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中豪杰》 001 我的后妈 http://..org/ 十六岁那年,我妈去世了。 一年以后,我爸又给我找了一个后妈。可是,这个后妈只比我大五岁,她叫周昕颐。 婚礼那天,我实在不愿意去,可是不去又不行。看着周昕颐穿着白色的婚纱,花枝招展的样子,我勉强张嘴喊了声妈,心里别提多别扭了。可是亲戚朋友们一听我喊妈可高兴坏了,我爸也开怀大笑,很少见他这么高兴。算了,就当为了我爸吧。 结婚以后,周昕颐就正式住进了我家。以前虽然跟我爸交往了一段时间,但是她最多也就是来家里坐一会儿,从来没在家住过。也许是我爸在意我的感受吧,总是带她出去开房,或者直接去她住的地方,谁知道呢?反正经常一整夜不回家就是了。 现在周昕颐住进来了,我没觉得她有一丁点的不习惯,倒像是在这住过很久的样子,真不知道该说她适应能力强还是脸皮厚自来熟。 晚上我爸出去应酬了,我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周昕颐从我面前走了过去,直接钻进了浴室。她长得漂亮,身材也好,看起来应该没少锻炼。 我在学校里也有喜欢的女同学,比如张小露,大眼睛,樱桃小嘴,皮肤白皙,身材发育得不错,也经常勾起我的幻想。但是她毕竟还是年龄小,跟周昕颐比起来,女人味差了何止十万八千里。 虽然坐在沙发上看电视,可是听着浴室里淅淅沥沥的水声,我怎么也没办法把注意力都集中在电视上。 大概过了半个多小时,周昕颐终于出来了,头发都被包了起来,身上只围了一个浴巾。 她问我,林松,我能换个台吗? 虽然不太情愿,但是我还是礼貌地点了点头,其实也是想让她在我面前多呆一会儿。如果我拒绝了,说不定她就直接回房间了。电视节目和她的吸引力比起来,那真的不在一个级别上。 周昕颐四处看了一遍,问我,遥控呢? 遥控器被我藏在屁股后面了。不过,这不是针对她。因为以前我妈老和我争台,她喜欢看家庭剧,就是婆婆儿媳斗来斗去的那种,但是我喜欢看武侠剧,就是少林武当斗来斗去的那种。所以,我从小就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换到我喜欢的电视台,我就把遥控器藏在屁股后面,防止被我妈抢走换台。 如今我妈没了,这个习惯却保留下来了。 我正想把遥控器拿出来,谁知她却先猜到了,说,你肯定是又把遥控藏到屁股后面了吧?你爸跟我说过你这个毛病,啊不对,是习惯。 说完,她竟然直接走到我面前,伸手就去掏遥控器。 我坐在沙发上,倚着靠背,遥控器就在我的屁股和沙发靠背之间。沙发很软,周昕颐的手一下子就伸进去,攥住了遥控器。 周昕颐微笑地看着我,问,交女朋友了吗? 我摇摇头。 她又问,班上有喜欢的女孩儿吧?她叫什么名字? 我不好意思说,低着头。 她有点着急,说,大老爷们怎么羞答答跟个小姑娘一样啊,说说嘛,喜欢女孩儿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难道你喜欢男孩儿啊? 虽然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但是为了表明我的取向,我还是说出了心中女神的名字,张小露。 周昕颐又咯咯笑了起来,问,你追过她吗? 我又摇摇头,说,我爸不让我早恋。 周昕颐不屑地哼了一声,说,恋爱这种事啊,一定要趁早,该积累经验就得积累经验,就像你们打游戏一样,等过几年,人家都是老手了,你还是个菜鸟,怎么跟人家争啊? 我从来没有听别人跟我说过这样的道理。以前都是我爸天天在我耳边说,一定要好好学习,人光有钱不行,还得有学问。或者就是我们一块儿玩的同学,经常在一起聊哪个女生最漂亮,谁和谁又好上了之类的。周昕颐这话对我来说真是新鲜。 我说,早恋不好吧? 周昕颐说,我上小学就开始谈恋爱了,男人心里想什么我门儿清,要不我怎么能嫁给你爸这么有钱的男人?女人啊,干得好不如嫁得好,我以前那些同学,成绩倒是一个比一个好,可是现在一个个不还是挤公交挤地铁,每天上班下班焦头烂额的,住的还是租来的房子。你再看看我,这么年轻就住上了这么好的房子,也不缺钱花,还白捡了一个这么帅的儿子,哈哈…… 听她这么一夸我,我心里还真有点高兴,从来没有哪个女人说我长得帅,我自己也觉得自己长得太一般了。可是我转念一想,她说的都是女人早恋的好处,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说,我又不是女人。 周昕颐说,男人更得早恋,连泡妞的本事都没有,学习好有什么用?挣再多钱有什么用?身边连个美女都没有,谁瞧得起你? 想想也是,我在班里的成绩算是不错的,可是很少有哪个女孩儿会主动和我说话,就算说话一般也是正事。我也不敢追张小露,偶尔和她说句话都脸红心跳的。像我这种人,估计是挺让人瞧不起的,就算不是瞧不起,至少也是让人忽视的。我们平时比较羡慕的,也都是班里那些胆子比较大的,敢搭讪美女,敢顶撞老师,一下课身边就有女生和小弟围着的那种。 这么想来,周昕颐的话说得还真是挺对的。 周昕颐又说,看你这老实巴交的样子,在学校没少受欺负吧? 我心里一惊,心说这都看得出来? 确实,班里的王志超是一霸,手底下有几个弟兄跟他关系好,经常欺负同学。不过我也只是他欺负的人之一,大概是因为我太窝囊了,平时不怎么惹人注意,受的欺负倒也不算太多。 周昕颐说,你这样啊,将来是不会有出息的。 晚上躺在床上,我仔细思索着周昕颐跟我说过的话。她仿佛给我打开了一扇门,让我看见了一些我从来接触不到的东西,也让我想到了一些我从来没想过的东西。我暗暗下决心,我要改变,我不要再做窝囊废,我要做一个有出息的人。 第二天到了学校,我完全没有心思听课了,目光一直停留在张小露的身上。张小露就坐在我左前方不远处,我正好能清晰地看到她的侧脸,一会儿全神贯注地听讲,一会儿低下头做一做笔记,一会儿又被同桌一句悄悄话逗得忍不住笑起来,还紧紧地捂住嘴巴,怕被老师听到。我看了整整一节课,看得我心旷神怡。 谁知到了课间,秦兴走了过来,说,林松,我刚才看你一直在盯着张小露,是不是? 秦兴是王志超的一个小弟,这小子个头不高,也不怎么能打架,但是蔫儿坏,小眼睛一转,一肚子坏水就能把人整死。 我说,没……没有啊。 秦兴说,你别装了,我都看见了,你是不是看上她了? 这小子故意把声音压低,又冲我使眼色,让我感觉他在跟我说什么隐秘的悄悄话。 可是我还是不好意思,说,我真的没有。 秦兴说,张小露可是公认的班花,打她主意的人可多着呢,也不差你一个,你怕什么?你要真看上她了,说不定我可以找机会帮帮你,我看你俩挺配的。 这话听得我心里一爽,鬼使神差地就点了点头,承认了。 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秦兴扯开嗓子就喊起来了,张小露,林松说他喜欢你,他爱上你了,他想你想得睡不着觉,他还想和你睡觉呢,哈哈哈…… 班里一下子就沸腾了,几乎所有人都在拍桌子跺脚,一阵的嘘声。张小露满脸通红地看着我,眼神里除了气愤就是埋怨。 我真想变成一个隐形人,让所有人都看不见我。我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屈辱过,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可是我拼命忍着,不让它流出来,否则就更丢人了。。 002 我喜欢她 http://..org/ 王志超走了过来,站在我面前盯了我半天,问,你喜欢张小露? 这话问得我都不知道怎么回答了。我要说不喜欢,就是认怂了,以后也没脸再跟张小露说话了。要是说喜欢,估计免不了一顿揍,谁都知道王志超追张小露追得火热,同学们平时都在私下里议论他俩,说他俩肯定偷偷上过床了,王志超也经常以这种传言为傲。 我低着头,看都不敢看他,也不敢说话。王志超突然一巴掌扇在我脸上,大吼,我问你话呢,哑巴了? 我被这一巴掌扇蒙了,终于知道什么叫火辣辣的疼。以前虽然也受过欺负,可是还真没被人扇过耳光,我爸虽然管我管得严,可是也从来没打过我。我的眼泪哗啦啦就掉了下来,大颗大颗地砸在课桌上。 说话,我问你呢,你是不是喜欢张小露? 王志超扯着嗓门大声问我,像爸爸训儿子一样。我渺小得像是地上的蚂蚁,好像王志超随便抬抬脚就能把我踩死一样。 我能感觉到他正享受着班里所有人的关注,威风得不可一世。这是我羡慕的感觉,却不敢奢望,我只有受欺负的份。我是个窝囊废,正是因为我的窝囊才衬托出他的威风。我觉得我这辈子估计都没什么出息了。 你这样啊,将来是不会有出息的。 周昕颐的话再次浮现在我的脑子里,我浑身一颤,是啊,如果一直这样的话,我就真的永远都没有出息了。 我咬了咬牙,擦干了眼泪,抬起头来正视着王志超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我喜欢她,我就是喜欢张小露。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周昕颐为我打开的那扇门,让我看到了闪闪发光的两个字,以前经常在书上看到却不曾领悟其含义的两个字,尊严。 说出这句话后,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像一下子高大了很多,班里的同学们也一下子都安静下来了,刚才还闹哄哄的,现在都成了窃窃私语。我瞥了一眼张小露,发现她表情有些惊讶,眼神里似乎还带着一丝佩服,我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回头再看王志超,我不禁被他的样子吓了一跳。他脸上的肌肉直跳,两眼几乎冒出火来,大概是没想到我这么怂的人竟然敢挑战他的权威,而且是在所有同学的注视之下,这肯定让他很下不来台。 理所当然,我被狠狠地揍了一顿。根本不用他的小弟出手,王志超一个人就足以把我打得满地找牙。拳头打在脸上,脚踢在肚子上,我站都站不稳,倒地的时候还磕在了凳子上,浑身上下没有不疼的地方。嘴角流出了液体,咸的,我知道,那是血。 终于,老师来了,大喊,你们干嘛呢? 王志超看到老师来了,这才停手,看起来依旧怒气未消。也是气的,也是累的,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前一起一伏的。 这时秦兴蹦了出来,哈哈地笑着对老师说,没事,他们闹着玩呢,不信你问林松,是不是啊? 我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偷偷擦掉嘴边的鲜血,很费劲地挤出了一个笑容,说,对,我们闹着玩的。 这种事千万不能把老师牵扯进来,否则叫家长受处分什么的,那事就闹大了。 老师没好气地说,闹着玩怎么整这么大动静?别闹了,上课了。 上课的时候我看见王志超一个劲儿地瞪我,张小露也时不时偷偷回头瞄我一眼。我浑身疼痛,半天都缓不过劲来,一点听课的心思也没有了。 因为离家比较远,所以中午我都是在学校的食堂里吃饭。吃饭的时候王志超带着几个小弟坐在我对面不远的地方,一边吃一边恶狠狠地瞪着我。可是食堂里吃饭的人不全是学生,还有老师,有时候甚至还有学校领导,所以,我知道他们不敢乱来。可是吃完饭以后,从食堂回教室的路上,王志超他们却一直尾随在我后面,估计是想找机会再收拾我一顿。 怕什么来什么,对面突然走过来一个女生,跟我一个班的,叫田萌。 田萌喜欢王志超,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她长得也还算漂亮,可是跟张小露比起来就差远了。王志超眼里只有张小露,平时根本不正眼瞧她,可是她还是天天追在王志超的屁股后面,超哥超哥地叫个没完,真是个贱人。 我跟她走了个对脸,她故意挡住我的路,说,你今天挺有骨气啊,敢跟超哥对着干。 我没搭理她,往旁边闪了闪,打算继续往前走。谁知她也往旁边一闪,又把我挡住了。我说,你要干嘛? 她说,我跟你说话呢,你怎么不搭理我啊?信不信我叫超哥再揍你一顿? 说着,她朝我身后看了一眼。我知道她看的是王志超,我能感觉到他们离我越来越近了。 我说,我的事跟你没关系,你让开。 田萌笑着说,哟,今天脾气挺大啊,不服是吗? 我心说你个狐假虎威的贱货,要不是仗着王志超,敢这么跟我说话? 她又说,怎么你们男生都喜欢张小露那种货色,整天像个癞蛤蟆一样往上凑,真把她当天鹅了是吗? 我一听这话,气就不打一处来,我说,你不就是因为王志超喜欢她才嫉妒她吗?就会背后败坏别人的名声,要脸不要脸? 田萌脸色一变,一挥手就打了我一巴掌。 我一天之内竟然连着两次被人扇耳光,这次居然还是被女生扇的。我实在忍不住了,一把就掐住了田萌的脖子。田萌立马就喘不过气来了,挥着双手打我的胳膊,脚底下也胡乱地踹我。可是就她那点力气,根本管不上用。 正在这时,我感觉自己的软肋被狠狠地踹了一脚,身子一歪,险些倒在地上,掐着田萌的手也松开了。我知道,是王志超。 超哥,林松这狗东西他竟然敢欺负我。 田萌一边喊一边抹眼泪,这贱人可真会演戏,将来要不做演员可惜了。 王志超说,你欺负女人算什么东西,就你这样也配喜欢张小露? 说着,王志超连同和他一起的小弟冲我又是一顿拳打脚踢。我反抗了几下,可是根本没用。我不会打架,也没打过架,根本打不着人,想跑也跑不过他们,没跑两步就又被抓住了。等他们都打累了,才终于骂骂咧咧地离开,完了不忘对躺在地上的我啐上一口。 真是憋屈到家了。 下午放学以后,我飞快地跑出教室,跑出学校,打了一辆车回家了。我不敢在车站等车,我怕他们再找借口打我。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爸看到我脸上有伤,问我怎么回事。我说摔了一跤,磕在桌子上了。我爸说,你打架了吧? 我不敢承认,说,没有,就是磕的。 我爸说,好好念书,打架厉害没用,有知识有学问才是最重要的。 晚上周昕颐偷偷来到我房间,问我,是不是在学校打架了? 我说,没有。 周昕颐说,你别骗我了,跟你爸不敢说,跟我还不敢说?我又不告诉他。 我趴在床上,懒得说话,周昕颐用手轻轻抚着我的后背。突然,一阵疼痛让我忍不住哎哟一声,原来她摸到了我的肋骨,那是下午被王志超踹过的地方。 周昕颐说,看来你被打得不轻啊。 我说,不用你管,这是我自己的事。 她忍不住笑了,说,看样子还挺像个男子汉。这样吧,你跟我说说你今天在学校遇到了什么麻烦,我帮你出出主意。 我说,你能有什么主意? 她说,不信啊?那说来听听,看我有没有主意?除非你想以后还继续挨打。 我想了半天,让她保证一定不能告诉我爸,才把在学校里发生的事跟她说了一遍。当然,被田萌打的事我没说,太丢人了。 周昕颐听完以后又咯咯地笑。 她特别喜欢笑,我也觉得她的笑声挺好听的,可是现在我真不爱听,觉得她是在嘲笑我。 她说,这事好办。 我说,怎么办? 她说,明天你去跟那个叫王志超的找茬,主动和他打一架。 我一听就傻了,我说,这有什么用?这不是自己找揍吗? 周昕颐说,找揍就找揍,我看你还挺禁揍的。 我来气了,说,你耍我玩儿呢? 她说,想打人就得先挨打。我问你,你挨打的时候是不是都躺在地上,不敢站起来? 我说,那当然了,要不他们就没完没了了。 周昕颐一拍我脑袋,说,傻,你躺在地上,气势就没了,人家肯定想怎么打就怎么打。这样,你听我的,以后不管他们怎么打你,不管你被他们打趴下几次,一定要站起来。打架可以输,但是嘴上不能输,气势上更不能输。 我琢磨半天,说,这有用吗? 周昕颐说,有用没用你试试不就知道了,敢吗?这样吧,你先亲我一下,练练胆量,怎么样?。 003 我在追她 http://..org/ 周昕颐她可是我后妈,虽然只比我大五岁,可是让我亲她,我怎么下得去嘴?更何况我从来没亲过别人。 我说,不好吧?我这可是初吻。 周昕颐一拍我脑袋,说,你个小色鬼,谁让你亲我嘴了?我让你亲我脸。 我说,我不要。 她说,要是张小露让你亲她脸,你敢吗?连我都不敢亲,你敢亲她吗?连女人你都不敢亲,你敢打架吗? 这都什么逻辑?敢不敢亲女人跟敢不敢打架有什么关系?真不知道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 我说,有这个必要吗? 她把脸侧过来,送到我眼前,说,少废话,赶紧的。 看见她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性感的红唇,还有白皙光滑的脸蛋,我心里一阵狂跳,手心全是汗。真是说着容易做起来难,我没想到亲一个送到嘴边的女人竟然需要这么大的勇气。 周昕颐不耐烦地说,我歪着脖子很累的,你到底亲不亲? 我心一横,眼一闭,撅起嘴来就往前送。 周昕颐说,停。 我吓一跳,说,怎么了? 她说,你把眼睁开,难道你打架的时候也闭着眼吗? 我说,我挨打的时候确实经常闭着眼。 周昕颐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泄了气的皮球,说,真不争气。记住了,亲女人和打架都要睁着眼,这是气势,要逼得对方闭上眼,你才能掌控全局。 我说,我知道了。 费了好大的劲,终于亲上她了。奇怪的是,好像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感觉,倒是亲上之前的纠结和忐忑让我印象更深一些。 周昕颐说,跟我说晚安。 我说,晚安。 她朝我抛了个媚眼,说,你也晚安,小色鬼。 我的天,我怎么摊上这么一个妈? 第二天中午,在食堂吃完饭以后,我回到教室。离下午上课还有一个多小时,这时班里的同学有的在聊天,有的在听歌,有的趴在桌子上睡觉。王志超和他那几个小弟在教室后面打打闹闹,张小露则一个人坐在座位上安静地看书。 我走了过去,坐在张小露旁边的座位上。 要搁在平时,哪怕有正事,跟张小露说句话我也需要积攒半天的勇气,更别提坐在她旁边了。可是今天,我发现这件事变得容易了很多,也许是亲过周昕颐之后,心里的那道坎变得低了。 我说,你在干嘛呢? 张小露似乎被我惊到了,表情有些不自然,说,没事,我在看书,你有事吗? 我说,没事,就是想跟你说说话。 我发现她有些脸红,就故意找一些话题聊,说,我从来没发现原来你这么瘦。 她说,嗯,我一直在减肥。 我说,你早上是不是都不吃饭啊? 她点点头。 我说,那可不行,容易低血糖的。 她似乎放松了一些,说,可是我不想长胖。 我笑着说,你知道吗?你确实很漂亮,可是也有一个缺点。 张小露忽闪着大眼睛,似乎来了兴趣,说,什么缺点? 我说,缺点就是你太瘦了,稍稍胖一些,会更漂亮,也更有魅力。 说完,我从口袋里拿出两块提前准备好的巧克力,递给她,说,你需要这个,能让你胖得特别快。 张小露吃吃笑了起来,说,你这是帮我还是害我啊?骗我的吧? 我说,信不信由你,我可是一片好心,现在全班都知道我喜欢你了,我能不对你好点吗? 张小露听到这话,又有些脸红了,低下头,小声地说,我……我现在不能谈恋爱。 我说,没关系,我能理解。 我从来没想到我可以跟张小露单独坐在一起聊天,而且紧张的不是我,竟然是她。果然我以前太窝囊了,胆子太小了。很多事情都是自己心里觉得困难,其实真要把事做完以后,回过头来再看,根本就不叫事儿。就像昨天晚上亲周昕颐一样,亲之前纠结得要命,亲完以后发现也不过如此。想到这里,我不禁在心里暗暗感谢周昕颐。 正说着,王志超出现在我面前,说,你干嘛呢? 我说,昨天我都表白了,今天我在追她,你看不出来吗? 话虽然说得潇洒,可是我的心里直打鼓。既然周昕颐让我找茬挨揍,那我索性给自己谋点福利,和张小露走得近一些,一举两得。既然这顿揍无法避免,那就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吧,我壮着胆子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在张小露的脸上亲了一口。 张小露傻了,呆若木鸡,班里又一次沸腾了。 王志超气得脸都变形了,大喊道,老子追了这么久都没亲到,你小子居然…… 他把我拽到一边,狠狠地摔在地上,我的嘴正好磕到讲台上,牙齿把嘴唇磕破了,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 王志超被愤怒冲昏了头脑,竟然亲口承认自己没有亲过张小露。我心里一阵窃喜,看来他俩上过床的事纯属谣言。王志超你可真能装,我呸! 我把嘴里的黏液吐了出来,一看全是血。 张小露担心地说,林松,你没事吧? 我当然没事,能得到女神的关心,这点伤算什么?这才刚刚开始,今天就是我林松告别窝囊废的日子,我倒要看看你王志超有几斤几两。 王志超气急败坏,上来给了我一拳,接着又是一脚。 我就任凭他打,也不还手,因为我知道,即使我还手,我也打不着他。他把我踹倒在地上,我就奋力地爬起来,站在他面前,跟他说,王志超,你就这么点本事吗? 他又把我摔倒在地上,玩命地打我,踢我,我用尽全力护住自己的头部和肋骨,尽可能让他的拳头和脚都落在后背上,屁股上和大腿上。等他打累了,我又慢慢爬起来,对他说,王志超,你不是觉得自己牛逼吗?来呀,我倒要看看你今天是不是能把我打得爬都爬不起来! 王志超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又想冲上来打我,结果却被秦兴给拦住了。秦兴一边拽他一边说,超哥,超哥,别打了,这小子就是个神经病。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了,把自己累得一身臭汗,图什么呀? 王志超被秦兴拉到座位后排,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呼呼地喘着粗气,活像大热天的狗一样,就差伸着大长舌头了。看来他真是累坏了,秦兴和其他小弟在旁边用课本当扇子给他扇着风,像一帮太监一样。 张小露眼睛通红通红的,看着像是快要哭出来了,跟我说,林松,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我强忍着疼痛,朝张小露挤出一个笑容,说,这事怎么能怪你呢?再说了,我这不也没事吗?我好得很,一点都不疼。 完事我到水房里一照镜子,我的妈呀,满脸都是血,难怪秦兴那小子吓成那样,估计是以为要出人命了。我好好洗了洗,发现其实没那么夸张,就是嘴唇破了,没别的外伤,脸上的血都是蹭上去的。 这一架打得真叫一痛快,虽然还是挨揍,但是有气势,还得到了女神的关心,我心里都乐开花了。多亏了周昕颐教导有方。不过,无论是泡到张小露还是扳倒王志超,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况且王志超有一帮小弟,我只有一个人,所以我也不是很着急。 人逢喜事精神爽,我洗完脸,乐呵呵屁颠屁颠地回了教室。都说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但是今天我的福气还真就搭着伴儿地来了。刚回到教室,张小露就跟我说,她今天过生日,放学要请几个同学吃饭,其中就包括我。 我爽快地答应了,心里琢磨着该送她什么礼物。女孩子嘛,肯定是喜欢毛绒玩具的,放学以后我就去附近商场买了个玩具熊。 可是一到饭店我就傻了。别的同学送的都是什么名牌香水啊,名牌包包啊,新款手机啊什么的。最便宜的礼物也是几百块的,贵的就得几千块,就我一个人傻乎乎地抱着一个一百多块钱的玩具熊。 我一进门,包间里的人哄堂大笑,说林松你怎么这么老土,现在过生日谁还送玩具熊啊?你活在二十年前吧?再说你要买玩具也买个好点的,这么个地摊货你也拿得出手?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张小露啊? 我这才反应过来,我们这是私立学校,班里的同学都是有钱人家的孩子,父母不是当老板的就是当官的,一星期的零花钱能抵得上普通家庭一个月的开销,送礼物当然都不便宜了。 其实我爸比他们绝大多数人的父母都有钱,他是星通集团董事长。只是我爸对我管得比较严,平时零花钱给的也少,一个月只有五百块。如果是在普通的学校,那还说得过去,可跟这帮同学在一块儿,未免就显得太寒酸了。他们大概都以为我家里穷吧。 其实倒也不是我舍不得花钱,只是我没想到女孩儿过生日收的礼物都这么贵重。平时我们在一块儿玩的哥们儿过生日,也就是随便找个饭店吃吃喝喝,象征性地送个贺卡就算是有心了。 吃完饭以后,我偷偷跟张小露说,真不是我抠门,我只是不太会挑礼物,要不改天我重新送你一个吧。 张小露说,没事的,你不用跟他们比,你送的玩具熊我挺喜欢的。 我说,真的? 她说,真的,我一定好好珍藏。 虽然她嘴上这么说,但是我心里还是觉得别扭,这种毛绒玩具,我估计她家里肯定要多少有多少,她怎么可能当回事?。 004 海归姐姐 http://..org/ 晚上回到家里,我越想越觉得憋屈,就找周昕颐聊天。 我说,你们女的过生日,收的礼物是不是都特别贵呀? 周昕颐说,不一定吧,那也得看圈子,要是你身边的朋友都穷得叮当响,礼物怎么可能贵?有没有礼物都还得两说呢。 我说,也是,可是我那些同学家里都有钱,送的礼物都特贵。 完了我就跟周昕颐说了一下张小露生日的事,我说他们现在肯定都觉得我又穷又抠门,明天到学校指不定怎么议论我呢,全班同学肯定都得知道这事,我的形象完全毁了。 周昕颐听完叹了口气,说,虚荣心真是害死人,可是没点虚荣心还真没法在这个社会上混,看在我儿子这么帅的份上,我就出点血,帮你一把好了。 她调皮地朝我眨了眨眼,把自己梳妆台上的抽屉打开了。 我心说你搞什么鬼呀?结果走近一看,我眼睛都花了。抽屉里边全是各种首饰,手镯,耳环,项链,戒指,应有尽有。什么黄金的,铂金的,白玉的,翠玉的,简直比珠宝店柜台里的东西还全。 我说,你守着这么多的珠宝,不怕变成恶龙吗? 周昕颐说,你懂什么?这是一个女人的身价。就像你们男人戴什么手表系什么腰带开什么车一样,女人戴什么首饰代表了她的身份。 我说,这都是我爸送给你的? 她说,也不全是,也有我自己买的。 我说,那还不是我爸给你的钱? 她一拍我脑袋,说,我认识你爸以前就买不起首饰啊?就算都是你爸给我买的,你心疼什么?又不是你挣的钱?我这还想送你一件帮你撑撑门面呢,这样一看啊,还是算了吧。 我说,别呀,我没那意思,就是随口问问。 周昕颐把小嘴一撅,别提多可爱了,说,你就是那个意思,你就是心疼你爸的钱。 我赶紧道歉,说,我错了还不行吗?以后我挣了钱也给你花,绝对不心疼。 看周昕颐那表情,明显是被气乐了,说,你得了吧,等你挣了钱,给张小露花还不一定够呢,还给我花? 我一听她这么说,不禁有点不好意思了,这八字还没一撇呢,怎么让她说的好像张小露已经是我的女人一样了。 我说,那你到底还送不送我首饰了? 周昕颐说,必须的呀,看你这么懂事,自己挑一件吧,喜欢哪个拿哪个,不过只能拿一个哦。 我说,好嘞。 说完,我扒拉着抽屉里面的一大堆首饰,眼又花了。因为实在太多了,而且每一个都觉得好看,但是每一个又都觉得不是那么合适,真不知道挑哪个好。 玉的肯定不行,配张小露太老气了。黄金的也不行,我自己都不喜欢,太俗气,只能挑铂金的。戒指肯定也得排除,又不是求婚。铂金手镯也算了,又不是少数民族,平时谁戴那玩意儿?耳环她戴着应该漂亮,但是毕竟是学生,太扎眼,不好。 挑来挑去,最后我挑了一个铂金项链,项坠是一串英文字母,goodluck,上面还点缀着一圈小钻石,亮晶晶的,蛮好看。既拿得出手,又不是很暧昧,太合适了。 我刚把项链拿在手里,周昕颐便大叫了一声,呀,你小子眼光怎么这么好?那可是限量款,好几十万呢! 吓得我手一哆嗦就给扔回去了,我的天,这么贵! 看我这么惊慌,周昕颐笑得前仰后合,上气不接下气地说,我……我逗你呢,那……那就是条普通的钻石项链,钻石还是碎钻,也就五千多吧。 我忍不住朝她翻了个白眼,说,你可真行。 她终于把笑声停了下来,说,不过我夸你眼光好是真的,这条项链送给你那个女同学挺合适的。 我说,再合适也是一个二手的首饰。 周昕颐说,二手怎么了?你爸还二手呢,我不照样笑纳了。 我说,你能不拿我爸开玩笑吗? 她说,好好好,那你看这项链,这盒子,都是新的,有一点旧的痕迹吗?我戴过没戴过都不一定呢,我自己都忘了。放心吧,她看不出来。再说了,送礼物重要的是心意。 我说,我送玩具熊也是心意。 她说,那也得看价钱,贵的才是心意,便宜的那是敷衍。 我真是服了她了,说,那好吧,谢谢你了。 周昕颐说,这算什么?我还有一个惊喜打算给你呢,不过,现在先保密,回头你就知道了。 看她神神秘秘的样子,我实在猜不到她能给我什么惊喜,不过反正不是坏事,由她去吧。 第二天,我当众把项链送给了张小露,又引来班上同学的一阵惊呼。 我说,我昨天送你的礼物太随意了,今天再给你补一个吧。 然后我凑到她耳边,小声地说,你可千万要收下,要不我太没面子了。 张小露又是开心又是害羞,说,谢谢你。 我说,来,我帮你戴上。 说完,我把项链戴在她脖子上,怎么看怎么顺眼,真不愧是我看中的女神和我看中的项链。我瞥了一眼后排的王志超,发现他一脸的阴云密布,昨天张小露生日都没请他,现在又看到我们俩这么亲密,他不生气嫉妒才怪。 这才是我想要的感觉嘛,真爽。 谁知刚爽了不到两分钟,秦兴这小子凑过来了。我正琢磨着这小子是不是又要耍我,他已经开口了,说,林松啊,你今天怎么这么大方啊?平时也没见你这么有钱啊? 我说,我有钱没钱跟你有什么关系? 秦兴说,哎哟,这项链不错呀,还带钻呢,不便宜吧?是你买的吗?发票拿出来看看。 开玩笑,我这可是在周昕颐的抽屉里拿的,怎么可能有发票?我急忙找借口,说,我把发票带在身上干嘛?当然是扔在家里了。 秦兴诡异地一笑,说,你这项链该不会来路不正吧? 我瞬间察觉到这小子的阴谋,说,你这话什么意思?什么叫来路不正?难道这项链还是我偷的抢的不成? 秦兴一摆手,说,我可没这么说,这是你自己说的,我只是觉得你不像买得起这项链的人。 完了,这下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要怪只能怪我爸平时管我太严,让我给别人留了个寒酸的印象。 张小露说,林松,你不用在乎他们的想法,我相信你。 虽然张小露这么说,但是我心里还是不痛快,本来挺开心的事,让秦兴这小子两句话全给搅和了。我怀疑秦兴的处世之道是不是就是拿屎砸人啊?砸不死你也恶心死你,靠! 一整天我的心情都不好,终于熬到下午放学,一帮同学一起往外走,身后还跟着一帮人议论。这些人无非是在重复秦兴的论调,说什么我突然变大方了,肯定不正常啊之类的,声音还不小,生怕我听不到。 刚走出学校门口,突然听见旁边的学生们一阵惊呼,豪车啊! 我扭头一看,果然是一辆豪车,保时捷卡宴turbo。我认识这款车倒不是因为我对车有研究,而是因为我家就有一辆一模一样的。我爸平时很低调,开的是奥迪,但是遇到重要的生意要谈的时候,他需要一辆好车给他撑门面,就开卡宴。 车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性感美女,我看到周围同学的眼睛都放光了,包括王志超和秦兴那帮人。豪车美女,其中一样就能让男人荷尔蒙飙升,更何况是放在一起。 我仔细一看,诶,这不是周昕颐吗?再一看车牌,好家伙,这就是我家那辆车。周昕颐居然把它给开出来了,平时我碰一下我爸都不让,说要是碰坏了一点地方,修起来就死贵死贵的。 周昕颐看见我了,朝我打招呼,说,林松,上车。 我突然明白了,这就是周昕颐说的惊喜,我的天,她这是帮我炫富呢。也罢,炫就炫吧,正好在同学面前刷新一下我的形象。我大大方方地走了过去。 秦兴凑了过来,故意扯着嗓门说,林松,难怪你今天这么大方,原来你傍上富婆啦! 我说,你小子别瞎说,她是我…… 是我什么呢?是我后妈?怎么感觉比傍富婆还丢人?谁都看得出来,周昕颐比我大不了多少。 周昕颐反应真快,抢过话来说,我是他姐姐。 秦兴说,林松,以前可没听你提起过你有个姐姐啊,真的假的? 我还没来得及解释,周昕颐又说话了,她说,istudyintheunitedstatesformanyyears,onlyrecentlycameback。 我的老天爷,纯正的美式英语,跟我在美国大片里听到的一模一样,秦兴也有点蒙了。 周昕颐礼貌地歉笑,说,不好意思,我在美国留学多年,最近刚刚回国,还不太习惯,英文总是脱口而出,你们不要介意啊。 然后,周昕颐又对我说,林松,快点上车吧,咱爸的董事会已经开完了,等着咱们吃饭呢。吃完饭他还要飞一趟意大利,时间紧,所以我就来接你了。 我拼命地憋着笑,故作平静地说,哦。然后就钻进了车里。我发现秦兴的眼神都直了,像是吓傻了一样,周围的同学也都窃窃私语,估计是羡慕嫉妒恨吧。虽然他们的父母也挺有钱,能送他们来这个私立学校,但是跟我爸的资产比起来,恐怕就不行了。 车子发动起来,我再也忍不住了,笑得我前仰后合,都快岔气了。周昕颐也陪着我乐,说,过瘾吧。 我说,你什么时候变成海归了?英文说得这么地道。 周昕颐说,我就会几句常用的,一点一点跟电影里学的,你知道我为了学这几句英语费了多大劲吗?再多说几句啊,我就该露馅了,不过蒙你们这帮学生还是绰绰有余的。 我说,你可以啊。 周昕颐说,废话,没两把刷子,能把你爸搞定吗?对了,这车是我偷偷开出来的,你可千万别告诉你爸。 我点点头,答应她,突然觉得这人真是深不可测。。 005 语文老师 http://..org/ 回到家里,我对周昕颐说,你就比我大五岁,刚才还在外面跟别人说你是我姐,那我以后就叫你姐行吗? 周昕颐说,你瞎说什么呢?我可是你妈,就算你不愿意叫妈,也不能叫姐啊。 我说,那我叫你什么合适? 她说,咱俩互相迁就一下,叫姨吧。 我想了一会儿,耍了个小聪明,说,那我该叫你周姨呢?还是昕姨呢?还是颐姨呢? 她说,周姨不好,太见外了,颐姨更不行了,你叫着不别扭,我听着都别扭,就叫昕姨吧。 我见自己的诡计得逞,开心地说,好的,昕姨。 周昕颐突然反应过来,说,你个小坏蛋,昕颐那可是我名字,你直接叫我名字哪行? 我说,不是啊,你看,昕姨重音落在昕上,昕颐重音落在颐上,根本就不一样。 她自己小声叨咕了好几遍,昕姨,昕颐,昕姨,昕颐……最后不耐烦地说,行吧,就这么叫吧,重音别落错了字啊。 我偷偷窃喜,心说,以后可以直接叫她名字了。 第二天,学校,语文课。 语文老师是我们班主任,叫邹雪琪,三十来岁,人长得还算漂亮,但是特别瘦,不知道是刻意减肥还是营养不良。 今天不知道得罪了哪位神仙,我竟然被她点名背诵古文。这两天被王志超和秦兴这伙人弄得我一点学习的心思都没有了,哪还有心思背古文?背了没几句就卡住了,死活想不起后边是什么。 邹雪琪说,你那个脑子里装的都是屎吗?这么简单的课文你背不下来,平时净忙着炫耀自己多有钱了是吧? 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我还正纳闷呢,怎么今天班主任偏偏跟我过不去?原来又是王志超在搞鬼。 王志超有一个小弟叫方力航,人长得又高又帅,也挺招班里的女生喜欢,却从来没见他跟哪个女生暧昧过。但是他跟班主任关系很不一般,没错,我指的就是男女关系。 班里很多人都知道这事,只是没人亲眼见过。方力航倒是自己亲口跟王志超那帮人说过,说邹雪琪虽然挺漂亮,但是都三十了,皮肤都松了,眼角也有皱纹了,要不是为了跟她搞好关系,让哥几个平常的日子好过点,他才懒得碰邹雪琪呢。 我是碰巧偷听到的,不知道方力航是真这么想还是故意得了便宜卖乖,但是班主任确实对王志超那伙人说话挺客气。 现在想来,应该是王志超他们觉得我太嚣张了,想借班主任的手灭一灭我的锐气。我怎么可能这么简单就认怂? 我说,老师,我课文背不下来跟我有多少钱没有关系吧? 邹雪琪一下火了,说,你课文背不下来还挺有理是吗?还敢跟我顶嘴?今天放了学别走,把这篇课文给我抄十遍,抄完了交到我办公室,抄不完不许回家。 我听见王志超他们一直在笑,还笑得很夸张,真是小人得志。 好啊,抄就抄,谁怕谁? 放学以后,同学们都回家了,偌大的教室就我一个人在抄课文。用了两个多小时,终于抄完了,这时天都已经黑透了。 我来到办公室,发现屋里的灯亮着,但是一个人都没有。我琢磨着可能班主任去厕所了,就把抄完的课文放在她桌上,收拾东西准备回家。 出了教学楼,经过校园的时候,我发现学校里已经没什么亮光了,就剩下大门口门卫那的灯最亮。正往门口走着,我隐隐约约听到有女人的声音,我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一看,不禁眼前一亮。教学楼旁边的角落里有一男一女,两个人都衣衫不整,动作激烈。我当然知道他们在做什么,不过这两个身影怎么看都觉得眼熟。 我在他们身后悄悄地靠近,尽量不发出一丁点的声音。到了大概只剩十来米的距离,我终于认出来了,这不就是方力航和班主任邹雪琪吗?胆子也太大了,在这无遮无拦的地方,就敢做这种事情?难道他们觉得学校里已经没人了,想速战速决,玩一把刺激的?谁想到这么巧,竟然被我给碰上了。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还想收拾我?我先收拾一下你们再说。 我偷偷绕到他们侧面,躲在一棵大树后面的阴影里,把手机拿了出来。我打开相机,关掉了闪光灯,借着微弱的月光,连拍了好几张照片。我浏览了一遍,虽然有几张拍得模糊,但是其中也有几张清晰的,清晰到可以看清照片里面的人是谁,以及他们在做什么。这就够了,完美! 他们俩依旧全神贯注地做着自己爱做的事情,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的存在。我悄悄地原路返回,像个凯旋的战士,心满意足地回家了。 吃过晚饭以后,我注册了一个小号,然后在学校的官网上找到了邹雪琪的工作,加她好友。怕她拒绝,我就留言说,我是市教育局主任。果不其然,她上当了,跟我打招呼,说,主任,你好。 我忍不住哈哈大笑,心里暗暗夸自己聪明。我说,我不是什么主任,但是我有一张关于你的照片,你应该会非常感兴趣。然后,我就把我拍的其中一张照片发了过去。 估计她被吓傻了,过了很长时间才回复了我一个发火的表情,说,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我说,这张照片如果发到你们学校的论坛里,你猜会发生什么事情? 又过了好半天,邹雪琪才发过来一个委屈的表情,说,你到底想怎么样嘛? 我说,简单,你把视频打开,给我表演一段,照片我就不给你曝光了。 邹雪琪说,我才不是那种人,我也不会表演。 我说,我很清楚你是哪种人,我还知道,照片里的男人是你的学生。这张照片要是传出去,至少你的工作肯定保不住了,说不定你还能上新闻呢。跟这么严重的后果比起来,我的要求可一点都不高。 邹雪琪说,那我怎么知道我表演的时候你会不会截图或者录像呢? 我说,你这么有经验,还说自己不会表演? 她发过来一个害羞的表情,说,跟网友确实视频过几次,但是都是信得过的。 你就装吧,网友还有信得过的? 我说,你不露脸就行了,就算我截图或者录像,也没人知道是你。 邹雪琪考虑了很久,然后一个视频请求弹了出来。哈哈,成功! 为了不暴露身份,我把自己的摄像头和麦克风全都关掉了,只用文字和她交流。但是我要求她的摄像头和麦克风都要开着,这样我既能看得清楚,也能听得清楚。 这时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幻觉,好像自己是世界上最牛的黑客,隐藏的毫无漏洞,对方却毫无保留地袒露在我面前,还有什么能比这更能满足人的控制**呢? 邹雪琪表演得很卖力,我从来没有过这么爽的感觉。 完事以后,邹雪琪问我,满意了吗? 我说,今天是满意了,也许改天还有需要呢。 她想摆脱我,太天真了。 我从来没想到自己还有如此阴暗的一面,也从来没想到对别人的控制可以让人如此的满足。难怪人人都喜欢追求权力,如果**是一种病,那权力就是最好的药。 第二天语文课,邹雪琪又点我的名,还是让我背古文。昨天那篇我已经背会了,谁知她又让我背另外一篇,我背不出来,她又是一顿冷嘲热讽。这摆明了是在欺负我,真不知道这帮人还有完没完了。不过我倒不是特别生气,因为我知道,白天邹雪琪让我受的委屈,晚上我可以加倍地还给她。想到这里,心里竟然还有点暗爽,我不禁露出了微笑。 邹雪琪说,你还有脸笑?放学来我办公室,再抄写十遍,这次我盯着你抄。 抄呗,我还怕你吗?真把我逼急了,我就挑明身份,告诉你晚上你在给谁表演,看看你到时候是什么表情。 放学以后,我来到办公室,发现邹雪琪一个人在办公室等我,其他老师大概都下班回家了。我就随便找了张桌子,开始抄课文。 过了一会儿,办公室门一开,进来一个人,我一看,竟然是方力航。这小子见到邹雪琪倒是一点都不客气,大大方方地拿了张椅子坐在她身边,一把就搂住了。邹雪琪开始还挣扎,说有人在呢,你干嘛? 方力航说,怕什么?他要敢说出去,那就不是罚他抄课文这么简单了。 然后他故意提高音量,说,是不是啊,林松? 我不屑地一笑,感觉他们俩就像两只猴子,在我面前装模作样。 方力航搂着邹雪琪,凑过脸去就要亲。邹雪琪可能当着我的面觉得没面子,推推搡搡,不肯就范,还净说一些冠冕堂皇的话,说什么放尊重一点,这样成何体统之类的。 我心说你装什么装?你俩野战我都见过了,你对着摄像头表演的样子我也看过了,也就是你俩还不知道罢了。 谁知道方力航也一点不给她面子,说,什么尊重不尊重的?在床上你冲着我摇屁股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是不是不喜欢让我玩你了?好啊,我走!。 006 可怜的人 http://..org/ 方力航站起身来就要走,邹雪琪赶紧把他拉住了,小声讨好地说,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当着别人,我……我不好意思。 方力航说,又没让你脱衣服,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说完,他把邹雪琪拉起来,直接就吻。邹雪琪刚开始还挣扎两下,结果没过几秒钟就配合了。 我哪还有心思抄课文啊?我心说,邹雪琪你这本性暴露得还真快。 他俩估计也是真不敢在我面前脱衣服,就这样穿着衣服折腾了得有半个多小时。在这种少儿不宜的背景下,我居然把十遍课文给抄完了,真佩服自己的意志力。 我说,老师,我抄完了。 方力航这才把邹雪琪给放开,两人还整了整衣服。邹雪琪说,行了,你回家吧。 我正要走,方力航说,林松,以后低调点,学学怎么做人,要不然啊,太容易吃亏了。 我刚一出门,门就被砰的一声关上了,然后我听见了反锁的声音,接着就是邹雪琪一声尖叫。好吧,昨天晚上是在校园里,今天晚上是在办公室里,那明天晚上呢?你俩还真是如胶似漆。 回到家以后,我发现客厅里一个人都没有。我家住的是别墅,卧室都在二楼。我忽然听到楼上有女人叫喊的声音,像是周昕颐。难道她跟我爸在吵架? 我轻手轻脚地爬上楼梯,来到他们俩的卧室门口,隔着门,我听到周昕颐在喊,老公,好疼啊…… 接着我就听到巴掌拍到肉上的声音,就是不知道拍的是哪个部位。再接下来,是皮带抽在肉上的声音。周昕颐一开始是尖叫,可是很快就变成惨叫了,然后,周昕颐开始求饶,说,老公,好疼啊,求求你了,不要再打了…… 我在门外听得心惊胆战,连动都不敢动了,呼吸也不敢大声,就那么呆呆地站着,一直到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周昕颐轻微的啜泣声。 我听到有脚步声传来,急忙轻手轻脚躲进了自己的房间。一会儿,脚步声到了楼下,我听得出来,那是我爸的脚步。然后汽车发动了,出了家门。 我来到周昕颐的房间,看见她已经穿好了衣服,正呆呆地望着窗外。听见我进来了,她才回过头来。我看见她脸上仍然有泪痕。 周昕颐匆忙擦了一把脸上的眼泪,说,你回来了? 我说,我回来一会儿了,刚才……我都听见了。 周昕颐说,哦。 我说,你坐下休息一会儿吧。 她说,算了,浑身疼,你帮我擦药吧。 说完,她扑通一声趴在床上。我刚开始还不好意思看,故意扭着头,周昕颐说,害什么羞啊? 我深呼吸一会儿,才缓缓扭过头,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结果吓了我一跳。眼前几乎都是红色的,上面布满了手掌印和皮带印,都肿起来了,触目惊心。 我愣了半天,才说,没想到我爸竟然这么暴力。 从小到大,我爸从来没打过我,在我眼里,他从来都不是暴力狂,至少在我面前不是。没想到在周昕颐面前,他竟然是这个样子。我越看越觉得气愤,忍不住说,他就是个变态。 周昕颐说,你爸不是变态,他只是工作压力太大了,最近他公司出了点事,他需要发泄。 我说,那也不能拿你发泄啊,他都把你打成这样了,你还维护他? 周昕颐说,林松,你要明白,人想要得到任何好处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这是这个社会的游戏规则之一,没人能例外。跟我得到的好处比起来,这点伤算得了什么?再说了,你爸也不会往死里打我,跟某些情侣之间的暴力手段比起来,这都算轻的了。 我说,他经常这么对你吗? 周昕颐说,偶尔吧,要是老这样,我也受不了。 我缓和了一下自己的情绪,问她,药膏在哪? 她说,在冰箱,最上面那层,白色罐子的。 我拿来药膏,轻轻地涂在周昕颐的身上。我手指刚刚接触到她的皮肤,她的身体就颤抖了一下,嗓子里发出一声闷吭。 我问,疼吗? 她说,不疼,太凉了,习惯就好了,你继续吧。 我把白色的药膏涂在了周昕颐的身上,一大片皮肤都从红色变成了白色,比她的皮肤本身还白。我绕到她前面,发现她已经泪流满面,手指上好几个牙印。果然还是很疼啊,真能逞强。 周昕颐说,我现在还不能穿衣服,就趴这晾会儿吧,你可以去忙你的了。 我朝门口走了过去,这时,她又叫我,林松? 我说,怎么了? 她说,虽然刚才你爸打得我很疼,但是我也挺爽的。 说这话的时候,她眼睛里噙着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却是笑着说的。 我无言以对。 虽然我爸的行为我很看不惯,但是却对我产生了强烈的刺激,再加上邹雪琪在学校又罚我抄课文,我就上找到她,又逼着她给我表演了一番,直到她筋疲力尽,我也筋疲力尽。 期间,我观察到一件事情,就是邹雪琪的体力很差,再加上她特别瘦甚至有点营养不良的样子,我很好奇。 白天到了学校,中午在食堂吃饭的时候,我故意坐在了邹雪琪的附近。她竟然只吃两个馒头加一小盘咸菜,就着一杯热水。每吃一口,都像是要用很大的力气才能咽下去,然后赶紧喝一口水。我看得目瞪口呆,却又不敢去问她。 我快吃饱的时候,故意又买了一份红烧排骨,悄悄坐在了她的旁边。我只吃了一块排骨,然后跟她说,老师,我今天不小心买多了,你能帮我吃点吗? 我尽量不让她看出我可怜她的样子,把盘子往她面前推了推。邹雪琪先是一愣,然后忍不住咽了下口水,板起脸来说,吃不了就不要买这么多,多浪费。 我笑着说,就是今天太饿了,以为能多吃点,谁知道刚吃两口就饱了。 邹雪琪从盘子里夹了一块排骨,小小地咬了一口,然后继续吃自己的咸菜。我说我吃饱了,就离开了餐桌,躲到一个她看不到的地方悄悄地观察着。她向四周看了看,估计是以为我已经走远了,就把盘子挪到自己脸前,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我终于明白了,她不是减肥,她是舍不得花钱吃饭,看来真是营养不良。但是这可是私立学校,她还是班主任,工资应该不低才对,怎么会落魄到这种程度? 晚上回到家,我又让邹雪琪给我表演,但是这次我一点反应也没有,我只是静静地看着。过了大约半个小时,我打字跟她说,可以了。 不知道是因为身体的惯性还是什么,她竟然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继续叫着,喘息着。可是那声音我觉得越来越不对,慢慢地,本应充满诱惑的叫声竟然变成了抽泣声。又过了一会儿,她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我通过摄像头看到她跪在床上,身体完全瘫软下来,也不在乎自己的脸是不是被摄像头给拍到了,满眼的泪水汹涌而出。邹雪琪哭喊着,用乞求地语气说,我不要再做这种事了,我受不了了,真的受不了了,我真的不想做这样的人,求求你了,放过我吧,求求你…… 这个时候的邹雪琪,真的已经不能只用可怜两个字来形容了,我被深深地震撼到了。我开始在心里质问自己,怎么会这么恶毒?怎么会这么残忍? 我把视频关掉了,我再也受不了她的这副样子。但是我还有疑问,我说,我可以放过你,以后你再也不用给我表演了。 过了一会儿,她说了两个字,谢谢。 我说,但是你要用其他的方式来说服我不公开你的照片。 她说,什么方式? 我说,还用问吗?你能给我多少钱? 她说,我没有钱,我连吃饭的钱都没有,我三天才舍得买一份最便宜的炒菜,平时都是吃咸菜的。 我说,开什么玩笑?你的工资呢? 她说,我老家在农村,家里的弟弟结婚要在县城里买房子,我的钱都给家里了。其实这点工资也不够,但是我只能做到这样了。 我说,你父母怎么可能忍心让你生活这么困难?我才不信。 她说,我老家重男轻女,我能上大学也是拼了命的求我爸妈,以死来威胁他们,他们才答应的。而且,我上大学他们一分钱都没给我出,都是靠我自己申请的助学贷款,奖学金,还有假期打工挣的钱。 我说,这样的父母,你又何苦孝顺他们? 她说,因为我理解他们,在他们的观念里面,他们已经做到最好了。这是时代的错,是观念的错,不是我父母的错。 我说,好了,到此为止吧,照片我会删掉,我也不会再骚扰你了。 关掉了以后,我陷入了长久的沉默。表面上看起来,邹雪琪就是一个尖酸刻薄,风骚而又势利的人,谁知道她的身上竟然还有这么多让人叹息的故事。。 007 有事相商 http://..org/ 第二天放学以后,方力航把我留了下来,说有事跟我谈。我不知道他要谈什么,但是我也不怕,因为王志超他们都走了,应该不是要打我。不知道邹雪琪有没有跟他说过照片的事情,就算说过,他也没理由怀疑到我身上,再说,这件事已经翻篇了。 等到人都走得差不多了,方力航才把我叫到楼道里,说,你知道邹雪琪那个**为什么喜欢我吗? 如果是以前,我会说,你们俩的品位,我怎么猜得到? 可是现在,我说,你把嘴巴放干净一点,否则咱俩没的谈了。 方力航皱了皱眉头,但是没跟我斗嘴,接着说,因为我长得帅,关键家里还有钱。但是她很穷,她老家在农村,父母都是农民,还把大部分钱都花在了她弟弟身上。她拼了命才求着父母让她读了大学,然后不知道被学校领导睡了多少次才留在这个学校里当老师的。她之所以到现在都还没有男朋友,就是因为她想靠着自己的漂亮身体嫁个有钱人,可惜她一直没遇到合适的,直到遇见了我。 我说,你愿意娶她?她可比你大十几岁呢。 方力航说,我当然不愿意,她以为自己是金凤凰,我只是把她当一条母狗。可是她太天真了,真以为我想娶她呢,哈哈…… 我说,那你干嘛还跟她纠缠不清? 他说,我也就是玩玩,而且有她照顾着,平时在班里能舒服一点。 我说,你真是个畜生。 方力航说,你怎么比她还天真?像她这种靠出卖自己身体上位的**,你觉得谁愿意尊重她?想让别人拿你当人,首先你得拿自己当人吧。 我说,我懒得和你讨论这种问题,反正和我也没关系。 我转身就要走,方力航又把我拉住了,说,别走啊,还没说正事呢。 我说,什么正事? 方力航说,我想让你帮我一个忙。邹雪琪现在就在办公室里等我,你过去想办法勾引她一下,然后我去捉奸。 我一下子蒙了,感觉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我说,你想干嘛呀? 方力航说,我想甩掉她。 我说,你刚才还说需要她在班里照顾你,现在怎么又要甩掉她? 他说,因为邹雪琪马上就要被调到后勤去了,就是那种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不少,工资低,还接触不到有钱学生的职位。 我说,为什么? 方力航说,因为有人给了学校一大笔赞助,要用别人来顶替邹雪琪的位置。 我说,你都从哪听来的消息?真的假的? 方力航说,这你不用管,我消息灵通着呢,肯定是真的。用不了一周,邹雪琪就不是老师了。但是我怕她回头一直纠缠我,弄得满城风雨就不好了。所以,只要她能被我当场捉奸,就没有任何借口再缠着我了,甩得干干净净,怎么样?这招绝吧? 看着方力航得意的样子,我真想抽他。我说,我刚才说错了,你还不如畜生呢。 方力航说,你怎么说我无所谓,但是只要这事能成,以后我保证王志超不会再碰你一下。咱俩各取所需,合作愉快,怎么样? 我说,你让我勾引她,你觉得我有这个能力吗? 方力航嘿嘿一笑,从包里拿出一瓶可乐,说,一会儿我先进去,骗她把这个喝了,然后我假装上厕所,你就可以上了。只要她喝了这个,你就肯定能勾引成功。之前我在办公室当着你的面和她亲热,就是为了让她在你面前暴露出风骚的本性,这样你勾引起来就会更容易。怎么样?我路都给你铺好了,如果你想点到即止呢,我就早点进去捉奸,如果你也想爽一爽呢,我就晚一点进去…… 我挥起拳头用力朝他脸上揍了一拳,他居然都没反抗。靠,打人的感觉真爽! 我说,今天不行,我考虑一下,明天再说。 方力航在我身后朝我小声喊,我等你好消息。 哼,我心想,我肯定会给你个好消息的。 第二天放学以后,我看到方力航被邹雪琪叫到办公室去了,等他出来的时候,脸上多了一个红色的巴掌印。 他肯定想不到,昨天晚上我们俩的谈话都被我用手机给录下来了。回到家以后,我把录音里我自己的声音全部剪掉,然后把有可能暴露我身份的话也全都剪掉,最后合成了一个mp3文件。我注册了一个新的邮箱,然后把这个文件发给了邹雪琪。过了好一会儿,估计她把录音听完了,也哭过了,才给我回了一封邮件,正文只有两个字,谢谢。 她应该看清了方力航的为人,也对他死心了。 邹雪琪有了那段录音,就可以威胁方力航让他别把她的事大肆宣扬,否则邹雪琪把录音一公开,那就是两败俱伤。 方力航对我说,林松,我真没想到你竟然在背后阴我。 我说,邹雪琪以后不会再缠着你了,你的目的达到了,只不过我用了一个更简单的办法而已。 方力航说,你少跟我扯淡,咱俩这梁子算是结下了。 因为张小露我得罪了王志超,因为邹雪琪我又得罪了方力航,无所谓了,反正他们是一丘之貉,我早晚都要对付他们。人这辈子要没几个仇人,又怎么活得痛快?我第一次觉得自己活得像个男人了。 过了几天,邹雪琪真的被调走了,以后我在学校里好像都没再见过她。 学校里的生活一如往常,上课的时候我的眼睛总是忍不住朝张小露的脸上看。她每次去图书馆,我肯定尾随在后面,然后坐在一个她斜对面的位置,假装看书,其实还是在看她的脸。有一次被她发现了,她走到我身边,看了一眼我手里的书,笑着说,你还看这个呢?我一看,好嘛,我手里拿的竟然是一本《水稻种植技术》,可见我心思完全没在书上。我尴尬地说,随便看看,了解了解。 虽然都跟张小露表白过了,也亲过她的脸,而且是当着全班同学的面,但是好像我们的距离并没有拉近多少。大概是因为当时都是形势所逼,气氛完全不对,所以也没起到什么加深感情的作用。 后来有一次上体育课,全班同学一起在跑道上跑圈,我还是忍不住盯着张小露看,跑步全靠本能和余光。我发现张小露也不停地偷偷瞄我,我心里一喜,她开始跟我对眼神了,有点意思。谁知张小露突然哎呀一声,栽倒在地上。 我一直盯着她,反应得最快,赶紧跑到她旁边,看看情况。跟我一块儿跑到她身边的还有一个人,是她的同桌,也是闺蜜,叫苏青盈。我看到王志超似乎也想过来献殷勤,谁知道刚出队伍,就被赶过来的老师大喝一声,这小子又灰溜溜回去了。 张小露应该是扭伤了,我轻轻碰了一下她的脚,她忍不住疼得叫了一声,啊----。我的个天,当时我全身的汗毛孔都忍不住舒张了。 我说,看起来挺严重的,去医务室吧。 我和苏青盈把张小露架起来,一人搀着她一只胳膊。谁知她受伤的那只脚刚一着地,又尖叫一声,险些摔倒,幸亏有我俩扶着。 我说,我背你过去吧。 张小露真是轻,一米六八的身高,体重也就**十斤。我一把她背起来,就感觉背后软软的,第一次有这种感觉,真的挺不自在的。 好吧,其实我很享受。 但是这个苏青盈是真不懂事,非要跟着一起去医务室。我说你回去上课吧,她偏不,非说担心张小露,一定要跟着。我心说你又帮不上什么忙,跟着瞎裹什么乱啊?好家伙,这一路上,明晃晃一枚大电灯泡。 到了医务室,我问医生,她是不是伤到骨头了?看起来挺严重的。 医生检查了一下,说,没事,哪那么夸张?就是普通的扭伤。 我说,刚才她连站都站不住了,看着确实挺严重的,您给好好看看,回头别留下什么后遗症。 医生说,你这么紧张干嘛?你女朋友啊? 我一听这话不知道怎么回答了。也不能说是,但要说不是,我心里还真不乐意。 医生又说,你们现在这些孩子啊,就是娇气,尤其是有钱人家的孩子。你看看,这脚踝连肿都没肿,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像这样扭伤的学生,我这医务室里不说天天都有,也是隔两天就来一个。冰敷一下,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我接过医生递给我的冰袋,小心地放在张小露的脚上,关心地问,感觉好点没? 张小露说,嗯,好多了。 我心说张小露的脚要真的扭得不严重,她刚才怎么一着地就喊疼?是不是医生怕麻烦敷衍我呢?可是我一看张小露的脚,确实没肿起来,难道她是装的?为了逃掉体育课?还是为了让我背她?难道张小露喜欢上我了,故意给我机会?那苏青盈这电灯泡就更可恶了。 过了一会儿,我对张小露说,我送你回教室吧。 我伸出手,装作漫不经心地去拉张小露的手。谁知还没碰到,就被苏青盈重重一巴掌扇在我手背上,疼得我倒抽了一口凉气。。 008 一朵配花 http://..org/ 我说,你有病啊?使这么大劲儿? 苏青盈说,我们家小露是朵花,我是护花使者,必须时时刻刻防着某些图谋不轨的人。 我心说,张小露确实是朵花,但是轮得着你做护花使者吗?护花使者和采花贼,那都得是我才行。还我们家小露?张小露是你们家的?她早晚是我家的,你不就一破闺蜜吗?等我把她拿下了,第一件事就是让她把你这闺蜜给踹了,看着就碍眼。 不过话说回来,苏青盈虽然没张小露长得好看,但是也算不上差。我感觉女神的闺蜜好像都是这样,肯定不如女神漂亮有魅力,但是肯定也不会是歪瓜裂枣。 我记得以前我妈学过插花,尤其喜欢用向日葵做主花,用一些小菊花或者满天星之类的做配花。她跟我说过,主花的魅力有多大,除了取决于自身以外,很大程度上也取决于用什么配花来点缀。如果配花过于抢眼,就会主次不分,失去了层次感。可是如果配花太没存在感,又失去了作为配花的作用,使主花显得太孤独,缺乏美感。所以,如果配花选得合适,主花的魅力就会大幅地提升。 苏青盈就是这样一朵配花,把张小露点缀得恰到好处。 回到教室以后,上体育课的同学们也都回来了。同桌方明一个劲儿盯着张小露的方向看。 我说,方明,你看我们家小露干嘛? 方明压根就没看我,还是盯着那个方向,说,谁看你们家小露了?我看的是我的女神苏青盈。 我说,苏青盈什么时候成你女神了? 方明说,就在刚才,上体育课的时候。她跑步的时候小脸通红,身上一颤一颤的,你懂的,害得我心里小鹿乱撞,我一下子就爱上她了。真是奇怪,怎么以前没注意到她这么漂亮呢? 我说,你是不是瞎?苏青盈能有张小露漂亮? 方明一摆手,说,这不矛盾,你喜欢你的大家闺秀,我喜欢我的小家碧玉,咱俩井水不犯河水。 我一听,嘿,这事有点意思,我们俩同桌真要能把她们俩同桌都拿下,也不错。关键是,方明要是能把苏青盈拿下,她应该就没有心思再掺和我和张小露的事了。 我说,我都向张小露表白了,你啥时候表白呀? 方明一听这话,脸红了,说,我还没准备好。 我说,怂,这玩意儿还准备什么?直接上去就说呗。找个没人的时候,单独跟她说,被拒绝了也不至于丢人。 方明说,我不得准备点礼物什么的? 我说,你傻呀?还准备礼物?你确定你准备的礼物她准喜欢?要是不喜欢,把礼物扔你脸上怎么办?你自尊心受得了吗?那苏青盈脾气可不怎么好。 方明一听这话,退缩了,说,其实我也没那么喜欢她,表白不表白的,这个……不着急。 我说,你属驴的?牵着不走,打着倒退。你就找个没人的时候直接跟她说,她要不接受你就死缠烂打,就看她的耐心和你的不要脸哪一个更厉害了。 方明运了口气,说,行,放学我试试。 我悄悄跟张小露说,小露,你帮我个忙,跟苏青盈说一声,放学方明找她有事,让她先别走。 张小露说,什么事?该不是表白吧? 我一惊,说,这你都能猜到? 张小露笑着说,刚才青盈跟我说了,上体育课的时候,方明老看她,估计是喜欢上她了,本来我还不信呢。 我说,你们女生的直觉也太吓人了。 张小露把嘴附到我耳边,小声说,青盈不讨厌他,你让他真诚一点,问题应该不大。 说话的时候,张小露嘴里的热气钻进了我的耳朵,让我不禁浑身一阵酥麻。这种亲昵的感觉,让我下定决心,我要再进一步。 放学以后,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张小露和苏青盈还留在座位上聊天。张小露时不时朝我和方明这边看一眼,使使眼色,但是很快就被苏青盈轻轻打一拳,回过头去了。 我说,方明,上吧,准备好没有? 方明说,我刚刚做好了受伤的准备,还没做好死的准备呢,再等我一会儿。 我说,这就够了,一会儿我带张小露出去,剩下就看你的了。 说完,我朝张小露使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地站了起来,笑嘻嘻地说,青盈,我先回去了。 苏青盈说,哦。 张小露又低头跟苏青盈说了一句悄悄话,也不知道说的什么,接着就被苏青盈狠狠地打了一拳。苏青盈小声地说,你快走吧你,废话真多。 我搀着张小露往外走。她的脚还没有完全恢复,虽然能自己走路了,但是一瘸一拐的,看得我心疼。当然,我也愿意多接触接触她,献一献殷勤。 刚出了教室门口,我和张小露就心有灵犀地停了下来,靠在门边的墙上,静静听着教室里的动静。方明这小子似乎还在犹豫,没有说话,也没有向苏青盈走过去。总之,教室里一点声音也没有。 等了一会儿,我急了,想冲进去问问方明,你小子怎么这么没种?想让人家姑娘等多久? 谁知张小露一拉我衣服,小声说,你耐心点,别皇上不急太监急。 我说,我不是太监,不信你摸。 张小露狠狠掐了我胳膊一下,疼得我差点叫出声来。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还是没有什么特别的声音,期间我就听到凳子挪动和走路的声音。我心说方明应该走到苏青盈身边了,但是怎么不说话呢?难道是因为害羞,俩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一直互相看着?这场面想想都觉得诡异。 我实在忍不住了,不顾张小露的拉扯,两步就走进了教室。谁知眼前的一幕彻底把我惊呆了。张小露随后也跟着走了进来,看见眼前这俩人,忍不住啊地尖叫一声。 方明和苏青盈这俩货正在接吻呢,吻得那叫一如痴如醉,我进来他们都没听到。直到张小露尖叫一声,俩人才分开,脸通红通红的,不知所措的样子看得我直想笑。 方明说,你俩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林松,关键时刻你捣什么乱啊? 我走了过去,看了看桌子上,有三张纸。看纸上的折痕,应该是折成飞机后又拆开的。第一张纸写着,我喜欢你。第二张纸写着,哦。第三张纸写着,我可以吻你吗? 我靠,我说这半天怎么没动静呢?原来俩人在玩儿飞鸽传书,真够浪的!而且一上来就这么大的尺度,还让不让别人活了? 我走上去朝方明肩膀狠狠地砸了一拳,这小子疼得直咧嘴。我说,你还好意思说我?你不是害羞吗?你不是胆小吗?你不是不敢表白吗?那你倒是给我解释解释,这怎么回事啊? 方明这小子笑得花枝乱颤,停都停不下来,我从来没想到一个男人还能这么笑。 他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觉像是突然被情圣附体了,然后稀里糊涂就这样了。 我说,就这么简单? 他说,就这么简单啊。 爱情这个东西啊,一旦出现了,光靠感觉和眼神就足以表明一切了,根本就不需要多说废话。看苏青盈那一脸害羞和幸福的样子,我什么都懂了。 我说,小露啊,你看他俩都这样了,咱们俩是不是也…… 张小露脸一红,娇嗔地说,滚。然后一瘸一拐的就往外走。我赶紧追了出去,说,你腿脚不好,走那么快干嘛?把你男朋友牌的拐杖都忘在教室里了。 说着,我赶紧搀住了张小露。 张小露说,你还不是我男朋友呢,我又没同意。 我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同意? 张小露说,那你打算什么时候问我? 我说,现在就可以啊。 然后,我用一本正经地语气问,张小露同学,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张小露调皮地一笑,说,不愿意。 我一下傻了,我说,你不带这样的吧?不按套路出牌啊? 张小露瞪着大眼睛跟我说,女人本来就不按套路出牌。 我说,好吧,我服了你了。 出了学校,我打了一辆车,打算把张小露送回家。我们俩在出租车后座上,就这么安静地坐着,也不说话。我偶尔看她一眼,她还老躲我。 司机开玩笑说,小情侣吧? 我笑了笑,没说话,表示默认了。张小露用很小的声音说,不是。声音小得像蚊子叫一样,不知道是说给别人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我听见了,司机肯定没听见,还在那接着说,现在的孩子们啊,谈恋爱都早,都开放了,像我们年轻那会儿,唉…… 我装作不经意地样子,偷偷把手放在了张小露的手上。她的手一颤,想要往回缩,但是缩到一半又停住了。我有了勇气,紧紧把她的手攥在了自己的手里。然后我装作没事人一样,故作镇定,呆呆地看着窗外,看着马路上的人群,尤其是亲昵的情侣。我不敢看她,只是默默地感受着手和手之间温度的传递。我猜,张小露应该也是一样的。 此时此刻,我真的希望出租车可以一直开下去。可是十几分钟以后,车还是停了,张小露到家了。我松开她的手,发现手心里全是汗。我把她搀下车,说,我送你进小区吧。 张小露说,不要,被人看见不好。 我表示理解,看着她的背影越走越远,一直到她拐了个弯,再也看不见了。。 009 暗流涌动 http://..org/ 都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那有男人的地方有江湖,有女人的地方自然也有江湖。 上课铃声响起,苏青盈匆匆回到座位上。刚坐下没过几秒钟,苏青盈就大声叫喊起来,喊声中带着咒骂,这是谁呀?臭不要脸的贱人!活腻了是不是? 我看到苏青盈身边的张小露也是一脸惊愕的样子。 老师还没有来到教室,我和方明趁机跑了过去,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不看还好,一看,我也是一腔的怒火。有人在苏青盈的凳子上涂了一层强力胶,透明的,估计苏青盈没注意到,直接就坐下去了,裤子死死地粘在凳子上了。 方明也破口大骂,谁这么不要脸,干这种缺德事?不怕以后生了孩子没屁眼儿啊? 看着苏青盈坐着难受,想站又站不起来的样子,我心里想笑,可是又觉得她可怜,笑不出来。 方明拿出一把小刀,小心翼翼地把强力胶从凳子上一点一点地割开,费了好大劲,苏青盈终于和凳子分开了。方明拿一张纸铺在她凳子上,然后拿一张纸粘在苏青盈的裤子上,又把自己的衬衫脱了下来,给苏青盈系在腰上,衬衫垂下来的部分正好把难看的地方挡住。 苏青盈终于从困境中解脱出来,勉强坚持到了放学。 放学以后,苏青盈怒气冲冲地大步走到田萌的面前。田萌笑吟吟地看着她,正想说话,苏青盈挥手就给了她一巴掌。田萌挨了打,腾地一下站起身来,抓起一本书就扔了过去,正好砸在苏青盈的脸上。 田萌大骂,你有病啊?打我干嘛?找死啊? 苏青盈说,你别装了,你知道我为什么打你。 田萌把眼一瞪,说,我不知道。 方明冲了过去,对苏青盈说,你确定是她干的吗? 苏青盈大喊,除了她还有谁?整个班里也就她这种贱人能干得出这种烂事! 田萌说,你别诬陷我,有种拿证据!你要再敢碰我一下,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这时王志超也站了出来,说,苏青盈,你要说是田萌干的,就拿出证据,如果没有的话,那你就是在欺负人了,别怪我不客气。 虽然王志超不喜欢田萌,可是她天天超哥超哥地叫,班里人都知道。如果田萌受了委屈,王志超却不管的话,估计他自己脸上也挂不住。 谁知方明也突然硬气起来了,说,王志超,女生之间的矛盾,咱们男生就不要插手了吧? 王志超一拍桌子,说,敢情被扇大嘴巴子的不是你们家苏青盈是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俩已经好上了?方明,只要你不动手,我肯定不动手,你要敢动手,我就弄死你。 然后王志超对田萌说,你别这么怂,把大嘴巴子给我扇回来,我看谁敢帮她忙! 苏青盈瞪着田萌,说,你试试? 我站在一旁,不敢上前说话,倒不是因为我胆小,我已经不像以前那么窝囊了。只是如果我一出面,方力航和秦兴等人肯定也会跳出来,我们这边的人没有王志超他们多,只会变得更弱势。 两方就这么僵持着,田萌不敢出手,王志超和方明也不动手,但是看起来又随时都有可能动手。班里还没走的同学也都躲得远远的,生怕波及到自己,四周一片安静,气氛别提多紧张了。 就在这时,一阵充满豪气的歌声传来,沧海笑,滔滔两岸潮……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我的身上,是我的手机响了。我尴尬地笑了笑,说,不好意思,我……我电话…… 我赶紧跑出教室,在楼道里掏出手机一看,是周昕颐,我按下了接听键。 周昕颐说,你在哪呢?怎么还没出来?我在门口等你半天了? 我说,你来接我了? 周昕颐说,嗯,找你有点事。 我说,我班里有点事,还不能走。 周昕颐不耐烦地说,什么事啊?有那么重要吗?你还想让我等多久? 我听她的语气像是生气了,怕她怪我,只好说实话了。我说,我哥们儿的女人和别人干起来了,正僵持着呢,我怕出事,不敢走。 周昕颐一听,笑了,说,就这点破事啊,你等着我,我分分钟给你解决。 我之前告诉过她我在哪个班,看来她是准备来班里找我,我说,你别来,别…… 周昕颐已经把电话挂了,我靠,她可真会挑时候捣乱。 我回到教室,发现苏青盈已经和田萌打起来了。两人互相揪着对方的头发,又是拳打,又是脚踢,还伸着指甲试图往脸上挠,这是想让对方破相啊。我心说,果然还是女生自己懂得女生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下手太阴了。这在男生的立场看来,那就相当于踢裆啊。 王志超和方明两个人互相怒目而视,谁也不先动手,就这么看着两个女生厮打。我这时当然也不能冲上去帮忙,只好躲在一旁观察着,万一方明动手,我好在第一时间帮他。 很快,周昕颐来了。她看了一眼打架的两个女生,不屑地撇了撇嘴,说,林松,该走了。 我说,你看看这场面,我能走吗?我随时都有可能被卷进去。 周昕颐深深地叹了口气,说,你们这帮孩子啊…… 然后她问我,哪个是你这边的? 我指了指苏青盈,然后周昕颐就径直朝战场走了过去,我拉都拉不住,我小声说,你别掺和,会挨打的。周昕颐根本不搭理我,走到近前,一脚就踹在了田萌的肚子上。田萌抓着苏青盈的手一下就松开了,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捂着肚子大喊大叫,我看了都觉得疼。 苏青盈不认识周昕颐,突然看到一个陌生女人帮自己,而且是很给力地帮自己,不禁一脸蒙逼。王志超认出来了,说,哎哟,这不是林松的姐姐吗?大美妞,你跑这来捣什么乱啊? 王志超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周昕颐,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周昕颐说,少废话,不服练练? 王志超说,好啊,咱们找个没人的地方练练怎么样?你要是胃口大,嫌我一个人不够,我这还有好几个兄弟呢,保证让你终身难忘。 说着他往方力航身上一指,说,这是帅哥你喜欢吗? 方力航的眼睛也早就放光了,像饿急了的狼看见温顺的小绵羊一样。 我看见周昕颐的脸微微有些颤动,然后飞快地甩起手打了王志超一巴掌。王志超想躲竟然都没躲开,脸上立马多了一个鲜红的手掌印。这下他可怒了,收起那副贱兮兮的样子,说,臭娘们儿,给脸不要脸! 王志超一拳朝周昕颐面门打了过去,我的心一下子就提起来了,想冲过去帮忙已经来不及了,眼看着周昕颐就要挨揍。谁知道周昕颐轻轻一摆头,就把这拳躲了过去,然后抬脚就朝王志超的裆下狠狠踢了一下。 王志超嗷的一嗓子,两腿一下子夹紧了,两手也捂着裆,大喊,你个贱货,敢踢老子命根子,我弄死你! 跟这个比起来,我觉得刚才周昕颐给田萌那一脚真是挠痒痒。王志超脸上的表情都扭曲了,我实在想象不到他到底有多疼。他身边的小弟也都吓傻了,呆愣愣地看着眼前这个性感得让人想犯罪,却又凶狠得让人寒毛直竖的女人。 周昕颐微笑着说,还有谁想练练? 她的语气很平静,可是声音里却让我感觉到一丝的恐惧,估计她面前那帮人也感觉到了,没有人敢动手。虽然王志超歇斯底里地大喊,给我打!可是还是没有人敢动手。 僵持了片刻,周昕颐看了一眼苏青盈,说,走吧,我送你们回家。 苏青盈满脸都是崇拜的表情,兴奋地点了点头。 这次周昕颐开出来的车是奥迪,我坐在副驾驶位置上,方明,苏青盈还有张小露挤在后座。跟他们几个人我就没必要瞒着了,我说,这是我后妈,叫周昕颐。 苏青盈说,昕颐姐,你真厉害,今天你可太威风了,我什么时候能像你一样就好了。 我说,苏青盈,你怎么能叫她姐呢?你得叫阿姨。 谁知周昕颐说,别听他的,就叫姐。 我说,那我多吃亏呀? 周昕颐说,叫阿姨我就吃亏了。 苏青盈一阵狂笑,说,昕颐姐,你上学的时候肯定是班里的大姐大吧? 周昕颐说,何止班里?学校里也没几个敢惹我的。我当年打架混名声的时候,估计你们还上小学呢。 我说,我只知道男生打架的比较多,女生哪有那么多打架的? 周昕颐说,准确地说,应该是斗争,打架只是斗争的一种方式而已,确实男生比较多。但是,如果说男生之间的斗争是惊涛骇浪,那女生之间的斗争就是暗流涌动,其实一样凶狠。不过话说回来,你在学校里再威风,出了学校也什么都不是,还得从头再来。 苏青盈说,那岂不是白混了? 周昕颐说,那倒也不是,斗争到哪里都有,只是方式不一样罢了。所以,威风不威风并不重要,掌握斗争的手段才重要。如果你能在学校里混得好,到了社会上,活用你的手段,你照样混不差。不同的是,社会比学校要夸张得多,无论是利益,代价,还是惩罚。。 010 酒吧开张 http://..org/ 周昕颐把他们三个人都送回家以后,带着我走上了一条陌生的道路。 我说,咱们不回家吗? 周昕颐说,谁说要回家了?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我说,什么地方? 周昕颐朝我一眨眼,说,到了你就知道了。 还跟我卖关子,那我干脆不问了,看你到底要带我去哪。我索性把座椅向后调整了一下,闭上眼睛,打起盹儿来。 周昕颐把我叫醒的时候,我发现车停在一个酒吧的门口,酒吧名叫红月亮。门脸规模很大,招牌上全是霓虹,因为天已经黑了,招牌显得更加绚烂。跟它一比,周围的招牌都变得暗淡无光了。 酒吧门口还留着不少的花篮,半空中是开业大吉的横幅,地上满是鞭炮的碎屑。看来是今天刚刚开业的。 我说,来酒吧干嘛?难道是你朋友开的,你来给捧场? 周昕颐微笑着,一句话也不说,带着我就往里走。酒吧里空间不小,几十张桌子,再加上吧台和半开放式的包间,估计能容纳三四百人。酒架上摆着各式的啤酒,红酒,洋酒,有我认识的,也有不认识的,至少有上百种。最里面是一个小型的舞台,有一个乐队正在调音试唱,应该是为晚上的演出做准备。 仔细一看,我靠,这不是本市最有名的烂枪乐队吗? 烂枪乐队在本市学生中的影响力绝对不亚于如日中天时候的周杰伦,而且大牌得很,听说他们平时都是自己出钱开演唱会,每一场都能赚得盆满钵满,不是有钱就能请得动的。我不禁对这酒吧的老板暗暗佩服。 我最喜欢烂枪乐队的一首歌,叫我是大学生。 想赶时髦,就去染发。 想练手脚,就去打架。 想做好流氓,也要先学文化。 拐错了方向,哥们儿也没办法。 今天我玩得太累啦,碰巧有课,来教室歇会儿吧。 老师你讲课太没劲啦,说上大学,其实让大学给上啦。 有钱的哥们儿找人花前月下啊,无聊的哥们儿花钱泡网吧。 多年前我也有梦想,如今飘落在天涯。 今天的人们都爱玩潇洒,现实的生活让你满地找牙。 哥们儿咱好歹也算个爷们儿,哭哭啼啼,就算了吧。 哥们儿咱好歹也是个男人,鼻涕眼泪的,让人笑话。 这首歌当时一出来,就在本市所有的中学和大学中风靡,尤其是成绩不好喜欢打架的学生,听了这首歌,深有同感。像我这种成绩还算不错的,因为学习压力很大,也会爱上这首歌,算是一种释放吧。 我正盯着乐队看得出神,忽然听到旁边有服务员对周昕颐打招呼,喊老板。 我大吃一惊,说,你是老板?这酒吧是你开的? 看着我吃惊的样子,周昕颐笑得花枝乱颤,仿佛自己的阴谋得逞了,说,是啊,没想到吧?你爸出钱给我开的。 我说,你开酒吧干嘛? 她说,我以前就特别喜欢去酒吧玩,一直都想拥有一间自己的酒吧。反正你爸也不在乎这点钱,九牛一毛嘛,万一这酒吧真能赚钱,也算给你爸留一条后路。 我说,你上次说我爸的公司出了点事,很严重吗?不会破产吧?他从来不跟我说他工作的事。 周昕颐说,这个就不需要你关心了,你还小,安心上学吧。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没听说过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说得轻描淡写,可是我还是隐隐约约感觉到一丝的不安,似乎这件事情并不简单。 可是,这件事情在我脑子里并没有停留太多天,因为苏青盈的事情还远没有结束。有一天放学后,我正坐公交回家,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是方明打来的。电话刚接通,方明就在那头大喊,苏青盈被人绑架了! 听他那慌张的声音,我也被惊得喊了一声,绑架?引得车里的人都纷纷朝我看了过来。我赶紧压低声音,问,怎么回事? 方明说,其实也不算绑架,就是苏青盈被王志超他们给堵在烂尾楼里了。 他说的烂尾楼离我们学校不远,荒了两三年了,一直没人管,所以经常有些人去那里做坏事,约架啊,野鸳鸯啊什么的。 我说,王志超他们想怎么样? 方明说,他说让你和昕颐姐一个小时之内赶到,和他们谈判。 谈判?是想报复吧?上次周昕颐把王志超踢得那么狠,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我说你报警吧,方明说不能报警,他们说了,如果一个小时之内看不见你俩,他们就会对苏青盈动手。怎么动手?动手干什么?你应该明白吧? 我当然明白,这帮畜生,什么事干不出来? 方明说,咱们市派出所的办事效率你也知道,上次王志超他们在烂尾楼群殴一个学生,那学生聪明,去之前就先报了警,结果呢?警察堵车,将近两个小时以后才到,那小子早被打得亲爹都不认识了,一见警察就气得抄起一砖头扔了过去,结果反倒被拘留了三天。你说咱们能报警吗? 我说,也不是所有警察都这样吧? 方明说,万一遇上个不靠谱的呢?我不能拿苏青盈冒险。 我想了想,他说得也对,就赶紧在最近的站点下了车,然后给周昕颐打了个电话。谁知周昕颐说,我在酒吧,现在走不开,你报警吧。我说报警没用,然后把方明跟我说的话给她重复了一遍。 周昕颐说,你相信我,这事最好的办法就是报警,而且要告诉那帮家伙你已经报警了,这样他们才不敢乱来。这种事和校园打架的性质完全不一样,必须让警察来解决。 没办法,我又给方明回了个电话,说了周昕颐的建议。方明气愤地说,她有病吧?自己不敢来也就算了,还报警?还告诉王志超他们?那会害死苏青盈的,她知不知道? 我说,你先别这么着急,周昕颐说得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要不再考虑考虑? 方明说,考虑什么呀?还有时间考虑吗?算了,既然你们不管,那我自己去,我就是拼了命也要把苏青盈完好无损地救出来。 我一听这话也急了,我说,她不管我还不管吗?你等着,我马上打车过去。 等我到了烂尾楼,方明已经在那里等我了,我说,走吧,咱们会会他们,大不了再打一架,不过咱俩挨打没关系,你要找机会带苏青盈先跑。 方明说,这还用你说?就算你被打死,我也得带苏青盈先跑,回来再给你收尸。 我说,嗯,你真仗义,我早晚死你手里。 我俩骂骂咧咧就进了烂尾楼,他们和方明约的是二楼。到了之后,我看见苏青盈跪在墙角,双手被绳子绑在一起,田萌揪着她头发,脸上有红色的痕迹,估计是被田萌打的。剩下的人都挡在她们前面,除了王志超和秦兴等人,竟然还有一个年龄比较大的人,中分,光着膀子,胳膊上纹着一条龙。 看来王志超怕再吃周昕颐的亏,所以找了外援。但是他没想到,周昕颐根本就没来。 方明一见苏青盈,立马大喊,田萌,你给我把爪子放开! 田萌不屑地一笑,没说话。王志超说,你们人没到齐啊?还是埋伏在别的地方等着偷袭呢? 方明说,你少废话,先把苏青盈放了,剩下的事咱们用男人的方式解决,扣着一个女生威胁人,算什么本事? 王志超说,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位是龙哥,百忙之中特地赶来的,就是为了见见那天踢我的那个大美女。如果大美女来了,那就完全没必要用男人的方式来解决了,让她用女人的方式和龙哥单独解决一下就好了,咱们以后啊,就是一家人了。 那个叫龙哥的听了王志超的话,一脸的淫笑,点点头表示很满意。 我心说,你说得可真好听,还百忙之中呢?不就是个流氓混子吗?幸亏周昕颐今天没来,要是真被他们占了便宜,我对得起我爸吗? 我说,这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我姐她根本就懒得搭理你们这帮人渣,现在她正在家悠闲地喝茶呢。而且,我已经报警了,警察说他们正在附近办事,半小时之内就能赶到。 方明一瞪眼珠,说,你小子真报警了? 我说,那当然了,刚才电话里不是跟你说了吗?这事性质太严重,必须报警,今天运气好,警察能来得快点。 王志超说,你俩相声说得不错啊,这一唱一和的,蒙谁呢? 我说,是不是蒙你,二十分钟以后你就知道了,就冲苏青盈手上的绳子,就可以给你们定性成绑架。大家同学一场,到时候可别怪我没提前提醒你。 王志超脸上闪过一丝慌张,但是还是跟我说,我才不信呢。 龙哥说,你不信,我信,老子在派出所有案底,我可不想因为你这点破事再进号子。 王志超说,龙哥,他们肯定蒙咱们呢,你不用搭理。 龙哥朝王志超脑袋上重重拍了一巴掌,说,你不是说拿大美妞儿孝敬我吗?妞儿呢?妞儿都没来,我还在这干嘛?就这俩小子,你们这么多人收拾不了吗? 说完,龙哥慌手慌脚地就跑了。我心里一阵好笑,看起来威风八面,其实也是个怂人,都他妈的纸老虎。。 011 跟你混了 http://..org/ 剩下的人里面,田萌不需要考虑。秦兴身板小,不擅长打架。方力航就是个花瓶,很少见他动手,也不足为虑。还有两个人,一个叫王军,一个叫许文亭,都是一个班的同学,我了解他们,就是跟着凑数的。 我对付这帮家伙,让方明趁乱带走苏青盈,机会应该还是挺大的。就算不成功,我俩跟他们硬打,吃点亏,让苏青盈自己跑,问题也不大。 我说,王志超,怎么样?警察就快来了,真要打吗?就算打起来,我也不怕你,这你是知道的。 王志超走到苏青盈面前,把她手上的绳子解开了,然后对我说,这就不算是绑架了。二十分钟,足够我收拾你了,就算警察真来了,也不过是学生打架,我没什么好怕的。 说完,王志超就朝我冲了过来,借助奔跑的速度,伸出拳头就往我脸上招呼。我早有防备,身子往旁边一歪就躲了过去,趁着他还没站稳,我在他脸上狠狠揍了一拳。这小子一个踉跄就倒在地上,剩下的人一看王志超挨打了,纷纷冲了上来。 我大喊一声,方明! 他明白我的意思,我俩分别从兜里掏出一把沙土,朝这帮人就扬了过去。以寡敌众,我们怎么可能没有准备?趁着这帮人都在揉眼睛,方明快速冲到田萌面前,一脚就把她踹趴下了,然后拉起苏青盈就跑。 这俩人跑出去之后,我赶紧用自己的身体堵在了门口,大喊,来呀,我一个人就能收拾你们这帮贱人。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是我知道我不能恋战,否则会被打得很惨。拖延一会儿时间,我也得想办法赶紧脱身才行。这帮家伙也不傻,秦兴和方力航两个人冲上来拉住我,王志超就要出去追他俩。我紧紧抓住王志超的衣服,无论他们怎么打我,我死也不松开,能拖延一秒是一秒。 最后,他们把我手指头一根一根地掰开,还是让王志超跑了出去。我心说,苏青盈啊,但愿你跑得快一点,千万别被追上。 过了一会儿,王志超又跑回来了,估计是没追上。我心里一喜,但是随后就意识到,完蛋了。他们把所有的怒气都撒到我身上了,几个人围着我拳打脚踢,没完没了。我想起周昕颐跟我说的话,可以挨打,但是气势不能输,就拼命想站起来,可是我刚把身体往上一抬,他们就一脚踩上来,根本不给我站起来的机会。 打了一会儿,他们应该是累了,终于停手。王志超喘着粗气说,小子你别想跑,等我歇一会儿,我再收拾你。今天我非把你打服了,让你跪在地上管我叫爸爸。 我心说,这下可没完没了了,必须想办法逃出去。我趴在地上攒了攒劲儿,猛地蹿了起来,朝门口就跑。这帮家伙一直都有防备,很快就跑到门口堵住了,嘿嘿,中计了吧?我一扭头就朝身后的窗户跑了过去。 烂尾楼就是个空架子,窗台不高,我一脚就迈了上去。这帮家伙都以为我会从门口跑,肯定想不到我会跳楼。王志超把我们约在二楼,庆幸啊,要是三楼,我就打死都不敢跳了。 我一咬牙,脚一蹬窗台就跳了下去。落地的时候,两条腿都震麻了,右脚钻心的疼。我心说,坏了,脚扭伤了,这下跑不快了,被他们追上,就不可能逃得掉了。但是我还是忍着疼站起身,拼了命一瘸一拐地往前跑。速度很慢,被追上是早晚的事,急得我直骂自己,平时怎么不多锻炼一下?这么脆弱,关键时候就掉链子。 眼瞅着王志超已经从后面追上来了,我突然发现前面来了一个人,是方明!哈哈,算你小子有良心!这小子不知道从哪弄了一辆自行车,骑得飞快,到我面前脚一撑地,把自行车甩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冲我喊,林松,上车! 我麻利地骑在后座上,方明干吼一声,用力一蹬,自行车就跑起来了。我看见王志超那帮人似乎还想追,可是跑了两步就停了,弯着腰扶着大腿,呼哧呼哧地大喘气,我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方明直接把我送到了医院,一检查,别处倒都是小事,就是右脚严重扭伤。医生说,脚不能沾地了,拄拐吧,自己注意一点,否则会留下后遗症。 完事以后,我右脚缠着厚厚的绷带,右手拄着拐,费劲地往医院外面走。 我说,这笔账我先给王志超记上,早晚得让他还。 扭头一看,方明这小子竟然哭了,我说,你哭什么?苏青盈出事了? 他说,苏青盈倒没事,我看着她上了出租车才回去找你的。 我说,那你哭什么? 方明说,我就是觉得你这哥们儿挺靠得住的,为了我受这么严重的伤,今天要不是你,苏青盈恐怕就被他们欺负了。 我说,我这伤没事,小意思。至于苏青盈,王志超他们应该没这么大的胆子,他们肯定不敢犯罪。 方明心有余悸地说,那可说不好。不过,从今天开始,我就跟你混了,以后谁要是跟你过不去,我第一个不答应。 我说,什么跟我混不跟我混的?以后咱们就是兄弟,互相照应就是了。 脚扭伤了,课还是得上。从那以后,方明跟我可以说是寸步不离,生怕王志超他们趁人之危。张小露一到课间也对我嘘寒问暖,感动得我巴不得天天受伤。电影里那些英雄们一受伤身边就有美女伺候,我怀疑他们是不是也有这种想法,为了博得美女的同情和照顾,哪怕可以不受伤,也要假装伤一下。说什么没有伤疤的男人就没有男人味,说到底不也是为了泡妞? 张小露和我走得愈发亲近了,王志超醋意大发,走到哪都是一股酸味。很快,王志超就来找我了,方明赶紧把他给拦住,说,你想干嘛? 王志超说,我有话要跟林松说。 方明说,有话跟我说就行,他现在有伤,不方便。 王志超说,林松,你不错啊,多了一条看门狗,脚上的伤倒也值了。 方明说,你他妈再说一句试试? 王志超眼睛一瞪,说,想打架吗?你行不行啊? 我怕他们真打起来,我脚上有伤,又帮不上什么忙,赶紧说,王志超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我听着呢。 王志超说,林松,我敬你是条汉子,敢从楼上往下跳,你姐姐踢我那事我就不计较了,以前的账咱们一笔勾销,怎么样? 本来我还想着等我伤好了一定要把这口气给出了,但是听王志超这么一说,我突然觉得那天周昕颐踢他踢得那么狠,也够他受的,就释然了。 我说,可以。 谁知王志超接着说,那咱们就可以公平竞争了。 我说,竞争什么? 王志超说,你装什么傻?当然是张小露了。 我靠,他居然在这等着我呢。这小子也是真不懂女人,张小露就在旁边听着呢,这种话怎么能当着人家的面说呢?我心里暗暗骂他笨,打架还有两下子,泡妞看来他是真不懂。 果然,张小露一下就急了,说,王志超,你把我当什么了?你想竞争就竞争啊?你以为我是运动会上的奖品吗? 王志超听了以后竟然完全不搭理她,接着对我说,咱俩也别打架了,比比台球怎么样? 我见过王志超打台球,技术在同学之中算是相当不错的,所以他才有这个自信。我还没来得及答复他,方明先说话了,他说王志超你这不是趁人之危吗?没看见林松脚伤着呢?站都站不稳,能打台球? 王志超说,你要不敢就算了,以后别再追张小露了。 气得张小露大喊,王志超,你给我滚,我死也不会跟你这种人在一起! 我说,没问题,咱们放学台球厅里见。 张小露说,你还真跟他比啊? 我说,没事,既然他想玩,我就陪他玩玩。只要我赢了他,他以后应该就不会再纠缠你了。 张小露说,万一你输了呢?我可听说他打台球挺厉害的。 我说,你放心,我输不了。 张小露半信半疑地看着我,我也没再和她多解释,只是我已经暗暗在活动手指了。 放学以后,我来到学校附近的台球厅,张小露和方明都跟了过来。王志超带了一大帮人,除了经常跟他在一起的小弟,还有一些同学也跟着来了,都是来看热闹的。王志超很兴奋,估计是想在大家的面前展示一下自己的球技,耍耍威风,我知道,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他很大方地让我先开球,说是为了照顾伤残人士。我微微一笑,开球,结果一个都没进。王志超一上来就连进了两个,得意地冲着我笑,还说风凉话,他说林松啊,我这样算不算欺负你啊?要不要让你两个球? 我说,不用。 我又打了一杆,又没进。然后王志超又进了一个。 这时周围的同学都开始议论纷纷,说,这水平差得也太多了,真没看头。 方明也着急了,说,哥们儿,平时也没见你打过球,你行不行啊?不行我替你打。 我说,你看着吧。 说完,我做了个深呼吸,开始进球,一个,两个,三个…… 王志超看得眼都直了,直到我的球全都进洞,只剩下一个黑八。所有人都安静了,看着我轻轻地出杆,白球稳稳地撞在黑球上,然后黑球应声落袋。 顿时一片哗然。 012 一山二虎 http://..org/ 在他们眼里,我肯定是前后判若两人,那是因为他们球技太差,根本没看懂我的套路。我爸酷爱台球,打了几十年,买了三张几万块的球桌,我的球技就是在家和我爸练出来的。平时我不在外面和别人打,一是因为他们球技太差,二是因为外面的设备也不好。 不同的球桌,不同的球杆,不同的球,以及新旧程度的不同,都会对球的行进速度和路线有细微的影响。所以有些人在某个台球厅里打习惯了,换个地方水平就下降很多,就有可能是这个原因。 和王志超刚开始打的时候,我是在熟悉设备,同时也找找手感,更重要的是,我把我的球有意识地运到了合适的位置。如果是球技好的人,应该一眼就能看出我的心思,然后自己进球的同时把我位置好的球都毁掉才对。可是他们竟然以为我是因为球技差才进不了球,真是无知。 设备熟悉了,球也都放到了合适的位置上,再加上我多年练出来的稳度和精准度,一杆清台就是水到渠成的事。即使中间出现意外,再来一杆也就是了。因为我见过王志超打球,知道他在什么水平上,所以,我答应他的时候就知道,他赢不了我。 王志超似乎还有侥幸心理,非要和我再来一局,说要三局两胜。我答应了,然后用了两杆就赢了,王志超这回只碰了一次球,还没打进。 我说,还来吗? 王志超气得不行,却又无可奈何,终于意识到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多深的坑。他把球杆狠狠往桌上一摔,说,老子今天没状态,不玩了。说完气呼呼地就离开了。 方明一拍我肩膀,说,牛啊你,没看出来啊。 我看向张小露,发现她眼睛里似乎又多了几分崇拜,我相信这次我没看错。 本来以为经过了这件事以后,王志超能消停一段时间,没想到我远远低估了这小子的不要脸精神。很快秦兴就找到我,跟我说,林松啊,你有没有发现,最近你在班里的风头越来越大啊? 我说,怎么了?我没感觉啊。 秦兴说,你反应怎么这么迟钝啊?你现在已经明显威胁到超哥在班里的地位了,没发现吗? 我当然发现了,而且我是故意的。周昕颐让我明白了很多道理,其中一条就是,男人要想有出息,就不能怂,不能让别人无视你,更不能让别人骑在你头上拉屎。 但是我现在羽翼未丰,只好继续装糊涂,说,有那么严重吗?王志超在班里可是只手遮天啊。 秦兴说,你小子别装了。他上次想收拾你,结果被你给跑了,后来想在台球上压过你,结果自己却在那么多同学面前丢脸。超哥都急坏了,所以想跟你一局定胜负。 我说,什么叫一局定胜负? 秦兴说,最近咱们班和对面八班冲突不断,已经约架了,约在两周以后,烂尾楼前面的空地上。 我所在的班是高二二班,整个年级里面,就我们班和八班的战斗力比较强,其他班没人敢惹。可是八班偏偏又和我们对门,所谓一山不容二虎,谁也不服谁,经常因为一点小事就引发冲突。哪怕自己班里的同学不和,如果被对面给欺负了,也一定要抱团欺负回来才行,所以小冲突不断升级,最后就成了班和班之间约架。 我说,这跟我有什么关系?以前的约架我也没参加过啊。 秦兴一拍大腿,说,可是你现在不一样了呀。以前你从来不出风头,约架当然也没你的事,都是超哥扛着。可是最近不知道你哪根筋搭错了,泡妞,打架,台球,你都要跟超哥对着干,班里的同学已经有很多都不服超哥了。所以啊,这次约架,你必须得去,你要认怂,就得公开给超哥道歉,挽回超哥的面子,以后别再这么嚣张。可是你要是在和八班打架的过程中出了风头,那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了。这就是超哥说的一局定胜负。 王志超这一招是激将法加借刀杀人。如果我不去,就是认怂,他就赢了。如果我去了,就有可能被八班的人打得很惨,甚至可能跟八班的人结下梁子,以后也少不了挨揍。这么阴险的招,我不相信是王志超想出来的,一定是秦兴这小子又在使坏。 没想到秦兴竟然主动承认了,说,林松,你知道吗?这个主意是我给超哥出的。 我说,你找抽啊? 秦兴一笑,说,你先别着急,听我慢慢说。我之所以给超哥出这个主意,其实也是为你考虑。你看啊,现在你和超哥冲突这么多,你俩都免不了受伤,何必呢?是不是?你看看你自己这脚,你要三天两头这样,你自己也受不了啊,对吧? 我说,所以呢? 秦兴说,所以啊,一山不容二虎,你俩总得有一个人认怂才行,这样对大家都好。这次约架就是个好机会,你们俩分个高下,要是你能在风头上盖过他,在班里站稳了脚跟,坐上了头把交椅,我秦兴以后就跟你松哥混了。 松哥?哈哈,第一次有人这么称呼我,感觉还真不错。不过秦兴这小子,一肚子坏水,还专挑老实人欺负,我是真瞧不上他。我可不想有一个这样的兄弟,不过眼前还是得敷衍他,毕竟,他说的话是对的。 我说,好,这次约架,我参加。 秦兴一挑大拇指,说,痛快,有大将风范。 我心说,你就拍马屁吧,你也就会这个了。 虽然我没参加过,但是约架的规矩我还是知道的。一边出十个人,不能多也不能少,否则总有一方会不服气。而且要赤手空拳,不能带武器,这个在开打之前要互相搜身的。不能让老师知道,更不能报警,否则别说对方,就是在自己人里面都再也抬不起头来了。最后一定要把其中一方的人全都打趴下,还能站着的,就是赢家。 这个规矩是多年以来在无数的打架过程中慢慢磨合而成的。在这所学校里面,要么你就老老实实地当一个好学生,乖乖听话,别惹事,否则一定会受欺负,靠老师是没用的,老师不可能天天保护着你。要么就拿出点本事来,给自己混出点名声,而约架,尤其是班级之间的约架,就是崭露头角的必经之路。 脚上的伤我倒不担心,两周以后应该能好得差不多,我担心的是自己的打架水平。长这么大也没打过几次,跟王志超打的那两次还净挨打了,约架的时候如果也是这个表现,那肯定得让人笑掉大牙。所以,我觉得我该找周昕颐帮帮忙了。 放学以后,我来到红月亮酒吧,看到周昕颐正在吧台附近和人聊天。酒吧里也没什么人,冷冷清清的。 我说,你这酒吧里人怎么这么少? 周昕颐说,还没到点呢,过了晚上九点人就多了。 和她聊天的那个人转过身来,我一看,竟然是烂枪乐队的主唱,冯浩。我激动地赶紧凑上去握手,说,浩哥,我可崇拜你了,你唱的歌真好,都是你自己写的吧? 冯浩哈哈笑着说,是我自己写的,谢谢你支持我,你是…… 周昕颐介绍说,这是我儿子。 冯浩听了一愣,说,这么大的儿子?别骗我了。 周昕颐咯咯笑了起来,似乎很享受这个误会,我尴尬地解释说,她是我后妈。 冯浩又笑了起来,恍然大悟地说,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你俩看起来也差不了几岁。 他看了一眼我的脚,说,你这脚怎么回事?遇到车祸了? 周昕颐说,学生打架而已,他手脚太笨了,三天两头地受伤,弱的跟个小女生一样。 我一听这话不禁有点生气,怎么能在外人面前这么说我呢?而且还是在我偶像面前,太丢人了。我正想辩解两句,顺便吹吹牛,谁知冯浩说,这样可不行,你周昕颐的儿子怎么能天天受欺负呢?小子,要不要我教你两招啊? 我一看这架势有点愣了,周昕颐还一个劲儿地朝我使眼色,我瞬间反应过来了,说,好啊,你要是愿意教我,那我就太荣幸了。 冯浩说,明天放学,直接打车去立峰搏击馆,我在那等你。对了,记得直接去地下室。 然后,他跟周昕颐说,今天先这样吧,我先回去了。周昕颐点点头,送他出了酒吧门口。 回来以后,我问她,你跟冯浩很熟吗? 周昕颐说,太熟了,我们是高中同学,一个班的。 我说,真的?你也太厉害了吧?还有这么牛的同学? 周昕颐说,这就厉害了?我要跟你说他当年玩命地追我,你是不是该吓傻了? 我真的被吓傻了,我说,那你怎么没跟他在一起?这么有才华的人! 周昕颐说,光有才华有什么用?我一直都想嫁个有钱人。虽然当年我也挺喜欢他的,他也对我很痴情,很多女孩儿都围着他转,可是他就喜欢我一个。但是,毕竟当时他没什么钱,所以我就拒绝了。当然了,他现在混得也不错,不过跟你爸比就差远了。。 013 艰苦训练 http://..org/ 我说,你也太势利了吧? 周昕颐说,你懂什么?你从小就生活在钱堆儿里,当然不知道没钱的生活有多痛苦。 我说,冯浩他现在是不是还对你有想法? 周昕颐说,应该没有了吧,高中毕业以后我们就几乎没再见过。后来我结婚的时候他倒是来了,但是没在公共场合露面,毕竟是明星了,只是私底下给了我个红包,说了一些祝福的话,就匆匆忙忙地走了。我开了酒吧以后,不知道他从哪得到的消息,非要带着乐队来给我庆祝一下,我当然也高兴,就是觉得有点对不住他。 我说,他到现在都还这么关注你,对你没想法才怪,你不会给我爸戴绿帽子吧? 周昕颐打了我肩膀一下,说,滚,我是那种人吗? 我笑着说,我终于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殷勤地要教我打架了,原来他是想进一步接近你。 周昕颐说,你别管他怎么想,好好跟他学就行了,他当年打架可厉害着呢。你明天要去的那个立峰搏击馆,就是他哥们儿刘立峰开的,也是我们一个班的同学。 既然有这么好的条件,那以后我就没理由再受人欺负了,我暗暗下决心,一定要用这两周的时间学到点真本领,不能在约架的时候丢人。 第二天到了搏击馆,我真心被震撼到了,跟我印象里完全不一样。别的搏击馆一般都会有不少沙袋,手套,护具,哑铃和杠铃什么的,而且一般会有专人打扫,干净得一尘不染。但是这家馆里一个像样的设备都没有,地上铺的都是砖,大部分都碎了,而且脏得一塌糊涂,像个垃圾堆一样,空气里散发着浓重的汗臭味和剩饭味,如果我的嗅觉没错的话,应该还有血腥味。 房间里只有冯浩一个人在,看我来了,他热情地和我打招呼,说,欢迎欢迎。 我说,你这是搏击馆吗?怎么连个哑铃沙袋之类的东西都没有? 冯浩说,你说的那种搏击馆在楼上,一二层都是,但是那都是骗小孩儿的玩意儿,要收费,而且练不出什么真东西。真正的好东西都在这地下室里,不收钱,就是朋友们互相练习切磋,都是介绍来的。 我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再次确认了这就是个垃圾堆,我在里面呆了一会儿就恶心得想吐。 冯浩指着墙角处的一堆水泥墩子说,那就是哑铃。然后他又指着房间里的几根水泥柱子说,那就是沙袋。 水泥墩子基本上是个立方体,但是形状并不是很规则,看起来像是从建筑工地上捡回来的。最小的墩子看起来都有上百斤重,大一点的应该得有两三百斤。水泥柱子大概有两个人合抱那么粗,破破烂烂的,有的地方水泥已经脱落了,露着里面的砖头。柱子离地一米多高的地方绑着两层破麻袋片,上面全是斑斑的血迹,看得我头皮发麻。 我试探着问,你这地方不是打黑拳的吧? 冯浩笑着说,当然不是了,不过从这里走出去的人,真的可以去打黑拳,不过我们一般不干那种事,那是玩命。 我说,你打算怎么教我? 冯浩说,既然你现在腿脚不方便,那就先练练上半身吧。看见我刚才说的哑铃了吗?挑一个最小的,把它从房间这头滚到那头,然后再滚回来。三个来回,你今天的训练就结束了。 最小的哑铃,也就是水泥墩子,直径也比篮球大一些,我目测了一下,从这头到那头,大概需要滚三十下左右,来回就是六十下,三趟就是将近两百下。 我走过去试着把其中一个最小的墩子翻一下,由于脚不好发力,根本翻不动。我使出了吃奶的力气,才终于让墩子的一个边离地一点,劲儿一松,就又回来了。我看看自己的手,被凹凸不平的水泥墩子给硌出了不少的红印,生疼生疼的。 我说,你这有手套吗? 冯浩说,你打算以后打架的时候也都戴手套吗? 我说,当然不是,可是这墩子硌得我手疼。 冯浩说,习惯一下就好,慢慢皮肤就变粗了,细皮嫩肉的可成不了打架的高手。 说完,他伸出自己的手给我看。无论手心手背,上面全是厚厚的茧,而且还有一些很旧的伤痕,有的竟然还是贯穿伤。我真不敢想象这双手曾经经历过什么,但是,看着这双手,我确实打消了戴手套的想法。 我又重新试了一次,还是没能翻动水泥墩子。我说,这墩子太重了,我脚又使不上力,根本翻不动,要不你给我换个别的训练项目吧? 冯浩说,打架的时候,如果身上有伤,难道就不打了吗?脚伤了,还有手,手伤了,还有牙。聪明人会想尽办法利用一切可以利用的手段来达到目标,就算你今天不能完成三个来回,就算你只能把它翻动一下,那也是一个开始,轻言放弃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啊。 这话听得我面红耳赤,实在没脸再抱怨了,只好继续去翻水泥墩子。可是墩子的份量还是那么重,我的力气也还是那么小,依然是翻不动。 这时我看到墙角有一根铁棍,比手腕细一些,我琢磨着应该能派上用场。我费了很大的力气把铁棍的一头插到墩子下面,然后用力一抬,墩子竟然起来不少,比单独用手省了不少的力气,杠杆果然好用。然后我又从地上抠出来两块砖头,摞起来当作支点,把铁棍当作撬棍,用力把铁棍往下一压,虽然还是很费力气,但是墩子终于被我成功翻了过去。 尝到了甜头以后,我如法炮制,翻一下就往前挪动一下支点,然后重复刚才的动作。成功就是简单的事情重复做,这句话果然是真理,但是有一个前提,就是要找对了方法。 虽然方法找对了,效果也见到了,但是我的力气毕竟是有限的。把墩子从这头翻到那头,整整用了两个小时。我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已经红得不像样子了,还蹭破了还几块皮。说实话,从小到大,我从来没干过这种粗活。 冯浩说,可以了,今天就到这吧。 我不好意思地说,我才完成了六分之一。 冯浩说,已经比我想象的要好了,回家好好休息吧,明天继续。 听到冯浩的鼓励,我还是挺开心的,心说毕竟这才刚开始,能做到这一步确实已经不错了,我没必要对自己要求太苛刻了。 谁知这时冯浩走了过来,一弯腰,一使劲,就把那块水泥墩子搬了起来。完了他竟然还举过头顶,像投篮球一样把墩子扔回了对面的角落。墩子轰的一声砸在地上,我终于知道地面的砖为什么都是碎的了。 我看得目瞪口呆,冯浩却像没事人一样,拍了拍手上的灰,问我,你还不走吗? 靠,我走。 回到家以后,我腰也酸,背也疼,两条胳膊更别提了,拿个筷子都哆嗦。吃完饭以后我趴在床上就懒得动了。周昕颐来到我房间,问我,今天冯浩都教你什么招式了?跟我说说。 我懒懒地说,还招式呢?他净叫我搬水泥墩子了! 周昕颐听了也是一愣,但是很快就安抚我说,他这么教你肯定有他的道理,你好好学啊。 我说行,我好好学,将来去工地上搬砖,谁都没我搬得快。 周昕颐赶紧帮我揉揉肩膀和后背,说,你忍一忍,过两天应该就能习惯了,万事开头难嘛。 她说得没错,我确实过两天就习惯了。虽然浑身肌肉都很酸疼,使出来的力气有限,但是我越来越熟练了。第二天我就把水泥墩子翻了一个来回,第三天两个来回,但是,我对这项训练越来越没兴趣了。 我对冯浩说,你打算让我一直这样翻水泥墩子玩吗? 冯浩说,我这是在训练你的体能,没有一个结实的身体,打架的时候你招式再灵活也是花架子。 我说,道理我明白,但是我没有那么多时间了,离约架的期限还有十天,我必须学点有用的。 冯浩说,约架算什么?输了就输了呗。你现在好好把基础打好,不要图快,过两年,能打得过你的人就很少了。 我说,别的你说的都没错,只有一点不对。 冯浩说,是什么? 我说,这次约架不是输了就输了这么简单,它对我很重要,我必须赢。 冯浩点了一根烟,说,我听着呢,你继续说。 我说,我的脚之所以受伤,是为了帮我兄弟救他女朋友。我之所以要参加班级之间的约架,是为了给自己争一口气。以前我是一个很窝囊的人,可是自从周昕颐成了我后妈,她教给我很多道理,我变得再也不是从前的我了。我开始不再害怕和人打架,我开始敢追求喜欢的女生,我开始不甘心被人踩在脚下,有了往上爬的动力,我也开始有了想要拼命保护的人。这次的约架是我证明自己能力的最好机会,也是我在班里站稳脚跟的关键一战,所以,我必须得赢。。 014 动若脱兔 http://..org/ 电影里面的人们想说服别人的时候,总是会说一大堆掏心窝子的话,我终于明白这是什么原因了。只要话说得足够多,只要话说得足够真诚,也许一百句里面有九十九句都被对方给忽略了,但是只要有一句对他产生了触动,目的就达到了。 我也不知道是哪一句话触动了冯浩,反正他沉默着抽完了一整支烟后,跟我说,来,我教你点管用的。 我说,什么是管用的? 冯浩说,你知道打架的本质是什么吗? 我说,打架的本质就是尽量打别人,不让别人打到自己。 冯浩说,你说得很对,但是这是在势均力敌的情况下。如果你比别人强壮,别人打你造成的伤害小,你打别人造成的伤害大,那就追求打到别人就可以了,挨两下打也无所谓。如果反过来,别人比你强壮,你就要以躲避对方的攻击为主了。这就是我让你做体能训练的原因。 我说,我明白了。 冯浩接着说,既然你没有时间训练体能,那我就教你一些躲闪的技巧,争取在打架的时候少挨几下,这样赢的概率就会大得多。 我兴奋地说,太好了,我想学的就是这个。 我刚说完,冯浩冷不防就伸出拳头朝我打了过来,但是速度并不是很快,我身体往右边一偏,轻松地躲开了。谁知道冯浩的另一只拳头紧跟着就到了,我惊慌之下往后一退,扑通一下就栽倒在地上。不是被他打倒的,是我自己摔倒的。 冯浩说,我刚才出拳并不快,很容易就能躲开,但是你为什么摔倒了呢? 我想了一会儿,说,因为我的身体失去平衡了。 冯浩说,没错,这就是我教给你的第一课,永远不要让自己的身体失去平衡。 我点点头,琢磨着他刚说过的话,谁知他又一拳打了过来,这一拳比刚才还慢。我躲过了这一拳,然后第二拳到了,我又躲了过去,在躲避的过程中,我一直保持着身体的平衡。接下来他竟然打过来一记下勾拳,而且速度非常快,我根本没有时间反应该怎么躲,下意识就想向后倒,可是如果向后倒身体就会失去平衡,我不禁犹豫了。就在我犹豫的时候,冯浩的拳头已经挨上了我的下巴,他在最后一刻停了下来。 冯浩说,这是第二课,如果对方打向你的要害,而你又不能正常躲开,那么这个时候,就要允许自己失去平衡。不要死守着一条原则不放,任何事情都没有绝对的。 我说,你这不是在坑我吗?刚说永远不能失去平衡,又说可以失去平衡,什么意思啊? 冯浩哈哈大笑,说,记住这两条原则,慢慢你就明白了。接下来,我会连续攻击你,你要不停地躲闪,不能反击,不能格挡,身体也不能失去平衡。我的拳头会尽可能地放慢,让你有足够的时间思考。 我说,我的脚受伤了,不灵活,我不知道能不能躲得开。 冯浩说,你就当现在是你的正常状态,如果在这种状态下都能应对自如,等你的脚好了,你就会变得更灵活。记住一点,动作一定要快,不要拖泥带水,静若处子,动若脱兔,你听说过吧?最好给我一种突然从一个姿势变成另外一个姿势的感觉,尽可能地缩短姿势转换的过程。 我说,我明白了,我试试看吧。 刚说完,冯浩已经出拳了,速度果然很慢,虽然我的脚不灵活,但是也足够我反应过来并且躲开。刚躲了几次,冯浩就停了下来,对我说,躲开的时候不要有多余的动作,一个动作就够了,你有充分的时间考虑。 我点点头,说,好。 接下来,冯浩不再说话了,而且接连不断地朝我打了几十拳,我都一一躲开了。刚开始的时候动作还是不够利落,但是慢慢的,我越来越明白应该如何躲避他的拳头,我对身体的控制也越来越娴熟,甚至已经忘记了自己拖着一只受伤的脚。 冯浩似乎没有停的意思,我也越来越觉得这种躲闪很有意思,就这样,我们大概连续练习了半个小时,直到我们两个人都大汗淋漓,气喘吁吁。 我说,这种训练真过瘾,这就是我现在最需要的。 冯浩说,我刚才已经把所有我能想到的攻击角度都尝试过了,接下来的几天,我们会不停地练习,而且速度越来越快,直到你能完美地躲开正常速度的攻击。不过,这只是一些奇淫巧技,并不是真正的本领,就算能帮你赢了约架,你也要清楚,打架不能只依靠这些东西。 我说,我知道了。 如冯浩所说,接下的一周时间,我们都在做这项练习。随着我躲避的技术越来越娴熟,脚上的伤也慢慢有所好转,我躲得越来越轻松了。直到我问冯浩,你拳头的速度怎么不继续加快了? 冯浩说,这已经是我最快的速度了,这项训练可以结束了。 而这个时候,我脚上的伤并没有痊愈,我知道,我可以做得更好。接下来,就是练习如何攻击。其实在之前的几天训练之中,我已经体会到了,攻击和闪避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无非就是姿势不一样,同样要注意身体的平衡和动作的速度。 但是冯浩跟我说,其实这里面还有一个动作连贯性的问题。连续地攻击或者一味地闪避都简单,但是如果要把攻击和闪避穿插在一起,连贯性就会变得非常重要,也非常困难。而且我攻击基本都是靠蛮力,冯浩说,目前可以这样,但是以后一定要慢慢改掉,否则根本就发挥不出身体真正的实力。 接下来的几天,训练变得非常轻松,几乎就跟玩一样了。马上就到约架的日子,我的脚也恢复得差不多了。在冯浩不使出全部力气的情况下,我甚至可以在招式上赢他几拳,但是他一旦发力,我就一点都扛不住了。我越来越深刻地意识到,体能训练和正确的发力是多么重要。 训练的这段时间里,王志超他们都没怎么招惹我,算是过了一段太平日子。这些天我也很少接触张小露,原因很简单,训练太累了,我实在没精力再考虑别的。倒是方明得知我要参加约架之后跟我着了一回急,他担心我被打得太惨,但是当我表明了我要在班里立足的想法之后,这小子又开始坚决地支持我了。呵呵,我明白,他既然亲口说过要跟我混了,肯定希望我越威风越好。 约架的日子到了。放学以后,我跟着王志超等人来到烂尾楼前的空地上,很多同学也陆陆续续地赶到了。约架的虽然只有二十人,但是观战的却有五六十人,除了二班和八班的人,还有不少是其他班的,约架的影响力还是挺大的。对于我们来说,观战的人自然是越多越好,如果没有人围观,我们又打个什么劲呢? 方明也跟我来到了烂尾楼,我俩朝楼上一看,不禁想起来了前些天和王志超打的那一架。想到这里,我的脚不禁又有些隐隐作痛。方明从兜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偷偷给我看了一眼,我吓得赶紧给他捂住,朝四下看了一下,希望没人注意到。 我小声说,约架不能带武器的,你不知道吗? 方明说,我知道,但是我只是围观的,不打架,怕什么? 我说,那你带刀干嘛? 方明笑嘻嘻地说,以防万一嘛,如果有人耍诈,我就用它来防身。你第一次参加约架,还是小心为上,我一直觉得王志超那家伙心怀不轨,他非让你来,恐怕目的不单纯。 我说,你还是收好了吧,这玩意肯定用不上,如果真用上,那得出大事。 方明说,你放心吧,我有分寸。如果你有危险,我就掏出来吓唬吓唬他们,我还能真捅人啊? 我说,你知道就好。 周围的人们围成一个大圈,我们二十个人站在中间,分成两排,相对而站。搜完身以后,两排人各自退后两步,拉开距离,准备开打。 此时我不禁有些紧张。虽然也打过架,而且还接受了两周的训练,但是毕竟是第一次打这种规模的群架,腿上的肌肉不禁发起抖来,手心里也全是汗。 对面站在中间的一个人,应该是老大,大喊了一声,剩下的人也跟着大喊起来。几乎是同一时间,对面的十个人朝我们冲了过来。喊叫声还真是有用,我瞬间被他们的气势吓得反应不过来了,呆愣了几秒钟。我们班的其他人估计都有经验,都在第一时间也喊叫着冲了过去。 眼前的人你来我往,你一拳我一脚,看得我眼花缭乱。王志超朝我大喊一声,林松,愣着干嘛?打啊! 我看到他正用胳膊勒着一个人的脖子,刚跟我说完话就被旁边另一个人一脚踢倒在地上。我赶紧冲上去,跟那人打了起来。受过训练的我就是不一样,那小子朝我打了好几拳,我都灵活地躲了过去,他连我的衣服都没蹭上。跟冯浩那像是长了眼睛的拳头比起来,他的拳头就是瞎子,直来直去,我闭着眼睛都知道他想往哪打。 015 悲惨意外 http://..org/ 接连几个人被我打翻在地,八班的人似乎都不敢靠近我了,王志超也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我。就在他走神的片刻,一个人用自己的身体重重地撞在了他的身上。王志超倒进了围观的人群之中,险些撞在方明身上,幸亏方明反应快,灵活地闪开了。 一声哀嚎从人群之中传了出来,周围的人纷纷躲开,我听到了女生的尖叫和男生的咒骂。我不明所以,走近一看,发现王志超已经倒在了血泊里,撕心裂肺地喊叫着。他的腹部插着一把折叠刀,整个刀刃都已经刺进了肉里,他拼命地捂着伤口,可是鲜血还是止不住地往外流。 那把折叠刀我看着眼熟,从方明惊慌失措的表情来判断,应该就是他刚才给我看过的那一把。我紧紧盯着方明的眼睛,他当然明白我什么意思,匆忙地把我推到人群之外,小声地说,不是我干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看见王志超倒在地上,一摸口袋,才发现刀已经没了。真的不是我干的。 这时,我看到已经有人打电话报警了,我对方明说,你的意思是,有人偷了你的刀,然后用它捅了王志超? 方明一个劲儿地点头,说,肯定是这样,肯定是这样,人不是我捅的,林松,你要替我作证啊! 我说,你冷静点,等警察来了,你就跟他们实话实说,不会有事的。 打架不可能再继续下去了,所有人都已经被吓得四散而逃。我尽量安抚了方明几句,其实我自己也慌得要命,不知道该怎么办,只好呆在原地等警察和救护车的到来。两分钟之后,现场只剩下我和方明陪着半死不活的王志超了,就连他那帮小弟都跑得无影无踪了。 我说,王志超,你撑住,救护车马上就到了,区区一刀要不了你的命,你别害怕。 此时此刻,人命关天,之前的那点小恩怨早被我抛到脑后了,现在我只有一个念头,王志超不能死。 方明深深地低着头,浑身都在颤抖,过了一会儿,他突然抬起头来,说,不行,林松,我得跑路,这件事我说不清楚,我会坐牢的,我不想坐牢。 我说,你觉得你跑得了吗?你躲起来又能躲多久?警察早晚能找到你。就算这事说不清楚,要坐牢,自首也能判轻点。你要是跑了,那就是畏罪潜逃,到时候你更说不清楚了。所以说,这一刀不管是不是你捅的,你都要跟警察实话实说,这是最好的办法。 方明听完这话颤抖得更厉害了,然后嚎啕大哭,像个犯了错吓坏的孩子。 救护车很快就到了,护士熟练地把王志超抬上担架,推进车里,然后伴着鸣笛声,扬长而去。与此同时,警察也到了,把我和方明都带回了派出所。 一个个穿着警服的警察,一扇需要密码才能打开的铁门,派出所的一切都带给我巨大的压迫感。我心脏跳得飞快,几乎快要把胸腔震碎了。 简单地做了一些笔录,我就被关进了一个很小的房间里。这个房间有防盗窗和摄像头,还有一张很简单的单人床。整整一个晚上,我几乎都没有睡着觉,不知道方明现在是个什么样子,自从进了派出所,我俩就被分开了,再也没见过。我最多也就是聚众斗殴,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是方明涉嫌故意伤人,也有可能是杀人,那要看王志超能不能挺过来了。 第二天一大早,我就被带到了审讯室。警察针对我打架的事狠狠地训了我一通,然后让我交代其他所有参与打架的人员名单,我就把我知道的全都写了出来,其实也没写全,因为有些八班的人我也不知道叫什么。 说完打架的事,警察问我,你知道王志超是被谁给捅伤的吗? 他说捅伤,而没说捅死,我断定王志超应该还活着,心里不禁一阵高兴,说,王志超没死是吗? 谁知警察重重一拍桌子,说,你盼着他死吗? 我赶紧解释,说,没有没有,我希望他受的伤越轻越好,我们好歹是一个班的同学。 警察说,一个班的同学还下这么狠的手? 我说,下手的人是谁我也不知道,也不一定是一个班的。 警察试探地问我,你真不知道是谁下的手? 我坚定地说,真不知道。 警察说,你知道那把凶器是谁的吧?就是那把折叠刀。 我说,我知道,是方明的,但是凶手肯定不是他。 警察说,你怎么这么肯定? 我说,他是我兄弟,我相信他,他说没捅就是没捅。而且,你们可以查查那把刀上的指纹,除了方明的以外,肯定还有另一个人的,那个人,就是凶手。 警察叹了口气,说,我们查过了,刀上只有方明一个人的指纹,看来你兄弟没跟你说实话啊。 方明没说实话?怎么可能?王志超真是方明捅的?打死我也不相信啊。 可是结果证明警察没骗我,走完流程以后,我得到消息,方明被判了三年,故意伤害。我们这个学校的学生打架司空见惯,派出所也知道,平时教育两句也就得了。可是这次涉及到的人比较多,情节严重,就一起拘留了几天,然后回学校挨了处分。虽然我心里也有怨言,但是想想方明,我也就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了。 事情告一段落以后,我渐渐冷静下来,开始回想约架那天的事情,越想越觉得不对。我仔细回想那天的场景,一遍又一遍地在脑海中重现当天的回忆,我见到的每一个人,他们的样子,表情,每一个动作。终于,一个人引起了我的注意。 我不认识他,应该是八班的人,当时所在的位置离方明不远。他的长相毫无特色,我已经不记得了,但是我记得他肩膀上有一个黑色的纹身,是一只蝎子。最可疑的是,他当时戴了一副黑色的皮手套,非常薄,紧紧地把手包住,看起来很拉风,让我印象很深。可是,大夏天的戴手套? 我找到秦兴,问,八班的人你熟吗? 秦兴说,那得看你问谁。 我说,一个肩膀上有纹身的人,黑色的蝎子。 秦兴说,这个人我认识,叫徐文彪,你打听他干嘛? 我说,他是不是跟王志超有仇啊? 秦兴一愣,说,你怎么知道的?之前有一次约架,超哥把他眼睛打坏了,好像有一只眼睛视力下降了不少。后来这小子想报复,我和超哥还防了他好几天,但是你也知道,约架这种事,受了伤那是活该,所以这事后来就被王旭阳给压下来了,就是八班的老大。 我说,看来王旭阳还是个讲理的人。 秦兴小声说,王旭阳这人真不赖,有规矩,讲义气。我跟你说句心里话,要不是因为我在二班,我非跟他混不可。 我说,我怀疑王志超是被徐文彪给捅的。 秦兴大吃一惊,说,不是方明吗?不……不是都判了吗? 我说,我也只是怀疑,是不是真的,跟徐文彪谈谈就知道了。但是这件事免不了动手,不能绕过王旭阳,所以,你去找王旭阳先打个招呼,如果他真是个讲理的人,应该不会拒绝。 秦兴想了想,说,没问题,你等着。 这小子动作还挺快,趁着课间,一溜烟就跑到对门去了。过了一会儿,秦兴回来跟我说,王旭阳答应了,放学他会把徐文彪留下,让你和他谈。 我点点头,心说秦兴这小子办事还算靠谱。 放学以后,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我和秦兴直接进了八班。王旭阳和徐文彪都在教室里等着,还有几个人呆在一边,用严肃的表情看着我,应该都是王旭阳的小弟。 王旭阳说,林松,那天约架我看你身手不错,挺欣赏你的,所以,有事你就问吧,最好别动手。 我说,放心吧,我又不是来找茬的。 然后我把目光移到徐文彪的身上,问他,你平时手脚不干净吧? 徐文彪不屑地冷笑一声,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王旭阳好奇地问我,他偷你东西了? 徐文彪大喊,阳哥你别听他的,我才没偷他东西。 我说,他没偷我东西,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你这位兄弟是不是手脚不干净,这很重要。 徐文彪不屑地说了一声,切!王旭阳倒是脾气好,说,彪子确实有小偷小摸的习惯,很多年了,一直改不了。 我说,技术应该不错吧? 徐文彪得意地一扬头,说,那还用说? 我说,是啊,要不然怎么能从方明的兜里悄无声息地拿走那把刀呢? 徐文彪一听这话突然变得激动起来,大喊,林松你小子说话小心点,这事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你要有证据! 我说,你确实很懂得证据的重要性,所以那天你戴了手套,这样,刀上就只有方明一个人的指纹了,警察只能认为是他干的。 徐文彪说,你不是说我手脚不干净吗?那我有戴手套的习惯不行吗?很奇怪吗?再说了,方明他女朋友苏青盈被王志超绑架过,他完全有杀人动机。 016 死不认账 http://..org/ 我说,你对方明的事挺熟悉啊,你怎么这么关注他?知道他跟王志超有矛盾,嫁祸给他就容易多了,是吧? 徐文彪想解释,张了张嘴,却半天没说出话来,脸憋得通红。 我又说,王志超虽然绑过苏青盈,但是最后苏青盈也没什么事,方明他不至于用这么严重的手段报复王志超。倒是你,王志超之前伤过你,你也试图报复他,但是后来没成功,对吧? 王旭阳说,那事后来被我压下来了,约架被打伤太正常了,要是因为这个去报复,那也太掉价了。 我对徐文彪说,但是你可不这么想,是吧?你有充分的理由报复王志超。 徐文彪恼羞成怒,啪的一拍桌子,说,好啊,你说的都有道理,行了吧?我想找机会报复王志超,我知道方明跟王志超有矛盾,所以我想嫁祸给方明。我戴着手套从他口袋里神不知鬼不觉地偷了他的刀,然后捅了王志超,你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那我倒要问问你了,我怎么知道那天约架方明会带刀去,然后还提前准备好手套? 我说,手套的事情你自己已经说过了,你有这个习惯,我不觉得奇怪。那天开打之前方明曾经把刀掏出来给我看过,你肯定也看见了,所以才临时起意,用他的刀捅了王志超。 我靠!徐文彪大叫一声,冲过来就要打我。我轻轻一闪,回手给了他一拳,这小子哎哟一声就倒在了地上。王旭阳说,你俩别打了,林松,如果你有证据,就拿出来,没有的话,你再打他,我可不答应。 我说,事情的经过你应该也听明白了,这怎么可能有证据?这小子要不亲口承认的话,我兄弟方明就得在牢里蹲三年冤狱,你说我该怎么办? 王旭阳说,这么大的事,就算你往死里打他,他也不会承认的。就算他扛不住,承认了,那就是真的吗?如果是屈打成招呢?你自己也说了,这事没证据,那你怎么就一口咬定是徐文彪干的呢?如果真的就是方明干的呢?谁还没个冲动的时候? 听了王旭阳抛给我的一连串问题,我也傻眼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反驳。本来以为能让徐文彪说漏嘴,套点话出来,然后逼着他去派出所自首。可是他打死不肯承认,我真的一点招都没有了。同时,我也忍不住开始怀疑方明,会不会真是这小子干的? 王旭阳说,兄弟,记住一句话,生活不是电影,很多事没那么复杂,最简单直接的往往就是真相。 好吧,我彻底没脾气了。 出了八班以后,我问秦兴,你心眼多,给我分析分析,这事到底是怎么回事? 秦兴呵呵一笑,说,松哥啊,这个世界上的事啊,就是这样,乱七八糟,有些事能整明白,有些事啊,还真就整不明白。有的时候,还真就得信命,你还别说我迷信,用科学的方法解释叫既来之则安之,万事向前看。既然方明摊上这事了,那就是命,真相是什么已经不重要了,咱们向前看,不就三年吗?出来以后又是一条好汉。再说了,监狱也是社会的一部分,方明这三年也属于社会历练,能学到大多数人都学不到的东西。说不定等他出来了,将来能混得更好呢。 我说,你这叫信命啊?你这叫破罐儿破摔,和稀泥,你怎么不去监狱里呆几年呢?说不定出来以后也能混得更好。 秦兴苦笑着说,松哥你要这么说话那就没意思了。 我说,你一口一个松哥的,是不跟王志超混了是吗? 秦兴说,我之前不就跟你说了吗?约架就是你们俩一局定胜负的好机会,现在,他输了,你赢了。超哥就算伤好了,回来了,也没法混了,以后我跟你混。 说完,秦兴嘿嘿一乐,谄媚的样子看得我直想抽他。我说,那其他人呢? 秦兴没反应过来,说,什么其他人? 我说,就是原来跟你一样,在王志超手底下混的其他人。 秦兴一晃脑袋,说,嗨,他们呀,就是一帮废物,一点用处都没有,树倒猢狲散了呗。 我说,我跟方力航可还结着梁子呢,他能善罢甘休吗? 秦兴说,你说的是邹雪琪那事吧?松哥你可别逗了,方力航怂得很,你不找他麻烦,他就得偷偷地烧高香了,你还怕他? 我整理了一下思绪,说,那我以后该做什么呢? 秦兴说,你现在已经是班里的老大了,该做什么,就看你想要什么了? 如今班里已经不会再有人欺负我了,以前曾经欺负过我的秦兴甚至都做了我的小弟,那我还要什么呢?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张小露了。以前跟王志超争来打去,一个是为了不受欺负,另一个就是为了张小露。现在第一个目标达到了,第二个目标我也要抓紧才行。 一看到张小露,我就会看到苏青盈,她们俩总是形影不离。一看到苏青盈,我就忍不住想到方明,不知道他现在在监狱里面正受着什么苦。 我对苏青盈说,方明的事,你别太难过。 苏青盈说,已经没事了,我的眼泪前几天都流干了。 我说,那你以后…… 苏青盈说,我等着他出来,等他出来以后,我就嫁给他。 我想了半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说,方明能找到你这么好的女朋友,真是他的福气。 后来我和苏青盈都去探视过方明,我跟他说了很多话,包括秦兴跟我说过的那些话,一切都向前看什么的。苏青盈告诉他,等他出来她就嫁给他。我告诉他,等他出来我会利用我和我家里的一切资源帮助他,这辈子我都把他当兄弟。 方明当场哭得泪流满面,我不知道他是感动的还是委屈的。我说,方明,你现在跟我说实话,那一刀到底是不是你捅的? 我知道我不该再纠结这个问题,再问也没多大意义了,可是我就是好奇,不弄清楚了浑身都难受。 他抬起头看着屋顶想了很久,苦笑着说,我忘了。 我说,什么叫忘了? 方明说,本来我记得好像不是我干的,但是后来所有人似乎都试图让我相信那就是我干的,包括现在的狱友。他们跟我说,反正你都进来了,不管那事你干没干,你都当自己干了就行了,这样就不觉得自己冤了。其实他们也是想劝我向前看,我明白,虽然跟你说的话不一样,但是目的是一样的。 我说,所以你自己都不能肯定了是吗? 方明说,是啊,我现在脑子里全是浆糊。当天的事一想起来就有两个版本,一个是我没捅人,一个是我捅人了,两套回忆都跟真的一样,我也分不清哪一个才是我自己编出来骗自己的了,呵呵。 方明傻笑了两声,然后呆呆地看着屋顶,仿佛在整理脑子里的记忆。我知道,他的压力太大了,真难为他了。 过了两个月,王志超回来了,虽然伤还没有完全好,但是已经可以坚持着上课了。他在医院的时候,同学们曾经去看过他一次,送一些鲜花果篮什么的。当时一起去的好像有十几个人,其中也包括我,也包括一些王志超曾经欺负过的同学,把他感动得热泪盈眶,激动地差点把伤口崩开。 王志超当时就跟我说,这次是方明捅我,跟你没关系,他应该是恨我当初绑他女朋友。他报复我也很正常,我只是没想到他下手这么狠,直接就想要我命。 到底是不是方明捅的他,我也懒得跟他解释了,就让他这么认为吧,反正方明都进去了。 这次王志超回来,变得沉默了不少,没事就老老实实呆着座位上看书,我觉得不仅仅是身上有伤的缘故。秦兴一脸歉笑地跟他说,超哥,那天打架的时候你也看到松哥的表现了,我打算以后跟他混了,你可别怪我啊。 秦兴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跟他说这种话,要是搁在以前,王志超肯定早就大嘴巴子抽上来了。可是现在,他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一句话都没说,给人的感觉就四个字,云淡风轻。 田萌都看不过去了,开始数落王志超,说,超哥,你不至于吧?被人捅了一刀,就从老虎变成病猫了是吗?你还是我以前崇拜的超哥吗? 王志超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田萌,然后叹了口气,说,我现在想看书,你能不打扰我吗? 田萌没好气地说,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老娘当初也是瞎了眼! 她一边骂着,一边大力挥舞着手臂往回走,一个不小心,把周围好几个人桌上的书都打落到了地上,其中就包括苏青盈的。苏青盈面无表情地看了田萌一眼,田萌立刻大喊,怎么了?有意见啊?不服啊? 她正在气头上,和苏青盈又有过节,一下把气都撒在了苏青盈的身上。她把苏青盈桌上的书一本接着一本地往地上摔,一边摔还一边骂。估计苏青盈也是真的忍不住了,扬起巴掌就朝着田萌的脸扇了过去,然后一脚又踹在了她的肚子上,田萌连哭带喊地倒在了王志超的旁边。。 017 浪子回头 http://..org/ 超哥,她欺负我!你要帮我出气! 田萌瘫坐在地上,拽着王志超的衣服一摇一晃的,像是受了莫大冤屈的老百姓在求县太爷主持公道。王志超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轻轻推开她的手,说,田萌,你不要再这样作践自己了。 听到这话,田萌不禁一愣,估计她终于意识到这已经不是她以前的超哥了。田萌站起身来,指着王志超的鼻子大喊,烂泥扶不上墙! 终于,上课的铃声响了,这场闹剧才算结束。上课的时候,我发现王志超以从来没有过的认真态度聚精会神地听老师讲课,频频举手回答问题,哪怕答错了,引起同学们一阵哄堂大笑,他似乎也丝毫不在乎,依旧认真地听课,做笔记。估计老师也注意到了王志超的改变,刚开始提问他的时候都还是以戏谑的态度,后来发现他回答得很认真,老师也不得不对他认真起来。 下课以后,张小露走到王志超的面前,说,王志超,上课的时候你有什么没听懂的吗?我可以给你讲。 我一见这种情况,赶紧凑了过去,说,小露,这……不合适吧? 张小露忽闪着大眼睛说,有什么不合适的?既然他愿意学,我为什么不能教他? 我尴尬地说,你忘了吗?以前…… 张小露说,我不管以前怎样,他已经和以前不一样了,我心甘情愿帮助他,如果你看不惯的话,你就离远一点吧。 我靠,这女孩儿的脸真是说翻就翻啊,张小露竟然生气了,就为了一个王志超?以前张小露可是非常讨厌他的呀,浪子回头就这么有魅力吗?看着他俩凑在一起,脸靠得那么近,明明知道他们是在探讨学习,可是我就是觉得他俩在暧昧,却又一点办法都没有,连秦兴都看着我无奈地苦笑。 放学以后,我故意想献一献殷勤,对张小露说,小露,咱俩一起走吧,顺路。 张小露说,不用了,我陪王志超再研究几道题,晚点走,你先走吧。 我说,别呀,要不我陪你们一起研究吧。 张小露说,我知道,你现在是大哥了,到处跟人打架,肯定很忙吧?还是不要跟我们一起浪费时间了。 我靠,什么意思啊?一句话噎得我半天缓不过劲儿来。我当初受欺负的时候她不喜欢我,后来我敢跟王志超打了,她喜欢我,现在我打赢了,成老大了,她又不喜欢我了。我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什么,女孩儿的想法真是太奇怪了。 没办法,只好跟周昕颐请教了。 我到了红月亮酒吧,周昕颐张嘴就问,最近你没去找冯浩训练吗? 我没想到她会突然提到这件事,反应了半天,才说,嗯,是很久没去了,最近事比较多,没心思了。 周昕颐说,冯浩担心你,让我问问怎么回事。 我说,他不是担心我吧?他是想找机会跟你说话而已。 周昕颐把脸一板,说,有你这么跟妈说话的吗? 我说,嘿,你装什么呀?比我也大不了几岁,还真拿出当妈的范儿来了是吗? 周昕颐说,废话,我本来就是当妈的。 我说,行,你牛。那我请教你个问题吧,看你能不能回答我。 周昕颐说,从你嘴里问出来的问题,应该没有能难得倒我的,说吧。 我就把张小露的事情跟周昕颐说了一遍,她对我态度的转变,对王志超的殷勤,以及我自己心里的迷惑,通通给她倒了出来。听完我一大通话,周昕颐微微笑着说,你知道女人最欣赏哪几种男人吗? 我说,我还真不知道,你给我讲讲呗。 周昕颐说,一种是志存高远的少年,一种是坚忍不拔的斗士,一种是毅然回头的浪子,一种是豁然归隐的传奇。但是这几种人又分别要有一定的资格。少年空有志向那叫幻想,必须有出类拔萃的能力。斗士空有坚持那叫愚蠢,必须有步步为营的谋略。浪子轻易回头那叫认怂,必须有更进一步的追求。传奇漠然归隐那叫逃避,必须有洞明世事的胸怀。怎么样儿子?长学问吧? 我说,你可以啊,这都从哪学来的?还一套一套的。 周昕颐得意地说,你别管我从哪学来的,你就说我说得对不对? 我说,听起来确实挺唬人的,但是我不懂女孩儿的心思啊,我哪知道对不对? 周昕颐说,我给你来个对号入座吧。以前你总是受欺负,张小露肯定不喜欢你,因为你是愚蠢的斗士。后来她喜欢你了,因为你变成了坚忍不拔的斗士,和王志超对着干,而且有了成效。现在,你成了班里的老大,成了另一个王志超,也就是名副其实的浪子,张小露当然就不喜欢了。可是如今的王志超是真正的浪子回头,而且人家认真学习,有了更高的追求,那绝对是魅力四射啊。 我说,真的假的?我怎么听都觉得你是在蒙我。 周昕颐说,我说的这个也只是一种可能性。 我说,那其他的可能性呢? 周昕颐说,有可能就是看颜值的,也有可能张小露就是心眼好,愿意帮助有上进心的同学,可能她根本没想那么多。 我说,你这不跟没说一样吗? 周昕颐咯咯笑了起来,说,那还能怎样?女孩儿的心思你别猜,没听说过吗?猜来猜去你也不明白,所以啊,别浪费这个精力了,回头自己找她问清楚吧。 我叹了口气说,唉,你可真会拿我消遣。 周昕颐突然脸色一变,说,不和你瞎扯了,我有点事得处理一下。 我朝着周昕颐盯着的方向看了过去,发现酒吧的一个角落里,一个女孩儿正在被五六个二十多岁的男人灌酒。那几个男人看起来都喝了不少,手舞足蹈大喊大叫的,举着啤酒瓶子一会儿往自个儿身上倒,一会儿往女孩儿身上倒,女孩儿浑身几乎都湿透了。 我看到女孩儿想挣扎,可是周围那几个人不停地捏着她鼻子往她嘴里灌酒,刚灌进去,女孩儿就忍不住呕吐起来,吐完了,男人们又开始给她灌。虽然只是远远地看着,但是我似乎能亲身感受到那个女孩儿的痛苦。 周昕颐正想往那边走,我赶紧把她拉住,说,也许人家认识呢?他们都喝多了,还是别惹他们了。 周昕颐说,这几个男的我认识,来过几次,每次都找不同的小姑娘搭讪,然后就灌酒,但是没灌得这么厉害过。今天他们太过分了,我必须说说他们。 一边说着,周昕颐就走了过去,我不放心,紧随其后。到了近前,周昕颐声音很大却又很客气地说,几位大哥玩得挺开心啊,但是这位小姑娘已经受不了了,不能再让她喝了。今天就到此为止吧,好不好? 一个光着膀子的男人晃晃悠悠站了起来,用含糊不清的声音说,你……啊你谁呀?多……多管闲事。 周昕颐说,我是这个酒吧的老板。 另一个男人也站了起来,满脸带笑,说,哎哟,老板娘啊,要不……你也陪我们哥几个喝两杯? 周昕颐说,我酒量不好,就不陪几位大哥喝了,这小姑娘,我先带她去洗把脸。 说着,周昕颐就拉住了女孩儿的手,谁知女孩儿浑身一软,就瘫坐在了沙发上,脸上粘粘糊糊都是啤酒,脏乱的长发像一块破毛巾,紧紧地贴在脸上。周昕颐试着拉了两次,都没能把女孩儿拉起来,因为旁边的男人要么就是搂着女孩儿的脖子,要么就是搂着女孩儿的腰,女孩儿则一点反应都没有,估计是喝的酒太多,已经昏睡过去了。 周昕颐和这几个男人纠缠了半天,其中一个男人突然急眼了,冲着周昕颐大喊,臭娘们儿,滚蛋,别耽误老子好事。 这个男人抱起女孩儿,晃晃悠悠地就往酒吧外面走,剩下的几个人跟在他后面。我看到外面停了一辆面包车,他们一个人过去开门,然后抱着女孩儿的男人直接就要往里钻。我对周昕颐说,你别掺和,小心他们在你店里捣乱,让我来,他们不认识我。 说完,我快速跑了过去,一脚踹在那个抱女孩儿的男人的腰上。他疼得大叫一声,手就松了,女孩儿的身体一滑落,我赶紧接住,抱着就跑。他们毕竟都喝多了,脑子迟钝,动作也不稳,我轻轻松松就把他们甩掉了。 我顾忌我爸的态度,不敢把女孩儿带回家,又不敢再回酒吧,怕那几个男人在那守株待兔,就想在马路边把她叫醒,至少问清楚她家住在哪,好把她送回去。我扶着她坐在马路边的台阶上,用手轻轻把她脸上沾着的头发拨到一边,露出了整张白皙的脸庞,我不禁惊呆了。 这女孩儿,竟然是田萌! 真是冤家路窄,我怎么偏偏救了她呢?不过既然到了这一步,我也没办法,试着叫了她半天都叫不醒,我只好在附近找了家酒店,开了个房间,把田萌带了进去。。 018 田萌醉酒 http://..org/ 在酒店前台开房间的时候,服务员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就田萌那醉得半死不活的样子,难免让人心生怀疑。 我尴尬地笑着解释了一句,说,她是我女朋友,过生日,喝多了。 我不知道服务员信不信,虽然她表面上很客气,但是眼神里还是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幸好,服务员也没有多问,不知道是不是怕惹事上身,反正房卡很顺利地办了下来,一间大床房。 我开大床房当然不是想跟她在这里过夜,只是觉得她可怜,如果是单人床,万一她半夜撒酒疯,难免从床上掉下来。床大一点,就随便她折腾了。等她稍微清醒一点,我就可以走了。 费了很大的劲,我终于把田萌拖进了房间,感觉像是拖着一具尸体。我一手拖着她,一手笨拙地关上了门。这时,田萌说话了,眼睛紧闭着,像是说梦话一样。她说,来呀,帅哥们,接着喝……王志超,你不要我,有的是人愿意要我……张小露算个屁,凭什么你们都那么喜欢她…… 我本来还想把她放床上,让她休息一会儿,缓一缓。可是一听她这话,我心里就像有一团火突然烧了起来,压都压不住。我就近把她拖进了洗手间,放在淋浴下方的墙角,让她半坐半躺地靠在冰冷的墙上。然后我把水温调成凉水,把开关开到了最大。 喷头里的水如同倾盆暴雨一般浇了下来,田萌瞬间就变成了落汤鸡,本来她的衣服就被啤酒给湿透了,就当顺便给她洗洗衣服吧。有几滴水溅到了我的脸上,冰凉冰凉的,还好这是夏天。 水一浇到田萌的身上,她立马就有了反应,扯着嗓子大声地叫喊起来。她试图挣扎着从湿滑的地上站起来,可是酒精几乎让她丧失了平衡能力,而且她的动作十分笨拙,试了好几次都不成功。无奈之下,她伏在地上,慢慢地从淋浴覆盖的区域爬了出来。 田萌抹了一把脸上的水,用几乎快睁不开的眼睛看了我半天,终于认出我来,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句,林松,你他妈干什么呢? 我关掉淋浴的开关,地上的积水很快就都流进了下水道。田萌瘫软地伏在地上,抱着马桶,哇哇地吐了起来,空气里顿时充满了酒精和胃酸的味道。我捏着鼻子从洗手间里走了出来,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等着。 透过几乎不透明的毛玻璃,我看到里面那个人影笨拙地脱掉了自己的衣服,重新打开淋浴冲了一会儿,然后围上浴巾走了出来。她连擦都没怎么擦,头发湿成一绺一绺的,水沿着头发滴滴答答地滴在了地板上。 我说,你现在清醒点了吗? 田萌坐在床上,准确地说,更像是瘫倒在床上,深呼吸了半天,才说,你可真够残忍的,你知道那水有多凉吗?我今天晚上肯定得发烧。 我说,你还知道爱惜自己啊?那你还跟那帮人喝成那个样?他们几个人要把你塞进面包车带走,我是硬从他们手里把你抢出来的。要是你被他们带走了,你自己能想象到会发生什么事吧?还发烧呢?发烧吃点药就好了,最多打两针,可是你要是被他们带走了…… 我越说越觉得生气,忍不住啪的一声拍了下桌子,震得我手生疼。田萌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一哆嗦,眼泪止不住地掉了下来。 我说,你还好意思哭呢?真没见过你这么能作的。 过了半天,田萌终于止住了哭声,呜咽着说,我头疼,你能去外面给我买点药吗? 看着她可怜的样子,我不禁也有点心疼。头发上的水还在不停地往下滴,眼睛通红通红的,里面全是泪水。我说,正好,我出去的时候,你自己好好打理打理。 说完我就关门出去了,在附近找了家药房,买了一些感冒药和退烧药,然后去超市买了点牛奶,给她解酒用。等我回到房间的时候,她已经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了,头发干了不少,脸上也干净了很多,好像还画了一点淡妆,本来杂乱地扔在洗手间里的衣服也洗过了,挂了起来。 我说,你动作还挺快。 田萌说,我头疼,把药给我吧。 我把药连同牛奶一起递给了她。她接过牛奶,看了一眼,露出一个浅笑,说,没想到你还挺体贴的。 听她这么说我不禁有点脸红,再回想自己刚才一冲动把她扔在洗手间淋凉水,又有些内疚。孤男寡女,同处一室,田萌还只围了一个浴巾,我在这房间里越来越呆不下去了,感觉浑身的不自在。 我说,我该走了,你自己好好休息吧,明天还得上课呢。记得给家里打个电话,省的你父母担心你。 田萌不屑地哼了一声,说,他们才不会担心我,我死在外面他们都不会多问一句的。 看来她跟家里的关系并不好,不过我一点也不关心,转过身就要往外走。田萌突然问我,你为什么这么关心我? 我说,我不是关心你,我救人的时候压根就不知道是你。 田萌一举手里的牛奶,说,那这个呢?不是关心吗?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她解释,只好说,我就是看你可怜,行吗? 谁知田萌竟然吃吃笑了起来,以前在班里净看她凶神恶煞的样子了,这种可爱又带点天真的表情我还真是第一次看见。 她说,要不你做我男朋友吧? 我靠,我真怀疑自己听错了,我说,你开玩笑吧?我知道,你就是跟王志超赌气。 田萌一脸严肃地说,我没跟你开玩笑,王志超已经变了,我对他彻底失望了。现在,我想做你的女朋友。 我尴尬地笑着说,你别闹了,我女朋友是张小露。 田萌一听到张小露的名字,顿时把眼睛瞪起来了,说,那个张小露到底有什么好的呀?我就不明白了,怎么她就那么招人喜欢?我哪点不如她了? 我说,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就是喜欢张小露。 刚说完,我听到一阵敲门声,估计是服务员吧,也许是她们对醉酒的田萌不放心,故意找借口过来看看有没有出什么事。把门打开以后,我赫然发现张小露站在门口。 你……你怎么来了? 我突然发现自己变成了结巴,想多说两句话,舌头却直打结。我看到张小露的身体有轻微的抖动,嘴唇动了动,却一句话也没说出来。 这时田萌凑了过来,从背后直接把我抱住了,围着浴巾的柔软身体紧紧地贴着我的后背。田萌说,亲爱的,是我把她叫过来的,我觉得我们没必要再遮遮掩掩的了,跟她摊牌吧。 我看到张小露的眼圈已经红了,急忙大声说,田萌你说什么呢? 张小露扭头就走了,我说,小露,你听我解释…… 田萌拼命地在后面搂着我的腰,死死地不肯松手,我想追张小露却没法脱身。我说,你这是干什么呀?赶紧放开我! 田萌说,我就不放开,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男朋友了,你不能再跟张小露纠缠不清。 我攥住田萌的一根手指头,用力往反方向一掰,田萌疼得哎呀一声,终于松开了我。谁知我刚把她手指头放开,她就像条泥鳅一样,哧溜一下绕过我,把门关上了,然后倚在门上,两手往腰上一掐,说,今天你别想走。 我说,我不管你是跟王志超赌气,还是跟张小露赌气,反正我不会给你当道具,你最好给我让开。 田萌把嘴一撅,说,我就不让开,我看你能把我怎么样?你敢跟我动手,我就喊救命,我保证你走不出这家酒店。 我被她气得在屋里直转圈,她却看着我着急的样子一个劲儿地笑。我灵机一动,走上前去一下就把她抱在了怀里。田萌被吓了一跳,说,你要干嘛? 我说,要,当然要,你不是要做我女朋友吗?这么好的夜晚可别浪费了。 我把田萌往床上一扔,她一骨碌就滚到了床的最里面,靠着床头,两手紧紧地护着胸口,说,林松,你个流氓,你要敢碰我,我…… 我说,我才懒得碰你。说完,我开门就走了。田萌在后面大喊,林松,你个大坏蛋…… 等我到了楼下,早就没了张小露的身影。我心急如焚,赶紧拨通了她的电话,谁知刚响两下就被她给挂了。我又打了两次,也是同样的结果。我心说,她怎么这么一根筋呢? 白天到了学校里,我发现张小露跟王志超好像更亲近了,一到下课俩人就腻在一块儿讨论题目。张小露甚至跟老师申请要和王志超做同桌,连苏青盈都看不过去了,给她翻了个大白眼。幸好,老师没同意。不过,几张桌子的距离根本挡不住他俩,我估计他们俩的心已经时时刻刻在一起了。 上课的时候,数学老师公布了昨天测验的成绩,张小露和王志超竟然双双满分,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老师还特地表扬了王志超,这俩人现在俨然成了学霸里的金童玉女。。 019 我要报复 http://..org/ 放学以后,张小露和王志超肩并肩走出了教室。我跟在张小露的后面,想拉住她,伸了伸手,却没敢碰她。我想跟她说话,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明明是个误会,怎么就不能给我个机会解释清楚呢? 田萌不知道从哪突然蹿了出来,上来就挎住了我的胳膊,跟我说,松哥啊,咱们今天晚上还去开房吧,好不好?那家酒店真是不错,床又大又软,弹性还那么好。 她的音量控制得非常好,周围的人都听不见,只有走在我们前面离得最近的张小露和王志超能听见。我瞪了一眼田萌,示意她别说了,谁知她朝我调皮地一笑,好像在说,我偏偏要说,你能把我怎么样? 我看到张小露的身体似乎在发抖,不知道是不是被气的,很快她就转过身来,瞪着田萌,田萌也瞪着张小露。两人就这样一边瞪着一边走路,像两只斗鸡。 终于和张小露分开了,我赶紧把田萌的胳膊甩掉,说,你是想气张小露,还是想气王志超?非得拿我当道具吗? 田萌说,那你刚才怎么不把我甩开?非等到现在,人家都看不见了,你才甩开我? 我说,我……我不是为了照顾你的面子吗? 田萌说,你得了吧,刚才你心里也爽,别以为我不知道。 我说,张小露认为我背叛了她,生我的气,我有什么可爽的? 田萌说,算了,不说这个了,我跟你说点正事吧。 我说,你还有正事呢?真新鲜。 田萌说,真的是正事,昨天给我灌酒的那几个男的,你还记得吗?我要报复他们。 我愣了一下,万万没想到她想说的是这件事。我说,你打算怎么报复? 田萌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呗,不过,你得帮我把他们控制住。 我说,他们人多,不好对付啊,而且容易结仇,还是算了吧。 田萌说,你现在都是班里的老大了,怎么这么怂啊?这点忙都不肯帮我,那我只能自己动手了,有种这次你别救我。 我一看她这架势,看来是铁了心了,我赶紧说,帮帮帮,我帮你还不行吗? 田萌立马喜笑颜开,说,我知道你现在特能打,但是你一个人能打得过他们几个吗? 我说,你放心吧,我有帮手。 本来以为要是那几个人今天没来红月亮酒吧也就算了,省的再惹事,谁知一进酒吧我就看到他们几个了,虽然换了个位置,但是还是被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找到周昕颐,还没等我开口,她就跟我说,昨天那几个人跟我打听你来着,我敷衍他们说不认识,回头你绕着走,别让他们认出来。 我嘿嘿一笑,说,冤家路窄,我今天正想收拾他们呢。 周昕颐一皱眉头,说,你撑的呀?管这种闲事干嘛? 我把田萌往前一拉,说,这就是昨天他们欺负的那个女孩儿,叫田萌,是我同学。她非要报仇,我也不能不管啊。 周昕颐想了一会儿,说,你打算怎么干? 我说,你这有迷药吗? 周昕颐一瞪眼,说,你拿我当什么人了?我怎么可能有那玩意儿?那可是犯法的。 我说,安眠药也行。 周昕颐一摆手说,有也没用,安眠药起效太慢了。 我说,那没办法,只能来硬的了,一会儿你得帮我一把,我一个人有点费劲。 周昕颐叹了口气,盯着那几个人看了一会儿,说,这样吧,我先去给他们灌点酒,等他们喝得差不多了,你再上,能省点劲儿。 我一拍大腿,兴奋地说,就这么办,看你的了。 周昕颐朝我翻了个白眼,说,你可真会给我找麻烦。说完,她就拿着两瓶洋酒走了过去。 田萌眼睛里全是崇拜,说,想不到你跟酒吧老板这么熟呢? 我说,她是我后妈。 我懒得跟她解释太多,也懒得看她惊讶的表情,一直目不转睛地盯着周昕颐,怕她露馅。万一跟那帮人起了冲突,我得赶紧冲上去帮忙才行。可是周昕颐貌似很擅长这一套,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是看样子他们好像聊得挺好,酒也是一杯接一杯地往嘴里灌。那几个男人喝了不少,周昕颐也喝了不少,我不禁有点担心,像她这样喝下去,没把人家喝趴下,她自己先扛不住了怎么办? 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周昕颐朝吧台这边走了过来,那几个男人摇摇晃晃地朝楼上走去了。我说,你没事吧?我看你喝得挺多的。 周昕颐说,放心吧,一般人喝不过我,不过好久没喝这么多了,还真有点不太习惯。为了你,我也是拼了。 说完,她咯咯笑了起来。我有点心疼,说,要不你先去休息吧,剩下的我自己来就行了。 周昕颐说,那可不行,这么精彩的场面我怎么能错过呢?台子都帮你搭好了,唱戏你不让我看,像话吗? 我苦笑一声,说,他们去哪了? 周昕颐说,我让他们去楼上的包间等我,我说一会儿给他们个惊喜,估计那帮傻帽现在都脱裤子了,哈哈…… 我带着田萌,跟着周昕颐来到楼上包间,推门进去,发现一共有五个人。他们正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有的已经睡着了,有的在小声唱歌,有的在大声傻笑,各种的醉态。我跟田萌对视一眼,忍不住笑了。我心说,这下可好办了。 其中一个醒着的醉鬼看见了周昕颐,忙拍着沙发上自己身边的位置,说,老板娘,来,坐我这,让我好好地陪陪你。 田萌走上前去,狠狠地抽了那小子一巴掌。那人估计是被抽蒙了,半天缓不过劲儿来。等他反应过来可不得了了,一边咒骂一边冲了过来,但是身体动摇西晃连直线都走不了了,我一脚就把他踹翻在地上。剩下那几个人,我也一个一个地扇了他们几巴掌,让他们清醒过来,但是也都激怒了他们。不过这几个醉鬼太容易摆平了,很快,五个人排成一条线,齐刷刷地跪在了田萌面前。 田萌说,你们还认识我吗? 几个人都摇头,其中一个人说,你谁呀?我哪儿得罪你们了? 田萌照着那人又扇了一巴掌,大喊,昨天晚上你们给我灌酒,还想把我拖进面包车里带走,才一天你们就忘了? 这几个人晃了晃脑袋,好像终于想起来了,但是却面无惧色。虽然被我逼着跪在地上,在他们看来,却似乎更像是一场游戏,完全没当回事。我拿了一箱白酒放在他们面前,说,你们什么时候把这箱酒都喝完了,就可以走了。 这几个小子竟然哈哈大笑起来,说,别开玩笑了,你当你是谁呀? 我心里暗暗一笑,抽出一瓶酒直接就砸在说话那人的脑袋上。酒瓶一下就碎了,玻璃带着酒四处飞溅,那小子脑袋也破了,鲜血流到了脸上。我说,这下你们可以少喝一瓶了。 这几个人一下安静了,好像酒也醒了不少。头破血流那个人捂着脑袋,咬着牙,不敢再说话。另一个人谄媚地笑着说,哥们儿,为了这么点事至于吗? 我说,我要求也不高,把这箱酒都喝完,我就让你们走。你们是打算用嘴喝呢,还是像这哥们儿一样用脑袋喝呢? 又有一个人说,小子,龙哥你听说过吗?我们就是跟他混的,要得罪龙哥,你可得想想后果。 我心说,他们嘴里说的龙哥难道是我在烂尾楼见过的那个?如果是他的话,那我没什么可怕的,那家伙也是个怂人。这时,周昕颐拉了拉我的衣服,在我耳边小声说,这个龙哥我听说过,好像不简单,还是不要招惹的好。 我说,没事,我见过他,没那么可怕,都是装出来的。 那人见我犹豫了,还跟周昕颐窃窃私语,顿时胆子大了起来,装模作样地说,小子,我们这兄弟可伤得不轻,你打算赔偿多少医药费啊?要不你还是先道个歉吧,医药费咱们再慢慢商量,让老板娘用别的方式补偿也可以啊。 这小子一边说着一边用贪婪地眼神上下打量着周昕颐,我又抽出一瓶酒狠狠砸在了他的头上,这下他跟他旁边那哥们儿一样了。剩下那几个人吓得赶紧从箱子里一人拿了一瓶酒,拧开瓶盖就往嘴里灌。 我满意地点点头,看了一眼田萌,发现她笑得跟朵花一样。有一个人喝到一半突然停了,腮帮子鼓了起来,看起来是想吐,我赶紧用手一指他,大声说,你敢吐试试? 这小子把嘴紧紧地闭着,眼睛瞪得溜圆,憋得脸都红了,费了好大的劲,硬生生又咽了回去。这下田萌笑得更欢了,连周昕颐都忍不住笑了。我突然发现田萌也挺可爱的,敢爱敢恨,跟她比起来,张小露倒显得有些过于一本正经了。我不知道自己的品位从什么时候开始变了。 眼前那几个人勉强一人喝了一瓶,估计实在扛不住了,一个劲儿地磕头求饶。我问田萌,怎么样?出气了吗? 田萌撅起小嘴,不情愿地说,算了,就这样吧。。 020 你喜欢我 http://..org/ 我也不敢让这几个人接着喝了,怕他们喝太多万一酒精中毒,那事就闹大了。我朝他们几个摆了摆手,说,滚吧。 这几个人摇摇晃晃地互相搀扶着站起来,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出门的时候,其中一个人还差点撞在门框上,惹得田萌又是一阵笑。 我说,这回你满意了吧? 田萌傲娇地说,嗯,不错,你这个男朋友还挺靠得住的,以后我跟定你了。 周昕颐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我赶紧说,谁是你男朋友?以后少跟我套近乎,我是不会放弃张小露的。 田萌撇了撇嘴,说,你喜欢我,别以为我看不出来。算了,今天我心情好,不跟你计较了。 说完,田萌哼着歌,大踏步地就往外走。我说,你自己回家吗?不怕那几个人半路上截你? 田萌立马停住了脚步,回过头来,一脸的惊恐,说,是呀,我怎么就没想到?要不,你送我回家吧。 她脸上害怕的表情明显是装出来的,我突然发现我又因为自己的好心给自己挖了个坑,可是我也确实担心她路上遇到危险。虽然不情愿,但是还是不得不送她回家。 周昕颐拍了拍我的肩膀,朝我使了个眼色。我明白她什么意思,她肯定好奇,为什么我明明喜欢张小露,现在却又和田萌这么暧昧。我不耐烦地说,回头我再给你解释吧。 我带着田萌走出了酒吧,田萌又把我的胳膊抱住了,我甩开她,她又抱过来,真是个赖皮。我冲她一瞪眼,说,你能不能不这样? 田萌也冲我一瞪眼,倔强地说,我就这样。 真不知道得罪了哪位神仙,怎么被她给缠上了? 时间已经很晚,快半夜了,路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少。路边的店铺多数都关门了,招牌大部分也都灭了,显得路灯很亮。公交早就没有了,出租车也不好打,我俩只能依靠两条腿,一步一步地往前走。从酒吧走到田萌住的小区大概需要一个多小时,我百无聊赖,想加快脚步,谁知田萌紧紧地抱着我的胳膊拖着我,嘴里嘟囔着,你走慢点。 在旁人看来,我们俩肯定是无聊出门压马路的小情侣。走着走着,不知道为什么,田萌突然停了下来。我还没来得及问问,她就把两手绕到我背后,紧紧地把我抱住了。我有点惊慌,第一次和女孩儿拥抱,竟然还是她主动的,我感觉心脏撞得胸腔砰砰直响。 我小声问,你怎么了? 田萌把头埋在我肩膀,竟然抽泣起来,然后就是嚎啕大哭。泪水湿透了我的衣服,渗到皮肤上,让我感觉有点烫。 我又问了一遍,你怎么了? 田萌却只是哭,一句话也不说,而且越哭越激烈,两个小拳头还冷不丁地朝我后背捶两下。我不知如何是好,出于自然的反应,我也紧紧把她抱在了怀里。 哭了半天,她终于开始说话,是发泄般地喊叫,我爸妈不喜欢我!王志超也不喜欢我!班里也没人喜欢我!你们都喜欢张小露!我就那么让人讨厌吗?! 我安慰她说,不至于吧?一定有人喜欢你的。 田萌把我松开,两只泪眼直直地盯着我,问,谁呀? 我想了半天,也没想到班里有哪个男生曾经对田萌示好,好像真的没人喜欢她。田萌说,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张小露长得漂亮,还会装清纯,你们就都围着她转,你们男人就是这么肤浅! 我说,既然男人都不是好东西,那你还缠着我干嘛? 田萌把头一歪,破涕为笑,说,你不一样。 我说,我哪不一样了?我也是男人。 田萌说,那天我看到你为了方明和苏青盈从楼上跳了下去,我就知道,你是个有情义的男人。 我恍然大悟,说,原来是这样,所以从那天开始,你就喜欢我了? 田萌朝我肩膀打了一拳,说,呸!我才不喜欢你,是你喜欢我。 老听说女人口是心非,今天我算见识到了。说良心话,我真不喜欢她,至少不是男女之间那种喜欢,只是觉得她有点可怜。 我说,你今天突然来这么一出,几个意思啊? 田萌用力一推我,说,用你管? 说完,她径自朝前走了,留下我一个人愣愣地站在原地。走了两步,她又回过头来,催促我说,走啊,你还得送我回家呢。 一路上,我们再也没说话,田萌还是挎着我的胳膊,像情侣散步一样,一直走到了她住的小区门口。田萌说,家里要是没人,我真希望你能跟我上去坐一会儿。 我说,这都半夜了,你父母肯定在家呢,估计都等急了,你赶紧回去吧。 田萌苦笑着说,他们根本就不担心我,你看,一个电话都没有。 她把手机拿出来,打开给我看。这时,一个人影从远处走了过来,田萌看了一眼,显得有点紧张,说,我妈打麻将回来了,在这遇到她,真是点背,你快走,别让她看见你。 互相说过再见以后,我匆匆离开。走了没多远,我忍不住回头看了两眼,发现一个中年妇女正拿着一本卷起来的杂志抽打田萌的胳膊和后背,一边打一边用不堪入耳的脏话咒骂。田萌呆立着一动不动,就站在那让她打,不知道是不是早已经习惯了。这是亲妈吗?我忍不住这样想。 到了学校里,田萌又恢复了原来的那副样子,我行我素,跟谁一言不和都能吵起来,甚至大打出手,看见张小露就会瞬间板起脸来,哪怕她前一秒还笑得很开心。我以前没有特别关注过她,现在才突然发现,田萌在班里没有死党,没有闺蜜,甚至没有朋友,一直独来独往,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孤儿。以前还有王志超可以追随,现在她再也不正眼看他了,倒是对我客气了很多,一看见我就笑,时不时还抛个媚眼儿过来,整得我一阵一阵地尴尬。 放学以后,田萌又来到我面前,要跟我一起走。这时,王志超走了过来,问我,林松,你昨天是不是在酒吧和人打架了? 我还没来得及说话,田萌抢先开口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你现在天天忙着和张小露搞学习,还有心思关心这些事啊? 王志超没理她,又问我,你跟我说实话,是不是打架了?那酒吧还是你姐姐开的,对吧? 看来他还不知道周昕颐是我后妈,一直以为她是我姐姐呢。我说,是,怎么了? 王志超说,你闯大祸了。 我看他表情很严肃,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恐惧,我不禁有点紧张了,忙问,我闯什么祸了? 他说,你打的那几个人是龙哥的手下,他今天晚上要带人去报复,你真不该惹他。我建议你让你姐把酒吧关几天,躲一躲吧。 我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王志超说,龙哥让我也去帮忙,我说我伤还没好,推掉了。我也懒得跟他们混了,以后我会慢慢和他们划清界线,虽然挺难的。 我笑着说,那个龙哥有这么厉害吗?上次在烂尾楼,我一说警察来了,吓得他慌慌张张就跑了,我看他也就是装模作样。 王志超苦笑了一声,说,你一点都不了解龙哥,他看起来就是个胆小如鼠的小混混,可真正了解他的人没有不怕他的。龙哥不光心狠手黑,而且做事情完全不计后果,他之前被判了十五年,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战战兢兢地问,为什么? 王志超说,因为他女朋友出轨了,他把那男的给阉了。 我吓得出了一身冷汗,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这也太狠了! 他又说,要是换了别人,估计打一顿也就算了,就算真有这想法,一般也干不出来。可是龙哥不光把这事干出来了,还当着他女朋友的面,让她亲眼看着自己喜欢的那个男人被阉了。据说那女的当时就吓得昏了过去,后来就精神失常了,一看见男人的**就发疯,后来谈了两个男朋友全黄了,一直到现在都还单身,估计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我忍不住倒抽一口凉气,说,这也太残忍了吧。 王志超说,龙哥就是这样一个人,上次在烂尾楼你误会了。本来龙哥是不愿意去给我撑场面的,说这种芝麻绿豆的小事他懒得管,但是我添油加醋地跟他说有个大美女多么漂亮多么性感,难得一见,问他敢不敢拿下。我又是引诱又是激将,他才同意去的。结果那天你姐没出现,你又说已经报警了,他正好假装害怕离开,其实他是对学生打架没兴趣。 我说,他自己那天不是也说了吗?他在派出所有案底,怕再进去,不敢再乱来了。 王志超说,你太天真了,他说了你就信啊?他是被判了十五年,但是你知道他真正在里面呆了几年吗?三年!各种良好表现,各种嘉奖,各种减刑,反正能用的名目都用上了,还说他身体有什么什么病,需要保外就医,其实都是瞎编的。他背后肯定有人,什么人我不清楚,但是肯定不是一般人。他从里面出来以后,更没人敢惹他了。。 021 闯了大祸 http://..org/ 听王志超说完,我才发现,自己真的闯了大祸,惹了一个不该惹的人。我给周昕颐打电话,想告诉她这件事,让她躲一躲,谁知道电话一直没人接,这下我更担心了。出了学校,我打了一辆车,朝酒吧飞奔而去。 路上我一个劲儿地跟司机说,师傅,你开快点,只要不出车祸就好,闯了红灯我帮您出罚款。 司机笑呵呵地说,小伙子,闯红灯可不是光交罚款这么简单,要扣分的。更重要的是,闯红灯很容易出车祸,不仅危险,还更耽误事。 我着急地说,我有急事,您尽量开快点吧。 司机说,小伙子我跟你说吧,这天底下除了上厕所和入洞房,就没什么可着急的事,你还是太年轻,没领悟这个道理。 我没心情跟他闲扯,闭上嘴不说话了,心说你知道什么呀你?谁知道这司机一开口就没个完,接着说,前些日子我拉了一对小夫妻,女的挺着个大肚子,上车就捂着肚子喊疼,男的说他媳妇要生了,得赶紧去医院。我说这事可不能给耽误了,就一路狂飙啊,还差点把一大奔给剐了。结果到地以后,俩人悠哉悠哉下车了,说就是到医院做个检查,怕我开得慢,把我给气的。你说现在这人怎么都这样?人心不古啊。 我说,我可没骗你,我是真有急事。 司机说,那你倒是说说,有什么急事啊? 我说,有个混混叫龙哥的,你知道吗? 司机说,你说的是张江龙吗? 我说,我也不知道,就知道叫龙哥,之前把人阉了,进过监狱。 司机说,那没错,就是他,他跟他表哥开了个汽车修理厂,我知道他。这小子手底下有不少人,心也黑,没少坑车主的钱。 我说,您这消息挺灵通啊。 司机得意地说,那当然,我们开出租的什么人都接触,聊得也多,而且我们还有这个。 他指了指车上的对讲机,说,圈里一有什么事,大家就都知道了。 我心说这不错啊,出租车司机全城哪都跑,这消息网可够发达的。 我说,师傅,您怎么称呼啊? 司机用手一指副驾驶前面的牌子,说,那不都写着了吗? 我看了一眼,许东方,我暗暗记下了这个名字。他看起来有四十来岁,挺面善。到了酒吧,下车之前,我留下了他的手机号,心想,也许以后需要向他打听消息也说不定。 我进入酒吧,找到周昕颐,问,你怎么不接我电话? 周昕颐一脸的疲惫,说,我刚进了一批酒,忙活了半天,哪有空接你电话? 我紧张地说,出大事了! 周昕颐好像一点也不在乎,漫不经心地说,什么大事啊?你还有大事?又是你学校里女同学的事? 我说,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龙哥马上要带人来报复了,你得赶紧跑,酒吧暂时也先关了吧。 周昕颐这时才稍微认真一点,说,什么龙哥? 我说,你忘了?昨天咱们收拾的那几个人,他们不是说跟龙哥混的吗?本来我没当回事,现在才知道闯大祸了,这个龙哥惹不得,咱们必须得躲一躲。 周昕颐的脸色突然变得严肃了,靠在吧台边,用手指敲击着吧台桌面,过了好一会儿,才说,我去打个电话。 说完,她拿着手机就去了楼上。看她那样子,我也不敢打扰她,只能一个人留在楼下干着急。现在时间还早,酒吧里只有零零散散的几个人,估计是闲着没事在酒吧里消磨时间的吧。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周昕颐还没下来,我真受不了了,想去楼上找她。谁知就在这个时候,酒吧门口进来一个人,我一眼就认出来了,龙哥。跟在他身后的足有三四十人,浩浩荡荡地涌了进来,手里拿着棍子,西瓜刀,扳手,各种五花八门的武器。 完蛋了,现在想跑也跑不了了。龙哥大喊一声,给我砸。那帮人顿时都活跃起来,拿着手里的家伙朝着酒吧里的桌子,椅子,酒架等各种地方开始疯狂地一通乱砸,反正能砸的地方他们都不放过。 酒吧里零星的客人都被吓到了,想出去,可门口被龙哥的人死死地堵着,一个人也不往外放,这几个人只好老老实实地站到一边,浑身直哆嗦。我也不敢上前,躲在楼梯口,一方面是想万一周昕颐下来了,我好及时通知她,把她拦回楼上。另一方面我也要尽量堵着这帮人,不让他们往楼上冲,反正能拖延一会儿是一会儿。 不知道周昕颐报警没有,她刚才说打电话也不知道是给谁打的。我想报警,可是不敢,因为龙哥那帮人都能看见我,估计是把我也当成客人了,所以暂时没人搭理我。但是如果我突然掏出手机来打电话,肯定会引起他们的怀疑,估计马上就会有一堆人过来把我打成残废。 让他们砸吧,反正我们也不缺这点钱,只要人别出事就好了。我尽量保持低调,呆着原地一动不动,眼睛的余光一直扫着楼梯上面。我心说他们可千万别把我认出来,否则就惨了。可是天不遂人愿,很快就有人喊了一句,龙哥,就是这小子! 我看到人堆儿里钻出一个脑袋上缠着绷带的家伙,就是我昨天收拾的人之一,没想到他喝成那个熊样居然还记住了我的样子。龙哥朝他的小弟们一挥手,这帮人立马都安静了下来,显示出龙哥极大的气场。他缓缓地踱步,眼睛紧紧地盯着我,一直走到我面前两米的位置,说,我记得你,那天在烂尾楼见过,你是叫林松吧? 我心里直打鼓,脸上强装镇定,说,是。 龙哥皮笑肉不笑地说,昨天我那几个兄弟就是被你给整的? 他身后的小弟大喊,还有俩女的! 我做了一个深呼吸,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发抖,说,是我干的,跟别人没关系,有什么手段,你们冲我来。 其实我他妈真不想逞英雄,但是在这种场景下,要不这么说,那就显得太怂了,根本不可能有跟他们继续谈下去的机会。反正结果都一样,他们肯定不会放过我,那就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吧。如果周昕颐察觉到楼下的异样,偷偷报警也好,想办法逃跑也好,我都不至于白白被他们揍一顿。楼上有窗户,周昕颐如果用桌布拧成绳子从窗户逃跑应该不难。 龙哥说,你小子还挺有骨气的,那天在烂尾楼我就看出来了,为了朋友两肋插刀是吧? 我用尽可能平静地眼神盯着他,没说话,拼命地掩饰着心里的慌张。 龙哥又说,那你跟我说说吧,我这几个兄弟到底怎么得罪你了,让你这么整他们?还逼着他们喝酒,还不准吐,哈哈,我都想不到这么好玩的招。 我心说,你用的招可比这个残忍多了。但是我不敢把心里的鄙夷带到脸上,我尽可能不卑不亢地说,你这几个兄弟给我一个朋友灌酒,是一个小姑娘。他们把人灌晕了,还试图把她带走,龙哥你说,他们是不是欠收拾? 龙哥把眼一眯,说,他们干这种事啊,确实欠收拾,但是要收拾也得我亲自动手吧?你替我管教他们,合适吗? 我看他们是铁了心要报复我,借口还不好找?我说,龙哥,你就说你想怎么样吧? 龙哥打了个响指,说,痛快!我就喜欢痛快人!这样,咱们就按你的规矩来,怎么样?这里有一箱白酒,你把它喝光了,这事就算结了。不过我这人啊,心肠好,我允许你吐,我还允许你休息,咱们有一整个晚上的时间,你什么时候喝完了,我什么时候带人走。 我靠,这不就是请君入瓮吗?自己的手段被用在自己身上了。 我的酒量不大,状态最好的时候也喝不了一瓶,这一箱有六瓶,真要喝光了,非得酒精中毒当场死在这不可。但是没办法,喝就喝吧,我只能尽量喝慢点,尽量拖延时间吧。但愿我喝到一半的时候,警察已经到了。 我拧开一瓶,往嘴里倒了一口,满嘴辛辣的感觉顿时把我呛得直咳嗽,惹得那帮人哄堂大笑。以前喝白酒还真没对瓶吹过,太不习惯了。我又喝了两口,很费劲地咽到肚子里,一股灼热感在胃里像着起一团火,通过食道,一直烧到口腔。我以前从来没感觉到白酒竟然这么难以下咽。 林松,别喝了! 周昕颐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回头一看,发现她穿了一件紧身连衣裙,缓缓从楼梯走了下来,一步三扭,完美的女人身段。她不像是从楼上走下来的,倒像是从天上飘下来的,以凌驾于一切的气场俯视着眼前这帮凡人。龙哥已经看傻了,口水几乎流到地上,我很清楚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周昕颐说,龙哥,我来替他喝怎么样? 龙哥流着哈喇子说,没问题,我最喜欢看美女喝酒了。 周昕颐不屑地一笑,然后拿过我手里的酒瓶就往嘴里灌。等她放下的时候,酒瓶已经空了。龙哥大喊一声,美女,好酒量!。 022 不用谢我 http://..org/ 周昕颐一瓶酒下肚,脸上明显多了不少的红晕,眼睛也稍稍有些迷离。她又拿起一瓶,拧开瓶盖,打算接着喝。我忍不住拦了一下,说,你别喝了,还是我来吧。 周昕颐还没说话,龙哥就抢先一步把我拽到了一边,说,你喝酒有什么好看的?我喜欢看美女喝酒,刚才你没听见吗? 然后,龙哥又笑吟吟地对周昕颐说,美女,来,你继续。 周昕颐拿着酒瓶,仰起脖子,几分钟的时间,又一瓶白酒下了肚。这次她放下酒瓶的时候,身体明显发生了晃动,酒瓶没放稳,歪了一下,接着就滚落到地上,发出一阵清脆的响声。我看到周昕颐紧紧捂住了嘴,似乎要吐,但是很快,她又平静下来。我知道,她肯定在拼命地忍受着胃里翻江倒海般的痛苦。 她的酒量很好,至少比我强多了,但是要这样喝下去,也不可能扛得住。我大声说,不能再喝了。 我是说给周昕颐听的,同时更是说给龙哥听的。龙哥说,这才喝了两瓶酒,还剩四瓶呢,怎么就不喝了? 我说,你们砸也砸了,我们酒也喝了,够了吧? 龙哥听了这话仰头大笑起来,说,我今天带了这么多人来,这才哪到哪?至少,让我和美女再单独聊一会儿嘛。 说着,龙哥就走上前来,一伸手搂住了周昕颐的腰。周昕颐本来就有点晕,站立不稳,被他这么一搂,直接就倒在了他的怀里。周昕颐又急又气,用力把龙哥推了出去,龙哥一个踉跄,后退两步,竟然险些摔倒。这下龙哥可在众多小弟面前没了面子,一甩手就扇了周昕颐一巴掌,清脆的响声不禁让我心里一颤。 龙哥大吼,臭娘们儿,别给脸不要脸! 我冲上前,挡在周昕颐和龙哥中间,用讨好的口气说,龙哥,她喝多了,你别跟她计较了。 这时候我只能服软了,不然,接下来指不定会发生什么事。谁知事情根本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龙哥似乎已经吃定周昕颐了。他把我狠狠推到一边,弯下腰,用胳膊抱住周昕颐的双腿,一下就给扛了起来。任凭周昕颐怎么挣扎都没用,龙哥稳稳地扛着她朝楼上走去。 我狠狠骂了句脏话,冲上去就要跟他玩命,管他有多少人,这个时候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可是我刚迈了两步,后面就冲上来两个人把我摁住了,哈哈大笑着说,龙哥要快活一下,你可千万别打扰他,要不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一回身就给了左边那家伙一拳,然后又踹了右边那家伙一脚。两个人被打退了两步,可是接下来就有更多的人冲了上来。双拳难敌四手,七八个人围着我一通乱打,根本没有我还手的余地。 我很快就被打得趴在地上,浑身酸疼,嘴角也流出了鲜血。我挣扎着想要站起来,结果立马就有好几只脚踏了上来,硬生生把我踩得只能紧紧趴在地上。有一只脚还踩在我的脑袋上,使我的一侧脸死死贴着地面,想动也动不了。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嘴里的鲜血,口水和地上的灰尘,在嘴边混合成一团浆糊。 楼上传来了周昕颐的尖叫声,我被刺激得发出一声憋屈的怒吼,用尽全身力气挣扎,依旧于事无补。他们似乎也懒得多费力气,只要把我踩在地上控制住我就行了,然后一帮人有说有笑地说着一些不堪入耳的风凉话。 突然,我听到了一声惨叫,不是来自于楼上,而是来自于门口。接着就是一阵打斗的声音,拳头打在身上的声音伴随着各种吃痛的怪叫。踩在我身上的脚一下子少了很多,应该是加入到门口的打斗中去了。我费力地挣扎着,终于挣脱剩下那几只脚,成功地爬了起来。我揉了揉眼睛,认出了在人群之中奋战的那个人,冯浩。 冯浩赤手空拳,一件武器都没带,就靠着自己的双拳和双脚把这帮拿着刀棍的家伙打得落花流水,惨叫连连。也就是两三分钟的时间之后,已经没有人敢拦在冯浩的面前了,所有人都围在他的身后和两侧,眼睛里的恐惧远远多过愤怒,没有一个人再敢上手。 我匆匆指了一下楼梯,说,在楼上。 冯浩跑在前面,我跟在后面,一起向楼上跑去。我巴不得一脚跨上十个台阶,明明只有一层楼,却让我觉得周昕颐的叫声是从遥远的天边传来的。循着周昕颐的声音,冯浩手脚麻利地钻进了一个房间,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我又听到了一声惨叫。是龙哥的声音。 进到房间里,我看到周昕颐衣衫不整头发凌乱地倒在沙发上,一脸的惊魂未定。看样子,龙哥还没有得手,真是万幸!龙哥倒在墙角,挣扎着爬了起来,捂着头,咧着嘴,估计是被冯浩摔出去撞在了墙上。 冯浩轻轻地帮周昕颐整理了一下衣服和头发,低声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周昕颐的情绪终于才平静了一些。然后,冯浩狠狠地对龙哥说了一句,滚! 我说,你就打算这么轻易地放他走吗? 龙哥说,冯浩,你坏了我的好事,不怕和我结梁子吗?你知道我的能耐,真要和我对着干,我可不怕你。 看来他们认识。 冯浩说,我知道你龙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但是为了这个女人,我可以和你拼命,我会用比你更残忍的手段对付你。 我看到龙哥的脸上掠过了一丝恐惧,他冷冷地哼了一声,然后就离开了。 周昕颐用颤抖的声音说,冯浩,谢谢你。 冯浩说,你不用谢我,其实我救的不是今天的周昕颐,而是我当年的女神。 周昕颐眼睛里出现了掩饰不住的落寞和哀怨,轻声说,我欠你的太多了,这辈子都还不完。 冯浩说,那就下辈子再还吧,你好好做你的富豪妻子和酒吧老板,他们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你了。 临走的时候,冯浩对我说,林松,明天开始,你来搏击馆继续学拳吧,她需要你的保护,你今天的表现太差了。 我重重地点了点头。这一点,我早就意识到了,自己关心的人受到侵害却没有办法去保护的那种无力感,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我爸教给我的是人要有学问,学校教给我的是人要有素质,可是冯浩教给我的是,拳头要硬。 当身体和尊严都不受侵犯的时候,我们恐惧暴力,排斥暴力。可是,当危险来临的时候,学问和素质,哪怕是金钱,都会被一拳打得粉碎。这个时候,只能用一只更坚硬的拳头迎面而上,此时此刻,暴力不会再带给我们恐惧,相反,它会消除恐惧,给我们以及我们关心的人带来最重要的----安全感。 当我再次回到搏击馆的地下室,看着那些水泥墩子的时候,我再也没有半点厌烦的情绪。我耐心地一次又一次地用双手翻动它们,每翻动一次,我似乎就能感觉到自己的力量增加了一分,我所关心的人的安全感也增加了一分。 我不希望自己的双手像冯浩的那样伤痕累累,但是我希望自己的拳头能像他的一样坚硬而有力量,现代社会的文明不应该成为允许男人拳头软弱的借口。 从此以后,我频繁出入于这个地下室,从徒手翻动一趟水泥墩子都费劲,到花费一个小时就能翻动三四个来回。冯浩也尽心尽力地教导我打拳的技巧,发力的方式,如何守住自己的要害,如何让对方露出破绽。对练的时候没有拳套,也没有护具,在避开要害的前提下拳拳到肉。 冯浩没有时间的时候,我就对着裹了破麻袋片的水泥柱子练拳,不是练技巧,而是练硬度。拳头在剧烈的撞击之下会变得更硬,也更有耐受力,皮肤在麻袋片的摩擦之下会变得更粗糙,更结实,甚至长出厚厚的茧。这双手,这一对拳头,不再有任何美观可言,但是它们变得越来越实用了。 我把几乎所有放学的时间和放假的时间都用在了这个地下室里,三个多月的时间眨眼就过去了,季节也从夏末变成了深冬。 和八班的约架变得越来越少,因为所有人都目睹了我实力逐步变强的过程。后来我几乎可以凭一人之力单挑他们十个人,当然,是在赤手空拳而且没有阴谋诡计的情况下。毕竟,我已经是小半个专业拳手,而他们,只是普通的学生。所以,约架似乎失去了原有的意义。这还只是一方面的原因,另一方面,我和八班的王旭阳彼此还算欣赏,都是讲道理也重情义的人,很多矛盾靠谈判就足以解决了,基本上不会闹到约架的地步。 感情方面,田萌似乎真的成了我的女朋友,尽管我不愿意承认,但是我确实是她在班里唯一一个关系亲密的人。张小露和王志超依旧在双学霸的路上越走越远,越爬越高,关系也变得越来越好。我经常看到张小露被王志超逗得开怀大笑,甚至用小拳头娇嗔地捶打王志超的肩膀,幸福之情溢于言表。 直到有一天,王志超牵着张小露的手走到我面前,对我说,林松,我和张小露正式开始交往了。。 023 成男人了 http://..org/ 看着王志超和张小露在我面前袒露他们的情侣关系,我竟然出奇的平静。不知道是因为我对张小露已经死心了,还是因为田萌填补了我感情里面空缺的那一部分,反正,我只是感觉到一点点的心痛,只是一点点而已,没有太多的感觉。 我说,哦。 他们两个人看起来有些惊讶,也许他们觉得我应该有一些激烈的反应才正常,甚至他们可能还准备了一番说辞,用来安抚我受伤的心,以及获得我对他们的祝福。但是,没有受伤,也没有祝福,很抱歉。就算他们真的准备了说辞,也用不上了,从始至终我就说了这一个字,我感觉他们已经和我活在不同的世界了。 放学以后,我到了搏击馆的地下室,朝着水泥柱子挥拳。拳头打上去的时候被硌得生疼,但是我却忍不住力度越来越大,感觉拳头疼得越厉害,心里就越舒服。冯浩大概是看出了我的心事,提前离开了,留我一个人在这里,嘱咐我走的时候锁好门。 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再也忍不住了,挥拳的同时大颗的眼泪落了下来。我突然发现原来我一直在骗自己,张小露似乎依然在我的心里占据了很重要的位置。可是,田萌又算什么呢? 虽然我从来都不曾刻意地把田萌放在心里,可是她就好像空气一样,在不知不觉之间就已经渗透进了我身体的每一个角落。虽然我一直很主观地把张小露放在心里,可是在行为上,我却和她越来越疏离,越来越不愿意主动接近。难道这就是现实和理想的区别?张小露算是理想还是用来安抚青春期萌动的一个幻想?我的幻想成为了别人的现实,我的现实是不是也是别人的幻想? 我的脑子里一团乱麻,拳头却一直都没有停止,两手的关节都已经疼得要命,通红通红的,快要肿起来了。 林松,你没事吧? 是田萌的声音。她知道我放学就到这里练拳,也来找过我几次,但是我一般都没有时间陪她。今天她又来了,应该是带着不一样的目的。 田萌说,张小露的事我听说了,你别太难过。 我擦了擦眼泪,艰难地露出一个微笑,说,没事,我不难过。 田萌说,你心里还是装着张小露是不是?我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放手。 我说,从今天开始,我会放手。 田萌说,没关系,我知道你一时半会儿也忘不了她,我会给你时间。 我忍不住走上前把田萌抱在了怀里,她衣服上还都是从外面带进来的冷气,但是我知道,她心里是火热的,也许,还有不少的伤口。 她的语气一下子变得轻松起来,说,今天别练拳了,我陪你去酒吧喝两杯吧,我知道,你一定有不少话想跟我说。 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有话想跟她说,但是,我现在真的很想喝两杯。我说,好。 到了红月亮酒吧,大概周昕颐也看出了我脸上的异常,关切地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我说,没事,能给我个包间呆一会儿吗? 周昕颐说,可以,包间一般都是用来谈事的,很少有人用,你随便挑一间吧。 我带着田萌来到楼上,坐在沙发上,感觉浑身都没有力气,像被掏空了一样。周昕颐拎了几瓶啤酒过来,微笑着说,你要心情不好,就敞开了喝,晚上睡在这都行。 田萌很给面子,大杯大杯地陪我喝酒,一副舍命陪君子的架势。 我说,你这么喝受得了吗? 田萌嘻嘻一笑,说,有你在,我不怕。 接着她又说,你能不能跟我说句心里话? 我说,什么心里话? 她说,你到底为什么喜欢张小露?她到底哪里好?我真的从来就没想明白这个问题。 看着她皱着眉头努力思考,想不出答案又发愁的样子,我不禁笑了,说,其实答案非常简单,就是看她顺眼。 田萌愣了,眼睛直勾勾看我半天,说,你这算哪门子答案?敷衍我呢?我白陪你喝酒了。 我笑着说,我没敷衍你,真的,这就是真正的答案。进入青春期以后,心里就会产生一种强烈的情感,这份情感无处释放,就会自然而然地找到一个看着顺眼的异性作为寄托。大概就是这样吧,我也是刚刚才想到的,不知道对不对。 田萌又愣了半天,大概是在思考我说的话,过了一会儿,她说,这么说,你对张小露并不算是爱,对吧? 我说,我也说不清爱是什么,不过我感觉不像。之所以难以忘记,大概是因为这份情感太纯粹了,没有太多的杂念,所以才觉得宝贵。但是对我来说,张小露还有其他的意义,我是因为她才振作起来的,以前我是个什么样子你也知道,她已经成了我生命中的一个标记。 田萌长呼了一口气,说,嗯,不是爱就好,你就把她当作一个记号放在心里吧,我不介意。 我忍不住又笑了起来,说,你不会真爱上我了吧? 毫无防备,田萌一按我肩膀,两片热唇就吻了上来。一瞬间,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一动都不敢动,只感觉呼吸突然变得急促起来。等我反应过来,她已经把我放开了。 不知道是不是酒精的作用,我感觉浑身的血液都有点发烫,脑子开始变得有些模糊,像是进入了梦里。田萌凝视着我,我也凝视着她。我从来没发现她这么漂亮。光滑白皙的皮肤,大大的眼睛,深褐色的瞳孔闪闪发光,像两颗美丽的宝石。笔直而又富有光泽的鼻梁,下面是两片浅红色的薄嘴唇,那是我刚才吻过的地方。 我忍不住主动又吻了过去,我看见她乖巧地闭上了双眼。 就像光良在第一次里唱的那样,想要清醒却冲昏了头。我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田萌似乎也是一样,我们两个人就像身体里面一段古老的程序被激活了,不用学习,不用演练,天生就知道该如何进行下去,如同控制身体的不是我自己,而是一种神奇的力量。 只是,很快就结束了,像波涛汹涌的大海突然变成了风平浪静。毕竟对我们两个来说,这都是第一次。田萌狠狠在我胳膊上掐了一下,撅起小嘴娇嗔地说,我刚刚都喊疼了,你还那么,一点都不心疼人。 我轻轻在她脸颊上亲了一下,轻声说,对不起。 田萌紧紧搂住我的脖子,直到天亮,再也没有松开。早上从酒吧离开的时候,周昕颐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我,说,成男人了。 呵呵,成男人了,多么沉重的四个字。 我以为我可以慢慢忘记张小露了,不会再关心她了,也不会再担心她了。可是,命运偏偏喜欢跟我开玩笑。几天之后,我正在搏击馆练拳,突然接到了田萌的电话,她在电话里说,王志超被龙哥带走了,她悄悄尾随,发现他们去了烂尾楼,怕王志超有危险,让我去救他。 又是烂尾楼,真是个不祥之地。我现在对王志超说不上讨厌,更谈不上恨,但是也完全犯不上为了他冒险。 我说,他们之间的事情,咱们就不要管了。 田萌说,好歹同学一场,我看龙哥那架势,真不一定做出什么事来。 我忍不住有点生气,说,你心里是不是还惦记着王志超呢?怎么一见他出事,你就急成这样? 田萌冲我大喊,林松你混蛋,我告诉你,不光王志超,张小露也在。 本来漠不关心的我,听到张小露的名字,心里一下慌了。是啊,我真是个混蛋,刚刚还在指责她,却突然发现更应该指责的是我自己。 我缓和了一下语气,说,他们多少人? 田萌说,就龙哥和两个小弟,三个人把王志超和张小露全都带走了。 我说,好吧,我马上到。 等我到了烂尾楼,发现田萌正在附近等我。我突然想起当初方明也是这样,在这里等着我,一起去救他女朋友苏青盈。当时田萌和王志超都还是我的死对头,可是现在,田萌成了我女朋友,王志超成了学霸,方明却进了监狱。短短的几个月时间,已经沧海桑田,物是人非。 田萌看到我,眼神里立刻流露出一丝不快,我不知道是因为我指责她关心王志超,还是因为她介意我关心张小露。感情的问题,真是让人头疼。 我说,他们在哪呢? 田萌朝着远处扬了扬下巴,原来他们就在楼前的空地上,以前我们约架的地方。如田萌所说,一共五个人,王志超,张小露,龙哥,还有他带的两个小弟。他们并没有动手,龙哥带来的那两个人和张小露站在一起,貌似是在控制着她。龙哥和王志超两个人则站在离他们三人有些远的地方,抽着烟,像是在谈什么事情,但又不想让其他人听见。 田萌说,我们过去吧。 我说,别着急,他们还没动手,也许只是谈谈。 谁知我刚说完,就看到王志超打了龙哥一拳。。 024 我答应你 http://..org/ 龙哥看起来很愤怒,一脚把王志超踹倒在地上。田萌立刻就要冲上去,我赶紧抓住她的手,说,再等等。 田萌说,还等什么呀?都打起来了。 这时,龙哥朝他的两个小弟挥了挥手,那两个人拽着张小露的衣服就要走,张小露拼命的挣扎,可是根本于事无补。王志超朝那两个人冲了过去,应该是想救张小露,可是却被龙哥给拦住,三两下又给打倒在地上。 看来龙哥是想强行把张小露带走。不远处停了一辆车,如果张小露被他们带上车,那就说什么都晚了。我不再犹豫,冲了过去,三拳两脚就把拉扯着张小露的两个人打倒了。张小露漂亮的脸蛋上挂着泪痕,楚楚可怜的样子让我心痛不已,我不由自主地把她抱在了怀里,完全忘记了田萌就在我身后。 这时,我听到王志超说,龙哥,你说的事情,我答应你。 我看到龙哥诡异地一笑,朝手下人一招手,三个人就上车离开了。王志超和田萌都用幽怨的眼神看着我,张小露也有些不知所措,我这才发现我还在抱着张小露,赶紧松开了。现场的气氛别提多尴尬了。 田萌扭头就走,看来是在赌气。我想对张小露和王志超解释一下我刚才的行为,可是我发现解释也没什么用,大家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我张了张嘴,最后还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来,只好黯然地离开,去追田萌了。 田萌头也不回地往前走,我好不容易追上,拉住她的手,她却用力把我的手甩开,大声喊,你别碰我! 我充满歉疚地说,对不起,我一时没控制住,我太担心她了。 田萌停下脚步,转过头来,眼睛狠狠地盯着我,说,我担心王志超,你不高兴,那你看看你自己,还有脸说我呢? 她大口地喘着气,胸前一起一伏,时不时撩一下头发。我知道,田萌是真的生气了,我赶紧用温柔的语气说,今天是我不对,我承认,我一时半会儿还放不下张小露,尤其是看到她有危险的时候。 田萌说,我也没指望你立马就能忘了她,真要那样,我反倒鄙视你了。但是你能不能注意一下自己的行为,也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我知道,田萌理解我对张小露的感情,她愿意包容我,对于这一点,我打心眼儿里感激她。但是包容并不是没有限度的,我也明白。 哄了半天,田萌终于消了气,我也决心要和张小露划清界限,一心一意对待田萌。这时,她突然问我,刚才王志超好像答应龙哥什么事了,龙哥才走的,你知道怎么回事吗? 我说,我怎么知道?我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吗? 田萌说,你去问问吧。 我说,还是不要管闲事了吧?不是要划清界限吗? 田萌用小拳头打了我肩膀一下,说,这是正事,该问还是要问的,张小露刚才差点被绑架,别说你,连我都有点担心。 正巧王志超和张小露离开烂尾楼,向我们这边走了过来。我过去问,王志超,你刚才跟龙哥到底怎么回事啊?他为什么想要把小露带走?出什么事了? 王志超看着我,盯了半天,看得我心里直发毛。我说,你倒是说话啊。 他把我拉到一边,估计田萌和张小露都听不到了,才开口说,最近龙哥的活动我一次也没有参加过,他早就怀疑我了,所以我索性跟他摊牌,说以后不跟他们混了。 我心里一惊,不禁暗暗佩服他的勇气,说,你真这么跟他说的? 王志超点点头,说,为了小露,我必须离开那个圈子。 我说,龙哥什么反应? 王志超说,他允许我退出,但是要我帮他最后一个忙,这就是他今天叫我出来的目的。 我说,帮什么忙? 王志超说,他跟冯浩结仇了,这你是知道的,但是他一直找不到收拾冯浩的办法。所以,他想让我利用和你的关系接近冯浩,了解他的弱点,然后联手对付他。 我说,你答应他了? 王志超说,答应了,你刚才不是听到了吗?要不他们能善罢甘休吗? 我心里立马来气了,说,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呢?你要坑冯浩,我第一个不答应。 王志超说,我也觉得这种事不地道,所以一开始我是拒绝的,但是你也看到了,我拒绝他是什么后果。龙哥用小露来威胁我,在他面前,我根本就保护不了小露。就算我能保护她,我也没办法二十四小时一直跟着她呀,只要被龙哥盯上了,小露早晚会出事。 我冷静下来想了一下,发现这真是一个两难的选择,如果我是王志超,恐怕我也会答应。毕竟,王志超和冯浩并没有什么交情。 我说,你打算怎么办?不会真按龙哥说的做吧? 王志超说,这你放心,我有办法,但是你得帮我个忙,介绍我给冯浩认识,让我假装经常和你一起练拳,这样龙哥就不会怀疑了。过一段时间,我就跟龙哥说冯浩不信任我,我没有办法深入了解他,龙哥应该就不会再为难我了。 我仔细想了一会儿,发现这确实是一个折中的好办法,就同意了。 我把王志超带到搏击馆的地下室,向冯浩说明了情况,冯浩很痛快地答应了。他对王志超说,看来你也是个重感情的人,以后,你就和林松一起来我这练拳吧。 王志超说,那倒没必要,我就隔三差五地来这里呆一会儿就行了,我怕龙哥怀疑。 冯浩说,可以,你随意吧,其实我也不愿意和龙哥起冲突,对大家都不好。 事情进展得很顺利,龙哥再也没有出现过,王志超也和冯浩越来越熟悉了,我们甚至偶尔会一起去红月亮酒吧喝两杯。直到有一天,冯浩喝多了。 那天我们喝得很高兴,我和王志超忍不住聊起了以前的事情,骂自己年少无知,争勇斗狠之类的,最后我俩竟然握手言和称兄道弟了。冯浩看到我俩这样,也忍不住多喝了几杯,说出来混最重要的就是兄弟,有兄弟,就什么都不怕了。 一直喝到半夜,我和王志超倒是还能扛得住,但是冯浩已经醉得一塌糊涂了,满嘴的胡话,连走路都走不了了。王志超说,看来我们得送他回家了,你知道他家在哪吗? 我知道,冯浩曾经带我去过一次他家,但是我说,我自己送他回去就行了,你也早点回家吧。 王志超身上带着酒劲,夸张地一摆手,说,没有这样做兄弟的,我不能临阵脱逃,必须送他回去。 我说,其实让他睡在酒吧里也行,反正是自己人。 王志超一瞪眼,说,人家冯浩是有家的人,睡在酒吧里算什么?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住哪,他老婆会担心的。 冯浩没有老婆,他和他前女友分手快半年了,现在是单身。我知道,王志超还不知道。但是王志超其他的话说得还是有道理的,既然知道他家在哪,确实没理由让他睡在酒吧里。所以,我决定,由我和王志超一起把冯浩送回家。 这个决定,让我后悔终生。 我们打了一辆车,一直来到冯浩家楼下。然后费力地搀着他,摇摇晃晃进入电梯,来到楼上。我从冯浩的口袋里摸索出钥匙,打开门,把他搀了进去,放在客厅的沙发上。没过两分钟,冯浩的呼噜声就响起来了。 我对王志超说,就这样吧,大老爷们儿,没必要伺候他脱衣服上床了。让他在沙发上睡一宿得了,反正他这沙发也挺舒服的。 王志超点点头,说,我尿急,用一下他家洗手间。 听他这么一说,我也有点感觉,就对他说,你快点,我也要用。 谁知道这小子在洗手间里呆了足足有五六分钟,等他出来的时候,我已经憋得不行了,赶紧冲了进去。等我再出来的时候,王志超已经坐在沙发上睡着了。我推了他几下,他迷迷糊糊地说,太困了,让我稍微眯一会儿。 我说,你小子就不能回自己家睡吗?这可是冯浩家。 王志超用哀求的语气说,就一会儿,一会儿就行,十分钟以后叫我。 我看他像个死猪一样懒得动弹,正好我也又累又困,就坐在了另一个沙发上,一闭眼,很快就睡着了。 被敲门声吵醒的时候,我看了一下时间,大概已经过了二十多分钟。王志超和冯浩两人都睡得很香,呼噜声此起彼伏。我拖着疲惫的身子去开门,门一打开,我瞬间就没有了睡意,甚至可以说被吓了一跳。 因为门口站着五六个警察。 我说,你们找谁?是不是敲错门了? 带头的警察没有说话,直接把我推开,就进了客厅。他在客厅里四处看了看,最后把目光集中在了客厅里的茶几上。茶几上有一本杂志,他把杂志掀开之后,下面赫然出现了一小堆白色的粉末。 根据我看电影的经验,我大概猜到了那白色粉末是什么东西,但是我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冯浩,半天都不敢相信。。 025 明星吸毒 http://..org/ 警察把我们三个人全都带回了派出所,经过审问和尿检,结论竟然是,王志超吸毒,冯浩容留吸毒。 我不知道冯浩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是什么反应,但是我突然明白过来,冯浩被王志超给陷害了。而背后的黑手,肯定是龙哥,不,应该说是张江龙那个王八蛋。张江龙以前打架也好,好色也罢,至少都是堂堂正正的,虽然我不能接受,但是我可以理解。但是如今竟然用这种下三滥的阴险手段,我真的瞧不起他。 我很快就从派出所出来了,但是王志超被拘留了三天,而冯浩,因为容留吸毒被判了一年。 事后我找到王志超,质问他说,你不是说你不会对付冯浩吗?为什么要陷害他? 王志超笑呵呵地说,什么叫陷害啊?我吸毒,冯浩容留我在他家吸毒,这是事实,凡事要讲证据的,你懂不懂? 我说,你为了陷害冯浩竟然让自己染上毒瘾,你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再说是你吸毒,又不是冯浩吸毒,为什么你没事,他却进去了? 王志超哈哈大笑,说,林松,看来你什么都不懂啊。我吸的毒品纯度不高,量也很少,虽然尿检能检测出来,但是就这一次,不至于让我上瘾。还有,吸毒不是犯罪,最多就是拘留罚款之类的,容留他人吸毒才是犯罪,是要判刑的。所以,这个结果,我一点都不意外,明白了吗? 我明白了,普通人根本分不清吸毒和容留吸毒,这件事情传出去,人们津津乐道的话题只会是烂枪乐队主唱冯浩吸毒,然后坐牢了。任你有几百张嘴,恐怕也解释不清楚。辉煌了多年的烂枪乐队就这样简简单单被搞臭了,以后人们再提起烂枪,只会和吸毒两个字联系在一起。而且冯浩被抓,乐队失去了灵魂,演唱会也开不了了,从此只能一蹶不振。 我说,王志超,我真是太轻信你了,我以为你真的浪子回头,变成了一个好人,没想到,你比以前更卑鄙了。 王志超大吼一声,说,你知道个屁!龙哥拿张小露来威胁我,这是真的,本来我是拒绝的,这也是真的。张小露要被龙哥带走的时候,我本来是想和他拼命的,你知道为什么吗?因为我不愿意干这种事!我宁可跟他拼命! 我疑惑地问,那你为什么后来又答应了? 王志超苦笑着说,因为你啊,林大英雄,因为你英雄救美啊!我发现我根本不值得为了一个我不在乎的冯浩去跟龙哥对着干。就算我拼命保全了冯浩,也没有人知道我的付出。就算有人知道了,也只会觉得我应该这么做。 我说,那你可以把事实告诉我啊,我可以帮你一起和他拼命啊。 王志超说,你别逗了,你是为了我拼命吗?你是为了张小露!她现在是我的女人,我好好学习,我摆脱龙哥那个圈子,都是为了得到张小露。林松,我现在打不过你了,我的风头也盖不过你了,从咱俩一起约架那天我就知道,你马上就会把我所有的威风都抢走了。但是没关系,我还有张小露。其他的都给你,我只要张小露。而且,我也做到了,我现在是学霸,我现在成功摆脱了龙哥,我现在是张小露的男朋友,我将来是他的老公。我的女人我自己保护,你别想逞英雄了,让你帮我?可笑! 他这番话说得激动不已,也让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我发现,这些事情里面似乎都有我的责任。张江龙要报复冯浩是因为我帮田萌教训他那几个小弟引起的,王志超陷害冯浩也是因为我对张小露的感情刺激到了他。王志超当初得知张江龙要去酒吧报复的时候,还提前通知了我,也许,他真的曾经试图为了张小露做一个好男人。但是,我在烂尾楼前对张小露的那一个拥抱又一次刺激了他。 我曾经为了自己的尊严,为了得到张小露,从王志超手里夺走了太多东西。他本来只是班里的一个小混混,猖狂但并不至于让人愤恨,现在却做出了这么阴险而又残忍的事情。我觉得,我难辞其咎。但愿王志超以后能善待张小露吧。 我会把这笔账全都算在张江龙的头上。 一个月以后,我得到消息,冯浩被杀了,死于犯人斗殴。我知道,这又是张江龙搞的鬼。如果是在外面,凭着冯浩的拳头和他的关系,没有人能轻易动他。但是在里面,谁又能帮得了他呢? 周昕颐得知冯浩的死讯,哭得像个泪人。我安慰她说,我一定会替冯浩报仇的,张江龙那个混蛋,我早晚弄死他。 周昕颐冷静下来之后跟我说,你现在还小,斗不过他,将来再说吧,我不希望你也栽在他手上。 话虽然这么说,但是我怎么可能咽得下这口气?我暗暗下定决心,张江龙,我不会让你活着过这个年。 要报仇,首先要了解自己的敌人,我对他一无所知,根本无从下手。我需要消息,自然而然就想到了那个出租车司机,许东方。我还留着他的联系方式,就给他打了个电话,说是约车,两天后去朱家镇,上午去,下午回。谈拢了价钱,他很痛快地答应了。 从市区到朱家镇路上大概需要两个多小时,足够我跟他聊天了。 两天以后,许东方如约在指定的地方接上我,朝朱家镇开了过去。去的路上我没有跟他提张江龙的事,只是闲聊天。我说我就是一个普通家庭的普通学生,这次去朱家镇是帮朋友办点事,路费可以让他找公司报销,能打车自然就没必要坐公交了。 通过聊天,我知道他已经离婚了,他有一个十五岁的女儿,跟前妻一起生活。他平时就自己跑跑车,跟朋友喝喝酒,打打牌,日子过得也算轻松。许东方很喜欢聊天,一说起来嘴就闭不上,他还跟我说了很多他朋友的事情,以及他拉过的客人的事情。这些故事我都当耳旁风了,只注意到一点,就是许东方嘴上根本就没有把门的,这我就放心了,打听消息应该会简单很多。 到了朱家镇已经快中午了,我让他把车停在一个商场的门口,然后自己进去逛了半个多小时。出来以后我跟他说,事办完了,我们去吃饭吧,吃完饭再回去。 我们随便找了个小饭店吃了点东西,可惜他开着车不能喝酒,否则两杯酒下肚,什么话我都能给他问出来。不过就他这个爱说话的习惯,喝不喝酒估计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在回程的路上,我们已经很熟了,我开始试探着问一些关于张江龙的事。我说,许师傅,上次我跟您提过的那个张江龙你还记得吗?就是开汽车修理厂的那个。 许东方说,知道。 我说,他那个修理厂应该不小吧? 许东方说,嗬,真不小,在市区里能排上前三了。 我说,他一个从监狱里出来的人,能干到这个地步,挺厉害啊。 许东方说,小伙子,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他自己没这么大本事,靠的是他表哥徐强。徐强这个人啊,文绉绉的,有学问,有关系,有门路,也会做人,明面上的事基本上靠他。但是坑蒙拐骗的事,就得靠张江龙了,他镇得住场子。所以啊,他们哥俩一文一武,黑白两道都吃得开,才能干到今天这一步。 我说,照您这么说,这张江龙肯定得罪了不少人吧? 许东方说,得罪人应该不少,不过也就是些普通司机,被坑点钱什么的。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不被这家坑,也得被那家坑,天下乌鸦一般黑。 我说,像他这样的人,应该平时也不少打架吧?没有因为打架得罪的人吗? 许东方说,小打小闹肯定是常事,但是太严重的还真不多,据我所知,也就是他把人阉了那回是真严重,也就是让他进去那回。后来估计他学聪明了,整人都不亲自动手了,干了也没人知道是他干的。 没错,许东方猜得太对了,张江龙这次整冯浩就是借了王志超的手,然后随便找个人一举报就行了。知道内情的只有王志超和我两个人,王志超肯定不会说出去,即使我说出去了,肯定也没有人会相信,只能算是谣传。 我说,像张江龙这样的人居然没有仇家,真是稀奇。 许东方说,这有什么稀奇的?这年头大家都不愿惹事,只想挣钱,除了杀父之仇,夺妻之恨,哪还有什么用钱摆不平的仇家? 我说,那他阉了的那个人也用钱摆平了吗? 许东方说,那是个特例,张江龙因为这事进了监狱,当然就不用出钱摆平了。 我说,可是我听说他被判了十五年,可是三年就出来了,那受害者能服吗? 许东方说,这玩意儿不服又能怎么样?是关进去还是放出来也不是你一个小老百姓说了算的呀。 我说,许师傅,看您这么神通广大,一定知道那个受害者是谁吧。 许东方说,知道,那人叫王忠,据说以前是卖保险的,小伙儿可精神了,现在应该是在一家工厂看大门吧。 026 我不犯罪 http://..org/ 没想到那个人已经沦落到这种地步了,年纪轻轻就去给人看大门,估计是生无可恋,混一天算一天了。 我按照许东方告诉我的信息找到了一家玩具厂,在市区的边上。工厂的大门破破烂烂,估计有年头了。门口拴着两条大狼狗,一见我靠近就扯着嗓子狂叫起来。 我心说就这破厂子还要什么看大门的?谁会来偷东西? 我在门口站了一会儿,狼狗叫个不停,很快,一个年轻人从大门旁边的小屋里走了出来。说他是年轻人,也仅仅是看岁数,如果看他的穿衣打扮和精气神,那真是老气横秋,好像七老八十一样。他有气无力地朝着两条狗喊了一嗓子,别叫了,呆着。 声音里没有半点的威严,但是狗却听话,立马就安静了,估计跟主人太熟悉了,已经通了人性。 我说,你是王忠吧? 他费劲地抬起眼皮,看了我一眼,像是刚睡醒一样,说,是,有事吗? 我说,有事,咱们能到屋里说吗? 王忠狐疑地看着我,一动不动,愣了半天,不知道他脑子里在想些什么。过了好半天,他终于开口,说,进来吧。 我刚走进屋里,一股潮湿的霉味就扑面而来,我强忍着扭头走出去的冲动。屋里的温度并不比外面高多少,我扫视了一圈,没看到任何取暖的设备。一张破旧的木头单人床几乎占了房间一半的面积,上面的被褥已经脏得早就变了颜色,我怀疑他从来就没洗过。旁边是同样破旧的木头桌子和木头椅子,他往椅子上一坐,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好像随时都会垮掉。桌子上全是灰尘,凌乱地摆着一些矿泉水瓶子,有的空了,有的还有半瓶水。 我不愿意说他屋里脏,因为跟他身上比起来,这屋里算干净了。他身上的破棉服不知道已经穿过几年,到处都是污渍,有些地方已经破了,露着棉絮。头发乱糟糟的,很长,看起来至少半年没剪过也没洗过,油污把头屑和灰尘死死地粘在发丝之间。他的脸我已经不敢细看了,实在太影响心情。我不敢离他太近,怕闻到他身上的味道然后忍不住吐出来。最吸引我注意力的是他的胡子,不长,而且很稀疏,稀疏得就像胳膊上的汗毛一样。 我说,你和张江龙之间的事情我听说了。 听到张江龙的名字,他明显抖了一下,眼睛闪过一丝光彩,好像从走神的状态突然惊醒一样。我怀疑这种疑似走神的状态已经成了他的常态。他声音有明显的恐惧和戒备,说,你是谁?想干什么? 我说,这个你先别问,也不重要。我知道你以前被张江龙给……伤了,你想报仇吗? 我怕刺激到他,没敢说阉了。 他咧着嘴苦笑起来,但是这笑声怎么听都像是在哭,而且是很凄惨的那种,听着有点瘆人。我怀疑他精神已经不正常了,不知道会不会在回忆的刺激之下突然发疯,拿什么东西攻击我。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留意着他可能随时拿到手里当作武器的东西,也把一只手偷偷伸向身后,抓住门框,准备随时跳到门外去。 我估计他笑了足足有五分钟,终于才平静下来,用绝望的口气像说梦话一样地说,报仇?这两个字真是太美了,比金钱,美女,别墅,豪车都要美,你能体会到吗? 随即他又大声笑了起来,比刚才更加癫狂,直到笑得岔了气,一个劲儿地咳嗽,脸都憋得通红。 我说,如果我能提供机会给你报仇,你愿意吗? 王忠猛地把头抬了起来,瞪着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但是很快,他又剧烈地咳嗽起来。他抓起桌上的一个矿泉水瓶子,胡乱地把盖子拧开,咕咚咕咚就把半瓶水都倒进了嘴里。 等他平复下来,眼睛里开始露出一些坚定和凶狠,脸上的肌肉也在微微地颤动,好像这具躯体曾经被废弃了很久,而真正属于它的灵魂终于回来了。 他说,你要能帮我杀了他,我这条命就是你的,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王忠终于能像个正常人一样聊天了,我心里稍稍放松了一些,抓在门框上的手也收了回来。 我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而已,我不犯罪,但是我可以制造一个机会,让你单独和他见一面。你们见面的时候,也许他正醉得迷迷糊糊,连站都站不稳,而你又恰恰可以和他单独在一起呆几分钟。至于你想做什么,你会做什么,你不要告诉我,我也没兴趣知道。 他咧开嘴,露出一个笑容。这次是真正的笑容,是那种猎人在偷偷地观察着毫不知情的猎物时才会露出的笑容。要不是我已经知道他的猎物并不是我,恐怕我会被吓得叫出声来。 我说,明天晚上,你到红月亮酒吧找我。但是在这之前,你需要先把自己打理一下,变成一个不那么引人注目的正常人。至少,看起来像个正常人。 临走之前,他问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说,我叫林松。 王忠到达酒吧的时候,我和周昕颐已经在等他了。之前我已经跟周昕颐说过他的遭遇,我说,他就是我们的杀手,张江龙会死在他的手里。 虽然我提前警告过周昕颐,但是她第一眼看到王忠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偷偷往他的下半身瞄了一眼。我赶紧戳了戳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刺激到王忠。 周昕颐把王忠安排在楼上的一个包间里,管他吃,管他住,但是不允许他抛头露面。除了去洗手间,他不能离开房间,也不能跟除我和周昕颐之外的任何人接触。王忠出乎意料的听话,老老实实在那个包间里呆了将近一周。我猜,为了报仇,他愿意付出任何代价,这点忍耐,对他来说太容易了。 我不能主动把张江龙约过来,那样就太像鸿门宴了,必须等着他自投罗网,而且,我相信他一定会来。张江龙一直垂涎周昕颐的美貌,之前因为有冯浩在,他才不敢胡来。现在他把冯浩弄死了,周昕颐就像是他的战利品,他没有不笑纳的理由。 事实证明,他的心思我揣摩对了。 张江龙这次来只带了不到十个人,但是还是比我想象的要多一些,看来他还是很谨慎的。周昕颐心里满怀着怒气,脸上带着勉强的微笑,用最真实也是最可信的态度接待了他。张江龙说,美女,我们又见面了,这次,你可要好好陪我喝两杯啊。 周昕颐压着怒气,说,不好意思,我很忙,真的没空陪你。 说着,周昕颐就要走,却被张江龙手下的一个小弟给拦住了,这小子用很严肃的口气说,我们龙哥让你陪他,是看得起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人用力一推,就把周昕颐推到了张江龙的身上,张江龙也不客气,张开双手就把周昕颐搂在了怀里,笑得合不拢嘴。周昕颐挣扎了半天,答应陪他喝酒,张江龙终于才放手。 我提前让周昕颐给我画了点淡妆,戴上一副没有镜片的黑框眼镜,又戴了一顶鸭舌帽,换了一身和我平时风格完全不一样的衣服。乔装打扮的我此时就坐在离张江龙很近的一张桌子旁,眼前发生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张江龙却完全没有认出我来,因为他的注意力肯定都在周昕颐的身上。 周昕颐强忍着厌恶和张江龙喝了几杯,但是张江龙却没完没了,似乎一定要把周昕颐灌醉了才罢休。他不知道,其实周昕颐的心里正怀着相反的目的。两个人越喝越多,周昕颐似乎喝得很高兴,脸色也变得好看起来,开始一口一个龙哥地叫着。张江龙那帮小弟估计是看到气氛不错,周昕颐也越来越听话,就不在附近围着,而是跑到一边自己玩自己的去了。这里只剩下周昕颐和张江龙两个人。 其实这都是我和周昕颐提前计划好的,取得了张江龙的信任,让他以为周昕颐真的被他给吓怕了,不得不陪着他喝酒好好伺候他,剩下的就都好办了。 过了一会儿,张江龙突然把话题扯到了冯浩的身上,他说,我听说冯浩那小子死在监狱里了,你听说了吗? 周昕颐露出了悲伤和气愤的神色,说,听说了。 张江龙说,这小子这么猖狂,短命是很正常的,你说是不是? 我看到周昕颐眼睛里闪过了一丝的杀意,不禁有点发慌,暗暗祈祷周昕颐可千万别露馅。她喝了那么多酒,万一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可就前功尽弃了。可是,我太低估她了。 周昕颐说,龙哥啊,你明知道冯浩跟我关系很好,还跟我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啊? 张江龙说,我就是觉得你的靠山已经没有了,是不是该找一个新的呀? 周昕颐听完这话,拿出一瓶白酒,倒了满满一大杯。那一杯,足足盛了多半瓶酒。周昕颐把杯子往张江龙面前一推,说,那就看龙哥你是不是比冯浩更像一个男人了。手机用户请浏览wap.aiquxs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027 我报仇了 http://..org/ 张江龙盯着眼前那杯酒,半天都没有动作。他被周昕颐给将了一军,也许他正犹豫着要不要接受眼前这个女人的挑战,也许他觉得自己低估了这个女人的气魄。他要是不喝这杯酒的话,就会被周昕颐瞧不起,等于承认了自己不如冯浩。他要是喝了这杯酒的话,就正中了周昕颐的下怀。 我在一旁暗暗高兴,心里替周昕颐叫好。只要张江龙喝了这杯酒,事情就进行得差不多了。 张江龙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端起了酒杯,像喝啤酒一样把那满满一杯白酒干了。看得出来,他喝得很费劲,估计他胃里已经翻腾着想要吐了吧。 周昕颐的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伸出手掌拍了两下,算是赞赏。张江龙得意地笑着,同时又拼命压制着酒精带给他的痛苦,表情很是滑稽。 张江龙说,美女,怎么样?我可是纯爷们儿。 周昕颐说,龙哥果然名不虚传,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是你确实比冯浩更有魄力。以后,这个酒吧就要靠你罩着了。 张江龙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搂住周昕颐的腰,说,咱们俩还是去楼上单独聊一会儿吧,上次被冯浩给打断了,这次,不会有人再打扰我们了。 周昕颐顺从地陪着张江龙往楼梯方向走,转头的瞬间很自然地朝我使了个眼色。我明白她是什么意思,此时张江龙走路都不稳了,完全靠周昕颐搀扶着,正是下手的好时候。谁知道这时张江龙的两个小弟跟了过来,说,龙哥,你喝多了,我们陪你上去吧。 张江龙估计脑子正晕着,没同意,但也没拒绝,那就是默认了。两个小弟就准备跟着到楼上去。我一看要坏事,不禁有些慌了,如果这两个人跟了上去,王忠就基本上不可能得手了。但是周昕颐反应很快,她摆出一副不情愿的表情,娇滴滴地说,龙哥啊,既然你喝多了,那你就先回去吧,咱们改天再聊,好不好啊? 张江龙肯定也反应过来了,把手一挥,对手下人说,谁说我喝多了?老子精神着呢,你们敢坏我的好事,我弄死你们,都给我哪凉快哪呆着去。 一看张江龙发脾气了,两个忠心耿耿的小弟只好悻悻地离开,眼看着周昕颐搀着晃晃悠悠的张江龙上了楼梯,像是搀着一个年龄很大的老头。两个人的身影消失在楼梯的顶端拐角处,张江龙的小弟们又开始玩自己的去了。等到他们已经没人再注意楼梯的方向,我偷偷溜了上去。 刚到楼上,我就听到一声闷哼,伴随着周昕颐小声的尖叫。虽然她明显把声音压住,但是我还是听到了。我打开包间的门,看到屋里满墙的鲜血。周昕颐捂着嘴瞪着眼睛躲在墙角,王忠正拿着一个只剩下一半的酒瓶,像拿着一把匕首一样,一下又一下地刺向张江龙的脖子,胸口,还有腹部。 张江龙半躺在地上,上半身靠着墙,浑身都是鲜血。他几乎无法动弹,只有手指在微微地颤抖,身上的伤口汩汩不停地往外冒着鲜血,而王忠还在不停地给他制造新的伤口。 直到张江龙再也没有了一丝的反应。 王忠终于停止了疯狂的动作,好像一只发了狂的野兽终于变回了人形。他松开手,瓶子落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王忠不停喘着粗气,死死地盯着张江龙的尸体,不知道是怕他没死突然缓过来,还是在欣赏自己盼望已久的作品。也许,他等待这一刻已经等待了很多年,目标达成的这一刻,我不知道他究竟是感到满足还是感到空虚。 我听到王忠小声地说着,我报仇了,我报仇了,我终于报仇了…… 他是在对谁说呢?我想,也许是对当年那个受了张江龙莫大的伤害却无力还击的可怜的自己说的吧。 等王忠冷静下来了,我对他说,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王忠长呼了一口气,像是有一个快要把他压垮的重担终于被他放下了,他说,报警吧,我会把所有事情都担起来,不会连累你们。其实我早就该死了,只是一直不甘心,今天你帮了我一个大忙,可惜我回报不了你,只能来生再还了。 此时他看起来异常的轻松,满脸都洋溢着幸福,可是他的生命几乎也走到尽头了,我不知道该为他感到高兴还是难过。 我悄悄回到楼下,混入客人之中。周昕颐则假装惊慌失措地从楼上跑了下来,一路跌跌撞撞,不停地呼喊。她已经报了警,而且估摸着警察快要到的时候才下来惊动张江龙的小弟们,因为警察到了,王忠就不会再被那帮小弟打个半死不活。周昕颐考虑得很周全。 王忠被警察带走,尸体也被带走,现场被封锁,张江龙的小弟被驱散,我和周昕颐去派出所录了一份我们早就准备好的口供。一切都结束了以后,我和周昕颐回到家,踏踏实实地吃了一顿饭。 离过年还有不到一个月,周昕颐对我说,这是我们第一次在一起过年,这件事情,就是你送给我最好的新年礼物。 我说,其实冯浩的死,我也有责任,是我把他卷进来的。 周昕颐说,你千万别这么想,如果你这么喜欢把责任归到自己的身上,总有一天,你会失去活下去的动力。所以,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好了。 周昕颐当着张江龙小弟的面跟他和好,而张江龙是死于王忠对他的报复。酒吧本就是一个什么人都可以来的地方,说不定王忠已经盯了张江龙很久了。所以,没有人会怀疑到周昕颐的身上,更不会有人怀疑到我的身上。我以为,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却没想到埋下了一个巨大的隐患。 学校放假了,因为临近新年。酒吧里不仅晚上热闹,白天的客人也多了起来,而且多了很多学生模样的人。大概是上学的压力太大,一到放假,都像脱缰的野马,撒起欢儿来。我爸还是经常出去应酬,很少在家,偶尔回家吃个晚饭。我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周昕颐的酒吧里帮忙,有时候也会去搏击馆的地下室练一练拳,经常会想起冯浩,仿佛他的精神还留在那个地下室里,督促着我的练习,审视着我的技巧。 有时候会碰到搏击馆的老板刘立峰,他是冯浩的好哥们儿,一个很沉默的人。我们一般很少说话,只是交换一个眼神,或者一句简单的问候,就能明白对方的心思。其实我们唯一的交集就是冯浩,他见到我能想到的也就两件事,因冯浩之死而产生的悲伤和对我为冯浩报仇的感谢。偶尔我们也会稍稍切磋一下,他每次都会感叹冯浩是个好老师,教得非常好。而我从交手之中也发现,刘立峰也是一个很能打的人,至少不会比冯浩差太多。 我和周昕颐每天在酒吧里忙前忙后,聊天的话题之中已经很少出现冯浩的名字,她应该也慢慢释怀了。可是另一件事情的出现,却又让她整天眉头紧锁。 那天凌晨,酒吧里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我们正准备收拾一下就把酒吧关门,却发现吧台之上放着一个礼盒,不知道是谁留下的。礼盒很漂亮,是用彩纸精心包裹起来的,但是个头并不大,也就比烟盒大一些。 周昕颐看到之后很纳闷地说了一句,这是谁放在这的? 我开玩笑说,不会是你的仰慕者送给你的新年礼物吧?看来还是个很害羞的人,不敢亲手交给你。 周昕颐笑了笑,没说什么。如果真的有人做这种事情,估计她也不会觉得奇怪,毕竟很多男人看到周昕颐之后,都会在心里暗呼一声女神。 我说,拆开看看吧,让我也见识一下,是什么礼物? 周昕颐把礼盒放在手里把玩了半天,不知道是不是舍不得拆开,因为礼盒确实精致得像个艺术品。彩纸的边缘都被很好地隐藏了起来,蓝色的彩纸和打着蝴蝶结的红色彩带也搭配得非常漂亮。 过了半天,周昕颐终于把它拆开了,然后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惊呼。我看了一下,里面有一张很小的贺卡,简简单单地写着新年快乐四个字。除此之外,还有一枚戒指,看起来应该是铂金的,虽然不是很旧,但是明显不是刚买的新戒指。我忍不住说,这是谁呀?怎么送了个戒指?还是个旧的。 周昕颐面露愁容,愣了半天,像是没听见我说的话。她慢慢把贺卡翻转过来,发现背面还有一行字,明天中午,老地方,吃个饭。 我说,送礼物的人,你认识他? 周昕颐眼圈通红,看起来像是要哭出来的样子,哽咽地说,这事你别问了,跟你没关系。 我不敢多问,只是在心里暗暗琢磨,感觉这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天下午,周昕颐赴完约回到酒吧,我看到她脸上似乎有被打过的痕迹。虽然她已经通过化妆尽量掩盖,但是还是被我给看出来了。 028 这是勒索 http://..org/ 我关切地问,出什么事了? 周昕颐很勉强地笑了一下,说,没什么事。 我急了,说,是不是有人打你了?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到底出什么事了? 周昕颐说,这事跟你没关系,你就别管了行不行? 我说,我问是因为我关心你,你要不说,我就告诉我爸,让他来问你。 周昕颐明显慌了,说,你千万别告诉你爸,这事更不能让他知道。 我说,那你就说啊,也许我能帮你呢。 周昕颐犹豫了半天,叹了口气,终于开口,说,今天约我的是我前男友,昨天那个礼物就是他送的,戒指是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戴过的,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我说,他一直和你有联系吗? 周昕颐说,没有,至少有一年没联系了。 我说,那他怎么突然出现了?他找你麻烦了吗? 周昕颐说,他叫梁正君,是个赌徒,嗜赌如命。我当初和他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他长得帅,而且对我也挺好,他是很讨女人喜欢的那种人。但是后来他花在赌博上的时间越来越多,花在我身上的时间越来越少,呵呵,可能他对我已经没有新鲜感了吧。后来甚至输了钱就拿我撒气,开始动手打我,我只能和他分手了。 我说,你不是只喜欢有钱人吗?怎么还有一个赌徒前男友? 周昕颐撇了撇嘴,说,谁还没有个头脑不清楚的时候?而且他确实很讨女人喜欢的。这次他突然找我是因为欠了高利贷,想跟我借钱还债…… 我说,你们俩都分手这么长时间了,而且他以前那样对待你,现在居然还有脸来跟你借钱?他要借多少? 周昕颐犹豫了一下,说,八十万。 八十万?! 我忍不住叫了出来,真够可以的! 周昕颐说,他知道我嫁了一个有钱人,可能觉得我手里有的是钱吧,他甚至以为八十万对我来说根本就是个不值一提的小数目。 说到这里,周昕颐不禁苦笑起来。我说,你答应他了吗? 她说,当然没有,否则怎么会挨打呢?我不光没答应他,还狠狠数落了他一顿,结果他就恼羞成怒了。 我说,这样的男人,还是不要再接触了。 周昕颐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可是就怕他已经缠上我了。 她想得没错,梁正君很快又找到酒吧里来了,当着我的面给周昕颐各种道歉赔不是,一脸的贱笑,看起来一副完全没有尊严的嘴脸。 其实如周昕颐所说,梁正君长得还是很帅的,甚至是那种很少见的明星般的帅。但是他的气质却似乎连个小混混都不如,而且身体瘦得干枯,眼窝深陷,牙齿焦黄。看来他的身体和精神都在麻将桌上被那个叫做赌博的魔鬼给吸干了。 老话说吃喝带相,嫖赌伤神,真是一点都不假,从一个人的外表大致就能判断出他沾上了哪一样。 梁正君对周昕颐说,咱们找个安静的地方单独聊一下吧,上次还没聊完呢,你就走了。 周昕颐一瞪眼,说,废话,你都动手打我了,还有什么可聊的? 梁正君赶紧赔笑,说,是我错,是我错,都是我的错,可是这次咱们必须找个没人的地方单独再聊聊,而且我有东西要给你看。 可能他这话勾起了周昕颐的好奇心,便答应他去楼上包间谈,我也一起跟了上去。 梁正君看着我说,你是…… 周昕颐说,他是我儿子,我现在老公的儿子。 梁正君冲我皮笑肉不笑地说,哦,挺好,一表人才,不过我们大人之间的事,小孩子就不要跟着掺和了吧。 我说,我必须在场,如果你再敢跟周昕颐动手,我就让你爬着出这个酒吧。 说完,我捏了捏拳头,发出咯咯的响声。看得出来,他害怕了,不过还是跟我说,我上次就是一时冲动,今天肯定不会了,我保证。 我冷笑着说,你觉得我会相信一个赌鬼的话吗? 梁正君的脸一下拉下来了,对周昕颐说,你真该管管你这个儿子,说话没大没小的。 周昕颐不屑地一笑,说,别那么多废话了,说正事吧,你到底想怎么样? 梁正君说,还是上次那事,我欠了人家那么多钱,总得还吧?要是不还,他们早晚把我手剁了。我那帮哥们儿我都借了一个遍了,也没借着什么钱。 周昕颐没好气地说,就你这个无底洞,他们借给你才怪。 梁正君又说,我爸妈攒那点棺材本,拿来还债也是杯水车薪,再说他们也不给我,还威胁我说不认我这个儿子了,你说有这么当爹妈的吗? 周昕颐说,老人家做得对。 听到这我忍不住笑了,梁正君朝我翻了个白眼,一脸的窘态。他接着说,现在只有你能帮我了,你老公那么有钱,看在咱俩往日的情份上,你帮我跟他借点,这点钱对他来说算什么呀?对不对?还不还他肯定都无所谓的。 我说,我爸再有钱,那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什么叫还不还都无所谓? 梁正君说,是是是,我还,我肯定还,只要你们帮我渡过这个难关,我一定想办法把这钱还给你们,而且,我保证,我以后再也不赌了,怎么样? 看着他一本正经地惺惺作态,我又忍不住笑了,心说,这种话你说多少遍都不会有人相信的,一旦染上赌瘾,第一个失去的就是身边人的信任。 周昕颐不耐烦地说,这些话你上次不是都对我说过了吗?我也回答你了,不用问我老公,这钱我都不会借给你。你刚才说有东西要给我看,是什么? 梁正君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我真不想弄到这一步,大家和和气气地把这事解决了多好?你们卖我一个人情,对你们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损失,何苦非得逼我来硬的呢? 我一听这话不禁有些警惕,说,你还想动手是吗? 梁正君说,没这必要,你们看看这个吧。 说完,他掏出自己的手机,在屏幕上点了几下,然后递给了周昕颐。周昕颐接过来一看,顿时就愣了。我在旁边瞟了一眼,发现竟然是周昕颐的照片,而且是很不雅的照片。我一下子火了,正想发作,谁知周昕颐突然把手机摔了出去,大声叫喊,你当时不是说你都删了吗? 周昕颐的泪水夺眶而出,身体不停地颤抖,把梁正君吓了一跳。 梁正君说,当时咱俩分手的时候,这些照片我确实都给删了,但是后来我发现我还在别的地方存了一份,就没舍得再删。你也知道,从那以后我一直单身,总有寂寞的时候,这些照片也算是个念想,你说是吧? 我实在受不了这家伙恶心的嘴脸,揪起他来就要打。这家伙把手挡在脸前面,慌乱地说,你别打我,你别打我,这照片我还有很多,你就不怕我散播出去吗? 我的拳头停在半空,打下去也不是,不打也不是,气得我狠狠把他一推,他就摔了出去。 一个女人肯让心爱的男人给自己拍这种照片,本来就代表了莫大的信任,如今他却拿这些照片来要挟,真是个禽兽不如的东西。 梁正君说,你曾经是我女朋友,我也不想让别人看到这些照片,所以,你就出钱把它们都买了吧。我保证,这次我肯定不会再留备份了。 周昕颐说,你想让我花八十万买这些照片? 梁正君讪笑着说,既然都弄到这个地步了,我也没必要客气了,咱们凑个整,一百万吧。 我大吼,你这是勒索,是犯罪,你懂吗? 梁正君说,别说得这么难听嘛,什么勒索啊?我这可是正当交易,明码标价,买不买,就看你们自己了。 他坐在椅子上,往靠背上一靠,两条胳膊叉在胸前。看架势,他是铁了心要让周昕颐帮他还赌债了。 我吓唬他说,那你就别想走出这间酒吧了,我会打到你把照片删了为止。 谁知道梁正君竟然笑了,说,小朋友,你真是太天真了,除非你把我活活打死,否则,没有钱,那帮放高利贷的也不会放过我。 看来他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 他又说,就算要删,我也得回家用电脑删,在这可删不干净。再说了,你怎么能确定我是不是还有剩下的备份呢? 我说,这你倒提醒我了,就算我们把钱给你了,但是不能确定你手里还有没有备份,又有什么用? 梁正君说,你看啊,这事它是这样,如果我坑了你们呢,你们最多损失点钱,而且对你们来说也只是一点点钱。但是如果你们坑了我呢,那我这手就没了,甚至可能命都保不住了。所以啊,我必须保证万无一失,钱到账了,还清了,然后我才能删照片,你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我靠,真他妈无赖!恶霸我见过,像这种无赖我还是头一次见。 梁正君说,这样吧,我还有几天时间,可以给你们两天考虑,到时候,你们可一定要给我个满意的结果啊。 说完,这家伙哈哈大笑,大摇大摆地走了出去。m。 029 我破产了 http://..org/ 看着梁正君嚣张的样子,我也没了主意,我跟周昕颐商量说,还是问问我爸吧,目前看来似乎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周昕颐说,我觉得还是别让你爸知道,我们自己先想想办法吧。 我看着周昕颐犹豫的样子,心里有点犯嘀咕,虽然嘴上答应她,但是还是忍不住私下里把这事告诉了我爸。我倒不是想告密,而是想帮她。 我爸听完之后,叹了口气,看起来很为难的样子。我说,爸,这事你一定得帮忙,你也不希望周昕颐的照片让别人看到吧? 他说,我当然不希望,但是,恐怕我帮不上忙了。 我说,怎么会?一百万对于你来说,算得了什么呀? 我爸又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说,其实,我已经……破产了。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破产?呵呵,怎么可能?我说,爸,你跟我开玩笑呢? 但是看着他那忧愁的样子,我才慢慢反应过来,之前周昕颐酒吧开张的时候就曾经暗示过我,我爸的生意可能出了问题。可是我万万没想到,他竟然破产了,而且是在周昕颐最需要帮助的时候。我这才发现,我爸的鬓角已经出现了不少的白发,以前竟然从来没注意到。 我爸说,车子,房子,早就抵押掉了,我现在的资产已经是负的了。 我说,咱们家欠了多少债? 我爸说,两三百万吧,具体的数字要等清算完之后才知道,大概还需要两三个月的时间。不过,周昕颐的酒吧保留下来了,那是咱们的后路。 我说,你怎么不早点告诉我? 他说,你还小,这些事情本来就不是你该过问的,这些压力也不是你该承担的。 我说,爸,我已经不小了,我已经是大人了,以后有什么事情不要再瞒着我了,我应该为这个家出一份力。 我爸轻轻抚了抚我的肩膀,眼圈竟有一些红了,嘴唇颤抖了几下,最后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爸少有地打开了一瓶好酒,并且给我倒了一杯。这还是第一次我和我爸单独喝酒,他说,儿子,你还记不记得你小的时候,咱们家还很穷的时候? 我说,我当然记得,那个时候你和我妈每天天还没亮就出发去菜市场卖菜了,早上都得我自己做饭吃。 我爸苦笑了一声,说,那个时候真是难为你了,不过,也正是因为当初咱们过过苦日子,所以有钱之后我才更清楚地意识到,人不能过分地沉迷于金钱,要认清生活的本质。 我说,我明白了,难怪你在钱这方面管我这么严? 我爸说,现在我虽然破产了,但是我还是要找机会东山再起,所以,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周昕颐需要的那笔钱,我会想办法解决,这你不要担心。 虽然我不知道我爸有什么办法,但是第二天晚上他确实把一百万交到了我手里,而且竟然是现金,我觉得也许是他跟朋友借的吧。我爸说,我最近很忙,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周昕颐的事情就交给你了,一定要帮她处理好,确保照片删除。 我点点头,然后去酒吧找到周昕颐,对她说,钱的事情我爸给解决了,你把梁正君约出来吧。 周昕颐瞪着眼睛,仿佛不相信一样,说,你爸他不是…… 我说,破产了,我知道,但是他确实想到办法,弄到了一百万。虽然我并不知道他怎么做的,但是,当务之急,还是先把照片的事情处理好。 周昕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说,我给他打电话。 电话接通之后,我把她的手机接了过来,示意我来跟他说。很快,电话里传来了梁正君的声音,他说,怎么样?考虑清楚了? 我说,钱已经准备好了。 梁正君似乎有些吃惊,说,怎么是你?周昕颐呢? 我说,她就在旁边,但是这件事你得跟我谈。 梁正君说,好吧,只要有钱,谁谈都一样。我马上把我的卡号发给你,你把钱给我打过来。 我说,数目太大了,转账会有麻烦,你来酒吧吧,我给你现金。 梁正君沉默了一会儿,说,好。 听他的声音感觉有点犹豫,也许是怕有圈套吧,但是他还是答应了。 来到酒吧,看到一百万的现金时,梁正君两眼直放光,估计他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吧。别说他了,就连我这个富二代,见到这么多的现金,也是头一次。一万一沓的百元钞票,整整一百沓,铺满了半张小桌子。 梁正君上手就要抓,我一把攥住他的胳膊,说,我今天只能给你一半。 他似乎有些吃惊,大声问,为什么? 我说,你先把赌债还一半,解你的燃眉之急,然后证明给我看,你确实把照片都删干净了,我才会给你另一半。 梁正君说,那我要不同意呢? 我正言厉色地说,那你一分钱都别想拿走,想要,就得按我说的来。 这小子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钱,忍不住咽了几次口水,说,行,一半就一半,先给我再说。 说完,梁正君迫不及待地把一沓一沓地钱往周昕颐提前给他准备好的背包里装,一边装一边忍不住哈哈大笑,表情看起来甚至有些病态。装完一半之后,他意犹未尽地看了一眼剩下的钱,不情愿地把背包系上了。 第二天,梁正君笑呵呵地又来了。他把一个手机,一台笔记本电脑,一个u盘放在了桌子上,然后登录了一个云盘帐号。他说,手机里一份,电脑里一份,u盘里一份,云盘里一份。一共四份拷贝,都在这了。 我说,你确定没有其他的备份了? 梁正君说,肯定没有其他的了,都在这里了,我马上就可以全部删掉。不过如果你想留一份做纪念的话,我可以给你。 说完,他猥琐地笑了起来。我不屑地说,不用了,删了吧。 亲眼看着他删完,我才终于松了口气。没有更好的办法证明他没留其他的备份,我只能相信他,但愿他没骗我。不过我还是威胁他说,如果以后被我发现你没删干净,我不会放过你,到时候就不是剁手这么简单了。 我用眼睛狠狠地瞪着他,口气也很严肃,表明我的决心。梁正君似乎也确实有些忌惮,小心地说,没有了,肯定没有了,放心,放心。 这小子把剩下的一半钱迅速装进包里,手舞足蹈地跑了。看着他开心的样子,我只感觉到一阵的悲哀。 完事以后我跟周昕颐说,这件事情结束了,以后如果他再敢骚扰你,你就告诉我,我不会放过他。 周昕颐说,我知道了,其实这都是小事,你爸的事才是大事,你如果有能力的话,应该帮他一下。 我叹了口气,说,我也想啊,可是我爸的事情他从来不让我管,甚至都不让我知道。 周昕颐露出了一个微笑,说,至少,我们陪他开开心心地吃个年夜饭吧。 听她这么一说,我才突然反应过来,今天是大年三十。都怪那个梁正君,被他给闹的,我连过年的心思都没有了。 以前过年从来没有这么沉重过。哪怕是去年过年的时候,我妈虽然已经没有了,我和我爸觉得有些伤感和孤单,但是除此之外,并没有这么多的烦心事。 晚上,周昕颐露了一手,做了一大桌子的好菜,但是我们三个人吃得很安静,很少说话。本来打算要吃得开开心心地年夜饭,因为各自的心事重重而变得冷冷清清。我爸吃饭的时候竟然还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碗,虽然我不迷信,但是还是忍不住觉得这是一个不好的征兆。 过了年之后,有一个叫曾瑞的叔叔经常来我家和我爸谈事。两个人总是在我爸的书房里,房门紧闭,不允许任何人进入。有时候,我能听到他们哈哈大笑的声音,有时候传出来的却是争吵声。 曾瑞是我爸多年的好友,当年我爸还穷困潦倒和我妈在菜市场卖菜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认识了。后来听我爸说,他创业所需的第一桶金就是在曾瑞的帮助下赚到的,但是怎么赚的,他从来没告诉我。 他们两个人的秘密商谈持续了大概有一个月,我虽然极其好奇,却又不敢一探究竟。即使我向我爸旁敲侧击地询问,他也总是一带而过,从来不肯向我透漏一丁点的消息。直到有一天,曾瑞带着落寞的表情来到我家,用强忍着悲痛地声音跟我说,你爸去世了。 明明是大晴天,我却怎么都觉得头顶阴云密布,轰隆轰隆的雷声震得我耳朵嗡嗡直响,一道又一道强光闪电在我眼前闪过,让我的眼睛不禁有点模糊。我感觉自己的大脑好像失去了控制,一阵又一阵地空白。身体好像也失去了平衡能力,摇摇晃晃险些栽倒在地上。 周昕颐突然出现在我身后,适时地扶住了我。我回头看她,发现她泪流满面,脸上的妆花得一塌糊涂,却一言不发。 我笑着对她说,他说我爸去世了,你信吗? 周昕颐紧紧把我抱住,终于哭出声来。m。 030 魔鬼游戏 http://..org/ 见到我爸尸体的时候,我的眼睛瞬间就被泪水模糊了。虽然他的眼睛已经闭上了,但是从他脸上残留的表情中,我还是辨认出了恐惧和不甘。他的胸口插着一支弩箭,正中心脏,弩箭附近的衣服都被伤口流出的血液浸透了。 我用力地看了一眼曾瑞,说,是谁杀了我爸? 曾瑞犹豫了一下,说,本来……本来这事不该告诉你的…… 我大吼,我爸被人谋杀了,为什么不能告诉我? 曾瑞平静地说,你爸不是被谋杀的。 我说,他是被弩箭射死的,这不是谋杀,难道是意外? 曾瑞说,也不是意外。 我瞪着眼睛问,那是什么? 曾瑞咬了咬牙,终于才说,是……游戏,一个魔鬼游戏。 游戏?我爸竟然因为一个游戏丧了命?真是荒唐! 我冷笑着说,你开玩笑吧? 曾瑞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本来我劝过他的,可是他压力太大了,唉…… 一声长叹之后,曾瑞告诉了我事情的真相,而这个真相,完完全全颠覆了我的世界观。 曾瑞所说的魔鬼游戏,叫做智者与勇士,名字很好听,但却是一个杀人游戏。这个游戏需要两个人配合,一个做智者,一个做勇士。在他们两个人的组合里,智者是曾瑞,勇士就是我爸。游戏的场所是一个很大的迷宫,勇士被镣铐绑在迷宫里的一面墙上,由智者进入迷宫寻找。勇士的面前会放置一架连接倒计时的机械弩,在规定的时间内,如果智者能找到勇士,两个人就能赢得奖金,平分奖金。可是如果找不到,倒计时结束之后,勇士就会被弩箭射穿心脏而死。 我终于明白了我爸的死因,可是我还是不明白他为什么要去参加这种残忍的游戏,曾瑞对我说,你爸当年只是一个卖菜的小商贩,他之所以后来能把生意做得这么大,靠的就是当初那第一桶金。而这第一桶金,就是我们两个人在这个游戏中赢来的。 原来是这样,难怪我爸从来不告诉我那笔钱是从哪来的。难道我爸这十多年来一直在玩这个游戏?我提出了这个问题,但曾瑞摇了摇头,说,以前他只玩过那一次,后来就一心一意做生意了。直到一个多月以前,他突然跟我说,他要再玩一次那个游戏,我才知道他已经破产了。 我说,你的意思是,我爸想用这种方式赚钱来让他的生意东山再起是吗? 曾瑞点点头。 我说,那他为什么不找人借点钱呢?为什么要用自己的生命去冒险? 曾瑞说,生意场上只有利益上的合作,哪有感情上的帮忙?况且这个时候借钱给你爸也太冒险了,如果你爸不能翻身,那这钱就等于打水漂了。而且,肯定不是个小数目,谁有这个胆量? 难道说我爸给我用来帮助周昕颐的那一百万就是在这个游戏中赢来的?那岂不是我逼着他重新开始玩这个游戏的?如果我当初不把周昕颐的事情告诉他,而是自己想办法解决,如今会不会有一个不同的结果? 曾瑞又说,其实你爸都是为了你们这个家,他公司破产还背了不少的债,通过这个游戏,他已经把债还得差不多了。当然,房子和车还是没能赎回来,不过,至少你们还有一个酒吧,还能生存下去。 我说,玩这个游戏能赚很多钱吗? 曾瑞说,这个游戏有三个难度,简易版,普通版和困难版,奖金分别是50万,100万和500万,倒计时分别是30分钟,20分钟和10分钟。但是勇士所在的位置会被严格限定在离智者入口5分钟路程的地方,所以,智者用来寻找勇士的额外时间分别是25分钟,15分钟和5分钟。 我说,这个游戏很难赢吗? 曾瑞说,简易版很容易,一般人都能通过,很少出现意外。而困难版几乎没有人赢过,一般人是不敢玩的。所以,大多数人在尝过简易版的甜头之后都会上瘾,开始玩普通版,这个时候,输赢就都很常见了。 我说,如果赢了,那两个人平分奖金,我可以理解。但是如果输了呢?勇士就白白丢掉性命吗? 曾瑞严肃地说,不,如果输了,勇士会丢掉性命,但智者会得到全部的奖金。 我靠! 曾瑞接着说,从游戏主办方的角度来说,智者和勇士是伙伴,勇士死了,他们没有办法让他起死回生,所以只能补偿活着的人,也就是智者。所以,即使输了,主办方也会把全部的奖金发放出来,当然,能领到奖金的,只有还活着的智者。 我说,那这样岂不是对勇士很不公平? 曾瑞说,这就是这个游戏的精髓所在,运气和信任。智者没有生命危险,但是在迷宫之中要找到勇士需要运气。勇士有生命危险,同时也有被智者背叛的风险,所以他需要信任,包括对智者的信任,和对智者的运气的信任。 我说,为什么你做智者,我爸做勇士,而不是反过来? 曾瑞笑了,说,原因很简单,因为你爸比我更不怕死,而且他对我比我对他更加信任。人们总是更喜欢做智者,因为做勇士需要太大的勇气。每一个勇士,不管是活下来的,还是已经死去的,单凭他们的勇气,都值得我们敬佩。但是,做智者却比做勇士要更受煎熬,因为智者要承受人性的考验,进入迷宫之后,时时刻刻都要在内心纠结,是选择另一半奖金?还是选择不辜负勇士对自己的信任?所以,如果你怀疑我背叛了你爸,我一点也不会觉得奇怪。 我说,我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曾瑞说,为了证明我的清白,我已经让人帮我用今天拿到的一百万奖金还了你爸的债务,也许,这样你对我的怀疑就会少一些了。至少,你不会再觉得我是故意背叛他的。 我说,究竟是什么样的人才会主办这样的游戏?真是灭绝人性! 曾瑞说,就是有钱人,很多你曾经听说过的有钱人。有钱人之中有喜欢做慈善的好人,也有喜欢玩弄人命的畜生。这帮畜生会为每一场游戏组织一个赌局,赌智者能否找到勇士,而智者和勇士最终得到的奖金,就是从这帮家伙投注的钱里面拿出来的一部分,但是这一部分只是全部赌金的九牛一毛而已。 我说,这帮有钱人难道平时不工作吗?他们应该很忙才对,怎么可能像个赌徒一样天天守在赌场? 曾瑞说,这个游戏自有它的巧妙之处,这些人根本不用亲临现场,除非他们自己愿意。平时他们只需要派一个信得过的代表去现场就可以了,一来可以确保游戏过程没有人作弊,二来万一被查了,他们也不会被抓个正着。当然了,以他们这帮人的关系和势力,哪有什么摆不平的事情。 我说,难道他们自己就不好奇游戏的过程吗?不想亲眼看一看? 曾瑞说,他们当然会看!迷宫里每一个角落都有摄像头,没有一个死角,每一个参与赌博的人都可以在电脑上或者手机上看现场直播。如果某一场游戏非常精彩的话,主办方甚至还会把录像拍卖,由于游戏录像仅有一份,不允许拷贝,所以有些录像甚至会卖到天价。 真是难以想象,在这个看似平凡的世界上,竟然还存在着一群这样变态的人和一个如此残忍的游戏! 在我爸葬礼的当天,曾瑞也到场了,我问他,如果我想为我爸报仇,应该怎么做? 曾瑞黯然地说,没有办法,参加游戏之前都签了生死合同和保密协议,每一个勇士都想到过这个结果。我跟你说了那么多关于这个游戏的信息,已经违规了,你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你说要报仇,可是你连个仇人都找不到,难道你要把那些有钱人都杀了吗?他们表面上可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甚至是地方上的首富,你对付得了吗? 面对曾瑞的质问,我没有说话,我知道我的仇人是谁?我的仇人是贫穷,如果不是因为没钱,谁又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谁愿意去玩高风险的游戏?谁愿意去做高风险的工作?谁又愿意拿自己的生命健康却换取那点可怜的加班费? 一切都是因为没钱!贫穷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我爸总是跟我说,钱不重要,学问才重要。他当初不缺钱,缺的是学问,因为他初中都没有毕业,所以缺什么就觉得什么重要,这很正常。但是最终他却拿自己的生命去换钱,对于一个经常宣称钱不重要的人来说,真是莫大的讽刺。 看着我爸的遗像,我不仅仅感到悲痛,更感觉到一种命运的捉弄。 两个月以后,到了春暖花开的季节,我却丝毫感觉不到开心和活力,因为我家的房子和车全都被银行给收走了。除了红月亮酒吧,我和周昕颐仅剩下几万块钱的存款,只好租了一套小房子,从此相依为命。m。 031 邻家小妹 http://..org/ 搬家之前,我和周昕颐变卖了很多东西,也扔掉了很多东西,以确保我们的行李用一辆车就能装得下。倒不是车不够,而是我们租的房子太小,根本放不下那么多的行李。 房子是一个两居室,只有九十多平米,客厅比我家别墅里的洗手间稍稍大一些,当然,那已经不是我家的别墅了。这套房子倒还算干净,家具也齐全,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小了,我在洗手间洗澡的时候,随便活动一下身体都会撞上墙,花了很多天的时间才习惯。 周昕颐的抱怨就更多了,比如她的衣橱连她五分之一的衣服都搁不下,比如客厅里的沙发不是真皮的,比如电视太小,能收到的电视节目太少,比如没有一个能让她看到自己全身的大镜子,影响她每天早上挑选合适的衣服等等。 我没好气地说,这房子是谁租的?你现在又在跟谁抱怨? 周昕颐一本正经地说,这房子是我租的,因为便宜。我在跟你天上的老爸抱怨,谁让他扔下我们娘儿俩不管的? 我说,我爸都没了,咱俩现在准确来说已经不是娘儿俩了。 周昕颐说,你胡说,我到什么时候都是你妈。 我说,等你再找个有钱男人嫁了,就不是了。 周昕颐听到这话,想了半天不知道如何反驳,气得一跺脚,不理我了。其实我俩都知道,这是早晚的事,周昕颐这么年轻漂亮,怎么可能一直单身呢?有的是有钱男人愿意娶她。 她没事的时候就喜欢在小区附近转一转,看一看附近住的都是些什么样的人,不知道是不是在物色她将来的老公。我有时候也喜欢在小区里转悠,但是目的和周昕颐不一样,我就是单纯的无聊。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变得越来越容易无聊,好像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兴趣了。 搏击馆我去得越来越少,后来干脆不去了。冯浩已经不在了,刘立峰见到我也只是简单地打个招呼,见不到我也从来不会催着我去练习。其实我还挺感激他的,他至少没有利用他和冯浩的关系来打扰我的生活。 我和田萌之间似乎也变得生疏了。她知道我家里的变故,所以即使我脾气不好,不爱搭理她,她也很少主动打扰我,给了我很多自由的空间。但是,越是这样,我们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仿佛就拉得越远了。 王志超和张小露就更别提了,他们俩在我面前早就变成了透明人,只是一想到张小露这个名字,我的心里总会有一个地方隐隐作痛。在我看来,王志超就是张小露身边的一颗定时炸弹,我很希望这颗炸弹能快点爆炸,好让张小露意识到自己跟错了人。但是,我又希望这颗炸弹能永远哑火,至少这样张小露就不会受伤了。 无聊地在小区里闲逛的时候,过去的回忆总是会不自觉地在脑中浮现出来。周昕颐开着豪车帮我炫富的场景,我在张小露担心的眼神中和王志超对峙的场景,为了帮方明救苏青盈从楼上跳下来的场景,周昕颐被张江龙扛到楼上我却无力相救的场景,还有张江龙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场景。印象最深刻的,是我爸躺在我面前,心脏插着一支弩箭的场景…… 走着走着,突然我肩膀一疼,哎呀一声,一个女孩儿倒在我面前。黑色的粗布外套,蓝色的牛仔裤,白色的运动鞋,干净利落的马尾辫,五官清秀的一张娃娃脸。 你怎么走路的?她气得大喊。 我说,你怎么走路的?明明是你撞的我。 她爬起来,揉着胳膊,说,你一个大男人,撞了小女孩儿,还好意思凶我,有点素质好不好? 本来我心情并不好,被她这么一说,我反倒笑了。跟田萌在一起的时间长了,我已经习惯女孩儿飙脏话了,今天突然碰到一个拼命和我争辩却不说脏话的女孩儿,不禁让我有一种清新脱俗的感觉。 她明显很生气,说,你笑什么笑?道歉都不会呀? 我说,你叫什么名字? 她说,用你管? 我说,百家姓里面有姓用的吗? 她扑哧一声乐了,说,我叫杜梦溪,你现在可以道歉了吗? 我没接话茬,说,我叫林松。 她说,我对你叫什么没兴趣,我只想让你道歉。 我还是没理她这个茬,说,你住哪个楼?几单元?几零几? 杜梦溪又是深呼吸又是翻白眼,一句话也没说出来,最后气得用力跺了一下脚,朝着一栋楼走去。我则一直跟在她后面,跟着她进了电梯。她假装看不见我,到了八层,就出了电梯,我也跟着走了出去。 估计她实在忍不住了,冲我喊,你老跟着我干嘛?我都到家门口了,你是不是还要跟我进家门啊? 我微微笑了笑,掏出钥匙打开了她家对面的房门。 杜梦溪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说,真倒霉。 等她关上门以后,我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进了自己家的家门。周昕颐看到我,问,你笑什么呢? 我说,对门住了一个特别好玩的小姑娘。 周昕颐说,你喜欢上她了? 我一愣,说,没有啊,我今天刚认识她,而且惹得她很生气,估计恨死我了。不过,她真的很好玩,哈哈…… 我又忍不住笑了起来。 周昕颐自言自语地说,哎呀,你肯定是喜欢上她了,你们男人啊,都是见一个爱一个,我十岁的时候就明白这个道理了。 我说,你瞎叨咕什么呢?怎么像个老太婆一样了。 周昕颐仿佛被吓了一跳,一下子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说,呀,难怪我觉得我最近买的衣服越来越显老了,是不是我的品位变了?是不是我的心态老了? 说完她就钻进了卧室,很快就换了一身衣服出来,说,你帮我看看,是不是我变得比以前老了? 我随口说,挺好的啊。 她将信将疑地看了我一眼,转身回屋又换了一身衣服出来,说,你再看看这身衣服,仔细点看。 我说,和以前一样,没什么变化啊。 她歪着脑袋挠了挠头,又回屋换了一套衣服出来,说,这身衣服呢? 我突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说,你这些衣服都是新买的? 周昕颐一愣,茫然地点点头,说,啊,对呀。 我说,咱们现在已经这么穷了,你怎么还这么大手大脚? 周昕颐说,我哪有?我已经很节约了,这种档次的衣服我以前看都不看的。 我说,这些衣服你花了多少钱? 周昕颐想了想,说,也就几千块吧。 我惊得下巴都快掉了,说,你随随便便就买了几千块的衣服,你知道你这些衣服能抵几个月的房租吗? 周昕颐掰了掰手指头,恍然大悟地说,呀,差不多三个月。 我气得骂了一句脏话,大步走进了自己的卧室,重重地把门摔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周昕颐猫了进来,像逗小孩儿一般,用可爱的语气说,儿子? 我靠在床上,生着闷气,没搭理她。 她又用同样的语气试探地说,乖儿子? 我还是不愿意理她。 她又哄着我说,小帅哥? 我实在憋不住,终于笑了出来。真没想到,周昕颐竟然还有这么逗比的一面。 她说,我以后会尽量更节约一点,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说,就你这样,你再怎么节约,这个家也不够你败的。 周昕颐说,那就给我点时间,让我学习一下怎么勤俭持家好不好? 我说,你还是抓紧时间找个有钱的男人养着你吧,你花钱如流水习惯了,自己又赚不了那么多,我又还是个学生…… 谁知周昕颐突然语重心长起来,说,林松,我知道你压力大,但是你别再说这种话了,我还不想和你分开,我真把你当亲儿子了。 前面那两句听得我还挺感动的,最后这句怎么这么变扭?我说,你就比我大五岁,就把我当亲儿子了,你这是母性泛滥啊。 周昕颐也乐了,说,可能我表达得不准确,但是你应该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当然明白了,这段时间我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说没有感情那肯定是骗人的。我嘴上说让她赶紧找个有钱人嫁了,只是怕她受不了穷日子的苦,其实我也不希望和她分开。 没办法,我觉得我也应该为这个家尽一份力,所以,我决定,放学以后去马路边摆地摊,挣点小钱,给家里贴补一下。纵然挣不到什么大钱,但是有就比没有强,况且我平时也确实挺无聊的,给自己找点事干总是好的。 放学以后,我从批发市场花几百块钱进了一批衣服,都是一些男式的t恤和休闲裤。以前我过的都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突然想做点谋生的活,发现还真是别扭。进货的时候,人家直接说价钱,我就把钱给人家了,连砍价都没好意思。往回走的路上,看见旁边的买家一个劲儿地在那喊,便宜点吧,都是穷人,养家糊口啊什么的,我不禁在心里暗暗骂自己,真是个怂货。m。 032 交摊位费 http://..org/ 我摆摊的地方就是小区附近的马路边,那里有一些卖衣服卖水果和卖菜的,还有一些炸臭豆腐和摊煎饼的小三轮。我随便找了一个位置,就把准备好的一个简易晾衣架组装了起来,然后在上面挂上了我从批发市场进的衣服。 第一次摆摊,我不会吆喝,也不懂得怎么跟行人打招呼拉客人,就那么呆呆地站着。一个一个的人从我面前走过,有的看看衣服,有的看看我,我觉得他们看我的眼神很奇怪,不知道是不是看我的样子不像是个摆摊的。我越来越觉得不自在,手心里全是汗。 终于有一个人停在我面前,把衣服扒拉过来,扒拉过去。我知道这个时候我应该跟他说句话,问问他想要什么样的衣服之类的,可是我张了张嘴,却紧张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冷汗出遍了全身。那人看了一会儿,终于走了,我也终于才放松下来。 看着不远处同样是卖衣服的年轻人,跟来往的行人嘻嘻哈哈地打招呼,介绍衣服,我真是羡慕嫉妒恨。呆了大概有半个多小时,期间有几个人看衣服问价钱,但是我一说出价钱,他们就都摇摇头离开了。 这时,又有三个人走了过来,看起来都是二十几岁,一脸的玩世不恭,走在中间那个还染着黄色的头发。他笑呵呵地说,你今天赚了多少钱了? 听他这么一问,我不禁有点蒙,别人都是看衣服,问价钱,他怎么问我赚了多少钱呢?但是我还是老老实实地回答,一件都没卖出去呢,还没赚到钱。 他笑得更厉害了,说,你小子看着像个新手,说话倒像个老手,痛快点,拿来吧。 说着,他就朝我伸出一只手,等着我的反应。 他说什么新手老手的我真没听懂什么意思,又让我拿来,拿什么?整得我一头雾水。我说,你们要什么呀?能不能说清楚点? 这小子把脸一板,像是生气了,很不耐烦地说,装什么呀装?真不懂啊?摊位费,五十,拿来! 他把伸在我面前的手剧烈地晃了晃,显得很着急的样子。我说,什么摊位费?这不就是普通的马路边吗?谁想摆摊就能摆的地方。 他把伸出的手攥了起来,只留下一个食指,指着我的鼻子,大声地说,你以为这是你家吗?还谁想摆就能摆?这一片都是我说了算,我让你交五十你就痛痛快快交五十,别找事,听见没有? 这家伙简直比以前的张江龙还要嚣张,但是我也能看得出来,他只是虚张声势罢了,吓唬吓唬胆小的人还行,吓唬我,他还差着点。 我说,你是谁呀?凭什么这一片你说了算?这钱我要不给呢? 他这下可急眼了,大喊,我告诉你,我是名城四哥,名城小区周围四条街都是我的地盘,你小子不老实我让你在这混不下去你信不信? 名城小区就是我住的这个小区。 我笑着说,你这名字可真够二的,还名城四哥?那是二上加二,你知道吗? 这小子终于憋不住了,一拳就朝我脸上打了过来。我一看他这架势,就知道他肯定没练过,花拳绣腿,还不如我在学校里约架的那帮人呢。我一伸手就轻松抓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一握,这小子哎哟一声,身体立马就软了下来。他身后那两人脸色一变,就想往上冲,我一瞪眼,那俩人也怂了,犹豫了一下,没敢出手。 我手腕一用力,把那个名城四哥推了出去。他向后踉跄了几步,险些撞在树上,咧着嘴活动了一下手腕,说,行,啊,你牛逼,你等着,回头我再收拾你。 说完他一边瞪着我一边朝前面走去,继续跟其他人收摊位费。其他人估计是习惯了,惹不起他,都很听话地交了钱。我不禁在心里感慨,这年头欺软怕硬的人真多,你越是怂他越是欺负你,你比他硬气,他就怕了你。 这时,我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人争吵了起来,心说肯定又是这小子在欺负人了,难道又碰上一个硬茬?我倒要看看除了我之外,还有谁敢跟他对着干。 我饶有兴趣地走了过去,发现那个名城四哥正攥着一个小姑娘的马尾辫,说,上次被你跑了,没想到今天又让我遇上你,你看看,你上次把我手咬成什么样了?上次的钱加上这次的钱,再加上医药费,两百块,一分不能少,否则你别想离开这。 小姑娘拼命地挣扎,可是辫子被人家攥着,怎么折腾都无济于事,动作幅度大一点自己的头皮就被拽得疼。我仔细一看,诶?这不是杜梦溪吗?原来她也在这摆摊,卖的是女款的运动鞋,真是巧了。离我的位置也不远,半天竟然都没发现。 我过去热情地打了个招呼,说,杜梦溪,你也在这摆摊啊,幸会幸会。 杜梦溪表情别提多难看了,费劲地说,真是倒霉,你怎么也在这?今天竟遇上不想看见的人。 名城四哥看了我一眼,有些忌惮地说,你们俩认识啊? 我没搭理他,继续跟杜梦溪说,你生意怎么样?今天赚了多少钱了? 杜梦溪被人攥着头发,哪有心情跟我聊天?没好气地说,我没工夫跟你说废话,你没看我这有麻烦吗? 名城四哥又对我说,我跟她的事你可别捣乱,你那份我不要了,好不好?今天你要再坏我的事,咱俩这梁子就结定了。 我又没搭理他,仍旧跟杜梦溪说,这算什么麻烦啊?刚才他也跟我收摊位费来着,但是我没给,我看你也不是一般人,连他都对付不了啊? 名城四哥脸色一下变了,想说话,但是估计我还是不搭理他,就硬是把话又咽回去了。杜梦溪朝我狠狠翻了一个白眼,说,你能对付他,你怎么不帮我?就会站在那说风凉话。 我说,你又没请我帮你,我怎么知道该不该帮?万一帮错了怎么办? 杜梦溪气得直跺脚,说,你有病啊?要帮忙就赶紧的,不帮忙就离远点,别在这烦我! 我说,嘿?你这是个求人帮忙的态度吗? 然后我朝着名城四哥说,你说哪有这样请人帮忙的,是吧? 他似乎有些晕了,茫然地点了点头。 我说,你看,他也是这么认为的。 杜梦溪彻底没脾气了,用很无奈地口气说,大哥,请你帮帮我吧。 我说,这就对了嘛,说话好听点,讨人喜欢,谁不愿意帮你啊,是不是? 杜梦溪直勾勾盯着天上,好像懒得看我了。名城四哥说,你真的要管这档子闲事是吗? 我说,这不是闲事,她就住我对门,以后她的事就是我的事。 话音还没落,这家伙就把杜梦溪的辫子松开了,说,你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敢吗? 杜梦溪抢话说,他叫林松。 那小子说,好,林松,我记住你了,以后最好别再让我碰到你,否则…… 我一瞪眼,说,否则怎么样? 他支支吾吾地说,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说完,这小子拔腿就跑,我不禁摇了摇头,杜梦溪笑得直捂肚子。 一直到晚上九点钟左右,我一件衣服也没卖出去,杜梦溪倒是卖出去几双鞋,准备收摊了。我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今天赚了多少钱? 杜梦溪神秘兮兮不肯说,我说,这有什么可保密的?难不成你还赔了不成? 她露着雪白的牙齿笑着说,我怎么可能赔呢?赚的不多,不过请你吃夜宵肯定够了。 我说,你还打算请我吃夜宵呢?太破费了吧? 杜梦溪说,你今天帮了我,应该的,说吧,吃什么? 我说,我好久没吃大闸蟹了。 杜梦溪脸一黑,说,你怎么不说你好久没吃满汉全席了呢? 我哈哈大笑,她也跟着笑了起来,说,我请你吃烤串吧,我知道一家烤得特别好的,你刚搬过来,估计还没尝过。 我说,你怎么知道我刚搬过来? 她说,以前对门住的是一家三口,他们家女儿天天练钢琴,弹得还不错,我每天晚上都能听见。最近这段时间听不见了,后来又遇到你,才知道他们搬走了,你搬过来了。 杜梦溪带我去的那家店离小区很近,叫杨记烤串,味道确实不错,我忍不住夸了夸她的品位,美得她一个劲儿地得意地笑。我点了两瓶啤酒,给她,她却不喝,只喝饮料。真是个乖宝宝。我又点了一支烟,礼貌性让了她一下,她不抽,这倒在我意料之中。 自从我爸去世之后我就染上了烟瘾。以前只看见别的同学抽烟,自己从来没有羡慕过,也没有想试一试的念头。可是我爸去世之后那几天,不知道为什么,我非常迫切地想要抽上一支烟,结果,一发不可收拾,我彻底变成了一个烟民。 杜梦溪问我,你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呀? 我说,我父母都去世了,现在跟我后妈一起住。 杜梦溪一愣,盯着我看了半天,才说,我父母也都去世了,我现在一个人住,住在他们留给我的那套房子里。m。 033 酒吧歌手 http://..org/ 了解到杜梦溪的身世,令我心里一阵苦涩。她比我小两岁,父母两年前死于车祸。爷爷奶奶本来想把她接到乡下老家,然后把市里的房子卖掉,但是杜梦溪坚决不同意,说宁可自己一个人住在这套房子里,至少,这里面有她从小到大和父母的回忆。 家里人拧不过她,只好妥协,让她一个人生活,但是爷爷奶奶偶尔会过来陪她住几天。杜梦溪还有一个舅舅,离得不远,每个月会给她打点钱,有时候也会买点吃的穿的。 我说,你很缺钱吗?父母的遗产呢? 杜梦溪苦笑着说,要说遗产,也就是这套房子了,钱没留下多少,可是这房子我又不想卖。所以,能自己挣钱养活自己,就是我现在最大的愿望了。舅舅挣钱不多,又还没结婚,我不想成为他的负担。 听到这里,我不禁有点同情她,她比我还要惨一些。毕竟我和周昕颐还有个酒吧,收入能支持我们俩的生活。 杜梦溪听说我们家有个酒吧,兴奋地对我说,你知道吗?其实我还有另一个身份,就是酒吧歌手,我经常去酒吧驻唱的,那个酒吧叫异域风情,你知道吗? 我摇摇头。 她接着说,你没听说过也正常,毕竟是个小酒吧。但是我肯定不会在这里止步,我以后要到更大的酒吧去驻唱。也许有一天,我能被某个星探相中,成为当红的歌手,那我就再也不愁没钱花了。 看着她忽闪着大眼睛憧憬未来的样子,我有点莫名地感动,也暗暗佩服这个小女孩儿内心的坚强。 回到家以后,我们互道晚安,然后各自进入自家的家门。关门之前,杜梦溪跟我说,明天晚上九点,你来酒吧看我的演出吧,离这不远,很容易找到。 我点点头,说,好,我很期待。 我确实很期待,杜梦溪声音很好听,有点粗,但是很温柔,我想,也许她会唱一些温软的情歌吧。可是,我完全想错了。 在酒吧见到杜梦溪的时候,我差点没认出来。她的马尾辫变成了披肩的长发,粗布外套变成了长款黑色风衣,运动鞋变成了高跟马靴,上面全是银色的铆钉,在灯光照射之下闪闪发光。原来一张清秀的娃娃脸现在也画上了浓重的烟熏妆,脖子上还挂着一些晃来晃去的银饰。 我之前对她的印象被完全地颠覆了,她大概也意识到了,朝我腼腆地一笑,说,没想到我还有这么一面吧? 我说,是啊,变成非主流了。 杜梦溪说,我唱的是摇滚。 很快,她到了台上。虽然这个酒吧不大,跟红月亮酒吧比起来差远了,但是舞台还可以。杜梦溪身后是一个四人的乐队,吉他,贝斯,键盘和架子鼓。一阵激烈的鼓声之后,激昂的旋律响了起来,很有节奏感。接着,是杜梦溪的声音。 牛头人挑起的战争,一场无法逃脱的宿命,亡灵崛起谁与争锋。 变色的玫瑰花如死亡在凋零,你刀光剑影,我疾步如风。 精灵箭,射向天空。流星雨,带走了疼痛。 我出战,我回城。 长袍巫师把魔杖指向天空,隐形的刺客难觅他的行踪。 战火与闪电只能让我杀意更浓,没有爱的世界,何必动真感情。 半人马跳刀践踏完美无瑕,冰女温柔漫天雪花,路程太远我送你回家。 笨重的大树四处疯狂缠绕,红蜘蛛狂咬,蓝胖子狂烧。 精灵箭,射向天空。流星雨,带走了疼痛。 我战死,我复生。 长袍巫师把魔杖指向天空,隐形的刺客难觅他的行踪。 战火与闪电只能让我杀意更浓,没有爱的世界,何必动真感情。 挥动的长矛,射出的毒镖。 我挥刀战斗,你跪地求饶。 不要怪我从后面把你抄,无处可逃。 杜梦溪不仅在形象上颠覆了我的印象,声音上也是。本来温柔的声音此时变成了沙哑的吼叫,时不时还发出一声野兽般的咆哮,令我有些心惊胆颤。听着她的歌声,我仿佛置身于暴风雨之中,感受着外界的冰冷刺骨,血管里面的血液却炽热得像即将喷涌而出的岩浆。周昕颐,方明,王志超,田萌,冯浩,张江龙,王忠,一张张脸在我眼前飘过,有的严肃,有的愤怒,有的狰狞,有的哀怨。 杜梦溪大张着嘴巴,高举着手指,时不时狂甩两下头发,或者做出一个如挑衅一般的动作,惹得台下的人一阵又一阵地狂呼。 歌曲以一个华丽的尾音戛然而止,周围的人群中爆发出炸雷般的叫喊声,夹杂着脏话,每个人都在用自己最擅长的方式赞叹着这首歌带给他们的震撼。 结束的时候,已经快十一点了。杜梦溪和我一起走出酒吧的时候,她已经换回了那个乖乖女的形象,仿佛刚才在台上疯狂的那个人只是她的孪生姐妹。 我说,这首歌是你自己写的吗? 杜梦溪说,不是,是我一个同学写的,知道我在酒吧驻唱,就把这首歌送给我了,没想到这么受欢迎。 我说,我没想到你唱歌的时候竟然是这种风格,简直就是中国版的艾薇儿。 杜梦溪抿嘴一笑,说,其实这才是我真正喜欢的风格,平时生活中的样子都是装出来的。记得以前我爸妈还活着的时候,还总是因为我穿一些奇奇怪怪的衣服吵架,我甚至计划着要离家出走,一直觉得爸妈不理解我,郁闷得不行。现在倒好,想吵也没得吵了,但是出了酒吧以后,我还是会换回他们以前要求我的样子,觉得他们肯定在天上看着我,我不想让他们伤心。人总是在失去之后才会觉得珍惜,是吧? 听了她的话,我也想起了我爸和我妈,不由得感叹一句,是啊。 没事的时候,我和杜梦溪还是会去马路边摆摊,但是从那以后都是把我们两个人的货放在一起卖。杜梦溪的口才真的很好,人也很可爱,招人喜欢,我的衣服也被她卖出去不少。作为回报,我经常会请她吃饭,虽然囊中羞涩,请不起什么好的,但是聊胜于无吧。我也经常去异域风情酒吧给她捧场,不知道为什么,看着她在台上表演,我就仿佛逃离了这个俗世。 我坐在比较靠边的一张桌子上,等待着杜梦溪表演完以后回来。周围的人们多数都聚精会神地盯着台上,身体跟着音乐的节奏规律地摆动,时不时发出一声喊叫,也许很多人都是冲着杜梦溪才来这里的吧。 人多嘈杂的地方难免会有偷偷摸摸的事情发生,我不经意的一瞥,发现一个男的正在从一个女孩儿的外套口袋里掏钱包。他表现得很自然,也许是老手吧,眼睛盯着台上,手却像自己长了眼睛一样,稳稳地捏着钱包以极慢地速度往外拉。钱包一脱离口袋,那只手又用极快的速度把钱包装进了自己的兜里。 我朝着那人大喊了一声,可是瞬间就被乐器的声音给淹没了。大概只有挨着我比较近的两桌能听见我的声音,他们用莫名其妙的眼神看了我一眼,就又把视线移到了台上。被偷钱包的女孩儿依然摇头晃脑地享受着音乐的旋律,完全没有一点察觉。 没办法,我要过去抓住这个人,让他把钱包交出来,还给人家。可是我才刚刚站起身,他就被人一脚踹翻在地上,然后慌乱地站起身,和踹他的人吵了起来。我一看,踹他的那个人,竟然是名城四哥。没错,就是那个跟我收摊位费的小混混。 他扭住小偷的胳膊,从他兜里掏出钱包,塞在了女孩儿的手里。女孩儿看了看手里的钱包,又翻了翻自己的口袋,便指着小偷大叫起来,大概是在咒骂吧,我离得远,听不太清。 名城四哥表情得意,我也很诧异,没想到他还是一个很有正义感的人。谁知这时从人群里突然冲出三个人,有一个年龄有点大,看起来有二十七八岁的样子。他们胡乱地抓住名城四哥的胳膊和衣服,把他重重地甩了出去,还没等他站稳,就一拳打了上来。名城四哥的脸立马就挂了彩了。 看来这三个人都是和那个小偷一伙的,名城四哥一对四,如果能打得赢,那我真愿意叫他一声四哥。可惜,他知道打不过人家,转身就想跑,却又被拽住衣服,陷入了四个人的包围圈里面。这种情形最让人难受,腹背受敌,怎么躲都躲不开,怎么防都防不住,屁股和后脑最容易受到攻击,就看对方出手是轻还是重了。 被偷钱包的女孩儿已经躲进了人群之中,和其他人混在一起看热闹,像一群绵羊在观摩狼群和猎狗的搏斗,完全没有出来支援的意思,哪怕只是声援。面对强敌,人最容易忘恩负义。 我走了过去,站在年龄最大的那个人身旁,用力握住了他的一只手臂。那人转过头来看了我一眼,接着就掏出一把折叠刀,朝我身上刺了过来。m。 034 叫我小四 http://..org/ 寒光一闪,我完全没有防备,手臂顿时被划开了一道伤口。没想到这小子居然还随身带着刀。血一出来,几个人都愣了一下,名城四哥倒是机灵,趁机快步跑到了我的身后。 他认出我来,在身后对我说,林松,我知道你打架肯定厉害,废了他们。 我说,能把你救了就行了,我不想把事闹大了。 他说,你都挨了一刀了,还说这种话,太怂了吧? 其实我不是怂,而是因为这一片骚动已经把杜梦溪的歌给打断了,她直接从台上跑了过来,握着我的胳膊,直愣愣地盯着伤口,看起来很心疼的样子。那帮人已经注意到她了,真要打起来,我怕会连累她也受伤。 我对那帮人说,我挨了一刀,这事就这么算了吧,怎么样? 拿刀的那个人冷笑了一声,说,你要是害怕了,就跪下叫两声爷爷,我就放你们走。 剩下那三个人都哈哈大笑,等着看我的笑话。我心说,这帮人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居然得寸进尺,看来我真有必要教训他们一下。我趁着他不备,猛然挥起拳头,用最快的速度朝他面门打了过去。令我意外的是,这家伙居然躲开了,而且躲得干净利落。 我心里暗道不好,遇到高手了。如果只有我一个人的话,我倒没什么可怕的,完全可以应付。只是多了个杜梦溪,真的不能恋战。我顺手抄起一把椅子甩了出去,趁他们躲闪的时候,我拉起杜梦溪的手就往外跑。名城四哥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反应过来,也跟在我后面跑了出来。 我们跑了一条街,没想到后面那帮人还在追,看来他们不抓到我们是不肯罢休了。名城四哥倒还好,可是杜梦溪已经气喘连连,估计是跑不动了。我们必须找个地方藏起来,否则早晚被他们追上。 又往前跑了几步,忽然看到两扇铁栏杆大门,大门紧锁,但是边上的小门开着,估计是某个小区的后门。一个胖子在那里朝我们招手,说,快进来。名城四哥一拍我肩膀,说了一声自己人,就从小门钻了进去,我也带着杜梦溪跟了进去。胖子把门上的铁链子往门上一缠,一把大锁扣住铁链,咔哒一声,锁上了。 那几个人到了眼前,却隔着大门够不到我们,气得一边踹门一边破口大骂。我们几个人没搭理他们,大笑着朝小区深处走去。 名城四哥对我说,那天你对付我的时候不是挺厉害的吗?你一攥我手腕我就知道,你身上肯定有功夫,今天怎么这么差劲? 我接过杜梦溪递给我的纸巾,擦了擦胳膊上的血,说,那个拿刀的也不在我之下,是个硬茬,拼不过。对了,怎么称呼你?真让我叫你四哥? 他不好意思地一笑,说,叫我小四就行了。 说完他指了指旁边的胖子,说,他叫张驰,是我从小玩到大的兄弟,人挺好的。 我突然想起来,那天小四跟我收摊位费的时候,带的两个人里面其中一个就是张驰。这小子虽然胖,但是胖得很均匀,并不显得身上臃肿,反倒显得壮硕。眼睛不大,一脸的憨笑,像个熊猫一样,长得挺讨喜的。 张驰仿佛并没有听到我们俩的谈话,一直色迷迷地盯着杜梦溪。杜梦溪此时还是在舞台上的打扮,一脸的烟熏妆,风衣加马靴。张驰说,你要是手里再拿个皮鞭就完美了。 我和小四心领神会,忍不住笑了起来,杜梦溪脸上顿时浮现一抹红晕。张驰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深情歌唱:我愿做一只小羊,跟在她身旁,我愿她拿着细细的皮鞭,不断轻轻打在我身上…… 小四嘲笑他说,你小子别唱了,跟人家比差得太远了,一会儿再把狼招来。 结果,狼没招来,身后那帮人又追过来了。看来他们翻过了铁门,循着张驰的歌声跟了上来,真是阴魂不散。 我说,张驰,小四,你俩带杜梦溪先走,我拖延他们一会儿,名城小区东门见。 两人答应一声,干脆利落,拽着杜梦溪就走。杜梦溪却婆婆妈妈,拼命扭头朝我喊,林松,你小心点…… 我当然知道小心点,我又不傻。真不明白这些人,难道表达关心就一定要用废话吗? 带头的那个年龄比较大的家伙朝我走了过来。他的刀没在手里,不知道是装进了口袋还是别在了腰上,总之我得时刻警惕他往外拿刀。我看了一眼胳膊上的伤口,血液已经有些许凝固,至少不再往外流血了。 我说,你就是不肯放过我是吧?那咱俩就练练吧。 那家伙一言不发,直接就挥拳打了过来。我很少见到出拳这么快的人,把头一歪,拳头擦着耳朵就过去了,呼呼的风声,耳膜竟然都有点疼。我把身体稍稍往后一退,他一记回旋踢就到了脸前,我赶紧仰头,身体差点失去平衡。 过了几招以后,我意识到自己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当初跟冯浩对练的时候,冯浩都很难打得到我,如果不使出全部力气,我甚至能赢他几拳。但是对付眼前这个人,我光是闪避就已经用尽了全力,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如果再这样打下去,我估计我撑不了多久,就连躲都躲不开了。也许,眼前这个人,比冯浩还要强。 奇怪的是,这个人打拳的路数很有冯浩的风格,难道是巧合吗? 走神的瞬间,对方抓住破绽,一拳朝我面门打了过来。我问,你认识冯浩吗? 拳头在离我鼻子一公分的地方停住了,停得稳稳的。他愣了一会儿,缓缓收回了拳头,说,你也认识冯浩? 我说,我叫林松,冯浩算是我师父,他教的我打拳。 他说,那就难怪了,刚才我就一直有一种熟悉的感觉,原来是他教的你。看来,冯浩教得不错。 我说,你跟冯浩是什么关系? 他说,我叫冯江,是冯浩的大哥。 我一惊,说,原来你是冯浩的大哥,你们是师出同门吧? 冯江说,是我爸教的我们,他是玩散手的。 我恍然大悟,说,原来如此。 这时,我突然想到冯浩的遭遇,忍不住说了一句,关于冯浩的事情,我…… 冯江说,人都有自己的宿命,这是没办法的事,只可惜,我不能亲手替他报仇。 我看到他脸上露出一丝失落,又看了看其他人,离得都比较远,便压低声音说,冯浩的仇,我已经帮他报了。 冯江浑身一颤,直愣愣地盯着我,仿佛在说,原来是你替他报的仇。我冲他一笑,说,看来咱们是自己人。 他说,你走吧。 我说,你是做什么的?为什么要替一个小偷出头呢? 他说,先别问了,改天我再告诉你,如果还有缘见面的话。 既然他执意不肯说,看来是有苦衷,我也不好多问,就朝他点了点头,然后离开了。身后有一个小子在喊,你怎么把他放走了? 我没有听到冯江的回答,大概他是沉默了。 到了约定的地方,名城小区东门,那三个人都在等我。杜梦溪冲上来就把我抱住了,激动地说,你没事吧?没再受伤吧? 我没打算告诉他们冯浩和冯江的事情,就敷衍他们说,我拖延了他们一会儿,就逃跑了,把他们都甩掉了。 小四呼了一口气,说,那就好,那就好。 张驰两手摸着自己肩膀,看着杜梦溪,说,我也受到惊吓了,你要不要也抱抱我啊? 杜梦溪羞涩地一笑,说,死胖子,你少占我便宜。 张驰立马像霜打的茄子,蔫下去了,我和小四忍不住哈哈大笑。从这一天开始,我多了两个兄弟。 小四是典型的坏学生,上小学的时候就开始拉帮结派找同学收保护费,后来上初二的时候因为打架被学校开除了。这小子干脆破罐破摔,每天浪迹街头,成了不折不扣的混子。家里的父母根本管不了他,只好断了他的零花钱,可是他有自己的老办法,找学生收保护费,甚至去跟摆摊的人收摊位费。 遇到脾气硬的人,他也没招,但是总能碰上老实人吧,碰上一个,就能弄到点零花钱。其实这种行为一点也不酷,用小四自己的话来说,就跟要饭是一个样的,遇到心善的能给一点,遇到心狠的就碰一鼻子灰。幸亏小四内心里还有一些正义感,否则,我真瞧不上他。 张驰倒是还在上学,跟小四相反,他是那种想当坏人却天生一副好心肠,想做坏事却没有一点坏本事的人。最多也就是拿小眼睛上下打量一下女孩子,在脑子里默默地过一遍瘾,然后跟人家开上两句玩笑而已。 暑假快到了,我知道过了这个夏天我就要和张驰做同学了。原来我上的那个学校太贵,每年要交的赞助费,学费和各种杂费加起来,差不多有十万。现在我和周昕颐的家庭条件根本负担不起,我只好转学,转到离我现在住的地方最近的学校,也就是张驰就读的学校。m。 035 命悬一线 http://..org/ 期末考试完了以后,我就办了转学手续,接下来是暑假,暑假过后,我就要去另外一所学校上高三了。最后一天,离开学校的时候,我跟田萌说,以后见面的机会可能就比较少了,今晚咱们一起出去吃个饭吧,算是给我饯行。 田萌的脸色有点不自然,说,还是算了吧,今晚我没空。 我笑着说,什么事这么重要啊?连吃个饭都没空? 田萌说,你别问了。 最近这段时间,由于家里的变故,搬家,摆地摊,去杜梦溪唱歌的酒吧,我很少和田萌在一起。可能我太疏远她了,惹得她不高兴,我心里不禁有些歉疚。我又问了她几句,可是她的回答越来越不耐烦,这样下去只会吵起来,没办法,我只好作罢。 在家里闲了两天之后,我耐不住性子,晚上,我又给田萌打了个电话,说,有空吗?来我这呆会儿吧,我想见你了。 田萌的声音听不出情绪,说,好,我正有点事想跟你说呢。 她还没有来过我现在住的地方,我把地址发给她之后,心里挺高兴,可是却又有些不踏实,不知道为什么。过了一会儿,我接到一个张驰的电话,这小子在电话里大喊,林松,杜梦溪被强暴了,四哥也被他们扣住了,你快来救救他们吧! 这几句话像一阵强力的电流,通过手机直接灌进了我的身体,我忍不住浑身颤抖了一下,呼吸都有些困难,脑袋嗡嗡直响。我说,在哪呢? 张驰说,在蓝海ktv,206包间,我跑出来了,在外面的马路上,你快过来吧。 这小子急得都快哭出来了,我赶紧安慰他说,你先别着急,也许事情没这么严重,你别轻举妄动,我马上就到。 是安慰他,也是安慰我自己。我打了一辆车,大约二十分钟,到了蓝海ktv的门口。我一下车,就看到张驰泪眼汪汪地一路小跑过来,说,怎么办?他们人挺多的。 我说,你怎么跑出来的? 张驰说,我们本来在酒吧玩,后来出现了一帮人,把我们三个都弄进了车里,就带到这里来了。到了包间,他们让我和四哥蹲在地上,然后就开始撕杜梦溪的衣服。四哥趁他们不注意,打了两个人,掩护我跑了出来,我就赶紧在附近躲起来,给你报信了。 看来杜梦溪真的凶多吉少了。 我说,你报警了吗? 张驰愣了一下,然后突然反应过来,慌乱地掏出手机,说,对对对,我这就报警。 我拦住他,说,算了,先别报警了,他们把你们带到这里来,估计是早有准备,这应该是他们自己的地盘。就算警察来了,估计也找不到人,前台一通知,包间里的人肯定很快就转移了。到时候,我们就不可能找到他们了。 张驰焦急地说,那怎么办? 我说,来硬的吧,你在这等着,我进去救人,如果我十五分钟还出不来,你再报警。 张驰拼命地点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说,好。 我进了ktv,来到206包间,发现门口站着两个人,看来是放风的。我假装路过,走到他们跟前,三拳两脚就把这两人打趴下了。推门进去一看,里面还有四个他们的人,小四倒在沙发上,脸上都是伤,看来被打得挺惨。杜梦溪衣衫不整地蜷缩在另一个沙发上,用身边仅有的衣服遮挡着身上的敏感部位,目光呆滞地抽泣着。 那四个人一看我进来了,立马就冲过来两个。我很快又把这两个人撂倒,为了防止他们再爬起来,我在他们两人的膝盖和大腿上都狠狠踩了一脚。 剩下的两个人看起来倒是一点都不惊慌,也没有冲上来打我的意思,只是歪着嘴角眯着眼睛盯着我。这两个人一个年龄大一些,一个年龄小一些。年龄小的我认出来了,就是在酒吧被小四抓住的那个小偷。 年龄大的跟我说,你是叫林松吧?还挺能打,有前途。 我一愣,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谁? 他说,我先跟你做个自我介绍吧,我叫陈峰,这是我弟弟陈通。我们家很有钱,什么都不缺,可是我这个弟弟却偏偏养成了个小偷小摸的习惯,只是因为好玩,呵呵,我也是没办法。 陈峰尴尬地笑了笑,我说,我们是抓住他偷东西了,但是也没把他怎么样,我反倒还被你们的人划了一刀。你们没损失什么,至于这样对付他们俩吗? 陈峰一摆手,说,这次的事确实没什么,我们也没那么小心眼,但是张江龙的仇,我得给他报啊,你大概还不知道吧,他是我拜把子的兄弟。 真是冤家路窄,张江龙居然还有个把兄弟,而且偏偏被我给撞上了。但是那件事我做得天衣无缝,应该不会有人怀疑到我身上才对。 陈峰接着说,那天晚上冯江把你给放了,我弟弟很不高兴,我也觉得很蹊跷。不过,最后我还是把冯江的嘴给撬开了,发现原来你就是林松。 我心里有些慌了,难道是冯江把我给冯浩报仇的事告诉他了? 陈峰仿佛看透了我的心思,说,你放心,冯江这个人还是很讲义气的,他只说了你们之间的关系,用来向我解释为什么会放你走。但是,他并没有说你利用王忠干掉张江龙的事,事实上,连他也不知道这里面的细节。 我说,那你凭什么说是我干的? 陈峰哈哈大笑,说,你大概以为自己计划得很周密吧?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但是那个疯疯癫癫的王忠办事可就没这么周密了。还记得张江龙那个女朋友吗?就是和王忠相爱并出轨导致王忠被阉了的那个女人。王忠去杀张江龙之前找过她,跟她说有人可以帮他报仇,地点就在红月亮酒吧。 看来他们早就盯上我和周昕颐了,只是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对付我,今天他们用小四和杜梦溪引我上钩,我算是自投罗网了。只是不知道他们有多能打,看他们自信满满的样子,我不禁有点心虚。算了,直接上吧,就算打不过,能掩护小四和杜梦溪逃跑也就够了。 我把拳头一攥,脚一使劲,就冲到了陈峰面前,可是我拳头刚刚挥起来,就像中了咒一样,浑身都僵住了。不是我不能动,而是我不敢动了。陈峰掏出来一把枪,指在了我的额头,看着黑洞洞的枪口,我浑身都开始冒汗了。 这家伙是什么人?怎么会有枪?这可不是普通的富二代或者小混混的级别了。 陈峰表情很平静,说,再能打的人,面对手枪,也和普通人一样。现在,我要替我的兄弟张江龙报仇。 我能清晰地感觉到大颗的汗珠从脑门流到脸上,经过下巴,又滴到地上。他说得没错,这么近的距离,再能打的人面对手枪也无能为力,难道我就要死在这里了吗?毫无疑问,他们是有钱有势的人,也许就是以前张江龙背后的靠山,帮张江龙把十五年的刑期缩短到三年的人。这个ktv肯定也是他们的地盘没错,选择这种隔音好却又喧闹的环境,真是再合适不过。我相信,他们是有胆量在这里杀掉我的,事实上,可能今天这一切都是他们的计划,都在他们的预料之中。 如果我死在这,小四和杜梦溪会怎么样?会不会也被他们灭口?想到这里,除了恐惧,我更多的是愧疚,小四也没干过多大的坏事,杜梦溪更是无辜,两个人如今却被我连累到这种地步,真是该死。 我看到陈峰的食指已经在扣动扳机了,不出一秒钟,我的额头就会被子弹穿出一个洞,不知道这种死法有多疼,不知道死之前我能清醒地在恐惧中度过几秒钟。 关键的时刻,门被推开了,一个人闯了进来,惊慌地说,峰少爷,警察来了。 陈峰一皱眉头,说,今天算你走运,明天就不会了。如果你在乎冯江的话,我告诉你,他现在被吊在我家的地下室里呢。明天晚上八点,到我家来,否则冯江会被几条狼狗给撕碎了。地址我明天会发给你,你可一定要来啊。 他诡异地一笑,收起枪来,和陈通大步走了出去。 我终于放松下来,刚才浑身紧绷的肌肉这时酸疼得要命,浑身的衣服也已经被汗水浸透了。我感觉身体像虚脱了一样,两腿一软,竟然直接瘫坐在地上。 小四和杜梦溪两个人像傻了一样直勾勾地看着我。我想笑一笑缓解一下气氛,可是费了半天劲,根本笑不出来,我不知道自己脸上的表情有多难看。 在派出所出来以后,小四直接回家了,我和杜梦溪也打了一辆车回小区。我没指望警察能因为杜梦溪被强暴而判陈峰兄弟的罪,事实上,他们随便找一个小弟顶罪也就是了,反正没多久就会放出来。更有可能的是,他们花点钱也就大事化小了,如果杜梦溪坚持告他们,反倒更危险。 进了小区,到了楼下,下车以后,杜梦溪扑进我怀里痛哭起来。这时我突然听到了田萌的声音,她说,林松,我在这里等了你这么久,打电话你也不接,你干什么去了?这个女的是谁?m。 036 绑架陈通 http://..org/ 我扭头一看,田萌就站在不远处,我说,你怎么不去楼上等我? 田萌说,你家里没人,我只能在这里等你。 我说,田萌,我今天是因为有非常重要的事情要办,你听我解释…… 田萌说,你不用解释了,我没兴趣听,我今天来就是想跟你说一件事,我们分手吧。 我以为她在闹情绪,赶紧过去抱住她,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你听我慢慢给你解释,你一定能理解的。 她一把推开我,说,你没听清楚吗?我说了,我们分手! 说完,田萌快速朝小区门口跑了过去。我对杜梦溪说,你等我一会儿,我马上回来。 杜梦溪点点头,可是我要走的时候,她还是紧紧拉着我的衣服。我知道她惊魂未定,心里害怕,不想让我离开她,可是,我还是把衣服从她的手里硬拽出来,朝田萌追了过去。 到了小区门口,我看见了田萌的身影,我心想,只要我能把她拦住,尽力向她解释,她一定能理解我的。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看到一个男人走了上来,亲了田萌一下,然后搂着她的腰,把她送进了一辆宝马车里。 我突然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她在我的眼中突然又变回了一开始那个让我讨厌的田萌,以前王志超威风的时候她喜欢王志超,后来王志超被我打败了,她就开始喜欢我,现在她连我也不喜欢了,开始喜欢别人。她喜欢的是那个有钱又威风的我,不是现在这个又穷又落魄的我。我这一段时间对她的疏远,只是制造了一个让她爱上别人的契机,就算不是这样,估计结果也不会有什么变化吧。 呵呵,算了,真是可悲啊。我也没什么可解释了。 我返身回到小区里,发现杜梦溪正蹲在地上,抱着自己的身体,瑟瑟发抖。惨兮兮的样子,仿佛一只刚刚从巢里掉落在地上的雏鸟。我走上前,把她搀起来,紧紧地拥在了怀里。 到了楼上,杜梦溪小心翼翼地说,我害怕,你今晚能陪我一下吗? 我也不放心她,对她说,今晚你来我家睡吧。 女孩子的问题,还是要找周昕颐帮忙最合适。我把杜梦溪的遭遇讲给周昕颐听,她也很同情,说,你把她交给我吧,身体上的问题,心理上的问题,都由我来处理。 有周昕颐陪着她我就放心了,因为我有另一个很严峻的问题需要考虑,就是冯江。听陈峰话里的意思,冯江应该类似于他手下的打手,因为那天晚上没听陈通的话,私自把我给放了,引起了他们的怀疑。所以他们就把冯江给绑了,并且问出来一些信息。现在冯江还不至于有生命危险,但是明天晚上,如陈峰所说,冯江真的会被狗活活咬死吗?还是他故意这么说,引我上钩?如果我真的去救人,能成功吗?对方可是有着充分的准备,而且他们手里还有枪。 小四和张驰已经被我给连累了,我不可能再让他们陪我冒这个险,只能单枪匹马去救人,可是那无异于送死。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第二天一早,小四和张驰来到我家,问我,你今天晚上真的要去陈峰家救人吗? 我说,去是肯定要去的,但不能毫无准备地去,可是我还没有想到合适的办法。 小四露出一个坏笑,说,我有办法。 我说,什么办法? 小四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靠,这个时候还卖关子! 小四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看样子是约了个人。打完电话以后,他冲我神秘地一笑,说,我去接她,你们在家等着。 说完他就出了门。我问张驰,小四搞什么鬼呢? 张驰呵呵一笑,说,四哥以前有一个女同学,一直喜欢他,但是四哥看不上人家。直到现在,那个女的还跟他保持着联系。巧的是,那个女的现在跟陈通一个班,而且陈通在追她。 呵呵,我明白他们的意思了,但是有一点我还不懂,我说,这个女的喜欢一无是处的小四,却不喜欢富二代陈通,怎么可能? 张驰想了想,憨憨地笑着说,我也不知道,四哥就跟我说了这么多。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敲门声,打开门一看,小四和一个女孩儿手牵着手,笑盈盈地走了进来。女孩儿很漂亮,也很乖巧的样子,见到我们,慌张地把牵着的手松开了,看样子还有点害羞。小四朝我挤了挤眼睛,介绍说,这是娇娇。 我懂他的意思,赶紧拿出水果零食饮料,热情地招待着。稍稍聊了会儿闲天,娇娇也放松了一些,小四便开始说正事。他说,娇娇啊,这次请你来呢,其实是想请你帮一个忙,你可一定得答应。 娇娇疑惑又有些犹豫地说,帮什么忙啊?我……我能做到吗? 小四笑着说,放心,你肯定能做到,你不用紧张,也不是什么大事。 娇娇说,嗯,那你说吧,要我做什么? 小四说,很简单,你给陈通打个电话,约他出来就行了。 娇娇说,就这么简单? 小四说,对呀,就这么简单。 娇娇说,约到哪呢? 小四想了想,说,就把他约到这个小区,记住,不要说具体地址,就约到小区门口就行,你说你去门口接他。 娇娇说,那如果他不来呢? 小四说,你说你家里人想见见他,他一定会来的。 娇娇点点头,说,好吧。 电话打得很顺利,娇娇说陈通一口答应了,正在赶过来。小四和张驰忍不住兴奋地击掌庆祝了一下,然后准备好了两块布和胶带。我心说,陈峰这个人不好对付,陈通倒是挺好蒙的,也可能是男人在女人面前都比较容易犯傻吧。 陈通到了小区门口,给娇娇打电话,我们已经提前告诉娇娇,让陈通按照我们设计好的路线走。娇娇留在家里,计划进行得很顺利。我们三个人躲在陈通的必经之路上,一个四周并不开阔也没什么人经过的角落,等陈通来到,我们就一拥而上,用两块布蒙眼塞嘴,用胶带绑住了双手和双脚。 看来陈通真的犯傻了,居然连保镖都没带。我本想绑了陈通,再打退保镖,好让他们回去报信的。这下子,我只能亲自给陈峰打电话通知他了。 我们一路躲着人,躲着摄像头,把陈通扛到了楼上。娇娇一见,吓得大声叫了起来,话都说不利索了,你们……你们这是…… 小四赶紧把她带到里屋,一边解释一边安慰。我们之所以没跟娇娇说绑架的事情,一方面是怕她不配合,另一方面也是为了让陈通听到娇娇的反应,知道娇娇被我们给骗了,这样就不至于连累娇娇太多。 我搜出陈通的手机,给陈峰打了个电话,电话一接通,那头立刻传来了陈峰的大吼,他说,陈通,你跑哪去了?这么关键的时候,外面很危险,你知不知道? 哈哈,看来陈通这小子还是偷着跑出来的,真是个没脑子的家伙。 我说,你弟弟现在肯定已经意识到外面的危险了,不信你听听。 我把陈通嘴里的布扯了出来,这小子很配合地大喊起来,哥,救我啊,我被绑架了…… 我又把布塞了回去,对陈峰说,咱们谈谈吧。 陈峰恶狠狠地说,如果你们敢伤害我弟弟一根汗毛,我保证你们一个都活不了。 我说,我相信你的本事,你要想让我们死,我们肯定活不了。但是,既然你弟弟的命这么金贵,那用冯江的命来换,你应该很占便宜啊。 陈峰说,你们胆子不小啊,小小年纪就敢跟我玩这一套,就不怕我事后收拾你们吗? 我大吼,我去你妈的,老子昨天就差点死在你手里,还能有什么更严重的后果吗?你信不信我现在就先剁你弟弟两根手指头,为昨天被你们欺负的那个女孩儿出口气? 陈通听到这话,吓得拼命挣扎起来,大声地喊叫,但是因为嘴里塞着布,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陈峰在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口气终于温和下来,他说,你别伤害我弟弟,我答应你,用冯江的命来交换,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我说,没错,这是我想要的,但是只是一部分,被你们欺负的那个女孩儿怎么办? 陈峰鄙夷地说,你不就是想要钱吗?开个价吧。 我说,我呸!你把她当什么人了?把我当什么人了?我告诉你,今天这事,钱是解决不了的。 陈峰不耐烦地说,那你想怎么样?别婆婆妈妈的,给句痛快话! 我说,要痛快话是吗?好啊,我要你去派出所自首,承认强暴了那个女孩儿,而且不能动用关系,该判多少年就判多少年。 陈峰歇斯底里地大叫起来,说,你他妈有病吧?你觉得这种条件我能答应吗?你要是开点像样的条件,我还能和你谈一谈,你要这样的话,那咱们就没法谈了。 我说,看来你不在乎你弟弟的性命了是吧? 陈峰说,你敢伤害我弟弟吗?你要真敢伤害他,我就把冯江剁碎了喂狗,然后派人追杀你们一辈子,包括你们的朋友,家人,都得死在我的手里,我倒要看看你有没有这个胆量。m。 037 交换人质 http://..org/ 陈峰这话还真将了我一军,我承认,我确实没这个胆量,而他所说的,我相信他也确实做得出来。但是,不为杜梦溪出口气,我真是不甘心。 陈峰说,交换人质吧,你说个地方。 我心想,先把冯江救出来倒是真的,就跟他约了一个小区附近比较偏僻的地方,而且是约在晚上十一点。 小四和娇娇已经从房间里出来了,娇娇嘴里还嘟囔着,要早告诉我不就好了。 小四说,我不是怕你不同意嘛。 娇娇嗔怪他说,人家早就是你的人了,你说什么我都听,怎么会不愿意? 小四一听这话脸不禁红了,小声说,你说这个干嘛? 哈哈,难怪娇娇喜欢小四,却不喜欢陈通,真是个天真的小姑娘。 到了晚上,我怕有危险,就不让小四和张驰跟着去了,但是这两个人还挺讲义气,说什么也要跟着。我拧不过他们,只好同意,心里也默默地感激。 地点是在小区围墙边上一条很少走人的小马路边,到了夜里,更是一个人都没有,静悄悄的。大路上路灯的昏黄灯光照进来,勉强能看清周围的环境。到了十一点左右,我听到有一辆车靠近的声音,接着一束刺眼的灯光朝这条小路照了过来。我知道,是陈峰到了。 他还带了两个人,三个人影背着灯光走了过来,脚步很快,看来他心里很着急。等他们到了近处,我抬手挡住灯光,不让它直射我的眼睛,才稍微看清楚来的人的模样。但是在他们眼里,肯定早就把我们看得清清楚楚了,车前灯把我们几个所在的地方照得像白天一样。陈通被绑着,由小四和张驰抓着,小四手里拿着一把小刀,抵着他的脖子,其实就是吓唬吓唬,他也不敢伤了陈通。一看他哥来了,这小子拼命地挣扎,呜呜直叫。 陈峰说,人我带来了。 我这才看清楚,他身后的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冯江。冯江双手反绑,被另一个人攥着胳膊,看起来被打得不轻。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不知道身上伤得怎么样,但是看他的表情,倒是跟之前一样坚毅。 陈峰又说,把我弟弟放了吧。 我说,你先把冯江放了。 陈峰挥了挥手,身后的人就把冯江向前一推。冯江走到我身边,我把他手上的绳子解开,说,你没事吧? 冯江说,没什么大事,就是担心你们,你真不该招惹这帮人。 我说,都到了这个地步了,就别说这种话了。 陈峰不耐烦地说,现在该把我弟弟放了吧? 我说,我知道你有枪,先交出来,否则我们不可能活着离开这里。 陈峰撇了撇嘴,很不情愿地从后腰拔出手枪,扔到了我的脚下。我把枪捡起来,握在手里,这才松了口气。我跟小四使了个眼色,小四就把陈通向陈峰推了过去。 陈通重获自由,哇哇直叫,拼命地挥着手指指着我们,说,哥,他们竟敢绑我,你弄死他们,弄死他们! 陈峰生气地说,你个不争气的东西,赶紧回车里去,剩下的事情我来办。 陈通虽然不愿意,但是还是骂骂咧咧地钻进了车里。陈峰又从后腰拔出一把枪来,指着我说,我真想弄死你们,你们这帮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 这家伙居然带了两把枪!我手里的枪也对准了陈峰,说,有种你就开枪啊,大不了一命换一命。 陈峰哼了一声,说,一命换一命?你也配? 这时,我突然听到另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说,峰儿,把枪收起来吧。 我这才注意到从车上又下来一个人,已经走了过来,看着大概五十来岁的样子。陈峰说,我在这弄死这几个小子,没人知道。 那人用很平静地语气说,收起来。 虽然这三个字音量不大,也没有什么情绪,但是却让人心生忌惮。陈峰拧着眉头,瞪着眼睛,很不情愿地把枪收了起来,看起来很害怕这个人。 那人对我说,你也别拿枪指着人了,那只是个模型,喜欢的话,就留着做个纪念吧。 我靠,陈峰这小子,竟然被他给蒙!我把手里的枪仔细端详了一下,真的是个模型。 那人又说,我是陈峰和陈通的爸爸,叫陈国兴,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听说过我的名字,林松,但是我和你爸爸林星在生意上曾经合作过几次,我们之间的关系倒也不算差。 我对他的名字一点印象也没有,不过这也不奇怪,因为我爸从来不跟我谈论他工作的事情。 我说,这些事情我没兴趣,今天我是来交换人质的,另外,杜梦溪的事情怎么算?就是你儿子强暴的那个女孩子。 陈峰又把枪掏了出来,指着我大吼,你小子还有完没完了?我给你脸了是吗? 陈国兴低声呵斥了一声,说,峰儿,把枪收起来,没本事的人才靠枪吓唬人。 陈峰只好把枪又收起来,摇了摇头,依旧是一脸的不情愿,仿佛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 陈国兴说,据我说知,那个女孩儿是个酒吧歌手是吧? 我说,她还是个初三的学生,去酒吧唱歌只是为了挣点生活费。她父母出车祸去世了,一个很单纯的孩子,现在却出了这种事情…… 陈国兴说,既然她愿意做酒吧歌手,听说还唱得不错,那她应该有进入演艺圈,当个明星的梦想吧? 我说,你什么意思? 陈国兴说,我有这方面的关系,可以让她进演艺公司,包装一下。至于能不能红我就不敢保证了,但是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之前的遭遇,就当是潜规则吧,反正进了这个圈子,这种事也不少见,很多女孩儿还求之不得呢。 我冷冷地说,你还真是高高在上啊,好像打赏一个乞丐一样。 陈国兴说,虽然我不愿意这么说,但是确实是这样,毕竟,这个世界是分层次的。你也先别着急拒绝我,回去问问那个女孩儿,也许她愿意也说不定。 我想了想,虽然他的这个建议挺侮辱人的,但是我确实没权力替杜梦溪做决定,只能明天转告她再说。不过,我估计杜梦溪应该不会接受吧。 陈峰恨恨地说,爸,这小子不知好歹,你干嘛还在他身上花这种心思? 陈国兴没搭理他,继续跟我说,林松,别的事情都解决完了,以前的矛盾可以一笔勾销了吧?那么,接下来谈谈咱们俩的事怎么样? 别说是我,就连陈峰听到这话都是一愣。我说,咱们俩有什么事可谈的? 陈国兴说,我很欣赏你这个人,能打,也有脑子,更讲义气,而且咱们俩也算有缘,你很小的时候我就见过你,可能你不记得了。那个时候你可是蔫得不行,见到陌生人都不敢说话,没想到现在长大了,有出息了,真让我刮目相看。不如以后你就替我工作吧,怎么样? 我万万没想到他会对我说这样的话,完全不是一个敌对的人应该有的姿态,难怪他刚才对我一度地容忍。 我说,你想让我替你做什么工作? 陈国兴说,这个咱们可以随后再谈,不过你放心,我不会交给你超出你能力的任务。 我警惕地问,如果我不答应呢? 陈国兴说,我建议你还是答应,这样至少有个靠山,而且以后我儿子就不会再招惹你了,甚至可能会帮你。其实我真心希望你们能成为好兄弟,峰儿以前结交的那个张江龙,我根本看不上眼,死了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而且据我所知,你还有一个年纪轻轻的后妈,叫周昕颐,她还是红月亮酒吧的老板,是吧?做酒吧这种生意,没个靠山,坚持不了多久的,你说呢? 没想到这个老家伙已经把我的底查得清清楚楚了,威逼加上利诱,我实在没有拒绝的余地。事实上,我连拒绝的资格都没有,因为我一旦拒绝,就意味着不仅我自己,连周昕颐和杜梦溪也会受到连累。 都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就是因为身上绑了太多关心的人,再也没有办法只为自己而活。虽然心里并不是很情愿,但是我还是说,我答应你。 陈国兴竟然哈哈大笑着鼓起掌来,大声说,好,识时务,有出息,你小子前途不可限量啊。从今天开始咱们就是一家人了,峰儿,通儿,都过来。 陈通从车里走了出来。陈国兴说,握个手,表示一下吧。 看得出来,两兄弟心里都憋着气,但是碍于陈国兴的面子,他们还是跟我握了握手,脸上的表情别提多难看了。我估计,我脸上的表情也好看不到哪里去。 陈国兴说,我知道你们年轻人,火气大,没这么容易化干戈为玉帛,但是至少面子上要过得去,谁也不准给谁找麻烦,否则,我可不轻饶。至于你们以后能不能成为好兄弟,那就看你们自己的造化了,但是老话说得好,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敌人多堵墙,且行且珍惜吧。 父子三人连同那个手下一起回到车上,很快离开了这条小路,我们周围又恢复了一片漆黑。m。 038 我的命运 http://..org/ 夜里回到家,我睡得一点都不踏实,脑子里一直想着这一天发生的事情,梦里见到的都是黑洞洞的枪口。醒来以后,我看到桌子上摆着一把枪,不禁吓了一跳,过了两秒钟才反应过来,是那个模型。 冯江昨晚完事以后就自己回家了,我也没来得及问他今后的打算。不知道他是想继续在陈家呆下去,还是打算另谋出路。 而杜梦溪的事情,我觉得很有必要和她谈一谈。我到对门敲了敲门,门打开的时候,我看到杜梦溪的脸色稍微恢复了一些,不像昨天那样憔悴了。经过周昕颐的安慰和开导,她的心态应该好一点了吧。 杜梦溪说,有事吗? 我说,就是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她说,我没事,你不用太担心,父母双亡的遭遇我都扛过来了,这次我一样也能扛过去。 听她这么一说,我不禁有些心疼,小小年纪,居然要承受这么多的苦痛。 杜梦溪说,你跟那帮人的冲突解决了吗? 我说,算是解决了吧。 杜梦溪说,怎么解决的? 我犹豫了一下,不知道该怎么说。杜梦溪握住我的手,说,是不是吃亏了? 我说,其实最吃亏的是你,我和他们基本上算是和解了,因为我也没有更好的选择。他们说要补偿你,把你介绍到一家演艺公司,包装成艺人,实现你当明星的梦想。但是,如果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可以再去和他们谈。 杜梦溪苦笑了一声,说,为什么不愿意啊?我求之不得呢。中考的成绩出来了,很差,我本来学习就不行。有机会能当歌手,当然好,只是,我没想到这个梦想是在这种情况下实现的。不过,如果不是这样,可能永远都实现不了吧。 我说,怎么会?你长得漂亮,唱歌也好听,就算你靠自己也完全可以成为很红很红的歌手。 杜梦溪说,你别安慰我了,这话你自己都不信。长得漂亮,唱歌好听的人多得是,又有几个能红的?演艺圈里有多乱,就算是外行也会知道一些,我本来打算,如果进了这个圈子,一定要尽可能地洁身自好,谁知道,还没进去呢,就已经……算了,不说了,也许这就是我的命运吧。 有些乐观的人是天生就不把苦难放在心上,永远都把注意力放在事情好的一面。但是也有一些乐观的人,他们喜欢把痛苦深深地藏在心底,让痛苦腐烂,发酵,最终融化在血液里,成为他们前进的动力。杜梦溪应该属于后者吧。 过了两天,陈国兴给我打了个电话,约我晚上见面,地点是步行街上的一家咖啡馆。我到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咖啡馆里有一些顾客,但是还算安静。外面的街上人却很多,大概是吃完晚饭出来逛街的,或者和朋友约出来吃饭还没有回家的。 陈国兴已经到了,坐在一张靠窗的桌子旁,专心凝视着窗外的人群。等我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他才注意到我。他指着窗外马路边的一对男女问我,你猜他们是什么样的人? 那对男女看起来年龄差不多,二十来岁的样子,学生打扮,手挽着手,正在悠闲地散步。我说,应该是大学生情侣吧。 他又指着路边一个男人,问我,这个人呢? 我看了一眼,这个人年龄大一些,三十来岁,独自一人漫无目的地在原地走来走去,一会儿看看这,一会儿看看那。他手里拿着一听啤酒,时不时喝一口,时不时又望着漆黑的天空出神。我几乎感觉到了他的悲伤和郁闷。 我说,也许是失恋了,也许是工作不顺利吧,肯定心情不好。 陈国兴笑着说,都有可能,很有意思吧? 我说,什么意思? 陈国兴说,我很喜欢观察人群,有的人可能觉得无聊,不如看电影电视剧来得痛快,但是那都是假的,有什么好看的?最真实的角色和故事都在你身边,几乎随时都能看到,你可以在脑子里肆意地猜测他们正发生着什么样的故事,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他们过去有过什么样的经历,他们未来可能变成什么样子,不是很有意思吗? 我说,你找我来就是想谈这些吗? 陈国兴说,人贵有自知之明,我活了五十年,对自己还是很了解的。我这个人有一个很大的缺点,也有可能是唯一一个比较大的缺点,就是好奇心太重了,尤其是对人的好奇心。我每注意到一个人,就会试图了解他的一切,如果了解不清楚,就浑身都难受。 我说,是有什么人让你难受了吗? 陈国兴呵呵笑着说,被你猜到了,确实有这么一个人,我看不透她。 我说,是谁? 陈国兴说,你后妈,周昕颐。 我一愣,说,你什么意思?她有什么问题吗? 陈国兴说,我了解你的时候,知道了周昕颐这个女人,顺便就了解了一下她。 我说,你所说的了解指的是调查吧? 陈国兴说,也可以这么说,重点是,我发现这个女人很不一般。 我说,你指哪方面? 陈国兴说,关于周昕颐,能查得到的履历很普通。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上学也是很普通的学校,高中成绩很一般,毕业以后没上大学,做过促销员,公司前台,服装销售之类的工作,而且每份工作都时间不长,看起来就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直到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认识了你爸,最后两人结婚。 我说,这不都很正常吗?有什么不一般的?有什么让你难受的? 陈国兴说,这样一个女人,按常理来说,英语应该很差,甚至基本不会才对,毕竟她高中的英语成绩也都是刚刚及格的水平。可是,她却能说一口流利的英语,不奇怪吗? 我想起周昕颐帮我在学校门口炫富那天,用两句流利的英语把班里那帮人都给蒙了,不禁哈哈大笑,说,这事我知道,她亲口跟我说过,她是跟电影里面学的,费了很大的劲呢,而且就会几句常用的,要是说得多了,她就不行了。 陈国兴听了我的话以后,面无表情,完全不为所动,说,她跟你这么说你就信了? 我一愣,说,难道不是吗? 陈国兴说,我让一个外国朋友替我测试过周昕颐,回来以后,他跟我说,周昕颐的英语非常地道,而且词汇量也非常丰富,和他交流起来一点障碍都没有,周昕颐很有可能在国外呆过很长时间。 这下我傻了,原来周昕颐英语这么厉害,还刻意瞒着我?她什么时候去国外的? 陈国兴说,还有一个问题,就是周昕颐身上的肌肉。 我疑惑地问,肌肉又怎么了? 陈国兴说,如果你观察过的人足够多,就会形成一定的经验,根据一个人的体型,大概就能猜出这个人是做什么的。手下人给我拍了很多周昕颐的照片,我发现,她如今的身材体形是经历过刻意的锻炼形成的,但是却又不是那种在普通健身房里做的以好看为第一目的的锻炼。 我说,不是为了好看的锻炼,那还能是什么锻炼? 陈国兴说,为了力量的锻炼,爆发力和耐久力,从她手臂和大腿的肌肉形状来看,很有可能。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她走路的姿势,明显受过格斗训练。 格斗?我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冯浩。我说,周昕颐以前和冯浩,也就是冯江的弟弟,是同学,而且冯浩追过她,可能是冯浩教过她打拳也说不定。 陈国兴说,确实有这个可能,但是你回想一下,她有没有刻意隐瞒过自己的格斗本领? 我脑子里浮现出了当初周昕颐打王志超的时候的凌厉手段,同时也想起了她在张江龙面前娇弱无助的样子,对了,她当时提前打过一个电话,肯定知道冯浩会及时赶到去救她。王志超只是个学生,周昕颐能打得过很正常,而且她解释说自己以前在学校就经常打架。可是面对张江龙和他那帮小弟,如果周昕颐也能打得过,那就太惹人怀疑了。所以,她确实有刻意隐瞒的可能。再加上她跟我隐瞒她的英语水平,这一切都太蹊跷了。 我说,在你看来,周昕颐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国兴笑着说,我心里有很多猜测,但是不能告诉你,因为那样你会先入为主。这个任务交给你,你离她最近,帮我查清楚,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再提醒你一点,你有没有见过她的父母或者其他亲人?你有没有听她提起过她之前的朋友? 这两个问题让我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我对她以前的亲人一无所知,她的朋友我也只知道冯浩和刘立峰是她以前的同学,其他的,再也没有了。 她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为什么我之前就没有注意过呢? 英语,肌肉,格斗,身世。这一切串在一起,我能联想到的就是电影里面的特工。难道周昕颐就是这样一个人?难道她正在执行什么秘密的任务?难道她做我后妈只是一个用来掩护的身份?我不敢再继续想下去了。m。 039 远赴他乡 http://..org/ 杜梦溪答应了陈国兴的建议,愿意进演艺公司当艺人。陈国兴的动作也很快,没几天时间就安排好了,并且给杜梦溪买好了机票,去广州。 帮杜梦溪收拾行李的时候,我问她,你出过远门吗? 杜梦溪摇摇头,说,没有。 我说,你害怕吗? 杜梦溪笑了笑,说,其实我还挺期待的,这个地方留给我的伤心回忆太多了,也许去一个陌生的地方重新开始反倒是一件好事。 她果然是一个很乐观的人,我很羡慕,这样一个人,将来的生活一定会很幸福吧。 我说,不知道我们以后还会不会见面? 杜梦溪给了我一个拥抱,说,一定会的,我有时间就会回来看你。 我看着她娇小的身躯,想象着她在不久的将来要承受不知多沉的重担,不禁有些心疼起来。我说,有时间给我打电话,心情不好或者压力大的话,我随时可以陪你聊天,如果有需要让我帮忙,也一定要告诉我。 杜梦溪吃吃地笑了起来,说,你怎么婆婆妈妈的?不像你啊。 我也笑了,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只好继续帮她收拾行李。除了很多衣服和鞋子,杜梦溪还带了不少书,另外还有一本厚厚的相册。她一时兴起,把相册打开给我看,说,这就是我爸和我妈,这个是小时候的我,能认得出来吗? 她给我看的是她三四岁时候的照片,扎着两个小辫,红扑扑的小脸,眉心还点了一个红点,衣服是很老旧的款式。那个时候的杜梦溪看起来并不是很好看,皮肤也有点黑,没想到现在会变得这么漂亮。 她说,从小到大,我爸妈都很疼我,每年都会给我拍很多照片,记录我的成长。后来他们走了,这个相册就再也没加入新的照片了,我和他们在一起最珍贵的回忆,都在这里了。 我说,我也帮你拍一张吧,毕竟你马上就要离开这个城市了,咱俩相识一场,算是个纪念。 杜梦溪调皮地说,要拍就一起拍嘛。 说着,她挽起我的胳膊,用手机调好镜头,咔嚓一声,拍出了一张合影,宛如一对情侣。她说,我想你的时候,看看这张照片就好了,要是实在想得受不了了,我再打扰你,嘿嘿。 过了一会儿,我听到有人敲门,杜梦溪说,肯定是我舅舅来了。 她把门打开,我看到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留着个干净利落的寸头,穿着休闲衬衫和牛仔裤,脚上是一双深褐色的休闲皮鞋。他脸庞有点瘦,眼睛却很有神,看起来是个精明强干的人。 杜梦溪介绍说,这是我舅舅高啸天,是一家电脑店的老板。 然后她又跟高啸天说,这是我跟你提过的住我对门的邻居,林松。 高啸天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缓缓走到我面前,朝我伸出一只手掌,让我感觉很正式。我连忙也把手伸了出去,和他握了握手。他说,认识你很高兴,你的事我都听说了,感谢你对小溪的照顾。 听他这么一说,我不禁有点愧疚,忙摆了摆手,说,哪里哪里。 杜梦溪说,舅舅以前都是住在店里,我离开以后,他就会搬到这来住,以后你们就是邻居了。 我和高啸天把杜梦溪送到机场,帮她打点好一切,目送着她离开。我发现高啸天竟然还落了两滴眼泪,然后偷偷地擦掉了。回来的路上,高啸天跟我说,小溪这个孩子不容易,小小年纪就经历了这么多的苦难,我倒不奢望她能出多大名,挣多少钱,只希望她能认认真真地生活,每一天都幸福,快乐,和充实。 我说,也许杜梦溪自己有更高的目标呢? 高啸天说,我以前也有很高的目标,我曾经和一个朋友合伙开了个公司,做得很大,也挣了不少钱,在市里也买了房子。可是后来还是垮了,不仅把房子搭进去了,还背了不少债,直到现在,我还欠着银行几十万的贷款没还完呢。 我有点吃惊,说,你欠了这么多债,还每个月给杜梦溪打钱,也是不容易。 高啸天苦笑一声,说,给她那点钱只是生活费,倒也不算什么,就是卖电脑这个行业越来越不好干了,挣得越来越少了,让我比较发愁。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老话总是没错的。 我邀请高啸天来我家吃饭,他客气了两句,最终还是答应了。其实我是有私心的,高啸天和周昕颐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难免会问一些互相了解的问题。 回到家,一进门,高啸天看到周昕颐的一瞬间,我发现他的眼睛里闪过了一丝光芒,不过他还是很礼貌地克制住了。周昕颐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哪有男人看到不动心的?但是像高啸天这样不动声色,没有上赶着套近乎,已经算是君子了。 他说,你好,我叫高啸天,是杜梦溪的舅舅,以后我就住在对门,今天打扰了。 周昕颐笑了笑,说了句,我去做饭。就匆匆忙忙跑到厨房里去了。 我介绍说,她叫周昕颐,是我后妈。 高啸天微笑着点了点头,把目光从厨房收了回来,看起来似乎有点不舍的样子。 周昕颐似乎也对高啸天印象不错,一个面庞俊朗,干净利落,稳重而有礼貌的男人,大概也没有哪个女人会讨厌吧?她洗了很多水果,端到了客厅的茶几上,热情地招待着这位初次登门的客人。我发现周昕颐似乎还趁刚才这点时间补了补妆,不知道是不是我看错了。 接着,周昕颐就去厨房做饭了,忙得不亦乐乎。我过去看了一眼,发现她准备了很多菜。我说,不用这么隆重吧?就是个邻居,又不是什么贵宾。 周昕颐露出一脸无辜的表情,明显是装的,她说,隆重吗?就是几个家常菜嘛。 家常菜?她把大闸蟹都拿出来了,还家常菜?真是服了。 周昕颐说,你去超市买点牛肉吧,要好一点的。 我皱着眉头说,你至于吗?菜以及不少了。 周昕颐说,我要做我最拿手的红烧牛肉,你少啰嗦,快点去。 我很不情愿地拿了钱包,走了出去。出门之前,我跟在客厅吃水果看电视的高啸天说,我出去买点东西,很快回来,你自己随意,不用客气。 高啸天点点头,说,好。 等我拎着一大块牛肉回到家的时候,我发现高啸天已经不在客厅里了,倒是从厨房里传来了两个人的欢声笑语。我走过去,看到两个人正有说有笑地洗菜,切菜。看到我过来了,高啸天大大方方地说,我帮她打打下手,一个人做这么多菜也挺辛苦的。 我说,是啊,真搞不懂她为什么要做这么多菜? 我这话说得酸溜溜的,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有些不自然,好像两个早恋的孩子被父母识破了一样,看得我心里直想笑。其实他们俩要在一起的话,也算般配,我肯定不会反对。但是高啸天只看到了周昕颐的漂亮性感,除此之外一无所知,而周昕颐对高啸天的人品性格也还没有任何了解,现在就表现得这么近乎,窝在厨房里一起做饭,总让我心里有点别扭。 我在客厅看了会儿电视,实在忍不住,就偷偷把周昕颐叫了出来,说,你们俩怎么这么快就搞到一块儿了? 周昕颐板起脸来,说,这怎么说话的?什么叫搞到一块儿了?不就是一起做个饭吗? 我说,你少来,你是不是喜欢他? 周昕颐红着脸想笑,却生生忍住,说,我就是觉得他这个人看起来挺正派的,不惹人讨厌。 我提醒她说,他可不是有钱人,不是你的菜。 周昕颐说,我什么时候说过我只认钱不认人了?好男人谁不喜欢? 我一瞪眼,说,你说过,你说你只喜欢有钱人。 周昕颐拼命辩解,说,人是会变的,以前我只喜欢有钱人,现在我喜欢好男人,不行吗? 说完,她朝我翻了个白眼,屁颠屁颠又跑回厨房去了,把我给气得够呛。不过还好,吃饭的时候,高啸天把我想问的问题基本都问出来了,也算没白请他吃饭。 刚开始的时候,我问高啸天,说,你这名字怎么好像武侠小说里的? 高啸天说,我爸是武侠迷,这名字就是他取的,他觉得很霸气。 接着,他问周昕颐,你的名字是谁取的?看起来很有文化啊。 周昕颐犹豫了一下,说,是我自己取的。 高啸天一下来了兴趣,说,那你父母给你取的名字是什么?不好听吗?为什么要改? 周昕颐呼了口气,说,我是孤儿,没有父母,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后来为了告别那段历史,我就把名字改了。 高啸天不好意思地说,对不起,让你想起伤心事了。 周昕颐勉强笑了一下,说,没关系,这些年,我都习惯了。 高啸天说,那你身边的朋友们应该都挺关心你的吧? 周昕颐说,我好像没有什么特别的朋友,以前的同学也基本上不怎么联系了。 高啸天发现自己又说错了话,脸上一阵尴尬。 周昕颐笑了笑,说,没关系,我现在不是还有个儿子嘛,也挺好的。m。 040 血汗工厂 http://..org/ 周昕颐是孤儿,没什么朋友,这更坚定了我的想法。我不知道以前她跟我爸是不是说过她的过去,就算说了,估计我爸也不会怀疑吧,大概只会觉得她可怜,就像现在的高啸天一样。 但是冯浩是怎么回事呢?如果他跟周昕颐真的是同学,那就说明周昕颐上学的经历是真的才对。 我给冯江打了个电话,说,我跟你打听点事,你能不能如实回答我,并且替我保密? 冯江说,可以,你问吧? 我说,你知道周昕颐吗? 冯江说,知道,你后妈。 我说,你是最近才知道她的吗? 冯江说,不是,以前她和冯浩是同学,我听冯浩说过,他好像还追过她一段时间。 听他这么一说,看来是真的没错了。 谁知冯江接着说,不过周昕颐就和冯浩在高三做了一年的同学,听说她是转学来的。 转学?像我一样? 我说,从哪转来的?你知道吗? 冯江想了想说,不知道,好像没听冯浩提过。 我说,那她毕业以后都做过什么,你知道吗? 冯江说,不知道,毕业以后,冯浩就基本上没再提过这个人。 好了,这样我就基本上捋清楚了。可以确定的只有两件事,一个是周昕颐高三那一年在上学,而且和冯浩一个班,另一个是她后来嫁给了我爸。 至于周昕颐是不是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以及她高中毕业以后,跟我爸结婚之前这段时间都做了些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至少按照陈国兴的说法,周昕颐是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这和孤儿院的说法是矛盾的。所以,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也许,我应该再找陈国兴确认一下这一点。 我正想挂电话,冯江说,你先别挂,我今天有点事要办,不知道你有没有兴趣参与? 我说,什么事? 冯江说,收债。 收债? 我说,什么意思?收什么债?跟谁收债? 冯江说,你跟我一起去,涨涨见识吧,路上我再向你解释。 我说,好吧。 冯江开车来小区门口接我,摇开车窗朝我一挥手,说,上车。 我上了车,说,这是你自己的车? 冯江说,不是,是陈老板……就是陈国兴,给我配的车,我是他的保镖。 我说,你是陈国兴的保镖?那你怎么老跟他儿子混在一块儿? 冯江说,陈国兴身边保镖很多,所以有时候我也负责保护他的两个儿子。 我说,原来是这样,那你是怎么当上保镖的? 冯江说,以前我当过兵,退伍以后,就自己做了点小生意。后来有一次跟城管打起来了,是陈国兴帮我摆平的,我就这么认识了他,并且做了他的保镖。他这个人出手很大方,人性也还不错,就是两个儿子太不是东西了,你以后得离他们远点。 我说,我明白,对了,咱们今天到底是去做什么? 冯江说,我们要去的是一家制鞋厂,两个月前陈国兴给了这个厂的老板五十万货款,但是货没见着,要他退钱他也一直推脱,不知道出了什么事。 我说,这个老板是想赖账吗? 冯江说,到了地方看看就知道了,今天要么拿到钱,要么拿到货。 我说,你经常给陈国兴干这种事吗? 冯江说,偶尔吧,也不多,各种事都有。 制鞋厂在郊区,破破烂烂的,地方倒挺大。大铁门开着,冯江直接就把车开了进去。门口内侧的一条大狼狗汪汪叫了起来,一间平房办公室里很快走出一个人来,大喊,谁呀? 冯江把车停好,打开车门,走了出去。那人一看见冯江,立马就缩回了屋里,屋门被紧紧地关上了。我俩走了过去,推了推门,竟然推不动,冯江飞起一脚就把那门踹开了。屋里那人躲在桌子后面,浑身发抖,一边递烟一边赔笑脸,说,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估计这就是工厂的老板吧,看到冯江就心虚了。 冯江大巴掌用力一拍桌子,说,有话好说?那你锁什么门啊? 那人吓得浑身一哆嗦,支吾着说,我……我…… 冯江缓和了一下语气,说,王老板,你知道我这次来的目的吧? 他拼命地点头,唯唯诺诺地说,知道知道,让您亲自跑一趟,实在是辛苦了。 冯江说,不辛苦不行啊,别人来都不管用,只能我来了,给我解释一下吧。 王老板哭丧着脸说,工人都不干活了,大部分都回家了,货我实在生产不出来啊。不信你过来看看…… 他领着我俩到了车间,看到密密麻麻上百个工位,可是工人却寥寥无几,显得特别空旷。 冯江说,你的工人呢?为什么不干活? 王老板苦着一张脸,犹豫了半天,终于憋出一句话,发不出工资了。 冯江说,陈老板给你那五十万呢? 王老板说,不够啊,还欠着不少呢。 冯江说,你小子到底拖欠了工人多少工资啊? 王老板说,这两年生意不好干,净赔钱了,哪还有钱发工资啊? 看着他窘迫的样子,我不禁有点同情他,好歹也是一个厂的老板,手底下至少一百多号人,可是在冯江面前却跟个孙子一样。 冯江拎起他的衣领就把他拽回了办公室,指着桌子上的电脑屏幕说,这是什么呀? 那个王老板脸一下子绿了。我往屏幕上一看,原来是股票大盘,敢情这小子炒股呢。 冯江说,你是不是把货款都拿去炒股了?说! 他重重一拍桌子,王老板身子一软就瘫坐在椅子上了,说,是是是,我该死,我本来以为能赚点,谁知道它一直跌……我也是没办法啊…… 冯江气得在屋子里转了两圈,说,现在还剩多少钱? 王老板说,十……十万……多点…… 冯江瞪起眼睛,揪着他衣服领子就要打。这小子把眼一闭,双手往脸前一挡,看来是死猪不怕开水烫了。冯江的拳头悬在空中半天,到底还是没有落下来,顺手一推,又把那个王老板扔回到椅子上了。冯江说,五十万,几天能凑齐? 王老板说,过……过两天,股票肯定能……能涨…… 冯江大吼,你他妈再跟我提股票我现在就废了你! 王老板委屈地说,那我也没钱了啊,要不……要不就只能卖房了。 冯江说,那就卖,别说卖房,就算让你老婆去卖,你也得把这笔钱给我还了。我给你五天时间,如果到时候你还是还不上这笔钱的话,我就不会像今天这么客气了。到时候,你连解释的机会都没有了。 他狠狠地盯着王老板的眼睛,王老板咽了下口水,说,行,我一定凑齐。 冯江带着我,骂骂咧咧地出了办公室,我能想象到此时王老板惊魂未定地擦汗的样子。回去的路上,我说,我还以为你要动手呢。 冯江说,我真想动手,你看看他那个工厂,里面的工人挣的都是血汗钱,一天要工作十几个小时。可是他呢,拖欠工资不说,还不好好干,拿货款去炒股票,真亏他干得出来。 我说,那你怎么不动手教训他一下? 冯江笑了,说,你看他那个德行,估计被别人打过多少次了,没用,狗改不了吃屎。万一他报警,我反倒是给自己惹麻烦了,不值得,吓唬吓唬得了。希望他能赶紧把钱给我凑出来,好让我跟陈国兴交差。 我说,他要真卖房了,那他老婆孩子怎么办? 冯江说,你居然还担心起他来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自己作孽,就得自己承担责任,至于老婆孩子,让他自己想办法就行了,我们没必要操这个心。他拖欠工人工资的时候,怎么没想想人家也有老婆孩子呢? 他说得对,我怎么这么笨?居然问出这种问题?也许是刚才那个王老板的可怜相把我的同情心给勾起来了吧。 我说,如果五天以后他还是不还钱呢?你打算怎么收拾他? 冯江想了想,说,不知道,到时候看心情吧,动手是肯定的,不过就算出了事,陈国兴也会给我善后的,毕竟我是替他干活的。 我说,以前也是这样吗? 冯江说,当然。 后来我才发现,冯江想得太简单了。五天之后,冯江给我打电话,说他要跑路了,让我以后不要再联系他了。 我说,出什么事了? 冯江说,我这次没控制住自己,失手把那个王老板打死了,陈国兴给了我十万块钱,让我跑路。 我说,你不是说他能帮你善后吗? 冯江说,可能这次太严重了吧,陈国兴也很为难,说帮不了我了,让我跑。 挂掉了冯江的电话,我就把陈国兴约了出来,对他说,你能帮一帮冯江吗?我知道你有很多门路。 陈国兴说,这次出了人命,我想帮他也很难。 我说,你别装了,我知道你能帮他,但是你不想帮他,对吧? 陈国兴哈哈大笑,说,这你都能看得出来?那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帮他吗? 我说,不知道。 陈国兴说,因为你。 我说,什么意思? 陈国兴说,冯江就像是一匹脱缰的野马,我已经驾驭不了他了,失控了,所以我只能放弃。但是如今我有了你林松,你是一只比冯江更优质的潜力股,我会把原来用在他身上的资源都替换到你身上。换句话说,是你把他踢出局了。m。 041 真实身份 http://..org/ 没想到又是因为我,为什么我身边的人都在不知不觉中受到我的连累呢?难道我就是个扫把星? 没办法,冯江已经跑路了,我又给他打了一个电话,发现他已经关机了。我估计他已经换了一张新的手机卡,看来,我再也联系不上他了。 是时候把注意力转到周昕颐的身上了。 我对陈国兴说,周昕颐我试探过了,她高三那年确实在上学,但是只有那一年是能确定的。另外,她说她是在孤儿院长大的,不过名字改过。 陈国兴说,还有什么? 我说,没有了,我没有机会调查更多。但是上次你说她出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是怎么查到的?可信度高吗? 陈国兴说,我查的是官方信息,也就是相关部门或者相关公司的个人信息存档,这些东西,只要你在合适的位置有合适的朋友,都是可以查到的,当然,也是可以暗地里修改的。所以,对于普通人来说,可信度很高,但是如果她不是普通人,那就没什么可信度而言了。 我说,就算资料是伪造的,用来掩护的,那她自己亲口说出来的也应该和官方信息一致才对。既然官方信息上标明的是出生在一个普通家庭,她又怎么会说她是一个孤儿呢?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偏差呢?她就不怕有人怀疑她吗? 陈国兴说,这就需要你继续调查了。 我说,那你能不能帮我一下?比如跟她以前工作过的公司打听一下,至少可以确认一下她做过的那些工作是不是真的。 陈国兴说,不可以。 我说,为什么? 陈国兴说,第一,如果我这么做,很有可能走漏消息,打草惊蛇,让她有所防备。目前她在明,我们在暗,这是很有利的。第二,这是你的任务,你要想办法自己完成,不要总是依赖我,我该出手的时候自然会出手。 这老家伙,推得倒是干净! 我说,我打算正面试探她一下。 陈国兴笑了笑,说,手段我不管,我只要结果,而这个结果,将证明你是不是个有用之人。 哼,考验我? 陈国兴从包里拿出一沓钱放在我面前,说,这是一万块,你就当作是工资吧,有什么困难再找我。 说完,他起身就离开了。我呆呆地望着桌上的钱,终于才意识到,我已经是别人的小弟,在给别人卖命了。 我新买了一个手机,又买了一张新的手机卡,当然,这卡里面是没有我的真实信息的。随后,我又在手机上装了一个变声软件,就拨通了周昕颐的电话。 周昕颐如平时一样应答,你好,哪位? 我拼命压制着狂跳的心脏,用尽可能平静地语气说,你好。 周昕颐看到一个陌生的号码,又听到一个经过变声处理的声音,我能想象到她脸上的惊愕。她的声音立刻变得警惕起来,冷冷地说,你是谁? 我说,你觉得呢? 我尽量改变自己说话的习惯,防止被周昕颐认出来。同时,我又要尽可能地说一些无关紧要的话,让她自己露出马脚。 果然,周昕颐说,我已经和你们没有关系了。 我飞速转动着脑子,思考该说出什么样的话,既能让她把我误会成某个人,又能从她嘴里套出更多的信息来。我突然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打诈骗电话的骗子。 我说,你现在小日子过得不错嘛。 周昕颐用威胁的口气说,你们最好不要来打扰我的生活,你知道我的手段。 我想了想,说,如果我有事情需要你帮忙呢? 周昕颐试探地说,有任务?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在怀疑我的身份了,不敢回答她这个问题,只好保持沉默。 周昕颐又问,报酬有多少? 我顺着她的话说,很可观。 周昕颐沉默了一会儿,说,我考虑一下。 我装出很威严的语气,说,没有时间考虑。 过了一会儿,周昕颐像是痛下决心一样,说,好吧,我接,用老办法联络吧。 说完,周昕颐就挂了电话。我心说,坏了! 从周昕颐说的话来分析,她以前确实是和某些人一起做某种秘密工作的,但是她后来脱离了他们。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在跟我爸结婚前不久吧。但是今天我的试探让她以为这帮人突然找到了她,并且要给她任务。她看在钱的份上答应了,估计是因为我们现在的生活条件确实不太乐观,周昕颐决定铤而走险,重操旧业。 周昕颐说用老办法联络,可是这个老办法是什么?打死我我也猜不到啊!万一她用这个老办法真的联系上了那帮人怎么办?那不等于主动暴露了自己吗?从周昕颐的语气来看,那些人绝不是善茬,我不能让周昕颐自投罗网。看来,只能跟她摊牌了。 我是在外面打的电话,挂了电话以后,我赶紧飞奔回了家里。路上我用自己的手机给周昕颐又打了一个电话,居然没人接,真是急死我了。 回到家以后,我看到周昕颐正坐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电视,看到我满头是汗一脸紧张的样子,她笑着说,你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我看得出来,她的悠闲是装出来的。其实她装得很像,要不是我知道内情,肯定察觉不到。我说,对不起,我闯祸了。 周昕颐收起了脸上的笑容,说,闯什么祸了? 我咽了口唾沫,艰难地说,刚才……刚才那个电话…… 周昕颐说,哦,我看见了,有一个未接来电,刚才去洗手间了,所以没接到。不过我估计如果你有什么急事的话,一定会再打过来的。 我说,不是,是刚才那个……那个变声的电话,其实……是我打的。 这句话说到最后,声音小得连我自己都快听不清了。但是周昕颐肯定听明白了,因为她身上装出来的那种悠闲瞬间就消失了,脸上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严肃,眼神锐利得仿佛要射出刀子来,拳头也攥紧了。我感觉到了一种从来都不曾见识过的东西,杀意,货真价实的杀意,一种让我浑身的汗毛都竖起来的感觉。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是对我来说,却漫长得让我刻骨铭心,在我的心里,周昕颐突然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这一瞬间过后,周昕颐缓缓把拳头松开了,脸上的表情也出现了更多的惊讶,她平静地说,跟我解释一下,怎么回事? 我说,陈国兴怀疑你的身份,对了,你知道陈国兴是谁吗?就是…… 周昕颐打断我说,我知道,继续说。 我说,他让我偷偷地调查,所以,我就给你打了那个电话,我知道,我肯定闯祸了。 我怕她不明白,就把陈国兴交代给我的事情,以及我们所有的对话都跟周昕颐讲了一遍。说完以后,周昕颐沉默了很久,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 终于,她开口了,说,你确实闯祸了。 我说,你不会已经联络那些人了吧? 周昕颐说,你过来。 说着,她把我带进了她的卧室,从抽屉里面取出一块移动硬盘,连在了电脑上。然后她打开电脑,很快,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对我来说完全陌生的界面。我知道,那不是我平时用的windows系统,而是另外一种系统。 周昕颐在键盘上按下两个按键,屏幕上就跳出了一个黑底白字的窗口,像是电影里面黑客常用的那种界面。她手指飞快地输入了一行命令,打开了一个网站。网站风格暗黑,信息量很大,但是我一眼就看到了武器,任务和杀人等字样。 我紧张地说,这是什么网站?我之前怎么从来没见过这种类型的? 周昕颐说,这个网站属于暗网,普通人是访问不到的,需要特殊手段。 我说,什么是暗网? 周昕颐说,简单来说,就是隐藏起来的网站,比你平时能正常访问到的普通网站要多几百倍,甚至可能上千倍。这种网站多数都是非法的,比如你现在看到的这个,就是一个发布和承接特殊任务的网站。 我有点被吓傻了,说,特殊任务?杀人? 周昕颐点点头,说,我以前为一个特殊的组织工作过,但是后来我脱离了。刚才接到你的那个电话,我以为他们又找到了我,不得不说,你装得很像,能把我骗了,不容易。但是我登录这个网站一看,并没有新的任务,我刚才正觉得奇怪,直到你回来告诉我真相。 我松了口气,说,这么说你并没有和他们联络,那我就放心了。 周昕颐用鼻子哼了一声,说,你太天真了,我已经很久没有登录这个网站了,今天突然一登录,就已经把自己暴露了。他们有很多高手,比我更擅长使用电脑和网络,根据我登录的ip,肯定能查到咱们居住的这个地址。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现在已经有人在来这里的路上了。 我说,他们来……做什么?杀你? 周昕颐说,来者不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 我慌忙地说,那咱们赶紧收拾东西跑吧,这个地方不能住了,都怪我。 谁知周昕颐依然保持着冷静,说,收拾东西肯定是来不及了,必须先对付来的人才行。 042 你太酷了 http://..org/ 我已经完全慌了手脚,这跟我以前对付过的小混混根本不在一个档次上,甚至比当初拿枪指着我的陈峰更加可怕。周昕颐却冷静如常,回想起以前她娇弱的样子,我们俩仿佛换了个位置。 我说,我们怎么办?不能干等着别人来杀我们吧? 周昕颐说,去对门。 她拉着我走出去,敲开了对面的门,幸好,高啸天在家呢。还没等高啸天打个招呼,周昕颐已经拉着我的手冲了进去,然后把门重重地关上了。 高啸天明显被吓到了,他肯定猜不到周昕颐这么风风火火的原因,他说,你们怎么了这是? 周昕颐说,我一会儿再跟你解释,现在都保持安静。 说完,她跑进厨房,很快就攥着一把水果刀走了出来。高啸天警惕地说,周昕颐,你想干吗? 周昕颐拿着刀,眼睛通过猫眼盯着外面的楼道,小声说,安静点。 高啸天用把头转向我,尽量压低声音说,到底怎么回事啊?你跟我说说。 我说,一两句话我也跟你解释不清楚,不过,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事情,你都安静地呆着,不要轻举妄动就行了。 看得出来,高啸天很焦虑,却又无可奈何,只好坐在沙发上,静观其变。其实我又何尝不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我也说不好。 周昕颐就那样静静地站在门口,手里紧握着水果刀,一会儿用耳朵贴着门听一听,一会儿又透过猫眼看一眼。过了大约二十多分钟,我看到周昕颐突然变得有些紧张,眼睛紧贴在猫眼上,看了很久,手里的刀由正握变成了反握。 我小声说,是不是来了? 周昕颐把食指放在唇前,示意我别出声,我赶紧把嘴闭上。接着,我听到了敲门声,敲的是对面的门,然后一个男人的声音大喊,有人在家吗?快递! 周昕颐用询问的眼神看了我一眼,我知道她是想问我今天有没有快递要收,我摇了摇头。她轻轻地转动门把手,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然后把门猛地拉开,整个人以极快的速度冲了出去。接着我听到一声男人的叫喊,声音里全是惊讶,然后就完全安静下来,几乎没有任何声音了。 我不敢说话,更不敢凑到门口去看,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心脏狂跳不止,眼睛死死地盯着门口。过了几秒钟,周昕颐缓缓走了进来,举着双手,身后跟着一个男人。那个男人比周昕颐高不少,脸上轮廓棱角分明,眼睛鼓着,像一只野兽,一看就是个狠角色。他手里握着刚才那把水果刀,抵在周昕颐的脖子上,刀尖已经刺进了周昕颐的皮肤,一滴鲜血正在以很慢的速度往下流淌,快要到达锁骨。 我和高啸天一看到这场景都腾地站了起来,那个男人用另一只手紧紧握着周昕颐的肩膀,低声大吼,都别动。 然后他把脚往后一蹬,门被关上了。 周昕颐身体不敢动,眼睛却四处扫视着,估计是在寻找反抗的机会。 那个男人又说,你们俩双手抱头,蹲到墙边去,我有话要问狐狸。 狐狸?应该是周昕颐以前的代号吧,我猜。 绝对不能让他控制住局面,否则就很难找到反击的机会了。我双手慢慢地扬起,双腿慢慢地下蹲,蹲到一半的时候,我朝周昕颐使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脚后跟用力往那个男人的脚面上踩了一脚,以周昕颐的力度,估计他脚上的骨头不断也得裂了。剧痛让他惨叫一声,瞬间分了神,手里的水果刀也向周昕颐的脖子里面扎了过去。 我抓住这个机会,趁着双腿弯曲,一个弹跳就蹿到跟前,用手死死攥住了水果刀的刀刃,防止它扎进周昕颐的脖子。然后我横向一使劲,水果刀应声而断,他手里只剩个刀柄,已经没有了致命的威胁。 周昕颐肩膀一甩,把身后的男人撞开不少,我抓住机会飞起一脚,踹在了他的胃部。那个人被我踹得发出一声闷吭,倒退了好几步,重重地撞在墙上,然后又弹回来两步。周昕颐回过身,一个肘击,狠狠顶在了他的胸口,他又是一声闷吭。 看起来,那个人的身体素质还是非常不错的,结结实实地挨了两下,却依然没有倒地,甚至战斗力都没有太多的削减。他挥起拳头朝周昕颐打了过去。 我大喊,别动! 那个男人朝我这边瞟了一眼,拳头立刻停在了半空,因为他看见我正拿一把枪指着他。我知道,他肯定是玩枪的行家,瞬间就能分辨出这只是个模型。但是,有这一瞬间的机会就足够了,周昕颐使出全力,用拳头重重地打在了他耳朵和下巴的连接处,那叫一个稳准狠。打在这个部位,大脑会产生剧烈的震荡,这家伙毫无疑问地栽倒在地,昏了过去。 我收起枪,看到周昕颐大口地喘着粗气,不禁笑了起来。周昕颐轻轻地摇了摇头,说,好久没动手,生疏了,偷袭都能被反制,说出去肯定让人笑话。 高啸天愣愣地看着周昕颐,张了张嘴,又咽了口唾沫,说,你太酷了。 周昕颐翻了个白眼,说,有绳子吗? 高啸天摇摇头,说,好像没有。 周昕颐又说,胶带也行。 高啸天说,这个有。 说完,他从电视机下面的抽屉里拿出一卷胶带,扔给周昕颐。周昕颐扯开胶带,把那个男人的手脚捆了个结结实实。高啸天拿出酒精棉球和纱布,帮我把手掌包扎了一下。刚才攥刀刃的时候,手掌被划开一个大口子,幸亏伤口不深。用酒精棉球消毒的时候,真是钻心的疼。 过了一会儿,那个男人醒了过来,发现自己被绑着,愤怒地挣扎了几下,但是无济于事。他冷笑着对周昕颐说,狐狸,既然你已经现身了,就逃不掉了,乖乖跟我回去吧,别连累你身边无辜的人。 周昕颐说,你们什么时候在乎过无辜的人?告诉我,你是哪个小组的?代号是什么? 他说,第三小组,食人鱼,知道这些又有什么用?你以为你还能像个普通人一样生活吗?我们从小就注定了这一生的命运…… 周昕颐狠狠打了他一巴掌,说,陈国兴这个名字你熟悉吗? 食人鱼不屑地笑着摇了摇头,不肯回答。 周昕颐捏起水果刀的刀片,用力刺进了食人鱼的大腿,然后把刀片用力一拧,鲜血把裤子浸透了一大片。我看得头皮都麻了,难以想象这是怎样一种疼痛。食人鱼却紧紧咬着牙,不肯叫出来,只是在喉咙里发出一声沉闷的低吼。 过了一会儿,他大概已经适应了疼痛,挑衅地说,你觉得对于干咱们这一行的人来说,刑讯逼供有用吗? 周昕颐拔出刀片,又把它用力插进了食人鱼的小腿,紧贴着腿骨,用力一拧,我清楚地看见刀片刮过了骨头。食人鱼终于张开嘴大声惨叫起来,声音让人不寒而栗。我心里暗暗佩服他是一条汉子,竟然能承受这种程度的疼痛,也许是训练的结果吧,让他对疼痛的承受能力比普通人提高很多。 周昕颐说,你也应该知道,干咱们这一行的,对人体结构比对自己的脸还要熟悉。人身上有206块骨头,你要不肯老老实实回答我的问题,我就把你身上的骨头一根一根地拆下来,我倒要看看你能坚持到第几根。不如就先从这条腿开始吧,怎么样? 食人鱼额头上的汗珠大颗大颗地掉了下来,不知道是疼的还是吓的,或者两者都有吧。他不停喘着粗气,犹豫着,思考着。周昕颐握住刀片,准备沿着骨头往下割。 食人鱼大喊,停!我说!我知道陈国兴这个名字。 周昕颐冷冷地说,继续。 食人鱼说,他跟鳄鱼联系过,但是具体谈了什么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周昕颐说,什么时候? 食人鱼说,就在最近,不到一个月以前。 周昕颐紧紧盯着食人鱼的脸,仿佛想在上面看出是否有撒谎的痕迹。过了一会儿,她握了握手里的刀片,说,你真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 食人鱼几乎快哭出来了,说,我真的不知道,我只是接到鲨鱼的通知,来抓你回去而已。他还特意交代,说要活的,至于原因,我就不清楚了。 周昕颐说,鲨鱼现在是第三小组的组长吗?他现在在哪? 食人鱼说,是,他现在应该在国外,但是在哪个国家我就不知道了。 周昕颐说,鳄鱼应该就在附近吧? 食人鱼犹豫了一下,点点头。 周昕颐说,具体地址呢? 食人鱼说,长城小区,28号楼,四单元,九层,903房间。 周昕颐说,个人信息? 食人鱼说,男性,二十五六岁,一个人住,我就知道这些。 周昕颐说,体貌特征? 食人鱼说,身高一米七五左右,体重六十五公斤左右,短头发,小眼睛,黑框眼镜。 终于审问完了,周昕颐用胶带把食人鱼的嘴封了起来,然后问高啸天,你有车吗? 高啸天说,有。 周昕颐伸出手,说,借我用一下。m。 043 我的组织 http://..org/ 高啸天把挂在墙上的车钥匙拿了下来,交到周昕颐的手里,说,就在楼下,白色的速腾。 我们帮周昕颐把食人鱼带到楼下,塞进了汽车的后备箱里。这时天已经黑了,周昕颐说,剩下的我来处理,你们先回去吧。 我惴惴不安地和高啸天回到了楼上,虽然我知道暂时安全了,但是还是不敢一个人回家,生怕一会儿又有一个杀手冲进门来。所以,我又一次回到了对门高啸天的家里,顺便帮他收拾一下,包括擦洗地上的血迹,然后等着周昕颐回来。 不知道周昕颐会怎么处理穷凶极恶却又受了伤的食人鱼。我知道他们是可怕的人,是手段残忍的人,甚至可能是没有道德底线的人,但是,我也知道,他们其实也是普通人,有正常人的情感和追求,有开心,有恐惧。周昕颐身份的突然变化确实改变了我对她的印象,但是却改变不了我对她的感情,在我心里,她依然是那个伤心的时候会抱着我哭,偶尔也会有点逗比的后妈。 我对高啸天说,我知道你之前喜欢周昕颐,现在呢,还喜欢吗? 高啸天想了想,说,之前我觉得她漂亮,性感,有女人味,温柔,开朗,厨艺好。可是经过了今天的事,我觉得她同时也很坚强,而且很酷。倒不是因为她能打,而是因为她敢于抛弃过去,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尽管面临着巨大的危险和压力。 我说,所以呢? 高啸天说,所以,我对她不仅仅是喜欢,还有欣赏,甚至崇拜。她不仅让女人嫉妒,也让男人嫉妒,她是真正的女强人。 我说,那你会追她吗?敢追她吗? 高啸天说,如果你指的是像刚才这种危险,我是不怕的,我敢追她。我真正怕的,是自己配不上她,毕竟我只是一个电脑店的小老板,没有钱,也没有什么特别的本事或者技能,真的跟她在一起,我恐怕会瞧不起自己,觉得自己一无是处。 听他这么一说,我忍不住笑了,安慰他说,其实也没有这么夸张,毕竟感情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俩聊了很多,不知不觉过了很久,直到我接到了周昕颐的电话,她说,你在哪呢?我回来了。 我说,我在对门呢。 很快,我听到了敲门声。周昕颐把汽车钥匙还给高啸天,带着我回了家。 我说,你处理完了? 周昕颐有些疲惫地说,嗯。 我说,怎么处理的? 周昕颐说,你还是不知道的好,反正他永远开不了口了,不会有人知道高啸天和我们有牵连。但是我们这个房子已经不安全了,明天我们就找新的房子,搬家。 我说,今天的事情都怪我。 周昕颐说,不怪你,你只是被利用了,他们盯上我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就算我今天不登录那个网站,他们迟早也会找上门来,而且,我们不一定会像今天一样有准备。所以,你做的事情也有好处。 我说,我有一件事情不太明白,想问问你。 周昕颐说,问吧。 我说,陈国兴告诉我,他查到的你的官方信息显示你出生在一个很普通的家庭,可是那天吃饭的时候你却跟高啸天说你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这是怎么回事?到底哪一个是真的? 周昕颐叹了口气,说,都不是真的。 我疑惑地问,什么意思? 周昕颐说,那只是用来掩护的身份,执行不同的任务可能需要不同的身份,我记得的最后一个身份就是在孤儿院长大。既然官方信息显示的是另外一个身份,那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他们在某个时间偷偷修改了我的身份,为了让我不经意间暴露自己。 我说,那你真实的身份,真实的经历是什么?能告诉我吗? 周昕颐做了个深呼吸,说,我确实是个孤儿,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但是不是在孤儿院长大的,而是在组织里面长大的。组织里面有专门的老师,教我们各种知识和技能,爸爸和妈妈,哼,只是一个概念罢了,是知识的一部分。 说到这里,周昕颐露出一个冷笑,仿佛是在嘲笑自己的过去。她又说,为了让我们不脱离社会,他们会安排我们上一年幼儿园,上一年小学,上一年初中,上一年高中,这样,当我们跟别人聊起学校的生活时,就不至于露馅了。 我说,你就是在这一年高中生活中认识的冯浩? 周昕颐点点头,说,所以,你应该能明白为什么我不接受他了吧? 我说,我明白了,你是怕连累他。 周昕颐说,不,我是怕爱上他,因为那个时候我还把组织的任务放在第一位,如果爱上一个人的话,会影响任务,甚至会丢掉性命。从小到大,老师一直向我们强调,爱是很危险的东西,千万不能碰。毒品在必要的时候都可以碰,但是,爱,不可以,会让人迷失心智,忘记自己的任务。 我说,任务就那么重要吗? 周昕颐说,当然,执行任务就是我们活着的目的。我们从小到大的学习,本身就是任务,学习到的东西,也是为了方便将来执行任务。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学完了传统学校小学和中学十二年的所有课程,并且成绩可以媲美很多个省的状元,而这些知识,还只是我需要学习的所有知识当中的一部分。所以,我在学校上学的时候,作业和考试对我来说都非常简单,可是我还是要故意做错一些题,以保证成绩不会太好,防止引起别人的注意。 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说,你们都这么天才吗? 周昕颐说,不一定是天才,但是资质肯定也不会差,因为差的都陆陆续续被杀掉了。 这下我更吃惊了,说,太残忍了吧? 周昕颐说,资质太差的人对组织没有价值,组织不可能白白养着他们,更不可能把他们放出去,所以只能杀掉。剩下的人则面临着巨大的压力,因为很容易受到惩罚,所有精力都必须用来学习,以保证自己不会拖后腿,所以,看起来自然就比同龄人强很多了。 我说,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周昕颐说,我们甚至连同龄人会玩的游戏也要学,同样是为了融入社会执行任务的时候不会露破绽。但是对我们来说,那不是游戏,只是任务而已,没有丝毫快乐可言。 听周昕颐说了这么多,我算是对她的过去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心里五味杂陈,不知道该羡慕她变成一个这么优秀的人,还是该同情她在这么严苛而劳累的环境中长大。 我说,那你为什么后来要逃离这个组织呢? 周昕颐回想了一下,说,应该是为了自由吧。老师从小就给我们灌输组织的价值观,也就是任务第一,任务高于生命,以任务成功为荣,以任务失败为耻之类的。但是为了融入社会,老师也会告诉我们当前社会的主流价值观,这个时候,两种价值观就会在脑子里面碰撞,很多人会产生心理问题,严重的甚至精神分裂。可能是我的精神能量比较强吧,随着年龄越来越大,我开始慢慢产生了自己的思考,我开始意识到人和工具的区别,直到后来,我发现了自由的可贵。 我说,然后你就有了逃离组织的想法? 周昕颐有些兴奋,说,没错,对我来说,这也只是一个任务,我很擅长完成任务,只不过这是唯一一个我自己给自己下达的任务。我策划了大约一年的时间,然后抓住一个合适的机会,成功摆脱了他们的控制。 我说,以前的经历对你还有影响吗? 周昕颐笑着说,当然会有,有时候我的脑子也会混乱,有时候我也需要假装像个正常人一样生活,而且直到现在,我也没找到我活着的目标。但是,我知道,我必须活下去,无论多艰难,只要活下去,我就有希望找到这个目标。 我笑了,说,你知道高啸天怎么评价你吗? 周昕颐有些害羞地问,怎么评价的? 我说,他说你敢于抛弃过去,敢于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一个真正的女强人。 听完这句话,周昕颐更加羞涩了,羞涩里还带着一些幸福。我心说,她这表情不会是假装出来的吧?我还能把她当作一个正常人看待吗? 我说,咱们说点正事吧,陈国兴那边我该怎么交代啊? 周昕颐想了一会儿,说,你跟他实话实说吧,既然他怀疑我,而且联系过鳄鱼,那他肯定已经猜到我的身份了。而且我今天登录了那个网站,也等于向组织宣布了我的身份。所以,肯定瞒不住了。你跟陈国兴实话实说,他就不会怀疑你,这样你就能在他身边卧底,想办法搞清楚他的目的是什么。 我说,那鳄鱼那边怎么办? 周昕颐说,过两天我去会会他,我怀疑他和陈国兴之间肯定有阴谋。 我说,到时候我也要去。 周昕颐说,你去干什么? 我说,当然是帮你,你现在不是一个人了。m。 044 新的任务 http://..org/ 第二天,我约了陈国兴出来见面,说查清了周昕颐的底细。陈国兴很高兴,说,给我详细讲一讲。 我说,周昕颐以前属于一个神秘的组织,执行特殊任务的,代号叫狐狸。后来她脱离出去,隐姓埋名,想过普通人的生活。昨天我试探了她一下,结果她露出了马脚,被组织的人给盯上了,很快就有人来抓她,那个人代号叫食人鱼。可是最后食人鱼失败了,我猜是被周昕颐给干掉了。 陈国兴沉默了一会儿,大概是在思考我说的话,然后他问我,当时你不在场吗? 我说,打架的时候我在场,但是后来周昕颐把食人鱼给带走了,不知道怎么处理的,我猜是把他干掉了。 陈国兴笑着说,很好,不过,她是你后妈,既然你知道真相了,为什么不跟她站在一边,反倒向我和盘托出呢? 我假装愤怒地说,她是我后妈没错,但是她骗了我,估计也骗了我爸。如果她是个普通人,我肯定跟她站在一边,可惜她不是,她是个穷凶极恶的杀手。 陈国兴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我说,还能怎么办?当然是离她越远越好,我马上就找新的房子搬家,跟她划清关系。 陈国兴朝我摆了摆手,说,这样可不好,我还指望你能给我提供更多的信息呢。 我瞪着眼睛问,她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你都已经很清楚了,还要什么信息? 陈国兴说,据我所知,那个神秘的组织最近有新的动向。 我疑惑地说,你早就知道那个组织了? 陈国兴哈哈大笑,说,当然,我有很多获取信息的渠道,只可惜,关于他们的新动向,我了解不到太多。如今既然已经确定了周昕颐的身份,而且她又被卷了进去,那你就应该留在她身边帮助她,如果了解到重要的消息,要第一时间告诉我。这就是新的任务。 我点了点头,心说,陈国兴所说的信息渠道应该就是鳄鱼,肯定没错。本来我还怕陈国兴怀疑我,不再让我接触周昕颐,没想到他竟然让我继续留在周昕颐身边帮助她,那就正合了我的心意。 回到家以后,我把我和陈国兴的谈话跟周昕颐讲了一遍,然后补充说,陈国兴从鳄鱼那里了解不到太多信息,说明鳄鱼在组织里面的地位很低,或者鳄鱼和陈国兴的关系并不紧密,不愿意向陈国兴透露太多。但是,无论是哪种情况,鳄鱼都是同时连接组织和陈国兴的关键人物,我们一定能从他嘴里问出点有用的东西来。 周昕颐笑着说,可以啊儿子,看来你也挺适合干我们这一行的。 我说,你别取笑我了,我现在跟陈国兴一说话就紧张。 周昕颐说,那当然了,你现在可是双面间谍,不紧张就怪了,不过慢慢你应该就习惯了。目前来说,你做得还是挺好的,陈国兴应该还没有怀疑你。 天一擦黑,我和周昕颐就出发了,去往鳄鱼的住处,长城小区。 长城小区很大,我们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28号楼,根据食人鱼给的情报,鳄鱼应该是住在这栋楼的四单元903房间。这个时候正是饭点,数不清的窗户和抽油烟机排气管散发出种种菜香,惹得我肚子咕咕直叫,我不禁有点分神。 我有点委屈地说,为什么咱们不吃晚饭再来?你闻闻这香味,太折磨人了。 周昕颐说,吃完饭需要很长时间消化,氧气都供到胃里去了,不容易集中精神,会耽误事的。 我说,至于这么严格吗? 周昕颐说,这种事,有时候生死就在一瞬间,想想跟食人鱼打架的时候。既然我们现在是有备而来,当然就要把状态保持在最好。 刚说完,周昕颐一拽我衣服,拉着我躲到了一个拐角的后面。我一惊,说,怎么了? 周昕颐用手一指,说,你看那个人。 我沿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发现有一个二十多岁的男人刚从楼里走出来。借着楼里面的灯光,我发现他穿着一身干净利落的t恤和休闲裤,脚上是一双看起来不错的运动鞋,身后背着一个深蓝色或者黑色的背包,正东张西望地朝我们这边走了过来。 我说,那个人怎么了? 周昕颐说,我怀疑他就是鳄鱼。 我不屑地说,这种人满大街都是,你从哪看出来的? 周昕颐说,他是从四单元出来的,而且身高体重以及短发,小眼睛,都和食人鱼描述的很像。 我说,有这些特征的也是一抓一大把,况且我记得食人鱼说他戴黑框眼镜,那个人也没戴眼镜啊。 周昕颐说,他肯定戴了隐形眼镜,说明他今天有行动,戴普通眼镜的话,打架的时候不方便。 看着周昕颐认真分析的样子,我真忍不住了,不禁笑了起来,说,你这也太牵强了吧? 周昕颐说,如果只是刚才这些推断,当然牵强,可是还有更重要的。 我收起了笑容,认真地说,是什么? 周昕颐说,直觉。 我靠,这下我连笑都笑不出来了,直觉? 周昕颐说,同一类人,很容易辨认出对方,靠的就是直觉。穿着打扮,面部表情,举手投足,走路的姿势,都能或多或少地表明这个人是做什么职业的。可惜现在是晚上,又离得太远,如果我能看清他的眼神,就更容易确定了。不过单从一个大致的印象,我也能感觉出个七八分,应该是他没错。 我都听傻了,说,所以你匆匆忙忙拉着我躲了起来,怕他也认出你是同类? 周昕颐说,而且我也不确定他是不是认识我,毕竟当初在组织里我也算是小有名气。你看他刚才东张西望的,看起来很自然,其实他这个时候警惕性很高,正在观察周围是不是有可疑的人。干我们这一行的,能活下来的都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的主,观察能力非常强,随意地一瞥,就能看到最关键的信息。 我说,那咱们可得躲好了,不能让他看见。 周昕颐笑着说,你也别紧张,表现自然一点就行了,否则更惹人怀疑。你从他身边走过去,趁他不注意擒住他就行了,他有可能认识我,但是肯定不认识你。 我有点犯怵,说,非得这样吗? 周昕颐说,你刚才没看见他穿的鞋吗?上好的跑步鞋,他脚力肯定好,万一被他跑了,就不好追了。 我犹豫了一下,说,好吧。 伴着周昕颐眼神里的鼓励,我硬着头皮走了出来,尽量维持一种自然的状态,心里却别提多紧张了。我迎面朝他走了过去,争取不和他产生眼神接触,只要在身体交错的一瞬间,把他胳膊扭住,摁在地上,就算是成功了。 可惜的是,我没控制住自己,还是撞上了他的目光。目光交汇的一刹那,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我赶紧把目光缓缓转向别处,装作随意的扫视。我不知道刚才自己的脸上是什么表情,是不是已经出卖了自己。也许他已经在怀疑我了,因为他突然停住了脚步,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我再也不敢直视他,但是余光看到的景象告诉我,他一直在盯着我。 他肯定提高了警惕,这个时候偷袭根本不可能成功。我已经走到了他的身边,可是却不敢动手,因为他还在盯着我。我只好继续向前走,一边走一边朝四处随意地看上几眼。 走了两步,我心里着急,就这么容易放弃了吗?不行,就算冒险,我也要完成这个任务,不单是因为我不想耽误正事,我更不想让周昕颐瞧不起我,毕竟她刚刚才夸过我双面间谍干得不错。 我停住脚步,回过头,暗暗清了清嗓子,说,哥们儿,这个是26号楼吗? 他本来正准备继续向前走,听到我的声音,立马转过身来,充满警惕地看着我。我看向他的眼睛,发现这双眼睛虽然小,却仿佛暗藏了很多的东西,竟给我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我突然意识到,周昕颐猜对了,这就是鳄鱼,肯定是他,没错。 他没有回答我,我只好又问了一遍,这是26号楼吗? 此时我通过余光看到周昕颐已经走了出来,正在他身后悄无声息地靠近。我拼命控制住自己的眼睛,让目光一动不动地停留在他的脸上。我知道,只要我的眼睛稍微往他身后一瞟,他就一定会注意到,也一定会发现身后的周昕颐,那就前功尽弃了。我千万不能再犯刚才的错误,一定要控制住自己的眼睛,甚至我都不敢眨眼,哪怕眼睛已经发胀发疼,生怕引起他的怀疑。 本来短短的几秒钟,竟然变得如此漫长,不仅漫长,更加煎熬。 终于,他开口了,用低沉得吓人的声音说,不是,这是28号楼。 我露出了一个微笑。不是因为他回答了我,想要谢谢他,而是因为我看到周昕颐已经静悄悄地站在了他的身后,如鬼魅一般,无声无息。他却毫无察觉,面无表情,眼神也没有一丝的波动。我知道,我们成功了。m。 045 跑酷高手 http://..org/ 周昕颐从后面用左手绕过他的头,紧紧捂住了他的嘴巴,然后用力向后一拉,就扰乱了他的重心。等他重新站稳的时候,周昕颐已经用右手攥着一把小刀,顶在了他的咽喉。刀尖刺进了他的皮肤,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伤,却是足够的威胁,他一动都不敢动了。 这跟食人鱼挟持周昕颐的时候用的手法如出一辙。 周昕颐拖着他躲进了一个黑暗无人的角落,我四处扫视了一下,没有人注意到我们。周昕颐把他摁在墙上,依旧用刀顶着他的咽喉,说,你的代号是什么? 他沉默不语,眼睛一会儿看看周昕颐,一会儿又看看我,看来没有老实交代的打算。 周昕颐把刀尖往上一顶,他喉咙和下巴的连接处受到压迫,自然而然地把头向后仰了一下,后脑已经贴在墙上。周昕颐又问了一遍,你的代号是什么? 他很明显地用鼻子做了两个深呼吸,说,我的代号是,鳄鱼。 他的声音含混不清,大概是不敢张大嘴巴说话,生怕刀尖刺进喉咙。周昕颐为了能让他正常说话,把刀稍微往下移了移,然后问他,你包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鳄鱼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仿佛包里的东西会让我们大吃一惊一样。但是,他没有回答。 周昕颐用左手去摘他右肩上的背包带,鳄鱼突然紧张地用手护住,像是条件反射一样。周昕颐把刀往前一送,刀尖在他脖子上顶得更紧了。周昕颐警告他说,别乱动,小心划破颈动脉。 鳄鱼终于老老实实地把手垂下,让周昕颐顺利地把他右肩上的背包带摘了下来。周昕颐把他稍稍往前一拽,离开墙之后,因为背包只剩左肩挎着,顿时向左边倾斜过去。鳄鱼左手一抓背包,狠狠地朝周昕颐的右臂磕了过去,身体顺势朝左边一闪,脖子就离开了刀尖。 估计周昕颐没想到他会来这么一手,身子一歪,差点摔倒,我也瞬间愣住了。等我缓过神来,鳄鱼已经蹿了出去,他一边跑一边把背包重新背在了肩上。我和周昕颐赶紧在后面紧追,一路从小区里面追到小区外面。追的过程中难免和路上的人发生碰撞,也难免对旁边的人产生惊吓,惹得一片惊呼声和咒骂声。 我没空搭理别人,眼睛紧紧地盯着在前面狂奔的鳄鱼,只用余光看路。这小子跑得实在太快了,我已经发挥出了自己极限的速度,却根本没法接近他,而且我也知道,用这种速度跑,我根本坚持不了多久。 上了马路,我开始稍稍减速,给自己保留体力,我知道,要想抓住他,肯定得经历一场长跑。只要他还在我的视野之中,我就不怕把他跟丢了。周昕颐一直跟在我的身后,没有超过我,也没有落下太远,她肯定也在控制着自己的速度。 谁知道鳄鱼这小子也不傻,他在前面突然停住脚步,然后朝路边的一个大门跑了过去。我看了一下,估计是某个工厂的后门,应该已经下班了,两扇两米来高的栏杆大门紧锁着。鳄鱼冲到大门一侧,用脚一蹬水泥门框,整个人就蹿到了和大门差不多高的位置,然后他用手一撑大门的顶部,把身体调成水平,一个翻转,人就稳稳地落在了大门里面一侧。 他的动作自然连贯,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仿佛练习过很多次一样,看得我目瞪口呆。但是鳄鱼没有丝毫的停留,甚至没有回头看一眼,飞快地朝工厂里面跑了过去。我没有他那样的身手,只好上前用力一跳,让双手把住大门的顶部,然后用脚蹬侧面的门框,可是因为没有能让脚踩实的位置,根本借不上多少力,我费了好大的力气,死活也爬不上去。 这个时候,我的样子从旁人看来肯定狼狈得可笑,但是周昕颐没有笑话我,她没有时间也没有心情。周昕颐来到大门前,抱住我一条腿,用力往上一托,我终于爬到了大门上面,然后毫不犹豫地朝里面跳了下去。落地的瞬间,脚踝和膝盖都传来一阵疼痛,两条腿也瞬间麻了一下。我在心里狠狠骂自己,怎么不让身体先在大门上垂下来再落地呢?真是笨!耽误两秒钟总比扭伤强吧?幸亏落地落得结实,没把脚扭到。 我看了一眼门外的周昕颐,还没等我说话,她就抢先说,你去追,别管我,我自己想办法过去。 我点点头,扭头又朝鳄鱼追了过去。我被他拉开了一点距离,但是不算太远,我还是有信心能追上他的。 工厂里面到处都是成捆的钢筋,成堆的铁件,我刚跑了几步就被绊倒,狠狠摔在地上,双手都擦破了。我顾不上疼,爬起来继续追。鳄鱼身形却很敏捷,在杂乱的工厂里面穿梭自如,遇到堆得半人高的几捆钢筋,他向前一个鱼跃,双手一撑,然后双脚就站在了上面,活像猛虎扑食。 跑到工厂的另一头,是一排两米多高的平房。鳄鱼冲到近前,借助惯性,脚一蹬窗台,双手攀住房檐,三两下就爬了上去。他跑到房顶另一头,往下一跳,就从我的视线里消失了。 看到他这一套动作完成之后,我终于反应过来,这小子平时肯定没少玩跑酷,而且应该是个高手。难怪他动作这么矫捷,翻墙过屋如履平地,不知道下了多少功夫,流了多少汗水,又受了多少伤,才练出来这么一身本事。我心里不禁暗暗佩服。我也明白了周昕颐为什么说让他跑了就不好追了,她的判断真是太准了,不过用脚力好来形容他,恐怕还是太谦虚了。 我没有时间感慨,很费力地爬上了屋顶,也从后面跳了下去。外面又是一条马路,我能看见鳄鱼的身影,虽然他已经甩了我很远,但是只要方向没错,我就不会把他跟丢。可是刚跑了没一会儿,鳄鱼不见了,他肯定是又拐弯了。我跑到他消失的地方,发现是一个小巷子,就追了进去。这个小巷子里面漆黑一片,而且七拐八拐,跑起来相当费劲。不过幸好没什么人,我借着两边房子里透出来的微弱的灯光,勉强地向前追。 刚拐了两个弯,突然眼前一道强光照了过来,接着我的肚子上就挨了一脚。我忍不住一弯腰,后脑又被狠狠地砸了一下。我支持不住,倒在了地上,有些头晕目眩。 毫无疑问,肯定是鳄鱼那小子半路埋伏,用手电筒晃我眼,然后出手偷袭我。我也是大意了,其实应该想到他会来这一招的。万幸的是,他手里没有刀,否则我这条命就撂在这了。 恍惚之间,我看见那道强光消失了,然后又听见腾腾的跑步声。我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摇摇晃晃继续往前追。但是这个时候我的速度已经明显慢了很多,我估计自己肯定追不上他了,等出了这个小巷子,鳄鱼的身影恐怕早就消失不见了。 更可恶的是,我看见前面是一个丁字路口。到了近前,往左边看,漆黑一片,往右边看,还是漆黑一片。我竖起耳朵仔细听了听,也没有脚步声,看来鳄鱼已经跑远了。 我在心里暗暗骂了一句,靠! 不仅抓不住鳄鱼,连出这个小巷子都成了问题,总不能原路返回吧?继续往前走还有二分之一的概率能追上鳄鱼,万一他撞了墙或者扭了脚呢?只要不是死胡同,就没有往回走的理由,但是,该往左还是该往右呢? 正在我犹豫的时候,一声惨叫从远处传来,听起来有点像鳄鱼的声音,是左边,没错! 我朝左边跑了过去,拐了两个弯,发现到了小巷子的出口,前面一百多米就是马路,路灯的灯光照进来,亮堂了很多。借着这亮光,我看见鳄鱼瘫坐在地上,倚着墙面,手里死死抱着自己的背包。 鳄鱼的正对面还站着一个女孩儿。光线勾勒出她身体的轮廓,看起来挺瘦,身高和我差不多,穿一身白色的衣服,颇有一些超凡脱俗的气质。我走近了几步,看清了她的五官,眼睛不算很大,但也不小,鼻子有些窄,很挺拔,两片薄薄的嘴唇轻轻抿在一起,严肃的表情里带着些许的狠劲儿。 不得不说,这个女孩儿真的很美,但是不是周昕颐那种风情万种的美,而是如小龙女一般冷傲精致,凡人勿近的美。仿佛她常年生活在雪山之巅的水晶宫殿,只是抽空才来这人间俗世走一圈。 女孩儿发现了我,眼睛里两道寒光射了出来,声音也像是从冰窖里传出来的,她说,你是谁? 我收起脑子里的想入非非,说,你又是谁? 她说,这不用你管,闲杂人等离远点,滚! 刚对她有点好印象,谁知这么快就给我破坏了,真是可恶!我说,鳄鱼是我的,我追了他半天,马上就抓到他了,你想捡现成的可不行。 她面无表情,不知从哪里拿出一把短刀,刀刃一转,在灯光下闪闪发光,我不禁心里一颤。她说,你试试?m。 046 黑猫警长 http://..org/ 看着眼前的女孩儿和她手里的短刀,我要说完全不害怕,那肯定是撒谎。她能让鳄鱼老老实实地坐在地上,估计功夫差不了。可是我也不能眼看着煮熟的鸭子就这么飞了,还是决定拼一拼。 我快步走到她面前,朝她的脸上虚晃了一拳。我不敢打得太狠,倒不是怕伤了她,而是怕劲使老了,拳头收不回来。毕竟她手里有刀,被她抓住破绽,我肯定非死即伤。 估计她看出了我的心思,根本没有费力去躲,只是把头稍稍往后一仰就闪开了。整个过程中她的双眼都平静地看着我,仿佛根本没有把我的攻击放在眼里。我感觉到了她的蔑视,心想看来自己被她给小看了,不免有些生气,犹豫着是不是该出一记快速的重拳,让她见识见识我的厉害,可是她手里的短刀却着实让我投鼠忌器。 就在我犹豫的一瞬间,她右手拿着刀迅速朝我的胸口刺了过来。就是简单的一刺,只是速度快得惊人,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完全靠本能用左手横着磕了一下她的手臂,刀刃沿着我的右臂划了过去。衣袖破了,还好没有受伤。她的刀马上停住,然后掉转方向朝我的脖子切了过来,惊得我出了一身冷汗。 我快速向后面退了两步,和她拉开了距离,心说这女孩儿可真够狠的,对一个陌生人出手,竟然招招都致命。这时,我看到鳄鱼爬了起来,估计是想趁着我俩打斗的时候溜走。女孩儿虽然背对着鳄鱼,却比我反应还快,鳄鱼刚跨出一步,她就回过头去,用力甩出了手里的短刀。伴随着鳄鱼的一声惨叫,刀稳稳地插在了鳄鱼的小腿肚子上。好家伙,小李飞刀啊!就这速度,如果她把刀朝我扔过来,我真不一定能躲得开。 看到鳄鱼中刀扑倒在地上,女孩儿又朝我冲了过来,幸运的是,她也变成了赤手空拳。我对自己打拳还是有些信心的,迎面就和她打了起来。谁知你来我往几拳过后,我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她的拳头实在太快了。当初和冯浩练拳的时候,我着重练习了躲避,冯浩从各个方向用各种方式朝我攻击,我都能躲开。可是如今这女孩儿把拳头朝我打来的时候,我却有些手忙脚乱,几乎跟不上她的速度,我只有招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 躲过了几拳之后,我的胸口重重挨了她一记直拳,倒不是因为疏忽,而是我根本就躲不开了。我心里害怕得要命,心说这女孩儿不光心狠,拳头还快,看来我在她面前毫无胜算可言了。 突然,我听到了周昕颐的声音,她说,黑猫,住手! 在路灯灯光的映照下,小巷子的出口处显现出一个人影。看来周昕颐没有一直跟在我后面,而是从别的路绕过来了。 女孩儿听到周昕颐的声音愣了一下,停止了动作,迅速扭头朝周昕颐的方向看去。这个时候我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我发现她的身体轻轻颤动了一下。周昕颐走到近前,没有理我,而是朝着女孩儿露出了一个微笑,那是见到亲人般的微笑。 周昕颐说,我刚才没看清你的样子,但是光看你的动作,就认出你来了。真是一点都没变啊,敏捷的黑猫。 女孩儿轻轻说了一声,狐狸姐。 我疑惑地问周昕颐,她是谁? 周昕颐说,她是我的好姐妹,代号黑猫。 我往前走了两步,又仔细端详了一下这个叫黑猫的女孩儿,开玩笑说,黑猫?黑猫警长吗? 女孩儿看都不看我,面无表情,仿佛根本没有听到我说的话。 我又接着开玩笑说,你代号叫黑猫,怎么穿一身白衣服?这不符合你的风格啊。 她终于看了我一眼,但是眼神里都是嫌弃,轻声说,废话真多,狐狸姐,我能杀了他吗? 我靠,一听她这话,我赶紧躲到周昕颐的身边。心说,就她这速度,真要突然朝我来一下,我肯定防不住。 周昕颐咯咯笑了起来,对我说,你不用怕,黑猫虽然出手狠,但是轻易不杀人,她是在跟你开玩笑。 我又朝女孩儿的脸上看了一眼,一脸的冷若冰霜,眼神锐利得让人害怕,怎么也看不出来她是在开玩笑。 周昕颐又对她说,去年我结婚了,这是我老公和他前妻的儿子,叫林松,是自己人。另外,在外面就不要称呼代号了,我现在的名字叫周昕颐,你呢?现在的身份叫什么名字? 女孩儿把目光缓缓移向我,眼神稍微柔和了一些,说,我叫凌曦。 好名字,我心里说,可惜也只是个假名字而已。 我对周昕颐说,你说她轻易不杀人,可是她刚才攻击我的时候可是刀刀致命啊。 周昕颐眉头一皱,说,凌曦,看来你是在执行非常重要的任务啊。 凌曦没有回答,而是慢慢走到了鳄鱼的身边,把他腿上插着的短刀用力拔了出来,鳄鱼顿时发出一声闷吭。然后,凌曦把鳄鱼身上背的背包粗暴地扯了下来,拉开拉锁,撑开给我们看。 满满的一包人民币。 我本来以为他包里背的可能是什么执行任务的工具之类的,万万没想到竟然全是钱。 凌曦说,钱是组织的,这还只是一小部分。这就是我的任务,抓叛徒。钱我必须带走,人我也必须带走,而且,剩下的钱我也必须得找到。昕颐姐,你不会阻拦我吧? 她说的话虽然只是普通的询问,可是我看到她手里的刀却已经攥紧了,眼睛里也闪现着隐隐的杀意。周昕颐脸色一沉,用有些伤感的语气说,难道你还要跟我动手吗? 凌曦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眼睛里的杀意瞬间消失了,说,我怎么能跟你动手呢?只是,我有任务在身,你千万不要阻拦我。 周昕颐笑了,说,我不会阻拦你,只是想在你带走他之前问他几句话,可以吗? 凌曦笑了,难得看见她脸上出现表情,像一朵绽放的花儿。她说,当然可以。 鳄鱼趴在地上,腿上的鲜血还在流淌。他脸上的表情很痛苦,除了疼痛,大概还有对这条腿的心疼吧,毕竟,这是他的骄傲。 周昕颐走过去,拽着他的衣服让他翻了个身,重新倚靠在墙上。她说,陈国兴这个人,你认识吧? 鳄鱼冷笑着说,我偷了组织的钱,现在被抓到,肯定活不成了,我干嘛还要回答你的问题?有什么好处吗? 凌曦冷冷地说,你最好老老实实回答她的问题,否则,你连死都死不痛快,我有的是手段让你痛不欲生。 看得出来,凌曦的话很有威慑力,鳄鱼眼睛里的恐惧藏都藏不住。他叹了口气,大概是做好了回答的准备。 周昕颐说,你是不是跟陈国兴有联系?你们都谈过什么事情? 鳄鱼犹豫了一下,很不情愿地说,他让我从组织偷一笔钱,投资到他的公司里,他说等盈利以后,除了把这笔钱还给我之外,还会额外给我百分之五十的回报。这些钱对组织来说是九牛一毛,本来以为以后可以再偷偷放回去,不会被组织察觉,没想到,哼…… 周昕颐用怀疑的口气说,陈国兴的生意做得那么大,不可能缺钱,他怎么会跟你提出这种要求? 鳄鱼说,好像他的生意出了问题,急需一笔钱来运转,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周昕颐思考了一会儿,说,你是怎么认识陈国兴的? 鳄鱼看了一眼凌曦,说,这涉及到组织的任务,恐怕…… 凌曦说,没关系,你说吧。 鳄鱼咽了口唾沫,说,好吧。我认识陈国兴是因为一次暗杀任务,他委托给组织,组织又分派给我的。本来只是个很普通的任务,暗杀一个富豪,但是陈国兴希望用他指定的手段来实施,而且有点复杂,所以我就和他私下里见了一面。 周昕颐说,你暗杀的人是谁? 鳄鱼说,他叫林星。 林星?我爸? 我的脑袋嗡的一声,周昕颐好像也愣住了。我说,你说的林星是不是星通集团的董事长? 鳄鱼点点头,说,你认识他? 我没有搭理他,脑子里已经成了一团乱麻。我爸居然是被暗杀的?居然是被陈国兴派人暗杀的?怎么会这样? 周昕颐说,你是怎么杀他的? 鳄鱼说,有一个游戏叫智者与勇士,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 周昕颐说,我知道,告诉我你是怎么杀人的。 鳄鱼说,我找到了这个游戏的主办方,用他的家人威胁他,把机械弩的倒计时缩短了五分钟。智者在迷宫里很难意识到时间究竟过去了多少,所以事后也不会察觉。我又让主办方在中途把监控系统搞出了一点故障,这样,就没有人知道倒计时缩短的事了。 周昕颐说,但是林星知道。 鳄鱼说,当然,倒计时就在他面前,突然减少了五分钟,他肯定吓坏了。但是等智者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死了。 我爸脸上残留着临死前的恐惧,我终于明白了那真正代表的是什么。m。 047 杀父之仇 http://..org/ 了解到真相以后,我的心里充满了愤怒,陈国兴,总有一天我要报这个杀父之仇。 周昕颐继续审问鳄鱼,她说,陈国兴有没有跟你提到过我? 鳄鱼说,有,陈国兴曾经拿一张你的照片给我看,问我有没有印象。 周昕颐说,你怎么回答他的? 鳄鱼说,我说有可能是组织的人,但是不敢肯定。 周昕颐沉思了一会儿,对凌曦说,我问完了。 凌曦说,好,那我也该把他带走了。 周昕颐说,如果我还有事情想找你帮忙,怎么联系你? 凌曦说,把你手机给我。 周昕颐拿出手机,交到凌曦的手里。凌曦在手机上按了几下,说,你可以打这个电话,一个月之内肯定是通的,以后我就不敢保证了。你私自逃离组织,虽然我没有义务抓你回去,但是我们见面的事情还是不要让别人知道的好。 我说,鳄鱼呢?他不会说出去吗? 凌曦看了一眼鳄鱼,轻蔑地一笑,说,他没这个胆量。 说完,她拉起鳄鱼,走到了小巷子的尽头,钻进了一辆车里,然后疾驰而去。我和周昕颐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默默地回家了。 回到家以后,我整理出了一肚子的疑问,说,这个凌曦是个什么样的人?好像对你挺客气的。 周昕颐说,以前我是第二小组的小组长,凌曦是我手下的人,她的头几次任务都是我带着她完成的,而且我还救过她的命,不止一次。 我说,难怪,她对待你就像姐姐一样。 周昕颐说,你别看她表面冷漠又凶狠,其实她内心里是一个感情很丰富的人。她很敏感,也很细致,可以把任务做得滴水不漏,很出色。今天她之所以能在那个小巷子里把鳄鱼堵住,估计是早就怀疑他了,而且很有可能在他身上秘密安装了窃听器和定位装置。能把鳄鱼连人带钱一起抓住,并不容易。 我说,鳄鱼为什么要带那么多的现金呢?转账不行吗? 周昕颐说,组织里有一些钱是进不了银行的,他们有自己的钱库,鳄鱼怎么偷的我不知道,但是他偷的肯定是现金。这么多钱,要以他自己的名义存进银行,会惹人怀疑的,可能会带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所以,他用现金和陈国兴交易,就简单多了。 我说,我们会不会已经惊动了陈国兴?如果他有了戒心,我爸的仇就不好报了。 周昕颐想了想,说,陈国兴应该会察觉到鳄鱼被抓了,但是他也只会认为是组织在抓叛徒而已。委托组织杀你爸的事情,他肯定不知道已经泄露了,所以,你在陈国兴的面前,还是要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才行。 在杀父仇人面前无动于衷?想想都让我咬牙切齿。 周昕颐又说,陈国兴注意到我,跟鳄鱼打听我的身份,让你蒙在鼓里,帮他监视我的动作,只有一个目的…… 我说,是什么? 周昕颐一字一顿地说,除掉我。 我一惊,说,为什么?他跟你又没有仇? 周昕颐说,他怕我给你爸报仇,知道了我的身份,他会更害怕。虽然他觉得真相还不为人知,但是以我的能力,早晚会发现,所以,他肯定想趁我还没有防备的时候除掉我。 我疑惑地说,陈国兴当初为什么要杀掉我爸呢?他说他和我爸以前合作过几次,可是,当时我爸已经破产了,不可能对他有威胁才对啊。 周昕颐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而且生意上的事情很复杂,你爸破产,不一定就对他没有威胁。既然他下了杀手,肯定是有充足的理由的,这个,就是我们将要调查的。但是,首先,我们要搬家,这个地方不能呆了,组织随时都有可能再派人来找我。 没错,看到鳄鱼和黑猫,我就知道,这个组织里的人都是各有所长的,每一个都不简单。被他们盯上,实在太危险了。 我和周昕颐找了一家房产中介,只用了一天就敲定了一套房子,毕竟我们现在只想快点搬家,没有什么太多的要求。 搬家的时候,对门的高啸天也来帮忙了。看到周昕颐要搬走,他肯定舍不得,但是经历了那天的危险,他也知道搬家势在必行,没有商量的余地。 高啸天说,你们要搬到哪里去?可不可以给我留个地址?有空我可以去看看你们。 周昕颐叹了口气,说,和我走得太近,会有危险的,你也见识过了。所以,暂时还是不要联系的好,等以后我把问题都解决好了,没有危险了,我会主动和你联系的。 虽然周昕颐这么说,但是天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和组织彻底撇清关系,况且还有我爸的仇要报。我不禁暗暗觉得可惜,他们俩本来还挺般配的。 高啸天非要和周昕颐单独谈一下,周昕颐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答应了。他们俩把自己关在卧室里,呆了很久,我在客厅听不到一点声音,不知道他们都谈了什么。只是出来的时候,我看到周昕颐的眼圈有些红,像是哭过了。 我已经把行李收拾好,周昕颐说,我们走吧。 我说,你们俩没事吧? 周昕颐小声说,没事,我们有缘无份,走吧。 搬完家以后,我们又花了很长时间收拾。之后,周昕颐把酒吧卖掉了,她的身份已经暴露,不适合再出现在公众场合了,那样太危险。至于生活费,我可以跟陈国兴骗一些,我跟他说我和周昕颐搬家了,周昕颐被组织盯上了,执意要搬,我也没办法。新的房子需要一次性缴纳半年的房租,之前那个房子我们又付了不少违约金,所以手里一点钱都没有了。 陈国兴当然不在乎这点小钱,为了安抚我,他很痛快地给了我五万块,让我不要为钱的事情分心。我嘴上笑呵呵地感谢他,心里却在怒喊,老子早晚把你这老家伙弄死,给我爸报仇! 陈国兴问我有没有那个组织的新动向,我说没有,最近周昕颐躲他们都来不及,哪有心思去主动调查他们?再等一段时间,周昕颐安顿下来,也许会有动作。 我不知道他信不信,反正也没有再追问我,我终于才松了口气。不过陈国兴给了我另一个任务,让我去赎回他的小儿子陈通。原来陈通这小子贼性不改,又偷东西了。不过这次他不是顺手牵羊,而是入室盗窃,被人家给抓住了。大概是人家知道了他的身份,非要他家人拿五十万去赎他,陈国兴就把这个任务交给我了。 我说,你为什么不让陈峰去呢?我感觉他比我强势多了,能压得住对方的气势。 陈国兴叹了口气,说,峰儿的脾气太暴躁,总是拿枪吓唬人,我怕他惹出乱子。你性情还算沉稳,又能打,做事也有分寸,交给你来办,我放心。 听他这么说,我确实开心了一会儿,但是一想到他是我的仇人,那点开心立马就消失得荡然无存了。我答应下来,说,钱在哪? 陈国兴给了我一个黑色塑料袋,我打开一看,里面却只有十万。我说,不是说五十万吗? 他说,最近公司遇到点困难,手头紧,我只能给你十万。 我着急了,说,人家要五十万,你却让我拿十万去赎人,哪有这样的? 其实我想说,到底是你儿子的命重要还是你的公司重要?公司遇到再大的困难,我也不相信你连这点钱都拿不出来。 陈国兴说,那个人我打听了,叫李浩,不是什么有势力有背景的人,甚至连个混混都不是,就是公司里一个普通白领,他没有胆子伤害通儿。毕竟通儿理亏,给他点钱是应该的,但是我只愿意出十万。这件事情处理起来可能有点难度,但是我相信你肯定能办成。 我心说,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你说一句相信我,我就得替你上刀山下火海地去卖命,难怪人人都想当老大。 陈国兴看我有些犹豫,又说,这十万块就算用不完,你也不用还给我,我只要通儿安然无恙地回来。如果你用五万就把事办成了,剩下五万就是你自己的,如果你不用钱就办成了,这十万就全是你的了。 我靠,听起来好像还是我占便宜了一样。人家把你儿子扣了,要五十万,你却只给十万,还希望我能不花钱就搞定,这也太异想天开了吧?说得好听! 但是没办法,我还得装出死心塌地为他卖命的样子来,不能惹他怀疑。否则他一怒之下把我赶走,那我报仇的机会就少了很多。我说,好,这事我一定能搞定。 陈国兴把地址告诉我,我就一个人去了,既没带人,也没带钱,我只是想先观察一下形势,再考虑对策。如果那个李浩真的只是个普通的白领,那我装装样子,吓唬吓唬也就成了。但是如果他只是外表软弱,实际心狠手辣,真的会威胁到陈通的生命安全的话,那恐怕十万块也解决不了问题,只能来硬的,把陈通强行救出来才行。 反正,我不打算使用这十万块钱,现在我正是缺钱的时候,自己留着多好。m。 048 意外收获 http://..org/ 说实话,替陈国兴救儿子这事我真不太上心,因为无论如何我都能占到便宜。钱我肯定自己留下了,能把陈通救出来,任务完成,救不出来,那就来硬的。如果陈通死了,我也算把仇报了一半,而且还不脏自己的手。 可是,事情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简单。 根据陈国兴给我的地址,我找到了李浩的家,敲了敲门,很快有人应答。是个男人的声音,说,谁呀? 我说,我是为了陈通来的。 门马上就开了,我看到一个二十五六岁的男人,标准的白领职业分头,戴着一副看起来度数很高的眼镜,简单的衬衫和休闲裤,脚上穿着一双拖鞋。体型不胖不瘦,个头也不算太高,胳膊上有点肌肉,但是看着软塌塌的,大概是平时拿哑铃练出来的,应该没什么实战经验,中看不中用。 他看了我一眼,没等我表明身份,就着急地问我,钱带了吗? 我说,你是李浩? 他点了点头。 呵呵,我忍不住笑了,心说,这哥们儿真是个外行。干的明明是绑架的勾当,却让人来他家里送赎金,还把真实的名字告诉了对方,就不怕对方报警吗?门上明明有猫眼,都没有确认我有没有带武器,也没有确认我是不是带钱来了,就大大方方把门打开了,真是……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他了。 我朝他伸出一只右手,意思是初次见面握个手,他就很听话地把手伸了出来,握在我手上。我稍微一用力,他就疼得哎呀哎呀地叫了起来,拼命地往回抽。我心说,就这水平,我完全可以大大方方把人带走,五分钟都用不了,还好意思跟我要钱? 我推开他的肩膀,径直走进房间。客厅不大,但是很整洁,有花也有鱼,看起来他还是个很有情调的人。我四处看了一下,发现陈通被绑在一间卧室里,他坐在地上,嘴里塞着一块毛巾,背后倚着一张电脑桌,手腕和脚腕被绳子绑得很紧,绳子都嵌进肉里了。看来绑匪很害怕他逃跑,生怕绳子绑得不够紧。而陈通身后的电脑桌上,就放着一把很小的折叠刀,而且是打开的,看起来像是平时用来削水果的。 我真是服了,从来没见过这么低智商的绑匪和肉票。 陈通一看见我,立马呜呜地叫了起来。他上次被我绑架,这次又被李浩绑架,真是个倒霉蛋,不仅是倒霉蛋,还是个笨蛋。我不禁笑出声来。 李浩跑了过来,越过我直接冲进卧室,抓起桌上的折叠刀,放在了陈通的脖子上。他说,你别乱来,否则我杀了他,你到底带钱来没有? 他说话口气凶狠,额头上却已经冒了汗了,我能想象他有多紧张。他把刀放在陈通的脖子上,却是用刀背对着脖子,好像是怕一不小心伤到陈通,比如划破他的皮肤之类的,因为他的手一直在轻微地颤抖。 我说,他的手和脚一直都是这么绑着的吗? 李浩大概不明白我什么意思,茫然地点了点头。 我说,这可不行,你绑得这么紧,血液没法流通,肌肉很容易坏死,严重的话,是要截肢的。 陈通一听这话,又呜呜叫了起来,拼命地挣扎,李浩摁都摁不住,只好对他说,好好好,我现在就放开你,但是你别乱动,小心我伤着你。 我看着李浩用小刀小心翼翼地帮陈通把手脚的绳子割断,心里止不住地想笑。我突然有一个很好玩的念头,这俩人是不是在这演戏呢?是不是陈通自导自演的?也许只是因为陈国兴最近手头紧,克扣了陈通的零花钱,所以他用这种办法跟他爸骗点钱?李浩把陈通的绳子绑这么紧,也许只是为了看起来更像是真的吧? 看着他们两个人的表现,我很难不怀疑这场绑架的真实性。但是接下来发生的事情,证明我猜错了。 陈通手上的绳子刚被割开,他就一把从李浩的手里把小刀抢了过去,然后直接捅到了李浩的腹部,一边捅还一边用难听的话咒骂。李浩完全没有任何防备,刀被抢过去的时候,他竟然完全愣住了,眼睁睁瞅着陈通拿刀子往他身上扎,连躲闪都忘了。这俩人,我真是服了。 还好我反应快,刀刚扎到李浩的身上,我就一脚把陈通踹开了,刀也连带着离开了李浩的身体。我看了一眼,伤口很浅,出了点血,应该只是扎破了皮肤而已。李浩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捂着伤口,用恐惧地眼神看着陈通。 陈通冲我大叫,你他妈拦着我干嘛?让我弄死他! 我一瞪眼,说,你再跟我嘴里不干不净的试试? 陈通说,你敢这么跟我说话?你就是我爸的一条狗,小心我告诉我爸,让他废了你。 我说,我现在就能把你废了,然后说是他干的,你信不信? 陈通气得浑身发抖,估计也是害怕了,结结巴巴说不出话来,用手指着我,说,你……你…… 我又朝他一瞪眼,说,把刀放下。 这小子终于没了气势,乖乖把刀放在了桌子上,气呼呼地看着我,颇有一种敢怒不敢言的感觉。我说,走吧,回家。 我转身要走,谁知道陈通在原地站着不动,对李浩说,把u盘还给我。 我说,什么u盘? 陈通说,我身上带的u盘,被他拿走了。 我不屑地说,不就是一个u盘吗?给他得了,你人没事就行了,赶紧跟我回家,好让我跟你爸交差。 陈通急了,说,不行,那个u盘我必须拿回来。 我真是受够了他们俩了,我对李浩说,把u盘给我。 李浩很不情愿地从口袋里掏出来一个u盘,交到了我的手里。那个u盘很漂亮,做工很精致,拿在手里沉甸甸的,一看就不便宜,难怪这俩人争来抢去的。 陈通猴急猴急的,伸手就要把u盘从我手里抢走,我把手一攥,躲开了。他着急地说,你快给我。 就算这个u盘真的很值钱,但是也只是个普通u盘而已,能贵到哪去?陈通这种富家子弟怎么会这么在乎这个值不了多少钱的玩意儿? 我多留了个心眼儿,打开李浩的电脑,把u盘插了上去,我倒要看看这里面装了什么东西。陈通这下更着急了,想把u盘从电脑上拔下去。我狠狠一拍他手,说,你给我在一边呆着,小心我抽你。 陈通看起来像是热锅上的蚂蚁,焦躁不安,脸上的表情好像在说,这下完蛋了。 我不明所以,但是打开u盘之后,我终于明白了,里面装着几十段视频。打开一看,全是陈国兴行贿时的录像,看镜头的角度肯定都是偷拍的。各个视频里面是各种当官的,陈国兴有的管他们叫主任,有的管他们叫书记,有的直接管他们叫领导。 我瞬间兴奋起来,全身的血液都直往脑袋里面涌。陈国兴啊陈国兴,没想到你还留着这么一手,本来是用来要挟那帮官员的东西,现在成了我用来要挟你的东西了。本来我还发愁该怎么找到陈国兴的破绽,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啊。什么绑架,什么十万块,现在全都不重要了。 但是我表面上还得装得很冷静,甚至很严肃。我拼命忍着心里的狂笑,对陈通说,这个u盘你从哪弄到的? 陈通说,从我爸抽屉里顺手拿的。 我扬起手作势就要打他,我说,你爸那么谨慎的人,能让你从抽屉里随便拿到这个东西?你信不信我把这事告诉你爸,看看他什么反应? 陈通不情愿地说,我以前偷偷配过我爸抽屉的钥匙,昨天我需要用u盘拷点东西,但是我自己的u盘找不到了,就去他抽屉里翻了翻,然后就找到了这个。我看到里面的东西,也吓了一跳,想放回去,但是我爸已经回家了,我没找到机会,所以就一直带在身上,也不知道我爸发现了没有。 我心里冷笑,真是个坑爹的玩意儿! 我把电脑关掉,顺手把u盘拔下来装进了兜里。陈通紧张地说,你不打算还给我吗? 我说,我会还给你,但是不是现在,而是回家以后,在我身上总比在你身上安全。 陈通低着头,不说话了。 我看了看李浩,说,你家里有酒精和纱布吗? 李浩摇摇头,说,没有。 我说,我出去买,你俩在这老老实实地呆着,不许再起任何冲突,否则我回来饶不了你们。 这俩人明明都比我大好几岁,可是看起来却像是犯错的孩子,一脸的任性和胆小,人和人真是不一样。 我出了门没有直奔药房,而是找了一家卖电脑耗材的小店,买了一个u盘,然后用店里的电脑把兜里装的u盘复制了一份。这将是我对付陈国兴最有力的武器。 完事以后我才到药房,买了一瓶酒精棉球和一包纱布,回到楼上。这俩人还真挺听话,老老实实在客厅坐着,连句话都不说。我把东西给李浩,让他自己包扎一下,然后朝陈通挥了挥手,示意他回家。 我正准备开门,门却自己开了,从外面走进来一个女孩儿。李浩一见,惊讶地说,你怎么回来了?我不是说了吗,你好好住院,钱的事我来想办法。m。 049 兄妹情深 http://..org/ 女孩儿没有化妆,没有刻意的打扮,自然而然的披肩长发,简单的休闲衣裤,眼睛明亮而有神。虽然是素颜,五官却美得让人心颤,只是脸上带着一丝倦容。女孩儿看起来温柔乖巧的样子,一举一动都那么轻柔。 我和她走了个对脸,她看着我愣了一下,然后脸上泛起一丝红晕,默默从我身边走了过去。我感觉仿佛有一股电流从身体的内部出现,轻微却又明显,传遍了身体的每一个角落,直到每一根汗毛都要站起来。 虽然我从来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但是我却很肯定地知道,这是一见钟情。 女孩儿轻声对李浩说,哥,我知道咱们家已经没有钱了,与其让人把我赶出来,不如我自己主动出院。 李浩紧锁着眉头,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都怪我没用。 女孩儿坐在他身边继续安慰,我旁边的陈通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拍了他一下,他才终于回过神来,我说,走,该回家了。 到家以后,我把u盘还给陈通,很严肃地对他说,赶紧把u盘放回原处,但愿你爸还没发现,否则你就惨了。 陈通慌张地点点头,说,我马上就放回去。 我扭头就走,陈通问我,你干嘛去? 我说,你安全回来了,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我该去办别的事了。 其实不是什么别的事,我就是比较在意李浩家的问题,刚才离开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劲。像李浩这种人,他是吃饱了撑的吗?竟然干绑架这种事,明明自己完全不懂。 回到李浩家,我敲了敲门,这次开门的是那个女孩儿。她看见我,和上次一样,先是一愣,然后脸一红,跟我说,还有事吗? 我说,我想跟李浩谈谈。 她侧身让开,跟我说,进来吧。 然后她走进卧室,把李浩叫了出来。李浩见到我也是一愣,说,你怎么又回来了? 我也没客气,直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说,你肚子上的伤怎么样了? 他下意识用手摸了摸刚才受伤的地方,说,没事,已经包扎好了。 我说,哦,那就好,咱俩能单独聊聊吗? 李浩疑惑地说,聊什么? 我说,聊今天的事。 李浩警惕地看了一眼身边的女孩儿,对她说,小蝶,你先回屋吧。 女孩儿犹豫了一下,然后轻轻点了点头,走进卧室,把门关上了。李浩紧张地说,你不会报警了吧? 我笑着说,人质我都带走了,还报警干嘛? 李浩说,那你还回来干嘛?钱我也没拿到,他也没受伤,还把我捅伤了,你总不能还跟我要钱吧?我可没钱,就算你报警,我宁可进监狱,也没钱给你。 听他说了这一大堆,我无奈地摇了摇头,说,谁说管你要钱了? 他似乎很困惑,又问我,你到底想干嘛? 我说,我就想知道,你为什么要绑架陈通? 李浩说,这跟你有什么关系?人你都带走了,还问那么多干嘛? 我说,那不行,我得搞清楚事情的原委,确定你们没结仇,否则我怎么知道你以后会不会再干出这种事来? 李浩说不过我,只好老实交代,说,我妹妹病了,治病需要钱,可是我没钱。 我说,刚才那个女孩儿就是你妹妹? 他说,嗯。 我说,她叫什么名字? 他说,李楚蝶。 我说,她得了什么病? 李浩说,尿毒症。 尿毒症? 我说,我不太了解这种病,但是听起来好像很严重的样子。 李浩说,是很严重,现在靠透析撑着,但是治不好,只能换肾。 我说,大概需要多少钱? 李浩长叹了一口气,说,住院,手术,肾源,再加上术后的药物治疗,保守估计也得四五十万。之前已经做了大半年的透析,把我这几年工作挣的钱都花得差不多了。我父母都在农村,家里本来就没什么钱,加上跟亲戚借的钱,也没多少,早就都搭进去了。 真是可怜,这么漂亮的一个女孩儿,本来最好的年纪,却要承受着病痛的折磨,还把家里的一切都赔上了。我难以想象李浩所承受的压力,更难以想象李楚蝶内心的煎熬,不知道她是不是责怪过自己对家人的拖累,也不知道她是不是有过轻生的念头。 我说,有肾源了吗? 李浩说,已经有了,再过一周就能做手术了,可是,我根本凑不到这笔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小蝶她…… 说着说着,李浩竟然掉下泪来,我能感觉到他心里的无助。 我说,不能募捐吗? 李浩说,以前想过,但是小蝶死活不同意,她说人要活就得活得有尊严,不能让别人可怜施舍,否则,还不如死了。你说,她是不是傻? 我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但是每个人心中确实都有自己的坚持,这个是别人勉强不了的。 李浩说,昨天晚上那小子来我家偷东西,被我抓住了。我拿刀吓唬他,本来想把他吓跑就得了,谁知道他说他爸特别有钱,让我别伤害他,他可以打电话让他爸送钱来。其实我哪敢伤害他?我胆子可小了,我觉得他就是心虚,而且有钱人家的孩子嘛,总喜欢用钱来解决问题。我一看正好,这不就是上天赐给我的机会吗?这下小蝶有救了。只要有钱能给小蝶治病,哪怕我被抓了,进监狱呆几年,又算得了什么?我就要了五十万,也没敢多要,只要能过了手术这关就行了,以后可以再想办法,可是谁知道…… 他用力摇了摇头,深深地叹了口气。 李楚蝶打开门走了出来,眼睛通红,脸上挂着两行泪水,看来她都听到了。她用又心疼又责备地语气说,哥,你怎么能干这种事呢?你要真的因为给我治病进了监狱,让我怎么安心地活下去啊? 李浩说,其实这就是赶上了,碰巧有这么一个能弄到钱的机会,我要是错过去,怕自己后悔一辈子。其实以前我也想过,实在没办法就去绑架,可是终究也没干出来,这次……完全是个意外…… 听他这么一说,我忍不住笑了,本来很伤感的气氛,完全被我破坏掉了。我说,你把绑架想象得太简单了,哪有那么容易?绑架不光需要胆子,更需要脑子,可惜啊,你两样都没有,还是别打这个主意了。 李浩苦笑着说,经历了这一次,我也明白这一点了,可是小蝶这病…… 我说,这病还是得治,这钱也还得凑,我相信办法总比困难多。这样吧,我帮你们想想办法。 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说出这么一句话,本来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完全可以说两句安慰的话,然后拍拍屁股走人的,毕竟我自己还有一大堆麻烦事要应付。可是我还是说出来了,也许是觉得他们太可怜了?我同情心泛滥?还是觉得这个女孩儿漂亮,是我喜欢的类型,所以不忍心袖手旁观?如果这个女孩儿不漂亮呢?如果不是个女孩儿而是个男人呢?我还会这么想帮助他们吗? 话一说出来,不仅我自己吃惊,李浩也很吃惊,他扑通一下就给我跪下了,急不可耐地说,你有办法吗?你有钱吗?你要是能把小蝶的病治好了,让我做什么都行! 这下可把我吓坏了,我哪见过这种场面?赶紧把他搀起来,说,你别这样,我也不敢保证什么,只能试一试,看看能不能帮到你们。 李浩说,我知道,你肯定有办法,只要你能帮我治好小蝶的病,我就作主,把小蝶嫁给你。 我脑袋一下子蒙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我说,你什么意思? 李浩说,小蝶这么漂亮,又懂事,学习也不错,是个男人看见都会喜欢她的。她学校里有很多男生追她,可是我不让她早恋,她也很听话,从来没交过男朋友。我知道,你不会平白无故地帮我们,虽然我不聪明,但是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你要是能帮忙治好小蝶的病,那你不光是救了小蝶的一辈子,更是救了我们全家的后半辈子,我们怎么报答你都不为过。 这话听得李楚蝶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可是她却一句话不说,不知道是同意李浩的观点,还是不敢反对哥哥的意见。我更觉得别扭,本来我就是发一发好心,被他这么一说,我成什么人了? 我不禁有些生气,说,你把我当成趁人之危的小人了吗?就算我喜欢你妹妹,你怎么能拿她做交易呢?有你这样的哥吗? 李浩赶紧解释,说,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没想拿她做交易。我看得出来,你喜欢小蝶,小蝶对你印象也不错,我从小看着她长大的,她瞒不过我的眼睛。我关心她的幸福,但是我更希望她能好好地活下去,只要你能保证对她好,我就愿意把她托付给你。当然,这话我只是对你才这么说,要是换个人,就算他有这个要求,我都不一定同意呢。 听完李浩这一番话,我看了一眼李楚蝶,发现她红着脸把头低下了,难道她心里也是这么想的?m。 050 拿命换钱 http://..org/ 我承认我喜欢乖巧听话的女孩儿,而李楚蝶恰恰就是这样的,如果有人说我是大男子主义,那我也只好承认了。我从来都觉得,如果女人都那么强大,那这个世界还要男人做什么?男人只有在提供保护的时候才能体现出自身的价值,而女人只有在受到保护的时候才会感觉到由衷的幸福。所以,男人天生就渴望权力,而女人天生就渴望安全感。 当然,一个男人是否靠得住,一个女人是否值得去保护,那就是另外一个话题了。至少,我自认为自己是靠得住的,而李楚蝶,在我看来,是值得我保护的。 我认真地对李浩说,我会尽力去帮你们凑钱,你不要怀疑我是不是足够上心。如果凑不够,我也没办法。但是如果凑到了,你也不用因为这个就把你妹妹嫁给我。我喜欢她,自然会追她,她喜欢我,自然会答应我,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勉强。 李浩听我这么一说,虽然激动,但是脸上还是有一丝掩饰不住的担心。倒是李楚蝶,竟然走到我面前紧紧把我抱住了,柔软而娇弱的身体紧紧贴在我身上,让我忍不住心神荡漾。我努力保持着理智,把她环在我腰上的双臂拿开了。 她说,谢谢你。 我说,你不要害怕,我一定会想到办法。 说起来容易,但是我早已不是那个有钱人家里的富二代,几万块钱的房租都得从陈国兴手里骗,到哪去找五十万呢? 陈国兴这两天先后给过我十五万,还没动。周昕颐的酒吧当初因为着急转让,所以价钱被压得很低,只卖了十几万。就算我不考虑自己和周昕颐的生活,全都拿出来,也只有三十万而已,还差着不少。 我想,以前我爸活着的时候生意上的朋友还是不少的,虽然我不能联系上所有人,但是两三个还是能找到的。如果他们大方点,直接借给我五十万,就什么问题都解决了。要是他们舍不得借这么多,能借到二十万也能解燃眉之急,我和周昕颐的生活费可以再想办法。 但是一打电话我才发现,我太天真了,这些人满嘴都是借口。什么最近生意不好手头紧,周转不开啊,什么儿子刚出国,正是需要钱的时候啊,什么钱都投到股票里了,拿不出来啊之类的,甚至有的人一听说我是林星的儿子,直接就把电话给挂了,气得我直骂娘。 真是树倒猢狲散,墙倒众人推。做生意的时候都称兄道弟的,现在公司破产了,我爸也没了,这帮人就完全不讲情面了。 我在周昕颐面前发了半天牢骚,她说,做生意的就是这样,利字当头,要不怎么赚这么多钱的?他们不讲感情,只讲风险和收益,借钱给你只有风险,没有收益,放高利贷的还有利息挣呢。但是他们要是也跟你收利息,低了他们肯定不乐意,高了的话,你还不如去借高利贷,省的多欠下一份人情,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灵光一闪,说,对呀,我可以去借高利贷啊。 周昕颐在我脑袋上拍了一下,说,你傻啊?我们现在麻烦还不够多吗?你还想去招惹放高利贷的?再说你年龄小,我又不方便露面,谁去借? 我一想也是,真是傻,而且将来万一还不上,又是一个麻烦。只要还能想到别的办法,高利贷还是不要碰的好。 我说,你还记得鳄鱼那一背包的钱吗? 周昕颐警惕地说,你还想打他的主意?他现在可在凌曦手里。 我说,我知道啊,你不是要了凌曦的电话吗?你和她感情也好,能不能让她从鳄鱼的钱里拿出点来。反正鳄鱼的钱是偷来的,花了多少也没人知道,偷偷留下一点,神不知鬼不觉…… 周昕颐又拍了我脑袋一下,说,我看你这脑子真是坏了,怎么什么烂招都有?凌曦要是真那么干了,那就跟鳄鱼一样了,你这不是害了她吗?就为了二十万?你也太小瞧组织那帮人了,数目对不上,他们肯定会彻查到底的,哪那么容易神不知鬼不觉?凌曦她是行动小组的,又不是财务小组的。 我说,那你认识财务小组的人吗? 周昕颐直接朝我翻了个白眼,话都懒得说了。 我说,没办法,只能找陈国兴了。 周昕颐说,你想跟他借钱? 我说,借钱是一种办法,不过还有另一种办法。 周昕颐说,什么办法? 我把u盘拿了出来,插在电脑上,给周昕颐看了一下里面的视频。周昕颐大吃一惊,随后就露出了笑容,说,这可是个好东西,用来对付陈国兴会派上大用场,你从哪弄来的? 我把经过给周昕颐讲了一下,她不禁感叹,陈通真是个坑爹的货! 但是我和周昕颐都认为,这个u盘必须用在合适的地方,给我爸报仇的时候才能拿出来。如果用它来向陈国兴勒索钱的话,未免大材小用了,而且一旦打草惊蛇,陈国兴肯定会想好对策,报仇的时候就少了一个利器,太不划算。 最后,我还是决定,向陈国兴借钱,没有更好的办法了。虽然我对他满腔的恨意,不愿意接受他的恩惠,但是为了李楚蝶,我也只能这么做了。就当是坑他一笔钱吧,报仇之前先出一口气,这样想我心里就好受多了。 我把陈国兴约了出来,他一见我就很开心地说,我真没看错你,通儿果然安然无恙地回来了,你做得很好。 我谦虚地笑了笑,说,这不算什么,但是,我最近遇到点麻烦,不知道你能不能帮一帮我? 陈国兴听后把眉头一皱,说,你说说看,能帮我一定帮。 我说,我有一个朋友,得了很严重的病,需要做手术,但是手术费一直没凑齐,他家里人都绝望得不行了。我实在看不过去了,想帮他们一下,所以,我想跟你借点钱。 我故意表现得愁眉苦脸的样子,希望能博得他的同情,谁知道陈国兴叹了口气,说,恐怕这个忙我帮不了你啊。 我说,你连我需要多少钱都没问,就说帮不了我? 陈国兴说,要是小钱的话,你根本不用跟我张这个嘴,但是大钱,我现在是真拿不出来啊。你想想,我亲生儿子被绑架了,我也只能拿出十万,你再找我借,你觉得我还有钱吗? 我说,有这么严重吗? 陈国兴说,生意上的事情,你还不懂。 我有点着急,说,你要真那么缺钱,为什么不把车卖了? 陈国兴哈哈大笑,说,我就说你不懂吧?我缺钱,但是和我做生意的人并不知道我缺钱,毕竟我好好的房子住着,好好的车开着。如果我把车卖了,所有人都知道我手里没钱了,谁还敢跟我做生意?那不是自寻死路吗? 这种事我倒还真没有想过,但是仔细想想,又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当初我爸破产的时候,也是把房子和车子都抵押给银行了,但是从来没有卖过,直到最后才被收走的。 看来,跟陈国兴借钱这条路也走不通了。我回到家跟周昕颐一说,她也一筹莫展,说,再想想吧,看看还有没有其他的办法。 我说,要是办法这么好想的话,当初我爸就…… 我心里咯噔一下,突然愣住了。 周昕颐说,你怎么了?想到什么了? 我笑了起来,说,我可以去玩那个魔鬼游戏啊,智者与勇士,记得吗?奖金很高,最少的也有五十万。 周昕颐又想拍我脑袋,我迅速躲开了,说,这是个好办法,也是唯一可行的办法了,总比借高利贷强。 她严肃地说,你这是玩命!拿命换钱! 我说,看起来是玩命,其实没那么危险,我爸应该玩过好几次,最后是被人动了手脚才死在里面。但是我不需要玩那么多次,只要把小蝶需要的费用赚到就可以了。 周昕颐沉思了很久,估计也是觉得这条路可行,她说,那你要找到一个和你互相信任的人才行,我现在还不能露面,你能找谁陪你玩命呢? 我斩钉截铁地说,就找我爸原来的搭档,曾瑞。以前是我爸做勇士,现在轮到我做勇士了。我爸信任他,那我也应该信任他。 周昕颐担心地说,我还是觉得太冒险,要不还是我陪你去吧?就算被组织的人发现了,大不了再想办法摆脱他们。 我说,还是算了吧,勇士是新手没问题,但是智者最好是个有经验的人,这样保险一点,不是吗? 周昕颐无话可说了,她知道,我说得没错。其实,除了为李楚蝶凑钱之外,我想玩这个游戏还有另外一个目的,就是为了体验一下我爸的经历。我爸生前一直很忙,全身心地扑在工作上,我很少有机会跟他聊天,更别提了解他的感受和心路历程了。没想到,唯一一次身临其境地去感受我爸,竟然是在他丧命的那个迷宫,真是可笑! 我找到了曾瑞的联系方式,给他打了个电话,约他见面,他很痛快地答应了。m。 051 最强智者 http://..org/ 曾瑞比我爸小两岁,但是看起来却年轻很多,人也很精神,还带着点冒险家的气质。 我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没说具体的事情,只是把他约出来,说有事要请他帮忙。估计他也有时间,就很痛快地来赴约了。 可是当我把我想玩那个游戏的想法跟他说了以后,他显得很震惊,迅速地拒绝了。 我说,我是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我需要五十万,只要赚到这个数,我们立马就撤,以后再也不玩了。 曾瑞担心地说,这个游戏有多危险你知道吗?这可不是你们小孩子玩的游戏,会要命的。 我说,我不是小孩子了,我也知道有多危险,我爸就是死在那的,我没忘。 曾瑞瞪起眼睛,说,那你还要去?你想重蹈你爸的覆辙吗?我害死了你爸,不想再害死你。自从你爸走了以后,我就再也没碰过那个游戏了,我对不起你爸,也对不起你。 看着曾瑞的样子,明显是有点自暴自弃了。 我安慰他说,曾叔叔,我已经查清楚了,我爸不是你害死的。 他眼睛直愣愣地盯着我,眼神里都是疑惑,说,什么意思? 我说,我爸是被人暗杀的,有人威胁游戏的主办方缩短了倒计时,如果是正常情况的话,我相信我爸应该不会出事。 曾瑞眼泪几乎掉下来,说,你……你确定? 我说,我确定,而且我知道仇人是谁,我早晚会报仇的。可是现在,我急着用钱,必须先赚到五十万才行,所以,您一定要帮我。 曾瑞沉思良久,说,你信得过我吗? 我说,我爸信得过你,这就够了。 曾瑞重重地点了两下头,说,好,好样的,这个忙,我帮了。 说完,他拿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然后对我说,我已经预约好了,明天上午十点咱俩去办手续。 我说,还要办手续? 曾瑞说,当然,生死合同和保密协议。 随后他给了我地址,我们就各自回家了。第二天一早,我来到指定的地址,稍稍等了一会儿,曾瑞就到了。我们办手续的地方就是一个普通的商住两用楼,三层其中一个防盗门,连个牌子都没挂。 我说,这个地方也太不起眼了,我还以为得是个很高大上的地方呢。 曾瑞说,这种事情,越低调越好,就是要隐蔽,普通人根本看不出来这里是做什么的,而来的人又全是内部人介绍的,这样才安全。 说完,他敲了敲门,很快,门打开了,一个中年妇女站在我们面前。她说,你好。 曾瑞说,世界上只有输和赢,没有好不好。 我正奇怪曾瑞为什么冒出这么一句话来,那个中年妇女又说,想赢靠什么? 曾瑞说,运气和信任。 他这两句话说得一点情绪都没有,就跟干巴巴地背课文一样,明显是在对暗号。那个中年妇女面无表情地转过身去往里走,说,进来吧。 房间不大,大概只有三十来平的样子,简简单单两张办公桌,对在一起,两个人面对面办公。除了刚才那个中年妇女,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长得很一般,看起来老实巴交的,平时应该没少受中年妇女的欺负。 房间的另一侧是两张木头长椅,和公园里那种差不多,但是很旧,质量也很差,不知道是不是在旧货市场淘来的。大概是有的时候来办手续的人太多需要排队吧,所以有这么一个小小的等候区。 这个时候没有其他人,所以我们就直接坐在了他们的办公桌旁边。中年妇女给我们两个人分别递过来两份文件,如曾瑞所说,一份是生死合同,一份是保密协议。里面无非就是什么甲方乙方,权利义务,违约责任之类的。曾瑞跟我说,不用看了,都是一些废话,直接在最后一页签字按手印就行了。 中年妇女抬起眼皮很不悦地看了一眼,曾瑞却完全没搭理她,快速地把自己的事办完了。我也跟他一样,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按下了拇指的手印。 前后不到五分钟时间,我们就从楼里出来了,我没想到手续办得这么麻利。曾瑞点了根烟,说,里面太压抑了,我一秒钟都不愿意多呆。 我怯生生地说,能给我一根烟吗? 曾瑞看了我一眼,笑了,然后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给我,还很客气地给我点上,对我说,是不是有点紧张啊? 我说,像签了卖身契一样,感觉命不是自己的了。 曾瑞说,我第一次来这的时候也是这种感觉,就是没你形容得这么到位。当时那个妇女就像今天她对面的那个小丫头,一样年轻,坐在一样的位置上。 我说,你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是谁带你来的? 曾瑞愣了一下,仿佛没想到我会问出这样一个问题,他想了想,说,过去的事情,不提了。 我上了曾瑞的车,他就一路向着东边的郊区开了过去。路上我们没怎么说话,大概过了两个小时左右,车停在了一个不是很宽敞的停车场。这里看起来是一个很老的工厂,门口的传达室里有一个老头,头发胡子全白了,坐在门口的马扎上,后背靠着墙,闭着眼,悠闲地晒太阳。旁边拴着一条狗,也懒懒地趴在地上,看见我们两个陌生人进门,叫也没叫一声。老头则一直闭着眼睛,根本就没理我们。 我小声说,这是什么地方啊? 曾瑞说,跟我走就行了,别说话。 我有点不知所措,回头看那个老头,仿佛听到了我们说的话,因为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嘲弄般的微笑。 我们走到一个很破旧的厂房里面,有四个人正围着一张桌子打牌。看见我们进来,其中一个人站了起来,笑着说,哟,这不是最强智者吗?怎么今天有空过来?重回战场啊? 那个人的笑很奇怪,不像是善意的笑,也不像是假笑,倒像是从内心里就觉得可笑一样。而且他说什么最强智者,应该指的是曾瑞,曾瑞怎么成了最强智者了?我看了曾瑞一眼,他看起来好像很不开心,但是又尽量装得面无表情。 那个人又说,曾瑞我们认识,你是谁?报一下姓名。 我说,林松。 他拿出手机看了一眼,说,行了,进去吧。 这时,旁边又有一个人说,小子,你知道为什么曾瑞叫最强智者吗? 我说,为什么? 他说,因为他是最高纪录的保持者,十分钟零一秒,怎么样?厉害吧? 我大吃一惊,想不到曾瑞这么厉害,真不愧叫最强智者,我说,曾叔叔,你太牛了。 谁知道那几个人竟然哈哈大笑起来,曾瑞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说,别说话了,赶紧进去吧。 在厂房最里面的一个角落里,有一个向下走的楼梯,我就跟着曾瑞走了下去。楼梯侧面的墙上有一些声控灯,使里面不至于太黑。但是楼梯很长,大概十几级台阶就向左拐一个弯,拐了大概五六次,终于见到了平地。 里面这个地下室真是大得出奇,我站在这头几乎都看不到那头是什么样子,屋顶大概有两层楼那么高,挖出这么大个地下室,那得多大的工程量?简直比得上一个地下停车场了。地下室的中间是立着的木头墙,木头很粗糙,但是看起来很厚,跟真实的墙壁一般厚。我想,这个迷宫耗费的木头,应该抵得上一片小森林了。墙壁拐角的地方,墙和墙的边缘用可拆卸的铁件固定在一起,附近有不少划痕,看来是经常拆卸的。 这肯定就是那个巨大的迷宫了,如果从顶部往下看,一定非常壮观。我心里很兴奋,但是突然想到我爸就是死在这个迷宫的某一个角落,又不禁有些伤感。我爸第一次来的时候,是不是也和我一样感到新奇而兴奋呢? 曾瑞拍了拍我的肩膀,把我带到了一个像是简易会客厅的地方,有一个人已经在里面等我们了。那个人拿出一个厚厚文件夹,打开其中一页,然后把笔和印泥递给我们,说,签个到吧。 我看着他翻开的这一页,发现上面已经有十来个签过到的人,应该是在我们之前来这里玩游戏的。我想找找上面有没有我爸的名字,却没找到,至少这一页没有,我就往前翻了一页。那个人立马拦住我,说,在这一页签字按手印就行了,其他的就不要看了。 没办法,我和曾瑞按照他的要求,在上面签上了自己的名字,然后在名字后面按上了手印。那个人拿出一个平板电脑,打开了两张照片,上面是我和曾瑞办手续的时候签的字和按的手印,他仔细地比对了半天。看来签到是假,确认办手续的和来的是一样的人才是真,他们真是太谨慎了。 完事以后,他点了点头,然后问,你们哪一个是勇士? 我说,我是。 他说,请你出门右转,去隔壁房间接受体检。 体检?我觉得有点莫名其妙,玩这个游戏还要体检?我看了一眼曾瑞,他朝我轻轻点了点头,示意让我过去。没办法,我只好过去了。m。 052 游戏开始 http://..org/ 隔壁房间有一个穿白大褂的老头,大概六十多岁的样子,给我量血压,测心跳之类的。我说,玩这个游戏为什么要体检呢? 老头说,你是第一次来吧? 我说,是。 老头说,你搭档没告诉你规矩吗? 我说,有的说了,有的没说,体检这个我就不知道。 老头呵呵一笑,说,因为曾经有一些得了绝症的勇士来送死,想在临死之前用自己的命给家人骗一大笔钱,我们不能允许这样的事情再发生。 原来是这样,亏他们想得出来,看来有规矩就有漏洞啊。 我说,还有什么样的人不能参加游戏? 老头说,双胞胎也不可以。 我说,为什么? 老头说,因为有些双胞胎之间是有心灵感应的,在游戏里面算是作弊。当然,那就不需要我来检查了,是个人一看就知道了。 体检完了以后,老头朝外面打了个招呼,外面进来两个人,看穿着就是普通的工作人员的样子。他们给我脑袋套上了一个黑布头套,冷不丁一套,眼前一片漆黑,吓了我一跳。这俩人都不知道提前跟我说一声,直接就往脑袋上套,我心说我是玩家,又不是犯人,至于这么粗鲁吗? 我下意识挣扎了两下,有一个声音说,别乱动,我们送你去迷宫里面。 另一个声音说,又是一个新手,真麻烦。 我把身体放松下来,让他们两个人一人搀着我一只胳膊,缓缓地向前走。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自己不像是去玩游戏,倒像是上刑场。我仿佛已经看见了自己站在断头台上,刽子手高举着鬼头刀冲我阴森森地笑。 想到这里,我不禁感觉背后有点发凉,双腿有点发抖。如果不是有人搀着,我几乎要摔倒在地上。其中一个声音对我说,别害怕,新手都这样,容易紧张,到了地儿就好了。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停了下来。我脑袋罩在黑头套里面,早已失去了时间概念。我伸手想把头套摘掉,谁知道手腕却被一只手给抓住了,然后又有一只手把我的身体向后用力一推,我感觉后背紧紧靠在了一面墙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是迷宫的木头墙。 我的双手被用力扯向左右两边,然后穿过了两个像是镣铐般的东西,材质很硬,但肯定不是金属,应该是硬橡胶。镣铐猛然收紧,把我的两个手腕死死地箍住,这下不光后背紧贴墙,连两个手臂也紧紧贴在墙上,动弹不了了。接下来,我的两条腿也被强行分开,两个脚腕也被同样的镣铐紧紧束缚在了墙上。 在他们看来,我肯定像一只后背贴墙的壁虎,整个身体呈大字型,一点都不能动弹。头套冷不丁被扯了下去,我又一次受到了惊吓,并不比戴头套的时候轻。眼前突然出现了明亮的光线,我下意识闭上了双眼。这时有一块胶带把我的嘴给封上了,我只能从喉咙里发出一些沉闷的声音。我微微睁开眼睛,慢慢适应,等我能看清楚周围的一切时,那两个人早已经不见了。 眼前第一个能看清楚的东西,就是机械弩。我知道这个东西,但是第一眼看到实物的时候,我还是被惊得心里一颤。尺寸比我想象的还要大一些,造型粗犷,像一只野兽。底下是一个支架,类似于相机的支架,稳稳地固定在地上。支架上面是一架弩,因为角度问题,我看不太清它的构造,但是安装在上面的那支箭,我却看得清清楚楚。箭是纯黑色金属制成,比筷子粗一些,箭尖锋利,尖锐。跟我在我爸胸口看见的那支箭一模一样,而这支箭,此时正对着我的心脏。我相信,他们肯定精心调校过箭的角度,误差不会太大,一旦发射,必定是一箭穿心。想到这里,我不禁出了一身冷汗。 弩的附近有一个小型的电子装置,应该是特制的,专门用来触发弩箭。电子装置的另一头,通过一根电线,连接着墙上一个和挂钟差不多大的数字屏幕。我知道,那就是倒计时,红色的小灯亮起,拼凑出几个数字,此时上面显示的是30分钟00秒,还没有开始变化。 墙的最顶部有三个摄像头,中间一个正对着我,其余两个分别朝向左右两个方向,应该就是曾瑞说过的不留死角的实时监控了。现在应该有某个人,或者某些人,正从各种屏幕上看着我此时的样子。 突然,我听到一个巨大的响声,尾音很长,音色有点像防空警报。它响了一声,两声,三声,然后是嘀的一声,我看到眼前屏幕上的倒计时瞬间变成了29分钟59秒,然后依次倒数下去。原来刚才的响声是游戏正式开始的倒计时,就跟赛车出发前的一样。 我知道,这个时候曾瑞已经进入迷宫了,不知道他的感觉是兴奋,是恐惧,是紧张,还是平静?他是一个很有经验的智者,他还是最强智者,可是他有一段时间没玩这个游戏了,不知道会不会生疏? 我瞟了一眼倒计时,已经变成28分钟35秒了,不知道曾瑞已经到了哪里。我是不是需要用喉咙发出点声音?这样如果曾瑞到了附近,他就能循着声音找到我,不至于和我擦肩而过。不过,我记得曾瑞跟我说过,从智者出发的地方到勇士所在的地方会严格控制在五分钟的路程,也就是说,即使他走对了方向,现在也还没到我附近,所以,还是省点力气吧,现在发出声音也没有任何用处。 我又看了一眼倒计时,变成26分钟09秒了,曾瑞应该快到附近了吧?五分钟的路程是怎么计算的?是普通走路五分钟,还是一路小跑五分钟?如果曾瑞动作快一些,应该用不了五分钟就能达到我这里吧?可是他怎么还没来?我怎么一点声音都听不到?难道他走错方向了? 倒计时变成22分钟15秒了,曾瑞肯定走错方向了。他是靠什么辨认方向呢?又怎么猜测我的位置呢?我想不出来。在迷宫里,估计只能靠运气吧?这个游戏的主题不就是运气和信任吗?可是如果他今天运气很差怎么办?我记得我以前有一段时间喜欢刮彩票,运气好的时候,一张彩票就能接连刮出好几个奖金,但是运气不好的时候,刮多少张都没用,越是期望,越是失望。 曾瑞今天的运气怎么样?还是应该说,我今天的运气怎么样?他的运气决定了我的生死,也就是说,他的运气就决定了我的运气。可是如果他的运气不好,而我的运气好呢?他也应该能找到我,那岂不是我的运气决定他的运气了?算了,太乱了,把自己都搞晕了。 倒计时变成19分钟34秒了,曾瑞的最高纪录不是十分钟零一秒吗?看来他今天没能破纪录,哈哈,算了吧,什么纪录?只要他能在这半小时之内找到我,让我活着拿着奖金离开,就足够了,至于早一会儿还是晚一会儿,又有什么区别? 倒计时变成15分钟02秒了,时间过去了一半,曾瑞还是没有找到我。我无所事事,只剩下胡思乱想。我看了看倒计时,又沿着那条线一直看到机械弩,我想象着它突然发射出来,以极快的速度,以极大的力度,狠狠地刺穿我的心脏,那会是怎样一种疼痛呢?一生只能体会一次的感觉,哪怕是痛苦,似乎也显得珍贵。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些东西,也许是太无聊了吧? 倒计时变成13分钟18秒了,嘘,别出声,我好像听见了点什么动静。是脚步声,没错,是脚步声!仿佛离我越来越近了,曾瑞他终于找到我了,哈哈! 等一下,脚步声好像又有些远了,怎么回事?越来越远了。糟了,我刚才怎么忘了发出声音了? 我用力震动声带,在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低沉,但是声音并不小,尽管比不上呐喊。可是这已经是我能发出的最大的声音了,希望曾瑞能听到吧。老天爷,帮我一把,让他听见我的声音吧,循着声音找到我,我承认,我真的有点害怕了。 倒计时变成了12分钟11秒,我已经听不到任何声音了,曾瑞肯定又走远了。我开始有些后悔,不会真死在这里吗?我还没有为我爸报仇呢,李楚蝶还等着我给她弄到钱治病呢,如果我今天死在这里,她恐怕也凶多吉少了。如果再也没有办法出现在她面前,她会不会认为我骗了她?会不会认为我是一个胆小怕事,说话不算话的小人?如果我死在这里,周昕颐会不会悲痛欲绝?应该不至于吧,她可不是普通人,心理素质应该非常好才对。可是在曾瑞把我爸的尸体带到她面前之后,又把我的尸体带到她面前,她又怎么能承受得了?别说周昕颐,曾瑞估计也得崩溃了。 我害怕了,我真的害怕了,看着那支锋利的弩箭,我感觉它随时都会发射出来,插进我的心脏里。什么一生只能体会一次的感觉?去他妈的,我才不想体会这种感觉!m。 053 活着离开 http://..org/ 我不想死,我还不能死!曾瑞不是说过吗?简易版一般都能通过,很少出现意外,也就是说,我有很大的可能活下来,毕竟还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呢。 可是很少出现意外,不代表不会出现意外啊?俗话说,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曾瑞这样的老手,面对简易版,万一掉以轻心了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终于,我又听到了那个熟悉的脚步声,不是幻觉吧?不,一定不是,曾瑞肯定又回来了,我不能错过这次机会,我用力呼喊起来,呜呜的声音,拼命求救的声音。 脚步声越来越大,我知道,曾瑞已经离我很近了。我听到了他的声音,他大喊,林松,我来了,你在哪?别怕,我马上就能找到你了。 我继续发出呜呜的声音,用尽全力呼喊,完全顾不上声带剧烈摩擦所产生的疼痛,我不想停下来,我也停不下来。这个时候,我发出的声音对于曾瑞来说就是迷航的船只眼中的灯塔,只要我不停下来,他马上就能来到我面前。 周昕颐,我马上就要回家了,等着我,回家以后我要给你一个大大的拥抱。 李楚蝶,这次游戏成功了,我能分到二十五万,加上我手里的钱,肯定够给你做手术的了。我是个说话算话的男人,我没有逃避,我一定帮你把病治好。 爸,我体会到了,你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肯定也是这种感觉吧?当时你是不是也被吓坏了?那个时候我们家庭条件还不好,你拿着一大笔钱离开的时候,是不是已经充满了对未来的向往?你经历了这一番艰难的心路历程,是不是也更加深刻地意识到了生命是多么的可贵? 在右边的拐角,我终于看到了曾瑞的身影,他大喊,林松,我找到你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如野兽一般的弓弩,停留在10分钟04秒的倒计时,曾瑞朝我奔跑过来的身影,在木头墙的背景下,全都模糊成了一片。世界像是漂浮在水面上的五颜六色的油彩,被人搅动一下,图案就发生了诡异的扭曲,继续搅动,就再也辨认不出原来的样子。最后,只剩下一片模模糊糊却依旧五彩斑斓的杂乱景象,再也没有人愿意思考,再也没有人愿意欣赏,此时人们只相信一件事情,世界就是混沌。 曾瑞轻轻地把我嘴上的胶带撕了下来,扯得皮肤很疼,但是这都算不了什么了。我哽咽着说,快给我解开。 他一边安慰着我,一边费力地解开了我脚上的镣铐,然后是手上的镣铐。我情不自禁地扑在曾瑞的身上,嚎啕大哭起来,满心的委屈和恐惧,此时犹如开闸的洪水,随着眼泪一起尽情地释放了出来。 过了好一会儿,我的心情终于才平静下来。擦干了眼泪,我不禁为自己刚才的失态充满了羞愧。曾瑞笑着说,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很正常,比你更夸张的也有很多。 我说,还能夸张到什么地步? 曾瑞说,大小便失禁。 我忍不住笑了,实在难以想象那个画面。 这时有两个人走了过来,我认出来,就是把我带进迷宫的那两个人。他们面无表情,仿佛对这种场景已经司空见惯,熟练地给曾瑞戴上了黑布头套,然后又给我戴上了一个,在他们的搀扶之下,我缓缓向前走去。 头套摘下来的时候,我已经在迷宫外面了,我看到了那个签到时的会客厅。明明只过了大约半个小时的时间,我却感觉世界已经发生了沧海桑田般的变化。 我和曾瑞带着五十万的现金,回到了车里,关上车门的一刹那,我终于才松了一口气,仿佛逃离了一个龙潭虎穴。曾瑞管这个游戏叫魔鬼游戏,真是名副其实,恐怕只有魔鬼一般的人才能发明这样一个游戏。如果我见到那个发明者,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勇气正视他的眼睛,也许,我会被他眼睛里的魔鬼气息吓得魂不附体。 工厂传达室的老头还在那里坐着,晒着太阳,身边的狗也还在那里懒懒地趴着,仿佛在刚才的一段时间里,世界并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变化。可是对我来说,这个世界已经变得不像从前了,它变得恐怖,残忍,冰冷,**裸,再也没有一丝温暖和善良的存在。 我对曾瑞说,本来我想再玩一次这个游戏的,因为我需要五十万,可是现在,我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这个勇气。 曾瑞说,不管有没有这个勇气,永远都不要再碰这个游戏了,把它彻底从你的大脑里删除,千万不要步你父亲的后尘。这次的五十万奖金,你全都拿走吧,我不需要这些钱,我今天只是来帮忙的。 我忍不住张大了嘴巴,说,这怎么好意思? 曾瑞说,你爸虽然是被人暗杀的,但是毕竟是我让他接触到这个游戏的,所以,我也还是有责任的。这点钱,就算是弥补吧,我知道,再多钱也不可能让你爸活过来,能弥补一些算一些吧。 他把责任都揽在了自己的身上,不禁让我有点心疼,我说,曾叔叔,你心里千万不要有这个负担,你是我爸的好朋友,我爸的死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所以,今天这些钱,还是要谢谢你,非常感谢。 曾瑞笑着点了点头,发动了汽车,我们一起离开了那个鬼地方。 一路回到家,我的心情基本上已经平静下来了,见到周昕颐,也没有了想拥抱她一下的想法。倒是她,一看到我回来了,扑上来紧紧地把我给抱住了,眼泪哗哗的。 我说,我这不是好好的回来了吗?还带回来五十万,你哭什么? 周昕颐打了一下我的肩膀,说,你知道我在家多担心吗?我真怕看到你跟你爸一样,被人把尸体送回来。 我安慰她说,好了,现在没事了,钱到手了,我以后不会再去了。 我把钱存进了银行,然后打到了李浩的账上,他很快就给我打过来一个电话,兴奋地说,我收到一笔钱,五十万,是你打的吧? 我说,是,赶紧给你妹妹治病吧。 李浩说了很多感谢的话,最后说,你要不要过来看看小蝶? 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是我还是说,好。 到了李浩家,我敲开门,看见李楚蝶一脸羞涩地站在我面前。李浩则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一脸欢喜地看着我俩。这一刻,真是幸福,如果时间能停在这里该多好。 我说,我不进去了,咱俩出去走走吧? 李楚蝶回头看了一眼李浩,李浩微笑着点了点头。李楚蝶说,我们去附近的小公园吧? 我说,好。 时间已经是傍晚,夕阳马上就要落下,天还没黑,但是气温已经降下来了,很凉爽。公园里面有一个不大的湖,一阵微风吹过,很是惬意。湖边有很多散步的人,有推着婴儿车的老人,也有手挽着手的情侣。 李楚蝶用手弯下路边的树枝,把淡黄色的小花凑到鼻子前面,闻了一会儿,露出一个甜美的微笑。我适时地拿出手机,抓拍下这个让人心动的画面。李楚蝶看起来有些害羞,松开树枝,低着头默默向前走。 我说,快要做手术了,你害怕吗? 李楚蝶说,还好吧,其实我早就做好心理准备了,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但是每活一天,我就珍惜一天。 我不知道她这算是悲观还是乐观,可是听了她这话,心里确实有些难受。我走上前,轻轻牵起她的手,温软的小手,像是娇弱的花朵。我心里没有丝毫的紧张,因为我知道,我们早已经走进了对方的心里。爱情有时候绽放地轰轰烈烈,有时候生长地悄无声息,也许我更喜欢后者吧。 李楚蝶说,那么多钱,你是怎么弄到的?不会为了我欠了很多债吧? 我笑着说,没有,这笔钱是我用一种特殊方式赚到的,你可以放心地用。 我不想告诉她魔鬼游戏的事情,这么单纯干净的女孩儿,不应该受到那种邪恶而又残酷的现实的污染。 她眼睛里尽是崇拜的目光,说,你真有本事。 我很享受这种被人崇拜的感觉,尤其是被自己喜欢的人崇拜,胜过世间一切的成就感。应该没有几个人不喜欢被人崇拜吧?尤其是男人。可是要想心安理得地被人崇拜,背后所付出的代价,还真是高昂啊。我不禁想起自己在迷宫里惊慌失措和痛哭流涕的样子,倘若让李楚蝶知道了,不知道她会是怎样一种心情。 正走着,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叫我,我扭头一看,竟然是小四和张驰,他们也在这里散步,真是巧。和他们在一起的还有一个人,文质彬彬的样子,一身的书生气,在小四的混混气质和张驰的猥琐气质中,显得格外显眼。 张驰看见李楚蝶,露出一脸的憨笑,说,哎哟,这是新嫂子吗?林松你的桃花运真是一个接着一个啊!m。 054 离奇失踪 http://..org/ 李楚蝶听到张驰的话,脸上露出了一丝不安,用疑惑的眼神望着我。我心说,这死胖子怎么哪壶不开提哪壶?我尴尬地跟李楚蝶解释说,你别听他瞎说,这小子一直都没个正经。 张驰一脸无辜,说,我怎么就没正经了?你跟杜梦溪不是在一起挺好的吗?我都针插不进,水泼不进,最近想联系她一下都困难,电话老没人接。 我说,杜梦溪早就去广州了,你们还不知道吗? 张驰明显大吃一惊,说,真的假的?我怎么一点信儿都没听到?这个杜梦溪,看来没把我当自己人啊,四哥,你知道吗? 小四摇了摇头,也是很吃惊的样子。 张驰又说,她去广州干嘛?跑那么远。 我说,她去培训,要当明星了。 张驰哈哈大笑起来,说,我就知道,她早晚要当明星。她歌唱得好,又长那么漂亮,你们还记得吗?她当时穿那身衣服,多狂野?多性感?我经常在梦里见到她,而且在梦里她还拿着小皮鞭…… 小四用力给了他一拳,说,你小子就知道胡说八道,回头有机会再见到杜梦溪,我必须学给她听,看她不揍你? 张驰嘻嘻笑着说,用你学?我亲口说给她听,她就是我梦中情人,咋了?我早晚娶了她…… 他回敬了小四一拳,结果被小四躲开了。小四说,人家以后成了明星,能看上你?做你的大头梦吧…… 张驰说,咱俩打赌,走着瞧,我高中一毕业就去广州。过几年我俩结婚了,你份子钱得随双倍的。 小四说,赌就赌。 说完,两人就打闹起来,围着我们一通乱跑,惹得李楚蝶吃吃地笑。我心说,真是俩活宝! 和他俩一起来的那个书生气的人呆呆地站在一旁,面无表情,我心说这俩人真不懂事,也不知道介绍一下。我主动朝他打了个招呼,说,你好,我叫林松,你是…… 他仍旧面无表情,淡淡地说,周游羿。 我伸出右手,打算跟他握个手,他一愣,但还是缓缓把手伸了出来。两只手刚握在一起,张驰横冲直撞完全不看路,一百五六十斤的身子重重地撞在了我的肩膀上。我身子一歪,为了保持平衡,全身条件反射般绷紧了,手上的力度一下子变得非常大。 我的手劲儿着实不小,在搏击馆地下室翻了无数次水泥墩子,那不是白练的。我正担心会不会把这个文弱书生的手给弄伤了,谁知我用力的瞬间,他的手也用上了力气,跟我的手实力相当,保持着微妙的平衡,不禁让我吃了一惊。我实在没想到周游羿看起来不起眼,手劲儿却出人意料,对力量的控制也非常的纯熟。 我把手松开,看了看他的手,有看了看他的眼睛。我发现他的眼神似乎有些不自在,但是只是一瞬间,很快就又恢复了平静。我这时才注意到,他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不是冷漠,而是沉着。 我和周游羿之间眼神的交汇显然没有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只是张驰发现自己撞到了我,慌忙停住了脚步,被小四低声教训了两句。张驰好像完全没当回事,依然嘻嘻哈哈地说,哎呀,我忘了介绍了,这是我同桌周游羿,这小子就是个闷葫芦,不爱说不爱闹,就是爱念书,成绩特别好。他要是在古代啊,怎么说也得是个秀才。 周游羿撇了撇嘴角,看着像是礼貌的微笑,又像是不屑地嘲讽。 张驰又对他说,这是林松,就是我经常跟你说的那个,身手可好了,特能打,关键人家桃花运还旺…… 我见他又要说些不正经的话,怕李楚蝶不高兴,就朝他胸口狠狠砸了一拳。这小子立马喘不上气来了,咳嗽了半天,费劲地说,你看,特能打吧? 周游羿说,有机会我想真正见识一下。 我呵呵笑着说,你别听他瞎说,哪有那么夸张? 正聊着天,我突然听到手机响,打开一看,是周昕颐发给我的一条语音,她说,长城小区,25号楼,三单元,602房间,红月亮…… 周昕颐语气很紧张,而且是压着嗓子说的。在语音的最后,我明显听到有一个男人大喊的声音,像是在喝斥周昕颐。 身边几个人都听到了这条语音的内容,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了。小四说,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我说,我得回家一趟。 小四说,用我们帮忙吗? 我说,不用,我先回家看看出了什么事再说。 我跟李楚蝶说,真不好意思,看来我必须得走了,我先送你回家吧。 李楚蝶说,不用,反正也不远,我自己走回去就行了。你赶紧去忙你的吧,别耽误了正事。 真是个懂事的女孩儿。 她又说,我做手术的时候,你来医院陪我吗? 我说,当然,我一定去,你哪天做手术? 她说,下周二。 嗯,还有五天,我记下了这个日子,然后匆匆忙忙赶回家去了。 回到家,打开门,我不禁被吓了一跳。房间里面乱成一团,像是招贼了一样。所有的抽屉,橱子都被打开了,衣服,床单扔得到处都是,杯子也摔碎了几个,满地的书,杂志,文件,铺满了地面,连走动都很困难。 我各个房间看了一遍,没有发现周昕颐的人影,也没有其他人。门锁好好的,没有被撬过的痕迹。我给周昕颐打了个电话,已经关机了。结合她给我发的那条消息,看样子,不是招贼了,而是周昕颐被绑架了,毫无疑问,是那个组织的人干的。周昕颐在消息里告诉我的那个地址,应该就是她被绑架的地方,而她刚刚找到机会发出消息,就被发现了。 看起来的确是这个样子,可是这个地方我们才搬过来没多久,怎么就被发现了呢?这帮人还真是神通广大。长城小区,不就是鳄鱼住的那个小区吗?也就是说,这个小区里住了不止一个组织的人,那我们抓鳄鱼的时候,是不是就已经被盯上了? 他们不仅把周昕颐抓走了,还把房间翻成这个样子,看来是在找什么东西,可是,他们找什么呢?最后找到了没有呢? 我的脑子已经彻底乱了,乱得跟这个房间一样。我在房间里漫无目的地走来走去,时不时踢开一些东西,看看会不会找到什么线索。可是,过了很久,我也没发现什么值得我注意的东西。难道他们已经把想要的东西找到带走了? 红月亮?是原来那个酒吧的名字,周昕颐为什么要说红月亮呢?看样子那条语音她还没说完就被发现了,匆匆忙忙发了出来,红月亮的后面,她想说什么?难道那个重要的东西藏在红月亮酒吧?不可能,酒吧转让的时候我们已经把所有东西都搬出来了,而且那个酒吧要重新装修,据说会改成饭店,如果有什么东西藏在那里,太不安全了。 难道她是想说从红月亮酒吧搬出来的东西?我到了周昕颐的房间,仔细找了一下。当时从酒吧搬出来的东西并不多,无非是一些随身的东西,纸笔和照片之类的,还有留作纪念的几个酒杯,我都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什么特殊的东西。 这时,我的目光落在一个笔记本上。黑色的皮质封面,上面还有一个脚印,被随意地扔在地上。我捡起来,打开看了两眼,原来是酒吧的账本,已经写满了大半本,如今也没有什么用处了。我正想扔掉,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如果没有用处了,周昕颐为什么还把它留着?这不是很奇怪吗? 我把笔记本打开,仔细地端详起来。很快,我就发现了可疑的地方,因为第一页记载着酒吧十月二十五日的账目。表面看起来没有问题,可是我知道,这里面一定有玄机,因为酒吧是十月二十六日才开张的,怎么会有二十五日的账目? 如果只有进货的记录还说得过去,可是没有,全是消费的记录,1瓶某某红酒,9瓶某某啤酒,8瓶威士忌……内容看着都很平常,应该就是记给自己看的,便于统计。我又往后翻了翻,内容也都差不多,都是一些酒类的消费记录。其实这些数据都是可以用电脑来统计的,不知道为什么,周昕颐非得很费劲地用纸笔记录。也许是个人的偏好吧,她写的字确实挺好看的。 我又把账本翻回了第一页,除了日期不对,没有什么其他的异常。我仔仔细细地把那一页看了好几遍,一点线索都没发现,头都开始疼了。靠,周昕颐已经把线索摆在我面前了,我却完全看不到,真是笨! 没有别的办法,我只能盯着这一页纸,一遍又一遍地看。终于,在某一个瞬间,我明白了,不禁哈哈大笑起来。 如藏头诗一般,简单的文字游戏,把每一行的第一个字连起来念就可以了。我刚才还觉得奇怪,一般记录都写成某某红酒3,来表示三瓶红酒,可是她却偏偏写成3瓶某某红酒,原来是为了把数字放在最前面。 我之所以能看懂,是因为前八个数字是周昕颐的出生年月,19891121,如果只是单纯的账目,怎么可能这么巧呢?m。 终于等到这一天 http://..org/ : 终于等到这一天,《女中豪杰》上架了。如果把写作一篇小说比作养育一个孩子,那小说上架就好比孩子成年,开始有能力为父母做出一些回报了。不知道大家能否体会到我激动的心情,毕竟,这是我第一次写长篇小说,从开始写到上架,着实不易。 首先要感谢一下书迷朋友们的大力支持。 感谢sadness737537的打赏和支持。 感谢高啸天的打赏和支持。 感谢_影子是自己最好的朋友,ㄨ浅念ゝ丶分手等人的支持,同时也感谢朋友们为本书提供的若干角色,名字我就不一一列举了。总之,感谢支持我的每一个人。 从开始到上架,将近一个月的时间,十六万多字,每天坚持更新六千字。对有些人来说,可能这不算什么,但是对我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大的成功,因为我确实在上面花费了打量的时间和精力,以至于这期间我很少有时间做别的事情了。 很多人嫌我更新太慢,我承认,我确实写得很慢,每天的稿子都是前一天写完,第二天发,如果当天该写的没写完,就得熬夜,甚至到后半夜。我也想多写一些,可是根本留不下存稿,本来想上架这天多发两章庆祝一下,却完全赶不出来。 我实在写得太慢了t_t 如果你们能容忍我的龟速更新,我万分感谢,如果容忍不了,我也表示理解,当然,我还是会想办法让自己加快更新速度的,比如准备点大纲(我之前都是现想现写,比如合理安排一下作息(我现在几乎白天黑夜都颠倒了。如果你们还愿意继续跟着看下去,我相信你们会看到我爆更的。 对于有些书迷来说,更新速度是个问题,可能对于另外一些书迷来说,收费是一个更大的问题。但是,这个没办法,我只能说,如果你有付费阅读的习惯,欢迎你继续追下去,如果没有,可以尝试一下,毕竟真的花不了多少钱。 最后,我把黑岩的充值方法在这里贴一下吧。 ------------------------------------------------------------------------------ 以下是黑岩充值详细步骤和注意事项: 1:充值前,先要登录黑岩账号,黑岩支持一键登录,只要你有号、微信号、百度账号、新浪微博账号等其中一种,都可以直接使用这些账号一键登录黑岩! 2:登陆后,点击网站首页最上面的,进去后按照充值流程提示操作。 3:具体充值方法:黑岩支持8种充值方式, 现在详细说明一下每一种的充值方式。 这个需要你开通了网银才能充值,各大银行一般都支持,充值比例是1:100(即一块钱等于100个岩币 拥有支付宝账户的人可选择。比例是1:100 有微信且绑定了银行卡,或者微信里面有余额的可以冲,比例是1:100 和支付宝一样,比例都是1:100 比例是1:40(兑换比例低,有一定延迟到账有时候 这个最方便最快捷的充值方法。黑岩支持三种充值卡,移动神州行,联通以及电信充值卡。报亭,便利店,超市都可以买到。充值比例1:85,比网银少,因为移动联通要从中扣取一点手续费。 这个和手机充值卡一样,很好买。不过黑岩仅仅支持以下几种游戏点卡,其他的不支持,买的时候一定要看清楚。分别是、和 充值比例1:70~75之间。购买请认准以上的几个,其他的游戏点卡都不支持! 这个是专门给海外的朋友准备的充值方式,海外用户可以用这个! 另外,使用“黑岩阅读”ios(苹果客户端的朋友一定要注意,由于苹果系统的设定,在ios客户端充值的话,兑换比例只有1:50,另外一半会被苹果系统收去,很不划算,建议大家充值的时候从浏览器进入黑岩阅读网,在网页版充值好后,再在客户端登录这样就不用被苹果客户端收取一半手续费了! ps:充值完成之后,就可以对作品进行打赏和订阅了,如作品已上架,建议书迷朋友直接选择自动订阅,这样就省去了一章章订阅的麻烦,订阅过一次的章节,回看是不收费的。 还有疑问的可加客服mm的号咨询:2814551419。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