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世爱》 神爱世人? 凌晨三点,小巷子里空无一人,只有一盏昏黄的路灯孤零零地伫立着,在濛濛的雨雾中发出一种极不真实的柔和光芒,好像在等着什么人的到来,安静而固执。 七月的天气,即使是凌晨,空气里也依旧带着一种不安分的因子,低低地浮动着。燥热的空气,莫名地点燃人们心中一种叫做烦躁的情绪。即使是在凌晨,在这样带着些雨雾的凌晨时分,也依旧不能安抚躁动的情绪。 黑暗浓稠的夜色、近乎封闭式的小巷子、燥热的空气,这个场景,像是一个被灌满了空气的易拉罐,只要有谁轻轻一拉,就会瞬间爆炸。小巷子里最黑暗的地方,像是这一切气氛的集中点,隐隐地,在酝酿着什么、等待着什么。 …… 推开酒吧的后门,乐歌一脸疲惫地从那个依旧灯红酒绿的地方出来,白皙的脸上,浓重的黑眼圈显得那么触目惊心。轻轻关上门,隔离了身后的喧嚣吵闹,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乐歌才觉得,好像又回到了属于自己的世界。 轻轻掩上背后的那扇门,乐歌轻轻叹了一口气。果不其然,还是被辞退了…… 乐歌用力地甩了甩脑袋,好像这样子就可以把所有的烦恼也一并甩出去一样,虽然,依旧还是要面对现实……明天,还是再出去找找,有什么工作是自己可以做的,一份兼职已经远远不能支持家里的支出了。再怎么样,也不能让妹妹乐韵出去打工…… 转身看了一眼背后酒吧的招牌,霓虹灯的妖艳讽刺一般地闪耀着四个字“神爱世人”。乐歌讽刺地撇了撇嘴:“上帝啊,你老人家怎么也不爱我一下下呢~”轻佻地吹了声口哨,乐歌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随便地把包包甩在肩头,帅气地大迈步走向悠长的小巷。 …… 嗨~大家好,我叫乐歌,在这家名叫“神爱世人”的酒吧里当服务生,请注意,只是普通的服务生而已。不过现在好像应该说,“曾经”在这个酒吧里工作了。唉,这份工作的薪水还是相当高的,就这么没了还真是怪可惜的…… 话说回来,都怪那个面瘫男,老大怎么了,老大的老大又怎么了?!要不是他,我怎么会丢了工作!下意识地摸了摸包里那三千块钱的薪水……幸亏老板还算有良心,把这个月的薪水给了我,这个月的房租和水电费能交上了。 我们家很穷?不不不,我们家只是没有钱而已,况且,严格地说起来,半年前,我们家还算是一般有钱的。要不是那场该死的车祸,要不是那个该死的司机不但就这么逃逸了,还居然把现场弄得那么干净!!!为了救老爸,我和韵韵不得不把家里所有的积蓄都拿出来,不过还是不够,还是让我们家四处欠债…… 于是我开始打工,而且是双份兼职——周末的家教、每天晚上在酒吧的服务生工作。自从在酒吧工作以后,我就开始搬到校外居住了,为了省下那昂贵的住宿费,也不想让同学们察觉到家里的变故。 不想看到别人同情的、怜悯的眼神,即使那是出于真心的。我讨厌那样的眼神,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童年时候太多的类似的眼神让我厌恶。那种眼神的背后,总是藏着某种叫做别有用心的心机。 烦躁!还是不说这个了,说说害我被辞职的那个面瘫男。 老大的老大 三天前的这个时候,我还在“神爱世人”加班。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天没有好好睡觉了,一个星期?一个月?还是更久?记不清了,很长一段时间以来,每天都是恍恍惚惚的,要不是还能看到每天的太阳,我都怀疑自己已经变成一个游魂了。 就是因为太久没有好好休息,所以在给客人倒酒的时候,我不小心把酒洒到了客人的身上。天可怜见,虽然我知道这的确是挑逗勾引的有效手段,可是对天发誓,我乐歌真的没有那种意思啊……虽然对方好像真的是个帅哥…… 我一边道歉,一边镇定自如地给那个似乎来头很大的客人擦拭。在这种地方工作,必须要做到应付自如。可是……我擦着擦着,居然发现某人的某个地方在最不该硬的时候……硬了…… 而当我很无语很无语地抬起头的时候,我好死不死地发现,因为角度原因,那个老大的老大刚好可以看到我的脸,我的那张对于男人来说具有绝对的诱惑力的脸…… 一直以来,我都用一头帅气的短发和长及两腮的刘海遮着我的这张祸国殃民的脸。呵呵,说是祸国殃民可是一点都不过分,看看我那双胞胎妹妹乐韵就知道了。明里暗里追着韵韵的男生已经很难数的清了……而大多数情况下,女人的美貌程度是跟追她的男生人数成正比的,当然,我这样的假小子例外。 也只有韵韵知道,我是有多讨厌这张脸,顶着这么一张漂亮脸蛋儿,打起架来都没气势了。没办法,没有妈妈的我和韵韵,从小就要受别的小孩子欺负。小孩子,真是最最善良也是最最残忍的,为什么没有妈妈就要被欺负呢,不管再怎么乖巧都没有用呢…… 韵韵越长大就越像一个拥有天使外表的小恶魔,而我,则是生人勿近的帅气酷女生。有的时候,韵韵更像是有一个哥哥,而不是一个姐姐。 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现在要面对的是,那个男人火辣辣的眼神。那个眼神,让我觉得自己就是被他盯上的猎物…… 接着,那个男人凉凉地说了一句:“跟我。”呵,做老大的难道都这么惜字如金吗? 在那个男玩味的眼神中,我一脸不屑地别开脸,恭恭敬敬地没有起伏地说道:“对不起,刚刚没有听清您说什么,如果没有别的吩咐,我就先退下了。”眼睛的余光看到站在一边的胖经理(旁白:我姓庞……),包厢里这么强的冷气,我还是看到了他从额头上潺潺流下的汗水。 看来这真的是一个很了不得的大人物了,刚刚进来之前,小赵就只跟我说了这是个“老大的老大”,看来真的是什么帮派头子了……其实进来之后,看到酒吧里当红的小姐陪着、名贵的洋酒跟自来水一样地开着,我就知道今天的这位客人有多重要、有多不好惹了…… 不过打死我都不会去做什么“老大的女人”的,无聊……既然如此,装傻可以了吧…… “有意思~”那男人不怒反笑,轻佻地勾起我的下巴,无视我倔强的不肯合作的眼神,“五天之内,我会让你自己来找我的。今天就先放过你。” 靠!这是什么意思?!他想干什么?!不等我开口说话,那男人很是潇洒地站起身来,冷冷地抛下一句“走!”就消失在了“神爱世人”。 衰神找上门 “老大的老大”走了以后,胖经理赶紧跑过来跟我说东说西、晓以大义,啰七八嗦了大半天之后,无非就是一个意思——要不让我乖乖洗干净送上门,要不就让我赶紧的卷铺盖走人。(反正他也料定只要我出了他“神爱世人”的大门,管我是不是自愿的,都会被弄到那个老大的手里,到时候就不关他的事了。) 死乞白赖地赖了三天,磨到了这个月的工资之后,我也不得不跟胖经理说拜拜了。这么高的工资,那么多的小费,我还真是舍不得。胖经理,我会想你的~~~ 话说回来,已经是第三天了,那个老大的老大还没有采取任何行动吗?唔,应该是我的魅力没有那么大,他老人家大概已经忘了我吧。忘了好,忘了好~ …… “啪!”突如其来的一声拍打声,在这寂静无声的小巷子里,着实有些吓人。乐歌被吓得一跳,定神一看只是一只流浪猫后,乐歌自嘲地摇了摇头继续走。说真的,乐歌天不怕地不怕,就是有一点……怕鬼…… 因为这一点,乐歌没少被妹妹乐韵取笑。只是乐歌从来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她总是能“撞到”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而实际上,面前什么东西都没有…… 然而下一秒,虽然四周依然万籁俱静,但乐歌还是感觉到了危险的靠近。“shit!”乐歌暗骂一声,看样子是衰神找上门了,“给我出来!” “乐歌小姐,还请你跟我们走一趟。”从小巷子的黑暗处,走出一个全身黑色的男人。黑色的西装笔挺而一丝不苟地包裹住颀长的身材,真丝的黑色衬衣在昏黄的路灯下反射出淡金色的光芒。一双剑眉淡淡地显露出一点凌厉,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只是在这种凌厉之中又透着些柔和,这个男人……是谁…… 这样的一个男人,乐歌还真是无法一下子将他跟黑帮联想到一起,如果说他是某个贵族家的管家,乐歌倒是很愿意相信的。 “乐歌小姐,您应该还没有忘记主人三天前在‘神爱世人’说过的话……”那男子微微地鞠了一躬,只是眼睛里的倨傲,显露在恭敬之外。 “不是在五天之内让我自己去找他吗?”乐歌打断元祈的话,帅气地甩了甩肩上的包包,“怎么?等不及了?”说完,还兀自轻佻地吹了声口哨。 元祈微微地皱了皱眉,真不知道主人怎么就看上了这么一个不是女人的女人,甚至等不及让自己过来把她弄回去。主人这口味,真是越来越重了呢。不过这个女人好像还真是挺有意思的,偶尔尝尝这样的生猛海鲜,似乎也不错。 不知道乐歌要是知道自己被这个看起来的一本正经的家伙形容为“生猛海鲜”,该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 “乐歌小姐,还是请你乖乖合作吧,这样对你只有好处。”元祈微微欠身,嘴角扯开一个人畜无害的笑容。 “那要是我不合作呢?”乐歌拽拽地怒了努嘴,真是够倒霉的,怎么就范在那个太岁的头上了呢?还有这个男人,好像不太好对付呢…… “那么很抱歉,元祈要冒犯乐歌小姐了。”元祈微微颔首,就有一帮手下冲出来,摆开架势,“还请乐歌小姐谅解。” 巷战 不是吧,乐歌觉得有些诧异,这个男人刚刚还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怎么一转眼就变了脸呢?乐歌哪里知道,就在半个小时之前,元祈他们家老大下了命令,不管用什么手段,他要在一个小时之内看到那个在“神爱世人”里惹火的假小子。 而现在,已经过去三十分钟,除去二十分钟的车程,元祈知道自己要在十分钟之内把这个女人搞定——不管用什么手段!要是没有完成任务,等他们家老大发起火来,那事情可就真的不好办了……狼是一种可怕的动物,饿惨了的狼那就…… 乐歌只见眼前的那个男人稍作示意之后,就有一帮小喽啰冲了上来。还真是麻烦啊,乐歌有些无奈,看来今天晚上这一架是在所难免了,正好挺久没有打架了呢。 抬手看了看手表,很好,现在是03:17,搞定这帮杂碎的话,十五分钟应该够了,然后再跑回去租来的小房间里,在上课之前,应该还能睡上四个小时。 “啊!”传来一个小喽啰的惨叫声,乐歌收回自己的拳头,神情很是不屑。这个小喽啰似乎怎么也想不到这样一个看起来瘦瘦弱弱的女人竟然会有这么强的力量,竟硬生生被打飞了出去。乐歌这一拳快、狠、准、猛,有着一种无法抵挡的恐怖力量。 风,不知道从哪个方向吹来,吹散了乐歌腮边细碎的短发,露出她绝美的容颜,以及那双掩藏在刘海下的凌厉的双眼。元祈不由地愣了一愣,随即嘴角绽开一个玩味的笑容,怪不得老大会看上她。还真是怪有意思的,不过,这个不是生猛海鲜,是海鲜大餐,哈哈~要是真的把这个女人弄回去,青帮可真是要好好热闹一阵了~~~~ (乐歌一定没有想到,这个眼镜男斯文的外表下是一颗怎样邪恶的心灵……) “拿好。”元祈慢条斯理地摘下鼻子上架着的那副无框眼镜,递给在一边站着的手下。看到元祈管家一副准备动手的样子,小喽啰们都自动地退出一条道来。难得看到元祈管家出手啊,据说元祈管家可是帮里身手仅次于老大的呢! 乐歌皱了皱眉,这个眼镜男打算亲自上阵?这个男人在帮派里的地位一定不低,而且虽然看他斯斯文文的样子,但是这黑色西装包裹下的躯体,明显蕴藏着足以打败自己的力量。情况不妙啊,乐歌开始动起了小心思,这么下去不是被打晕了扛回去,就是被打死在这小黑巷子里……这可不是什么好结局哈…… 元祈慢条斯理地走向乐歌,微眯着细长的眼睛,像极了一只优雅高贵的猫。乐歌瞄了瞄小巷子一边堆放着的各种杂物,在心里估摸了一下从这里到巷子口的距离,从这里逃出去,应该是不成什么问题的,应该吧…… 乐歌不等元祈先出手,就直接向元祈冲过去。乐歌可顾不得什么以静制动的,只要能逃出去就可以了,现在可不是跟一般小朋友打架,逃命要紧。 元祈看着冲过来的乐歌,觉得有些有趣了,这个女人,这明明是没有章法的打法嘛,以为他元祈是刚出来混的吗?看样子刚才是高估她了呢。 鬼娃娃 不过下一秒,元祈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到了乐歌眼睛里那抹得逞了的笑意。乐歌向元祈攻击的那一拳很容易就被元祈躲过去了,不过这正好中了乐歌的下怀,她本来就没想打中元祈。 元祈向一边闪过,正好给乐歌空出了一个着力点。狭窄的小巷子里,旁边虽然堆放着许多杂物,但是原本苦于有元祈挡着,乐歌没有一个着力点以使这些杂物发挥作用。元祈闪开之后,乐歌跃上旁边的一个垃圾桶,紧接着一个帅气的回旋踢,在元祈惊愕的眼神中,乐歌踢飞了堆放在小巷子里的一堆杂物,其实更确切地说应该是垃圾…… 元祈赶紧抬起手来挡住从天空中掉落下来的各色垃圾,不过更让人意外的是……乐歌发出的那声惨叫…… “啊!!!”乐歌刚刚用了十成力气奋力踢向旁边看起来并不重的一个袋子,但是没有想到,在踢到袋子之前,乐歌就先踢到了一个坚硬的东西,顿时,脚上传过来一阵剧烈的钝痛。而接着,乐歌就从半空中掉落! 痛痛痛,乐歌大声地鬼叫着,怎么会这样,这种时候,那些个东西又来凑什么热闹。 …… “元管家,人……人死了……”一个手下看着莫名其妙从半空中狠狠跌落的乐歌,颤着嗓子对元祈说,倒不是怕死了人,而是如果老大没有在规定的时间里看到人……那个后果,恐怕比死了人还要恐怖…… 元祈皱了皱眉,哪有这么容易死的?将信将疑的,元祈走上前去,查看乐歌的状况。“大惊小怪的!哪里死人了?!晕过去而已,带回去吧!”元祈现在的心情很不好,不,应该说是非常非常不好。身为青帮的优雅全能的总管家,被这样撒了一头一脸的垃圾,心情能好起来才怪。 “是是……”小喽啰们战战兢兢地把乐歌从地上捞起来,跟着元祈扬长而去。 乐歌痛的眼冒金星,好不容易缓过劲儿来的时候,发现小巷子里居然只剩下她一个人了!怎么会这样,乐歌感到奇怪地挠了挠头,那些人难道就这么走了吗?奇怪奇怪,黑帮的人应该不会这么容易善罢甘休的吧…… “喂!你踢痛我了!”正在乐歌还觉得纳闷的时候,身边传来一个细细弱弱但是明显很不爽的声音。乐歌转过头去,不转不要紧,这一转差点没把乐歌吓死。乐歌只见身边站着一个小孩,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一个鬼娃娃。因为、因为这个小孩没有脚啊没有脚! “啊!!!”乐歌惊慌失措地大声尖叫起来,她什么都不怕,就怕、就怕这个……这个东西啊…… “吵死了,没见过鬼啊!”那个小孩一边鄙视地说着一边偷偷揉着被乐歌狠狠踢了一脚的屁股。真是的,没见过踢鬼踢得这么狠的!而且居然好死不死踢到了那个地方!这个死女人,不好好整她一顿我就不是冥界第一殿的三太子! 我死了?! 看到一脸臭屁的鬼娃娃,乐歌气不打一处来,小孩子都是这么臭屁的吗?火气一上来,乐歌也顾不得怕了,那小屁孩一脸鄙视样子真的惹到她了。 “小屁孩!是鬼了不起啊!”乐歌气呼呼地说道,说来也怪,今天真的看到鬼了,反而没有平时撞到“东西”的时候那么害怕了。 鬼娃娃眯了眯眼,胖嘟嘟的小脸有点气鼓起来的样子,要不是脸色苍白,浑身散发着一股子阴气,绝对是一个可爱到爆的小帅哥!看着鬼娃娃这个样子,乐歌也怕不起来,甚至还气呼呼地捏捏鬼娃娃的脸,把他捏地龇牙咧嘴。这么一个可爱的小孩子,就算是鬼,也是可爱得没天理啊。 “哼!”鬼娃娃甩给乐歌大大的一记卫生眼,乐歌觉得一阵天旋地转,接着她就觉得手里一空,鬼娃娃已经闪到离她三步远的地方。“再敢无礼,小心本王捏断你的脖子!”奶声奶气的警告声,怎么听都没有威慑力,反而更添可爱。 “本王?难道你死前还是个小王爷?”乐歌好脾气地逗弄眼前这个有趣的小鬼头,“哎哟喂,不知是四阿哥还是十四阿哥呢~”看到小鬼头气鼓鼓的样子,乐歌又忍不住想要捏捏他圆圆软软的脸,虽然温度差了点,但是手感还是相当不错的哈~ “哼!本王是冥界第一殿的三太子。”小鬼头老气横秋地说道,明明是一张可爱到爆的娃娃脸,却硬是想要说出警告、威慑的语气,这样子,怎么看怎么好笑,怎么看怎么可爱啊。嗯?不对,他是鬼啊,我怎么能看到他呢?乐歌突然反应过来,觉得很奇怪,以前有过“撞到”那些东西的经历,但是从来没有看到过啊,难道自己的某种能力又提升了…… “别想了,你已经死了!”小鬼头说道,冷冷的眼神里,闪过一抹狡猾的精光。死女人,等着被我整死吧,好久没有这么好玩的玩具了。 “怎么可能,我明明还活着!”乐歌不敢相信地叫道,她明明好端端的,怎么可能就这么死了!而且,她明明还有脚的…… “不信你撞那个路灯试试看。”小鬼头继续臭屁地说道。 乐歌将信将疑地走向那盏昏黄的路灯,越走越近……其实还没有走到,乐歌就已经知道了,她……她没有影子了……只是乐歌依旧在心里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可能只是角度问题……走到路灯下,乐歌豁出去了一般,狠狠向那路灯撞去。这个时候乐歌反而希望自己能被撞疼、撞出血来,那样,至少能证明自己还活着。 猛地向路灯撞过去,但是没有预想到的疼痛,反而是一下子扑了空。看到自己的身体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穿过了那盏路灯,乐歌一点也没有“我有了穿墙术”的兴奋,反而是哭丧着脸,呆呆地站在那里。 冥界三太子左卿看着乐歌发愣的样子,突然觉得有点无聊,不就是死了吗,怎么这样一幅被天打雷劈了的样子。“喂、喂,醒醒了,跟我走吧。”左卿有些不耐烦地说道,他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还是先把这个女人弄回去再慢慢玩吧,反正她都已经死了,有的是时间慢慢整她。 黑白无常 乐歌这才从“我已经死了”的打击中清醒过来,怎么……怎么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死了呢?老爸怎么办?韵韵怎么办?没有自己在外面打工,老爸和韵韵该怎么生活下去?!不!不能就这么死了! “不!我不能跟你走。”乐歌说道,她放不下老爸和韵韵,更难以接受自己就这么死了,以前打架打得更惨的时候也没出什么事啊。说起来,今天要不是踢到那个东西……不对,这个小鬼刚开始的时候说我把他的屁股踢痛了,那也就是说…… “靠!臭小鬼,要不是你这个小鬼头,我也不会死!”乐歌想清楚之后,就开始发起横来。乐歌危险地眯了眯眼,靠近那个臭屁的小鬼头:“小鬼,你不是说自己是什么冥界的三太子吗,那一定有办法把我弄回去吧。” 左卿嘟着小嘴,自以为冷酷又帅气的表情,在旁人眼里恐怕只有孩子气和可爱:“人死不能复生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吗?死了还怎么回去,你想诈尸吗?”讨厌的女人,一点都不尊敬我堂堂冥界三太子,你有的受了! “哼,还说是什么冥界三太子,我看根本就是骗人的吧,这点小事都搞不定!”乐歌气恼地撇了撇嘴。乐歌没有发现,在这个看起来只有六七岁的冥界三太子面前,自己的言行也变得越来越孩子气了。 还不等左卿说什么,他们身边就发出一道耀眼的白光。左卿皱了皱眉,不是吧,这次怎么这么早就追过来了,看来小白是越来越厉害了,下次溜出来的时候要更加提防着她了。 白光退去,乐歌看着小巷子里多出来的两个人,感觉有些头大。不,确切地说,应该是两只“鬼”……而且看这两位的一身行头,他们应该就是传说中的大名鼎鼎的——黑白无常!原来真的有黑白无常的存在啊。 “三太子,秦广王正在找你,快跟我们回去吧。”酷酷的略带磁性的,是黑无常的声音吗?啧啧啧,比想象中的要帅多了嘛,虽然也是一副黑脸,但是黑得有气质啊。再加上那一身优雅得体的燕尾服,比刚刚那个黑帮管家还要养眼一点,难道冥界也是个出帅哥的地方吗? “不回!”左卿干脆地一口拒绝,小小的脑袋拽拽地扬起,可爱的小嘴嘟得老高,就差把肉呼呼的小手插在口袋里了。嗯,一看就像个跟老爸闹脾气离家出走的小屁孩。乐歌在心里偷笑,没想到黑白无常还兼管这种帮阎王找孩子的事情哈。 “卿卿~别傲娇啦,跟小白姐姐回家嘛~”突然传来一个细声细气的调笑的声音,直把乐歌听得浑身都是鸡皮疙瘩。不过听着“小白”话里的内容,再看着小屁孩一脸踩到大便的表情,乐歌真的差点没憋笑憋到内伤。 “小…白…这个月的奖金不想要了是吧。”左卿一字一顿地说着,奶声奶气软软的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这个死小白、臭小白,说过多少次了,不许叫他卿卿,可是无奈怎么软硬兼施都没有用。不知道老爹是怎么想的,要找这么一个神经兮兮的色女做白无常。自从她做了白无常之后,第一殿里帅帅的男鬼突然暴增了好多好多好多…… 花痴白无常 一听到“奖金”二字,小白马上换了一副谄媚的笑容:“卿卿,不要~~~别这样~~嗯~你明明知道人家~~~” 听到小白的话,左卿忍不住满头黑线,这个小白,平时是自己对她太客气了吗?看来回去之后要给她增加一些工作量,免得她这么闲——天天在第一殿里忙着给帅哥美男配对。 看到自家主子的眼睛里又闪着算计的精光,小黑眼明手快地一把扯过缠在左卿腰上的小白,依旧酷酷地说道:“三太子跟我们回去吧,你的法力还没有恢复,这么在外面游荡是很危险的。” 左卿很是不高兴地看了一眼没什么表情的黑无常,虽然这个时候被带回去是很不爽,可是没办法,谁叫自己的法力还没有恢复,只能勉强保持这个小鬼头的样子。再者,要是真的在外面遇到了哪个不长眼的,倒霉的不还是自己? “喂,我说你们当我是死的吗……”乐歌在一边两手环抱,不冷不热地说道。 小黑不由皱了皱眉,刚来的时候就已经注意到她了,可是这不是乐家的人吗?怎么会在这里?而且怎么会只剩下魂魄?乐家虽然已经没落了,但好歹祖上也还是显赫的阴阳世家,不至于让小辈沦落到做个孤魂野鬼的地步吧…… “咦?”小白则是一脸惊奇,明显是刚注意到旁边还有个“人”在这里。紧接着,乐歌就在小白大大的桃花眼里看到了满满的心心,以及小白嘴角流淌出的口水……乐歌不由在心里哀嚎:“这……这是什么跟什么嘛……” “帅哥啊~美男啊~”小白松开原本紧紧抓着左卿的大腿的手,一脸花痴地向乐歌扑过去,“极品啊极品~~” 黑无常满头黑线地把快要扑到乐歌身上的小白拖了回来,黑着脸说道:“小白,看清楚,这个是女的!”若不是脸太黑,小白也许可以看到小黑额头上暴露的青筋。一听小黑说的话,小白有些不相信地再仔细看仔细看……待看清楚之后,小白一脸惋惜地摇头叹气:“怎么就是女的呢……为什么就是女的呢……” 看着小白一副深受打击的样子,小黑不由有些来气,这个花痴的小白!而正当小黑打算安慰一下小白的时候,小白突然抬起头来,看着小黑的眼神里,满满的都是谄媚和小心心,直把小黑看得头皮发麻外加心惊胆颤——小白露出这样的眼神,可不会带来什么好事啊…… 果然……“小黑,干脆你娶了她,然后生个小帅哥给我玩~~” “白白白!你给我去死!!!”小黑再也受不了这个不解风情的笨女人,一甩手把她丢回了冥界。再不把她弄走,再看到她对着别的男人发花痴,他一定会疯掉!虽然这次……她发花痴的对象是个女的……认识到这一点之后,小黑突然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无力感…… “噗~哈哈哈哈哈”乐歌在一边看着,觉得这黑白无常越看越有意思,越看越有爱,终于忍不住大笑出声。 “咳咳。”小黑有些尴尬地咳嗽了几声,一张黑脸腾的一下涨得通红,不过这里没有一个“鬼”看得出来就是了。 被算计了 看到黑无常有些羞赧的样子,乐歌也止住了笑声,现在黑无常要把小鬼头带回冥界,那自己该怎么办呢? 小黑看了乐歌一眼,然后转身对左卿说道:“三太子,这个是乐家的人,乐家人的阳寿都是在八十以上的,这个乐歌明显死期未到。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她踢了我一脚,我身上的阴气太重,导致了她的离魂。”左卿看了一眼站在他们身边皱着眉的乐歌。他们开始谈话的时候,小黑顺便在他们身边设了一个结界,这样乐歌只能“看到”他们在说话,而听不到他们说了什么。 “呃……”小黑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左卿,三太子身上的阴气也不算重啊。除非……这个乐歌踢到了什么不得了的地方,让三太子恼羞成怒了……眼神暧昧地对左卿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再看着左卿越来越黑的脸色,小黑知道自己猜中了……果然,跟小白待久了,自己也越来越恶质了。 “三太子,现在能不能把她弄回去,照规定,离魂的人是不能带回冥界的,而且也不能把她留在外面,要是被噬魂族发现了就是魂飞魄散,比死了还惨。”小黑恢复一本正经的样子,对左卿说道。 左卿有些愤懑地看了一眼小黑,跟小白待久了,一向老实的小黑都被带坏了。有些不紧不慢地说道:“现在不行,我的法力还没有恢复。不行就把她带回去好了,只要不让老爹发现就行了。” 小黑皱了皱眉,因为惹怒鬼差而导致的离魂必须要由鬼差自己解除才行,否则就算强行解除了也会导致魂魄的分离。思及此,小黑对左卿说道:“要是在平时,带一个魂魄进去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因为你的出走,还有前些天阎王那边又放走了几个冤死鬼,所以冥界入口的把关也越来越严,恐怕……” “那你说怎么办?”左卿有些烦躁,刚刚怎么就没想到这一层,因为前些天有人大闹冥界,现在冥界入口的把关可是严的很。要是被发现了,没准自己又要被老爹骂一通,然后保持这幅小鬼样的时间又会被增加,他才不要!太划不来了! “我看……”小黑皱着眉,一只手酷酷地抚摸着自己的下巴,上下打量着乐歌。 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可是乐歌能看到他们的动作。看着两人交头接耳的样子,乐歌就觉得很有些不对劲,怎么看怎么觉得自己被人算计了,现在看到黑无常在打着什么鬼算盘的样子,乐歌心里就更不安了。这两只鬼,不会是在打算把自己弄到哪一层地狱去吧…… 虽然我乐歌不是什么好人,可是也没有做过什么坏事啊!!!顶多也就是打打小架、撒撒小谎,真的没有干过什么坏事啊,而且家里还有一个躺在床上的老爸和一个妹妹…… “把她扔到随便哪一个时空好了,”不等小黑说话,左卿在一边凉凉地开口说道,“反正冥界一天,人间一年,等我恢复了法力再去找她好了。不会有人发现的。”哼,把她扔到什么都没有的古代去,报这一脚之仇! 我不要穿越! “看样子也只能这样了。”小黑说道,虽然这样做可能会改变那个时空的历史,可是管不了那么多了,一条小泥鳅能掀起什么大浪来。更何况,大神们一个个都日理万机的,有鬼借尸还魂了应该也不会察觉吧。 小黑没有发现,跟小白一起坏事做多了,他也已经麻木了…… “喂,你们刚刚说什么呢!”结界撤去之后,乐歌冲左卿和小黑问道。 “说怎么让你魂飞魄散。”小鬼头依旧一脸臭屁,看得乐歌火大却又无可奈何。谁叫自己身为一个新鬼,什么都不知道呢?而且乐歌总还是怀抱着一丝侥幸的心理,觉得自己是能活过来的。 “哼!小鬼!”乐歌撇了撇嘴,跟这个小鬼还真是不对盘,真想捏死他捏死他。刚刚手上那种凉凉的软软的触感似乎还在,引的乐歌有些“食指大动”。 “乐歌是吧?”小黑在一边查看着手中一个类似……掌上电脑的东西,乐歌觉得一阵无语,现在地府也过得这么“高科技”了吗? “你本该阳寿未尽,但是由于意外死在这里。”先按照三太子吩咐的这么说吧,要是她闹起来还真是没完没了了,“我们会把你的魂魄送到另外一个时空去……” 小黑还没有说完,就被乐歌打断:“那我老爸和韵韵怎么办?还有,你们打算把我弄到什么地方去?”乐歌现在最放不下的,始终还是卧病在家的爸爸和同样只有二十岁的双胞胎妹妹乐韵。 “你放心,他们自会有人照顾。”小黑继续说道,“至于送到哪一个时空,就要看哪个时空里的某个躯体跟你的匹配度比较高了,相差太大的话是很麻烦的。” “就非得穿越吗?重生行不行啊?”乐歌没有想到平常小说里的情节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既然如此,那就讨价还价一下下吧。要是穿越到哪个鸟不生蛋的地方,那就真的太倒霉了。再者,如果能留在这里的话,还能照顾照顾老爸和韵韵。 “喂!别讨价还价,能让你再活一次就不错了!”某叛逆小孩又说话了。乐歌其实已经察觉,这个小孩,似乎能知道她在想些什么。 “去去去,大人说话小孩子别插嘴!”乐歌对左卿说道,然后转头准备对小黑展开软磨硬泡攻势。可就在下一秒,小黑伸手在乐歌的额头上点了一下,接着,乐歌的双眼就失去了神采,整个人就想一个提线木偶一样,任凭摆布。 “小黑,把她弄到哪里去?”左卿微微皱眉,这个女人还挺有意思的,本来还想好好整整她的,就这么弄走还怪可惜的。 “三太子,你先回去吧,这里的一切就全交给我了。”小黑一边说一遍继续在手中的“掌上电脑”反复搜索跟乐歌比较相似的躯体。 “嗯……”左卿犹豫着离开了,唉,又要回到该死的冥界,真是无趣。 ……左卿走后没多久,小黑就找到了跟乐歌最合得来的躯体,看着屏幕上显示的信息,小黑犹豫了……这样做,会不会太过分了啊…… 罢了罢了,不管是荣华富贵还是灾难困苦,死了之后不都是一场空吗?大不了等她来世投胎的时候,自己动一动手脚,给她找户好人家。这一次嘛,就先对不住她了…… 一道金光闪过,下一秒,小巷子里已经空无一“人”…… 悲惨的穿越 “好痛啊……”乐歌晕晕乎乎地醒过来,只觉得浑身上下都疼到不行。刚刚被那个黑无常点了一下额头之后,她就不能动不能说了,甚至连意识也模模糊糊的。但乐歌还是记得,那个黑脸的帅哥小黑在把自己弄过来的时候,是用踢的,更确切地说,是用踹的。—_— ||| 鬼魂应该是不会痛的吧,可是身上这么痛又算是怎么回事?而且身上几乎一点力气都没有,好像是受伤了吧,而且肚子也好饿。该死的黑无常,到底把自己弄到什么鬼地方来了!乐歌不断地在心里诽谤小黑以及跩跩的小屁孩——左卿。 头顶上是一顶很旧的粗布纱帐,又黑又灰的样子,看不出它原来的颜色。身上盖着的,也是很旧的被子,嗯,或者说是一坨又旧又硬的破棉絮。再看房间的其他地方,整个房间小的可怜,整个屋子里除了桌椅和一个柜子就没有别的摆设了,还真是简陋的可以。而且从这些家具的风格上来看,应该是古代吧…… 那个黑无常,把我踢到什么鬼地方来了!乐歌一边在心里骂骂咧咧的,一边挣扎着从床上起来,嘴巴里好干啊,而且明显地感觉到脑袋上的热度不低。难道这个身体的上一任主人是发烧烧死的吗?别是得了什么不治之症吧…… 好不容易走到桌子上,颤颤巍巍地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搞什么,这个水的味道怎么都有点变了,明显是放了三天以上的。头晕眼花的,一点力气都没有……要死的,这个家伙有多少顿没吃了啊,怎么会这么饿,四肢无力,浑身都软绵绵的,不会是饿死在这里的吧…… 乐歌检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上,没有受很重的伤,只是浑身上下的淤青看起来怪吓人的就是了。而且乐歌总觉得这些淤青看起来很可疑,不像是普通的伤,而更像是……被性。虐。待之后留下来的痕迹……难道是sm致死的?!虽然以前没有做那种事情的经验,可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小说看多了,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这么说来,这个身体的身份可能会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啊。乐歌不耐烦地撇了撇嘴,她总觉得自己的“死”跟那个跩跩的臭小鬼有着什么联系,可是无奈现在都已经被弄到这么一个鬼地方了,而且也回不去……既然如此,那么只能既来之,则安之了…… 虽然自己就这么死掉了,留下老爸和韵韵是不太好,但是韵韵也已经这么大了,应该能照顾好老爸和自己的吧。乐歌想到一向懂事但又古灵精怪的妹妹,心里稍微释然了一下。她们父女三人相依为命十几年,现在突然离开,乐歌心里是万般的舍不得,但事已至此,乐歌知道自己只能在这个异时空里默默地为他们祈祷了。 韵韵,加油了!老爸就交给你照顾了! 乐歌释然了以后,就开始为自己现在的状况担忧了。古代、重病、受伤、被扔在这么一个破房间里、身上有着疑似被性虐待过的痕迹……这个身体的原主人,难道是大户人家里失宠了的小妾?还是被主人强迫的丫头?小黑啊小黑,你丫的也太不厚道了吧,我诅咒你永远追不到小白!乐歌在心里不断诅咒黑脸帅哥小黑。 青楼?毁容? 正在人间勾魂的小黑突然打了一个喷嚏,在一旁的小白笑嘻嘻地凑过来:“小黑呀,没听说过鬼还要打喷嚏的,说啊,你是不是勾引了哪家的良家妇女啊~”小黑黑了脸(虽然也没有人能看出来),现在他总算是知道,做了亏心事,是要遭报应的…… 仔细查看了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之后,乐歌发现这个身体比起自己原来的那个来,还要年轻一点的样子,瘦瘦弱弱的。而且更让乐歌觉得讶异的是,这个身体的脸上,或者说应该是自己的脸上,竟然有一道很深的伤口。 乐歌小心地摸了一下,这道在左脸上的伤口不算长,也并不很粗,但是却很深,应该是被什么很尖锐的东西划过的,看样子是一定会留疤的了。摸着自己的脸的时候,那种感觉很熟悉,乐歌知道,这张脸,应该跟以前的那一张大同小异了。这个女人,长了这么一张脸,又娇娇弱弱的,难怪会这样…… 美貌,是一个女人的资本和武器,但与此同时,也是一个女人灾难的源泉。在古代,尤其如此。这个女人落得这样的一个境地,恐怕也是这张脸招来的祸患吧。乐歌痞气地笑了一下,这应该算是毁容了吧。 还是看看外面是个什么样子的吧,乐歌推开窗户,向外面看去。原来这是一个很大的楼阁,乐歌现在住的这个小屋子,只是这个楼阁里最低的那一层的小角落。只是乐歌觉得有些奇怪的是,这大白天的,偌大一个楼阁,竟然悄然无声,俨然一副夜深人静的样子。而且栏杆上、屋檐上,挂满了各色彩带和喜气的大灯笼…… “原来是青楼啊……”乐歌不由出声感叹道,“小黑也太不厚道了。”眼前这个楼阁充满了脂粉气,到处悬挂着各色绮丽的彩色丝绸,让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整个楼阁呈四方形样式,一共三层,中间的庭院里是一个高高的舞台,二楼有特地延伸出来的看台。想必到了夜晚,这里一定是热闹非凡的销金窝了。 身体的疲惫让乐歌不得不关了窗户回到桌子前坐下,乐歌觉得奇怪的是,以这个身体的相貌,在这种地方,怎么都该是花魁级的人物吧,怎么就落得了这样的下场。只要不是自己穿越到了什么以丑为美或者是美女如云一抓一大把的时空,那么这张脸怎么说都还是很有当花魁的本钱的。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应该是被什么人陷害的了,看来这个地方真是危机四伏呢。 这穿越穿的可真是一点都不轻松……那接下来可怎么办呢…… 正在乐歌沉思的时候,外面传来一阵脚步声,而且明显是向着乐歌所在的这个房间的方向走来的。乐歌没有出去张望,只是把玩着手中的白瓷杯子,等着外面的人进来。这个杯子的下面印着篆体的“天玺王朝”,虽然乐歌的历史不怎么样,但是起码还是知道,中国的历史上,是没有这个“天玺王朝”的。不知道这里的文明是否跟中国历史上的相似呢…… 示威 “哎哟,沧海姐姐,你可终于醒了,妹妹还以为你要一睡不醒了呢。”一把柔媚到能拧出水来的声音,但却是假惺惺的语气。乐歌在心底冷笑一声,落井下石的来了吗?看来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在这个青楼里的敌人不少啊,接下来可有的忙了。 乐歌没有说话,却只是上下打量着这个女人。腮晕潮红,羞娥凝绿,一件翠绿罗衫,罩在森绿色的衣裙之上,身材丰盈窈窕,一步三摇,花枝招展。还真是个美人,只是,比起乐歌来,差了不止一点。其实乐歌并不是美得如何难描难画、倾国倾城,只是并不完美的五官组合起来,就有了独属于乐歌的吸引力,顾盼神飞之间却已是占尽了风流。 见乐歌不说话,那绿衣女子有些气急败坏,尤其是乐歌那种戏谑的带着打量的眼神,让她感觉犹如芒刺在背。“绿腰姐姐,何必跟这种人说话,”旁边一个身穿紫衣的女人插话道,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乐歌,“别再那么这么眼高于顶的,你以为自己还是当初那个一笑千金的花魁吗?花了这一张脸……以后什么客人你、都、得、接!” 怨毒的眼神,冷冰冰的话,乐歌知道,当初的这个沧海,恐怕是清高的很,得罪了不少人呢。听这个紫衣女人说的话,似乎沧海以前是不怎么接客的,也是了,花魁嘛,还是有一定的选择权的。只是乐歌觉得奇怪,就算这沧海再怎么清高,也不至于跟别人有多大的仇怨吧,怎么听这个紫衣女人说话的语气,怎么好像两人之间有什么深仇大恨一样。 “阿紫,我们走,咱们还要准备今晚的献艺呢。”绿腰炫耀似的说道,这话是对阿紫说的,却是故意说给沧海听的。半月前,那件事情发生之前,眠月阁的舞台,是属于沧海的。而现在,被毁了容的沧海,只能沦为最下等的妓女,只靠出卖身体过活的妓女。 对于这一点,绿腰的心里无疑是得意的。她恨,她怨,为什么同样是青楼女子,沧海就可以那么清高,那么不可一世、受人追捧?!为什么这个叫沧海的女人,永远都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原本以为毁了容的沧海会失魂落魄、会哭号哀求,可是没有、没有,绿腰甚至觉得,沧海的眼神,比以前更透着一种不可侵犯。 为什么会这样,明明生活在这样的污浊之地……而绿腰,以及很多在沧海孤高的风姿下失去了光彩的女人,越污浊,就越憎恨干净的东西,就越是想要毁灭一切让自己清醒着自己的肮脏的东西。 走出沧海的房门,绿腰下意识地松了一口气,为什么每次看见这个叫沧海的女人,自己就会有这种低人一等的感觉。现在沧海失去了花魁的位置,但是那种感觉为什么反而更强烈了呢? 在这个过程中,乐歌始终没有说话,这种时候,多说多错。被这两个女人这么一闹,乐歌也更了解自己现在的境况。沧海,眠月阁曾经的花魁,眠月阁的台柱,因为种种原因被人毁了容,或者也有可能是自己毁的。而且,在这个眠月阁里有不少于两个的敌人…… 只是,这样的一张脸,又是花魁,怎么会被毁容了的呢……而现在,自己应该怎么办呢…… 小棉 命苦啊命苦,穿越到这么一个鬼地方,居然还是个毁了容的过期花魁。饿着肚子,乐歌就没力气闹腾,绿腰和阿紫走后不久,乐歌又回到那张破破烂烂的床上不死不活地躺下。没有吃饭就没有力气,没有力气就做不成事情…… “油炸奶油香蕉、鲜肉小馄饨、皮蛋瘦肉粥、玉米排骨汤、啤酒烤鸭、茴香大排面、宫保鸡丁、香酥小米饼……”半死半活地躺在床上,乐歌在心里几乎把所有记得的菜名都默念了一遍,后果就是——越来越饿。 看样子是不会有人送吃的来了,要不要去厨房弄点吃的?乐歌在床上躺久了,实在是饿到不行,于是决定去厨房弄点吃的。但是乐歌刚从床上坐起身来,门就被推开了,进来一个约摸十一二岁的小女孩儿。那小女孩儿看到乐歌之后,还不等乐歌说话,就一脸激动地放下手中的托盘,小跑上前扑进乐歌怀里,抓住乐歌的手:“沧姐姐你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不过乐歌的注意力可没有在进来的小女孩儿身上,乐歌的眼睛只盯着被小女孩儿放在桌上的托盘上。上面放着乐歌此时此刻最需要的东西——食物,即使只有清粥小菜,也丝毫不影响乐歌对它们的渴望。似乎也感受到了乐歌强烈的食欲,小女孩从乐歌怀里抬起头来,却已经是满脸的泪水。乐歌看到小女孩竟然就这么哭了,有些手足无措,却只能摸着她的头安慰道:“哭什么,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看样子这个孩子是以前在沧海身边伺候的小丫鬟了,乐歌在心里揣测着。在这种地方,难得有这样一个人对沧海这么真心真意的,乐歌看着小女孩脸上晶莹的泪水,知道这个孩子是自己能够信任的人。 “嗯嗯,沧姐姐,饿了吧,小棉给你带吃的来了。”小棉松开抓着乐歌的手,“小棉不知道沧姐姐什么时候会醒,又怕秦妈妈会发现,所以拿的东西不多……” “没关系没关系,小棉最好了。”乐歌才不管有多少吃的,有的吃就好。如果现在自己有力气,乐歌一定会饿虎扑食一样地扑上去吃个痛快,乐歌一向信奉的人生信条是——在食物面前是不存在淑女的!只是现在浑身无力,乐歌只能慢慢地走过去,迫不得已“斯斯文文”地吃着。 “沧姐姐……”看着沧海憔悴的样子,小棉一边在旁边伺候着,一边辛酸地直掉眼泪。自从她认识沧姐姐以来,沧姐姐哪里吃过这样的苦啊。 “嗯,小棉乖,别哭了。”乐歌一边吃着,一边看着在旁边直掉眼泪的小棉。虽然知道这孩子是心疼自己,或者说是心疼沧海,可是乐歌还是觉得挺头大的。这个小孩,怎么眼泪像流不完似的,这么一点大的人,留这么多眼泪…… 小棉连忙抬手擦干净自己脸上的泪水,哽咽着说道:“嗯,小棉不哭了,沧姐姐没事就好。”用力地擦着眼泪,想到沧海这半个月来的遭遇,小棉越想越辛酸,眼眶总还是忍不住发热。可是小棉也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再哭了,不能让沧姐姐担心。 自毁容貌?! 乐歌狼吞虎咽地吃着,脑子里却也在飞快地转动着:“小棉是沧海身边的丫鬟,秦妈妈应该是这眠月楼里的老鸨。秦老鸨不想让沧海吃东西,想饿死她吗?于常理不合啊……就算沧海被毁了容,但是怎么说也还是有利用价值的。顶多……只能是贬值了的商品,还不至于变成赔钱货吧……看来这里面还有些别的事情……” “沧姐姐,我们想办法去找九王爷吧,他不会就这么不管你的,就算娶了王妃,可是小棉相信他还是愿意帮你的。”小棉看着几乎是狼吞虎咽的沧海,在一边建议着,“沧姐姐你为了他弄到这个地步,九王爷他不会不管的……” 乐歌放下了碗筷,看着小棉,眼神里流露出无限的哀愁和幽怨,直看得小棉心里又是一阵酸楚。“算了,小棉,什么都不要再说了……”说完之后。乐歌还加上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美人幽怨,就算是同为女人的小棉,也忍不住更加怜惜她的沧姐姐。 看到小棉眼睛里自己幽怨的倒影,乐歌不禁在心里得意:“咱这演戏的水平真是越来越高了啊……”小时候总是受欺负,乐歌已经练就了炉火纯青般的演戏功夫,再加上一张极具迷惑作用的脸,真可谓是天下无敌了。其实乐歌很早就不屑于使用这种演戏的手段了,越长大,乐歌就越渴望力量,渴望用力量去捍卫自己和家人,不过现在这病怏怏的样子,也只剩下演戏这一招了。 “呜……沧姐姐……”小棉看着沧海哀怨的样子,真的很心疼,也很为沧海不值。抓着沧海的手,小棉继续哽咽着说道:“沧姐姐,你整颗心整个人都给了九王爷,甚至自毁容貌,可是他怎么能这么对你……他怎么能不管你啊……沧姐姐,小棉为你不值……九王爷已经半个月没有来眠月楼看你了……” “小棉……小棉……”乐歌抱着小棉,“哽咽”着说道,“小棉不哭,以后不会了,我以后不会再那么傻了……”听着小棉的哭声,乐歌觉得自己真是越来越入戏,越来越入戏…… “嗯,沧姐姐,我们以后再不要理会那些臭男人了!”小棉在乐歌怀里愤恨地说。乐歌不由觉得有些好笑,这孩子,刚刚不还是想要找九王爷帮忙的吗?这会儿却又把那九王爷归为臭男人一列了。大概刚才还是顾念着沧海会对那九王爷余情未了吧。 “好,我们以后都不理会那些臭男人了。”乐歌摸摸小棉的头,温柔地说道。可是乐歌心里也清楚,在这种地方,真的想要不理会那些臭男人,谈何容易。要是不尽快想办法改变自己现在的境况,恐怕自己真的要变成人尽可夫的那种最下等的青楼女子了。得想想办法才行啊…… 小棉从乐歌怀里抬起头来,泪眼朦胧地看见乐歌脸上那道难以忽视的疤。软软的小手摸上乐歌的脸:“沧姐姐,你的脸……”自小在这烟花之地长大,小棉虽然小,却也知道,毁了这一张脸,她的沧姐姐就再也做不成花魁了,在这种地方,一定会受欺负的。到时候,沧姐姐会是什么样的处境,小棉真的想都不敢想。 困惑 乐歌没有说话,伸出手轻轻摸着自己脸上的那道疤,不由地苦笑一下。以前总是千方百计地想办法要把这张祸国殃民的脸遮起来,可是现在,这张脸真的毁了的时候,乐歌却不得不面对因为毁容带来的困扰。青楼女子,总还是要靠这张脸吃饭的…… “小棉,镜子呢?”乐歌轻声问道。乐歌知道,古代女子,对于自己的容貌一向都是颇为重视的,当然现代的就更重视了。这个沧海竟然会为那个九王爷自毁容貌,看样子是爱惨了那个九王爷,要为他守身了。啧啧啧,还真是个痴情女子了。只是,也够笨的! 可是,小棉说这个九王爷已经有半个月没有来过眠月楼了,那么身上这些青青紫紫的痕迹又是怎么来的呢……既然这个沧海毁了容又一直在生病,那么老鸨应该不会让她接客的,但是这些痕迹,显然是一个星期之内的……而且,乐歌总觉得,她身上的这些痕迹,像是有人刻意留下来的,仿佛是一种被刻意留下的标记。 但是与此同时,从小棉和前面那两个女人说的话里可以推测出,这个沧海是个极清高专情的女子,应该不会在九王爷之外还有什么男人吧……这个事情,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乐歌有些头大,她最讨厌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了,虽然一直以来,总是要面对现实的种种复杂。 “沧姐姐,镜子。”小棉递过来一面小小的铜镜,乐歌这才知道,原来这个破旧的小屋子里,居然是有镜子的。看着镜子中的自己,乐歌竟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脸,依旧是跟自己一样的那一张脸,或者说,比自己原来的那张脸还要美。少了一点属于乐歌的凌厉、英气,多了一分属于沧海的清高、柔美。这样的一张脸,该是大部分男人都难以抗拒的。 再看左脸颊处,那一道并不粗的疤。又细又长的疤,从眼角下约一厘米处开始,长约四厘米,竟然像极了一道永远擦不去的泪痕……看着这么一道疤,乐歌突然想,这个叫沧海的女人,在决定自毁容貌的那一瞬间,该是怎么样绝望的心情。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却有这样的坚定和执着吗? 乐歌突然有些不明白了,不就是一个男人吗,至于付出至此吗?那个九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这个沧海竟爱他至此吗?这中间还有什么隐情吗? 青楼中,竟然有这样的痴情女子,虽然笨了点,却也是个性情中人啊。 “沧姐姐,沧姐姐……”看着有些发呆的乐歌,小棉不由有些担心地叫道。小棉知道,哪有女子不在意自己的容貌的,尤其是她们这种靠着一张脸在这冷漠的人世间立足的。沧姐姐当初这样自毁容貌,恐怕也是一时冲动。这半个月以来,沧姐姐住在这个小屋子里,根本就没有照过镜子,现在看到自己的脸成了这个样子,恐怕还是一时不能接受的吧…… 梦回 “嗯?”乐歌回过神来,看小棉还一脸担心地站在自己身边,于是安慰地报以一笑。乐歌知道,这个孩子,是自己,也是沧海在这个眠月楼里可以信任的人。“小棉,你能不能帮我拿些东西来?” “好,只要小棉可以弄到的一定想办法拿来。”小棉不知道乐歌想要干什么,可是但凡是她的沧姐姐吩咐要做的事情,她都会努力去做到。 …… 跟小棉说了自己需要的东西之后,乐歌回到床上躺下。还是先休息一下吧,接下来可有的忙了,身上的热度还没有完全退,应该好好休息才是。嗯,吃饱了果然还是容易犯困啊,这一点倒是跟以前一样的。 躺在又冷又硬的床上,乐歌却一时无法入睡。 这个九王爷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自己身上的这些痕迹又是怎么回事?怎么自己就穿越到了一个麻烦人物身上,人家穿越了不都是吃香的喝辣的、泡王爷抱皇帝的,到了自己身上怎么就完全变了个样儿了呢……倒霉催的……小棉对于沧海,好像有一种近乎崇拜的感情……这个小棉,暂时只能信任她了,好像不会害自己的样子…… 躺在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乐歌终究还是抵不过越来越浓的睡意,沉沉地睡去……完全睡着之前,乐歌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地难受…… …… “姐姐!姐姐!”小小的乐韵被几个大一点的孩子围住,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的她只能大声喊叫,希望姐姐能过来帮帮她。不远处,是正在“混战厮杀”的乐歌。 乐韵死死地抱住自己怀里的米奇娃娃,这个娃娃是爸爸好不容易在公司的活动上抽奖抽到的,不能被他们抢走!周围几个大孩子看到乐韵更紧地抱住了娃娃,于是就更加用力地抢夺乐韵怀里的米奇。 “韵韵!”乐歌在一边跟两个大一点的男孩儿打架,看见乐韵被两个女孩还有一个胖墩围住,急得直跳脚。“你走开,”乐歌一拳打中死拉住她的一个男孩,“放手!” 没想到那个男孩反而抓得更紧,乐歌眼看着妹妹乐韵都快哭了。情急之下乐歌一脚踹向那个男孩子的小弟弟,紧接着一拳打中另一个男孩的眼睛,然后快步跑向被三个孩子围困的乐韵。 看着来势汹汹的乐歌,围着乐韵的那两个小女孩有些怕怕地放开了自己抓着米奇的手,可是那个胖墩还是蛮横地一手抓着米奇娃娃的一只腿不放,另一只手则用力地掰着乐韵纤细的小手臂。 “姐!姐!”看到乐歌过来,乐韵好像终于有了依靠一样,忍不住大声哭了出来。 看着妹妹满脸泪水的样子,乐歌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勇气,大喊一声:“死胖子,你放开我妹妹!”然后就向那个小胖墩冲过去。那个小胖子还来不及反骂回来,就看见乐歌快速地冲了过来。然后,只觉得嘴巴上一阵剧烈的疼痛,却原来是乐歌一头撞上了那个小胖墩的下巴。 小时候 “放手!”小乐歌一把拍掉那个小胖子抓着乐韵的手。小胖子愣愣地看着乐歌,然后呆呆地放开手。乐歌满脸戒备地看着他,但是没有想到下一秒,这个小胖子居然“哇”的一声嚎啕大哭起来。 全场的人都被他这一哭吓愣住了,好像是没有想到全场看起来最能打最耐打的这个胖子,居然就这么哭了。 还是乐歌最先反应过来,双手叉腰气势恢宏地大声喊道:“看你们以后还敢不敢欺负人!”说完还不忘很有威慑力地扫视一下被打趴在地的另外两个男孩,以及刚刚还跟小公主一样趾高气扬的那两个小女孩。看着英雄般胜利的乐歌以及哭的一脸豆花的乐韵,那几个孩子很识相地领着嚎啕大哭的那一个走掉了。 “韵韵别哭了,都没事了。”小乐歌拍拍乐韵的肩膀,俨然一副姐姐的样子,“韵韵别害怕了,姐把他们都赶走了,米奇宝宝没有被抢走。” “姐……” “嗯?” “我不是害怕……” “那你哭什么?” “你流血了……” “啊?”小乐歌闻言往自己的脸上一阵乱摸,原来是刚刚撞到了小胖墩的门牙,磕出血来了…… “姐,你先回家去吧,已经很晚了,今天我去买菜,要不然爸爸回来就没饭吃了。”小乐韵把怀里的米奇娃娃塞给乐歌。小乐歌和小乐韵很懂事,爸爸要上班赚钱养她们两个,是很辛苦的。所以每天放学后,她们两都会去菜市场帮爸爸把菜买好。 “没关系,我不疼的,我们一起去吧。”小乐歌掏出书包里的手帕,往自己的额头上擦了两把。虽然只比乐韵早出生三分钟,可是乐歌却俨然一个小姐姐的样子。 “嗯,”小乐韵有些担心地看着乐歌,有些犹豫地说,“好吧。” 菜市场里,牵着手一起走来的姐妹两个一直是菜市场大妈们的最爱。小天使一样的脸蛋,甜甜的小嘴,真让她们这些身为人母的人怎么都疼不够。 “乐乐、韵韵,又来买菜了啊?”菜市场里卖豆腐的大妈看到小姐妹两,连忙热情地打招呼。 “嗯,李阿姨好。”小乐歌和小乐韵异口同声甜甜地叫道,可爱的笑脸,阳光般的笑容,看的李大妈心都软了。这么乖巧懂事的两个小天使,怎么就这么可怜呢…… “还是一盒豆腐对吧?”李大妈知道这两个孩子正是需要补钙的时候,可是乐家那小伙子家里不富裕,一个单身爸爸,又那么年轻,带着两个孩子还的确是挺困难的,于是乐家父女就成了她这个豆腐摊的常客。 “嗯,李阿姨,给你钱。”小乐歌递上钱,乖乖地跟乐韵在一边等着李大妈把豆腐装好。 李大妈笑着转身从后面拿出一个袋子,“今天阿姨免费给你们加三盒豆浆,你们这两个孩子啊,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有营养的东西才行哦。” 小乐韵闪着亮晶晶的星星眼,软软地说:“可是李阿姨,爸爸说不能老是拿你的东西,这样我们会不好意思的。” 梦醒 “哎哟,没关系没关系,这是阿姨送你们的。”李大妈看着两个懂事的孩子,怎么都爱不够,“你们天天来照顾我这里的生意,阿姨还得好好谢谢你们呢。” “谢谢李阿姨。”小乐歌一边甜甜地说道,一边接过李大妈塞过来的袋子。 告别了李大妈之后,小乐歌和小乐韵继续买菜,跟刚才一样的,菜市场的大妈们总是额外赠送给她们很多“赠品”。于是从菜市场里出来的时候,她们两已经是满载而归了。 就这样,小乐歌和小乐韵一起牵着手走回家,等着爸爸下班回来。 在这个小小的城市里,乐家父女三人简单而平稳地过着他们的小日子。只是越长大,这两个双胞胎姐妹就越是不一样起来。同样的一张脸,却有着完全不一样的魅力。妹妹乐韵是个十足的小恶魔,却又可爱得让人无法防备。 而姐姐乐歌则是干净帅气,身上有着男孩子气的豪爽直率。就连爱好的东西也格外男孩子气,除了家里的人和几个死党,谁都不知道这个刘海遮过了脸的帅气女生是一个小乐队的主唱兼吉他手。 从上高中起,乐歌就开始背着老爸出去打工,为了攒钱买一把属于自己的吉他。在这个小小的城市里寻找一切可以打工的机会,还不算是一个大人的乐歌,相比同龄人来有着更丰富的生活阅历,这些经历也让她更洒脱、更随性而为。 小餐厅、服装店、超市、西饼屋、咖啡厅、书店、酒吧……只要是自己可以做的工作,不管能做多久,乐歌都尝试着去做。清贫的生活,养成了乐歌的安贫乐道、随行洒脱,也教会了乐歌如何为自己的梦想而努力。 过早地接触大人的世界,乐歌知道这个世界有多复杂,有光鲜亮丽的一面,也有阴暗晦涩的一面。就跟人心一样,有善良的一面,也有丑陋的一面。世界是纷繁芜杂的,人的内心也是一样。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接受了它的阳光灿烂,就必须同时也接受它背后的阴影。 乐歌在上大学时,报的是一个医科大学,她没有多崇高,只是想做一份相对来说比较有意义的工作。只是,在大学里才两年,她就看到了这个行业里的污浊。 其实很多时候,乐歌的洒脱和随性,是因为对现实太过无奈。 …… 朦朦胧胧地醒过来,四周围都已经暗了下来,原来已经是深夜了……连只在夜晚热闹繁华的青楼都已经安静下来,估计已经是快到天亮了吧。 想起刚刚的梦境,乐歌不由的有些眼角湿润,怎么就梦到小时候的事情了呢?果然还是放不下老爸和韵韵啊……还有,不知道大虫小虫他们怎么样了,少了自己这个主唱兼吉他手,估计大虫要急到跳海了。没了主唱,就赶不了场子,赶不了场子,就没钱赚了啊,不知道虫子们会不会杀到家里去哈~ 想到那些跟大虫小虫他们在天台上打打闹闹的时光,乐歌还真是有些怀念那帮损友呢…… 深夜来访的假面先生 虽然已经是凌晨了,但是一觉睡醒的乐歌却睡意全无,只得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现在她在努力地回忆那些穿越小说里的女主角男主角都是怎么化险为夷的……在大脑里反反复复搜索了n多遍之后,乐歌苦恼地发现,穿越了之后有她这么惨的,好像少之又少…… 烦躁地转了个身,乐歌努力安慰自己:古代的空气比较好,古代的水都是无污染的,古代吃的东西都是真正的绿色食品,古代帅哥都比较多啊,古代人都比较好收拾啊……在心里给了自己无数个“古代好古代妙”的理由之后,乐歌还是觉得很烦躁。 古代没有吉他,尤其是没有电吉他,古代没有电脑、没有洗衣机、没有空调……而最让乐歌介意的是,古代没有卫生棉啊……这可要人怎么活……“啊!!!”烦躁地躺在床上翻滚了两圈,乐歌这个时候才觉得,到了古代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情。 突然,乐歌看见窗外似乎有一个黑影闪过,高高大大的,明显是一个男人的影子。乐歌马上警觉起来,说不定这个人就是在沧海的身上制造出这些痕迹的人……就算不是,在这种时候鬼鬼祟祟地出现,也一定不是什么好东东。 不过那个黑影只是闪过一下,接着就消失了,乐歌觉得有些奇怪,难道是偷窥狂?可是也没有在大半夜里不睡觉来偷窥的吧,红烧你个猪蹄子的!乐歌一拉被子,准备躺下再滚一会儿,可是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 乐歌几乎是条件反射一般地想要抓住那人的手来个过肩摔,可是她忘记了自己这是在床上,而且那人的力量明显不是沧海这个弱女子的身体可以抵抗的。乐歌睁大眼睛,看着抓住自己的这个人。外面的大灯笼没有被熄灭,借着从外面传过来的暧昧的红色暖光,乐歌看到抓着自己的这个男人,脸上戴着一个冰冷的假面。 一袭长袍,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着属于上等丝绸的华美光泽,甚至依稀可以看出是臭美的白色。修长挺拔的身材,让人即使在这样的黑暗里也能感受到他的俊朗英气。一副银色的假面,遮住了鼻子以上的部分,让人看不清他的脸,但仅仅是下巴和整张脸的轮廓,就能让人猜到,这张脸的主人,该是怎样的英俊迷人。 乐歌上下打量着这个男人,看来这个男人和沧海之间的关系不浅啊,该怎么应付他呢?唉,早知道这么麻烦,当初醒来的时候就应该装失忆的……不过话说回来,要是真的装失忆,在这种地方,恐怕被怎么剥皮拆骨的都不知道。 “怎么,几天不见,胆子倒是大了不少?”男人低低的声音在黑暗之中传来,带着浓浓的调笑意味。烈饶有兴致地看着沧海,几天不见,好像觉得这个女人有哪里不一样了。 “嗯?”乐歌轻声地咕噜一声,算是作为应答。她不知道这个男人是从哪儿冒出来的,更不知道他跟沧海之间有着怎样的关系,所以现在还是不要说话的好。不过现在看来,这个男人很可能就是那个奸夫哦。 奸夫? “哼,我的小沧海,还没有受够教训吗?还是……我的惩罚不能让你满足?”男人一边说着,修长有力的手指却暧昧地在乐歌的纤腰上游移。乐歌这下确定了,这沧海身上的痕迹都是这个男人留下的。 见乐歌低着头没有说话,烈一手捏住乐歌的下巴,迫使乐歌抬头看着他:“记住,你永远都是我的女人,只属于我!这次的事情只是个小小的教训,最好永远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 乐歌被他捏得生疼,但是却也没办法。一来这个男人的武功一定很厉害,从他捏着自己的手劲就可以感受到了。自己那下三滥的三脚毛猫功夫,到了真正遇见高手的时候,根本就是不够看的。二来,这种时候说什么干什么都是错,况且只是被摸两把嘛,也少不了几两肉的……还好对方应该是个美男,没那么恶心。 不过,他要是再有下一步的举动,那可怎么办……总不能到了这里的第一天就莫名其妙地跟一个不知道长相的男人,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地方那什么那什么吧。一点感情基础都没有,那怎么可以呢…… 不过听起来,那个沧海应该只跟这一个男人干过那什么事情吧……还好还好,总好过跟n多个男人做来做去,做过来又做过去的。虽然那是沧海的事,跟自己没有太大关系,可是不管怎么说,这个身体现在可是自己在用,要是破损程度太大,那可就不好了……要是得了什么乱七八糟的病,那就真的太糟糕了。上辈子死得那么难看,这辈子总不能比上辈子死得还窝囊吧。 看到乐歌乖乖的没有说话,烈的心里多少有点舒服了。看样子这几天,沧海是想清楚了,也认清了她是属于自己的这个事实。那件事情发生以后,自己前面几次来找她,她都还是冷言冷语的,刺激自己失控般地在这个身体上留下更多只属于自己的印记。 “哼!”突然,那男人把乐歌一把推开,好象看到了什么很恶心的东西,搞的乐歌一头雾水。这个人是神经病吗,刚刚还说出什么“我是你的”这种话,转眼间就变了脸,真搞不懂他在想些什么……这沧海摊上这么一个神经病还真是可怜啊。 乐歌还在独自默默地感叹沧海的悲惨境遇,一抬头,却对上那男人阴鸷的眼神。冰冷的眼神,在这样的黑暗里透露着危险的讯息,微微地闪着猎豹一样的光芒,这让乐歌不由自主地有些畏惧。 “大哥,你到底想干什么啊……”乐歌不由地在心里叫苦连天,“这一会儿温柔一会儿又冰冷的,没心脏病也会被你给折腾死!”看着男人闪着危险光芒的眼睛,乐歌本能地抬起头来看着对方。而与此同时,乐歌却恨死了自己的本能反应,果然打架打多了,脑子有时候就转不来弯儿——这个时候就应该乖乖地低头等着他老人家训话嘛。只有天知道乐歌心里此时正是泪如雨下,悔不该悔不该啊。 师弟 烈看着怀里的女人乖顺的样子,脑海里却依旧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她背叛自己时候的情景。想到当初她的背叛,想到当初自己的愤怒,烈不由地怒火中烧,一把推开了怀里的乐歌。 “记住,这样的事情我只准发生一次,下不为例!”烈恨恨地说道,语气中充满了威胁。 “大哥,你好歹也告诉我事情到底是怎么发生的吧!!!”虽然乐歌很想听听事件的当事人说说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但是看到眼前这个男人恨不得把自己掐掐死的冰冷眼神,乐歌就知道自己在这种时候还是乖乖配合最好了。一定是沧海跟九王爷之间的“奸情”惹怒了这个独占欲过强的家伙…… “恩。”乐歌轻声地咕噜了一声,算是肯定的回答。 “师姐,我就知道,你是离不开我的。”烈抓起乐歌垂在耳际的一缕头发,陶醉状地缠绕在指间把玩着。 “这个变态男是沧海的师弟?(果然,同门之中奸情就是比较多的,不过姐弟恋就比较少见了,这个假面男果然很非主流……)大发现大发现!这么说来,既然有师门,那么这个沧海应该是有武功的咯~”乐歌得到这个重要讯息,有些飘飘然起来,原来毫不费劲就得到一身武功这种事情也会落到自己的身上,看来那个小黑也不算太坏。 乐歌乖乖地坐着,半低着头,显露出从来没有过的乖顺——让人看不到她此刻暗爽的表情。武功这种东西对于乐歌这样的一个现代人来说,无疑是新鲜的,以前只在电视上、电影上看过,没想到穿越过来之后,自己也有武功了。 不过转念一想,乐歌又觉得很奇怪了。既然这个沧海是有武功的,又怎么会让自己沦落到这种境地呢?而且她又怎么会待在眠月楼这样的烟花之地?更何况这个假面男的独占欲这么强,怎么肯把自己“心爱”的师姐扔在这种地方呢? 这里面,会有什么样的内幕? “等这个任务完成之后,我就来接你,到时候,你就是我的庄主夫人了。”男人在乐歌耳边轻声地说着,竟似是情人间的承诺低喃。但是乐歌仍然听到了这个声音里面浓烈的对权力的渴望,这个男人是快疯了吧。 ……果然,被弄到这样的青楼里,是有任务在身的。可是,是什么样的任务,大哥你能不能给点提示? 而一边的男人却像是跟乐歌心照不宣一样,没有再说什么关于任务的话。气得乐歌不断地在心里诅咒这个假面男…… 不过,既然都是同门,为什么还要戴着面具呢?难道这个男人其实是个丑八怪?不会这么倒霉吧……被一个不喜欢的男人喜欢,那是一件很悲惨的事情;被一个自己不喜欢的神经病喜欢,那是一件惨无人道的事情(虽然一般情况下,没有人会喜欢一个神经病);被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喜欢,而那个人又正好是个神经病加丑八怪,那简直就是惨绝人寰啊惨绝人寰…… 乐歌恨恨地磨牙:小黑,还有那个小屁孩,你们给我等着! 刺青? 男人用刺青标志力量,而女人用刺青标志爱情。刺青对于人类而言有着一种最原始的诱惑,就像是来自最远古时期的图腾崇拜,召唤着人类心灵最深处那种原始的悸动。刺青,与其说是一种装饰,不如说是一种雕刻,一种在灵魂深处的雕刻。 浓烈的色彩随着尖锐的针慢慢的细细的,一丝丝渗透进肌肤深处,雕刻成一幅属于人类的生命图腾。从此,一生一世,至死方休!乐歌看着托盘里的东西,指尖微颤,决定了——刺青。 脸上的这道伤疤并不粗,却深的无法忽视,像极了一道永远抹不去的泪痕,也象征着属于沧海的过去。而现在,乐歌要用刺青掩盖这道属于沧海的伤疤,掩盖这属于沧海的过去。让乐歌觉得庆幸的是,以前曾经在纹身店里打过工,有过一定的刺青经验。只是,毕竟是在自己的脸上动针,乐歌还是有些犹豫。 正在乐歌盯着托盘里的东西发呆的时候,突然传来一阵敲门声。乐歌还没出声,来人就推门进来了。乐歌也没有在意来人的无礼(换了她自己可能更无礼),而是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进来的这个女人。 好个风姿冶丽的美人,进来的这个女人大约二十七八的样子,金瓒玉珥、妆容明艳。施施然走过来,却是风风韵韵,步步生莲。举手投足间,带着少妇的成熟韵味。乐歌不由在心里感叹,这个女人当年也一定是个花魁级的人物吧。 想必这个女人就是这眠月楼的老鸨——苏秦了吧。昨天晚上,那个假面男临走之前说了:“明天,苏秦会接你回沉月阁。”乐歌大约猜到,原来秦妈妈不姓秦而姓苏,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个苏秦应该是知道沧海的底细的。看来要小心为上了,这个女人看起来可不太好对付呢。不知道沧海跟她的关系怎么样…… 而且……这个眠月楼也一定不是一个简单的青楼而已,既然假面男留自己在这里是有重要任务要完成的,而这个眠月楼的老鸨也是那个假面男的人……也就是说,这整个眠月楼其实是一个什么什么组织——表面上是一个青楼,而暗地里却在进行着另外的交易——比如说搜集情报,比如说暗杀什么的。 而乐歌最有兴趣知道的是,这个沧海到底在其中扮演了一个怎样的角色,她的任务到底是什么,为什么非得要沧海出手?如果只是对付一般的人,应该不用她出手吧,看起来那个假面男对沧海的独占欲很强,若不是任务很重要,对付的人又很难搞定,假面男是一定不会让沧海出面的。 看来这个事情还真是越来越复杂了。假面男连九王爷都不放在眼里,而且那个九王爷明显不是假面男的目标,而沧海这样的一个女人,又明显是用来吸引大人物的,也就是说……天啊,那个假面男到底是个什么人,他到底想干什么,他的野心到底有多大?! 走出小黑屋 就在苏秦从门口走到乐歌面前的这几步之间,乐歌的心思已经不知道转了多少圈。 “沧海,你今天就随我回沉月阁吧,这几天辛苦你了。”苏秦走到乐歌旁边,亲亲热热地挽着乐歌的手。乐歌见她眉眼如画、笑容明艳,于是也微微一笑,点头算是答应。其实乐歌心里早就乐开花了,不管怎么说,总算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啊。 “你……”乐歌低着头,却听见苏秦一声轻轻的叹息,“这段时间委屈你了,只是……这是烈的命令。你也不要……总是这样,你知道的,我们都无法违抗他,你我都是一样的。” 乐歌默默地听着,这个沧海原先就是这种不爱说话的性格吧,或者是太清高了?不管了,只要她原来就不怎么爱说话的不就好了,多说多错,少说少错。只要默默地听着,怎么也能猜个七七八八了。 看来那个假面男叫烈,或者说“烈”是那个假面男的代号。而这个苏秦和沧海一样,都在烈的掌控之中,或者说,苏秦和沧海是搭档,一起来完成那个貌似很重要的任务的。 “先回去吧。”乐歌静静地说,声调没有什么起伏,却是极清冷的样子。苏秦看了一眼没有什么表情的乐歌,没有再说话,转身走出这个小小的房间。 乐歌在后面跟着,已近中午的青楼里,寂静如夜,这种时候,该是她们休息的时候,这样的地方,是属于黑夜的。出了房间之后,就是一个偌大的庭院,很大,四四方方的,大概有100平米的样子,单单一个庭院就这么大,再加上各个厢房……这个青楼,可真不是一般的规模啊。 能勾到九王爷,这里应该是国都了吧,而这种规模的青楼,也应该是数一数二的大型妓院了。啧啧,看样子那个假面男还挺费心思的。那么接下来的日子,应该不会太无聊了。 …… 整个庭院里,最显眼的就莫过于中间的那个大舞台了,舞台位于庭院中间靠北位置,上面铺着整块的红色地毯,还残留着昨夜表演时撒下的花瓣。昨天晚上,好像是那个叫绿腰的表演献艺吧。乐歌暗自偷笑,昨天晚上还早的时候,被外面的嘈杂声吵醒过一次,听到外面的歌声,乐歌差点没从床上笑滚下来。 那还是唱歌吗,简直就是蚊子瞎哼哼,有气无力的,音色平平,所唱曲子也不见得有什么过人之处,无非是些坊间小曲儿。乐歌连趴出去看看的兴趣都没有,转了个身,蒙着头继续睡了。不过那个绿腰,好像对于自己能上台表演这件事很是得意呢。 不过,那个配乐倒是挺好听的,也不知道是什么乐器,听起来既有古琴的清雅悠扬,又有钢琴的清脆明快。可能这个时空有着什么特别的乐器吧,有机会一定要见识见识。 跟着苏秦,乐歌绕过舞台,上了露天的楼梯。这楼梯从舞台的后方开始,到了二楼的高度之后,又分为三个方向,两侧是通向两边厢房的长廊,前方则是继续向上的楼梯。前面的这个,应该就是主楼了,沧海就住在这里吗? 神秘任务 露天的楼梯一色用大红的地毯铺着,大气而华贵。楼梯两边的实木栏杆上,系着淡紫色的丝带,飘逸而轻佻。乐歌想起来,以前似乎听色虫子们说过,紫色,是最容易挑起性欲的颜色呢。之前在小房间里没有看个真切,原来这个青楼还真是满气派的。 终于停在一个房门前,门上的匾额上写着“沉月阁”,房间在正对着舞台的方向,是整个楼的正房。苏秦推门进去,待乐歌走进来之后,又马上把门关上。乐歌见她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商量的样子,不由的有些紧张,看样子是要说“任务”的事情了,可是自己对那个莫名其妙的任务一无所知啊。 果然,苏秦拉着乐歌坐下之后,有些谨慎地说道:“那个……这次的任务怎么样了……”听到苏秦略有迟疑的语气,乐歌在心里猜测,这个苏秦,可能只是沧海在这个任务里的配合者,但是对这个任务的具体内容,却是不知情的。 “你……”乐歌冷声说道。哈~这声“你”里面包含的意思可多了去了,就看你怎么猜了,乐歌不由的有些小得意。 听到乐歌只说了个“你……”而且语气冷然,苏秦也就知道了她依旧不能从沧海的口中得到什么消息。“是我多问了……”苏秦说道,又看了一眼沉默着的沧海。 乐歌看着苏秦,不知道自己是否应该相信这个女人,她为什么要打听关于这个任务的事情?这个任务有多重要?还是说,苏秦已经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而苏秦,又到底有几分是忠心于那个烈的? 苏秦没有说话,只是依旧看着沧海的脸。顺着苏秦的目光,乐歌知道,她是在看自己脸上的这道伤疤。乐歌微微地笑了笑,轻轻地摸了摸自己左脸上的这道疤:“这道疤看样子是褪不去了……” “可惜了,你才十六岁啊,将来的路还长着呢。”苏秦看着乐歌,幽幽地叹了一声。语气里,尽是惋惜。让人听不清几分是假,几分是真。 乐歌低着头,悄悄地撇了撇嘴:我都不在乎了,你在乎什么啊。其实说白了不就一张皮吗,披什么皮不是披啊。不过转念一想,乐歌又觉得自己的想法挺奇怪的,“披张皮”?怎么搞得自己跟画皮的一样,但是话说回来,自己不是挺像画皮的?借尸还魂嘛。不过这个身体还真是年轻,捡便宜了。 “没关系,”乐歌看着苏秦,微微地笑着,“用纹身覆盖上去就是了。” “纹身?”苏秦看着乐歌,“我听说过宫廷之人有将图案纹刺在身体上做装饰之用的,可是,还从没听说有人将图案纹刺在脸上啊,这……”苏秦有些为难地看着苏秦,一来的确是因为没有见过有人在自己的脸上纹刺东西,总觉得有些怪异,二来,却是在怕“那个人”会不高兴。 乐歌想起昨天晚上那个假面男说的:“你要是再敢背叛我,我就划花你的脸,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我宁可毁了它!”瞧瞧瞧,多么经典的台词啊。不过这种话让乐歌很不爽,什么叫“我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得到”!这让乐歌更坚定了要刺青的决心。 “没关系的,你能不能找到宫廷里专门纹身的师傅?”乐歌问道,没有理会苏秦有些难看的脸色。乐歌猜到这个苏秦是知道这道疤不是沧海自己弄的,她大概是在怕那个假面男吧。 苏秦面有难色地看了一眼乐歌,但仍然回答道:“可以。” “那就麻烦你了。”乐歌看着苏秦,微笑着回答。 “没事,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秦姐。”苏秦说道。乐歌这才舒了一口气,刚刚一直不知道这沧海原来是怎么称呼苏秦的,叫秦妈妈不合适吧,叫苏秦也有点怪怪的。刚才怕自己露馅,一直没敢在前面加上称呼,这下可好了。 古怪沉月阁 苏秦走后,乐歌开始在这个房间里翻来翻去,想要找到一些有关于这个“神秘任务”的东西,或者是能够证明沧海的真正身份的信息。但是都快把这个房间翻个底朝天了,乐歌还是一无所获。甚至,乐歌觉得,这个房间干净的有些不像话,除了女人家要用的胭脂水粉和一些衣饰,就什么东西都没有了。 按理说,应该会有一些乐器,还有些故作风雅的书籍,还有些招待客人用的茶叶私藏。可是,什么都没有……甚至,作为一个有重要任务要执行的人,连套像样的夜行衣都没有……乐歌按照一般小说或者电视剧的情节设想,这个地方总该留下什么蛛丝马迹的才对。 太干净了,反而容易让人起疑。这个房间,怎么看都像是一个只是暂时寄居的所在。而且,看起来,这沧海也根本就没有来做一个花魁的耐性。这戏,演的未免也太敷衍了吧。或者说……在“沧海”回到沉月阁之前,已经有人把这里“清理”了一番?如果真的是这样,那这个人又会是谁?苏秦还是别人? 这个沉月阁,四处都透着古怪…… 乐歌环顾整个房间,这是一个很典型的古代青楼女子的房间,跟电视里看到过的那种很像。不过,跟电视里面的比起来,还是精致的多、华美的多。从门口走进来,就可以看到对面墙上那幅高高悬挂着的高山流水。很大气的手笔,或浓或淡的墨色,随意涂抹成高山流水的随意和磅礴的气势。虽然这画中不见沧海,却能让人感觉到一种海洋般的风淡云轻和恢弘大气。这画,会是沧海画的吗? 乐歌走进那幅画,只见画的右下方盖有一个小小的印章,暗红色的印泥,印着小小的“沧海”二字,这果然是出自沧海的手笔。看来,这个沧海还真是个大气的女子,十六岁的人就能画出这样的意境,不简单哦,只可惜被自己取而代之了…… 不过在感叹之余,乐歌又有些担心了,看来这个沧海很会画画啊,可是自己只会画一点点漫画……要是遇上需要“沧海”画画的时候,那不是就要穿帮了?还真是麻烦啊。不过,这山水画看起来也不是很困难的样子吧,随便涂涂抹抹,弄个七七八八还是行的,只是山水画这东西,重在神韵啊。 画的前面,是一个高高的案几,上面放着两个花瓶,上面插着几枝粉色鲜花,看起来挺像蔷薇的,却不知道是不是。再往前,则是一张雅致的小桌子,上面放着茶壶和几个精致的白瓷小杯子。乐歌上前去倒了一杯茶,是淡淡的茉莉绿茶,竟还是热的。乐歌不由地撇了撇嘴,这待遇也相差太多了吧。 听那个假面男和苏秦的意思,前些天沧海的苦日子,是假面男给沧海的惩罚。不给吃不给喝,也不给看病吃药,就让她那么躺着自生自灭。若不是有小棉暗中接应,这个沧海恐怕死得更早吧。 古怪沉月阁 2 啧啧啧,这个假面男也真够狠心的,可见,他对沧海的那种独占欲并不是爱,而只是一种单纯的占有。就像小孩子不肯放开自己心爱的玩具一样,宁可自己把它玩坏掉,也不肯把它让给别人。 咦~想想还真是怪可怕的,被这样的一个人喜欢,可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呢。 不过,那个苏秦也太忠心了点吧,这假面男好像很忙的样子,又不是时时都待在眠月楼里,暗中救济一下沧海会死吗?乐歌想起苏秦刚刚的温顺体贴,突然觉得那像是一张很假的面具,面具下的那颗心,还真是难以揣测。这个苏秦到底是敌是友?在真正确定之前,还是不要太相信她好了。这个苏秦,根本就不是真正关心沧海。 再往里走,是一道屏风,屏风上画的,是一副水边白鹤图。展翅欲飞的白鹤,在水上嬉戏的白鹤,交颈低喃的白鹤,不着痕迹地流露出一种清雅脱俗。配上屏风旁边低垂的淡蓝色丝绸帘子,很是漂亮。 绕过屏风,乐歌看到里面就是卧室了,睡惯了家里那种和一般住宿学校一样窄小的床,看到这张至少两米见方的大床,乐歌不由喜上眉梢。忍不住扑上去,软软的被铺温柔地接纳了乐歌,让乐歌不由舒服地在光滑的丝被上蹭了又蹭。 “好舒服啊~~”乐歌在床上舒服地滚来滚去,这张床很软,而且也很矮,这样子就不怕摔下床去了。乐歌自小睡相奇差,家里那么小的床,总是睡着睡着睡到地上去,而且摔了那么多次也总记不住。 这下可好了,乐歌坐起来,光着脚踩在床下软软的红色地毯上,心里好不满足。乐歌其实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而容易满足的人,才是个容易快乐的人。 不过……这褥子是不是太厚了点…… 眼角瞟到一边的梳妆台,很大的一个梳妆台,上面放着很多精致华美的小盒子,想必这就是传说中的胭脂水粉了。乐歌好奇地打开了一个又一个,但是以她的水准,大概只能判断出白的是妆粉,红的是胭脂,黑的是石黛。 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于是乐歌躺回大床上有一搭没一搭地乱想着,只觉得紧绷了一整天的神经终于舒缓下来了。虽然还有很多事情没有搞清楚,自己也随时都有穿帮的危险,这个眠月楼里也是危机四伏的样子。不过……既来之,则安之,反正横竖都是回不去的了,不如想想怎么在这个陌生的时空继续混下去。 乐歌猜测,从苏秦对自己的态度中,可以看得出来,这沧海原先就不怎么理会那个苏秦,而在这里,这苏秦是唯一知道沧海的来历的人。也就是说,继续这样下去,跟这个苏秦保持一定的距离就好了。至于其他的人,这沧海原本就是清冷的性子,也不见得跟别人有过多的接触,自是不必担心了。 …… 这么说来,原本最值得信任的小棉,反而成了自己最应该防备的人了…… 命运 小棉那丫头想必是原先跟在沧海身边伺候的人,多多少少,也该知道一些沧海的起居习惯。不过话说回来,沧海这样的身份,应该也不会让那孩子太靠近自己的。小棉还是个孩子,看起来就只有十一二岁的样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害人之心……自己能照顾的话,还是多照顾一下这孩子吧,毕竟在这种地方…… “沧姐姐沧姐姐……”正在这时候,小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看着小棉蹦蹦跳跳的从外面跑进来的身影,乐歌不由地笑了,这个小棉,还真只是个孩子呢。 “小棉,”乐歌站起身来,“你来了。” “嗯,沧姐姐,我一听说你回了沉月阁,就马上跑过来了。”小棉看着乐歌,脸上是掩饰不住的单纯的喜悦。 “小棉好乖。”看着小棉天真的笑容,乐歌忍不住伸出手摸着小棉的头。 “沧姐姐,我去给你准备好洗澡水,你先洗洗身子,然后好好地睡上一觉吧。”小棉看着乐歌,甜甜地笑着,沧海没事了,她比谁都高兴。 乐歌正觉得身上黏黏腻腻的很不舒服,想必待在小房间里的那几天,根本就没有洗过澡吧。但是看了看小棉憔悴的样子,乐歌知道这孩子这段时间也一定不好过,像小棉这样子的小丫鬟,都是依附着自己服侍的姑娘的。要是自己服侍的姑娘出事了,就算没有被直接牵连,也会被其他的青楼小姐或是下人们欺负的。 “小棉,你受委屈了,他们有没有欺负你?有没有为难你?”这么想着,乐歌也就这么问出口了,而没有去考虑,作为沧海,说出这样的话会不会不合适。 没想到听到乐歌说出这样的话,小棉在愣了一下之后,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呜呜……沧姐姐,她们都说你再也当不了花魁了,说你再也醒不过来了……小棉好担心……”小棉一边哭,一边看着乐歌。亮晶晶的一双眼睛,氤氲着水汽,还真是我见犹怜,这个小棉,也是个美人胚子呢。 “好了好了,我这不是都没事了吗?小棉别哭了。”乐歌抱着小棉,轻轻地拍着小棉的背安慰着她。这小丫头单纯善良,身处这种地方,还真是命苦。如果没人护着她,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就被人剥皮拆骨了。 “嗯,小棉不哭了。”小棉赶紧擦干眼泪。 “你也别给我准备洗澡水了,赶快去休息,我找别人来办就是了。”乐歌扶小棉站起来。 “不要,请沧姐姐让小棉来做吧,小棉都能做好的。”没想到听到乐歌不让她来准备洗澡水,反而一下子急的抱住乐歌的腿,“小棉什么都会做的,小棉只能做这些了,要是不能干活,秦妈妈、秦妈妈就要我接客了……” 看着小棉一下子哭得梨花带雨的小脸儿,乐歌只得说道:“好吧,别哭了,都交给你了。” 小棉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门前,乐歌却不由地在心里感叹,小棉还只是个孩子啊。乐歌知道在古代的青楼里,本来也就没有绝对的丫鬟,女孩儿长大了,都是要接客的。可是让这么小的一个孩子接客,苏秦怎么做得出这样的事情,未免也太狠心了。 这青楼光鲜亮丽的外表下面,该藏着多少的污浊肮脏。 陌生男子 坐在大大的浴盆里,乐歌舒服地眯起了眼,难得有这样的享受啊。温吞吞的天气,带着一点点凉气,似是春末的温柔的凉。在这样的天气里,泡个香喷喷的热水澡,真是一种享受呢。 乐歌玩着浴盆里浮在上面的花瓣,感受着氤氲的渗透进肌肤的丝丝热气。玫瑰花的香气随着水蒸气慢慢散开,好像把来到这个世界以来的疲惫也全都带走了。趴在浴盆的边缘,乐歌突然有些惆怅。 才过了一天而已吗?为什么自己却觉得好像过了好久好久,而且觉得自己好累。这里的生活好像不是很适合自己呢。在原来的世界里,只要自己喜欢,可以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争。只要自己喜欢,完全可以做一个简简单单的大学生,没有人会逼自己、会为难自己。即使家里没有太多的钱,即使自己需要不断地去打工,可是那样的日子很简单、很单纯。 可是在这里,这种谜一样的身份,这张祸水的脸,注定了自己要活在纷争之中,有太多自己不得不面对的事情。唉呀,得过且过了,对付一天是一天咯。而且我乐歌到哪里都能混得很好的,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呢。 不知道自己在浴桶里面泡了多久,乐歌直到自己浑身都泡得酥酥麻麻的了,才慢悠悠地从浴桶里起身穿上衣服。 “沧姐姐,你洗好了吗?”刚穿好衣服,乐歌就听到小棉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小棉你怎么还在外面?不是让你先下去的吗?”乐歌一边系着身上的布扣,一边向门边走去。这丫头,刚刚不是让她先回去休息的吗?她不会就这么在外面傻等着吧……刚刚她还想帮自己洗澡呢,被自己拒绝之后,又是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可是没办法,虽然大大咧咧惯了,但也还是不习惯在旁边有人的情况下洗澡…… “沧姐姐,是秦妈妈来了。”小棉在外面回答着。 苏秦?她来干什么?乐歌有些疑惑,但还是加快了脚步,向门口走去。 沉月阁的房门终于被打开,江涛有些不耐烦地皱了皱眉。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女子,不就是一个小小的花魁吗,哼,这么大的架子。 但是下一秒,江涛就舒展了自己因为不耐烦而蹙起的眉。眼前的女子刚刚沐浴完毕的样子,身上穿着一件素白长袍,长至臀际的长发湿淋淋地随意披散着。脸上不着一点脂粉,却胜过自己在宫廷里见过的任何一个女子,尤其是那双眼睛,有着一种柔和的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的光彩。在宫廷中生活多年的江涛,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眼神。单纯、简单,但与此同时,也透着一种不可侵犯的凌厉,很矛盾,但是在这个女人的身上,一切却又显得那么自然。 惊艳!这是江涛看见乐歌的第一反应。眼前的这个女子,的确有傲慢的资本,不,她的确有着让所有男人为她等待的资本。只是……自己除外…… 乐歌打开门,看到外面站着的,不止是小棉和苏秦,还有一个男人,很儒雅的一个男人。但是眉宇之间,却带了一种优雅的不耐烦…… 这个男人,是谁? 刺青师江涛 “沧海,这是我为你请来的宫里刺青的江师傅。”苏秦向乐歌介绍道。 “沧姑娘,久仰了。”江涛向乐歌作了一个揖,书生气十足。但是乐歌却忍不住在肚子里笑翻了天,这刺青师还真是迂。对青楼花魁打招呼还要用上一个“久仰”吗? “嗯,大家先进来吧。”乐歌感到有些奇怪,早上才跟苏秦说了自己想要纹身的事,怎么才下午,她就把宫里的刺青师找来了?这也未免太快了些吧。 “说来也巧,今儿出去买东西的时候,正好碰上宫里的朋友,跟他这么一说,人家下午就把江师傅给请了过来。”苏秦在一边说道。 宫里的朋友?乐歌心里仍然疑惑,但是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微笑。微笑着向江涛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那江师傅在这里忙着吧,我还有事就先走了。小棉,”苏秦又说着,“小心伺候着!”言毕,还狠狠地用眼刀子剜了小棉一下。虽然做得很隐晦,但还是被乐歌察觉到了,怎么回事,小棉什么时候得罪了她吗? 苏秦走后,小棉也退下去准备茶水、点心了。房间里,只剩下乐歌和刺青师江涛。 “江师傅?”乐歌叫了一声,总觉得有些别扭。眼前的这个男人很年轻,也不过才二十出头的样子,叫“师傅”,总好像显得对方很老一样。 “叫我江涛就好。”江涛微笑着说道,好像明白乐歌的意思。 “江涛,”乐歌不由地笑了,“我喜欢这个名字。”其实乐歌很想加上一句,大虫小虫两兄弟的本名加在一起就是江涛。 听到乐歌的话,江涛不由愣了愣,好像一下子不能反应过来,难得遇到这么直白的女子呢。她的眼睛告诉自己,这句话不是奉承、不是讨好,只是简单的,真的喜欢自己的名字而已。好率真的一个女子。 “不知道沧姑娘想要纹刺什么图案?”江涛问道,依旧是四平八稳的声音。天色已经不早,还要赶在宫门关闭之前回宫,他不能在这里耽搁太久,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你也别一口一个‘沧姑娘’的,你就叫我沧海吧。”乐歌听他“沧姑娘沧姑娘”的叫着,总觉得怪别扭的,既然自己都叫对方名字了,还是让他叫沧海来的自然一些。 “好。”江涛也不拘谨,微笑着点头。 “图案我已经想好了,这就画给你看。”乐歌说道,起身走向卧室,拿来了纸和画眉用的石黛。坐回凳子上,乐歌正要开始画,却听到江涛问道:“沧海,为什么要用这石黛作画,而不用笔墨?” “用笔墨画不出这个图案的感觉啊。”乐歌随口答了一句。随口忽悠你了,难道还要告诉你,我连毛笔都拿不像样,只会画漫画吗?而且漫画也不是专业学的,只是从小从漫画书上临摹多了,也就能画个像模像样的了。 低头在画纸上认真地画着,毕竟是要刺在自己的脸上的,要伴随自己接下来的几十年的,可不能敷衍了事。 彼岸花(今天第一更) 片刻过后,乐歌终于抬起头来,如释重负般地舒了一口气:“好了!” 江涛从乐歌的手中接过画纸,看着上面的图案,却不由的有些疑惑,这是……一朵花吗?有着花的柔媚妖艳。但是,说是花却也不像,张狂的、放肆地盛开着,桀骜不羁,但是在这桀骜之外,好像还有些什么别的东西…… “沧海,这是什么?”江涛向乐歌问道。 “彼岸花。”乐歌回答道,“我在的梦中见过的一种花。彼岸花,开一千年,落一千年,花叶永不相见。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是不是很美?”乐歌依旧随口胡诌,话说回来,自己都死过一回了,可惜没有去过冥界,没有看过传说中的曼珠沙华,只能凭着自己的记忆,描摹了一朵在杂志上看到过的曼珠沙华,并且加以一定的修改。 “是的,很美。”江涛说道,然后把画纸小心地放进随身带着的木箱子里,“沧海,我今天先回去仔细研究一下这幅画,明天再过来。” “嗯,好的。”乐歌知道,这样的纯手工刺青,是要花上很长的时间的,今天明显已经来不及了。 “沧海,能不能让我摸一下你的脸?”江涛突然这样问道,这让乐歌有些措手不及。 “摸一下脸吗?好的。”大概是跟刺青有关系吧,画画还要先摸一下画纸来感受一下手感呢。 江涛温柔的带着些凉意的手轻轻地抚上乐歌的脸,不知道为什么,乐歌突然一阵下意识地有些心跳加速。江涛的手轻轻地碰触,好像是在对待一件世界上仅有的珍宝,小心而带着满满的珍惜。这让乐歌产生了一种错觉,觉得这好像是情人温柔的抚慰。 乐歌看着江涛,单从长相而言,这个男人并不出众,甚至可以说是很平凡的。但是这张脸上的那双眼睛,却有着一种让乐歌几乎沉溺的光芒。乐歌在这一瞬间突然知道,什么叫眉如远山,什么叫灿若星子。深邃的眼睛、沉黑的眼睛,黑白分明的清澈,有着致命的吸引力。看着自己在这双眼睛里的倒影,乐歌突然觉得,自己被迷惑了。 明明是一张这么平凡的脸,为什么却有着这样的眼睛?而且举手投足之间,都显露出一种儒雅和不凡的气度。几乎是直觉的,乐歌觉得这个人一定不简单,她甚至想摸一摸对方的脸,看看这是不是一张面具。 两个人的距离那么近,近到乐歌觉得自己能闻到他的身上有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林木的清香……而且,就算之前有过怀疑,可是眼前的这个男人,为什么就是让自己感到一阵莫名的安心…… 突然,脸上的温度离去,乐歌也在这一瞬间惊醒过来,刚刚真是太失态了,怎么就那么犯花痴了呢?而且是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男人。 “沧海,我想我大概知道自己应该怎么纹刺这个图案了。”江涛微笑着说道,脸上是不见波澜的平静。 “嗯,”乐歌掩饰着自己的失态,“那明天就麻烦你了。” …… 从眠月楼出来,江涛有些无奈地皱了皱眉,为什么刚才……有一种被迷惑了的感觉,原来还以为,这颗心,再不会为任何一个女子而温柔…… 九王爷皇甫宏(今天第二更) “哼,荒唐!”皇甫煦冷哼一声,烦躁地甩开被皇甫宏抓住的袖子,“你可是堂堂天玺王朝的九王爷,怎能娶一个青楼女子?” 皇甫煦头疼地抚了抚额头,这个唯一一个跟自己一母同胞的弟弟跟自己的母亲一样,就是个情种。这个弟弟虽然流连花丛已久,但是若真的遇上了让自己钟情的人,竟然是这样的痴心不改。若是他迷恋上了哪家的千金小姐也就罢了,就算只是平民百姓家的姑娘也好,他皇甫煦也不是那么不通情理的人。他就这么一个弟弟,自然是凡事都顺着他、由着他。 可是这一次,他皇甫煦无论如何都不能由着弟弟胡来。谁让他喜欢上的,竟然是一个青楼女子。就算这女子再怎么美,再怎么迷人,那也是一介青楼女子。而这个让他头疼的弟弟,不仅想要将那个名为沧海的青楼女子明媒正娶,竟然还想娶她为自己的正室!这是皇甫煦无论如何都不能纵容的,皇室的尊贵血统不容玷污! 而且——那个沧海的身份很有问题!想到这里,皇甫煦的眼睛里暗暗地闪过一逝而过的杀意。 “皇兄,宏儿从小到大都没有求过你,可是这一次,请你答应了宏儿吧。”皇甫宏竟然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央求着皇甫煦。 “宏儿,你给朕起来,她不值得你为她牺牲至此!”皇甫煦痛心地说道,他早就知道,宏儿不会轻易罢手。可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从小乖巧懂事的弟弟,竟然为了那个青楼女子这样哀求自己!二十四年的记忆中,宏儿从来没有这样求过自己。 “不!值得的,她值得的!”皇甫宏大声地反驳着,“皇兄你从来没有了解过她、接触过她,你不知道沧海是一个多好的一个女孩。” “哼,了解?除了知道她是眠月楼里的花魁,是个美女,你还知道些什么关于她的事情?”皇甫煦冷冷地说道。 “我……”皇甫宏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皇甫煦冷冷地打断了。 “你知道她的身家?你知道她的来历?”皇甫煦冷哼一声,“还是你知道她接近你有什么目的?知道她利用你有什么动机?!” “皇兄,我……”皇甫宏还想为沧海辩驳些什么,可是在皇甫煦的追问之下,竟然说不出一句能为沧海辩解的话。的确,除了知道沧海是眠月楼里的花魁,知道她也钟情于自己,其他的,皇甫宏都一无所知。 可是皇甫宏不相信,他跟沧海的相遇完全是偶然的,根本不可能是可以安排的。而且在他们相处的过程中,皇甫宏也能感受的到,沧海是真心对待自己、真心地对自己好的。怎么可能?这让皇甫宏根本就难以接受,他怎么会相信、怎么愿意相信,自己真心喜欢的女子,竟然是在骗自己? “皇兄,你调查她?”皇甫宏不由地有些恼怒。皇甫煦这样调查自己喜爱的女子,这让皇甫宏有一种不被信任的感觉。 “朕是调查了她,这又如何?”皇甫煦说道,“如果她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青楼女子,那怎么会经不起朕的调查?” “皇兄……”皇甫宏泄了气一般地颓坐在自己的膝盖上,说不出话来。如果皇兄说的一切都是真的,那怎么办?他怎么能接受,自己心爱的女子,竟然也是为了某些见不得光的目的而接近自己!这让他情何以堪、情何以堪啊! “宏儿,你听皇兄的话,你是朕的弟弟,皇兄怎么会害你?”皇甫煦上前扶起有些呆呆的皇甫宏,“就算她是一个青楼女子,可是如果背景单纯、身子干净,皇兄也不是不能接纳她。可是,这个沧海实在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跟她在一起只会让你受伤的!” “……”皇甫宏机械地被皇甫煦扶起来,已经像个木偶一般的一言不发。 “宏儿,皇兄已经为你找好了一门亲事,女方你也认识的,是常尚书的女儿常琴。”皇甫煦继续说着,“常琴美丽大方、知书达理,你会喜欢她的……” “皇兄,我知道了,一切都听皇兄的安排就是了。”皇甫宏打断皇甫煦的话,推开皇甫煦扶着自己的手,恍恍惚惚地走出了紫晨轩。 九王爷情殇(今天第三更) 看着皇甫宏失魂落魄的背影,皇甫煦的心里很是心痛。这个弟弟,一直在自己和母亲的保护下长大,什么时候曾受过这样的打击。常琴应该能平复宏儿心里的伤痛吧……皇甫煦是知道常琴的,那是一个很懂事的女孩子,宏儿能娶了她的话,只会对宏儿有莫大的好处。 “宏儿……希望你能理解皇兄的苦心……皇兄不能让任何人有伤害你的机会……不能!”看着皇甫宏的背影,皇甫煦坚定的说着。 …… 皇甫宏失魂落魄地走出紫晨轩,突然觉得这个世界很可笑、很悲哀。为什么他们都是这样的,都是这个样子!难道所有人接近自己都是、都是为了自己九王爷的这个虚名吗?如果没有“九王爷”的这个头衔,那么自己还剩下什么?还有谁愿意接近自己?! “哈哈哈哈……”想着想着,皇甫宏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他怎么能不笑呢?原来世人爱的不过就是自己这个“九王爷”的头衔,“九王爷”的荣华富贵!何苦生在帝王家,何苦生在帝王家啊! 怪不得皇兄自从当了皇帝之后,笑容就越来越少了……是呵,身边真心对待自己的人越来越少,怎么会有笑容了呢…… 也罢,皇兄有皇兄的难处,一切都随了他吧,如果自己的婚姻能对皇兄有些帮助,那自己又何乐而不为呢?反正娶谁不都是一样的呢? 可是她呢?沧海呢?她真的都是在骗自己吗?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在骗自己的吗? 不,沧海,求求你告诉我,不是那样的……你没有骗我……你让我怎么相信你是在骗我的!让我怎么能相信! 皇甫宏一路跌跌撞撞地向宫门外走去,一路上,不断地有宫娥太监向皇甫宏请安,但是皇甫宏皆是不理不睬,只是失了魂一般地向外面走去。宫里的人都觉得很奇怪,但是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阻止皇甫宏。 皇甫宏的下人也只是亦步亦趋地跟在皇甫宏的身后,并没有去阻止他的步伐。而皇甫宏出了宫门之后,也没有马上回他的王爷府,而是慢慢地一步步向眠月楼走去…… “王爷……”看到自家主子又要向眠月楼走去,恭喜在后面忍不住出声提醒。这皇上刚刚发了火,主子又要去眠月楼,要是被皇上知道了……得罪了皇上可不是好玩的,虽然主子一向受到皇上和太后的宠爱,但是如果真的把皇上惹火了…… 可是皇甫宏好像没有听到一样,只是自顾自地向前走着……眼看着眠月楼就在前面了。 “嘘……”发财一把拉住了恭喜,“你别叫了,没看到主子现在这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吗?一定是皇上跟主子说了什么了,我们还是别说了,看看主子到底要干什么。” “你疯了吗?主子除了去眠月楼找沧海姑娘,还能去哪里?”恭喜一把拍掉发财抓着自己的手,“要是皇上怪罪下来,你来扛?!”说完,恭喜还狠狠地甩了发财一个大白眼。 “嘿嘿,我来扛我来扛。”发财讪讪地笑着,然后扯着已经落在后面的恭喜,跟上已经走远了的皇甫宏。 “走就走,抓着我干什么!”恭喜再次拍掉发财抓着自己的手,然后大步跟上已经走远了的皇甫宏。 …… 皇甫宏呆呆地走着,完全没有注意到后面两个小厮已经闹翻了天。现在的他完全没有在意自己身边的环境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只是完全按照直觉在走着……现在的他,满脑子都是曾经跟沧海在一起相处的日子,满脑子都是刚刚皇甫煦说过的话。 “你知道她的身家?你知道她的来历?还是你知道她接近你有什么目的?知道她利用你有什么动机?!” 呵呵……是啊,原来自己竟然对她一无所知,原来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原来自己只是自以为是、自以为是! 皇甫宏越想,就越觉得自己是那么可悲,那么可笑。原来还以为她也是爱着自己的,以为她是真心对待自己的,可是没想到原来一切都是自己在自以为是而已,原来她也竟然是在欺骗自己……只因为自己“九王爷”的这个头衔吗? 想着想着,皇甫宏停下了脚步,却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就走到了眠月楼……自己应该进去吗?该不该进去当面与她对峙,问问她,她是不是在骗自己,接近自己是不是就为了某些见不得光的目的?! “哎哟,原来是小王爷啊,今儿来的可早啊,我们家沧海可是在等你呢~”耳边,恍恍惚惚地传过来熟悉的招揽声。可是皇甫宏只是抬头看着眠月楼的楼上,自己那么熟悉的那个看台……今夜,依旧能在那个看台上看见她美妙的表演……一切,并不会因为自己的缺席而有什么改变。 自己对她并没有那么重要…… 在眠月楼外徘徊许久,皇甫宏终究没有进眠月楼……如果一切注定失去,那么至少,让我留下一些还能够回忆的美丽吧…… 曼珠沙华 1 (今天第一更) 这一天,还很早的时候,江涛就来到了眠月楼,依旧背着他随身携带的木箱子,依旧是一脸的风淡云轻。好像一天以前,那样的怦然心动只是迷梦一场。 “江涛,可以开始了吗?”乐歌微笑着向江涛问道。沉月阁的卧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嗯,我们开始吧。”江涛依旧淡淡地笑着,温柔如水的宁静。 乐歌和衣在床上躺下,眼光却一直没有离开在忙忙碌碌做着准备的江涛。这个男人,有着一种能够温暖人心的力量,就算自己总是觉得,他的笑容是假的……那种客客气气的淡然的笑容,总还是让人有着一种距离感。可是乐歌依旧因为这样的笑容而感觉到温暖。 因为这个笑容的背后,是不争。是的,尽管他生活在宫廷里,可是乐歌能从他的身上感觉到,这不是一个争强好胜、喜欢出风头的人。相反的,这个人很淡然,甚至可以说是淡漠。 这让乐歌突然有进一步去了解这个人的欲望,从第一次见面起,乐歌就觉得这个人不简单。乐歌直觉地感觉到,这个男人一定是个很有故事的人。 乐歌躺在床上,江涛坐在床边细细地为乐歌描摹那朵曼珠沙华的图案……虽然是白天,但是床头仍然点了数支红烛,用以协助江涛的纹刺。昏黄的光晕,清晨鸟儿清脆的鸣叫声,这一切的一切,都让乐歌觉得那么宁静祥和。 乐歌看着江涛,一脸专注的江涛,有着一种特别的魅力。又是这双眼睛,这双让人容易沉溺其中的眼睛。这双眼睛让乐歌觉得,这个江涛虽然长相普通,但其实,是很吸引人的。乐歌突然想到,这个江涛有着这样一双迷惑女人的眼睛,而江涛又是宫廷里的刺青师,那么……皇帝不是很容易被戴上绿帽子? 乐歌不禁觉得有些好笑,所谓的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八卦的本性到了哪里也不会改变啊。不过,话说回来,这很有可能会是真的啊,皇帝只有一个,而后宫里等待着皇帝去宠幸的女人又何止三千!深宫寂寞也是可以理解的嘛……更何况,嘿嘿,这个江涛可是刺青师呐,要是刺青的地方…… 乐歌突然觉得自己好邪恶……她已经在自己的臆想中给皇帝戴了无数顶绿帽子了……(可怜而又无辜的皇甫煦……) “沧海,不要动!”耳边突然传来江涛略带严肃的声音,吓得乐歌从自己无聊的胡思乱想中惊醒过来。 却原来是乐歌刚刚不小心动了动,让江涛产生了一个小小的失误。 “啊……”乐歌这才惊觉是自己刚刚胡思乱想过了头,不小心稍稍牵动了一下自己的面部神经。“还好现在只是在描样……”江涛舒了一口气。这可是在脸上动针,更何况是一张这么完美的脸,要是因为这一着不慎而毁了它,真的是太可惜了。乐歌的脸,是江涛在从事刺青工作以来,接触过的最完美的肌肤,江涛不允许自己有丝毫的差错。 曼珠沙华 2 (今天第二更) 与此同时,每一个刺青,对于江涛而言,都是他的一个作品,他怎么容许自己制造出不完美的作品。而这一次的刺青,江涛更是有着强烈的想要把她雕琢好的欲望。 江涛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这将会是他这辈子完成的最完美的、也是最后的刺青——妖艳、绝望的彼岸花! 调皮地吐了吐舌头,乐歌眨了眨眼睛:“接下来我一定不乱动了!”一副小孩子乖乖认错的样子,脸上的天真、可爱,让人完全发不起火来。 “唉……”看着乐歌这幅表情,江涛再怎么严肃也该被软化了,更何况他刚刚也是紧张完全多过于生气。江涛也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这个沧海,心里总有一种特别的感觉,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虽然我知道这样要求是有些过分,可是沧海,你待会可不要再动了。”江涛说道,马上又补充了一句,“脸上也不要再有任何表情!要是真的动起针来……” “知道知道,我一定不会再乱动了!”看到江涛板起脸来的样子,乐歌赶紧说道。虽然这个刺青师为难的样子还挺可爱的,可是再怎么说也是在自己的脸上动针,还是乖乖听话的好。 江涛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温凉的手指再次抚上乐歌的脸,只是这一次,却是真的开始动针了…… 乐歌老老实实地闭着眼睛,让江涛在自己的脸上细细雕琢。江涛的手指、江涛的眼睛,始终都专注于乐歌。这一刻,窗外透明干净的阳光静静地在窗棂上舞蹈,晨起的鸟儿叽叽喳喳地鸣叫着,小小的风轻柔地吹着……好像……这一刻,世界上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乐歌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总是让自己觉得一阵阵莫名的安心。这种感觉,是从来都没有过的。即使闭着眼睛,也可以不用惧怕危险侵袭。 从出生起就没有见过自己的母亲,一直以来都跟爸爸和妹妹一起相依为命的乐歌,虽然强悍,虽然潇洒,虽然总是在小小的家里扮演着强者的角色,可是很少有人知道,好像坚强到什么都打不到的乐歌,其实,也只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而已…… 江涛专注地看着乐歌,扇状的羽睫安安静静地在她透白无暇的脸上投下一片小小的阴影,有着轻易撩拨人心的魅力。而江涛的手,随着尖锐细小的针在乐歌的脸上轻抚着,一朵盛开的曼珠沙华,正渐成形状…… 窗外韶光正好,窗内宁静温馨。 …… 小棉的心理 (今天第三更) (问我为什么把笔墨花在这个小丫头的身上?嘘——天机不可泄露~~) 小棉静静地在沉月阁门外守着,掰掰手指头算算,这江师傅进去都已经快有三个时辰了,怎么还不出来?小棉无聊地在阶梯上坐着,白天里的眠月楼倒也清清静静,完全没有夜晚的灯红酒绿。 除了要端茶送水地伺候好沧海,小棉还要干很多活。小棉不明白,怎么就有这么多活儿要干。烧水、刷碗、洗衣服……小棉几乎是忙得团团转,尤其是在沧海出了那件事情之后,小棉更是不得闲了。 坐在台阶上,小棉用手支撑着下巴,呆呆地看着下面空空荡荡的舞台。其实她真的很羡慕那些可以在这个舞台上表演的姐姐们……虽然不想接客,不想出卖自己的身体,可是小棉真的很渴望那种站在高台上,受到万人瞩目的感觉……可是自己,却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丫头……唉…… 从小生活在这眠月楼里,这个舞台上的人来了又走,可是小棉看到过的,这个舞台上出现过的最美的人,就是她的沧姐姐了。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个沧姐姐是哪里来的,只知道,这个叫沧海的姐姐在半年以前到了眠月楼里,而且来了眠月楼之后,就是当之无愧的花魁娘子了。 眠月楼是平阳城里最大的青楼,这里的姑娘也是整个平阳城里最漂亮的,单看每天晚上络绎不绝地到眠月楼里来的老爷公子们,还有他们大把大把的花在眠月楼里的银子就知道了。有人说啊,怕是宫里的美人嫔妃们都比不上这眠月楼里的美女如云呢。沧海在这个地方也依然能够艳压群芳,可见她是怎样的美丽…… 这沧海是个清冷的性子,虽然进了青楼,却仍然是初来时那副清高、不可侵犯的样子。这让同在眠月楼中的其他女人愤恨难平,为什么同处在这污浊之地,而那个人却可以那样风淡云轻,仿佛什么都不在乎的样子。 明明是才十六岁的年纪,却总是给人一种看破红尘的感觉,明明是尘世中人,甚至是身处这尘世中最见不得人的烟花之地,却偏偏那样高高在上。这样的一个女人,无论到哪里,都会伴随着嫉妒——女人们的嫉妒。 小棉又不禁想起自己与沧海相识的场景,那天,她又被苏秦逼着要去接客。青楼中本来就没有绝对的丫鬟,长大了,姿色不错,就会逼着去接客,去赚更多的钱。但是那个时候,小棉还只有十一岁! 小棉又是哭又是闹的,但最终还是被眠月楼里的护卫抓住了手臂。小棉纤细的身子根本挣脱不开护卫钢钳一样粗大有力的手,眼看着就又是一顿毒打……小棉闭上了眼睛等待着即将落下来的巴掌。 “秦姐,你就放了这丫头吧,”突然,一个很好听的声音软软地传过来,“她还小,闹成这样又是何必呢?” 小棉怯生生地睁开眼睛,就看见眼前出现了一个神仙般的人物——沧海。看着这个传说中刚进了眠月楼的花魁娘子,小棉心中不禁浮现起最后的希望。她不要接客! 屋顶上的刺客 苏秦终究是放过了小棉,并且让小棉做了伺候沧海的小丫鬟。但是小棉心里也知道的,要是沧海将来被人赎了出去,自己就失去了最后的依靠。即使沧海不走,等到将来自己长大了,也终究难逃那样的命运…… 想到这些,小棉心中难免落寂……她恨,恨那狠心抛弃了自己的父母;她怨,怨那把自己卖进青楼的人贩子;她忧,忧虑自己不堪的身世、没有希望的命运…… 小棉想着想着,越来越不甘,越来越难过,她真的不甘心,一辈子就在这样的环境里生存。打小在这种地方长大,那些青楼女子们的故事,小棉看得多了。风光过后,就什么都不剩了。 突然,小棉觉得头顶一暗,好像头顶上的那片天空飘过了什么东西。小棉下意识地抬头去看,却只看到一片消失在屋顶上的衣角…… “啊!”小棉惊讶地叫出声来,她的第一反应就是——遭贼了! 房间里的乐歌听到小棉的惊呼声,觉得有些不妥,下意识地想要出去看看。可是现在正是纹刺的关键时刻,她是千万动不得的。虽然乐歌闭着眼睛,而且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但是江涛却感受到了她的担忧。 “不用担心,她只是叫了一声,应该没有什么大事的。”江涛轻声地说着,而手上的动作却始终没有停下。刚刚那小丫头叫的声音也不算大,应该不会发生什么事情吧……不过,如果屋顶上的那两个人不是什么善类,这可就难说了。 虽然知道屋顶上有人,而且很有可能对门外的那个小丫头不利,不过……他现在根本停不下手……看那个小丫头的运气了。 听到江涛的声音,乐歌也安下心来。轻柔的富有磁性的声音,竟然意外地好听,乐歌越来越怀疑,这个江涛……真的只是个普通的刺青师而已吗?明显与这个人不相称的容貌,一定是经过了一番伪装的! 不过,既然跟自己没有太多的利害关系,那就暂时不要去探究了。这样的朋友,可是可与而不可求的……如果他也当自己是朋友的话…… …… 虽然小棉这一声呼叫声说大也不大,但是却仍然惊动了在屋顶上的人…… 两个黑衣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之后,目露凶光——主子吩咐了,这次的行动绝对不能被任何人发现!所以看到了他们的人就只有一个下场——死! 抽出佩在腰间的刀,其中的一个黑衣人正准备下去动手,却在这电光火石之间被人一把抓住了手腕。黑衣人大惊失色,从手上的力道就可以判断出来,这个抓住自己的人绝对不是刚刚的同伴。作为一个杀手,居然这样在不知不觉的情况下被人抓住了手腕,这意味着什么! 黑衣人迅速地将手腕一反,准备发射暗器,却在回头的同时看到了那人的脸。圆圆的小脸蛋儿,粉嫩嫩的皮肤,晶亮亮的大眼睛,这张惹人怜爱的小脸,总是能让自己放松警惕、轻易中招。 恶劣少主 “少主!”黑衣人大惊失色,完全没有想到这个人会出现在这里,但他仍然是恭谦地向对方抱拳行礼。 “嗯。”那少年淡淡地应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接着他又对另外一个黑衣人说道,“去把那个小丫头抓过来!”另一个黑衣人接到命令后从屋顶上飞身而下。 “少主,属下该死!”那黑衣人半跪在少年的面前,“请少主责罚!” “得了,”少年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以后小心点就是了。” “谢少主!”黑衣人悄悄地松了一口气,居然这样浑然不知地被少主抓住了手腕,他实在是太无能了。 “况且……”少年看着黑衣人木讷的样子,不禁觉得有些好笑,“这不是说明少主我的武功更上一层楼了吗?” “是是是。”黑衣人连忙搭腔。 而这边,小棉惊愕地看着一个黑衣人从天而降,却因为太过惊讶竟然只是张着嘴而发不出声来。接着,黑衣人一个手刀劈下去,小棉就人事不知了。 黑衣人一把揽过昏死过去的小棉,然后一跃而起,重新跃上屋顶。一系列动作干净利落、不留痕迹,整个庭院仍然寂静无声,好像刚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少年看着黑衣人怀里昏过去的小棉,绽放一个甜甜的笑容。之前的那个黑衣人看到自家少主这样的笑容,不禁冒出一阵冷汗,谁都知道,一旦少主露出这样的笑容,就一定有人要遭殃了……而这一次,遭殃的不知道是这个小丫头,还是他们两个…… “我们走!”少年脸上的笑容消失之后,转向那两个黑衣人说道。接着,二黑一白三个身影迅速消失在午后的屋顶上。 虽然他们做得很干净利落,但仍然被江涛察觉到了……只是手上的工作还没有结束,而且江涛也不想结束。不管那几个人抓走那小丫头是为了什么,反正也与自己无关不是吗? 江涛继续着手上的动作,就好像刚刚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或者说,他完全都没有察觉到一样。 而乐歌,虽然没有察觉到自己的屋顶上有人,也没有察觉到小棉被人绑走,但是却感觉到了江涛的迟疑。 …… 少年和刚刚那两个黑衣人刚到一个宽阔却幽暗的大殿外,就被人一把拦下:“你们两个先下去!”少年皱了皱眉,看着眼前这个身材干瘦的中年男子,眼神里满是不屑。这个老小子,还真是老爷子的忠狗啊。 “少主,主子有事找您过去。”中年男子又对一脸不耐烦的少年说道。 两个黑衣人有些为难地看了看他们的少主子:“少主,那个带回来的丫头怎么办?” 中年男子听到他们的话,大惊失色:“少主!您带了什么人回来?!” 血玲珑是个极为隐秘的杀手组织,只管接手各种杀人舔血的生意,却很少有人知道它的所在,更别谈有陌生人能到达他们的秘密总部了!江湖上,甚至是朝廷里的人都会利用血玲珑的手来协助他们达到某些不可告人的目的,但却从未有人知道血玲珑在哪里,血玲珑里又有哪些人…… 而这一次,他们的少主子竟然做出如此出格的事情! 血玲珑主人 血玲珑的主人一向小心谨慎,像他们这样的一个组织,一旦暴露,江湖上、朝廷上等等各路人马、黑白两道,必定都会除之而后快。尽管血玲珑能帮助他们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与此同时,他们更忌惮血玲珑的力量! 即使血玲珑从来不问雇主的姓名身份、买凶的目的,但是只要有可能知道自己底细的人存在着,就始终是一个隐患!而且那些人更害怕,今天血玲珑可以收了自己的钱替自己除掉障碍,那么明天,血玲珑就有可能收了别人的钱来除掉自己! 作为这样的一个组织,自我隐蔽是最重要的! “钟叔不必担心,只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小丫头罢了~”少年有些无聊地甩了甩袖子,一副无关紧要的样子。看到自家少主这幅样子,钟义知道自己也是多说无益,只好待会儿告知主子,由他处理。 “你们两个,把人关到我的房里,别怠慢了,在我回去之前,可别给弄死了。”少年冷冷地抛下一句,就大步向大殿内走去…… “是,少主!”两个黑衣人齐声回答之后,就下去了,只留下钟义一个人,站在大殿门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在昏暗之中,配上这张阴森可怖的老脸,还真是格外地慑人。 走在黑暗而冷冰冰的大殿里,少年的好心情全都不翼而飞。不是没有跟他老爹说过,他讨厌这个黑乎乎的建造在地底下的大殿,可是老爹却迟迟没有要改造的意思。虽然他知道,爹爹把血玲珑的总部建在这个地方,一方面是为了保证血玲珑总部的隐秘性,另一方面,却也是为了能在这里陪伴自己那个刚生下他没多久就被人杀害的母亲。 可是这都过去整整十年了啊,爹爹还是一如既往地陪着娘亲,经常对着躺在冰棺里的娘亲,往往一坐就是一整天,神色哀伤…… 对自己的娘亲根本就没有什么记忆,而且又没有什么感情经历的少年,很不理解自己父亲的行为。 “谨儿,你还知道回来!”头顶上方传来父亲暴怒的声音,少年下意识地低着头。他知道,这个时候,装可怜最有用了。 “哼!”看着他长大的父亲又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心里打的什么小算盘,“以为装可怜为父就会放过你了吗?!” “爹爹~我只是想出去玩玩嘛,这里又黑又无聊的……”少年软软的声音,带着小小的鼻音,那么惹人怜爱。虽然知道他都是装的,但是东方烨还是忍不住放软了口气:“你怎么又不经过为父的同意就擅自出去,上次的事情还不能让你记住教训吗?” 东方谨调皮地吐了吐舌头,可爱的样子让人忍不住要去宠他爱他。 “好了好了,这次就先饶过你了。”东方烨宠溺地拍了拍儿子的头,“还嫌这里暗吗?爹爹不是在各处都镶上了夜明珠,而且还给你买了许多小玩意儿?”儿子才一岁的时候就失去了母亲,作为父亲的东方烨,虽然是个严父,但却也挡不住打从心底里的,那种对儿子的宠爱。 “可是不一样嘛~”东方谨拉着父亲的袖子撒娇,完全没了在旁人眼里的冷漠和少年老成,只有他知道该怎么搞定这个几乎天下无敌的老爹。 “罢了,以后要出去的话,一定要跟爹爹说,让下面的人跟着去。”东方烨拍了拍儿子的头,他已经失去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他唯一拥有的,就只剩下这个儿子了…… 定情? 1 是夜,华灯初上,正是眠月楼最热闹非凡的时刻,也是整个平阳城最繁华的时候之一。天玺的夜市早已具备一定的规模,作为国都的平阳城更是夜市最发达的地方。夜幕低垂之后,家家店铺都点上了明亮的灯笼、烛火,一个个小摊也陆陆续续摆开。尤其是在平阳城最大的长乐街上,行人络绎不绝,到处充满了欢声笑语和商贩们的吆喝声。 再加上今儿是天玺王朝皇后的生日,这街市上就更是热闹了。 只见熙熙攘攘的大街上,走着两个身形风流的俊俏佳公子。走在后面的那个公子哥儿一身青衫,身材修长,虽面容平凡,但举手投足之间尽是儒雅潇洒,而脸上淡淡的慵懒的微笑,也让人忍不住想要亲近。 再看前面的这位公子,身着一身白色衣衫,身形娇小,个头儿只到那青衫男子的胸口。想必是个俊俏的小公子。虽然被一个小小的纱帽遮住了脸,但仍然挡不住他的魅力,单看这身形,这举止,就该是个不错的公子哥儿。更何况看那青衫男子跟在他的身后,亦步亦趋,看这样子,两人不是兄弟,就该是主仆。 街市上灯火通明,映照得长乐街的上空宛如白昼,行人如流水,攘攘熙熙。 两人饶有兴致地在略显拥挤的街市上走着,时不时有卖花的小姑娘从身边走过,轻盈灵巧,眼波流转间,含羞带怯地凝视着两人潇洒不羁的身影。 “喂~你看,又有小姑娘在看你呢~”戴着纱帽的小公子揶揄地调笑那青衫公子,虽然压低了声音,却让身旁的青衫男子听得清清楚楚。 “我说……”青衫男子面不改色地说道,“你到底准备什么时候回去……”脸上的笑容依旧风淡云轻,但是身边的白衣公子却感受到了他的气急败坏。 “真是人比花娇啊~美丽的姑娘~”白衣的少年没有理会那青衫公子,而是状似轻佻地拦下一个故意从他们两身边走过的一个卖花女。小姑娘含羞带怯地看了看乐歌,虽然隔着一层纱,却也能看得到这公子绝对是个俊俏人物。看着小姑娘欲语还休的样子,白衣少年觉得一阵好笑,要是换了个猥琐男说这样的话,人家小姑娘早就该喊非礼了。 “好姑娘~”白衣少年继续轻佻的语气,像个十足的花花公子,“不知在下可否有幸买得这一支茉莉呢?”白衣少年一边说着,一边用手中的折扇指着花篮里的,那一支清雅芳香的茉莉。 卖花的女孩儿羞红了脸,轻轻地点了点头。这样风流俊俏的公子,便是只跟他说上一句话,也是让人感到欣喜的。 纱帽下,少年的嘴角挂着一丝坏坏的笑:“好姐姐,能不能帮我……把这支茉莉戴在那位公子的发髻上?” 软软的语气,撒娇似的可爱,让人根本不忍心拒绝。可是小姑娘看了看他们身边风雅的青衫男子,青年的儒雅俊俏同样让她羞红了脸,哪里还好意思做出那般亲昵的动作。情窦初开的小姑娘低着头,从花篮里取出那支还沾着露水的茉莉,羞赧地往那青衫男子的怀里一推,便逃也似的走开了,连买花钱都忘了收。 定情? 2 “哈哈,人家送给你的定情信物哦~还不快快地追上去?”乐歌调皮地笑出声来,看着江涛略有些发红的脸颊,没想到逗弄这个一本正经的刺青师是件这么好玩的事儿。 但是下一秒,乐歌就笑不出来了,江涛拈起那支茉莉,嘴角勾起一个坏坏的弧度,俯身在乐歌的耳边说道:“沧海,你的定情信物我收下了,你可要对我负责的哦~” 低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江涛说话间喷出的热气在乐歌脖颈间游移不去,乐歌突然感到自己心跳加速,脸也不争气地微微发烫…… 抬起头,对上江涛黑而深邃的眼睛,乐歌突然间迷惑了,这个男人的眼神里,到底有几分是玩笑,几分是真心?他深沉闪亮的双眸,让满天的星辰和繁华的街景都为之失色……又是这种仿佛要把人的灵魂都吸引进去的深邃,又是这种仿佛要把人溺死在里面的如水般蛊惑人心的目光。 气氛一时变得有些暧昧朦胧…… “这个男人一定是妖怪,是妖怪!迷惑人心的妖怪!”乐歌在心里大叫着。 …… 这“两个”公子哥儿就是乐歌和刺青师江涛。纹刺的工作结束以后,乐歌听眠月楼里的姑娘在无意间说起了夜市上的繁华,便心痒难耐地想要去玩玩。本来是不抱什么希望了的,不想跟苏秦说过了之后,苏秦很爽快地就答应了。 于是经过一番乔装打扮之后,乐歌就跟着江涛一起走在了繁华热闹的长乐街上。 对于乐歌而言,这街上的一切都是新鲜而有趣的。虽然这街上的一切跟乐歌所知道的古代也相差不了不少,虽然这些东西比起现代文明而言是有些落后了,但是对于乐歌而言,这是一个新的世界,这是一个她即将重新生活的新世界! “我们什么时候回去?”看到乐歌有些害羞的样子,江涛不由失笑。这个沧海,可一点都不像个风尘女子啊,真是意外得纯情。 “等我玩够了就回去!”乐歌调皮地踮起脚尖在江涛耳边说道。乐歌没想到江涛真的会愿意带自己出来玩,有个人在身边跟着,还有个钱袋子在后面晃着,不好好玩怎么对得起自己,怎么对得起苍天的美意呢? 更何况,刚刚那个只是小插曲,管他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今晚一定要玩个够本才行!那些小情小爱的事情……以后再说好了! 江涛无奈地摇摇头,原本还以为这眠月楼的花魁娘子是个端庄风雅、处事圆滑的成熟女人,却没想到,竟是个没长大的假小子……只是,自己的目光,却不知不觉地被她那种发自内心的没有负担的那种笑容吸引,还有那双眼睛……那双琉璃般清澈的眼睛…… 江涛只是一愣神的功夫,就发现人流已经把他们两个冲散,那抹白色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自己的视野之中。糟糕!万一她遇上什么危险可怎么办?! 江涛没有发现,他的心,乱了…… 面具 “沧海!沧海!”江涛在人群之中大声呼喊着乐歌的名字,但是却得不到回音。看到旁人诧异的眼神时,江涛才突然想起,沧海是眠月楼里的花魁娘子,在平阳城中已是大有名气,他这么一闹,岂不是会让别人知道沧海就在这人群之中?这无异于更增加了沧海遇到危险的可能性! 于是江涛不再呼喊沧海的名字,而只是快速地在人群之中寻找那个白色的身影…… 再看这边,跟江涛走散了之后的乐歌却是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这的确是她逃离眠月楼的好机会,只是这个时候,她还不想逃…… 这个眠月楼根本就不是一个简简单单的小青楼,要是自己逃走了再被抓回去,岂不是马上就穿帮了……到时候,这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而且现在的自己一没有武功,而没有足够的钞票在手,出去了也是活受罪! 而且,在眠月楼里的小日子过得也不错,毕竟这沧海又不是真的要卖身做花魁,现在她跟那个九王爷吹了,不是正好让自己乐得逍遥。至于那个任务……看样子时间上也不是很紧急吧,反正船到桥头自然直咯~ 于是乐歌跟江涛走散了之后,也不怎么着急,反而是好奇地在各个小摊之间流连忘返。 “小公子,瞧瞧我这面具吧~”卖面具的小摊上,一个小商贩热情地招呼着东张西望的乐歌。这小公子一看就是个大户人家的孩子,非富即贵,看这样子一定是从家里偷溜出来玩的。 “面具?”乐歌看着架子上挂着的花花绿绿的各色面具,来了兴致。大大的面具,可比一般人的脸都大多了,上面画着奇奇怪怪的图腾,好像还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文字。看起来,好像来自古老的原始部落。 “这是什么面具?”乐歌捧着一个面具,好奇地摸着,“以前好像从来都没有看到过。” “嗨哟,小公子,一听您就是不经常出门的,这种面具可是今年卖得最好的款式呢。每个月的庙会上,都有很多人买的,戴着它在路上走啊,可有意思了!” “是吗?”乐歌兴奋地说道,玩心大气。小时候,还从来没有玩过这样的面具呢。 小商贩看着乐歌捧着面具爱不释手的样子,继续对乐歌说:“小公子,怎么样?买一个吧,只要三文钱。” “嗯!”乐歌大方地从钱袋子里掏出三文钱递给小商贩,“给你钱。”三文钱而已,应该不算贵吧,况且也不是自己的钱。 “哎!小公子您走好,”小商贩乐颠颠地接下钱,又继续说着,“有人说啊在人群中第一个揭下你面具的人,就是你的有缘人啊。”听到小商贩的话,乐歌不由地笑了,古代人还真是比现代人浪漫多了。在现代,还有谁相信这种一见钟情的单纯的浪漫。现代文明带来的,是更方便的快节奏的生活,却也在同时,让我们变得越来越物质化,甚至连我们的爱情,都变得越来越粗糙起来…… “谢谢你~”轻快地跟小商贩道了谢,乐歌在纱帽下戴上这个刚买来的面具,然后扯掉了碍手碍脚的纱帽。 小偷 走在大街上,乐歌发现人群中总有人在看着自己,戴着这样的面具,可比刚刚的纱帽扎眼多了,这个回头率顿时噌噌噌地往上升。透过面具上的小圆孔看着这个繁华美丽的夜市,可比刚刚隔着一层纱看得清楚多了。 乐歌兴奋地又蹦又跳,这可是真正的古代啊!直到现在,乐歌才终于稍微了解了自己到了一个怎样的世界。这个王朝,看起来好像比唐朝时候的长安城都要来得繁华呢。看样子,如果以后能从眠月楼里出来自立门户,来做些小生意也是很有钱途的! …… 乐歌在长乐街上漫无目的地乱逛,只觉得这个也好看,那个也新奇,却浑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小肥羊一只。也难怪,以乐歌现在这一身打扮,怎么看也是个“富”道人家,被一些市井小贼盯上那是必须的。 乐歌停在一个卖面人儿的小摊子前,饶有兴致地观赏、把玩着可爱精致的小面人。突然,人群之中有个人在拥挤间推推搡搡地撞上乐歌,害的乐歌一个趔趄,差点没有摔倒。 乐歌皱了皱眉,不会这么巧吧,碰上这么经典的戏码。于是乐歌马上伸手摸了摸自己藏在袖子里的钱袋,果然……不翼而飞了!乐歌定睛一看,那个小贼还没有跑远。哼,都是出来混的,谁怕谁?! “啊!敢偷我的钱!”乐歌大喊一声,就向那个小偷跑去的方向追过去。 那小贼偷了钱袋之后,就开始拼命地跑,可是无奈今晚长乐街上的人实在太多,虽然还不算太过拥挤,但是总有些人挡住了他的去路。而乐歌,却因为有个小偷先生在前面开路,可谓是一路畅行无阻。 眼看就要被追上,小偷气急败坏地转过身来,一副要与乐歌开战的样子。乐歌斜着眼看了看这个小偷,怎么都是一副成不了什么大气候的样子。就算是偷儿,也要英俊潇洒、玉树临风、风流俊俏、放荡不羁……才能对得起广大人民群众吧。而眼前的这一个,獐头鼠目、邋里邋遢的,一看就是歪瓜裂枣之辈,跟这么和谐而又美好的夜市是多么滴格格不入啊~~就算做小偷,也要做到盗帅、盗圣之类的才算是有出息啊,这小偷小摸的怎么上得了台面。 “小子~乖乖地把钱还给我!”乐歌双手交叉着,流里流气的样子,“偷也要先看看对象,我可是师父哦~”(师父:黑话,指小偷中资历比较高的,也可以理解为小偷们的师父。这个是确实有的……熟人试过,成功吓退贼手!前提是那个熟人长得很能唬人~~) 那小偷看了看乐歌,不太相信这个矮个子的毛头小子会是师父。可是谁说得准呢,在他们这一行里,只看资历,不看年龄。 正在小偷犹豫的时候,乐歌一个拳头就招呼上去了。幸亏这个地方的人相对少一些,否则恐怕要引起骚乱了,不过乐歌这一出手的确也引起了群众围观。这一拳快、狠、准,依然是乐歌的一贯风格。 长乐街上揍小偷 不过让乐歌有些遗憾的是,这个沧海的身体里似乎能量不够啊。换了是以前的自己,这样一个瘦得跟只病鸡似的小混混早就一拳搞定了,即使对方是个男人。不过话说回来也奇怪得很,这个沧海原本不是有武功的吗?怎么这么没力道? 小偷完全没有预料到对方会突然出拳,于是就只有乖乖挨打的份。刚刚的这一拳让小偷直接摔倒在地,接下来,他还来不及还手,甚至还来不及爬起来,乐歌就一脚踩在了他的背上。 “还我钱!”乐歌毫不客气地一脚踩在那小偷的背上。 “呸!趁机偷袭,你……”小偷在乐歌的脚下破口大骂,“你个小兔崽子,算什么英雄好汉,有种再跟你爷爷我大战三百回合!” 乐歌忍不住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这个小偷是脑子被驴踢了,还是说书什么的听多了,大战三百回合?!真是笑死人了。 “我就不是什么英雄好汉,你怎么样?”乐歌踩住那试图反抗的小偷,“我不光要趁机偷袭,还要打得连你妈都认不出来你是谁!” “你、你要干什么……”小偷听到乐歌邪恶的带着笑意的声音,突然有些不寒而栗。 乐歌蹲下来,捏着小偷的脖子把他翻了个身,然后两脚分别踩住小偷的手,接着就是一阵开扁!可怜小偷才刚喘了口气,就迎来了一场狂风骤雨。 “打你个小人头,看你脑子进水被门挤;打你个小人眼,看你有眼不识泰山高;打你个小人脸,谁叫你这畜生投错了胎……”乐歌一边打一边骂,充分显露出她的痞。子本色。要是平时,乐歌不一定会下这么狠的手,可是这个小偷有点惨,乐歌正愁没处去去穿越以来的浑身霉气呢。 可怜这小偷被打得唉唉叫,却没有一个人上前来“解救”这个孤苦无依、惨遭欺凌的小偷先生。反而,周围还不断有叫好声。原来,这小偷是长乐街上臭名昭著的小混混,经常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可是却苦于没有证据能告得了他。现在终于有人能出来给大伙儿出出气,拍手叫好都来不及,怎么会有人上前阻止呢? “呵呵~有趣有趣,若是真要我娶亲啊,我倒是愿意娶这样的女子。”围观的人群之中,站着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衫的男子,面容俊秀,狭长的单凤眼微微地上翘着,带着一丝玩味的眼神。一身月白色长袍,领口微高,绣着莲花的图案,身形并不壮硕,带着淡淡的书卷气。 “少爷,你确定那个是女人?”站在一边的一个护卫模样的人怀疑地看了看那个对一个小偷大打出手的……“女人”…… “怎么?怀疑本少爷的眼力?”苏慕白收起手中的折扇,在护卫季风的头上敲了一下。 “嘿嘿,怎么会呢?”季风讪讪地笑着,“我看她根本就不像个女人嘛。”真是奇怪,少爷怎么会愿意娶这样的一个女人……前提是那个真的是女人的话……他们家少爷的口味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了?要是少爷真的娶了这样的女人回去,苏家不被闹得鸡飞狗跳才怪! 灯谜 看着人群之中那个暴打小偷的女人,苏慕白不禁失笑,穿着一身男装,戴着个青面獠牙的怪面具,还这样毫无形象地大打出手……要是真的娶了这么一个女子回去,那苏家可真是有的热闹了,也只有这样的女人才治得了苏家那些三姑六婆。不过他真的有些好奇,这面具下面的,会是张怎样的脸呢? “好了,走吧~”苏慕白转身走开,“好不容易到这长乐街一次,不好好逛逛还真是可惜了。” 苏慕白打开手中的折扇,只见上面写着风流不羁的三个大字——“醉风流”,流畅的笔触、瘦而修长的字体,更衬得出这三个字的放荡不羁。再有这描金的扇面,檀香木熏制的扇骨,更是体现了这把扇子的价值不菲。 “少爷,等等我。”季风在后面大呼小叫地跟了上去。 “嘻嘻,要你多嘴~”苏慕白身后的小丫头季雨幸灾乐祸地朝季风挤眉弄眼。 “哼。”季风赌气地哼了一声,跟季雨打打闹闹地跟在苏慕白的身后。 …… 终于打得那个小偷求爹爹告奶奶,等不及似的把钱袋交了出来,乐歌这才停了手。看着小偷仓皇而逃的背影,乐歌不禁满头黑线,这个男人也太不禁打了吧,出来混,怎么可以这么次……刚刚根本就没有用出全力的说……不管了,既然钱袋要回来了,那就接着玩吧。 …… “猜灯谜猜灯谜~”忽然听到前方有人喊着猜灯谜,乐歌就兴冲冲地跑了过去。大一那年的语文考试,她就是因为灯谜题答错而考了个96。中国语文,那可是传说之中h大最难“过”的科目啊,一般情况下,是三分之二挂科,剩下的三分之一低空飞过。可是乐歌这个看起来跟人文气息绝对不沾边的家伙居然考出了这个前无古人,后大概也没有来者的分数,着实令无数学子扼腕叹息! ——虽然,她的其他科目都不怎么样…… “小公子,来猜灯谜吧?猜中了哪个就把花灯取下到我这里来,若是猜对了这花灯可就是你的了~”一个花白胡子的老公公慈眉善目地对乐歌说道,想必是个文学爱好者,出来以谜会友的。 “嗯!”乐歌答应了一声之后就向那点满了花灯的架子走去。 就算不猜灯谜,单是看这些满架子的花灯就是个很好的享受了。大大小小、形状各异的花灯,大概有百来盏的样子,而且,几乎都没有重样。乐歌一边在花灯中走着,一边欣赏着这些五光十色、做工精致的花灯,猜灯谜的事儿反倒是被她忘在了一边。 突然,乐歌看到了一盏可爱的兔子灯,跟小时候老爸做给她们两姐妹玩的那个好像。圆圆的身体,用白纸剪成的毛茸茸的“兔子毛”,还有长长的耳朵,红红的眼睛,真的好像,一样的可爱!乐歌突然好想要这盏兔子灯。 于是乐歌翻看起这盏兔子灯下面的小木牌,上面的灯谜是:“善始善终一片心,一心只图翻个身。——打一字。” 定缘? 1 呃,这是什么破灯谜啊……有点点难的样子。乐歌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上辈子”就不会猜灯谜,这辈子……还是不太会。仔细想想,仔细想想,一定能想到的。可爱的兔子灯,我一定要把你赢回家!!! “善始善终……善始善终……”乐歌抓着那个牌子,喃喃自语着,“……一片心……”善的上面是……下面是个口,然后还有心……上面?难道是……“一心只图翻个身”…… “啊,我知道了,是……”乐歌兴奋地叫了起来,却被一个声音抢了先。 “是‘总’。”清冷如水晶般的声音突然闯入,说出了乐歌刚想到的答案。 乐歌抬头,看见一双盈满笑意的水眸,带着一点点玩世不恭的放荡。一把骚包的扇子,轻佻地停在修长纤细的手指上。这绝对是个花花公子,以上是乐歌在第一眼看到苏慕白的时候,给这个家伙下的评语。 “不好意思,这位姑娘~在下先猜中了。”苏慕白说着,嘴角带着一丝坏坏的笑意。说着还凭借身高优势拿下了那盏乐歌觊觎已久的兔子灯。 “你……”乐歌看着被苏慕白举得高高的兔子灯,气得牙根儿痒痒,这个家伙的笑容可真欠抽,“这盏灯是我先看中的,而且在你说出来之前我就已经猜中了!” “呵呵,这盏灯~倒是可以让给你~”苏慕白低笑着说道,脸上尽是风月老手般的轻浮。 乐歌看着这个笑的跟朵月季花儿似的男人,才不相信他会这么好说话。 “不过……”苏慕白依旧轻笑着,“你得拿样东西跟我换……” 接着,苏慕白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突然摘下了乐歌脸上的面具。 “你!”乐歌气极,没想到这个家伙的手这么快,而且更没想到的是,他会要那个面具! 苏慕白吹了声口哨:“原来是个小美人哦~” 在面具被摘下的那一瞬间,乐歌下意识地用手遮住了自己的脸,可是一想自己脸上还贴着纱布,也就无所谓了,他也不一定能认得出自己来吧。脸上刺青之后,乐歌的脸上贴了一张纱布,还用绷带缠了一层——基本上是看不出庐山真面目了。 虽然看不真切,但是这双如星星般灿烂的眼睛,还有光洁饱满的额头,如凝脂般光滑透白的肌肤,乌黑柔亮的三千青丝,让人移不开眼睛的曼妙身姿,就已经能让苏慕白肯定,这是个美女了。 乐歌瞥了一眼这个笑得那么耀眼的家伙:“喂,把面具还给我!”毕竟是眠月楼花魁的脸,还是遮着比较安全。 “哎?不要灯笼了?”戏谑的声音在头顶上响起,带着浓浓的笑意。苏慕白看着气急败坏但是又无可奈何的乐歌,突然感觉她像是一只被人耍着玩的小猫,亮着一双利爪却没处下手。 乐歌对着这个笑得一脸得意的家伙,的确拿他没办法。硬抢?人家后面有护卫跟着,打不打得过尚且不说,就算打赢了,东西也会被摔烂掉……装乖演戏?得了吧,花花公子最喜欢调戏良家妇女了…… 定缘? 2 “那好吧,既然你拿到了想要交换的东西,那么可以把灯笼给我了吧!”面具大不了再去买就好了,乐歌在心里嘀咕着,这个花花公子满缠人的样子,而自己就是最怕麻烦的人了。 就这样?苏慕白略微有些诧异。看着对方一脸冷静,眉宇间是微微的不耐烦,一点也没有被自己调戏到的样子……苏慕白的心里不禁升起一股子挫败感。他可是整个苏家最花心的苏十三少,整个青州最有名的情场浪子,试问有哪个女人不会屈服于他苏十三少的“淫威”之下,试问有哪个女人能抵抗得了他的电眼攻势?! 可是眼前的乐歌,让苏慕白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不过,这样的才够与众不同,才够有挑战性不是吗? …… 而这边,江涛在人群中久久找不到走散的乐歌,不免有些担心。最后,实在是嫌夜市上太过拥挤,江涛走到一个僻静处一跃而起,飞身上了屋顶,站在屋顶上俯视长乐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 这是他在天玺,第一次运用自己的武功……在人前,他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的刺青师江涛。而今夜,他竟为了一个才见过两次面的女人,毫无察觉地做出这么危险的举动。要知道,他在天玺整整五年,可是一点破绽都没有露出过。 江涛施展轻功,在瓦舍间穿梭自如,最后终于看到了在灯海间的那抹白色的身影。在一个小巷子里落定,江涛马上朝那个挂满了花灯的灯架子走过去。江涛看见乐歌的纱帽已经取下,露出了那张被纱布包裹了一半的脸。江涛不由地皱起了眉,如果他没有看错的话,刚刚站在她身边的那个人,应该是在哪里见过的…… “沧海!”江涛走到乐歌身边,语气不善。 “啊,江涛!”乐歌看到来势汹汹的江涛,有些摸不着头脑。 “你的纱帽呢?!” “戴着那个东西很碍事啦,所以我就买了个面具啊。” “面具?” “诺!”乐歌朝苏慕白撇了撇嘴,“被那个家伙拿走了。” 江涛看着站在他们旁边一身月白色长袍的苏慕白,再看到了他手中拿着的那个面具——那个,不是传说揭下面具的就是你的有缘人的那种面具吗?宫里有段时间很时兴这种玩意儿…… 这个人……好像在哪里见过,江涛在脑海中搜索着这张俊秀苍白的脸。可是一时之间,竟想不起来曾经在哪里见过…… “在下青州苏慕白。”看见对方打量着自己,苏慕白落落大方地自我介绍,末了还自以为风流倜傥地打开手中折扇。只见上面写着相当放荡的三个字——醉风流。看着眼前这个苏慕白,乐歌突然觉得有些奇怪,这个人看起来虽然很不正经吧,但是给人的感觉并不像是一个风月老手。反倒让人有些觉得,这种风流不羁的样子,是故意装出来的…… 不过,一脸苍白、眼下发青的样子,倒像是个气血不足的老色鬼! 慕白 江涛微微诧异,原来是这个苏十三少啊,不过,他直觉地感觉到,这个苏十三少,可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这么简单而已。 “在下江涛。”江涛也简单地自我介绍。 苏慕白上下打量着这个看起来似乎貌不惊人的江涛,一身青衫、其貌不扬,只是一双眼睛却如此熠熠生辉,而举手投足之间,竟也带着一种说不出的优雅。这个男人,可不会是个小人物呢。 “江涛,我们走吧,我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呢。”乐歌看这两个男人之间暗流汹涌,总觉得有点怪怪的。 还不等江涛回答,苏慕白就接过话茬子:“那就让在下与你们同行吧。”摇摇扇子,一脸“风流潇洒”的笑容。 乐歌撇了撇嘴,这个讨厌的笨蛋!上前一步拉住苏慕白那月白色的广袖,乐歌亮晶晶的眼睛里闪着名为算计的光芒:“那就一起吧,不过说好了,我们带着你玩儿,这个银子嘛~~” “银子自然是在下负责了。”苏某人很有自觉地答话。苏慕白看着近在咫尺的,这双亮闪闪的大眼睛里,闪着小耗子看到米缸一样的神采,心底里突然升起一种名为宠爱的情愫。这个女孩,刚刚还像只小猫咪在自己的面前张牙舞爪的,这会儿,又可爱得像只贪心的小耗子。 苏慕白突然很想把这个可爱又嚣张的女孩藏在自己的怀里,去保护她、温暖她。苏慕白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会对一个才认识的女孩产生这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他不确定自己的心里到底是怎样的一种感觉……却知道,自己不由自主地想跟她多待一会儿…… 江涛听着乐歌的话,突然有些无力感,又捞了一个在后面付钱的,沧海今天晚上不玩疯了才怪。 于是乐歌后面又多了一个大牌的帅哥跟班,于是在路上的时候,回头率又翻了一番。 …… 看着乐歌在前面蹦蹦跳跳的背影,江涛不由地弯起嘴角,真是难得享受这种简简单单的快乐。生活在压抑晦涩的深宫里,无时不刻都得戴着虚假的面具,无时不刻都要面对明的暗的试探,无时不刻都得背负着沉重的使命……江涛觉得,自己真的快要透不过气来,甚至,自己都要忘了撕去“江涛”这个面具之后,自己还是谁? 可是与乐歌在一起的时间里,江涛总觉得,也许可以试着卸下那层面具……即使他们认识的时间很短,即使江涛知道这个名为“沧海”的眠月楼花魁身上,有着太多的疑点…… “她很可爱。”耳边传来一个华丽悦耳的男中音,拉回了江涛跟随在乐歌身上的目光。转头看向跟自己并排走着的苏慕白,不明白他这句话是对自己说,还是在自言自语。 江涛还没有开口,苏慕白就接着说:“你觉得呢?”说话间,眼睛却仍然没有离开乐歌的身影。 起疑 “是的,很可爱。”江涛微微一笑,看着快乐的乐歌、可爱的乐歌……说不清楚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只是这颗心,似乎不再那么冰冷。 可是也只有江涛自己知道,他已经没有可能,跟任何一个女孩在一起。爱她,就是害她…… 所以,江涛知道,在自己爱上她之前,一定要离开,一定要抽身而退!他不能为了任何人而乱了心,否则,等待自己的,等待江夏的,就是万劫不复! 然而沉寂了太久的心,也会渴望,渴望那即使是短暂的温暖。在黑暗中独自前行了太久的疲惫,也会渴望阳光的照耀…… 乐歌的笑容,似乎有着一种特别的力量,吸引着江涛的目光随之流转。而她的眼睛,更是蛊惑人心的毒药,明知对于他来说是危险之极,却忍不住甘心被她深深吸引。 可是,他必须离开……否则,万劫不复的将不仅仅是他! 苏慕白没有发觉身边人的异样,目光依旧追随着乐歌…… 乐歌在夜市上走来逛去,很多没有见过的东西让她很是新奇。 突然,乐歌看到前面有个挺熟悉的身影——小棉?见她行色匆匆,好像是怕被什么人发现的样子,只顾在人群中快速地走着。 乐歌有些疑惑,小棉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没有苏秦的允许,眠月楼的姑娘都是不允许出门的。 然而压下心中的疑惑,乐歌却没有喊住小棉。这个丫头,看来要对她多留个心眼儿了。在这个地方,到底有什么人是自己可以信任的? 眠月楼里的女人们,个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尤其是那个知道沧海身份的苏秦。而除了眠月楼里的女人们,自己算得上认识的,就是身后那两个男人了……刺青过后,江涛应该就不会再来,而这个苏慕白,也不过是萍水相逢…… 认识到这一点,乐歌突然笑了,弯起的嘴角里,盛满了苦苦的笑意。看来,自己是要一个人战斗了——面对那个阴晴不定的烈,面对原属于沧海的种种压力。 不过才下一秒,乐歌就释然了,反正不管怎么说,现在这日子过得还算不错啊。就算到时候混不下去,想办法在眠月楼里卷上一票银子乔装走人不就好了。 隐居在小山林里,过着闲云野鹤的生活,就算嫁个简单的山村樵夫也不错。想到这里,乐歌不由被自己毫无理由的乐观逗笑了。原来,自己还是很有阿q精神的嘛。 “想什么呢?这么开心?”走到乐歌身边的苏慕白看到乐歌这无比生动的笑容,似乎也被这样的笑容感染似的,狭长的凤眼挑起浓浓的笑意。 耳边华丽悦耳的男中音唤回了乐歌神游天外的心思,眨了眨眼,看着身边这个俊美得不像话的男人。 精致完美的轮廓,温柔如水的双眸,薄薄的唇不经意间流泻出玩世不恭的笑意。他在夜市繁华的背景下,温柔地笑,让人突然想到“遗世独立”这四个字,好像这世间的一切,都在他的笑容中黯然失色。 江涛心事 明明是个男人,却有这般倾国倾城的容貌。明明不是一个随便之人,却要硬装出这风流之态——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看着他带笑的眉眼,乐歌突然起了戏谑之心。 “我在想啊,”乐歌痞气地挑起苏慕白的下巴,“要是把你卖了,一定能狠狠赚上一笔~” “那是~”苏慕白用扇子微微挑开乐歌的指尖,眉间笑意不减,“我可是很受欢迎的哦~” 看着苏慕白不正经的样子,看着他的笑脸,乐歌突然觉得,心里的阴霾好像一扫而空。好像又回到了当初在天台上,跟大虫小虫他们打打闹闹的日子——即使前路迷茫,可是却丝毫不能影响他们的快乐。 而此刻,他们靠得那么近,近到乐歌能闻到苏慕白身上淡淡的暖暖的药香。乐歌原以为,他只是看起来文弱了些,不想却真的是有病在身。 “嘿嘿,待会儿就把你拐去卖了。”乐歌调皮地笑着。她不想多问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都有自己的空间,知道太多,探寻太多,不一定是件好事。虽然对于这个苏慕白,她有着很浓烈的要去了解的好奇心。 乐歌看着这样的苏慕白,虽然不知道他身患何病,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假装出这风流之态,但是心里,却无端端生出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酸酸麻麻的,揉捏着她的心脏。也许这种情愫,可以称之为心疼。 “你舍得?”苏慕白倒是一脸哀怨的样子,幽幽地问道,好似一个被抛弃了的怨妇。 “是舍不得~”乐歌调笑着说道。 苏慕白听到了后,如水的眼眸突然兴奋地亮了起来,好像小孩子终于得到了梦寐以求的玩具一样。不过才下一秒,乐歌就当头泼下来一盆冷水。 “你可是我们的钱袋子哦,怎么能把你卖了呢?”乐歌说完就蹦蹦跳跳地跑开,不等苏慕白追上去,就回过头来说道:“我饿了。” 于是一行人说笑着走进了一家酒楼。 江涛在一边看着吵吵闹闹的乐歌和苏慕白,心里突然涌上一股淡淡的失望。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永远也无法介入他们之间……原本一直都平静如水的心,好像被一阵熏风吹过,掀起些许波浪,烦躁得没了水的凉意。 不过,这样也好,趁自己还没有陷进去之前,抽身而退…… “我们,本来就属于两个世界。”江涛突然有些痛恨自己的身份,痛恨自己的使命。二十多年来,从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命运就注定了与光明隔绝,与阳光隔绝。习惯了长久的孤寂,习惯了长久的忍耐,却不习惯这片刻的温暖。 如果从来都不曾拥有过,就不会渴求,不会期望拥有。可是一旦尝试过这种在阳光下无忧无虑的温暖,就会渴望永远拥有这样的幸福。 看着嬉闹着的乐歌,江涛攥紧了自己的拳头,他不配、也不能拥有她…… 于是收拾好自己的情绪,信步跟上她的脚步,反正今晚过后,应该就没有什么见面的机会了吧…… 苏【招人】 “客官,来点什么?”眼尖的店小二看到几个衣着华贵的客人上楼,赶忙迎上去招呼着。 “随便,有什么招牌菜都上来。”苏慕白懒洋洋地回答着。俊美的容貌,眉宇间慵懒的优雅,看呆了上来招呼的店小二。 “再看、再看,再看眼珠子就掉下来了。”乐歌看着店小二滑稽的样子,伸出一个手指,在店小二眼前晃啊晃的,戏谑的样子,好像在嘲笑一个情窦初开的小子。 “啊……”店小二被乐歌突然凑上来的裹着纱布的脸吓了一跳,这才从刚刚的惊艳中恢复过来。眼前裹着纱布、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的小公子,可真是怪吓人的。 三人坐定,乐歌坏笑着凑近苏慕白身边:“小白,你可真是招人啊~~啧啧~连店小二都不放过。” 苏“招人”看着乐歌,微微挑眉,接着唇角绽开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怎么?你吃醋?” “没没没,我高兴!”乐歌拍拍苏慕白的肩膀,一副哥俩儿好的样子,“哥们儿行情好,我高兴还来不及。” 看着苏慕白突然凑近的俊美的脸,眼前是他亮得晃眼的苏式微笑,鼻间是他身上暖暖淡淡的药香,乐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突然有种心脏骤停的感觉。 “客官……客官……先喝点茶,菜马上就来。”店小二结结巴巴地说着,给三人倒上了热气腾腾的香茶。 “等一下,”店小二正要走,却被江涛拦下,“准备几道清淡些的小菜。” “沧海,伤口完全愈合之前,辛辣油腻的东西就不要吃了。”江涛一边说着,一边举起手中的白瓷茶杯,低头看着碧绿色的茶叶在杯中漂浮婉转,不着痕迹地掩饰着自己的失落和关心。 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江涛,袅娜的水汽氤氲着他淡淡的眉眼。乐歌眼角带笑,这个男人,总是让人感到温暖,如沐春风。 托苏“招人”的福,一会儿就上了满满一桌子菜,就算乐歌沾不得辛辣油腻的东西,这满桌子的菜也够她吃了的。再加上前两天在眠月楼里根本就没有怎么好好吃,这会儿好不容易可以大餐一顿,乐歌自然是不会客气。 于是乐歌拿起筷子就是一阵狼吞虎咽,吃相那是相当得惨不忍睹,简直就是惊天地、泣鬼神。 苏慕白看着眼前这女子丝毫与典雅沾不上边的吃相,不由暗自发笑,若是苏家那帮老古董看到了,一定又得念上大半天。 而江涛则是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乐歌,眼神中,充满着一种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的宠溺。 似乎是察觉到了聚集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乐歌抬头看了看对面的江涛和苏慕白。 江涛依旧是那一脸的风淡云轻,筷子一起一落之间,极尽风雅。举止之间,带着一种说不出来的贵气。 而苏慕白,此刻却是在举杯小酌,纤细似女子的手指,轻轻捏着小小的白瓷杯子,靠在红颜丰润的唇上,浅酌满饮,显露着良好的世家教养。 看着眼前这两个人,乐歌越发觉得自己真是……够爷们儿! 江别离 三人正在酒楼上品尝着美味佳肴,却听见楼下一阵吵嚷,原来是皇帝和皇后巡游的仪仗已经到了附近。 “皇上、皇上和皇后就要过来了!” 乐歌有些好奇,不知道这个皇帝长得怎么样。她可没有忘记,这沧海和那九王爷还有过一段情史来着。既然是一家人,那么应该长得差不多吧。 怀着这样的心情,乐歌突然很想下去凑凑热闹。 而这个时候,满座众人,只有江涛注意到了窗户对面,那一逝而过的烟火……江涛眼神一凝,看样子今晚是不能多待了。 “沧海,慕白,时候不早了,我得先回去了。”江涛放下手中筷子,对另外两人道。 “这么早就要回去吗?”乐歌听到江涛的话,有些惋惜,他这一走,以后就说不准什么时候才能再见面了…… 虽然只是初识,乐歌却在此时感到了离别的愁绪……淡淡的,却像弥漫不去的江南烟雨,绵绵密密地织进人的心里,不曾察觉,却慢慢浸入了心灵深处。 “宫门禁令,不得不从。”江涛一边说一边举起自己的酒杯,“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了……” “我们还能见面吗?”不等江涛说完,乐歌就打断他的话。她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好像这一别以后,他们将很难再见面。 “有缘自会相见。”江涛说完,喝下了杯中酒。 …… 乐歌没有再说话,只是看着江涛青色的瘦削背影渐渐消失在自己眼前,突然觉得,好像有一种温柔,被人从自己身边硬生生剥离。而自己,却是那么贪恋那片刻的温柔。 好像刚刚他的叮咛还在耳边,好像他的关心还在身边,好像那双微凉却温暖的手还在脸上轻抚,好像那双如墨般深邃的双眸还在自己眼前……乐歌惊觉,才两天,才两天而已,自己竟然产生了这种类似于自己再也离不开他的感觉…… 乐歌不曾发觉,其实她也是那么渴望被人宠溺、被人包容。 从小坚强懂事如乐歌,除了家人,很少享受来自别人的温柔。甚至家人的关怀,由于少了母亲的细致,也是不完整的。 坚强了太久的人,会给别人一种错觉,好像她已经不需要别人的关心、不需要别人的温柔。 坚强了太久的人,会给自己一种错觉,好像自己一个人可以撑起一切,习惯了自己去面对一切,但是却在连自己都不曾发觉的心灵深处,仍然渴望那样的温柔,渴望被捧在手心里的感觉。 而现在,在乐歌甚至还来不及理清自己对江涛的感觉,这个男人就这样消失在自己的眼前……“老天爷,你还真是喜欢跟我开玩笑,”乐歌苦笑着想到,“还是说,这是一场意外的艳遇?” 苏慕白看着有些失落的乐歌,心里却是很不厚道地心花怒放。 “沧海,吃饱了吗?要不要再点些菜?”耳边突然传来苏慕白华丽悦耳的男中音。 “呃,饱了。”乐歌看着这满桌狼籍,不由地有些汗涔涔了…… 重点培养对象 1 长乐街上,熙熙攘攘,灯火如织,人们在翘首期盼皇帝和皇后的到来。 天玺王朝第九任皇帝——皇甫煦,这个君王的上位伴随着一路的血雨腥风,一路的艰辛坎坷。寻常百姓不会知道,权力的更迭,带来的是大量的死亡和杀戮。他们知道的,只是这个皇帝继位之后,推行了一系列轻徭薄赋的政策,让他们的日子好过很多。 而在天下百姓的眼中,皇帝和皇后的感情颇好,每年皇后的生日,皇帝都会带着皇后走出宫门,巡视整个帝都。 乐歌仍然坐在酒楼上,跟苏慕白一起慢慢地喝茶,漫不经心地看着外面熙熙攘攘的人群。刚刚江涛走了之后,乐歌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突然失了下去凑热闹的兴趣。 “下面这么多人,不被踩死也得被挤死。”乐歌看着下面人头攒动,笑得很不厚道,“就算有命活着,什么也看不到,还不如看现场直播呢。” 不由又想到那些花上千儿八百去看演唱会的小女生们,乐歌笑得更不厚道了,花那么多钱有意思吗,搞半天就看见个小人头在破大破大的舞台上蹿下跳的——还不如在家里看电视来得逍遥。 而一边的苏慕白看着笑得“花枝乱颤”的乐歌,瞬间嘴角抽搐——他别是摊上了一个小白痴吧。 “喂,我说你笑什么呢?”厚脸皮地凑了上去,苏慕白顺着乐歌的目光看到了下面蚂蚁一样的人群,真真是摩肩接踵啊。 乐歌笑嘻嘻地回过头来:“小白,你说当皇帝是不是也挺可怜的,大老婆过个生日还要被人像猴儿一样地看上半天。” “噗~~哈哈哈哈!!!”苏慕白这回笑得那个没形象,什么优雅尊贵的全不知道丢哪儿去了。 苏慕白一边笑一边想,要是把这话告诉那个黑心冷脸的皇甫煦,不知道他该会是什么反应。那个冷冰冰的家伙,恐怕还没被人这么奚落过,要是听到了这话,那脸上的表情一定很精彩!不知道会不会气厥过去? 这个时候,苏慕白可是一点作为同门师兄弟的自觉都没有,心里充满了想要看到看皇甫煦吃瘪的兴奋。被这个师兄压榨了这么多年了,也不能怪他不厚道了。 “喂,有这么好笑吗?”乐歌看着笑得前俯后仰毫无形象可言的苏慕白,额角“噌噌噌”瞬间冒出三条黑线,谁刚刚还那么优雅无比地叼着个小杯子装病美人来着,这会儿就变成这副德行了。 “哼,瞧你丫那小得瑟样儿。”乐歌笑着捏了捏苏慕白的脸,那手感好的,真他m没话说。 苏十三少这种人,生来就是让男人嫉妒,让女人花痴的,乐歌恨恨地想。不过她忽略了一点,她此时此刻对于苏慕白,好像是嫉妒多过于花痴—_— | | | 不过苏慕白现在这个样子倒是很合乐歌的胃口,乐歌一直觉得,做朋友嘛,就应该这样!形象什么的统统靠边站,开心起来一块儿傻玩傻乐,不开心了逮住互相掐,往死里掐,掐够了再继续乐。 当然,前提是这个哥们儿对自己没什么念想。于是,小白同学就这么被列为了哥们儿重点培养对象。 重点培养对象 2 而现在,乐歌已经盯上了苏慕白这个哥们儿,按照她往常的行事手段,接下来就该是把苏慕白小朋友对她那一点点刚窜出来的小念想,迅速地狠狠地掐死在摇篮里,然后再彻彻底底地傍上这个款爷儿——当然,是朋友的那种傍。 其实,乐歌心里总有种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不安全感,母亲的过早离去,身边朋友们结局凄凉的爱恋,这让乐歌几乎是本能地在逃避爱情。好像只有友情可以天长地久,一旦成了恋人,便终究会分离。 朋友可以天长地久,而恋人,一旦分离,就什么都不是了…… 这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不安全感。 爱情,乐歌没有想过,也没有期待过,她只是本能地在害怕爱情…… 苏慕白笑够了也没有跟乐歌斗嘴,而是摸了摸乐歌的头,眼神里带着一种看见了宝一样的“贼光”。活脱脱像个调戏良家妇女的小流氓,直把乐歌看得那个寒毛排排站。 “红烧你个糯米排骨的!把爪子拿开,你当摸你家的狗呢,再摸我跟你急!”乐歌炸毛一样地从凳子山弹了起来,盯着笑得一脸欠抽样的苏慕白,一副就要开打的样子。 苏慕白也不跟他急,没了刚才大笑时候的毫无形象,环臂抱胸,似笑非笑地看着乐歌,又是让乐歌恨得牙痒痒的那副优雅的公子哥儿样。 弯弯勾起的嘴角,弧度完美,不多一度,不少一度刚刚好,优雅得刺眼。而这个双臂环抱的姿势,竟也好看得让乐歌很想揍人。 这种优雅的贵公子,好像生来就是让世人仰望的。 乐歌简直无语,怎么有人可以在流氓和贵公子这两个角色之间转换得如此潇洒自如?! 这个家伙,绝对是个雅痞,再优雅也是个痞子、流氓。风流优雅的外表,加上病弱貌美的身子,再加上恶劣的内在,怎么看都是雅痞气质十足!哼,讨厌的笨蛋。 这也不是一盏省油的灯!乐歌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不幸,怎么身边的人一个一个的都不简单呢!!! 这边厢两人正瞎闹着,下面也开始热闹起来了,原来是皇帝他老人家的马车可总算是到了这里了。 乐歌还是忍不住好奇趴在窗口上看着,他们的座位正好在正对着大街的窗边,这会儿也正好方便了乐歌趴出去喳喳呼呼。 本来乐歌还以为会有很多人趴在窗口看,没想到回头一看……整楼的客人不知道什么时候都已经不见了……难道都跑下去一窥天颜了吗? 乐歌不知道的是,苏某人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已经让季风季雨把整层楼都包下来了…… 真是、真是……万恶的有钱人啊!!! 乐歌趴在窗口上,饶有兴致地看着那个巨大的马车慢慢过来,耳边是小楼百姓们兴奋地山呼万岁的声音。 乐歌不由地撇了撇嘴,现代的小明星们,露个面的时候,也快赶上这阵仗了。有这么多人想当皇帝、想当明星的,大概是很享受这种受万人追捧的感觉吧,还真是无聊啊。 行刺 八匹白色的骏马迈着优雅的步子,慢慢悠悠地拉着皇帝和皇后的马车在长乐街上走着。雪白的皮毛被打理得一丝不苟,身上的黄金镶制的马鞍华贵至极,迈开的每一步都高傲得目中无人。 马车是四面中空的造型,整个骨架用最上等的乌木制成,四周则只有象征着皇室尊贵的黄色纱幔垂着,淡淡的流苏,让坐在里面的人只是若隐若现。既保持着皇室的神秘尊贵,也显示了对百姓们的亲和力。 虽然整条长乐街上灯火通明,但乐歌也只看到马车里有两个恍恍惚惚的人影,根本看不真切。 这个时候,乐歌突然很恶劣的笑了:“不知道这里面坐的到底是不是皇帝他老人家?要是这个时候有人行刺什么的,是不是太傻了?” 苏慕白听到乐歌说的话,嘴角微微弯起,高深莫测:“对于一般的刺客来说,这个时候可是最好的下手机会哦。” “真傻,”乐歌不以为然地撇了撇嘴,“杀皇帝多没意思啊,又不来钱的。” “……”这回苏慕白真的无语了……虽然他也不认为把那个黑心男杀了会有什么好处,不过还是有很多人前赴后继,并且乐此不疲。 很多时候,有些话是不好乱说的,因为“乌鸦嘴’这个东西是现实存在的…… 就在乐歌和苏慕白讨论完关于“刺客”的问题没多久,也就是皇帝的马车终于到了他们眼前的时候,刺客出现了…… 乐歌看着从对面屋顶上冲下来的刺客,真的感到很无语——这也太狗血了一点吧。皇帝出行必遭刺客,这是多么经典的戏码! 这会儿乐歌倒真的有点庆幸自己没有为了凑热闹而跑到下面去了,因为随着大内侍卫高呼一声:“有刺客!”下面早已经乱成了一锅粥,小老百姓们一时间不知道往哪里跑,下面人又多……真是那个水泄不通啊…… 从上面看着下面的惨状,乐歌有些着急,今天晚上这皇帝死不死还不一定,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一定会有人被踩死。 这种踩踏事件一旦发生,就很难停止,而到了停止之后,一定会有人被踩死或是因拥挤窒息而死。 才一会儿功夫,局面就已经不可控制。这会儿,乐歌倒是有些担心了。 听着下面不断传来的哀号声、呼救声,乐歌渐渐皱起了眉,她不是什么救世主,也不是有多么悲天悯人,但是任谁看到了这样的场面,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这些刺客也太卑鄙了!”乐歌气愤极了。 有太多的小老百姓在场,大内侍卫的行动难免有些碍手碍脚,整个场面混乱得一塌糊涂。而这也正好有利于那些黑衣人开展行动,浑水摸鱼。 欧阳靖看着举着刀向皇上的马车袭来的黑衣人,一双鹰目危险地眯了眯,敢在这种时候、在这种地方动手,对方未免也太不把自己这个大内侍卫统领放在眼里了吧! 不过,等的就是你们! 神勇欧阳靖 黑衣人从屋顶上飞身而下,一拨接着一拨,明显来了很多人。欧阳靖一边指挥着禁卫军维持现场秩序、疏散周围百姓,一边带领着侍卫们对抗黑衣人。 欧阳靖在心里估摸着对手的实力,对方来的人很多,武功也不容小觑,看来对方这次是志在必得,不过……他们是不会有机会得逞的! 突然,传来几声很重的兵器碰撞木板的声音,欧阳靖暗叫不妙,待他回身跃上皇帝的马车时,却看见五个狰狞的大铁钩子已经牢牢地钩在了皇帝的马车上。 而与此同时,绳索的另一顿,有一批黑衣人已经顺着绳索滑下!他们的目标再明显不过! “啊!”欧阳靖大喝一声,举起手中长剑,砍断了那些连在铁钩子上的绳索。而这个时候,那些黑衣人却并不落地。虽然没有直接到达马车前,但是他们却用手中的剑狠狠刺向那八匹拉着马车的白色骏马! 被刺中的马儿高扬起头,凄厉地嘶鸣着。这些马原本就已经躁动不安,受这一刺激更是发了狂一般地甩着脖子,跃起前蹄子,就要狂奔而去。 欧阳靖赶紧勒住缰绳,狠狠拉住那些发了狂的马。而此刻,这八匹受了惊吓的马正拼命地挣扎着,动物的本能让它们拼了命地想要逃开! 而此刻的欧阳靖,已经跳下马车,扎稳马步,死死攥住缰绳。只见他手臂上青筋暴露,肌肉紧紧地绷着,脸也涨得通红,而眉宇之间,却是锐气不减。 那八匹马仍旧拼命地挣扎着,甚至不顾缰绳上过大的力道已经把它们的嘴角都勒出了一道道狰狞的血痕,在白色的皮毛上,那一道道血痕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啊!!!”欧阳靖大叫一声,突然发力猛的一拉,竟让那八匹马同时跃起前蹄,凄厉地嘶鸣。然而在嘶鸣之后,这八匹马好像是听到了主人的命令一般,安静地停下。一时间,几乎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这个男人,竟然以一人之力制住了八匹发狂的骏马,可见其力大无穷。那些黑衣人看着双目赤红的欧阳靖,竟一时面面相觑,眼中流露出恐惧的神色。他们千计算万计划,却漏算了这个大内侍卫统领!没想到大内侍卫之中,竟还有这样深藏不露的高手! 这个男人的力量,实在让人恐惧。 然而行动已经开始,就不可能中途停止。即使到了这种时候,想要顺利得手并且全身而退,已是不可能的了。 欧阳靖盯着那些黑衣人,一双鹰目闪着危险的亮光,刀削般五官分明的脸,在此刻散发着凛冽的气势。高大俊朗、韧性十足的身体,蕴含着强大的恐怖力量。而周身银黑色的盔甲,更是在夜色中散发着死亡般的危险讯息。 这个男人,就像是一把暗夜中出鞘的宝剑,一旦出鞘,便无人能够阻挡。更像是丛林中的狼,在黑夜中默默前行,一旦被他盯上,便无路可逃。 ps:亲们~因为接下来的半个月里有很多事,会比较忙,为保证文文质量,所以改成日更了~大家要继续支持我哦~~ 惊变 原本还很嚣张的黑衣人,此刻在气势上却已经矮了一大截,但是他们别无选择。 这些黑衣人明显是一些死士,虽然欧阳靖的气势让他们畏惧,但是他们仍然毫无退意,甚至抱着鱼死网破的想法,招招都是不要命的打法。 而他们的目标也只有一个——皇帝! 百姓们已经在禁卫军的努力下渐渐撤离,原本还热闹非凡的长乐街,顿时只剩下缠斗的大内侍卫和不肯善罢甘休的黑衣人。 欧阳靖双目一凝,他必须在更短的时间里把这些人解决了。 黑衣人一拨接一拨,丝毫没有放弃的样子,而大内侍卫们在统领神武的表现下,也是大受鼓舞、愈战愈勇。 一时间,原本还洋溢着节日气氛的长乐街,顿时充满着一种肃杀之气。黑夜之中,原本显得喜气洋洋的红色烛火,此刻却只让人觉得分外诡异。 欧阳靖扔下手中长剑,拿起放在马背上的一杆长枪,向那群负隅顽抗着的黑衣人冲去。银黑色的盔甲,几乎是在刹那间闪耀着耀眼的光芒,这一场蓄谋已久的暗杀,此刻似乎成了欧阳靖一个人表演的舞台。 欧阳靖一路所向披靡,才一转眼的功夫,黑衣人就已经落在了下风。 而在这个时候,又有一个黑衣人从屋顶上俯冲而下,直接从半空中冲向皇帝的马车,手中握着的剑,在灯火中闪烁着冷冷的寒光,直刺马车的车顶。 但是令人意外的是,欧阳靖却并不急着去救驾,而是依旧攻击着眼前一拨又一拨汹涌如潮的黑衣人。 就在那个黑衣人的刀快要刺进马车的时候,马车的顶棚突然被人从底下踹开,一个白色蟒服的男子从里面飞身而出,手中握着的长剑,直指黑衣人的咽喉。 而那黑衣人惊觉有变,竟硬生生在半空中借着两剑相碰之力,向一边倒去。皇甫宏皱了皱眉,似乎很不满意这一剑落了空。 轻柔的夜风吹起少年飘逸的发丝,张扬地在风中纠缠,如玉的面容,在冰冷的刀光剑影中竟也不失温柔的线条。丰润的唇微微地抿着,为少年略显稚气的面容平添了一份坚毅与尊贵。一双桃花眼,在这肃杀之气中,仍然眉目含情,似一个漂泊寻爱的浪子。 一身的白色蟒服,更是昭显了少年的身份——天玺王朝九王爷,皇甫宏。 为首的那个黑衣人见情况有变,马上向身边的同伙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马上撤退。但是那个原本袭击皇帝马车的黑衣人却处于包围圈之中,插翅难飞。 看出黑衣人有撤退的意图,欧阳靖吩咐手下人瞬间把整条长乐街围了个水泄不通。这些黑衣人原来得手的把握就在于速度,毕竟双方人数相差太多,拖得越久,对于他们就越不利。 但是由于欧阳靖的阻挠,再加上对方也明显已经察觉了他们的行动,黑衣人已经没有了得手的可能,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马上撤退,尽可能地保留实力。 但是欧阳靖又岂能给他们这样的机会。 逃 而这边,皇甫宏则与那个偷袭马车的黑衣人缠斗着。看得出来,虽然这个黑衣人并不是他们之中为首的那一个,但却是这帮黑衣人中武功最了得的。 皇甫宏自负武艺高强,但是与这个黑衣人一对一时,竟也有些招架不住。 这个黑衣人身材高大,动作矫健,一把长剑,竟被他使的有如行云流水般流畅自如。而这双淡漠的散发着死亡讯息的眼睛,也让人有些不寒而栗。 皇甫宏纵使武艺不凡,也终究是缺乏实战经验,在面对这样一个经验丰富的杀手时,也不免落于下风。 欧阳靖打退跟自己缠斗的一帮黑衣人,把他们交给自己的属下收拾,随即一跃而起,手中的长矛直刺那个跟皇甫宏缠斗的黑衣人。这一击直刺黑衣人后心,若是击中了,黑衣人不死也活不成。 但是让欧阳靖意外的是,在这种时候,这个黑衣人竟然还能分心注意到自己的长矛,甚至一闪身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不过欧阳靖的长矛也没有落空,虽然没有刺中黑衣人的后心,但也刺中了黑衣人的肩膀。 而欧阳靖用力之大,粗大的长矛,竟然狠狠刺穿了黑衣人的右肩。 “扑哧——”长矛刺穿皮肉的声音,在这浓稠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猩红的鲜血刹那间喷涌而出,顺着冰冷的长矛滴溅在长乐街的青石板路上。 “啊!”黑衣人低吼一声,似是困兽的嘶吼,沙哑而隐忍。一双淡漠、没有生气的眼睛,在此刻流露出一丝痛苦的暗流。 皇甫宏眯了眯眼,似乎不满欧阳靖的出手…… 而就在这个时候,似乎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的黑衣人竟然反手举起手中长剑,狠狠砍向背后连接着矛头的木柄。欧阳靖只觉得虎口猛的一震,这黑衣人竟硬生生砍断了长矛,而矛头的大半部分,依旧留在黑衣人体内。 欧阳靖鹰目一凝,这个黑衣人,倒是条硬汉子。 而就在这个时候,黑衣人竟然像是回光返照了一样,突然发力举起手中剑刺向皇甫宏心口! 欧阳靖暗叫一声不妙,连忙上前去挡,以长矛为棍,欲打开黑衣人凶险的这一剑。而黑衣人却甩出一串剑花,巧妙地躲开欧阳靖的阻挡,手中冷剑直刺皇甫宏心口。 而此时的皇甫宏,因为欧阳靖的阻挡,反而躲闪不及,眼看着就要被这一剑刺中。欧阳靖的阻挡被黑衣人躲过,只一瞬功夫,却看见黑衣人的剑已经快要刺中皇甫宏。 欧阳靖顾不得自己,一把揽过皇甫宏的肩膀,用自己的身体接下了这一剑! 却不知是为何,黑衣人反而在这个时候掉转了方向,一剑刺向欧阳靖的肩膀。用力之大,竟穿过厚厚的盔甲,在欧阳靖的肩上划下了一个深深的伤口。 欧阳靖咬紧牙关,额上的冷汗不断流淌。 而那黑衣人也趁着这时候,施展轻功,飞身上了屋顶,转眼间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偷吻 “快追!”皇甫宏高声喊道,这一次,他们计划了好久,就是要引蛇出洞,自然是不能放过这些人。 而余下的那些黑衣人,在大内侍卫的围攻之下,终于都被捉住。 那些黑衣人好不容易被压制住之后,欧阳靖便不顾自己身上的伤,命令属下迅速取下了黑衣人口中的毒包。行动失败,便服毒自尽,这是死士们的一贯做法,欧阳靖自然要严加防范,否则他们的计划就功亏一篑了。 然而让人没有想到的是,这些黑衣人在被取下了毒包之后,竟然狠狠咬舌自尽!欧阳靖眼疾手快,用手中的断矛横在其中一个黑衣人的口中,阻止了他的自杀,旁边几个侍卫也纷纷出手阻止。 但是最后,抓获的十个黑衣人中,只活了两个。 看着倒下的那几个黑衣人,欧阳靖皱了皱眉,被取下了毒包后竟然采取还这样的手段,这帮人绝对不是一般的死士! 这一次,他们要面对的敌人,似乎比他们想象的还要难对付。 看着带着伤还依旧忙着处理黑衣人的欧阳靖,皇甫宏心里挺不是滋味。关心的话,到了嘴边却又开不了口…… 不知道为什么,对着这个人,他就是说不出那样的话。 …… 而这边,酒楼上的乐歌和苏慕白始终看着楼下发生的一切。 苏慕白静静地看着,把玩着手中小巧的扇坠,若有所思。 “看来师兄这次找我到平阳来,可不是那么简单的呢……真不知道是什么人,竟然难倒了那个黑心鬼。看来此次平阳之行,还真是越来越有趣了哦~~”想到这里,苏慕白转头看了看刚刚就看得入迷的乐歌。 从黑衣人出现开始,苏慕白就发现身边的这个女人非但没有像普通女子那样胆小地瑟瑟发抖,甚至还异常地兴奋…… 而更让苏慕白觉得诡异非常的是,在看到黑衣人一拨又一拨接连来袭的时候,这个女人竟然……两眼放光!!! 其兴奋的程度,足以让人怀疑她是不是黑衣人的同伙。也许季风说得对,这个家伙……根本不能把她当女人看的…… 而接下来,就该让苏慕白不爽了,当欧阳靖以一人之力制住了八匹高头大马的时候,沧海竟然激动地两眼发光,激动地抓住了他的手。而且苏慕白怀疑她根本就是毫无意识的,否则怎么会那么用力,甚至到了关节发白的程度都不松手……这是人手啊…… 苏慕白看着乐歌呆呆的样子,嘴角微微弯起,轻轻靠近乐歌,微凉的唇轻轻掠过乐歌的唇角。 味道不错,香香软软的…… 可是对方却……没反应?苏慕白有些挫败地发现,自己这个风流倜傥的苏十三少主动送上门去,对方居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而躲在暗处的季风季雨看到自家少爷难得被女孩子忽视,却又无可奈何的样子,憋笑憋到内伤。 不过偷腥成功,苏少爷还是有点小得意的,虽然这个晚上,他已经无数次质疑自己的魅力。 感情白痴 而正当苏慕白打算加深这个吻得时候,乐歌突然惊醒了一般的,狠狠抓住苏慕白的手臂:“太帅了!!!” “那个大内侍卫,还有那个白衣服的家伙,还有那个黑衣人……”乐歌快要激动地不能自已,以前都只在电视上看过那种打斗场面,这一次,居然能看到真的,而且就在自己眼前! “这才是男人啊!男人中的男人!!!”乐歌兴奋地抓着苏慕白,恨不得对方也跟自己一样。 苏慕白看着兴奋不已的乐歌,有些无语……不就是打了一架嘛,至于兴奋成这样吗? “你喜欢武艺高强的?”苏慕白说道,“我的武功也很厉害的哦。” “就你?”乐歌不相信地看了看苏慕白,怎么看都像是一个病怏怏的贵公子嘛,说不定还没有自己能打。不过,人不可貌相,这也是说不准的哦。 “怎么,不信?”苏慕白微微挑眉,看着乐歌。却没有注意到,他竟然就这么说出了自己会武功这个秘密。 “信!怎么不信!”乐歌嘻嘻哈哈地把手搭在苏慕白的肩上,“以后小妹的性命还仰仗哥哥保护了。” “好说好说,哥哥一定好好保护你。”然后保护到床上去,这句话苏慕白可没有说出来。 “瞧你那臭不要脸的小得意劲儿。”乐歌单手挑起苏慕白的下巴,笑得流氓气十足。 苏慕白觉得自己一定是犯贱,否则为什么乐歌说这些话的时候,他非但没有觉得生气,甚至还为乐歌跟自己亲密的动作而暗自窃喜。从小到大,什么样的美女没有见过,怎么会因为对方这样小小的动作就暗自窃喜不已。 季雨无奈地摇摇头,少爷那个家伙,别人以为他风流成性,而只有她和季风两人知道,他们家少爷,其实纯情得可以…… 而在季雨的眼中,他们家少爷,其实就是一根不解风情的木头。不对不对,应该是个感情白痴才对。 季风则在一边嘿嘿偷笑,少爷这回算是遇上克星了。虽然觉得这个不像女人的女人实在有些可怕,不过说实话,这个女人可比那些搔首弄姿的小姐夫人们可爱多了。 要是少爷真的把她去了回去做少奶奶,那苏家可就真的要鸡飞狗跳了。 …… 这边,欧阳靖已经整理队伍,准备回宫。 皇甫宏坐在马背上,突然有一阵恍惚,他好像觉得,自己刚刚好像听到了沧海的声音。虽然听不真切,但他确定那是沧海的声音。 可是环顾四周,周围除了他,就只有大内侍卫们和禁卫军,还有那几个被捉住的黑衣人,哪里还有别人的影子…… 也许,是自己的幻觉吧。皇甫宏低着头,苦笑了一声,是自己太想她了吗? 那个人的一颦一笑、一言一行,好像都还在眼前,可是却又离自己那么远…… 自己的离开好像并没有给她带来什么影响,她依然是眠月楼的花魁,而自己,依然是九王爷,一切都未曾改变,一切都无需改变…… 赎身 看着眼前偌大的招牌,听着耳边不绝于耳的莺歌燕语,苏慕白不由地皱了皱眉。他的小野猫,竟然是这里——眠月楼的姑娘?! 这个认知让苏慕白有些措手不及,更多的,却是诧异和愤怒。连他自己都弄不清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怒意,胸口好像有一团沉重的气体憋着,压得他有些喘不过气来,甚至让他忍不住双手颤抖。 这是他的小野猫,这么可以在这种地方,让别的男人看了去?! 注意到苏慕白的不对劲,乐歌觉得有些奇怪,这个家伙不是看起来挺风流的样子吗?就算是装的,这种场合也一定没少来过,怎么是这样的一副表情,活像谁欠了他什么似的。 拉了拉苏慕白月白色的长袖,乐歌满不在乎地说道:“喂,被吓傻了吗?我还以为你经常来这种地方的。”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乐歌这样满不在乎的语气,苏慕白感到心中腾的窜起一把怒火,心中又酸又痛,让他突然有种砸了这个青楼的冲动。 “走!”苏慕白突然抓起乐歌的手,把她往眠月楼里面拖。 乐歌突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这个家伙看起来挺冷静的一个人,怎么突然变成这个样子? “喂,你干什么?小白……”乐歌使劲挣脱苏慕白的手,她大概已经猜到了苏慕白的想法,“小白放手啦……” “我给你赎身!”苏慕白停下来看着乐歌认真地说道,却仍旧没有放开乐歌的手。 乐歌有些头疼,她现在不能赎身,就算要走也得悄悄地走,万一连累了苏慕白可怎么办。这个眠月楼背后的势力可不简单,若真的是什么杀手组织,她可不想让苏慕白为了自己而有性命之忧。 刚刚不是没有想过跟苏慕白一走了之,可是乐歌始终忌惮眠月楼。若这只是个普通的青楼也就算了,可是它不是,它的背后还有一个可怕的烈,它的背后还有一股神秘的危险势力。 如果为了一己之私就这么跟苏慕白一走了之,以后被查到了怎么办,被抓回去怎么办。自己被那个烈惩罚倒是小事,总之还能想到对付他的办法,可若是连累了苏慕白,乐歌不能肯定自己是不是有能力去保护他。 所以……乐歌还是回到了眠月楼…… 有什么困难是不能对付的呢?况且,在眠月楼又不是真的要接客。可是,要怎么说服这个呆子呢? “我不想赎身。”乐歌平静地说道。 出乎意料的答案让苏慕白出离愤怒,她为什么不想赎身,为什么不想让自己为她赎身?!难道是在这里等她的情郎,还是早已经跟谁私定终身?!不是“不能”,不是“不可以”,却偏偏是“不想”?!她为什么想要留在这种地方?! 关心则乱,一向冷静自制的苏慕白,此刻却因为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而震惊、愤怒地丧失了理智。而他自己甚至没有发觉,自己为什么会如此失态。 调情 苏慕白没有说话,却只是大力地抓着乐歌的双臂,乐歌被他莫名其妙的愤怒弄得有些发懵,双臂在对方的桎梏下越来越疼却根本使不出力气来。 乐歌在这个时候越发埋怨沧海这个病弱的身子,居然连这么一个病公子的力气都比不上,虽然乐歌也不想再这里跟苏慕白争执什么。不过乐歌开始强烈地觉得,她必须要好好锻炼身体了。 否则,这么一个身子,就算以后摆脱了眠月楼,摆脱了那个烈,如果不能保护自己,那也是危险重重。 乐歌叹了口气,这个苏慕白,真拿他没办法。乐歌就着被苏慕白紧紧钳制住双臂的姿势,轻轻靠在苏慕白的肩头,用低到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留在这里自有自己的理由,在这个眠月楼里,没有人可以把我怎么样的。” 听了乐歌的话,苏慕白似乎有些不敢置信地看着乐歌,眼前的这个女孩像一个谜,那么神秘,那么特别,吸引着他忍不住一步步去不断接近,吸引着他想要把她捧在手心里,不让别人看见。 看着苏慕白似困惑又认真的眼神,乐歌有些微微地不自在,撇了撇嘴,一脸痞子样地说道:“放心吧,能收拾老娘的人还没出生呢~” 才一句话,就让胶着的气氛很自然地轻松了起来。 苏慕白闻言,空出一只手轻佻地挑起乐歌的下巴:“是吗?那看看本少爷能不能收拾你~”微微上扬的语调,软软的富有磁性的声音,眉眼带笑的俊美脸庞,让一句普普通通的话突然充满了调情色彩的暧昧。 而乐歌却是嘴角勾起一个坏坏的弧度,柔若无骨的嫩白小手肆无忌惮地摸着苏慕白秀美白净的脸,嫣红的小嘴里吐出挑逗的话:“哼,谁收拾谁还不一定呢~” 季雨看着前面两个当街互相调戏的家伙,不由地笑出声来,这个沧海姑娘还真是够厉害,有这么一个少奶奶似乎也不是一件坏事哦。 乐歌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得到了苏慕白两个贴身下属的认可…… “好了,你快走吧,我要进去了。”乐歌对着苏慕白说道,虽然在青楼附近搂搂抱抱好像不算什么,而且有这么一个大美男任自己上下其手,也是一件挺享受的事情。 但是,就这么抱着一动不动也是挺怪异的…… 而且,乐歌更担心的是,被苏秦或是烈在眠月楼里的其他耳目发现……以那个烈可怕的独占欲,说不定会做出什么恐怖的事情,她可不想这个小白出什么事情。 苏慕白不情不愿地放开乐歌:“既然都到了这里了,难道不请我进去坐坐?” 乐歌甩给苏慕白狠狠的一记眼刀,嘴里没好气地哼哼着:“你休想,给我听着,少来这种地方!” “怎么?你吃醋?”苏慕白看着乐歌,笑得像只偷了鸡的黄鼠狼。 乐歌忍不住再次抛给他一个大白眼,这个家伙,还真是打蛇随棍上了。 寂寞苏慕白 “鬼才吃你的醋!快走啦,我要回去了。”乐歌一边说,一边推着苏慕白的宽阔的胸膛,把他往外推。 苏慕白有些无语,连进去坐坐也不行,他还是第一次在一个晚上之内遭遇了这么多次拒绝……说出去都没人会相信…… 无奈,苏慕白只得看着乐歌的身影消失在眼前,不过……这眠月楼既然是打开门来做生意的,他哪里有不来的道理呢?况且,他苏十三少可是出了名的风流哦,经常出入这种地方才算正常不是吗? 苏慕白转身,慢悠悠地摇着扇子,信步在街上走着。被自家少爷“屏蔽”许久的季风、季雨这个时候终于冒了出来。 “少爷,你不是真的看上这个姑娘了吧。”季风有些不安地问道。虽然这个姑娘的性格他也是挺喜欢的,有这么一个少奶奶也挺不错,至少不用担心她被苏家的其他夫人们欺负,可是……她毕竟是青楼出身…… “有何不可?”苏慕白停下来,笑吟吟地看着季风。 季雨看着自家少爷一脸“傻笑”的样子,不由摇头叹气,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苏慕白还在回想着刚刚跟乐歌在一起的时光,哪里注意得到自家小丫头的表情。 “少爷,你这回可真是没药救了。”季雨一脸“愁眉苦脸”地说道。 苏慕白突然听到季雨这么一句话,才转头就看见她一脸捉狭的笑,不由地笑道:“好啊,你这丫头,敢笑我是吧?”说着用手中的扇子敲了一下季雨的脑袋。 “哎哟!”季雨装着很疼的样子,笑嘻嘻地躲到季风身后。 季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季雨拉住袖子,示意他什么都不要再说。虽然同样是跟在苏慕白身边这么多年的下人,可是身为女孩的季雨却比季风要细心的多。 她看得出来,他们家少爷这次是真的动心了……而且少爷好像根本就不在乎对方是青楼出身,而如果少爷真的要娶这个姑娘,苏家也没有人真正能够左右少爷的决定。 只是,让季雨疑惑的是,为什么少爷没有坚持给那个姑娘赎身……这可不像是少爷一贯的行事作风哦…… 一夜的喧闹之后,此刻的长乐街显得有些淡淡的寂寞,之前的繁华热闹,刚才的惊心动魄,都好像只是一场幻影。一轮淡淡的明月,高高地挂在天空,清冷的月光,照在寂寞的青石板路上…… 苏慕白背着手,慢慢悠悠地走着,虽然他的心情依旧雀跃,但是在这样的场景下,跟在苏慕白身后的季风、季雨,只觉得他的背影,仍然是那么……寂寞而单薄…… 跟在苏慕白身边这么多年了,经常看见他的笑容,客套的笑、敷衍的笑、勉强的笑、算计的笑、逢场作戏的笑……但是像今天晚上这样,发自内心的轻松的笑容,季风和季雨还真的很少见到。 这样的少爷,才是真正开心快乐的少爷,所以,不管少爷做什么决定,他们都会永远支持少爷的! 醉生梦死眠月楼 告别了苏慕白,乐歌转身进了眠月楼。 此刻的眠月楼,依旧热闹非常,刚刚长乐街上那惊心动魄的一幕,并没有影响到这里。这里仍然是灯红酒绿,仍然是声色犬马,仿佛自成一个世界。 乐歌有些怅然地想到,青楼这种地方,有的时候还真是逃避现实的一个好地方。不管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这里永远都是莺歌燕语,永远都是夜夜笙歌…… 就算是改朝换代了,乃至亡国了,这个地方,也仍然还是这个样子,不过是换了一拨客人罢了。 不过是一场交易,只要愿意一掷千金,谁都可以在这个地方买到逍遥、买到快乐,那些穷到只剩下钱的人,又何乐而不为呢? 不管是在古代,还是在现代,永远都存在这样的地方,只要人们还需要醉生梦死,只要人们还需要给自己一个寻欢作乐的理由。那么这种地方,将永远存在。 “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到底不知亡国恨的,是这些低吟浅唱的商女,还是一掷千金博红颜一笑的男人?! 人啊,总是这样,需要一个温柔乡来自欺欺人,需要营造一个并不存在的世界来埋葬自己。 乐歌笑了笑,眉眼间,是并不明显的讥诮。 快步穿过眠月楼的庭院,乐歌只想快些回到自己的房间里。耳边的调笑声、笑骂声让乐歌很不舒服,这种声音,总是让人觉得莫名地烦躁。 乐歌低着头快步走着,她不想被人看见自己的这张脸呢,虽然裹着一圈纱布,但是难保还是会有人认出来,谁让那沧海名声在外呢? 走上楼梯的时候,乐歌不小心撞到了一个醉酒的客人。那客人原本就已经是七八分醉了,肚大腰圆的,全靠身边人扶着才能走上几步。虽然只是被乐歌轻轻地撞了一下,却也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抱歉。”乐歌说了一声便欲离开,不想却被对方拦住。 “笑话……撞、撞了人……还想……就、就这么走了……”醉鬼拦住乐歌,笑得一脸猥琐。 乐歌无奈地翻了翻白眼,不想惹麻烦,麻烦偏偏要惹上身。 于是乐歌笑得一脸诡异,慢慢地抬起头来…… “啊!!!”那醉鬼刚刚看对方是个女子,便想趁机调戏一番,没想到对方抬起头来,竟是这般可怕的模样,顿时被吓得一个激灵,跌坐在台阶上。 在这眠月楼里,满眼都是莺莺燕燕、各色美女,这突然看见这么一个半边脸都裹着纱布、表情怪异的女人,实在是让人有些措手不及。而这个醉鬼的反应也太过夸张,直接就拉着扶着自己的姑娘,跌在了台阶上。 乐歌吐了吐舌头,没想到这个醉鬼这么不经吓,反应也太大了吧。 那醉鬼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原先扶着他的那个姑娘开了口:“哎哟,这可不是沧海姐姐么?”柔媚的声音,却掺杂着不怀好意的腔调,生生地让人厌恶起来。 绿腰的嫉恨 绿腰暗自埋怨自己的坏运气,今天说是有个富家公子瞧上了她,点名要她作陪。绿腰便心花怒放地打扮了好半天,出来一看,却是个膀大腰圆的急色鬼。好说歹说哄着他喝酒吃菜的,筋疲力尽之余,看着对方脑满肠肥的样子,心中更是厌恶。 而这会儿那醉鬼被吓了之后,竟还拉扯着自己一起跌倒。绿腰正要发难,却看到了对方的脸,虽然裹着纱布,但是绿腰确定这就是沧海。沧海这个女人,就算是化成了灰,她绿腰也绝不会忘了她长什么样。 想到这沧海平日里那副清高的样子,再想到自己现在的难堪……绿腰不禁妒火中烧,凭什么她沧海就可以这么目中无人,凭什么她连毁容了还要霸占着沉月阁的位置,凭什么她就可以在眠月楼里自由出入,凭什么她绿腰就要花上一晚上的时间来伺候这个死胖子?! 心里的不甘、怨恨,此时都被激发出来,绿腰看着眼前这张裹着纱布的脸,恨不得将它撕成碎片! 看着绿腰怨毒的眼神,乐歌有点纳闷,这个绿腰怎么这副恨不得吃了自己的表情,沧海跟她又没有什么仇。 而这边,因为绿腰这一声音量不低的“沧海姐姐”,眠月楼里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这边。 乐歌知道,这女人大概是想让自己当众出丑吧,毕竟眠月楼的花魁被毁容,这也是个不小的新闻呢。 之前不知道苏秦用了什么手段,封锁住了沧海毁容的消息,甚至还想办法安抚了那些近一个月来没有见到花魁沧海的男人们。 而现在,这绿腰的话,分明就是要让沧海当中出丑。 女人,都是最爱惜自己相貌的,原来风光无限的花魁,若是被人看到现在只是个裹着纱布出来见人的丑婆娘,那可真是太痛快了。绿腰看着乐歌的脸,笑得恶毒而快意。 那醉鬼看着乐歌的脸,一副不敢置信的样子,但是看到了对方的眉眼、身姿,却又有些疑惑。众人听闻绿腰这一声“沧海姐姐”,也是颇感疑惑,眠月楼的花魁娘子,怎会成了这副模样…… 众人议论纷纷,难道这才是沧海一月不曾出现的真正原因。 看着笑得一脸得意的绿腰,乐歌暗自摇头,女人的妒忌还真是可怕啊……明明没有什么正面的利益冲突,说起来还都“同是天涯沦落人”,怎么会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变得这般阴险,这般面目可憎? 乐歌看了看那绿腰,也不理会她和仍旧在议论纷纷的众人,径自上了楼梯,她乐歌还不屑与这种可笑又可悲的女人计较什么。 绿腰没料到对方竟然没有反唇相讥,也没有在众人的议论纷纷中无地自容,而仍旧是一脸平静地离开。甚至,在沧海的脸上,绿腰看到了也许可以称之为可怜的表情。 “可怜?笑话!谁可怜了?谁稀罕你的可怜?!”绿腰握紧了手心,被涂成翠绿色的指甲狠狠地嵌进手心里。心里的嫉恨、怒气,让她忘记了身体的疼痛…… 平阳城地 身边那个醉鬼已经醉得几乎不省人事,绿腰恨恨地看着他,恨不得一刀宰了这头臭猪。心里的怒气全都撒在这个醉鬼的身上,反正对方也已经醉得人事不知,绿腰也不再温柔,死拖硬拽着把人拉开。 …… 乐歌关上房门,把满院的喧嚣吵闹也关在外面,想起今晚的事情,乐歌还是感叹不已。 好不容易能出去一次,虽然玩归玩,闹归闹,但是乐歌还是没有忘记正事。从小,乐歌的方向感就极好,就算是一个陌生的地方,只要让她走过一遍,她就能清楚地记住所有的路线。 所以,今晚出去,其实相当于踩点了。 这天晚上,乐歌拉着江涛逛了许久,把整个平阳城最繁华的地段都逛了个遍。而后来单独行动的这段时间里,乐歌又向路人打探到了皇宫和城门的方向,以及整个平阳城的几条主要路线。 有了这些信息,将来准备逃走的时候,就不会迷路了。 乐歌拿起之前用来画图的石黛,随便找了张纸画起平阳城的平面图来。 这个平阳城,有着比较明确的功能分区和比较整齐的道路系统,算是一个比较成熟的城市了。乐歌在纸上落笔,开始画平阳城的图。 根据打听到的信息,平阳城的正北部是宫城禁苑,有禁卫军严镇把守,平常百姓是不允许靠近的。东西两区住着王公贵族,那些个王爷府、侯爷府的都在这两个地方,虽然没有禁卫军严格把守,但是一般情况下,也是不允许平民靠近的。 整个平阳城的南部以及外围,则是大片的平民区,其中的东西两市,是商业区。南北两部之间,由一条长乐街横贯,既分隔南北两部、连接东西两市,也明确地界定了平民与贵族的距离。 这眠月楼正好位于西市,与长乐街相隔不远,但基本上位于平阳城的中心地区。 整个平阳城的道路基本上是呈网格式分布,纵、横分别两条大街,另外则是密密麻麻地分布着大大小小的小巷子。 乐歌放下手中的眉笔,满意地看着这张地图,今天晚上可算是没有白跑一趟。好在自己的方向感不错,这张地图即使不是百分百准确,也是差不多了。到时候从眠月楼里跑出来的时候,应该不至于迷路。 知道方向,总比什么都不知道瞎跑的好。 再仔细看了一遍之后,乐歌就把这张纸放在烛火上烧了。 白色的纸张在烛火中渐渐卷曲、燃烧,最后燃成了灰黑色的灰烬,空气中萦绕着淡淡的东西烧焦的气味…… 桌子旁,放着猜灯谜得来的兔子灯,乐歌摸摸雪白的兔子灯,笑得很开心。今晚,认识了一个叫苏慕白的小笨蛋。 “小白~小白~”乐歌提起兔子灯,笑得很开心。已经好久没有这样无所顾忌地疯玩了,今晚算是好好地放松了一回。 只是可惜的是,那个江涛……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见到他……乐歌皱了皱眉,总觉得江涛今天晚上走得太过匆忙。 潜逃的刺客 但是再想起苏慕白,乐歌的心情又不由地好了起来,跟那个家伙在一块儿,就是不知不觉地放松了,好像可以什么都不用管。 只是今晚过后,各人都要走各人的路,江涛走了,再不会轻易见到……也不知道小白是干什么的,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到这里来找自己…… 虽然知道小白到这里来找自己会让他有危险,但是乐歌心里的某个角落,总还是希望可以再看见他。 话说回来,今晚的那个大内侍卫可真是帅啊,那才是真正的男人,要是自己什么时候也有那样的本事就好了。还有那个白色衣服的公子哥儿,身手也相当帅气,不知道是什么人,要是有机会认识一下就好了。 …… “滴答!滴答!”乐歌正有一搭没一搭地神游着着,突然听到了滴答滴答的水声。或许房间里是太安静了,乐歌这才听到了这轻微的滴水声。 乐歌皱了皱眉,这声音显然是在房间里面发出的,可是自己的房间里并没有放置什么会滴水的东西。再说这古代不比现在,根本不可能有什么自来水,绝对不存在漏水问题…… 那会是什么?乐歌突然有了一个不算是很好的猜测…… 听起来,这声音像是从卧室里传来的,乐歌蹑手蹑脚地往卧室方向走去…… 刚绕过屏风,就有一把沾着血的剑横在自己的脖子前,好像只要自己一出声,就会被对方割断喉咙! 乐歌盯着横在自己眼前的这把剑,赶忙压低了声音说道:“你放心你放心,我既不会叫也不会闹,更不会害你,咱们有话好好说好好说……” 黑衣人看着乐歌,似乎是不怎么相信乐歌的话。乐歌看出对方的怀疑,连忙说道:“我现在叫人对我又没好处,我一叫你肯定一剑杀了我,所以你放心,我一定会乖乖的。” “唔……”黑衣人突然闷哼一声,放下了手中的剑,乐歌看得出来,他很痛苦。 任谁被一个粗大的矛头刺穿了肩膀,都会痛死的,就算是铁打的汉子,能撑到现在还没有痛晕过去,都算是厉害的了。 黑衣人放下了手中的剑,乐歌这才注意到,刚刚这黑衣人是用左手持剑威胁她的。 乐歌看着这个黑衣人,他就是刚刚行刺行动中最厉害的那个……他伤得很重啊……这个时候,这黑衣人已经痛得蹲在了地上,乐歌注意到,卧室里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已经积了一小滩血 若不是这刺客穿的是黑色的衣服,恐怕已经是满身血红了吧。 “喂,”乐歌蹲在那黑衣人身边,手指头恶意地戳了戳那黑衣人的肩膀,“我知道你刚刚去刺杀皇帝了。” 黑衣人因为乐歌恶劣的动作疼地狠狠皱眉,而听到乐歌说这话,黑衣人眼中顿时杀意尽显。 乐歌吐了吐舌头,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还是不要惹怒这个杀气腾腾的家伙了。此时的黑衣人,就像一头受了伤的野兽,对外界的警惕性极高,任何一个举动,都很容易会让他产生强烈的危机感。 交易 “我能救你。”乐歌说完这句话,就停下来看着黑衣人的反应。 黑衣人皱紧了眉,世界上不会有这么好的事情,这个女人既然要救自己,就一定会要求自己为她做什么事……其实不需要她救,待会儿等搜捕的势头过去一些后,找一家医馆医治就是了。虽然一般的医馆未必愿意给自己医治,但是大不了用武力威胁…… 但是黑衣人依然有所顾虑,他不能确定自己是否可以撑到那个时候,更不知道自己在医治的时候,是不是会痛晕过去。 可是眼前这个女人,又可以信任吗? 看着黑衣人眼里的怀疑,乐歌嘴角勾起一个算计的笑:“你们是一批死士?行动失败了买主不一定会留活口……所以……你回去了也不一定能活命……” 乐歌用慢得几乎磨人的速度说着,语气中带着满满的笑意。同时,虽然话里用了两个“不一定”,但是语气中,却是满满的肯定。 乐歌猜测,若是行动失败了还可以活命,那么这黑衣人一定会想方设法回到他们的组织里去,而不是长时间地躲在这里。 黑衣人紧紧握着手中的剑,似乎是在力图减轻自己的痛苦。 这个女人说得没错,这次的行动极为重要、隐秘,一旦行动失败了,除了首领,参与这次行动的人将没有一个可以活命。可是,她说这些又是什么意思?有什么目的? 看到黑衣人并没有否认,乐歌就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她接着说道:“也就是说,你现在没有地方可以去,说不定还会被买主追杀,毕竟……你是这次行动中的重要力量……” 黑衣人皱了皱眉,看着乐歌,神色复杂。 这个女人很聪明,不过,聪明不见得是一件好事。 乐歌看着黑衣人,知道自己已经快成功了,于是笑了笑:“跟你做个交易,我可以救你,可是在这之前,你要答应以后会在我身边保护我,不计一切代价、不论一切手段地保护我。” “……”黑衣人皱了皱眉,果然,又是一个要自己为他做事的人。 “期限……”听到黑衣人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乐歌就知道自己已经成功了,他已经撑不下去了。 “永远,”乐歌笑得像一只老奸巨猾的狐狸,“你没有跟我谈判的筹码。” 黑衣人还在犹豫,如果答应了这个交易,这个女人会救自己,可是代价,却是不自由的一生。 看黑衣人还有些犹豫,乐歌继续说道:“这个交易很划算了,你不会笨到拒绝吧?” “……我答应你……唔……”黑衣人半跪着,身上严重的伤,让这个长久生活在刀光剑影之中的硬汉也忍不住呻吟出声。 “说话算话?”乐歌皱了皱眉,看来要快一点了,要不然他痛死了可就划不来了。 “莫独一向遵守承诺……”黑衣人说道,额头上,已经满是冷汗。 乐歌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叫做莫独的男人,接下来,他就是自己的护身符了。 自伤 “好,我会救你,那么接下来无论我做什么,你都要乖乖配合。”乐歌一边说着,一边搀起黑衣人走向里间。 “嗯……”莫独应了一声,在乐歌的搀扶下有些艰难地走着,撑到现在,已经接近他的极限。 卧室的后方,还有一个小小的储物室,一般都用来放些暂时不用的房间摆设。沧海住得较为简单,东西也不多,储物室里的东西很少,这个时候正好先用来藏住这个黑衣人。 安顿下莫独之后,乐歌披上一件外衣,走到房门口,喊来了小棉。 “小棉,去叫秦妈妈过来。”乐歌一边说一边看着小棉的神色,不知道为什么,乐歌总觉得,小棉的神色有些不正常。 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是给人的感觉,就是有些怪怪的,再想到之前在夜市上看到的,乐歌越发觉得这个小棉有问题。 “沧姐姐,有什么事吗?”小棉看着沧海问道,“秦妈妈这时候恐怕正忙着呢。” “没事,她不会怪你的,你就说我有事让她过来一下。”乐歌说道,突然有些不耐烦起来。 小棉应了一声后就离开了,乐歌觉得,这丫头看着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奇怪……尤其是在自己打开房门的那一瞬间,小棉的眼神里,好像满是惊讶,而在她快要离开的时候,好像又朝自己看了一眼……难道自己有什么不对吗? 乐歌低头一看,果然看到自己的衣袖上沾了一点血,应该是刚刚搀扶莫独的时候沾上的,虽然披了一件外衣,但还是有些露出来了。乐歌皱了皱眉,这丫头,鬼得很! 不过,现在可没有时间管她了。 趁小棉去喊苏秦了,乐歌马上关上房门,回到储物室里,拿过莫独手里的剑,狠了狠心,重重地向自己的小腿刺去。 莫独知道对方不会伤了自己,也就任她拿了自己的剑,却没想到,她拿过了剑之后,竟会这么做。 “嘶——”乐歌不由地倒抽一口冷气,“妈。的!疼死我了!” 乐歌也不理会莫独有些惊讶的眼神,已经没有时间跟他解释了。迅速收拾好一切后,回到卧房里,等乐歌把自己从储物室里出来的血迹擦干净时,门外就传来了敲门声。 “秦姐,进来吧。”乐歌在卧室里高声喊道,她现在这个样子,不能让除了苏秦以外的人看到。 苏秦进了沉月阁之后,直接走向卧室,却看见了坐在床边的乐歌。乐歌身上的白色衣服还没有换下,此时衣服的下摆已经被染红了大半,看起来分外狰狞可怖。 而坐在床边的乐歌,已经是脸色苍白,额头上满是冷汗。“沧海,这、这是怎么回事?”苏秦看到乐歌这个样子,顿时有些慌了,她们这次出来是有重要任务的身的。虽然她只是辅助沧海完成任务,并不知道具体的内容,但是也知道这次的目标很有可能就是皇帝,并且这个任务很难完成。 可是此刻看到浑身是血的乐歌,苏秦还是有些惊讶。 得药 “别管,给我伤药!”乐歌皱着眉,语气不善,苍白的脸,看起来分外痛苦。虽然是有夸张的成分,但是……真的很痛啊!!! “你等等,我马上去拿!”苏秦听到乐歌语气不善,马上恢复了冷静,说着便转身离开。 “妈。的!痛死我了!”苏秦走后,乐歌忍不住再次抱怨,明明已经挑好了位置划的。小腿后面的这个地方,伤口不必划得太重,但是出血却比较多,只要及时止血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可是乐歌没有料到,竟然会这么痛。原本也想过抹些莫独的血在自己身上蒙混过去,但是乐歌知道这苏秦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如果真的是什么杀手组织的人,真伤假伤,一看就知道了。 不多久,苏秦就拿了伤药和一盆热水进来。 “我来帮你上药吧。”苏秦放下东西说道。 乐歌皱了皱眉,虽然不太喜欢别人的碰触,但还是答应了。让苏秦帮自己上药,她便知道这伤口并未作假,可以打消苏秦的怀疑。 “怎么伤得这么严重?”帮乐歌扯开裤子之后,苏秦皱着眉低声问道,小腿上的口子虽然不深,但是却很长,此时依然在往外出血。 乐歌盯着自己受伤的小腿,白皙到几乎透明的皮肤,此刻沾着嫣红的鲜血,看起来有些诡异,更有些分外的……情色…… 这个沧海的身体,比自己以前的那个还要……妖孽…… “……唔……”乐歌没有回答苏秦的话,而是用一声呻吟无声地催促苏秦快点为自己上药。 苏秦顿了顿,她知道沧海一向不太喜欢自己,一不太喜欢跟别人交流。而这次的任务,她更是对自己只字不提,苏秦知道自己问了也是白问,于是便低头给乐歌上药包扎。 没过一会儿,伤口就已经包扎完毕,苏秦对乐歌说道:“这是从庄里带来的伤药,效果很好,这样的伤应该很快就会好了。还有这瓶,是护肤生肌的,免得留疤。” 乐歌有些无语,她倒是不怕留疤,怎么这个苏秦比自己还要紧张的样子。不过既然对方一片好意,她当然就要收下了。 “这件事情不要告诉他,”乐歌说道,眼睛却并未看向苏秦,她们两个都心知肚明,那个他,是指烈。 苏秦听到乐歌的话,似乎是有些犹豫,其实就算她不说,烈也迟早会发现的不是吗?既然如此,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区别呢? “还有,明天一早你多拿些药和纱布过来,接下来换药什么的,都由我自己来吧。”乐歌继续说道,她必须弄到足够多的伤药。 “嗯,那你早点休息。”苏秦说着,便准备走出房门。 “谢谢你。”苏秦已经快要走出房门,突然听到身后传来这一声若有若无的道谢,顿了一下后,她便走出了房门。 乐歌看着眼前的东西,纱布已经不多,但是也已经足够用这一次了,手上的伤药更是足够,莫独那条命算是能够捡回来了。 治伤 1 “靠!真痛啊!”乐歌拖着伤痛的腿,向储物室走去,要不是自己现在势单力薄,怎么会用这种笨方法来取得伤药呢? 而更让乐歌疑惑的是,这个沧海难道真的没有武功吗?就算没有武功,这身子骨也太弱了一点吧…… 乐歌回到储物室里,把已经快要昏迷的莫独拖了出来,身高接近一米九的莫独,又高又壮,对于乐歌现在这个孱弱的身子,还真是个不小的负担。 乐歌好不容易把莫独弄到了自己的床上,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等乐歌把莫独的身体摆正,让他靠在床头,已经是出了一身的汗。 拖着受伤的腿一瘸一拐地走到房间的一个角落,那里有一小坛酒,听小棉说,这坛酒是用来镇宅的。也不知道是什么奇怪的风俗,乐歌才不理会这种东西,对于她来说,这坛酒正好用来消毒。 抱着那一小坛酒,再找来一把剪刀,其他的东西都是现成的。 “喂,你醒醒。”乐歌很不客气地拍了拍莫独的脸,“听着,我现在要把你肩膀上的矛头拔出来,请你尽量配合,还有,忍着点,千万不要叫出声来!” 莫独看着乐歌,点了点头,现在,除了相信她,他已经别无选择。而这个女人既然跟自己有这样的一个交易,那么她一定会想方设法救自己。 乐歌让莫独在床上坐好,现在他不能躺着,也不能趴着,因为矛头从后背刺入,刺穿了整个右肩。莫独伤处的血已经不再大量涌出,嫣红的血开始凝结,红红黑黑的,让整个伤处看起来分外狰狞。 剪开莫独身上的夜行衣,乐歌心里不是不激动的……这可是相当于一场小型的外科手术啊。虽然在医科大学就读,但是在来到这个时空之前,乐歌才念到大二,甚至连手术刀都还没有拿过。 可是现在,她就要亲自“操刀”,来进行这个“手术”了! 乐歌也知道,自己那一点点医科知识,学了也相当于没学,连个蒙古大夫都还算不上。不过对于一个医科生,第一次进行“手术”,自然是激动万分。 黑色的夜行衣已经被剪开,露出了莫独身上狰狞的伤口。欧阳靖力大无比,当时顾虑到皇甫宏,欧阳靖并未使出全力,但是这一击也足够致命。若是真的被刺中胸口,恐怕莫独当时就直接见阎王了。 乐歌仔细查看着莫独身上的伤,这矛头又粗又长,必须要一口气把它全部拔下来才行。让乐歌感到庆幸的是,这矛头上并没有带上倒刺,若是有倒刺,乐歌可真没有把握自己能否救得了这个人了。 而更让乐歌觉得庆幸的是,这个莫独还真是命大,这么粗的矛头穿过肩膀,竟然没有伤到骨头!还真是有够幸运的。 乐歌扯过被子的一角,示意莫独咬在嘴里,矛头被拔出来的瞬间,一定会很痛,到时候他要是忍不住叫出声来,或者是忍不住痛昏过去那可就不好了。 莫独咬住被子,用眼神示意乐歌可以开始了。 治伤 2 乐歌深吸一口气,有些微微颤抖的手握紧矛头,稳了稳心神。乐歌闭上眼睛,在心里大声告诉自己可以搞定,可以救这个人。 “我拔了!”乐歌张开眼睛,对莫独说道。 莫独闭上了眼睛,等着乐歌开始动手。 再次深呼吸,乐歌握紧长矛,用尽全身力气使劲拔出长矛! 这一瞬间,乐歌似乎听到了皮肉撕裂的声音!原本已经开始凝结的血再次喷涌而出,甚至溅到了乐歌的脸上。 “唔!”虽然咬着被子,但莫独还是忍不住呻吟出声。巨大的疼痛从右肩瞬间蔓延开来,几乎能碾碎人的心神。 紧皱的眉,狠狠咬着被子的牙齿,额头上瞬间迸出的冷汗,都显示出莫独此刻的痛苦。 乐歌扔下手中的矛头,顾不得自己脸上沾着的血,赶紧拿起已经拧干的手巾擦去莫独身上的血,接着拿起另一块手巾,沾上酒,迅速为莫独的伤口消毒。 看着这个恐怖狰狞的血窟窿,乐歌根本来不及害怕,虽然没有学到足够多的医科知识,但是身为一个医者,她必须抛下自己的情绪,在最短的时间里为病人处理伤口。 紧接着,就是上药,乐歌将粉状的伤药洒在莫独的伤口上,白色的伤药倒在血红的伤口上,有种诡异的美感。这个伤药果然好用,乐歌很大方地往莫独身上洒了很多,血很快就止住了。 接着乐歌为莫独敷上纱布,扎上一个完美的三角巾。 做完这一切,乐歌终于舒了一口气,虽然还是初夏天气,但是紧张的工作,让乐歌出了一身的汗。 而莫独此刻也已经晕了过去,小麦色的脊背上,因痛苦而流下的汗水几乎蜿蜒成溪。乐歌扶住莫独瘫下来的身子,小心地让他躺在床上。 莫独的这条命,应该算是捡回来了。乐歌能做的也只有这么多,接下来就要小心点不要让伤口感染。若是伤口感染得了破伤风或是别的什么病,在没有西药的古代,乐歌还真不知道自己能够怎么办。 乐歌有些头疼,自己学的医学知识,都是西医知识,拼死拼活背的那些化学名称,到了这里一点用也没有,尤其是自己还只学了那么一点点皮毛。 要是早知道自己会来到这种地方,当初就应该去学点中医……不过这种事情怎么可以预料得到的…… 乐歌看着昏睡着的莫独,要是这个家伙能够醒过来,应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毕竟这个莫独是个杀手,应该很有治疗刀伤剑伤的经验。 这个时候,乐歌才有时间好好看看这个莫独——自己将来的护身符。 昏睡着的男人,敛去了刚才的杀气和冷冽,脸上的线条,似乎也柔和了很多。 这个男人,有一张很阳刚很帅气的脸,同是很有男人味的一张脸,或许欧阳靖的脸上更有一种很正气的大将军气概,而莫独的脸上,则有一种野兽般充满力量的狂野。 刀刻般轮廓分明的脸,浓黑英气的眉毛,紧紧抿着的唇,这个男人,有着一张可以称之为坚毅的脸,有着一颗坚毅的内心。 小麦色的胸膛,肌理分明,蕴含着充满爆发力的力量。胸腹上因为刚刚的痛楚而流下的汗水,颗颗晶莹,散发着属于男人的危险气息。 这个男人,会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依靠。 天玺王者 “皇兄,都解决了。”紫晨轩里,皇甫宏站在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一脸平静地对皇甫煦说道。 “嗯。”皇甫煦沉吟一声,“问出什么了吗?” 听到这句话,皇甫宏微微皱眉,似乎是有些苦恼,过了一会儿才说道:“没有……那些刺客是一批死士,我们抓住十个,死了八个,剩下那两个的口风也很紧,押回来之后一直在审,也没问出个结果来。” “宏儿,你知道什么是死士吗?”皇甫煦没有告诉皇甫宏接下来该怎么做,却反问了这么一个显得有些多余的问题。 “誓死为主子效忠的人?”皇甫宏回答道,他不知道皇兄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有什么用意。 “他们是一批敢死的奴才,所以……”皇甫煦停顿了一下,黑而深邃的眼睛中,有着草原王者般的沉稳霸气,“对于他们来说,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活着。” 凌晨时分,周遭的空气散发着微微的冷意,大殿外面仍然一片漆黑,好像在预示着什么的到来……清冷而不失威严的声线,在这黎明时分的夜里,有着一种蛊惑人心的力量。 年轻的帝王,站在高高的大殿之上,恢弘壮丽的大殿没能敛去他的王者霸气,反而成为一帧背景,衬托出这个男人的英俊伟岸和耀眼的光芒。 皇甫宏在下面站着,突然明白,这个哥哥,已经跟原来的煦哥哥不一样了,他现在是皇帝,是天玺王朝的皇帝。他,就是整个天玺的天下。 “宏儿,这件事我会交给别人去办,这次辛苦你了,先回去休息吧。”皇甫煦摆了摆手说道。宏儿毕竟还是个孩子,那种事情,不能让他去做…… 皇甫宏愣了愣,随即行礼告退,他明白皇兄说的是什么意思,比死亡更可怕的,是生不如死地活着……有的时候,对于有些人来说,死亡反而是一种解脱,可是对于自己来说呢,会有什么比死亡更可怕?到底有什么,是比死亡更可怕的…… 大殿的门再次被关上,皇甫煦坐在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的龙椅上,一夜未睡,但是在这个年轻的帝王身上,看不到一丝名为疲惫的气息。他就像一头草原上的雄狮,在黑夜中闪着一双充满危险气息的眼睛,默默地等待着…… 等待着时机,等待着猎物走进自己的陷阱,等待着敌人露出马脚……然后,他会扑上去,撕碎敌人,一击毙命,不会给对方留下一丝反击的机会。 这就是皇甫煦——天玺王朝雄心勃勃的帝王。没有谁,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他前进的步伐。这整个天下,将注定匍匐在这个男人的脚下。 皇甫宏走出大殿,回想起刚刚皇甫煦的眼神,他一直知道,这个皇兄,是父皇所有的孩子里,最适合坐上那个位置的人。他的身上,天生有着一股属于帝王的气息,天生有着一种驾驭天下的威严。 这个男人,是天玺的王者。 搜捕 看着昏睡的莫独,乐歌终于松了一口气。这张床大得很,睡上两个人绝对不是问题,乐歌耸了耸肩,就先凑合一晚咯。 脱下外衣后,乐歌爬上床,跨过莫独躺进床的里侧。忙活了一晚上,终于可以休息了,乐歌放松下来,闭上眼睛。 空气中传来淡淡的血腥味,在昏黄的烛火下,如游丝般缠绕在人的鼻息之间。乐歌皱了皱眉,心下一动,还是决定让莫独睡在里侧。 虽然莫独是标准的杀手身材,身上不见一丝多余的赘肉,但是毕竟是个身高接近一九零的大男人,实在是有够重的。乐歌一点也不温柔地拉扯着莫独,把他往床上塞。虽然动作粗暴,但乐歌还是细心地没有碰到莫独的伤口,她可不想自己的劳动成果毁于一旦。 等到乐歌终于把莫独安顿好的时候,莫独肩膀上的伤口还是裂开了一些,斑斑血迹出现在洁白的纱布上。乐歌也是累得气喘吁吁,看着莫独身下被扯得一塌糊涂的褥子,乐歌无奈地撇了撇嘴,拉过被子往莫独和自己身上一盖,眼不见为净。 乐歌躺在床上,此刻却已经没有了刚才的睡意。既然这个沧海是烈的师姐,而且被派出来执行貌似很重要的任务,那么她应该是会武功的呀……可是为什么自己现在一点“我会武功”的感觉都没有呢?甚至这个身体好像比一般人还要弱一些,真是奇怪啊…… 正在这个时候,乐歌听到楼下突然传来一阵骚动。原本还热热闹闹、莺歌燕舞的青楼,这下子倒是突然安静下来了。 乐歌估摸着,现在应该已经是凌晨三点的样子了,这些个官兵,真是太没速度了……不过也幸好他们来得晚,否则自己能不能保得住这个莫独,就是个问题了。 乐歌翻了个身躺好:“接下来,苏秦应该能替我解决,她并不知道我是怎么受的伤,所以在有人搜捕时,自然是会百般维护。”乐歌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小邪恶,刚刚苏秦的关心好像也不是假的,可是自己还是没心没肺地利用了她的关心,嘿嘿~ 不过自己早就知道今晚是免不了一场搜查的,既然如此,为了顺利躲过,小小利用一下这个似敌似友的苏秦,好像也不是一件太坏的事情吧。 “给我搜!”庭院里,为首的一个官兵大喝一声,一双虎目炯炯有神,狠狠地瞪着那些个大惊失色的嫖客和浑身发抖的青楼女子们。 其余士兵得令后,纷纷冲进眠月楼,开始在人群中搜查刺客的身影。 苏秦站在实木楼梯上,看着这个年轻的军官。苏秦不由地皱了皱眉,这种固执又一根筋的人,最不好对付了。苏秦微微一笑,莲步轻移,从楼上婷婷袅袅地走下来。 李非皱了皱眉,看着这个女人,看样子就是这个青楼的老鸨了…… “这位官爷~这是出什么事了?”苏秦笑盈盈地走到李非身边,一脸无害地问道。 美人诱 苏秦走向李非,嗓音柔媚,身段姣好,在场的男人们几乎都不由自主地吞了吞口水。有的时候,成熟的少妇风韵,更胜少女的青涩。 而李非却好像不曾看见一般,有些粗鲁地推开苏秦靠进来的身体,虎目一瞪,粗声粗气地说道:“不该问的不要问,好好配合我们搜查!”自小生活在家教甚严的李家,李非最见不得的就是这些青楼女子,伦理纲常已经像树根抓住泥土一般深深刻进他的大脑里。 苏秦被李非推开后,却也不发作,只是似嗔似怨地看了李非一眼,只是简单的一个回眸,却是风情无限。在场的男人们看见苏秦这个样子,早已被这一眼勾得不知东南西北了。而李非,却是硬生生别开了头。 苏秦不着痕迹地环顾全场,进来的士兵们都还在庭院里搜查,可是另有一小支队伍已经开始上楼。时间太过紧凑,苏秦根本不知道沧海的伤跟这场搜捕有什么关系,但是她的任务,就是无论如何,都要掩护沧海。 而就算沧海跟这场搜捕没有关系,她的伤,也有可能让这次的任务败露,所以……她必须阻止这些士兵。 “这位官爷,朝廷要搜捕什么人,确实不关奴家的事,奴家不该问……不过……”苏秦走近李非,微微一笑,“上面厢房里的,可都是达官贵人,官爷您得罪得起,奴家可得罪不起啊~” 迎面扑来的胭脂味让李非皱紧了眉,但是对方的话,他也是一字不漏地听进去了。这个眠月楼是全平阳城最大的两家青楼之一,在那些厢房里的客人,自然是非富即贵,他一个小小的飞虎队队长,根本得罪不起。可是今晚的搜捕尤其重要,上头吩咐了,不能放过一家一户,必须挨个搜查。 苏秦看着对方仍然一脸刚毅的表情,知道这样的话并不能让眼前这个男人真正放弃。抬头看着上面,一些厢房的门已经被粗鲁地踹开,还有几个人,正靠近沉月阁!眼看着就要推开沉月阁的门! “啪!”正在这个时候,压抑紧张的空气中突然传来一声突兀的巴掌声,紧接着,就是一串不堪入耳的谩骂:“他奶奶的,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敢来坏爷爷的兴致!@##&#%%@#%%%…………” 听到这声音,苏秦松了一口气,这不正是赵丞相家的二公子吗?看来,这会儿是搜不下去了。 李非闻言抬头向三楼的一个厢房看去,之间衣衫不整的赵二公子骂骂咧咧地扯着外衫,站在廊上向下看来。 “原来是李非啊,我当是哪个不长眼的呢,原来是那阶下囚的种,哈哈……”刺耳的笑声在原本紧张严肃的气氛中显得格外突兀,“你小子是胆子肥了?还是不要你老子的命了?敢来坏爷爷的兴致!” 不堪入耳的言语,不可阻挡的传进李非的耳中,其他的士兵都已经停下了搜捕的动作,停在原地等待上级的命令。 李非狠狠握拳,浑身散发出一股不容接近的煞气,若是在以前,他早就一拳打过去了。可是现在…… 杀人灭口 李非怒睁着一双虎目,盯着眼前的灯火阑珊。他必须忍耐,父亲就是被那赵丞相陷害入狱的,若是在这种时候再惹了赵家的人,对于父亲现在的处境,只会更加不利。 “哈哈哈……没胆的孬种!”看到原本威风凛凛的少将军,现在却只能被自己奚落得骂不还口,赵二公子笑得放肆,一双风流的桃花眼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儿。 李非心中不甘,恼怒地抬起头来,却又不得发作。苏秦有些担心地看着眼前这个固执、刚毅的年轻军官,他紧紧握拳,指关节间,泛着隐隐的白,而眼角处,却是青筋暴露。若不是有什么苦衷,这个军官怕是早已经冲上去将楼上那人揪下来暴打了。 “走!”李非冷冷地抛下一个字,转身走出眠月楼。身后的禁卫军们愣了一下后,也马上整装跟上李非。 看到李非离开,赵二公子也不再发难,潇洒地甩了甩手中的发带,走进原来的那个厢房。苏秦见搜捕的禁卫军已经远去,连忙招呼着恩客、姑娘们,刚刚紧张压抑的气氛转瞬间又被暧昧的欢声笑语代替。 乐歌躺在床上,刚才外面发生的一切,她都听在耳里。让乐歌感到意外的是,苏秦好像没能拦住搜捕的军官,反倒是一个纨绔子弟帮了自己的忙。虽然乐歌早已料到,在这种比较大的青楼里,来客都是非富即贵,一个小小的军官,是得罪不起的。 这个家伙的小命,算是被自己保住了。接下来,就好好睡上一觉吧,不知道他明天会不会醒…… …… 头痛得厉害,但更痛的,是肩上。身体被撕裂般的疼痛,让他清醒自己受了多重的伤。而与此同时,全身,却像是着了火一般地炽热难耐。 莫独是被痛醒的,杀手的本能让他对于疼痛的感觉特别敏锐。这种噬骨锥心的疼痛,意味着死亡,于是,尽管在昏睡之中,莫独仍然不断强迫自己醒来。 意识渐渐清晰,还没有睁开眼睛,莫独就感觉到身边有个人,虽然气息很弱,但是……这个距离太近了!迅速睁开眼,左手在同时准确无误地扣住对方的脖子! 但就在莫独开始发力之前,他看到了躺在身边的这个人。她秀雅脱俗,容色晶莹如玉,如新月生晕般有着一股轻灵之气。安睡中的她,像丛林中温柔无害的小鹿,让人不忍心伤害。 就在莫独这一瞬间的犹豫时,乐歌睁开眼睛,丝毫不避讳脖子上停留着的手,嘴角却是带着一丝笑意。 “怎么?才刚醒,就要杀人灭口?”乐歌笑盈盈地看着莫独,语带嘲笑。莫独放下手,对方的质问让他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真佩服你,发烧烧成这样还有心思杀人。”乐歌嘟嘟囔囔地从床上爬起来,拧干水盆中浸泡着的手巾,再次敷在莫独的额头上。这样的动作,她这一晚上已经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若不是怕这个家伙烧傻了,她才懒得管他。 这个杀手不太冷 经乐歌这么一说,莫独这才发现自己晕得厉害,浑身都软绵绵的,像是陷进棉花里一样使不出力气。刚刚那么快的反应纯属于一个杀手在高压情况下做出的本能反应,现在回过神来,反而浑身无力。 “老实了?”乐歌看着重新躺下的莫独,嘴角带着一丝痞气十足的笑,“我说你不会忘记了之前跟我的约定吧,我救了你,那么你以后就要不计任何代价保护我!” 看着对面这个笑得像只狐狸一样奸诈的女人,莫独抿了抿嘴,并没有马上作答。他在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是了,自己是跟这个女人做了这样的一笔交易。哼,就这么怕死吗?可是,要一个杀手做保镖?!是不是太可笑了一点,她是太聪明了呢,还是太愚蠢了。 “喂,别这么看着我,”乐歌看着莫独若有所思的样子,白了他一眼,“我不是很怕死,反正也已经死过一回了,我只是想在有限的生命里过得安心一点。” 天知道那个臭小鬼什么时候一个心情不好,就来拉自己去地府陪他做伴。所以,趁现在还有时间在这个花花世界潇洒,当然要保证自己的人身安全了。这个沧海的身份这么复杂,搞不好还有什么冤家…… 听乐歌这么说,莫独倒是有些诧异了,这个女人倒是很豁达。不过,什么叫“死过一回了”,为什么又说“在有限的生命里”?这个女人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去? 脸上的纱布,这么简简单单的一句话,莫独觉得,眼前的她,有着一种看破红尘的潇洒和豁达。心生钦佩之余,莫独冰冷的心,竟然莫名地有一丝被揪住般的疼。 “我没忘记,莫独答应过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反悔。”刚毅的男子,在此刻虽然虚弱但也仍然坚定。 “乖~我待会儿给你找药去~”乐歌听到莫独肯定的话,笑得两眼弯弯,见牙不见眼。 莫独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灿烂的笑容,再听到那声满是“宠溺”的“乖”,小麦色的脸上,满满爬上一丝可疑的红晕…… 乐歌看着莫独满脸通红的样子,只当他是烧得厉害,于是拿下莫独额头上的手巾,重换上一块凉的。 乐歌知道,发烧是人类的一种自我保护。而作为杀手,这个莫独的身体素质一定足以抵抗这样的病情,只是……古人好像都很容易死的样子……好不好弄个什么忧思过度啊、心中郁结啊、忧劳成疾啊什么的,然后就药石无效,然后就翘掉了…… 而这个莫独,将会是自己未来的护身符,当然要好生照顾着了。 只是这个退烧药,该怎么弄到?乐歌所知道的对乙酰氨基酚、布洛芬、阿司匹林和吲哚美辛这样常用的退烧药,在这个时空根本不可能有啊…… 正在乐歌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突然传来了一阵敲门声。 “沧姐姐,起来了吗?”门外,是小棉的声音。乐歌皱了眉,这个小棉,并不能真正信任。从昨天晚上开始,她就怪怪的,先是莫名其妙地出现在夜市上,神色可疑,再接着就是后来看见自己的时候,那个眼神……太奇怪了…… 说不上是哪里奇怪,反正就是让人很不舒服。 “沧姐姐,我进来了哦。” 调包 听到小棉的声音,乐歌连忙披上一件外衣,向门口走去,赶在小棉推门进来之前打开了房门。 “哗——”房门被打开,小棉推门的手停在半空中。乐歌面无表情地看着小棉,她敏锐地注意到,小棉的眼神迅速地往屋内瞟了瞟。 乐歌心里嘀咕着,这个小棉,昨天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小孩子,怎么今天就变得这么有心机了呢?难道她是苏秦派来监视自己的?还是说……有别的什么事情是自己不知道的? “沧姐姐,小棉帮你洗漱吧。”小棉端着脸盆,灿烂一笑。乐歌接过小棉手里的脸盆说道:“小棉,这里不用你来,你先去帮我准备早膳吧。” 小棉听了乐歌的话,倒也没有再说什么,有意无意地向房内看了一眼之后,便转身下楼了。 乐歌关上门,觉得有些奇怪,怎么才一夜之间,这丫头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走到床前,却看见莫独已经掀开被子,躺在床上若有所思。 “怎么了?”乐歌挑了挑眉,看着莫独精壮的小麦色胸膛。好好的花魁不当,自己竟然找了这么一个大老爷来伺候。 莫独看着乐歌,神色平静地说道:“刚刚那个小丫头有武功,而且内力深厚。” 听莫独这般肯定的语气,乐歌不由皱眉道:“有武功?不像啊……” 莫独闭着眼睛,好像是很累的样子,却依然用坚定的语气说着:“我的判断不会出错,而且那个丫头的武功似乎并不在我之下。” 听到小棉有武功,乐歌还可以勉强接受,可是说小棉的武功不小于眼前这个厉害的杀手,乐歌就有些吃惊了。 “不可能。”乐歌一边洗漱,一边喃喃地说着,“这丫头从小就在眠月楼里长大,且不说她本来就没有机会学武功,就算学了,怎么不早早地离开?” 莫独没有答话,乐歌回忆着昨天小棉在自己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而今天…… 如果是小棉,刚刚一定不会让自己去接脸盆;如果是小棉,不会用那种谨慎怀疑的眼神朝自己屋里看;如果是小棉,一定不会用那种令人浑身发毛的眼神看着自己…… 所以…… “她不是小棉!”乐歌突然恍然大悟。且不说这些细节,就是“小棉”整个人给人的感觉,都很不一样。 “被人调包了吗?”莫独的声音在一边淡淡地传过来,乐歌拧干脸盆里的手巾,帮莫独擦脸。 看来,她的身边的确是很有危险哪……感受着乐歌在自己脸上不断擦拭的温柔,莫独在不知不觉中决定要保护乐歌,眉间,是并不明显的担忧。“喂,是不是不想用我已经用过的毛巾?!不喜欢你就直说啊。”看着莫独皱眉的样子,乐歌却误会了,“我告诉你,从伤药到纱布到洗脸水,哪一样不是我用剩下的,敢嫌弃我?!别忘了你的小命还是我捡回来的~~” “没有不喜欢……”一向冷冰冰的杀手有些讷讷地说道,偷偷地侧着脸,没有让对方看见自己不自然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