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轮》 壹 如果我能再活一次,或许能弥补我的错,是否面对命运只能无助的哭泣。 推开黑漆漆的门,李欣芯看见班驳的地板上透出一点点微光。她下意识的用手挡住眼,腕上的银白手镯发出清脆的声响。夜里静寂无声,她转过身轻轻把门关上,当她转过身时对上一双青色的眼。 “啊!”李欣芯吓的惊叫,但随即她惊奇的发现她没发出任何声音。猛的用手捂住喉咙,她惊恐的看向那双眼,是一个长发的女人,乌黑的发直直的拖在地上,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脸,只觉得她异常的消瘦,一双眼正幽怨的望着对面的女孩。 她自顾自的走到一面铜镜前,李欣芯吞了口口水,跟着她走到铜镜前。那女人用长长的衣袖一挥,灰尘四溅,李欣芯重重的咳嗽了几声。女人突然幽幽的说:“20年了,冥……”她说话时淡淡的看了李欣芯一眼,“你叫什么?”李欣芯用手指着喉咙摇摇头,腕上的手镯却发出耀眼的白光,白光中渐渐浮现出一个“芯”字。那女人轻叹了口气,她发出冷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 “我是你母亲的师傅,这间屋子曾经是你母亲练习灵异术的地方。”女人坐在铜镜对面的椅子上,“过来,让我看看你。”苍白纤细的手抚上李欣芯的脸,令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冷战,但她随即紧紧的抓住那女人的手,急急的要说些什么。 “我知道你想知道些什么,但那意味着痛苦、悲伤、黑暗,你还是回去吧,前生早已注定,你又何必多费工夫,况且你的父亲……” 女人沉默了会,眉头轻轻的皱起,地上的光忽然反射到她脸上,那是一张美丽的面容,随着月光的移动,女人的眼渐渐变成黑色,苍白的脸上似有点血色,她站起身,黑色的长袍划过阶梯,“也许她不曾来过这里,就不会发生……你自己看吧。”铜镜发出柔和的光,渐渐浮现出一张少女的脸,铜镜中传来轻轻柔柔的声音…… 贰 相逢在你我第一次见面纠缠的眼神中,注定的沦陷,心却疼的失去了知觉。 师傅,对不起,我背叛了你,也背叛了自己的感情。我无法守住自己的心,事实上从第一眼看见他,我就爱上他了。可他心里有凝,并且我无法不去理会麟,可是,全错了,我曾恨过他,但又能怪谁呢,他是那么的心高气傲啊,我妄想用婚姻来补偿他,却没想到侮辱他的正是这错误的婚礼!如今是该了结这一切的时候了,我不敢奢望您的原谅,只求您能明白,我的心。 我是在十岁那年遇到梓麟的,他总是对所有的人都冷冷淡淡的。本来我们只不过是普通的陌生人,在学校偶尔的擦身而过也从没有过交集。我也是在那时开始正式学习灵异术的,我是个孤儿,是您把我从每天的毒打中解救出来,也许是习惯了逆来顺受,对您更是尊敬到不敢正视的地步,只求能竭尽所能地完成您所交代的功课,不让自己显得那么卑微无用。可就在那年,我第一次“打败”了梓麟,得到了灵异界的圣物——月镯。 盛夏的雨季,独自一人留在冥楼,院里的花还没开,含苞待放的样子真可爱。我常常偷偷用师傅的木梳梳头,梳过后头发上会留有师傅的味道,于是我开始留长发。您常常望着院里那棵参天古树发呆,而我却怎么也破除不了上面的结界,每每弄的满身伤痕却徒劳无功。我开始感叹人的渺小与脆弱,开始在入夜后拼命练习,希望也能像您那样触摸那棵古树,从它的身上洞察灵机。 直到夏末,一个少年擅自创进冥楼,他疯狂的毁了殿上的神像。我看到他狰狞的脸上隐藏的邪气,周围的灵符全都变成了黑色。我从殿后走出来,可以感觉到他身上无尽的愤怒,但为什么我的心会那么痛,痛的我几乎要昏过去,低低的喊出他的名字,梓麟。他噙着冷笑,用世上最难听恶毒的语言咒骂我。我不明白为什么我会一动不动的让他打,只觉得不知是泪水还是血水模糊了我的眼。直到他惊恶看向我,我听到他歇斯底里的吼叫,只觉的灵魂渐渐远离了身体,原来死并不可怕,只是心痛的无法呼吸。 我是在两个月后才从医院里回来的,身上的伤已基本上痊愈,但颈上却留下了一道不深不浅的疤痕。您撩开我颈上的发丝,冷冷的看着那痕迹-,就是那时,您命令我不准再去上学,我不敢反抗,只得在夜里无助的垂泪。古树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更加高大,忽然看见它在夜里开了无数朵殷红的花,浓郁的花香飘散在空中,我突然有种想吐的冲动,那花香里飘散着淡淡的血腥味,试着去触碰它,被娇嫩的花瓣割破了手指,鲜血留了一手,又是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我看见您在一片血红中冲过来紧紧抱紧了我,张开结界,漫天的红席卷着庭院,我感到恐惧,使劲抱着您,您用长袍遮住我,第一次看见您的眼变成青色,似燃烧着火焰,直到古树上莫名的花消失,庭院的风恢复透明。 我私下翻阅了阁楼里的陈旧书籍,花了三天才明白,那棵参天古树叫御神木,已有1500年的神寿。听师傅说过,但凡生灵都具有神韵,500年是一界,经历三界,想来能通晓不少了,开始明白破不了结界的原因,有些黯然。 就这样过了两年,在冥楼里平静的生活着,除了练功时能偶尔看到师傅,您总是漠然的看我一眼,有时留下几本咒文或指点几个疏忽的地方,留下我一人绞尽脑汁的思考那些繁杂的咒文和那几句平凡却难懂的话。 人世间的种种情绪来自于各种执着,逃不掉命运的纠缠,往往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才开始后悔,被心中的渴望折磨的体无完肤,只不过是一场空虚的美梦!御神木再次花开的时候,是淡绯色的,我渐渐能靠近它感受它,轻轻的触摸它,竟在不经意间看见您清澈的眼里有一丝悲伤。 每个周末都会有人来祭拜,梓麟有时会远远的看着我,淡淡的没有什么表情。师傅拒绝了他赔偿的要求,但他竟能让市政府派专人来修理神像。我隐约知道他与一般人不同,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不像自己,生下来就卑贱,受尽了人间冷暖。但他竟是如此的不快乐,连上香时都带着轻蔑的笑,每次我从他手里接过香时都被他故意用香灰烫到,我不敢看他的脸,每每靠近他时总会很不舒服,好象血液都要凝固了似的。 叁 当黑夜的魂折碎了羽翼,泪化成了殷红的紫薇花开。 我喜欢在冥楼看人来上香,有些轻涩的女高中生把她们的秘密告诉我,就静静的听着,看她们若有若无的笑,若有若无的眼泪。月镯会发出柔和的光,照在我身上很舒服。下午放学的时候,冥楼外总有穿着各种各样校服的学生,有时候能看见麟的车子停在对面的马路,两年,他已是个十四岁的少年了,挺拔的身子,俊逸的外表,几乎每天都在对面的麦当劳吃三包薯条,喝一杯橙汁,这个奇怪的习惯持续了两年。有许多女学生坐在他的不远处悄悄的看他,低低的说些什么。所以我一直都觉得薯条会很好吃,只是一直没勇气到对面去。 隔壁家的男孩凌明琪,与我同姓。他上下学都会来和我打招呼,塞给我一些五颜六色的糖果,然后宠呢的弄乱我的头发。渐渐的我习惯等待那些糖果,习惯在那条熟悉又陌生的街上寻找某个身影。周日他带给我三包薯条,我和明琪坐在台阶上分着吃,他挂着笑,说他在神殿上许了愿,我感受到了他的喜悦,然后他边吃边笑的谈一个叫凝女孩,我第一次感到心里酸酸的,连薯条都突然变的没有味道了。 傍晚我出去买菜,恍惚之下把萝卜当钱给了人家。连连道歉,在街角遇上一群打扮妖艳的女孩急急的迎面走来,来不及闪躲,被撞到,菜洒了一地。正挣扎着站起来,听到嘲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街口站者一个全身黑衣的男孩,“怎么!我们的巫女小姐这么容易受伤啊!”那群女孩蓦的转身,为首的那个叫了他的名字,是梓麟。他越走近,那种难受的感觉的就越强烈,我有种想逃的冲动,奈何那群女孩硬是不让开路。我看到她们不善的眼神,但并不感到太讨厌,为首的女孩一把抓住我,她故意装出凶恶的表情对麟说:“你认识这个小女孩,想不到啊!”剩下的女孩一起回头,上上下下的打量我,仿佛看什么怪物一样。我挣扎了下,那女孩过长的指甲划过我的手背,留下一道不深不浅的伤口。梓麟的嘴角扯出一个弧度,他站定在为首的女孩左侧,身体靠在斑驳的墙上。我这才发现他的左臂上缠着带血的纱布,“喂,你想我吗?” “啊?”我为他的问题哭笑不得,他看了看四周的菜,笑了笑,“你很勤劳嘛!”几个女孩把我和他围成了一个圈,一个染着三色头发的女孩不知道向空中发了什么东西,不一会儿这小小的街道上聚集了三十多人。 一个年纪大一点的男孩叼着根烟从人群中走出来,颇有点老大的架势。我偷偷看向麟,他笑的更开心了,顿时有种不好的预感,月镯微微发光,成功的摆脱了女孩的挟制。麟看到我低沉的说你不能走,身上发出淡淡的邪气。几个高状的男生挡住了他的路,几乎是一瞬间鲜血随着他们飞出去的身体四溅开来,在地上开出大朵大朵的殷红的花,血也溅了梓麟一脸一身,他周围的气顿时变得更加浓重,剩下的人全都吓的呆住了,女孩们甚至都不叫了,眼睛睁得跟铜铃似的。我胸口突然剧烈疼痛,揪着衣服的手指渐渐泛白,不得不用一手扶住一旁,麟突然狂笑起来,那些血让他莫名的兴奋,我甚至能听到他强而有力的心跳,这时有个女孩突然疯了似的尖叫起来,然后没命似的向后跑,他抬起头,闪到女孩面前,右手猛的插进她的胸膛,鲜血染红了女孩的衬衫,我看见一只红色的手从身体里漫漫抽出。随着女孩的倒下,天空突然阴沉了下来,是结界!我的呼吸一下子变得困难,但显然他不会放过在场的任何人,我撑着身子,用我的结界保护住那些人,咬着烟的男生已经被烧着嘴了,但他还是楞楞的站在那,结界够不着他,我着急下用风符卷他入结界。麟却抓住了他的脚,一把揪他出来,男孩吓的大叫,一拳打到麟的脸上,却被一朵殷红的花包住了拳头,那花张开黑色的藤缠住他的胳膊,上面的尖刺狠狠的扎进肉里,血管变成青色爆裂出来。他绝望的看着我大喊救命,我冲月镯低喊了句咒文,风水相生,行火相克,星神一体,明气无神!一道银白色的光在我的手臂周围转了一圈变成了一把白色的月牙剑,没有犹豫,我冲过去砍向那朵异常鲜红的花,花瓣纷飞,黑色的藤瘫软的掉在地上变成死灰色,那男孩坐倒在地上,躲在我的身后。我体力透支的跪坐在地上,白光已变弱了,结界的气也越来越来淡,我意识到要速战速决,麟疑惑的看着我,“为什么要救他们,只不过是几条卑贱的人命罢了,你为了他们和我作对?” 卑贱?!低头想着这两个字,自己何尝不是活得很痛苦,但卑贱,为何让人听起来那么不舒服! 麟伸出手慢慢靠近,一道白光,月牙剑在他的手臂上划了好大的口子,血顺着伤口留在我的额头上,一阵反胃的恶心令我不住干呕了起来。麟低头看了看那伤口,低低的笑着,这时我被身后的男孩猛的一拽,他那条伤痕累累的胳膊勒住我的脖子,另一只手不知从哪弄了把水果刀抵住我的下颚,麟面无表情的看向他,“你想干什么?” 那男孩突然笑了,他带着我挣扎的站起来,踉跄了两步才勉强站住,“这女的是你相好吧,怎么样,你放了我我放了她,一命换一命,很公平!” “你在求我放了你?” “呸!我是和你做交易,谁他妈的求你了!”那男孩愤恨的在我的脖子上划了一刀,我不由自主的轻叫了声,月牙剑的光消失了,变回月镯后连结界也崩溃了。 麟回头淡淡的看了眼后面,“好象不是一命换一命?” “谁管他们!你只要放了我就成了!” 我拼命摇头,眼泪不止,男孩一把扯住我的头发,低咒了句:“别他妈乱动,再动老子宰了你。” “好!”麟伸出手,变出一把泛着紫气的匕首,他扔在男孩面前,冷冷的说:“你的绝情让我欣赏,只要你杀了他们我就放了你!” 男孩看着那群人,个个吓的面无血色,那个先前为首的女孩正幽怨的看着他。 “放心!他们在这结界动不了,那把匕首叫黑羽,能吸收人的精气,你得到了他就等于拥有了新的力量,难道你不想变强吗?”麟摸了摸下巴,“去吧,别让我失望!” 男孩放开我,扔掉了水果刀,双手发颤的捧起那把匕首,黑气顿时缠绕住他的手臂,双臂变成暗红色,伤痕却奇迹般的消失了。男孩低着头,随着黑气的上升,他的脸渐渐扭曲,看不见他的表情,气氛像是有一瞬间的凝固,那女孩紧张的看着他,张着嘴似乎在叫喊他的名字。麟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伸出了左手,无法拒绝,就这样强制的被带到他怀里,当靠近他胸膛的时候,我听见我的心在猛烈的跳着,平生第一次感到恐惧,刻骨铭心的恐惧!挣扎了下,却被更有力的手劲握住,听到了自己骨头断裂的声音,冷汗就顺势从额头滴到了冰凉的手腕上,我狠很的咬住唇,让自己保持清醒。男孩站起来,肩头在剧烈的抖动着,当我看见他的脸时几乎昏厥过去,在他的额头又冒出个小人头,正咧着嘴怪笑,血红的舌头舔湿了男孩的半张脸,挂着乳白色的黏液。是恶灵!那把剑是由怨气集结而成的魔磁玉,是黑羽!我脱口而出,胸口却传来又一阵剧痛,麟低下头,用满是血的手轻扶我的脸,他的嘴几乎碰到我的脖子,像吹气似的在我的耳边说:“不错嘛,看来你知道的比我想像的多。” “你究竟要怎样?”我快疯了,早明白他不是普通人,但没想到他竟可操纵魔磁玉中最强的黑羽!那男孩的意识已渐渐淡薄,这样下去他会完全丧失心智成为黑羽的寄主,那些人恐怕全都成为祭品。我拼命积聚灵气,可是污秽的气已浸入体内,能力根本无法施展。想到师父那张淡漠的脸,视线便渐渐模糊了。 “别白费力气了,好好看着,世上最精彩的演出。”麟扯出一抹笑,眼神里流露出兴奋与期待,那样的神情简直和魔鬼没两样,当月亮全部隐去时,那男孩用匕首捅进了一个女孩的心脏,血从她的身体里四溅开来,小人张开嘴,舌头蛇一般的卷食着那女孩的身体,所有的人都吓的睁大了眼,直到那女孩像枯萎的花似的倒在了地上,变成了干尸似的东西。男孩舔了舔舌头,露出了满足的样子。我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泪早已流了一脸,害怕,不知道是什么感觉,身体抖动的就像风中的落叶,只觉得被漫天红色席卷着,恨!强烈的恨从心中燃起,那种感觉像要撕裂身心。我就这样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又一个人在我面前倒下,哭喊中被麟狠狠的抓住头发,他疯狂的逼迫我看着人间地狱。他笑着说他们活该,愚蠢的人活该下地狱。 就剩下那个为首的女孩了,她一动也不动,漠视在她周围的尸体,当男孩的匕首指向她时,她一把抱住他,大叫着他的名字,辉!小人的舌头缠住女孩的脖子,但她就是不放手,匕首在她后背扎出一个一个的窟窿,鲜红的血从里面涌出,但她就是不松开手,呼唤着辉,一声比一声微弱,她简直就成了个血人,我心里祈祷,集结了所有的灵力开了封印,这是个禁忌的召唤术,我的能力不够,只能在一瞬间激出所有潜能才行,能力怠尽会全身瘫痪而死,不过都无所谓了。月镯在黑暗中变成一只雪白的狐狸,冲上去咬断了小人的舌头,我一口咬向麟的手臂,跑开后张开结界,冲淡了一部分邪气,小人被狐狸咬断了头,我趁势封印了他。麟阴沉着脸,我命令狐狸杀了他,他就冷冷的看着我,听我一字一字的说出来,从没想过让谁死,可在那时却想和他同归于尽。狐狸冒出银色的火,我的恨意几乎伤到我自己,麟优雅的避过,他一脚揣中了它,右手燃起黑紫色的火焰,我的左臂被火烧到,灵气与之碰撞,灼热透过皮肤刺进骨头里,我痛的叫了出来,躲闪不及被麟揪住了长发,“你就那么想我死?为了那些废物!”他语气很轻很柔,我化气为剑,长发应声而断,发丝轻扬,就这样在我和他的面前飞散在风中,麟抓着半截头发,忽然冷笑出声,他的怒气更重,黑眸中有着寒气,有一瞬间我几乎以为他会这样杀死我。银狐从身后飞出,他抬眼,从腰间挥出一条金色的鞭子,我心急之下,飞身抓住了鞭子,护体的灵气被鞭子抽散,紫黑色的血顺着手臂流了下来, “放手!”他不带任何表情的说,银狐正与小人在一旁纠缠,我的视线已经开始模糊,支撑不了多久,可男孩的手里还紧紧的攥着匕首,那小人的两只手变成毒蔓,银狐的躲避已显得很勉强,根本无法近身。 疼痛已麻木,我用所有的灵气注入金鞭,随即困住了麟,他皱起眉:“你想死是不是,就算你灵气怠尽,也困不住我的。” 我使劲大叫着辉,想唤起他的意识,男孩似有一点异常,小人的攻式有了稍许减弱,“放下匕首,听见没有,辉!” 麟冷然的摇摇头,“你还是那么单纯,真让人怀念啊!”他加重了邪气,鞭子上的灵气几乎要被冲散了,胸口的剧痛让我跪在了地上。 麟冷哼一声,他嘴里默默念了些什么,鞭子从他的胳膊上滑落,我顺势倒在了地上,血气上涌,吐了一大口鲜血。 男孩突然大叫一声,匕首掉落在地上,银狐窜下住叼住匕首转身跑掉了,那小人疯狂的抽搐了起来,怪叫连连,我撑着身子转头,是先前的女孩,她一口咬在男孩的手腕上,我哽咽出声,她淡淡的看了我一眼,满嘴鲜血,眼里挂着泪,是什么样的心情!男孩似乎清醒了,他双手抱住头,嘴里喊着快逃,麟恼怒的冲向女孩,一手提起她,“碍事的女人!”我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竟然从身后抱住了麟,“放手!” “不!” “你该死!” 他没有回头,但我的手已在发抖,死就死吧,闭上眼睛,我的泪缓缓流下,麟迟迟未下手,睁开眼,却惊的说不出话来,辉用那条金鞭勒住了麟的脖子,麟放下了女孩,她就像,没有生命的破布娃娃似的倒在了地上。 “你…….”麟单手握住鞭子,脸上有些诧异。 鞭子被一点点拉开,麟的眼瞬间变成血红色,空气里飘散着诡异的花香,麟微一用力,扯下了鞭子,他一脚揣飞了辉,转身疯狂的看着我,就当我以为生命结束时,在空中被师父抱起,师父的长发拂过脸,冰冷的身子有了些许温暖。 “哼!”麟撇撇嘴,“好,既然这样,一块解决了到省事!” 师傅放我在一边,她的神情还是那样淡然,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舔我的脸,模模糊糊的,它趴在我的身侧,是小银狐,我伸出手抚摩它的小脑袋,它叫了一声,闭上眼,化作月镯,师傅把它戴在了我的右手上。 我突然感到有了一些力气,麟的攻势越来越快,师傅的神色虽然没变,但额头已沁出汗。站起身,我挣扎的走到辉的面前,他伤的不轻,用符咒暂时封住他的元气后,微微转醒,他张了张嘴,呆楞了一会后突然使劲抓紧了我,我明白他的意思,轻轻摇了摇头。那是怎样一种绝望的眼神,我转过头闭上眼,辉就那样一点一点挪动身体爬向那女孩,我知道现在必须带他走,但身体却好象被定住了一样,在那诡异的红色花瓣飞舞的街上,我就这样呆呆的看着辉抱着个浑身是血的女孩的尸体歇斯底里的哭嚎,月亮已被染成血红色,师傅打开了一小片结界,没有时间了,我从背面击昏了辉,借助风符,腾空冲了出去。不敢回头,麟好象一直在看着我,那天,是我第一次在面对那双幽黑得不可思议的眼睛时,感到彻骨的寒冷! 肆 过去的伤痛可以深深隐埋,在某个特定的情节却又悄悄浮出记忆的水面,梦魇相随。 师傅自那次事后就闭关不出了,一时间事件闹的沸沸扬扬,什么变态杀人魔,抢劫杀人,神秘失踪的青少年,平时还算平静的生活像开了锅的水,附近的人个个神情紧张,不少人家都搬走了。我无法向警察讲述事情的真相,而辉的伤还需要照顾,他的母亲在他三岁时过逝了,父亲后来染上了毒瘾,根本不理他的死活。我没动用他银行帐户上的钱,反正那些也不会是什么正经钱!于是我在附近的福利社求了份工作,工资不高,勉强可以有饭吃而已。 明琪也跟着家人搬走了,我没去送他,只是第二天在神殿上发现了一个大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有三包大薯条,眼泪就无法控制的流了下来。 辉总是坐在门前发呆,我不知道怎么能让他好过一点,给他换纱布时感觉他就像空气一样,有时我只能从他若有似无的呼吸声中感觉到他还活着。刚开始我整日提心吊胆,害怕麟会找来,面对他我简直脆弱的像一只蚂蚁,但就这样过了一个月,我纷乱的心也渐渐的平静了下来,那夜恐怖的记忆被我刻意埋葬了起来,只是在一个雨夜辉的不告而别和他留在墙壁上短短的一行字让我十分不安,那行字是血红色的——我会回来,陈梓麟! 事情终于随着辉的消失而消失了,一天夜里,天气异常闷热,我辗转反侧睡不着,在挣扎了两三个小时后决定不在勉强自己,披了一件外衣到屋外乘凉,走着走着竟走到御神木面前,看着这些淡粉色的花,惶惶忽忽中竟睡着了。我在梦里好像回到了那所孤儿院,其实我一直刻意不去想那段时期的生活,想把痛苦留在过去,可又偏偏在这样的夜里又清清楚楚的看见那灰色的塔楼,楼顶阴暗的阁楼,窗台上带血的鞭子,水房里弥漫的雾气,嫫嫫刻薄的话 …… 那个时期,许多孩子都在病痛中死去了,教员大都是从社会上的无业人员中随便找的,他们没有所谓的爱心,把我们当猪狗一样的养,稍大一点的姑娘有的还被奸污过,在那所房子里是没有法律的,时间一长,在热的心也会变的麻木,像行尸走肉的活着,确实,只是活着而已。我一天有时连一顿饭都吃不上,却要洗至少五盆床单,记得有个和我年纪相仿的女孩因为饿的太厉害偷了半个面包被毒打了一顿,那个身材魁梧的教员当着我们的面用沾了盐水的鞭子抽她,她凄惨的叫声至今仍回荡在我的脑海中。在我被师傅带走时路过她的坟,是一个土坡,临死前她面带微笑,死对于她是解脱! 我就这样被吓醒了,看着周围,一切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原来过去的不幸一直纠缠着我,我突然想回去,虽然那时只有十二岁,但我的心性却较同龄的孩子成熟,况且我有信心能养活自己,于是我回到冥楼,换了衣服整理了简单的行李,带上仅有的300元钱,就悄悄的在早上微凉的雾气中开始了我的旅程…… 孩子的眼里是没有害怕的,其实我的内心深处还带着一份牵挂,只是知道明琪的地址就让我没由来的心慌,却不知道这段路对于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意味着什么,但当时我头脑里一片空白,心里有股冲动好像要飞起来,带着这份心情我一下子走到了汽车站,天已大亮了,我坐在角落里解开随身的小壶喝着水,仿佛一上汽车就能见到那朝四暮想的人,连手都不住的颤抖了起来。买了车票后我就剩180几块钱了,我在汽车上都不敢合眼,有些人好奇的问我为什么一个人坐长途汽车,我渐渐有些后悔,师傅会不会担心,以后怎么生存,一系列的问题在脑中出现,我抓紧背包,逼迫自己不去想那些,车窗外竟淅淅沥沥的下起了雨,看着窗外的景物,我发现已经离冥楼很远很远了,开始嘲笑自己的冲动与幼稚,然而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里有绯红的花瓣和女人长长的头发,我想喊却喊不出声,一条白色的大狗从远处奔来,我开始不住的哭…… 伍 美丽的容颜经不起岁月飘移,刻骨的迷恋冲淡了所有的感觉,世界上最短暂的爱情游戏,谁要继续下去。 然而现实把我无聊的美梦无情的打碎了,下了车,我在这个陌生的城市面前彻底失败了,他们根本不会用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在几天的流浪中,我终于又回到了从前,变的一无所有了。那些福利机构有太多残酷的记忆,我是宁可饿死也不会去了,而明琪已变的太远太远了。 我开始考虑要不要用月镯联络师傅,这想法只是在脑中一闪就被我否决了,我漫无目的的在繁华的街上走着,周围的餐馆和超市无疑是很大的诱惑,我摸摸肚子,饿的太久看到太多食物反而觉得恶心,只好找条幽静的路走,天色渐晚,看来又要露宿街头了,突然我看到这条胡同的尽头泛着诡异的红光,我提起精神,那些不愉快的事又渐渐出现,下意识的摸了摸月镯,我朝那光走去,当我就快靠近时,那光竟消失了,我抬头看了看,是厚厚的红砖墙,我东敲敲,西摸摸,好像没有什么机关,也没有邪气,就在我要放弃之时,月镯却剧烈震动了起来,我凭着感觉穿过胡同,又七转八转的走过了几条街,在一家老旧的书店前停了下来。这是一家小店面,和四周的平房到是很相衬,有一扇低矮的窗户,斑驳的铁门上挂着形状怪异的铜铃,房子的周围还有木栏,七扭八歪的,结着大大小小的蜘蛛网。我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么古怪的书店,推开木栏,走近看了看,有一个小的招牌,写着“积年书店”,我反复思量积年,好像很熟悉的字眼啊!我伸手摇那铜铃,它发出低响,可是等了会仍不见回应,我走到窗前往里看,黑漆漆的一片,在屋子周围转了几圈,我并没发现有什么不寻常的事物。但离这所屋子不远处便是街道,车灯有时照到它上面,看着更让人不舒服! 这时有个带黑头巾的人向这所书店走来,他看也没看我一眼,走到铁门前却呆呆的看着那铜铃,我想我该找另一个地方了,但还没挪动就叫一个低沉的声音给叫住了,“你能看见我?小姑娘!” 我转过身,为他的话感到可笑,却只是点了点头,那人的目光突然落在我的右手腕上,他有些激动的说,“那就是月镯吧,它可真漂亮,这就对了。” 我对他的话感到惊讶,但天生的敏感叫我立刻进入戒备状态,他的语气让我不安,“你是谁,为什么知道月镯!” 那人轻笑出声,“它的价值可不是你这个小姑娘能懂的,在你手上可真是暴殄天物了,不如交给我,让我发挥出它的价值不是更好。” 我下意识的要走,但先前那些烂木头却变成了一道道荆棘,泛着毒刺,我心里一惊,竟出了一身冷汗,“你究竟想怎么样!” 他把黑头巾一把扯了下来,我看见他长着一张紫色的脸,左边还有一道又深又长的刀疤,一双绿豆般的眼睛恶恨恨的盯着我,这人的胳膊一长一短,却有着纤细的手指,蓝色的指甲肯定淬了毒汁。在这几天,我绝望到几乎要崩溃的地步,现在反而不那么恐惧,反正大不了死,而那滋味我曾经差一点就能知道了! 他的身手并不像他的身体那样笨重,灵活的很,好几次我都是差一点就被他的指甲划破面容,他好像并不急着弄死我,脸上笑的诡异,那种轻蔑的笑让人很不舒服,我默念了几句灵言,月镯幻化为剑,狠狠的刺向他的手, “好啊!你这个小姑娘到是蛮有趣的!”他反而不躲,迎着剑而来,我急急转身,但手腕还是被他握住,我低呼出声,咬紧牙使劲的往前一刺,他的掌心被一剑刺穿,而我手腕上的皮也裂开了。他看着手腕,忽然低低的笑了, “你还真是倔强啊!” 我不说话,他的周围凝结了一团气,接着他狰狞的面容渐渐起了变化,皮肤变的白了,胳膊上的横肉变成结实的臂膀,脸上的刀疤也渐渐愈合了,几秒中之后,在我面前的竟是个漂亮到无法形容的男子,除了呆楞,我做不出更多的表情了! 他走近我,我看到他清澈的蓝眼睛和浅红色的柔软头发,他把他纤细的手放在我受伤的手腕上,我感到火烧般的疼痛,抽回手后那裂开的皮肤竟然愈合了。 因为有了和麟的记忆,所以我浅意识中更怕漂亮的人,握着月牙剑,我全身的肌肉仍没有放松下来。他看看我,笑的更大声了,右手放在胸前深深对我鞠了个躬,这个动作太出乎意料,我再一次呆楞。 “你的表情很奇怪,虽然这不合情理,但你的反应让我觉得你更喜欢我恐怖的样子!”他转过身, “你不介意就进来吧,反正你也无处可去不是吗?”他说话的同时挥了挥手,那荆棘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 我犹豫着,他眼神中有着明显的轻蔑,一时气不过,我就跟着他的身后进了那扇斑驳的铁门,门由身后自动关上,屋里一下子亮了起来,我却又一次惊的说不出话来,屋内简直漂亮的无法形容,到处挂着淡蓝的帐子,有着水晶作成的落地窗和雕工精细的木椅,红色的地毯上有着造型奇特的龙,长长的走廊上镶着夜明珠,但这些都不及走廊尽头的一幅巨大的画像吸引我的注意。那是个女孩,有着水蓝色的长长的卷发,眼睛清澈成海蓝色,玫瑰色的唇噙着笑,雪白的皮肤有玉石的光泽,穿着蓝色的纱裙,她的脖颈上挂着造型奇特的玉石,那玉石上雕着一条龙,我不自觉的伸手要触碰它,却被一个低沉的声音制止了, “请不要随便乱碰这里的东西。” 我转身看向声音的来处,看到一个还不及我肩膀的矮小女人,她大约有60几岁了,一头银白的发整齐的盘在脑后,脸色很黄,看来她的健康并不是很好,她并没有怎么看我,径直走到我身后的男人面前,他露出很轻浮的笑,“好久不见了,斯奈尔!你还是那么严肃!” “不要对我油嘴滑舌,少主人。” 他还带着那种笑,单膝跪地,吻了下女人干枯的手,女人并没有拒绝,但脸上还是那种冷冷的表情。 “您不应该带陌生人回来,少主人,您的行经令我很为难。” “哦,她可不是一般的小姑娘啊,看看她的手腕!”男人向我努努嘴,那女人冷漠的眼看向我的手腕,我把双手背了过去。 “看来您和您的父亲一样,对灵异一族始终有着怜悯的心,这是很危险的,我们的麻烦已经有很多了。” “不用您的怜悯,我可以马上就走!”我觉得那个女人的刻薄让我无法忍受,更不想成为受人施舍的小乞丐。 他们也不阻止我,可我走到大门前却发现我根本无法打开它上面的结界,我试了好几次,大门却连动都没动,男人打了个大大的喷嚏,他站起身伸了个懒腰,那女人又叨唠了几句,他笑着对她撒娇,反正就是无视我的存在。那女人走到我面前,用平淡不带一点起伏的声音对我说:“从明天开始,你负责打扫这里所有的屋子好支付你所需的日常费用,不准使用法力。” 我干笑了声,“我并不打算住在这里,更不可能给你们做女佣,请你放我走!马上!” 她根本不理会我的话,而那男人竟然窝在沙发里睡着了,她把一条天鹅绒的雪白夹被盖在男人身上,直起身,“你跟我来!” 我赌气站在原地,但身体却不受控制的动了起来,我开始大叫,但刚叫了一声就再也发不出声音了。我被带到了一个小屋里,整齐而雅致,兰木的小桌上有一杯牛奶和一大块面包,在一个花形的玻璃器皿里有满满的水果沙拉,旁边还有些烤肠,散发着浓郁的香气。 我早已饿过了头,看到食物一下子感到很饿,女人看了我一眼就走了,我坐到桌前大口大口的吃着,吃完后我开始考虑未来,眼皮却渐渐发重,等到我醒来后,天已蒙蒙亮了,发现身上竟披着件花纹格子的披风,一时间竟有些许的感动。推开房门,依着昨晚的记忆走到大厅,那个老女人早在那等我了。我递给她披风,她面无表情的接了过去, “你起来的时间有点早了,六点就可以了。” “没关系,反正我也睡不着了。” 她咳嗽了声,“凡事都有规矩,六点就是六点,以后不要顶撞我的话。”我无奈的耸耸肩,她开始教我如何擦洗那些夜明珠和如何用软刷清扫地毯,但是她却从不让我碰那幅画,我开始幻想着有一天画里的人会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她颈上的奇特玉石发出耀眼的光,化为一条雪白的龙…… 陆 我和他渐渐缩短了称不上距离的距离,日子一天天过去,才发现早已习惯了他的存在。 我开始了在这个奇怪的家里的生活,后来知道那个俊美的男人叫焰,他总是神出鬼没的在我的身边出现,然后看着我的手腕怪笑,我直觉上并不讨厌他,但他的眼神却有一丝戏谑。他的话不多,有时会在书房里看一整天书。叫做斯奈尔的女人把我的生活安排的一丝空闲都没有,有时我还会做那个可怕的梦,醒来时仍心有余悸。 直到有一天,我看见镜子里的自己长高了许多,头发也及腰了,才发觉四年的时间就这样匆匆过去了。 这天是十二月份,迎来了入冬的第一场雪,我正帮忙把壁炉里的火烧的大一点,家里却来了一个不速之客,他一脚揣开门,然后轻蔑的看着我,“你是谁?” 我看到他有些乖戾的外表下却有着动听的声音,只不过是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罢了,我转过身,继续往壁炉里放柴。 “跟你说话呢,你听到了没有!”他冲到我面前,一把扯过我的胳膊,没料到一个小鬼有这么大的力气,我有些狼狈的被他拽到一边,柴火洒了一地。 “红,别闹了!”我发现被一只纤细的手扶到了沙发上,焰站在我面前,有些担心的看着我说,“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那个小鬼突然挤到我和焰的中间,跳起来捂住焰的眼睛,“不许看这个丑八怪!” 他扭过头,恶狠狠的对我说,“你这个丑八怪,不准你碰焰的身体!” 我哭笑不得,焰一把扯下小鬼的手,有些恼怒的看着他:“不许你这么没礼貌,还不跟姐姐道歉!” “我才不要,她只是个小姑娘罢了,要按人类的年龄计算,我是她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小鬼摇头晃脑,“总之,她才不是什么姐姐呢!” 我呆呆的看着,只觉得一大串的爷爷弄得我晕头转向的,焰的表情有些尴尬,他拉着小鬼头,半威胁的低嚷到,“你别在胡说八道了啊。” “哈哈,我就知道你没告诉她,这正好,我来告诉她,让她趁早死了这条心,到时候变成老太婆才知道就太可怜了。”小鬼头上窜下跳的叫着,突然他看见我的右手腕睁大了眼,他一把抓住我的手,大声嚷嚷到:“是月镯,真的是啊,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怪不得哥哥你……”焰一把捂住小鬼头的嘴,他有些尴尬的看了我一眼,半脱半拉的把红弄走了。直到多年后,想起他当时的眼神,才理解为什么焰的脸有着不自在的红晕!只是当时我沉迷在回忆里,没有注意身边的人…… 在那个时间里,突然很想上学,看见同龄的女孩穿着各色的校服在周围的街道、商店里出现,就觉得自己格格不入。她们谈论的话题我根本听不懂,觉得很自卑,就变的越来越不爱说话。红总是爱在我面前提起焰,他像防贼一样的防着我,焰对他的行为感到抱歉,我则越来越孤僻。 突然有一天,焰把一身高中女生的校服递给我,我没有接,只是淡淡的看着他,他笑了笑,眼神里有着理解,“我不会强迫你的,只是觉得你太脱离社会了,你应该有普通女孩子的生活的。” 他把校服放在我的床上,我看到他眼神里的关切,装着冷冰冰的一张脸,等到他轻轻的关上门,我才仔细看这套校服,是深蓝色的,胸口上绣着市华高中的字样,有着宽大的衣领和袖口。我在窗口看见过那个学校的学生,知道它是在不远的地方,是一所有200多年历史的老校了。 过了几天我从斯奈尔那知道焰去市华高中上学了,说是想体验高中生的生活。斯奈尔很是生气,她那皱巴巴的脸更加纠结在了一起,眼神也更加犀利,对我的要求也更加严格,吃饭是她总是重重的把餐盘放在焰的面前,一向活泼的红都变的安静了,只是对我更加厌恶! 焰开始在晚餐后教我高一的课本,不明白为什么没有拒绝他,学了一段时间后才发现自己越来越期待那所高中了。于是偷偷在夜里穿起那身校服,然后在屋里走来走去,每次脱下后失落感却更重,但要我开口要求上学却是怎么也做不到的。 有一天傍晚,我收拾完碗筷后在屋外的庭院里看见焰,他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嘴角挂着一抹浅笑,红色的头发遮住了他半张脸,另他的脖颈显的更加修长,他转过头看向我,我有点心虚,低着头要离开,他却一把拉住我的手,声音里有着些许恳求,“今晚我不教你了,跟我聊聊可以吗?” 本想拒绝,但是没说出口,我看着他过于白芷的手,纤细的手指在微微发抖。焰迅速的松了手,“对不起!”他的声音细若低吟, “我没有在意。”随后先走到庭院里,“今晚没有月亮,真是可惜。” “是啊!”焰走到我旁边,故意离我有一端距离,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他突然开口:“你知道我们的事情吧。” “恩。” “关于龙族的所有?” “知道一些,传说喝了龙族人的血可以长生不老,得到龙族的精元能提高三千年的灵力,因为这些传说,龙族长期以来被追杀,所以很少和外界接触。” “是啊!都是些虚无缥缈的传说,但却让我们付出了很大的代价。”焰的语气有些讥讽,轻笑了几声,他在石阶上坐了下来,“你认为呢?” 我站在原地看着他,“师傅说过,私欲是无法克制的,尤其是人类,可以说他们是私欲最强的生物了。但就是因为有了私欲才会有感情、理想、信心,若是利用得当它就会是无穷的力量,相反那就是灾难。” 又是沉默,我忍不住走到他的旁边,他的声音低低的传过来,“明天你和我一起去学校吧!” 我心里一惊,转身要离开,他从背后一下子抱住我,红色的发全散落在我的肩上,试着挣扎却被更紧的抱住,我的双手握住他的手腕,月镯发出淡淡的白光, “别挣开我。”焰在我的耳边轻声说,“就一会,别拉开我的手……。” 我放下手,感觉肩上渐渐变的湿湿的,“你,你没事吧!” “不要问,就一会……”他把头更深的埋在我的脖颈里,我抬头看着天,月亮渐渐从乌云中飘了过来,月光像流水一样照在我们的身上,想起以前这样的夜晚,师傅乌黑的头发和忧郁的眼神,她苍白的面容映衬在月光下有着说不出的美,感觉焰的情绪快要崩溃了,里面有着和师傅同样的感情。 柒 冷燃的眼蕴藏着淡淡的情绪,在孤独的背后谁在轻舔伤口,断续的感情。 我上了市华高中,和焰成了同学。他坐在我的斜后方,靠着窗子,能看见一大片的梧桐树,我很是羡慕。现在的生活很忙碌,早上要早起一个小时打扫房间,帮斯奈尔准备好早餐,和焰一起去上学。在学校里焰很受欢迎,他有种特别的气质,再加上出色的外表,很快他担任了许多职位,我还是很安静,和周围的同学不冷不热,但是确实感到了塌实。 周末我上街买菜,在街角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惊讶的说不出话来,一时间忘了去追,回过神时那人早已不知去向了。我在每条街道里发了疯似的找,仔细找那白色的衬衫,那浅褐色的发,等到脚都跑酸了,我一下子蹲在地上,四年了,曾以为彻底的忘记了,没想到思念却从没有断过,只不过是刻意的把它深埋在心里,很长的一段时间我只有在梦里才会看见他,却是从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坐在冥楼前的台阶上谈着一个叫凝的女孩,醒来后才发现枕巾湿了一大片。红说我是一个冷淡的人,其实我自己知道我的热情还来不及燃烧就被现实给熄灭了,路人都奇怪的看着我,我把头更加的深埋,直到我发泄够了,才晃着身子站起来,发现焰正在对面的路口上忧心的看着我。 他没有说什么,只是静静的看着我起身,“走吧。”他伸出一只手,我忧郁了一下却被他强行握住要缩回去的手,一路上我们都沉默不语,我感到了他有些慌乱的脚步,直到快到家门口,我才发现自己什么都没买,焰松开我,自己走进屋,我听到他叫红和斯柰尔出来,我想去超市买点晚饭的材料,却被焰叫住,他笑了笑,“今天我们出去吃,你进去换件好看点的衣服吧!” 红很兴奋,他常常抱怨在家的无聊日子会影响他正常发育,这会正在沙发上一上一下的蹦着,斯奈尔却不是很高兴,她正试图说服焰留在家中,惹的红在一旁怪叫连连。等大家都出门时已是晚上8点了,红在路上东摸摸,西碰碰,这让斯奈尔气的红了脸,看来有段时间她的心情会一直这个样子,我总觉的她那矮小的身子都在微微发抖。焰在一家装修的十分豪华的饭店门口停了下来,红很开心,斯奈尔绷紧了嘴,我看见门口的服务小姐对我们露出礼貌性的微笑,但目光却直直的定在焰的身上。 “哥哥,你今天可真大方啊,请我们吃这么高级的地方,有什么喜事吗,你一直都是很抠门很抠门的!”红歪着可爱的小脑袋,半讨好的说, 焰没有理红,他却走进这家饭店左边的小胡同里,红的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嘴张的大大的,焰带着我们左拐右拐的,停在了一间不大的小店面前,“进去吧!” “进去,哥!你没搞错吧,这样的话还不如在家吃呢!”红小声嘟囔着,但仍跟着进去了。焰似乎对这家店很熟,他和店里的伙计都微笑的打招呼,他们大都穿着不太整洁的白色工作服,上面有着黄色的油印,但对焰却很随便,红有点不高兴,他一向讨厌别人对焰动手动脚的。 伙计们不一会就上了饭,都是一些小吃,样子一般,味道却很可口。起初红紧闭着嘴,后来他也开始尝试着吃了,斯奈尔对这的卫生很不满意,她用纸巾擦了好久才开始吃,眉头还皱的紧紧的。来这里的大多数是学生,很多人都会看焰,尤其是女生,我看到这里面也有市华高中的学生,她们看着焰的眼神是特别的。我有一口没一口的吃着,听着隔壁的三个男生热烈的说着什么,瞥了一眼,知道是深灰色的校服,样子也是松松垮垮的。 “那是城南高中的学生,听说挺乱的,打架还出过人命呢!”红冲我挤眉弄眼的,我知道他想吓吓我,就耸耸肩。 红突然沉默了下,我看见有两个很高的男生走了进来,他们也穿着深灰色的校服,一个是光头,一个的裤子上破了大大小小的洞。我明显的看到了红眼中的轻蔑,有种不好的预感,光头似乎察觉到有人在看他,视线转了一圈后迎上红挑衅的眼,他冲到我们桌前,伸手要抓红的领子,焰站起身挡下了他的身子,顺势按住了光头有力的肩, “臭小子,你给我放开!” 焰微微笑了笑,“那你要保证不对小孩子动手。” “操,你算什么东西啊?在这瞎嚷嚷!”光头想甩开焰的钳制却始终动弹不了,他的脏话就更加的肆无忌惮了,那个和他一起来的男生走过来,他静静的看了一眼焰, “住手吧,魁,你不是他的对手!” “什么?” “我叫你住手,你没听懂吗?”男生眯起了眼睛,我抬头看了他一眼,是张很有个性的脸,可以称的上好看,但却不是俊美,气质也是冷冷的,他歪头瞥了我一眼,红发现了怪叫道:“看什么看?没见过丑女吗?” “红,不可以乱说话!”焰收起了笑脸,斯奈尔咳嗽了声,脸绷的紧紧。 那个男生轻笑了声,光头看了看我,“确实不怎么样,像板鸭似的,脸也不好看!” 红哈哈大笑了起来,焰想要说话却被我的阻止了,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好看,反正习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别人的嘲讽并不觉得难堪。余光看见市华高中的那几个女学生也在偷笑,因为焰的关系我常常被人家指指点点的,这会刚好能让她们出口气吧,我不自觉的摇了摇头,女生的嫉妒心啊,其实她们真的比我好看很多,也许这样我就更不能被原谅吧。 但我的沉思没能继续下去,下巴被人硬生生的抬起来,我强迫对上一双绿色的眼,一种强烈的气让我全身都紧张了起来,拉低了袖子,月镯已在微微发光了。 焰拉开那男生的手,我发现焰脸上挂着笑,额上却有汗了。好在那个男生没有坚持,只是冷漠的看着我的右手腕,他的手冰冷的刺骨,我的下颚微微发疼,过了会,他淡淡的说到:“你是不是叫凌心冥。” 我没有说话,红的眼睛睁的大大的:“你们以前认识啊?” “太有趣了,我以为像他那样的人是不可能会喜欢女人的,还是个特别的女人!” 光头在一边听的着急,他大声叫道,“什么特别的女人啊,雪墨,你说明白点!” 他看都没看光头,转身就走了,光头跟在他背后大嚷大叫的,我心里莫名的乱,不受控制的追了出去, “喂,你等等,他是谁?”我的声音有着颤抖,他没回头,但停住了修长的身子, “我们很快就会再见了,小巫女。” 我的心狂乱的跳着,月镯的光已围绕了我的身子,这是本能的防范反映,焰在后面搂住了我,“他不是普通人,感觉像是阴术士,你,你和他……” “我不知道,他的眼睛是绿色的。” “你确定?!”焰的语气有些紧张,搂我的劲道大了许多, “是。” 捌 那些曾经拥有的温柔,化作屏障,梦里温柔的低语,等待着青春的盛开。 我好像又开始害怕黑夜了,过往的经历让我变的更加敏感,脑海中会不停的上演各种画面,支离破碎的在我的血液里流淌,空气里飘着淡淡的血腥味令人想作呕,看不见的恐惧让我每晚都不敢睡,好想师傅,她长长的黑发在我的梦里显得很诡异,惊醒后发现自己的发竟在一夜之间长了很多,偷偷的剪了它,我决定冒一次险,去找露灵。 我在冥楼的时候,师傅接见过的唯一访客就是露灵,我给她倒了杯热茶,抬起头时对上她温柔的脸,她的声音很甜,说起话来像唱歌似的 。我在她的身边坐了下来,她费劲的站起身,翠绿色的大袍子还是包不住她的肚子,肉一颤一颤,她从袖子里掏出把银色的梳子,笑嘻嘻的递给我,我看见她的脸上长着大大小小的红色的包,棕色的卷发乱糟糟的散在肩上,她的手又胖又白,我犹豫的看向师傅, “放心,我和你师傅是老朋友了,你就收下吧!”她把梳子硬塞在我的手里,我惊讶的发现梳子竟是木头做的。 “那是银木梳,还不快谢谢露姨。”师傅端着茶,平静的看着我惊讶的脸, “露灵,那不是你贴身的东西吗?你这样会惯坏心冥的!” “有什么关系,我看着这个孩子就喜欢。” 后来听师傅说,露灵是个占卜师,脸上的红肿就是因为施法的原因导致的。她的心地非常善良,我常常期盼她的到来,她说话时有着很夸张的动作,人是风趣幽默的,和师傅的冷淡截然不同。但是她住在乌林,那里长着高大的银色的树,终年没有阳光,银树能吸收所有的热量,所以乌林里阴寒潮湿,没有生物能在乌林里存活。露灵养了两只乌鸦,毛色黑的发亮,只有它们能穿过乌林,替露灵送信。 她给我银木梳冰凉刺骨,我的能力还不能自如的使用它,但是我现在只能碰碰运气了。 早上和焰上学时,他试探性的问了我雪墨那天说的话,看来他对阴术士说的话相当介意,我没有回答,脑中却想起了露姨,她总是轻轻抚摩我的头发,她的指甲好长常常会弄痛我,不知道为什么月亮圆的时候,她的眼睛就会异常的亮。记得她面对御神木的时候眉头总是锁的紧紧的,那些淡淡的花香就会变的很浓烈,她的身影就变的模糊了,我好喜欢她长长的棕色卷发,银梳在她的头发上自在的穿梭,发出耀眼的白光。 露姨的声音甜美,让人感觉暖暖的,不似师傅的冰冰冷冷,她常自言自语,“似水留不住空尘,世情却要纠缠,缘生逝尽年华,心何处飘冰雪。”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师傅听到这话脸色变的难看,还呵斥我不准再问。 “砰!” “心冥,你没事吧!”焰扶住我,我感觉头上鼓起一个大包,周围顿时响起闷笑声。 “没事,进去了!” 一上午我的脑子里就在思索那几句话,如果我用禁忌之术,就算到了乌林,我也难以抵挡那刺骨的寒冷,那把银梳会不会有隐文在里面,为什么御神木的花香会变浓。 “凌心冥,叫你几声你才能听见!做什么白日梦呢!” 我回过神时英语老师那张满脸雀斑的脸就在我眼前,我吓了一跳,她重重的把书甩到我的桌上,用“鸟文”叽里咕噜的说了一大串话,我直楞楞的看着她,直到她露出鄙夷的微笑,“回答不出问题,竟然还会走神,做梦想白马王子呢?” “哈哈哈……” 我冷着脸站在那,很多女生都在低低的笑, “一定在想焰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尊容。” “就是,简直是不要脸。” “听说她和焰总一起上学呢,焰的审美观是不是与众不同啊!” “安静、安静,上课呢!”英语老师又在我的桌子上重重的拍了几下,周围立刻静了下来。 焰冷着脸站了起来,声音不大不小,“老师,您不觉得您刚才的话说的有点过分吗?”全班的人都屏住了气,很快他们的眼神定在我和焰的身上。 “你说什么?” “我说您的话过分了!”焰重复了一变。 我看到老师越来越扭曲的脸,焰的手紧紧的握着,我简直想用风符飞出窗外,但是在学校我不可以使用灵力,所以我扭头就跑出了教室,感觉焰追了出来,我转过身,对他大喊,“不要跟过来!”随即跑出了校门。 我没目的的瞎跑,以前总想上学,可是真正的校园却和我想的太远了,到处是猜疑和嫉妒,人类何时变成这样,空虚冷漠的让人害怕。 我跑到没力气了,一下坐到了地上,很多人奇怪的看着我,我把头埋在胸前,想静一静。 “你没事吧,坐到地上会着凉的。” “滚开!”我没心情搭理陌生人。 “呵呵,我不滚你又能怎样?” “你!”我猛的抬起头,那人竟也蹲下了,被我突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向后仰了过去, “哈哈”我笑了出来。 他尴尬的站起身,我看见了他的脸,是明琪,那个给我买薯条吃的男生。 “你!” 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抱歉啊,出丑了!” “明琪!” 他一下子楞住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啊,我认识你吗?” “你认识我吗?”不知道为什么,听到他这话我心里很不是滋味,“算了,我认错人了!”我怒视他一会后扭头就走,却被他一把抓住手腕。 “你等等,我觉得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好象,抱歉,我不是象,你看我长的像大象吗?”我气得口不择言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啊!”他苦着张脸讨好的说。 “那是什么意思,哦,我知道了,我还没大象好看呢!” “你!?”他被我说的当场傻眼,我这才发现自己无理取闹的本事很强,拍开他的手,我转过身, “我是神经病,你离我远点。” 看到他又要跟过来, “非礼啊!”我突然大叫,他一下子呆在当场,我赶紧跑开了。 最后我无奈之下只好回家了,发现焰也回来了,看到我进门,他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 “我没事了!”我的话很明显不想他问。 红在看电视,“怎么今天你也翘课了,上学果然很没趣!” 我换了衣服,打算去买菜,焰走到我面前, “你今天最好写份检查。” 我不说话 “你会写吧?” 我沉默了片刻,直直的看着焰,他有细致光滑的皮肤,尖尖的下巴,只是长长的睫毛老是遮住他的眼,让人看不清他漂亮的淡蓝色的瞳孔,头发微红,正不规矩的垂着。 “你真的长的很好看!” “恩!?” “我会写的。”我趁着他发呆的时候绕过他,想去多买些菜回来,多做点放到冰箱,去乌林的日子不会短,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回来。 第二天去上学,我故意磨蹭,焰看出了我的别扭,借口学校有事先走了,我冲他点了点头,他笑的有点勉强。红很是高兴,说焰终是厌恶我了,早饭他因为心情好不停的说话,斯奈尔气得要多长出几条皱纹了,把一个青花杯子捏碎了。 银木梳冰冷的刺骨,我感觉脊背已冻的失去知觉了,加快了脚步,我向家后面的灰楼走去。那是废旧的空楼,听说以前死过人,楼身被爬山虎覆盖满了,白天看了都有点阴森,我走到门前,门不高,周围长满了爬山虎,浓密的枝叶压低了门框,我掏出“隐符”,顺利的穿了进去。 虽然是白天,楼里还是很暗,我从包里拿出了手电筒,把背包扯下抱在胸前。我开始打量周围,到处是灰尘,墙壁的漆掉的差不多了,露出土色,可以看到楼梯,白色的砖地还算完整。我顺着楼梯往上走,心里有点害怕,不过月镯没有发光,稍微安定了我的情绪,空气里充斥着霉味,那味道令人想作呕。楼里的空间比我想的要大的多,想找个宽敞的地方似乎不是很容易,移开几把破旧的椅子,从背包里拿出被包裹严密的银木梳,冷气使得周围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突然有什么东西掉了下来,正好砸在我的脸上,吓了一跳,银木梳子也掉在了砖地上。寂静的楼里发出很响的声音,我发现脸上是冻死的蜘蛛,有着黑红色的腿,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慌忙要去拾银木梳,却有另一双干枯灰黑的手强先一步拿起了它。 我慢慢抬起脸,果然看见一张狰狞的脸,是“尸魂”。我并没有惊慌,月镯可以保护我,那东西并没有袭击我,空洞的“眼”正盯着银木梳,只是不知道它唧唧崴崴的再说些什么,这楼里传说闹鬼,看来也是因为它吧。 “还给我!”我尽量很平静的说话,希望它能听懂,因为我还不能和“尸魂”沟通。 它慢慢把头转向我,灰黑的脸上是腐臭的味道,脖子上有着班驳的铁索,发出玎玲的声响。它向前走了一步,月镯发出的气令它无法再靠近,我悄悄摸索着封印石,它站在原地不动,我有些急, “你到底给不给我?” “尸魂”把梳子放在了地上,退到了角落,我暗自松了口气,因为这种东西虽然伤不了我,但是它的污浊和怨气会影响灵异师的原神,很是棘手,而我也是头一次遇到真正的本体,所以完全没有对付的经验。 我用手电照着它,它缩成了一团,于是我用绒布小心的把梳子拾起来。但是当我碰着银木梳的时候知道上当了,那梳子根本没有寒气,它在我接触的一瞬间化成了蜘蛛,狠狠的咬了我的右手,我的手一下子变成黑紫色,没有了知觉,月镯的光也弱了。我开始后悔低估了“尸魂”的智商,它已经慢慢站起身,扯出恶心的笑,嘴里流出黑色的腐臭液体,从破旧的袍子里拿出了真的银木梳,它好像不急着对付我,我的半的身子已经麻木,神志也有些涣散了。情急之下我用左手掏出风符,想逃里这里,到了一层已用尽我所有的力气了,周围的墙壁上爬满了黑红色的蜘蛛,它伸出那干枯的手,苍白的指甲一下子变的老长,我险险的躲开了,它转过身,狞笑着,绝望下我大声叫道: “露姨,救救我。”然后我闭上了眼, 锥心的疼痛没有如期的到来,我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我的面前,发丝是银色的,全身散发着冰寒的气,而他的手里拿着的银木梳颜色变的很深,形状也在一刹那变的像钥匙,“尸魂”发出一声刺耳的尖叫像幻影似的破败不见了,蜘蛛也消失了,所有的事情就好像在一秒钟内发生了,当我被黑暗包围前,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绿色的眼。 玖 奇异的国度,自由的想象,世人满足了空虚的愿望,却主宰不了宿命的轮回。 当我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一张长长的藤椅上,试着起身却发现身体像泄气的皮球一点劲也使不上,尝试了三次后我放弃了。右手被缠上了纱布,而房间里的光线很弱,我坐的地方面向窗外,可以看到外面高大浓茂的树木,它们有着白色的纯净躯干,高大粗壮,外表像松树,叶子像一根根针。我努力看的清楚,更被眼前的景色惊呆了。外面简直是太美了,树木泛着白光,空气中漂浮着点点银光,地上开着不知名的奇异花草,可以闻的到宜人的气味。 隔壁突然传来幽幽的说话声,声音甜美的仿佛在唱歌, “为什么非要见月灵?你想为雪翼做什么啊?” “翼已经死了,我没有为死人浪费时间的习惯,你大可放心。”说话的人声音没有起伏,却含着淡淡的嘲弄。 “她想见你自然会出现,不然你找我也是浪费时间。” “呵呵,你在紧张什么?” “谁紧张了,不要一副什么都知道的表情,让人讨厌透了。” “是吗?”杯子轻轻放置的声音响起后,“拭目以待吧,现在只是猜测,也许不久后会发生有趣的事情。” “我去看看心冥醒没醒,应该再给她敷点羽静果,她的灵气受损的很厉害。” “露灵?” “什么?” “没事,你去吧!” “不要对着我笑,真是白痴。” 房门传来重重的脚步声,当门被拉开的时候,我赶紧闭上眼假睡,一双温柔的手抚摩着我的额头,右手的纱布被拿开,不知道敷了些什么,顿时一股清凉的感觉袭变整个右臂,舒服好多。 “哎,你这孩子,真不叫人省心,这么久见不到,一见面就受伤了。”她给我盖上一件大大的袍子, “要是月灵知道是墨救了你,不知道是什么表情?呵呵!” 等露姨走了好一会,我才敢睁眼,月灵是谁啊?雪翼又是谁?看来这就是乌林了。我是怎么到这来的,那双熟悉的绿色眼睛又是谁,墨?一大串的问题让我彻底失眠,直到伤口处又传来隐隐疼痛,才勉强合了眼休息。 再次醒来又是被说话声吵醒了,那声音很低,但在寂静的夜里还是听的清楚的。 “你应该不是好管闲事的人?”那声音冰冰冷冷的,可以想到那张清冷艳丽的脸,我的内心一阵狂喜,泪水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是师傅。 我悄悄的起身,把露姨给我盖上的黑袍子穿上,顺着有声音的地方走去, “我很好奇你!”声音里有着浓厚的兴趣,“和你的女儿。” 女儿?师傅有孩子吗?我加快了脚步,小心不发出声音。 “你别胡说啊,人你也见了,可以滚了吧。” “露灵,你很聪明,但是你不应该骗我,本来我也没有把握,毕竟翼从来不说自己的事情,可你刻意的隐瞒却让我怀疑了。” “我,呵呵,好,那你又怀疑什么?”娇柔的声音甜得发腻,露姨似乎相当生气。 “反客为主啊,你真要我说吗?” 我在门边停住脚,从门缝里看进去,露姨侧着脸,笑得比哭还难看,师傅背对着我,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长长的黑亮的头发,直直的拖在地上。壁炉里燃着紫色的火,地上有着白色的木头地板,映衬了说话男人长长的微卷的银色头发,他静静的转过面对炉火的身子,我看到了一双绿色的眼,想起了他就是那个阴术士,叫雪墨的男人。 他直直的看着师傅,眼神中竟有一点点怨恨,时间有了短暂的停留,直到师傅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心冥,你进来吧。” 我吓了一跳,轻轻的推开门,不敢抬头看三个人的脸,走到师傅身旁坐了下来。 露姨打破沉闷的气氛,她笑了笑,脸的痘痘似乎好了不少,但她的脸还是红红的, “真是的,来,心冥,多久没有看见你师傅了,快叫人啊!” 我看见她拼命冲我眨眼,低低的叫了声, “师傅。” 然后抬头看向屋里的第三人, “你,你是那天……” “这人你不用理他,当他不存在就好了。”露姨不屑的挑着细细的眉,声音有着明显的厌恶。 “呵呵,没关系,我想我们还是有机会再见面的,小丫头。” 我疑惑的看着他,他似乎一点也不生气,赖赖的坐在炉旁的藤椅上,优雅的翘着修长的腿。 师傅冷冷的看着我,她的脸很白,几乎是透明的,一会她站起身, “跟我来!” 我跟着师傅来到屋外的林子里,近看那些银木,巨大纠缠的躯干给人一种压抑感,原来银木的树皮是长着密密的倒刺的,那些刺又细又长,闪着白色的光芒。那些光反射到师傅长长的头发上,映衬着她高挑的身段,真的很美。 师傅突然停了下来,我感到一阵剧痛,看到自己的左腿流出了鲜血,染红了裤腿。那伤痕是被一条长满倒刺的银木树枝弄的,它又一次冲过来的时候我努力的往旁边一滚,那些刺重重的扎在泥土里。“师傅!”我大喊到,她没有转身, “在这没有人能救你,如果你连银木的一根树枝都摆脱不了的话,你还是不要做月镯的主人了。” “可是,可是我……”银木的数枝从空中攻下来,我慌忙跳开。 银木好象很生气,它的攻击越来越猛烈,我不得不认真起来。集中念力,月镯变成一把宝剑,我奋力的砍向那疯狂的树枝,它的刺溅到我的身上,划破了皮肤,随后它破败的倒在了地上。我跌坐在一旁,重重的喘着气,就当这一切要结束时,那被我砍断的地方又长出来新的枝干,那些刺仿佛更长了。 它的速度太快了,我借助风咒勉强躲开,但左腿的剧痛让我的行动越来越慢,没完全恢复了灵气让我的体力消耗的更快。我看不到师傅了,不过她的冷淡让我心痛,后来明白了她的用意与苦心,可是当时我只是一个十六岁的小姑娘而已,被师傅毫不在意的行为深深刺痛了.我完全不顾身体了,心想就算是死了也无所谓,反正没有人会关心我.我疯了似的砍向那些树枝,月镯的光盖过了银木,就当我快控制不住自己时,身体好像被什么东西封印了,看到露姨抱住了我破败的身子,和一双含泪的眼。 拾 不明白所以不存在,不复杂所以不懂爱,有一天一个人改变了我的未来,他离开后,我怎么重来? 我醒来后心情很绝望,师傅没有挽留我的意思,她的冷漠让我心寒,露姨讲了好多笑话逗我开心,可是我觉的自己就像个笑话。第三天,我看到了令我难忘的一次争吵,让我记住了一个叫雪翼的男人。 “我真没有想到,你居然连……” “砰!” “砰砰!” “为什么不说话,你要摆那张面孔到什么时候?”有着银色长发的男人已毁了周围的所有东西,师傅静静的站的窗旁,脸上没有表情。 “呵呵,哈哈,真是可笑,我为什么要激动?”男人颓废的靠在了墙上,用手遮住脸,突然他用力的捶着墙,直到手变的青紫。 “你就那么恨翼吗?月灵,就算是他对你做过错事,可是他为你都已经……” “死,是吗?” “……。” 师傅慢慢转过身,她笑得很美,“我不稀罕,他该死!” “你!”男人冲了过来,他的手高高的抬起, “呵呵,你想打就动手吧,我不还手。” 师傅的脸上笑意更浓,她拉下他的手,一步步向他靠近,直到无路可退, “看到这张愤恨的脸还真让我意外呢,记忆中这张脸好像很温柔啊,雪翼跟你一点都不像呢。” “你住口。” “怎么了,雪翼这个名字让你心痛了?”师傅苍白的手抚摸着男人的脸,“为什么我从他的身上老是看到另一个人呢?” “住口,住口!” “是你让我说的,怎么又不听呢?”柔柔的声音回荡在屋子里,不似刚才的冰冷, “别说了,雪月。”男人抓住师傅的手,声音很憔悴。 “雪月,这个名字从你的嘴里说出来真叫我恶心,不要在我身边纠缠下去了,我本来就是那种绝情的人,你不是从开始就清楚吗?” “雪月,我……” “够了,我早已不是了,雪墨,你伟大的使命已经完成,就该死的给我滚吧。” “你什么都不知道,我是……” “是什么?” “……” “是什么啊?” “我……。” “我替你说了吧,你只在乎雪翼,你们的世界里突然多了一个女人,让你很不舒服,你恨她,所以你就想办法让她爱上自己后再抛弃她,哼,这真算不上什么高明的办法,不是吗?可却是最有效的办法。” “不是这样的。”“不是,到现在你还能说不是!” “雪翼的死是你造成的,不是我!” “你听我说!” “放手!” 雪墨的脸上有难言的情愫,他握着师傅的手在微微发抖,师傅的眼里有着泪,我第一次看到师傅那种悲愤绝望的表情,她的嘴唇被咬出了血,嫣红色,黑色的发凌乱着汹涌的情绪, “不要再用那种眼神看我,好像你有多心痛。” 师傅挣开了他的手,化做花雨消失了,我知道她去找露姨了,所以她没能听见雪墨最后的话, “除了你没有人能让我心痛,月。” 我看到他的眼神,可以肯定他对师傅是有感情的,他们之间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情,而这事情是师傅十几年来不曾笑过的原因。 露姨突然来到了我的房间,看到她蓬乱的头发和沾血的衣服我知道出事了,她抓住我的手往外面跑,一路上她跑的飞快,像腾云驾雾似的,在路上我看到银木树林泛着鬼魅的光,气氛压抑的让人喘不过气,两旁高大的树叉歪歪斜斜,挂着横七树八的乌鸦的尸体, “露姨,这是怎么了?” “别问,冥,我带你离开这里,回去后你去找龙族的人,他们会保护你的。” 一个粗大的银木树干倒了下来,露姨抱起我,腾空飞起,她宽大的绿袍子漂散着浓郁的血腥味,我看到她挂在脖子上的银制的项链变成了紫黑色,她低低的默念了, “无限两仪, 阴阳相生,金木水火土,雷!” 随着话音的消失,空中被一道雷劈开了一道门,露姨把我抛了进去,我挣扎着要拉住她的袍子,但她的脸很快就消失了,最后印入脑海的是空中漂散的黑色羽毛和令人作呕的血腥味。 等我再次醒来的时候看到了熟悉的淡蓝色天花板,身上也换上了干净的睡衣,想翻翻僵硬的身体,却看到床边一双苍白的手和柔软的红发,想起身下床,手却动弹不了,看到自己发黄的手被紧紧的抓住,不自禁的叹了口气,没想到这轻微的动静还是惊醒了他,我看他浓密的睫毛微微动了动,随后对上了我的眼,焰的眼神还是很温柔,但这种温柔让我觉的有些不自在,他的手摸了摸我的额头,随后吐了口气。我以为他会问我什么,但他没有,只是从厨房端来了些吃的让我吃,我看到烤的有些糊的面包就忍不住笑了,他尴尬的抓了抓头发,走了几步突然转身回来拿起了盘子:“我把它倒了吧,出去给你买点好吃的。” 我及时抓住他的手,把面包塞到了嘴里,吃的太急差点噎死我,焰赶紧拿了牛奶给我,一边拍我的背,“没事,咳咳,没……” 我扑哧一下把牛奶加面包的混合物喷到了焰的整张脸上,气氛有些凝固,我知道焰最爱干净,可现在,我急得用手使劲擦他的脸,他没有躲却一下字抓住了我的双手:“别动,别动。” “我去拿毛巾,你的衣服也要换换,头发也是,真是对不起啊,啊……” 我感觉焰的唇吻上了我的,几乎是一瞬间,我直觉的要反抗,可是他扣住我的头,深深的加重了力道,另一只手环住了我的腰,整个人都被他拥在怀里,感觉到了他的体温和身上独特的味道,他的胸膛剧烈的起伏混合着我急促的呼吸,我不知道持续了多长时间,直到我瘫软的倒到了床上,他看着我,“我,心冥……” “你别说了,什么也别说,求你了。” “不行,这次我要不说恐怕没机会了。” “我不听,不听。”我任性的用被子蒙住头,焰一把扯住了被角,整个被子被丢到了床底下,他用力的把我抱起来, “你听我说。” 我闭上了眼,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流。 焰渐渐放松了力道,我感觉到他深深的吸了口气, “我不想伤害你,可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样做,真的,我……” “你别说了。” “心冥,我是认真的,你要相信我。” “……” “好吧,你好好休息,无论怎样,我不会放弃你。” 不知道焰什么时候走的,他好像替我把地上的被子拿了起来给我盖上,我不想看他,怕忍不住心软,一整夜只是不停的流眼泪。 第二天我清晨就醒了,反正也睡不着,就索性挣扎的起了身,打开房门,差点被什么东西拌了出去,稳住了身子听到了熟悉的呻吟声,竟是焰蜷缩着身子倒在我的门口。一时间我圆瞪着双眼看着半清醒的他不知所措,他揉揉胳膊扶着墙站了起来,看见我讯问的表情后,咳嗽了好几声,“那个,我,路过这,所以,本来我回房间了……” 我用手势阻止他语无伦次的话,我的头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为了不再折磨我的胃,决心出去买菜,回来自力更生,我很讨厌脆弱的感觉,那让我没有安全感。 我扶着楼梯一点一点移动,焰在后面轻轻问道,“你,你没事吧?” 我转身看向他,他微红着脸,散乱的头发还粘着面包屑,样子实在好笑,“我没在意昨天的事情,真的。” “心冥,其实我……” “你现在不要和我说那件事情,乌林那出事了,我很担心,没心情去理会别的事情。”我走到门口,穿上平时上街的黑色呢子大衣,这是斯奈尔送给我的,她说在这里做事情要穿着体面一些,不能丢脸。想到这,我突然发现屋里少了两个人,“红和斯奈尔呢?为什么没看到他们,出去了吗?” 焰露出苦笑,“你终于要听我说了啊,我刚才就是要告诉你这件事情,而不是昨天那件。” “好,好吧,你说吧。” “不是要出去吗?”焰从沙发上随便捞起一件毛衣外套,“出去吧,路上我会慢慢告诉你。” 路上焰告诉我红和斯奈尔回龙界了,我没问他为什么还在这里,想必是为了我留下的。他似乎知道的比我还多,乌林的事情他没有细问,只是一路上断断续续的说着话。 “你明天回学校吧,快要期中考了,怎么你也要及格才行。”焰从我推的购物车里把辣酱拿了出去,随手丢了一盒沙拉酱,正好砸在了白面包的上面,“复习的资料和你缺的笔记我都放在你房间的桌子上了,抽空看看。” “我现在没有心思去顾及那些!” “是吗,可作为一个学生,你应该做点本分的事,不是吗?”焰又拿了个大冬瓜过来,“呵呵,这个长的满可爱的,怎么样?”我面无表情的命令他放回去。 “我以为你会喜欢的。”他无奈的把冬瓜丢在了一堆黄金瓜里,看起来挺扎眼的。 “你能不能别老嬉皮笑脸的啊?”我探过身去,把冬瓜物归原处,焰无奈的耸耸肩。 到款台结帐的时候,我大概拿走了筐里一半的没用的东西,包括一包婴儿止尿裤,焰说他以为是纸巾呢,这个倒霉的男人。 回到家,我在厨房里忙着晚饭,看着锅里冒着的水气,突然有种异常的孤独感,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 “恩,真香,我都闻到味道了!” 被焰突如其来的说话声吓了一跳,刀锋一撇,刀尖狠狠的扎进了手指头里,鲜血流了一手,我就抬高它,任湿湿的液体顺着手指流到胳膊, “你在干什么!”焰抓住我的手放到水龙头下用水冲,我冷冷的看着清水混合我的血在水池里化成一朵朵殷红的花,越来越清晰。 焰的气息渐渐温暖了我的身体,他双手松开的时候,我的手已完好如初了, “啊…。”这时候我的胸口一下子传来了剧痛,我不得不跪在地上,衣服竟被冷汗浸湿了,手的伤口也随之迸裂了,血就像喷泉似的冲破了血管。 我感到焰在极力阻止我手部蔓延的阴秽,看来露姨并没有能让我躲过一劫,直觉中不想让阴秽再感染到焰,月镯化作银剑,我费力的化开了焰的气,然后用风符冲出了窗子, 我听到焰在身后喊着我的名字,只能硬撑这离开了,血的腥味混合着腐烂的味道,不知道会不会死,焰在不远处, “心冥,你快停下,你听到没有?” 我跳上屋顶,血在身后拉出一道弧线,感觉体力一点点的下降,银剑的光也暗淡了, 当我拼尽最后一点力气跃上一座二十来层的大楼时,手已变成黑紫色了,在我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听到了一个冰冷却熟悉的声音, “终于又见面了……” 拾壹 凝固着血液的伤疤,命中注定的邂逅,易碎的美梦,华丽的伤口。 夜色的浓重飘荡着淡淡的白烟,男子随手丢弃了手中的烟,转头低低看着躺椅上仍昏迷的人,夜晚的风吹乱了他额前过长的刘海,露出一双幽黑得不可思议的眼睛。当侧门传来一阵诡异的声响后,他嘴角露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他随意的挥了挥手,一抹蓝色的影子风一样的跪在了他的面前, “拿来吧!”男子转过身,拿起一旁小圆桌上半热的黑色咖啡,声音透露着一点点的臃懒。 蓝色的影子站起身,月光照在她凹凸有致的身体上,配合她妖媚的蓝色妆容有着致命的诱惑,她美丽的眼神中流露出一刻的犹豫,但随即她把一份黑色的文件夹轻轻的放在小圆桌上时,有意无意用身体摩擦了男子的后背,男子笑了笑,转过身狠狠的抱住了她,引得她发出了不自觉的低喃, “主上!” 男子的手随即抚摩上她的上身,在她宽衣领下露出的大片雪白胸脯上或轻或重的挑逗着,女子的身子似乎一下子就瘫软了下来,直觉索要的更多, “主上,我……” “怎么了,这么快就不行了。”男子噙着冷笑,“我还以为你最近长进了不少,看来那些所谓的社会精英在你的面前也不过如此了。” 女子扬起头,绸缎般的发丝衬着白玉似的无暇皮肤,因情绪的起伏在两腮渲染着玫瑰色的红晕,而眼神里流露的渴望却是热烈的, “那些人比不上主上的一根手指。” “哈哈,是吗?” 女子大着胆子环上了男子修长的脖子,湖蓝色的眼影上浓密的睫毛折射出了影子,男子喝了口咖啡,满意的翻看着圆桌上的黑色文件。 他手指轻敲了下桌面,看见桌子中央刻着奇怪神兽的圆形图案陷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皈依罗盘,黑色文件夹突然剧烈的震动了起来,里面所有的文件化作奇怪的数据纷纷被吸进了罗盘里,随后罗盘上坤字迅速的转了起来,直到男子阴郁的拍了下圆桌,一切又恢复了平静,那个巨大的罗盘也顷刻间消失了。 女子有些呆楞的看着所发生的一切,直到男子冲她轻笑道, “你干的很好,研!” “谢谢主上夸奖!” 男子伸手抚摩着女子的脸, “你的确美的让人心动呢。”女子更加往心上人的怀里依偎着, “为了主上,研什么都可以做的。” “是吗?”男子的手突然扯住女子的头发,把她狠狠的扯到了地上,女子吃痛的叫出了声音, “主上!” “美丽的女人总是爱甩小聪明!” “我没有啊,主上!” “是吗,看来你还没有认识到自己的愚蠢!” 男子松开了手,厌恶的瞥了她一眼, “魔夜!” 话音伴随着铁炼的声音,一个魁梧的巨大怪人像变魔术似的出现在了空旷的平台上,研颤抖着身子,不敢往身后看一眼,那个怪人满身污垢,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蓬乱的头发下有着细长血红色的眼,厚厚的嘴唇上长满了癞,上面歪斜的鼻孔兴奋的张开着。 妍跪着爬到男子的脚下,拼命的喊到, “不要,主上,不要!”她双手紧紧抓住男子的腿,却被他一脚踢开, “我只是不忍心,那毕竟是您的亲哥哥啊,我实在下不了手。” 男子捏住她的下巴,泪水让她的妆容变成一块一块的,像打翻了奇怪的调色盘, “不忍心?”男子狂妄的笑道,“我让他死在你的温柔乡里,是对他的恩赐,依我的性格,他应该死的更精彩一点,这只是为了试探你,麒的俊美迷惑了你吧,你这个贱货!” “不是的,不是啊,麒确实没有想与您斗,他自己已经放弃了集团的所有的继承权。” 啪!女子的嘴角流出了鲜血,男子的眼神渐渐疯狂了,眼睛在月光下有着黑玉般的光芒,黑发飞散开来,那是一张邪魅完美的俊帅面容。 “他该不该死是我来判断,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男子蹲下身,伸手摸着研娇嫩的脸蛋, “你爱上他了?” 研害怕的猛摇头,飞散的泪溅在了男子的手中, “这可真头疼啊,如果你承认爱他,我本打算放你们走的,既然这样,我也不用做这个人情了。” 他拍了拍手,头顶上的黑色帷幔自动分散开来,掉挂着一个满身伤痕的男人,头毫无生气的低垂着,布满荆棘的的铁索深深的刺入了他的皮肤,黑色的铁索已被鲜血染的锈迹斑斑了,挂在他脖子上的水蓝掉坠也被血染的失去了以往的光泽。 “啊!”研转过头,当她看见那熟悉的掉坠时,伤感的叫着,“麒!” “怎么了?你不是不爱他吗,露出这表情未免太可笑了吧?” “不要,主上,求求你,放过他吧,他什么也没做,真的,一切都是我。”研歇斯底里的叫喊着,不住的磕着头,任湿热的液体流了满脸。 “放心,我也没打算饶了你!” “主上,我死无所谓,可是麒是您亲哥哥啊,他对您一直都很照顾,您怎么忍心这么对待他?” “我就是想让他死,怎么样?”男人的声音搀杂着难以压抑的喜悦,“你不明白吗?只有杀了爱你的人,你才能永久的拥有他啊,哈哈哈哈……” 研看到了他眼里的疯狂和肆意的笑,圆瞪着双眼尖叫着, “你不是人,我早知道,你是魔鬼,魔鬼。”她突然发了风似的冲向男人, “我和你一起死,一起……”声音愕然的终止在了夜幕中,被唤作魔夜的巨大怪人用一条蛇形的红色鞭子狠狠的抽打在了研娇嫩的身体上,一下子像破败的花,开在了冰凉的地板上,飞散的鲜血溅到了不远处昏迷女孩苍白的脸上。 魔夜嗅到了血,细小的红色眼珠子迷成了一条缝,鼻孔更加扩张着,流着恶心的乳白色的液体,他冲动的就要挥下第二鞭,巨大的右手臂被黑紫色的火焰燃烧着,他痛苦的吼叫声响彻了整个夜幕。 男子冷着张脸走进躺椅,取出一条洁白的手帕,轻轻的擦去昏睡女孩脸上的血渍,还把她散落的头发轻柔的整理好。 “主上!”魔夜已经跪在地上,发出了低沉的乞求声, 男人看了他一眼,火光也随即消失了,传了一阵阵粗重的喘气声, “再有下次,你失去的就不是一条胳膊了。” 魔夜看着自己焦黑的右臂, “谢谢主上!” 男子抱起躺椅上的瘦弱女孩,目光停留在了她骨瘦如柴的右腕上,上面戴着精致的月白色手镯发出模糊的光,他嘴上默念了几句,那光就消失了,男子满意的笑了笑,更加抱紧了女孩,还温柔的把她裹进了自己敞开的黑色风衣里, “你慢慢享受吧!” “是!” 男子抱着女孩穿过长长的走廊,身后厚厚的灰色大门随即关上, 男子轻吻了女孩的额头, “真是个不错的夜晚,不是吗?” 拾贰 不想离开,不想等待,一切的安排在夜色中摊牌,谁遗失的假面,流传着怎样的情感。 再次醒来发现自己躺在黑色的世界里,黑色的羽绒被上有着恐怖的刺绣,墙壁上挂着各种阴森的画,这更让梳妆台上的色彩纯净的白玫瑰显的突兀与格格不入,甚至连它平时幽雅的香气也让我闻起来多了一丝恐惧。 我借着窗外的昏暗灯光发现自己穿着一件黑色的蕾丝睡衣,不是很合身,不过几乎所有的衣服穿在我身上都是肥肥大大的,红曾经吐着舌头说我瘦的像个鬼。 这是哪?我直觉的看向自己的伤口,却发现除了肌肤比以前更加的透明外,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连精神也好了很多,所以可以肯定的是,至少这怪异屋子的主人对我还算友善。 我拿起旁边椅子上的外衣披上,宽大的袖子挽了好几圈才露出手,不过长度刚好到脚踝,立刻让我温暖了起来。直觉的走向屋子外面还算亮的阳台,宽阔的视野让人精神一震,夜晚的凉风还搀杂着淡雅的香气,扶着栏杆往下看,原来是一大片白色的玫瑰花园,中间还有一个造型奇特的黑色喷水池往外冒着细碎的水花。 大理石的地板传来了凉气,我光着的脚感到冰冷,却不想回到那阴暗的屋子,就把整个身体攀到栏杆上,悬空的脚不规律的乱晃着,正当我揣测着这屋子有着怎样的奇怪主人时, 一个熟悉的低沉男音打破了夜的寂静, “好久不见了,我的小女巫!” 我就那样看着他,挺拔又飘逸的身影,曾几次我以为时间能让我模糊那张俊美的脸,却在一个又一个噩梦中模糊的轮廓就那样不受控制的清晰了起来。 “是你,梓麟!” 他步态优雅的走进我,我就木然的看着他,直到他握住我冰凉的脚,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怎么不穿鞋?” 我跳下了栏杆,防备的看着他,对上那双奇特的黑色眼睛时,他却笑了, “害怕我?” 我哼了一声,但不可否认,心底对他还是恐惧的,只是我小心的把它隐藏了起来, “你这次又打算干什么?” “哈哈……”他看了我一眼,突然放声笑了起来,精致的五官像注入了一股生气,连楼下满园的玫瑰花都黯然失色,这让他看起来更像是个性格开朗的大男孩,而不是那夜杀戮的魔鬼。 我被他笑的莫名其妙,就依旧冷着张脸看他,反正他要杀我早就可以动手了,我也不在乎死在他手上,只是现在的情况弄的我更加觉得自己像个白痴, “你到底笑够了没有,我有那么可笑吗,你要怎样随便你,但请你别把我搞的跟白痴一样!” 听到这话他一楞,但随即更加放肆的大笑起来,眼泪在他黑白分明的眼睛里打转,弄湿了他过长的睫毛,他甚至虚软到整个人趴在了栏杆上。 我愤怒的伸手要打他,却被他抓住了手腕, “别对我动粗,小姑娘,才刚见面你就要打我,我会伤心的。”他还眨了眨眼睛,那模样就像受了委屈的小孩子,十分的纯真无邪。 我甩开他的手,他也没坚持,于是我走到平台边,习惯的伸手掏符咒,却发现身上的衣服根本没有口袋,这时我才想到自己面对的并不是一个单纯的阳光男孩。 “怎么?才刚见面你就想走啊?” “你管不着!” “那穿成那样出门会被人笑话的。” 我没理他,低头看着下面的玫瑰花园,心里想着从这跳下去变成仙人掌的样子,正当我决定要跳的时候,他特有的低沉嗓音默默的说, “你确定要跳吗?还是考虑一下吧,有时候看到的并不是真实的啊!” “你什么意思?” “只是提醒你而已,善意的忠告!”他靠近我,抬起我的右手,轻吻了一下,月镯又发出了银光。 “有时候我真讨厌这镯子,如果我的心再狠点就好了,把你的右手切下来多省事,可是我太善良了,是不是?” 我厌恶的抽回手,胸口又传来隐隐的疼痛,不自觉的抓紧了衣领。 他把我圈在了身前,头懒懒的靠在我的肩上,这让我更加闻到他身上特有的气味,胸口的痛楚就剧烈了起来, “看来你还是不能接近我,你和龙族生活了那么长时间,灵气还是那么薄弱,真是毫无长进,早知道,我们就可以早点见面了。” 我本能的要推开他,奈何胸口传来的疼痛令我的挣扎显得更加的苍白无力,只能咬紧牙强忍着,他的手已环上了我的腰,脸在我脸的摩擦着,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不能碰你,你太令我失望了。” “放手!”我从嘴里努力的挤出这两个字,他的手劲却越来越大,感到喉咙里开始发甜,抑制不住的呕吐感,一口鲜血就从我嘴里喷出,落在了楼下洁白的玫瑰花园里, 花在染上我的血的同时开始瞬间枯萎,喷泉的水也从透明的白变成浓重的黑,满园的花香顿时传来尸体的恶臭,死水中漂浮着两具支离破碎的尸体,已经开始腐烂,露出雪白的骨,我顿时转身不住的干呕了起来,人也虚弱了下来,月镯的光更加的亮了。 “所以我说你不能相信你所看到的吧?”他平静的陈述着,“魔夜,你赶紧收拾干净,不行的话叫爱出来帮你,你们吓坏我可爱的客人了。” 我听见底下传来粗重的应答声,还伴随着一个女童的甜美笑声, “知道了,主上!呵呵,夜真是个没用的东西,吓到了主上的客人了。” “还是你最贴心,爱!”他调笑着,双手撑着下巴,一脸的无所谓, “谢谢主上的夸奖!”女童的声音更加的柔美,“我会让那位小姐在此处留下美好的回忆的!” “那就拜托你了,宝贝。” 我已疼的倒抽冷气了,只感觉到他温柔的擦掉了我嘴上的血渍,然后把我抱起放在了床上,盖上了那条有着恐怖刺绣的羽绒被子, “明天爱会为你重新布置房间,今天先委屈你了,看来我的品位真的是很奇怪,早知道就叫爱来办了,可能你会喜欢,呵呵!” 离开了他的碰触,胸口稍微缓和了一点,在他推开房门要离开的时候,终于挣扎的问出了声音, “你把我弄到这里,究竟要干什么,如果要我死,不必这么麻烦吧?” 他像听到了什么笑话似的,转过了身, “我怎么会让你死啊,你死了我生活还有什么乐趣啊?” “这话怎么说?你别开那种玩笑了!要杀我就痛快点!” “呵呵!”他耸着肩低低的笑,揶揄的表情看着我, “如果要你死,只要我一直温柔的抱着你就好了,你觉得这个死法你满意吗?死在我怀里!”他故意展开双臂,一副等着我投怀送抱的架势, “下流!” “哈哈,我想来个深情的长吻你会死的更快的,哈哈!” 我抓住被子愤怒的看着他,一直以来,似乎他的亲近都让我受到了椎心刺骨的疼痛,那种心要被撕碎的感觉像梦魇般的跟随着我,想起刚才生不如死的疼,我不得不承认,他说的话看似无赖却是事实,只是连我也不明白这疼痛是为什么…… “好好睡吧,今晚你也够折腾的了!”他在我丢了一个枕头的时候关上了门,枕头砸在了灰色的门板上。 拾叁 柳絮飘落后沉睡着斑斓的画面,遗失的眼泪,凝结着你我纠缠的情感。 本以为在那样的屋子里我不会睡着,但当我睁开眼的时候,我却好笑的发现我非但睡着了,还睡到日上三竿。 刚醒了就对上了一双琥珀色的大眼睛,吓了我一跳,反射性的从床上弹了起来,缩到床角,才看清噘着粉色小嘴看着我的是个十岁左右的可爱女孩。我有些气自己的大惊小怪,她扒在床边上,正好奇的打量我, “你是?” “姐姐你一点都不好看!” “啊?”我呆楞了一下,看见她那双翦水似的眼睛不屑的眨了眨,从床边直起了身子,打开了门, “你等等!”我着急的要下床,却发现自己光着身子,连忙又缩了回去,低头一看被子,又吓了我一跳,这是什么啊?淡粉色的绸缎被子,四个角还布满了蕾丝,在它的底部还夸张的吊着四个大大的蝴蝶结。 抬头看看房间,墙上到处挂着陈梓麟的照片,或站或坐,嘴角挂着他那惯有的懒懒的坏笑,桌子椅子沙发一律是倒霉的粉红色和恐怖的蕾丝,就连地板都在阳光的照射下反射着粉红的光。我顿时有种晕旋的感觉,看着那些照片更是哭笑不得,看来他真不是普通的自恋啊,无奈之下我只得用床单裹住身子,要知道我最讨厌粉红色,如今要把这种颜色裹在自己身上,还真是挣扎了许久。 打开房门差点和一个娇弱的身子撞个正着,我连忙扶好她,却被她猛的挣开了,低头一看,是醒来后说我不好看的小女孩, “大姐姐你想逃跑啊?”她的声音甜的发腻,表情却是冷漠的很, “这不是你操心的事,你哥哥呢,把他叫来,我有话问他!”这女孩穿着名贵,一头金黄色的卷发很是耀眼,红色的小皮鞋上还有可爱的卡通星星,我料想她应该和梓麟有深厚的关系。 “我没有哥哥!”她打开屋内的粉红柜子,拿出了一套白色的洋装和配套的内衣,轻轻的放在了床上, “姐姐你还是把床单换下来吧,一点都不合适你!” “这我也认同!”我有些生气的说道,看了眼洋装省布的剪裁,不自觉的皱了皱眉, “难道没有别的衣服了吗?”说着我探身往衣柜里看了看,晕,一片粉红色, “算了,我还是穿这件好了。” 她点了点头,出门的时候还提醒了我一句, “大姐姐你最好动作快点,主上不喜欢等人的。” 我刚想叫她,门就关上了,主上?好奇怪的称谓?我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却发现它出奇的合身,这屋子惟独没有镜子,我走到阳台边,在落地玻璃里看到自己,随便梳了梳杂乱的头发,阳光照在外面大理石的平台上,一切是那么的平静,好像昨晚我看到的听到的只是梦中的情节罢了。 我推开门,看见门口摆放着一双镶着钻石的白色高跟鞋,这种高度我穿上肯定出人命,光脚迈过它,径直下了楼,却看到梓麟站在下面饶有兴趣的看着我, “看来你不喜欢穿鞋。” 我没理他,下了楼却被他抓住了左手,在上面印下一个吻, “早上好啊!” 抽回手,我怒视他, “一点也不好!” “那是我招待不周了?” “你周不周的,我都不想留在这,明白吗?”我看着他,他无奈的耸耸肩,自己却坐在旁边的方型桌子上,开始用他的早餐, “赏脸一块吃点?” “不用!” “那太遗憾了。” 我怒气冲冲的走到大门,用力拉开门,却发现这门虽然又高又大却是出奇的轻,用力过猛后差点让我拌了个大跟头。 我尴尬的起身,把裙子过长的下摆打了个结, “再见!” “呆会我叫车送你回去,你先用点早餐怎么样?”他举起手中的玻璃杯子,里面有着透明的液体。 “我说过不用!”我愤狠的出门,一出去就傻眼了,很多空间重叠在我眼前,我可以看到汽车在空中倒立着飞速行使,不远处的小学生排成长队穿过一家银行然后消失不见了,一条大黑狗在一架飞机上快乐的窜上窜下…… 我关上门,盯着他,真是不可思议,他才18岁,居然可以让空间重叠,就连露姨也只是能跌加一个空间而已,心跳不自觉的加快了,他比四年前更加让人害怕。 “过来坐!”他伸出一只手邀请着, 我点点头,走到他对面的位子上坐了下来, “爱!”他轻轻叫着, “是,主上!”又是那甜得发腻的声音,伴着这个声音的是玄关处出现的女孩,她笑的比天使还灿烂,推着银制的车子,走到我面前。 我看着她,一脸的天真无暇,不似刚才的冷漠,她把车子上的奶酪,牛奶,炸的酥软的面包圈,切好的水果一一放在我的面前,又整齐的摆放了草莓酱和餐具, 我疑惑的看着她,对上那双琥珀色的眼时,她忽然笑了, “大姐姐,你穿这件衣服可真好看!”说着她蹲下身子,把我刚才胡乱打的节放了下来,轻轻的展开,弄平,还给我穿上了那双镶着钻石的高跟鞋。我没有挣扎,错愕的看着她,直到梓麟招呼她过去,宠溺的揉了揉她金黄色的卷发, “爱给你布置的房间还满意吗?”梓麟拍了拍爱的后背,她调皮的冲我吐了吐舌头, “还好。”我低低的说道,心里却暗暗发誓再也不进那件恐怖的房间了, “随便吃吧,吃完我送你回家!” “真的!”我猛的抬头,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怎么?你舍不得走?”他叼着一片火腿,含糊不清的问, “哼!” 剩下的时间在沉默中度过,用过饭后,当我再次走出大门,看到却是个干净空旷的园子,种着各种绿色的植物,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门口,我率先迈开步子,脚下一崴,差点摔倒,反射性就想把鞋脱掉,梓麟从后面抱住我,在我耳边暧昧的说到, “不许脱掉!” 忧郁了下,还是乖乖上了车,一路上他也不看我,只是静静的看着窗外,车内的气氛阴郁的让人喘不过气,当我看到积年书店那破旧的门脸时,一颗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司机一打开车门,我就兴奋的要往外蹿,却被他抓了过去,看到那双黑玉般的眼,胸口又开始隐隐作痛, “你干什么?” 他静静看了看我,深深的叹了口气, “走吧!” 我疑惑的下了车,看到他把车窗摇了上去,车子很快就融入街道的车流中了。 拾肆 错落交叉的城市,光怪陆离的故事,事过境迁后明白,人心比人言更可畏。 距上次和梓麟见面已经过了一个月,被焰强行留在家里修养了一周后,我又开始了自己的高中生活,期中考试考的一塌糊涂,尤其是英语,我看到老师在公布我成绩时鄙夷的眼神时反而轻松了,所以接过卷子时没有表现出一丝的不自在,这另她相当的不满意,指桑骂槐的说了几句后,对上我冷冰冰的眼时她自觉无趣的转移了视线。 焰拒绝了去重点班,坚持和我留在一个班,他的这个做法更是引起了班中的骚动,现在我走到哪都感觉聚光灯似的目光打到我身上,可是说是万众瞩目。课间的时候去厕所,所有女生都用特别的眼神看着我,最莫名其妙的是居然有个个子矮矮,长的像正方体的胖女生向我吐了一口痰,优雅的躲过后,她夸张的大叫到, “哎呀,我视力不好,没看到你,不好意思!” 这种压抑的环境弄的我麻木的神经想不了更多的事情,焰却在学校更加的活跃了起来,回到家常常一个人关在屋子里,和我的谈话也变的越来越简单。常常他诡异的笑,拍拍我嘱咐我要忍耐一段时间,弄的我更加的糊涂了。 天气渐渐变暖和了,学校街道两旁的树叶长出了嫩绿的枝桠,但这些并没有让我的心情好一点,焰为我推开班级的门,我侧身让了进去。 今天的早自习上到一半,班主任突然推门进来了,她的高跟鞋因负荷不了她过于胖硕的萝卜腿,发出了悲惨的哀号, “同学们,停一下,我有件事情要宣布!”她用板擦用力敲了敲桌面,班里安静了不少, “今天咱们班来了一位实习老师,代替王老师教数学课,以后大家要配合新老师工作,争取让咱们班的平均成绩在数学上别老在年级里吊车尾!” “老师,那王老师呢?”数学课代表着急的问道, “王老师去教一班了,刘烁,你以后还是数学课代表,记得多配合新老师工作。” “是的,老师!”他推了推眼镜坐下了。 班里顿时议论纷纷,感觉有几道恶毒的眼光看向我,我继续面无表情,焰回头冲我挤了挤眼,抛了纸条过来,我赶紧接好,打开一看,上面龙飞凤舞的写着几个字,新老师很帅啊,哈哈…… 我疑惑的看向他,他笑了笑转过了身。 当新老师走进来时,我彻底呆住了,清新的白衬衫,浅褐色的头发,一双细长的眼戴着浅灰色的方框眼镜,手里拿着黑色的公文包,一切的一切,让我惊异的说不出话来,只得楞楞的看向他。所以当轮到我自我介绍时,我还在发呆,同桌的男生用胳膊肘捅了捅我,回过神后,听到有人小声窃笑, “瞧瞧她那花痴样,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是啊,有了焰还不知足呢,是不是帅哥她都想勾引啊?” 我慢慢的从座位上站起来,他微笑的看着我, “同学,介绍一下你自己,不用紧张。” 我低下头,觉的好笑,我在他眼中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同学罢了,这让我对自己这几年的执着感到彻底的绝望,余光看到焰不解的眼神,我示意他不要担心。 “我叫凌心冥。”说完我就要坐下,他却用手势阻止了我, “等等,这太简短了,凌同学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吗,都可以来介绍啊?” “我没什么爱好!” “恩!”他显然被我的冷淡弄得有点手足无措,正当尴尬的时候,前排有个八卦的女孩掐着嗓子问到, “老师,你叫我们自我介绍,可我们还不知道老师您的名字呢?还有您喜欢什么啊?” “是啊,是啊……” 她的这个提议一经提出,响应四起,尤其是女生,你一句我一句的追问着,恨不得连他祖宗十八代到刨根问底。 旁边的男生拉了拉我衣袖,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坐了下来。 他示意大家安静,走到讲台,用粉笔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他的字刚正有力,不像他外表的学者的儒雅纤弱, “凌明琪”底下有人小声的念道,而我的心却突然疼了起来,四年的时间并不长,却足够让他遗忘一个不起眼的小女孩了。 “是啊,老师和刚才那位女生同姓。”他双手撑在讲台两侧,饶有兴趣的看向我,我慌忙的低下头。 往后的课上他老是叫我回答问题,让我不得不精神高度集中去理解那些公式、定理,不过他的教学方法倒是很新鲜,方法也简单易懂,一道题往往讲很多方法,也注重了课堂互动,只是他过于频繁的叫我让数学课代表非常不满,他高举的手多次被忽视,让他在座位上跳上跳下的。 焰下课时晃悠过来,在我耳边说道, “怎么样,我没骗你吧,老师很有型!” 我慌忙站起身,因为他俯身在我耳边的动作过于暧昧了,装做看笔记,胡乱翻了翻手边的书, “还可以吧,不过你怎么知道的?” “职务之便啊!” “职务之便?” “你不会忘了我是学生会主席了吧?”他挺了挺胸,领口边有一枚金光闪闪的徽章,我推开他,鄙视的说道, “神气什么!” 今天不是我值日,可放学的时候生活委员冷漠的说今是我负责打扫教室,懒的和她争,反正这个小破教室费不了我多大工夫,她临出门时还指了指墙角的垃圾桶,傲慢的说, “那里也要打扫干净,过两天卫生评比,你干活时仔细点。” 没理会她,听到她出门时小声的嘀咕着, “假清高,骨子里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前脚出门我就开始打扫,焰又被学生会叫走了,过两天学校要和周围的学校搞友谊篮球赛,他作为领导人,最近忙的不可开交。 搞完卫生后收到焰的短信,要我在东侧的校门口等他,这部白色的小巧手机是最近他送给我的,使用起来还不大熟练,好在他体贴在最后加了两个字,免回,让我省了不少工夫。 洗了洗手,放下挽起的头发,背着千斤重的书包来到东侧的校门口,看了看表,七点了,天已经有点暗了,我在东侧教学楼的拐角处找了块大石头坐了下来,却不经意的看见停车处有两个人在拥抱,不想让别人发现我在偷窥,于是我往后移了移,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凝,真的很感谢你能留在我的身边。” 我一下子感到血液瞬间凝固,这个略带沙哑的嗓音是明琪的,不,是凌老师的。我扶着墙,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偷看,他背对着我,抱着一个娇弱的身子,看不清那人的脸,只能看到她黑色的小皮鞋。 然后我看到他们在接吻,女孩雪白的胳膊环绕上他的脖劲,手上染着微蓝的半透明指甲,深深的险入了他的皮肤。 不自觉的捂住了嘴,我被焰吻过,他柔软的唇只是让我感到害怕,可我看的出来,眼前是多么真心相爱的一对,他们的吻是甜蜜的。眼泪不自觉的往下掉,不能再看下去了,感觉要窒息了,我跑着出了校门,和进门来的焰撞了正着, “你跑哪去了,我都在学校门口这转了三圈了!”他一把扯住我的胳膊,语气不太好。 我低头不语,他用手抬起我的下巴,吓了一跳, “你怎么了?我没怪你的意思啊” 我摇了摇头,挣开他的手, “回家吧,我累了!” “恩,好吧。” 那件事情后,我故意回避明琪,他也有所察觉到了我眼神的游移,连焰也感到了我的不对劲,只是学校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让他无法分心照顾我的心情。 有时候我会想到师傅和露姨,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尝试了几次用银木梳联络乌林,却发现总是徒劳无功,那个叫雪墨的男子也再也没出现过。 距离友谊联赛的时间越来越近了,体育馆里校篮球管里的苦孩子们夜以继日的练习着,焰在距离联赛三天前的时候被校篮球队长抓去充当一名前锋的替补,那名前锋在练习时不慎折断了右手臂,这几天他也不得不放弃和我一起放学回家了。 联赛当天,学校热闹非凡,我本想装病在家休息,焰却坚持叫我起来充当啦啦队。我顶着两个熊猫眼到会场,却发现早已经有他的专属亲卫队了,她们还统一穿着嫩粉色的水手服,裙子短的大可看到里面的无限风光,手里还拿着艳粉色的装饰物不停的挥舞着,我无比鄙夷的看了看焰,要我穿成那样然后学她们掐着嗓子狂热的呐喊吗?他一下子羞红了脸,跑去热身了。 第一场比赛是和工北附中,可以看到对面看台上的一片红色,他们的选手个个黝黑强壮,反观我们学校,由于常年只注重学习,男生个个像发育不全的豆芽,焰在队员里面本来还算高大,但和工北附中的选手比,他简直瘦小的不像话。 我觉的这场比赛的结果会很悲壮,焰也眉头深锁,认真了起来,我觉的除非他使用龙族的能力,否则这场比赛会输的很惨。但显然我周围的女生并不关心选手的实力,她们的叫喊声大有掀破屋顶的可能,连对面看台的女生也对焰指指点点的,这让我不禁担心到校篮球队长当初的选择到底是对是错。不过还没等我想这些问题,随着一声哨响,比赛开始了。 拾伍 最痛苦的人不是活在虚构中的人,而是分不清现实与虚幻的人…… 比赛果然进行的十分激烈,焰的三分球虽然投的很漂亮,但对方队员利用身高的优势称霸篮板,比分咬的很紧,看得出来焰体力下降的很快,上半场就这么辛苦,下半场就别想撑下去了。我看见队长拍了拍焰的后背,他刚才被对方一个黑猩猩似的球员狠很的撞了一下,左腿好像受了点轻伤,不过龙族有很强的复原能力,那点伤应该不是很严重。 接下来的比赛有些戏剧性,对方好象看出来焰是主要得分的选手,对他的进攻采取了三人防守,焰一时被围的脱不开身,根本无法投球。这也招来了场下观众的强烈不满,很多女生大喊着焰的名字,我顿时感到头轰轰作响。 而对方的这种战略得到了很大的成果,比分果然拉得越来越大,在距离上半场还有五分钟结束的时候,焰示意队长暂停了比赛。 我看到对方选手不在意的鄙夷微笑,拿了瓶矿泉水悄悄的走下台去,焰和队长说着什么,还鼓励着旁边一个个子不是很高的队员,他显得有些信心不足,我走过去把水递了过去,看到焰尴尬的把手放到半截,而那个小个子的队员拿着水睁着大眼看着我, “好好加油,我看过你们训练,你的身手很漂亮呢,我是你的球迷呢!” “是吗?”他看起来有些意外,但还是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是啊,你要对你的能力有信心啊!”队长不时的插进话来,还怪异的看了看焰,焰在底下踢了他一脚,让他的话到最后变得怪声怪气的。 我觉的不适合呆太久,离开时被焰悄悄抓住手,我跟他比了个加油的手势,他才不情不愿的松开我, “比赛加油啊,你投球的时候很帅!” “切,我什么时候都很帅。”他得意的甩了下被迫染黑的头发,让我觉的特别怪异。 “好了,今晚上你要赢了就吃好的,输的话就只有白水煮面条啊。” “不会吧,这么悲惨,那我得好好加油!” “恩,那我先走了!” 我回到球场,那五分钟真是异常精彩,那个小个子球员在高大的对手里穿梭自如,球传的天衣无缝,而且发现队长的身手也很厉害,假动作做的实在是精彩,有很多女生已经改变自己的立场了,疯狂的喊着他们的名字,挥舞着粉红色的装饰品。 到了上半场结束的时候,比分居然是平局,看到对方的教练的脸色已有些惨淡了。这倒不难想象,要说什么演讲比赛,学术讨论,我们学校肯定是当仁不让的,可是体育比赛年年都是倒数第一,从来没有出现悬念,在上半场和去年的亚军打成平局,已经叫校领导欣慰不已了。 周围女生知道我和焰的关系,有很多对方学校的女生闻风而来,纷纷打听焰的电话,连他睡觉打不打呼噜也要问一问,顿时我成了看台上的明星,借口出去上厕所冲破重围,到外面透了透气,上半场比赛结束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我蹲在台阶上,抬头看着夜晚的星空,它们好美,突然最亮最美的两颗变成了师傅的眼睛,我睁大双眼,师傅清冷的容颜却总没有清晰出来,模糊中思念绞得心里很痛,风吹散着头发,脸有轻微的疼。 我抬起头,看到前方路灯下有个黑色的身影,一下子站起身来,警觉的看着他,他轻哼一声,掉头就走,犹豫了下,我开始不由自主的追了过去,他的身手很快,月镯发出微弱的光芒,映衬着校园里的路灯变成了银白色。 不知不觉跑到了学校后荒废很久的教学楼,红色的砖墙被厚厚的绿色植物缠绕,灰色的木门挂了很大的铁锁,站在周围转了一圈,我借着月镯的光搜寻着角落,突然一只手从后面摸了一下我的脸,吓得我叫了出来, “哈哈哈哈……” 我像触电一样转过身,对上一张笑的岔气的脸, “又是你!” 他抬起头,肩膀还在抖动,漆黑的眼睛里还带着笑意, “看来见到我你一点也不高兴嘛。” “陈梓麟,你那回出现都没好事发生,见到你确实让人高兴不起来。” “说的我好像扫把星!”他一只手扶着灯杆,绕着它慢慢的转着圈,我站到他面前,他快速的绕了一圈后,一把抱过我, “你干什么!” “去个地方。” “不去!” 他一脚轻轻点地,身子很轻的升入空中,跳到高大路灯上,微一使劲,又跃上了教学楼,我很怕被学校的学生看见,慌忙的往下望, “别担心,这会是个人都到体育场凑热闹去了,没人看见。” 他的声音低沉却很悦耳,侧脸有着好看的线条,额前的头发被风吹散,眼神不似以往的冰冷。 他抱着我丝毫不费劲,很快出了学校,他一手把风衣遮住我的上身,大概是我的白衬衫太过醒目吧,从来不知道他的身手如此好,耳边的风吹到脸上有些疼,我本能的低了低头,往他的脖颈处躲了躲。 感觉他笑了笑,一会儿耳边的风停了,我还在保持原状,他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怎么了,舍不得下来啊?” 我一下子从他身上跳了下来,不自在的拉了拉衣服,他转身一个人往前走,我赶忙跟上, “去哪儿?” 他指着前方一闪烁着五彩霓红的建筑说到, “夜店!” “夜店是什么?”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吗?” “没兴趣。” “走吧。”他抓住我的手,强硬的拉我进门,周围人都好奇的看着,我不愿意和他在大街上拉扯,就这样被他拽进了门。 里面灯光闪烁,放着节奏强烈的音乐,我好像是未成年吧,能进这种地方吗?但他轻车熟路,里面的服务人员都礼貌和他打招呼,嘴里叫着什么,音乐声音太大,也没听清楚。 他拉我到吧台坐下,我怒视着他,他好像也发现了,转过头也盯着我, “你要干什么,没什么的话我要回去了。” “你认路吗?” “这你管不着?” 我从椅子上蹭下来,他一把抓过我的肩膀,在我耳边说道, “你要敢走,我就杀了这儿所有的人。” “你敢?” “哈哈”,他松开了手,“你问这话真是多余啊,你应该知道我敢。” 我又蹭上椅子,他做了个手势,一会一杯好看的饮料就放在了我的面前, “喝喝看?” 我看着杯中蓝绿色的饮料,在玻璃高脚杯中泛着透明的泡泡, “这叫恶魔之吻,你喝喝看!”他冲我挤眉弄眼,放了个吸管在里面。 我喝了一口,味道很好,冲他笑了笑。 他自己点了杯酒,我不以为然,直到他摇着杯子冲我笑, “要不要来点?” “不要!”我把他推向一边。 过了一会儿,我的饮料也喝的差不多了,实在担心焰找不到我,我推推他, “你要没什么事情的话,我先回去了,好不好?” “不好!”他没抬头,语气有点像撒娇。 “那你要我在这陪你一晚上啊?” “有何不可?” “你讲不讲道理啊?” 他终于抬头看我,沉默了会,从裤兜里扔出手机给我, “你给他打个电话,说你不回去了,明早我送你回家。” “你……”我看着手机,没有动。 “这是我的底线,你别再惹我,否则会发生什么事情不用我多说了吧。”他一口喝尽了酒,手一使劲,杯子就碎成细细的粉末。 我拿过手机,考虑了下,发了条信息给焰,他冷哼了一声。 “走吧!”他起身往里走,“去哪啊?”我赶紧蹭下椅子,他走的很快,我则差点被舞池的人挤死,这会倒有点羡慕他的人高腿长,不像我这么辛苦。 终于我气喘吁吁的脱离人海,看到他不耐烦的眼神,他抓起我的手,往酒吧后的一条漆黑的小胡同走去, 胡同两侧东倒西歪的有几间小平房,里面连灯光都没有,越往里走酒吧的喧哗声就越小,而胡同也变的越来越窄,地面也凹凸不平的,要不是麟拉着我,肯定摔得我满头包了。 “咱们这是去哪啊?”我有点害怕,拉了拉他的衣袖,胡同里连风声都没有,静的可怕,两厕都是土坯的墙,挂着破棉絮般的破布条,偶尔有些废弃的物品散落在底上,让人浮想联翩的。 “别说话!”他抓紧了我的手,小声说道, “你要跟紧我,你那点道行真要发生什么事情根本应付不来!” 我还是第一次见他这么紧张,不自觉的往他身边靠了靠。 又走了一会儿,他突然拉我在一个转角蹲下,捂住我的嘴,我点点头,他松了手, 麟的背宽广结实,不似焰的有些单薄,我从他的身后小心的探出头去,不一会,听到他嘟囔了一句, “来了!” 我睁大了眼睛,看到胡同尽头停了一辆古怪的车,车身很长,看不清楚里面有没有人,车子前面有个黑色的标记,上面有个面目狰狞的人像。 一会转角处来了个小姑娘,看她的样子不过十六七岁,戴着方框眼镜,披散着短发,神情很不自然,她来到车前,后车门自动开了,她刚钻了进去,车子就开走了。 我想起身追去,麟抱住了我的身子,我看到车子停的位置出现了一个黑洞,黑洞越陷越深,有一个人从里面爬了出来,穿着和那女孩一样的衣服,她面无表情的走了出去,当月光照到她脸上时,我被麟捂住了嘴,女孩的眼睛是两个血窟窿,黑红色的液体还在往外溢。 等到她完全消失在街道后,麟才放开我,而我已经是瘫软在他怀里了。 “我们还得原路返回,在这里使用魔力太危险,你不介意的话,我抱你!” 我看他了一眼,无力的点点头,他抱起我,在我耳边说, “你闭上眼,一会就到了。” 回到夜店,那里依然很热闹,他放下我,跟一个个头很高的人说了什么,就带我们来到里面的一个小包房里,我靠在沙发上,等着麟给我答案。 拾陆 没有未来的未来,王子走不进诗的留白。 麟的表情很特殊,他从墙上的木架子上拿下了一本书,递给我, “现在这本书很流行,你知道吗?”他点了一根烟,看了看我,又掐掉了。 我看了看,是很畅销的那种星座八卦算命书,底下还写了一行卡通的字,帮你实现你的愿望,我笑了下, “都是胡说的,我从来不看。” “你不看不代表别人不看,现下一些初高中小女孩总以为有什么白马,黑马,各种种马会看上自己,原因没有别的,就因为自己平凡,所以这种实现愿望的算命八卦书很受这种没大脑的女孩们喜欢。” “看来你深受其害嘛。” 他看了我一眼,轻哼了声, “你以为被人当成种马我很开心吗?” 我摇了摇头,他接着说道, “这书被人动了手脚,你看最后一页。” 我翻开最后一页,突然感到一阵难受,上面鲜红的字体写着午夜快车,底下写着一连串的操作方法,还有个怪异的图标,我仔细一看,就是车上的黑色标记。 麟没有说话,一会他从角落的小壁橱里拿了一部手机给我,我没有接过,他无奈的说, “我好方便联系你,算借你的,可以收下了吗?”看我没动,他把手机塞到我手上, “你要用手机才能联系到午夜快车,你不好奇吗?” 我看他挑衅的眼神,不客气的收下了, “我怎么知道是不是你搞的鬼,那样做能得到很多女孩的精神魂魄吧,你的黑羽就专门靠这种方式来增加魔磁力啊!” “哼!”麟不屑的扭过头,突然他逼近我,我直视他黑玉的眼,他冰凉的右手深进我的发, “那种存在幼稚想法的精神,我才不会费力去弄,只是我很奇怪有人会用这种方法来收集精神,做法也够绝的。” 我奇怪的看着他,他轻笑了声, “我给你打个比方吧,黑羽吸食人的精神是一刹那的事情,痛苦一下下就过去了”,他纤细的手指比了个手势, “可这种做法,寄主不会很快死亡,而是慢慢被吞噬,每天的午夜都要受契约上的折磨,被抽走一部分精神,你说是不是很折磨人?” 我顿时感到一阵战栗,他不在意的笑了笑,漂亮的嘴角弯成了一个弧度。 “你想阻止他?”我试探的问, “可以说是吧!”对上我怀疑的目光后,他笑得更大声了, “它这种行为可以说是不正当竞争吧,我觉得向你这种自诩为救世主的人肯定会有兴趣,何不一起合作下!” “你能相信吗,我为什么要和你合作。” “哈哈!”他站起身,拉开窗帘,天已蒙蒙有点亮了,推开窗户,有了点凉爽的风,他靠在窗台上,表情很自然, “我承认我不是你眼中的好人,但至少有一点,我对自己做的事从来都很坦白。” 我看到他隐藏在清晨薄雾里的情绪,想到以他的实力实在是无须和我玩这种游戏, 我的话确实有点刺伤他高傲的自尊。 “好吧,我承认我说话有点不太切合,请你别在意。” 他肩膀动了动,好象整个人都沉浸在淡白色的雾中,衬托这单调的黑色,竟有一时间的忧郁, “我不送你了,爱会带你回家。” 我刚转身就对上了那双翦水般的眼睛,金黄色的卷法梳在后面,用同色系的发带绑成了个可爱的蝴蝶结。 “姐姐,请吧!” 久违的甜美声音,她拉着裙子做了个动作,表情却是冷漠甚至厌恶的。 我跟着爱离开了夜店,和来的时候不同,她灵活的小身子七拐八拐的穿梭在后面的小巷里,我跟着还有点吃力,一会来到了大马路,她指了指前面的路口,我看到了学校的班车牌。 她转身就走,我也没好阻拦,临行前她说了一句, “姐姐你最好离主人远点。” 我没吭声,奇怪的看着她,她福了个身,转眼就消失了。 拾柒 你不想进来,他不想出来,擦身而过海枯石烂的誓言说也说不完。 回到家中,焰意外的不在,原来他不是每一次都等我的,心里有了点小小的失落。我冲了个澡,换上学校的制服,匆匆忙忙的赶往学校。 正赶上早操结束,我把书包放在校服里面,像挺了个圆圆的肚子,混在一行人的后面想遛进教室。走进大门我呼了一口气,不料一个假甜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早啊,我的心冥大小姐!” 我硬着头皮看向声音的主人,是我的班主任,后面是明琪,正有趣的看着我的肚子。 “你怎么变的这么胖了啊?”我的班主任用她的肥手一把扯开我的衣服,书包就滚了下来。 “哼,跟我来!”她扭着身子走了, 我路过明琪身边的时候,他小声说了句, “放心,我和你们老师很熟,我会给你求情的,小丫头!” 我故意避开他关切的眼神,拿起地上的书包跟在老师的后面,听到后面轻微的叹息声, “你为什么总是躲着我呢?” 我加快脚步,已经不可能回去,我宁可永远记住四年前的你。 我被罚站,在班门口灰遛的低着头,焰走过我身边的时候很快,看来这回他是真的生气了。 过了一会儿,我感到有脚步声传来,不想在意,我低头研究我的鞋,现在我可以清楚的看到它上面的条纹和早上被一个小男孩童车碾过的痕迹。 感到有两个人走过我身边,班门被打开了,班主任的假笑声顿时响起,让我空空的胃更加的不舒服了。 “哎呀,校长,您怎么有空来了?”我想象到她的胖屁股包裹在小一号的裙子里颤抖的样子, “有什么事您吩咐一声就好了吗,怎好让您亲自来呢?” “没什么,有个学生要在您的班上就读,要好好安排一下,知道吧!” “好的,没问题!” 有个脚步绕到了讲台上,我听到班里顿时像炸了锅似的,议论声大的惊人。 班主任不高兴的用板擦在讲台上敲了几下,声音才小了下来。 校长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问,“ 门口那个女生怎么回事?” “哦,她啊,老迟到,还想混在早操队伍中进来,所以我要她反省一下自己的行为,这年头的孩子主意大了,以前她还顶撞过英语王老师呢。。。。。" “算了,你叫她进来吧,要别的班的人看到不好。” “好的,既然您这么说!” “凌同学,你进来上课吧!” 我还是低着头,走到讲台和校长说了句, “谢谢校长!” 眼角的余光瞥到一张熟悉的脸挂着不怀好意的笑, 我快速的抬头,对上了一双黑玉般的眼, “是你!”我冲口而出, 这一声非同小可,全教室的人都看着我, 班主任的脸部肌肉微微发抖,男孩开了口,淡淡的说道, “老师,我以前和心冥同学是邻居,从小就认识的。” 心冥?我什么时候和他那么熟悉了,我怪异的看着他。 “那好,以后一个班了,心冥同学就要多多照顾新同学啊~!”校长很高兴,还冲我点了点头, “是是是,您说的是。”班主任老师赶紧帮忙说双簧。 我回到座位,焰奇怪的望着我,我做了个手势,意思就是我回家告诉他,他点了点头。 底下听到女生们的议论, “不错,咱们班又转了个大帅哥啊。” “是啊,还是校长亲自送来的,肯定家里特有背景。” “你看他的书包,他的鞋,超有钱人啊!” “是啊,就是又和凌心冥那家伙认识,真是够可以的。” “对对对,真是可恶!” 我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外表还真是能骗人。 这时候他又说到, “老师,我想坐心冥同学旁边,有什么事情方便问她,可以吗?” ”当然!” 我哭着看我的同桌起身离开,他潇洒的坐在了我的旁边,伸出了一只手, “你好,我是陈梓麟,以后请多多关照!” 我开始有点头晕,和我有关的人似乎都卷到一起了,究竟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