三宝拎起兜子示意。 “哎,你们年轻人,精力旺盛啊,我不行,我得好好晒晒太阳。去逛吧,有事我给你打电话。”陆秉义说完,又一头倒在躺椅上,打起盹来。 三宝走向山岭中的黑松林,他兜子里其实并没有装什么零食,里面装的手电、小铲子、蜡烛、打火机还有一卷五十米的尼龙绳。他隐约觉得需要这些东西,虽然他不是去什么洞穴探险,但是第六感告诉他,有备无患。 火化刘清理完焚化炉烟囱的底部,又带着清扫工具顺着保护楼梯爬上高高的烟囱顶端,他无意间向下瞥去一眼,看到三宝的身影消失在浓密的松林之间。火化刘有些疑惑,这孩子一个人跑到那野坟林子干什么去,这娃胆真肥,简直和老陆一个德行。随后,他不再东张西望,开始用长长的清理棒疏通着烟道,淡淡的浮灰从漆黑的烟囱深处升到空中,转眼就被轻风吹散。 三宝站在防空洞前,闻了闻里面的味道,霉变的怪味基本散空了,他打开手电,照着脚边斜向下延伸的楼梯,顺着灯光的放下,慢慢向下走去,防空洞里面非常阴冷,已经提前穿好厚毛衣的三宝依然能感觉到逼人的寒气。 很快他就走到了楼梯底部,眼前豁然开朗,宽宽的平台可以并排停放三辆拉土卡车,这在战争年代,一定是民众躲藏集中的地方。墙壁上画着各种乱七八糟的涂鸦,地面散落着砖头和垃圾,这里曾经有人居住过,不时看到地上有各种饮料瓶子和砖头垒成的灶台,被烟熏得漆黑。这巨大的地下通道有两个方向,一个就在正前方,一个在自己的左手边,三宝向正前方深处走去,瘦小的身影逐渐被黑暗笼罩,身后台阶上的光也渐渐消失了。他很快发现这个防空洞是个椭圆形结构,自己正在里面绕着圈子,中间是用青砖垒塑成的类似窑洞的套层,看上去是储藏间之类的空间,整个区域像是体育场的环形跑道,跑道上站人,中间储物。三宝把手电在头顶上绕了绕,他发现前面一块洞顶塌了半边,一大片岩石露了出来,如果按照师傅说的,这里曾压死过一个烤玉米的小孩,那这里很可能就是事故现场。可是在火化间里的小男孩灵魂不可能是那个被压死的孩子,因为他已经入土为安,不可能会求助三宝。难道在这里还有其他的死亡事件发生,而那个小男孩的尸体已经还在这里,没被发现。 一想到这,三宝不由的紧张起来,他用手电在沿途仔细的照着,却没有任何发现,很快一圈走完了,他又回到楼梯口旁边。他不死心,心想一定是遗漏了什么,于是他反身再次向会查看,这次三宝看的更为仔细,就在他走到中间的时候,他分明看到手电光照射的前方,出现了一团模糊的白雾,这白雾慢慢浓缩汇聚,成为人形,然后又变得朦胧透明,光透过这半透明物质,投射到后面的墙壁上,三宝向前走去,这次他看的真切,那个火化炉里小男孩的灵魂就站在他的面前。 没等三宝反应,这个小男孩的鬼魂转身跑进他后面的砖墙里,消失无踪了。三宝紧追两步,手摸着冰冷潮湿的墙壁,他用手电筒仔细的照射着墙体,很快他发现蹊跷之处。其他墙壁都是严丝合缝的状态,只有这面墙的一米处位置,有一圈淡淡的水泥印记,这水泥涂得很仔细,完整的契合在砖头缝隙之间,如果不仔细查看,根本看不出来端倪,而这面墙的砖头不像其他的墙体都是完整规则的线条,其中有的地方有稍许断裂和歪斜,看得出来是后来修补上去的, 难道这水泥墙后面藏着那小男孩的尸体?又是谁把这墙用水泥砌上?三宝紧盯着墙壁,目光仿佛要穿透砖墙一样。 三宝掏出小铲子,顺着水泥印记,小心的铲着砖缝之间的水泥,很快,就铲出一个半圆形的沟槽,三宝试着用脚踹了踹这半圆范围内的砖头,他感觉到砖墙后面有些空荡的震动。他活动下脚腕,后退几步,然后猛地向前冲,用力飞起右脚,狠狠的踹向墙面。 半圆范围内的砖墙应声而倒,三宝收不住惯性,差点一头撞在墙上,还没等直起身,他猛然感觉到,自己的右脚陷入莫名的空虚之中,三宝拿起手电,向脚下照去。 他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情景,他心跳加速,喃喃自语。 “。。。秘道。。。” 。 第十八章 杀戮时刻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三宝蹲下身子,用手电筒照射里面,这是一条狭窄的暗道,能容纳一个中等身材的人弯腰进入,暗道微微的向下倾斜,四周和地面都是坚硬的土层。三宝晃了晃手电筒,光线射进漆黑的洞窟深处,然后被黑暗吞没。 三宝久久注视着光线尽头无尽的黑暗深处,他犹豫起来,谁也不知道这暗道有多深,通向何处,有没有危险。。。三宝掏出师傅的手机,看到上面的信号还是满格,也没有任何来电和短信,那说明现在殡仪馆那边还是相安无事。现在时间是中午一点四十五。三宝想到那个小男孩灵魂求救的目光,他心里一紧。 “去球!来都来了!”三宝一咬牙,猫着腰,钻进暗道。 三宝弯腰向前走去,这甬道暗黑漫长,三宝看着手机时间,一紧向前走了足足五分钟,才出现第一个转弯。三宝大致估算着方向,这转弯是通向殡仪馆方向。在接连转过三个弯后,暗道已经不想之前那么狭窄低矮了,三宝终于可以直起身子。 突然,手电筒急促的闪了两下,然后光线消失。三宝瞬间被黑暗吞噬,眼前一片漆黑。四周陷入沉寂之中,只听得到三宝轻微的呼吸和急促的心跳声。很快一种奇怪的嗡嗡声从前方黑暗世界中传来,这声音很轻微,又很熟悉。突然三宝意识到,自己很可能就处在三清殡仪馆的下方,这嗡嗡声不就是火化炉电机启动的声音吗!火化室很可能就在前方不远处。三宝凭感觉,在塑料袋里摸索着蜡烛和打火机,还好准备这两样,不然就得摸黑回去了,要是再多带节电池就好了,百密一疏啊,三宝边埋怨着自己,用打火机点亮蜡烛。 蜡烛小小微弱的鹅黄色烛光突然亮起,照亮了三宝四周,火苗燃烧很充分,说明这里并不缺氧,而且从前方有轻微的空气流动,推动着火苗不规律的摇摆着。三宝的影子映照在墙上,仿佛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这个人在墙上左右晃动,不断向前,突然影子停住了。 三宝发现,在前方不远处的地上,一个脏乎乎的躯体平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这难道就是那个小男孩的尸体!三宝缓缓地靠近,借着烛光,才看清原来这是一具土狗的干尸。发黄发皱的皮毛紧贴在骨架上,狗头已经干瘪成了骷髅,狗头上被什么东西砸出一个大洞,是谁把这条狗砸死?为什么又出现在这里?三宝心里盘算着来龙去脉,小心的贴着狗尸向前走去。 前方出现了一个v型的岔路口,三宝停下来,仔细听着通道中传来的轻微的嗡嗡声,他跟随着声音走进左边的通道,很快就被一睹砖墙挡住去路,这里应该是通道的尽头。奇怪的是,这里的温度明显比外面要高,空气里有种湿热的味道,三宝把手紧贴在墙上,这墙壁是暖的。火化炉工作的嗡嗡声就是从这墙后面传出来。通过这堵墙,很可能就是三清殡仪馆的火化间,更有可能就是那个坏掉的苏联老式火化炉。只有那个火化炉是单独一套供油燃烧系统,只是后来改造时,把动力室和其他两个打通,但它的内壁后面是实心的,很可能连通着山体。如果放在解放前,这没准就是国民党中统设在刑讯室里的逃跑的密道入口。也许这会,火化刘就在这堵山墙后面,测试着火化设备呢。三宝因为这个巨大的发现激动不已,但很快他就冷静下来,这四周虽然略显宽阔,但也就是在烛光范围之内,没有任何人的遗体。 三宝向回走去,现在只剩下另一个方向,秘密很可能就在那里,三宝光顾着激动了,却忘了手机在洞穴深处,已经收不到地面的移动信号,他没有意识到自己现在正一步步走入无法预知的险境之中。 这一条通道的建造挖掘明显就简单粗糙了许多,洞壁再也不像先前那条光滑平整,也没有砖石地面。墙壁上都是乱七八糟的挖掘痕迹,地面也是凹凸不平。三宝小心的向前走着,他已经闻到空气里传来的霉变和硫磺的味道,混合在一起,让嗓子很不舒服,前方的杂物越来越多,干树枝、碎石块、还有堆在墙边的空弹药箱。 紧接着,通道突然变得开阔起来,像是来到了一个大厅里。在大厅正前方的墙面上有一个大洞,三宝走向洞口,竟然看到黝黑阴暗的洞窟尽头有一束光线照射在墙上,洞窟里堆满了粗大的木头桩子和石块瓦砾。三宝暂时没钻进洞里,他退回来,打算检查这个大厅。 借着烛光,他在这个密室里晃了一下,看见在角落堆放着三个大号的木头箱子,箱子上落满了灰尘。三宝立稳蜡烛,在地上捡起一把满是锈迹的破铁锨,用力砸向其中一个箱子的锁。锁头应声而开,三宝小心的掀开箱子,但是里面只有一些脏乎乎的小孩衣服,以及各种尺寸的儿童鞋,有的都已经沤烂到不成样子。三宝接着砸开第二个箱子,发现里面堆满了满是黑色污渍的儿童玩具。洋娃娃、积木、塑料汽车、不倒翁。。。看上去并不像是解放前的东西,顶多就是八十年代的物件。 还剩最后一个箱子,三宝稳住手腕,砸开箱锁,他慢慢的揭开箱子盖,在微弱摇曳的烛光中,分明看到箱子里躺着一具小男孩的干尸。 是他!是他! 三宝手有些颤抖,他看着这具小小的发皱的尸体,小男孩的遗体保存的很完整,穿着和三宝在火化间所见一样的衣服。他紧紧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眼眶已经深深的洼陷下去,皮肤紧皱的贴着骨头,他的手腕和脚腕都被绳子捆在一起。三宝眼中出现这个小男孩被囚禁在木箱中的影像,他呼喊到声嘶力竭,他拼命挣扎,想挣脱捆扎的绳索,但是终于气力耗尽。是谁残忍的杀害了这个小男孩。是谁?三宝的愤怒汹涌袭来,他想怒吼,想求救,但却无能为力,三宝看着先前箱子里的玩具和衣物。那深色的污渍很可能是血迹,而且来自不同的人,那些分属于不同孩子的衣服和鞋子说明了这点。 三宝感到不寒而栗,不是因为目睹灵魂指引和杀人现场。而是体会到一种让人感到窒息的残忍杀戮。怎样的魔鬼才会干出这样灭绝人性的事情! 其他孩子在哪?三宝突然想到这个恐惧的问题。如果每一双鞋子都代表这一个失踪的被杀害的小孩,那这箱子里至少也有二十双不同尺寸和颜色的鞋子。 这简直就是屠杀! 。 第十九章 逃出生天

ps奉上今天的更新,顺便给515粉丝节拉一下票,每个人都有8张票,投票还送起点币,跪求大家支持赞赏! 心中的愤怒和震惊被理性取代,因为蜡烛已经燃烧殆尽,烛光越发的微弱起来,杨三宝这才想起来,必须要在蜡烛彻底熄灭前离开这里,但是现在顺着原路返回显然已经来不及,怎么办?三宝只能孤注一掷,他不去管那正在燃尽的蜡烛头,借着最后那点微光,钻进墙壁上的洞里,那光线可能就是最近的出口。 三宝费力的搬开通道里的粗大木桩,他紧盯着前方的光线,生怕错过什么。通道越来越狭窄,三宝几乎需要跪在地上爬行过去。看着身边粗糙的云母岩石碎片,三宝意识到,这个通道很可能是以前私自挖矿的矿道,没想到却无意中挖通了真正的密道。 三宝距离那细微的光线越来越近,身后蜡烛的光已经熄灭,他几乎是在黑暗中爬行。终于三宝爬到了那光线前面,但是他绝望了,这不是什么出口,而是一大片在岩壁上的矿石发出的银色光芒。 这是一条死胡同。 瞬间的慌乱过后,三宝冷静下来,他判断着形式。如果这是一条死胡同,那之前的人是怎么挖通这里,难道是从地底下冒出来吗,也不可能是从密道里往外挖,时间点对不上,很可能另有出口。 三宝摸出师傅的手机,借着屏幕的光,他发现侧面的木桩后面土层似乎和周围充满页岩的构造略有不同,好像是松散的渣土推挤而成。他试探着去推,惊喜的发现墙壁是松软的。三宝赶紧徒手去扒,很快一个新的通道出现在眼前,这次真正的光线从这条黑暗矿道的尽头洒下来。 三宝钻出洞口,外面直射的阳光刺的他赶紧把眼睛闭上,适应了好一会,才敢慢慢睁开。他这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霸王岭的背面,这洞口显然是以前挖矿时留下的废矿口,四周都是这样的废矿洞,一个个杂乱散布在山坡上,就像是草原上的兔子洞,正前方的山下就是大片的玉米地,现在玉米地已经收割完毕,焦黄色的田野如同一张破烂打满补丁的兽皮平铺在大地上,玉米田的边界就是蜿蜒的乡村道路,但少有车经过。 三宝手机突然响了,他赶紧接通,那边传来师傅的急切的声音“三宝,刚给你打了好几遍电话,咋不接啊?我还给你发的短信。” “刚才,这里信号不好啊?”三宝小心的回答。 “哎呀,不说了,赶紧回来啊,出车了,我在大门口等你啊。” 三宝挂了电话,也顾不得清理身上的渣土,赶紧掉头上山,向另一面的山谷跑去。 车子已经发动,陆师傅和司机陈刚坐在车里等着三宝,看见三宝钻进车里,车子启动,陆师傅总算松了口气,可他看见三宝浑身跟遭了灾一样,满头满脸的黄土,不由的惊叫起来。 “我靠!三宝,你干啥去你。” 这一嗓门,惊的陈刚也好奇的回头看着三宝,他也喊起来:“三宝,你这是要活埋自己还是挖金子去了。哈哈哈” “笑个毛笑啊。”陆师傅瞪他一眼“好好开你的车” “我,我。。。”三宝刚想说发现的惨案,话到嘴边又咽下去。这样冒冒失失的说发现小孩的尸体,鬼才会相信。他们会问,你怎么知道的,那你怎么回答,难道说是那个小孩的鬼魂告诉我的。说了然后呢,让大伙陪着你再钻回地道,然后报警,这火急火燎的,最重要的是根本不会有人相信,至少现在不会! 三宝停顿一下,撒了个谎:“我好奇山那边的金矿啊,本来想着没准碰运气捡快金子,没想到,吊到渣土坑里了,呵呵。” “哎呀,这孩子,你没事跑那边干啥吗,没摔着吧?”陆师傅关切的问道。 一听这话,开车的陈刚不愿意了:“我靠,老陆,我看不下去了啊,你说同样是人,我那次帮着你抬遗体,从楼梯上滚下去,你也没像这样安慰我一下啊,你这太偏心了,这都什么命啊!” “你拉倒吧,你皮糙肉厚的,能有啥事,好好开你的车。”陆师傅喊叫起来。 “行行,你就找软柿子欺负吧!”陈刚悻悻回嘴,又挂了一档。 “没事的,那坑浅的很,我拍拍。” “哎,别,待会到地方,下车拍,刚才才收拾干净啊。”司机陈刚在前面喊道。 三宝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他这才想起来问:“师傅,咱们这是去哪?” “大事,接到市局电话,有户人家着火了,烧死好几个人。具体情况不清楚,人肯定已经没救了,咱们就是善后,把遗体接回来,稍微处理一下,就得直接火化。” “三宝,看见了没,这就是替补队员的任务,那帮市一馆的贼着呢,这种不好处理,又脏又累,又没什么效益的事情,他们能推就推,最后都轮到咱们!”陈刚发着牢骚。 “放屁!三宝别听他胡咧咧!你这不是挑起矛盾吗!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这些事情,要都分三六九等,挑挑拣拣那还得了,人命关天的事情,跟钱有毛关系,咱把自己事情做好就行,你管别人干啥!”陆师傅一脸恼怒,训斥着陈刚。 “你说的对!我说不过你!”陈刚冒出一句河南腔调后,不敢吭声了,但又加了一档,车速更快了。 “慢点,咱们是去接人,又不是去投胎!哎,到了到了”陆师傅喊道。 车子停在事故现场的路边,几辆消防车正陆续开走。现场只剩下几个消防员在清理现场,两辆警车停在路边,警察正准备拆除黄色警戒带,还有摄影师端着摄影机对着火灾现场一顿猛拍,同时,一男一女两个记者正在和一个当地男村民交涉着什么。 现场一地水迹和泡沫,火势已经被全部扑灭,被火烧过的房屋属于城中村的格局。抬眼望去,小楼的第四层已经被烧得焦黑,而防护栏上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 “哎,那是个人,被堵在防护栏里,没出来。”一个浑厚的男声从三宝旁边传来,三宝这才注意到身边站着的一个身材高大的警察。 “哎,老陆,你们可来了。”这个警察看见陆秉义,连忙打着招呼,看这架势,他们经常打交道,都很熟识。 “梁警官,具体什么情况?”陆秉义直奔主题。 “呃,消防支队的调查是线路老化失火,着火的时候,这家人正在睡觉,等发现的时候,火势太大已经出不去了,本来,防护栏要是有个安全门就好了,这下把人堵屋里了,你看那防护栏里的人是被火活活烧死的,屋里面还有一男一女,连高温带被呛死的。应该是两男一女。我们了解的情况是夫妻俩,另一个男的很可能是兄弟,具体要等现场尸检报告出来,但应该没什么大问题,其他情况,我们交接时候填写,你们先把人运回去。对了!现场很安全,我们已经进去过了!”梁警官大概陈述了一下,就向不远处的记者走去。 “哎,刚才是谁提供重要信息。”梁警官问其中一个男记者。 “没谁,没谁。”男记者赶紧回应。 “我是关思琪,请你不要干扰我们的工作,”女记者嚣张的说。 “我知道你是谁,你不就是那个新闻快报的主持人吗。我是。。。梁振。”梁警官一字一顿的介绍自己,眼睛紧盯着女记者的眼睛。同时他发现旁边站着的那个男青年手中拿着的手机。男青年注意到警官的实现,犹豫着把手机挪到身后。 “让我看看。快点!”梁警官不由分说的走上前去,一把拿过手机。急的两个记者猛瞪着爆料男青年。 手机的视频页面没有关闭,刚好处在暂停位置,梁警官点开视频,认真地看起来,但是很快他的脸色变了,他紧盯着眼前的三个人,恶狠狠的骂道。 ”我去你妈的!” 。 第二十章 火海余孽

视频里播放的是一个在防护栏里痛苦哀嚎的男人,熊熊烈火正从他身后的屋子里喷涌而出,火舌已经点燃了他身上的衣服,男子被困在防护网里,他痛苦的紧紧抓住铁栏杆,皮肉开始冒出青烟,他的声音越来越微弱,而在视频里,明显传出拍摄者自言自语:哎呦我去,太刺激了,我去,老刺激。。。 火焰最终彻底吞没了那个可怜的男子,他的身体变得卷曲焦黑,紧缩成一团。。。现在他被烧焦的尸体就挂在防护栏上,那是因为皮肉组织烧化了,黏在上面。 “哎呀,这是我们买断的新闻素材,你不要干扰我们的栏目拍摄。”那个漂亮的女记者边喊边伸手去要。 “滚开!。。。买断。。。人都死了,你们还买断。”梁振警官压抑着愤怒,一把打开女记者的手,怒视着他们。 “你赶紧啊,不然我。。。拍他。。。王刚。。。。告他妨碍公务。”女记者气急败坏指挥着摄像师过来,摄像师拿起摄影机对着梁警官一顿猛拍,几个人就这么僵在那里。 “别看了。忙咱自己的事情。”陆师傅冲一直好奇看热闹的三宝喊了一嗓子。三宝悻悻的拎着尸袋,跟在师傅后面上了灾后现场。 屋子里到处是水和泡沫,焦黑的电器和墙体混合在一起,发出刺鼻的臭味。师徒两人来到主卧,立马看见门边一具烧的焦黑的尸体,从体型上判断应该是女主人,她身体拱起来,两只胳膊已经烧的变成焦炭,伸向上方,嘴巴还大张着,像是在呼喊着什么,活人根本难以想象那种慢慢被烧烤致死的痛苦。一具稍大一点的遗体躺卧在靠近窗户的一侧,被烧的皮开肉绽,因为是脸部冲下的缘故,当两人把这具遗体装进装尸袋的时候,还能依稀分辨出尸体五官的面貌。 最可怜的当属那个被困在防护网的男人,他的身体已经几乎成焦炭状态,还剩两只看着像是胳膊和胸膛的黑色絮状物挂在被烧化开的不锈钢防护网上,尸体上还冒着淡淡的青烟,身体其他组织已经变成一堆碎炭,散落在防护栏边上,根本无法辨别出是身体的哪个部位。这是之前活生生的人现在是被三宝手捧着装进尸袋,混成一堆。 刚出屋门,三宝一把扒下口罩,“哇唔”吐了一地。那些焦黑发臭的尸体着实刺激到他。陆师傅安静的在后面拍了拍他的后背,等三宝缓过来,才慢慢悠悠的说:“在殡仪馆里处置遗体和去现场抬尸是两码事,以后你就慢慢学会调节自己了。” 三宝顾不上说话,只是点了点头,然后两人拎起尸袋,下楼上车。 在车上,三宝默不作声,他一直对自己的胆量和克制力比较有信心,但是刚才那炼狱的场景却让他难以忘怀,胸口还是有什么东西往上反的感觉,师傅递给他一瓶水,示意他喝两口,三宝顺从的喝了喝水,在嘴里漱了漱口,吐在车窗外面。瞬间,他想起殡仪馆的师傅喝水前先漱口的奇怪习惯了,原来大家想的都一样。 “被火烧死真的是很痛苦的死法。”。陆师傅低着头自顾说道“人有很多种死法,但烧死真的很痛苦很煎熬,疼,那种疼不知道该用什么词来形容。你今天看到火灾现场只是普通的小火灾,五年前,咱们市一个网吧着火,老板害怕上夜机的人不掏钱,就把门反锁了,几十个半大孩子都逃不出去,堆在门边。。。那是个什么景象,想想都做噩梦。我还有个老伙计,以前在新疆克拉玛依市殡仪馆上班,还记得好些年前。。。94年吧。对是94年!还记得那场震惊世界的少年宫大火吗,几百个孩子被关在剧院里出不去,被活活烧死。******,当领导的都跑了,没几个帮助疏散孩子的,就现在那个大贪官,周什么康的,就是主管负责人,混蛋玩意!我朋友说他一进去就看见,一个摞着一个,足有大半个人高的尸山啊,全都是些戴红领巾的孩子,有男孩有女孩还有老师。那些靠近火场的,全都烧焦了,那也都是孩子,他是从头到尾流着泪给孩子们收尸的,从那以后,他就不干了,改去种树,在沙漠里种树。。。哎,咱们火化间火化的是死人,可是活人被大火活活火化掉那是怎样的感受,只有那些灵魂才知道,如果这世界有灵魂的话!”陆师傅也喝了口水,再也不说话了,大家就这样闷了一路直到殡仪馆。 按照惯例,如果遗体遭到无法修复的损伤可以直接进行火化,但除了那个死在阳台的男人尸体外,在卧室的两具男女遗体还存在不同的完整性,也许还可以进行简单的整理和清洁,于是三宝和师傅把两具遗体分别摆放在停尸台上,小心拨除着他们身上粘连的杂物碎屑。 三宝负责清理那具男尸,他稍微用消毒水冲去遗体身上的塑料和破烂衣物后,又对面部进行简单的清洁。那男人的脸被烧的焦黑,但还没有呈现碳化状态。脸上的皮肉被烧的耷拉下来,但还保留着肌肉组织的质感,看样子男人很可能是被滚滚浓烟熏死的,如果是先被烟熏而死,至少相比被火烤而死来说,不那么痛苦。毕竟窒息是很快发生的,而烧灼感却会持续很久。 希望他能安息,三宝心里想着,他看见男尸的鼻子下还粘着一块木屑,于是的用镊子除掉木屑。但三宝突然觉察到什么异样,他仔细的观察着这具男尸的鼻孔,似乎发现了什么,然后他停下来,径直走到师傅已经处理完毕的那具女尸面前,鞠了一躬,又紧贴在女尸头部处,小心的检查女尸的鼻孔。 正在整理工具的陆秉义抬头才发现,自己徒弟正奇怪的趴在女尸面前看着什么。 “三宝,干啥呢,我都处理完了。”师傅紧张的问。 三宝看了半晌,他缓缓抬起身子,眼神中透出紧张和不安,紧接着他说了两个字,这两字让陆秉义和三清殡仪馆所有工作人员从此对三宝又多了一层神秘的敬畏和好奇。 “报警!”三宝说。 梁警官接到陆师傅的电话时,正独自在所里天台上抽着闷烟,他在心里咒骂着那两个只顾新闻爆料的无良记者。人死的那么惨,拍视频的还拍的开心的不得了,拍电视的看了也开心的不得了,这年头什么怪事都用。如果人真的有灵魂,那搁在阳台烧死的的男人非饶不了他们不可。妈的!梁振在心里骂着,但也仅此而已。 紧接着,他接到了陆秉义打来的电话,电话里没有说什么,就说让他赶紧来一趟三清殡仪馆,现场沟通,不然不能火化遗体。这都什么事啊,一波一波的,这殡仪馆的也跟着添堵,梁警官没多想,嘟囔两句,就开车就直奔三清而来。 。 第二十一章 沉冤昭雪

当办公室里的吴馆长听到外面的警笛声,吓了一跳,他还以为是出了什么大事。跑出门就看见梁警官一个人正往大厅里急匆匆走来。梁警官说明来意后,吴馆长直接带领他赶往防腐间,路上心里在嘀咕,那师徒俩又闹得哪门子邪性,成天添乱,事情处理完了再收拾他们,扣丫的奖金! “梁警官,具体情况,让我徒弟给你说吧,他心里有数。”陆秉义见到梁警官后,谨慎的介绍着。然后抱着胳膊站在旁边,说实话,刚才三宝说的好像是头头是道,但是自己并不太相信,万一真搞错了,麻烦就大了。 “什么情况啊。老陆。。。。”吴庆国悄悄把老陆拉过去,低声问道。 “听,听三宝怎么说,我自个还蒙圈呢。”陆秉义压着嗓子回答。 面对着警察和众人疑惑的目光,三宝咬了咬嘴唇:“我怀疑,他们是他杀。” “我靠,哎杨三宝,你脑子是不是坏掉了。”吴馆长一听这话,急的喊起来。 “喊啥啊,吴所,我来都来了,先听他说完。”梁警官摆了摆手,示意三宝继续说。 “梁警官,你来看一下,你看他们的鼻孔。”三宝让出位置,示意梁警官过来。 梁振按照三宝的指示,仔细看了看男尸的鼻孔“怎么了?很干净啊!”梁警官有些恼怒,大老远把我喊过来就是让我看死人的鼻孔吗。他耐着性子,压着火问三宝,那语气中分明带着不屑和恼怒。 “就是因为很干净,所以我才怀疑他们是他杀。”三宝紧盯着梁警官,又看了看旁边大眼瞪小眼的师傅和吴馆长,继续说着:“我和师傅去现场的时候,你们说他们是睡觉的时候,被烟熏火烧致死,那么为什么鼻孔会是干净的。如果现场有很多烟尘,那他们死之前应该吸入大量的烟尘,鼻孔里应该是有很多烟灰才对,我刚才和师傅又检查了他们的口腔,喉咙也是干净的,几乎没有任何烟灰痕迹。活人是不可能做到不吸入烟灰吧,那只有一种可能,在被火烧死烟呛死之前,他们已经死亡或者昏迷了。” “放屁,就不行人家心肌梗死吗,陆秉义!你这徒弟是不二啊,能不够是怎么的,还嫌咱这屁事不够多吗!”吴馆长几乎是跳着喊道。 “你丫住嘴!”梁警官右手一抬,钉在半空中。吓得吴馆长缩着脖子,不干呢出声了。 梁警官看着死者的鼻孔,摸着自己下巴的胡茬子。大家都不再说话,空气中弥漫着紧张的味道。 “我靠!”梁振大喊一声,狠狠拍了自己后脑勺。 “老陆。。。你这徒弟叫什么!”梁振扭身问陆秉义。 “三宝,杨三宝。”陆秉义赶紧回答。 “三宝小兄弟,你牛!差点漏掉了!”梁警官用力的拍着三宝肩膀。 接下来的事情就比较程序化了,梁警官在三宝和陆师傅的协助下,又仔细检查了两具遗体的其他可疑部位,确实如三宝所说,喉咙里确实是干干净净,几乎没有任何烟灰吸入痕迹,这确实说明很可能死者在大火烧起来之前,已经死亡或者失去意识,如果是心肌梗死那两人同时发生的可能性几乎和中双色球彩票一样。那疑点就慢慢浮出,他们极有可能是被人先杀死,然后放火,罪犯很可能是想伪造一场火灾,那个在阳台被烧死的男人,则是时运不济,赶上了这场精心策划的犯罪。 当法医来到现场,检查遗体后,也认同了之前三宝的判断,这两个人确实在火灾发生之前已经死亡或者昏迷,要不是心细的三宝发现症结,就连当时的警察和消防员都忽略了这个细小的疑点。于是,一起普通的火灾升级为刑事案件。警方的思路被三宝指引到正确的方向上来,侦破工作有条不紊的展开。 就在三天后,梁警官和死者的直系家属来到了三清殡仪馆,刚见到三宝,还没等三宝反应过来,死者家属“扑通”跪倒在他的面前,“恩人啊!”男男女女大喊着,泪洒当场。 从梁警官口中,大伙终于知道了事件的真相:那天发生的大火真的是一场有预谋的纵火案,屋子里死亡三人,卧室里的男女是夫妻关系,而困在阳台烧死的是那个男主人的弟弟,那天他来哥哥家探亲,中午就在家中休息。警方经过附近监控取证,发现当火灾发生前不久,一个人尾随着夫妻二人进入所住区域。当他离开现场后,大火很快着了起来。 经过警方的摸排走访,了解到就在不久前,这对夫妻曾在街口因为配钥匙的小事和一个锁匠厮打起来,之后双方屡屡发生口角,而那对夫妻竟然把锁匠的摊子咋个稀巴烂,当时还引来来民警调解,但是仇恨却因此而起。 那个锁匠曾经是退伍兵出身,而且干过防化兵,对化学物质配比有一定了解。就在火灾当天,他用私配的钥匙打开仇人的房门,用准备好的****把正在午睡的夫妻二人迷晕,又在屋里的配电箱上放入少许****和致燃物,在离开时,为了以防万一仇家醒来,他又小心调整了门锁开关,把开门变成反锁,除非从外面开门,否则里面的人在慌乱中是不会察觉到门锁被动了手脚。 就在杀人者离开不久,****挥发燃烧,引发了电火花,老旧的城中村改造房线路开始加速燃烧,再加上屋里大量可燃物品,火势很快失去控制,当在阳台睡得正香的屋主弟弟苏醒时,已经被大火堵住去路,就这样活活烧死在阳台上。 杀人者不愧是退伍兵出身,考虑的非常缜密,伪造的杀人现场骗过了消防队和民警,如果不是在殡仪馆被三宝发现蛛丝马迹,那他肯定能逃过制裁,所有人都会把这当成一场意外的火灾事故,当警方把锁匠抓获归案时,他的表情是难以置信,自认为天衣无缝的杀人伎俩竟然还是被识破,但他到执行死刑的时刻也不会知道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 另梁警官气愤的是,那段阳台大火的视频还是被公开放到网上播出了,但是引来了数以万计网民的声讨,大家都不忍看到那段惨烈的影像。而擅自播放视频的那个女记者也因为舆论压力被迫辞职,这段事情也算告一段落,死者的在天之灵得到告慰。如果不是三宝的发现,那火海中的三人必定成为永远的冤魂,而杀人者将逃脱法律的制裁。 现在,就在梁警官跟围在他身边的三清殡仪馆众人说完案件的侦破情况后,他激动的抓着三宝的胳膊:“三宝小兄弟,要不是你,我们警方就可能犯了大错。哎,大伙低调啊,我们也可能疏忽犯错误,法医在现场甄别方面确实疏漏了,这事咱们自己人知道就行啊。”梁警官认真的看着大伙,大家都乐了。 没想到,杨三宝不为所动,他平静的看着梁警官,又看着激动的陆师傅等人,然后镇定的说:“梁警官,我还想报警!” “我靠,又来了!”吴馆长顿时感到脑袋有点犯蒙,他看着睁大眼睛的老陆,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那意思是:你这徒弟脑袋不正常! 没说什么,陆师傅也点了点头,但他却开始打心眼里佩服自个这个脑袋不正常的徒弟,这次又会是什么呢? 。 第二十二章 失魂落魄

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跟随着三宝,梁警官、陆师傅、吴馆长三人进入黑漆漆的防空洞内,三道手电光在洞内闪烁晃动,很快顺着三宝的指引,大家来到那个在墙壁上半人高的洞口处。 几个人看到洞窟的第一反应和当时三宝一样,没想到暗道的谣传竟然是真实的,但一想到要钻进黑漆漆的暗道,大家伙都感到心跳加速,头皮发麻,再加上三宝说的里面有儿童尸体的叙述,就连老陆和吴馆长都觉得自个腿肚子在发抖。 三宝率先钻进洞口,梁警官跟在后面,老陆和吴馆长紧跟着爬进暗道,很快四人的身影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三宝边走边喊:“小心,前面还有条死狗呢!”但一路都没有见到那条死狗。众人也没有回应,大概是当三宝开玩笑吧,可三宝心里泛着嘀咕,那条死狗呢,怎么飞了吗?可三宝不会想到,紧接着更大的震惊在等待着他。 那三个箱子不见了! 三宝愣在原地,他四下照射着,四周只剩下几个脏兮兮的空纸盒。装着小孩尸体的箱子,连同装着衣服和鞋子的箱子都不翼而飞。三宝顿时感觉到头皮发炸,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心头。 那个杀人狂魔一定来过! “你说的那些个。。。都在哪。”梁警官质问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暗道里回荡着。“就在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三宝焦急的转着圈子,后面几个人疑惑的看着焦躁的三宝。 突然,三宝在角落里发现了什么,他小心的踢开上面的浮灰,拎起一只小孩的鞋子,上面带有暗绿色带着浅红的条纹,看样子也就是五六岁孩子穿的那种。 “这个!肯定是那个杀人犯落在这的。”三宝惶惶的说。 “呵呵。。。”吴馆长鄙夷的笑了笑,他拿手电筒照了照三宝惶惑的脸孔“三宝,你是不是看我们都闲的很啊,一个小孩鞋子你就说是杀人了,你咋不上天呢!” “三宝小兄弟,即便我相信你说的,但就这个没办法做证物啊,你让我怎么查。“梁警官有点失去耐心了。 “是这,咱先回去,三宝你再好好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陆师傅打着圆场。 “真的,就在这,那个小男孩带着我到这,他就死在这里,手脚被人捆着,还有二三十双小孩的鞋,他们可能都被杀了。”三宝有点着急,顺嘴说出来。 “行了行了,三宝小兄弟,这里黑起码古的,你别吓我们了。来也来了,是这,这鞋子我拿回局里,看能不能做个dna比对,咱们也没算白来一趟,但是这事,我没找到证据之前,先到这吧,撤!”梁警官大手一挥,掉头先走。 吴馆长赶紧跟上,陆师傅走到情绪低落的三宝身前,拉着他往回走去。 在梁警官钻进警车前,三宝突然扒着车窗,用近乎恳求的语气说道:“梁警官,我知道你们不会相信我看见的,那些东西都被人移走了,你能不能把最近到二十年前的小孩失踪信息给到我,我知道你忙,我只是想。。。帮帮那个孩子的。。。” “灵魂?”梁警官自己接上这个词后,都觉得有点冒傻气,不由的撇嘴自嘲的笑了笑。 “求求你!”三宝近乎乞求的目光看着梁警官,这孩子逼视的目光中那种认真和诚恳让梁振心里发毛,但他只能用目光回应,然后关上车窗。 看着梁警官的车消失在下山的林荫道尽头,三宝的心也迅速沉落在山中深秋的寒风里。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没有梁警官的任何消息,三宝心里越发的绝望,他脑海中总不时显现出那个小男孩灵魂的样子,那瘦弱绝望的面孔越来越清晰,如同紧贴在他眼前,让他在梦中无语凝噎。 入冬前,第一场雪已经在山外纷纷扬扬的下起来。在这山坳中,常年的低气压和焚化炉散发的热量让细小的雪花变成碎雨落在地上,山中的一切笼罩在潮湿阴冷之中,就像三宝久而不化的心事。 很快,三宝几乎忘记了这个神秘的悬案,他安心做着自己的工作。冬日前的黑暗和寒冷逐渐延长,一种时间的漫长感开始占据这个山谷的每个角落,仿佛命运的幽灵,那随之而来的空寂寥落感伴着山中的枯叶一片一片的沉积在每一处洼地,每个人的心里,交叠着,静静等候着初冬的到来。 大家有条不紊的火化着每一具送来这里的遗体,尽着自己的本分和职责。但是三宝发现随着寒冷加剧,冬季临近,工作量越来越大,两台火化炉几乎是不停点的工作,需要化妆的遗体也是越来越多,其中大多是中老年人为主。就在忙里偷闲的一个阴冷,充满雾霾的下午,三宝趁着和师傅在中午休息的空当,提起这个心头的疑问。 “师傅,最近事情怎么这么多啊?都快忙不过来了。” “呵呵,是啊,每年的这个时候,都是这样,忙不过来。。。就像商场一样,咱们这个行当也分淡旺季呢。天气变冷了,很多老年人熬不住了,忙碌了大半年,很多中年人也变得心力憔悴,体力透支。加上很多单位公司年底冲刺,压力加大,这个时候送来的多是心梗脑梗休克的人。夏天溺水身亡的就多起来,天气太热,中暑休克死亡的人数会增加。。。冬天因为烧暖气二氧化碳中毒死亡的人数也会增加,你知道吗,特别是在过年前,队友很多自杀的年轻人送来。” “自杀的年轻人,为什么?”三宝不解的问道。 “快过年了,有很多在外漂泊却不能回家的人啊,甚至有些已经没了家,那些男女老少无依无靠,身边连个想说话的人都没有,同事们都回家团聚了,只剩下自己在宿舍里在公寓楼里在人世每一个犄角旮旯里蜗居。孤独的人呆着的时候,是会胡思乱想的,那种孤单是会杀人的。”陆师傅轻叹一声,接着说道“人啊。。。看着都很坚强,但其实咱们人是个很脆弱的动物,风吹不得,雨浇不得,冻不得,也晒不得。。。人不如野草,却和野草一样到处生长。。。。”他说完就靠在椅子上,脖子向后抻着,舒缓着长久给遗体化妆带来的颈椎酸痛。 如果陆师傅知道三宝的身世的话,他也许就不会说那些话了,但这些有关死亡的叙说,只是在三宝的心里波动一点涟漪而已,因为他还想着别的事情。 “师傅,你抽空再给梁警官打个电话问问吧,他答应我找资料的,这都这么久了。”三宝犹豫着,终于又提起这件事,适时转移了话题。 “呵呵,还想着呢。。。三宝,说实话,我们都挺佩服你的,就连我都没发现那个细小的差别,这点你给咱三清殡仪馆,给你师傅长脸了,太长脸了。不过你说的小孩失踪这事,太邪乎!没有证物,警察那边很难帮上什么。” “如果是真的呢!”三宝接着问。 “如果是真的,那就是天大的事情,几十条人命,还是小孩。希望不是,行我抽空再问问老梁,哎,不过你不是说梦到过那个小孩吗。为什么不把那个小孩的样子画下来呢,兴许还能帮上忙呢!”陆师傅提醒他。 “是啊,我咋没想起来呢!可。。。可我不会画画啊。”三宝犯了难。 “那你以前会化妆吗!”陆师傅紧追一句。“想干成什么事情,你总会找到一个办法,不想干成什么事情,你总会找到一个借口。理就是这么个理,咱这不是有素描书、人体构图什么的,你练练先,再不行,去市里图书馆,多看看,想学肯定可以!”陆师傅起身,转了转腰,“走吧,上班喽。” 师徒两人走过骨灰存放区时,陆师傅停住了,他看着前方孤零零站在骨灰存放区的一个身材瘦长的中年女人说道:“差点都忘了,她来了。”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 第二十三章 心事重重

关注「起点读书」,获得515红包第一手消息,过年之后没抢过红包的同学们,这回可以一展身手了。 时间到推十五年前,陆师傅和她第一次见面,是在那女人丈夫的追悼会现场,陆秉义为那躺在瞻仰台上的男人化过妆。他还记得那个女子压抑镇定的泪水挂在眼角,但她不像很多参加追悼会的人一样,哭的惊天动地,她只是安静的注视着自己的男人,很久都不曾眨眼,似乎她在回忆和爱人相守的每一个时光,舍不得就这样分别。 女人挑选了一个价位中等的骨灰存放位,编号是17。后来从负责登记的同事那里得知,他们两人是17岁相识。从那以后,这个女人每年回来两次,一次是清明,一次是遗体火化的时间,也就是每年的今天。每次来她从不多说什么,更不是像很多人一样,磕两个头,拜一拜就走那样敷衍。她就静静的坐在她丈夫灵位对面的凳子上,整整一天不吃不喝,不困不哭。如同一尊静止的雕塑,一页冰封的寓言。 整整十五年,三清殡仪馆的员工换了一拨又一拨,但每个老员工都认识了这个清瘦的女人,似乎大家拥有了共同的吊唁时光。那个女人年轻时白皙漂亮,气质静美,像月光洒在窗台,樱花吹落湖面。但年岁终究慢慢碾碎她娇美的面孔,一年接一年,她和这里的人一起人到中年,静寂无声。 她用无尽的思念在这开辟了一块属于自己纯爱的天国,像是某个失落的精灵回归在她永失我爱的地方。只为来这重温和爱人苏醒相逢的时光。一年两次,不曾间断,不被遗忘。 执子之手,或是与子偕老对于她来说都已不再重要,只是安静的和心爱的人相聚一刻就好,无言却道永远。 师徒俩安静的走过她的身边吗,陆师傅的目光和她短暂对视,只是礼节性的微微点头而已,这是属于他们夫妻的相守时光,我们只是从她的世界中路过。 就好。 吴馆长等在工作间门口,看见师徒俩就喊起来:“磨蹭啥呢,都跟我来趟办公室。” “啥事啊,老吴。”陆师傅先问起来。 “啥事,你徒弟惹得事,快点,那个姓梁的在我办公室等着呢。” 三宝看着桌上放着厚厚一摞档案发呆。 “三宝小兄弟,这都是你想要的,我为了整理这些可没少费功夫,从今年往前二十来年的全市失踪儿童档案几乎都在这,我是没有时间调查什么的,手头事情太多,哎这算是咱们私交啊。我这是违反纪律,内部档案啊。”梁警官眼睛瞪圆了说。 三宝在吴馆长和师傅疑惑的目光中,拿起一本档案,档案是很旧的版本,纸张已经磨得发皱发黑,上面写着日期1997年3月2日。 “是这,这都是保密内部资料,三天时间,你看完后立刻交给我。还有不许复印,不许公开。不然咱们吃不了兜着走。你自己消化,有什么情况立刻通知我。哎,对了,那个小孩的鞋子nda比对出来了,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怎么可能!”三宝瞪着眼睛说道。 “哦,应该说有太多的杂物,各种气味,杂质,垃圾,鞋里还都是绿油漆,没法检测,有什么也被破坏了,垃圾堆里拣出来的东西都这样。老陆,吴所,你们家的三宝不简单啊,连我们刑警队头都知道那次的事情了,牛。。。我先走了。不送”梁警官说完,摆摆手,在三宝肩头拍了一下,笑着离开。 剩下的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的看着这对卷宗发傻。 “这都什么破事啊!赶紧收拾了给我。”吴馆长气得扭头就走。 “师傅,帮我一块抱到宿舍去吧。”三宝咧着嘴冲师傅傻乐起来。 下了班,三宝那也没去,他在自己宿舍,小心的翻看着。看着那上面一个个可爱的孩子照片,三宝心情从开始的激动慢慢变得沉重起来。每年光这个地区失踪儿童数量达到上百人,找到的孩子中很大一部分是离家出走,剩下的都被列入打拐儿童名单之中,而这里面还有很多是音讯全无,天知道他们到底是被人贩子拐卖还是惨遭不测。 三宝将档案里失踪孩子的资料信息手抄一份在自己的笔记本里,从姓名、年龄、到失踪时间、地点、身份特征。。。虽然做不到事无巨细,但起码能根据记录信息做出大致的分类推理。 三宝并没有什么警官梦,他只是在无意识之中,完成着某些刑侦的内容,支撑他的就是那在箱子里捆敷着的小男孩的尸体和他绝望求助的灵魂。 三宝连续奋战三个晚上,他抓紧时间把档案上自己认为重要的地方抄录下来,如果是在真正的搞刑侦破案的警察看来,三宝的行径不只是业余,简直就是脑残犯傻。妄图想从繁杂混乱的原始档案中推理出失踪人口的下落,只有疯子蠢蛋才会这么干。 三宝不是疯子,除了他的通灵超能力外,如果非要加上点什么,那就是三宝与生俱来的自卑,这自卑感让他对和自己一样弱小无助的事物不抱有任何免疫力,那潜藏在心中悲天吝人的善良,让他对此无法自拔。 在梁警官把档案拿走之后,工余时间,大家都会看到三宝用心捧着黑色的笔记本,几乎要把脑袋埋进去,口中还叨咕着什么。吴馆长不止一次向老陆抱怨,你这徒弟还真把自个当成福尔摩斯了,他给老陆敲着边鼓没如果三宝敢影响工作,三个月试用期一到,坚决不续约,赶紧滚蛋。 三宝心里有数,毕竟自己占用的都是业余时间,谁也管不了自己干什么。在工作上他依然是尽心尽力,除了遗体化妆,收殓等分内事,他还经常帮着火化间清扫炉膛,整理骨殖残渣,这一切都让心怀不满的吴馆长找不到把柄。三宝没事给火化刘帮忙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他在寻找合适的机会,期望能再次碰到小男孩的灵魂,没有他的指引和必要的证据,想要找出蛛丝马迹,对于他这种业余中的业余选手,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但是没过多久,在火化间里发生的怪事,将彻底颠覆三宝对这个世界的想象。 但是现在,三宝正在和自己纠结着,他发现档案里并没有失踪小男孩的记录。如果是这样,很有可能警方并没有接到报警,或者孩子并没有被记录在当地的人口普查范围内。如果三宝见到的小男孩尸体无人知晓,那箱子里二三十双小孩的鞋子会不会都是查无此人。 三宝想到这里,不寒而栗。在没有找到失踪小孩的遗体和相关证物前,谁也不会料到在这太平世界,正有个魔鬼一样的人会以杀戮小孩为乐。 ps追更的童鞋们,免费的赞赏票和起点币还有没有啊~515红包榜倒计时了,我来拉个票,求加码和赞赏票,最后冲一把! 。 第二十四章 迷雾追凶

三宝找来一个大幅的三清市地图贴在宿舍墙上,把档案里有疑点的失踪儿童地点标注在地图上,很快他发现一个规律,失踪儿童的地点大多分布在三清市区城郊区域以及周围县市,在市中心很少出现。但是现在手上的资料并不一定就是和杀人案件有关,三宝一时没了头绪,加上宿舍里的临时工们笑话,烦躁由心丛生。突然他想起来师傅说的一句:试着把想到的画下来。 笨,怎么早没想到! 三宝埋怨着自己,从此大家又看到三宝多了个爱好,画画。三宝在此之前,从来没有接受过绘画训练,拿起素描本是头一回。他想先试着临摹那个小男孩的样子,却根本不得要领,画出来的笨拙生硬,根本看不成,于是三宝老老实实从空间构图,基本素描技巧开始练习。 三宝练习素描的本子是用废弃的a4纸背面装订的,上面的线条仓促而潦草,三宝试着把身边的人们第一印象先画下来,他做这些尽量是偷偷摸摸的,省的被人笑话,既然没有人坐在面前当模特,三宝就凭脑袋中的回忆勾勒线条和轮廓。 但他的空间构图意识还没有完全建立起来,透视原理还不是很对路,人物整体比例不是很协调,大眼看上去画法古怪的令人可笑。三宝也对自己笔下的人物觉得好笑,在没有把握之前,他不断的画又不断的扯掉那些画在废纸上的素描。 有时,陆师傅偶尔会看见三宝在宿舍里的画作,他并没有想到三宝把他曾说的话当真,只是以为这是三宝打发时间的小爱好而已,这孩子真是跟一般人不一样啊。 画的多了,三宝发现素描需要的严格的精准和明暗关系是最难表现和临摹的,只是三清殡仪馆图书角那几本雕塑和美术书根本不够用,更何况他已经用完了三清殡仪馆几乎所有能找到的废纸。 这天三宝轮休,他坐上中巴车,直奔三清市而来。去市图书馆需要倒车,但三宝人生地不熟搞错了站,没办法只得拦了辆出租,出租车司机是个话唠,三宝一上车,他就东问西问起来。 “小伙,去图书馆啊,爱学习啊。” “嗯” “小伙,大学生吧。毕业了没,现在工作不好找吧?” “嗯” “工作找着了没?” “找着了” “什么工作啊,现在工资可不高,你要是运气好能进企事业单位,你像我们这开出租的,那叫一个惨啊。” “殡葬师。” “啥玩应!殡葬师!”出租车司机说话突然有点颤抖。 “我在三清殡仪馆上班。”三宝如实回答。 “我去他大爷的。下车!”司机声音都变了调子,一个急刹车,还好三宝系上了安全带,不然非得飞出去不可。 “怎么了”三宝纳闷问道。 “下车!真他妈晦气!”司机语气中带着威胁。 三宝看着出租车远去,心里有些隐隐作痛,以前他闲聊的时候,听师傅说起过这一行不被人们理解,甚至歧视多过认同,没想到自己也遭遇到这种情况。三宝不死心,又拦了第二辆车。 这回司机倒不像上一个那样话唠,只是车行驶途中,司机突然问坐在后座的三宝:“朋友,你身上什么味!” 三宝这才想起来,昨晚处置了一个遭遇车祸的遗体,在做缝合处理时,遗体脏器压力外泄,不知是什么喷溅了一身。虽然当时洗了脸,但是忙的晚了却没有来得及洗澡,这身上的一定是那血腥和尸液混合的味道。 “我。。。。”三宝还没来得及想清楚,车子一个急刹停住了。 “下车!车费不要了!”司机语气中带着厌恶。 最终,三宝是坐着摩的,吹着冷风来到图书馆所在的街道,他没有着急进去,而是在附近找了个公共澡堂,浑身上下洗干净,又买的新内衣内裤换上,仔仔细细闻了闻,似乎没有怪味才敢出门。 三宝办了借阅证,没敢久留,借了基本人物素描速写的书就逃离图书馆,心里提醒自己,下次一定得洗的干干净净,嘴巴闭的紧紧的。 时间还早,三宝干脆逛起大街,他已经有两个月没离开三清殡仪馆了,期间师傅等人都劝过三宝回家看看,但三宝找了借口推脱掉了,回家,与其看着养父母那一家子嫌弃的臭脸,还不如在殡仪馆里看着那些遗体自在。 大街上人流涌动,相比冷清寂寥的三清殡仪馆和冷风嗖嗖的霸王岭郊野,简直是两个世界,但是三宝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么多人到最后都是要死的吧,几百万,几千万,几十亿,几百亿人,时间是最无情的东西,川流熙攘最后都变成空空荡荡。还没等三宝胡思乱想下去,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腿被什么东西搂住了。 他回头一看,一个脏兮兮的小女孩抱着自己的腿,可怜兮兮的冲自己喊道:“叔叔,给点钱吧!” 三宝头一回碰到这种情况,在这之前,三宝也像这样,捧着爸爸的遗像,在镇子上挨家挨户的乞讨过,他清楚记得那种被人厌恶的滋味。 三宝掏出十块钱,放到小姑娘的碗里,碗里都是一毛,五毛的零票,他这十块钱在里面相当扎眼。小姑娘连忙点头道谢,转身就像不远处的巷子里跑去。在巷子口有一个中年女人嗑着瓜子吗,冷眼瞧着这边,小女孩跑过去,把十块钱递到中年女人手中,讨好似得等着什么。 三宝远远瞧着,那中年女人拿出碗里几张毛毛钱,扔给小女孩,小女孩似乎还在哀求着什么,那中年女人一巴掌就抽到女孩脸上。女孩捂着脸,转身走向人潮汹涌的商业街。 三宝愣在原地,那一巴掌好像抽在自己的心里。他看新闻里报道黑心人贩囚禁儿童乞讨牟利的事件,没想到自己亲眼目睹。突然间,三宝仿佛被一道闪电击中大脑,他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小男孩的灵魂。 如果那个小男孩是这样的流浪乞讨儿童的话,那很可能没有人报案,因为根本不会有人注意。那箱子里二三十双小孩的鞋子会不会都是这样的流浪孩子留下的。 三宝感到浑身颤抖起来,他为自己这个意外的发现感到后怕,如果真有这么一个变态杀人狂,专门以杀害流浪儿童为乐,那他几乎可以为所欲为。就连警方都不会注意到这点。 有没有什么部门会登记这些流浪儿童的信息呢,三宝想到了一个地方,可那却是他不忍回首的世界。 。 第二十五章 记忆裂痕

和周围那些脏的认不出人样的流浪汉相比,这个忧伤的孩子看起来穿的还算体面,其他人脸上都覆盖着厚厚的泥痂,身上满是臭味和跳蚤,这个孩子却是面容清秀,细致柔和。他知道每天洗脸,每周洗澡。却不肯对任何人说出他来自何方。 他的面容憔悴,营养不良,平时只是像只担惊受怕的老鼠一样蜷缩在房间的破板床角落,只是在天气晴好的时候才会在院子里走走。这孩子很奇怪,他永远怀抱着一个用破袋子包裹着的相框似的东西,但谁也不曾见过那相框的真面目。 他经常看着被拴在树上的疯癫孩子失神,他不想像那傻孩子一样被拴在树上,像狗一样被喂食;更不想像另一个可怜的孩子一样被几个流浪汉活活打死在院子里。他想活下去,却不知道活着的意义,更不知道他的未来将去向何方。 他就是杨三宝,11岁的三宝。当他无家可归后的某天,顺着铁轨走到市区,被警察发现后,带到了收容所(那时三清市还叫三清县,救助站还叫收容所。那时的收容所就是一排破败的平房,院子里长满杂草,雨天就变成烂泥塘。 院子中间有两个杨树,一棵树拴狗,一棵树栓人。狗是土狗,人是疯人。收容所人手不足,三宝还记得只是几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负责清洁打扫,偶尔有一些身穿制服的人进来视察,那时,几个老头会把拴在树上的精神病患或者弱智流浪儿身上的锁链解开,再换上另一条流浪狗。 这排破败的平房冬天漏风,夏天漏雨,大白天,耗子敢在屋子里,流浪汉的身上跑来跑去。 三宝还记得几十人经常会为谁晚上睡比较平坦的板床,盖不太潮湿的被子打架,但三宝是小孩子,他只能远远的躲开,蜷缩在角落里,给自己身下铺上稻草,在这里就连报纸都是稀缺品。就这样,可怜的三宝度过一个个不眠不休的夜晚。直到有一天,父亲的一个朋友找了过来,还带着镇上的干部,就这样三宝离开了这个他呆了很久的地方,也告别了他凄惨飘零的童年岁月。 现在三宝站在原来收容站的旧址,感慨万千。如今的三清市流浪乞讨人员救助站门前,以前的平房和院子已经不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两层小楼,院子中间的杨树已经被砍掉,当年杂草丛生的烂泥塘全被水泥地面覆盖。虽然硬件条件比以前好了很多,但是从门口就能看到,本质并没有改变。新的肮脏的流浪汉依然三五成群的蜷缩躺卧在院子各处。门里不时发出流浪汉凄惨疯癫的狂叫。 救助站站长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他手上戴着厚厚的清洗手套,上面的污渍还没来得及洗去,散发出一股人粪便的恶臭。 “不好意思啊,刚刚有个收容的流浪汉拉了一地,放着好好的厕所不去,非要拉屋子里。。。哎,你也是记者吧。”不等三宝开口,站长自顾说道,边说边摘掉手套,他就着水池洗手的时候又发起牢骚“你们记者也没事给我们呼吁呼吁,现在天冷了,送来救助站的人是越来越多。又不给咱站的职工编制,工资又不高,还特累特操心,这话说的我都不想说了,你们记者也真是,一家接着一家来,光报道不解决问题。情况就是这些,你自己随便走走看看,哎,你记者证让我看一下吧。” 站长这才想起来管三宝要记者证。三宝愣愣的看着片刻才想起来回话:“呃,我不是记者。” “不是记者,那你是来寻求救助的?。。。看着也不像啊。”站长狐疑的打量着三宝浑身上下。 “我是三清殡仪馆的殡葬师杨三宝,想来问点事情,找个人。”三宝如实说道。 “哦,三清的!那也算是兄弟单位喽,你们那个吴馆长还和我喝过酒呢,对了还有陆。。。”站长听说三宝是三清的眼睛瞪圆了,激动地说起来。 “陆秉义”三宝说道。 “对,老陆,你怎么知道?”站长惊诧的问。 “那是我师傅,我跟他学遗体化妆。您怎么称呼?”三宝微笑着问。 “我姓高,老高。哎呀,老陆可算带徒弟了。”高站长欣喜的打量着三宝。 剩下的事情就比较好办了,高站长殷勤的给三宝看他自己给来过救助站的儿童拍过的照片“你说你想找的小孩有什么具体特征?”高站长边点着鼠标边问。 “嗯,大概十岁左右的样子,脸有点圆,眼睛不大,是个寸头,穿着浅蓝的衣服,黑色裤子,个子不高。”三宝比划着。 “这可不好找,我这里这几年的小孩都在这里了,但也有可能会有漏掉的,这里人流量太大,不少小孩拒绝拍照,我这些都是好说歹说拍的,就是怕有一天,人家里人找过来。但国家也没规定必须要拍照,我这都是自己瞎折腾的。另外这救助站人三教九流什么都有,经常有死在救助站的病人。。。所以咱们两家才是兄弟单位。你师傅和吴馆长没少给我解决麻烦事啊。。。你看有没有,倒头了。”高站长指着电脑屏幕上最后一个孩子的照片说。 “没有,没有了。”三宝遗憾的叹着气。 “哎,那我就帮不了你了,不过有什么情况,我给你们打电话,把你手机号给我。”高站长热心的说。 “嗯,我还没买手机呢,过几天就买,要不有什么事情,直接打殡仪馆电话就行,找我,杨三宝,或者我师傅都行。”三宝有点不好意思的回答。 ‘成,那就先这样,我这边忙,就不送你了,小杨。” 三宝失望的走下二楼,刚走出大门,就听到身后有人喊。三宝赶紧回头,眼见高站长冲自己小跑而来。 “小杨,对了,除了我,还有个人可能知道,他在这好多年了,最喜欢孩子。走,去问问他。”高站长兴奋的说,边说边拉着三宝的手往里带。 “谁?”三宝问。 “老莫啊。。。老莫!老莫!”高站长拉着三宝边往里走边喊着。 话音刚落,里屋一个阴暗的屋子里,走出一个男人,他慈眉善目,带着做作的微笑,眼睛眯成一条缝,身材结实,但脖子仿佛是陷在肩膀里一样,架着胳膊走出来。 “老莫,这是三清殡仪馆的杨三宝小兄弟,兄弟单位,跟你打听个人。小杨,这时我们救助站的老员工,老莫,你莫叔。”高站长赶忙介绍。 “莫叔。”没等三宝反应过来,老莫的手已经伸到跟前,三宝赶紧握手,就在这时,他发现这个莫叔握手的手腕部位,露出一个奇怪的三角形纹身,纹身中间有一对犄角直刺出来。三宝有些疑惑,这个标志好像在哪里见过,但是一时想不起来。 老莫见三宝的眼神落在自己手腕上,他微笑着松开手,让垂下的衣袖盖住手腕,乐呵呵的问道:“小杨啊,有什么事情啊?” 这时三宝突然发现,在这个面露笑容的老莫肩头,盘绕着一团黑色的迷雾状物体,这团黑色的雾气慢慢幻变成人头的形状,接着变成邪恶的骷髅模样,飘荡在两人之间,似乎也在观察打量着三宝。 三宝知道这个笑面老莫身上笼罩的很可能就是某种恶灵,此人心怀叵测,煞气袭人,但这一切邪恶都隐藏在他慈祥却虚伪的笑容之中。 。 第二十六章 恶灵作祟

三宝稳住情绪,不动声色的表明来意。 “哦,十岁左右的样子,圆脸,眼睛不大,寸头,浅蓝的衣服,黑色裤子。” 老莫仔细想了想,果然不出三宝所料。“哦。。。好像没有这个孩子,如果有,我肯定能记住。”老莫认真的告诉三宝。 “你在撒谎”三宝在心里对他说道。在和梁警官闲聊的时候,梁警官曾告诉过三宝一些刑侦探案方面的小技巧,比如在审讯犯人的时候,如果你问犯人的问题,他们立刻否认,那往往就代表着承认。同时,要注意犯人的眼睛,如果他们在回答问题的时候,出现眼睛眨动,眼球微调,肌肉绷紧等微小状况。很可能就意味着说到他们的痛点和要害,这个时候要乘胜追击,紧追猛打,彻底摧垮犯人的心理防线。 三宝活学活用,他注意到了这旁人不易察觉的问题。但一转念,觉得还是不要打草惊蛇为好:“那好吧,有什么情况,麻烦告诉我。”三宝平静的说。 “哎,对了,小杨,光顾着忙了,这个小孩是你什么人来着?”高站长问道。 “是我弟弟。”三宝撒了一个他必须撒的谎。 “哎呀,那可是大事,放心吧,不会有事的。”老莫关切的说。 三宝坐在回来的公交车里,脑海中出现老莫那虚伪的微笑,为什么恶灵会围绕着他,还有那个手腕上的纹身好像在哪里见到过。。。三宝做着各种假设和猜测,迷迷糊糊的靠在车窗睡着了。 就在三宝坐上回三清殡仪馆的公交同时,这个叫老莫的男人走到救助站无人的角落里拿出手机拨打电话。 “喂,是我。”老莫低沉着声音说。 “怎么了?”电话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麻烦找上门了。” “麻烦?”电话里传来阴沉的男声。 “三清殡仪馆来人问一个小男孩的下落。” “哪个?” “就是3年前,一个穿蓝色衣服的10岁小男孩。” “想不起来。” “怎么会,咱们一块做的。。。你不是记性比我还好吗?”老莫催问着。 “。。。”电话里传来静默的声音,似乎电话那端的人在思考,在酝酿着什么。 “说话啊。”老莫催促道。 “这么多年了,那么多人,谁会都记得,我已经处理干净了,放心。” “就是因为这么多年,突然有人问起,我这心里。。。”老莫有点担心的说。 “最近有没有小鲜肉。” “暂时没有,都是有家里人看着的,有合适的我会联系你。”老莫有点不耐烦了。 “你说的麻烦是谁?” “杨三宝!三清殡仪馆的” “哦。。。” 电话那边挂掉了。老莫阴森着脸,他头顶的恶灵匍匐在他的肩膀,好像在等待着依附体的召唤。然后这团恶灵覆盖住老莫的面孔,他的瞳孔瞬间变成全黑色,又立刻恢复正常,紧接着,他阴森的脸孔不见了,那虚伪邪恶的微笑又出现在脸上,因为他看见一个孤单的小孩正颤巍巍的扒着大门口,往里看。 老莫迎上前去,殷勤的弯下腰问小男孩:“你来干什么啊。小朋友?” 小男孩木讷的看着他,张着嘴发出“啊呜啊呜”的声音,手里比划着。 “原来是个小哑巴。”老莫心里说道。 “小鲜肉。。。”老莫心里盘算着。“来跟我来,登记,给你吃的。” 他微笑着说道。 三宝下了公交车,走在通往殡仪馆的林荫山路上,他心里一直在想着那个被恶灵盘绕的男人。 “他很可疑,可是你眼见得都是没人会相信的东西。怎么办。。。”三宝边走边踢着脚下的落叶。 他竟没有察觉到渐暗的光线中,有什么东西跟在他身后。 突然,林间的鸟儿不叫了,空气变得阴冷起来。 一股熟悉的味道从从身边的树影中涌出。 “尸臭”三宝心里一紧,他停住脚步,静静观察着四周。 此时的空气有些沉滞,微风浮动。但是尸臭味却随着淡淡的迷雾在身边游走。三宝回头望去,身后空无一人。两边的树影遮挡着视线,原本静止不动的灌木丛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手轻轻抚摸一样,从远及近慢慢摇曳起来。 周围静寂无声,透着不怀好意的阴森气氛。三宝感觉到什么东西掠过脖颈,又消散无形。他感觉到皮肤发冷,汗毛竟然直立起来。 三宝抑制住紧张的情绪,回过头打算继续向前走,突然身边迷雾泛起,挡住了前方的道路。 光线随之阴暗下来,然而透过迷雾和树丛的缝隙,明显能看到周围的世界还处在光明之中。 紧接着,一个深色的阴影从前方的迷雾中显现,呈现出人的形状,这阴影慢慢向三宝移动过来,来到近前,三宝才看清这阴影竟然是一张恐怖的骷髅鬼脸。 “不好,恶灵!”三宝在心里惊叫。 这恶灵围绕在三宝周围,发出来自地狱的低声嘶吼,仿佛是要恐吓住三宝。如果是常人,此刻估计早被吓得瘫在地上,但三宝依然用眼睛逼视着恶灵,毫不退让。 恶灵骷髅飘到三宝眼前,“吼唔。。。。”恶灵突然发出一阵恐怖的咆哮,妄图摧垮三宝的意志。三宝的头发和衣领被恶灵发出的能量掀起来,脚步也不禁后退两步。 恶灵见恐吓得逞,猛地向三宝身上冲去,妄图附身三宝体内。但刚刚接触到三宝胸口,就被一种无形的力量弹回去。恶灵抓狂了,又似乎忌惮三宝的神秘护体能量,只能咆哮着围着三宝打转,大张着骷髅巨口,却奈何不了三宝。 “你是谁?你想干什么?”三宝淡定问。 这团阴影造势刮起一阵阴风,卷起地上的落叶。 瞬间,风停雾散。恶灵消失的无影无踪。 三宝定睛看去,在眼前的地上,竟然出现用枯叶摆成的大字。。。 ——死。 这一定是之前在救助站那个老莫身上的恶灵作祟,没想到恶灵会分身跟踪我。 善鬼都希望安然进入天国,平凡无事;恶灵却多是神通广大却贻害人间。 “混蛋!” 三宝想到善恶不公,恶鬼欺人,气得一脚踢过去。 “死”飞的到处都是,四散开来。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凡是善良内向之人,多是犟驴一头,三宝心头的犟驴脾气被恶灵激发起来,他知道,他的敌人终于来了,他必须迎战,绝不退让半步。 。 第二十七章 焖锅之死

当晚,三宝照着素描书上的习作,开始练习。从最简单的透视开始。就差搬来石膏像了。宿舍里的临时工们围过来,傻愣愣的看着三宝照着临摹。 “三宝。你弄啥咧,一天到晚地?”外号马脸的马坤操着一嘴的河南腔问道。 “还能弄啥,不就是画画吗,山炮。”来自东北的雕哥挤兑他。 这两人都是殡仪馆的临时工,帮着火化和搬运工作。平时两人就没少斗嘴,他们为此还其乐无穷。 “我这不是刚借的书吗,趁热乎,赶紧练练,业余爱好,你们别围着了,挡光啊。”三宝笑着喊叫,手里笔却不停。 “画的有点像啊。” “山炮,一样啊。” “别喊了,学学人家焖锅,安安静静做个美男子多好。”三宝眉毛一挑,示意坐在里面床上的焖锅。 两人默契的瞥了一眼老道,同时不屑的歪歪嘴巴,然后回自个床位打起游戏。 焖锅原名张伟,比三宝来的早两天,干的是清理墓园,搬运遗体的杂事。如果之前两位临时工天生一副热心肠,爱耍宝。那这个老蔫儿比内向的三宝还要闷。 就这样,他有了个“焖锅”的外号。确实人如其名,他平时总是耸拉着脖子,挺高的个子顿时安了半截。 闲来无事,年轻人都爱在一起笑闹打趣,但焖锅永远是独来独往,对谁都爱答不理。跟其他人也是少有接触,几乎让人忘了他的存在。 比起其他反应敏捷的年轻人,焖锅干活也是不声不响,更多的时候是在看见他睡觉,有谁想逗他一下,猛地在他旁边大吼一声。过了许久,他才慢悠悠的抬起头,睁开惺忪睡眼,慢吞吞的一字一字的说“吓。我。一。跳。” 就连三宝也觉得这个人很无趣,总看见他翻看一本故事会,三宝没事偷看两眼,却发现他看的永远是同一页。 吴馆长早就想把这个不合群的临时工开掉了,但是有碍于他是老领导亲戚送来的孩子,所以对他的工作态度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焖锅的口头禅是“那么认真干嘛”。比如火化刘看他收拾火化炉时,总是把骨灰随意撒在台子和器具上,又不勤快收拾,责问他时,焖锅总说“那么认真干嘛。”然后我行我素,等着其他同事给他擦屁股。 搬运遗体时,要求轻拿轻放,对逝者尊重。焖锅总是漫不经心,随意把遗体撞到,让同伴皱起眉头,更常让死者家属厌恶。但焖锅永远不急不慢的说“那么认真干嘛” 老说这种怪话的人,不管在哪里,都不大受人欢迎,没准还会有许多人等着冷眼看他的无知和轻慢。而孤绝也许就是这种人的注定代名词。 又有一次,三宝见焖锅在墓园里用力踹一块无辜的墓碑,忍不住上前询问:“张伟,你疯了啊?” “我没疯,就是心里不痛快。” “没疯,你踹人家墓碑干啥,有啥事说说,说出来就好了。”三宝问道。 于是从焖锅嘴里,三宝知道一些他的心事。 焖锅家里就住在三清市北郊的赵村,最近三清市宏府房地产开发集团和村委会私下合作,收购了大量赵村的土地。焖锅家就在其中,但是因为土地赔偿款没谈拢,得知真相的村民们不干了,开始想办法阻止宏府开发商的野蛮拆迁。 焖锅的老爹是村民代表,脾气和焖锅一样,坚决不允许开发商进村。阻止民兵队挡住道路,阻止拆迁队进入。焖锅回去探望的时候,也当仁不让的和老爹一条战线。 双方就这么僵持着,无耻的房地产开发商使出了他们惯用的绝招——强拆。 在争斗的过程中,焖锅老爹被打得头破血流,在医院住了一个礼拜才回来。许多胆小的村民一看群龙无首,自己先跑到开放商那里,缴械投降,接受了开放商开出的不公平补偿款。 焖锅为这替老爹打抱不平,他一想起这个事情就恨得牙咬得格格作响。很快他家就成了村里仅剩不多的钉子户之一。房地产开发商放下狠话,要在年前拆光赵村,解决钉子户。 “那如果他们真要强拆,你怎么办?”三宝问他。 “哼,我要让他们有去无回,做鬼也要弄死他们。”焖锅瞪着血红的眼睛,死死的盯着三宝,那样子三宝看了都有些害怕。 这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谈话。 就在三宝遭遇恶灵之后的没几天,师傅家里来了亲戚,他请假回家。那天是焖锅和三宝值班。但是焖锅却不告而别。三宝没办法只能找到吴馆长。 吴馆长气得直哼哼,但他也拿这个焖锅毫无办法,以前这家伙就经常无故旷工。 “等他回来,我非得扣他工资。不想干就别干!”但三宝知道馆长只是作秀给大伙,他可以开除自己,却不想得罪自己领导的亲属。那天也巧,没什么事情,大家都正常下班,于是自认倒霉的吴馆长只能顶焖锅的缺,和三宝一起值了一个通宵。一晚上,吴馆长都在骂着这个旷班的焖锅。 “****的,他是去**了还是离家出走啊?!” 一直到早上七点多钟,焖锅也没有出现,他整整旷工了24小时。这时,值班室的电话响起来。这种时间的紧急电话永远没有好事。果然电话那端是三清市某区派出所的电话,说是早上在赵村发生了一起恶性群体伤害事件。有人引爆了开矿用的雷管,连同引爆者在内,当场炸死三人。 不过,警方找到了散落的工作牌,引爆雷管的死者姓名是。。。 三宝凭着直觉开口说道:“焖锅。。。张伟?” 警察电话里愣住了:“没错啊,你怎么会知道” 三宝挂了电话,缓了好一会,然后迷蒙着叫醒在值班室沙发上酣睡着的吴馆长。 “怎么了,电话响的我头疼?”吴馆长揉着眼睛说。 “馆长,焖锅找到了。。。” “哪呢,**被警察抓了吧?” “他不是去**,他是。。。去自杀。。。” 。 第二十八章 乡村混战

顾不得等司机赵刚上班了。吴馆长亲自驾车,带着三宝直奔赵村。 这时的天色已经微微泛白,今天天气不像头几天那么寒冷,带着初冬的气氛。也没有了入冬时早晨的昏暗,遮天蔽日的雾霾被风吹散,初升的阳光中竟然还透着暖意。 “你说要都是这天气多好,三宝。”吴馆长开着车,没话找话的找三宝搭腔。 “是啊,今天没准是个好天气。”三宝有些尴尬的搭腔。 然后车里就是长时间的沉默,像是无声的外太空。 自从三宝到了三清殡仪馆那天起,就感觉到吴馆长看人下菜的功夫。平时除了正常的公事,见了吴馆长也不像和其他人那么自在,两人面对面过去也就是点头问好。 吴馆长看三宝的眼神永远都是低人一等的鄙视。似乎在他眼中,这个陆秉义的高徒就是个不入流的小瘪三而已。 现在两人居然因为一个不安分的同事坐在同一辆车里。气氛确实有些尴尬。就连对话也是无厘头风格。面对着即将到来的死亡现场,两人居然还在莫名其妙的谈论着今天的天气,日后三宝想起这段都觉得好笑,但后面的事情,却让他这辈子都难以忘怀。 临近赵村,路两边停满了各种大型机械和警用车辆。铲车、吊车、拉土车冒着黑烟,隆隆作响。路边田地里,到处站的都是身穿黑色制服的年轻人,手里还拿着铁锨和棍棒。 再往前,就能看到如同战场废墟一般的赵村了。远远的,一杆鲜红的五星红旗在村子中间矗立着。 “这没准就是焖锅家了吧。”三宝心里猜测着,车已经停下了。 三宝和吴馆长下了车,才发现,身边挤满了看着就不是好货的混混们。他们穿着打手一样的黑色制服,大冬天的,挽起的胳膊上,露出的脖颈上都是纹身,几个看着像是头目的家伙脖子上都带着手指粗的大金链子。然而不少混混身上都挂了彩,鲜血顺着脖颈子流下来。他们大多满身是灰,看着狼狈猥琐,无精打采,像是一群打了败仗的逃兵。 这群逃兵混混紧盯着三宝两人,那眼神让三宝突然间想起来,似乎在镇子上也有这样的眼神和煞气。 维持治安的警察迎上来问:“你们是三清殡仪馆的吧?” “是的,人在哪?”吴馆长掏出证件,接着问。 警官头也不回,侧着身子,冲身后一大片区域画了一个圈。 “满地都是!” 确实如警察所说,人满地都是。方圆百米范围内,在满地的砖头瓦砾,钢筋水泥之间,散落着猩红色的肉末和血迹。大大小小的肉块已经分不清是哪个人的身体部分。花的、白的、绿的、红的、紫的、蓝的。。。在渐渐升起的太阳下闪着诡异的亮光。 此时,初冬的太阳已经升的老高,然而空气里没有一丝寒冷。阳光暖暖的晒在地上,阳光把两个拾尸人的影子拉长,映在残垣断壁之间,光怪陆离。 三宝和吴馆长都低着头默不作声,只听得见脚下碎石砖头发出的咯吱声响,直到鼻子里闻到炸药和血腥的味道,他们才知道来到了爆炸中心。 三宝一抬头看见地上有一个浅浅的坑,半径三米左右,四周被劣质火药崩的黑乎乎的,就像是个微型的陨石坑。 后来三宝等人才从知情者口中知道当时的情况。 房地产开发商趁着清晨,钉子户们没有防备,鬼子进庄一样偷偷的摸进村子,被上厕所的焖锅发现。焖锅率先报警,钉子户们连脸都来不及洗就进入战斗岗位。 开发商让学生装扮的打手们先冲锋,被以焖锅、焖锅老爹为首的战士们用汽油瓶击退。不少学生受了伤,撤到外围哭的稀里哗啦的。 眼看没有经过专业拆迁训练的学生军败下阵来,现场领导一声令下:“让专业的上!” 专业的就是指当地靠收高利贷,强拆过活的混混们。于是,专业拆迁队寒风里光着膀子。露着唬人的纹身,操着家伙冲上去。钉子户们一看着气势,哆嗦着且战且退。不少村民被混混们打倒在地,不省人事。 铲车,挖掘机随后跟进,开始逐一拆除外围的房屋。眼看势单力薄的村民们要被“围歼”,大家一直退缩到以焖锅家为中心的小范围内,焖锅老爹举着烈烈红旗,临危不惧。 就在混混们得意忘形的时候。焖锅从屋里冲了出来,他腰上帮着一捆雷管,那是他家里私藏的开矿雷管,现在成了焖锅抗拆的兵器。 “你们谁敢过来!”焖锅举着打火机咆哮。 “哈哈哈。。。”他的勇敢换来的只是混混们的嘲笑。 “有种你就点啊,孙子!”为首的大哥晃着脑袋说。 火苗被点燃,焖锅回头望了望聚拢在自家屋顶的父亲和战友们。他淡然的看着眼前不可一世的拆迁队们。他多年莫名的压抑和无处发泄的愤怒突然间找到了出口。 他点燃了雷管的引线,雷管“兹兹”的响着,冒着烟火。 “假的”人群里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嗓子,惹得在场的混混们哄笑起来。 焖锅眼里含着决绝的泪花,但是头脑简单的混混们根被没有注意到对手这不寻常的表情,他们依然极尽所能的嘲笑,辱骂着。 焖锅冲向为首那个满脸横肉的大哥,一把抱住他。周围看热闹的喽啰们赶紧上前想拉开两人。 “啊啊啊。。。”焖锅发出绝望的狂吼,两只手如同铁钳一样把混混大哥抱的紧紧的。指甲直接扣进了肉里。 “我靠。。。啊啊啊。。。”大哥被这个不要命的家伙勒的喘不过气来,拼命地挣扎,用手里的铁棍使劲敲打着焖锅的脑袋。 很快焖锅的头溅出鲜血,但他抱的更紧了,周围的混混们发现情况不对,几个头脑灵光的已经开始后退,紧接着,小范围的后退变成大面积溃败。混混们如同黑色的蟑螂一样,连滚带爬的从两人身边四散逃离。 两人摔倒在地上,大哥的衷心马仔,一个梳着黄毛的家伙死劲的用手里的铁棍击打焖锅的身体,然后干脆扑到焖锅身上,妄图把两人分开。 雷管的引线已经燃烧到尽头。焖锅用尽他人生最后的一丝力气喊道。 “一个赚俩,值啦!” “儿子,好样的!”焖锅老爹在房顶鼓噪着。 焖锅狂啸着,丝毫不顾怀里黑社会大哥杀猪似得哭喊和身上雨点一般落下的拳头,血水顺着额头弥漫在他的眼前,他已经彻底陷入最后的疯狂,无论是谁,都将和他死无葬身之地。 “妈呀。。。”混混大哥这一声妈呀还没喊完。就听“轰隆”一声震天撼地的巨响。 。 第二十九章 粉身碎骨

瞬间,一团血雾在地面炸开,人的组织零件像是鞭炮碎屑一样呈辐射状喷射出去,同时混合着黄黑色的小型蘑菇云升腾在蓝天当中。 紧接着,许多细小的,乳白色的,红色的,五颜六色的肉块、脑浆、骨髓纷纷砸在周围看热闹的拆迁队头上。然后,天空中落下了红色的细雨,那是三个人的血水被炸药炸向空中,又降落下来。 血水和尸块的味道对于所有人来说都是第一次尝到,咸咸的,带着奇怪的腥臭味,而几个死者的脑浆就像熬煮的稀烂的八宝粥、黑米粥、燕麦片一样糊在靠前指挥者的脸上,当场就有十几个领导模样的人吓瘫在地。 训练有素的混混们则像死了老娘一样,吓得哭成一团。 “妈呀。。。爹呀。。。。亲娘啊。。。。救命啊。。。。”乱神怪叫声不绝于耳,仿佛置身牲畜屠宰场一般。 就这样,三个大活人瞬间灰飞烟灭,粉身碎骨。他们生命存在过的证据像天女散花一般散落在这片他们为之战斗过的土地上。 焖锅的老爹亲眼看着英勇的儿子被炸碎在眼前,他突然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梦,他明明记得自己把雷管的引信和炸药都拆除了,只剩下个空壳子准备唬人用。怎么空壳子变成了真的手榴弹,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但是只感觉到自己两腿发软,眼前发黑,紧接着栽倒在天台上。 三宝和吴馆长各自拿着殓尸袋,低头寻找遗体碎块,三宝没走两步看到几米外的倒塌的砖墙上,有一只穿着军用皮靴的脚,脚踝以上不见踪影,只剩下骨头残渣露在鞋子的外面,大概里面的脚是完整的吧。 三宝捡起这只脚继续向前搜寻,紧接着,在一颗小树树杈上,他看见一个人的半只手臂挂在上面。三个指头已经不见了,剩下的残肢被火药崩的黑乎乎的,看着像是烧糊的塑料袋一样。 这时,“砰“一声闷响从路边传来,紧接着现场人群的起哄声过后,一个看着像是管事的跑来大喊:“那车是谁的,三清殡仪馆!” “怎么了?”吴馆长直起身子问道,手里还拿着半截人的肠子,像是一团脏兮兮的衣服。 “刚才,有人不小心把你们车碰了,不知道有事没,你过去看看,不行赶紧去修,这边刚好有拖车。算我们的!” “我。。。”吴馆长急的圆瞪眼睛“三宝,你先捡着,我去看看怎么回事”吴馆长一路小跑着向车子跑去。 没过两分钟又跑过来说“三宝,他娘的,那帮混混闲的没事干,把咱们的车子当出气筒,把个轮胎给扎破了,车窗也被砸了。神经病么一帮人。”吴馆长气哼哼的骂道。 “那现在怎么办啊?”三宝不解的问道。 吴馆长想了想看着三宝说:“是这,你在这看着,先捡,我去跟着他们把车修了,刚好那帮人有拖车,顺便我让他们把咱车好好保养一下。非得讹他们一次。房地产开发的都有钱。。。哦对了,你可看着点,别让野狗把肉都叼走吃了啊!”吴馆长紧张的说。 “野狗,这哪有野狗啊?”三宝疑惑的问。 “呵呵,凡是拆迁的村子,狗都多。。。你想啊,家都没了,那宠物狗不就成野狗了,饿极了,这满地都是肉啊,循着味儿就来了。。。看着点啊。麻利”吴馆长说完,急匆匆的向路边的车子跑去。 周围的人群都离爆炸范围远远的看着热闹,没人敢上前,百米之内只剩下三宝一个人和支离破碎的满地碎尸。 气温渐渐升高,竟开始有些烤人,完全不像是冬天的样子。尸臭味道逐渐泛起,变得浓烈起来。 除非你真正闻到尸臭的味道,否则几乎无法形容。像是在**的食物里搅拌上人类的粪便,又添加了各种各样奇怪的佐料,然后当你闻到那股味道时,就好像是跳进了这种混合物组成的粪坑里,鼻孔和嘴巴里充满这种比人屎还臭百倍的东西。置身其中,窒息已经顾不上了,你会不断地干呕然后又吸进这种不断加强的尸臭粪便。而且是越来越浓烈,当现场微微吹过阴风,你会觉得自己浑身每一处毛孔都散发着这种味道,这臭味会钻进你的毛孔,紧贴着你的每一寸裸露的肌肤,连续几周都不会消散。 很快,现场真的有丧家野狗不时地出现在废墟之中,它们像是饿狼一样,耸拉着红红的舌头,流着哈喇子,似乎随时等待着机会把地上的美味人肉叼走吃掉。 有几个胆大的捂着鼻子站在警戒线外看着三宝在地上捡起碎尸,然后大家发出惊叹。 “啊,快看,那是什么!” “好像是脑浆啊!” “是小脑吧,好像豆腐脑啊!哈哈哈” “什么豆腐脑,快看那是什么,人皮耶,像不像煎饼果子啊” “什么人皮,是头盖骨吧,看还有头发呢!” “哇喔,今儿,开了眼了!” “是啊,这比看美国大片过瘾多了啊。” 三宝忍受着那些闲人的怪话和毫无底线的赞叹,他赶紧在警戒圈里来回驱赶虎视眈眈的野狗们。离得近的他挥舞着手中的钢筋,离得远的,他只能丢块石头过去。有的时候,不小心踩到软乎乎的东西,低头一看,是夹杂在建筑垃圾里的细小尸块。 之后,三宝不得不小心翼翼的注视着自己眼前和身后的地面,防止再踩到遗体。突然他在地上看到了一团被炸药崩的只剩一半的脸,那脸的样子虽然有些狰狞,还覆盖着几十只苍蝇,已经入冬,居然还会有苍蝇,三宝觉得奇怪,但他还是立刻认出了这个似曾相识的面孔。 “虎哥”三宝竟不由得说出声来。 他就是那个在镇子上嚣张跋扈,把三宝当臭虫一样驱赶的虎哥,也是这次拆迁队的带头大哥。那个曾经满脸横肉的大哥现在只剩半张脸横在地上,他的眼珠已经被灰尘覆盖,红的白的脑浆和黄土混合在一起。三宝走进虎哥的半张脸,那几十只苍蝇就嗡嗡的飞起,飞到三宝的脸上,头发上。 三宝轻轻捡拾起虎哥沾满尘土砂石的半个脑壳,像是个浸满血的椰子壳,另一半脑袋已经不见了踪影,这已经是现场所能找到的唯一可以辨识死者身份的遗体组织,剩下的都在三宝来回驱赶野狗和捡拾尸块的脚步中渐渐改变了颜色。 本来刚来的时候,还能分辨出来哪些是肉,哪些是内脏。但随着时间流逝,这些尸块不断加深着颜色,最后都变成了黑紫色的不明物体。如果不仔细分辨,很容易把它们和现场的建筑垃圾混成一团。 毫不夸张的是,你要先用手触摸一下,才能感觉到那种人体组织的软度。确定不是废铁或煤渣才会放进袋子里。只有仅剩几个半截胳膊、断脚、脊椎骨还勉强能从肉中看出骨头断口的白色。 两个多小时了,吴馆长还没见回来,估计他会把那辆临近报废期限的殡仪馆公车所有毛病都赖在拆迁队身上。刚好顺便做个免费的保养大修。三宝这样想着,有些焦虑的在现场寻找着剩余的尸块。 他手中的大袋子已经装了很多,但是明明是三个人的遗体却只用一个人的尸袋就能装进去,居然还有剩余空间,其他的都在爆炸中化成粉末。 人竟这样的无足轻重。 。 第三十章 麻婆豆腐

这时,一个穿着破烂的捡垃圾老头佝偻着身子,拎着个大竹筐走过来。 “小伙,村上领导让我来帮你,”老头拿着个捡垃圾的改造火钳子,在三宝眼前晃了晃。 那火钳子前面是被冲压过,像是两个扁扁的鸭嘴,这比三宝用手捡要省事多了。不过大的尸块,老头也不避嫌,直接徒手去抓,放在竹筐子。不像三宝还带着厚厚的塑胶手套。 老头一边用石块砸着围拢过来的野狗,一边用力的分辨在地上深紫色的微小尸块,然后用手中的火钳小心的捡起来,放在筐子。“不怕,孩子,反正咱们迟早都要死,虽然不像这样壮烈牺牲,但迟早都要变成碎渣渣,和他们一样。”老头伸手赶了赶落在脸上的黑头苍蝇。紧接着说“我不认识他们,都是半大小伙子啊,可惜,这样认识不知道算不算缘分。” 就在老头说话的空当,三宝余光中瞥见在爆炸中心慢慢腾起一团深色的阴影,紧接着,这团阴影开始现出人形。他们三个安静的站着,脸上带着凶狠的怨气,三宝透过他们近乎透明的身体认出了他们的样子,焖锅的灵魂站在中间,两边分别是虎哥和为虎哥献出生命的小马仔。 三个怨灵慢慢的靠近三宝,聚拢在他身边。 “看什么呢?”老头看三宝眼神发直,顺着三宝的视线看过去,他只看到远处围观的人群。 “哎,这帮闲人,以为是看电影呢。”老头摇了摇头,用他沾着血迹的黑乎乎的手掏出包廉价香烟,递给三宝一根,三宝摇了摇头,老头又把烟放回去,重新拿了一根放在自己嘴里,点上。紧接着,又掏出三根烟,分别点上,插在面前的沙土里。 然后老头用三宝听不清的方言叨咕起来:“南屋阿弥托佛。。。。以后不要那么动气,投胎了好好做人,孝敬父母,老老实实地跟着观世音菩萨走路。。。。别在做错事。。。别再回头。。。别再留念今生。。。。最重要的是有话好好说。。。这辈子没过完的日子,下辈子过。。。这辈子没享完的福。。。下辈子再修。。。乖乖走吧,不要留念尘世。。。不要做错事。。。。不要回头。。。” 老人说完这话,示意三宝把尸袋打开,然后自顾把框里的碎尸块慢慢的倒进塑料袋里,像是菜市场鱼贩往菜篮里倾倒鱼虾。 紧接着,老人深吸了口烟,朝这袋子碎尸微微鞠躬,然后挪着步子,消失在围观的人群里面。 一看老汉过来,原本那些看热闹的人自觉地让出一条宽宽的大路,掩着鼻子露出厌恶的表情。 三宝忘了那三个怨灵正像三条恶狗一样死死盯着自己,当他回身,正瞧见三个怨灵凶狠的朝自己扑来。三宝没有防备,一个踉跄绊倒在地,一阵阴风吹过,那三个怨灵消失在空气里。 馆长开着整修一新的面包车姗姗来迟,带着占了多大便宜的满足感。他晃着方步走过来问道:“都收拾干净了吗?” “嗯,干净了,我检查了好几遍,就是那血。。。”三宝指着地上到处散落的血迹说。 已经有不少野狗顺着血腥味找过来,围着大滩的血迹来回嗅着。嘴馋的还伸出舌头在地上舔了舔,这也引得其他野狗冲上来,一群疯狗互相撕咬起来。 “哎。。。”吴馆长摇了摇头,又指着三宝手里的尸袋“打开看看吧。” 当黑色塑料袋被拉开的刹那之间,里面含混不清的一堆烂肉碎渣和迎面冲来的扑鼻尸臭直接让三宝的大脑出现断格。三宝屏住呼吸,却感觉头脑开始发胀。 “好了,收好吧,回去了。”三宝恍惚中听到馆长说着,然后丧失了记忆一般,木然的跟着馆长上了车。 回到殡仪馆,已近中午。门口陆师傅、火化刘、还有几个临时工已经等候在门口。三宝晃悠着下了面包车,却感觉到膝盖发麻。大家伙向三宝围拢过来,打听着消息。 “三宝,我们刚才看新闻都听说了。”师傅关切的问。 “可不,事情闹大了,恶**件啊!这家伙整的”雕哥咧咧着。 “没准要上新闻联播啊。”马脸跟着附和。 “你俩傻啊,这丑事能上新闻联播,赶紧帮忙,看还有啥。。。”火化刘冲两个小年轻喊道。 两个小伙赶紧往前冲去,刚走到三宝身边,同时捂住鼻子,后退了好几步。 “我考。三宝,你怎么这么臭。”马脸先喊起来。 “呜呜。。。洗澡。。。”雕哥捂着鼻子,晃着脑袋说。 师傅接过装尸袋,白了两个家伙一眼。 “三宝,你先去洗澡。我来弄。”师傅冲三宝示意。 “对了,马坤,你去宿舍,给三宝拿换洗的衣服去。”陆师傅指挥着。 “行行。。。”马坤风一般冲向宿舍,仿佛这样能把臭味吹跑一样。 澡堂子里,三宝把淋浴开到最大,身上涂满了洗衣粉,沐浴露已经不管任何作用。这臭味在澡堂潮湿的蒸汽作用下,熏得人头晕脑胀。 三宝仔细用洗衣皂、洗衣粉、把浑身上下每一毛孔都涂了三遍。泡在小池子里半个钟头,又狠劲的用搓澡巾把自己搓的浑身通红。穿上新的内衣、毛衣、工作服才敢走出澡堂。 这会已到饭点,没想到刚进饭厅,过来的同事还是纳闷的低声说:“三宝,还有味儿?” 午饭有芹菜炒肉、麻婆豆腐、土豆丝。 这些都是三宝原本爱吃的炒菜,特别是麻婆豆腐,厨师做的地道。小炒肉末配上祁县豆瓣。混合在白嫩的豆腐块之间,再配上青色的小葱段,相当诱人。 三宝夹开豆腐块,看到里面白里泛红。还有肉末从上面滚落。。。他突然觉得:这仿佛就是被雷管轰成肉末的三具碎尸。铺在雪白的盘子里,等着自己去捡拾。 焖锅。。。虎哥。。。还有那个不知名的马仔 三宝顿时觉得胸口发闷,喉咙里有什么东西在往上反。三宝屏住呼吸,抿紧嘴唇。但是依然抑制不住这种想吐的冲动。 三宝捂住嘴巴,快速冲到饭厅门外的花坛边。 “哇呜。。。。呜呜。。。”三宝大口的呕吐起来,胃里的东西都一股脑的喷在低矮的冬青树周围。可是从头天晚上到现在三宝就根本没怎么吃东西,很快能吐出来的似乎就只剩黏糊糊的胃液和胆汁了。 大家殷切的围拢过来,有人拍着后背,有人赶紧递水。 打饭的桌子前面,厨子大春郁闷的看着三宝在门外吐得稀里哗啦的样子。他几乎眼泪都快掉下来。 “娘的,俺做的饭真有那么难吃吗。。。” 。 第三十一章 命悬一线

当天晚上,三宝躺在床上,开始发起高烧。直到第二天早上,临上班了,同事们才发现三宝已经陷入昏迷当中。大家赶紧七手八脚的把三宝抬上车,送进医院急救室。经过医生紧急急救,总算把三宝从不明休克中抢救回来,但即便这样,三宝依然高烧不退,医生开始怀疑是因为接触了尸体,感染了什么不明病毒,可是做完血检后,却发现根本没有什么致命病毒。 正巧在市中心医院有个来自北京的病理学专家医生在这里授课,他给三宝检测后也有些发蒙,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病例。 没有任何病毒感染和脑部寄生虫以及血液病的迹象,也彻底排除了狂犬病的可能。但是高烧却总是不退。这种情况,医院只能给三宝进行输液治疗和物理降温。甚至在三宝体温接进40度,开始浑身抽搐,的时候,给三宝下了病危通知书。 大伙吓坏了,大家这才想到要通知三宝的家人,可才发现三宝父亲病亡多年,母亲失踪的事实。陆师傅和吴馆长埋怨着自己,竟然疏漏了这么大的事情,在这孩子来的这么多天里,他一直没有回过家,这本就不合情理,可大家都疏忽了。陆师傅留在医院看护着昏迷不醒的三宝,每天都不断用冰袋冰敷三宝的额头,但是他却惊讶的发现三宝昏迷中还经常胡言乱语,还都是奇怪的腔调,而且三宝的喉咙里会发出沉闷的陌生男人的声音,一会这声音又变成尖细的鼻音,其中有个声音他总觉得在哪里听到过,但却想不起来。陆师傅只能一遍接一遍的给三宝冰敷,随时监测着三宝的病情,除此以外,所有人都无能为力了。 三宝在收尸的那天晚上,觉得头有些昏沉,他把被子裹得很紧。很快就进入睡梦之中。 梦中,三宝的意识开始变成电影的留白画面。感觉自己沉入深深的湖底,又从湖底跃出,一直冲进天空,冲进太阳。浑身像是要被烧化了一般灼痛,三宝在茫茫的虚空之中大叫,期待有人听见他的声音。但是他又急速的下坠,向黑暗的,仿佛没有尽头的深渊里坠落。坠落。。。 不知过了多久,三宝感觉似乎到了深渊的底部。他站起来,茫然的看着四周。发现周围一片混沌般的黑暗,紧接着,有白色的雾气从黑暗之心中涌出,裹挟着他忽冷忽热的身体。 这时,三个人形的迷雾阴影向自己慢慢飘来,在他的面前,显现出具体的样貌。 是焖锅、虎哥,还有那个小马仔。 三个半透明的怨灵把三宝围在当中,眼神中充满着无端的怒气和邪恶。 “这是哪,我为什么会在这,焖锅、虎哥。。。是你们吗?”三宝试探着问道。 “这里是劫界,我们都走不了。”焖锅的灵魂面无表情的说道,他的嘴巴并没有张开,声音似乎是从他的胸腔中发出的。 “三宝,我们死的不甘心,需要你的身体。。。”虎哥的声音从属于他的灵魂中传出来。 “了断。。。”这个尖细的带着鼻音的声音应该就是旁边那个虎哥的小弟。 “了断。。。如果真的可以了断,那就离开我,去属于你们的地方。”三宝对这三个怨灵说道。 “这里是劫界,我们上不了天堂,也下不了地狱。。。没有人帮我们,我们只能留在这个监狱里,哪也去不了。”这次,三种声音混合在一起回答着,那声音在这空寂鬼魅的阴暗世界里,像山中回音一样飘荡着。 “我可以帮你们离开这里,你们不属于这里,我也不属于你们。”三宝斩钉截铁的回答,虽然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帮助这三个怨气冲天的灵魂。 “三宝,我不恨你,你是我在活着的时候,和我说话最多的人,你是个好人,但是我不知道为什么,想复仇,可是谁都不是我的仇人,只有你,对我实心诚意。我受不起别人对我好,那你就陪着我好了。”焖锅的声音传来。 “三宝,从我认识你起,你就是个扫把星。我好不容易从那个小镇子上熬成这里的大哥,却成了今天这副摸样。都怪你。。。我不心甘啊,谁让你帮我走了最后一程,那就干脆别走了。”这个声音是虎哥的声音。 “哈哈哈哈哈。。。我不认识你,我也不想认识你,但我不想这么死的不明不白,可拉着垫背的总比什么都没有的强,你活该倒霉。”虎哥的小马仔有些神经质。 “阿。。。。。”三宝深吸口劫界里冷冽的雾气,他看着这三个目露凶光的怨灵,心里知道,如果不能说服他们离开自己的身体,恐怕这辈子都要被这三个家伙附体了。 三宝想起一件事情,就是那次他从市救助站回来,在山中林荫道上被恶灵跟踪袭击的事件。那是周围突然一片黑暗,四周都是鬼魅的迷雾,跟这里何其相似。 然而,那天当恶灵想要附身自己的时候,是被胸前一团炙热的无形能量击溃。那是时候自己因为紧张,并没有多想。 现在能不能用自己那无形的能量场替他们找到出路呢 三宝不由自主的抚摸着自己的胸口,他似乎感觉到胸腔的一团火热在灼烧,即将喷涌而出。 “哈哈哈。你就是念地藏经也救不了你。。。你的命是我们的,你死不了,也活不成,就和我们一起呆在这个永远也无法离开的地方吧。”三个混合在一起的怪音狂妄的嘶吼着,然后一团邪风再次冲向三宝。 “啊。。。。”三宝一声狂吼,他展开胸膛,向天空伸开两臂,如同耶稣在世一般,一道蓝光从三宝胸中射出。刺破迷雾之中的黑暗深渊。 很快随着三宝身上的强光辐射开来,在迷雾中间,出现一个光之隧道。那隧道向上的世界,竟然拥有水纹一样的炫彩涟漪。亮光从上至下照射在这阴暗无极的暗黑劫界之中。 紧接着,一团蓝中透红的火苗,浮出三宝体内,悬浮在虚空之中。 这火像是希望的天光,又像是黑暗之路中的引路明灯。照亮了四周的黑暗,驱散了挥之不去的重重迷雾。 然后,三宝身上的光芒消失了,他虚弱的瘫倒在地上。过了一会他才站起来,三个怨灵此刻露出惊恐之色,他们用手阻挡着这火的热力和亮度,却也无路可逃,因为这火像是把雾气点燃了一般,在三个怨灵四周围成一圈,阻拦着他们逃遁的去路。 “你们不要乱动,让我平静下来,试试看能不能把这火熄灭了。”三宝稳住呼吸,心中的巨浪变成平静湖面的涟漪,很快就水平如镜。 随着三宝的呼吸平稳,这火苗慢慢的向光柱靠近,然后被吸入光柱,消失无踪。然而那刺穿劫界的光柱依然连通着上面的世界,好像形成了一个通往另一个异界的隧道。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是也许那里就是你们应该去的地方。”三宝指了指光柱未知的上方,他接着说“如果你们不听从我的指引,我会试着用那火把你们烧的什么都不剩。”三宝这次话中带着少有的命令和威严。 “可我们心有憎恨。” “这憎恨不知道从哪来,向哪去。” “没准去了那,也会把这恨传给别的鬼魂。” 三个声音焦急的说着,也分不清到底谁是谁的声音。 “恨,又能怎么。你们三个来自不同的地方,都有自己的爹娘。就因为那屁大点的事情,一个拿着雷管,另外两个为那些不在乎你们死活的家伙丢了性命。有谁在乎你们的死活。。。”三宝大声呵斥。 。 第三十二章 生死有别

三个怨灵互相看看,竟然无言以对。 “只有你们的爹娘,他们现在还在哭泣,怪你们被私欲蒙蔽了大脑。你们死了倒好,那他们呢,谁去给他们养老送终。。。你们的身体都已经混在一起,不分你我了,茫茫人世,你们三个因为这次灾难交融在一起,这是作孽,却也是缘分。。。不是吗。。。焖锅!看着我!”三宝大声的喊着。 焖锅的怨灵往前飘了两步,停下来,他竟然有些胆怯。 “你谁都恨,可你知道吗,你最该恨的就是你自己。这世界好事总比坏事多。你只顾低着头走路,永远都看不到太阳。你死了就以为能解恨了吗。。。可你活着跟现在有什么两样。。。别骗自己了,事情是因你而起。。。你。。。害了他们。。。”三宝骂着,手指着旁边两个略显无辜的怨灵。 “虎哥,咱们总算相识一场。你以前对我,我不怪你。真的。和活着相比,那又算的了什么呢。。。在另一个地方,好好做你的大哥吧。。。”三宝顿了顿,看着虎哥旁边的小弟,“咱们也算有缘,以后别再跟错了人,选错了路。。。” 三宝说完,安静的注视着三个怨灵,这时,他发现面前的光柱开始缩小,仔细看上去,一些迷雾顺着光亮向上飘去,好像是抽油烟机的风道把油烟往外抽走一样。 “我不知道,这光柱的另一端是什么。。。但是总比困在这个鬼地方,要么走,要么你们被我的心火永世焚烧,一个渣子都不剩。直到我死!”三宝再次催促。 可让他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三个怨灵竟然同时跪在他的面前,冲三宝磕了三个头,然后直起身子。原本目光中阴郁可怕的凶光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满目的悔过和哀伤。 “三宝,你是好人,我们对不起你。”这次三个声音化成一个音调,声音中透着平静安详。 “活着,你们各不相认,走了,也两不相欠。去那里。。。做个好兄弟吧。。。别再回来” 三宝向后退了两步,眼看着他们走进光柱中,眼见焖锅的手从光柱中最后伸出来,像是浓雾中伸出的枝条。三宝见状,也伸出自己的手,两者接触时,感觉这怨灵的手似乎拥有了温度一般,一股温热穿过自己的手心,一团闪耀着蓝光的灵体停留在三宝掌心,这是这几个怨灵留给自己最后的礼物么。 正在三宝思量的时候,三个怨灵最后的合音从光柱里徐徐传来:“我们愧对于你,现在也别无所有。无以为报,我们把自己仅剩的灵体送给你,同样的怨灵感受到它,就不会再想附身与你了。也许在那个世界,我们还能相见。但是现在,永别了。。。三宝” 然后他们向上,向上,向上升起。。。消失不见。 随着光柱渐渐消失,三宝恍惚中听见身后传来尘世的呼叫。 “三宝。。。三宝。。。” 这声音好像是师傅的声音,三宝激动地回头,发现身处的劫界中,黑暗和迷雾在逐渐消失远去,远处闪现出一扇透着光亮的门,那熟悉的声音就是从哪里传出来。 不断有人影在光门那里晃动着,似乎在给自己指引着离开劫界的方向。三宝心中一喜,赶紧向着那门跑去。 前方越来越亮,直到晃得自己几乎睁不开眼睛。 “哎,醒了,醒了。。。快护士。。。护士。。。。” 三宝睁开眼睛,发现周围站着自己的师傅、火化刘、吴馆长、电工张、大辣椒、马脸、雕哥、小六、陈飞以及正紧张给三宝测试脉搏呼吸的护士和激动的医生。。。 在那焖锅几人头七的那天,三宝终于出院了,虽然身子有些虚弱,但是总归是从死亡线上回来。一路上大家询问着三宝这几天嘴里说的胡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你死我活,养老送终的,害的在旁边看护的同事吓得一趟趟去喊医生急救。 三宝只是笑着不说话,他知道这次的遭遇不会有人相信,也许也没有几个人知道,更别提自己去过那个怨灵,愤恨集聚的世界,但这感受那么真实,根本无法忘记。 当天夜幕降临,大家竟然都没有回家,似乎都在等待着什么。三宝在同事的搀扶下来到殡仪馆的大门前,发现吴馆长正对着地上的一个燃烧纸钱的火盆,在里面点着三炷香。正当三宝等人疑惑的时候。吴馆长突然大骂起来。 “你们三个王八蛋。。。不知好歹的东西,是他。。。杨三宝守着你们几个混蛋,把你们的尸首一块一块捡起来,一块都没少。。。王八蛋,要不是他,你们都进了野狗的肚子了。。。你们不知足,也不感恩。。。心里有怨有种来找我啊。。。你们要是恶鬼,我就是你们的阎王。。。混蛋!。。。如果你们几个胆敢再缠着三宝。。。我。。。。我就把你们的坟刨出来。。。把你们的骨灰拿去喂狗喂鱼喂猪。。。我定会把你们挫骨扬灰。。。你们给我记住,他。。。是你们的恩人。。。以后给我滚得越远越好。。。王八蛋,听见了没有!都给我滚!!!” “咣当”也许是觉得还不够解气,吴馆长飞起一脚把火盆踢得老高,燃烧的黄纸,黑色的灰烬,通红的火星在初冬傍晚的夜空中飞舞着,照亮了吴馆长出离愤怒的黑脸,照亮了大伙惊愕变形的表情,更照亮了三宝本不抱希望的心。 看着吴馆长对着黑夜大骂的样子,三宝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暖意,吴馆长手舞足蹈骂鬼的神态也顿时变得可爱起来。 三宝笑着,却感觉眼眶发烫,一股热泪顺着眼窝流淌下来。 大家都散了之后,吴馆长来到三宝面前,带着一身浓重的二锅头味道。他塞给三宝一个重机枪子弹壳,对三宝说:“放心吧,三宝,我骂了他们,以后有什么事情,他们也会冲我来,焖锅这小子什么都没留下,我只在他床铺那找到这个东西,这家伙也不学点好,成天整这些唬人的东西,有本事下辈子投胎去当兵啊。。。你留着这个,让他保佑你平平安安。” 这是一颗重机枪的子弹壳,不知道焖锅生前从哪里捡到的,黄澄澄的颜色,两指来高。上面刻着“忍”字,可到了,焖锅也没有忍住。 这个焖锅留下的子弹壳在三宝未来有难的时候真的帮上了三宝的忙,甚至还救了三宝的命,但是之后就再也找不到了,可有关的记忆却留了下来,尤其是那些尸块和麻婆豆腐之间的联想。 每当三宝见到麻婆豆腐这道菜时,还没等动筷子,总会强忍不住随时要吐出来。 三宝后来学会了自我安慰,他会在心里对自己说:“你看,这是麻婆豆腐哦,你最喜欢的川菜。嫩嫩的,麻辣味,你看这深红色的是辣椒油,不是鲜血。那白色的是豆腐,高蛋白,不是脑浆和尸块。这碎末末是肉臊子啊,放心啦。。。吃吧。。。吃吧。。。”然后又开始觉得反胃起来。 许多年之后,三宝才适应淡然的吃麻婆豆腐的节奏。只是。。。这道菜对于他来说:只剩下麻辣的口感,却再也尝不出麻辣的味道。 这时的三宝总问自己,到底是自己已经丧失了对这道菜的感觉,还是因为经历了太多的苦难和死亡后,自己选择—— 故意遗忘。。。 。 第三十三章 素描追凶

在其他人看来,大病初愈后的三宝虽然恢复了往日的精神,但是就像是换了个人一样,不再像以前一样画素描躲躲藏藏了,简直是毫无顾忌,除了工作之外,三宝终于敢大大方方的拿起铅笔,给他身边的每一个人画着素描。 三宝会在火化间刘操作焚化炉的时候,坐在他后面安静的画画;在师傅躺在太师椅上休息的时候,把他当成模特;他也会对着殡仪馆外部进行速写练习。 他铅笔下的线条,透视关系、人体比例、肌肉特征也更精准,再也不像刚开始幼稚无序的作品。渐渐的大家对三宝对素描的着迷也就习以为常了。三宝知道如果没有这次被怨灵附体的事件,自己可能永远也下不了决心,放不下面子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是啊,人生本来就充满了不确定的未知,任何一个小小的遭遇都可能改变生命。抓紧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别人笑话是他们的事情,自己喜欢的事情,去做就好。更何况,那个被杀害的小男孩的样子始终萦绕在三宝心头。 他必须要拯救他,哪怕只是那孩子的灵魂。 三宝给殡仪馆几乎每一个人都划过素描,除了一个人以外——吴馆长。 这天,天空中飘着小雪,三宝坐在值班室里按照记忆中小男孩的样子进行临摹。吴馆长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他的身后,不出声只是静静的看着。三宝感觉到什么,赶紧起身。吴馆长压了压他的肩头,示意他坐下。 “三宝,大家都说你准备当画家,是吗?”吴馆长开着没趣的玩笑。 “哪有啊,我就是突然想练练,也许对了解人体构造也有好处。”三宝没有说实话,胡乱的照着理由。 “你看看人家,你看看你们几个,一天到晚就知道玩手机。”吴馆长提高嗓门,冲着墙角凳子上,忙着玩爱消除的雕哥和马脸喊道。 搞怪兄弟二人组这才不情愿的收起手机,逃出值班室。 “这画的是谁啊,咱这有这个小孩吗?”吴馆长探头看着三宝纸上的素描问。 “嗯。。。是我表弟。我想着画的。”三宝继续胡诌。 “不错,你弟长得跟你还挺像的。” 听到吴馆长这话,三宝差点没吐出来。这回,吴馆长似乎根本就没有走的意思,他径直做到三宝斜对面的凳子上,拿起桌上的三清殡仪馆殡葬手册翻起来。 他这是要干嘛啊。三宝心里寻思着,突然间他明白了。 他这是要求我画他啊。三宝这才恍然大悟,他心里偷笑着吴馆长装模作样的矜持,想让我画他就画说呗,还不好意思,三宝心里美滋滋的,于是他收好已经基本完工的小男孩的素描纸。换了一张,用余光瞅着斜对面的吴馆长画起来。 吴馆长心里有些忐忑不安,他正在心里跟自己自言自语着:你说我这个么个领导去求这孩子画画也太掉价了,这不说话带着,好像也不是个事。不过他画的真不错啊。我在市里看人家画个素描老贵了,这便宜不占说不过去啊。三宝要是不画我,那我多没脸。要不再等等看。 吴馆长屁股一坐就是半个小时,直到三宝起身,他看见三宝纸上的人像真的是自己的时候,这尴尬忐忑才终于放下。 “呀,三宝,这是谁啊。。。我吗!啊呀,你啥时候把我画下来了啊。。。。你这样我是要收版权费的啊。。。哎呀,我有这么年轻吗。。。这皱纹是我脸上的。。。我咋没注意到啊。。。哎呀。。。。我能拿走给。。。。拿回家。。。给。。。“吴馆长竟然掩饰不住自己孩子般的快乐之情。 “当然啊,吴馆长,送给你了,我画谁,那画就送给谁啊。”三宝极力不让自己笑出来,硬着头皮说。 “哎呀,太好了,你不知道,这画在市里钟楼那,一幅老贵了,最少得80啊。画的真好。”吴馆长乐的都快飘起来了。 “领导,你看看吧,厕所漏水了,没法打扫啊。“门口传来大辣椒李姐的声音。 “怎么又坏了,行行,我去瞅瞅,不行就得换管道了。看看,辣椒,三宝给我画的。不赖吧。这一幅画在市里卖100块呢。。。。你就不用自画像了吧,辣椒”吴馆长把素描举得老高,得意忘形的嘲弄着好说话的李姐。 “滚远。。。呀,三宝画的不错啊。我看看。”大辣椒走进屋里,仔细端详着。 “三宝有才啊,哎,桌上那个画的又是谁啊。”由于李姐的个子比较矮,她的视线刚好瞧见桌上那个小男孩的素描画。 “哎呀,三宝他表弟。。。走吧,厕所还漏水呢,大辣椒。“吴馆长率先往门外走去。 “这不是他表弟。。。是。。。”李姐往前悠悠的走了两步,来到桌前,她惊诧的表情如同凝固了一样。 “是我们村的虎子。。。” 李姐悠悠哀伤的目光一直落在那小男孩的头像上,她缓缓的抬起头,看着三宝说:“你见过他!?” 事情终于有了可以追索的起点。 从李姐口中,三宝知道了有关虎子失踪的事情。 五年前,河南新乡王莽庄。刘老虎家的宝贝刘啸虎突然失踪了。那孩子村里人都认得,长得也是虎头虎脑,活泼机灵,除了喜欢调皮捣蛋,简直是人见人爱。小虎子不害怕大辣椒的模样,还总缠着大辣椒给自己讲鬼故事。那天中午,大家吃过午饭,都在村头的大槐树下乘凉。却眼瞧着虎子他爹拿着皮带一路抽打着虎子屁股走来。 “怎么了,刘老虎,打孩子干嘛!?”大辣椒喊道。 “奶奶的,不学好,偷小卖部的糖。”刘老虎说着,一皮带落在小虎的屁股上。 “哎呀,一块糖吗。。把孩子打坏了。”大辣椒说。 “就是就是。” “行了,老刘。吓唬吓唬得了” “哎,虎子,别怕,到叔叔们这来。我这有糖。” 大伙七嘴八舌的劝说着。孩子眼瞧着有了靠山,哭的更委屈了。“就是啊,那糖是人家掉柜台上的,又不是我专门去偷的,凭啥打我啊。” “奶奶的,还顶嘴。”虎子他爹眼睛一瞪,一脚踢在虎子屁股上。小虎来了脾气,转身冲着他爸就是一脚。乐的大伙拍手叫好起来。小虎子不等到他爹反应过来,撒开腿就往麦地里冲去,然后远远的在田埂上看着。 刘老虎脸上挂不住了,蹬着拖鞋就追出去,两只老虎很快消失在麦田缓坡后面。不一会,刘老虎气喘吁吁的回来,就着磨盘一屁股坐下去。 “怎么不追啦。刘老虎。”有人故意逗着闷子。 “******,跑的比兔子还快。”刘老虎咽着吐沫星子骂道。 “把娃叫回来啊,把孩子吓着了你。”大辣椒好心的提醒。 “没事,一跟我犯病就知道跑,他还能离家出走不成,一会自己就回家了”刘老虎摆摆手说。 这是大伙最后一次见到虎子。 一直到傍晚,还不见孩子的影子,大家这才紧张起来,顺着虎子逃跑的方向,几路人马追踪过去,但是虎子的脚印消失在村东北角那片荒林的坟地里,再也不见任何踪迹。 第二天,警方带来警犬,警犬一路追踪到铁道附近,就没了线索。警方初步判断,孩子很可能是扒火车去了东边。警方最后调阅周边所有的监控录像终于确认了当初的判断。 虎子最后一次真是出现在三清火车货运站附近,然后一头钻进一片正在拆迁的小区后,再也不见踪影。一直到现在,这个小男孩还在河南当地警方的失踪儿童名单之中。 傍晚的宿舍区门前,三宝安静的听着李姐讲着有关这个小男孩的事情。他心里抑制不住的紧张,该不该告诉李姐。。。。可现在孩子尸体都被凶手移走了,我怎么证明,谁会相信。。。三宝犹豫起来,他真的怕说出事实,吓到李姐。 “三宝,你跟我说实话,你是不是见过他。”李姐认真的看着三宝的眼睛问。 “。。。我有一次,做梦。。。梦见一个男孩。。。就是他。。。他跟我说,他被人。。。害死了。。。。他想让我帮他。”三宝只能用这种托词,让自己的话能被人接受。 “托梦。。。你是说,这孩子托梦给你!”李姐睁大眼睛,激动地说。 “是,他托梦给我。”三宝逼着自己相信这个荒诞的理由。 “谁害了他。。。他在哪?”李姐进一步逼问。 “有鬼。。。”三宝抬起头,直视着她的眼睛。 。 第三十四章 异度空间

除了见到灵异的段落,三宝把偶然在防空洞里发现虎子的尸体,以及遗体失踪的情况都告诉了李姐。至于他后来去了市救助站遇上那个可疑的老莫和恶灵的事情则隐瞒了下来。毕竟那是只有他才能感觉到的事情,说多了估计也不会有人相信。 李姐呆呆的看着三宝,等他说完,过了许久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说:“三宝,这么说,虎子还在咱们市。。。” “嗯。。。尸体被移走了。但应该不会很远。只是我再也没有梦见过他。” “三宝,这事情别跟其他人多说了,说了也没人信。。。我记到了。”李姐晃了晃身子,让人感觉她像是要昏倒似得。三宝伸手要去扶,李姐摆了摆手,叹息着离开。 三宝决定过几天再去趟市救助站,他想摸摸那个老莫的底细。为什么恶灵会附身在他身上?他为什么会撒谎? 虎子。我来救你! 三宝回宿舍后,在抄录的警方资料中翻检出籍贯是外地的失踪儿童档案,他大胆假设:如果虎子是从河南来到河北三清市,那杀人者很可能会针对虎子是外地儿童下手,这样做很安全,至少本地警方在查询起来会相当困难。失踪儿童家长也不太可能在这里张贴寻人启事。国内儿童人口信息不联网造成的咨询不通畅,渠道不透明让这种犯罪变成可能。 今晚,三宝值后夜班。他借口去火化间收拾器材后没救出了值班室,直奔火化间。不知道为什么,三宝心里紧张的砰砰直跳,他只是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再次在那个坏了的焚化炉里撞见虎子的灵魂。 虽然感觉到希望几乎为零,但三宝还是必须的试一试。这时,他发觉自己的胸口有些灼热,低头看去,胸口竟然呈现出一种诡异的蓝色。这蓝色的幽光似乎有了生命,蓝色的火苗像触手一样抚摸着焚化炉门表面。很快,当他准备打开炉门时,却发现眼前的火化炉有点不太对劲起来。 原本平整的不锈钢炉门表面和镶嵌火化炉的墙体竟泛起微微的涟漪。好像是液化一般。三宝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晃晃脑袋,使劲揉了揉眼睛,发现炉门呈现出水银般波动的质感。三宝大着胆子伸手拉开已经变成波浪状的火化炉门。胸口那蓝色的光竟然直接刺进炉膛内,紧接着三宝看到了让他永生难忘的场景。 炉膛消失了,他的面前是一个泛着幽幽蓝色光芒的黑洞。淡蓝色的漩涡在黑洞中间旋转着,仿佛像是某种神秘的召唤。三宝犹豫着,把手指伸进黑洞那蓝色漩涡中央,却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不见了,手指的断面像是被刀具整齐的切下一样。中间还能看到白色的骨节和平滑的红色血肉、血管。。。 三宝把手指抽出来,手指又恢复了原样。这时,他听见黑洞深处传来什么东西的呢喃之声,又好像是山顶的微风,发出“呜呜,呼呼。。。”的响声。 那也许是虎子的召唤呢,三宝宽慰着自己,他深呼吸,身子撑在炉沿边缘,向上用力,蹲在炉膛边缘。然后转过身子,试着把脚和腿慢慢伸进那黑洞里。 他突然感觉到一丝凉意包裹住自己的腿脚,紧接着就是一股穿透身体般的暖流,好像是浮在温水中一般。然后这混合的温度瞬间消失,自己的腿什么也感觉不到了。与此同时,三宝明显感觉到黑洞之外的空气阻力增大,好像变成一面硬海绵的墙壁,他腾出两手,身体竟然悬浮在空中。 怕个球!来都来了! 三宝眼睛一闭,用手推了外面硬化的空气一把,紧接着,整个身体从脚到头依次缩短。他身体的断面像水波一样变化着。身体接连发出蓝色的微光,然后最后一点蓝光也消失在这吞噬一切的黑色幽冥之中。 。。。。。。 三宝睁开眼睛,他发现自己身处在一个如同黑暗太空般的世界里。在这里他几乎感觉不到自己的身体,刚才进入的洞口发散着幽蓝的弱光,表面依然像水纹一样波动着,如同黑夜海岸中的灯塔。 三宝感觉自己像是在水面上行走,脚底平滑柔软,几乎不费什么力气就滑出很远。那刚进来的蓝色洞口立刻变得如同太空的星辰一样渺小。过了片刻三宝的眼睛适应了周围的情况后,他惊异的看到了自己近乎全透明的身体,然后一眼看穿了三清殡仪馆的内部,很像是画素描时的透视关系。之前所有的实体都变成了透明。他看到了一切的真面目,视线却又能穿透实体,一直看到远处的山峦、田野。。。一直到这个虚空世界泛着白色雾气的边缘。 三宝曾听神婆王大花说过人死后灵魂会进入幽冥世界,那里无边无际,美若天堂。到处是美女帅哥,碧草蓝天。可是现在所处的地方更像是遥远的暗黑宇宙,三宝胸口的灼热感在慢慢降低,他看见自己胸口那团蓝光逐渐微弱,直到变成一颗火星,幽浮在胸前。 随着光线逐渐消失,三宝眼睛竟然变成蓝绿色,像是带上了仿生的夜视仪,他眼中的世界开始呈现出浅浅地荧光绿色,四周安静的可怕、接着这黑暗世界边缘的迷雾翻卷而来,快速的沉降在身边,像是舞台上的干冰效果。然后三宝看见了第一个人向自己走来,准确的说是人形的灵魂。 那灵魂走上前来,呈现出半透明的浅绿色。很快三宝认出来,这就是前些天一个因病去世的小伙子,是三宝给他做的遗体化妆。 小伙子长得眉清目秀,很像是当红韩星。就在他的追悼会上,有不下十个漂亮女孩哭晕在现场,还有十个哭的惨绝人寰,花容失色。之后的场景可以用闹剧来形容。。。但三宝不想过问这个小伙子和他二十个女朋友的传奇,他只是安静的做着自己份内的指引接待工作,然后在火化间里看着这个帅哥变成骨灰一堆。 现在这个帅哥的灵魂安露出浅浅地微笑,他冲三宝点头示意。 “你怎么会来这里?你是人!”帅哥的灵魂依然不张嘴,声音就从他的身躯中间发出来。 “我路过。。。这里是哪里?”三宝惊异的发现,自己脑海里想到的话不用张嘴就能说出来。 “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这里是冥界,是我们死人呆的地方啊!” “可是为什么我能看到周围的世界?为什么我的身体变成透明的?这里除了你还有谁?”三宝接连问出心中的疑惑。 “我刚来这里没有多久,但是我碰见的其他东西告诉我这里很危险,这里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狱,是个让人鬼神都不会留恋的地方,你还记得来时的入口吗?快走!”帅哥灵魂催促三宝离开。 “入口?记得,其实我自己就是入口。”三宝指了指胸口长明灯般一闪一闪的蓝色火星。 “灵体!?你怎么会有灵体,只有我们死人的灵魂才会有啊?”帅哥灵魂不解的问道。 “是几个鬼魂朋友送给我庇护用的。放心吧,我没事的,你方便带我去周围转转吗?”三宝试探着问。 “可以,但是这里也是有边界的,好像是人死的环境一样,我可以出入殡仪馆周围和我死去的地方。至于更远的地方我还到不了呢。”帅哥灵魂挥了挥手,指着周围。 “你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只能出入两个地方?”三宝接着问。 “我。。。死在床上,和女朋友**的时候死的。。。我看着追悼会上自己的身体,看着我的那些个情人,也看着她们最后厮打在一起,就连警察都来了,我爸妈姐姐的脸都被丢尽了,全中国都知道我的丑事。。哎。。。很丢人是吧?”鬼魂的声音中透着一丝不安和惭愧。 。 第三十五章 食魂恶灵

“没有,我只是尽我的职责而已,别人的事情那不是我该操心的,对不起。”三宝意识到心里想到的要加以控制,否则会立刻让对方知道,这很不礼貌,也很可能给自己带来危险,要学会控制自己的思想才行。 帅哥的鬼魂不做声了,似乎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三宝的问题。 三宝猜测,人死后,灵魂会记住自己生前最后一刻呆的地方,以及火化或者埋葬的弥留区域。两个地方会停留在冥界一段时间,就好像是水面上交叠的肥皂泡。当我们的灵魂彻底消失时,之前记忆的世界就不复存在,而真正广大的冥界又会继续吸收来自四面八方的灵魂的记忆时间,扩充自己的空间,不断膨胀下去。 毕竟,这个饥饿的世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死人。。。 突然,帅哥灵魂似乎感觉到什么,他惊恐的看着远方一团黑乎乎的旋风发愣,然后他意识到了什么,赶紧冲三宝示意躲起来。 “怎么了?这怎么还有沙尘暴啊?”三宝有些慌张,他跟着帅哥跑到迷雾深处,趴在地上,微微抬起头,看着由远及近的那团黑色旋风。 “那不是沙尘暴,那是。。。别问了!” 三宝回头一看,发现那个帅哥灵魂已经吓得消失不见了。三宝感觉身边的空间似乎更加幽深起来,突然而至的寒意席卷全身。三宝紧贴在地上,透过迷雾之间的缝隙看着那团黑风在不远处的前方平息。 之后几个眼冒红光的恶灵从迷雾中升起,它们半透明的皮肤像是发皱的干尸,整个身体就是一幅贴着人皮的骷髅,但它们时而站立,时而爬行,像猎狗一样嗅着四周的空气。其中一个似乎闻到这里有生人的气息,小心的向三宝藏身的迷雾爬来,口中不断发出怪异的嘶吼声,像是在用这种声音驱赶藏身的猎物。三宝握紧胸口的金鱼挂件,心里想着如果被恶灵发现自己该怎么脱身。 就在这时,一个更加魁梧凶悍的恶灵仰天长啸一声,即将来到三宝面前的恶灵敏捷的回身,冲了回去。 狂吼的那个恶灵朝迷雾中猛扑过去,一把抓起藏在另外一边的一个人类灵魂,那灵魂在恶灵利爪下挣扎着,但是身体却开始雾化,然后被恶灵吸进黑色的嘴巴里,一团蓝火最后闪烁了一下,消失不见。 除非亲眼所见,否则就算能通灵的三宝也不会相信眼前的情景。一群先前不知躲在哪里的人类灵魂,从迷雾中现身,胆小的几个已经四散奔逃,但很快被另外两个恶灵傀儡追上,撕碎,吸食掉最后的灵体。 剩下的一群人类灵魂畏畏缩缩的聚成一团,看着这个大号恶灵步步逼近。突然这个恶灵发动攻击,它猛扑进人群里,像是恶到极点的狮子冲进羊群。速度快的惊人,人类灵魂根本没有逃生的可能。三宝见恶灵们把人类灵魂一个个撕碎,吞噬。不断有蓝色的灵体在它们体内闪现,然后消失。 随着恶灵吞食人类灵魂灵体数量增多,它们的身躯也变得更加魁梧高大,关节骨骼发生怪异的变形扭曲,这群怪兽发出恐怖痛苦的嚎叫声后,很快又恢复了原样,只是恶灵的颜色呈现出更深的黑褐色,闪着奇异的绿色荧光,然后荧光消散,这几个恶灵满足的晃动着布满皱纹的脖子,发出嘎嘎的声响。大概是感觉这里不会再有人类灵魂,几个怪兽恶灵像是疯狗一样快速冲进迷雾中的黑暗里。紧接着化成之前的黑色旋风,向远方的虚空飘去。 三宝这才慢慢直起身来,原来在死后,灵魂也不得安宁,运气好的会一直留存到灵体自然消亡,倒霉的就会被这幽冥世界的恶灵生物吸食。而活着的人天真的认为人死后就会安息去往天国,可真正的天国却是一个弱肉强食的黑暗世界。这里泾渭分明,凡事都要小心翼翼。但三宝心里纳闷,这个幽冥世界是不是依然拥有着自然生命,至少那些吞食灵魂的恶灵们就像是深海世界中的鮟鱇鱼和其他鬼魅凶险的生物一样,依靠人类灵魂存活着。 那人类灵魂在这个深渊之中到底能存留多久。 几十年,一百年,还是上千年。人的**有时限,那人的灵魂会不会也有时限,只是这个时间比真实的世界更久长。 但不管怎样,这一切最终都会化为无形。 时间才是最狠的恶灵。 适应了这里的浩渺幽暗后,三宝开启了一个全新的世界。他可以顺着透明的实体世界的线条,观察甚至触摸他之前来的真实世界,但是唯一不太好控制的是距离感,看着是远在天边,但其实是近在眼前。因为所有的实体都呈现出半透明的线条纹理。三宝甚至能穿透三清殡仪馆的墙壁,畅通无阻的出入各个房间。 他来到还在值班室酣睡的雕哥面前,看着他微微起伏的身体在自己面前变成半透明的状态。雕哥身上的血管,他的肌肉和骨头中间的骨髓,腹腔的内脏都变得清晰可见。三宝好奇的观察着雕哥胸膛里那团跳动着的暗红色的心脏,好像是从另一个维度在观察这个新奇的世界。 三宝试探着去触碰雕哥的胳膊,竟然如同伸进水中一样,几乎毫无阻力的穿过肌肉组织。这时雕哥似乎感觉到什么,他微微睁开眼睛,看看四周的动静。他冲门口喊了几声“三宝,三宝。”眼见毫无动静,雕哥又继续沉睡。 三宝不敢再动雕哥,万一他现在惊醒,天知道会把他吓成什么样子。三宝小心的退出。穿过宿舍墙壁,穿过睡着的同事们,走向在黑暗中隆起的地方——霸王岭。 三宝感觉到地势在逐渐升高,但是这个冥界的山岭明显比真实世界要低矮许多,山头依然笼罩在迷雾之中。这里几乎没有颜色,只有黑色和更黑的黑色,以及淡淡奶油一样的鬼魅迷雾沉降在身边。 三宝来到幽冥山顶,他能比较清楚的看清周围的全貌。脚下整个三清殡仪馆像是悬浮在黑暗宇宙中的孤独岛屿。透视原理让殡仪馆建筑线条和周围的虚空完美的融合在一起。在远方,是隐约闪烁的星光、田野尽头高速路上的灯火。只是所有这一切都变得虚幻缥缈,像是水中倒影,空中楼阁,梦中的星空。 这是一个怎样的世界啊,全新的视觉思维让三宝的大脑变得真空茫然。这里似乎空无一物,却充满了真实世界的细微之处。小到世界边缘的灯光,近到脚下工作的环境都同时并列,展开、融合、吸收。。。 三宝有些眩晕,这方寸之间,却深不见底的深渊让三宝的灵魂和视野都经受了一场洗礼。极目远望仿佛就可以看穿整个世界的尽头,即便这个科学未曾探测到的世界有食魂恶灵这样的恐怖生物。但自由、深远、浩渺这些词汇却变得实实在在起来。和恶灵带来的恐惧相比,这些超自然体验的快感也能让人的灵魂别无所求,死而无憾了。 “敬礼” 这时,一声干脆的声音,从三宝身后幽幽传来。 。 第三十六章 冥界老友

三宝慢慢转身,竟感觉到心头一热。一个国民党士兵的灵魂站在他身后,冲他敬着标准的军礼。他满脸皱纹,看着有五十上下,饱经人世的面孔中,虽然已经是灵魂一枚,但是却透出让心心服的安详之气。 三宝微笑着点头,这次他不敢随意还礼,军人之间的礼节,像他这样的普通百姓还是慎重一点为好。 “我认识你。。。我们都认识你。。。三宝” “这里是霸王岭?你们是那些军人。。。不,英雄。。。”三宝有些激动起来。 “霸王岭。。。这是我们的家。。。英雄算不上,只是为家国尽职尽责而已。。。出来吧,兄弟们,三宝兄弟来看我们了。” 声音刚散,黑黢黢的地面升起许多团人形的迷雾。很快他们汇聚成形。上百名国民党士兵和日本士兵的灵魂出现在三宝眼前。 “敬礼!”随着一声令下,众多灵魂齐刷刷的向三宝行着各国样式略有不同的军礼。 “礼毕!”众魂整齐的放下手臂,直挺挺的站在三宝四周。 “我只是个普通人,为什么你们要对我这么。。。隆重?”三宝忍不住发问。 “我们死在这里,但是没人知道我们的存在,大家都已经遗忘这次战斗。只有你,遇见我们,记得我们,我们不求建立什么伟岸的功勋,只求世人能回望一眼足以。”老士兵胸中发出如此感叹。 “。。。我改怎么称呼你。。。你们。。。”三宝犹豫着问。 “我是这里的军士长,生前他们都叫我老马。他们都是战友。。。”老马微笑着说。 “老马。那他们也是?”三宝指着周围那些个日本军人问。 “嗯,我们活着的时候是敌人,但是现在我们相处的很好,大家各为其主,都是为了心里的目标,他们守,我们攻。死了,埋在一起,做个好兄弟。更何况,我们在这里都有共同的敌人。”老马解释着。 “共同的敌人?是不是那些恶灵!我刚才见到他们吞食其他的灵魂,那些人怎么办,你你们怎么办?”三宝焦急的询问起来。 “哼,是那些恶灵害怕我们才对。。。我们活着的时候是战士,是军人,死了就是战灵。恶灵敢来,保准让它有来无回。这里跟人间何其相似,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弱肉强食,适者生存而已。那些恶灵专门吞吃普通人的灵魂,像我们这样的军人,他们不敢来。吃过灵魂后,它们的身体才不会萎缩消失,但是也只能维持一段时间,然后就需要继续吃,无穷无尽。。。”老马微微一笑,眼神突然变得严峻起来,他继续说道:“我们怕的是其他的东西,它们比恶灵更邪恶,也更强大。但它们多住在很遥远的阴阳边界,恶灵吃的是人的灵魂,而它们却专门勾结人间的恶人,它们吸附活人的灵魂,我听很久以前的灵魂说,那些怪物叫煞灵,不知道人间怎么称呼,但煞灵吞食恶灵,至于像我们这样在幽冥世界的人类灵魂,恐怕还不够它们塞牙缝用。。。” 三宝听了老马的话,大脑都有点不够用了,他用最快的思维去理解老马的话,还是觉得这个世界太过恐怖。 也许是老马的灵魂看出了三宝心中的恐惧感,他淡然一笑,走上前来:“三宝,其实,该担心的是我们,我们死在这里存在已经七十多年,我们的灵魂终有一天也会自己消失,而你不是常人,你身上有它们害怕的东西。我能感觉到,至少在这里,除了过于强大的对手,我想没有什么邪恶的东西敢招惹你。” “消失?你们会去哪里” “知道吗,三宝。我们死了才真是大开眼界,这里也是一个真实的世界,只是我们活人感觉不到,也没有什么新发明能测试的到。但是我亲眼见过许多人类灵魂在这里短暂停留之后,最后的灵体就像烛火一样,慢慢熄灭。他们彻底从这个世界消失。没有**,没有灵魂,没有回忆,这世界不会留下一丝一毫有关他们的东西,对于我们也一样。。。而且,我觉得,这一天离我们也不远了。。。”老马的声音里透着哀伤。 “我会想办法,让政府找到你们,给你们树碑立传,让人们都知道你们的存在。”三宝语气中透着坚定。 “没用的,当年日本人在山中埋下炸药,炸塌了半个山峰,我们的弟兄和他们的人都被埋在这山岭之下,不可能挖出来。即便你知道我们在那里,也没办法让其他人相信。。。” “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办法的。。。”三宝的声音中显出一丝惆怅。 “三宝,这里毕竟不是活人呆的地方,你没事别老在这里,会有危险。这黑暗冥界处处都有漩涡和悬崖,被吸进去就不知道能不能出来,还有许多恶灵、邪魔碰到了,即便你有灵体护身,也不好说会发生什么,回去吧三宝。”老马语重心长的提醒着。 “好吧,我也该回去了,那我没事来看看你们,也顺便在了解了解冥界。” 三宝说完转身下山,没走两步,他突然想到什么,赶紧又转回来问:“老马,我想问你件事情。。。你知道这暗道里的孩子是怎么死的吗。” 老马听到这话,眼神中透漏出惊恐的神色,身边的那些个士兵灵魂都吓得钻进迷雾中不见了。 “怎么了,老马?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三宝有些疑惑不解。 “哎,三宝,那个人身上有种强大的邪恶力量,他来的时候,我们谁都不敢露头,我们真的很害怕。”老马的灵魂哆嗦起来,透明的身体竟有些晃动。 “人!?这里除了我还有别人!”三宝惊恐的喊起来。 老马小心的看了看四周,示意三宝蹲下。他压低声音告诉三宝:“是的,除了你还有人能出入冥界,这个世界有很多人都可以办到。但是在这个冥界里,我只见到过几个人,但他和你们这些善良的不一样,他是魔鬼,邪灵是他的狗,煞灵是他的仆人,恶灵在他面前就像臭虫一样不堪一击。我只是偷偷的看着他把那小孩的尸体和灵魂一并带走了。” “他去了哪个方向?”三宝追问道。 “他从那个地方来,骑着煞灵,但是我看不清他的脸,是我根本不敢看。”老马指着三清市的方向,那里透出的依稀灯火,像是黑夜之中的莹莹鬼蜮。“能进入这个世界的活人都有自己的出入口,这些出入口大多是灵魂长久接触的地方,你和什么灵魂经常接触,就有可能通过他们传递的信息进入这里。那个人竟然可以驯服煞灵,简直就是魔鬼!三宝,要小心啊。” “我会的,我该走了,后会有期” “等等。。。兄弟们都出来!”老马招呼着战灵们。 上百个战灵簇拥在三宝周围,等候着老马发号施令。 “我们留存于世的时间也不多了,在这里耗下去也没多大意思,三宝,我们把战灵的部分灵体赠送给你,你若出入冥界,一般的恶灵闻到你的战魂气息,就会畏你三分。在人间,也有居心叵测的邪灵,那时,我们的灵体也能帮到你。。。” “不行,我拿走了你们的灵体,那你们怎么办,你们会魂飞魄散的!”三宝连连摆手。 “暂时不会,我们是一个整体,可以每个人都拿出一些,剩下的也足够了。与其在这里无尽等待,不如做点什么,你我有缘,互道珍重吧。” 说罢,上百个战士的灵魂围拢上来,有的和三宝的身体紧紧相融。然后他们身体中的蓝色灵体幽幽的浮现在空中,逐渐向三宝汇聚。和三宝胸中那团蓝火交融在一起,猛地扩散,顺着三宝的每一条血管和肌肉,充盈全身。 瞬间,这扩充的灵体照亮了四周,又转瞬微缩,凝聚在三宝胸口,变成发散着蓝色光芒的透明球体,像是内部有什么东西照亮的钻石一样,闪耀着五彩的电流,之后归于沉寂。只留下一团和先前一样的蓝色星火。 三宝告别战灵们,走向山岭下的殡仪馆。从冥界视角看上去,每个房间和内部结构都融合在一起,需要仔细的分别。三宝定位好那个焚化炉的位置,屏气稍稍用力,胸口的蓝色晶体刺出一道蓝光,在黑暗中辟出一团蓝色漩涡,漩涡逐渐扩大,变成孔洞。 三宝钻进蓝色黑洞,眨眼之间就回到了实体世界。随后,那通道逐渐缩小,突然,从缩小的黑洞中央猛地伸出一只瘦骨嶙峋的鬼手。黑洞中发出野兽般的可怖嘶吼声。紧接着,一只恶灵的头颅顺着通道伸出来,冲着三宝狂吼,阴风扑面而来,在那黑色的巨口之中,竟然还有另一个小的恶灵头颅也在龇牙咧嘴。三宝认得这只恶灵,就是那个刚进来时候,为首的可憎家伙。 “去死吧!” 三宝腹腔稍一用力,护身灵体发出刺眼的蓝光,像利剑直刺进恶灵嘴里。恶灵痛苦的嚎叫,爪子在空中乱抓起来。紧接着,蓝光像是小型手榴弹一样在恶灵头颅里爆开,一团烟雾消散后,恶灵和冥界通道都消失不见了。 “我靠。三宝,你干哈玩意呢!” 三宝猛地回头,心脏禁不住砰砰狂跳起来。 “糟糕,被发现了!” 。 第三十六章 清晨鬼事

三宝心里一惊,眼瞧着雕哥揉着眼睛走过来。 “你大晚上的跳啥街舞呢你,冲着墙比划啥呢?”雕哥不解的问道,顺便仔细盯着那台坏了的焚化炉,好像要看出什么门道似得。 “这不是刚收拾完,胳膊腿酸的,活动活动啊。”三宝赶紧甩着胳膊,晃晃脑袋。 “屁,蒙我啊,我明明闻到股烤肉味!”雕哥闻着空气中刚才恶灵留下的腥臭味。“你是不是背着我藏什么好吃的了。”没等三宝阻拦,雕哥一把拉开已经坏了的焚化炉炉门。 “亲,你是不是饿疯了啊,我咋可能把吃的藏火化炉里啊。”三宝对这位吃货的想象力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了。 “哦,也是啊。”雕哥顺手关上炉门。 “走吧,我桌子里还藏着两包老坛酸菜面呢,这酸爽!”三宝招呼雕哥。 看着雕哥狼吞虎咽吃着方便面,三宝终于镇静下来。没想到冥界的入口就藏在殡仪馆的焚化炉里,那老马说过,只要是怨灵长久接触的地方都有可能成为通往冥界的入口。那个连战灵都害怕的魔鬼,会来自三清哪里。能不能跟踪他,调查他的底细。三宝想到这个大胆的计划,心里也紧张的咯噔一下。 这时,时钟指向凌晨六点,冬日的清晨依旧是漆黑一片。两人刚把面条下肚,值班电话响了。 三宝拿起电话,电话那边传来男人的声音:“是三清殡仪馆吗?我这是街道办。”电话那边,传来嘈杂的声音,还伴着女人男人的哭泣声。 “是的,三清殡仪馆值班室,请说。” “我们是市杨树林街道办,在向阳厂中心小区,有一对老人自杀了,都有几个月了。这会才发现。麻烦你们什么时候来一下,把人接走。” “这会司机还没上班呢,我们八点钟上班,我立刻就通知有关人员过去成吗?”三宝礼貌的回答。 “成成,只要来就行,刚给市一馆打电话,那边说人手不够忙不开。。。你跟那帮人废什么话呢,来不来啊。。。来来来。。。。那麻烦了啊。尽快啊。。。”电话里还有其他人的声音在催促着,然后挂断了。 “滚犊子,啥叫那帮人废话。。。******我们是哪帮人!”雕哥听出电话里的不敬,气得破口大骂。“还有市一馆那帮人也挑三拣四的,好处理的,钱多的都归他们,麻烦的全都甩给我们。。。狗看星星一片明!呸!”雕哥还不解气,冲着方便面空碗就是一口浓痰。 “行了,嘴上积点德,过会上班我就过去啊。”三宝安抚着脾气冲的雕哥。 上班后,三宝和师傅坐上小车就直奔市区向阳厂。 向阳厂是三清市有些历史年头的国营机械厂,和三清殡仪馆一样,也曾有过改革之初的红火时期,但很快就没落下去。现在厂子所属的小区都是苏联时期低矮的三层小楼。和周围高大敞亮的高层住宅相比,城市现代化的街景到这里突然陷了下去一大片,在开发商和政府的gdp数据中,实在上不了台面。这个贫民窟的年轻人大多离开了这里,如今小区住的大多都是退休的老工人。这里治安混乱,环境肮脏,整个小区常年散发着阴暗霉变的下水道味道。 车子刚驶进小区,三宝就瞅见一个浑身瘦骨嶙峋,满面苍白的女孩从墙角树丛的阴影中蹒跚爬出,她黑暗的瞳孔紧紧盯着身边晨跑回来的老人们。 刚巧车子停在路边,三宝赶紧拉开车门,紧跑两步,冲着这个怨灵低声吼到“嘿,你。。。走啊。。。”三宝压低声音,伸出一只手指,指着那个正欲寻找附身对象的怨灵。然后晃了晃手指,透着不容商量的威严。 那女孩的怨灵肯定是看到了三宝,她的眼神也变得胆怯起来,怨灵哆嗦着离开那个她刚刚选定的买菜大妈的肩头,毕恭毕敬的倒退着,消失在墙角的下水井盖中。 “三宝,谁啊!”陆师傅看三宝站在原地,冲门口花坛比划一下,不由好奇的问道。 “哦,我刚才看见一只小猫,在树丛里,想吓唬它一下,没事。”三宝赶紧跟上来。 “三宝,这个小区可是出了名的吸毒小区,好多吸大烟的都在这,这是他们的据点。”陆师傅边走边介绍三宝这个向阳小区的“土特产” “那警察不管啊”三宝疑惑的问。 “怎么管,今天抓,去了戒毒所关上些日子又放出来,然后那些毒友又来诱惑,就算是戒了,很快就会复吸的。那些抽大烟的。。。” “死有余辜!”三宝接话到。 “也许吧。。。”从师傅的语气里,三宝隐约感觉到什么,师傅家就住在这小区附近,也许这里面还有师傅的熟人。。。想到这,他没敢继续问。 “我有个住在这的老同学的孩子,就是染上毒品。。。还有,前段时间,这块死了个女孩,年纪不大,二十来岁。听说大早上跑步的人发现的,光着身子躺在地上。可能是毒瘾发作,出现幻觉,大冬天的把自己脱光了。也不知道是冻死的还是毒品引发的其他病症。尸检的时候,市一馆的同事说满身都是针眼,内脏都烂掉了。” 三宝听师傅说的时候,他忍不住回头看看刚才那个怨灵爬出的地方,如果没错,师傅说的那个女孩应该就是它。 三宝打定主意,待会处理完现在的事情,还要去解决那个女孩的怨灵,否则,这里无辜的百姓又要遭殃了。 出事的楼门洞口下面,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大爷大妈们,三宝眼尖,一眼就瞧见那次和梁警官吵架的女记者正在做着连线报道。这次梁警官不在,否则还不知道这对冤家要闹出什么幺蛾子。 刚走近楼门洞,三宝就听见人群里传来女人的哭声,还有男人的叫骂声。 “哭个屁啊。都已经这样了,你早干啥去了。”男人骂道。 “我怎么知道会这样啊,我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爸妈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接。你就成心的啊你。”女人带着哭腔埋怨着。 “给你打电话你接了,可你来看过吗。。。” 女人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屁股下面垫着一张房地产广告单。男人蹲在她旁边没抱着脑袋。周围好事的人们低声讨论,指指点点。 “哎,这俩孩子。。。” “是啊,自个爹妈也不说来照看照看。” “不孝啊。” “别扯了,老张,咱们不都是儿女在外面上班,没准哪天也轮到咱们。” “我呸!那是自杀,我才不会。我上养老院死去。” “你们小声点,别让人听见。。。” 三宝刚一上楼梯,就闻到一股奇怪的味道。三宝突然想起来焖锅的死。和那天阳光下发臭的尸块味道很相似,却不像那样充满浓烈的血腥臭味,只是气温如同腐烂变质的腌菜和熏肉混合的味道。有了上次焖锅事件的强烈刺激,三宝已经可以稳定情绪,平静呼吸了。 街道办的某个负责人上来和师傅交代情况,听声音就是电话里的那个人。 “陆师傅,尸体已经死了至少三个月了,儿女都不在家,打电话也没人接。今天凌晨,有个小偷锯开防盗网进屋偷东西。发现床上的老两口没差点没吓死。还是小偷报的警。。。你说这叫什么事啊。人都臭了。我说这些天,一进这小区就闻到什么怪味呢。不说了,人在里面,还有警察。。。”话还没说外,屋里冲出一个脸色惨白的年轻警察,他捂着嘴巴,看着门口的几个人,瞪大眼睛往楼下冲去,刚到楼下,就听“啊呜。。。”一声,这警察径直吐了一地。周围看热闹的人群呼啦散开,紧接着,就是一片夹杂着嘲笑声的讨论。 “你看看,这警察还不如我呢。。。”街道办负责人说完,也捂着鼻子往楼下冲去。 陆师傅看着这几个人的洋相,无奈的摇摇头,示意三宝跟在后面。 。 第三十七章 临终遗愿

床上的两位老人的遗骸还依稀能看出他们生前最后相拥而死的样子,只是两人已经腐烂,机体组织甚至都相融在一起。为了尊重,在这里作者不对两位老人的死状进行过多的描述。但在身处现场的三宝和陆师傅眼中,这确是世上最孤独的团聚,最悲伤的离别。 两人即便带着厚厚的防尘口罩,也依然能闻到让人窒息的味道。三宝和师傅互相对视一眼,心有灵犀的把两位身材瘦小的老人遗憾放在一个大号的袋子里。 就在准备抬着尸袋离开的时候,两位老人的灵魂出现在床边,然后缓缓躺下。他们脸上带着满足的微笑,双手紧握在一起。老太太的灵魂看着床边曾放满安眠药的空瓶子,她又看了一眼三宝,冲三宝挥了挥手告别。 老头的灵魂指了指床铺下面,三宝心领神会。 把遗骸放进车里后,三宝让师傅等等自己,陆师傅也没多说什么,自从三宝帮助警察办案建功之后,他对三宝一些常人难以理解的举动也就放下心来。三宝自有他做事情的分寸。 三宝返回屋子,那个刚才吐过的警察,正准备在门口拉上警戒带。 “我东西忘了。”三宝说完,也不管他同不同意,自顾走进里屋。 “殡仪馆的人都是傻大胆吗?!”警察在心里嘀咕道。 三宝站在床头,两个老人的怨灵此刻微闭双眼,仿佛睡着了一样。三宝弯腰,掀起床铺一角,在已经浸透尸液的床垫下,发现了一本老旧的相册,相册表面覆盖着红色的天鹅绒,是那种二十年前流行的样式。他轻轻翻开相册,里面夹着一封没有开封的档案袋。 三宝没有打开档案袋,他只是简单的翻看着老相册里面的相片。相册里是两个老人年轻时期的照片。里面年轻的女孩纯净的仿佛不沾染一丝尘世的纤尘,岁月在她的容颜上留下无声的印记,之后他们相识,在北京后海,**、黄山、大海。。。看得出两个人非常喜欢旅游,许多名胜前都留下两个年轻人的足迹。 然后他们有了两个活波可爱的孩子,老照片里的孩子一天天的长大。随后皱纹也开始爬上他们的面容。一直到最后,原本儿孙满堂的家庭合影,最后只剩下两个老人孤独苍老的样子。他们在老屋里留下最后一张照片上,已经疲惫的没有笑容。 “我们多希望孩子们能回来看看啊。”老太的灵魂发声。 “哎。。。好了,现在他们都回来了,别往心里去,都会过去的,老伴,这不有人知道我们的心愿了吗。。。孩子,谢谢你送我们最后一程。给你添麻烦了。”好脾气的老头这时依然觉得歉疚。 “没事的,到了那边,要记得你们最美的样子。”三宝端着相册说。 “好了,老伴,该上路了。”老太太提醒着老头。 “那,咱们的孩子们你不再多看看吗?”老头问 “。。。不了,不了,他们都回来了就好,都记在心里了。越看越不想走了,还难受。。。走吧,让这好孩子送送我们就好”老太太宽慰着说到。 “哎你叫什么?孩子” “我叫杨三宝,叫我三宝好了。” “谢谢你。。。永别了。。。”两个老人灵魂的合音传来。 三宝不忍打搅两位老人灵魂最后消弭的时刻,他微微的鞠躬,退出屋子。最后回头看了一眼,两个善良的老人灵魂像是在水中化开的蓝色火焰一样,铺满了整个屋子,然后如同水墨画的晕染效果,越来越淡,最终彻底消失在空气当中。他们存在这个世界的最后证明就剩下三宝手中的老相册和那个档案袋。 陆师傅看到三宝神色凝重的端着本红色相册走出来,他走上前去问:“这是你发现的。。。” “嗯,他们的遗物。。。” “去吧,给他们”陆师傅头微微一偏,眼睛扫向老人家属,他心里闪念,为什么三宝总是会有和别人不一样的发现?难道这孩子真像是其他人传言的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陆师傅这想法一闪而过,他竭力不让自己陷入这种胡思乱想当中。 三宝还有一件事要解决,就是那个不怀好意的吸毒女孩的怨灵。此刻那个怨灵正小心翼翼的从下水井盖下探出头来查看四周的动静。她看到周围都是看热闹的居民时,眼神中闪出阴郁的凶光。 三宝摘下口罩,装作舒缓筋骨的样子,慢慢走向怨灵。 “你给我出来。”三宝用心声命令道。 怨灵只好爬出下水管道,哆嗦着站在三宝面前。这时三宝才确认师傅说的那个裸死的吸毒女就是面前这个怨灵。她浑身上下都是青紫色的伤疤和针孔,身上仅穿着她死前最后的内衣,蓬头乱发。形似鬼魅。 “你看看你这德性。干嘛要招人厌!”三宝逼问道。 “我错了,大师,别杀我。”吸毒女怨灵胆怯的说。 “你本来就死了,忘了吗。你活着的时候,和死了有什么分别。” “没有粉,我也活不了啊。没有粉,让我吸吸这里的生气也好啊。” “帮我个忙。。。放了这些可怜的人吧。”三宝的语气带着恳求。 “。。。那我舍不得,放不下怎么办。大师” “舍不得,也要舍,放不下,也得放下,我不是什么大师,我也不是什么驱魔法师。我就是三宝,能和你说说话就好。听我一句,走吧。。。否则,你在这里,我迟早回来灭了你。”三宝下了最后通牒。 “三宝,准备回了。”陆师傅冲在花坛前深呼吸的三宝喊道。 “好的,我缓一下,不然怕上车晕车。”三宝回应道。接着,他催促着怨灵:“我看你比我小,我叫你一声妹妹。别在祸害人间了。去你改去的地方,修完最后的时间。也算对得起自己。。。” “。。。妹妹。。。我活着的时候他们把我当工具,让我去卖,挣钱买粉。我死了,他们早都忘了我。。。没想到最后把我当人看的是你。。。来世再见,帮我最后一程吧,我心里依然有怨。”吸毒女提出最后一个要求。 三宝想了想,他不知道该用什么方式为这个怨灵渡劫,电视里杀猪宰羊,念经做法的情节毕竟是在演戏,没有人教,一切只能听从心愿直觉。 试试再说。 “赵师傅,借根烟,有点犯恶心,我点根烟熏熏,闻闻味就好了。”三宝回身冲司机赵刚走去。 “呦,三宝,你这是要破戒啊。“赵刚掏出一根芙蓉王递给三宝。 。 第三十八章 迟到的家

“会抽吗?三宝”师傅也在旁边凑着热闹。 “我不往肺里吸,就是闻闻味。”三宝把烟点上,真的是吸了一口,都没进嗓子,在嘴里漱了漱烟气,又吐了出来。 三宝拿着烟,走向吸毒女的怨灵,把烟在她周围绕了绕,烟草的味道扩散在空气里,惹得怨灵露出陶醉的表情。 “最后一哆嗦了,吃饱,上路吧,不要再回来。否则。。。”三宝唇齿不动,向怨灵传着心声,同时用力吸了两口,徐徐突出烟气。然后他把香烟放在花坛边上,看着那火光在寒风中明灭飘摇着。 怨灵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小区,目光充满哀伤:“他们看着我长大,看着我学坏,也看着我自个把自个毒死在这里。。。我。。。”怨灵感伤的说着,缓缓归下,冲着目睹她人生所有时光的老邻居们磕了个头。 她走近还剩小半截的香烟,魂灵逐渐缩减成一团青紫色的烟气,缓缓进入火星之中,烟头这时猛然加速燃烧起来,很快最后一缕青烟就被寒风吹散,烟头咻地掉在地上,滚了两圈停下来,地上浅浅的黑色烟灰余烬仿佛就是那个女孩最后的生命。 当三清殡仪馆的车驶出小区的时候,老人的子女手捧着父母留给自己最后的遗物,心里寻思着,这是父母把房屋过户证明还有遗嘱银行存折密码都放档案袋里面了?他们没有心思最后欣赏两位老人和他们自己的成长时光,而是心急火燎的去解绕在档案袋上的红色绳子。也许是着急,也可能是心虚,绳子竟然解不开了。 女人急的一把扯断红色,伸手掏出袋子里的东西—— 三张工行的定期存折,每笔五万,合计十五万元。 一张斑驳发黄,但是压得平平整整的房产证明书。 一张手写的房屋产权过户协议。 两把钥匙。 两撮封装在小塑料袋里的头发,还特意用红色的头绳捆扎好。 两张脑部ct扫描诊断书。 一封信。 白色的信笺展开,上面是笔力娟秀的文字,看上去像是老太太的文字。 小东、小静: 孩子们,见字如见人。你们已经有两年不曾回家了,我和你们的父亲甚是想念。你们一个在北京,一个在广州,如今也都有了自己的家庭。你们总说太忙,太辛苦。作为你们的父母,我们心里有歉疚。我们没有能力为你们营造更好的生活,这些年,全靠你们自己在人世打拼,真的很不容易。所以我们不忍心再去打搅你们好不容易安稳下来的生活。 小东,你脾气不太好,又好喝酒,你电话里总说单位效益不好,领导看你不顺眼。你寄居在女方家里这么多年,也不曾有自己的房子。人生没有什么好抱怨的。觉得困难,要么继续欺骗自己,要么改变自己,这些话,你父亲总在我耳边唠叨,可是却不敢对你说,怕给你徒增不必要的压力。 小梅,你是我们的女儿,最懂事乖巧的女儿,你哥哥在北京生活工作听不容易。我们走了,你不要怪他,他相帮衬你,却有心无力。自从你离婚后,一个人带着孩子在广州生活,那其中的辛苦,你不说,作为父母也疼在心上。你脾气犟和你爸一样。让你回来你一直不答应,那我们也就不强求你们了。 看到信的时候,我和你爸爸已经不在人世。去年你爸爸晕倒在家里,送医后发现,他得了脑癌,晚期。而我也换上了阿尔兹海默症,也就是大家都说的老年痴呆。我就说我们怎么会经常走错屋子,认错人,刚想好的事情,转瞬间就会忘掉。你们的父亲会经常性的晕倒,这是因为肿瘤阻断血液造成的。医生检查后,他的脑癌已经扩散至全身,无法手术,无法放化疗。更何况巨额的手术费用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来说太过昂贵,纯属浪费,不如留给你们。所以你们的父亲和我都选择放弃治疗,回家安度最后的时光。 现在我们每天起来,都觉得幸福,因为每天都有可能是最后一天。这也让我们觉得生命是如此可贵。该做的都已经做过。我们活到这个岁数,已经知足。但唯一让我们放不下的就是你们。偶尔你们会打电话回来,我俩都会说挺好的,你们的爸爸就是有点着凉,没事的。这里父母一直给你们撒谎,别介意,我们只希望不给你们增加什么负担而已。 给你们留了三笔存折,总共是十五万元。密码是072074。这也是你们的生年。除去日常基本开销,我们的退休金都在三个存折里。大概也算是我们这对无能的父母留给儿女最后的心意吧。 作为父母,我们不够格,虽然养育了你们,但是却没办法像其他人家一样为子女提供殷实的家底。这套我们全家生活了多年的老房子虽然不值几个钱,但是听说很快要被拆迁,补偿比例是1:15。还是比较合适的,你们兄妹俩商量一下,平时家里的事情都是你们的父亲说的算,不管正确与否,似乎我们全家都习惯了听他决策,发号施令。这次只能交由你们俩做主了。房屋产权过户协议是咨询过律师的,我们已经签了字按了手印,老屋钥匙你们一人一把。剩下的就交给你们。 那头发是你们俩的胎毛,我们一直保留至今。你们俩长大成人,作为父母终于欣慰。 关于离去,我和你们的父亲考虑了良久,这不是冲动的一时之念。我们想的很透彻,也很简单。既然生命强留不住,那就索性归还生命。趁我们头脑清醒的时候做决定,总比说不准哪一天,我找不到家,你们的父亲也病死街头的强。我们从年轻到年老的照片都在相册里,那是属于我们全家的记忆,以后可以给孙儿们看,他们的爷爷奶奶也曾年轻过。 所以,我决定陪着你们的父亲一起上路。以前旅行的时候,我俩也是形影不离。你们不用担心,我们再也不会孤独。不知道当我们服下大剂量的安眠药时,是怎样的感受,希望没有痛苦和悲伤,希望如同美梦一场。只是这场梦再也不会醒来。 爱你们的父亲母亲。 信读到这里,两个迟到归家的孩子已经热泪滂沱。他们静静地伫立在那里,任凭懊悔的泪水流过胸襟,在寒风中滴落、凝结。。。 。 第三十九章 冤家路窄

面包车刚到三清殡仪馆,值班室就接到消息,市救助站的高站长点名要陆师傅过来一趟,说是有个流浪汉出事了。 三宝听到这个消息,心里一惊,自己有段日子没有过去了。刚好可以借这个机会再去查探那个老莫的底细。至于那里附身的邪灵。。。一切等到了在随机应变。 三宝用最快的速度跑到值班室,取出自己那张虎子的素描。上车再次直奔市区。 车子刚到市救助站门口,高站长已经等在门口,他着急着慌的帮着拉开车门,一看见下来的是三宝和老陆,激动地拉着老陆就说:“老陆啊,你总算来了,还好是你,不然这事真不知道咋办。”他小心的看着周围,见四下无人,又低声说道:“这事,我没敢叫警察和医院,你们先给看看。没准你有办法。” 陆师傅被高站长这胡言乱语说的有点晕乎,他稀里糊涂的被高站长拉着进了大门,三宝紧跟在后面,他的眼睛时刻紧盯着四周,那个老莫和附身的恶灵有可能就在里面,这次决不能掉以轻心。 来到一个紧闭的房门前,屋里传出奇怪的嘶吼声。这声音别人不懂,三宝却听得分明,他心里一惊,但装作什么不知道的样子。 “老高,你有没有搞错,我这是殡仪馆啊,这活人你让我接什么车!”陆秉义有些恼怒,瞪着老高。 “哎呀,我知道啊,要不怎么让你来啊。。。这事我也只能找你了。谁也不敢告诉啊。。。”高站长一脸惊恐的说。 “到底怎么回事啊。我都被你搞糊涂了。”陆师傅急的眉毛都拧在一起。 “啥也不说了,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高站长拉着老陆,让他贴着防盗门的小窗口往里看。 防盗门的小窗是从里面打开的,透过粗眼的铁纱网,能看到这个屋子里大部分情况。屋子的灯不断的明灭着,一张破烂的板床放在墙角处。屋里到处是废旧报纸,乍一看更像是鸡窝。 “啥也没有啊,大哥。”陆师傅上上下下瞧了半天,刚要回头骂老高,“啊吼。。。”一声怪吼吓了他一跳,定睛去看,一张倒立的人脸紧贴在防盗网上。此人面目扭曲,嘴里一口糟牙上血迹斑斑。眼睛的瞳孔全部变成黑色,怪叫之后,这个人脸立刻往上消失在窗口处。 陆师傅还没来得及喊出来,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这个人如同蜘蛛一样竟然翻转着四肢在天花板上爬行,然后顺着立墙缓缓爬下来。 “我靠你大爷啊!”陆师傅终于吓得大喊起来。 屋里的怪物听到这动静,兴奋的跟着狂啸起来,顺着墙壁又爬向天花板,在上面乱窜一阵子,然后躲在外面视线看不到的墙角里不出来了。 “别叫啊,大哥,我找你来是帮忙的啊。”高站长赶紧示意老陆小声点,就差上手捂住他的嘴了。 “其他人知道这事吗,高站长?”三宝假装惊慌的问。 “除了我跟老莫,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事,以为是这流浪汉发癫了呢,但根本不是这回事啊。。。”高站长终于吐露实情,他绘声绘色的描述起先前的状况。 原来,屋里这个流浪汉一直就呆在救助站好几年。联系不到他的家人,流浪汉干脆就把这里当成是自己家。大家都叫他阿赖。平时这阿赖脾气温和,但就是邋里邋遢,有时候会偶发癫痫。这时候,老莫会给他吃点镇静药物,把他锁在屋子里。 就在今天,不知道这流浪汉抽了哪门子疯,突然抓住毫无防备的老莫,掐住他的脖子,要不是周围的人拉开,老莫必死无疑。为了以示惩罚,老莫和高站长把阿赖关进屋子里,可阿赖拼命的捶打着房门,用最恶毒的语言咒骂着无辜的老莫。 老莫虽是好脾气,但总有个底限,更何况阿赖连老莫的亲妈都日了个三百六十遍,叔可忍,婶不能忍。老莫和高站长撸起袖子冲进去,把这个欠揍的阿赖就暴打了一顿。然后老莫让高站长先出去,留下他自己语重心长和阿赖谈谈心,本以为这事就算消停了,可等老莫离开不久,阿赖就跟发狂了一样,蹲在地上学起野兽的嚎叫,然后纵身一蹦,就反身贴在天花板上,这天花板距地面足有三米高。人类根本办不到,阿赖的四肢全都扭曲变形,那恐怖的样子是个人都得吓破了胆。看到这好莱坞恐怖电影里才会出现的情景,老莫和高站长吓得都快尿了裤子。 “你说,这事邪性不。”高站长小心翼翼的询问着和同样蒙圈的老陆。 “。。。这事我管不了,我就是个殡葬师,又不是什么驱魔人。。。再说这事。。。谁会信啊。这人能挂到天花板上。美国大片吗?”陆师傅圆瞪双眼吼起来。 “我也不信啊,可这明摆着啊。你说我叫警察,精神病院,这屋里的根本不是人啊。。。”高站长紧张的低声说道。 “不是人,还能是鬼。。。见鬼了。。。”陆师傅挠着脑袋犯了愁。 “老莫说他去找个朋友,能驱鬼。我总觉着这事靠不住啊,而且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驱鬼,他是恐怖片看多了,这社会主义核心价值观白学了啊。我相信组织,相信老哥你能解决啊。你看这事咋办啊?”高站长看来是把全部希望都放在了陆师傅身上。 “我试试吧。。。”三宝终于开口了,虽然声音低弱,但还是如同宏钟一样震醒了他们。 两个师傅转过身,像是看见外星人一样上下紧盯着三宝,脸上同时露出不可思议的神情。 “三宝,这不是闹着玩的。。。”高站长一字一顿的说。 “三宝,别胡说啊。。。”陆师傅紧张的盯着他说。 “我试试,以前在老家的时候,我跟着镇上的神婆学了点对付这种情况的法子,也不是什么巫术,估计就是癫痫吧,但是这人魔障了,那身体都不受自己控制了。我看他的胳膊啥的都脱臼了,没有你们想的那么吓人。我试试,有什么问题,你们赶紧帮我也行啊。”三宝胡诌着自己都佩服自己的道理。 思量片刻,两个大哥还是决定让三宝试试看,但是高站长找来个防爆叉,让三宝带上。 小心打开门后,三宝一闪身进屋。他正瞧见那个阿赖像蝙蝠一样倒挂在天花板墙角上,正从嘴里吐出黏黏的黑丝,黑丝已经包裹住一半的身体。脑袋探出来用邪恶的眼神紧盯着自己,哈喇子从它嘴里倒着流出来,滴在地上,水泥地竟被这邪恶的黑水腐蚀的冒出一股黑烟。 。 第四十章 爆裂震荡

外面的陆师傅和高站长好奇的把脑袋贴在防盗窗上,想看个究竟,没想到三宝回身把防盗小门关上前,自信的冲他俩点头挑眉。 “别吓着他啊,三宝”高站长隔着门说。 “注意安全啊,有啥事赶紧喊我们。”陆师傅也小心的喊着。 难道大师做法都要这么神神秘秘的吗?高站长想不通三宝为啥要关上小窗户,他看着老陆,从老陆疑惑的眼神中,他也知道老陆此刻和他是一个想法。 老天保佑吧! “现在,只剩你和我了。混蛋!”三宝轻轻的反锁门锁,然后冲着附身在阿赖身上的恶灵说。 恶灵从阿赖身躯里冒出头来,根本就是个满脸皱纹的骷髅。恶灵晃着脑袋,仔细的观察着眼前这个瘦弱的青年。 “啊呜。。。”恶灵发出一声嘶吼,一半冲出阿赖的身体,准备附身在三宝身上,刹那间,三宝胸口迸发出一股蓝光,吓得恶灵立刻掉头回去,钻进阿赖的身体里。 恶灵像是挨了一棍的恶狗,寄居在阿赖体内,吊在墙角未成形的茧子里,过会又不安份的在天花板上来回乱窜,像野兽一样在寻找一个合适的进攻角度。紧接着,阿赖眼神中爆出凶光,嘴巴猛地张大到一个人类不可能张开的角度。嘴巴里一股黑色的污物喷向三宝。这次三宝身上像是被一堵透明的墙围住,那恶灵的污物喷溅在这透明的墙上,又溅落在地上,腾起怪异的黑色火焰,地面上顿时烧灼出一片黑灰。 三宝毫发无损,他猛冲上去,一脚瞪在板床边缘,身体腾起,径直抓住阿赖的脚脖子,借着身体下落的力量,手借势往下一拽。被附体的阿赖直接砸在地上,痛苦的翻滚嚎叫着。 “呀,老陆,你徒弟不会又把人打一顿吧,可别出人命啊。”高站长担心的问老陆。 “不会,我徒弟好脾气,你看哪像是会打架的人啊。要不再等等。。。三宝咋样,用不用帮忙。”陆师傅高声喊道。 “不用,我跟他说说话就好。”三宝冲门外高喊,同时按着在地上拼命挣扎的恶灵,卯足力气,一拳砸在他的脸上。恶灵发出痛苦的嚎叫声,四肢在地上乱扑腾。 一拳接着一拳,三宝的拳头上笼罩着神秘的蓝色光芒。像是戴上了会发蓝光的拳击手套。那恶灵终于受不了了,它冒了个头,刚要窜出阿赖的身体,脖子就被三宝一把掐住。恶灵像蛇一样扭动着身躯,利爪不断抓向三宝的脸,此刻三宝浑身被蓝火包围,这恶灵根本伤不了他一丝一毫。 “出来!”三宝手上一用力,成功的把恶灵拽出流浪汉体内。 “说,为什么上次要跟踪我?是不是老莫杀了那孩子?说,谁是你的主人?”三宝边击打着恶灵的脑袋,边拷问着它。 “呵呵呵。。。吼吼吼。。。”恶灵竟发出怪异的笑声,看来它不准备招供什么。三宝被惹火了,他的眼睛竟然冒出煞人的红光。 恶灵依然顽抗,它不断变化着丑陋的身体,想要逃出三宝手心。三宝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他竟张大嘴巴,一口咬住恶灵半透明的头颅,恶灵头颅瞬间冒气蓝色的火焰,它似乎也感觉到剧痛一般,拼命的扑腾挣扎着。但是眼冒可怖红光的三宝一口接一口的咬碎了恶灵半透明的头颅,恶灵的半截身子像是垂死的蛇一样在身下扭曲着。 这时的三宝更像是一只更加凶残的恶兽,他吃掉了恶灵的半个脑袋,剩下的躯体随即就像是风中的灰烬一样,开始雾化散开。恶灵的最后半只脑袋发出残余的哀鸣,然后被三宝身上的蓝火吸收,最终消散了。 三宝恢复了正常的神态,他胸口透出更耀眼的蓝光,那很可能是因为他吃掉了恶灵的灵体,增加了能量场的缘故。但神奇的是这恶灵的邪恶之气竟没有传染给三宝的迹象,却只会让三宝本身的防御和攻击能量增强。 随着三宝的深呼吸,他胸中的蓝色火苗慢慢消隐,继续潜藏在他身体里。 流浪汉瘫软在地上,眼中的瞳孔已经恢复到正常的样子。三宝走上前去,轻轻触摸流浪汉的脖颈脉搏,感觉到那跳动开始复苏。 阿赖缓缓睁开双眼,看到一个面色白皙清瘦的年轻人正托着自己的肩膀。他努力回想刚才发生的事情,但是却什么都想不起来,只感觉到身体传来一阵空虚和疲惫。 陆师傅和高站长在外面听着里面没有动静,心想不妙,赶紧去拧门锁,却发现门被从里面反锁了。他们刚要用力拍门的时候,门开了,三宝搀着虚脱的阿赖走了出来。 安顿好流浪汉后,陆师傅和高站长拉着三宝进了办公室。 两个长辈惊愕的上下打量着三宝,看的三宝不好意思。 “三宝,跟我们说说,你是怎么办成的?”高站长神秘兮兮的问。 “三宝,我是**员,我不信邪,但是这次我。。。我看不明白了。这怎么回事,不会真的撞邪了吧!”陆师傅拉着三宝的胳膊问。 三宝缓了缓,心里寻思着该怎么骗过两个前辈,正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一个瘦小的孩子探头往里看,见到高站长激动地手舞足蹈起来,小男孩用手势比划着,指着自己的耳朵,嘴里屋里哇啦的喊着。 高站长看样子是心领神会,他走到小男孩面前,俯下身子说:“没事的,你阿莱叔叔没事的,他就是脑子有点不清楚,有点烧,现在好了。别担心了,回去吧。” 小男孩抚摸一下胸口,那意思就是我也安心了。然后他做了个合掌睡觉的姿势。冲着大家伙咧嘴笑着,露出两个可爱的小虎牙。突然之间,小男孩身后的墙上,钻出一个黑色半透明的阴影,这阴影显现出恶灵的形状,这新的恶灵围绕着毫不知情的小男孩,嗅着舔着。 其他人看不见恶灵的存在,但是三宝知道,当恶灵缠上某人的时候,不论男女老少,都要遭殃。就像死神已经预定了你的命运,除非提前预防,否则凶多吉少。 也许是这孩子身上的气息吸引了恶灵,也可能是其他不为人知的原因,但三宝确信这孩子已经陷入极度危险之中,谁也不能预测这如同死神一般纠缠人世的恶灵要对这孩子做什么。 “这孩子,挺可爱的啊。”陆师傅看着离开的小男孩说道。 。 第四十二章 凶多吉少

“可爱,也可怜啊。。。”高站长不无叹息的说。“这孩子是个哑巴,谁也不知道他从哪来,家在哪,叫什么,我们在市公安局失踪流浪儿童档案上找过,没有任何线索,他可能不是咱们这的人。这孩子来救助站有些日子了,吃住都在这里,平时就两个人对他最好,阿莱。。。就是刚才那个流浪汉,和这孩子挺热乎的。刚才发病的时候,被这孩子听见了。还好是个哑巴,不然童言无忌,传出去那就全完蛋了。”高站长谨慎的说。 “那另一个对他好的是不是老莫?”三宝紧着问道。 “嘿,老陆,你这徒弟是能掐会算啊,就是老莫啊,他可喜欢孩子。有啥好东西都留给这孩子。”高站长乐呵呵的说。 “那以前咱们救助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孩子和他在一起过?”三宝小心的追问。 “有啊,多着呢,咱这流浪儿童多,流浪汉更多。不过在这的孩子基本上都能找到父母。有公安局帮着寻人呢。但也有一些没去处的孩子来了又走的,都是老莫陪着给送吃的送穿的。你莫叔。。。好人!”高站长觉得这表扬还不够,顺便竖起大拇指赞叹道。 “哎,三宝,说说你刚才怎么回事,是不是。。。”陆师傅找回跑偏的话题,问三宝。 “我在来三清殡仪馆之前,和镇上一个跳大神的东北大姐学过点。。。巫术。其实都是蒙人的。刚才那流浪汉估计就是癫痫,这人犯病了,自己什么都不知道。那个挂房顶上是挺吓人的,不过那都属于癫痫的并发症。这我以前在农村见过。给他点心理暗示就好了。。。”三宝现在的撒谎水平连他自己都佩服。 “啥心理暗示啊?”高站长睁大眼睛,好奇的凑过来。 “呃。。。就是。。。这个不能说,这个是行业秘密。”三宝胡乱对付这么一句,其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圆这个谎了。 “嗨,这咋都整的神神秘秘的。不问了,不管咋样,老陆啊,这次你可算帮了我大忙啊。还有三宝兄弟,要是这人死在我这,那记者一来,我估计我这站长也干不成了。还有今天的事情,只有咱们几个知道,谁也不要说,太邪性了。。。拜托两位啊!”高站长合起手掌,万分感谢状。 “咱哥俩,谁跟谁啊。别这么客气了。有事没,没事走了啊。”陆师傅和三宝也不客气,寒暄片刻,转身告辞。 回去的路上,陆师傅紧握着方向盘,一言不发,现在他的心里像打鼓一样怦怦乱跳。 三宝在救助站上说的话他其实半信半疑,毕竟这事太诡异,也太不可思议。自己在这么多年的殡葬生涯里,见过不少惊恐血腥的事件,但刚才发生的事情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和能力范围。而现在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三宝,他的徒弟。竟然独自摆平一个魔障的癫痫病人。。。 陆师傅余光撇着三宝,三宝脑袋朝后靠在座椅上,疲惫的已经睡着了。 他到底是什么人?陆师傅心中突然泛起这个疑问,看来得好好摸摸三宝的底了。 “你傻了吗!”黑暗中,一个阴沉的男人声音传来。 “我也不想啊,兄弟。但是事情紧急,我没办法才来找你啊。”老莫带着哆嗦的哭腔看着暗影中的那个人。 “到底怎么回事。”话音刚落,黑暗中窜出一只凶悍恶灵。围着老莫打转,吓得老莫大气不敢出。恶灵吓唬够了,转身窜回黑暗阴影中。 就在几天前,老莫调查了了救助站那个聋哑孩子的来路,他大可以确定,这孩子不是本市户口。虽然在这之前,有几个孩子家长前来认领过,但是都不认识这个孩子。为此高站长有点犯愁,这眼看就到过年了。救助站里的流浪人员清退回原籍的工作都进行的差不多了。就连新闻电视上也对救助站的人道行为进行大力宣传和表彰。这年底全市表彰奖项已经预定,牛皮也吹出去了,但小瑕疵就可能让年底表彰奖励泡汤。 高站长知道老莫喜欢孩子。但不知道老莫为什么喜欢孩子,他放心的把流浪儿童调查的工作交给老莫分管,其他几个本市的孩子都已经送回家长身边,但是这个孩子始终是他的心病。 平时流浪汉阿赖和小哑巴玩的挺好,阿赖喜欢这个孩子,有什么好吃的总是留给孩子,打饭的时候也会刻意照顾他。时间长了,一大一小就像兄弟一样。但是这不是老莫所期望的。为了他自己的目的,他必须要把两人支开。 这天,救助站来了个陌生的男人,他来了口口声声说认识流浪汉阿赖。于是阿赖和那个陌生人一同去了当地派出所进行查证身份。 老莫的机会来了。 他依然带着标志性的微笑,凑到小哑巴面前,掏出准备好的棒棒糖。小哑巴不知情,拿起就吃。可没过多久,孩子就感觉头脑发沉,晕头转向栽倒在床头。 老莫等孩子睡熟,立刻跟高站长借口小哑巴发烧,带他去医院急诊。高站长手头还有一堆事情,也就放心的让老莫去处理。 出了救助站大门,看着在面包车后座睡得不省人事的小哑巴,老莫心里一阵窃喜,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车子在市区七拐八拐,到了市郊一处偏僻的工厂门口。 “砰砰。。。砰。。。砰砰” 老莫按照暗号,在工厂大铁门上拍了几下。 过了一会,大门徐徐打开。院子里不见人影。老莫轻车熟路的把车开进院子里。抱着小哑巴就进了车间的暗房里。 一进暗房,老莫看了里面的人吓了一跳:“我靠,大黑,你不是陪那个疯子去派出所了吗?怎么这就回来了?” “嗨,别提了,那个疯子半路就跑了,我给你打电话,你电话******咋是关机。”老黑懊丧的骂着。 老莫掏出手机一看,电量不足。气得他跺脚开骂:“他妈还不是这小孩老玩我手机。都他妈玩没电了,我也不知道。” “行了,赶紧的,教主那边一直在催。印度的买家都等着呢。” “光催有什么用,现在这货源越来越难找,以后他们只能去东南亚去抓人了。他们发号时令,这动手的不还是得我来干。”老莫发着牢骚,突然,他脖子向后一挺,眼睛突然上翻,紧接着附在他体内的恶灵从头颅上钻了出来。 老黑吓得连连后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 恶灵的头颅变换成一个模糊的人脸形状,看上去是有什么人在远程操控着恶灵,甚至能改变恶灵的体貌,此人的邪恶力量深不可测。 “你说什么!孩子!”恶灵发话了。 “教主。我错了,我不敢乱说话了。”老莫脖子一直向后弯曲,眼看就要折断,他的鼻孔和眼睛也流出鲜血,那样子着实吓人。 “你们都是我的孩子,做事。。。乖。。。”操控恶灵的人阴沉着嗓音说,然后人形消失,恶灵恢复了本来狰狞丑陋的面目,它冲着吓得瘫软在地的两个小喽啰狂吼一声,又钻进老莫的身体里不见踪迹。 惊魂未定的老莫擦了擦鼻孔里和眼睛里流出的血,被老黑搀扶起来,两人惊恐的看着四周,好像担心恶灵随时会冲出来把他们撕得粉碎。 “开。。。开工吧。”老莫咽了口吐沫说。 。 第四十三章 肢解器官

这个简陋的小屋子四周墙壁上,都被贴上了透明塑料布。两盏大功率瓦数的无影灯安放在顶棚上,一张按摩床放在正中。两个不锈钢的托架小车放在床旁边,上面摆满了各种手术器具。 血钳、手术刀、纱布、缝合针。。。每一样都透出诡异的气氛。 水泥地面上,有大块大块的暗黑色痕迹,墙面的塑料布上还有不知道从哪里喷溅出的黑色血块挂在上面,没来得及收拾。屋里充满了血腥味、医用酒精味、以及什么东西腐烂的怪味。 小哑巴双眼紧闭,依然陷入昏迷当中。孩子身边放着几个盛满不知名液体的盒子。墙角还立着液氮瓶、氧气瓶之类的储存器皿。 老莫和大黑已经穿上了套头塑料围裙,带着手术用面罩,给孩子带上氧气面罩。 “大黑啊,我说你平时没事把这屋子好好收拾一下不行吗。你看我不在这些天,都脏成啥样子了,屋子里啥玩应臭烘烘的?”老莫边带着手术用塑料手套埋怨着同伙大黑。 “我靠,兄弟,这么大的院子,就我一人看家啊。其他人你看管不管啊。成天就知道练功、灵修、修仙、升级。。。啥时候是个头。。。哎。。。我听其他人说在边缘世界,教主和。。。”大黑突然想到刚才恶灵出现的情景,吓得赶紧闭上嘴巴。 “对了对了。不管你听到什么。。。要是真成事了,咱们的好日子就来了。像你我这种人,在人间枪毙一百回都够了,真像别人传的那样,那咱们以后也就不担心啥了。永生啊!谁不想要!”老莫说话也讳莫如深起来。 “是啊,好日子总会来的。这世界越黑对咱们就越美。”大黑戴好手套,拿起红笔在床上的小孩胸部按照内脏器官的分布部位画上红圈。 “哎,你标记还是搞艺术呢?!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你一次一次的画,别嫌麻烦。一会血喷出来,你画也白画了。都然一块了能分得清啥!”老莫一看大黑这屡教不改的样子,就气不打一处来。 “这事你不管。。。反正你不老说自己技术精湛,指哪摘哪么。”大黑开始在小孩的胸部涂上酒精消毒,浓重的气味立刻散发出来。 “哎呀,少涂点,你看你这干活糙的。”老莫唠叨着,拿起手术刀。 手术刀锋利的刀刃慢慢靠近孩子的肝脏部位,老莫刚准备下刀,突然—— “砰、咚咚、砰。。。” 大铁门传来猛烈的敲击声。 两人立刻停止下一步动作,他们紧张的互相对视着,耳朵竖起来听着外面的动静。 “大哥来了?!”大黑问。 “不可能,你啥时候见过他来。”老莫摇着头。 “警察?!你被人跟踪了?”大黑惊恐的问。 “警察?不可能!我老莫啥时候脑后都长眼睛。”老莫放下手术刀。 “操他大爷,看监控先。”大黑顺手从墙角桌上抄起一把自制散弹枪,就要往外走。 “没事别开枪,要是警察,这么长时间,还能让咱俩在这聊天!?”老莫拉着大黑出了操作间。 在外屋桌上,放着个监视器,从两个监视器影像里,大门外空无一人。院子里也不见人影。 “我去,见鬼了!”大黑瞪着牛眼睛骂道。 “枪给我,我去看看,你在这守着。”老莫拿过大黑手中的枪,用力一顶。 “咔嚓” 枪已上膛。 大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紧盯着监视器。 老莫端着枪,慢慢靠近大铁门。接着他慢慢打开大门上的小窗户,斜着往两边看去。 外面什么都没有。 “******,奇了怪了。。。”老莫皱着眉头,端着枪,顺着墙根查探着。 没走两步,他在地上发现两个深深的脚印。老莫疑惑的抬头望去,顿时愣住了。 插满碎玻璃渣的墙头上,不知什么时候铺上一卷破衣服。脚印的主人估计就是这么用衣服垫在碎玻璃渣上,跳进院子。 老莫心中一惊“大黑,抄家伙,有人进来了!”老莫端着枪就往屋里冲。 刚进里屋,就看见大黑已经倒在地上,后脑被什么东西拍的往外冒血。 “妈的,下手够狠的啊。”老莫心想着,端着枪瞄准里屋。 “呼啦”老莫用枪把塑料布挑开,一眼瞧见手术床上的小男孩不见了。他来不及多想,就往里冲。他余光中瞥见门后站着个人。刚调转枪口,就被门后的人一把抓住枪柄。 “阿赖!” 老莫惊叫起来。 “砰!”枪响了,一枪打碎了无影灯。 两人扭打在一起,门后瘫软在地的孩子依然没有苏醒。他丝毫不知道就在他身边发生了怎样激烈的搏斗。 手术架被两人装饭,各种不锈钢手术用具散落一地,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老莫手中的枪被阿赖砸翻在地,踢到角落里。阿赖抱紧老莫,用脑袋猛地撞向老莫的脑袋。顿时老莫被撞得眼冒金星。 阿赖趁着老莫晕头转向的时刻,爬向角落里的散弹枪。只要枪到手里,后面三宝驱邪的时期将不可能发生。老莫等人一定会被绳之以法,事情到这里将会有个了解。 但我们期望的情况没有发生,就在阿赖刚抓到枪的同时,老莫从墙角的盒子里摸出一块湿漉漉的脏布,腾起身子,铺在阿赖身上,脏布只在阿赖的脸上一捂,紧紧几秒钟的时间。阿赖就眼睛上翻,晕倒在地。 “****的,还他妈挺能打。我呸!”老莫咬着牙,往躺在地上的阿赖身上吐了口带血的吐沫。 这时,大黑扶着带血的后脑勺晃悠着走进来,他一眼瞧见地上的阿赖。气得面目变形,紧跑两步冲上去,边骂扁踹:“你妈的,偷袭我!宰了你1”也许是踹的不够解气,他抄起一把骨锯就要动手 “别介!大黑,你现在把他做了,后面咋收拾?”老莫擦着嘴角的血迹说。 “妈的,我管他咋收拾,茶店子被这家伙打死!哎呀。疼”大黑刚才用力,后脑勺的血流的更多了。 “行了,赶紧,我给你消消毒,都破口子了”老莫拉着大黑坐在手术床上,借着现成的东西开始消毒缝合。 “要怪就怪你后面跟了个尾巴,让你把这家伙支开,你还让他跑了。现在好了,警察那边。救助站那边都以为他家里人来领,这后面要跟进咨询的。没准再回访,你把他分尸了。到时候咋整。你想让警察知道咱们的底细!还有这孩子,今天暂时也动不了手了。我本来想着是回去说这孩子跑了,现在这个阿赖都看见了。。。。”老莫分析的头头是道。 “兄弟,话都让你说了,这小孩你要送回去?!这****的你杀不让杀,难道让他带警察抓我们!”大黑急的快要跳起来,后脑勺的伤口又让他这个浆糊脑袋猛地疼痛起来。 “他必须死,但不是现在,得想个万全之策。还有这个小孩,我得给他送回去。” “送回去,好不容易弄出来,你还要送回去,你是不是傻!”大黑瞪圆眼睛吼起来。 “你急什么,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这个阿赖,他回去,这个孩子就必须得回去。后面我再想办法,把小哑巴弄出来就是了,反正他也肯定没有家人,不担心有人寻。” “我蒙圈了,老莫,不但不能死,还要弄回去。我大黑是傻,但我还没疯。” “你别忘了,咱们是干什么的。我也是修过灵的。让它帮我们解决阿赖!”老莫眯起眼睛,露出诡异的微笑。 。 第四十四章 恶灵之家

就在三清殡仪馆接到救助站的电话之前的几个小时。神志不清的阿赖被那个黑脸的陌生人又领回了救助站。紧接着,老莫架着刚刚苏醒的小哑巴也回到了救助站。 本来高站长还挺高兴,本来期望今天一下子能有两个人找到归宿,这下全泡汤了。所有的查找工作还得重新来过,但有什么办法,这救助站有一多半都找不到家,就这么干耗在这里。浪费纳税人的钱么,还特么不给我涨工资。。。 高站长越想越气,一脚揣在旁边一个满身脏兮兮的流浪汉屁股上。那个流浪汉木然的起身,吊着哈喇子,看了看身后,若无其事的走开了。 高站长纳闷的是阿赖和小哑巴送回来后,都跟没睡醒一样昏昏沉沉的样子,跟刚抽完大烟一样。阿赖一进屋,就猫到里屋床上,赖着不起来。小哑巴躺在凳子上也是一个德行。 高站长本想去问问老莫。可老莫把两人拉到一起说了两句话后,借口累了上楼休息去了,都是这德行,高站长也就忍无可忍了。 奶奶的我也睡啊。。。 他索性把自己关到办公室里,倒头就睡。 可没过多久,高站长就被外面的喊叫声吵醒了。他推门出去,发现外面已经炸开了锅。流浪汉们聚集在阿赖呆的屋子门口,大声冲里面叫嚣着。 屋里传来刺耳的尖叫声。高站长推开人群冲进屋子,发现阿赖像着了魔似的在地上疯狂的打滚。看的围观的人是高兴的手舞足蹈,鼓掌叫好。 “****的,都出去!老莫!老莫!”高站长费力的把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流浪汉们都赶出屋子。老莫揉着睡眼也赶来了。 “怎么回事?高站长”老莫眯缝着眼睛问。 “我咋知道啊,估计又是癫痫犯了吧。来帮忙!”高站长准备上前按住在地上滚来滚去的阿赖。 老莫赶紧上前,用捆扎带直接把阿赖手脚捆住,两人合力把杀猪一样乱嚎的阿赖扔到床上。 “要不要给医院打电话?”老莫装模作样的问道。 “打个屁啊,这医院来了,没准记者也跟来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高站长正准备拉开门。 “啊。。。”就听身后传来一声惨叫。 两人赶紧回头,顿时惊呆了。 只见阿赖竟然挣断了结实的塑料捆扎带。手脚上被捆扎带勒出的血沟正往外滴着鲜血。他双眼瞳孔全部变成黑色,四肢和脖颈开始扭曲变形。阿赖突然冲着墙扑过去。高站长还以为他要撞墙自尽的瞬间,阿赖竟然像壁虎一样挂在墙上。四肢并用,指甲扣进墙体里,几步就反身爬上天花板。脖子翻转着,像野兽一样冲下面的两人咆哮起来。 还没等高站长反应过来。阿赖口中突然喷出黑色的液体,还好高站长反应快,一个后撤步躲开黑色液体。这黑色污物喷溅在地上,竟如同硫酸一样把水泥地面腐蚀出蜂窝状的小坑。黑烟腾起,煞是耸人。 高站长和老莫吓得赶紧退出门外,把门锁起来。其他工作人员劝离了围观的流浪汉们之后,高站长发现自己的双腿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见鬼了!撞邪了!附身了!要上天啊! 高站长心头涌过一万头草泥马,过了好一会才镇定下来。 不只是哪根筋抽抽了,他突然想到了小哑巴。高站长赶忙去寻,正看见小哑巴揉着眼睛从屋子里出来。 高站长这才松口气,他回头发现老莫紧跟在他身后,于是赶紧问:“老莫,今天的事,谁也不能说出去。不然咱们就呆不成了!” “是这,站长,我看八成是撞鬼了!”老莫一脸惊恐表情。 “别,千万别说撞鬼,这世界哪有什么鬼,但是今天我算是开了眼了。我不知道了,不懂了,白活了,白活了。。。”高站长已经变得语无伦次起来。 “别慌,站长,我知道个亲戚,他懂怎么弄走不干净的。。。东西。我去找他,看怎么整。”老莫试探着问道。 “别愣着啊,赶紧的啊!” 看着老莫骑着电动出门的背影,高站长左思右想还是觉得不放心。老莫去找的八成是他奶奶的风水先生。 不靠谱! 救助站是政府公益机构,让外人知道他一个公务人员搞封建迷信那套,那是要受处分的,但是这事太邪性了。 给谁说都不回信! 活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人能变成怪物。高站长喉咙发紧,嗓子发干。头皮也勒的生疼起来。 他突然想起了三清殡仪馆的陆秉义来。 对!找老陆帮忙,都说三清的人邪性。这老陆成天和死人打交道,要真是撞邪了,那他肯定是不怕的,更何况也是对口政府公益单位,又是老伙计,至少能替自己守住这么秘密。 就这么整!以毒攻毒!奶奶的! 就在三宝等人在救助站里想办法的时候,老莫已经来到了城郊处一处荒僻的孤楼里。 顺着阴暗潮湿的楼道上到四楼,七拐八拐来到一处普通的房门前,他小心的掏出钥匙,插进锁孔里。一咬牙,拧开门锁,哆嗦着闪身进门。 屋里没灯,只是墙壁上闪着奇异的荧光。墙上到处是刺眼的猩红色的东西画出的古怪的符号。老莫头也不敢抬,弓着腰,毕恭毕敬的走向里面的套间。 套间里正面墙上画满了和三宝最初在密道里看到的一样的邪恶符号。血红色的圆圈里面,伸出古怪的黑色犄角。纵横的线条在圆圈中穿插成六角星。交叠的点错落形成了骷髅的眼窝和鼻孔。 屋子正中央,摆了三张黑色的,带有凹槽的大理石板,上面同样画着那红黑相间的邪恶图腾。老莫嘴里默念着什么老天保佑的话,小心的躺在边上的一张石板上。 “万能的教主啊,我求赐您的恩泽。让我的灵听从召唤吧。。。求您现行与我。。。” 老莫心里默念入教的誓言,没等片刻,他感觉屋子的温度急剧下降,一股熟悉的腥臭味开始弥散在四周。就连他呼吸的气体也化成白霜浮在空中。 老莫的身体慢慢的被四周涌来的黑雾托起,黑雾一部分平铺在他身下,另外一部分在他眼前成形,汇聚成恐怖恶灵形状。 恶灵半透明的身体中央还嵌着另外一个面孔不清的人,他操纵恶灵的黑色双瞳紧盯着躺在床上牙齿打颤的老莫。 “说。。。或者死!” 老莫身下的黑雾变成几只小号的恶灵,它们抓着老莫的头发和脸,把他从床上拽起来。 “扑通” 老莫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主人,我知错了,知错了,别杀我,我恳求主的宽恕,求你把我的灵体找回来吧!” 第四十五章 谢主隆恩

“你没有经过中间人,就来到主的祭坛召唤,想死吗,你只是我们的狗,不配来这里。今天的事情主已经知道了,你怎么解释?!” “我没有办法了,主人。今天的事情真的是意外啊,那个阿赖不是一般人,他是摆渡人啊,还有两下子,对了,我查了他的底细,他是退伍军人啊,他那食指上都是老茧啊,开枪开的,贼能打。。。我和大黑都制不住他,本来想让主赐予我的圣物附身在他身上,顺便解决这个麻烦,但是谁知道,这个阿赖他不受控制,您的圣物现在附身在他身上,但是却和他本身的灵体发生冲撞,现在谁也制服不了谁。。。您的圣物想必也是动了怒气。他现在把阿赖当成对手,不走了。我怎么做法也制不住它啊。”老莫边说边磕头,磕的地面“砰砰”直响。 “就凭你们这些狗!也想学会控制圣物吗!主赐予我们圣物是让我们修灵,为主献祭用的,它离了你的身体附身别人就可能不会回来。难道你要主亲自把圣物召回吗?!”恶灵传出的声音变得粗暴凶狠,吓得老莫把头紧紧贴在地面,不敢看一眼。 “我懂的。。。可。。。可这次是个意外,谁知道这家伙害了主的好事,我本来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幼灵祭品,都是这个摆渡人害了我们的好事。我也是没办法,求主宽恕,求主宽恕。。。” “哼!宽恕你是主的事情,我只负责传递消息。摆渡人算得了什么!现在就是煞神也奈何不了主,更何况他们都死光了。。。要怪。。。就怪你们只是主的狗,根本上不了台面。。。等着,看你造化了。。。” 话音刚落,恶灵中的人慢慢淡化,只剩下恶灵围着在地上筛糠一般的老莫咆哮着。 老莫这时并不知道与此同时,在救助站里,三宝正把属于他的恶灵一口接一口的撕碎吞掉。估计现在就连他的主也不知道,世间出了杨三宝这么个能吃恶灵的怪物。 老莫跪伏在地上,埋怨着自己,他回想起先前在库房,当他召唤恶灵现身的时候。本来还迷迷糊糊的阿赖突然来了精神,他紧盯着恶灵,骂将出来:“狗东西,你藏在这!” 老莫没想到,这个无人照管的流浪汉竟然能看到恶灵,这把他吓得够呛:“你是到底是谁?!”老莫战战兢兢地问。 “我是摆渡人。混蛋,早觉得你有问题,混蛋,放马过来吧。”阿赖一口咬破自己的手指,冲着恶灵甩出鲜血,这鲜血溅到恶灵身上,就像一池清水中滴进几滴红墨水一样,顺着恶灵的肌体和骨骼快速蔓延开来。 恶灵疯狂挣扎俩下,掉头猛地冲进阿赖的眼窝里,他本来血红的眼睛开始变得混沌起来。阿赖用力瞪着眼睛,看似要把恶灵逼出体内,他龇着牙,艰难的和恶灵抗争着,身上的皮肤上显露出青筋暴起的血管,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交锋。阿赖挺起身子冲着老莫蹒跚的走了两步,吓得老莫退到墙根。 这时,老莫发现阿赖的眼睛慢慢由红转黑,似乎恶灵的邪气慢慢在吞噬阿赖的灵体。紧接着,阿赖的两个眼睛彻底变成可怖的暗黑色。 老莫见状得意的说:“****的,你以为主的圣物是你这个摆渡人能摆平的?主早都不是那个时候的主了,现在的圣物比以前更强大,而你们没有一点点的进步,死去吧!” 得意的老莫刚准备指挥恶灵。就见阿赖巨嘴张开,冲着他狂吼起来,一巴掌就把老莫抽翻在地。 “哈哈哈。。。” 恶灵操控的阿赖发出一阵狂笑。 “这个身体比你的舒服多了,你已经是个死人了,哈哈哈”恶灵陶醉的享受着新的躯壳。 “你是属于我的,你不能背叛我,主。。。”老莫惊惶呼喊起来。 “错,是你属于我,我只属于主,我不属于任何人。”阿赖的身体此刻慢慢的升起,像团棉花一样漂浮在空中。 “好,我求求你,你就是我的主,和我回去,让主知道你的衷心,知道你不会背叛。主需要幼灵的躯体,来完成我们宏伟的计划。只有你回去,带着这个新的躯壳,之后解决了这个麻烦,你想去哪去哪,成吗?”老莫近乎恳求着。 恶灵歪着脑袋,似乎在考虑。 “好!” 说罢,阿赖的身体晃晃悠悠的像是没了骨头,眼中那暗黑色的瞳孔也变淡了,阿玲藏身在阿赖体内深处,暂时隐形起来。 其实老莫的如意算盘是先把人骗回救助站,然后他去祭坛求救。恶灵虽然凶残恐怖,但是它们没有真身的思维近乎于透明。如果它们是存在于另一个维度的高等级智慧体,那在思维的欺骗上,却还和人类差得很远。 恶灵上当了。 但事情终于超出了他的控制,性情本就多变的恶灵到了救助站里,又不安分起来。也可能是摆渡人阿赖的能量在慢慢回返,一正一邪两种能量体在肉身中不断碰撞,战斗。 虽然恶灵最终占了上风,彻底控制了阿赖,但它终于暴露出狂怒嗜杀的本性,老莫发现阿赖失去了控制,这才借口去找大神,其实他已经无计可施,本来自己期望心想事成,但现在的他也只能噤若寒蝉的赌上性命。 老莫头脑中闪过先前的画面,虽然这一步暂时走对了,但是后面会发生什么自己无法预料。谁知道那个神鬼莫测的主和他手下那帮鬼畜会把自己怎么办,但事已至此,必须冒险一试。自己不能没有恶灵附身,他本是个将死之人,只有邪恶灵体才能让自己进入永生之国。 最起码也能让自己体内的癌细胞不再扩散,活着比什么都重要,死亡是如此可怕,而为死亡效劳却能为自己迎来永生的机会,这样的好事岂不是白捡的。 别人的死活****鸟事,自己的命才最金贵。 挡我者!死! 很快,像猎狗一样看管自己的恶灵有了生气。传话的人已经回到了恶灵体内。 “你很走运,但是也不走运。” “主怎么说的?”激动地老莫斗胆抬起头问。 “你之前的圣物,已经被人毁灭了,主在同时就得到感应。另外他决定再赐予你新的圣物,就是你面前的圣物。。。让你不死。” “啊,谢谢主的恩赐,谢谢您的尊崇,谢谢谢谢。”没想到轻易得到宽恕的老莫赶忙磕头。 。 第四十六章 悬案迷踪

“别着急,主有任务给你。是关于那个杀了我们圣物的人。。。主想要他的超能灵体。现在我们的灵修已经到了关键阶段,需要这样特殊的能量场。你替主养着那个人,看着他。如果后面能成功,那我们的计划就很可能大功告成,那个时候,就连你这样的狗们,也可以永生不死。” “好好!养着他,看着他,留着那人的命。。。对了。。。那人叫三宝,杨三宝,他。。。他怎么会杀掉圣物,这怎么可能,就连以前的煞神也不一定能办到啊!”老莫慌张的问。 “主也很疑惑,这是为什么。现在主的力量还不够强大,但我们不能杀了他,主说了,需要这个杨三宝的灵体,有朝一日,他的能量场够主和我们所有人享用,可能那会,就是我们成功之时。。。主不担心他变得强大,我们是黑暗之神,总有一天,这世界所有的光明都会消失,没有什么能存留下来。黑暗才是永恒的主宰。。。” 恶灵体内空荡荡的声音传递出来,透着来自邪恶蛮荒之地的回声。 “那。。。那救助站里的那个摆渡人怎么办,他会去报警的。”老莫突然想到救助站的阿赖,赶紧问道。 “这个你不用管了,主已经通知其他的嗜杀者,区区一个摆渡人而已,如同捏死一只蚂蚁。” “那就好,那就好,”老莫神经终于放松了一下。 “主已经让我通知了和你合作的嗜杀者,由他去办,你对圣物的控制力不如他们。这样更安全。。。现在主要你们尽快寻找合适的幼灵躯体,主饿了,我们都饿了。” “好好好,我明白,明白。”老莫赶紧磕头。 “拿去吧,主赐予你的,就在你面前。。。”这声音在墙壁间来回震荡着,直到彻底消失,老莫才敢抬头。 他面前恶灵体内的那个传音者已经消失,只剩下恶灵用如同骷髅一样的暗黑眼窝打量着他。 老莫殷勤的向恶灵鞠躬,然后张开双臂,等待着恶灵进入体内。 猛然之间,老莫的身体朝后猛地后仰,那恶灵幻化成一股黑雾顺着老莫的七窍钻进体内。 老莫皮肤上开始充血,青筋暴起,双眼瞳孔全部变成黑色。 沉寂片刻,恶灵已经潜伏在躯体深处之后,老莫终于长呼出一口气,瞳孔和僵硬的身体也恢复正常。 当老莫回到救助站后,看见阿赖虚弱的躺在床上,他还是有点不放心,主让嗜杀者那家伙解决这个阿赖,但这可是摆渡人,哪能是说解决就解决的,难道主和教派的守护者们比以前的能力又强劲许多,怎么会这么快?那自己的永生岂不是很快就要到来了。 就在老莫心里五味杂陈的时候,高站长一脸不高兴的质问他干什么去了,他的亲戚,那个大神在哪? 老莫胡乱编了个谎搪塞过去,一脸抱歉的问,这事怎么解决的。 高站长这才得意的告诉他,三宝是如何单枪匹马好言相劝,才把犯了癫痫症的阿赖治好的各种细节。当然高站长吹得天花烂坠的吐沫星子里有不少都是添油加醋的情节。无非是向老莫证明他自己英明神武,请来三清殡仪馆的高人们。 知道你老莫有心跟我争这个站长。现在你看你这事办的那叫一个扯蛋。 解决危机,还得我这个正牌站长才行。 三宝当然不知道背后发生的一切,等他到了殡仪馆才想起来,带的素描竟然忘了拿出来。 你真是个笨蛋! 三宝骂着自己,现在再跑一趟已经不可能。车子不会为自己单独跑一趟的,三宝气得狠拍自己的脑袋。但第二天早上,救助站又来了电话。这次碰巧是三宝接的电话。电话那边是高站长疲惫的声音。 “高站长,我是杨三宝。有什么。。。”三宝这边话还没说完,电话那边传来的信息让他惊愕在原地,难以置信。 “三宝,再来一趟救助站吧。。。”高站长在电话里有气无力的停顿了一下。 然后,他接着说道。。。 “阿赖死了。。。” 让我们把时间倒退到阿赖死前的清晨。离救助站还有一百公里外的某河北省道上,一到入冬时分,来往的煤炭运输卡车从早到晚忙个不停,公路上不时有超载的运煤卡车隆隆的经过。 这时,从夹杂着煤灰、雾霾、寒气的北方矿区迷雾中驶来一辆运煤卡车,司机经过一夜的疲劳驾驶,眼皮有些犯困。他稍微降低车速,这个点虽然是清晨7 点左右,但是天色还是跟半夜差不多,必须得亮着大灯行驶。不过好在今天降温,天气寒冷,路上除了运煤的卡车,几乎没有什么别的车辆和行人。 司机打着哈气,突然他余光中撇到不远处的前方,从雾中钻出一个奇怪的东西,那东西像是条半透明的瘦狗,皮包着骨头。这狗似乎在撕咬着什么。当这狗站立起的时候,竟变成一个人形的能走动的干尸。 在这个怪物旁边,躺着个黑色的物体。 司机使劲的揉了揉眼睛后,再往前看,前方那个怪物不见了。 但他突然发现自己的视力变得模糊不清,身体开始无端的颤抖起来。这种情况只持续了短短的几秒钟。 当他恢复正常后,前方十米处的马路上,赫然躺着一个男人。 那个躺卧在地上的男人缓缓抬头,在大卡车撞上他的那一瞬间,还来得及用他完全黑色的双瞳注视着驾驶室里的司机。 “砰。。。噗呲。。。” 阿赖的身体被数十吨的卡车碾了过去,卡车司机耳边传来什么东西被挤压出身体的爆裂声,那是阿赖的内脏和骨骼被轮胎碾碎的声音。 随后赶到的交警怀疑司机疲劳驾驶,但是司机非说他看见路上这个人是被一条长得像人一样的狗咬死的。 于是警察又给这个倒霉的司机加了一个附加服务——精神分裂鉴定。 在死者的身上,交警找到了救助站的救助证明。第一时间就通知了还在睡梦中的高站长。 该来的还是来了。。。 高站长放下电话,感觉一阵眩晕袭来。 阿赖,这就是你的命啊! 高站长叹了口气,默默的穿衣下床,收拾残局。 但他后来始终想不通的一件事是,阿赖怎么能走出救助站的大门,大门上的监视器录像里根本没有任何人进出的痕迹。而且也不可能有人进出。救助站大门在晚上是关闭的。除非值班的老莫打开门锁,否则苍蝇都飞不出去。 。 第四十七章 难以置信

当阿赖的遗体被送回三清市第一殡仪馆等候进一步处置时,从负责调查的警方那里传来让人震惊的消息。 警方查看录像后发现,救助站的监控摄像头没有任何人为损坏的痕迹,存储录像也没有动过手脚。 警方调查人员私下确认:阿赖确实是凭空消失,又出现在相隔数百公里外的公路上。 一个大活人能从一个壁垒森严的市区救助站里来到上百公里外,然后被卡车撞死,这事根本不可能发生。 即便他能成功躲过摄像头监控离开救助站,没有任何交通工具,也根本不可能走到仅直线距离就有一百公里外的省道上。 除非他会飞! 不仅如此,阿赖失踪的当晚,根据其他同屋的流浪汉反应,就在凌晨4点多钟,有几个人上厕所的时候,还看见在床上酣睡的阿赖。目击者们向天发誓,如有假话,天打五雷轰。 警方起初怀疑这帮闲人会因为各种原因编造根本不存在的证据,但是当天巡视查房的救助站工作人员也证实了这点,阿赖确实在4点以前没有离开过屋子。 大门上锁。 凌晨四点人还在屋里。 一百多公里外的死亡地点。 长得像人一样的狗。 。。。 一连串的迷困扰着当地警方,当梁振警官从同事口中听到这个离奇的事件后,第一反应是胡扯,当同事打赌,给他看了相关的卷宗和视频记录后,梁振警官在输掉了一顿烤肉后,也深感到一种无能为力的恐惧。 当天晚上刑警队就接到上级指令接管这个离奇悬案,而梁振警官成为直接的调查负责人。然而就在他还搞不清状况的时候,更为离奇的消息从法医鉴定处传来,死者的部分脏器、大脑的脑干根本不在体内。 事故发生后,交警部门在勘验事故现场时候,早已经把方圆百米范围搜索完毕,尸体只是遭受到局部碾压,但是头部和躯干大部分还基本完好,腹腔虽然破裂,造成脏器溢出,但那只是肠胃部分。 其他的器官去了哪里!? 另外在阿赖的胸腔和背部的皮下组织中,法医竟然发现了许多奇怪的抓痕,很像是被什么猛兽撕扯过,更骇人的是这些抓痕是从内到外形成的。 法医最终调查结论:死者并非死于卡车的猛烈撞击和碾压。而是在卡车撞击碾压之前的三到四个小时就已经死亡。 所有知情的警方人士心里都在嘀咕着。 活人凭空消失后,出现在不可能出现的地方。 事故之前已经死亡。 脏器消失,不明抓痕。。。 这是什么鬼?! 一起普通的交通事故引发的迷案甚至引起了省公安厅有关领导的注意。即刻相关命令下发到接触案件的有关警队。领导要求所有人员严格执行保密纪律,不谈不该谈的,不说不该说的,而有关案件的卷宗被移交上级部门,彻底封存。 就在三宝接到救助站高站长的电话后,他和陆师傅赶赴救助站,这次三宝带着虎子的画像。 他要当面找老莫对峙。 “哎,人已经送到市第一殡仪馆了,这就是命啊。”高站长见到三宝和陆师傅后,长叹一声。 “老高,人都送到那边了,你让我俩来是干嘛啊?”陆师傅不解的问。 “老陆啊,警方大早已经来过了,把监控录像取走了。你猜怎么的?”高站长压低声音,神神秘秘的凑过来。 “怎么了?”老陆也顺势把耳朵贴过去。 “人就没出过这个院!”高站长重重的说道,然后看着三宝和他师傅的反应。 “没懂”陆师傅摇摇头,又看着疑惑的三宝。 “他死在陆丰的运煤道上!离这上百公里!一晚上都没出这个大门!即便出了这,二个小时到那边,坐车也不可能,走路。。。呵呵,除非他会飞!”高站长补充说明着。 这次他看着面前两人惊讶的表情,总算有点成就感了。 “怎么样,邪性吧。还有警方来的时候,我可没说你们俩之前帮我给阿赖驱魔的事,不然这事肯定的牵连上你们师徒俩。”高站长终于挑明了利害性。 “三宝,你最后把那流浪汉给治好了,你不是说他癫痫犯了吗?那你俩在里面的时候,没有觉得啥不对劲?”陆师傅转头问徒弟。 “这我哪知道啊,咱又不能预测未来。如果警方问我,我就照实说。不怕师傅。”三宝让师傅宽心。 “三宝,把你们叫过来,是想让你看看咱院子有没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不是懂吗。另外你再看看有什么证据,证明我监管到位,不然这死了人,要是扯上我,你也好给我做个证。咱们是尽力了。”高站长这会也不忘他的年终考评。 “成,对了,高站长,给你看样东西,上次来我给忘了问了。”三宝说着从包里掏出虎子的画像。 “高站长,这个孩子就是我上回说的。。。我弟弟。”三宝把画展平在他面前。 高站长的脸色瞬间变了,他直勾勾的呃盯着画上的孩子头像,嘴唇有些抖动,禁不住咽了口吐沫。 “咱们。。。屋。。。屋里说吧。。。”高站长现在说话都带着颤音。 几个人进了办公室后,高站长回身把办公室门锁上。 “喝点水吧。”高站长默默的给师徒二人倒上热水,三宝注意到高站长端水的手竟然是颤抖的。 “哗啦” 高站长递给陆师傅的纸杯子竟然脱手掉在地上,热水撒了满地。 只见高站长脸色苍白,如同一张清洗过度的白床单。 高站长坐在他们面前的凳子上,说:“大概五年前,救助站接收了一个孩子,和你画上的很像,可能就是一个人。我对他印象很深,那孩子来的时候,好像是被人打过,浑身都是伤。他吓得不会说话,好像在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他有时候情绪不稳定,一会哭一会笑。但更多的时候是沉默,问这孩子说什么都不吭声。 后来做体检的时候,我们发现这孩子的舌头尖被什么东西弄烂了,他说不了话。后来好说歹说,情绪稳定后,才在地上写上虎子两字。估计大脑受过什么刺激,他不知道自己家在哪里,父母叫什么。而且在他身上还有很长一道伤疤,就在腹部。后来,我们根据救助程序,进行失踪人口调查,肯定不是咱们这的孩子。 那小孩就一直呆在咱救助站。老莫喜欢孩子啊,他是能耐心给这傻孩子弄这弄那,逗孩子开心。我看这孩子眼神,以前肯定是个聪明孩子。但是不知道怎么成了这样。但是咱不想惹事啊,而且不光是怀疑孩子被虐待,也没有证据。他又不是本地人。。。这事没法找。”高站长说道着,窃窃的看了眼聚精会神听着的三宝,又继续说。 “哎。。。后来总算是功夫不负有心人。这孩子的家长总算找来了,老莫和我别提多高兴了。哎呀,那孩子爹妈见着自个孩子哭得都成泪人了。走了认领程序后,那孩子就。。。就跟他爹妈回东北了。” “东北?!。。。他不是东北的。。。他是河南新乡的。”三宝站起来惊叫道。 “。。。那领走他的。。。”高站长再也说不下去了。 “不是他父母!”陆师傅忍不住了。 。 第四十八章 上门求助

高站长张着嘴,木在那,缓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哆嗦着说:“当时派出所的警察也在,核对过资料,那孩子父母是东北没错,就在鞍山。档案上的孩子就是本人。” 高站长想了想,似乎觉得有点思路和底气了,他朝三宝靠拢,小心的问:“三宝,你说你这个弟弟是河南新乡的,那你是哪的人?” 高站长这一问,把三宝问住了。 “我河北的啊,就福寿镇。”三宝突然有点不太自信起来。 “河北,那你怎么会有个河南的弟弟?”高站长追问道。 “哎呀,老高,你说你,我徒弟给你帮了这么大的忙,你还怀疑起人家来了。什么都有可能啊,领错了人,三宝看错了人,误会。。。没有证据不好说的。”陆师傅赶紧打着圆场。 “嗨,我哪会为难咱们三宝小兄弟啊,你们师徒俩给我帮了这么大的忙,我谢谢还来不及呢,但这个事情。。。领错了人那是天大的事情,我是要负责的。当时确实派出所的人也在,网上记录比对没错,也电话给当地派出所证实了。老莫陪着上了火车。人家到了家后,还特意给我们打得电话,那边派出所还专门派人接待的。救助站有救助站的程序,不会随随便便让人冒领。。。三宝,可能这个小孩和你亲戚长得像,但我可以肯定不是一个人。。。”高站长说完,自信的盯着三宝,仿佛要在三宝的脸上看出什么来。 三宝这下有些犹豫了,高站长说的在理,真有可能是他弄错了,而且自己撒谎有这么个弟弟,如果人家较真,自己没法收场。 “哎,可能真的是我弄错了,对不起。”三宝终于服了软。 “没事没事,老陆没你这个徒弟真心不错,能这么把事装在心上的人不多了。” 几人寒暄片刻,高站长才想起来让三宝他们来的目的,于是高站长陪着师徒俩在救助站上上下下,屋里屋外查看有什么所谓不干净的东西。 三宝心里想着虎子的事情,他并没有太认真的查看,本来自己也不是什么神汉巫师。就是个普通的殡葬师而已,高站长还真把自己当成大仙了。 鬼神什么的,三宝本就不相信,当然除了他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在这救助站里,也没什么高站长期待的不干净的东西可以驱除。更何况他也不会什么驱魔大法,那都是香港林正英驱鬼电影闹得。 扯蛋! 三宝心里骂着,突然他闻到一股熟悉的腥臭味,这才意识到自己来到了阿赖失踪当晚住过的屋子里。 “你们闻到什么没有?”三宝问旁边的高站长和师傅。 两人用力的在空气中嗅着。 “汗臭味” “尿骚味” “狐臭味” “饭味儿” 两人说双簧一样你一言我一语。 “谁把粑粑拉裤子上了?”陆师傅疑惑的问。 “我靠,谁拉屎不擦屁股啊,都出去。。。赶紧。”高站长拧着眉毛冲屋里几个坐在角落里打牌的流浪汉喊。 屋里终于清空了。两个人又接着闻味。但除了刚才的味道再也没有别的发现了。 三宝心里清楚,这味道不是属于这个世界的,和他能看到灵魂的异能一样,这种味道普通人闻不出来,问他们也是白问。 三宝靠近阿赖睡过的床铺,越走越近,那奇怪的尸臭味就越来越浓。终于三宝看到床铺上的空气中漂浮着一些只有他才能看到的黑色迷雾状的气体。就像是飞机在天空中的轨迹一样,恶灵曾经来过,但那味道明显不是之前附身在阿赖身上的那只。 三宝现在已经能够分辨他遇到的每一只恶灵身上的气味,就像人一样,每只恶灵散发的气味也各不相同,三宝灵敏的鼻子感觉到了这点。 这只的气味更加浓烈,像是肮脏腐烂的沼泽中散发的异味。 三宝头脑中突然出现这样的一幕,就在阿赖失踪的前夜,他正在自己的床上酣睡。并没有意识到墙上的阴影中显现出奇怪的黑雾。这黑色逐渐成形,变成一只丑陋狰狞的怪物。那怪物半透明的身体围着阿赖,用肮脏发臭的舌头****着阿赖的脸孔。 这屋里其他人都陷入无意识的知觉中,或许是这恶灵的能量让屋里所有人暂时瘫痪昏厥。阿赖身体被逐渐浓重的黑色迷雾包裹,等迷雾散去,床上已经没了阿赖的踪影。 这幻象在三宝的头脑中瞬间即逝,虽然他意识到自己可以通过触摸来感知发生的情景,但没人会相信他感受到的一切。 只能靠自己。 随着三宝的触碰,那团浮在空气中的恶灵痕迹也开始消散,很快就不见踪迹。 高站长和老陆两人看着三宝傻站在床头一动不动,心里都在嘀咕。 “哎,你徒弟干啥呢?”高站长小心的问。 “我哪知道啊,你看见啥了?”陆师傅说。 “啥也没看见啊。”高站长回答。 这时,三宝回过头,咬了咬嘴唇,摇摇头。 “没事的,高站长。我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东西。。。啥也没有”三宝遗憾的搓着手。 “那就好,没有那啥就好啊。”高站长放心的说道。 “哎,高站长,莫叔在吗,我问问他,他跟死者接触的多,没准他知道什么呢。”三宝大胆的问。 “早上出了事后,警察来过了,取了监控录像,不是之前老莫陪同在一起吗,也一块去警察局录口供了,估计也快回来了。” 在救助站斜对面的巷子里,老莫注视着三宝和师傅上了三清殡仪馆的面包车。 “妈的,又是这小子。养着你,留你的命!” 老莫骂着,才从阴影中走出,晃晃悠悠的穿过马路,进了救助站。 。。。 就在三清殡仪馆里,吴所长正在和梁振警官寒暄着。这次梁警官不请自来,着实吓了吴所长一跳。他一来准没好事。警察局不是自己有验尸官吗。放着自己的人不用,没事跑我的地盘折腾个啥呢! 吴所长心里头骂着,但嘴上还是不能表现出来他的反感。 “梁警官,这杨三宝上回就是吓蒙的,可别把他当成啥人物啊。” “哎,吴馆长,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没有金刚钻,哪敢揽瓷器活啊。为啥就三宝能蒙,别人没蒙到呢。。。说明三宝跟一般人不一样。”梁警官反驳道。 “奶奶的,你不就说我是一般人吗,你懂个屁!”吴所长心里骂着。 “那这次又要让他干什么啊,他就是一临时工,能给警察帮多大忙啊。”高所长勉强笑着问。 “临时工咋了,临时工也是人。就说我们警察,那辅警基本都是临时工,那不也是警察。吴馆长,你要这么想。。。警察能求助市民破案,那不只是当事人的荣耀,更是所在单位的荣耀,有的人想去还去不了呢!”梁警官听出了吴所长的不配合,故意用话挤兑他。 吴所长明知对方在讥讽他,但也没了脾气,毕竟人家是警方,算是上级合作部门,自己就是个小小的殡仪馆馆长,胳膊拧不过大腿。 “那我们这年底忙的很,你看着天天都在忙,腾不出人手啊。”吴馆长无可奈何的说。 “放心,局里已经特批,这几天给三宝这边补贴,他的误工费由我们出,也就跟我几天而已,就这么定了啊。。。”梁警官一脸坏笑。 “哎,对了,他是临时工不假,可不能因为这让我这个小兄弟以后工作受什么委屈啊。吴馆长。。。多谢!” 梁警官紧盯着眉头紧皱的吴所长,看到他眉头松弛的同时,不情愿的点头放入,才露出微笑。 这时,追悼厅传来死者亲属放声嚎哭的声音,惹得梁警官心头发燥。 “都不容易,你们这天天鬼哭狼嚎的,受不了啊。” “谢谢吴馆长支持警方工作,谢谢啊!” 梁警官借势起身告辞。 “赶紧滚蛋!” 吴所长瞪着他离去的背影,心里骂道。 第四十九章 特邀顾问

第二天早上,刑警队的车准时出现在三清殡仪馆门口。当大伙看着三宝如同贵宾似得钻进小车里,都惊得合不拢嘴巴。期初大伙还以为是三宝犯了什么案子,后来才知道,三宝是受刑警队邀请,专门协破案后,仰慕之情立刻就如同滔滔江水一发不可收拾。 “行了,行了。都干活去!”吴所长听着耳边那些嗡嗡声就心烦意乱,他铁青着脸把大伙驱散。 “老陆,你说你这徒弟还真把自个当福尔摩斯了啊。不知道现在单位多忙吗?”吴所长扭头问旁边的陆秉义。 “老吴啊,这也不是三宝上赶着去找警察的,人家警察找上门来求帮忙。咱们得支持啊,再说,这也是咱们的光荣,咱殡仪馆啥时候出了个能让人看得起的人物。三宝能行!”老陆替自己徒弟说着好话。 “这可是你说的啊,现在人手这么紧张,你自个忙不过来我可不管啊。” “哎,别逗了,再紧张,给我帮忙收拾的人还是有的是啊,走吧,三宝那边咱们帮不上什么,把自个的事情做好就行。”老陆说完,自己先进门去了。 吴所长无奈的看看阴沉压抑的天空,山头还有些绿意的松林此刻都笼罩在阴沉的氛围之中,几片枯黄的树叶被寒风吹落,在山谷上方飘零着。 也许又要变天了。。。 他叹口气,无力的转身进门。 “三宝,咱们又见面了!哈哈”梁振警官看着眼前有些拘谨的三宝,刻意大声说话,让三宝能放开一些。 “坐坐,这就是三宝同志吧,年轻有为啊。。。”办公桌前坐着的看似领导的警官笑着说道。 “哦,三宝,这位是咱们市局的王局长。”梁警官赶忙介绍。 三宝小心翼翼的端着热茶,坐在王局长面前。梁警官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局长的桌角上,王局瞪了他一眼。梁振知趣的把屁股挪下去,坐在旁边椅子上。 “三宝啊,你上次可是给我们帮了大忙,立了大功啊。还没来得及好好请你吃顿饭,这又把你叫来了。。。”王局乐呵的说着客套话。 “哎呀,王局啊,你直接说正题行不,都忙得要死啊。”梁振警官在旁边催促着。 “就你忙,别人都嫌着,要不你就先出去,费什么话啊你。。。”王局长冲梁振一瞪眼睛。 “三宝,是这,这次叫你来呢,是有个案子想请你帮帮忙。。。嗯小案子,但是有一些逻辑上的问题需要你们做殡葬工作的专业人士来协助我们指导一下。具体的事情由刑警队的梁振警官给你说明。。。这几天你的一切开销住宿,我们都全权负责了,这里你放心不要有什么后顾之忧,另外单位那里,我们已经和你们领导说好了,算公出。。。行,那我去开会了,你们聊。” 王局长说完,起身,经过梁警官旁边时,一抬胳膊作势要打。梁警官赶紧配合一下,护着脸。 “素质,注意素质。。。”梁振低声说道。 “你个傻狍子!”王局长也低声骂道。 等王局长走后,梁警官才开腔说道:“看见了没,三宝,我们这其实上下级之间跟兄弟一样。没有电视里那么严肃认真。那个以前就是我们刑警队的,他的命还是我救的呢。。。”。 “那我这几天具体能帮什么忙啊?”三宝不解的问。 “跟我走吧。”梁振起身说。“带你去看看档案”他补充道。 “不。。。我想去看看真人。他在哪?” 梁警官被三宝的话吓了一跳,他认真地看着三宝,确定他不是胡闹。 “对我来说,档案用处不大,我抽空看就行。真的。” 三宝紧盯着梁振警官的眼睛。 就在去市第一殡仪馆的路上,三宝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他并没有梁警官想象当中的惊诧,毕竟在这之前,高站长已经透漏过他一些相关的信息。只是三宝没想到的是这种事情警察居然会找自己来帮忙求助,三宝的心里也瞬间涌起微微的满足来。 看到三宝镇定的样子,梁警官心里也泛起波澜,都说这殡仪馆的人邪性,看来确实是这样。我们刑警队啥血呼啦的案子没见过,可这事情把我这个老刑警都唬住了,这小子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不是一般人啊。 “三宝,有什么感想,我看你怎么好像没什么想法啊。”梁振是个心直口快的警官,有些话憋着浑身不自在。 “也不是啊,这种事情换谁都会吓一跳,没人相信的。你们让我来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上什么忙,可能我是老接触死人吧,有些事情也见怪不怪了。。。我只是个新手,尸体解剖我不太懂,这方面其实我师傅更有经验的。”三宝低调的回答。 “这个案子,懂得多不代表是什么好事,就拿给这个死者做解剖的那个法医来说吧,他这几天已经休假回家了,你别给别人学啊,他是怂了。。。”梁警官紧张兮兮的说。 “怂了。。。” “可不,这事把那小伙吓的不清,领导看他那个心事重重的样子,给他安排了心理疏导,这几天估计去国外散心去了。” “那人家法医都干不了,我一个化妆师能干吗啊” “嘿嘿,所以,三宝,这才是你的优势,明白的太多了反而会被困住想法。当然。你的直觉可能比我们很多人都要敏锐,干我们这行,直觉和分析很重要,我已经给领导打过报告了,局里准备聘你为特别技术顾问呢,如果这事批下来,除了你们殡仪馆的吴馆长、你师傅,没准以后我也是你的领导呢。“梁警官给三宝透漏出这个重大的消息。 “干脆把我分八份儿算了,我哪有那能耐的,那都是大学教授干的啊。”三宝有些不相信。 还没等梁振回话,车子已然停在市一馆门前。 三宝根本来不及细细了解高大上的市第一殡仪馆全景,径直被领进防腐间。 当阿赖的遗体从还冒着淡淡冷气的储尸柜中拉出后,三宝才相信梁警官之前说的细节。阿赖的身体变成了一个由骨架撑起的躯壳,肋骨被压断后,部分胸腔塌陷下来。之前法医对遗体进行解剖,透过开刀的伤口能看到遗体里面的肌肉组织。 “我能看看里面吗。”三宝问。 得到回应后,三宝戴上手套,冲着遗体三鞠躬后,轻轻用手挑开阿赖的刀口。 他感到头皮一阵发麻。 。 第五十章 灵体显灵

阿赖的胸腔和腹腔里几乎是空的。。。 心脏不见了。 肺叶不见了。 肝脏、两肾都不见了。 三宝顺着阿赖遗体的断裂处看到,在皮肤上显露出轻微的紫色痕迹。 “啊对了,你也看到这个痕迹了吧。法医发现这个痕迹是从里面产生的伤痕,在皮肤下面的肌肉组织里,还有咬痕存在,但这是违反常理科学的。除非有什么东西钻到他体内,才可能造成这样的伤痕。另外主要器官都不见了。在事故现场,我们仔细搜寻过,没有遗漏肌体组织。所以应该是在死者被车撞倒之前,这些内脏器官就已经不见了。。。”梁警官看到三宝的疑惑之情,在旁边补充着。 三宝听着梁警官的解释,他把手轻轻放在阿赖的额头,静默等待着什么。 很快,三宝的脑海中出现一个奇怪的地方,黑暗的封闭空间里,阿赖躺在其中,一个身穿黑衣的,头上罩着黑纱的人正从阿赖身体中取出丢失的内脏。阿赖此刻依然陷入昏睡之中,毫无觉察和痛苦。 一只恶灵从那黑衣神秘人的罩袍中露出头来,闻到阿赖身上的血腥味后,一跃扑在阿赖身上。丑陋的异形脑袋钻进阿赖的身体,只留下尾巴在不断的摇动着。 那恶灵异形猛地把头伸出阿赖体外,满脸是血,冲着天兴奋的嚎叫起来。 三宝猛地回过神来,他回过头去看梁警官不解的眼神,突然,他发现在梁警官身后正站着阿赖的灵魂。 他穿过梁警官的身体,向三宝飘过来。 阿赖的灵魂想说话,嘴巴却像是被胶水连在一起。之间他吱吱呜呜,扭动着躯体,猛地抓住三宝的肩膀,用惊恐的眼睛直视着他,然后不断的摇头。似乎在警告着三宝什么。 “梁sir。麻烦你出去一趟,我想单独在这一会。。。”三宝微微颤抖着身体,对发呆的梁警官说道。 “成,我出去,有什么发现叫我。”梁警官知趣的出去,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小伙具备某些常人没有的东西,以前听师傅说过,一些奇奇怪怪的案子,单纯靠刑侦学那些逻辑推理很难找出线索和证据。这个世界太大了,什么事情都会发生。 存在即是合理的。 既然选择了让三宝来帮忙,那干脆相信这孩子的直觉。 “砰,咔吧”门里传出反锁的声音。 “怎么回事啊,把自己关里面是几个意思啊?”外面的殡仪馆员工喊道,刚要上前拍门,被梁警官拦住。 “没事,办案需要,稍安勿躁。” 梁警官掏出烟来,他已经戒烟许久了。他拿起烟在鼻子上闻了闻,旁边路过的殡仪馆员工提醒他:“这里是禁烟的。” “哦,我不抽,我就是闻闻,老习惯了。” 梁警官说的是实话,自从他几年前在一次和劫匪枪战时肺部中枪之后,医生警告他再也不能抽烟。逼的这个老烟民只能闻闻味来解馋。只是这次,当那甜香的烟草味在鼻子里弥漫的时候,他心里却突然产生莫名的焦躁。 眼前的世界真的是看到的世界吗?有多少是他这个老刑侦不知道的。或许也超出了自己的知识体系,就像这个在屋里的少年三宝一样。这孩子看着那么普通,却能从他身上感觉到超乎常人的冷静和力量,甚至有点令人恐惧。 梁警官说不清这是什么,他突然有些担心起来,这个三宝到底拥有怎样的能力,难道他可以通灵? 不不不。。。怎么可能。。。 这个世界是物质组成的。什么鬼神灵异,都他娘的是作家和神婆瞎编出来了。别人信可以,但是你是警察。通灵。。。可是。。。。 梁警官现在的思绪也变得混乱起来,他一把揉碎了手中的烟,蹲在地上。 屋里面,三宝和阿赖的灵魂对视着,不知为什么,阿赖无法向三宝传递他的心声,就连嘴巴也被封住,什么人才能做到掌控人的灵魂。 三宝不知道该怎么解决,他现在只能完全凭着自己的直觉去了解。 阿赖的灵魂伸出自己半透明的胳膊,指尖对着三宝,似乎等待着什么。三宝犹豫着用手指去触碰。当他接触到阿赖的灵魂时,感觉到胸口一阵灼烧感,紧接着一股寒冷顺着指尖传遍全身。 三宝惊异的发现自己的身体似乎已经进入到阿赖的灵魂之内。他的眼睛似乎被一层薄露笼罩,身体渐渐发飘。如果这时梁警官在旁边的话,他就会看到自己这辈子都无法相信的情景。 三宝的身体已经离地,悬浮在空中。他的身体外部包裹着一层薄雾状的半透明物体,那是阿赖的灵魂。透过这层膜,三宝的胸口冒着诡异的蓝色荧光。 也许阿赖也是被逼无奈,在这里通灵,太过风险。但留给他和三宝的时间不多了。 深陷在阿赖的灵体之中,三宝隐约中看到穿过弯弯曲曲的巷子和马路,视线来到一处郊外的工厂,三宝此时并不知道,那正是阿赖救走小哑巴的地方。 三宝眼中看到了那个满是孩子血迹的暗房,看到了阿赖和老莫的打斗,也看到了阿赖被恶灵上身的恐怖。 紧接着迷雾涌来,世界一片混沌。 “砰砰砰” 门外传来梁警官拍门的声音。 “三宝,怎样了,说句话啊。” 突然三宝脑海中的情景中断了,他感觉自己的身体突然落地,包裹着自己的阿赖灵魂吓得消失不见。 门开了,见到脸色有些苍白,眼神发虚的三宝后,梁警官关切的去扶三宝的肩膀,却被三宝身上透出的寒气冰到了手,他赶紧把手伸回去。 “三宝,你没事吧,怎么身上这么凉,跟从冷柜里出来一样。”梁警官不解的问道。 “没事的,刚才我给死者做了些检查,发现了点问题。” “什么情况?”梁警官来了精神。但是他心里已经不太相信三宝所说的检查了,我们做的是常规检查,三宝你做的可不一定我们能做。你是什么来头,必须得搞清楚。 不然,我就不姓梁! “嗯,出去走走透透气吧。”三宝低声说。 车子离开殡仪馆,开往市区。车子里,三宝凭着刚才和阿赖灵魂交流的信息。努力回忆着路线。 沿途的路标三宝还记得住,但那个地方很陌生,明显是靠近丘陵区的郊外。不知道能不能顺利的找到。 “咱们现在去哪。”梁警官试探着问。 “先往前开吧,我想想。” 窗外,通灵时出现的一个加油站路标一闪而过。 路线没错,先继续开,三宝心想着什么时候,第二个路标才会出现。 就在这时,三宝的肚子传来“咕噜”声。 “呵呵,饿了吧,三宝,先吃饭。“梁警官笑着说。 手机用户请浏览wap.aiquxs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一章 路见不平(上)

车子停在市区某条遍布美食的街道上,两人下了车后,三宝看着这满街的饭店眼睛都花了,自从来到三清殡仪馆后,三宝除了去图书馆借书那会,在外面小吃店吃完牛肉拉面,买个煎饼果子啥的,就没下过馆子,在单位也是顿顿食堂。 在三宝看来,三清殡仪馆食堂的饭菜不比外面的家常菜馆差多少,何必要在外面乱花钱。 都是馆子味。 更重要的是省钱。 三宝到现在没买手机,用的还是师傅淘汰下来的老式平板键盘机,还是经典国际著名品牌—— 诺基亚。 正常上班期间,吃饭住宿都不花钱。平均每月开支不超过50.,最奢侈的一次还是上次去图书馆打的。 衣服一周七天,除了上街基本都是工作服,这方面的花销可以忽略不计。 “想吃什么?想去哪家?你定。。。反正都是公款。。。”梁警官看出了三宝底气不足的神情,他打着趣捅了捅三宝。 三宝咽着口水,这街上吃的太多了,完全不够看的。 刀削面、牛肉拉面、红油米线、河南烩面、经济盒饭。。。 梁振紧瞅着三宝的眼神,发现他眼睛老是瞅着那些个一碗就饱的硬货。 这孩子,给谁省呢。。。 梁警官心里偷着乐,他拍着三宝的肩头,乐呵呵的说:“公款吃喝吗,三宝,别老盯着那些家常便饭,上回的事情,我还没谢你呢。咱吃点高大上的。。。麻辣小龙虾咋样。” 就冲这话,这位梁警官估计也是不怎么下馆子的主,单冲吃这方面,这位见多识广的刑警就和只知道吃硬货的三宝没啥两样。 看着眼前一盆子红澄澄,冒着香气的麻辣小龙虾,两人口水立马涌出来了,但他俩还得故作矜持,装模作样的端起汽水,互相走了一口。 放下饮料,两人埋头黑吃起来,看那饿鬼投胎的样子,周围几个娇滴,戴着手套吃虾的淑女不时鄙夷的盯着这两个不讲究的家伙。 三宝还可以,梁振警官吃虾还不忘砸吧嘴,那声音惊得门口的门迎小姐都不听观望。 “没节操!” 旁边的淑女低声鄙视道。 两个人吃货吃的兴起的时候,一个样貌普通,干巴瘦,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他安静的坐在角落的桌子上,单点了一份小炒。 就在他进来的同时,三宝感觉到自己胸口发烫,紧接着一股寒气紧贴着后背飘了过去。三宝心头一惊,怎么在这种人流密集的地方也会。。。 他顺着寒气的方向看过去,看见在那男人的桌前,一个女人的怨灵站在他旁边,冷冷地眼神紧盯着那个细嚼慢咽的男人。 这时,怨灵似乎感受到了三宝与众不同的气场,她缓缓扭过头来,阴冷幽怨的眼睛看着三宝吗,那无助的眼神让三宝立刻想起了被杀害的虎子向自己求救的眼神。 “三宝。。。看什么呢?”正埋头狂吃的梁警官终于注意到三宝,他摘下手套,啄了啄手指上的油水。 “人家吃饭有啥好看的,赶紧吃啊,凉了就不好吃的。。。这傻孩子。”梁警官也不管他,笑了笑,换副手套继续。 这回,轮到三宝不淡定了。 那个女人的怨灵竟直冲着三宝走过来,她幽怨的看着三宝,眼中尽是绝望和不舍。三宝怕被梁警官看出什么不对劲,他尽力的不去看那个怨灵,但紧张之下,不小心把筷子砰落到地上,三宝赶紧去捡,起身的时候,胳膊接触到了怨灵躯体的同时,三宝身体像是出点似得,颤抖了一下。 在他脑海中突然出出现这个女人死之前的一幕。 女人躺在地上,浑身是血,还剩下最后一口气。 他眼前的男人,她的丈夫,拿着满是鲜血的尖刀,恶狠狠的盯着她。 这还不解气,冲着脖子又是一刀。 血在剩余压力的作用下,无力的向外呲着,女人眼中最后的生气消失了,她死在自己丈夫面前。 “是你逼我的,为什么要背叛我,为什么么要和他在一起。。。我那么相信你。。。为什么要给我戴绿帽子。。。” 那个男人哭泣着,跪倒在妻子面前。 紧接着,三宝大脑当中的场景跟随着这个男人,他割下妻子头顶带着头发的一扇头皮,麻木的在水管前把血液洗干净,用吹风机吹干后,把这块头皮放在小盒子里,揣进衣服里兜。 然后他开始吃力的搬动的自己妻子的尸体,装进准备好的超大号黑色垃圾袋中。 女人的遗体被扔进了一辆黑色大众车尾箱里,看样子他是准备把尸体抛尸野外。 三宝警惕的扭头,朝窗外看去,那辆装着遗体的黑色大众就停在店外。 三宝不知从哪来的勇气,他抄起桌上的汽水瓶,径直朝里面吃饭的男人走去。 梁警官被三宝神经质的举动吓了一跳“三宝,干啥去,回来啊!”梁警官在后面小声的喊道。 那个杀妻的男人刚刚吃完饭,正准备擦嘴买单呢,一抬头发现眼前站着个奇怪的瘦小伙。 “你为什么要杀她?”三宝紧盯着男人问,女人的怨灵就站在三宝身边,只是这屋里,除了三宝,没有人能看得到。 男人被这个神经病吓了一跳,他朝旁边看看,确定不是说别人,白了三宝一眼。 “服务员,买单!” 男人准备起身,三宝又上前一步,几乎要贴在男人身上。 “你为什么要杀他。。。他是杀人犯,他杀了自己的妻子!”三宝冲周围看愣的食客们喊道。 “你神经病啊,服务员,你们这店里怎么有神经病啊,买单!”男人指着三宝鼻子骂起来,掏出钱就要往外走。 “你不能走,梁警官,他杀了人。。。”三宝一把拉住那人的胳膊。 “****,你是不是有病啊。。。干啥呢!”梁警官终于意识到三宝疯了,一个箭步冲上来,赶紧把三宝的手拉开,三宝手里的汽水瓶掉在地上,哗啦碎成几瓣。 “哎哎哎啊,一个瓶子得赔呢。” 服务员们吵吵着也赶过来了,周围的食客们纷纷躲避。 “呀,这咋还有神经病呢。” “赶紧走啊,一会神经病砍人呢。” 大家七嘴八舌的议论着,又反应快得赶紧掏出手机开始录视频,发朋友圈。反应更快的,拉着伙计就要开溜。 “大家别乱啊,要走请到前台结账再走。”看着像是领班的小伙冲顾客喊着,一个颜色,门口的门迎赶紧手扒住前门。看来对付神经病砸场子,他们不是一回两回了。 “对不起啊,我这个兄弟。。。这有点问题。。。不好意思啊。”梁警官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那意思是三宝脑子不好使。 “神经病你不放家里,这在外面吓人不啊。。。”男人白了梁警官一眼,绕着三宝就要走。 “不能走,梁sir,他真杀了人,他媳妇现在就在外面的黑色车的后备箱里。他兜里还有她媳妇的头皮。。。不能走。”三宝疯了一样喊起来,吓得周围还看热闹的食客们心急火燎的往边上躲。 手机用户请浏览wap.aiquxs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二章 路见不平(下)

“呀,师傅,你这小兄弟病的不轻啊。”男人一副碰着恶心事的表情。 “三宝,你是不是真疯了啊,我说你们这殡仪馆的人是不都这样啊。咋都不正常啊。”梁警官一着急,居然说漏了嘴, “呀,殡仪馆啊。。。” “太恶心了。” “咋吃个饭,这么不吉利啊。” “我日了狗了,殡仪你妹啊!” 店里的人看着三宝的眼神立马从神经病的惊恐,演变成鄙视、厌恶、咒骂和其他避之不及的躲闪。 “啊呜。。。” 已经有受不了的人开始剧烈地呕吐起来,刚吃进去的麻辣小龙虾顿时变成地上红艳艳的一滩不明物体。 “不说了不说了,师傅,你看好你兄弟吧,别出来恶心人了。”男人掏出一张钞票放桌上“不找了,下回不来你们家店了。”他闪过神,三两步就快到店门口了。 “你不能走。”三宝大吼一声,冲过去,一把拽住男人的衣服。两人众目睽睽之下撕扯起来。 “呀三宝,够了啊。”梁警官的耐心终于到了极限,他甩出手铐,心想着,今天这事过去,就让你这个神经病哪来回哪去,之前算我瞎了狗眼,找了一神经病当顾问,这要传出去还不成了笑柄。 “|哗啦” “咯噔” 一声衣服撕开的声音传来。三宝用力过猛,竟然把男人的外衣撕了个大口子。 “****你大爷的,神经病老子照打。”那男人刚要挥拳,却愣住了,拳头举在半空,迟迟没有落下。 他衣服里面装着的小盒子掉在地上,扁扁的红色盒子里一滩软乎乎的东西甩了出来。。 三宝和众人低头看去,那奇怪的东西像是鱿鱼的肉,一面黄一面白,中间还泛着细小的红色条纹。黄的那边还长着黑黑的长长的头发样的东西。 “啊。。。。人皮啊!”之前骂梁振警官吃相难看的淑女眼尖,率先惊声尖叫起来,这叫声像是传染了一样,反应过来的人们,不论男女都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刚才堵门的门迎小姑娘,此时连影子都不见了。 梁警官看到地上的头皮,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头皮发麻,还没等他掏出抢来,那男人竟从怀里掏出一把带血的尖刀,冲着三宝就捅过来。三宝反应够快,赶紧往后一躲,撞到桌子上。 那男人虚晃一刀后,扭身就往门外冲去。 “服务员,小龙虾给我打包啊”梁警官来不及处置现场,掏出枪就跟着冲了出去。 三宝也不孬,跟着窜出去。 这几个神经病都冲出门外,那个淑女的尖叫声还一直持续着,一直传到大街上。 猛地,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她已经晕了过去。 “怎么今天光遇见神经病了。” 领班带着哭腔喃喃自语,低头一看那还留着人发的头皮。 “噗通” 也晕地上了。 正在逛街的男男女女纷纷躲闪,人们还没反应过来,以为这是拍电影呢,许多人掏出手机,兴高采烈的拍起来。没几分钟,三清市微信朋友圈里都是上传的现场视频。 最前面的眼镜男人,衣服已经散开,一条一绺的搭拉在身后,他逆着人群的走向,不时撞倒几个反应慢的行人,在一片尖叫声中,又爬起来继续跑。 在他身后,一个魁梧的中年男子和一个瘦瘦的小伙紧追不舍。 中年男子边追边喊“拦住他!” 瘦瘦的小伙边追边喊“报警啊!” 三个人狂奔一路,最前面的男子慌不择路,拐进了一个狭窄的胡同。梁警官和三宝也紧追进去。 刚进巷子转了个弯,那个杀妻男就不见了踪影。梁振警觉的掏出枪,枪口对准巷子里那些暗黑的角落,三宝气喘吁吁的跟在后面。梁警官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跟的太近。三宝心领神会,保持着五米左右的距离,顺手抄起墙边的板砖。 就在这时,从墙角堆积着的建筑板材中,飞出一块硬木。正砸在梁警官的脑袋上。 “啊” 梁警官没有准备,只感到太阳穴一阵剧痛,栽倒在地,手中的手枪也脱手飞了出去。 杀妻男子像饿狼一样,从板材后面冲出来,手中尖刀,冲着还没回过神的梁警官胸口就扎了过来。梁振毕竟是长期在刑侦一线工作的老刑警,反应也不是一般的快。余光中看到寒光一闪,下意识的往旁边就势一滚,躲开了这致命一刀。 梁警官忍着痛起身,刚要去捡不远处的枪,就被一根钢筋打翻在地。男子不知从哪捡来跟废钢筋,拎在左手,右手持刀,步步紧逼。 眼镜男此刻杀红了眼,不把地上这个人杀死看似不会善罢甘休。他高高举起钢筋,冲着梁警官身上猛地扎过去。就在钢筋就要扎穿心脏的刹那,梁振一脚横扫在他的脚踝上。曾经是省公安系统散打比赛冠军的梁振警官脚力惊人,直接把这个眼镜男扫到在地,他脑袋直接撞在水泥柱上,磕的满脸是血,牙也碎了几颗,手中的凶器都被撞飞出去。 “狗东西,不知道我以前练散打的吗!”梁警官晃晃悠悠的站起来,掏出手铐,刚准备去拷这家伙。 “去死吧,警察!”那男人抬起右手,转过身来。梁振警官惊愕在原地,动也不动。 原来,男人手中竟拿着梁警官的警枪,黝黑的枪口正对着梁警官的脑袋,枪在追击的路上已经上膛,哪怕是个两岁的孩子也可以扣动扳机,杀死自己。 更何况。。。 “完了,阴沟里翻船了。。。”梁警官脑海中瞬间闪过可能是这辈子最后一句话。 然后,他只来得及听到“砰”一声枪响。 枪口的烟雾还没有散尽,梁警官慢慢睁开双眼,他忽然感觉到身上的血液似乎静止了,其他的声音都不存在了。 “噗通。。。” 一个人倒下了。 三宝手里还抄着半块带血的板砖,他站在倒在地上的杀妻男身后,惊诧的看着圆瞪着眼睛的梁警官。 刚才是三宝一板砖拍晕了正准备开枪的杀人犯,但在杀妻男倒下的瞬间,他还是扣动了扳机,幸好子弹没有击中目标,直接擦着梁警官的头皮打在旁边的墙上。 “好险!”梁警官冲过去,从晕倒在地的男人手中拿回自己的配枪,合上保险。 “咔哒” 手铐铐在脸冲下,昏迷着的杀人犯手腕上。梁警官这才如释重负的一屁股坐在冰冷的地上,他这才发现,身上的冷汗竟然已经把里面的背心湿透了。 “三宝,你救了我。”梁警官轻声说道。 “只是。。。”梁警官还想继续追问。 “梁sir,帮我个忙行吗!?”三宝踱着步子走过来问。 梁振此刻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他没有吭声,只是看着三宝的眼睛,点点头。 “我知道你要问我为什么会知道他杀人。。。我瞒不过你,但是一会回到警局,说点别的吧。我看到的,没有人会相信,包括你。如果你能替我保守秘密,我也会告诉你一个秘密,一个不可能存在的秘密。。。”三宝镇定的说着,手一松,板砖掉在地上。 梁振微笑着,然后点了下头。 “拉我一把,兄弟!”梁振坐在地上向三宝伸出手。 手机用户请浏览wap.aiquxs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第五十三章 攻守联盟(上)

闻讯而来的同事,在杀妻男停在饭店门口的那辆黑色轿车的后备箱里,发现了身重三十九刀的女人,女人的血早已经流干了。 回到刑警大队后,三宝和梁警官被警局的同事们簇拥着,大伙问东问西,两人根本来不及回答,也不知道该怎样回答,两人默契的干脆都以微笑对应。 闻讯赶来的王局和市局的其他领导也殷切的过来慰问,梁振警官统统微笑着指着旁边还蒙圈的三宝,那意思是三宝的功劳啊。 在后来的报告上,梁振警官遵守之前的约定,他隐去了三宝在饭店发疯质问的部分环节,而是用其他的经过取而代之。 详细的文字资料在这里就不一一列举,但是后来的同事领导通过案件报告知道了事件的大致经过:正在吃饭的三宝发现在那个男人身上有浓重的血腥味,至于其他人闻不出来,那是因为三宝的嗅觉和洞察力超出常人。有了上次鼻孔破案的传奇,众警察对三宝这些个跟狗一样的超能力也不不足为奇了。 就因为这些个三宝自己都不信的才能,三宝下意识的上前盘问,没想到真的让那男人慌了神,在撕扯中,杀人者身上掉下了重要的杀人证物——他妻子的头皮。这杀人犯也够变态的,具后来招供,他留下妻子的部分头皮是为了——纪念这段再也无法挽回的爱情。。。 我cao你大爷的,就连当时负责审讯的警察都忍不住骂出来。 至于现场目击者声称的这个殡仪馆的小子高喊,在后备箱里有死尸的情形。。。那是当时三宝急中生智瞎编的,没想到冒碰上了。 什么都让梁警官说了,三宝心里暗想,这位刑警老哥做警察都可惜了,胡编乱造的水平可以直接去当狗血网络电影编剧了。 后面的追击过程和惊险之处,梁振警官斟酌之后还是照实写上了,被杀人犯抢夺枪支,差点殉职也是在所难免,没谁会因为这个就为难自己。更何况在三宝的协助下,用最快的时间破获了这个当天就在三清市乃至河北全境传遍的杀妻案,这可是相当牛气的破案效率。因此,梁警官在编虚假报告的时候,也是相当有底气。 在后来的案件分析中,虽然刑警大队上下私下都知道,即便没有当天的破案结果,过上些日子,杀人者总会露出马脚。死者的家属会报警,邻居会生疑。但那毕竟是要过很多天才可能发生的事情,也可能死者几年后都不会被发觉,以前不是没有这样的先例。要是那样,就无形中增加了大家的工作强度,少不了去异地追逃,被领导训斥,虽然是走****运,但也算帮了大伙的忙。 在领导和警队宣传部门的眼中,三宝和梁振警官的及时处置有效降低了案件侦破的难度,在最快的时间内把网络疯传的谣言彻底击碎,从根本上提升了广大民警的作风和战斗力。最重要的是最高效的维护了社会治安和稳定。 应该重奖! 特别是三宝! 奖金五万! 但暂时没钱。。。缓缓再说。 当然,得知自己获得高额奖金之时,是过些日子的事了。现在,在同事和领导惊羡,赞扬的潮水退去后。梁振警官和三宝还要继续之前阿赖离奇死亡的调查。 只是,梁振警官心里再也无法平静,他约了三宝,打算找个安静的地方聊聊三宝的秘密,但是却不知道该去哪。 车子慢速行驶在滨河大道上,开车的梁警官心不在焉的挂着一档。 坐在车里的三宝似乎看出了梁警官犹豫不定的心思,他想了想。 “停车。。。就这吧。” 两人下了车,并排走上人车罕至的河堤步行景观道。 宽阔的河面已经上冻,有胆大的就在冰层较厚的地方凿洞玩起冰钓。河堤上风大,吹得两人都自觉的捂紧衣领。 也许让冷风这么吹着,能有效降低此刻两人的紧张程度。年长的即将知晓自己一直猜测但不敢正视的谜底;年纪轻的要不得已亮出底牌。今天过后,他们在对方眼中的印象和身份将彻底发生变化。 都是被逼无奈。。。赶上了! “说吧,三宝,我有心理准备。”梁振说着,眼睛瞅着不远处一个供自行车步道使用的人工景观桥洞。他牙齿有些打颤,但心里却心跳加速。 “嗯。。。梁sir,你相信这个世界有你想不明白的事情吗?”三宝问。 “以后叫梁哥吧,别sir、sir的,见外。。。啊你刚才说想不明白的事情。。。有啊。。。很多。比如人之初是性本善还是性本恶。。。还有。。。”梁警官不太明白三宝说的意思,太笼统不好猜测,他只好先投石问路。 “我不是说那些虚的。。。。是那些我们忽视的,但却是真实存在的东西让我们想不明白?”三宝解释着,但这个解释更让人摸不着头脑了。 “嗯。。。忽视的。却真实存在。。。嗯就拿今天的事情来说。。。那个女人的死算么。”梁警官试探着把话题引导自己想要的方向上去,平时审讯犯人惯了,像这种猜来猜去打哑谜的沟通方式,这个大男人还真不习惯。 “算。。。我说的就是那种死亡。。。你认为死后人会去哪里?”三宝抛出关键问题。 其实三宝这样问话,看着扭扭捏捏,磨磨唧唧的,他也是有着自己的顾虑。上来就告诉梁警官自己能看到灵魂,是个人都会觉得他在说疯话。但是今天这个头必须得开,况且让梁警官知道,总好过让殡仪馆的同事和师傅知道,那还不把他们吓住才怪。 “去哪。。。当然是去。。。”梁警官本来想说墓地,火葬场,但是他脑海中突然显现出那些因公殉职的警队兄弟们。他们拿着微不足道的工资,豁出命来为了心中那个神圣的职责,这么多年,单单他所在的刑警支队就有十三人殉职。平均一年一个半,这还不算其他警务部门的殉职干警,他们现在都去了墓地,活生生的人变成一张张黑白相片钉在墓碑上,也许自己有一天也会在执行公务时因公。。。梁警官不想去想那两个词,但他突然心生悲凉。 “另外一个世界。。。”他几乎是叹息这说。 “如果我说那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呢!?”三宝说完,余光看着他。 梁警官停下脚步,他在思索刚才三宝所说的话。他没有去直视三宝,而是转头看着冰封的河面,眼中一片萧瑟。 他知道,此刻三宝正在等待他的回应。不论他说信与不信,这个貌不惊人的少年,他身上拥有的异于常人的感知能力,都将颠覆自己的三观。 这个世界本就是个难以琢磨,无法看透的世界。 “在哪?”梁警官几乎是咬着牙问道。 “就在我们周围,只是你们看不到。。。我可以看见。。。那个世界。。。”三宝停顿片刻才说出完整的话。 “包括灵魂吗?”梁警官头皮一麻,追着问道。 三宝的眼中透着真实和诚恳,这种眼神骗不过他这样的刑警。 “是的!”三宝坚定的说。 窗户纸终于捅破了。。。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 。 第五十四章 攻守联盟(下)

两人猛然觉得心口不像之前那么拥堵了,身上顿时轻松许多。他们走到了避风的景观桥洞里,梁警官率先坐在长椅上,三宝也就平静的坐在旁边。 “我给你讲个故事吧,是我的故事。。。在我很小的时候,我曾被高压电打过,之后我就发现自己能看到一些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比如。。。人的灵魂。。。这种情况直到我长大也没有改变,我习惯了。”三宝平静的说着,那语气就像是梦中的呓语,但足够旁边的梁警官听得真切。 “今天在饭馆是不是你看到了我和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 “是的。。。我看到那个女人的灵魂跟在杀人犯的后面。我能感觉到当时的杀人现场,我能感觉到那个女人的悲哀和愤怒。。。但是灵魂。。。我所看到的灵魂他们对自己的死无能为力。只是他们会留在死亡的地方或者是跟他们死亡有关的人的身边,今天的事情就是这么简单,我看到了事情的经过。。。也看到了这个世界隐藏的真相。。。” 。。。。。。 一阵短暂的沉默,桥洞外的冷风呼呼的刮着,在短短地桥洞里形成口哨般的共鸣,那声音听上去很像是一个幽怨的人,在无人察觉的角落吹着悲凉的丧歌。 梁警官感觉自己的面部皮肤有些发紧,他尽量不去看三宝,只是紧盯着对面花坛里的冬青树。 他在酝酿着下面的问题。梁振警官自觉是个好奇心比较强的人,特别是干刑警这行,必须要有些跟常人不一样的推理和逆向思维。很多刑警队队员都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妖孽和奇葩,这也和他们的思维习惯和性格有关。 但现在,梁警官眼前一个新世界展开了,他想问的太多太多,但是却根本无从问起。没有了解,也就没有发言权,更何况,三宝所说的是一个连科学都无法证实存在的世界。 “上次你找到关键线索的也是因为你看到了死者的灵魂吗?” “上次只是我偶然发现了这个疑点而已。” “那不管是什么人,只要是人死了,都会有灵魂吗?你都会看见吗?”梁警官的好奇心终于被引燃了,这无形中也证明,他这个唯物主义无神论者也开始相信三宝的见闻,而且必须相信。 “正常来说是这样的,只是那些灵魂我们的眼睛感觉不到,死后,真实世界的许多物理规律就不适用了,在那个世界有另外一套运行规律,或者是物理规律。我看到的灵魂可以漂浮在空中,可以穿墙而过,可以脱离地心引力。现在的真实世界对于他们来说畅通无阻。但这些普通人感觉不到,而且我发现灵魂存在真实世界的时间好像和他们临死前的想法和经历有关,不然,这世界怕是都装不下那上千亿的死人了。 “哦,说说看,为什么和想法经历有关?”梁警官好奇的问,现在他彻底不紧张了,皮肤也松弛下来。两个人现在的状态就像是两个勤奋好学的中学生在探讨数学作业一样。 “其实很简单,当了无牵挂的时候,那些灵魂会很快的消失,再也不会回来,如果真的有天堂的话,我相信对他们来说是个美好的世界。但天堂并不存在,我觉得那应该是一个比灵魂存在的世界还要虚无的地方。。。所以他们再也不会回来,他们放下一切,心里没有了怨念和留念。。。但是反过来就不好说了,我见过的许多突然死亡的灵魂,还有那些心里面有挂牵的灵魂,他们会存在很长时间都不消散。我把他们叫做怨灵,怨就是埋怨的怨。。。他们可能会呆在某个对他们来说安全的地方,比如死的地方,自己遗体附近,或者是活人身上。” 三宝说的很详细,梁警官听得也认真,就差拿小本本记录在案了。可是他清楚,现在三宝所说的,除了他没有第二个人愿意听,更愿意相信。即便写下来,让别人看到,只会以为自己是在写恐怖小说而已。 “那是不是就是恐怖片里老演的附身了?”梁警官继续问。 “嗯。。。可以这么说,他们也拥有自己的思维和记忆。”三宝肯定的回答。 “那你能和他们交流吗?” “大多数时候可以,但是我现在遇到的灵魂都不用张嘴说话,就好像声音是从他们身体里传出来的。” “心灵感应!” “嗯,对心灵感应。呵呵”三宝笑了笑。 “那可不可以这么理解,当我们人死后,就去了你说的另一个世界,如果心里面有挂念或者怨气,那就会多留在这个世界一段时间,如果了无牵挂了,那就彻底消失,就像是数字5直接缩减成0。。。归零。” “是啊,归零,这个比喻挺恰当的。人终究会死,就连灵魂,也也要归零。。。什么都不会剩下。”三宝有些兴奋与梁警官这个词汇的发明,但是随之而来的伤感却笼罩在心头,什么都不会剩下,不论是真实的还是虚幻的,时间会创造生命,但也将带走生命。 只有时间本身才是永远。 “梁哥,如果不是今天的事情,可能你永远也不会知道我是这样的怪人。。。”三宝喟叹着。 “怎么说呢,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更好,我没有你这样的能力,我只是个凡人。。。你也不是什么怪人,兄弟。你是这个世界的奇迹,要是科学家知道。。。” “千万别啊,科学家知道非得把我解剖了不可。”三宝使劲摇着脑袋。 “你师傅还有殡仪馆其他人知道这些吗?” “不知道,也不可能让他们知道,殡仪馆本就是个听邪性严谨的地方,如果让他们知道在自己身边有我这样的怪胎。。。而且最让人恐惧的是不是你看到的东西。。。而是你看不到的东西。。。想象一下,如果师傅他们知道这世界到处都是看不见的幽灵,他们怎么可能沉下心来去工作。。。这件事坚决不能让他们知道。。。拜托了。”三宝嘱咐着。 “你说的对啊,就像是医生,面对陌生人手术的时候,他们会把手中的手术刀拿捏得很好,可一旦换成自己的亲人朋友,那种平衡就会被打破。”梁警官心服的点点头。 “哎,梁哥,你以前有没有经历过一些奇怪的,跟我说的有关的事情,既然咱们都聊到这了,那就说破它,以后彼此都能安心。”三宝笑着问。 “奇怪的事情。。。我想想。。。有。。。”梁警官看着三宝,说起他前些年的诡异经历。 三年前的一个深秋时节,梁振忙完手头的案件审理工作,出门已经是凌晨3点左右。前后左右一个人都没有,悠长的背街马路上只有远处几盏昏黄的路灯勉强能照亮。 空寂无人的清冷街道上只有自己一个人的脚步在回响。 咯噔。。。咯噔。。。 。 第五十五章恐怖回忆

很快,天降大雾。奶油般粘稠的雾气封锁住视线,本来熟悉的街道变得如同迷宫般诡异。在这种环境下,梁振警觉的扶着腰间里侧的配枪。就在前些天,从线人那里得知,梁振之前逮捕的一个罪犯刑满释放后放出话来,要弄死他。这种时候,不能不防。 梁振走的不快不慢,警惕的观察着周围的动静,无奈雾太大,奶油般的弥漫在四周,世界一片白茫茫。 突然,他听到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梁振回头看去,眼前一片迷蒙,什么都看不清,但是脚步声越来越近,又跑到了自己身后。梁振转了个圈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这时,身边的浓雾中有男女阴森的笑声传来。 梁振判断着这声音的出处,就在自己身边打转。渐渐地,笑声演变成了女人的哭泣声。中间还伴随着什么东西敲击地面的声音。紧接着,迷雾深处传来奇怪的咆哮声音,不像猫狗发出的声音,如同肌肉撕裂般痛苦,像是毒蛇吐信,又传递出让人不寒而栗的邪恶。 梁振把枪掏出来,保险轻轻打开,食指轻勾在扳机上,他屏住呼吸,判断着周围的形势。这时,他发现眼前的迷雾正在发生奇怪的变化。 雾在慢慢的旋转,像是有什么东西再拨动。他眯起眼睛,用枪口对准正前方。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浓雾中出现了三个奇怪的轮廓,轮廓包裹着雾气,慢慢汇聚成三个人形。 这人形的雾状阴影开始围着自己转圈,周围的空气也被缓缓带动起来。那凄厉的哭声就是从这几团奇怪的黑雾中传出来。 猛地,那耸人的怪异嚎叫声又出现了。 随之而来的就是凄厉的哭声。 呼噜呼噜。。。 嘶嘶。。。 某种东西被搅碎的声音。 当这声音彻底消失的时候,那几团雾中的阴影也消失不见。梁振试着往前走了几步,清脆的皮鞋撞击地面的回声让他汗毛直竖。 也就是十秒钟的时间而已,刚才还弄的化不开的奶油状浓雾消散了。 方圆百米之内,空无一人。如果刚才那是恶作剧,嫌疑人不可能跑的这么快,何况现在两边都是门楼紧闭的住家,也没有便于躲藏的灌木、小巷。。。 梁振收起枪,平复了下心情。他这才发现自己手上全是汗,回到家中,身上的毛衣竟然被浸湿了。。。 “在我办案的这些年,碰到过不少奇奇怪怪的案子,也有装神弄鬼的罪犯。但那次。。。不可能是人。。。也不可能是幻觉,真真的在我面前,我也是谁都没有说,刑警啊,害怕这些自己吓自己的东西,让人笑话。。。但是印象太深刻了,不管是谁,碰到过一次就够了。”梁警官看着三宝,期望从他那里得到自己一直不敢相信,也无法肯定的答案。 “那应该是三个想附身在你身上的灵魂吧,凌晨三点正是普通人能量场,也就是阳气最弱的时候,这样有些灵魂才不会害怕,就像是电影里的吸血鬼害怕阳光一样。但是你运气挺好,有人。。。哦不,不是人。。。帮你解决了它们。” “灵魂已经很。。。还有什么比灵魂更厉害的”梁警官不解的问。 “在那个世界里,和咱们所处的世界一样,也有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三宝想起来老马在冥界告诉自己的话。 “弱肉强食。。。”梁警官喃喃自语。 就在两人沉默的间隙,三宝的余光注意到梁警官身后的墙壁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他没有做大的动作,而是继续用余光观察。一双半透明的手从墙体中伸了出来,然后是头颅。 在这里,竟然也有怨灵。。。 三宝心里一紧,他终于扭过头去,假装去拍梁警官的后背,实则用眼睛瞪着这个小心翼翼接进梁警官的女人的怨灵。 “怎么了。”梁警官被三宝这突兀的动作搞得莫名其妙。 “啊,没事,你身后有个虫子,我帮你摘掉。”三宝打着幌子说。 那个女性怨灵看到三宝注视的眼神后,显得有些慌乱,也许她也没有想到居然会有人能看到自己的存在。她半透明,如雾状的躯体已经完全脱离墙壁,站在梁警官后面。三宝假装拨拉着梁警官的后背,恶狠狠的瞪了怨灵一眼。她幽暗苍白的脸孔吓得紧缩着,朝后退去,但也不逃开,只是观望着,寻找着下手的机会。 “好了,虫子摘掉了。。。啊梁哥,我跟你打个赌吧?”三宝突然问道。 “打赌,打什么赌?”梁警官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 “如果我赌赢了,你得帮我个忙!”三宝卖个关子,眼睛斜斜瞅着身后侧面那个幽怨的鬼魂。 “行,不过你好歹得让我知道赌什么?帮什么吧?”梁警官笑着说,他站起身,晃晃久坐后有点酸胀的腰。 “先声明,我从没有来过这里,也不知道这里发生过什么,我发誓。” “必须的,不用发誓,我也没来过。” “嗯,但这条路上以前肯定有人死在这里,而且是个女人。” 听到三宝的话,梁警官心中一惊。看来话说明白了,三宝也就没什么太多的忌讳,这是让自己彻底明白,他的能力不是胡编乱造出来,事实可以说明一切。 不等梁警官回答,三宝抬起胳膊,向梁警官看不到的方向伸出手指。那个怨灵似乎感觉到三宝的诚意没有威胁,她也缓缓抬起雾状的胳膊,当怨灵的身体接触到三宝的食指时,三宝轻微一颤,心头微微发烫起来。他脑海中看到了这个年轻女人在宽阔的河提大道夜跑时的样子,当跑到这个空无一人的景观桥洞里时,坐在路边凳子上一个流浪汉突然起身,一把将女孩压倒在地。女孩拼命挣扎,但无奈喉咙被紧紧掐住,她痛苦的挣扎着,扭曲着身体,随身携带的手机音乐还在滚动播放着。 渐渐地,女孩不动了,她的瞳孔已经扩散,生命彻底离开了她的躯体。蓬头垢面的流浪汉眼看四下无人,猴急的脱下裤子,露出早已膨胀的****,撕扯掉女孩身上的运动短裤,变态的在已经死亡的女孩下身来回拱着。。。 事必,这个流浪汉提着满是污渍的裤子,拎起墙根放着的一箩筐废瓶子逃离现场。 三宝抽回了手指,抱歉的看着这个女孩的怨灵,长叹一口气。 “就在这个桥洞里,一个二十岁左右的女孩被流浪汉杀害,尸体被侮辱。。。她很漂亮,瓜子脸,右眼下面有一个小痦子,她是晚上跑步锻炼的时候被杀害的,她心里有怨,一直守在这里。。。哦对了,她死的时候放的歌是曲婉婷的歌儿,你可以打电话证实。”三宝平静的说。 “好,我打电话。”梁警官说着拨通了局里档案室的电话。 “喂,小王,我是梁队,我想查一起案件,你查一下这两年,在河边景观大道的景观桥洞附近有没有发生过恶性的凶杀案件对,不挂电话,现在查,给我汇报一下。”梁警官拿着电话,等着回复。 很快,电话那边传来回复,梁警官沉默的听着,眼睛瞪圆了,他不时看着三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那边档案室传来的案情记录和三宝说的完全一样。 就在去年夏天,一个二十二岁的女大学生在桥洞里被杀害,死亡后遭到强奸,当时这起案子也引发了全国网友的关注,很快杀人的流浪汉在附近的贫民窟里被抓获,但那时梁警官被调往外省执行抓捕任务,并不知道发生的具体情况。 “说仔细点,档案上有没有记录女孩当时听歌。。。嗯听得什么。。。应该记录了,费什么话,歌怎么了,这是咱刑侦的基本要求。。。你再翻翻,肯定有记录。。。。什么女歌星。。。死亡时,手机音乐是。。。我的歌声里。。。”梁警官不太听流行音乐,但是这首当年烂大街的歌,换谁都会有印象。 “梁队。。。梁队。。。还有什么事?”电话那边传来同事的呼声。 梁振没有回复,径直挂掉电话。他尴尬的笑了笑,此刻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三宝这种恐怖的超能力从侧面被证实了,但他并不太甘心,好奇心驱使下,梁振大着胆子,他终于提出一个让自己后面都后悔的要求。 “她还在这里吗?” “在” “现在?在哪?” “就在你旁边!”三宝注视着他。 “呵。。。我能不能看看她?” 梁警官直视着三宝,那眼神中分明有几分胆怯了。 第五十六章眼见为实

三宝想了想,他在脑海中快速搜索着让怨灵显露的办法,没有师傅和现成的经验可循,三宝现在只能凭感觉盲打误撞的瞎猜。 “借我根烟。。。”三宝伸手要烟。 “烟,你又不抽烟。”梁警官笑着去掏兜。 “那你也不抽烟啊,我看你兜里有烟,但是你指头没有熏黄,那至少说明你抽过啊,戒烟了!”三宝笑呵呵的说。 “是啊,抽了很多年,但也戒了很多年,给,芙蓉王啊!”梁警官戏谑的把烟和打火机递给三宝。 三宝点上火,把烟含在嘴里,使劲吸了一口,但不过肺。他冲着就站在梁警官身后侧面的女怨灵猛地吐出烟气。 “可以了,梁哥,你要有心理准备。”三宝扶着梁警官的肩膀,示意他转过来。 梁振嘴角轻轻一瞥,这个小儿科的玩笑怎能吓到他呢,于是他微笑着转身,顺着三宝指着的方向看去。 除了在空气中浮动着的二手烟雾,什么都没有。 “唬谁呢!小子!”梁警官笑着说。 “别害怕,现在没有谁会伤害你,你出来吧。。。”三宝煞有其事的冲着飘散的烟气说,紧接着又猛抽一口,再用力的吐出来。 “我靠!” 梁警官汗毛直立,头皮发炸,眼睛瞪圆了,他吓得身子往后一躲,竟然滚到椅子下面去了。 他明明看到一个女人的脸孔像是紧贴着洗澡间透明塑料薄膜一样,从烟雾中慢慢显现出来,紧接着是她半透明状的躯体。 就那么死死盯着自己,眼神中透着曾接触的一些死刑犯人般的绝望和哀怨。 “别怕,我知道你一直在这里,我想告诉你,杀人凶手已经抓到了,你可以放心的走。”三宝吐出最后一口烟气后说。 这时,梁振已经从地上爬起来,他顾不上整理自己狼狈的妆容,只是往后退着。 “梁哥,你要相信我,那就过来,打个招呼,我在呢,没事。”三宝像是给哄小孩吃糖一样轻声对惊恐到极点的梁警官示意。 梁振看看三宝,又看看就在他面前几步之内的鬼魂。他咬咬牙,往前走。 “没事的,试着用手去感觉一下,她不介意,这是个好女孩。”三宝鼓励着梁警官。 梁振控制着有些哆嗦的手,伸向已经近在咫尺的鬼魂。他突然感觉到一种更冰冷的温度,不同于现在冷冽的冬季室外温度。似乎组成灵魂的半透明的物质有了生命,如同娇嫩的手在自己的皮肤上滑过,有一些触电的麻酥酥的感觉。 怨灵女孩安静的注视着梁警官,他刚刚还狂跳的心此刻已经舒缓下来。 “你。。。你可以安息了,坏人已经抓到了。”梁振轻声说。 怨灵女孩嘴角微微的一笑,如果她还活着,一定是个可爱娟秀的女孩,可是现在阴阳两隔。 梁警官疑惑的看看三宝。 三宝明白他的意思,“不知道为什么,大多数灵魂,至少是我见过的灵魂都不说话,但是我能明白他们的心声,就像是武侠小说的千里传音。你可以试试,静静地感觉,再走近一点。” 梁警官再往前一步,发现自己已经处在这团灵异物质的中心,眼前就像是有一层透明的薄膜,能看到后面的墙壁,但是却感觉浑身上下有微微的电流滑过。 他有生以来,第一次真真切切的听到一个仿佛从梦中飘来的声音。 谢谢你们。。。 这是个女孩的声音,清脆却带着似乎再也无法回返的回音。 “如果你不再有怨念,我帮你去我们最终都要去的地方,那里再也不会孤独。”三宝说。 “。。。好吧。。。我太孤独了。” 这次这声音,让身在灵魂之中的梁警官听得真切,就像是有人在耳边耳语。 梁警官后退半步,退出女孩的灵魂之中。他傻站在原地,看着三宝走上前来,不知道他要干什么。 “有其他人来,提前通知我。”三宝嘱咐着。 “怎么通知啊,你要干啥?”梁警官傻眼了。 “喊我就行。”三宝冲梁振笑着说。 三宝丹田用力,用手接触到怨灵的一瞬间,梁警官惊愕的看呆了。 只见三宝的胸口竟幽幽燃起一团蓝光,那蓝光顺着三宝的身体,流向怨灵女孩,那半透明的怨灵躯体竟也发出同样幽蓝的光。更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梁振眼见着三宝的身体周身发出蓝色荧光,全身开始呈现半透明状。梁警官小心的碰了碰三宝的胳膊,发现还是实打实的感觉,这才稍稍放下心。 但此时的三宝,竟如同雕塑一样一动不动了,唯一还能感觉到三宝活着的是他呈现出银河螺旋一样的瞳孔。 梁警官紧张的看着四周,生怕有人目睹这宇宙的奇观。 三宝此刻已经站在另一个维度的空间里,怨灵女孩就站在自己面前。三宝看了看周围,发现他似乎进入到女孩最后的记忆中。 夏日夕阳西下的大清河堤坝上,微风吹拂着脸庞,三宝感觉到河岸的凉意。他静穆的看着女孩,笑了笑说:“至少你心中的世界是这么美。。。” “我喜欢在每一个傍晚在这个河岸边散步,在我心里,这是最美的夕阳。”女孩的声音在夏日暖风中飘荡着。 “是啊,至少你不会再有怨了,刚才和我在一起的是警察,他的同事把杀害你的人抓住了,如果没猜错,他会是死刑。” “不知道有没有可能在这个世界遇上他。” “如果可能,你会报复么?”三宝说出自己的疑问,他很想知道在冥界里,是否像真实世界一样也有着人情世故,爱恨情仇。 “我不知道啊,但这是我自己的世界,没有谁可以进来。” 三宝有些惊讶了,那这样说,每个灵魂都可以在自己记忆中创建属于自己的冥界,那这个死后的世界岂不是有无穷无尽的可能。 “但是,我知道在我这个小世界的边界某处,和另外一个黑暗广袤的世界相连。。。但是我不想去那,就呆在这里,直到最后的时光。”女孩指了指远方闪着诡异电光和黑雾的地平线。 “没关系,你准备好走了吗,连同你这个美好的世界。” “嗯,我离家太远,没有机会见自己的亲人了,而且我感觉自己的能量越来越微弱,有你们最后陪我,和我说说话我已经很满足了。”怨灵女孩真诚的笑了笑,三宝真觉得她笑的样子很好看,两个浅浅的酒窝让人迷醉。 “别怕,这世界有几十亿人,我们的基因总会重复在另外诞生的生命身上。没准我们还会见面。”三宝宽慰着说,也许这个传言是真的,也许真的可以再见。。。 “嗯,我们还会再见的,让我再看一眼我最爱的风景吧。。。”女孩转过身看着自己创造的美好的小世界,那橙红色的,散发着暖意的夕阳就这样挂在远方的天际。 波光粼粼的生命之河安静的流淌着,也许在这个记忆中的虚拟世界,河水无法流向海洋,但生命总归要化为虚无,如同奔赴大海。 “三宝。。。三宝。。。”空中回荡着梁警官焦急的呼喊声。 第五十七章 爱如晚霞

在桥洞里,一个骑着踏板摩托的杀马特青年正带着后座的女友飙车,车速很快,梁警官只够喊上两嗓子,摩托就已经快到近前。梁振一咬牙,干脆抱着三宝的双肩,想挡住那一对小情侣的视线。 “****,激情四射啊!”开车的杀马特骚年大叫着。 “你们男人都是这么。。。变态吗!”女孩可以把最后两个变态两字大声的喊出来,盖住了摩托踏板的发动机声音。 “啊哈哈哈哈哈哈。。。。” 一连串放肆的大笑飞驰而过,梁振已经没脸见人了。这时他又瞅见一群人嘻嘻哈哈的从另一边远远走来,看装备像是刚才的冰钓爱好者们。 “三宝,来人了。快出来。”梁警官说完,自己都觉得说的话有点傻里傻气的。 出来?人还在面前呢,从哪出来啊。梁警官根本就是对着一尊蜡像在喊叫。 “好了,拉着我的手,送你最后一程吧,也许转世后,还能再见。” 女孩的灵魂也握着三宝的手,两人看着远方徐徐下坠的夕阳。三宝身上发出灵体才有的特异蓝光,这圣光在远方夕阳的阳光照射镶上了金边的蓝色火焰,女孩的躯体随之浮在空中,开始慢慢的分解、碎裂、消失。。。细小的分子被像是被红色色夕阳浸染了,闪耀着金色的光芒。 就在女孩即将化为无形的最后一刻,三宝用尽气力的大声冲她喊道。 “你很美,真的。。。” 女孩莞尔一笑,又露出两个小酒窝。 “谢谢。。。谢谢你陪我最后一程。。。永别了!人间。。。” 远方的天际,正在云海中缓缓下沉的夕阳仿佛融化了,开始呈现中不规则的椭圆形,然后像是一滩化开的熔岩向河岸坠去。剩余的血红色在天空和地面弥散开来,映照出壮丽的血红色。 也许那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在这世界最后的泪水。 这时,三宝的身体仿佛像是磁场一样,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开始向三宝的身体汇聚,直接被吸进三宝胸口螺旋状的蓝色弧光中。随着阳光的渐渐消失,天色也开始黯淡下来。四周落下了细碎的雪花晶体,那是这个特别的冥界开始崩塌的迹象,一片片的雪花晶莹剔透,精美绝伦。像那女孩曼妙的身姿,在最后的晚风中远远飘去。 当最后的晚霞被三宝的身体吸收后,这世界的天空竟布满了荧光闪闪的星河,三宝如同置身在茫茫宇宙深处之中,而他自己的身体闪烁着奇异的炫彩,像数亿光年外正在形成的星际银河。 眼前的世界开始快速向后退去,星河变成一闪而过的光线。 光亮越来越强,兀地,三宝全身退出这特殊的冥界板块,回到现世。 当梁振警官看到三宝呼出一口热气后,刚悬着的心脏才坠了下来。 “我靠,你把老哥吓死算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呢。”梁警官说着,赶紧放下还搭在三宝肩头的手。 等那几个钓鱼人有说有笑的走过去,三宝才露出一丝笑容。 “她走了,没有怨念,也没有挂牵。” “呃。。。那就好。。。”梁警官想问很多,但是大脑思维却突然短路,一片空白。对于三宝刚才去了哪里,根本无法想象的他实在没有发言权,连问什么都不知道了。 “我能去你刚才去的地方么。。。活着的时候啊!”梁警官想了半天,还是说的很唐突。 “估计悬,我可以看到灵魂,也可以去灵魂呆的地方,但是普通人。。。应该是不可能的。”三宝下着定义。 “今天算是开了眼了。。。走吧,先回去歇会。。。我得好好歇会。” 车子发动了,除了他们,谁也不知道刚才发生的一幕。 那奇异的世界,那个善良、美丽的女孩。 都将被忘记。。。 坐在驾驶室里,两人都沉默不语,窗外小雪依然纷纷扬扬的下着,丝毫没有停止的意思。 “三宝,假设科学家们知道这个秘密,知道在我们这个世界之外,还有灵魂的存在,而灵魂都有单独的世界,那这个世界的物理科学岂不是要改写了。即便是爱因斯坦也会吓得活过来吧!呵呵”梁警官说笑着,打破车内沉默的气氛。 “爱因斯坦肯定会活过来,但是活的的科学家们估计要吓死了”三宝回应道。 “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都逗乐了。 “如果真的被科学证实,而不是像我这样口说无凭,眼见也没人信。那现今的的物理科学,甚至整个世界都会被改写吧,人类文明史都可能变化也说好不定啊。”三宝做着假设。 “肯定的,你想啊,就在我们身边,有另外一个灵魂存在的世界,那灵魂是不是另一种生命体,只是用另外的方式存在着。那算不算外星人入侵地球啊。” “啊哈哈哈哈哈哈” 两人又乐开了。 也许是觉得这种玩笑,对于刚才,以及身边可能存在的众多灵魂略有不敬,两人都很快收起了笑容。 “哎,三宝,你说这灵魂是不也有好有坏?”梁警官问。 “当然了,我观察到的灵魂就有善恶之分,像刚才那个女孩,她死后所处的世界就像梵高的画一样美。红的像火似得夕阳。平静的大河,绿草如茵。。。她是被人杀害的,可死后的记忆却是那样的纯净美好。。。可有的灵魂就不是这样了,我管它们叫恶灵,它们心里充满了没有来由,不受控制的仇恨,猜疑、恐惧、无所适从。它们有的想着占有新的**,可总是把好好的活人搞垮;有的跟恶狗一样,跟着人,或者潜伏在阴暗龌龊的角落,它们自己意识不到,就跟喝醉酒的人从不说自己喝醉一样。。。”三宝向梁警官做着尽可能简单的比方。 “那如果有这样的坏灵魂跟上自己,普通人该怎么办?” “这个,我听农村老人讲,比如走夜路的时候,如果听见身后有奇怪的人声喊你,不要回头,蹲下闭上眼睛,默念阿弥陀佛,或者松开鞋带扔掉一只鞋。那恶灵就会把注意力盯在你遗落的东西上,就跟肉包子打狗一样。。。我以前信,但是接触的多了,我现在不信那套了。。。恶灵毕竟是从阴暗世界来的东西,况且也是由人的生命体转化的,黑暗当然害怕光明!如果有头有火,那就点着照着路,恶灵像狼,你点着亮的东西,站在灯光下,它们自然就不敢靠近。。。对了,还有你不是警察吗,丑恶的东西当然害怕正义了,你那警徽就跟护身符一样,警帽带着,坏人都害怕,恶灵也不例外啊。”三宝笑着说道。 梁警官点着头,三宝突然说:“车慢点开,前面路边有个灵魂。” “哪呢?”梁警官把脑袋朝自己右前方瞅去,可路边只是延绵不绝的绿色景观带,在冬季大部分都显出营养不良的成色。 三宝可是看的真切,就在右前方,一个半透明的男子灵魂站在路边,痴痴的等待着经过的车辆,看着由远及近的警车犹豫着不敢靠近。 “嗯应该是出车祸死在这里的。”三宝说。 “男的女的,老的少的。”梁警官听得一头雾水,只能瞎问。 三宝顺手抄起扔在挡风玻璃前的墨镜,放在胸口暖暖,淡淡的蓝色荧光覆盖住墨镜,然后消散了。 三宝把墨镜递给梁警官:“带上,我也不知道灵不灵,试一试。” 梁警官再次降低车速,戴上墨镜后,在朝右前方看去,这下看的清清楚楚。 在三宝触摸过的墨镜成像里,原本应该发黑的视野竟呈现出淡淡的墨绿色。梁警官清楚的辨别到那路边站着的灵魂是个30来岁的年轻男子,他周身发散着乳白的光,身体呈半透明状,透过他的身体,梁警官还能看到他身后的松树。 梁警官试探着把墨镜挪下来,眼前的世界又恢复正常,什么都没有。他再次带上,那灵魂又出现在眼前,只是越变越淡,墨镜中奇异的墨绿色也渐变成正常墨镜的颜色。 “怎么又看不见了?”梁警官瞅了眼墨镜。 “看来只能持续一段时间,很短,但是对于你来说也足够了。”三宝做出假设。 “那个会不会捣乱,干坏事什么的?”梁振不愧是老刑警,就连着他也不忘揪着。 “不好说,他看见咱们是警车,不太敢上前。但是其他车就不好说了,特别是半夜三更开夜车的司机,那时人的能量场最弱,接进灵魂能量场的样子。很有可能这个男人的灵魂走到路中间,想接触肉身,但是他们那样很可能把迷迷糊糊的司机吓着,许多莫名其妙的车祸估计就是这个引起的。” “真要是这样,那交警也无能为力了。”梁警官不无叹息的说。 “哎,左拐,我刚才脑袋里闪了一下路标,跟阿赖有关。。。”三宝指着前方说道。 (各位读者,实在抱歉,我这几天到周六要回家照看病人,可能暂时顾不得更新,家事为大,请见谅啊,) m。 第五十八章 追魂而来

(首先对各位读者说声抱歉,因为要处理家事,停更了快一周,心里有些过意不起,希望大家能体谅,这几天的生活发生了巨变,心里确实不好受,但生活总要继续,不是吗。。。 警车顺着三宝越来越强烈的第六感指引,穿过三清市繁华的街道,指向郊区驶去。 “你现在能看到之前发生的事情?”梁警官首先打破长久的沉默。 “我也不知道,这种感觉时有时无的,就现在来说,在我脑袋里好像是倒放电影一样,有一些路标和建筑从眼前过去,像是幻影,但是真实发生的。我敢肯定,甚至我觉得这有可能是别人经历的事情,但。。。。哎我也说不清,凭感觉吧。。。哎右拐。。。从这个灰色的楼房旁边过去。。。”。 这种第六感越强烈,三宝心里就越发疑惑。他无从得知自己这种第六感的准确性,更不明了这到底是无处不在的灵魂能量场的指引还是恰巧和犯罪凶手的记忆重合造成的。 警车已经来到脏乱的市西郊地区,这片区域工厂林立,小巷纵横交错,地形复杂,集中了三清市众多的非法橡胶加工厂,国内近来臭名昭著的毒操场原材料里有许多就是从这里走向全国,除此之外还有许多机械零件的代加工小厂集中在这个区域,空气里常年弥漫着臭烘烘的机油化工味道。 梁警官余光看着窗外凌乱的街道,心里想着如果真有什么犯罪分子,那躲在这里倒是个绝佳的躲避场所,稍有什么风吹草动,可以很轻易地从这里四通八达的小路逃遁。 “停车!”三宝突然喊起来。 慢速行驶的车子立即刹住了。 “怎么了,找到了?”梁警官心里一紧,手不自觉的去摸腰间的配枪。 “我想尿,憋死了。”三宝不好意思的撇着嘴。 “那刚好,我也尿急啊。”梁警官放松下来。 两人揪着一个小工厂的后墙根,嘘嘘起来。三宝顺便打量着周围,他们现在是在工业区边缘的一条小马路上,两边臭水横流,荒草丛生。三宝隐约闻到空气中淡淡地血腥味。 “就在这附近。”三宝提好裤子,顺手抄起路边的板砖。 板砖对于普通百姓来说真是打架斗殴,抓捕罪犯的神器。有了上次的经验,三宝看来是对板砖爱不释手了。 梁警官这次再也不敢怠慢,他松开配枪的搭扣,手放在裤兜边上。两人装着闲逛般的,往小路深处走去。 顺着时隐时现的血腥味和恶灵的臭味,三宝带着梁警官走到了一处拆迁的瓦砾队前。三宝看着这个在意识里出现了数次的仓库建筑,却变成了眼前的瓦砾一堆,大惑不解。 难道是搞错了!不可能! 在这里,恶灵身上独有的臭味和旁人难以察觉的血腥味久久盘踞在上空,还未消散。即便这里已经成了一片废墟,但迹象表明这里曾经有过怎样的血腥罪案。 “这是什么地方?”梁警官说着,厌恶的躲着满地的油污,寻找着干净的下脚地方。 三宝没有答话,直接踩着满地遗弃的碎砖水泥,走进废墟场地。他蹲在地上,查看着可能遗留的血迹,但是现场凌乱不堪,到处是履带碾过的痕迹、混杂着油污铁屑的泥土,即便有什么东西也很可能被破坏了。 三宝不甘心,他闭上双眼,静静回想可能遗漏的第六感,很快眼前出现一幕混乱的场景。几个带着口罩的男人,在其中一个小房子里进进出出,似乎在搬着类似殡仪馆停尸台的器具。黑色塑料袋里装着不明物体,散发着血腥味。几个装有液氮的容器被包上深色的布,所有东西装上一辆没有拍照的面包车后,几个人有拿着已经准备好的废油倾倒在现场。 干完这一切,当几个黑衣人坐上车后,其中一个摘下口罩,三宝认得,这个人就是救助站的老莫。 紧接着,一辆大型推土铲车隆隆开过,车牌都被泥巴糊住,铲车径直冲着已经空无一人的厂房开过去。本就破旧斑驳的厂房像是松散搭建的积木一样轰隆倒了一片,铲车熟练地推倒现场建筑,几乎把所有完整的建筑都碾压成碎片。灰尘飞扬在拆迁现场,不等尘土落地,铲车和面包车陆续撤离拆迁现场,只剩下眼前的一片狼藉废墟。 三宝走向血腥味最重的地方,他一块块捡起身边的砖头水泥,扔在一边。梁警官快步跑上前来,也帮着三宝清理现场。 “三宝,发现什么了没?”梁振边问卖力的清理着堆积的建筑垃圾。 “他们把这里拆掉了,什么证据都没有?”三宝手不停搬砖。 “拆掉了,谁拆的,你的第六感。。。”梁振有些疑惑的问道。 “那铲车和面包车的车牌被遮盖了,好像那些人知道我要来似得。” 两人合力抬起一块老沉的水泥板,哐一声扔在地上。 “没事,一会回去我查查这个厂子的信息,看看是谁拆迁的。这块有监控,跑不了。”梁警官打着包票。 三宝停下来,直愣愣的看着地面碎砖尘土形成的空洞。他几乎是趴在地上,手径直伸进去,在里面掏着什么。 一个薄薄的金属物体从里面掏出来。 即便上面覆盖着油污和尘土,但是两人一眼就看出来,这是一把手术刀。 “你看,这上面有血迹。。。这里发黑的地方”三宝小心捏着刀柄,递给还茫然的梁警官。 没有鲜艳猩红的血迹,脏兮兮的不锈钢刀刃上是一小片黑乎乎,暗红色的斑点,如果不仔细看,很可能会当成是锈迹。 梁振掏出身上的塑料袋,把刀子小心包好,踹到衣服里。“看看还有什么发现”他紧张的说,在这个看上去是存放化学品和工业废渣的库房废墟里出现这么一把手术刀确实让人生疑。 两人费力的把地面上堆积的建筑垃圾清理出来,大冬天累的已经汗流浃背。但是地面上再也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三宝有些失望,但抑制不住腰胯的酸痛,一屁股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这才发现,梁警官早已经累的瘫在地上。 “我靠,三宝,不。。。不找了先,看样子是。。。没有什么了。咳咳咳。”梁警官累的说话都不连贯了。 “梁哥,还记得上次我带你们去防空洞暗道吗?”三宝缓了缓问。 “记得,当然记得,把我们都忽悠了。”梁警官稍微挺起身子回答。 “你现在相信我说的吗?”三宝继续问。 “嗯。。。”梁警官不说话了,毕竟没有任何充分的证据显示有过这样的事情,但是凡事都有万一,现在梁警官对三宝通灵的超能力已经深信不疑,对于那件事,可能性已经大大超出自己的判断。 “三宝,知道吗,在警方办案程序里,有一种情况无法受理,犯罪报案是正常程序,但是如果没有犯罪的事实和证据,仅仅凭猜测,警方是无法进行查找和立案侦破的,那次我是因为你帮了我们的大忙,算是个人情吧。。。那会觉得是胡闹,但是我现在不这么看,你说的很可能事实,但是还不能违背警方办案的基本程序规律。。。你知道吗,三宝,我现在是真的相信这个世界有奇迹发生了,你就是奇迹。。。但在没有任何关联证据出现之前,我也没办法调动警力进行查询,只能靠私人关系,还有。。。咱们自己。。。“梁警官平静的对三宝说着心里话。 “嗯,我知道这让你很为难,但是我隐约觉得那些个儿童失踪案和今天,和这把手术刀有着必然的联系。就像拔萝卜,带出泥。。。”三宝晃着酸痛的手腕说。 “哎,这让我怎么写报告呢,还得好好编一下。”梁警官说着,掏出放在兜里的手术刀,好像能从这上面看出什么似得。 “我再看看!”三宝伸手拿过手术刀,他小心的把刀从塑料袋里取出。刀子看样子是在忙乱中从现场遗落的,刀刃一部分已经被砸的卷了刃,但依然可以割破人的喉咙。 “这个血迹能分析么。。。比如知道是谁的血。”三宝问。 “当然,虽说有点脏,但总比上次那个破鞋好检验。走吧,看看这把刀上的血有没有主人。”梁警官起身,顺手拉起三宝。 m。 第五十九章 神出鬼没(上)

出了废墟,两人顺道去了有可能目击拆迁现场的工厂值班室打听,可看门的多是上了年纪的老头,听说转角那个偏僻的院子拆了,老头们都一脸木然,表示从来没有听到过铲车开过的声音,除非是半夜。再三询问的结果,不是这个老头喝醉了,就是那个先睡了,气得梁振直想骂娘,可又无计可施。 两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先把手术刀送去刑侦分析科检验,路上梁振直接给市交管局的战友打过电话,让查询前两天的工业区道路是否有白色箱式小货车和大型铲车进出的监控。 从刑侦大队出来,两人马不停蹄的直奔交管局监控信息中心。 “怎么可能!?” 在市交通道路管制中心里,梁振大喊的声音惊得周围工作的交警队同行们纷纷侧目。 “真的,没有啊,我们按照你说的时间点查遍了当天在工业区出入的白色厢式货车还有铲车,根本没有视频记录,开始我们监控室的还以为是电脑出了问题,但是其他的车辆都有行驶画面,唯独你说的这两个嫌疑车辆根本就没有在附近的监控录像里出现过,如果。。。如果啊,,,你说的是真的,那只有一种可能。”负责监控信息管理的小伙神秘的靠过来。 “什么可能!?”梁警官和三宝也紧张的凑过去。 “见鬼了!。。。根本就没有这回事,梁队!”小伙盯着梁振,又狠狠的补充了一句,那表情分明是在说,你484傻! “眼见为实,让我看看再说,现场明明有履带压过的痕迹,怎么监控没有呢?” 来到监控信息档案室后,梁警官才开了眼。如今的三清市交管局居然配备有最新的细节甄别系统,只要有车辆出现在监控范围内,监控会自动识别车辆的牌照,车型号,甚至车身上的划痕。 乖乖! 梁振惊叹着老战友的公关能力,别说是河北全省,就算是北京市也还没有完全普及这套高科技系统,后来从已经容声交管局领导的战友那得知,这是交管局一拨新来的大学生自己研发的,先用上了,听得梁振啧啧称奇。 可现在,就在这套高科技监控系统追踪之下,监控视频中根本没有出入工业区嫌疑车辆的影子。 还真是见鬼了!这么大的物件,怎么可能没有踪迹? 梁警官揉着看的眼花的眼睛,一下靠在椅背上。而三宝这时却似乎有了新的发现,“那是什么”他指着一处看似普通的画面。 “停!” 三宝一把按到暂停键。两双眯眯眼凑了上去。 “什么都没有啊?”梁警官看着电脑上正常的定格画面说。 “你看这是什么东西!?”三宝指着屏幕上方一团略微发白的东西问。 梁振几乎把眼睛快贴到屏幕上了,“会不会是监控器脏了啊” “不可能,你往远处看,在这个路口。。。”三宝又有了新发现。 顺着三宝手指的方向,梁警官真的在视频的角落里,看到了模模糊糊的一白一黄两个车的样子。 “就是这两辆吧,可这也太小了,监控里根本看不清啊,没办法追踪啊!”梁警官有些泄气。 “别急,再快进一点点。”三宝轻点快进键。 神奇的一幕发生了,当画面那团淡淡地白雾消失后,画面远处那白色货车和黄色铲车竟然彻底消失在监控器中。 “我去!怎么可能!”梁振喊起来。 “可这真的发生了!”三宝镇定的说。 “梁哥,我记得以前流行过一阵子三维立体书。你盯着一个画面看,能看出很多特别的东西,这个你离远一点,放松看着,别用力盯着看。就看这团白雾像什么!”三宝把画面倒回先前白雾出现的那帧画面,按下定格。 然后两个男人把椅子朝后挪了半米,认真的盯着屏幕画面。 就在梁振看的眼睛发晕的时候,他突然发现这画面中的白雾似乎在旋转变形,变成一个恐怖,令人难以置信的东西。 一张脸。 确切的说,是一幅如同狗头似得怪物的面孔、深黑色的眼窝如同骷髅,白雾中露出参差不齐的尖牙。 三宝适时地按下播放键,只见这团白雾中的怪脸直冲向镜头,吓得梁振直往后仰。 紧接着,画面远处的嫌疑车辆和白雾同时消失了。 梁振嘴巴张着,真的成了呆逼一枚。三宝不再看屏幕,他看着梁振,似乎在等待着他的回应。 “这。。。这是什么!”梁警官声音有点打颤。 “如果没猜错的话。。。恶灵”三宝轻声说着这两词。 如果真是恶灵出没,那它们居然能够改变物理规律,删掉拍摄下的视频内容。它们的能力远超出自己的想象,三宝想到这,突然觉得问题棘手起来。 等了半个小时,听说自己团队研发的监控系统出了问题,那几个研发小子风风火火的赶来。 “病毒!” “不像是病毒。是灰尘吧!” “屁,雾霾!” “你家雾霾就在这块飘来飘去啊。” 。。。。。。 几个年轻理工男吵嘴的时候,梁警官和三宝已经耐不住先撤了。 在赶往刑侦技术科的路上,梁警官疑惑的问着三宝:“三宝,你说如果这种叫什么恶灵的东西可以篡改监控录像的话,那这个世界岂不是很危险,它们可以在人不知情的情况下为非作歹了。。。” “嗯,也许比这更严重。。。”三宝说出自己的忧虑。 “更严重。。还能严重到哪去?再说还有警察,你不是说邪不胜正,黑暗斗不过光明么!”梁警官不屑的说。 “如果我说错了呢,如果黑暗真的降临,而且永无宁日呢!”三宝说着自己都不敢相信的话。 梁振没有回答,车子里陷入静默。 两人都在思考同一个问题。 也许,这是真的!? 刑侦科这边总算有了好消息,血型配比出来了,同样令人震惊,血样显示,手术刀上的血迹除了和半年前失踪的一个大学女生吻合外,竟然还有一个人的血型。 “墨迹啥呢,快说啊!” 看着法医刘波支支吾吾,欲言又止的样子,梁振急的喊起来。 刘波忧心忡忡的看着他,嘴唇喃喃地动了动,即便这声音再小,两人依然听得真真切切。 “还有你!” 第五十九章 神鬼出没(中)

“放屁!我能去杀人吗!”梁振愤怒的吼着,吓得法医小伙紧张的蠕喏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梁队,我知道不可能是你,但是检验单上确实和你的一样,会不会是搞错了。反正这是咱私底下,我举手之劳,不写备案啊。”刘波打着马虎眼说道。 三宝站在旁边,心里上下翻腾起来。他看刘波走后,把梁队拉到人少的楼道里说:“梁哥,这事太蹊跷了!” “蹊跷,他娘的,老子查案结果把自己给查进去了,这叫什么事情!”梁振已经开始骂娘了。 “梁哥,你想下,我们刚到嫌疑事发地,那里刚好就被拆迁了。查看监控器,录像上又鬼影,所有嫌疑车辆内容都消失了,现在连你都被栽赃。。。” “。。。阴谋。。。”梁队冷静下来,狐疑的问着三宝。 “是,而且是个很大的阴谋。。。”三宝肯定的点点头。 梁振抱着双臂,眼睛瞅着天花板的吊顶,他脑袋里在飞快的梳理着这一切,但没有证人,没有案发报警,没有线索,唯一的证物手术刀,居然还有自己的血。。。这一切已经超出了这个干了十来年刑侦工作老刑警的所有经验和直觉,他只是感觉到这一次面对的对手绝不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毒贩子、黑帮那么简单。这种移花接木,掩人耳目的手法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可是灵魂,或者是三宝所说的恶灵真的有这么大的能力吗。它们究竟想干什么。。。 就在三宝和梁警官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在三清市一个偏僻隐秘的阴暗角落里,两个身穿深色衣服的人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在阴影中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我的主,一切都听尊您的嘱咐,我们把警察追踪的痕迹都抹去了。现在警察和那个三宝根本就没办法插手我们的圣迹。” “好,我的狗儿。现在你可以荣幸的接受主的再造,重生于圣灵的福荫之下了。。。” “感谢主的恩宠。。。”男人跪拜之后,站起来,伸开双臂,眼神中露出渴望激动的神情,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紧接着,就在他对面的阴影中,一个奇怪的东西露出头来,正是在司机和监控录像中出现的形似骷髅狗头结合体的怪物。 这怪物呲着带着黑红色血迹的尖牙,慢慢靠近准备好接受洗礼的男人。怪物伸出黑色的舌头,舌尖掠过男人的额头。跪在地上的男人浑身颤抖着,也不知道是因为即将降临的幸福而激动,还是因为面前这个可怕的怪兽而惊觉恐惧。 怪物的嘴巴竟然开始撕裂成好几瓣,像是巨大恶心的黑红色舌头在空中扭动。紧接着从它的巨口中伸出一幅阴森惨白的牙齿,这小牙齿一直向前伸展,直到顶到男人额头前一寸才定住。 “啊。。。” 男人浑身像触电似得抖动起来,之间他的额头竟然被那副小牙贯穿了一个大洞,白色的脑浆和血肉挂在那白色的牙齿上。奇怪的是,这个男人脸上竟没有痛苦和恐惧的表情,反而是挂着幸福的微笑,他已经死去。 但怪物的折磨还未停止,那三瓣巨嘴直接包住了男人的头颅。像是巨蟒吞食猎物一样。怪兽蠕动着身体和嘴巴,把男人的身体慢慢送进自己体内。男人的身躯一点点的消失在怪兽体内。 随后,这怪兽的身体冒出红光,肌肉组织也变得透明起来,整个身体散发出淡红色的光芒。那怪兽内部的肌体和已经开始在它体内消融的人的躯体都呈现出怪异的透明质感。然后这只半透明红色的怪兽竟开始雾化,身体逐渐消失,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它此刻的身体依然存在,只是像是隐身了一样,身体边缘产生了不易察觉的弧状变形,如同在透明世界中漂浮着的透明水母。 “我的孩子,回家来。。。”这阴森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消散。 那个接进隐身的怪兽,也随之进入那团阴影之中,周围的空气也发生着奇怪的变形扭曲,然后恢复正常。 在警局里,梁警官似乎也回过神来,他不屑的咬着牙说:“三宝,你说这算不算威胁。。。” “呵呵。。。梁哥,你怕了吗?”三宝看着梁警官的眼睛,直言道。 “怕,当然怕,可我是警察啊!”梁警官笑了笑,拍了拍三包的肩膀。 “走,灭了他们去。”他嘲笑的喊着。 哈哈哈。。。 两人轻蔑的嘲笑着他们刚才恐惧的和担忧的,怕,才要去! 车子停在之前的废墟前,三宝站在废墟之上,仔细查看着这个拆毁的现场,梁警官也在院子里返检着地面的垃圾。两人又回到这里,期望着能发现先前可能遗漏的蛛丝马迹。 果然,梁振有了新的发现“三宝,过来!”他大喊着。 就在院子的角落里,一小片冬日的杂草散乱的丢弃在地上,只是不同的是这一小撮杂草像是被什么东西整齐的剪短了。 三宝疑惑的看着这被剪断的草叶子,他拾起一把,手接触在草被剪断的断面上,闭上眼睛。很快他觉得胸口灼热起来。一股麻酥酥的电流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当他睁开眼睛,他发现一片奇景。 他竟置身于一片枯黄色的草海之中。三宝环顾四周,看见在数百米的远处一排蓝色的垃圾箱奇怪的伫立在茫茫草海之中。 三宝手拿开时,这幻境立马就消失了。 三宝凝神往刚才幻境中出现的垃圾桶方向走去。梁警官疑惑的跟在后面,不知道三宝到底要干什么。两人走出院子,向右、向左,绕过肮脏的臭水沟。 果然,就在一个路边垃圾站出现在视线里,路边还摆放着一排脏兮兮的蓝色垃圾桶,桶身上挂着泔水,破烂,难闻的味道隔老远都能闻到。 梁警官心领神会,两人快步上前,一个接一个打开臭气熏天的垃圾桶盖子。第一个里面都是废旧塑料。第二个全都是恶心的泔水、稠油。。。 梁警官翻得急了,干脆把剩下两个全部推倒,心急火燎的拿根棍子,在里面翻捡起来。 “找到了!” 梁警官兴奋的高喊起来,高举着棍子,棍子上竟然挑着一件血衣。 “三宝,试试,看能发现什么。”梁警官希望三宝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这次他有点失望。 三宝手接触到血衣,放了许久,他丝毫没有什么被激发的感觉,三宝遗憾的摇着头“梁哥,这次我没办法了,感觉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啊。” “哈哈,没事,三宝,有办法!”梁警官自信的咧着嘴笑起来。 几辆警车呼啸着往工业区而来。梁警官和三宝在垃圾堆着等候多时,见到同事们前来支援,梁警官兴奋的迎上去,一拉其中一辆车门,一只体型硕大的德国黑贝冲下来,狗儿见到梁警官兴奋的摇起尾巴,爪子打在亲热抱着他的梁振肩膀上。 “哎呀,霹雳,想爸爸不。。。哈哈哈”梁警官激动地抚摸着这只叫霹雳的警犬背脊。 “哎,老梁啊,霹雳还是认你啊,我们都吃醋了。”看护警犬的熊飞警官笑着说。 “那当然,当年也是我养的啊。走霹雳,看你的了。” 熊飞牵着霹雳的脖颈项圈,来到那件血衣前,警犬上前嗅了嗅。灵敏的嗅觉立马感觉到什么,掉头往工业区外的马路上跑去。 第五十九章 神出鬼没(下)

“放屁!我能去杀人吗!”梁振愤怒的吼着,吓得法医小伙紧张的蠕喏着嘴,不知道说什么好。 “梁队,我知道不可能是你,但是检验单上确实和你的一样,会不会是搞错了。反正这是咱私底下,我举手之劳,不写备案啊。”刘波打着马虎眼说道。 三宝站在旁边,心里上下翻腾起来。他看刘波走后,把梁队拉到人少的楼道里说:“梁哥,这事太蹊跷了!” “蹊跷,他娘的,老子查案结果把自己给查进去了,这叫什么事情!”梁振已经开始骂娘了。 “梁哥,你想下,我们刚到嫌疑事发地,那里刚好就被拆迁了。查看监控器,录像上又鬼影,所有嫌疑车辆内容都消失了,现在连你都被栽赃。。。” “。。。阴谋。。。”梁队冷静下来,狐疑的问着三宝。 “是,而且是个很大的阴谋。。。”三宝肯定的点点头。 梁振抱着双臂,眼睛瞅着天花板的吊顶,他脑袋里在飞快的梳理着这一切,但没有证人,没有案发报警,没有线索,唯一的证物手术刀,居然还有自己的血。。。这一切已经超出了这个干了十来年刑侦工作老刑警的所有经验和直觉,他只是感觉到这一次面对的对手绝不是穷凶极恶的杀人犯、毒贩子、黑帮那么简单。这种移花接木,掩人耳目的手法已经超出了人类的范畴。可是灵魂,或者是三宝所说的恶灵真的有这么大的能力吗。它们究竟想干什么。。。 就在三宝和梁警官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在三清市一个偏僻隐秘的阴暗角落里,两个身穿深色衣服的人正在低声交谈着什么。 在阴影中传来一个低沉的男人声音: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我的主,一切都听尊您的嘱咐,我们把警察追踪的痕迹都抹去了。现在警察和那个三宝根本就没办法插手我们的圣迹。” “好,我的狗儿。现在你可以荣幸的接受主的再造,重生于圣灵的福荫之下了。。。” “感谢主的恩宠。。。”男人跪拜之后,站起来,伸开双臂,眼神中露出渴望激动的神情,他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紧接着,就在他对面的阴影中,一个奇怪的东西露出头来,正是在司机和监控录像中出现的形似骷髅狗头结合体的怪物。 这怪物呲着带着黑红色血迹的尖牙,慢慢靠近准备好接受洗礼的男人。怪物伸出黑色的舌头,舌尖掠过男人的额头。跪在地上的男人浑身颤抖着,也不知道是因为即将降临的幸福而激动,还是因为面前这个可怕的怪兽而惊觉恐惧。 怪物的嘴巴竟然开始撕裂成好几瓣,像是巨大恶心的黑红色舌头在空中扭动。紧接着从它的巨口中伸出一幅阴森惨白的牙齿,这小牙齿一直向前伸展,直到顶到男人额头前一寸才定住。 “啊。。。” 男人浑身像触电似得抖动起来,之间他的额头竟然被那副小牙贯穿了一个大洞,白色的脑浆和血肉挂在那白色的牙齿上。奇怪的是,这个男人脸上竟没有痛苦和恐惧的表情,反而是挂着幸福的微笑,他已经死去。 但怪物的折磨还未停止,那三瓣巨嘴直接包住了男人的头颅。像是巨蟒吞食猎物一样。怪兽蠕动着身体和嘴巴,把男人的身体慢慢送进自己体内。男人的身躯一点点的消失在怪兽体内。 随后,这怪兽的身体冒出红光,肌肉组织也变得透明起来,整个身体散发出淡红色的光芒。那怪兽内部的肌体和已经开始在它体内消融的人的躯体都呈现出怪异的透明质感。然后这只半透明红色的怪兽竟开始雾化,身体逐渐消失,如果仔细观察,会发现它此刻的身体依然存在,只是像是隐身了一样,身体边缘产生了不易察觉的弧状变形,如同在透明世界中漂浮着的透明水母。 “我的孩子,回家来。。。”这阴森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消散。 那个接进隐身的怪兽,也随之进入那团阴影之中,周围的空气也发生着奇怪的变形扭曲,然后恢复正常。 在警局里,梁警官似乎也回过神来,他不屑的咬着牙说:“三宝,你说这算不算威胁。。。” “呵呵。。。梁哥,你怕了吗?”三宝看着梁警官的眼睛,直言道。 “怕,当然怕,可我是警察啊!”梁警官笑了笑,拍了拍三包的肩膀。 “走,灭了他们去。”他嘲笑的喊着。 哈哈哈。。。 两人轻蔑的嘲笑着他们刚才恐惧的和担忧的,怕,才要去! 车子停在之前的废墟前,三宝站在废墟之上,仔细查看着这个拆毁的现场,梁警官也在院子里返检着地面的垃圾。两人又回到这里,期望着能发现先前可能遗漏的蛛丝马迹。 果然,梁振有了新的发现“三宝,过来!”他大喊着。 就在院子的角落里,一小片冬日的杂草散乱的丢弃在地上,只是不同的是这一小撮杂草像是被什么东西整齐的剪短了。 三宝疑惑的看着这被剪断的草叶子,他拾起一把,手接触在草被剪断的断面上,闭上眼睛。很快他觉得胸口灼热起来。一股麻酥酥的电流顺着指尖蔓延至全身。当他睁开眼睛,他发现一片奇景。 他竟置身于一片枯黄色的草海之中。三宝环顾四周,看见在数百米的远处一排蓝色的垃圾箱奇怪的伫立在茫茫草海之中。 三宝手拿开时,这幻境立马就消失了。 三宝凝神往刚才幻境中出现的垃圾桶方向走去。梁警官疑惑的跟在后面,不知道三宝到底要干什么。两人走出院子,向右、向左,绕过肮脏的臭水沟。 果然,就在一个路边垃圾站出现在视线里,路边还摆放着一排脏兮兮的蓝色垃圾桶,桶身上挂着泔水,破烂,难闻的味道隔老远都能闻到。 梁警官心领神会,两人快步上前,一个接一个打开臭气熏天的垃圾桶盖子。第一个里面都是废旧塑料。第二个全都是恶心的泔水、稠油。。。 梁警官翻得急了,干脆把剩下两个全部推倒,心急火燎的拿根棍子,在里面翻捡起来。 “找到了!” 梁警官兴奋的高喊起来,高举着棍子,棍子上竟然挑着一件血衣。 “三宝,试试,看能发现什么。”梁警官希望三宝能解决所有问题,但这次他有点失望。 三宝手接触到血衣,放了许久,他丝毫没有什么被激发的感觉,三宝遗憾的摇着头“梁哥,这次我没办法了,感觉不到,什么都感觉不到啊。” “哈哈,没事,三宝,有办法!”梁警官自信的咧着嘴笑起来。 几辆警车呼啸着往工业区而来。梁警官和三宝在垃圾堆着等候多时,见到同事们前来支援,梁警官兴奋的迎上去,一拉其中一辆车门,一只体型硕大的德国黑贝冲下来,狗儿见到梁警官兴奋的摇起尾巴,爪子打在亲热抱着他的梁振肩膀上。 “哎呀,霹雳,想爸爸不。。。哈哈哈”梁警官激动地抚摸着这只叫霹雳的警犬背脊。 第六十章 抓捕恶魔

只听见里屋“哐当”什么东西碎裂的声音传来。 。。。。。。 三宝此刻正在楼下拐角地方不安的等待着楼上的消息,他听到楼上窗户传来碎裂的声响,赶紧抬头望去,正看见空中一个人扑向离窗户不远的松树。整个人砸在层层叠得的树干上,噼里啪啦的往下掉落。 一个满脸是血的小伙挣扎着爬起来,他刚好和三宝对视着,两人都愣住了。三宝往后退了几步,回身去看,警察们都已经冲上楼区,现在这里只有他和这个跳窗逃跑的嫌疑人。 枪! 三宝一眼瞅见地上掉落的手枪,他紧张的大喊起来“在这!”说罢赶紧扭头躲到楼房拐角,嫌疑人也不追赶三宝,捡起手枪,顾不得擦去脸上的血迹,掉头往往小区门口冲去。 。。。。。。 梁警官反应最快,他跟着冲进里屋,看见一边窗户大敞着,玻璃碎了一地。他快步冲到窗户前,打算举枪射击,却只见嫌疑人弯着腰,利用树丛的遮挡,往小区另一个门口跑去。 “我靠!”梁警官也打算跳出窗口,可一看这高度,还是忍住冲动,转头往屋外冲去。这个时候,他才注意到这个屋子的特别之处。整整一面墙都画满了奇怪的红色线条,在屋子角落里,堆着一个满是红色颜料的塑料收纳盒,而在盒子上面赫然漂浮着一张人脸。 梁警官来不及细想,喊着同事进屋,自个往楼下冲去。 三宝一看见楼门洞里冲出的梁警官就大喊着“往那边跑了!” “追!”梁振拍了下三宝肩膀,两人直接往过冲去。 眼看着警察和一个瘦小伙往过冲来,门口热心的大爷指着门外跳着脚喊:‘坏人,抓坏人,那边赶紧的!” 两人快步追过去,刚拐过一个路口,就听见一声闷响。 “啊。。。” 一个人的惨叫声传来。 然后是什么东西摔倒,金属刮擦地面发出的尖锐声响。 “不好!”梁警官举着枪冲过去,赫然见到地上躺着一个痛苦呻吟的摩的司机,他背部枪眼里正往外冒着鲜血。摩的司机的摩托车被抢走了,只听见摩托加速向南逃窜行驶的马达声。 这时,正好有一辆白色的polo开过来,司机好奇的减速看着地上中枪的人,梁警官直接跳到马路中间,举枪向天,一只手做出停的动作。polo车一个急刹车,停在紧贴着梁警官膝盖几寸的地方。司机已经吓呆了,眼睁睁的看着这个恶狠狠的警察一把把他拉出来。 “警察临时用车,等着!” 梁振钻进驾驶室,刚准备踩下油门,却见三宝也打来车门,坐在副驾驶座位上。 “你怎么上车了,下去,危险!”梁警官瞪着眼睛冲三宝吼到。 “不下,我能帮上忙!”三宝根本不看梁警官,自己先把安全带系上。 来不及扯皮聊天了,梁振一踩油门,polo直接冲出去,吓得站在路边的车主大喊“别那么狠啊,我发动机刚修的啊!你娘啊!” 摩托车飞速在车流中窜来窜去,惊得正常行驶的汽车纷纷避让。紧跟着后面冲上来一辆白色polo更嚣张,简直无视正在十字路口指挥交通的交警。本来循规蹈矩的车流突然被这个白色小车搅得歪七扭八。有的径直撞在路边梧桐树上。 嫌疑人驾驶着摩托车狡猾的利用其它车辆和障碍物躲避着后面的追铺,眼见前面道路前方停着清障车,挡住了本就不宽的马路,嫌疑人驾着摩托冲上人行道,正在街头闲逛的行人们吓得纷纷躲避,街面顿时大乱。摩托车瞅着空荡,向右猛拐进一个汽车无法驶入的小巷。眼看追踪要中断,梁警官在驾驶室见到这情景,气得正准备大骂。三宝的头脑中瞬间闪过快速移动的两边道路和景物。像是快放一样。他已经预见到了摩托车手下面要出现的方向。 “向前开,不要停,听我喊拐在拐!”三宝指着前方喊起来。 梁警官有些狐疑呃看了三宝一眼,一咬牙,车子直接向前开去。 “开多久。好了没有!?” “向前,前面左拐!” “左拐,那家伙是向右的啊?!”梁警官喊着,犹豫不绝起来。 “听我的,向左,就现在!” polo车一个急速的甩尾漂移,转进左边的车道。 顺着三宝的指挥,梁警官稀里糊涂的在街区和楼宇间绕来绕去,终于在一个僻静的社区岔口那停了下来。 “别动,等着!”三宝示意道。 “什么,在这,等什么,人都追没了,大哥!”梁警官感觉受到了愚弄一样,这孩子想守株待兔就算了,还弄个南辕北撤,梁振一肚子气又不好发泄,气得直拿脑袋撞方向盘。 “听。。。”三宝抬起指头,歪头倾听。 摩托加速的呜呜声由远及近。。。 嗖。。。 嫌疑人驾着摩托从两人眼前冲过去。 “抓到你了!”梁警官紧踩油门,车子也紧追上去。 驾着摩托车的艺术青年见到后面追过来的白色polo,腾出一只手,掏出手枪冲后面就是两枪。子弹打在后视镜上,把镜子击得粉碎。 梁振顺势往右猛打方向盘,躲避着可能再次的枪击,同时加速追击。 嫌疑人正要回头开枪,前方突然窜出来一辆农用三乱车,他赶紧转把躲避,但还是剐蹭到三轮车的后车厢上。摩托车直接一歪,倒在地上,金属零件在马路上蹭出纷飞的火化。嫌疑人也被摔出好远,在地上滚出十几米远,横在地上不动了。 由于追击距离过近,紧跟着的汽车猛地向左急转弯,惊魂未定的三轮车司机眼睁睁的目睹白色小车紧急制动不及,一头撞在旁边的立交桥桥柱子上,一股黑烟从车前脸腾起。 三轮车司机哆嗦着下车,走向小汽车。 梁警官头晕沉沉的,感觉身体发飘,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他挣扎着想起身,却发现自己身体被变形扭曲的车体别住,无法动弹,再一用力,眼前一黑,又晕了过去。 三宝情况反而还稍好点,只是额头瘦了点擦伤,挡风玻璃破碎的渣子划破了下巴上的一点皮,虽然脑袋也是晕沉沉的,但还清醒,正当三宝刚解开安全带,打算下车的时候,他的脑袋里突然出现一幕惊恐的未来画面。 刚才驾驶摩托的罪犯不知怎么回事走到了已经离开车子的梁警官面前,梁振还没来得及掏枪,罪犯抬手就是一枪,正打在梁警官的眉心。 脑浆和血肉瞬间崩的哪都是,三宝惊愕地看着梁警官当场死亡,紧接着,罪犯又把枪口瞄准自己。 砰! 枪响之后,三宝的视线中,只看见急速冲来的水泥地面,然后一片漆黑。 怎么会这样! 三宝晃了晃脑袋,出离了刚才的状态。他一扭头发现梁警官头顶在方向盘上,陷入晕厥状态。三宝赶紧打开安全带,试着去拉梁警官,但是根本使不上劲。这时三轮车司机小心的走过来,探头往里看去。 “师傅,警察抓坏人啊。快就他出来!”三宝喊着,赶紧踹开松散的车门,跳下车子。三轮车司机反应还算快,转头跑向自己的车子,从后车厢里取出一把铁锨。 两人在左侧车门处用力,把已经变形的车门撬开。然后三轮车司机用铁锨当做撬棍,使劲顶住方向盘处,只听咯吱咯吱两下,夹紧梁警官的地方被稍稍撬松了。三宝赶紧扯开安全带,把刚睁开眼睛,还昏昏沉沉的梁警官拉了出来。 “人呢。。。”梁振恢复意识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还在那。。。”三宝指着还横躺在十几米开外路边的嫌疑人。 “啊头好疼啊。。。”梁警官右手撑着身体,坐在地上。 “师傅,赶紧去报警啊!别在这呆!”三宝冲站在旁边看的发愣的三轮车司机说。 司机这才回过神来,赶紧往来时的路上跑去。可还没跑几步,就听“砰”一声闷响。三轮车司机后背上冒出一朵血花,然后应声倒地。他痛苦的摸着自己后背,惨叫起来。 第六十一章 死亡预言

三宝顺着枪响的方向望过去,罪犯竟恢复了知觉,趴在地上,枪口对着倒下的三轮车司机。他狰狞的笑着,挣扎着起身。踉踉跄跄的朝自己和梁警官走来。 三宝愕然看着,却无法躲避。他旁边的梁警官刚刚恢复意识,也是一头的鲜血。梁振抹了把眼前的血,模糊的视线中看到罪犯正朝过走来。梁振心里一紧,他赶紧去摸手枪,可腰间却空空如也。他晃悠着朝四周查看,赫然发现自己的配枪还掉在驾驶室里。 “三宝,快跑,叫人!”梁警官用尽气力催促三宝逃命,却感觉到头部一阵剧痛袭来。他身子忽悠酸软,斜着又趴在地上。 梁警官挣扎着起身,用力推了还愣神的三宝一把。三宝这才意识到,他赶紧朝旁边的社区跑去,没跑两步,他意识到不能把梁振一个人扔到这里。三宝掉头回来正看见此时的梁警官艰难的爬进车子里,正在扭曲变形的方向盘下面,摸索着自己的配枪和散落在地上的弹夹。 已经来不及多想多看多等,仅仅耽误的这几秒种就将改变所有人的一生。当罪犯那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还傻愣在原地的三宝时,三宝所能想到的竟是自己心脏中枪后冰冷倒伏的尸体。。。 他最后合上的双眼视线中,看到罪犯还来得及冲着刚找到配枪,匆忙起身的梁警官后脑勺开了致命一枪。 梁警官当即扑到在车里,身体还在颤抖着。暗红色和乳白色的混合物从他的后脑洞口中涌出。这个已经丧失了人性的罪犯调转身子,看着躺在地上的三宝,脸上竟没有一丝可以分辨的表情。他冷冷地抬起枪口,冲着大睁着双瞳,嘴里已经冒出血沫的自己就是一枪。 砰。。。 一片静寂。。。 三宝猛地回过神来,刚才不过是自己的预言幻象。但是意识到也来不及逃生。罪犯已经绕过车子,走到自己面前不过三米的地方。 枪口已经举起。 三宝仿佛能听到子弹上膛击发出去的声音。 这个满脸鲜血,头发略卷的罪犯冷冷看着三宝,鼻子抽动了一下。 扣动扳机! 咔哒。。。 “砰” 三宝还来得及闭上眼睛,静静等待着即将呼啸而出子的弹发出的枪响声音,但是很奇怪,什么都没有发生。 咔哒。。。咔哒。。。 持续不断的扳机声。 枪卡壳了! 三宝猛地睁开双眼,竟然看到一个身穿黑衣的灵魂,用手紧紧卡住枪支。正是因为他的阻止,子弹才没有被发射出去。 罪犯显然看不到眼前有什么一样的东西,他只是机械的扣动扳机,发泄着心里的恐惧和仇恨。很快他发现了问题,他卸掉弹夹,重新装上,可依然卡壳。那个灵魂还是紧紧攥着枪管。黑衣灵魂抬头看着三宝,三宝惊愕的发现,这个鬼魂竟然是刚才被枪杀的三轮车司机。 还没来得及道谢,更来不及高兴,就在三宝准备捡起旁边的石头冲上去的时候。来帮忙的出现了,可惜不是正义的一方。就从水泥马路的裂缝当中,一团怪异的迷雾钻了出来。这迷雾慢慢扩大,迅速展开。 “恶灵!梁哥!”三宝惊叫道,他回头准备喊梁警官,却看见梁振又昏迷在车里,半个身子趴在里面。 浑身皱褶的恶灵骷髅晃着脑袋,死死盯住紧握着枪管的三轮车司机孤魂。 “噢吼。。。” 一声邪恶的低吼,恶灵纵身跃起,巨口张开,一口咬碎了三轮车司机鬼魂的脑袋。鬼魂的躯体瞬间像是破碎的玻璃一样四散在空中,即刻雾化。恶灵依然不肯放过这个可怜的灵魂。它像凶悍的野兽一样撕扯着鬼魂的躯体,仅几下可怜的司机鬼魂上半身就变成风中零落的碎片,消散蒸发掉。恶灵把剩余的半个躯体全部吞噬。 三轮车灵魂的灵体像是风中的残烛一样,仅仅在恶灵体内闪亮了一瞬,就彻底消失了。 恶灵恶狠狠的盯着三宝,它回头看着还在摆弄枪支的嫌烦。一头钻进他的嘴巴里,罪犯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的伸开双臂,嘴巴痛苦的颤动着。他的皮肤血管往外凸起,呈邪恶的黑紫色。猛地他抬起头,盯着三宝。 罪犯的双瞳全部变成了黑色。 恶灵已经彻底附身在他体内,他变成了彻头彻尾的魔鬼。 罪犯歪头,看着手中的枪支,他缓慢的举起枪,再次扣动扳机。 一切都已无法挽回。。。 结束了。。。 三宝脑海中闪过这个念头,他等待着巨大的子弹贯穿力量将自己击倒。 “砰” 罪犯狰狞的笑着,这笑容却变得僵硬起来。他眼中的黑色鬼瞳渐渐恢复了正常人类的黑白颜色。他低头疑惑的看着,竟看见自己的胸口往外冒血。 罪犯惊恐的抬头,发现就在这个年轻人脚边的车旁边。一个警察趴在地上,枪口对着自己,一缕青烟从枪口中冒出。 “拎被!”罪犯骂着,抬手就要开枪。 “砰” 又是一枪。 三宝的脚边传来的枪击声几乎要把他耳膜震破,他侧身向下看去,梁警官狠狠盯着前方,枪口冒出白烟。 “噗通” 罪犯双膝一软,跪倒在地上,他无力的眨着眼皮,还剩余力看着心脏部位的血洞往外喷血。 三宝也低头看着自己身上,发现自己毫发无损,而面前这个被恶灵附体的罪犯已经倒在地上,殷红的血河正从他身下流出。 半透明的恶灵从已经死亡的身体里钻出来,它看着这具尸体,不甘心的冲三宝嘶吼起来,却似乎忌惮三宝的威力不敢靠近。恶灵干脆一扭身,化成扭曲的烟雾钻进路边的下水道缝隙里溜走了。 “去死吧!混蛋”梁警官痛快的骂道。 关键时刻,总是大队人马姗姗来迟。枪战现场现场围满了警察,救护车,消防车悉数赶到。经过现场救治,无辜的三轮车司机不幸中枪身亡。那个携枪拒捕的嫌犯也医治无效当场死亡。 “熊飞怎么样了?”梁警官问相熟的警队同事,得知老伙计熊飞已经及时送医急救,而且枪伤不在致命要害处,他才松了口气。 经过医院简单的检查治疗,两人都没有什么大碍,三宝仅仅是一些皮肤的擦伤,而梁振脑部有点轻微震荡,他谢绝了医生要求留院观察的建议,直奔熊飞所在的病房而来。 熊飞的子弹已经取出,还好子弹卡在肩胛肌肉和软骨中,再往下几寸,就是心脏大动脉。看着还在麻药恢复期,安然睡着的战友,梁警官小心的退了出去。 “梁哥,要不好好检查一下,听医生的吧。”三宝说。 “不用,小问题不碍事。。。哎呦。。。”还逞能的梁振突然感觉到脑袋深处一阵刺痛,差点晕倒的他一把被三宝扶住。 “医生!”三宝冲着医生值班室喊着。 就在他和梁警官在医院病房上观察的时候。一起震惊全国的惊天奇案被抽丝剥茧摆上人间。 第六十二章 人肉拼图

时间倒退回抓捕嫌疑人的廉租房公寓的时候。梁振光顾着去抓跳窗逃跑的嫌疑人了,他并不知道后面同事进入房间搜查后的惊天发现。 门口的刘强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昏迷的熊飞队长,其他队员七手八脚的抬着战友往楼下跑。而守在门口的其他刑警则举枪进入这个屋子。起初大家扫视一眼房间,也就是感觉像普通的画室,客厅中间的画板上画着一幅这帮大老粗看不来的清丽风景油画,而周围的墙面上则全部涂得奇怪的红色涂鸦,各种纷乱的线条密密麻麻的在墙上绕着圈圈。 “真他妈变态,画的什么玩意!”其中一个年轻警察贾云庆骂着。 “再搜搜,哎,那盒子里什么玩意儿?”杨东用枪口指着墙角放着的一个半敞着的塑料收纳箱。里面半满的红色油漆,上面还泡着个惨白的塑料手套。他走近一看,当场惊叫起来。 “尼玛!人头啊!” 一圈人走近盒子才看仔细,这盒子红色油漆上浮着的不是什么塑料手套,而是半张女人的脸皮。那毋庸置疑,这一盒子的红色油漆根本不是油漆,而是 ——人血 紧接着蒸菜旁边屋子查看的姚胜捂着嘴巴就冲出门外,扶着墙就呕吐起来,那痛苦的样子仿佛让大家以为他中了邪。 “呜呜呜。。。看。。。看啊。。。”姚胜继续大口吐着酸水,手指着礼物,示意大伙自己去看。 众警察好奇的走进去,没过五秒钟,几个人都冲出门外,一排警察都整齐的扶着墙吐开了。 那里屋整整齐齐的码放着十几个大号的塑料收纳盒,就是大型超市里,和生鲜冷藏常见的那种,可那些盒子里摆放的不是什么海鲜瓜果。。。 全是人肉! 整整齐齐的人肉,按照小块红烧肉的面积大小,切块,整齐摆放在盒子里,堆砌的层层叠叠,这些人肉似乎经过了什么处理,居然没有血水,这让后来的法医和刑警们大惑不解,但一个据说家里开饭馆的警察提醒后,众人才恍然大悟。 原来没有血水的原因很简单,但却令人不寒而栗,头晕目眩。 肉全部煮熟了! 在厨房,两口大锅里残留的人体遗骸和dna证实了这点。 这还不算完,这个犯罪嫌疑人还异常变态的把人的身体按照不同部位分别码放在不同的盒子里,而且贴上标签,冠以各种散发着变态创意的名字。 比如—— 装满内脏的盒子上,标签写着:藏龙卧虎 装着胳膊肌肉组织的盒子上写着:玉碧津笋 装着大腿肌肉的盒子上写着:黑丝诱惑 装着女性整套生殖器官盒子上写着:不忘初心 这一个个盒子看的众刑警们头皮发炸,倒吸凉气。在清理现场的那些日子里,门口摆放的一排小塑料桶足以证明了犯罪现场带给所有办案人员心理的震惊和生理上的刺激。 经常是正在屋里勘察证物线索的警员莫名起身,熟练地抱起小塑料桶呕吐着,然后擦了擦嘴再进屋,然后是其他人接着吐。 这是杀人证物,而这个已经被当场击毙的变态杀人狂还是个变态的艺术家,他作画的颜料是真正的人血,他用人血作画,画出的各种用细细线条组成的人的形状,而这些人形又和其他的线条重叠组合,如同3d效果,需要站远了才能看清全貌,上面竟然都是人形图案。在卧室里还有三个没有来得及处理,或者说是正在进行艺术加工的雕塑,可当警员试图搬动雕塑的时候,却惊恐的发现,那雕塑薄薄石膏里面,竟然是人的骨架。不用多想都知道,这人骨上的肉都被切割码放在盒子里。剩余的碎肉还被刮刀刮得干干净净。 三具骨架,三条人命,而在那些大塑料盒子里的人体组织有得是多少人的性命,也许还有其他的。 紧接着有更重大的发现,就在罪犯卧室的床头柜里,发现了一本罪犯记录杀人手法的日记本。那上面详细记录着他从第一次杀人的心境和手法。日期,时间,被害人的情况,每个被害人的记录后面,都贴着照片。 全部是女人。 全部是是洗头房小姐。 全部是母亲。 负责记录证物的办案人员,无论男女在看到这本日记后,都回眼眶发红,鼻子发酸,年轻的女警们会把自己关在厕所里大哭一场。而那些七尺汉子们也压抑着愤怒和悲伤,偷偷的抹着眼泪。 在这个时候,大家都不再介意这些死者的身份是否纯洁,她们都是母亲,在她们身后,那些可爱的孩子都失去了妈妈。 证据确凿,其他负责案件梳理工作的工作组不用费太多周折,就把罪案情况摸了个遍。他们调出全市近年来发生的蹊跷的女性失踪悬案,直接按照犯罪笔记比对,对号入座。 8起洗头房小姐莫名失踪悬案都有了真相。 从罪犯的日记中,我们大概得知这个叫周华雄的男子,来自福建,父母离婚,他是由自己的母亲一手抚养长大,在绘画上有些天分。曾在福建当地美院进修过自考本科,但是没有考上。本来此人的人生并不会有太多波折,无非是跟着亲戚做生意,找个正式工作,发挥下特长而已。但一起突如其来的意外如同经常在这个省份出现的台风般,彻底席卷摧毁了他的家庭和人生。 4年前,就在福建当地,周华雄和母亲骑电动从超市归来,路上不小心,剐蹭到了一个女人的汽车。这个女人最近刚刚认了某大款当干爹,正在人生得意之时,这车也是那干爹一高兴送她的生日礼物。看到一个瘦小的青年和一个半老太蹭了她的车,怒火中烧,加上之前在酒店多喝了两瓶白酒,上前就给了正要道歉的周华雄母亲一巴掌,这下好,周华雄上前和这小姐厮打起来。可没想到这女的酒劲上头,竟不跟这小伙子纠缠,甩身进车,发动油门,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开车直冲着周华雄母子撞了过去。 周华雄命大,只是肋骨骨折,可怜的母亲却当场死亡。这女的还嚣张的冲着赶来的民警示威:信不信老娘掏钱摆平你们,我老公认识********。 这件事当时在整个互联网闹得沸沸扬扬。各种谣言四期。说什么贪官******,直播女神有后台。。。甚至有人连这女的身家籍贯都挖了出来。 根本没有什么后台,只是个普通的喝醉酒撒酒疯的小姐。 只是籍贯是河北省——三清市。 这个小姐后来查到,她还有个孩子,就在当地人家寄养着。 她自己是当妈的,却把人家妈撞死了。 这事,搁谁能忍!该怎么判,剩下都都是法律程序,那个酒醒后,吓傻的小姐一听判决书下来,当场晕倒——死刑缓期三年执行。事情大快人心,但对于承受丧母之痛的周华雄来说,无异于天塌了下来。从此亲属,近邻见他都是郁郁寡欢,再后来,他跟亲属说自己去泰国做生意,也当是排遣下心境,家属没有多想,可谁知道,这小子竟然来到了那个小姐的家乡,在三清市大开杀戒。 第六十三章 峥嵘初现(上)

在三清市近4年来,发生的这8起小姐失踪案都是周华雄所为。他在这里住下,平时画画,邻里和睦,谁也不知道,他在闲暇时间的工作就是去接触三清市各种形形色色的小姐们。见面了闲聊家常,赢取受害人的好感,在闲聊中得知受害人有孩子才会下手,而对于单身的小姐,他却是不感兴趣。 通常邀请目标在无人目击的午夜时分进屋。在做爱时,用塑料袋闷死受害者,再进行分尸解剖。将尸体烹饪煮熟后,码放整齐。 坐在那里欣赏。。。 还不够解恨,他用受害者的鲜血作画,画的主题是——母爱。 但看着满墙圆圈的线条,就是请来了几个艺术界人士也想不出这些个圆圈圈线条,和在那些层层叠叠的人像缝隙中,涂黑成一团的疙瘩有什么意义。 每杀死两个人,他都会用倒垃圾的方式把死者的肌肉组织处理掉,因为满屋子经常泼洒的油画材料,还需要用油漆掩盖血腥味,久而久之,周围的住户也就习惯了这个勤奋但有点腼腆的南方艺术工作者。 有别于一般杀人犯的拙劣手法,这个有过高等教育失败经历的艺术工作者根本不会去什么酒店、洗头房。洗浴中心寻找作案目标,而是直接上网。这个更加快捷,也更安全。 不需要什么网警网编会注意到的敏感话题,只是正常的攀谈,聊聊家庭孩子,就能把人约到家里。加上周华雄白嫩的南方靓仔模样,能如约上门的小姐们都会对着个大男孩一样的乖孩子印象有佳。 谁也不会想到,就是这个貌不惊人,长相平凡的年轻小伙,一手炮制了四年来,让整个三清市警察无从侦破的8起诱拐杀人案件。 因为有了那本犯罪嫌疑人,或者说是被梁警官击毙的嫌疑人周华雄的详细笔记,案情整理相当迅速,就在梁振和三宝住进医院第二天,梁振就已经通过同事了解了整个案件的来龙去脉。后来,当时在场的抓捕队员们来探望的时候,杨东好奇的问梁振:“梁队,我还有个问题想问你,想不明白啊!?” “什么事啊!想着立几等功啊。哈哈哈?!”梁振笑着,看来轻微脑震荡是基本没事了。 “也没啥,咱们当时不是都准备走了吗,你怎么就怀疑那个画画的有问题。正常着呢啊。换平时,无关人士咱们也就不会多问,更不会要闯人家啊?” 是啊。。。是啊。。。 当时抓捕的几个人都好奇的问。 “嗨,我当时什么呢。很简单啊,那货手里拿着个调料盘是吧。”梁振故意卖着关子。 “没错啊,全是颜料啊?”贾云庆好奇的问。 “可我当时往屋里瞅了一眼,那里面画架子上明明是个绿色的画,他拿个红色颜料不是很可疑吗。没想到真猜中了。可怜咱们熊队挨了一枪。”梁振轻描淡写的说,但一想到好哥们熊飞的枪伤就有点心颤。 “嗨,原来是这啊。”众警员恍然大悟。 “可不,咱们这行,得心细点不是,多瞅一眼,兴许就有新发现了。”梁振说道。 “哎梁队,那你知道咱们熊队为啥能逢凶化吉吗?”杨东一脸狡黠的看着他问。 “他是命大啊,当时看伤口,正中心脏啊。想想都悬。哎他那边没啥事,我一会过去瞅瞅。“梁振说着就要起身,立马被手下们劝住了。 “熊队那边没啥事,做个检查,下午就不用在重症病房呆了。哎梁队,知道是什么救了熊队长的命吗?”杨东笑着说。 会不会又是什么三宝说的鬼魂?梁振思纣上了。 “是这个啊!”杨东揭晓谜底,顺手在胸口袋子里,掏出自己的警徽。 “不是吧,电影里的的桥段,太假了啊。”梁振有点匪夷所思了。 “还真是的,子弹正好打在警徽上,不过也真是赞熊队长命大,那个子弹弹头不规则,那把手枪也是小工厂仿的。子弹碰到硬物,还就改变了弹道,还好是往上,要是往下。。。枪威力不大,但足够打死人了,要不那个蹦蹦司机怎么遇难了。还是咱熊队和你们吉人自有天相啊。。。哎,那个神仙小伙呢,不是和你一个病房吗?”杨东诧异的问。 “神仙小伙?三宝啊!。。。估计去ct室检查了,咱们这是因公负伤,就算没啥大事,也给孩子做个全面体检不是。。。不对啊,他怎么成神仙了?!”梁振疑惑的问。 “不是神仙还能是啥啊。队里都传开了,这小子和你出去转一天,就破一个凶杀案,还都是藏着掖着,没人管就不可能发案的案子,哪有那么巧出去逛街就把案子破了的事情。那不是神仙是什么!”杨东一口咬定了。 “啥神仙!妖孽啊!”贾云庆补充说明。 “别说三清市了,就连咱们河北省泰斗级的刑侦大师王坤如都没这水平啊,刑警破案有多难,就算是那小说《余罪》里的贱人余附体,那也得取样、踩点、分析,各个机构各个警种把情报汇总,理顺了才行。这倒好,太吓人了,三天两个案子,还都是惊天大案,一个比一个血腥,一个赛一个恐怖。这小子是三清殡仪馆来的顾问吧,特么的,殡仪馆出来的太邪乎了吧。啥都不用看,转一圈就能直接找到嫌疑人。这比那妖魔鬼怪还吓人啊。。。梁队,大家都传开了,说这小子。。。”贾云庆眨巴着小眼睛,不敢往下说了。 看梁队长瞪他一眼,示意他继续,贾云庆低身说:“这小子不是人。。。” 哈哈哈。。。 听了这话,梁队反倒没了脾气光顾笑了。 眼见梁队这态度,连当时抱着熊飞哭喊着叫人的刘强也忍不住发话了:“可不梁队,最重要的是这些个案子得有人报案,无论是谁,过路的看见遗体,可疑物了;邻居闻到怪味,看见嫌疑人反常举动了;亲属朋友报案失踪了。统统没有啊!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就能从这茫茫人海里一眼瞅见谁是杀人凶手,他怎么知道人家杀了人,他也不可能是第一目击证人,还都是人赃并获!这几天都和你在一起查案,查的又不是那个案子。开始我想着是不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可是细想又不像。但我想不通了,怎么就能这么准确,迅速毫无差池的分辨出没有任何外在表现特征的嫌疑犯。。。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呵呵,我中午就出院了,反正回去要写报告,到时候上面的不都一清二楚了吗。。。不过这小子不是什么妖魔鬼怪,杨东、小刘你俩可都是共产党员,这种唯心迷信的话也亏你们说得出来啊。人家是殡仪馆的,殡仪馆怎么就邪性了,还不是拿钱吃饭。但这小子的想象思维跟一般人不一样,至少跟你我不一样,人家那是推理,他是人,有血有肉的人。。。”梁振竟说着闪烁其词的话,只有他知道真相,但是这种事情,只能带到坟墓里。 “哎呦!”病房门口传来一声。大家回头。 三宝穿着病号服,站在门口,看着围着梁队讲故事的一屋子人。 警员们近距离看着这家伙的样子,表情都跟泥塑了一样,呆呆的望着,从上到下。看的三宝不好意思了。 咳咳咳咳。。。。 梁警官用力干咳两嗓子,提醒着众人不要失态。 “三宝,昨晚检查了?”梁振热情的问。 第六十三章 峥嵘初现(中)

“嗯,我都感觉好了,这来来回回的检查,有点烦了都。”三宝摇摇头往里走。刑警们看着这小子呆呆的从身边走过,那一双双眼睛都跟了上去。 三宝躺到病床上,看着门口那几个大眼瞪小眼的警察,都有点不好意思了。不善言辞的三宝也不知道该怎么跟大伙打招呼,他只能保持着僵硬的微笑,瞄着大伙,然后眼睛不敢再多瞅了。 梁振点开手机,递给三宝:“看看,三宝,上互联网了。” 三宝疑惑的接过手机,发现满屏都是有关这个杀人狂魔的案子,标题大多起的惹人眼球,耸人听闻。什么《杀人狂魔隐藏市井专杀单身女性血祭魔兽》《街头警匪枪战真相恐怖狂魔连屠十八妙龄女郎》。。。 三宝撇嘴一笑,随便点开其中一个,看着上面写的有模有样的所谓内幕报道,不禁哑然失笑。 “现在的互联网啊,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才一宿而已,全国都知道了。”梁警官惨惨一笑,要回手机。 “头,你现在可是英雄啊,对了还有咱们的三宝小兄弟啊。你俩现在老厉害了,能破了这么大的案子,头,你等着升职加薪吧!”刘强一场肯定的分析着。 门外突然传来吵杂的脚步声,众人还没有回过神来,一群扛着摄影机,照相机的记者就拥进病房。本来不大的地方,立马挤得跟塞满人的电梯间一样。 “哎哎哎,干什么的,没有命令谁让你们擅自闯进来的!”刘强喊着。这时从门口追来两个气喘吁吁的警察,一看就是那帮记者冲破阻拦,想挖独家专访了。 “二位就是勇擒杀人犯的英雄警察吧。我是省台一套都市快播栏目主持关思琪,想对你们进行一次专访。。。咦。。。”女记者刚说完这话,眼睛盯着躺在病床上的梁警官不动了。 她看着这个面色有点憔悴,黑脸短发的警官有点面熟,似乎在哪遇见过。“哦,我想起来你了。上回就是你干扰我的采访工作,梁振!”女记者关思琪惊叫一声,原本满脸堆笑,立马板起面孔了。 这个婆娘,真是狗脸,说翻就翻! 在旁边斜眼盯着的三宝心里寻思着。就见梁警官一脸嘲笑的样子:“记住,不是勇擒,是击毙,你这个主持人业务有点不熟练啊,怎么这一次我又碍着你的爆料狗血了!”梁振一点不懂怜香惜玉,当着这么多人根本不给这个美女记者半点面子,气得关思琪瞪着杏眼,撅着嘴巴看着他,估计这会两人见面分外眼红,动手的心都有了。 “梁警官,我是华商网记者。。。” “梁警官,我是新浪特派记者。。。 “哎,这位小兄弟,你也是警察吧,给我们讲讲当时情况。哦我是腾讯。。。” “梁警官。。。” “小兄弟。。。”旁边的记者们看第一个开口的女记者怂了,也不管不顾,睁着抢着举起话筒就往两人嘴上递。饶是三宝和死人打交道,梁振成天接触恶性犯罪,两人哪见过这阵式,吓得眼睛乱喵,张口结舌,屁都说不出来了。 这一早上乱的,一群接一群不知道从哪得到消息的记者们整个把病房围的水泄不通。就连前来探望的公安厅领导都挤不进去。三宝和梁振哥俩度过了刚开始采访的适应,现在已经可以正常的说话交流,回答问题了。 两人面对成群结队的记者,前来探望的各界领导市民,脑袋瓜明显不够使,嗓子因为回答同样的问题已经开始冒烟了。被记者们好一通狂拍,十足过了名人的瘾。而这群记者里面,关思琪被梁振杀了威风,明显感觉情绪低落了很多,而梁振又偏偏抵触她的采访,就连三宝也跟着梁警官有样学样,一到这个关思琪递来话筒,就爱理不理,嘴巴冲着别的记者话筒接受采访。 终于,几个小时过去,终于消停下来,病房恢复了秩序,大家终于落了个清静。可隐约的,梁振和三宝听见门外又女孩的哭声。 我还没死呢,谁在门口哭啊! 梁警官发着牢骚,门口的刘强进来,神秘兮兮的告诉梁警官:“梁队,咋办,你把那个女记者惹得,人家在门口哭着不走了。” “活该!”梁队一听乐了“对付这号丧失职业操守的媒体人士就得这么办,不狠点,他们还真以为自个是个什么玩意儿!”梁振幸灾乐祸的咒着。 “哎呀,梁队,咱们都是大老爷们,跟个女的置什么气啊。她一直哭,咋整。估计是采访没完成,这回去估计得唉领导批评了,没准工作都要丢了吧。”刘强敲着边鼓,小眼睛一直贼溜溜的瞄着不动声色的梁振。 “屁,我看你是八成看上人家了吧,还替这种狗仗人势的东西说话。我下午六点前就出院了,管她干啥。”梁振这样子还真有点小心眼,刘强无奈的看着犯了驴脾气的梁警官,不言语转身守门去了。 “梁哥,人家也是完成自己的工作,以前什么事情让他过去呗。”三宝在一边劝着。 “你是不知道,那天就这货,拿着人家烧死的视频,还大言不惭跟我讲条件,恐吓警察,反了他还。”梁振振振有词的骂着。声音还挺大,外面许是听到屋里的骂声,哭声更大了。梁振听到反倒乐了。 一看梁警官跟个小孩一样,三宝心里有点犯愁,这位老大不小,难怪不招女人待见。看这水平也就是个大老粗,加单细胞动物,注定一生孤独啊。虽是这么想着,但三宝还是耐心的劝着他:“梁哥,都是为了工作,别难为人家了,让她来采访吧,冤家宜解不宜结啊。” 梁振不吭声了,他听着外面嘤嘤的哭声,有点心烦意乱了。三宝看着梁振这表情,猜出来,他有点心软了,赶紧下床,打开门。 门外摄像师正蹲在关思琪的面前,红着脸看着这位,看样子也是劝了有一阵了。门口守卫的警队小伙子,目不斜视的盯着对面的病房,根本不吭声。 “关姐,那个,你进来吧,梁队接受采访了,刚才对不起了。”三宝有点尴尬的说,毕竟刚才自己也学着梁振来着,心虚着呢。 蹲着哭的这位美女,抬眼看着三宝,红肿的眼睛还烫着泪珠,她眨了眨眼睛,确定不是玩笑,猛地站起来,吓了周围几个大老爷们一跳。 “好,老高,走!” 咦,这怎么变脸这么快,刚才还哭的惨不忍睹,这怎么立刻就跟换了个人一样。三宝看了眼门边守卫的刘强和贾云庆两位刑警,这两位也憋着笑,一脸不屑,看来大家都想一块去了。 这位女人,真是属狗脸的啊! 三宝跟进屋,做到自己的床上。梁振还是挑衅般的盯着站在面前的关思琪,没想到意外发生了,只见关思琪冲着梁振和三宝深深的鞠了一躬,两人吓愣了,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我仅代表都市快播栏目组和我自己谢谢你们所做的一切,谢谢你们,为了那些无辜的人。”关思琪抬起泪眼渐干的丹凤眼,眼巴巴的看着梁振。 梁振这个人,熟悉的人都知道,面恶心善,嘴硬心软,你对他好一分,他能给你还时分,你送他一个烂桃,他会想方设法把这人情给你还了。没想到这个看似高傲的省台女主持人竟然会屈尊感谢自己,梁振立刻觉得自己刚才太过分了。可有觉得立马上前拥抱也不合适。毕竟自己刚才光顾着嘴上痛快了,把人家小心灵伤了,也不能太过殷勤吧。 “呃,对不起,我态度也不好,你别介意,坐着聊吧。”梁队尴尬的笑了笑,屁股往旁边挪了挪。 第六十三章 峥嵘初现(下)

“呃,你的伤怎么样了,没事吧?”关思琪被梁队这个举动惊了一下,有些尴尬的站着问。 “我这是小事,马上就归队了,我觉得你应该去采访一下我那个受枪伤的战友才对啊,我们真没事。”梁警官试探着问。 “我们刚才已经做过联线了,他很幸运,也很勇敢。还好有防弹衣,和一个幸运警徽挡着子弹。听医生说,子弹甚至只停留在浅层表皮下。已经从重症转到特护病房了。你可以放心。但是那天的枪战你是亲历者,并且当场击毙了这个******分子,你有什么想给电视机前呃观众说的?”关思琪一脸认真的看着这个胡子拉碴,厚唇阔眉的中年男人,看到他满眼的血丝,心里突然被什么触动了一下,但是仅仅是一闪而过。 “感想,我不知道。。。我们都很幸运,能活下来就很幸运。”梁警官眉头紧皱一下,刚经历的生死考验让他想起还是心悸。 “那你可以说一说当时发生的情况吗?” “这个在案情还没有明朗之前,我没办法回答你,抱歉!”梁警官稍稍坐起来一点,他看了眼这个漂亮的女记者,眼神躲闪着。 “没关系,具我们了解,今天发生的枪击案件和我市多起女性失踪案有关联,是这样的吗?”关思琪把话筒往前递了递。 梁警官正在想着怎么回答的时候,躺在一边的三宝突然警觉起来,他闻到一股熟悉的恶臭味道。三宝猛地坐起来,竟然看见一只瘦骨嶙峋的恶灵匍匐着爬进病房。它探头探脑的四下查看,黑森森的眼洞瞅着三宝,不怀好意的龇起獠牙,可看到三宝胸口发蓝的闪光后掉头就跑。 三宝根本不怵这套,他从床上跳起来,穿上拖鞋就追。这把刚准备说话的梁警官和其他人吓了一跳。 “这是怎么了!?”关思琪瞪着眼睛问梁振。 “这孩子,活泼好动。检查完没事了,激动的。咱继续聊”梁振打着马虎眼。 “我尿急!”门外远远的传来三宝的声音,惹得屋里人笑着摇头。 恶灵在走廊中或爬行或窜上天花板,不时挑衅着后面紧追的三宝。就这么走走停停,竟然上了顶层的天台。 三宝推开门,被眼前的一幕镇住了,只见天台上一群恶灵围着中间十几个半透明的人类灵魂。恶灵撕咬吵闹成一团,像是蜂拥抢夺腐肉的野狗。中间的人类灵魂哆哆嗦嗦,面露惊恐神色。恶灵们似乎知道三宝要来,呼啦一下,窜了过来,直接把三宝包围起来。 三宝这才回过神来,中计了。他听到头顶有什么东西发出邪恶的嘶嘶声,原来头顶门楼上,那支引三宝上来的恶灵冒出头来。 三宝有些惊慌,但很快就稳住呼吸,老马说过,面对恶灵,决不能让他们看穿自己的恐惧,只要能做到克服恐惧感,就能把自己的能量完全发挥出来。三宝虽然赤手空拳,但是也知道面对这群来自异世界的东西,拳脚枪炮是不管用的。 他屏住呼吸片刻,感觉胸口开始灼烧起来。一股莹莹蓝光开始从身体各处像胸口汇聚,然而就在这时,趴在门楼上的那支恶灵竟一跃而起,一把扑在三宝肩上,张嘴就咬。三宝没料到恶灵会有这么大的胆子,顿时感到肩头一阵酸麻。他侧脸一看,被咬的肩胛出已经出现黑紫色的压印,一股黑血竟顺着伤口往下蔓延。 趁着三宝分神的刹那,瞅准机会的恶灵们一拥而上,三宝猝不及防直接被扑倒在地,身上瞬时被蜂拥而上的恶灵们覆盖。它们扭动着丑陋变形的焦黄色身体,争相想要撕咬三宝的身体。三宝被这群恶灵缠绕着,他感到浑身上下传来阵阵刺痛,手脚竟然变得麻木生涩起来。 那些个人类灵魂中一个小伙子想上前搭救似得,刚往前凑了两步,一只恶灵回过头来冲着他狂吼起来,灵魂吓得哆嗦着往回退去,他们像是一群待宰的羊羔聚在一起,却不敢挪动半步。 三宝的气息越来越弱,恶灵嘴里的毒素已经开始进入身体内部。三宝觉得头晕眼花,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一阵困倦感慢慢袭来,他眼皮越来越沉重,呼吸变得微弱。 我是不是死了! 三宝心头掠过这个想法,却看见眼前的天空中泛起白色光芒,这白光普降蔓延开来,覆盖着冬日阴沉的天空。 就这样吗,死亡是这样吗? 恶灵们突然发现,三宝并不像其他灵魂那样可以被撕碎分裂,甚至不能否完全附身在他身上,恶灵们虽然把三宝咬得遍体鳞伤,但是却无法致命。这时空中响起奇怪的口哨声,听到这声音,恶灵们竟然把利爪刺进三宝的身体,托举着他往天台边缘挪动。 如果有旁观者的话,会发现三宝现在只是蜷缩在冰冷的楼顶地面上,浑身颤抖着,黑色的血管浮在皮肤之下,嘴唇变得青紫,而眼睛中的眼白正慢慢变成黑色,更惊异的是三宝的身体竟然慢慢浮在空气中。像是被什么东西托举着,四肢呈现着奇怪的角度。 恶灵普通人看不见,但是三宝却是被恶灵们的利爪托举着,慢慢靠近天台,这是要把他扔下去,6楼,足以致命了。 “放下他。。。” 一个阴沉的声音从铁门后传来,恶灵们被这声音惊到,这群怪物回头,看到门口站着一个浑身是血的人,鲜血从头滑落到它身上,又在地面汇聚成一团,这怪人往前走了两步,走到光线之中,血脚印在身后慢慢凝结,然后消失。它血红的双眼中透着恶魔般的凶光,又往前走了两步,站在离三宝不足五米的地方。一阵冷风吹来,天台上的红色塑料袋被风吹起,像它飘来,竟然穿透了这个血人的身体,然后随风向楼下缓缓飘去。 三宝用力睁开眼睛,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他惊愕的颤抖着嘴唇。 是你! 周华雄的灵魂站在他面前,冷冷地注视着他。 噢吼! 领头的恶灵一声狂吼,撒开三宝,四肢在地面快速瞪着,直扑向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类灵魂。 周华雄一动不动,根本不闪躲,恶灵的利爪直接刺进他的身体,巨嘴张嘴就咬。可奇怪的是这个周华雄的灵魂并不像是其他弱不禁风的鬼魂那样会被撕裂吃掉。被恶灵利齿撕碎的灵体竟然会快速复原。 死吧! 周华雄一声怒吼,一把抓住恶灵的脖子,把它从自己身上扯下来,双手一扯,恶灵立刻被撕成两半,这还不够周华雄不知用什么能量,竟然把恶灵身上的皮肤一绺绺撕下来,直接吞到肚里。 三宝看的眼睛都直了,没想到除了自己还有人,不!是鬼也能吞食恶灵。刚想着,他觉得身体一沉,后背砸在地面上。原来其他恶灵一看这架势,扔掉三宝,疯狂冲向这个浑身是血的鬼魂。 周华雄依然不闪不躲,竟迎头冲着奔来的恶灵冲去,伸手抓住两只已经腾空张嘴的恶灵脖子,两口咬碎恶灵的头颅,把瘫软的躯体扔在地上。其他的恶灵已经飞扑上来,周华雄直接被恶灵们困在中央,和刚才三宝经受的一样,饿狼般的恶灵们抱着他疯狂撕咬起来。 但恐怖的是被围在中间的周华雄竟然毫无惧色,他身上的红色血迹反而像是子弹一样从身体上向四周射出去,恶灵们焦黄发皱的身体被这红色血迹沾染后,竟然快速蔓延至全身。一个个恶灵浑身透着红色的亮光。它们纷纷从猎物身上掉落,痛苦的在地面抽动打滚。 周华雄冷眼看着地面翻滚一片的恶灵们,抬脚踏碎了脚边的一个。恶灵的身体瞬时爆裂开,恶心的红色内脏喷溅的到处都是,很快又化成灰烬。三宝撑着地面,石化一般看着这个能量超强的怨灵把地面的恶灵统统跺的粉碎。 还剩最后一直恶灵胆怯的蹲在门口上,正是那个引诱三宝中招的家伙,恶灵见势不妙,从门口上腾起,扑向楼外的空中,就在半空当中时,周华雄迅速抬手,从手上射出一道红色的黏液,直接黏在半空的恶灵身上,用力往回一拉,恶灵被扯了回来,在地上痛苦的打滚,,像是垂死的蛇一样扭曲着身体。三宝起身,上前一脚踏碎了恶灵的头颅,总算是出了口恶气。 还没等他问个明白,空气中又传来一声奇怪的口哨声。余光中看到身后不远处的人类灵魂听到这声音,竟然齐齐地往天台边走去,下饺子一样直挺挺的掉下去。 三宝紧跑两步,但也来不及了,十几个灵魂都掉了下去。三宝疑惑的探头往楼下看去,却看到一个带着礼帽的黑衣人,漠然的抬头看着他,那十几个鬼魂老老实实的跟在他的身后。黑衣人缓缓抬头,看到真面目的三宝吓得倒吸口凉气,这个黑衣人眼窝深陷,面色惨白,最恐惧的是 ——他没有脸。 就那么一张白板般的头颅看着三宝,然后撑开黑伞,带着身后温顺羔羊般的灵魂们消失在医院的大门外。 第六十四章 危言耸听 (上)

“不用看了,你拿他没办法。。。呵呵。更别提我了。”周华雄往前走了两步,站在三宝边上。 “到底怎么回事?我认得你,你就是那个杀了很多无辜女人的混蛋!?”三宝转过身,看着这个身上淌血的家伙,面无惧色。 “别这么凶啊,要不是我,你刚才早就被恶灵扔下楼了吧!”周华雄阴冷的盯着三宝说:“再说你现在不一定能打败我,我能杀得了恶灵,也能杀了你,还有那个打死我的警察,活着的时候,我就是个普通人,现在挂掉了,我发现自己竟然神通广大了,死了也不一定就是坏事啊。” 看着面色狰狞,又得意洋洋的这个周华雄怨灵,三宝真不知道该用什么办法收服这家伙,他冷眼看着他说:“我听警察说起你的事情,你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现在还要作恶吗?” “作恶?!呵呵,你应该说是行善才对,更何况我刚刚还救了你。” “为什么要救我?”三宝有点莫名其妙了。 “因为我发现点东西,想要你帮帮忙喽,听说你能渡劫灵魂,让他们安渡往生,咱们可以做个交易。没你我走不了。”周华雄冷笑着看着三宝说。 “交易?”三宝疑惑的问。 “有人来了,你知道在哪找到我。。。随时哦。。。”周华雄站在天台边缘,二话不说,径直往前走了一步,直直的坠落下去。 “等等!”三宝赶紧追过去,探头一看,只见空中一抹血红色飞速闪过,他已经消失在空气中。地面也没有任何痕迹,只剩蝼蚁一样的人们在地面走来走去。 砰! 天台铁门被猛地推开,撞在水泥门框上。梁警官气喘吁吁的扶着门框,直瞅着三宝。 “哎呀,我去,三宝你干啥呢。。。哎,离边上远点啊。可别想不开啊,兄弟!“梁振正看见三宝扒着天台边缘往下看,吓得大声喊起来,赶紧作势冲过去。 三宝看梁振吓得样子,不由笑起来,他一转身坐在天台边上的水泥台子上:“放心,我好好的。出来透透气啊!” “你先离原点啊,别吓我啊!”梁振冲三宝伸手示意。 三宝从容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走到安全地带,梁振总算缓了口气:“哎呀,兄弟啊,你可把大哥吓死了。”梁振捂着胸口说。 “放心,梁哥,我好着呢。” “骗我啊,看你那样子,是不是又看见什么不该看见的东西了?!”梁振紧盯着三宝的眼睛问。 “嗯,是看见什么,不过咱们都无能为力。我看见。。。几个灵魂,就跟着他们到了这。”三宝本想说看见的事情,担心仍梁警官多虑,干脆隐瞒了刚才的情况。 “灵魂。这是医院,来来去去的人多着呢。你这特异功能也是麻烦事,别人来医院看病,求个心安,你来这里,真是找虐啊。走吧,已经办过出院手续了,咱回局里。” “行,哎对了梁哥,那个女记者采访完了吗。吵了半天,休息都没办法。”三宝找着托词。 “可不,问这问那,现在案情还没有明朗,问也是白问。这不还留给我一张名片,把我电话也给要走了,你看着办吧,这帮狗仔队事多着呢。”梁振掏出兜里的名片,在三宝眼前晃了晃。 “哈哈,梁哥,人家是省台的记者,不是狗仔队啊。”三宝笑着拍了拍梁警官,往门口走去。 “在我看啊,都差不多,狗仔就是记者,记者就是他奶奶的狗仔。。。”梁振确实是搞不清狗仔与记者的区别,不屑地跟着三宝,顺手带上沉重的铁门。 就像梁振说的,案情的确不明朗,但明朗的是两个人在整个三清警务系统内部,已经红透大半边天了。三天时间,侦破两起杀人碎尸案件,其中一起还涉及枪击和群体受害。不太之情的媒体关注点围绕着案件的血腥和离奇,但没有人知道案件是如何侦破的。如果让世人知道是靠三宝的鬼眼看出真相,那八成三宝早被被科学家们解剖了。 在三清刑警队内部,同事们虽然也不知道梁队这几天和这个殡仪馆来的年轻顾问出去这几天干了什么,怎么寻找的线索,但事实胜于雄辩。接连破获两起重大刑事案件,让三清刑警队的名声传遍了整个河北公安系统,当然仅限于内部的口耳相传。 不知情的都电话打听这个梁振警官是个什么人物。知情的对此却闭口不谈,特别是在梁警官身边那个看着营养不良的神秘小伙,究其原因,无外乎一点—— 邪性! 。。。。。。。。。。。。。。。。。。。。。。 。。。。。。。。。。。。。。。。。。。。。。 就在三宝和梁警官悠哉出院的时候,在省公安厅某办公室里,三个高官正在商议着有关这两人的事情。 刑侦总队队长郭海坐在凳子上一言不发,他不时偷瞄着在窗口站着望风的刘铭副厅长兼石家庄公安局局长。旁边坐着的王少华局长似乎心不在焉的翻着卷宗。 “这个案子办的及时,而且你们的维稳工作做得不错。这么大的案子,如果被别有用心的人拿去炒作,还不知道要整出什么幺蛾子,我们的警务工作也会陷入被动。王局,郭队,咱们都是共事多年的战友了,有什么不好开口的不妨直说,我特意叫你们来,也是商量这个事情,有些情况我已经了解了。”刘铭转过身,看着两人。 郭海用脚尖捅了捅王少华局长,这种时候当然得上级领导表态了。 “刘局,我直说了吧,这个案子梁振办的相当麻利,可以说是出乎意料!谁也不会想到再这么短的时间内,侦破这么大一起杀人碎尸案,嫌疑人周华雄。。。” “等下!老王。这个案子影响这么大,关于案件和嫌疑人的情况我已经第一时间了解过了。我现在很好奇的是怎么会在一个根本不可能的时间段内,以及没有任何明确线索和报案的情况下发现端倪,咱们都是从一线过来的,我虽然有几年没有在刑侦一线了,但是基本常识还是清楚的。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隐情没有告诉我。。。哎呀,郭海啊。你来了半天不说话,这就不是你的风格么。梁振是你的人,抓捕现场他是第一执行者。今天咱们不是都去了医院吗,这次熊警官大难不死,梁振也毫发无损,还有那个你们请来的顾问,叫什么三宝的小家伙,能以这样的组合,侦破这种案件,要么就是匪夷所思,要么就是你们在胡说八道!”刘铭声音突然提高八度,紧盯着郭海。 “哎,刘局啊,案子办成这样,我现在也是一头雾水。办案警官受伤,因为案情重大,这简要的案情报告是我写的,后面具体的案情报告还得是当事人的为主。但不是我胡说八道,现在我们了解的确实是事实。这次本来是要办016b那起异地抛尸的案子,这个我们给上级通报过。不过,梁振非要三清殡仪馆的那个叫杨三宝的殡葬师来帮忙协办。这本来是好事,杨三宝在之前的一起故意纵火杀人案中发现了重要的疑点,帮助我们找到了真凶。但这回,他来了后,我真是算开了眼了。和梁振出去转的第一天就抓住个杀人抛尸的混蛋,相关证据证词还没整理完毕。这出去逛了一天,又破了起案子,还是惊天大案。梁振是个尽职负责的好警官,但还没到神探的地步吧,这家伙有点心急,脾气又犟,这两起案子决不可能是他。。。我这么说自己战友是不不太够意思。。。”郭海突然意识到这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气的王少华直摇头。 “所以,你怀疑是那个殡仪馆的杨三宝发现了线索。”刘铭来了好奇心,直勾勾的看着郭海。 “是,这不合常理,一个没有经过任何刑侦技能知识培训过的殡葬师,怎么会那么准确的判断出嫌疑人的动向,藏身地,更何况是在没有报案人,没有任何人旁证的前提下。我看了梁振的报告,写的到时没问题,滴水不漏,但唯一的疑点就是。。。”他看看仔细听着的两个大领导,然后补充说明一句:“太巧了!” “刘局,现在的问题不是我们侦破了几个杀人枪击大案,而是现在三清刑警队和大概了解案情的同事们,人心惶惶。大家都在私下里说,那个殡仪馆的小伙有鬼眼,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东西。有他在,还要刑警队做什么,出去转一圈啥事都解决了,这种心态是次要的,最关键的是我们通过物理逻辑侦破的手段在他面前可能是失效的。我们觉得沮丧,甚至是恐惧!”王少华局长干脆交了底,说完如释重负的叹口气,一副爱咋咋地的样子。 第六十五章 危言耸听 (中)

刘铭扶着下巴,低头听着两个下属说完,他深呼吸一口气,沉了片刻才吐出来,然后看着王局说:“那个016b的案子有没有眉目?” “想抓王八抠出个鳖。”郭海摇摇头苦笑着。 “我现在倒觉得这个案子和那个叫杨三宝的小伙都一样。。。神鬼莫测。”王少华局长来了这么一句。然后看着不解的两位下属继续说道。 “你俩都是老党员了,在刑侦上你们现在比我有发言权,但不能让不良情绪影响我们的工作状态,这个事情内部消化就好,对于媒体方面,我相信你们已经有了处置方案。别忘了,不管黑猫白猫,能抓住老鼠就是好猫。这个杨三宝。。。我不相信什么鬼神,但是这个世界总有一些正常人还无法理解的东西。。。知道吗,我以前年轻的时候也是个科幻爱好者,飞碟探索,科幻世界家里攒了一堆。有些人确实拥有和常人不一样的能力。。。知道雨人吗?”看着两个下属蒙圈的表情,刘铭笑着继续说道:“过目不忘,他们可能在正常人际交往上有缺陷,但是他们能在几秒钟内数清楚散落在地上的火柴。对于数字的敏感更是常人无法理解。还有我记得多年前我受江苏省公安厅邀请,去江苏刑侦总队调研观摩,他们那有个叫金龙的风水易经教授,在侦破一起恶性杀人案件时候,用易经风水的知识,给警方提供了正确的侦破方向,他在没有任何明确线索的情况下,竟然准确判断出嫌疑人就藏身在水边独屋里。当时包括我,没人相信,都觉得这神棍是在满嘴跑火车。但抱着试试看的想法,你们才怎么着。。。警方根据他的判断,竟然真的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嫌疑人侦破了这个悬着多年的案件,这件事在内部是属于保密状态。但我当时就在案件汇报现场,真是惊为天人,不可能的事情变成了现实。。。所有人都服了,听说后来那个玄学教授又帮助警方侦破了数起大案。我没有亲见,但可以以我的人格担保。。。情况属实。在法国、英国还有人能够看一眼城市景观之后,就用回忆的方式,把看到的东西完整画下来,正确率高达百分之九十五。连咱们刑侦描摹老师都不可能达到这个水平。。。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啊。” “刘局,你的意思是。。。?”王少华局长有些纳闷,这是在分析案情,怎么变成科普讲座了。 “这次你们算是在全省公安系统中扬名立万了,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侦破两起大案,无人不服。在具体案件侦破环节上,这种科学无法解释的侦破方式,不管是不是真的,都要绝对保密,一是为了稳定,不论是不是知情;二是为了办案人员本身的安全考虑。不到万不得已,不要过分透支这类特异人士的能力。否则很可能会适得其反。。。不过我们自身在侦破理念上,不妨再大胆一点。现在的科技发展,让我们的刑侦手段和以前相比高了几个层次,但我发现我们的同志在侦破手法和创新思维上似乎被各种新式的高科技工具束缚住了。没有检验,没有取样,没有常规分析就不知道从哪下手。在这一点上,我们还真是需要开拓思维。这次殡仪馆的从业人员能够在超出常规手段的条件下,协助警方侦破奇案,我不管是不是鬼眼阴阳,我情愿相信有这回事,也不希望那么多受害人冤死街头。也许这个杨三宝并没有什么阴阳鬼眼,只是有常人无法感知的某种。。。第六感,他的判断和信息整合分析能力比我们高,所以能在警方反应之前找到线索,或许是逆思考,或许是发散思维,或许是超常的想象力。。。就像那个金龙大师。。。郭队长,王局,案情细节绝对保密,做好心理安抚,谣言平定工作。主要办案人员包括那位殡仪馆的杨三宝,该怎么表彰晋级你们来定,我审核就好。这也是咱们公安系统请来的高人啊,算是半个自己人,平时做好联络工作。”刘铭局长看着两位下属,等待着他们的回应。 “明白,刘局!”王少华赶紧敬礼。 “哎对了,郭海,上回你是不是还发了份嘉奖请示报告给到厅里!”刘铭局长突然转头问着郭海。 “额,对,我还纳闷怎么没批呢。呵呵”郭海似乎觉得不妙,假装犯傻的笑着回答。 “五万!是不是你又想顺便给你们刑警队报销经费了!?”刘铭故意虎着脸看着郭海。 郭海斜眼看看一旁装着翻看报告的王局,心一横:“刘局,队里真的是经费紧张,平时大伙外勤,吃的都是五块钱的盒饭,有的干警出门办案甚至只能住网吧,不敢花钱啊,有些需要协查,有地方兄弟招待,可很多都是保密状态,只能自己担着费用。时间长了,大伙不说,但怨言肯定是有的。。。三清市近年来人口暴增,城镇拆迁加剧,滋生了不少的刑事案件。我们确实。。。”郭海不吭声了,活动了下,被王局踩了一脚的脚趾头。 “你们三清总队的压力确实不小,这方面省厅照顾不周啊。这次不用拐外抹角的要经费。你们连破多起大案,必须重奖。。。”刘铭局长这时才露出微笑,看着对面面露惊喜之色的两人。 “十万奖金!以及新配备的数据分析装备和信号解析车辆马上下发到你们队里。。。不过要给我一个合理奖金分配方案。别在整小动作了啊。该报销报销,该奖励奖励,记得留点给来年。二位要是能把那些个悬案积案都给拿下了,我带着你们上部里上中南海请功去。哈哈哈”刘铭把后半段说完,看着两人还没回过神的样子,喜笑颜看。 两位已经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从来没见刘局这么阔气过,他俩眼睛激动的圆瞪着,赶紧敬礼。 送走两人,刘铭站在窗口,看着省会城市璀璨的夜色,他的眼中的光芒迅速黯淡下去,在那璀璨霓虹之中,不知道还有多少肮脏卑劣的罪犯躲藏着,更不知道在这浓重夜色中,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是否会影响到我们生活的世界。 杨三宝。。。殡葬师。。。 刘铭局长脑海中闪现出那个柔弱干瘦,脸色苍白的模样,外星人。。。第六感。。。异形。。。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东西涌进他的大脑。毫无头绪,却精准的吓人。刘铭想到这么些个惊天血案竟然是被这种方式侦破,就心里打颤。 他竟然开始怀疑这深沉的世界里,是否有自己这个无神论者不知情的秘密。 一定有。。。一定有的。。。 他闭上眼睛,再也不想去看那看似美丽却散发着诡异的暗黑夜色。 第六十五章 危言耸听(下)

在车里回返三清市的郭海和王少华两人坐在车里想的也是同样的事情,今天被副厅长召见,本以为是有关案情的重要指示。可刚才刘铭说的更像是拉家常的闲聊。除了那十万的拨款经费算是个惊喜,其他的让两人觉得莫名其妙。身为党员和带头领导的刘局居然扯上外星人、异形。这个世界是肿么了? 两人坐在各自的车里,沉默不语,却心潮澎拜着。 与此同时,在三清刑警大队宿舍的阳台上,三宝正掏出失踪小男孩虎子的画像,递到梁警官手里。 “这是?”梁振拿着画像,看着上面那个孩子问。 “帮我个忙吧!为了这个孩子。”三宝认真的注视着梁警官。 “你以前跟我说过他,就是那个在防空洞里的。。。”梁警官问道。 “是的,但你们没人相信,没有尸体,没有报案,没有证人和目击者,只有我看到了他的灵魂。你应该去河南商丘查一下他的信息,而且我们单位的李姐认得他,他死在三清市,只是尸体被藏了起来,甚至是灵魂,如果有人有这种能力的话,那他的灵魂可能也被困在什么地方。”三宝不动声色的说,经过这几天的经历,他相信曾经对此不屑嘲笑的梁警官已经改变了他的看法,而且这也是唯一能相信的知情者。 梁振看着三宝坚定的目光,他知道再也无法闪烁其词,无动于衷。 “好,我答应你去调查,但这件事一定保密。” “这很公平,就像你知道了我的秘密,也知道我这几天是怎么发现那些杀人犯的。。。”三宝笑着说道。 “哎,本来请你来是想帮着调查那个流浪汉的死因,没想到想解决的没头绪,还破了两起重案。真有你的啊!”梁振冲着三宝竖起大拇指。 “阴差阳错吧,如果我只是在殡仪馆待着,恐怕也没机会帮到你们吧。没想到这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我也有点措手不及。对了,梁哥,有一个人我怀疑跟流浪汉和虎子的死有关。”三宝说出了他的困惑。 “谁!?”梁振警觉的问道。 “救助站的老莫,很好查,那的员工。” “哪里让你怀疑,我相信你的判断,但是如果要进行蹲守监察,那就要调动警方资源,我可以安排,但是一定要有个缘由吧。”梁警官疑惑的问。 “如果非要找一个理由,那这个老莫是流浪汉阿赖死前最后接触到的人,而且他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附体,我知道附体这个词跟你们说起来很可笑,但是我亲眼所见,我把那不干净的东西叫恶灵,我第一次去找老莫问的时候,就感觉他在撒谎,之后我就被恶灵袭击,但这些我一直隐瞒着,说了也会被别人当疯子,如果不是你亲眼见到我所说的,你肯定也以为我是在胡说八道吧。”三宝看着惊讶的梁警官说。 “你说的没错,之前我是不信,现在可不一定喽,神探!呵呵” 三宝一皱眉头,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怎么梁哥你也这么说我啊,我可不是什么神探,我只是能看到普通人看不到的东西而已,如果这能力其他人也有,那是个人都可以啊。” “你小子啊,现在可是咱警局的名人了。要不是得到命令,对办案人员的身份和办案细节进行保密,你现在绝对是红人,红遍全球啊。哈哈。” 梁振说的却是实情,就在今天两人回警局的时候,局里那些年轻的女警花盯着三宝,眼冒绿光,分明透着求拥抱求交友的信号,看的梁振都有些羡慕。男警员看到三宝,跟厅长视察一样面露惊愕崇拜之情。三宝早已经成了警局内部人士的传奇偶像,现在已经好几个女警花给梁振打电话,咨询三宝有没有对象了。 “嗨,你这一打岔,我刚才想说什么都给忘了。。。”三宝一下忘了要说什么。 “呵呵,那我先说啊,你怎么知道老莫是阿赖死前最后接触到的人呢,难道你的第六感早就预料到阿赖的死?”梁振说出了他的疑问。 “不是预料,是阿赖的灵魂告诉我的,他和我是一类人!”三宝凝重的说出这句话。 梁振刚还乐呵呵的表情像被电击了一样,僵硬住了。他紧皱眉头,思考着三宝这话的真实性,片刻,他终于确认三宝不是胡说八道。 “你们是一类人!?那如果他能被暗杀,那你岂不是也很危险,三宝,你怎么不早说!”梁警官顿时紧张起来。 “我现在也在调查是怎么回事,但是他们好像还伤害不了我,我没事,安心了。”三宝宽慰着梁警官。 “是这,用不用我给领导请示,专门派人保护你,二十四小时怎么样?” “别,千万别,大哥啊。别把我们单位人吓到,再说你别忘了阿赖死的蹊跷,人死在不可能出现的百公里之外,内脏也不见了,你不认为,人类根本不可能办到这些吗!如果他们真想伤害我,那常规手段也许根本不管用呢。别说警察,没准美国海军陆战队都不顶用吧。”三宝笑嘻嘻的宽慰着梁警官。 “说的也是啊,那是这,就按你说的老莫是第一嫌疑人,我来搞定他。”梁警官信心十足的说。 “梁哥,你不会现在就去抓人吧!那不打草惊蛇了!”三宝有些担心这个梁警官的行事风格了。 “呵呵,刑警队的外勤跟踪不是摆设啊。。。哎,你说的他们到底是指谁,如果人类办不到,那什么东西能办到,说的我身上发冷啊。”梁警官开玩笑的搓着手掌。 三宝刚准备回答,他突然看到阳台下的街道上,一个身穿深色衣服的男人正准备横穿人行横道。他指着楼下的街道问梁警官:“梁哥,你看到楼下人行道上的人了么?” 顺着三宝的指引,梁振看着人行横道上偶尔走过的行人:“不就是行人么!有什么好看的。” “你再仔细看看,那个身穿黑衣的男人,就现在正往路边走过去的那位,和旁边走路的人做个对比。”三宝示意着正确的方法。 “好,我再试试,你这是要玩什么呢?”梁振笑着按照三宝说的看过去,几秒钟后,他脸上随意的表情不见了,震惊的紧握着栏杆,半响说不出话来。 那个深色衣服的男人正慢步走向路边,而对比身后急匆匆跑过马路的行人后,他终于发现区别。 在路灯的照射下,其他人的影子明显的投射在路面上,而那个男人—— 没有影子。 “我草!这是,这是,我没看错吧!”梁警官睁大着牛眼问,语气中透着惊恐。 “你没看错,那确实是个。。。灵魂,或者说是鬼魂。” “可是,不是只有你能看到么,难道我也有特异功能了?”梁警官不解的问,眼睛却一直紧盯着那个深色衣服的诡异男人。 “也许只是在特定的时刻可以吧,也许是他想用这种方式让人看到他的存在,也许是他心有不甘,但你还是你,放心吧。不会有什么改变,这样挺好,省的像我一样,多了很多烦心事。” “哎,他不见了,不见了!”梁警官压低声音惊慌的喊道。 就在两人的视线中,那个身穿深色衣服的男人幽灵逐渐变得透明,消失在鹅黄色的路灯光线之中。 第六十六章 神聊灵异(上)

三宝看着梁振警官震惊的样子,平静地解释着:“光遇到实体阻碍会产生影子,而灵魂没有实体形态,更像是气态,所以光线可以穿透灵魂。。。我以前在我家二楼也看到过类似的幽魂,是个被渣土车撞死的小孩子,她每天都会重复死前的样子,日复一日。如果没搞错,在这条马路上,一定曾发生过车祸,死者就是咱们看到的人吧!” 梁警官仔细回忆,按三宝的推测,在两年前确实有一起交通事故就发生在这条人行横道上,自己并没有亲见,听目击的同事说,一辆外地牌照闯红灯的大货车,撞死了一个走在人行横道上的青年男子。当时那辆大货车在众人的惊叫声中疯狂的闯过红灯,幸好人行横道上正准备过马路的一大群行人及时发现停下脚步,否则很可能酿成一起群死群伤的恶性交通事故。然而走在最前面专注玩着手机的小伙就没这么幸运了,等他反应过来,大货车的红色车头已经到了面前。。。 刚好执行任务的刑警队成员率先反应过来,追上妄图逃逸的大货车司机,当时鸣枪示警后,才最终逼停已经丧心病狂的这个货车司机,原因查明,竟然是司机和坐在副驾驶的媳妇吵架,脑筋一热,才酿成惨剧。 梁振没想到,事隔两年,竟然能亲眼见到这个亡灵,若不是三宝提醒,他根本不会留意就在平时司空见惯的街道上,会有这样的奇异事件在自己眼皮底下上演。这也难怪,毕竟三清市刑警大队的人员素质并不像省会城市刑警大队同仁那样都是受过警官大学刑侦专业训练的能人。在这里,包括梁振自己,一多半都是警官学校这类专科学校毕业的拖油瓶,半瓶子晃荡的水准。对刑侦细节的分析和把控确实不如大城市的同行,更别提那些专业性较强的刑侦领域。 “那你说,这种鬼魂是怎么回事,如果我今天才看到的话,那兴许每天都是这样吧,还有你说的什么恶灵,什么怨灵,难道这里面的门道跟我们老打交道的罪犯一样,分门别类,杀人、抢劫、贩毒、强奸。。。”梁警官一时来了好奇,索性问的痛快点。 “怎么说呢,毕竟我都是自己琢磨,瞎琢磨啊,但是我发现每一种人死后的灵魂状态都不一样,就拿咱们看到的这种来说,更像是普通的亡灵,他们因为突然死亡后,没有太多的怨念或者什么想法,所以能量场不会集中,也没有发泄的渠道,他们只能一遍又一遍的重复死前发生的事情。就像这个人一样,一直在人行横道上走来走去,他们的能量场。。。我称作灵体,就留在原地,当然在特定的时刻,不止是我,连普通人都可以看到他们的存在,就像刚才一样。还有就是幽灵,他们对人无害,只是心里有放不下的牵挂,才会留存在世上,但普通人肉眼依然无法看见,这些幽灵本质都是善良之人,最起码没有太多恶意。比如咱们常说的头七,许多人都说见到过故去亲人在头七的时候会回来,那就是他们的怨灵回来探望,心里面放不下家中的人,于是守候着。在特定的时刻,或者用特定的方法就可以把他们召唤出来。当然,前提是他们还在,没有消失。”三宝说完顿了顿,似乎在等梁警官消化自己表达的惊悚内容。 “他们会消失吗!?”梁警官着重说着这个字眼。 “会的。”三宝肯定的点点头,又继续说道:“任何东西都是有期限的,哪怕是宇宙本身,恒星几十亿年的寿命够长了吧,可它们依然会消亡。” “包括地球?”梁警官问了个自己感觉很傻的问题,然后不好意思的咧嘴笑了,这无形中告诉三宝,自己是个科学盲,实际情况也确实如此,以前上学的时候,数理化,梁振几乎就没及格过。当年上个警校,也是爹妈潜规则才搞定的,比起神秘玄奥的物理科学,还是抓捕罪犯,打击犯罪来的更痛快些。 “是的。”三宝平静而严肃的回答,然后看着被雾霾笼罩着的黑色天空继续说道:“地球也是有寿命的,也许十几亿年后,我们所在的世界就会变成尘土,宇宙中的灰尘,更别说在这上面存在过的人类、鸟兽、岩石、树木,人的肉体活着,数十年就会死亡,在未来科幻的冬眠技术没出现前,一百多年已经是人类寿命的极限。当我们死后,肉体虽然已经腐烂消亡,但我自己称为灵体的能量场还会留存下来,每个人都有能量场,那可能就是电磁能量或者现今科学无法考证的自然科学现象,比如第六感,这种感觉每个人都有,只是强弱不同罢了,比如你闭上眼睛,不管什么,在你的眉心附近晃一下,不用碰到你的皮肤,你就会感觉到。来,试一试。”三宝说完,示意梁振闭上眼睛。 梁振按照三宝说的,闭上眼睛,耳边听到三宝轻声提示:“放松,放松,呼吸放缓。。。” 梁振紧闭着双眼,按照三宝说的深呼吸放松下来,眼前一片黑暗之中,开始出现一个深色的暗影,眉间竟然产生一种麻酥酥的电离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慢慢压迫着着自己的眉心处。 “好了,看看吧。”三宝说着,笑呵呵的看着一脸虔诚的梁警官。 梁警官睁开眼睛,这才发现,三宝的手指正放在距离眉心正中,约十公分的地方。 “嘿,你别说,我确实感觉到了,一个黑影,好像在慢慢压迫我的皮肤。”梁警官以前并没有做过类似的实验,给他激动的不行。 “这是小儿科啊,我小时候就玩过的。这种感觉每个人都有,但是强弱不同,每个人身上都有磁场和电场。而我的肯定是比普通人强大的多。所以这很可能也是我能看到灵魂的原因,但我要说的是,这种感觉,人活着的时候会感觉到,如果死了,那这种能量场也不会很快消亡,我不懂什么高深的物理科学,只是隐约觉得人的灵魂存在时间,很有可能跟自身肉体存在时间成正比。”三宝做着假设。 “哦,不过你说的到挺有道理啊,假设一个人能活八十年,那他的灵魂也可能存在八十年吧,那突然暴毙或者因为其他原因的话,灵魂还是以本来存活的时间为准吧。”梁振自圆自说,倒还自得其乐起来,得意的冲三宝挑挑眉毛,看的三宝无奈的笑着摇头。 “你说的有可能,但也不是全部,比如有的灵魂能存在百年,或者他们本身怨念太深,照常理可以持续很久,可怎么会彻底消失,比如在河岸边那个被我渡劫的女孩,另外就拿我怀疑的那个失踪小男孩虎子来说,为什么在殡仪馆我看到他,他给我指引了自己死亡的地点之后,就消失不见了,假设他能够活到八十岁,为什么怨念那么重,却不现身,我怀疑他被困在什么地方,也许有什么东西可以控制灵魂,甚至左右这个世界的规律。” 看着满脸忧患的三宝,梁振警官劝慰道:“现在,就把眼前事做好就行,想那么多干啥,就算外星人入侵地球,什么血魔归来,妖王转世,咱这日子还得过,而且还有警察呢,不是吗,放轻松,伙计!” “是啊,放轻松。。。接着说啊,在怨灵里面,也有不同种类,如果只是心善挂牵太重的怨灵,他们与人无害,但是那些个坏人,杀人成性,恶意丛生的家伙怎么办,比如这个杀了那么多无辜女人的恶魔呢,如果他有灵魂。。。当然他一定有灵魂,他的能量场可都是负的,甚至是暗黑的,这样的怨灵很可能带着仇恨和杀心去报复跟他有关的人,甚至是其他路过的无辜人士,这个你们警察怎么办,难道用手铐,别忘了人以灵魂状态出现的话,那可是跟空气一样,可以穿墙,可以隐形,甚至。。。穿梭时间也有可能吧,你们警察怎么办,难道冲着空气大喊:不许动,举起手来!”三宝说着自己的隐忧,只是隐去了今天在天台遭遇周华雄怨灵的事情,这个时候,再提起后续的暗黑可能,对于没有任何防备能力的梁警官来说,那纯属多余,这事还是让自己担着安全点。 不过心大的梁振警官并没有悟到三宝话中的隐忧,倒是被三宝最后那句逗得哈哈大笑起来。 第六十六章 神聊灵异(下)

“哈哈,是啊,照你这么说,我到真觉得刑侦专业里,应该开辟出一块新的领域——灵魂侦探学,用你这种超能力,专门侦破跟杀人和失踪有关的案件。{}{}suimeng][}。。呵呵,不过这要是放到台面上,估计得先吓死一半人啊,哈哈哈。。。”梁振自嘲的大笑起来。 “不过,我觉得倒不是没有可能哦。。。自从我接触到殡葬行业,才发现人真的是太渺小,太微不足道了。人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看着多强壮多聪明的人,能躲过各种灾难不幸,到最后也躲不过时间这个终极杀手,不过我看书,说是人的灵魂在死后会转世轮回到其他人或者生物,甚至是岩石上面。可以不断的轮回,要是这么来,那岂不也可以算是永生了。活着的时候,两个人是仇家,死了的时候,可能就是紧紧挨在一起的植物哦。” “哎,那你说这个怨灵、亡灵分个三六九等,那你老说的什么恶灵是什么东西,也是人变得吗。它们长得什么样梁振好奇的问道。 “恶灵根本就不是人!” 听到三宝这个解释,刚才还嘻嘻哈哈的梁警官表情立刻变得严峻起来。 “你还是期待不要看到它们吧,如果非要我形容,那它们是冥界游弋的魔鬼,是黑夜里山路跟踪你的饿狼,它们长得像是披着人皮的骷髅,像野狗一样爬行奔跑,它们无所不能,来去无踪,能够可以变换自己的样子,像水、像风一样在空气中流动,它们可以感受到你的气场,感知你的心跳,你的恐惧,观察你是邪恶还是善良。。。它们不是实体,可以附身在接受它们的人类身上,控制人的头脑,夺走人的灵魂,我甚至怀疑流浪汉阿赖的死跟它们有关,如果那些家伙无所不在,又无所不能,那就能解释阿赖的尸体为什么会出现在不可能出现的几百公里外了。。。很可能,它们可以意穿梭时间!?”三宝谨慎的看着梁警官说。 半饷,两人都不没有说话,三宝想着这种可能性,而梁振已经感觉到身体内部传递出的恐惧和寒冷,如果三宝说的是真的,那对于警方则是根本无法侦破的事实。除了三宝,没人能发现这些隐藏最深的邪恶之躯,既然无从发现,也就无法定罪,只能眼看着三宝说的恶灵们为所欲为。 “三宝,照你这么说,如果哪天这些东西发了疯,附体到人类身上,那这世界岂不是变成地狱了,所有人都不受控制,那。。。我草!”梁警官无奈的骂了句脏话。 “也不用这么悲观啊,至少我观察到的是,这些恶灵不会对现实世界发生作用,但阿赖的事情我只是猜测,谁也没有亲眼见到。这些恶灵就像是野狗,可以感觉出人的心性和可能存在的死亡预兆。如果死亡是可以预言的,就像是腐肉一样散发出味道,死亡的味道。。。那这些恶灵很可能就像能闻到死亡气息的野狗,它们循着味道而来,而人类的灵魂对于它们来说,就是食物,它们可以吞食人类的灵魂,没吃的一样饿死,就像人类要吃五谷杂粮一样。它们是为死亡而生的东西,唯恐天下不乱用在它们身上最合适不过了。每当有死亡和灾难发生时候,这些恶灵就会出现,死的人越多,恶灵也就越多,像抢食的野狗一样。” “我靠,照你说的,也太黑暗了不,根本就是弱肉强食,大鱼吃小鱼啊,人类已经很牛了,你看那广东人,见啥吃啥,就差吃死孩子了。没想到还有以人类灵魂为食的生物,这太恐怖了,暗黑无边界啊!” “广东人连胎盘都吃啊!”三宝补充道,这引起两人一阵大笑。 笑过之后,两人注视着城市阴影中开始渐渐稀疏的灯火霓虹,心中却涌起莫名的无力感。 “也许。。。比你想的,比你说的更加黑暗,更加恐怖。。。” 三宝不动声色地缓缓说道,然后又沉默了。 “然后呢?”梁振不解的问。 “然后,梁哥,然后我打算明天就回单位上班了。”三宝转身看着还在发愣的梁振说道。 “别介啊,说是借调三天,那你想呆多久还不是我们一句话的事情,你知道不,现在你在领导眼里可是个宝贝嘎达。这多少杀人悬案放局里,没个头绪,你说要是你去杀人现场转一圈,碰到那些个冤死的灵魂,唠唠嗑,破案都是分分钟的事情。我们大领导现在可有想把你调进公安系统的打算啊。”梁振听到三宝要走,赶紧把这几天领导内部讨论的结果透露出来。 “呵呵,你们就没有想过,如果真有个我这样的警察,那还不把其他人吓死啊,树大招风,这个道理在哪里都适用,我现在因为这个能力,你们把我当成顾问请教,鞍前马后的,如果我真要调进你们警察局刑侦大队,那还不被你们累成狗啊,你们想怎么使唤我都行,我可就毫无反抗之力了。”三宝笑呵呵的摆明利弊,敢情他早都合计好了。 “可以啊你,小子,算的挺清楚啊,还真是这个理啊。”梁振冲着三宝挑起大拇指。 “我置身事外,还有点优越感,这要成了你们的人,做牛做马的,我承受不来啊,更何况那个公务员考试我都过不去。”三宝说的也是实话,从小没爹没妈的,能活下来都算烧高香了,在救济下,勉强读完中专已经很感激政府了,再为了警察考公务员,对于体弱多病的三宝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他早都断了这个念想,而梁振警官却还抱着幻想,三宝对此也是无语了。 “哎,有点可惜啊,不过人各有志不是,看样子你还挺喜欢现在的工作?”梁振也听出了三宝底限,知道挽留无用,于是口问点别的。 “我师傅说,我就是为化妆尸而生的。。。是尸体的尸。” “化妆尸,殡葬师。这也是个牛逼的工作啊,一般人真是承受不了,你让我抓人可以,让我去。。。我这粗手粗脚的估计不行啊,呵呵”梁振笑着自嘲道。 “别这么说,梁哥,术有专攻嘛,毕竟你是警察,我是殡葬师。。。不。。。是临时的。” “临时的!哈哈。。。不担心了!三宝。这个我还真能帮你,咱警察是干什么的!虽然你属于民政局的口,我们是警务系统,但官大一级压死人听说过没。民政局能干过警察么,这几天之后,你可在咱三清刑警大队里成了名人了。连省公安厅的头都打听你了。临时工,呵呵,恐怕以后你们单位领导见你都得跪着磕头了。”梁警官打趣道。 “别介啊,你可别害我丢工作啊,就算你们强逼着我们领导给我转正,那人家要不情愿,以后不还得给我穿小鞋啊,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便一个工作表现不如意,工资就没了。我们那个单位你不是不知道,待遇效益根本比不上市第一殡仪馆。成天人心惶惶的,领导看我都不顺眼,总觉得我不是正牌大学生,没事挑我毛病,可不敢把他惹了,那不等于把我饭碗砸了吗!?”三宝急了,赶紧把单位实情告诉这位得意忘形的大哥。 “放心吧,我们刑警队办事有分寸,不会吓到你们领导的。”梁振打着包票。 “屁,警察的话能信,那猪都会飞了。”三宝不屑的回击。 “我靠,谁说的?”梁振眼睛一瞪,好像真能抓到真凶一样。 “你说的啊!哈哈”三宝笑着指着他,搓着手,往屋里走去。 “我啥时候说过这话?”梁警官挠挠头皮,寻思着。 三宝已经进屋了,冬夜寒凉的风此刻刮得正急,远处的城市角落中,几枚过早提前庆祝过年的烟火徐徐从楼宇天台向上腾起,转瞬在夜空中爆开,五彩的火花四散在空中,又瞬间被黑夜吞噬。 梁振看了眼刚才灵魂消失的人行横道,那白色的横条纹贯穿在马路中央,不知怎地,梁振猛然发觉从这个角度,这灵魂走过的斑马线竟如同死人斑白的尸骨躺卧着。 只是那个不断重复死亡经历的幽魂再也没了踪迹。 第七十三章 载誉归来

次日早上,在三清殡仪馆的霸王岭山梁上,两个中年人并肩站着,那是一脸愁云的吴所长和一脸蒙圈的陆秉义。 望着山下田野尽头那在雾霾中隐约浮现的三清市区,吴馆长的脸色和常年笼罩在三清市上空的雾霾天气一样阴沉憋闷,看的旁边的老陆晕头转向。 “哎,老吴啊,这一开完会,你就把我拉到山上干嘛来了,平时不都是中午,下午遛弯消食吗。怎么。。。你早饭吃撑了啊。。。”老陆阴损着吊着脸的领导。 “唉,这不是这几天憋闷得慌吗,上班透透气,这块多敞亮,你看看那市里灰大的,要不怎么京津唐地区的肺癌发病率近年来暴增。都是这雾霾闹得。” 听着吴馆长这前言不搭后语的调调,老陆有操气了:“我,老吴,你是看我最近还不够忙吗,你要跟着吹风,你就自己站着去,我先回了,冻死你丫的!”陆秉义罢转身就要走,没想到胳膊一把被吴馆长抓住,老陆气恼的瞪着吴馆长,却只见他嬉皮笑脸的样子,顿时没了脾气。 “你看你急啥吗,还没想好咋跟你呢。。。”吴馆长尴尬的咧咧嘴,看来是打算吭声了。 “是不是跟三宝有关?”陆秉义盯着吴馆长躲躲闪闪的眼睛。 “我跟你了,你可别跟别人学啊。保密啊。”吴馆长一脸神秘的盯着吴馆长。 被吴馆长这神叨叨的墨迹风格气到的老陆又转身要走,还是被一把拉住,只见吴馆长凑过来,低声:“今早上班路上,我接到一个电话,你猜是谁的?”看着老陆一脸蒙圈的样子,他继续“是市公安局的。。。而且是个局长!” 吴馆长到“局长”这个词的时候,特意用了重音,就是为了看到老陆的反应,果不其然,陆秉义好奇心被勾上来:“你犯什么事了,是不是克扣我们的工资被警察盯上要抓你了。哈哈哈” “切,警察管贼管治安,还管我怎么发工资。。。再,工资低你找民政局局长去,少跟我扯蛋。。。打电话的姓王,王少,m..华。当时三宝借调的时候,他也给我打过电话。。。开始我以为三宝出事了,吓我一跳,结果你猜怎么着,人家三宝这几天给刑警队帮了大棒,成风云人物了。。。我想细问人家不,是内部案情,一概保密。他都有心把三宝调到刑侦大队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开玩笑。。。哎呀,然后给我了一大堆三宝的好话,要不是案情重大,申请好市民见义勇为那是妥妥的,我们捡到宝了,又了什么共建警民协作类的官话。。。开始我还挺高兴,但是越听越不对劲,你给我分析分析。”吴馆长着,皱起眉头看着老陆。 “这不是好事吗,还分析什么?你觉得哪里有问题?”陆秉义同样皱着眉头看着吴馆长。 “都你是成天给遗体化妆,都画傻了,看来是真的!哎,你,他一个市公安局局长大人,非要亲自给我三番五次打电话三宝的好话,这是为什么?他吃饱撑了吗,那个梁振跟我就得了呗,我这殡仪馆馆长跟个街道办主任科员都比不了,谁都不待见咱们,都他娘的嫌弃咱们不干净,这里面没问题!而且我听三宝这次可是有重大立功表现的,这要是放在警局内部,警员都能直接升警司的。这个王局给我透漏,他现在在省公安厅领导心中,那可相当牛逼。。。这么多大人物三宝的好话,那三宝以后岂不是飞黄腾达,他要是成人物了,那还能留在咱们殡仪馆吗,就算留下,会不会谁也管不动他,就算能管得动,那那。。。”吴馆长到这卡壳了,似乎有什么话不敢出来似得,一脸幽怨。 “哎啊。老吴啊,你啥时候变得这么磨叽了,几个电话把你吓得,我挨个回答你的问题啊。首先,三宝要是真的飞黄腾达了,那对于咱们是好事啊,咱们单位每况愈下,你又不是不清楚,他要是以后真的去了警队或者因为警队调了其他民政口,那没准咱们三清殡仪馆在领导们心里,地位是不是就水涨船高了。。。这是很可能的。”| “唔,这倒是啊,继续。。。” “好,第二,三宝会不会留在这里我不知道,但是三宝绝对不是那种有啥事就嘚瑟的货,那孩子踏实,心眼实诚,你的回来就能不够,谁也不听的根本不可能,放一百个心。。。” “哦,你这么,我就好受了,哎第三个呢?” “第三啊,第三个,靠,你不是没告诉我吗。,赶紧的,然后回去干活。”老陆这才想起来,赶紧问道。 “哎,我就担心,三宝这次算是攀上高枝,榜上大款,搂上大腿了,他这临时工转正名额还压在我手里呢,我是不是得特事特办,跑趟民政局,跟咱们刘局通个气,把三宝这转正名额给提前办下来。。。不然,你也知道我以前不待见三宝,真的,我真是瞧不上这子,学历学历没有,又不会来事,没事也不跟领导搭话,还是个孤儿。。。所以我。。。你三宝不会借这次,找警察收拾我吧。。。现在他可算是警察局大领导们的嫡系了吧!” 吴馆长总算完心里藏着的担忧,深呼吸一口冷冽的山风,等待着陆秉义的回复。 “哈哈哈。。。。” 陆秉义听完,蹲了片刻,放声大笑起来,笑的时候,不断地揉流出眼泪的眼睛。 “奶奶的,笑啥啊,看我要倒霉了,你很高兴吗?!”吴馆长气恼的盯着弯腰大笑的老陆。 “哎啊,老吴啊老吴,这就是你一直担心的事啊,哈哈,我还以为什么呢。。。原来你就是担心三宝公报私仇啊。。。放心,放一百个心吧。人家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走,回!”陆秉义继续吭笑着,自顾往山下走去。 “那孩子根本就不是那种人!哈哈哈”他背着身往下走,顺便头也不回的喊着。 吴馆长眨巴两下眼睛,似乎想明白什么了,眉头舒缓了,嘴角也放开了。 “哎,等等我啊,老陆,那会不会咱们民政领导给咱们拨款嘉奖啊。。。你在分析分析啊。。。” 两个老家伙相互搀扶着,往山下走去。 焚烧室的大烟囱已经开始冒烟了,袅袅青烟随风直上。 风中传来隐约的哭声,那是送别的声音。。。 第七十四章 返家游子

在三清市刑警大队宿舍里,三宝收拾好行囊准备回单位报到。在这之前,市公安局局长王少华等人跟他告别。言谈间,几个大人物对三宝这几天的表现推崇备至,大有把三宝拉拢的意愿,把在旁边的梁振警官得意的眉飞色舞。 为了避嫌,不影响其他人的办公,梁振警官带着三宝直接上车,往三清殡仪馆而来。车行驶到霸王岭下,梁振把车停在路边,突然开口道:“我不上去了,三宝,不然你们领导少不了留下恭维,我得赶紧回去继续调查,不止是那个流浪汉阿赖的案子,还有这个周华雄的案子还挺蹊跷,估计以后少不了你帮忙,而且我们内部讨论发现一个重大疑点,我待会就得赶回去。” “疑点?什么疑点?”三宝不解的问。 “在他的日记里,我们发现了所有的作案手法和作案动机,这家伙是挺变态的,专杀带着小孩的按摩小姐。昨天,队里的刑侦人员连夜组织的人员对杀人藏尸现场和有关线索进行勘察,发现,所有的死者小孩都是寄养在本市。我们初期走访取证发现一个惊人的相似点。。。这些死者的孩子都不翼而飞了。。。在本市之前的儿童失踪案里,这些孩子没有丝毫的记录。。。” “你的意思是说,在几年前,这些孩子和他们的母亲就已经失踪了?!”三宝有些诧异的问。 “那些被碎尸的是最近被杀害的死者,我们已经有同事去探访调查取证了。但是我刚得到的几个初步消息是,这些刚遇害的死者的孩子,都失踪了,失踪时间和死者遇害时间基本相符。”梁警官不无可惜的说道。 “可那些小姐孩子的寄养人应该可以发现啊,他们怎么没有报案?”三宝问。 “这个根据第一时间反馈回的消息是,孩子已经被受害者带走了,所以他们可以说根本不知情。我想起你说的儿童失踪案,会不会是这个周华雄就是幕后人,或者还有其他的妖孽?”梁振警官试探着问道。 “怎么会这样,这个周华雄难不成把那些个小孩也杀了吧,这这,太恐怖了吧?!” “所以,这个案情有深挖的可能,但更有可能的是和阿赖那个案子一样,变成一个无头悬案。第一嫌疑人已经被击毙,没有任何其他的线索可以证明,这件事情还有其他嫌疑人。这个案子太过血腥恐怖,影响太过恶劣。现在刑警队里去过现场的不少人都出现各种心理恐慌情况,别说是三清市,就算是全世界,这样的恶性案件也没几件吧。。。此事一旦透露出去,很可能引起社会恐慌,造成不稳定因素。所以我们内部的意见是,细节绝对不能公开。现在媒体再尽一切可能打听案情发展,在没有头绪之前,这几天发生的所有有关的案情坚决保密!”梁振重重的说完这保密儿子,严肃的盯着三宝。 三宝郑重的点头答应,然后继续问:“那梁哥,你的意思是不是除了保密,还要我继续协助你们侦破案件!比如用灵魂追查的的方式,找到原因和那些孩子的下落?”三宝很聪明,立刻听出弦外之音。 “厉害,我不敢直说是因为,靠灵魂抓坏蛋的事情,我还没有。。。脑子还没转过弯,有一点点不适应。你说对了一半。领导和我的意见都是,像前几天那种公开查案顾问,为了掩人耳目,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和关注,会少之又少,但私下里,希望你继续能协助。。。至少是为这两个案子找出眉目。。。你说的收容站的老莫,我们已经布置人员重点布控跟踪了,如果有什么动向,咱们即时通气!”梁警官看着三宝,等待着他的回复。 三宝定了几秒钟,然后紧抿嘴吧,点点头说:“不过,可别害我丢饭碗啊,我可当不了什么刑警,只想当一个普通的殡葬师啊。” “没问题,其实我倒是羡慕你的工作,你面对的是每个人都要经历的死亡,而我们面对的却是那些制造死亡的阴暗和罪恶。。。下车吧,我赶紧回去了。” 三宝下车,站在路边,看着梁警官的车掉头往市区急速行驶而去,心里却突然泛起一种紧张焦虑的情感。这几天发生了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事情,和社会上的阴暗交锋对比,这个在山谷中的三清殡仪馆无疑是安宁祥和的伊甸园了。 这世界制造形形色色的死亡杀戮,可在这里,死亡却是最安详的容纳。相比较,这更适合与世无争的杨三宝安顿了,可后面将要面临怎样的命运安排,三宝隐约感觉到冷风中潜藏着自己无法预料的寒冷杀机。 自己却无处藏身。。。 。。。。。。。。。。。。。。。。。 。。。。。。。。。。。。。。。。。 三宝回到三清殡仪馆,虽然开始同事们包括师傅都对三宝这几天的警察生涯颇感兴趣,但无论大家怎么询问,三宝就是闪烁其词,借口就是帮着刑警分析分析受害者的情况而已,大家在问的深入,三宝就笑着摇摇头说:“没啥事的,跟在咱这一样。。。别问啦” 大家看三宝这架势,估计也是问不出来什么,也就渐趋平静。也就是二货雕哥,这个膀大腰圆的东北抬尸工不屑的冲三宝叨叨:“你小子,当了两天刑警就真把自个当大尾巴狼了,牛啥,要不是哥给你帮着抬尸,不得把你累个半死,回头请吃饭啊。。。”说完,就晃荡着忙活去了,把三宝闹得大红脸。 师傅陆秉义理解三宝的举动,他跟警队打过交道,知道有些案情不方便透漏,三宝老实嘴严,这种遵守纪律规章的事情,三宝从来是不打折扣的完成,但是陆师傅也有自己的隐忧,他终于按捺不住,就在第三天下午,他找了个没人打搅的时候,就在冷寂的化妆间里试探着说出来:“三宝,你这头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你抹了隔离霜我也能看出来啊,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 三宝有点惊诧了,自己回来之前,就已经偷偷用淡粉把头上的胳膊上的淤青盖住,这几天也没人看出来,但是在师傅这里还是露馅了,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是好,只能尴尬着笑了笑,捂着脑袋,却露出了胳膊上的淤青。 师傅眼尖,盯见胳膊上的伤痕,眼睛瞪圆了,他看了看四周,小声问道:“是不是除了什么危险?具体什么你不用告诉我,有些事情还是不知道的好,但是你要告诉师傅一个实话,我也好放心。。。这几天我看电视新闻,都市快播栏目,连着通报了两期案件,新闻里没有细说,只是说刑事案件,行凶杀人。我在新闻里看到了梁振他们警队的人,这事你知道吧。” 三宝躲不过去了,但也只能看着师傅点点头。 看三宝着局促的样子,陆秉义心里更打鼓了,很可能印证了他的判断,他接着问:“你这几天,是不是参与了这几个案子,没出什么危险吧,你这伤。。。” “是,师傅,我是参与了一些案件的侦破,但是没事,那只是我不小心撞得摔了一跤,不顾抓坏蛋不可能让我去啊,我就是帮着分析案情,不危险的,这点小伤没事,放心吧!” “那我就放心了,多余的我也就不问了,问了你现在也不会说,三宝,你家里就你一个人,好好保重,可不敢出幺蛾子啊” “师傅,你怎么知道。。。我是一个人?”三宝听到师傅这话,惊愕的待在原地。 陆秉义这才意识到刚才说漏了嘴,他有些懊恼自己的笨嘴,想了想,与其大家一直避而不谈,不去面对,倒不如趁这个时候,把事情摊开了说,于是他咽了口吐沫,暗下决心,紧盯着三宝的眼睛说:“傻小子,你的情况单位早就知道了,但是我们一直不知道用什么样的方式问你,毕竟这个是任何人都不想提起的痛处。师傅不知道你先前发生了什么情况,但是这里的每一个人,包括。。。吴馆长,都很在乎你的情况。你来了这个团队,我们就要对你负责,而且你情况特殊,家对你来说,也许是个虚词。。。但是这里不是,你尽可以把这里当成家!” 三宝听到这时,突然感觉到一阵轻微的眩晕感,一股热流涌遍全身,他很久没有想起说起“家”这个词了。即将邻近的春节,都让三宝心生寒冷的恐惧。他想刻意忘掉那个很久以前消失的家,想忘掉对自己冷言冷语的养父母,想忘掉那个埋葬童年的小镇。 比起威胁自己的恶灵们,这个在别人眼中温暖的地方和记忆,对三宝来说却更加危险。家让自己无力哭泣,家让自己形单影只,家真的是个虚词,当没有那可口的饭菜,没有了和睦的目光,没有了那个爱自己的人,家对自己就是个死去的尸体。无数次地,三宝在记忆里对家的所有记忆粉饰一新,但仍然逃不过最终失去的叹息。 家早已经被三宝在心里的焚化炉烧成灰烬。 可现在,又有一个新家急于接纳他,三宝紧抓着裤腿,感到嗓子发干,他想开口,却只能无力的望着慈祥的师傅。 陆师傅看到三宝局促紧张的样子,他淡然的笑了笑,这微笑平抚着三宝的心绪,然后他又补充了一句。 “对了,告诉你个好消息。。。你转正了。” 第七十五章 正式待遇

“。。。啊,转正了。。。” 三宝表情稍稍讶异了一下,就趋于平淡。看的陆秉义却是摸不着头脑。 是个人都知道三宝对这份来之不易工作的看重。从这孩子来到三清殡仪馆后,任劳任怨,踏踏实实为的不就是这天么,虽然脸陆秉义自己都挺纳闷,没想到三宝这么快就能转正,放以前,但凡是临时工没有个三两年绝无转正的可能。 陆秉义隐约感觉到这个好消息也许跟三宝帮助警察做事有关,但没有任何消息来源,就连老同学吴庆国都守口如瓶,没透漏半点有关内幕。但不管怎样,这是天大的好事,当吴馆长前天偷偷给自己看了民政局人力资源中心下发的民政系统临时工劳务转正名单。看到上面三宝的名字赫然在目,他高兴到忍不住用拳头狠捶了这老家伙的胸口。张口就问是不是暗地里给三宝走了后门,可吴庆国猛摇脑袋,说自己根本不知情。只是前段日子,民政局长给自己打了个电话,问过三宝这孩子的表现。。。眼睛瞪圆的老陆继续追问电话里的详细内容,可这家伙愣是不吐露半个字,气得自个差点动手掐脖子。 可保密归保密,但三宝用创纪录的时间获得转正名额已经成了铁板事实。这苦命的孩子再也不用担心吃了这顿没下顿了。以后月月三险一金、福利劳保、年终分红都有他的,虽然三清的待遇越来越低,但总好过在社会上受尽屈辱,风餐露宿的强。而且以三宝的资质,和他现在在三清市警务系统中的知名度,以后完全可能更上一层楼,继续脱产进修专业,调到更好的民政单位去。老陆脑海中早已替三宝构想了未来的人生规划,现在倒好,皇上不急太监急,徒弟淡淡的回应,着实出乎他的意料。 “三宝,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怎么看着不怎么高兴啊,这是大事啊!”陆秉义干脆不吐不快,直截了当问出来。 三宝不是不高兴,听到这个好消息,他的脑壳就像是被榔头猛敲一锤。刚准备喜形于色,却有一股难言的愁绪从心里翻上来。这几天的惊悚经历光速般闪过大脑,包括梁队在阳台上给自己传达的好意。。。 难道是刑警队给帮的忙,三宝心里嘀咕着,但也只能抿着嘴巴,假意微笑着。他想到那么多失踪的人,被杀害的人,在人世间作祟的恶灵生物,那些没头没尾,惊爆眼球的神秘案件。。。 “没有的,我就是这几天有点累啊,跟着刑警太遭罪了。。。我高兴着呢,一直就盼着转正呢,师傅,我请你们吃饭吧,呵呵。。。”三宝乐呵呵的转移这话题,尽量把郁结之气压下去。 看出三宝心里有事,陆师傅也就不便多说什么,这孩子嘴严,有心事不太爱在人前显露。 师徒俩也就不提这茬,安心手上一具接一具的遗体整形工作。 。。。。。。。。。。。。。。。。。。。。 。。。。。。。。。。。。。。。。。。。。 在年前,笼罩着阴郁雾霾的三清市区里,在向阳街西边,两栋老楼之间的拐角处,一辆毫不起眼的灰色小面包车停在这里,这里是个很好的监查的角落,前面视野很广,因为处在背风拐角处,也不会有行人多看这辆小面包一眼。大家都是匆忙的走来走去,忙着上班,忙着置办年货,脑袋都紧缩在羽绒服和棉袍领子里面,没人注意在这面包车的深色窗户里面有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正紧盯着外面的某处。 “梁队,现在一切正常,没有什么特别发现,嫌疑人就是普通老百姓的日子。。。。” 对讲机里,年轻刑警李冰正通报着现在的情况。 “******费什么话,继续监视,什么都不要遗漏,别忘了你是刑警不是tmd城管。有点警觉性行不!”对讲机里传来梁振不耐烦的声音。李冰郁闷的把对讲机放到一边,看着旁边冲自己一脸讪笑的姚军。 “李冰,不是我说你,早跟你说不要没事找事,梁队让你干啥你就干啥,你这刚从治安队调过来,不知道情况,在咱们这,任务要无条件执行,当然也得看是什么,这个老莫是现在梁队那边反馈的唯一可能的嫌疑人,我也知道这位大叔现在没什么情况,但是这人心隔肚皮,这些天接连几起刑事大案,连省局都惊动了,除了咱们,省厅的刑警二队已经开始介入调查。能把老莫这个监视任务抢下来,你知道咱们领导费了多大功夫,当然也可能没费啥功夫,因为。。。”姚军藏着后半句不说,得意的冲李冰挑着眉毛。似乎在说,你倒是问啊,笨蛋,呵呵。。。 急性子的李冰果然耐不住,伸嘴过来:“因为啥?!姚哥,说啊!” “因为,纯属瞎猜。” “瞎猜,怎么会,咱们是刑警,又不是算命的,那算命的还要看个手纹长相啥的。这也太low了吧。” “现在这几个案子已经算是悬案了,嫌疑人被击毙,还有那个古怪的抛尸案,鬼知道是谁干的,大变活人啊。具体情况我也不太清楚,但这个老莫肯定不是平白无故让咱们监视的,而不透露具体操作,那领导肯定有领导的想法,可这都盯了几天,人家就是老老实实上班下班。没有具体情报来源,那不是猜的是什么?”姚军说的倒是头头是道,听得李冰茅塞顿开。 “嗯,好像是这么个理啊,你看这个嫌疑人哪像嫌疑人,客客气气,老实本分,上班不迟到,下班不早退,还忙里忙外的,听说还是模范员工,受过表彰,这样的人别说杀人,就是家暴我也不信啊。对了你看了没,那天他对那个哑巴多好。爱心爆棚啊,我都不知道让咱监视这个老莫,是害人家还是害自己。”李冰发着牢骚,听着前面开车的司机刘强东不耐烦了。他扭过身子,张嘴开骂:“哎,我说李冰,你怎么话这么多呢,还有你姚军,你这回队上别胡说八道,你们以为我不烦,但咱是刑警,你得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俩现在跟个鸡婆和八婆一样叨叨,加一块就是个鸡八婆。” “我靠,你才鸡八婆。”姚军表示不服,回骂过去。 “就是,你全家都鸡八婆。”李冰附和道。 “哈哈哈哈”哥俩一唱一和,配合默契笑的能看见胃,气得刘强东给他俩一人一个中指。 “哎,出来了,出来了。”李冰瞪大眼睛,把脸贴近玻璃,这小子嘴上是啰嗦,不过还算机灵,骂的时候眼睛也不时的瞅着收容站大门。这个反应倒是让两位老刑警心领神会的互相对视,微笑的点头认可。 只见,嫌疑人老莫推着电动车出现在大门口,左右看看来车,骑着电动车就走。 “别急,别跟太紧,放远一点。”姚军伸手拍拍刘强东。 这辆灰色小面包,吭哧吭哧启动,冒着黑烟远远地跟在老莫电动车后面,老莫似乎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些天有人监视跟踪,他正常的骑着电动车匀速行驶在街头。 年关将近,街道上摆卖年货的摊子越来越多,不少马路都被杂乱的摊贩占据。老莫的电动车倒是在混乱的马路上钻来钻去,这可苦了跟在后面的面包车。走走停停,又不敢乱按喇叭,车里几个人只能郁闷的看着老莫优哉游哉的在街边购买着春联,玩具年货。 “这位大叔买这些干什么,难不成要给救助站里的流浪汉耍着玩?”李冰分析着,姚军直接冲着他后脑勺就是一巴掌,这下李冰嘴巴闭上了。 几个人跟着老莫穿大街过小巷,直奔南郊,正在几个人纳闷这嫌疑人是要去哪的时候,老莫的车停在一个丁字路口。这群人看着前面的大门牌子终于明白了。 ——河北省三清市第一儿童福利院。 感情这是要来慰问儿童吗。几个刑警正在寻思着。就见门口迎出来几位年轻的老师,见了老莫似乎是很熟悉的样子,热情的迎接老莫进门。 “这什么意思,兄弟单位茶话会?”一向冷静的司机刘强东也看不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