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难为：殿下，咬一口》 1.第1章 灭门与刺杀 齐国十大将军之一杨皓的府邸，今夜是将军的七十大寿，歌舞声一直到丑时才止，宾客散尽。杨府从外面看起来还是一副灯火辉煌的景象，尤其是那座高耸的楼塔通亮的像是透明，渐渐的，金黄的火焰包裹了那座楼塔，杨府也是烟火弥漫开，照的半个京城如白昼。 一夜之间，整个杨府被烧成焦炭，阖府上下二百零六口，无一人逃出。有心的人或许会发现，这场大火中整个杨府安静的像是一座空宅…… 开国功勋杨皓被灭门一时间被传的沸沸扬扬，甚至在军中引起许多异动，可尽管如此，时不过三天，监国沣王就断定，杨府灭门是寿宴走水所致，念其功德，以亲王礼厚葬，各方如再有异议，除有确凿证据，否则皆以谋反处置，罪祸九族。 沣王府，地宫中，一个娇小的黑影站在台阶下，沣王不紧不慢的从后面走出来，脸上是千年不变的冷硬表情。 “属下任务完成，特来回禀王爷。”女子声音不似一般女孩柔和，异常的沙哑。 沣王随意坐下，不冷不淡的说道：“青鸾，你真是越来越厉害了。”要知道杨皓一生行军，杨府守卫遍布，如铁桶一般。 青鸾眉头轻微动了一下，回话：“属下是王府养的暗人，尽力为王爷办事，是本分。” “好一个本分，要是能多几个像你一样的暗人，本王也可安心许多。”沣王说着话眼睛一直盯着青鸾。 青鸾垂眸顿了一下还是多嘴说了一句：“王爷英明，以后会有更多比属下好的暗人为王爷效命。” 沣王冷哼一声，拿出一粒药丸递给青鸾，脸色不是很好，看着青鸾把药吃下去才接着说道：“新来的一批孩子，有个叫紫凝的，长的很像你小时候，去看看。” 青鸾不解：“新暗人向来都是由赤练调教的。” 沣王说不出什么样的眼神看着青鸾，试探的说：“其实你不过是想要个自由身，这也不难，去我王府里做个侍妾，也是自由的。” 青鸾像是受了惊吓，重重的磕了个头：“属下身份卑贱，不配服侍王爷左右，只求王爷哪天高兴了，赐属下一年的解药……” “够了！”话还没说完就被沣王打断：“本王不过一句玩笑罢了，休养两日就去趟北魏吧，魏太子独孤长信最近刚刚执掌朝政，对我颇有举动。本王对付东宫那个妖孽已经够烦的了。” 青鸾垂眸听着，沣王话里的意思她听得明白，只默不作声的点头应着。眼看着沣王快要走到门口，却又回过头来说道：“这回事儿要是办成了，本王兴许就放了你。” 青鸾抬头看着沣王的背影，嘴角苦笑一下，她们这些自小被圈养的暗人，想要个自由身就像是痴人说梦。 沣王只怕不是真的想要杀独孤长信，只是想探探虚实罢了。毕竟现在东宫那位逼的太紧，眼下杨皓刚死，挫了东宫的锐气，边疆再起战事无益于沣王的地位稳固。且北魏的人善战，偏偏独孤长信又是个病央子，北魏皇帝就只有这一个宝贝儿子，从小就养在自己身边，不管独孤长信走到哪都是重重的防护，所以要杀他根本就是难比登天。 可是不管多难，她都只能遵从，这不但是命令，更是她换回自由的唯一途径。以往她外出执行任务时，趁机找过许多名医看病，皆是束手无策，只有沣王的药有效。 北魏皇宫中，独孤长信居住的福临殿，里里外外全是禁军护卫，青鸾易容成一个小太监，远远的看着福林殿，粗略打量这些禁军，竟有八千之多，个个都是高手，别说刺杀了，就算苍蝇都飞不进一只。 青鸾凝视福临殿许久，一时间也想不出什么主意，正巧被领事的太监看见过来敲了她的头，尖声斥道：“不知死活的东西！福临殿也敢盯着看！活都干完了吗？！” 青鸾脸上堆着笑，讨好的说道：“回公公的话，活儿都做完了，奴才是刚来的，看到这么多禁军，好大的气派，难免好奇些……”说着话就递过一锭银子。 那太监看青鸾这么恭敬识趣，便也不那么严肃：“咱家这是为你好，福临殿是陛下的心尖子，容不得一点闪失，为此错杀了一万个都不算错！你以后当值也仔细着点。” 青鸾听着连连点头：“公公教训的是，奴才都记住啦。只是奴才在这看了这许久，怎么不见有内侍宫女进出呢，来来回回全是禁军。” 管事公公上下打量她一遍，怎么看都是个还没长大的小太监，又掂量掂量自己手中的银子，想了一会这才没好气的告诉她：“殿下自小身上不好，陛下嫌咱们这些人阴气太重，所以这随身伺候的都是禁军统领王云大人，咱们这些人是没福分伺候殿下的。” 青鸾听着恭敬的点头，听他说完又拿出一锭银子给眼前的太监：“多谢公公指点，这是奴才孝敬您的，要不是您啊，奴才哪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只是不知王大人平时可出宫吗？” 谁知太监拿了钱却不肯再说，一甩袖子颇为神气的说了一句：“在这宫里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赶紧回去睡觉吧，明儿还有许多活等着你干呢！”说完便扭头走了。 青鸾佯装离开，却在拐角处停下，静静的观察着这座宫殿的一举一动。 如此潜伏了十五天，青鸾终于摸清了福临殿每个重要人物的作息，并且一次去后宫服侍的时候得知，独孤长信每年的六月二十一号都会秉退左右，一个人在殿内为亡母念经祈福，而今天就是六月二十一日。 傍晚时分，王统领如往常一样出宫，福临殿守卫也随之增加。 青鸾一路跟随到统领府，王云如往常一样先去了前厅与家人吃饭，青鸾则先他一步去了王云卧房等候。不出意外的话，王云每天在家里用完饭，会先跟家人在一起小叙一会儿，然后再一个人去卧房沐浴，换身干净的衣服入宫随侍。 一切都跟往常一样，王云在卯时一刻悠哉的进了房间，房间内下人早已准备好了热水，见王云进来便都如平常一样退了出去。 2.第2章 意外的失败 青鸾就躲在他的衣柜里，为了不让王云发现，从他进来她就一直不敢喘气，只静待时机。 从缝隙中眼看着王云走近衣柜，青鸾握着匕首的手渐渐绷紧，就在王云伸手要去拉柜门的那一霎，一把匕首直直的插入他的左胸，几乎是同时，青鸾轻巧的绕到王云身后将他的嘴捂住，王云瞪大眼睛两只铁手紧紧的抓住青鸾纤细的胳膊，可是对方却纹丝不动，只是插在他胸口上的匕首更进了一分。 过了没多久，王云因为无法呼吸又失血过多变得奄奄一息，青鸾这才松了手，看着王云那么一大块躺在血泊里，他除了呼吸已经什么都说不出来。 青鸾踹了王云两脚见没有反应，这才从柜子里取出他的衣服穿上，最后把早已准备好的人皮面具戴上，眼看着跟真正的王云没有一点区别。 青鸾满意的照着镜子，再看地上的人已经睁开眼，他正缓慢的抬手想要给自己点穴止血。青鸾看他动作艰难，干脆利落的上前帮他点了穴。 王云抬眼看着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青鸾，发狠的说道：“姑娘今日不杀我，来日必定要你不得好死！” 不错，青鸾的匕首并没有正中王云要害，此行目的是刺杀独孤长信，王家乃是魏朝中门阀大族，王云作为长孙嫡子，一旦被杀，其后果不容小觑。而一旦独孤长信被杀，那便是王家失职之罪，王家自然没有心思放在报仇上。所以青鸾选择暂且留王云一命。 “独孤长信一死，你们王家还有来日吗？”青鸾低声问了王云一句，转头就走。 王云看着青鸾走出门去，脸色并无多大变化，因为他知道那个人谁也杀不了。 青鸾出了王云房门便将门锁上，学着王云的样子，严肃说道：“这屋子里我放了重要东西，我回来之前不准任何人进去！” 福临殿外的守卫如平常一样森严，即使是王云，在入殿门的时候也要出示腰牌。 在这八千禁卫的重重包围中，青鸾虽然扮成了王云也依旧忍不住有些紧张，捏住腰牌的手紧了紧，守门的侍卫似乎看出不对，便试探的问了一句：“王统领，您今天的脸色有点不对劲啊。” 青鸾心里咚的一声，面上却没有任何反应，只淡淡的回了一句：“今晚在府上吃错东西。” 王云平时就是这样冷淡淡的，所以守卫便没有再问，吃错东西也是人之常情。 青鸾见没人再怀疑，收起腰牌便推门进去。 福临殿的正殿是佛堂，如来金碧辉煌的佛像慈眉善目，像是在悲悯每一个参拜他的信徒。青鸾看着这高大的佛像，闻着淡淡檀香的味道，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压抑感。 佛像下面的蒲团上面静坐一男子，一袭白衣，墨发披散，抹额上的蓝色宝石晶莹剔透，衬的他比头顶上的佛祖还不食人间烟火，手里拿一串白色菩提子的佛珠正在闭目养神。 许是“王云”太久没有动作，独孤长信开口吩咐道：“药都凉了。” 青鸾这才回过神来，诺大的佛堂内只有他佛珠转动的声音，她不敢再看，只低头往偏殿走，独孤长信言语之间已有不悦，她生怕被看出了端倪。 这是青鸾第一次进入福临殿，路自然不认识的，只能寻着药味硬着头皮走下去。进了偏殿，果然看有个御医服饰的人正守着一碗药打盹。“王云”清了清嗓子，御医惊得立马崩直了身体，眼观鼻的小心说道：“药煎好了，下官一直等着将军来取。” “王云”看他一眼，不想多生事端，随便点点头说：“是我今日有事耽搁了，不怪你。药，我给殿下热一热，你可以退下了。” 御医见没有怪罪立马便退下了，死在这寂静的福临殿里的御医已经不下十个，他可不想再搭条命进去。 “王云”端起药不动声色的点火热药，耳朵却一直在注意周围有没有暗卫。在确认整个偏殿内只有自己一个人之后，青鸾这才举起左手食指摸了摸耳朵，然后将手指放入药中搅了一下。 回到正殿的时候，独孤长信已经站起身，他手里正拿着一本梵语的经书在看，听到“王云”的脚步声，他头也不抬的说道：“王统领今天似乎手脚慢了很多，如果实在不舒服，你今晚可以回府上休息。” 他说的平和，青鸾却不知为何后背的汗毛根根竖起，然而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再也不能有半点退缩。 “臣今天吃坏了东西，殿下赎罪。服侍殿下喝了药，臣再退下也不迟。”青鸾低着头小心回复。 独孤长信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微微一笑便把药接过去，青鸾等了一小会才敢抬起头来看他的反应，只是想不到对上的却是那样大的一双黑瞳，他正端着药碗同样看着青鸾。 许是常年服药又不常见光的缘故，独孤长信的黑瞳比常人要大很多，且没有太多光泽，像是一片死海。殷红的嘴唇加上雪白的肌肤，这颜色的对比太大，让人有触目惊心之感。 青鸾就这样愣在原地，看着他端着白玉的药碗冲自己似笑非笑。 倒是独孤长信先开口：“来之前，没有看过本宫的画像吗？”说着他平静的将药碗和经书一并放在桌上。 青鸾垂眸，心下有些慌乱，极力掩饰道：“臣每天服侍在侧，不知殿下何意？” 独孤长信一双眼睛盯着“王云”的脸，毫不吝啬的称赞道：“你做人皮面具的手艺很不错，装扮的也分毫不差，本宫差点就被你骗过了。” 被人当面戳破，青鸾心里反而松了一口气，既然不必再演下去，她的声音也恢复正常：“那么太子是怎么发现在下不是真正的王云的？”说着话，一把寒凉的匕首已经悄然滑至手腕。 独孤长信依旧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好似很乐于跟她解释：“王云服侍本宫多年，就算有病在身也断不敢有丝毫懈怠，你从进殿开始就在愣着不知道该做什么……” 3.第3章 异常的举动 青鸾眼睛一眯，寒光闪过，没等独孤长信把话说完就已出手。现在杀了他，只要不惊动外面的人，她就还能借着王云的身份顺利的逃脱。 可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青鸾全力一击竟被独孤长信头一歪轻松躲过，如此还不算，青鸾清楚的感受到他冰凉的手指在自己脸上划过，“呲啦”一声人皮面具被揭下，青鸾一张小脸吓得雪白，她不敢想象，这一指要是划在自己喉咙上会是什么结果。 “你怎么会武功？”虽然知道这句话问的很白痴，但是青鸾还是抑制不住自己的惊讶，他不是从小就体弱多病，随时都有性命之忧，怎么会有这一身的武功？青鸾自问罕见敌手，这样轻易就避过她攻击的人，武功可谓出神入化。 独孤长信并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是自顾自的温和说道：“恩，你的声音跟长相很不般配。沣王的手下吗？” 经他这么一说，青鸾不知道为什么竟有点不好意思出声，眼前人太过平和，像是什么都没发生，又或是他根本不把青鸾放在眼里。 “别说是外面的八千禁卫，就是太子一人我也不敌，要杀要剐请便。”青鸾说着话握着匕首的手却更紧了。 独孤长信把一切看在眼里，上前一步，毫无顾忌的握住她的手，将匕首拿走，有些不悦的说道：“这里是佛堂，不适合舞刀弄枪。” 青鸾突然觉得眼前人很复杂，越是这么温和，越是让人觉得高不可攀，她第一次反感自己这双沾满血腥的手，因为他的接触，让她有种亵渎的自卑感。 “我的任务是刺杀你，任务失败，求神拜佛也无济于事，太子发落吧。”青鸾从不迷信，她不知道为什么要跟独孤长信说这些没用的，既然暴露，她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 独孤长信打量了青鸾一会，便就近找了个椅子坐下，饶有兴致的说道：“福临殿守卫太严，还是王云的府邸好下手些，你很聪明，你叫什么名字？” 眼前这人气场比沣王强太多，这种被人放在砧板上拿刀戏耍的感觉着实不好，青鸾干脆把自己身上暗藏的几把匕首全都丢在地上：“贱名不足挂齿，多说无益，太子下令吧！” “你是第一个闯入福临殿的刺客，你很大胆，考虑的也很周密，本宫一个人在这待久了也无趣的很，不如你留下来陪我一个月，我就放你走，如何？”独孤长信开出了很优厚的条件。 青鸾越来越不看不懂他是什么意思，她并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在下只是一个杀人工具，若日日伴着太子左右，太子恐怕更无趣，太子要找的应该是歌舞侍妾进殿。况且太子应该明白，死士完不成任务，回去也就是死路一条。” “有哪个死士还会为自己的后路考虑的这么周详？听闻沣王手下的暗人个个手脚都很利落，其中有一个叫青鸾的最为得力，替沣王解决了不少麻烦，真是百闻不如一见。”独孤长信说的平静，却听得青鸾心惊肉跳，沣王监国，沣王府更是防卫缜密，暗人一事鲜少有人知道，而远在千里之外的独孤长信却了解的一清二楚。 见青鸾不说话，独孤长信呷了一口清茶继续说道：“沣王府所有女暗人皆有为沣王侍寝的记录，唯独你没有。所有沣王府的暗人都必须服毒以受控制，唯独你没有。所以不如我们打赌，看你一个月不回去，杳无音讯，沣王会有什么举动，如何？” 独孤长信既然如此说，必然是在沣王府有得重用的细作，他说的这些青鸾不想多做解释，命在他人手上，她无从选择。 “不知青鸾要以什么身份留在殿下身边？”青鸾不再废话。 “这几天王云要养伤，你就暂且易容成王云，待他回来会给你安排一个宫女的身份，留在福临殿伺候。”独孤长信不假思索的回答，似乎这一切他早就想好了，只是在等着青鸾自投罗网。 青鸾面无表情的走到他旁边，将人皮面具拿起重新粘在脸上，“王云”便又好好的站在北魏太子独孤长信身边了，一切像没有发生过一样，王云府上也没有传出一点王云受伤的消息。 青鸾本就话不多，这三天跟在独孤长信身边，也只是看着他处理一些无关紧要的政务，两人几乎没有再说过话。直到五天后，王云带伤回来当值。 王云受伤后没多久，福临殿的人就到府上通知了让他休养几日，并叮嘱王云这几天休养的时候将带宫女进宫的事办好。 王云不知道独孤长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所以进殿后看见这张一模一样的脸时，刚长好的伤口一下子又崩开，惊呼：“殿下小心，这是刺客！” 青鸾本来就觉得在福临殿里尴尬，此时越发的脸色不好，既然本尊来了，索性也就把面具摘了下来，冷冷说道：“看来王统领还要回去养伤几日。” 独孤长信也是看着他又氲出血的左胸，顿了一会又继续批阅奏疏。 王云见他没有反应，渐渐地也就反应过来怎么回事了，点了自己穴道，赔罪道：“是臣失礼了，殿下赎罪，殿下叫安排的宫女入福临殿的事也已经办好了，这是宫女的衣服，不知道姑娘穿了合不合身。”说着王云就将衣服端到青鸾面前。 青鸾长这么大，从来都是穿一身夜行衣，女人衣服这还是第一次。 独孤长信听她原地愣着，放下笔抬头看她：“去换上吧，不然总是奇怪的很。” 青鸾不甚愿意的拿着衣服去了后殿，她常年做这些见不得人的事，最不愿意穿的就是裙子，行动太过拘束不便。 待青鸾走后，王云大着胆子说道：“福临殿二十年来第一次有女人住进来，殿下这是……” 独孤长信眉头微皱，这王云是从来不多问多说的，今日这样破例，难道真的是自己的举动太过异常了吗？ 4.第4章 温柔与阴谋 “她是东齐沣王手下最出色的暗人，也是第一个进入福临殿的刺客，闲来无聊，有趣的很。”独孤长信说着索性放下奏疏，起来活动活动筋骨。 见主子这么说，王云也不好多说什么反对的话，只能提醒：“她毕竟是带着任务来的刺客，殿下还是小心为上。” 独孤长信突然心底生出一点反感，不悦的说道：“你的伤还没有养好，暂且回府中休养吧。对外就说是你生了病，本宫暂时找了个宫女来伺候。” 正说着话，青鸾已经穿好衣服从后殿出来，只是她的头发却是披散的，王云见了又是不顺眼，立马斥道：“福临殿里，你披头散发的像什么样子？” 青鸾心里也憋着火，但本来就是自己失礼，不好发作，就只能小声说道：“我一直都是男子装束，不会梳女子发髻……” 王云听了有点哭笑不得，眼前这真的是个女人吗？连个头发都不会梳，枉费自己还担心殿下着了她的道，再看独孤长信，他脸上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静静地看着青鸾，王云转念又想，太子今年已经二十岁，身边从来连个侍妾都没有，若真是喜欢，身份什么的也就不重要了，皇家说她是谁，她就是谁。 独孤长信见王云在这青鸾颇为尴尬，索性就命令道：“还不回去养伤？” 王云不敢再多事，行了礼便退下了。 而青鸾还站在原地不知所措，她自问杀人在行，可是摆弄这些女子的胭脂水粉还有复杂的发髻，真是不行。 “不然我就像以前一样束起来，您看可以吗？”青鸾说着已经麻利的上手将头发绑起来。 独孤长信无奈的摇摇头，拉着她重新回到后殿的镜子前面，解开她绑头的绳子，拿起梳子替她将头发梳顺了，简单的挽了个发髻在脑后。 “本宫小时候每天看母亲梳头，也不曾给别人梳过，却比你做的好许多。听闻沣王手下所有的暗人，除了杀人，琴棋书画也是样样皆通的，想不到你竟是个例外。” 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为自己梳头，就算是青鸾再冷血无情，说到底她也是个女孩子，脸上不自觉的就有几分红晕。 “多谢殿下，我以后可以自己来。”青鸾说着话就站起来了，总觉得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很不适应，尤其是镜子里还有一个男人的影子。 “别着急出去，这头上总要有个装饰，你等我一会。”独孤长信说着就快步走出去，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就多了个小盒子，上面已经蒙了许多灰尘，可见长久没人动了。 青鸾见他兴致很高的样子，也不敢打扰他，眼看着他从盒子里拿出一只攒珠的金钗，很新的样子，给她插到发髻旁边。 “想不到太子殿下这里还有这样的东西。”北魏太子体弱多病不近女色，独居福临殿二十年，这里有女人的发饰青鸾确实觉得很稀奇。 独孤长信的脸色暗淡了许多：“早年收着的一些东西罢了，今日才排上用场。晚上的贵妃摆寿宴，你要同我一起去，不能太不像样子。” 北魏惠安帝，一生只得一位皇后，那便是独孤长信的母后，可惜皇后当年难产而死，独孤长信从出生就被立为太子，惠安帝此生也再没有立过后，后宫中位分权势最高就一位端贵妃，其母家是与王家实力相当的门阀世家贺兰氏。 端贵妃年纪也有三十多了，却依旧盛宠不衰，与她身后的家族有莫大关系。这些年来在后宫独大，她过生辰，成日里闭门不出的太子也要给面子。 “宫中许多规矩我都不懂，而且你身边突然出现一个宫女，恐怕会招出许多麻烦。不如让王云包扎好了回来……”青鸾如实说着，虽然她从不曾在深宫生活，但是宫中那些诡计手段她听闻过不少，一个不小心就会惹祸上身。 独孤长信依旧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你不出去见人，沣王的细作怎么知道你就在本宫身边呢？” 青鸾惊讶：“宫里有沣王府的细作？”这北魏皇宫出了名的难入，而且在沣王身边这些年，沣王府的细作十有八九她都知道，唯独这北魏皇宫她不曾听说，沣王只说北魏皇宫检查太严。 独孤长信这回笑开了，言语中不乏讽刺之意：“你以为你知道沣王多少呢？” 青鸾垂眸不再说话，说到底她也只是个杀人工具，沣王自然不会什么都让她知道。 “今晚宴会上会有人刺杀父皇，王云有伤在身不敌，本宫不方便出手，所以就有劳你了，无需留活口。”独孤长信说着话把青鸾的匕首拿出来。 青鸾皱眉：“太子手下不乏高手，何必要我出手？” 他很认同的点点头：“是啊，可是有几个人比你身手还敏捷呢？且远水解不了近渴，大动干戈只能打草惊蛇。” 等到了时辰，独孤长信乘坐车辇，青鸾随侍在车辇旁，前后两百禁军护卫，浩浩荡荡的前去玉华宫赴宴。 一群金甲禁军中唯独青鸾一个粉衣宫女，难免显得格外扎眼，出行没多久，整个宫中私下都传开了，太子殿下身边有女人了。 玉华宫中，惠安帝与端贵妃上座，宾客也都到齐了，只等独孤长信来了好开宴。端贵妃虽然年过三十，但是保养甚好，与下座的年轻嫔妃相比也毫不逊色，大有艳冠群芳之势。 等了许久也不见太子的影子，端贵妃面上有些不安的问惠安帝：“陛下，姐姐的忌日刚过，臣妾生辰却大摆宴席，太子会不会生气不来了？” 惠安帝的脸上已经有了皱纹，两鬓有些发白，见端贵妃不安的样子，只觉得颇为心疼，忙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不会的，往常年都不曾办过寿宴，信儿他都记在心里，就这么一次他不会怪你的，况且朕昨日特意派人去通知过了。” 端妃脸色这才稍稍缓和下来，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有意思的事，拉近与惠安帝附耳小声说：“陛下，臣妾刚听说太子这身边有女人了，是喜事将近了吗？您可不准瞒我。” 5.第5章 暗涌与善心 惠安帝听闻也是惊讶，往常多次提议给独孤长信选妃，他都不愿意，而且身边也不曾有过侍女，连他这个父亲都一度怀疑他是否身体有什么隐疾，难道是才碰上合意的吗？ “朕近日不曾去看过信儿，竟不知道此事，底细可都知道吗？”惠安帝脸色看不出阴晴的问。 端贵妃看似有些尴尬的娇嗔道：“太子的事臣妾可不敢过问，哪里知道什么底细？好像是王云给带进宫的，待会见了自然就知道了。” 如今北魏朝堂是王氏与端贵妃母家贺兰氏互相制约平衡，近年王氏借着太子的东风膨胀的厉害，若再出一位太子妃……惠安帝辛苦经营这么多年，自然不愿意看到一家独大场面，所以端贵妃这简单几句话已经让他对青鸾没了好印象。 随着一声高唱“太子到——！”在座所有嫔妃、命妇及其他使臣宾客都起身，青鸾跟着独孤长信不紧不慢的步子踏进玉华宫接受众人行礼，独孤长信看众人一眼脚步并没有停下，直到玉阶前才住步，礼仪半分不差的向惠安帝单膝跪下行礼：“儿臣拜见父皇。” 青鸾既然是以宫女身份出来的，自然也就跟在独孤长信身后行礼，她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奈何这大殿内上百双眼睛还是紧紧盯着她。 惠安帝见到独孤长信后，略显浑浊的眼睛一下子有了亮光，甚至激动的站起身：“平身。跟你说过多少次了，见父皇不用这么拘礼，快入座吧，朕特意准备了你喜欢的吃食。” 独孤长信这才起身，身后众人也随之落座。而今天的寿星端贵妃似乎瞬间就被人遗忘，只是她脸上依旧挂着明艳的笑容，她从来没指望独孤长信能对她尊敬，今天能将他请出福临殿已非易事，旁人也就只有羡慕的份儿。 这样想着，端贵妃也就不觉得尴尬，反而主动说起话来：“也不知道身后这位是哪家千金呐，瞧这水灵的……就像是御花园今晨刚开的睡莲一般，真是好颜色，太子殿下难道就不准备介绍介绍吗？大家伙这眼睛可都望直了。” 惠安帝也是看着独孤长信等回答，这第一个、第一次总是让人好奇的。 独孤长信今日穿着整齐，就连平日里披散的墨发也都束起，没了佛堂里那股温和儒雅，只觉得一举一动都英气逼人，甚至多了那么一点锐气。 “贵妃惯会说笑，再没有比这丫头更粗糙的了。近日王云身体不适，所以暂且找了个会点武功的可靠的人代他。”独孤长信含笑解释。 王家女子皆从诗书礼仪，断不会舞刀弄枪，惠安帝悬着的一颗心也算放下了，脸上渐渐浮上笑容：“王云武功在年轻一辈里算是拔尖了，这个小小的女子竟然比他好吗？” 闻言端贵妃似乎也来了兴趣，附和道：“是啊，本宫还真想见识见识呢。” 独孤长信看了端贵妃一眼，又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她进宫是保护本宫安全的，不是来表演的。贵妃还是适合看看寿礼和歌舞。” 端贵妃自讨了没趣便不再说话，心里想着今天的好戏还在后面。惠安帝见她面子上过不去，便招呼人开宴，在座众人由端贵妃的姐姐湘国夫人开始，一一为贵妃献上寿礼。 青鸾垂眸，今晚来这一趟，见识过北魏宫里的暗流涌动，让她也想通了一些事情，对于今晚的刺杀也有了自己的决断，她也更加清楚了一件事——待在独孤长信身边太过扎眼，他正在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此地不宜久留。 “想什么呢？”独孤长信转头看青鸾正在出神，便低声问她。 青鸾微微一笑，看似随意的回答他：“我在想，太子为贵妃娘娘准备了什么礼物。” 独孤长信神秘一笑，顺手拿了块糕点给她：“待会你就知道了。给，多吃点，待会好有力气干活。” “不用，一会就上歌舞了。”根据青鸾的经验，进皇宫刺杀，最常见的就是舞姬。 独孤长信彻底转过头来，正经看她：“你还真是了解，看来这舞你一定也跳的不错。” 青鸾始终垂着眸子，尽量保持着一个宫女的样子，不动声色的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的声音回答：“我只会杀人。” 独孤长信只淡然一笑，不再说话，沣王府驯养出来的暗人是出了名的绝情。 没过多久，众人的礼物都送完了，其中以湘国夫人送的珊瑚最为奇特名贵，端贵妃看似很高兴的样子，最后只有独孤长信还没有送寿礼，在座的宾客大多是第一次得见太子，对其的印象也都只限于传说，所以此时独孤长信的礼物也受到了高度的关注。未来皇帝的态度，也将会决定他们家族兴衰的走势。 惠安帝怕独孤长信根本没有准备礼物，忙着给他打圆场：“朕是昨夜才通知的太子，如此匆忙，太子怕是没来得及准备，朕可以替太子补上，爱妃勿怪。” 听惠安帝这么说，端贵妃脸上的笑有一点僵硬，这整个北魏有谁比太子的消息更灵通呢？ 在大家的注视下，独孤长信站起身，扬声说道：“带进来！” 只见四个太监小心翼翼的抬着一个紫檀的底座，上面的东西被布蒙着看不出是什么，众人好奇的看着这寿礼，能让太子拿出手的一定不是凡品。 “贵妃生辰，就算本宫再忙，也是要准备礼物的。”独孤长信如往常一样温和的说着，一边示意太监将布揭开，众人皆惊。 最先说话还是湘国夫人：“这尊观音像通体翡翠，大小先不说，就是这成色，真是难得，旁人只怕得个这样的镯子已经是欢天喜地，太子果真大方，此物可谓价值连城啊。” 独孤长信淡笑一下，补充说道：“夫人说了这么多怎么就漏了一样？这观音可是送子观音，价值事小，心意最重要，贵妃入宫这么多年，却始终膝下无子，本宫真心希望贵妃能够盛宠不衰，早日为父皇诞育子嗣，本宫也不至于孤单一人。” 6.第6章 拯救与背叛 说到绵延子嗣，惠安帝也是颇为赞同的点头，在座无一人不对太子的孝心称赞，只是端贵妃的脸色却是煞白，藏在袖子里的手也是有点发抖，青鸾能清楚的感受到，她在害怕，甚至是恐惧。 “太子美意，本宫，收下了。”端贵妃强迫自己还保持着镇定，同时心里也越来越怀疑今晚的行动是否要进行下去。 可时间是不等人的，在她还没有决定好的时候，表演的伶人已经上场，所有的伶人穿着一样的舞衣，一样的面具，一样的身段，随着乐声列阵起舞，端贵妃的额头开始有细小的汗珠冒出来…… 乐声正是和美的时候，这舞排的极好，就连惠安帝都看的有些痴了，众人饮酒饮酒正酣，“铮”的一声，上好的玄铁兵器出鞘声声惊四座，发现时，戴着面具的伶人已经持短剑直逼惠安帝面门，端贵妃惊呼一声，刺客速度太快惊得惠安帝一时间忘了动弹。 青鸾早有准备，所以几乎同时在刺客剑出鞘的时候，她快速起身，单脚借力在独孤长信面前的桌子上飞身出去，随着木头的断裂声，一应的吃食饮品溅了独孤长信一身，独孤长信第一次脸上浮现厌恶的表情，抬头去看青鸾的时候，她已经赶在惠安帝的前面，用自己的手挡下那致命一剑。 在众人还没有来得及松口气的时候，青鸾右手起，寒光闪过，直接挑了刺客的手筋，鲜血溅在刺客白色面具上伴着惨叫声，整个大殿内立马充斥了一种狰狞之感。 惠安帝像是终于反应过来，直呼：“护驾！护驾！”，玉华宫外的侍卫闻声这才蜂拥进殿，而此时青鸾已经将刺客的一双手筋都挑断，刺客正蜷缩在地上哀嚎不已。 独孤长信带着一身汤汤水水冷着脸赶上前去的时候，看到本该被轻易杀死的刺客还活的好好的，脸色难免有点阴暗起来。 惠安帝满脸震怒的样子，转身拔出剑来，一剑劈开刺客的白色面具，怒问：“说，你是受何人指使？！” 天子一怒，除了独孤长信，所有人都吓得跪下山呼：“皇上息怒！” 刺客的长相再平凡不过，此刻他只是狰狞的看向青鸾，一言不发。 端贵妃跪在地上，眼珠转动，大着胆子说道：“大胆凶徒竟敢刺杀天子，罪不容诛，陛下还不将之处死？” 独孤长信看惠安帝所有所思，甚至气的有些发抖，轻微的叹了口气说道：“今日是贵妃生辰，出了人命多不好，倒不如押入天牢严加拷问，总会问出东西来的，父皇意下如何？” 惠安帝沉默一会，若有所指的说：“朕知道太子一向不喜欢杀生，便依了太子吧。” 侍卫得令便将刺客抬着带下去了，一路上留下许多斑斑血迹。惠安帝重新坐在龙椅上，天子的威严仿佛因一场刺杀重了许多，众人依旧跪在原地不敢动弹，生怕一个不小心的动作让皇帝生了疑心。 惠安帝垂眸看向跪在边上的青鸾，沉声问道：“你今夜救驾有功，想要什么赏赐？” 青鸾匍匐在地上恭敬的回答他：“奴才进宫当值，只求做好本分，不敢求什么赏赐。” 惠安帝的脸色似又沉了一分：“朕一向赏罚分明，你救驾乃是大功，就算你求朕让你做太子的侧妃也无不可的。” 此话一出，低头跪着的人也都惊叹起来，这是多大的恩典啊？独孤长信可是惠安帝独子！ 青鸾却毫不犹豫的回绝：“奴才身份卑微举止粗糙，不配常伴太子殿下。若圣上执意赏赐，便让奴才许愿圣上万寿无疆，魏国千秋万代国泰民安！” 任谁都没想到青鸾竟然会拒绝这么大的恩典，什么千秋万代都是些拍马屁的话，倒不像一个普通侍卫该说的。 独孤长信也只是皱眉看着青鸾，脸上似乎有些不悦。整个大殿内异常安静。 青鸾说完话就一直等着回音，因为紧张手心已经开始冒汗。 突然，惠安帝开始大笑，连连点头称好：“这丫头，我喜欢，你叫什么名字？” 青鸾这才暗松一口气，这一关总算过了。 “回圣上，奴才叫鸾儿。” 惠安帝又开始连连摇头道：“这名字不好，太女儿气，与你救驾的英勇气概不符。你姓什么？” 青鸾抬起头来如实禀报：“奴才自小无父无母，是王府后来收养，只有个小名叫着就是了，并无姓氏。” 惠安帝听她这么说，面露慈祥，似颇为同情：“还是个可怜的孩子，今日你救朕，算是你与皇室有缘，就赐你姓独孤，领御前三品侍卫衔，享一品俸禄，至于名字，就借你刚才千秋万代的吉言，独孤千秋，如何？” 不待青鸾说话，底下众人就纷纷称赞：“皇上圣明，恭喜千秋大人！” 皇命不可违，青鸾也只能叩谢恩典。 于是这场寿宴就这样不阴不阳的结束了，没人看出惠安帝究竟是喜是怒，更没人能猜测出这刺客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回到福临殿后，早有人将沐浴的汤泉和一应物件准备好，独孤长信冷着脸屏退左右，站在水池旁边冷飕飕的看着青鸾。青鸾被他看得有些毛骨悚然，出声问道：“太子殿下有何吩咐？” 独孤长信转过身俯视着她，顿了许久就只说出一句：“你把本宫的满身污秽就算了，为何交代你的事情也不办好？” 青鸾知道他早晚会问，她也早就想好要如何回答：“我是沣王府的暗人，只会听命于沣王。”她也是直到宴席上才想明白，沣王虽然不能安插间隙入皇宫，可是却能勾结魏国门阀，王氏依附于太子，那么沣王的首选一定就是贺兰氏。 所以她没有杀死刺客，而是在挑断他手筋的同时在他耳边小声说了两个字：齐国。刺客不死，贺兰氏为了防止刺客受不了酷刑招供，势必会派人去送他一程，那么她的消息也就可以传到沣王耳朵里了。 7.第7章 吃药与丧子 独孤长信也不急着沐浴，颇为认真的看着青鸾，试探意味颇重的说道：“你现在得父皇重视，大可以摆脱沣王的控制。” 青鸾抬眼看他，终究也看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她只能如实回答：“沣王不对我用药，又这么放心我一个人出来办事，以殿下的聪明，难道猜不出原因吗？” 说到这里，青鸾心里一股莫名的烦躁，眉头轻皱，淡淡说道：“殿下沐浴吧，我出去了。” 可是她还没转身，独孤长信就再次出声：“如果你刚才接受父皇的赏赐做了本宫的妃子，量沣王也没胆问本宫要人。” 青鸾瞪大眼睛看他，像是看一个怪物，独孤长信似乎也觉得这样说话有不妥，急忙又补充道：“过几年本宫再放你出宫，如此你就自由了。” 听他这么说，青鸾嘴角几不可见的抽搐一下，冷声回答：“一入宫门深似海，到时候恐怕青鸾想走就走了。况且殿下刚刚说过，再没有比我粗糙的丫头了，所以我不敢玷污殿下的清白。” 独孤长信似乎也觉得尴尬，听她这样的解释，没来由的就问了一句：“所以为了报复本宫这一句戏言，你就故意踩塌了本宫面前的桌子？” 青鸾不知道独孤长信为什么这么想，只觉得他思维跳跃的极大，而自己当时不过无意为之，竟惹得他想出这许多旁枝末节。青鸾无语的看着独孤长信，正经说道：“殿下沐浴完就吃药吧，我去给殿下热药。”说完转身就走了。 她不愿再陪装傻病的太子爷胡扯下去了。 独孤长信沐浴完出来，正好青鸾煎好药端过来，看见他青丝披散的，无比温和安静的样子，仿佛今夜的种种都是一场梦。 “药好了，太子喝吧。”青鸾将药和托盘一起放在他旁边的桌上。 独孤长信将药端起来用力嗅了一下，颇为满意的说：“今晚的药竟然无毒。” 青鸾身子一颤，难怪前几****都不肯喝药…… 独孤长信说着就将药放下，从袖子里拿出一方帕子，走到青鸾跟前，抬手就擦拭了她的耳朵，而青鸾只是一动不动，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生怕他谈笑间就突然要了自己的命。 “今晚的药这么好，还是送给贵妃喝了吧，她颇受惊吓，有劳你去一趟。”独孤长信说完就转身去了内殿，而门外已经有禁军进来：“今夜宫里不安宁，卑职奉太子命护送千秋大人。” 青鸾低头看那药，淡笑一下便拿起托盘，看来福临殿与贺兰氏的这场较量一定要分个输赢了。 因为青鸾是今晚刚封的官位，内务府还没有给她送来官服，所以寂静通明的宫道上，一个粉衣宫女，前后共跟了四百禁军，比太子出行的阵仗还大，引得路上的人无不侧目。 快到玉华宫的时候，正好碰上匆匆出宫的湘夫人，青鸾点头示意，湘夫人也不得不停下脚步行礼：“千秋大人，这么晚了还要去哪里？” 青鸾再没有之前卑躬屈膝的模样，只淡笑回答：“太子殿下吩咐的差事，办完才好。夫人慢走。”说着她不失恭敬的转身给湘夫人让开路。 湘夫人皱眉看着青鸾，停了好一会，终究是叹口气离开了。青鸾也暗自松口气，她能看的出来，跟在湘夫人身后的侍从都是武功高手，若她强行拦下这药，她也不好出手伤了她。 玉华宫一到，不用青鸾吩咐，四百禁军立即守住了各个宫门。玉华宫的掌事宫女珠儿绷着脸带宫人出来，见着禁军就怒斥道：“玉华宫是什么地方，岂容你们这些奴才在此放肆？！” 青鸾稳稳的端着托盘上前几步，珠儿看清她的脸，认识这是今日刚救驾有功的人，皇帝亲封的三品官位，上下尊卑有别我，珠儿不得不低头行礼：“奴婢参见千秋大人。” “珠儿姐姐不必多礼。”青鸾并习惯别人向自己行这样的大礼。 “我奉太子命令来给贵妃娘娘送一碗安神汤，还烦请珠儿姐姐通报一声。”青鸾说的客气，可是珠儿却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上来就推青鸾，试图打翻这碗“安神汤”。 幸亏青鸾身手好，及时躲了过去，汤药半点都没有洒。 “珠儿姐姐这是做什么？”青鸾面无表情的问。 珠儿气的满脸通红，发狠的说道：“今天我就是死在这儿，你们也别想见到娘娘！” 这还是青鸾第一次这样与女人对峙，以往她都是没有废话直接将人解决掉的。青鸾眉头微皱，身上的杀气陡然就迸发出来，珠儿只觉得一股寒凉之气爬上心头，不自禁的就往后退了几步。 “珠儿，不得无礼，让千秋大人进来。”端贵妃适时出声，原来她一直都待在这院子里。 听见端贵妃说话，青鸾不再犹豫，直接绕过珠儿进去。 端贵妃正一个人坐在院中的凉亭里，抬头看着天上的峨眉月，神色颇为伤感。 青鸾按照礼数单膝跪下行礼：“下官奉太子之命，特来给娘娘送一碗安神茶。” 端贵妃转头看青鸾，将药端了过来，一口气喝下去，然后将碗放回托盘。 “本宫与这孩子的缘分竟这么短。” 青鸾听端贵妃说话带哭腔，也不方便安慰什么，就仍旧跪在原处。 端贵妃见青鸾不说话，不禁冷哼一声：“千秋大人浑身的杀气比久经沙场的将军都厉害，他喜欢的就是你这样的女人吗？” 青鸾不知端贵妃为何如此说，只能回答：“下官不知贵妃在说什么。” “前几年的时候，本宫有个侄女，入宫的时候偶然见了独孤长信一次，从此便魔怔了一般，日日盼着能做他的妃子，哥哥也为此多次上疏要求太子选妃，可是他就连个侍妾的位子都不愿给。家里后来为她另选了一门极好的婚事，我那侄女却选择在大婚当日出家做了尼姑。她说既不能做他的妃子，那就同他一样日日侍奉佛祖，佛祖有灵，就跟守在他身边是一样的。” 8.第8章 软禁与折磨 端贵妃说的平和，可是已经有血从她的裙子下氲了出来。 青鸾依旧安静的跪在地上纹丝不动：“娘娘说这些可是有话要我带给太子？” “今日本宫的孩子没了，本宫就想做一件善事罢了，那个人他虽然从不亲自动手杀人，但是在他手底下活命、当真比死还要痛苦。”端贵妃说着话脸色已经惨白，眼泪决堤一样静静的流下来，血也开始一滴一滴落在地上。 青鸾听在耳里看在眼里，不想再耽搁时间，没等端贵妃说免礼，就起身说道：“贵妃还是及早就医，下官也要回去复命了，告退。” 青鸾走了没几步就听见端贵妃摔倒在地上的声音，整个玉华宫顿时乱成一团。 青鸾虽然年纪还不过二十，手上的人命不计其数，但这样杀子留母的事情还是第一次，这就是皇家的斗争，看似轻描淡写相安无事，其实早已诛心。 不知不觉就走到福临殿，此时已经将近子时，福临殿青花的宫灯还是通明。 青鸾站住脚就这样远远的望着，隐隐能听见殿里那人的诵经声。跟在身后的禁军见青鸾许久不动，上前说道：“千秋大人怎么不走了？殿下还等着您伺候呢。” 青鸾淡笑一下便大步走向福临殿，这魏国偌大的皇宫看似是皇帝做主，可是福临殿有这八千禁军，便是控制整个魏国的咽喉。 听到青鸾进殿，独孤长信放下经书，清冷的眸子看向青鸾，淡淡问道：“贵妃怎么样了。” “如太子殿下想的一样。” 独孤长信微微勾起唇角：“我想怎么样了？她跟你说了什么？” “太子殿下耳目众多，还需要问我吗？” 她语气不善，独孤长信依旧没有任何恼怒：“本宫打探到的毕竟跟你听到的不一样。” 同样一番话，不同的人去听，听到的重点自然不一样。 青鸾不是很情愿的回答他：“端贵妃给我讲了她侄女的故事，还说在你手底下活着才是最痛苦的事。” 独孤长信颇为认同的点点头，接着问青鸾：“那你觉得呢？你也在我手底下活着。” 青鸾却不愿意再讨论这个话题：“殿下该去休息了，我在这守着。” 听她这么说，独孤长信不再说话，起身说道：“下个月是魏国一年一度的花仙节，到时候会邀请各国使节，齐国也会派人来，本宫给你安排了重要的节目，你明天就着手准备吧。” 其中的玄机青鸾自然明白，只是沉默着没有答他的话，自己走到门口站好。 第二天一早王云就进了宫，并且带来了从宫外请的舞师，今年花仙节开幕大典的首舞就由青鸾来跳。 青鸾看着那繁复的舞衣，皱眉说道：“皇上刚封我为带刀侍卫，再去跳舞于理不合。” 独孤长信只淡淡说一句：“本宫说合适，拿着衣服去偏殿练习吧。” 青鸾出自沣王府，虽然不精通歌舞但也有些基础，只是这样精致华丽的衣服她还是头一次穿，心里多少有些抗拒。 贺兰府中，湘国夫人正在喂着鱼食，有府吏过来小声禀报：“回夫人，刺客已经死在牢里了，只是他死前跟奴才说，那个救陛下的女侍卫在他耳边说了两个字。” 湘夫人蹙眉，放下鱼食，声音也没了在宫里的温婉，颇有几分深沉的问道：“说什么了？” 府吏也有些迟疑的说道：“好像是‘齐国’不知是不是他听错了。” 湘国夫人眼波微动，淡淡吩咐道：“你去把前几日刺杀的事情原原本本写下来，用红色笼子里养的信鸽传出去。” 福临殿偏殿里，独孤长信安静的坐在一边，专心致志的看青鸾练习跳舞，直到青鸾停下来，他起身递过一个帕子给她擦汗，青鸾却没有接，直接很爷们的坐下用裙子的一角给自己扇着风，一盅茶水也直接咕咚几口全部喝下。 王云在一旁看着她这一连串的举动，面色不是很好看，心想：这等粗鄙的女子，怎么也有人信她是从王府出来的？王府养出的人举止自然都是得体的。 独孤长信看她这样，不禁笑道：“可惜了贵妃那日还夸你像出水芙蓉，她要是看见你这番举动肯定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青鸾放下裙角，冷冷问道：“已经月初了，沣王来不来应该早有信儿了吧？” 独孤长信优雅的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不紧不慢的问道：“怎么就渴望沣王来救你吗？每日在本宫这跳跳舞聊聊天不好吗？” 青鸾只冷笑一声不再说话，这福临殿内，没有独孤长信的命令，她现在连出这个偏殿都难的很，何来的好不好。 独孤长信似善解人意，立马提出一个看似很好的主意：“若你觉得无聊，今天就不用跳舞了，本宫陪你下棋，赢了你就可以提条件。” 青鸾脸色更加不好看，因为她根本就不会下棋！ 独孤长信似是看出端倪，立马又说：“不会下围棋就算了，本宫可以陪你下象棋。” 青鸾长吁一口气，下棋她真的是一窍不通，反正干什么都是不自由的，干脆说道：“太子殿下随意，我无所谓。” 于是用完午膳，青鸾这一下午都在陪独孤长信下棋，每局不出五子就会分出输赢，青鸾最后困得两个眼皮直打架，可是独孤长信却还是精神奕奕的认真下着每一个子。 直到天黑时青鸾趴在棋盘上睡着，独孤长信落下才停下，小心的站起身出去，留青鸾一个人在屋内。 独孤长信出来，王云就守在门口，恭敬的说：“殿下，晚膳已经准备好了，千秋大人呢？” 独孤长信却好像没有听见，只自顾自的说道：“你说究竟是什么原因让沣王不下毒不染指不舍得呢？” 王云顿了一下如实说道：“这样粗鄙的丫头，别说沣王了，就算是平常百姓家里也是看不上。” 听王云这么一说，独孤长信明显脸色不是很好看，斥道：“她现在是御封的三品侍卫，寻常百姓怎配娶，你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9.第9章 东夏长公主 王云不再说话，总觉得自从这个女人来了，自己在殿下这里做什么都是错的。 “吩咐厨房留一份饭给她，她从来福临殿这半个月几乎就没怎么睡觉，现在虽然睡下了，估计半夜还会饿醒。”独孤长信一边走着一边吩咐王云。 王云犹豫一下还是低声说道：“殿下对这样一个暗人关心的也太多了些。”其实他心里想的还有，自己在福临殿待了这么多年，夜夜也是守卫着不能睡觉，怎么就没见殿下如此关心？ 独孤长信在前面走着，听王云说着话不禁失笑：“你要是个姑娘家，本宫也对你关心多些。” 王云噤声，面上虽然恭敬，可是心里却想着：贺兰家那大小姐，也是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为了你都出家了，怎么也不见你关心一下…… 第二天一早天蒙蒙亮的时候，独孤长信还在睡梦中，一声尖叫划破了他的耳膜，惊得他一下子弹坐起来，用力晃晃脑袋分辨出声音是从青鸾的居所传出来的，立马下床也没顾得上穿衣服就跑出去，王云也赶紧跟上。 青鸾的屋子里果然亮了灯，独孤长信怕她出了什么事也没敲门就直接闯了进去，这一进去不要紧，只见教青鸾跳舞的舞师倒在血泊中，她脖子上生生的被人掐出两个血窟窿，而青鸾则坐在旁边看似悠闲的喝水，但她身上却是湿透的，且独孤长信能看出来她有些瑟瑟发抖。 王云则是头顶青筋直跳，这杀人的手法未免也太残忍些，可是那日在王府还有这些日子的相处，不难看出青鸾虽然举止不甚文雅，但办事却是个仔细小心的，断不会无缘无故的在福临殿里杀人。 看着呆若木鸡的两人，青鸾的头发上还在滴水，声音有些掩饰不住的发抖：“人是我杀的，殿下处置吧。” 独孤长信不解：“你并不是个滥杀无辜的人。” 青鸾抬眸，认真说道：“不，我是，她没有错，是我魔性大发。” 两人说着话，王云已经着手将舞师的尸体处理掉，并不插嘴。独孤长信等王云出去，才开口继续说道：“说吧，究竟是什么原因？别跟说什么魔性大发一类的鬼话。” “杀人无非就那么两个原因，一是做了不该做的事，二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青鸾坦然说。 独孤长信叹口气，知道再问什么她也不会说，只是他越来越感兴趣到底是什么事能让青鸾失了分寸？ “不过就是个舞师，你还是着手准备花仙节的事吧，本宫这几天有事就不在福临殿了，本宫会派两百禁军专门保护你安全。” 青鸾一直垂着眸子，听独孤长信说这些话也没有什么反应，她们这些人本来就是没有自由的，不过是换了个环境罢了。 七月十九花仙节的前一个晚上，偌大的福临殿还是只有青鸾一个人，这半个月来无论她走到哪都有禁军如影随形，就连她练习舞蹈的时候外面也是被团团围住。如此严密的防守，青鸾也就放弃了逃跑的念头，只一个人在这废寝忘食的跳舞，也算是一种发泄。 晚膳的时候，有禁军将饭端进来，青鸾随口问了一句：“太子今天也不回来吗？” 来送饭的禁军恭敬回答：“回千秋大人，殿下昨日来信说，若大人问起就说明日一早回来。” 青鸾不再说话，明日便是花仙节，自然是要回来的。如此想着，她正要吃饭，却突然来了圣旨，说惠安帝要青鸾前去伴驾。 青鸾接了圣旨，连忙换了前几日刚送来的侍卫官服，身后依旧跟着两百禁军大喇喇的穿梭在宫道上。 惠安帝住在宇坤宫内，青鸾来的时候正好碰上端贵妃从里面出来，她的脸色看起来依旧不是很好，应该是小产没有养好的缘故。 端贵妃看见青鸾从玉阶下走上来，面露微笑，及到跟前才温声说道：“千秋大人好大的排场，到底是太子看中的人，远远望去，本宫还以为是太子来了呢。” 青鸾并没有理会她这些话，只是按照规矩行礼：“下官参见娘娘。” 端贵妃说的没趣，只冷笑一下便走了。青鸾这才起身继续往殿内走，身后的禁军便留在各个宫门口守着。 一进宇坤宫，惠安帝正在看书，是本很旧了的兵书。青鸾向惠安帝行大礼，惠安帝放下书，面带慈祥的说：“千秋，平身吧。” 青鸾恭敬起身立在原地等惠安帝吩咐，惠安帝看她拘谨，笑道：“你不必拘礼，朕就是看你一个人在福临殿无聊，想叫你过来聊聊天。现在朝中事物有太子打理，朕也清闲了许多。” 青鸾闻言便退到一侧，身子也站直了许多，回惠安帝的话：“臣本就是个粗野之人，圣上找臣来聊天，恐怕要失望了。” 惠安帝淡淡一笑：“太子生性有些孤僻，跟朕也不是很亲近，而你在福临殿住了这么长时间，所以朕就想了解你是什么样的人，能让他在外面为你奔波这么长时间。” 青鸾越听越糊涂，独孤长信出去办事管自己什么事？ “太子殿下出宫半月，与臣有什么关系？请圣上明示。” 惠安帝看着青鸾顿了一下才告诉她：“那个王云请来的舞师，是东夏国长公主的人，舞技名动天下，后来被长公主收入府中，颇受宠信，这回借人过来却死在太子宫中，东夏那边自然不是好交代的。” 东夏的清平长公主夏茹亦的名号青鸾自然是知道的，东夏皇帝一岁半登基，清平长公主十五岁摄政，东夏国内多有世家门阀世家想要趁机夺权，可是全都被这位长公主以铁血手腕压下，那几年里东夏国动辄血流成河，甚至牵连外国家族甚广，也正是因为死了这么多人，东夏国才有了今日的政权稳固。 所以，清平长公主的人死在魏国宫里，大抵真的是一件很难办的事。 “臣死罪。”青鸾听完话便立即跪在地上请罪，她也着实没有想到独孤长信会这样帮助自己。 10.第10章 华丽的舞衣 惠安帝却并没有生气，只是笑了两声站起身说道：“无妨，我魏国也不弱，清平长公主不会真的因为一个舞姬就大动干戈，顶多赔些钱财，只是信儿对你的上心让我很感兴趣。而且他还举荐你去花仙节跳首舞，你明日穿的舞衣你可看见了？” 青鸾如实说道：“臣遵照太子殿下命令，每天都穿着舞衣练习。” 听青鸾这么说，惠安帝意味深长的说：“明日你穿的不是那件，朕也很想看由一千个好裁缝赶做出来的衣服是什么样子。” 惠安帝说这些事情都是出乎青鸾的意料，让她一时无从回答，只能沉默，皇家的尊贵威严，不是她们这些暗人能够染指的。 在宇坤宫出来时，青鸾的心情是有些复杂的，胡乱的走回福临殿的时候，独孤长信已经等在殿门口，他一身金色蟒袍，发冠高束，抹额上的宝石也换成了红色，一看就是刚从外面回来，且见的一定是贵客。 青鸾心里想着许多，脚步并没有停下，走到台阶下，当着这些禁军的面恭敬的向他行礼：“臣参见太子殿下。” 独孤长信依旧是面色清冷，只点点头说一句：“跟本宫进来吧。” 一进殿内，就看到满桌的饭菜，“这么晚了，殿下还没用膳？”青鸾在独孤长信面前习惯了就没了拘束。 独孤长信在主位上坐下，淡淡说道：“回来后听下面人说你还没用晚膳，就等你一起了，父皇都跟你说了些什么，这么长时间。” 青鸾本来就饿了，也不爱在他面前装什么文雅的样子，拿了个鸭腿咬了一口才说话：“无非就是些你待我不同的话，还有东夏长公主的事，如果这次回了齐国，青鸾还有来日，或许会报答你。” 独孤长信微微翘了一边唇角，温声问道：“怎么报答？” 青鸾已经把鸭腿全部吃掉，想了一下回答他：“我可以帮你杀一个人作为报答。” 闻言，男人眉头微皱：“女人不该手上沾染太多人命。” 青鸾不置可否，只是实话实说：“我不过是个暗人，没有那么多讲究，多一条人命少一条人命都一样的。” 用完晚膳，果然见王云提着一个箱子进来，独孤长信微笑着跟青鸾说：“打开看看，这是本宫专门定做的舞衣，明日花仙节上穿，试试合不合身，现在裁缝还有时间改。” 要是以前青鸾定然是不屑于是这样女儿家的衣服，可是今天她却说不出一句拒绝。 青鸾起身过去打开箱子，衣服还没拿起来她就震惊了，这衣服上面缀满了水晶不算什么，珍贵的是这件衣服通体都是用鸟儿身上最细的羽毛织就，其中有许多珍贵不常见的，颜色鲜艳异常，这一件衣服是汇聚了那么多裁缝的心血，像是本身就有灵魂一般。 看着这样名贵的衣服，青鸾都有些不敢去触碰，咽了口唾沫小声说道：“殿下的目的不过是吸引沣王来救我，何必这样破费。” “花仙节事关魏国颜面，怎样华丽都不算破费。你只要明天好好演，不要再像上次一样让本宫失望，去换衣服吧。”独孤长信说着就把衣服拿起来放入青鸾手中。 青鸾轻轻吸一口气，是啊，皇家尊贵，是她糊涂了。 如此华丽的衣服，本应该配以复杂的妆容，奈何青鸾自己不会，所以她就只穿了衣服墨发及腰，一张素颜就出来了。 这件衣服胸部以上都没有半寸布料，只从胸部以下和胳膊上罩了一层长长的透明的红纱，轻纱上有金线轻巧的绣着的图案，所以首先映入王云和独孤长信眼帘便是青鸾泛着白光的圆润肩头，接着是轮廓分明的蝴蝶谷……谁都没想到常常一身男子装束的她，竟然有如此姣好的身材。 到这王云不敢再看，抬眼却对上青鸾一双空灵的大眼睛，墨发半遮她的脸，朦胧中羽光掩映，她更像是吴落凡间的凤灵仙子，王云被这么看了一眼，一个没忍住鼻血就流了下来。 青鸾眉头微皱：“王统领，你怎么回事？” 闻声独孤长信也回过神来，看向王云狼狈的样子，王云怕惹怒主子，忙捂住鼻子说了一句：“哎……这几日上火，没事，微臣下去清洗一下……”说完就转身跑出去。 跑出门的王云赶紧仰头望天，鼻血这才止了，心里想着：这女人平时看着挺粗鄙，没想到身材这么好……难怪殿下……哎，都怪自己定力不够，怎么殿下就没有反应呢？难道是早就看过了？ 屋内只剩下青鸾和独孤长信，独孤长信看着青鸾的样子嗓子开始有点发干，不自觉的就清了清嗓子。 青鸾看他们如此反应，不解的问道：“难道是我穿错了吗？” 独孤长信摇摇头：“没穿错，你穿着很合适，很漂亮。” 青鸾看他老盯着自己看，自己也随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胸部，眉头微蹙看向他问道：“太子看够了吗？” 独孤长信雪白的脸上难得一见的有了颜色，红红的，很尴尬的样子，急忙撇开目光，解释道：“你别误会，本宫只是想着，你要是不喜欢这件衣服，明天就可以不穿，原来那件也不错。” 不知道为什么，独孤长信只要想到明天全天下人都会看见她这样的好皮相，就浑身都不舒服。 听他这么说，青鸾可是不高兴了，让穿的是他，不让穿的也是他，明天她还就穿定了，何况惠安帝早就知道舞衣一事，再改恐怕更给他惹许多猜疑。 “为了明天的表演，太子殿下煞费苦心，青鸾怎敢辜负，就算再不喜欢也会穿的。” 翌日，一早的宫里就热闹起来，除了准备各宫主子的仪驾膳食，更重要的是花仙节当天必定有各国使节来观礼，一应的礼数都要周祥。 独孤长信早晨洗漱穿戴完，刚出殿门就看见了已经等候多时的青鸾，因为开幕的典礼是要等到晚宴才开始，所以她现在还穿着一身常服。 11.第11章 欲望的阵法 “昨晚忘了告诉你，沣王昨天就已经到达驿馆，是今日的贵客，与本宫并座的。”独孤长信带着王云眨眼间已经走到青鸾身边。 青鸾垂着睫羽，脸上也没多大波动，只沉默不语。 独孤长信见她不搭话，只勾了勾唇角不再言语，径自上了自己的车辇。随后上千侍卫跟随，浩浩荡荡的太子仪驾就这样出宫了，今日魏国太子按照规矩是要招待各国使臣的，而齐国沣亲王的到来也给这年的花仙节带来更多的关注。 青鸾穿着三品侍卫的官服走在独孤长信车辇的右侧，王云在左，一路上只有一次他掀开车帘看了青鸾，青鸾看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淡漠出口：“殿下放心，这么多禁军，我跑不了。” 独孤长信闻言只淡淡一笑，不知待会沣王与她相见会是怎样一副景象，如今她可谓魏国新宠，沣王可忍心将这么好的棋子再带回去？ 到了这次招待来使的行宫，沣王和各国使者竟然都出来迎接，害的独孤长信不得不极早的就下了车，在王云的掺扶下步子略微快了点往使臣处走去。 青鸾不动声色的看着独孤长信孱弱的模样，他这样的年纪与容貌，加上一身的锦衣华服，当真有几分我见犹怜。 独孤长信走到沣王面前这才松了王云的手，自己站好了，温声说道：“因为身体不好所以车驾行的慢，没想到各位来使竟已等候多时，尤其是沣王百忙中还能抽时间来观礼，真是失礼了。” 而所有使臣见到他也都行了礼，独沣王只是若有若无的瞟了青鸾一眼，接着就依旧如常微笑着与独孤长信说话：“哪里，本王也是想到太子久病不愈，所以就带大家一起出来等候，想来这还是太子第一次受命接待使臣呢，本王有心早些一睹风采，再者也是以免魏国皇帝在花仙宫多等。” 独孤长信甚至捂着嘴咳嗽了几声：“咳咳……既然如此，诸位就随本宫一同前往花仙宫吧，花仙宫内此时正是百花斗艳，许多季节里没有的花草也都长的极好，诸位可自行观赏，中午父皇会在琼仙台摆宴。” 有那藩国的使臣有些按耐不住的问道：“听闻往常年花仙宫内除了奇花异草，更有各色美人穿梭其中，不知今日可有？” 独孤长信看他一眼，眼中无喜无怒：“自然是有的，诸位请吧。” 自始自终沣王都没问青鸾一句，青鸾也没看他一眼，只自己垂着眸子。 等独孤长信再上车时，青鸾本以为还可以继续跟在车旁，没成想却被他揽着腰强行带上车，因为青鸾穿的侍卫官服，所有人只以为她是个男子，能在太子身边当差，兴许还是哪家贵族子弟，如王云。有还没上车的使臣看到这一幕，因为独孤长信动作看起来轻巧，外人只觉得两人是你情我愿的搂着上了车辇，自然惊讶，原来不止齐国太子好男风，这魏国太子也喜好这一口？难怪已到弱冠之年却不肯选妃。 独独沣王是知道原因的，将一切看在眼里，左脸的肌肉抽了一下便不动声色的上了车。 青鸾受独孤长信钳制上了车，脸色自然不好，冷声说道：“太子糊涂了吧！” 独孤长信只冷冷看着她默不作声，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把她提上来，只觉得很见不惯她在沣王面前低头的样子。 “怎么对本宫就敢怒目相对，见着沣王却低了头，活像个没过门的小媳妇。”独孤长信冷飕飕的说，手里却还紧握着他的纤腰。 青鸾不懂他在别扭什么，只觉得离他太近，他身上摄人的气势让自己很不 舒服，腰身一扭便逃脱了他的控制，淡淡说道：“我没有，只是沣王向来治下严谨。若是太子只关心这些无关紧要的，我无话可说。” 独孤长信手里拿着那串白色晶莹的菩提子转动着，沉默良久便顾自闭目养神了。 青鸾见他并没有要让开的意思，索性也闭目养神。 等到了花仙宫，车辇一停下，两人同时睁眼，独孤长信不由分说的直接拉着青鸾的手下了车，各国使臣又将这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各自有了心思。 独孤长信清楚的撇见沣王铁青的脸色，眼底闪过一抹深意，随即就松了手，扶着王云就带着众使臣进了花仙宫。沣王路过青鸾身边的时候却没看她一眼，似是陌路。 青鸾则一直垂着眸子，随后带着侍卫跟上。 一进花仙宫，所有使臣就再轻易挪不动脚步，此地一如外界传说的一样如梦似幻…… 各色不曾见过的奇花异草，团团紧簇，亦或招展斗艳，珍禽灵兽间或其中，不肖片刻就让人失了神志。烟雾缭绕中有女子清脆的嬉笑声，挪步寻声望去，隐隐是泉水中有绝色美人在戏水，都只着了精致的肚兜，因为沾了水的缘故，美人身上仅存的一点布料也都紧贴在身上，曼妙的身姿和欢声如同妖精一般瞬间就让人迷了心智，甚至沣王和王云都有些失了神。 青鸾是女子，常年滚在刀口上，自然可以保持神志清醒，而在场男子唯一清醒就是独孤长信。 他看青鸾面露鄙夷之色，不禁莞尔，稍稍贴近跟她解释道：“其实这是个阵法，入阵者除非意志力非常强大，否则他们看见的都是自己此生最爱的时光。此阵只对男子，所以你看到的只是它本来的样子。” 青鸾听了解释更仔细的观察每一个人的脸色，果然他们表现出的不只是贪婪，更多的流连不舍与追悔莫及。 就在青鸾观察的正认真的时候，她分明看到沣王红了眼，甚至动容的往前走了一步半。 “你说沣王究竟看到了什么？”独孤长信顺着青鸾的眼光看去低声问她。 青鸾也是觉得稀奇，沣王一向心狠手辣，素来教导她们的也是绝情绝义，原来心中竟也有难舍之人。 “那太子就没有追悔莫及的旧时光吗？”青鸾反问独孤长信，同时也回避了他问的话。 12.第12章 谁做齐国主 就在两人说着话，过了没多久，沣王就大笑着转过身，眼中早已清明，同时也惊醒了在场的所有人。 只听沣王赞道：“好阵法！如梦如幻，若此景为真，本王当愿舍了这一身功名留在此地了。” 各位使臣回过神来，听到沣王的话也都连连点头，只有一个西域国的使臣似颇为不满：“入宫即以阵法待客，与刀兵何异？魏国就是这么招待客人的吗？！” 此话一出，立马有许多人同意：“就是，是欺我门不懂你们中原礼数吗？” 沣王听着这些人三言两语的，只淡笑着默不作声，且看独孤长信如何处理。 独孤长信看沣王一眼，依旧如往常一样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声音像是久病不愈的低沉：“花仙宫中这样的阵法比比皆是，为的都是让来者宾至如归，且此间的美女，只要两厢情愿，诸位使臣是可以带走的，作为魏国的一点心意。” 话落，刚刚那几位要生事的立马面露贪色，一眼望去这全都是一等一的美人啊，是个男人就会心动，立马都噤声没了脾气。 沣王淡淡出声说道：“听闻魏国花仙宫这些绝色女子都是戴罪之身，不知是真是假？” 原本已经有些心猿意马的人脸色又僵硬起来，看向独孤长信。独孤长信并不以为意，解释道：“不错，这些女子都是罪臣之后，因为年纪太小的缘故都被赦免死罪，挑了颜色好的来花仙宫养着的，不过诸位放心，花仙宫内的女子每年花仙节都是换新的来，所以她们都还是清白之身，各位尽兴。” 若罪臣无罪，眼前这些花枝招展的少女都还是大家闺秀，何况都还是清白女子，这些官员的面子里子都有了，心里自然再没了介怀。只待独孤长信说了一句：“花仙宫内各位可以畅游享受，本宫先去跟父皇禀报了，到了午宴自会有宫人来请各位大人，告辞。” 青鸾跟着独孤长信一起刚转过身，就听见扑通扑通的跳水声，伴着使臣得意的笑声和美貌少女的尖叫声，青鸾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对上沣王的一双眼睛，那是她从未见过的迷茫，今天的阵法到底也让他动容了。随着水花四溅，岸上只剩了沣王站在那里，在触及青鸾眼神的一刹那又迅速转了头。 独孤长信一路沉默不语，没了外人在跟前，不用王云搀扶，他步伐也快了许多，不多时就到了一处安静的院子，里面准备了吃食却空无一人。青鸾警惕的看了周围，确定是一座空院子才问道：“不是要去面见圣上吗？” 独孤长信却在石凳上坐下，拿起茶水呷了一口，淡淡说道：“让王云去就行了，累了一上午，本宫需要休息。”青鸾这才发现王云早已不在身边，再看眼前独孤长信好端端的样子，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什么原因能让一国太子到处装病。 而独孤长信似是会了读心术一般：“这个世上总是有许多事情想不通的，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 青鸾不置可否，只是将自己心中想的事说出来：“今日太子众目睽睽下与我做出那样的举动，无非就是想加重与沣王交换的筹码，可是太子未免把我看得太重，我只是沣王手下一个趁手的工具罢了。” “不错，对于皇室中人来说，工具死了一个还可以有更多，而权利一旦没了，就是万劫不复。但你也别忘了，这世上没人能真正做到铁石心肠。”独孤长信说的语气极为轻淡，但内心似乎十分笃定。 对于独孤长信说这些虚无缥缈的话，青鸾并不十分懂得，但她知道一件事，眼前的好并不是真的好，这不过是魏国太子与齐国沣王的一场交易，而眼前这位太子才是真正的大手笔，似乎钱财女色都从不曾入他眼，就连权利也不过是信手拈来。 所以她不再多问，只说一句：“那祝太子心愿早日达成。” 独孤长信抬头看她不施脂粉的清丽素颜，眼底精光一闪而逝，转而玩笑道：“你说沣王今日有没有相中的美人？” “沣王神智清醒，在魏国的权势已然是万人之上，何况他一向洁身自好，自然不会中了魏国的区区美人计。”青鸾正视他的眼睛冷淡淡的回答。 独孤长信好笑的弯了唇：“你们齐国真正的万人之上不是沣王，也不是齐国皇帝，而是东宫那位好男风的太子爷。” 青鸾一向只负责执行任务，对朝堂之事也是一知半解并不十分清楚，她只知道齐国景帝年老体衰，几乎不问政事，齐国一直由沣王监国，传闻齐景帝早年打下这片江山时太子慕容珏宸尚未出世，沣王年轻却有军功在身，所以齐景帝曾说过要传位给幼弟，直到后来皇后产子景帝一直再没有表态，直到慕容珏宸十二岁时才被立为太子，齐国朝堂之上也渐渐开始暗流涌动。 可是这位年轻的太子慕容珏宸似乎颇为不争气，不但荒诞残暴，更加不知羞耻的大兴男风，宫内男宠不计其数，引得许多朝臣不满，奈何齐景帝却对这位纨绔的儿子宠爱异常。 记得工部尚书家里的小公子被慕容珏宸看上，慕容珏宸便强行将其招入宫中宠幸了，这位小公子倒是个有气节的，当场便要寻死，却被慕容珏宸一怒之下关进了天牢。工部尚书老泪纵横的去向齐景帝哭诉，奈何景帝愣是没说一句太子的不是，这工部尚书见皇帝不管，许是被怒火冲了脑子，跑去东宫闹，惊扰了慕容珏宸午睡，这位太子爷起床气很大，太子很生气的后果就是——不闻政事的景帝竟然亲自下旨，将工部尚书革职查办！连沣王都求情都无济于事！最后竟然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 “慕容珏宸纨绔残暴，太子是在开玩笑吗？”青鸾想到这桩事，便觉的独孤长信说的未必可信。 13.第13章 美丽与交易 她的反应早在独孤长信的意料之中：“若只是纨绔残暴，他如何在宫中长大？我记得景帝不止他一个儿子，而要稳坐太子之位，又谈何容易呢。如果你这次回到齐国，相信你很快就会了解一切。” 青鸾最不喜欢的就是独孤长信这种仿佛看透一切的样子，让她感觉自己的生命挣扎的好无力。 “是啊，画虎画皮难画骨，毕竟您也是日日手执佛珠，衣冠楚楚，却能将那么多无辜的女子麻木的推向火坑的人，想必是与慕容珏宸心意相通的。”青鸾不知怎么就说出这些气话来，以往她也并不曾觉得谁可怜。 独孤长信看她气恼的样子越发觉得有意思，忍不住继续逗她：“你家主子沣王难道不是这样的吗？你在他面前也是这样说话的？沣王留你到现在还真是宽容大量。” 青鸾在沣王面前一向都是个有分寸，只是每每跟独孤长信说话都忍不住要和他顶嘴，被他这么一问顿时就卡了壳，脸色微红就不再说话。 就在此时，有人在门口禀报：“太子殿下，沣王求见。” 青鸾听那声音陌生，知道这是独孤长信的暗卫，眼前这人走到哪里都是重重护卫，即使是看起来孤身一人，这便给敌人许多顾忌。 独孤长信看青鸾一眼，淡淡吩咐道：“本宫身子乏的很，不宜见客。” 话落，外面便再没了声，青鸾知道这是沣王连靠近这座院子的机会都没有。 再看青鸾冷淡淡的样子，独孤长信起身说道：“我进去休息一会，你别出院子，其他的随便。”说完就真的进了屋子。 青鸾看着他的背影，挺拔而有些精瘦，这还是她第一次见有人能把沣王逼到亲自求见的地步，眼前的年轻男子像是历尽千帆，对于人心拿捏的恰到好处，若是生于普通人家必定前途无量，而他生来却是太子。 今天早晨起的很早，青鸾亦有些疲惫，想到晚上还要献舞，便随便找了间屋子进去，可是刚关上们，一股寒气就从自己的骨子里散发开来，很快的，她眉毛上就结了一层白霜，就连手指甲上也开始有水珠凝结，而她身上就只剩了半颗药，上次杀了舞师她服用了半颗，想的就是多坚持几日，没想到只不过半个月。 青鸾趁自己的身体还没彻底僵硬之前，艰难的拿出药来吃下。待身体稍微好一点才去找干衣服来换，可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直到独孤长信来敲门，她便只能穿着一身湿漉漉的衣服出去。 独孤长信见她这个样子，自然就想起那日舞师被杀，她也是浑身湿透。 “这里有我几套便装，你可拿来先穿着，只是可能有些不合身。”他说着已经朝自己的屋子走去。 如此，青鸾穿着独孤长信衣衫出去，又多了许多口舌，更坐实了两人有私情。 出了这院子不远，独孤长信便派人带青鸾去准备献舞的事情了，自己则带了王云去赴宴。 宴席期间无非就是诸国使臣对着惠安帝各种拍马屁，当然沣王除外，他一直找机会能跟独孤长信私下说话，而独孤长信却对此视若无睹。 一眨眼就到了晚上，红色的宫灯将花仙宫照的如同白昼，朦胧中似多了一层红色的欲望的光晕。 白天的花仙宫如天上人间，而夜晚却像是一方极乐世界，处处都透露着一股纸醉金迷的气息。 沣王与独孤长信坐的很近，看着莲池中白玉砌的华丽精致的舞台从水底缓缓升起，水中的红色睡莲被水波惹得微颤，沣王低声问道：“太子难道还不准备开条件吗？本王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独孤长信面不改色的低声回他：“我要你重新开了两国水上的互市，且需关税减半。” 沣王闻言面色即冷了下来，当即回绝：“太子未免也把一个暗人看的太重了点！” 齐国通魏国的水道很多，且魏国的船业发达，海岸极长，一旦重开水路，不但食盐走私难以控制，更容易混进奸细而不知，若再加上减半的关税，那齐国不知每年得有多少数不清得银子流进魏国。 独孤长信看他回绝也不生气，只似笑非笑的转头看向白玉台，淡淡说道：“建议沣王还是先看这表演吧，本宫花了好大心思，相信在场的诸位一定会喜欢！”最后一句，他是提高了音调说的，在场的人都听到了，就连惠安帝都忍不住应和道：“经太子一说，朕也颇为期待，听闻千秋为练此舞可是废寝忘食。” 台下不免有时辰好奇问：“听皇帝陛下对此女子似乎很熟，不知这位名叫千秋的女子有什么来头么？” 惠安帝身边的端贵妃笑着回答道：“使者不知，就在上个月不知哪里来的狂徒竟然混入宫内胆敢刺杀皇上，幸好得一女子护驾，活捉了刺客。后来皇上悯其身世，便赐其皇室姓氏，赐名千秋，官至三品，可谓是我朝品级最高的女子了。” 诸国使臣也是第一次听闻如此英勇的女子，不由一阵低声讨论，对这位巾帼女子献的舞艺也就更多了一份期待。 而此时，那白玉精雕的舞台已经升至三米高，突然落下的水幕溅起的水雾几欲迷了人眼，同时也给盛夏的夜晚带来了一丝清凉。 就在水幕落下的霎那，盛大的火树银花又跟着接替，耀眼的辉光中，依稀能看到那白玉太子上已经有了美人的影子，随着水中的舞台由远及近，灿烂的银花也渐渐降低了高度，美人的轮廓也就越来越清晰，她以一个极婀娜的姿势站在玉台上，侧颜轮廓完美到极致，眼角眉梢都用重紫色勾勒了精致妖娆的花纹，直入发髻，甚至她的皮肤在烟火的照应下也被镀上了一层银光，华衣美服，冰肌玉骨，越发的显得不真实。 只这一半侧颜，加上这一个定格的姿势，已经让在场的宾客忍不住欢呼不已，甚至有不少使臣已经开始感叹：“到底是魏国这样的大国才能养出这样的美人。” 14.第14章 抉择与离别 惠安帝看着这样的反响，眼中脸上都甚是满意，冲独孤长信赞许的点点头。而坐在一边的端贵妃则是面露嫉妒，她入宫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极尽颜色的女子，这无论太子还是皇帝中意了她，对贺兰家都不是一件好事。 独孤长信则是淡淡的看沣王一眼，便转目似在专心欣赏千秋的舞技。 火树银花的高度最后降得跟青鸾脚下的玉台一样高，同时响起一声鼓，青鸾手上姿势婉转同时优雅的转过脸来，眼波流转极尽媚色。在场的男子无不倒吸一口气，台上女子虽然妆容甚浓，可是台下的使臣还是看出这就是今天跟在魏太子身边的那个“少年”，想不到换成女儿装束竟然这么勾人魂魄。 而沣王看到这里竟然倏地一下站起身来，因为他也看见了她极好的身段，本来侧着身子的时候只以为是露肩的，他还可以勉强接受，可是当她转过来的时候他才看清，原来她胸前的两片衣服不是连着的，竟然一直开缝到腹部！ 高座上的惠安帝看沣王激动的样子，不由笑道：“想不到千秋这一开始就能让沣王动容，可惜她已经是我朝受封的三品官员，不能随意送人的哦。”他这么说分明是存了私心，怕自己儿子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女人还有人抢，他要提前给儿子占下。在场的使臣闻言也就打消了念头。 而沣王回过神来也就朝惠安帝淡淡一笑，没说什么就坐下了，神色显然已有几分恍惚。 这时独孤长信才主动问道：“继续留在魏国香消玉殒还是不计一时得失，沣王可有抉择了吗？” 沣王脸上早没了之前的锐利，独自饮了一杯酒，无奈的说道：“本王答应你便是。” 独孤长信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可是脸上却没有一丝得意与笑容，抬头继续看青鸾的舞步那么轻灵，映在这星空下，那么美，可是却不属于自己。 不是不想挽留，他知道她若一直留在自己身边只有死路一条。今天中午她又湿了的衣衫，就像自己说的，这世上没有真正铁石心肠之人。 而沣王则是越看青鸾脸色越迷惘，仿佛透过青鸾看到了其他人，在青鸾即将结束跳舞时，没有人注意到他轻轻的呢喃了两个字：“卿卿……”望向空中的眼神也变得飘渺。 青鸾献完舞说了一些吉利话便退下了，随后则开始了各国带来的表演，又是一场纸醉金迷夜自是不必多说…… 连着几日青鸾都一个人待在福临殿里，独孤长信和王云都不曾回来过，也不见沣王的消息。青鸾知道这是要等到花仙节结束才会给自己一个结果，她其实对自己的生死看得极淡，所以这几日一个人被软禁的生活反而是她这十几年来过的最惬意的日子，不用杀人，不用筹谋，不用如履薄冰。 就在第五日的晚上，花仙节的最后一天，独孤长信终究还是回来了，带着王云。 他一进福临殿，便看见青鸾一个人在青灯下翻阅着经书，无聊的一个人打发着时间。她听见独孤长信进来也并不抬头，只淡淡问道：“事情怎么样了？”语气仿佛事不关己一样。 独孤长信眉头微皱走过去将她的经书夺过来，冷冷吩咐王云道：“你先出去。”王云垂眸退出去并将门关上。 青鸾手上没了经书，索性与她对视又问一遍：“事情怎么样了？” 独孤长信离她又靠近了一步，身上不由的就散发出一股子慑人的气势，让青鸾不禁提高了警惕望着他，手也不自觉的就摸上袖子里的匕首。独孤长信将一切看在眼里，恼怒的紧握住她的手腕，严肃问道：“你以为本宫会对你怎样？你想事情发展成什么样？” 青鸾眼睛微眯，越发觉得眼前男人此刻非常危险，身上的肌肉依然紧绷，冷硬的回答他：“你会对我怎样我不知道，事情会发展成什么样也不是我能控制的。” 独孤长信将她脸上的淡漠都看在眼里，还有她眼底的疏离……忽然的，他松了她的手，转身在椅子上坐下，语调已然恢复成平时的温和：“今晚，王云就会送你去见沣王，明天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青鸾惊讶于这么轻松的离开，看着他淡漠的样子，一时间不知道再说什么，他们之间似乎至始至终都不曾有过什么关系，不是朋友，不是敌人，更不是主仆。 “对外我会说派你出去办事了，毕竟独孤千秋是父皇亲封的，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独孤长信补充说道。 青鸾点点头，犹豫了一下说道：“或许我这次回去性命不保，东夏长公主那里我欠你的人情，估计此生难报了。” 听他这么说，独孤长信心里总算舒服了一点，好歹还惦记着这件事，随即很善良的告诉她：“不会，相信我们很快又会见面的。” 青鸾看着他自信的模样，只弯了唇角说一句：“感谢太子这些天的照顾，告辞。”他一向都是算无遗漏，既然这么说了那么自己的性命一定无忧了。 说完便转身走了，两手空空，什么都没带走，如她当日来的时候一样。 王云待在殿外见青鸾出来，冲她点头说道：“太子已经让人给你准备好了马车，为了避免人多眼杂，沣王在城郊接你，今夜就离开。” 青鸾点头，知道若明日同所有使臣一起辞别，必定会惹起人的注意，今晚走沣王必定是做好了完全的安排。 两人一路走出福临殿无话，就在青鸾刚要上车的时候，幽深的宫殿里传出淡淡的琴声，如弹奏的人一样，这首曲子虽然平淡，但仔细听取却又仿佛存了千百个心思。 青鸾听这古琴声，知是独孤长信弹得，驻足回头再看这福临殿一眼，青花的宫灯如是通明，当初自己是抱着必死之心闯入这里的， 想不到刺杀的病秧子竟然是个绝世高手，这一待就是两个月，也不知沣王究竟是用了怎样的条件交换。 15.第15章 黑牢的刑罚 王云见青鸾似乎是愣神了，也不去打扰她，只默默的站在一边，等青鸾自己转身要上车时，他才低声说道：“其实殿下还是很舍不得姑娘的。” “是吗？”青鸾却只淡淡的说了这两个字，便顾自上了马车。 而王云见她神色淡淡的，自然不好再多说什么，只一路护送她出了城。 随着琴声越来越小，青鸾轻轻吐出一口气，其实男女之事她又何尝不懂呢？他们地宫里的暗人自小学的出了杀人就是服侍男人了，只是有些时候懂比不懂好。 皇城外的树林边，停了一辆普通马车，青鸾知道这是沣王亲自来了，沣王除了在齐国都城，去别的地方一向都很低调。 青鸾下车后走到那辆普通的马车前单膝跪下：“属下参见王爷！” 马车内却迟迟没有动静，直到王云也走过来，略带恭敬的说道：“人已经送到，还望王爷莫忘了我家主子说过的话，告辞。”王云说完只看跪在地上的青鸾一眼，便头也不回的上马走了。 而青鸾还跪在地上，等沣王发话，只是过了许久却见有一红衣女子从树林深处骑马走出来，她的身后还牵了另一匹马。青鸾当然认识她，永远一副冰冷的面孔，她就是沣王府地宫的总管，赤练。 赤练见青鸾还跪在那，冷冷的声音像是一个死人：“在那杵着干什么？还不快上马，已经是死罪，难道还要耽误行程吗！” 青鸾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马儿，又看向面前的马车，这才明白过来，这车内根本就没有人。 “王爷还有别的事，我们先走。”赤练说着已经扬鞭拍马，好似对青鸾一点耐心都没有。既然已经回到沣王手里，青鸾也懒得再去多想，随即上马跟着赤练飞奔而去，别了，独孤长信。 王云一个人赶回福临殿的时候，独孤长信的琴声还未止，王云毕竟跟随他这么多年，主子的心思多少也能猜测到几分，不由得叹口气敲了两下门，禀报:“回殿下，人已经安全的交给沣王了。” 门内的琴声戛然而止，顿了一下才淡淡出声：“知道了。本宫的药还没喝，你去热一热吧。” 王云这才想起今天还没给殿下热药，这两个月来都是青鸾干的活，这乍一走还有些不习惯，透过窗户纸看见自家主子那一抹清瘦的影子，王云不禁低声感叹：“哎，殿下这回是要真病了。” 半个月后的齐国都城沣王地宫中。 沣王不在的这半个月，青鸾一直被关在黑牢里，不见一丝光线，充斥着潮臭味，蟑螂鼠虫猖狂的从青鸾的身上爬过，她只一个人缩在墙角，渐渐地身上就开始散发寒气，而没有解药的青鸾只能僵硬着身子忍受这一切。 等到沣王拿着一个精致灯笼进这黑牢来看她的时候，她的头发眉毛上已经结了细小的冰凌，甚至她的手上都结了一层薄冰，薄冰沿着她的指甲长出两寸长，晶莹而剔透，原本玄色的夜行衣也依然被白霜覆盖，苍白的面孔，清晰的五官，如一尊雪妖化成的雕塑，美得动人心魄。 青鸾此时已经几乎失去知觉，只觉得朦胧中见到一点灯光，像是有人影进来，然后就昏厥过去。 沣王身后跟来的紫色少女见沣王还在愣神，小声提醒道：“王爷，她已经晕过去了。” 沣王冷冷看她一眼，沉声严肃说道：“紫凝，她就是青鸾，是地宫里最出色的暗人，所出任务只有这一次让本王不满意的，便是这样的下场。” 紫凝秀眉微皱，望着牢里冰雕的美人，乖巧的说道：“王爷放心，紫凝一定不会让您失望。” 沣王满意的点点头，每每看到紫凝这般乖巧的样子，沣王都会情不自禁想起青鸾早些年的时候，也是这般灵巧可爱，不像近年，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似乎越来越想逃脱他的手掌心。 “以后你就跟着青鸾，去把她带出去吧，这是药。”说着沣王就将一粒药放在紫凝的手中，边转身独自离开。 紫凝躬身等沣王离开，这才赶紧用早已准备好的披风去将青鸾裹住背了出去。 地宫的房间里，青鸾艰难的睁开眼睛，看到这熟悉的房间，知道自己这算是受完刑了，只是她摸摸自己身上的衣服竟然是干的，是谁给自己换了衣服呢？ 转动僵硬的眼珠往旁边看去，竟然看见一个紫衣服的少女正坐在一盘为其旁边紧皱眉头，青鸾看她眼生，出声问：“你是……谁？” 紫衣少女像是吓了一跳，手里的棋子都掉到地上，一下从凳子上弹起来，看到青鸾正在看她，笑着回答她：“我叫紫凝，是王爷派我来伺候你的，王爷说我以后就跟着青鸾姐姐啦！” 青鸾听她说话说得欢快，认真看一下她的面容，忽然想起去魏国之前沣王曾说新来的暗人有个叫紫凝的，与自己有些相似，今日仔细一看长相上却也没有多少相似。 “新来的暗人都是由赤练带两年的，你怎么例外了？”青鸾感觉自己身体好许多了，便撑着坐了起来。 紫凝听她问话，不由得尴尬说道：“说来还真是丢脸，我好像天生不是个练武的料，赤练姐姐也嫌我笨，所以王爷就打发我来跟着您了。”说完她好像生怕青鸾也嫌她笨一样，赶紧将事先凉好的茶端过来。 青鸾闻言只垂下了眸子，接过她递过来的茶水，不动声色的尝尝，心里却早已猜测到：沣王府选暗人何曾选过不适合练武的材料？她这样恐怕是沣王有意安排。 “我看你刚刚在下棋？”青鸾将喝完的茶放回去，又抬头问她。 紫凝脸色微红的挠挠头回答：“是啊，我也就会摆弄这些没用的玩意儿，根本完成不了地宫里的任务。” 青鸾闻言干脆起身走到棋盘旁边认真看了起来，紫凝看她就这样下床，急忙上前扶住她：“姐姐你怎么就这样下床了，你才刚醒过来啊，你不知道你刚才多吓人呢，浑身都是冰，不过好漂亮哦。” 16.第16章 紫凝与侍寝 青鸾看她天真的模样，只是淡淡一笑，她并不认为这幅天真能存留多少时间。 “虽然不十分懂下棋，但是我看你下的有模有样的，那就好好发挥你的长处吧，谁说下棋就不能执行任务呢，一盘棋局不知能定多少人的生死，或许比我们这些拿刀剑的要强上许多。”青鸾跟她实话实说，当然里面含了不少鼓励的成分。 紫凝听了这一番话却是醍醐灌顶，立马觉得自己的人生好像又有希望了：“姐姐说的可是真的？那我一定要好好钻研，以后出去执行任务也好不给您拖后腿。” 青鸾看她高兴的模样，自己心里这些天的阴霾也散开了不少：“打量这几天我是要闲着了，我亲自教你些防身的武功，倒要看看你有多笨。” 紫凝脸上已经是控制不住的喜色，青鸾姐姐竟然不嫌自己笨，想到这她的眼圈不禁就红了：“青鸾姐姐，我一定会努力的……” 青鸾看她红红的眼圈，有些触动的抬手去抚了她剔透的眸子，柔声道：“做暗人不能哭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就会让敌人有可乘之机。” 紫凝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就在这时赤练冷着脸推门而入，三人皆是一愣，赤练则是上下打量青鸾一遍，接着就是冷冰冰的说道：“既然恢复的差不多了，就去沐浴更衣吧，王爷要你今晚侍寝。” 青鸾闻言先是惊诧，接着便了然的应道：“我知道了。” 赤练一向都是这么冷冷的样子，话传到了便不再多说，关门就走了。 而青鸾转身时却发现紫凝脸色微红，虽然心里猜到了但她还是想确认一遍：“你脸红什么？是已经给王爷侍寝过了？” 紫凝见青鸾问的如此直白，不由得脸埋得更低，声音也小的像个蚊子：“恩……我是新来的暗人里唯一给王爷侍寝过的。” 青鸾还是有那么一点意外的，紫凝她的年纪还这么小，通常新来的暗人都是执行任务之前才会被叫去侍寝，用王爷的话来说：女子的失去清白也是对她们心理承受能力的锻炼。而紫凝甚至连武功都练不好。 紫凝看青鸾一直愣着不说话，犹豫了一下才吞吞吐吐说道：“我……还听说、青鸾姐姐是唯一不用给王爷侍寝的……” 青鸾闻言只微微弯了唇角，无奈的说道：“你我不过都是王爷圈养的可怜人罢了，一切都要听从王爷的安排。你去下棋吧，我想一个人安静安静。” 紫凝见她脸色不大好，便也不再说话，转身轻声离开。 到了晚上，有一台小轿子来接青鸾，而青鸾也换上了地宫侍寝的衣裳。沣王早有僭越之心，所以沣王府里侍寝的规矩，几乎也跟皇宫里差不多。青鸾被抬进沣王的寝殿，要乖乖在床上做好等待沣王的临幸。 今夜青鸾也没有等太久，沣王来的时候脸色似乎也并不太好，看到青鸾以后只清了清嗓子又恢复平常的模样，来回走了几步才紧贴着青鸾坐下。 就在沣王的身体紧贴着青鸾的时候，她身体不由得绷紧，纹丝不动的任由沣王的手握上了自己的纤腰。 她身体的每一点反应沣王都看在眼里，很快的他就面露不悦：“让你为本王侍寝很是委屈吗？” “属下的命都是王爷的，只有王爷想不想，没有属下愿不愿意。”青鸾流利的回答，如往常一样。 沣王看她面色不变的回答，心里不由得一阵气恼，用力的咬了她的耳朵，沉声说道：“此时此刻若换成独孤长信那个病秧子，你是不是就愿意了？！” 青鸾强忍着耳朵上传来的疼痛，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用一点变化：“属下不敢，福临殿守卫远比属下想的森严，王爷赎罪。”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没有告诉沣王，独孤长信是个绝世高手。 沣王听了她的话没有消气反而更加烦躁，已经摸进她身体里的手一个用力便强行将她按在床上，两俱身体就这样交叠在一起，青鸾本就单薄的衣衫也已被扯开了大片，如此亲密的姿势他却毫无温柔，狠声说道：“你以为本王不知道你在福临殿里住了足足一个多月吗？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还在这装什么贞洁？！” 沣王一向是个谨慎深沉之人，青鸾不晓得他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只是这样突然的压迫感让她感到很危险，沣王这回是要来真的了。 “属下是王爷养大的，这条命这幅身子都是王爷的，不敢背叛！”青鸾急急的辩解，可是身体却情不自禁的去推沣王。 她越是这样抗拒沣王越是生气，鹰眼中闪过一抹狠色，强行便分开了她的腿，把她抵在床脚，声音也越来越低沉：“你那日献舞，独孤长信对你痴迷的眼神你以为本王当真没有看到？他会放过你？本王也是直到那日才知道，原来我的青鸾还有那股子魅色，勾的当场的男人都掉了魂一般！” 随着沣王的厉声，他已经伸手狠狠扯下了青鸾胸前的肚兜，女子所有的美色都一览无余。青鸾很想伸手挡住胸前，可是又怕进一步激怒沣王，所以就只能垂着眸子默不作声，如自己所说的一样，这条命这幅身子自入沣王府那日就不再是自己的，得以保全到今日已经是万幸，这样想着她便也不再抗拒与害怕。 沣王紧紧盯着她雪白的身子，喉咙滚动了几番，终究是不能忽视她睫羽下一闪而过的泪光，他握紧了拳头，突然就甩了青鸾一个耳光，青鸾娇小的身体一下就从床上滚了下去，嘴角流出血来，脸登时就肿了。 青鸾反应极快的从地上爬起来跪好：“王爷息怒！” 沣王却只是沉默着看她，良久才阴森森的笑出声，也不知是在笑谁，听得青鸾汗毛都竖起来了，想来独孤长信一定是问沣王要了极重的条件，否则沣王也不至于失态至此。 “你不愿意伺候本王就罢了。”沣王这话是笑着说出来的。 17.第17章 万世龙霆府 青鸾不知如何应答，依旧跪在那不敢出声。 “再过两个月便是太子妃大选，本王会为你安排一个合适的家世，你就去伺候慕容珏宸那厮吧，总好过待在本王身边，是不是？”沣王说着话已经走到青鸾跟前，捏起她尖尖的下巴，看着那熟悉的容颜，无比哀伤又残忍的样子。 青鸾则是吃惊，她千想万象也没想到自己会嫁入东宫！而且慕容珏宸分明喜欢男人，东宫每天有多少人要被处死…… 沣王将她眼中的惊讶收进眼底，说不清是得意或是别的，他笑得越发阴森，皱眉说道：“你在本王身边多年，应该知道本王想要什么，去了慕容珏宸身边，只要你在本王成大事之前助本王一臂之力，本王便赐你两年的药量，让你自由！决不食言。” 青鸾不可置信的看着沣王，眸光闪烁，他怎么会轻易放了自己？ “属下，遵命……” 沣王看着她艰难答应自己的样子，狠狠甩开自己的手，青鸾则应声又摔在地上。 “滚！立刻消失在本王面前！” 青鸾也不知自己究竟哪里得罪他，只能赶紧从地上爬起来退出去，而此时她身上只剩下一件亵裤而已。 出了沣王的寝殿，幸好夜已深，并无人经过，只是这样回去，路上难免会被人撞见…… 正在犹豫的时候，突然听到紫凝的声音：“青鸾姐姐？”青鸾闻声望去，就见紫凝偷偷从墙角跑出来，手里还抱着一件披风，一过来就赶紧给青鸾披上。 “你怎么在这？”青鸾看着她偷偷摸摸的样子，这寝殿的暗卫恐怕早发现了。 紫凝笑着给她把衣服披好，小声说道：“我就猜姐姐是不愿意服侍王爷的，而王爷最近的脾气都不好，所以我担心就来了。” 青鸾拢了拢身上的披风，勉强对她露出一抹笑意：“你倒是有个七窍玲珑心。”说完就走在前面了，心里想着，以沣王的办事速度，估计明天就会把自己的家世安排好，为掩人耳目，自然是越早去越好。 青鸾一边想着，走了一会蓦然回头看时刻都挂着笑意的紫凝问道：“明日王爷会派我去执行任务，定然也会派你一同前往，或许很危险，你愿意去吗？” 紫凝一双大眼睛眨了一下，想当然的点头道：“只要姐姐不嫌弃我，我当然愿意去了。” “你若不愿意，我可以帮你寻个理由。”她还是下意识的觉得，王府比东宫安全，毕竟慕容珏宸的残虐太重。 紫凝却依然笑着说道：“姐姐既然说过我们不过是个工具，那么去哪里做什么事有什么区别呢？况且王爷也已经说过以后我都是要跟着您的，紫凝也很喜欢姐姐。” 青鸾看着紫凝清秀的小脸，清爽的笑容是自己多少年都不曾有的，她看起来天真可爱，其实比谁都看的透彻。 “随你吧。”青鸾淡淡说完三个字就加快了脚步。 翌日，青鸾早早的便收拾好，只在桌前静坐，等赤练过来告诉她消息。果然等了不多久，赤练便推开了房门，手里拿了一本厚厚的册子，冷着脸走到青鸾跟前说道：“这是你的新身份，今天你就要把你的身世熟读于心，明天开始你就是赵家大小姐，赵妍姗。紫凝是你的贴身丫鬟。” 青鸾接过册子默不作声，只静静的听着。 赤练看她这幅淡然的样子，不由得眉头微皱，轻嗤一声说道：“不过是一副贱身子罢了，你又何必违逆王爷，此次怕是一去不回了。” 青鸾抬眼看赤练，唇角讽刺的弯了一下：“从赤字到青字的暗人所剩无几，早晚都是一样的，你我能活到今天已经万幸，今后各自珍重吧。” 赤练恨恨的看她一眼，从黄字的暗人就都是赤练带出来的，青鸾也不例外，且因为沣王的“眷顾”，她比别的暗人训练的更苦，所以才能有这么好的身手和心智得以保全到今天，多多少少赤练对她还是有一点惋惜的。 “这次你的任务不光是选妃，再过半个月便是龙霆府开之日，你可知？”然而再惋惜，该说的任务还是要说。 青鸾眉色微动：“若问天下知几许，万世不败龙霆府。可是东夏炎帝山的龙霆府？” 赤练点头，有些忧心的说道：“传说龙霆府主人是炎帝后裔，有神龙护山，外人未经允许，入山必死，但是龙霆府中有一苍生棋局，变幻莫测，每三十年开启一次，通过龙霆府的考验并赢得苍生棋局便可获得一天机和黄金十万两，黄金固然可贵，但此天机可道出未来三十年天下变换，是天下英雄舍命夺取的真正原因。” 苍生棋局青鸾还是第一次听说，预言天下未来三十年，果真如此厉害？ “龙霆府若果真如此厉害，为何不自己出世，一统江山？”青鸾说到底心里还是不信的。 赤练继续说道：“龙霆府虽然千万年来隐匿山林，可是所有权高位重者无一不晓，更没人敢轻易触动龙霆府，不止是因为它本身机关重重，更因为这天下才俊重臣有六成出自龙霆府，其地位无可撼动，出世隐世都是一样的。” 青鸾惊讶，且不说这苍生棋局是真是假，便是这门生故吏遍天下的势力已让人汗颜，世上有这样的地方，她竟然不知道，可见是孤陋寡闻了。 “那这苍生棋局上一个赢得人是谁？预言可应验了吗？”青鸾问。 赤练点头，脸上浮现一点得意之色：“上一个赢家就是我齐国现在的皇帝，三十年前他还只是一个家道中落的贫困公子，而现在齐国已经是和东夏、魏国并尊的大国了。” “苍生棋局要怎么参加？”话说到这，青鸾自然知道沣王这次给的任务是什么了。 赤练则又从袖中逃出一张纸条给青鸾：“参加苍生棋局的人都是龙霆府发函邀请的，每次只有一百个受邀，龙霆府只管发函却不管来的人究竟是不是所邀之人，除了各国皇室固定有邀请，其余的就要看自己本事了。而此次王爷并无受邀，所以需要你带着紫凝去这里取两张过来。” 18.第18章 苍生三十年 听了赤练的话，青鸾打开纸条，上面只写了两个人的名字：宋玉、宋凌。这两个人青鸾是知道的，此为兄弟二人，棋艺不分上下，为当世名家。 “王爷要我杀了这两个人，取了请帖？”青鸾挑眉问道。 赤练并没有点头，只是说道：“宋家乃是岭南一带的名门望族，得了邀请必然戒备，王爷的意思是，不管是什么手段拿来便好。然后你带着紫凝去龙霆府，你武艺高强，可护她通过前面的关卡考验，棋局就由紫凝来下。” 青鸾明白沣王的意思，也就是说这宋氏兄弟若识相肯自己交出来便算了，若二人是个硬骨头，那屠了满门便是。 “这苍生棋局既然这么神乎其神，想必龙霆府出题势必出奇，我与紫凝恐怕很难应付的来。”青鸾实话说道，她从来都是个量力行事之人。 她能想到沣王自然也能想到的，赤练只需转告：“这苍生棋局说是设关考验，实则还是龙霆府自己操控为多，还要讲究个缘分，就算王爷亲自去了也强求不来的。你们好生准备。”说完赤练就关上门走了。 而青鸾只能打开赵妍姗的身世资料开始看，毕竟从明天开始自己就是赵妍姗了，龙霆府一行恐怕不易呢。 想着青鸾就开始认真看起来，原来赵家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只是齐国南方边境的一个富商，此次得以参选太子妃完全是因为齐国皇帝曾欠赵家一饭之恩。 青鸾看完这资料大约能揣度了沣王的心思，看来这次选妃沣王也只是给自己安排了个侍妾的位置罢了，太子妃或者是太子良娣怎么可能是这样卑微的身份？ …… 第二天一大早，青鸾便把紫凝从睡梦中拉起来：“赶紧起来赶路了。” 紫凝一个哆嗦惊醒，反射性的快速穿好衣服，快速洗把脸扎好头发，这么麻利的手脚一看就是赤练训练出来的，青鸾在一边看着她收拾完，扔给她一个包袱说道：“苍生棋局还有半个月，我们必须半个月内拿到请帖并赶往东夏，而且至少要提前一个月去到赵府适应一下，免得将来露了马脚。” 紫凝接着包袱，顺手又拿了两块点心放进去，这就随着青鸾往外走：“知道了，而且以后你就是小姐赵妍姗了，这些你昨天都说过了，我记得了，快走吧。” 看着紫凝每天欢快的样子，青鸾的心情也好些，只是偶尔会有一个白色的身影从她脑海闪过，独孤长信说的还真对，她死不了且用不了多久就要再见面了。此次棋局，各国皇室也会派人来，依着他的话，魏国就是独孤长信亲自来了。 而此时的福临殿里，独孤长信已经连着失眠三天了，顶着重重的黑眼圈披了件衣服就出了寝殿。 站在门外当值的王云刚有点瞌睡，听到开门声立马又惊醒起来：“殿下，这么早？” 独孤长信极为疲惫的看他一眼，淡然问道：“齐国那边怎么样了？” 王云自然知道自家主子惦记着什么，恭敬的回答：“回殿下，昨儿个半夜来的信儿，没敢惊动您。一切如殿下所料，沣王还是没能如愿让千秋大人侍寝，一气之下便让其参与太子选妃。不过这之前，沣王安排她跟一个小丫头一起去参加苍生棋局了，这会应该出发了。殿下放心就是，咱们在沣王府的探子一等一的，消息最快。” 独孤长信点点头，这几****总是怕万一沣王真的沾染了她……又当如何？ “慕容珏宸那边怎么样了？”独孤长信叹口气，沣王好对付，可是这慕容珏宸真是深不可测啊，恐怕青鸾去了他宫里就不是能够轻易掌握的了。 王云顿了一下说道：“慕容珏宸那里一向滴水不漏，我们的人一直只能在外围办事，现在唯一能肯定的是他还在宫里，因为昨天他刚处死了被自己宠爱了三个月的男子。”说到这王云自己都震了一下，这千秋大人果真是要嫁给这样的男子吗？ 自从上次花仙节看过青鸾一场登台的表演，王云心中不知不觉给青鸾提升了一个档次，总觉得这样的极品只有自家主子才配享用。 独孤长信捻着自己手中的佛珠，轻嗤一声：“为什么处死的？” “好像是多嘴说错了什么话，大概也是选妃的事，毕竟慕容珏宸不喜欢女人，定然是不高兴的。”王云越说声音越小，因为这些都只是自己的揣度。 “沣王那里倒是能说的头头是道，到了慕容珏宸这里就只能说些也许大概的话了？你们这些当差的也要知道上进才行，不然本宫总觉得你们活在世上是无用了。”独孤长信说着极为轻淡，但王云知道，一旦眼前男人从不说诳语。 “臣一定加紧督促，定会让殿下满意。” 慕容珏宸那里多少年来都是针插不进，独孤长信却也不强求，如今之所以着急，只不过因为她要去那个地方了。 岭南宋氏府外的茶馆里，青鸾和紫凝都是一身玄色男子装束，紫凝看着眼前的茶水却无心喝下，紧张的小声问道：“姐姐，你可想好了怎么对付他们么，我看这戒备不比王府差分毫呢。” 青鸾却轻嗤一声：“王府明里暗里的人都是经过训练的杀手和侍卫，这宋家就算再厉害，不过就是些会点拳脚的家丁罢了，我们在这观察三天了，大约有一百五十几号人，灭门不过一个时辰的事。” 青鸾说话间嗜血的神色让紫凝不由一惊，一同出入这几天，她竟然忘了眼前女人是沣王府第一的杀手，手上冤魂不计其数。 “姐姐的意思是直接……”紫凝说着在自己脖子上比了个杀的姿势。 青鸾摇摇头淡然说道：“我们还要他们告诉我们请帖在什么地方呢。这样，你去与他们兄弟比一场棋，赢了便要请帖，输了我们就屠他满门。”说着话青鸾已经拿了一盒棋子在紫凝面前。 19.第19章 胜败与抉择 紫凝挑眉看向青鸾，嬉笑道：“宋家兄弟遇上姐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战帖我已经送去了，你现在换身女儿家的衣服去门上问问。外面的人就交给我了，你只管专心下棋就是。”青鸾面无表情的说着。 紫凝了然一笑，拿了棋子便转身走了。 不消片刻，只见一紫衣窈窕女子出现在宋家大门前，手中捧着一盒棋子，面容姣好，声音亦是委婉动听：“小女子向两位宋家大人下的战帖，不知两位大人可有决定了吗？” 话音刚落就见宋家大门打开，一个穿着绸缎的管家出来打量紫凝一番，粗声问道：“便是你这个丫头片子口出狂言要向两位老爷挑战？” 紫凝淡笑，模样看似温婉，说出来的话却叫人恨：“怎么，两位宋家老爷是不是不敢啊？那就出来给我磕三个响头认输便是！” 她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大，管家怕引起路人注意，脸色有点急了，低声狠狠说道：“休得妄言！你随我进来便是，两位老爷是怕你输了在我府里哭闹！小小年纪别不知天高地厚！” 紫凝并不理会管家说这些话，只唇角带笑的跟着管家进了宋府大门。 宋氏兄弟正在棋房对弈，见管家带个小姑娘进来，皆不以为意，宋玉瞥了紫凝一眼也不说话，管家只管自己先退下了。 紫凝看两人只当自己不存在，便自己先说道：“两位老爷，是一对一呢，还是二对一呢？赶紧做好决定，小女子还有事在身，不能在宋府耽搁太久。” 宋凌是个火爆脾气，面对这样羞辱的话当即便拍了桌子：“你说这样的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我与大哥名扬四海的时候你还没出生呢！”宋玉看他这么生气，便伸手拉住他，温和道：“三弟何必和一个女娃娃置气呢？” 紫凝唇角的弧线拉大，直视宋凌带着怒火的眼睛，声音清脆的说道：“我怕？我看是二位怕输在小女子手里贻笑大方吧？” 宋凌气的都开始有些喘粗气，倒是宋玉依旧淡然：“小姑娘叫什么名字？”其实他能理解，这些年不乏许多才俊来挑战他们兄弟二人，为的就是一局成名。 紫凝从容的走到二人跟前，宽袖一扫便将原来的棋局清理，将自己带来的棋子重重放下，冷声说道：“贱名不足挂齿，只这一局胜负决生死，可敢？” 宋玉亦被这样的凌人盛气所惊，顿了一下才迎战：“小丫头好魄力，若此局你输了，我不要你的命还收你为徒！” 看着宋玉端坐在对面，紫凝柔声说道：“若此局我赢了，我要龙霆府的两张请帖，或者是你满门。” 她说的极轻，却让宋氏兄弟不由得一震，这才意识到来者不善。 宋凌见宋玉既然应战，便爽快说道：“既然你有备而来，别怪我兄弟今日以多欺少！” 紫凝只淡淡看他一眼，便从容的打开盒子，从中拿出一黑子先下一子。这第一子下在那样奇怪的地方还是兄弟二人平生第一次见到，不由得心中一颤，再不敢轻视这一局棋。 而紫凝是第一次执行任务，一举一动都是按照青鸾的指示来的，你越从容，敌人就会越恐惧，这场任务也就成功了一半。 三个时辰后，天已经昏黑，宋玉手执一白子在棋盘上方颤抖，终不知落向何方。 “宋家大爷，你这棋到底是落哪？”紫凝含笑问道。 而宋玉被她的声音所惊，手一抖棋子就掉到棋盘上，落子无悔此局已定，宋凌应声吐出一口血来，幸亏紫凝闪躲及时才没溅到自己身上。 宋玉不可置信的看着满满的一盘棋，汗如雨下，仿佛整个人都呆了，直到宋凌说话他回过神来，看宋凌带着血的嘴一张一合的说道：“大哥，我们输了……我们输了……” 紫凝强压制住自己胜利的喜悦不形于色，沉声说道：“愿赌服输，请帖拿来吧！” 宋玉不甘的看向她：“你究竟是何人？” 紫凝不紧不慢的站起身来，面色一凌：“用不着那么多废话，请帖在哪？” 宋凌却阴笑一声：“龙霆府的请帖岂是那么好拿的？事关天下局势，你一个丫头片子要了何用？！”宋凌越来越激动，说着话他甚至拔出剑来指向紫凝。 紫凝却也不怕，只冷笑一声：“原来岭南宋氏不过如此，玩得起输不起，说出去也不怕人笑话吗？！” “三弟，把请帖给她，愿赌服输。”宋玉落寞的说道。 宋凌却怎么肯？只怒气冲天的说道：“大哥，这请帖得来不易，怎么能双手送人？” “苍生一局三十年，放眼我宋家子弟并无这样的乱世英才，就算得了天机也不过是个辅佐之功，与现在又有多大不同呢？给她吧。” 紫凝看宋玉如此识相，便也收了怒色：“宋家大爷名不虚传，我保证，你定然不会为今日的决定后悔。”说完她就朝宋凌伸手，宋凌虽然不甘愿，却不得不把请帖拿出来交给紫凝，毕竟宋家是宋玉当家。 紫凝拿了请帖收好，抱拳说一句：“告辞！”便转身离开。 而宋玉宋凌二人在紫凝走后，传唤下人来收拾残局却无人应声，两人这才出门去查看，整个府中却空无一人，兄弟二人大惊失色，正在惶恐间突然听见柴房有求救声。 两人到了柴房口不禁疑惑，整个柴房外面都浇了火油，小心的打开被锁的柴房门，却见阖府上下一百多口人竟一个不少的都被绑在这里。 宋玉恍然想起刚刚紫衣少女的话：我保证，你定然不会为今日的决定后悔。原来他们不交出请帖，今日就是灭门之灾。 宋凌此时自然也反应过来：“大哥，刚才好险！” 宋玉僵硬的点点头：“快给大家松绑吧，以后可不能再轻敌了，今天算是躲过一劫了。”说着话宋玉就开始动手先给家里的长辈松绑。 宋府外，紫凝跟青鸾会和，把请帖交到青鸾手里说道：“姐姐拿着吧，我身手不好。” 20.第20章 疯癫的容貌 青鸾拿过来确定是龙霆府的请帖后，又还给紫凝：“东西是你赢来的，你就拿着吧。刚才我去买了干粮，我们这就连夜赶路，从这到东夏国最短也要七天行程。” 紫凝收好请帖，牵过自己的马儿，笑道：“刚才我听宋氏兄弟说什么‘苍生一局三十年’都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见识了呢。” 青鸾上马，瞅她一眼，说道：“到时候太难过关，你可别喊苦。”两人笑说着话，青石板的大街上已经起了马蹄声扬尘而去。 齐国的东宫里，金碧辉煌香气弥漫间尽显奢靡之色，重重价值千金的幔帐后，欢声阵阵听者脸红，整个大殿都门窗大开，暖风穿堂而过，袅袅层层纸醉金迷中一张暖玉的大床上，衣衫凌乱，香汗淋漓…… 所有殿中伺候的太监皆是垂眸，忍不住瑟瑟发抖，在这里伺候时间长了，主子这股子杀气最熟悉不过了。 喘息间只见一男子光着身子就下了床，跪在床边，明明心里不愿意脸上却还强颜欢笑：“殿下，我已经如你所愿，那我家中事可能了了？” 一阵尖锐的笑声环绕殿中，让人辩不清方位，吓得男子浑身一颤又瘫在地上，再不敢说出一句话，来之前他想过后果，可是却没想到过程如此恐怖，垂眸看自己身上遍布的红痕，他恨不得要了整个慕容氏的命，哪怕是谋逆。 “乖乖，你付出了珍贵的第一次，本宫自然给你回报……你全家人本宫都赦免了，如何？”说话人的声音极为空灵动听，仿佛在说一件极为高雅的事。 尽管心中再恨，地上的男子还是重新跪直了磕头谢恩：“多谢殿下恩典，谢殿下。” 就在男子磕头如捣蒜的时候，一抹红色的衣角映入眼帘，男子整个人都僵硬起来，他知道这是慕容珏宸本尊出来了…… 只听空灵的声音在自己头顶上响起：“不过这罪总是要有人顶，本宫看你这么孝顺，不若就成全你，明日菜市口，凌迟处死。” 这世上是有人不怕死的，但是也有那种人，不怕死却不想死，眼前的年轻男子就是如此，他还想着有来日可以报仇雪恨，所以他拼命的死死的抓住眼前的红色衣角哀求：“殿下饶命啊，殿下你饶了我，我以后给你当牛做马，殿下……” 可是尽管他如何哀求，从头到尾他不敢抬头看一眼慕容珏宸的长相，只因为他早听那些权贵子弟说过，许多被招来“侍寝”的男子，都是因为见了慕容珏宸的真面目以后得了失心疯，而他还不想疯。 慕容珏宸则是厌恶的一脚将他踹开，空灵的声音变得有些阴森：“既然你这么不想与本宫分开，本宫就成全你，明日凌迟后，本宫会派人把你的血肉收拾了来花园喂花，以后年年岁岁这花儿开的鲜艳也算你死后、尽心了！” 匍匐在地上的男子听了慕容珏宸的话，顿时如五雷轰顶，不自觉的就抬起了头，愣了那么一瞬，接着就是一声尖叫，男子如自己所知道的一样彻底疯癫了。 慕容珏宸似乎已经习惯这样的反应，只不悦的说一句：“还不快拖下去？本宫要离开几日，不准走了风声。”说完就拂袖而去，殿内伺候的宫人也都松了一口气。 东夏炎帝山脚的小集市上，名叫遂远镇，青鸾和紫凝终于在龙霆府开的前两日赶到，紫凝看着高耸入云的炎帝山，深吸一口气，笑道：“嗯，姐姐，这里的味道跟别的地方都不一样哎，果然是带着仙气儿的。” 青鸾也下马，看着紫凝高兴的样子淡然说道：“传说这里有神龙护山，所以龙霆府才能得以存在这许多年。” 紫凝毕竟年纪还小，听说这样神奇的传闻顿时就来了精神：“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青鸾对着紫凝还是颇有耐心的解释：“传说炎帝是尝百草中毒身亡，死后就化作太阳神普照大地，而他肉身的墓穴里更是有神龙守护，可保永世安宁，我想这里面大多是假的，不过是龙霆府编出来唬人的。” 紫凝听得入神，忽然又想起什么，认真的问道：“我们这次会不会碰上神龙？那可就完了！” 青鸾被她夸张的表情逗得忍俊不禁，伸手拍了她的小脑瓜，嗔道：“要是真有，还轮得到千年后你我来碰见吗？你就放心吧，不管是神是鬼，都有我给你挡着呢。” 两人有说有笑的走在集市上，却没注意到头顶的茶楼里，正有两个人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爷，我看千秋大人离开您以后似乎过的也挺好的。”王云透过窗户看着紫凝在青鸾身边跳来跳去。 独孤长信也是目不转睛的看着青鸾和紫凝，对于王云的话也不理会，知道两人消失在自己视野后才吩咐道：“去看他们二人今晚住哪家客栈，我们也去。” 他们一早就到了镇上，独孤长信却执意要来茶楼坐坐，这一坐就是一天，王云一直着急找客栈，奈何主子就是不让找，这会终于知道要住哪了。 青鸾武功与王云原本就是不相上下的，上次之所以伤了他，完全是因为偷袭得手，所以一直到了客栈青鸾才稍稍察觉身后可能有人跟踪。 紫凝看青鸾脸色不对，低声问道：“姐姐，怎么了？” 青鸾回过神来淡然一笑说道：“龙霆府开，这几日遂远镇一定龙鱼混杂，我本来想着晚上休息要轮番值夜的，现在看来不必了。” “为什么？” “有那天生值夜的来，我们还怕什么？这么壮的身体早晚得熬死了才算。”青鸾说最后一句时候特意提高了声音说的，所以躲在不远处的王云正好听清了，身子不由一震。 上次的一剑之仇还有这次的诅咒，王云都默默的记下了…… 紫凝本身就是个没有心事的，晚上自然呼呼就睡过去了， 而青鸾原本是防备心极重的，却因为知道独孤长信来了这里，无缘无故就睡的特别安心，以至于两人一直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 21.第21章 十殿阎罗王 太阳光透过窗户照到青鸾脸上时，青鸾这才反射性的弹坐起来，一看外面的日头，已经快晌午了。 “紫凝，起来了。”青鸾推推紫凝，连日赶路她也累坏了，所以才睡的这么沉。 紫凝揉搓了双眼坐起来：“姐姐，什么时辰了，我好饿。” 说话间，青鸾已经快速穿好衣服，随便洗了把脸说道：“快晌午了，收拾好了就下去吃点东西吗，今天可能会有龙霆府的通告。” “我看这镇上的人不少，大概还有想趁今天抢请帖的吧？这可怎么通知？” “龙霆府世代蛰伏于此，必然是有它的妙法的。” 两人简单收拾一下就出了门，青鸾看似无意的往楼下瞥了一眼，果然就见一抹白色的身影，墨发如瀑松松垮垮系在脑后，一条蓝色抹额镶满珠翠，倒是尽显富贵。独孤长信似有察觉，转头看向青鸾，四目相对，两人却皆面无表情。 青鸾下着楼梯稍微不留意，竟然撞上一女子，女子的衣衫已经有点凌乱。 出门在外，最怕沾惹无谓的是非，青鸾耳朵微动听到后面有追赶声，立马躲开女子的碰撞，并伸手拉开紫凝。 女子本来就没站稳，青鸾的闪躲让她噗通一声摔在楼梯上，众人的目光闻声就都聚了过来。 时值龙霆府开，遂远镇各个客栈都是龙鱼混杂各方势力云集，所以这些住店之人表面看起来与普通人无异，实则个个都不是好惹的主。 紫凝被这些莫名其妙的目光看得发怵，不禁躲到青鸾身后。 青鸾只是眉头微皱，正打算不动声色的继续走下去，奈何那些追赶之人已到，共有十人，个个膀大腰圆面目狰狞，所带兵器也是也是各不相同。 青鸾眉头皱的更深，这十个人体型高大，走路却能接近无声，可见都是罕见的高手，看这阵势，所料不错的话，这就是名震江湖的“十殿阎罗”，兄弟十人自小相依为命，为了生存无恶不作，近几年在江湖上的名声越来越响了。 而脚边的女子还没从地上爬起来，见人已经追过来了，立马抱住了青鸾的腿央求道：“公子救救我！求公子救我，我不想这样被糟蹋啊……” 紫凝看地上女子凌乱的衣襟，不由起了同情之心，也偷偷拉青鸾的衣角，低声道：“咱们救救她吧……” 闻言青鸾剜了她一眼，小腿上使了个巧劲就轻易摆脱了女子的手，在场这么多江湖侠士都没有动手的，她没有必要多管闲事。 王云就坐在独孤长信对面，青鸾的一系列动作他都看的清楚，不屑的轻嗤一声说道：“这千秋大人一贯的铁石心肠。” “你心善你去管啊。”独孤长信淡笑着喝了口茶。 青鸾拉着紫凝的衣袖面不改色的走下楼梯，身后的女子早已绝望的嚎啕大哭，紫凝则是面露气愤。 然而她们下了楼梯后十殿阎罗却依旧挡着路不让开，青鸾抬眸看向为首的高大男人，清冷出声：“让一下。” 十殿阎罗的老大名号“转轮”却只是沉着一张脸盯着青鸾和紫凝看，他自小行走江湖，自然轻易看出眼前两人是女扮男装，但是青鸾刚才走路时毫无声息，他从未见过武功这样高的女子。 青鸾见转轮依旧纹丝不动的挡在前面，眼睛微眯杀气毕露，她不管闲事并不代表没有能力管。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却忽然见一个男子闯了过来，站在转轮和青鸾中间，他的脸上有明显的淤青，可见是被人打过，看穿着打扮与普通书生无异。 书生一手捂着腰，一手指着转轮的鼻子，正义凌然道：“转轮，你们十个大男人连夜追赶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传出去也不怕丢人吗？” 转轮似是对眼前书生极为厌恶，一脚将其踹出去，骂道：“能被本大爷看上是她的福气！你在这演什么圣人？告诉你，不光是那个女人，眼前这两个小娘子，老子今天一块要定了！” 转轮的力气太大，书生的身体是撞到身后的酒桌才停下的，而酒桌的主人是个戴了半张面具的人，彼时正在喝酒，这一撞，酒水登时洒了一身。 “咔嚓”一声，酒杯被蒙面人捏了个粉碎，他身后随从立即上前将刀架在书生的脖子上。 书生原本痛的有些发晕，这刀一架立马清醒过来，解释道：“各位在场的大爷可都看清楚的，是转轮踢我我才冲撞了这位公子！” 蒙面人冷冷的看转轮一眼，只轻轻说了个“恩”字，随从们便将刀收起来又规矩的站到他身后。 原本摔倒的女子现在已经站起来下了楼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普通一声跪在书生面前，磕了一个响头哽咽的说道：“多谢公子的相救之恩，就怪奴家命苦吧，给这些人糟蹋了左不过一个死，公子快走吧。” 十殿阎罗里的老三却眉色一凌狠声说道：“走？往哪走？今天他得死，敢帮你们的都得死，包括眼前这两个小娘子。” 闻言青鸾只冷笑一声，寒凉的匕首已经悄然滑至手中。 此间杀气太重，原本人满为患的客栈不消片刻便都走了个干净，只剩下十殿阎罗一行、青鸾紫凝、面具男人和独孤长信。 “这么大的口气得有真本事才行。”蒙面男子说话间手指微动，面前得酒桌已经飞到门前将门堵得死死的。 转轮哈哈大笑两声立马拔刀摆出架势来：“想不到小小一间客栈竟然卧虎藏龙，我十殿阎罗可是好久没碰见个正经对手了！” 青鸾看十殿阎罗的注意力都被蒙面人吸引，悄悄给紫凝使了个眼色，让她站到独孤长信的身后去。紫凝领会悄悄的走到独孤长信身边。 随着他的话音落，其他的兄弟也全都亮了兵器。 蒙面人身后的随从刚要拔刀却被阻止，只见那蒙面的公子懒散的翘着二郎腿儿坐在椅子上，不屑的说道：“好久没亲自杀人了，呵呵呵……” 22.第22章 阎罗殿结义 独孤长信则对王云使了个眼色，王云心不甘情不愿的来到青鸾身侧。 “本姑娘也不愿做任人宰割的羔羊，不如就陪这位蒙面的公子一场，不知公子介意否？”青鸾嘴上说的客气，手上的匕首已经出鞘。 蒙面男子笑声尖锐，优雅的戴上一双薄如蝉翼的手套，应道：“杀的痛快便是！”话音落双方都已出手。 这些人的武功都不弱，书生看唯独独孤长信那里安全，便拖着吓瘫的女子沿着墙挪动了过去，正巧被十殿阎罗里的人看见，冲过来便是一斧子要落下，紫凝惊呼一声，趴在书生怀里的女子当时便吓晕了，幸而独孤长信长袖一挥那人便弹了出去。 彼时十殿阎罗已经各有伤在身，而青鸾、王云和蒙面人被围在中间，虽没受伤但已经有些疲惫。 “想不到你个小女子还挺厉害的。”蒙面人与青鸾背对背说道，他好久没打的这么痛快了，不得不承认这十个人配合的几乎滴水不漏，名不虚传。 青鸾匕首横在前面，另一只手一挥额头上的汗，轻笑道：“把这里变成阎罗殿才算厉害！”青鸾话音落，只听哐啷一声，她干脆把匕首扔在地上，以手为剑，速度之快几乎让人反应不过来，等蒙面人回头看清楚的时候，转轮的脖子上已经多了两个血窟窿倒在地上！ 王云已经不是第一次见这种杀人手法，上次的舞娘就是如此，但亲眼见了这过程难免还是心惊。 剩下的九殿阎罗则是面露悲愤狰狞之色，他们的大哥惨死在自己眼前！ “妖女，今天我们九兄弟不杀你决不罢休！” 青鸾则是面不改色只朝他们勾勾手指，而她葱白的手指上沾满了血红，加上蒙面人悦耳的说了一句：“这个味道真是让人喜欢。”整间屋子都变得诡异起来。 随着这些人的再次攻击，蒙面人从随从那里接过一把剑，剑锋所指必有血为伴。 不消片刻，形式很明显的一边倒，十殿阎罗的人数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一个被逼到墙角。 “想不到……我兄弟十人行走江湖十几年，难逢敌手，竟然……竟然败在遂远镇这么个小地方，各位恐怕不是江湖中人吧？” 王云不是心狠手辣之人，但却是个不喜欢多事之人，不该说的话就不能再多一句，所以此次他倒比青鸾和蒙面人出手还快，十殿阎罗就此全部殒命。 书生眼见着坏人都被杀干净，高兴的跑过来说道：“太好了，这些人恶贯满盈，终究是恶有恶报。 青鸾转头看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常人见了这样血腥的场面早就吓晕了，可见公子说到底并不是个心善之人。” 书生尴尬的笑一声，赶忙解释道：“姑娘慧眼，在下的确会些机关之术，但却从不伤人。” 听书生说会写机关术，蒙面人说道：“今早龙霆府贴了通告，此次比试要五人为一组，共四关，其中一关便是机关术，四关皆过者便可见苍生棋局。” 青鸾今天还没出门，不知道是真是假，转头看向独孤长信求证，独孤长信只默默点头。 紫凝见所有人都沉默下来，眼珠子一转问道：“那最后赢了棋局，这预言归谁？” 书生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是五人共有，龙霆府的意思谁猜得透？” 独孤长信则不紧不慢的呷了一口茶，抬眸温声对书生说道：“这十殿阎罗身上必然是有请帖的，公子此时不拿更待何时？” 书生没想到独孤长信会如此直接，脸色有些红了，尴尬说道：“大家别误会，就算没有请帖，我也会救这位姑娘的。” 蒙面人不由得多看了独孤长信一眼，同时心里开始猜度这到底是何方神圣。 看他如此紧张，青鸾对他的疑心降低了不少：“你的舍命相助，大家都是看在眼里的。” “那是那是……”书生说着话额头就开始冒出汗来，眼前这些人可都是杀人不眨眼的主，自己还是小心为妙。 独孤长信不想再兜圈子，干脆站起身直接问道：“在场诸位，可再有精通机关术的？” 此次比试要求五人参加，王云不参加，而在场算上紫凝的话刚好五人，独孤长信也早料定，如果紫凝不是有用，沣王断不会让她跟来。 蒙面人似也若有所思：“这位兄台是何意？” “在下有个建议，不知诸位觉得可行否？”书生从转轮的尸体里拿出了请帖装好，面色已经恢复正常。 “讲来听听。”青鸾找了把椅子坐下歇息，看此书生面相俊朗，胆色见识过人，越发觉得有意思，此人绝非池中物。 书生朝在场的各位一一行礼，虽然面上带伤却丝毫不影响半分气度，只听他朗声说道：“在下姜煜城，自小是在这遂远镇长大，今日结识便是有缘，何况此次的比试规矩似乎更是天意，不若我们结为异姓兄弟如何？到时候破了苍生棋局，天机咱们一起看，黄金也一起分。” 独孤长信和青鸾都是看着书生沉默，蒙面人却先愣了一下接着便从随从手里拿了一碗茶喝，似是在等人先开口。 紫凝看大家都不言语，水灵的大眼一转，爽快道：“在下紫凝，觉得公子的话说的对。紫凝不才，虽然武艺不精，但精通棋艺，愿与各位共赴此局。” 蒙面人优雅的摘下自己的手套，轻笑两声问道：“不知紫凝姑娘的棋艺如何精通？” 此蒙面人的声音极为悦耳，奈何总是让人听了心里冒寒气，紫凝一时竟不敢回话。 “一举赢下宋氏兄弟，你说如何？”青鸾知道紫凝胆子小便替她回答了。 宋氏兄弟的棋艺举世闻名，蒙面人再高傲也不得不多看了紫凝一眼，同时大家都明白了这两位姑娘的请帖来自何方了。 “哼，在下容玉，面相不方便示人，各位海涵。”容玉如此说便是同意了姜煜城的提议，现在只剩青鸾和独孤长信了。 —————————— 作者说：大家留个言吧，评论打赏有加更呢 23.第23章 三哥的猜想 “青鸾。”她只两个字便表明了态度。 独孤长信面露笑容，一个冷酷的杀手同人义结金兰？既然如此他乐意奉陪：“在下张信，各位兄弟有礼了。” 青鸾听他报了自己的姓名，不禁暗暗的剜了他一眼，这化名可够随便的。不过她想着容玉的名字多半也不是真的，光看他那排场就知道绝非普通人，至于姜煜城恐怕是真假参半。 姜煜城见大家都同意了，便随便从地上找了个没破的碗来，毫不含糊的咬破自己的手指滴血入碗中：“既然各位都同意了，那么我们今日就歃血为誓，义结金兰，生死与共，福祸同当！” 几人闻言便没有再多犹豫，皆滴血碗中，共同盟誓：“我姜煜城，我张信，容玉，青鸾，紫凝，在此对天盟誓，愿结为异姓兄妹，生死与共，福祸同当，有违此誓，天诛地灭！” 此时的结拜皆是为利，却也是命中注定，从此以后五人的命运便开始纠缠不清，直到最后大家才明白，这里跪着信誓旦旦的人没有一个是迷信“天诛地灭”这一番鬼话的。 客栈的门再次打开的时候，外面已经围观了许多人，十殿阎罗在江湖上结仇不少，大多围观的都是在等一个结果，当五人毫发未损的从客栈中走出来的时候，十殿阎罗之死顿时轰动了整个江湖。 “各位兄弟，此间刚出了人命，难免晦气。不若换个客栈吧。”容玉说着话已经走了出去，不难看出，此人是平时发号施令惯了的。 姜煜城是他们之中年纪最大的，看容玉走出去便赶紧追上说道：“哎，三弟，这里我比较熟，还是我带路吧。” 容玉想了一下便停下脚步，这几天遂远镇人满为患，确实不好找新的客栈。只是他回头的时候看见青鸾跟张信站的很近，心里一阵不爽，直接过去把青鸾拉到自己身边来说道：“刚刚四妹杀人的手法，我真是太喜欢了，不如教教我怎么练啊？” 紫凝看青鸾被拉走，赶紧追上去：“哎，你们别走那么快嘛！” 张信的脸色虽然不好，但还是跟着走上去。王云见自家主子受了冷落，小声说道：“要不要去查查这人的底细？” “不必了，这些人都心思缜密，轻易查不出，反而暴露了我们的身份。” …… 遂远镇最后一家客栈，在姜煜城一阵游说之后，小二抱歉的说道：“各位爷，真不好意思，本店只剩下三间房，这还是我们老板的卧室倒出来了，您出再多钱我们也不能把其他客人赶走啊。” 容玉早就烦了，直接从随从身上拔出刀来，悦耳的声音多了一丝阴森：“当真不能再有了？” 小二吓得抱着头颤抖说道：“真真……真的没有啦，您就饶了小的吧。” 张信上前说道：“三弟，不要为难他了，不如我们挤挤吧，不过一晚上罢了。” 容玉闻言立马收了兵器，一把揽过青鸾高兴的说道：“既然二哥这么说了，那么今晚我就和四妹一起，你们三个随意安排。” 青鸾忍无可忍的推开他，嗔道：“别胡闹。” 紫凝也赶紧上前抱住青鸾的胳膊：“就是，三哥休想占姐姐便宜。” 姜煜城见他们在这争得不亦乐乎，叹口气说道：“毕竟男女授受不亲，今晚必然是两个妹妹一起，三弟喜欢跟女人一起睡，可惜我跟二弟都满足不了，所以你就一个人睡吧。” 容玉见再没有跟青鸾同床的可能，不悦的抬腿就自己去楼上了。 容玉走后，王云笑道：“想不到青鸾姑娘长相平平，却这般受人亲睐。” 紫凝怎么容得了别人说青鸾，一脚便踢了王云膝盖上：“你家主子都没说话，你说个什么劲。” “好了，都别闹了，各自去休息吧，明天恐怕要恶战呢。”姜煜城似乎永远都那么死板，永远都以大事为重的样子。 张信只是笑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大哥，请。” 姜煜城和张信住的是掌柜倒出来的房间，所以比寻常房间要大许多，南向还有个窗户，可以看清街上的来来往往。 “大哥从进来就一直站在窗边，街上可是有美人儿？”张信倒了杯水过去递给他。 姜煜城接过，轻呷一口，淡然说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大哥参加这苍生棋局，也是喜欢权与利吗？” “我不过是好奇罢了，金子有花光的那天，权利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 “大哥若出世，天下这局势恐怕还要变一变。” 姜煜城听张信如此说，只是淡然一笑：“二弟过奖了，我不过是这炎帝山中一个读书人罢了，今日有缘碰上你们，便随着闯闯龙霆府。” 张信靠着床边坐下：“这炎帝山中的读书人不都是龙霆府的吗？龙霆府养的书生，哪个出世不是达官显贵？” 姜煜城俊朗的眉眼微弯，如实说道：“二弟好见识，不过龙霆府的书生不见得都出世的。你跟四妹早就相识？她跟一般的女子不同。” 说到青鸾，张信却不愿再说下去，只含糊说道：“之前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而另一边的房间里，紫凝悠闲的歪在床上，一边啃一个苹果一边问道：“姐姐，你说我们结拜的那三个哥哥都是什么人啊？” 青鸾一个人坐在椅子上擦拭自己的匕首，回答道：“总之都不是普通人，它们用的也都是化名，等苍生棋局比试完了，大家就各奔东西。” 紫凝想到什么兴奋的事情，突然从床上坐起来说道：“我真好奇，那个三个到底长什么样子，他是毁容了吗？不如我们今晚去趁他睡觉偷偷的……” 青鸾凝眉：“不可，此人天性嗜血喜怒无常，不要轻易去得罪。至于长相，应该是不丑的。” 紫凝不可置信的眨眨一双大眼：“真的吗？难道姐姐看到了？” 青鸾将擦好的匕首装回袖子里。 —————————— 红绸：结义才是本文真正的开始哦，写到这里我自己都有点激动了。想必不用我说大家也知道蒙面人是谁了吧？ 24.第24章 比试第一关 青鸾将擦好的匕首装回袖子里，这才给她分析道：“此人今天出手不过是因为酒水洒了一身，所以他不是个心善之人。再者他的面具通体的老坑翡翠雕刻，以金箔修饰，价值不菲，可见他是个极为奢靡爱美之人，况且他露出的下巴也是极好看的，这样的人，必然不是个相貌丑陋的。” “那姜煜城呢？”紫凝说着话已经拿起第二个苹果。 青鸾沉默一会说道：“此人城府极深，不正不邪，不好说。” “恩，管他呢，反正咱们办完事就消失的无影无踪了，姐姐你说是不是？” 闻言青鸾便想起独孤长信那张冒着仙气的脸，昨天他就派王云过来了，可见她们的行踪他是了如指掌的。 “是啊，办完这件事，这世上就再没有青鸾了。”青鸾说的淡然，但其间的凄凉紫凝还是能看出来的。 “无论有多难，紫凝都会陪你的，姐姐莫要再伤心了。”紫凝说着话已经轻轻的拥抱了青鸾。 翌日，一早五人就都下了楼，简单的用过早餐。容玉低声说道：“听说了吗，昨晚这遂远镇可没少死人。” 姜煜城和独孤长信也都轻轻点头，姜煜城说道：“未免再出差错，我们还是尽早出发进龙霆府，那里有龙霆府的护卫，没人敢造次。” 紫凝则一拍桌子嚷道：“有三位哥哥在，怕个什么！” 由于她声音太大，一下子引得众人目光都看过来，顿时一片鸦雀无声，紫凝这才自觉自己声音太大。 姜煜城哈哈一笑说道：“五妹这性格最惹人喜爱，启程吧。” 这龙霆府是建在炎帝山顶的，然而大门却是设在山脚。一路走来，路上尸首不少，可见此次比试竞争之激烈，若非他们五人昨日杀了十殿阎罗立威，恐怕昨晚也是过不安宁的。 龙霆府的大门，高十几米，通体巨岩雕刻，历经千年，其门上的两条巨龙依旧栩栩如生。 而这样气派的大门居然只有一个护卫，容玉不禁怀疑道：“大哥确定进了龙霆府就会安全？我怎么觉得不妙呢。” 姜煜城清了清嗓子说道：“大概是以一当十吧，平时这里护卫挺多的……” 到了门前，护卫就是例行公事的检查了五张请帖放进了五个人，并且冷着一张脸嘱咐道：“比试期间龙霆府撤去护卫，所以五位既然决定同往，那就互相帮助不被旁人所杀吧，一旦凑不齐五个人那就没办法参加明天的比试了。” 闻言姜煜城的脸色更不好了，张信则是弯了唇角一笑：“看来这龙霆府的府君不但不想保护我们，还想让我们死的越多越好。” 紫凝则吓得赶紧抱住青鸾：“姐姐，你可要好好保护我。” 容玉看紫凝那担惊受怕的小脸，忍不住弹了她脑门一下说道：“放心吧，大家拼了命也会保护你的，不然最后的棋局谁破去？我可看不懂那劳什子。” 青鸾打量容玉一眼，好笑的问道：“拿这请帖来的不都是为了破苍生棋局的吗？你居然说自己不会，有意思。” 容玉带着面具，看不出喜怒，只觉得他的声音越发的动听：“四妹这性格……真是让我爱不释手。” 五个人说着话还没走几步远，就被眼前的景象震住了，只见眼前原本就崎岖的山路，拨开重重迷雾后竟然是一个光滑的断壁，高耸入云，宽无边际…… 有一个穿着龙霆府护卫衣服的人过来，冷冷解释道：“这便是龙霆府比试的第一关，必须五人一起攀上这断壁，方可比试第二关机关术，闯过机关术的五人便可知道下一关比试的内容。” 姜煜城环顾周围无人，不禁疑惑道：“在下想问一句，怎么就我们五个人呢？” “龙霆府的通告说的是辰时开始，现在刚过卯时，是你们来的太早了。” 姜煜城听了这话就更不理解的问道：“既然是辰时开始，那我们现在开始攀爬是不是就不作数了？” 护卫只是看了姜煜城一眼，脸色语气并没有一点变化：“成大事者不必按常理出牌，早来者有心就该有所回报，你们现在开始攀爬，可以避免许多争斗，爬与不爬，你们自己决定。”说完话，护卫一闪身便又消失在迷雾中。 张信弯起唇角感叹道：“看来这龙霆府的府君才是真正的高人，其心其智真是妙不可言啊。” 紫凝最是听不懂张信说话，当下便说道：“别在那感慨别人多厉害了，咱们还是想想怎么攀上这断壁吧。这分明镜子一般，要是摔下来可要粉身碎骨了。” 姜煜城点头说道：“不错，这断壁光滑如镜，想要靠双手爬上去难如登天，一定是要借助外力才可。” 张信若有所思的看向青鸾：“我记得四妹的匕首，可都是价值不菲啊，削铁如泥……” 青鸾自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爽快的从袖中拿出六把小巧匕首：“我随身带的就这六把，一人两把，大哥和紫凝武艺不精，就由我们来带吧。” 容玉接过匕首，似乎是认识他以来第一次认真的说话：“恩，五妹身体轻盈，就由四妹带着先走，我跟二哥带着大哥，走在你们后面，以防后患。” 闻言其余四人皆是点头，这是最好的办法。 商议罢，青鸾用绳子将紫凝与自己绑在一起，手抱着她的腰，脚蹬地跃上旁边的梧桐树，再借力梧桐树跃上断壁，发力将匕首插进断壁，身体一个轻巧的旋转就单脚立在匕首柄上，英姿飒爽。 “三位哥哥还不快上来？”紫凝兴奋的抱紧青鸾喊道。 张信跟容玉皆是神色淡定，唯独姜煜城惊叹道：“像四妹这么好身手的女人真是世所罕见。” “别废话了，走吧。”容玉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带着姜煜城跃上梧桐树，张信紧随其后。 紫凝开始的时候还很兴奋，感觉自己可以跟着青鸾飞来飞去，可是过了没多久就蔫了，因为青鸾怕她掉下去，所以勒的很紧，又是这样颠簸，她已经开始有点反胃了：“姐姐，还要爬多高啊……我马上就要吐了……” ———————————— 作者言：大家讨论下剧情，猜猜府君到底什么时候现身呢？ 25.第25章 挑衅与下场 跟在她们身下的容玉和张信闻言皆是身体一震，这紫凝要是在他们头顶上吐了…… “紫凝，你敢吐个试试，回去我剥了你的皮！”容玉尖声恐吓道。 然而他刚说完，姜煜城忍不住就哇的一声吐出来……因为此处迷雾甚重，所以并看不清下面太远的人，只听有人骂道：“格老子的，怎么还要泼脏水下来？！龙霆府就是这么折磨人的吗！” 张信握着姜煜城的手紧了紧，小声提醒道：“刚刚就听到打斗声，现在看来后面的人已经离我们不远了，须得加快行动才行，不然被后面的人追上来，定会伺机下手，我们已经爬了一个多时辰，此时掉下去只能粉身碎骨。” 青鸾已经满身是汗，听了张信的话也不言语，只咬着牙脚蹬匕首又是一跃。 几乎是累的快要晕厥，五人终于爬上了断壁顶，青鸾、张信和容玉皆是躺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儿，而紫凝和姜煜城则是跪在一边吐了个干净。 紫凝原本也想躺在地上休息会，可是突然又听到一声尖叫，吓得立马清醒过来：“姐姐，又有人掉下去了。” 青鸾勉强自己站起来，想擦把汗，可是她的两只手现在已经没有力气抬起来了，张信在一边看着便也站了起来，咬牙抬起手给她擦了小脸上汗水，温和的说道：“累坏了吧。” 青鸾此时哪顾得什么私情，只胡乱的点点头，环顾周围环境疑惑道：“这里四处荒凉，怎么不见龙霆府？难道我们爬了这么高还见不到其真容吗？” 跪在一边刚吐完的姜煜城艰难的说道：“龙霆府存世千年，自然不是一般人能找到的。我身受其恩这么多年都未曾见过。” 就在众人说话间，已经有三个龙霆府护卫眨眼间到了跟前：“恭喜五位闯过第一关，请先到旁边口水歇息，等第一关比试结束，第二关自然开始。”顺着他手指的地方，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桌椅茶水。 容玉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前面来，声音明显有些脆弱：“怎么？这次不让我们先开始了吗？早来者有心就该有所回报，这话可是你们说的。” 那护卫闻言只是皮笑肉不笑一下：“公子是天真了，好运气是可遇不可求的。” 容玉还欲再说，张信却拉住他：“三弟，去坐吧，客随主便，府君用意颇深，我等自当谦虚受教。” 容玉自然明白其中意思，也不再追问便跟着大家一起去坐下喝水了。 这样一直等着，渐渐的上来的人越来越多，每上来一组人，这里就凭空多了一套桌椅，有上来不够五个人的，则当场就被龙霆府的护卫带走下山。 陆陆续续眼看就要午时，一共上来十四组人，第十五组上来的只有四个人，似乎是上来以后才发现少了一个，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也不肯讲什么规矩，当场便大闹起来。 “我们四人辛苦攀爬上来，不就少了一个吗，你们凭什么不让我们参加？！请帖可是你们龙霆府发的！”为首闹事的是个女的，声音颇大，引得众人观望。 “姑娘，龙霆府的请帖是我们发的，但规矩也是我们定的，你要是不能遵守何必来参加？”为首的护卫过去平淡的说，他越发的平静越显得龙霆府像是神圣的存在，一个普通的护卫都能心平气和处事不惊。 “本姑娘今天就要在这闹了！让你们的府君出来见我！我荆十娘行走江湖七八年，还没爬过谁！”荆十娘说着话就托了一把椅子坐在上面。 众人闻言也就明白了，这荆十娘是黑云寨的寨主，手下兄弟上千人盘踞黑云山也有五六年了，算是江湖上响当当的人物，难怪在龙霆府也敢这么嚣张。 容玉转头看向青鸾，低声玩笑道：“四妹，你说是你厉害还是这荆十娘厉害？” 青鸾垂眸客观的说道：“她一介女流能称霸一方多年，必然是有真本事的，武功或许我不及她，但是杀她也不是件难事。” 容玉闻言低笑出声，举起手中水杯以水代酒说道：“四妹真是个实在人儿。” 这边虽然有说有笑，但那断壁边已经一触即发。只听龙霆府的护卫还在劝说：“我奉劝姑娘还是不要在龙霆府闹事，后果你是承担不起的。” 荆十娘闻言却不以为意，仰天长笑：“承担不起？我还怕我黑云寨一怒，你们这炎帝上就要改主换姓了！” 就在她话音刚落，只见空中一玄色身影一闪而过，再看时不远处的假山上已经立着一个中年男人，中等身材，神色从容。 那边正与荆十娘纠缠的三个护卫，见了此人皆跪下行礼：“参见总管。” 众人见状自然明白果然，眼前的玄衣男人便是龙霆府的总管姜东云，此人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很少在江湖上出没，传说其武功已经登峰造极。 “何事在此喧哗啊？”姜东云沉声问道。 护卫还没来的及禀报，荆十娘便站起身说道：“我带着四个兄弟来闯你这龙霆府，第一关意外死了一个，上来才发现，你们这护卫就拦着我，说是这比赛参加不得了！你们龙霆府这不是欺负人吗？！” 姜东云认真听了她的话，神色没有任何变化，只问了一句：“总之就是你要违反府君定的规矩，是吗？” 荆十娘哪想那么多，随即答道：“这天下还没人敢给我荆十娘定规矩！” 闻言姜东云只淡淡一笑，手一挥，谁也没看清他使的是什么暗器，只觉得一个黑影打中了荆十娘的身体，荆十娘当即吐出一口黑血，艰难说道：“你……你敢……杀、我……” “没了你，黑云寨一样有人当家。”姜东云说的风轻云淡，话落再一挥袖，只见荆十娘身体抽搐几下便瞬间化成一团血雾，渐渐弥散在空气里消失。 在场之人无不汗颜，这种杀人手法真是世间罕见，龙霆府名不虚传，以后再敢造次可要仔细掂量着来。 ———————— 作者言：咳咳，有喜欢的人物吗？ 26.第26章 比试第二关 黑云寨剩下的三个弟兄一时间愣在原地，也不敢再有言语，生怕顶撞了这位武功盖世的总管。 “没事你们三个便回去吧，也好报个信儿，免得中间有什么误会，再引得江湖不必要的厮杀。”姜东云此时和蔼的声音仿佛成了魔音，吓得黑云寨三人拔腿就跑了。 姜东云处理完这边的事，便转身看向顺利通关的众人，笑道：“恭喜各位顺利通过府君设下的第一关。” 经过刚才的事情，众人早已对这位姜总管心中敬畏万分，所以此时就算再累也都站直了身体行了见面礼：“姜总管有礼。” 姜东云自然明白大家的心思，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当即委婉说道：“众位只要按规矩办事，便都是我龙霆府的客人。” “这个姜东云真不简单，百闻不如一见。”张信小声在青鸾耳边说道。 青鸾还是第一次听他夸人，挑眉问道：“是他厉害，还是你厉害？” 张信淡笑一下，竟亲昵的附在她耳边说道：“本宫一国太子，自然比他贵重，手握重兵，自然比他厉害。” 青鸾明白他的意思，只嗤笑一声。然而这些看在容玉眼里就都变成了调情，不悦的直接将青鸾拉到自己身边劝说道：“四妹不要被二哥迷惑了，你看他长这么丑就知道是没有姑娘喜欢的。” 听了容玉的话青鸾不禁咋舌，独孤长信这菩萨般的面孔还算丑？那真不知道好看的人得长什么样了。 就在三人低声撕扯间，姜东云高声说道：“第二关的机关术，比试场地就在此处，谁在申时之前出了此关，便可知道明天的比试题目。” 此地寸草不生，荒凉无人烟，哪里来的机关？就在众人一头雾水的时候，只觉得脚底开始晃得厉害，眼看着地面裂出那样大的口子来，独孤长信再也顾不了那许多，直接将青鸾抱在怀中，随后便一起坠落地底。 五人在地底的洞穴内醒过来的时候一片黑暗，根本不知道昏睡了多长时间，因为有独孤长信垫着，所以最先醒过来的是青鸾，她还记得掉下时的情景，知道此时圈着自己的定然是独孤长信，用力推推他：“喂、喂……”她还是不习惯叫他二哥的。 独孤长信睁开眼，只觉得脑袋一阵疼痛，看着前面模糊的身影问道：“青鸾，你没事吧？” 青鸾也没想到这个什么机关术竟然是在山洞里，而且连个火光都没有，一边摸索着找其他人一边回答道：“我没事，先找找其他人吧，应该都不远。” 过了没多久，两人摸黑大约找到了三个身体，把他们都叫醒以后竟然就是紫凝、容玉和姜煜城三人。 “奇怪，找遍了这个洞居然就只有我们五个人，那其他人呢？当时地面裂开我们是一起掉下来的。”青鸾疑惑的问道。 姜煜城一边找出火折子一边解释道：“我们掉下来之前坐的位置都是龙霆府安排好的，所以我们每组人掉下的山洞都不一样，但是最后的出口应该都是一个。” 姜煜城说着话已经在山洞里找到烛台点燃，五人也终于不用摸黑说话了。 容玉暗自看了这个洞：“这个洞根本就没有出口，而且上面也被封死了。” 紫凝却似乎对姜煜城越来越有好感：“这就要看大哥的了，他一定会找到机关带我们出去的。” 姜煜城淡笑着摸摸她的头：“大家刚清醒过来，不如就继续休息吧，稍等片刻我就可以带大家出去了。” 另外四人反正也不懂这些，干脆就席地而坐，把这关的重任就交给姜煜城了。 只见姜煜城走走画画，过了没多久好像所有的线都汇集在一个点，他只用一根手指轻轻按下，突然整个山洞都震动了，四人赶紧起身。果然有一面石墙缓缓的打开了。 紫凝惊喜的都要跳起来，立马抱住姜煜城欢呼道：“大哥真厉害，这么难找都被你找到了！” 容玉莫名其妙的问道：“这丫头今天转了性了？怎么跟大哥这么亲热？” “应该是刚刚掉下山洞的时候，大哥护了她的缘故。”青鸾淡笑着回答，紫凝的这份天真在她眼中最是难得。 “那刚刚张信也护着你，怎么不见你也这般欢呼雀跃？”容玉继续问，可惜却只得了青鸾的一个白眼。 出了这个枯井一样的山洞，就是阴暗潮湿的狭窄通道，环境不好还好说，真正让人傻眼的是通道的尽头竟然有八条路……这可往哪走是好？ 看着八个一模一样的入口，张信看姜煜城迟迟没有动静忍不住先问道：“大哥，这里有办法吗？” 姜煜城却不理会他，自顾自的闭上眼睛，展开双臂，似乎在感受什么，过了不一会才睁开眼说道：“这八个山洞都有风，但是风向不同，可见出了这些山洞还会有这些山洞，周而复始，无限循环。” “那你到底能解吗？”容玉的脾气是最急的。 “三弟稍安勿躁。”姜煜城说着就蹲在地上，用手指开始在灰尘上画出一个八卦图，通过多次测算，他最终确定了去路：“我们先走第三个入口。” 由姜煜城带路，四人毫不怀疑的跟在后面。紫凝紧拽着姜煜城的衣袖问道：“大哥，你说别人也会这么顺利的找到出路吗？” 姜煜城耐心跟紫凝说着话：“能接到龙霆府邀请的必然都不是等闲之辈，而实际来参加比试的更是来者不善，比如你跟四妹。” “大哥你这么一说，我倒也觉得了，刚才在上面歇息的人个个都是凶神恶煞的。” …… 五人拿着勉强可以照亮的烛台，跟着姜煜城左弯右拐了好长时间，终于渐渐的亮了许多，紫凝高兴的问道：“大哥，我们是不是马上就能出去了？我都绕晕了。” 张信擦擦额头上渗出来的汗，也说道：“是啊，这里闷热不说，饶了这么多个山洞，头也晕乎乎的。 -------------- ps：今天加个更，有没有票票啥的…… 27.第27章 一尺值千金 经过第一关的磋磨，姜煜城现在脸色也有些苍白，顺着光线转过头来越发显得憔悴：“走了这么远，你们可曾回头看过？” 青鸾等人闻言莫名的回头，这一看竟都吓了一跳，原来不知何时她们身后的路全都消失了！黑漆漆一片，深不见底。容玉弯腰捡起一块石头扔下去，过了好一会也听不到半点回音，愣了一瞬只能感叹道：“万世龙霆府，深不可测。” 姜煜城回头看了看那越来越亮的光线，继续说道：“从我们做出第一个选择开始，后面的路就悄然消失了，所以这里根本就没有回头的机会，一步错步步错，行路如人生，这真是个玄机重重的地方。” 张信认同的点头道：“皇朝天家尚不能千秋万世，龙霆府存世这么久，其智慧必然是冠绝，不知我们出去后能不能有缘一见这里的府君。” 姜煜城闻言却只是叹一口气惆怅的说道：“能不能出去，还不好说。” 紫凝眨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疑问道：“我们这不是就要出去了吗？”不光是紫凝，其他三人也都是不解。 姜煜城却只能沮丧的摇摇头，抬手指向那光亮处忧心忡忡的解释道：“你们看到的光亮，不是出口，而是一个阵，我也只是看过一些残本有所了解，传说是上古战神所创，要么杀己成仁要么永堕轮回，名为无间。” 紫凝越听越头大：“什么叫杀己成仁什么叫永堕轮回？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张信平时闲来无事就看佛经，所以此时倒是比较容易懂，便给紫凝解释道：“佛家最重的刑罚就在无间地狱，受身无间永远不死，也就是说，如果在此阵中出不来便会永远留在自己的痛苦中，但想要出来，就一定要看破自己。” 姜煜城忧心的点点头，又伸手拍拍紫凝单薄的肩膀安慰道：“五妹放心，你天真开朗，此关你必定是最容易过的。” 紫凝闻言只垂眸僵硬的扯了扯嘴角，不再言语。 姜煜城不明白紫凝为何沉默，但此时也不是追究这些的时候：“大家一旦入阵便会分开，记住我说的话，杀己成仁，成败在此一举。”说完他便率先入了阵。 看着姜煜城的身子消失在那光亮中，容玉阴笑两声便跟了进去。 张信转头看向杵在原地的青鸾和紫凝，淡笑道：“我跟你们一起进去。”说罢便分别执了两人的手，一起走进那越来越刺眼的光亮中，而他们刚才脚下的路倏然便消失了。 即使互相牵着手，进入无间阵之后还是浑然不觉的便失了彼此。 最先入阵的姜煜城，此时他身处一片热闹的集市中，人来人往有不少人跟他打招呼，似乎都很熟的样子，有自己的小房子，小房子旁边就是一亩三分地，常有邻居过来串门唠嗑，这正是姜煜城向往已久的普通人的生活…… 然而他又是一个太现实理智的人，虽然很喜欢这里但又知道这分明是假的，只能长吁一口气，缓缓闭上眼睛，再睁眼时眸中分明的锐光闪现，一切幻象已经消失，他又回到了断壁上的空地。 但是有个人比姜煜城出来的还在，只见他慵懒的坐在椅子上，手上端了一杯茶慢悠悠的饮着，听到脚步声便转头看过来笑道：“大哥出来的好快！” 姜煜城赶紧掩住自己脸上的惊讶，朝容玉走去，淡笑道：“三弟出来的才最快，大哥不如你。” 一个嗜血奢侈又权贵之人，能心无所求当真是出人意料。 再看独孤长信的环境里，只有两条路，皆是漫长的台阶，一条路的尽头是硬邦邦的泛着温润光泽的传国玉玺，另一头是一个女子穿着凤冠霞帔坐在床边，她的红盖头还没有揭，远远的只觉得身影很熟悉。 独孤长信唇角弯起惯有的温和笑容，抬腿便走上了那条通往凤冠霞帔女子的路，他走的从容，台阶不知不觉便缩短了，眨眼间他已经站在新娘子面前。 抬手温柔的掀起她精致华美的盖头，如他心中所想的一样，青鸾画着精致的妆容，含情脉脉的抬头看着独孤长信，就连声音都变得柔情似水：“长信，你愿意娶我吗？” 就在她说出长信二字时，独孤长信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心跳漏了半拍，眼前人模样与青鸾半分不差，那温柔的模样也是他从不曾见到的，就连花仙节献舞时，她妩媚的眉眼间都带着一股子若有若无的杀气，他认识的青鸾就只会完成任务。 独孤长信紧紧盯着面前绝色的人儿，有些痴迷的抬起她的下巴，入手温软的触感让他几乎就以为这是真的，如平常一般他温声问她：“你问我愿不愿意娶你？” 青鸾弯了唇角，笑入眼底，当真勾人魂魄：“是啊，长信，你选我还是选权利？” 独孤长信依旧捏着她的下巴，看着她可人的模样弯身亲吻了她的脸颊，在她耳边嗓音有些低沉的回答道：“权利本来就是我的，不用选。至于你，要是真的，就好了……”话音刚落，他指尖凝力，眼前的青鸾瞬间化作乌有。 独孤长信原本微笑的脸也顿时冷了下来，他心中是有所求，但是他的理智从不曾失去，就像端贵妃贺兰氏逼死自己的母后，可是她依旧是后宫最受宠的女人，他自小就知道这世间不是所有事都能如愿以偿，有得必有失。 姜煜城跟容玉正在闲聊，见张信突然现身，皆是惊讶，姜煜城玩笑道：“本以为紫凝是个没心事的，定会先出来，我便与三弟打了赌，这下可输惨了！” 张信原本脸上的冰冷立马换成温和的笑容：“大哥用什么当赌注了？” 姜煜城痛心的说道：“十两银子呐！够我花半年了！” 容玉闻言几乎就要笑出声了：“大哥，这我就得好好说说了。你这身素衣，虽然看起来普通好像跟市井上的布料差不多，但其实呢，里面都是参了雪山蚕丝的，冬暖夏凉，轻薄方便，一尺就价值千金，十两银子算什么？” —————————— ps：加更的，有没有奖励？ 28.第28章 宴饮谪仙楼 姜煜城一直装扮的寒酸书生，此时被当面揭穿也并不觉尴尬，只淡然一笑转移话题道：“也不知道两位妹妹什么时候能出来。” 说着话张信也到那旁边坐下，接着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出来，唯独不见青鸾和紫凝。 而此时无间阵幻境里的紫凝已经化身成为沣王妃，沣王满脸的温存皆是为她，虽然沣王与紫凝年纪相差甚大，但毕竟他是紫凝的第一个男人，她对他是心存了无限期许的。 无论你承不承认，每个女人，对第一个占有自己身体的男人，恨或者爱，都是刻骨铭心的。 紫凝看着沣王满眼的温存将自己再次压在身下，水灵的眸子里一下子就蓄满了泪水，这是一种爱恨交织的情感，她并不是表面上看起来不经人事的小女孩，只是她一直不愿意打碎这个梦。 沣王深情的看着紫凝，温柔的问道：“紫凝，你怎么哭了？跟本王在一起不开心吗？” 紫凝一下子哭出声，她清楚的记得自己第一夜的痛苦，更记得青鸾那晚被光着身子赶出来，眼前人生性薄凉，自己真的不该再心存幻想了，入了王府就只是个工具！ 就在她想通的这一刹那，眼前的一切美好都化作飞灰随风而散，而紫凝就这样，满脸泪痕的出了无间阵，看到三位兄长探寻的目光后她也是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出来了，急忙擦擦脸上的泪痕，尴尬的说道：“三位哥哥都好快，姐姐还没出来吗？” 姜煜城淡笑着给她递过一杯水：“还有时间，放心，四妹不会有事的。” 独孤长信看着紫凝满脸的泪痕不由得眉头微皱，紫凝刚进沣王府不久尚且如此，青鸾却在沣王府生活了十几年，这一关着实难过。 就在四人相对无言时，青鸾已经出现在空地上，容玉最先看见青鸾，急忙起身去看：“四妹，怎么样？” 青鸾唇色苍白，见着他们四个便知是破了阵法了，喉间的那一点腥甜再也忍不住，猩红的血液沿着嘴角流出来。 紫凝等人见状赶紧上前去，紫凝扶住青鸾的瞬间感觉到她冰凉的体温，急忙取从怀中取出药来给她喂到嘴中。 张信见状问道：“你给她吃的什么药？” 紫凝一边扶着青鸾往去坐到椅子上，一边回答张信：“是恢复气血的药。” 张信心中有数便不再多问，而容玉刚刚也扶过青鸾，她身上的异常他也有所察觉，暗自思量着却也不问。唯独姜煜城看似玩笑的问道：“经过两关大家都会血气不足，怎么五妹偏疼你四姐吗？” 紫凝笑着解释道：“出门前就带了一颗，没想到会派上用场。” 姜煜城看大家脸色都不对，便只点点头不再说话。 一直等到申时，从无间阵中出来的一共就剩八组人，此关淘汰了六组三十人。 “能出得了这一关的人绝非等闲。”张信扫视一眼在场所有人，将他们的脸牢牢记在心中。 而一边带着面具看似在喝茶水的容玉，其实也在做着同样的事，这里每一个人将来都无可限量，都有可能成为他们权利路上的绊脚石。 申时的钟声敲响，姜东云再次如鬼魅般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恭喜在座的四十位英雄，顺利闯过第二关。为表示祝贺，龙霆府将给在座每人派一名护卫，以确保大家平安来参加明天的比试。” 说完就见整齐的护卫队走出来，整齐分派到每个人身边，根本就不给人拒绝的机会。 紫凝还扶着青鸾，小声问道：“龙霆府这是要监视我们吗？” 青鸾吃了药身体恢复许多，低声跟她说道：“能过今日两关者都非等闲，哪那么容易被人杀害？龙霆府派人不过是给咱们面子上做了功夫，并没有什么实际作用。” 紫凝挑眉说道：“也就是说，没有闯过关的人，就不配龙霆府给面子？” 话刚说完就被姜煜城敲了她脑袋一下：“不要窃窃私语了，听姜东云说明天的比试吧。” “按照府君的指示，明天第三关比试的是毒。各位现在就可以回去准备了。”姜东云说完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在场的四十人心智本就异于常人，尽管心中颇多疑问，但是无人多说一句话，听了明天的题目便都安静的离开了。 回到客栈，姜煜城见青鸾气色好了许多，便提议：“我看四妹的身体好像好了很多，左右无事，不如今晚我请大家去谪仙楼喝酒去？” 紫凝一听说吃便来了精神：“好哎，听说谪仙楼也是三十年开一次，平时可连楼都看不着，对不对啊姐姐？” 青鸾无奈的笑笑：“就你嘴馋，这谪仙楼一盘菜，都能买十个你了。大哥还是不要破费了。” 紫凝听说那么贵，一下子就闭嘴不敢再说话了。倒是容玉颇为开心的样子：“大哥难得开一回口，你们就不要拒绝了嘛，再说他今天本来就打赌输了，总要有点赔偿。” 闻言姜煜城哈哈大笑：“十两银子的赌注换谪仙楼一场宴席，三弟你太精明了，走吧！”说笑着五人便一起往谪仙楼走去，龙霆府的护卫只远远的跟在后面。 谪仙楼在炎帝山脚下，高九重，每重高九米，完全是皇家规格，这天下也就只有龙霆府敢做这样的事，好在它也就在龙霆府开的时候才开门做生意。不过据说里面的菜品都是外面看不到的极品，每重楼里的歌舞伎也都是活色生香，让人流连忘返。 到了谪仙楼，只见有一极美的女子走过来招待，她的衣衫都是极为单薄的，肤若凝脂，脸上的妆容精致妥帖，难为她又举止大方，无端在香艳中多了几分高雅别致。 “客官好，奴家是专门接待您的侍婢，名叫金缕，不知客官要去几重楼？”金缕的语速声音大小都是正好，一听就是受过极为严苛的训练，比宫里有脸的宫女都要强上几分。 29.第29章 昂贵的享受 “我们也是第一次来，还请金缕姑娘介绍。”姜煜城微笑的说着。 金缕再次向他们行了礼说道：“客官先跟奴家过来坐吧，奴家跟您说完了您再选。” 于是五人便跟着金缕进了一个雅致的房间，里面已经准备了一些精致的点心水果和茶水。 青鸾等人也并不是十分拘束，就近便坐下，金缕优雅的为每个人倒了茶才说道：“客官现在所在的是一重楼，是每位客人都会经过的，只做简单的招待，无名。二重楼、三重楼和四重楼是平常酒菜，名为四海一堂、五重楼和六重楼为公子风流之所，名为明月残雪。七重楼八重楼，可摆宴席，可看歌舞，名为南国春风。第九重楼，则是应有尽有，整个谪仙楼都愿为其效劳，名为天上人间。” 姜煜城听完金缕介绍，说道：“既然来了，自然是要选最好的，就天上人间。” 容玉听了这话最高兴，附和道：“最喜欢大哥这般豪气！” 金缕却只能抱歉的又向他们行了一礼，柔声说道：“各位客官，真是抱歉，天上人间今晚已经被包场了，南国春风还有空包厢的。” 紫凝好奇的问道：“天上人间一晚上包场要多少钱啊？”这里的菜都那么贵，包场那得多少钱啊？ 金缕面不改色的回答：“回客官，今晚天上人间的包场是一万金。” “一……一万金？！”紫凝比了一个手指在自己面前，一万金她这辈子都花不完呢。 张信上前两步问道：“不知天上人间包场的客人是何方神圣啊？”这个世上肯花这么多钱吃这顿饭的人屈指可数。 金缕冲张信微笑行礼回答：“回这位客官的话，客人的身份奴家不知，奴家只看到是五个男人。” 闻言张信和容玉对视一眼，两人心中似乎都有了答案，这个金缕说话也是暗藏玄机，滴水不漏。 “既然天上人间不能去，那就南国春风吧，金缕姑娘带路。”姜煜城已经做好决定，总不能白来一趟。 紫凝紧紧跟在姜煜城身后担忧的问道：“大哥，这南国春风也得不少钱吧？你带够了吗，别是来吃霸王餐的。” 青鸾见她这么担心，不等姜煜城搭话便把她拉到自己身边，不动声色的说道：“咱们这位大哥什么时候骗过人？你就安心跟着吃吧，左右还有二哥三哥在，买下整个谪仙楼也不在话下。” 紫凝虽然猜测三位兄长的身份可能不一般，但是买下整个谪仙楼的实力让紫凝不敢想象这三人的真实身份。 谪仙楼的设计与别的楼阁不同，这里就重楼里没有一节楼梯，来往全是客人坐了纯木雕刻制作的小木箱里，要往几楼便直接上去了，给客人方便也节省了许多力气。 下了来往的木箱，便是第八重楼南国春风，见有客人来，有两排锦衣侍者鱼贯而出，手上已经端了各色佳肴美酒，难得的是这些侍者个个长得都极标志。 容玉见了也觉得新奇，声音极为悦耳的问道：“金缕姑娘，这里不需要点菜？” 金缕微微想容玉行礼这才回话：“回客官话，进了南国春色，没有您吃不到的，只有您不想吃的。” 闻言紫凝调皮的对离她最近的一位侍者说道：“这个菜我不要了。” 侍者闻言立马踱着小步子慢慢退了出去，可是紫凝看着那一盘佳肴又觉得不舍，在侍者还没走远便又喊道：“哎，回来！”侍者闻言又恭敬的毫无违和感的重新进入原来的位置。 这样训练有素的服务还是第一次看到，五人不禁面面相觑，不愧是龙霆府的生意。 进了包厢，这几十位侍者就井然有序的站好，包厢极大一下子进来这么多人还觉得有些空荡。只见金缕拍掌两下，就又有舞姬从身后出来，齐齐向五人行礼，金缕这才说道：“这些是舞姬，只要是各位客官说得出的歌舞，咱们这应有尽有。还有这酒菜，若是觉得不喜欢可以另点，只要您说的出名字，谪仙楼的厨子做的一定比外面更好！酒水的规矩也是一样的。” 这里已经被安排的面面俱到，五人只能点点头无话可说。金缕见他们不说话，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另外公子们若是不满意这里的姑娘，也可以说您的喜好，咱们可以调换的，再往里面便是卧房，这里的姑娘可随意享用。” 这话说的含蓄，但是大家都听懂了，青鸾没什么，倒是紫凝一下子就红了脸。容玉闻言倒是玩笑道：“包括金缕姑娘吗？” 金缕始终垂着一双杏眸，听容玉这样问，她面上的神情也没有丝毫变化，柔声回答：“当然包括奴家，公子需要吗？” 这样让人脸红的话她竟说的优雅从容，青鸾不禁多看了他一眼，同时她也对龙霆府的府君更有兴趣了，记得在魏国花仙宫时也有美人相送，可是远远的就能听到各种尖叫声，训练远不及这里。 想到这，青鸾胳膊顶了独孤长信一下打趣道：“龙霆府可比你会训练女人。” 独孤长信却不以为然：“谁说男人只喜欢懂规矩的女子？不信你看。” 果然见容玉随即就回绝：“玩笑罢了，金缕姑娘不必当真。” 这样被直接拒绝，金缕面上也不觉尴尬，只恭敬的说道：“如此，各位客官就入座吧，金缕就守在门外，有事唤一声就好。” “好，你退下吧。”姜煜城吩咐道，再转身紫凝已经吃开了，只见一堆人都围在她周围伺候着，倒酒的倒酒，夹菜的夹菜，看得其他四人顿时就笑开了。 “五妹，大晚上的你可当心吃坏了明天没法比试。”姜煜城玩笑道。 紫凝嘴里嚼着五颜六色的菜含糊说道：“今天在断壁上，我可是吐得一干二净，早就饿坏了，大哥莫要笑我！” 而一边的容玉则是跟舞姬较劲了，声音明显的不悦：“你们不是说什么舞都能跳吗？” 30.第30章 奇葩第四关 舞姬只能小心解释道：“魏国花仙节上千秋大人跳的舞确实天下闻名，奴家也确实会跳，只是当时魏国太子用巨额花费，为千秋大人布置的场景，这里实在难以复制，加之其舞衣价值连城也是没有的，所以跳起来难免扫了客官的雅兴。” 容玉似乎对此很执着，偏不信邪固执的要求：“你们这么多理由怎么偏不说姿色比独孤千求差啊。” 这边说话声音越来越大，引得姜煜城注意，便过来问道：“三弟，什么事啊？” 容玉不悦的说道：“让他们跳今年花仙节独孤千秋的首舞，她们诸多推辞。” 姜煜城大体也听到了舞姬刚才的话，略一思量说道：“既然三弟想让你跳你就跳吧，无需考虑这许多。”舞姬闻言只能答应下去准备，容玉则跟着姜煜城入座，不经意间看见紫凝面前一片狼藉，感慨道：“五妹，你这个样子，将来可怎么嫁人？一般人家可养活不起。” 张信见他们二人过来，笑着问道：“你们刚才点了什么舞，怎么看那舞姬似乎很为难的样子。” 容玉不愿再说此事，姜煜城便替他答道：“三弟非要点魏国花仙节上的首舞，那舞姬说今日没有魏国太子那样大手笔的场景，也没有那价值连城的舞衣，恐跳了贻笑大方，三弟便不高兴了。” 闻言原本在品茶的青鸾一下子呛得直咳嗽，紫凝也好笑的瞅了青鸾一眼。张信忍不住弯了唇角笑道：“恩，想那独孤千求，一个粗野女子，没了那些映衬，必然好看不到哪里去。四妹你说是不是？” 青鸾好不容易停下咳嗽，刚要搭话，只见那舞台上已经拉开了架势，音乐奏的也如花仙节那日一般，引得青鸾和张信双双侧目，正好对上舞姬第一次回眸的时候，青鸾本来刚止住的咳嗽又停不下来，张信的饭也是差点没喷出来。 容玉则是一脸不以为然的问道：“你们这是怎么了？这不跳的挺好的吗？” 姜煜城大约看出一些端倪淡笑着说道：“许是四妹和二弟见过那千秋大人跳舞，曾经沧海难为水，与台子上这位不可同日而语吧？” 张信强忍着把饭吞下去，噎的满脸通红，只不住的点头表示赞同姜煜城的话。 ……如此一夜宴饮不必再多说。 翌日，依旧按照龙霆府订的时间，八组比试之人如期而至。比起前两关，这第三关似乎并不是太受人重视，只有姜东云独自带着大家来到一处别院。 “今天比试的具体内容就是，将每人桌上摆放的十八种毒药最快的解毒方法写下来，全部答对就可以过关。”姜东云今天明显比昨天神情悠闲许多，脸上偶尔也会浮现客气的笑容。 临分开到各自的座位上时，姜煜城担忧的问紫凝：“你这边有没有什么问题？” 紫凝笑道：“大哥放心。”她是沣王府训练的杀人工具，武功练不好，这毒药再学不好沣王早将她逐出府了。 在场的四十人，不是江湖豪侠就是人中龙凤，一路舔着血长大，分辨毒药是最基本的生存方法，所以今天的考题对大家来说都是极为简单的。 半个时辰时间到了，几乎所有人都写出了完整的答卷，所以这第三关比试到最后就只淘汰了两组人，剩下六组。 姜东云笑着走到大家面前，宣布第四关的比试内容：“恭喜各位顺利通过第三关，接下来按照府君的指示，在下将宣布第四关的比试内容。” 就在姜东云停顿的这一下，突然听见坐在边上一位华服的俊秀公子不耐烦的插话道：“龙霆府就连一杯茶水都伺候不上了吗？” 经过昨日荆十娘一事，现在已经没人敢在龙霆府的地盘上造次，突然听了此声自然都侧目看去，心想此人会不会也下场很惨。 而紫凝此时已经偷偷跑到青鸾身边，看了那人一眼便低声问道：“那不是昨晚从天上人间出来的那位吗？她不怕死吗？” 青鸾原本并没有去注意这些事，经紫凝一说才又多看了那位华服公子一眼，淡笑一下跟紫凝说道：“实力不够才是找死，这位，大概是真的渴了。” 青鸾话音刚落，果然只见姜东云笑意更深，颇为抱歉的说道：“是在下疏忽了，来人，给各位英雄看茶。” 华服公子仍旧是颇为不耐的接过茶水，但喝茶的模样却是极为优雅的，喝了两口茶似乎又嫌这茶不够好，皱着眉头便把茶放下了，开口说道：“姜总管还是赶紧说这第四关吧。” 姜东云脸上还堆着笑，华服公子的这般语气也没有让他有丝毫不悦，只依言继续说道：“这第五关，府君的出题是‘心’。” 一个心字让众人面面相觑起来，‘心’这东西虚无缥缈的，怎么比？ 姜东云似乎很满意大家的反应，笑了一下便继续淡然的说道：“比‘心’的具体内容就是，在炎帝山所属的永乐郡，有一位绝色美人，芳名王薇薇，出身书香世家，是家中独女，在永乐郡颇有才名，许多豪门大族都曾来提亲，但是这些公子哥却从没入王姑娘的眼。” 说道这，底下已经有人开始小声议论：“这府君不会是让我等去娶了王薇薇吧？” 姜东云闻言神秘一笑，继续说道：“府君的出题是，让各位尽显神通去说服王薇薇，让她自愿沦落风尘！” 此言一出，整个院子都安静下来，想让一个才华横溢的千金小姐自甘沦落风尘，去过那种千人骑万人枕的日子，这根本就是无稽之谈啊，就算那个王薇薇是个傻子都是很难办到的，更何况还是个高傲的才女？ “此次比试，即刻开始，一直到明天酉时截止，且这期间不准对王薇薇威逼利诱，一旦发现就算出局。此前在下送给各位的护卫，会监视这次比试，诸位英雄可以散了。”姜东云说完就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31.第31章 去逼良为娼 在场三十人无不是目瞪口呆的出了龙霆府，不能威逼利诱，这不是难上加难？ 就在大家忧心忡忡的时候，紫凝的关注点却依旧在那华服公子身上，跟在青鸾身后不住的问：“姐姐，那个公子到底什么身份啊？你是不是知道啊？” 青鸾满脑子都是怎么去让王薇薇自甘堕落，哪有心思去回答紫凝的问题，五个人中只有姜煜城现在好像没有什么心思，便把紫凝揪到自己身边跟她说道：“你想想这龙霆府一直是神一样的存在，门生故吏遍天下，这天下敢毫无忌惮的跟龙霆府叫板的，三根手指就能数过来。” 紫凝凝眉想了一下还是没想出来人：“我知道当今天下局势是魏国、齐国、东夏国三家并尊，可是还有很多小国啊。” 姜煜城叹口气再次点拨道：“你可知道，这两百年前，天下九州都是姓夏的？” 紫凝突然想起一个人，惊喜的问道：“难道是……”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姜煜城捂住嘴：“知道就好了，别乱说话，此人不好惹。” 紫凝木讷的点点头，想不到此次的苍生棋局清平长公主会亲自来参加，东夏国虽然从两百年前就已经式微，各诸侯国裂土称王，但时至今日，东夏依旧是这片大陆上面积最大的帝国，尤其这几年在清平长公主的治理下，竟然有日渐复苏的气象。 清平长公主现在已经年过二十，但却依旧没有成亲，就算她狠辣的名声再大，铁腕下血流的再多，依旧有数不尽的风流人物为其守身至今，当然其中不乏想借清平长公主得天下大权者。 紫凝毕竟年纪小，又是第一次出来执行任务，碰上这样的事情自然抑制不住自己心中的狂喜，快步跑到青鸾和张信中间，高兴道：“姐姐，二哥，我知道那是谁了！哇，那是一直活在传说里的人啊！” 青鸾看她这般疯狂的模样，不禁笑着说道：“等比试完了，我托二哥将你送给她如何？” 紫凝赶紧摇头：“我还是看看就好，听说她动辄就灭人九族，紫凝害怕极了。” 看着紫凝担心的模样，青鸾宠溺的捏捏她的脸，继而打趣张信道：“记得不久前你曾亲自去赔礼道歉吧？怎么见面也不打招呼，看来不止是龙霆府不把你放眼里呀？” 闻言张信只是淡笑道：“人家是帝国真正的掌权者，而我虽然只差一步之遥，但这一步就要走个十年八年的，自然是不能比的。” 听后面说话热闹，容玉把脚步放慢等他们走过来时问道：“你们这么有说有笑的，可是想出逼良为娼的儒雅计策了？” “三弟此言差矣，姜总管那可明确说了，不准威逼利诱。”姜煜城跟在后面好心提醒着。 “既然大家都无计可施，不若先去王薇薇那里看看吧，说不定会有一点思绪。我已经让王云准备了马和酒，咱们去看看情形。”张信不紧不慢的说着，远处王云已经牵马来了。 五人互看一眼，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了。 永昌城，王氏府邸外，不止是青鸾五人，其他人也是围着这高门大宅打转。 紫凝下马后就近进了一间茶馆，悠闲的说道：“各位兄长姐姐赶紧想办法吧，小妹我在这等着就好啦。” 四人面面相觑，最后青鸾清了清嗓子说道：“我看咱们不如先陪五妹一起喝茶吧，等着瞧别人出什么招。” 于是五人便一起上了茶馆的二楼，目不转睛的看着王府。 “你们说这王薇薇到底怎么得罪龙霆府了？”容玉喝一口茶开始闲聊起来。 “也可能是王家得罪了龙霆府。”张信猜测。 “姜东云说王薇薇不将天下才俊放在眼里，我看，这王薇薇可能是看上了龙霆府的府君，然后对他纠缠不休，府君无计可施，便借我们的手让她知难而退。”紫凝眨着一双大眼睛一口气说完。 青鸾闻言勾唇一笑赞道：“五妹，透彻。” 其余三位兄长闻言也都是哈哈大笑。 就在谈笑间，已经有好几个人闯了王薇薇的闺房，最后的结果都是被家丁赶了出来，看来王薇薇也有意和龙霆府府君一较高下。 直至傍晚，清平长公主派去的人也被打发出来，但是第一次听到王薇薇的声音，她大抵是真的怒了，老远就听她带着哭腔喊道：“有本事就让龙霆府来灭了我王氏满门！派你们这些宵小来顶什么用！” “看来还真让五妹说对了，这姑娘跟龙霆府有大仇，哈哈。”姜煜城笑道。 在这坐了一天的紫凝早就困得趴在桌子上，姜煜城说话她也没劲答应了。 青鸾也是强打着精神问道：“大哥向来足智多谋，这次就真的一点办法没有吗？” 姜煜城无奈的摇摇头：“要是让我教导一个青楼女子从良还行，但是这种逼良为娼的事，又不能威逼利诱，我是真的没办法。” 张信和容玉则是一直兴致勃勃的看着远处王薇薇的闺房，张信犹豫了半晌说道：“我看还是我进去试试吧，总不能一直在这干坐着。” 容玉赞同的点头：“快去快去！” 紫凝模模糊糊听了张信的话抬起头来，看着张信好看的面孔愣了一下，出主意道：“二哥，你去跟王薇薇说，就说她沦落红尘以后，你会找她并娶她为妻，她一准去了。” 张信并不把她的话放在心上，只随意笑道：“大概也就五妹瞧得上我。” 紫凝看二哥已经转身走了，便又咚的一声趴在桌子上继续睡去。 然而她并没有睡多久，不到半个时辰张信就被赶了出来，面带尴尬的走回来坐下，清了清嗓子说道：“我失败了。” 紫凝一下子清醒过来，直拍桌子大呼：“岂有此理，二哥这样的男子她都看不上，她真当自己是天仙呢？” “这个王薇薇王姑娘，长得确实很漂亮。”张信难为情的如实说道。 容玉顶着一张面具凑到张信面前，问道：“二哥，不会逼良为娼不成，你反倒被勾了魂吧？” 32.第32章 千秋的首舞 闻言张信脸色一凌，认真说道：“如果不是我之前有幸去了趟魏国，见过千秋大人的真容，说不准真让这王薇薇给迷住了。” 他说这话，姜煜城和容玉只以为他在笑话容玉昨晚点的舞，但青鸾却是清楚他是什么意思的。 唯独紫凝这回脑子转的倒是飞快：“有了！不如我们把姐姐好好打扮一番，然后进去跟王薇薇比美，让她自行惭愧，怎么样？！” 青鸾一直垂着眸子也不禁抬头来看她，张信则是后悔自己不该那么说，一时便沉默了。而容玉和姜煜城则是噗嗤一声笑了：“五妹你别开玩笑了，你让四妹去杀人还行，这比美她可不在行。” 紫凝还欲跟他们辩解，却被张信拦下：“紫凝算啦，别为难你姐姐了，时候不早了，咱们先回客栈休息吧，明日事明日再说。” 在这个茶馆大家也早待腻了，张信如此一说便都纷纷起身走了。 翌日，依旧是如昨天一样僵持着，有不少人到了下午干脆放弃了，倒是那王薇薇的哭声越来越大，从她言语间很容易听出来，她对龙霆府的府君是颇多埋怨的。 眼看着太阳就要下山，姜煜城和张信都急的走来走去，晃得容玉眼都花了，最后拍桌而起：“你们两个别晃了!就算是晃一百圈那个女人也不会自甘堕落的！” 姜煜城无辜的说道：“我们这不是没办法吗？难道就这么认输了？” 紫凝也嘟嘴附和道：“就是，我都还没看到苍生棋局什么样子呢！” 容玉犹豫一下便毅然说道：“我去！你们都在这等着！”说完就匆匆转身走了。 紫凝看他那架势像要杀人一般，急急的在后面喊道：“三哥，你可不准对王姑娘动粗啊！” 青鸾见状只觉得莫名其妙，安慰紫凝道：“放心吧，就算对那姑娘动粗了，也算是给咱们这两日解恨了。” “可是苍生棋局还有天机……” “咱们拿不到别人也拿不到，不是吗？”张信打断紫凝的担忧，他似乎对容玉很有信心的样子。 姜煜城此刻也平静了许多：“反正时间就要到了，不如咱们到王薇薇的院子里等吧，左右这些天出入的人也很多，她的家丁也不管了。” 到了王薇薇的院子，姜煜城甚至厚着脸皮问王府的家丁讨了一张桌子来，四人躲在树荫下便开始闲聊了。 他们倒也没有聊多久，就见王薇薇小姐红着眼睛破门而出，像是得了失心疯一般，到处喊着：“不要拦我，我这样的人怎么配，怎么配？！” 王老爷也闻声赶过来，拦住自己的宝贝女儿劝说道：“哎哟，我的宝贝女儿，你这是怎么了？爹爹虽然不中用，但咱们还不至于沦落风尘啊！” 王薇薇却怎么也不肯听劝，见家人都来拦自己，干脆拔了头上的玉钗指在自己的脖子上，决绝的喊道：“你们要是再拦着我，我就死给你们看！” 王氏夫妇不敢再上前，只心痛的看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女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他们跟你说什么了？” 此时只见容玉悠闲的从房间内走出来，顺带还整理了一下衣襟，紫凝发现这一细节惊呼道：“三哥，你会对她做了什么吧？！” 容玉无辜的说道：“她长那么丑，我能对她做什么啊？她可是自己自愿的，不信你们问她。” 四个人齐齐的望向王薇薇，姑娘明明长得极为标致漂亮，怎么到了容玉嘴里就变成丑八怪了？ “这位公子没有对我做什么，是薇薇自甘堕落。”王薇薇带着哭腔说，手上的玉钗也已经划破皮肤。 眼看着自己女儿雪白的皮肤染了血，王老爷急急说道：“薇薇啊，有事好好说，你把玉钗放下，放下呀！” 王薇薇似是吃了秤砣铁了心，流着眼泪说道：“爹爹，我去意已决，女儿不孝，求您成全！” 王夫人闻言已经哭晕在丫鬟怀里，王老爷眼见着王薇薇脖子上流的血越来越多，生怕女儿有个三长两短，立马含泪吩咐道：“快给小姐让路！” 王薇薇刚要走容玉又叫住她：“王姑娘留步。” 众人的有看向容玉，以为他终于不忍要劝说几句，没想到他只是拿出一包银两来给王薇薇：“此去还有一段路程，需要不少盘缠。” 王薇薇二话不说接下就走了，而王老爷也已然晕厥。 其余四人不禁都用谜一样的目光看向容玉，紫凝大声问道：“说！你用了什么方法？” 容玉则特别骄傲的昂首挺胸的走了，只留一句：“佛曰，不可说。”大摇大摆的走出王府后，容玉似想起什么转身看见跟在自己身后的龙霆府护卫：“你还跟着干什么？还不去通知你们府君？” 那护卫也是刚反应过来，忙答应着便转身走了。 而过了没一会身后四人就追了上来，向他追问原因，但不管怎么问，容玉都是三个字：不可说。 就在五人嬉笑打闹的时候，正好碰见清平长公主一行人，清平长公主坐在华丽的马车内，其余四人则骑马跟在马车后，一路扬尘疾驰而去。 紫凝本就对清平长公主颇多崇拜之情，现今看到她的车驾更是激动不已：“哇，微服出来都这么高调？” “这里本就是东夏境内，图谋不轨的人几乎被她杀光了，她还怕什么？何况她那样的性子本就不羁。”张信看着远去的马车跟紫凝说。 “二哥跟她很熟吗？”紫凝歪头问道。 “一面之缘罢了。”张信言语中似乎多了一些落寞，但他说的是实话，他只有上次为青鸾赔罪的时候见过清平，那是他这辈子见过的最尊贵的女人，她那么年轻就拥有帝国至高的权利，但她却是这个世界上最寂寞的人。 “累了两天了，大家回去休息吧，尤其是紫凝，成败就在明日了。”姜煜城建议道。 明天就是苍生棋局，赢了这一局就能获得天机。 就在五人准备上马的时候，却见一队龙霆府护卫过来，先是向他们行礼接着说道：“明天就是苍生棋局比试，府君特派我们来接五位今晚入住龙霆府，以保安全！” 33.第33章 血腥味好重 “这样也好，各位兄妹的意思呢？”张信开口说话，虽然其他人比试输了，但是难保有人嫉妒，所以他认为还是去龙霆府比较安全省心。 其他四人略一思量也都点头同意。 龙霆府给他们安排的是在炎帝山次峰上一处居所，至始至终都不见那位神秘的府君现身，只有入了院中见姜东云前后招呼着，容玉最先忍不住问道：“姜总管，府君何时现身？” 姜东云礼貌的回答道：“各位，龙霆府规矩，炎帝嫡系后人，此生不能踏出炎帝山，更不会接见外人，一生都要为炎帝守墓，剩余的时间则致力于为天下培养贤士，不忘炎帝心系苍生之情。” 这样的规矩跟囚禁无异，令人咋舌，其他人都只默不作声，唯独紫凝心直口快：“那府君也太可怜了吧？一辈子待在炎帝山里，那岂不是你们外面人造反他也不知道？” 见她这样口无遮拦，青鸾赶紧拦住她：“紫凝，休得胡说。” 姜东云面色一僵转而笑道：“这位姑娘心直口快，无妨。我们都是龙霆府自小收养的孤儿，深受重恩，命都是龙霆府的，绝对不敢对府君有半点隐瞒和不敬。” “好了，姜总管为我们准备房间也操劳了，剩下的我们自己来就好了。”姜煜城笑着说。 “如此在下就回去禀告府君了，各位有什么事尽管吩咐这里下人便是。”姜东云说完便走了。 剩下五人便各自回房休息，在王府守了两天确实很累了，一夜无话。 翌日，紫凝精神抖擞的第一个出了房门，挨个房门的敲，容玉的还在睡梦中就被敲醒，开门看见一脸兴奋的紫凝，怒问道：“这天刚亮，你就过来敲门，意欲何为？！要人命吗！” 说着伸手就掐住了紫凝的脖子，幸好姜煜城及时出现将两人拉开，劝说道：“三弟莫冲动。”容玉又是怒气冲冲的看向姜煜城，姜煜城自知打不过他，赶紧补充道：“等事成之后再杀也不迟嘛……” 谈话间，张信也已经出来了，看他们这样子，再看紫凝的一双熊猫眼，无奈的说道：“既然都睡不着就洗漱用餐吧，也免得五妹一个人无聊。” “你昨晚没睡觉吗？”青鸾不知何时出现在紫凝身后，一出声倒是把她吓了一跳：“姐姐？我……我一想到今天就能下苍生棋局了，我就激动的不得了……所以一晚上也没睡着……” 青鸾抬眼看了姜煜城和张信的黑眼圈：“原来大家都没睡好。” 容玉急忙解释道：“我刚睡着，紫凝就把我吵醒了！” 五人沉默一会便都觉得好笑，其实大家心思都是一样的。 用了龙霆府准备的早餐后，姜东云就带人来了：“五位英雄，府君派在下来请各位去炎帝山主峰。” 紫凝抱着自己的那盒棋子跟在姜东云身后，问道：“姜总管啊，跟我下棋的是什么人啊？” “是世代为炎帝打扫陵墓的人，一位老者。”姜东云回答。 “那我要是赢了，天机谁给我？” “自然也是这位老者。” “你别老者老者的跟我说，他没有名字吗？”紫凝一问起来就没完，其余四人只在后面静静的听着并不搭话。 姜东云含笑看了紫凝一眼解释道：“这位老者活的太久，没人知道他的年纪与姓名，他只有每次苍生棋局的时候才接见外人，平时我们也是见不着他的。” 紫凝闻言眨眨眼睛就不再说话了，这个龙霆府真是太奇怪了。 炎帝山主峰与次峰之间隔得是万丈悬崖，只有一个细窄的铁索桥连着去路，紫凝看着就怕，死活不肯过去，最后姜东云竟然亲自把紫凝背了过去。 “麻烦姜总管了。”下了铁索后紫凝感谢的说道。 姜东云只是微微点头道：“来者是客，龙霆府规矩是多，但是对客人一定要照顾的周全。往年参加苍生棋局的人都是武功卓绝之人，像紫凝姑娘这样的还是第一个，所以这索桥便一直没有换过。” 两人说着话，青鸾等人已经过来，自然听见姜东云说话，便打趣紫凝道：“听见了吧，不管输赢结果如何，五妹都做了这千古第一人。” 闻言紫凝仰头得意一笑，却不知这样的少女情怀正离她越来越远，多年以后，当她贵为一品紫域夫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时，再回想起今日，只能感叹前尘如梦。 炎帝本身已经被尊为神灵，上至百姓下至百姓都对其 极为推崇，以往天下还未四分五裂时，天子即位之初都要来炎帝山大兴祭祀，以此来宣示自己体恤天下苍生的决心。但自从夏国式微之后，两百年来夏国历代夏国皇帝都自觉对不起列祖列宗，无颜再来参拜，所以炎帝墓渐渐的就成了传说中的地方。 众人眼见着主峰上龙霆府巍峨的建筑群，只当这炎帝墓必然也是雄伟，但当大家看见那个很大的土包的时候，震惊了！ 只见那土包前面立了一个还算体面的墓碑，写明了这就是炎帝墓，让人不信也不行了。 “姜总管，这就是炎帝墓？我看外面建的很雄伟啊，怎么进了墓园就……就只有这个……土……土包？”紫凝不可置信的问道。 但是还不等姜东云答话，就听闻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炎帝体恤苍生，勤俭一生，死后当然也不能违背其意志。” 众人循声望去是从这园子里的小木屋传来的，小木屋的房门紧闭，只是眨眼功夫便见一个老人的影子，飘忽晃了两下便到了大家面前，老者身形佝偻面容枯瘦头发灰白，唯独眼睛却是清浊分明。 紫凝瞪大眼睛看着眼前的老人：“老……老人家，你是从哪出来的？” 紫凝心直口快，青鸾怕她再说错什么话，拉了紫凝一下上前说道：“老人家武功盖世，开门关门太快，你自然没有看见。” “这个女娃娃身上好重血腥味。”老者骷髅一般的眼睛微眯，瞳子里的光芒智慧无比。 34.第34章 永存的意志 闻言青鸾不禁一阵心惊，但面上却没有任何变化：“老人家好眼光。” 老者上下打量了青鸾一眼，眸光变得更深邃起来，微微偏头问姜东云：“东云，今日要与老朽下棋的是哪位？” 姜东云一改常态，弯着身子恭敬的答话：“就是那位紫衣服的少女，这些都是她的兄姊，是这次比试的赢家。” 老者点点头，看紫凝一眼沧桑的说道：“好，你跟我来吧。” 容玉急忙挡在前面问道：“这是要去哪里？我们五个一起来的。” 老者看都没看他一眼便感叹道：“今天来的人一个比一个血腥味重，看来这世道是当真混沌不堪了。” 不管他怎么说，容玉还是站在那里纹丝不动，毕竟天机才是他们真正的目的，容不得半点闪失。 老者见他固执也不生气，只是嘿嘿一笑，袖子一挥，十米开外的小木屋木门就敞开了，五指成爪，木屋里的棋盘眨眼间就稳稳的落在老者面前。 “嘿嘿，既然世人总是看不开，那就当着炎帝面下这一盘棋吧。”说完老者便席地坐下了。 紫凝从未见过这样厉害的功夫，两只眼睛都看直了，木木的问道：“老人家，你究竟是人是鬼？” 老者智慧的眼睛看着紫凝，幽幽的说道：“人和鬼都不能永存于世，真正永存的只有人的意志，女娃娃，开始吧。” 紫凝这才回过神来，他们今天的目的就是要下赢这盘棋，认真对弈也是对这位老者的尊重。 “老朽年纪大了，就让老朽先落子吧。”老者虽然嘴上问着，但是手里的白子已经落下。 在场这么多人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不要脸的老人，怎么连个小姑娘都欺负？容玉刚要说话却被张信阻止：“三弟莫要冲动，老人家是很认真的下棋，此局输赢关乎天下苍生，自然不能马虎。” 容玉忍着气说道：“他欺负五妹，我还要谢谢他？” 青鸾则不再理会其他，专心在紫凝身边坐下看棋，这位老者武功太高，难保他耍诈而紫凝看不出来。 老者看青鸾一眼，淡笑不语。 过了大约一个时辰，观整个棋盘竟然总共就区区十几子，而下棋的两人都已经进入精神高度集中的状态。 张信越看那局棋眉头皱的越深，姜煜城亦是如此：“想不到五妹年纪轻轻，其棋力已经如此高深。” 张信点头低声应道：“是啊，我自问平时也有涉猎，可是这盘棋到这里我已经看不懂了。” “人不可貌相便是说五妹的了。”容玉此时也没了平常玩世不恭的状态，异常沉静的看这盘棋。 这样一盘举步维艰的比试，一比就是三天三夜，都没有分出个胜负。 直到第四天黎明时分，天际第一缕阳光露出，老者捋了捋自己没剩几根的胡须，无比沧桑与沉重的说道：“老朽，输了。” 闻言一直精神紧绷的紫凝再也忍不住喉间的腥甜，一口血喷在棋盘上，青鸾赶紧扶住她，可是自己的身体也早已麻木了，双双摔在地上。 闻声惊醒的兄弟三人赶紧过去将姐妹二人扶起来，姜东云也走过来说道：“恭喜紫凝姑娘赢了棋局。” 紫凝擦擦嘴角的血迹，好不容易站直了身体，对老者恭敬的行礼说道：“多谢老人家以半子输给紫凝，承让了。” 老人还坐在地上，骷髅一样的眸子睁开看向紫凝：“我没有让你，是老朽输了，你们一行人应运而生，老朽输的心服口服。” 姜东云以为老者是坐时间长了站不起来，忙过去扶他，老者却摆摆手决绝了：“老朽起不来了，今日便是我寂灭之时。” 姜东云脸色剧变，跪在老者面前哭道：“您说什么呢？您不陪炎帝了吗？您怎么放心别人替你守墓……” 老者嘿嘿干笑了两声说道：“老朽那日见着这位青衣女娃娃，就知道自己的大限将至。” “你胡说什么？”张信不禁有些怒了，这不是指明了是青鸾克死他吗！ 老者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青鸾，好像再也挪不开，沉默了许久才幽幽说道：“今日咱们相识，算是有缘，老朽送你一言如何？” 对这突如其来的殷勤，容玉不屑的说道：“我也见了你，你怎么不送我一言？四妹不用搭理他。” 对于容玉的责难，老者并没有放在眼里，只是依旧盯着青鸾看。 青鸾目光闪烁，想龙霆府立足天下这么多年，几乎被神化，必定是有其过人之处，犹豫一下便拦住了容玉：“三哥，人之将死其言也善，让老人家说吧。” 看青鸾答应了，老者便冲她招招手示意她过来。 青鸾过去蹲在老者面前，以为他要说什么，但他却拿过青鸾的手，在她手心快速的写下四个字：天命有违。 “好了，女娃娃你好自珍重吧。”老者说完便松了青鸾的手，青鸾一脸不解的站起身看着自己的手心，什么天命？ “这是你赢的。”老者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竹筒给紫凝。 紫凝捂着心口艰难的接过：“这……就是天机？” 老者点点头，声音越发的低沉：“这是龙霆府最后一道天机，你们好自珍重吧……”随着他的声音渐渐飘渺，老者的身体竟然变得透明，最后一瞬间就消失不见，青鸾等人还在震惊中不能回神，而姜东云早已匍匐在地上恸哭不已。 许久紫凝终于回过神来，眼圈有些发红的看着老者消失的地方，不可置信的问道：“老人家就……这么……消失了？” “记得我们刚来时他说的话吗？和鬼都不能永存于世，真正永存的只有人的意志。他大概本身就是不存在的吧。”青鸾有些发愣的说道，刚刚老人执她的手，她分明感觉不到人的皮肤，只有一种温度罢了。 姜东云从悲痛中缓过一点劲过来，在家丁的搀扶下站起身：“各位，此次比试到此结束了，老者刚去，龙霆府要为其办丧事了。” 35.第35章 天机与永垂 “我们五人一起夺得这次天机，趁现在还在龙霆府中，不如在龙霆府就打开，就让姜总管做个见证吧，免得以后无端惹起恩怨。”青鸾冷静的说道，这种事情出了龙霆府恐怕无端再生出许多事情。 其余四人也都赞同青鸾的建议，于是紫凝便打开了竹筒，竹筒内是一张非常陈旧的纸条，紫凝小心翼翼的打开，只见纸张上工工整整的写了一行小楷：冰髓女主，天下归心。 紫凝看了这一行字僵硬的看向青鸾，问道：“何为冰髓？”但其实她心中早有答案，难怪刚才老者唯独对青鸾不同。 而其他三人只以为紫凝是真的不懂。姜煜城便好心解释道：“传说冰髓之人千年一见，因其体格特异，大多活不过十岁，一旦活了下来就会发生大动荡，无论成败，总之是要血流成河的。” “可有先例？”容玉还是第一次听说冰髓人的事情。 姜煜城点头道：“据古籍记载，千年前的夏国开国君主夏文帝便是冰髓之人，他本是奴隶出身，因长相俊美被权贵选为玩宠，惨遭凌辱，时值天下动荡，他便率一千奴隶起义， 最终推翻王庭建立家天下，废黜了奴隶制，分封诸侯，夏国传国祚至今。但因其对贵族的痛恨，所以旧王朝的贵族几乎全被他灭了门，传说当时河水的颜色都是红的，直至入海都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 这样的记载张信也看过：“如今我们听来不过短短几行字，但文帝之艰辛困苦常人难以体会。” 听到这里，青鸾已经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了：“看这最后一句，不管有没有冰髓之人，这天下都是要重新洗牌了。” 容玉看着陈旧的纸条若有所思，随后便说道：“既然此局已破，我家中还有许多琐事，就此告辞了。” “三哥怎么走的这么急？”紫凝掩下面上的震惊问道。 “本来就是百忙中抽身来此的，能结识各位兄妹是我人生幸事，他日有缘再见。”容玉说完向四人抱拳行礼，便转身走了，炎帝山下他的随从也早就为他准备好了车驾。 看着容玉离开，四人向姜东云告别后便也下了山。 “四妹五妹什么时候走？”张信问青鸾，青鸾看一眼脸色惨白的紫凝说道：“紫凝有伤在身，我们暂且在这休养一日。” “那我今天留下来陪你。”张信淡淡说道，青鸾却并不领他的情：“三哥那样潇洒放纵之人都有琐事缠身，你竟然有时间留下来？” 王云本就等在山脚下，此刻跟在独孤长信身旁，见青鸾这样的态度忍不住插嘴道：“公子好心你不领情就算了，何必……”话还没说完就被独孤长信制止了：“你不愿意，我就走。” 姜煜城看他们两人脸色都不对，便说道：“二弟有事便先走吧，我会照看两位妹妹的。” 独孤长信浅笑一下：“有劳大哥了，有缘来日再见，就此别过。” 青鸾则神色一直淡淡的，没有任何表情，他们本来就没有任何不舍的理由，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 “这个给你，若他日你有求，我必来助你。”独孤长信说着就执起她的手，将一只金钗放在她的手里，那是那****为她挽发时找出来的，她离开福临殿的时候也没有带上。 青鸾看着手中精美的发钗，讽刺一笑，他早就知道这次分别她就要去选妃，他能给的就是这支冷硬的钗。 出了遂远镇，魏国禁军乔装的商队过来接应独孤长信，王云这才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千秋大人这一去可是要嫁人的，殿下为什么不拦着？” “本宫想她能活着，启程吧。”独孤长信淡淡的答了一句便不再多说，他知道，若不是她有致命的把柄在沣王手中，以她的武功和聪敏又怎么会摆脱不了沣王府的控制。 遂远镇的客栈中，紫凝过度劳累在房间睡着了，青鸾应姜煜城邀请一起出来喝酒。 对饮一杯酒后，青鸾垂眸问道：“大哥，你见多识广，当妹妹的有件事不明白，不知大哥能否告知一二？” 姜煜城一贯热情的回她：“四妹妹有话问就是了，为兄一定知无不言。” “大哥所看的古籍中，可有记载冰髓之人的症状？为什么难以活过十岁呢？”问完她又饮一口酒，一双眸子晶亮的看着姜煜城，其实她只是想确认一下身份，幸运的话她还想知道，她常年吃的药到底是什么。 对于青鸾的问题，姜煜城并没有感到任何怀疑，毕竟得了天机，想要了解冰髓之人也在情理之中。一边斟酒一边说道：“冰髓之人刚出生时与常人无异，只是随着年纪的增长，其骨髓因为过度阴寒难以再生血，甚至整个身体都冻结成冰，传说冰髓之人断气时，因为周遭太过寒冷，往往伴着鹅毛大雪，方圆十里都会结冰，奇景蔚为壮观。” 青鸾拿着酒杯的手只有一瞬的僵硬，便恢复正常：“既然是天生的病症，那么有什么办法能让冰髓之人活过十岁呢？” 姜煜城皱眉努力回想那些残缺的古籍，顿了一会才不确定的说道：“好像是有一种药，它能抑寒活血，让它做药引即可延寿，直接吃了便可以解了这寒毒了。” “什么药？！”这次青鸾有些抑制不住的激动。 姜煜城惊讶于她的神色：“四妹怎么这么激动？” 青鸾这才觉察自己刚刚似乎太过，垂眸浅笑一下解释道：“我是想，如果那药只生长在一个地方，那么是不是就有了冰髓女主的线索？” 闻言姜煜城赞同的点头，但他不得不说出事实：“这药是一种草，因不死不枯，名为‘永垂’，当年炎帝就是误食了永垂草才身亡，还有两棵流落民间，当年的夏文帝得到了一棵，剩下一棵早已不知去向。” 话说到这里，青鸾也就全都明白了，那棵下落不明的‘永垂’便是在沣王手里。 36.第36章 赵州城首富 他不肯给她解毒，便把永垂做了药引，练成药丸让她听之任之，那么也就是说，沣王那里的解药是有限的！ “嘭”的一声，不知不觉手中的就被就被青鸾捏碎，什么天下归心，她不信也不想要什么权利，她只想要过一点自由的人生，如一个普通人一样。 “四妹，你没事吧？”姜煜城看着她葱白的手指被酒杯划破，而她却像没有知觉一样。 “没事，我只是……只是听了你的话才知道这些，那么这冰髓之人岂不是更难找。”青鸾脑袋飞转找了这么个合情合理的理由。 姜煜城只当她是迫切的想找人，没坐它想便安慰她说：“四妹也莫要太着急，天下之势，分久必合，那些都是传说不一定是真的，一切还要靠我们自己。” 青鸾收敛了情绪说道：“大哥总是能看开，能够结识大哥是青鸾此生的荣幸。” 姜煜城本就不胜酒力，喝了两杯眼睛就开始有点模糊，看着面前英气的女子，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朝气，再次朝她举杯：“此次结义咱们都心知肚明，但是大哥是真心与各位结识，方才见二弟给你信物，想必四妹此去必定是有危险。 这样，如果四妹以后遇到什么事，不想牵连旁人便此客栈传信，大哥必定全力帮你。” 青鸾亦换了酒杯，与他对饮此杯，姜煜城的身份她不想去猜也不想知道，她从他眼睛里能看出来，此刻，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 去往齐国南部边境的小路上，青鸾和紫凝在一条小溪便停下马，打满了水洗把脸，转眼离开炎帝山也有三天了。 “姐姐，此去咱们不用易容吗？万一被慕容珏宸识破怎么办？”紫凝盘坐在溪边的大石上一边吃着干粮一边说。 “咱们都被养在地宫里，外人没见过，怎么会被识破？易容以后才容易被识破。” 紫凝抬头看着齐国京城的方向问道：“姐姐，你说慕容珏宸是不是长得凶神恶煞的？” 青鸾也拿出干粮在她旁边坐下：“不会的，在景帝立国之前，慕容氏是从东夏就有的世家，而且慕容家与别的家族不同，每代家主可以无能昏庸但必须长相要俊美，也就是这传美不传贤的规矩导致慕容家后来的没落。” 紫凝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奇怪的规矩：“这么说他不但长得不丑，还会倾国倾城？” 青鸾点点头：“王爷已经人到中年，依旧长相俊美有一股超然之气，可以想见他的亲侄子必然不会丑到哪里去。” “对哦，听说慕容珏宸的母后南宫卿卿还是当时的天下第一美人，是南宫世家的嫡长女，因景帝年少有为相貌非凡故而一见倾心，那他们的儿子应该不会丑到哪里去啦！可惜……”紫凝一边说着五官不禁又拧到一起。 青鸾喝口水笑道：“可惜他只喜欢男人？” 紫凝愁眉苦脸的点点头，如果慕容珏宸是个正常人就好了，或许还可以帮她们摆脱沣王。 “喜欢男人有什么不好，这样我就更安全了，不是吗？我们只要完成任务，就自由了。” “可是姐姐，你想过没有，万一任务失败就是谋反啊，是灭九族的大罪。我倒真觉得，还不如那晚你就从了……从了王爷。”紫凝垂眸，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傻丫头，咱们都是孑然一身还怕诛九族吗？何况王爷早晚都会反的，我们都躲不过，所以还不如现在就去冒险，至少咱们面儿上是太子的人，到时候不管谁输谁赢咱们都有一线生机。”青鸾认真的对紫凝讲出自己的真心话。 紫凝闻言惊讶的看着青鸾，脑中白光一闪：“原来姐姐早有打算！” 青鸾浅笑一下：“难不成让你跟着我一起枉死吗？走吧。” 两人一路上，紫凝都不曾问过青鸾冰髓的事情，在她心中，就算哪天姐姐真的谋逆，她也会跟她走到底！并不是因为什么“冰髓女主”的天机，只因为， 在这样的乱世，谁不求荣华富贵？哪里不是充斥着无尽的欲望？但是姐姐追求的就只有自由，哪怕只是短短一年，而姐姐愿意带着她。 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长大，自己都顾全不了还要去保全旁人，这是需要多大的勇气，紫凝很清楚。 赵州城，今天非常热闹，因为城内首富赵续赵老爷的长女今天回府。 据说赵小姐因为刚出生就先天不足，所以自小养在道观里，上个月宫里来了旨意，太子选妃允许赵家的女儿也参加，这才着急把赵大小姐请回来。 由于赵大小姐是第一次回家，所以赵老爷举办了盛大的欢迎仪式，还未进城就已经听到了锣鼓熏天。 “姐姐，城里好热闹啊，今天是什么日子？”紫凝追上青鸾勒马问道。 青鸾只是浅笑一下，指了指前面走过来的马车和仆人说道：“答案来了。” 过了不一会，两方人遇到，那个管家模样的人上前说道：“是大小姐吗？我是赵府的管家吴正，老爷派我前来接应，全城上下都知道大小姐今日回府呢。” 青鸾向她点头示意：“正是，还是父亲考虑的周全。” 吴正恭敬的向青鸾行礼：“大小姐和紫凝姑娘这就上马车吧，老爷夫人还有二小姐都在等着呢。沿路老爷还请了表演给小姐解闷。” 闻言紫凝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不光是因为可以看到许多民间的表演，更是因为这位赵老爷着实是个聪明之人，如此大张旗鼓定然全城百姓都来观看，姐姐坐在车上看表演，如此全城人都认识了赵家大小姐，以后再不怕有人查证。 上了马车，紫凝才低声说道：“姐姐，看来你这位父亲大人不简单呢。” “俗话说无商不奸，他生意做得这么大必然是个人精。他曾救过景帝却从不张扬，可见是个知进退的。至于好坏，咱们得当面见分晓。”青鸾镇定的分析着，马车已经进了城。 37.第37章 热闹的回府 赵州城大街上果然热闹，甚至官府都出动了官兵来维持治安，许多老百姓看见赵府华丽的马车都纷纷跟过来，他们好奇赵妍姗是长什么样子的，这可是即将入太子东宫的女人！ 青鸾也一直掀开车帘，装作是在杂耍，尽量配合好赵老爷的戏。 几乎是绕城一圈这才到了赵府，赵续及其妻女带着全府下人，都等在大门口，赵妍绯见马车停下便跑了过去，喊道：“爹娘，大姐姐到了！大姐姐，你快下车吧！” 任是谁听到了这么欢快的声音也会高兴起来，青鸾浅笑着掀开车帘下了车问道：“这便是妍绯妹妹吧？” 眼前少女也就十三四岁的模样，清纯可爱，个子比紫凝还要矮半个头呢。 赵妍绯执着青鸾的手，满脸都是开心的模样：“大姐姐自小不在家里住，妍绯好想去看看你，可是父母却不让……” 青鸾摸摸她满头银饰的小脑袋笑道：“这不是回来了，快带我去拜见父亲母亲。” 原来赵家一直都说自己有个大女儿，就连赵妍绯都不知道，看来这步棋沣王在多年前就布好了。 “女儿拜见父亲、母亲。”青鸾按照规矩向赵氏夫妇跪拜行礼，紫凝跟在她身后同样跟着行礼，这次她扮演的只是青鸾的一个贴身丫鬟。 是不是自己亲生的自己知道，赵氏夫妇明显没有赵妍绯那么热情，但是也面露激动，赵续忙将青鸾扶起来：“妍姗呐，回来就好，是我们这些年没照顾好你，快进府，路上饿坏了吧，你娘亲手给你准备了饭菜。” 赵夫人笑着点点头，有些尴尬的说道：“我第一次给你做饭，也不知道你爱吃不爱吃。” 这辈子从来没人跟青鸾这样说话，忍不住眼眶就红了：“母亲准备的一定都是好的。” 赵妍绯眼尖的看见青鸾红了，急忙说道：“我们快进去吧，大姐姐这么久没回来，心中定然难过，别再把她惹哭了。” 赵夫人闻言戳了妍绯的脑袋嗔道：“就你是个机灵的！还不快扶着姐姐。” 进了赵府，青鸾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座府宅，却是很华丽不愧是赵州首富，处处彰显了气派却又不越规矩。 进了饭堂，丫鬟讲饭菜一一端上来摆好，丝毫不见慌乱，可见赵府平时的家教很严。 一行人在饭桌前坐下，青鸾看紫凝还站在身后便说道：“父亲母亲，紫凝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的，情同姐妹，这几天赶路也是劳累，不知可否坐下来一起吃饭？” 赵续脸色一顿便明白怎么回事，当即答应：“当然，这些年我们不在身边，都是紫凝一直照顾你，这是应该的。” 紫凝吃了一路干粮也着实饿了，也不推辞，只行礼便直接坐下了。 用完饭已经是午后，赵夫人拉着赵妍绯回房间休息了，紫凝跟着府上的下人去青鸾的房间简单收拾一下，一时间只剩下青鸾跟赵续在屋内。 “这里人多口杂，跟我去书房吧。”赵续站起身说完就在前面领路。 青鸾只跟在后面，这些事情必然是要当面说清楚的，不然以后容易多生事端。 书房内门窗紧闭，赵续吩咐了吴正守在院子外面不准任何人来打扰。 “青鸾姑娘请坐吧。”没了其他人在场，他很直接。 青鸾直接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下：“您有话直说便可。” 可能这样的直接让赵续有些意外，脸上难免有些尴尬，但他也向来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王爷于我赵家有大恩，所以赵某这些年来一直听从王爷的安排，妍绯还没出生我们便开始虚构了一个身份，留给王爷以备完全。” 青鸾从他的眼睛里看得出，此时他很真诚，他是真心感激沣王，只是他不了解沣王是什么人罢了。 “刚刚进府前，从妍绯的举止中我已经猜到一二，赵老爷辛苦了。” 赵续很欣赏青鸾的沉稳，不住的点头继续说道：“恩，姑娘冰雪聪明。所以我跟夫人都不会把你当外人，因为这些年你是确实存在我们生活里的，你在府中这一个月夫人也会亲自照顾你，并请了宫里出来的麽麽教你规矩。” “恩，能看得出，府里的人都是极和善的。”青鸾说的是实话，她这些年刀尖舔血，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赵续是知道青鸾的身份的，本以为她们这些暗人个个都是冰冷无情，但青鸾温和从容的样子让他放心许多：“妍绯她从小就很想见你这个姐姐，有时间的话还希望你能多陪陪她，算是了却她一个心愿。” 青鸾淡笑一下点头，算是答应了，赵妍绯那样阳光开朗的孩子，没有人会不喜欢的。 午后时间没多久，赵妍绯便跑到青鸾房间外敲门：“大姐姐，你还在睡觉吗？起来陪我玩吧？”后面还跟了四个下人追过来劝说道：“二小姐，大小姐刚回府，让她好好休息吧。” 闻言赵妍绯一下子沉默了，自己默默后脑勺笑道：“我一时高兴，忘记姐姐舟车劳顿了……” 而此时青鸾已经打开房门，看这么一群人堵在门口，浅笑道：“妍绯来找我的吗？” 赵妍绯见青鸾出来，立马又恢复活力，拉着青鸾的手央求道：“这下午的风正好，姐姐陪我去郊外放风筝。” 放风筝这种事青鸾从没有做过，不禁有些迟疑。赵妍绯见青鸾迟迟不答应，急忙问道：“是不是我刚刚吵到大姐姐了？我……” “没有，倒是你别嫌姐姐笨。”青鸾心情复杂的答应下来，总觉得她天真的样子让人不忍辜负。 赵妍绯见青鸾答应了，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根本就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那大姐姐你去马车上等我，我去拿两个风筝！” “好。” 看着赵妍绯一蹦一跳的走了，紫凝才从青鸾身后出来，不可思议的问道：“你会放风筝？” 青鸾清清嗓子，不自然的说：“我就去看着她，你跟她放。” 38.第38章 土匪与新衣 “我也只是看过别人放啊！”紫凝有些抓狂。 青鸾简单整理了下衣服，脸上难得浮现一丝得意：“你现在是本大小姐的丫鬟，要听话才是。”说完就转身走了，留紫凝在原地气的直跺脚。 青鸾与赵妍绯乘着赵府的马车一同来到郊外，这还是她此生第一次享受着奴仆前呼后拥，感觉颇为不自在，比独孤长信派出的禁军都不自在。 “妍绯，府上的家仆怎么这么多？”青鸾问她，沣王出行有时候都没有这么多人跟随。 妍绯俏皮的吐吐舌头：“这些家仆有好多都是父亲收留的难民，父亲说世道乱，为官的还好些，特别是我们这些经商的，有不少匪徒觊觎我们的银子，所以出门要倍加小心。” 如此青鸾也能理解了，这乱世多匪盗，像黑云寨荆十娘那样的土匪头子多的是，连官府都惹不起。 说着话他们已经出了赵州城，突然一阵马蹄声将她们包围，马车颠簸了几下就停下。 赵妍绯因为颠簸碰了头，不悦的喊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停啦！” 然而二小姐的怒火并没有得到回应，赵妍绯气急败坏的就像掀开帘子看看，却被青鸾一把拉住。 “外面的抢匪不下百十人，妍绯你跟紫凝坐在车里别动。”青鸾说完便出了马车，立马有抢匪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上。 匪首看清楚了青鸾的模样大笑道：“这便是要去选太子妃的赵家大小姐？果然是个标致的美人儿，难怪赵老头今天这么大张旗鼓的欢迎你回来，不如先跟我回去做几天压寨夫人吧！啊哈哈哈。” 匪首说话间，青鸾将这一圈土匪看了个遍，全是一群乌合之众，根本不足惧，只是现在当着赵家下人的面她不好杀人。 于是青鸾嘴角勾起一个笑容，故作媚人的样子细声说道：“好啊，不过这么多人看着，我不好意思过去呢……” 匪首见青鸾这么快妥协了，只以为她天生就是个****的，立刻得意的命令道：“你们都给老子闭上眼！” 车里的赵妍绯当然把一切都听到了，急着就想去救青鸾，紫凝却将她拉住：“放心，大小姐没事。” 就在赵家家仆被强迫都闭上了眼以后，原本将刀架在青鸾脖子上的匪徒一下子就被震飞，眨眼的功夫青鸾已经将匕首的刀尖插入匪首的脖子里，只要他再动一下，脖子上的动脉立即就会被刺穿。 匪首此时身体僵硬，他清楚的感受到一点寒冷潜伏在自己的动脉上，巨大的死亡气息将他笼罩住。 “饶…饶命……”匪首说这两个字的时候都是提心吊胆，生怕喉咙的蠕动会触动那把匕首。 有些话青鸾不想让旁人听到，便只是极小声的在他耳边说道：“杀你这百十人我易如反掌，今天算是你走运，要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我随时来取你人头！” 匪首不敢点头，只能不住的眨眼，碰到这样的高手他也只能认栽。 青鸾也不怕他耍什么花样，收了匕首便往马车放下走，那匪首紧绷的身体这才流出汗来，捂着脖子命令道：“撤！都给老子快点撤！” 这样的女人真是常人无福消受！ 赵家仆人战战兢兢睁开眼的时候，见到的就是土匪们落荒而逃的样子，而他们的大小姐已经安然无恙的上了马车，谁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心中对大小姐油然升起一股敬佩之情。 一上马车，赵妍姗就激动的抱住青鸾，眼圈红红的问道：“大姐姐你没事吧？” 青鸾只浅笑着摸摸她的脑袋，心里感叹着，自己十三四岁的时候已经可以徒手杀死很多人了。 “大姐姐，那些人是怎么走的？你给他们钱了吗？” 青鸾顿了一下，玩笑道：“可能是我长得太丑，所以把土匪头子吓走了。” 听青鸾这么说，赵妍绯却一脸严肃的说道：“姐姐休要胡说，你可是要去当太子妃的人！大姐姐可是妍绯见过的最漂亮的人呢。” “咱们这样的商贾之家，做不了皇室正妻的，皇上让我去选妃不过是报咱们家当年的一饭之恩罢了，顶多就是个昭仪。”青鸾跟妍绯解释道，她还小，不是很明白商人的地位。 赵妍绯只似懂非懂的点头，说着话就到了郊外，赵妍绯一扫之前的烦恼，欢呼雀跃的就下了马车。 然而当她拿风筝给青鸾的时候才知道，原来她的大姐姐根本不会放风筝！ “大姐姐，我们一起来玩嘛~” “让紫凝陪你。” “大姐姐，你不陪我，我就哭给你看！” 在紫凝似笑非笑的注视下，青鸾只能硬着头皮拿起了风筝，跟赵妍绯学了起来。 紫凝坐在家仆铺的毯子上，惬意吃起水果来，看着青鸾跟赵妍绯扯着风筝线到处跑，紫凝脸上不禁也浮现了笑容，这大抵是姐姐此生过的最快乐的时候吧。 眼看着太阳落山，赵夫人已经打发下来来催两位小姐回府。 “大小姐、二小姐，夫人让小的来传信儿，饭都备好了，请两位小姐不要太晚回府。“ 赵妍绯平时就贪玩，并不把母亲的话放在心上，青鸾只能劝说道：“妍绯赶紧收拾了回去吧，别让母亲在家里担心。” “有大姐姐在，土匪都不敢来，怕什么？” 青鸾就知道她贪玩，便牵过一匹马来诱惑道：“我带你骑马回去，还不愿意吗？” 赵妍绯激动的一下子扑到青鸾怀里：“太好啦！我长这么大都没骑过马，父亲总是怕我摔着。” 青鸾只是浅笑一下，揽着赵妍绯娇小的身体一个纵身就上了马，夹紧马肚子娇喝一声便飞驰出去。 身后的下人都面面相觑：这样安全吗？ 紫凝看着远去的背影，淡笑道：“大小姐骑术精湛，你们放心。咱们也走吧。” 回府用过晚饭后，赵夫人拿了些首饰个新衣给青鸾：“这是我今天下午亲自去给你挑的，觉得跟你的颜色很配，女孩子家不要总穿青色的衣服。” 39.第39章 太清殿选妃 青鸾伸手翻了翻那些衣服首饰，果然都是些浅颜色的，花色都是极好的，做工竟不比宫里差多少，可见都是花了大价钱的。 “多谢母亲。”突然要叫一个人母亲她还不是很习惯。 赵夫人的面孔很慈祥，年轻的时候必然是个温柔贤淑的女子。 “大姐姐，明天是中元节你陪我去看河灯好不好？”妍绯扯着她的衣角问道，她已经很困了，却还强支着眼皮。 “好。”青鸾答应着她，一边示意伺候赵妍绯的仆人，将赵妍绯带回去休息。 看赵妍绯走了，赵夫人笑笑说道：“妍绯这孩子从小就一个人，总想要她大姐姐回家来陪她，所以……” “我明白的，她还小。”青鸾并没有怪罪的意思，这样的生活不正是她所求的吗？自由而平凡。只可惜这也是任务的一部分，无端少了几分滋味。 一个月时间，说起来很长，过起来很短，眨眼就没了。 这一个月来，赵家对青鸾照顾的无微不至，特别是赵妍绯的天真无邪，让青鸾有种恍然如梦的感觉。 为了这次选妃，赵续早在齐国京城购置了府宅，此次他跟赵夫人更是亲自陪青鸾入京。 到了府宅，赵续还专门朝着沣王府的方向拜了拜，遗憾道：“此次进京是选妃，为免别人闲话，也不方便去拜访王爷。” 一个月相处下来，青鸾知道赵家人都秉性纯良之人，沣王的恩情大概都是沣王演的把戏来骗人的，而赵续却信了二十年。 赵续拜完一番后，转身看见青鸾满脸激动的说道：“咱们是皇上亲自下旨特选入宫的，所以妍姗就省去许多麻烦，明日入宫直接参加太子的殿选就好了。” “父亲，太子殿下一定会选我吗？”青鸾看他激动的样子，就知道一定是存了什么猫腻。 赵续一边往新府邸里走，一边说道：“放心吧，为父已经帮你打点好了宫中，就连懿妃娘娘那里也打点过了，到时候就算太子不选你，她也会提点让你留在宫中，最不济就是个侍妾，往后的机会多的是！” 青鸾莫名的眼皮一阵狂跳，看来赵老爷这是倾家荡产也要让自己的女儿入宫了，他们经商的一味被当权者打压，没有什么社会地位，所以总觉的只要能跟皇家沾边，便是天大的荣耀。 紫凝闻言也在青鸾身后偷偷地抿着嘴，赵老爷似乎把事情想得简单了些。 “麻烦父亲了。”青鸾浅笑着应了赵续一句。 赵续谦虚道：“唉~一家人谈什么麻烦不麻烦？你能选上也是我们赵家的荣耀。” …… 第二天一早，青鸾就起床开始梳妆打扮，天亮了就有宫里的车马来接秀女入宫了，赵续夫妇亲自把青鸾送上马车，紫凝跟在马车旁边陪同。 只是到了宫门处紫凝跟几个家仆便不能再跟了，青鸾亦是下了马车接受检查，然后由宫里的嬷嬷带着入宫。 最后参加殿选的秀女共有九十名，都是各地的名门望族之后，像青鸾这种出身的仅此一枚。 宫里的嬷嬷简单的跟所有秀女说了此次选秀女的规矩：“想必各位小姐们也都有所耳闻，咱们太子殿下一向行事不拘一格，所以这次选妃也跟以往宫里选秀不同，不用回家等旨意了，太子殿下会在殿上亲点，也就是说各位小姐选上选不上。位分高低，今天便见分晓了。” 青鸾一边听着话一边不动声色的打量这些秀女，约有八成的秀女都故意将自己打扮的庸俗，原本出挑的容貌全被掩盖下。看来慕容珏宸的名声实在太坏，太子妃这么宝贵的位子竟然都没人去争。 也就赵续这样的出身才会看重此事。 就在青鸾出神的时候，有个同样打扮花枝招展的秀女走过来斜睨着她，问道：“你便是那个商人的女儿？什么赵州城首富？” “正是，不知姑娘是哪家千金？”青鸾恪守着入宫前学过的那些礼仪，即使对方不会好意，她说话也尽量让自己温和一些，尽管她的嗓音还是有些沙哑。 说话的秀女几乎是仰着头回答：“我是兵部尚书李崇，朝廷一品大员！我叫李灵雁，是嫡长女，可不是你们小门小户能比的。” 青鸾并无意与这里任何一个人争长短，浅笑一下便不再说话。而李灵雁似乎对于她的态度颇为不满，傲慢的说道：“我看你今天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是不是还想着让殿下能选你呀？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 “我今天的打扮，一切都是出于对皇室的尊重，李小姐还是注意自己的言辞，这里是皇宫，不是尚书府。”青鸾似笑非笑的说完这几句，李灵雁一时也答不上话，只能憋得脸通红。其他秀女也只当看笑话，捂着嘴儿偷笑。 笑赵妍姗的低贱身份，笑李灵雁的骄傲自大，笑那样的男人竟还有人抢？ 就在此时，有太监拿着一本册子宣读下一批进去殿试的秀女，其中就有赵妍姗的名字。 青鸾依旧保持着那恰到好处的微笑，跟在队伍的最后面，这微笑可是她苦练一个月才得来的，嬷嬷说已经学的有七八分模样，就是缺三分人情味。 太清殿中，因为身份问题，青鸾依旧是站在最末，隔着珠帘，她们向里面的两位贵人行礼：“臣女参见懿妃娘娘，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里面的人似乎是隔着珠帘在观望这些秀女，过了一会才听懿妃说：“都起身吧。” 司礼监的太监开始按照名册宣读秀女的名字，被读到秀女都要上前再行大礼。 前面的秀女都是行完礼便退下，里面的人都没吭声，便是没被选中的意思。念到青鸾这里的时候，青鸾也依规矩上前匍匐着行了大礼：“民女赵妍姗，懿妃娘娘万福金安，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慕容珏宸闻声终于缓缓睁开眼睛，他身边的太监即刻会意。尖着嗓子说道：“太子殿下命你抬起头来。” 40.第40章 太子与懿妃 赵续说给懿妃送过礼，可没说打点过太子东宫啊，怎么这变态太子还对自己感兴趣了？ 懿妃见太子感兴趣，趁热打铁说道：“这是赵州城赵家的女儿，其父曾对皇上有一饭之恩，所以恩旨让其也来参选，太子若是喜欢赏个昭仪也是勉强可以的。” 青鸾此时正奉命抬起头来，隔着珠帘她看不清里面的人，只模糊中看到一个锦衣发髻高攀的纤细影子，应该是懿妃，而坐在懿妃左侧的却是一身大红色的华服，歪坐着，大抵便是恶名在外的太子吧，只是男子穿一身红色是不是有些诡异？ 珠帘内，慕容珏宸看都没看懿妃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弯起唇角的样子看得懿妃一阵脸红。 只见慕容珏宸朝身边俊秀的太监摆手一下，那太监先是一愣随即明白过来，尖声宣布道：“殿下旨意，选赵家嫡长女赵妍姗为太子妃！” 懿妃以为自己听错了，瞪大眼睛看向慕容珏宸，而珠帘外的青鸾也是在震惊中，所以一时就忘了答话。 眼看着慕容珏宸的眉头微皱，那太监赶紧激灵的又重复一遍：“殿下旨意，选赵家嫡长女赵妍姗为太子妃！” 青鸾这才回过神来，忙低下头跪拜：“殿下恩典，民女接旨。” 懿妃也才反应过来，略带怒气的说道：“太子真的考虑清楚了吗？您未来的太子妃，将来的齐国皇后就只是一个商贾之女？”其实懿妃更想说，那她的侄女李灵雁怎么办？被这样一个贱婢骑在头上真是奇耻大辱！ 慕容珏宸照样的不说话，只是换了个坐姿不小心有什么东西从袖子里滚了出来，懿妃定睛一看，那不是齐国皇帝的玉玺吗？ 太子殿下哪有什么不经意之举？他的一举一动皆有深意，这是他身旁太监在太子身边伺候多年得到宝贵经验。 俊秀太监名叫映雪，见玉玺掉到地上，只是一个愣神便又快速反应过来，上前去将玉玺捡了起来，从袖子取出提前准备好的圣旨，又拿出笔交给慕容珏宸，然后才替殿下回答懿妃的话： “懿妃娘娘，太子殿下发出的话哪有收回的道理，您这不是教殿下朝令夕改吗？皇上要是知道了定然不悦。何况只要殿下高兴，赏赵老爷个官当，她不就不是商贾之女了？” 映雪是常年跟随在慕容珏宸身边的掌事太监，长相秀美传闻说是慕容珏宸的第一宠，这么多年太子的宠男死了一个又一个，唯独映雪是活的越来越风光，加上映雪的处事手段与慕容珏宸别无二致，所以宫里的人对他多有惧怕。 懿妃听了映雪的话，加上有玉玺在此，说不定就是景帝的意思？一时间她也不好发作，只能忍气吞声了。 说话间，慕容珏宸已经在圣旨的空缺处添上了“赵妍姗”三个字，映雪恭敬的将玉玺呈给慕容珏宸。 “这玉玺下去可就是圣旨了，在无法改主意了，太子你可要想清楚。”懿妃还是想提醒他一遍，毕竟历代太子妃的人选，必定要是起到巩固太子地位作用的，怎么能随便就给了这样一个没有身份的女子？ 慕容珏宸一贯懒得搭理懿妃，只管盖好了印就将圣旨交给了映雪，示意让映雪即刻宣读。 看着映雪从珠帘后面出来，其她秀女仿佛还在梦中，而身侧长相平凡的女子却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太子妃了？虽然她们不愿进宫伺候那样残暴的太子，但还是有一种叫嫉妒的情愫从心底油然而生。 青鸾满脑袋都是不解，仍旧跪在原地，映雪就在她面前将圣旨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赵氏妍姗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朕躬闻之甚悦。今太子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赵氏嫡长女妍姗待字闺中，与太子堪称天造良缘，为成佳人之美，特将其许配为太子正妃。一切礼仪，交友礼部与钦天监共同操办，必郑重相待，择良辰吉时完婚。” “接旨吧，太子妃娘娘。”映雪念完了青鸾还愣在原地迟迟没有接旨。 “哟，太子妃娘娘这是高兴过了吧？”映雪似乎玩笑着说道。青鸾原以为是个侍妾罢了，怎么就一跃成了太子妃了呢？这样大的心里落差她一时真的接受不了。 “谢主隆恩!”青鸾回过神便接旨了，好歹入选了也算是完成任务了。 青鸾接了圣旨便起身了，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这个太子爷像是很缺女人的样子，生怕人跑了似得。不然怎么原本该十天半个月的流程，不到半个时辰就办完了？ 慕容珏宸见青鸾接了圣旨，心中一时喜悦便坐直了身体，想要说话却又使劲憋着，想了想还是冲映雪摆手示意，映雪又是那么快的领悟到主子的用意了。 “太子妃娘娘，既然事情已经定下了，奴才这就安排车驾送您先回府，这几日的功夫礼部还有好多事情要操办呢。”映雪一改之前的姿态，说话时也是弯着腰，比对懿妃还要恭敬，看得懿妃一阵气恼。 “好，听公公安排。”青鸾浅笑一下，又对懿妃和太子行了大礼这才退出去。 太清殿外，李灵雁还在等候着宣召，却已经看见青鸾坐在车辇上，宫里的奴才都跟在后面，尤其是青鸾旁边的那个太监，她记得那时太子身边的，平时只伺候太子的。 正好司礼监的太监出来了，李灵雁便上前笑着问道：“这是什么回事？” 宫里的人都知道她是懿妃的侄女，所以对她还算客气，便如实回答了：“殿下刚刚在殿内钦点的，赵家嫡女现在已经是太子正妃了，圣旨殿下当场就颁了。” “什么？” 李灵雁不能相信，当朝太子妃怎么能是这样卑贱的身份？姑母为什么不拦着？那自己岂不是…… 就在李灵雁沉思这会，她的名字被叫到，神色恍惚的便跟着进了太清殿。 所有秀女都向懿妃和太子行了大礼，唯独李灵雁站在那不动，急的懿妃嗓子都快咳哑了，她那宝贝侄女也不见动静。 41.第41章 失礼的罪责 “雁儿，还不快行礼？！”懿妃的声音已经明显不悦，她怎么就有这么一个丢人现眼的蠢侄女？ 李灵雁普通一声跪在地上，却没有按规矩行礼，张口便问道：“懿妃娘娘，太子妃已经有人做了，还叫雁儿进来干什么？” 言语间她满腹都委屈，她不像其他秀女一样无知，她自小就见过慕容珏宸，她知道太子不是外面传言的那样凶神恶神，那样的容颜她生生世世都不能忘却，所以她此生唯一的梦想就是做他的太子妃，懿妃也早答应好的，会替她说话达成所愿。 “雁儿！不得无礼！”懿妃最不见得人前失礼，她进宫多年一直恪守礼仪，至少表面上是这样的。 李灵雁第一次听见姑母这么严厉的声音，一个哆嗦眼圈就红了，再也不敢说话。 同样坐在珠帘后面的太子慕容珏宸，见着这样的情形，早已是不悦，看了懿妃一眼便冷飕飕的说道：“李尚书家里的家教真是让本宫刮目相看。” 他的声音极为优雅，就像暗夜中溪水潺潺动听，但却寒凉刺骨。那些跪在外面秀女闻声不禁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这把嗓子说出来的简直就是魔音。 懿妃闻言面色铁青，双手在袖中紧捏着，勉强笑了一下圆场说：“家中独女，哥哥难免娇惯了些，还请太子看在本宫的面上不要责怪。” 慕容珏宸优雅的喝了口茶水，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接话：“懿妃再得宠，也就是个妾室，在本宫这里有什么面子？” 外面的秀女听了这话恨不得立马钻到地底下，这是造了什么孽才听到太子跟懿妃这般轻狂的话？万一以后懿妃想要灭口…… 慕容珏宸从小到大就没看得起懿妃，这样跟懿妃说话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懿妃只是深吸了一口气便忍下了，她不是个容易丧失理智的人。 “对，本宫是没面子，但是哥哥为国操劳一辈子，跟着陛下鞍前马后多年，殿下总要顾忌些吧？”懿妃太了解慕容珏宸了，只要他不高兴，天王老子都可以杀。 慕容珏宸原本就没真的打算选妃，但是看见青鸾以后不禁就起了玩心，所以才册立他为太子妃，对于其他女人着实没有兴趣的。 “来东宫做一名有名无实的侍妾，或者去死，李小姐选吧。”慕容珏宸想都没想就给了她选择。 懿妃闻言只握紧了拳头，这样的耻辱还不如让李灵雁一头撞死算了！ 奈何李灵雁却一心想要陪伴在太子左右，立即回答：“臣女愿去东宫。” 慕容珏宸厌恶的往珠帘外看一眼：“出了太清殿就去东宫吧。” 李灵雁一愣，不解的问道：“殿下，还没到大婚的日子……”通常选妃的秀女都是太子大婚跟着一同入宫的。 懿妃真是恨铁不成钢，一个女人可以不漂亮但绝对不可以蠢得无可救药！ “当了一个无名无分的侍妾，哪还有你妄想的那些规矩？”没等慕容珏宸说话懿妃便代他说了。 犹如一盆凉水从头顶浇下来，李灵雁蹲坐在地上，已经有东宫的太监上来将她带走。 “此次选妃就到此为止吧。”慕容珏宸已经没有耐心再在这里耗费时间，起身就走了。 在慕容珏宸走后，懿妃再也忍不住，一拂袖就将满桌的瓷器都摔倒地上。而此时珠帘外的秀女还在原地跪着，个个都吓得胆战心惊。 懿妃也是发泄完了才意识到，怒道：“还都在这跪着做什么？都给本宫滚出去！” 于是齐国这场太子选妃就这样荒诞的落下帷幕。 由于事出突然，赵府并没有事先得到通知，只是门口的家丁老远看见这么大的阵仗，而自家的小姐就坐在车辇上，急忙回头就往府里喊：“大小姐回来啦！大小姐回来啦！” 赵续正在午睡，听说青鸾回来了，激动的鞋子都穿歪了，跑出来一看这架势，他明白，自家的大女儿这是当选了，而且位分不低。 尽管赵续早有心里准备，可是当映雪告诉他青鸾的位分是太子妃，他还是激动的差点晕厥过去。 随即就面相老家的方向的拜了三拜，说是感谢祖宗保佑，完全没考虑到青鸾这个太子妃来的蹊跷。 齐国皇宫内，懿妃刚在寝宫发了好大的火，景帝的圣驾便到了。 “是谁惹爱妃生气了？”景帝老远就听见这瓶瓶罐罐破碎的声音。 懿妃自知失态，原本怒火狰狞的脸立马变得梨花带雨，见着景帝也没有行礼便扑到他怀里，软绵绵的委屈的叫了一声：“皇上……” “朕刚刚听爱妃发了好大的火气，你向来端庄识礼，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懿妃始终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垂着的睫毛上还挂了泪珠，哽咽说道：“臣妾不说……臣妾知道皇上疼爱太子……臣妾不想坏了你们父子间的感情。” 深宫多年，懿妃总算明白一个道理，只要是太子做的事，那就没有错的！ 景帝心知是今日选妃发生了什么，他来的时候太清殿那还没选出个结果来，所以他并不知道具体情况。 一说到太子的事情景帝就只会和稀泥，圈着懿妃坐下，笑问道：“可是太子惹你了？跟朕说说今天选妃的事。” 太子欺负懿妃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所以前半句景帝只是象征的问，后半句才是重点。 慕容珏宸是他跟南宫卿卿唯一的孩子，南宫卿卿因为当年的误会让他赐死，慕容珏宸也被流放，直到后来南宫卿卿的冤屈被洗清，他才将儿子接回来，那时候慕容珏宸都已经十岁了，在朝中毫无根基。 景帝自觉愧对慕容珏宸，所以对他诸多宠爱，就连他的残暴和好男风，景帝也毫无怨言的接受，只希望儿子能开心。 但是身为太子，他肩负重任，必须要娶亲的，他曾多次劝说都没用，景帝对这次选妃很重视，甚至把玉玺给了慕容珏宸，只要他肯选妃，怎么着都行。 42.第42章 先把你克死 懿妃伺候了景帝这么多年，对皇上的心思也多少了解几分，但此次她确实太过生气，还是大着胆子说道：“今日选妃，臣妾的侄女也参加了，可是太子居然就给了个侍妾的位置，即日就送进了东宫。这也就罢了，太子竟然选了一个商贾之女做太子妃，这不是……呜呜……” 说到这里懿妃又忍不住哭了起来，此时的她是真假参半，他就不信太子胡作非为，皇上也糊涂了吗？ 奈何她还是不够了解景帝，景帝一听慕容珏宸终于选妃，只觉得心里一块大石头总算落下了，激动的一下子站起身来：“好啊，太子终于长大了，肯成亲了，朕这就去皇后烧香，朕要告诉她这件喜事！” 懿妃突然被松开差点跌倒，惊讶的看着景帝，眼看着景帝就要走了，急忙上前抱住他的胳膊撒娇问道：“那臣妾的侄女怎么办呀？” 景帝这才想起还有这桩事，顿了一下就说道：“放心吧，太子大婚后朕就下旨封她为美人。” 美人在宫里也是个很低的位分了，她以为最不济是个昭仪呢，仅次于太子妃的位子。 “陛下眼中，我们李家的嫡长女就只配做个美人吗？那可是臣妾从小看着长大的呀，秉性纯良……” 景帝见她这般伤心，态度也缓和了下来，耐心跟她说道：“太子既然不喜欢她还把她纳入东宫，可见他已经很给李家面子了，朕若再违了他的意思，万一他一气之下再悔婚，到时就有伤国体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就算知道景帝是护短，懿妃也只能哑口无言，再多说一句就显得自己多么不识大体了。 景帝见懿妃终于安静了，拍拍她的肩膀就走了，而懿妃跟青鸾的仇也算结下了。 魏国福临殿中。 独孤长信正在手绘一副丹青，丹青上的女子栩栩如生，听见王云进来的脚步声便问道：“你看本宫画得像吗？” 王云抬头看了一眼便又恭敬的垂眸回答：“与千秋大人很像，只是有几分英气不足。” 闻言独孤长信停下笔，重新执了佛珠坐下：“齐国那边怎么样了？我们去龙霆府这些日子，慕容珏宸可在宫中？” 王云没想到独孤长信先问这个，便先暂且不说青鸾的事，回答：“我们去龙霆府这些日子，齐国东宫一直歌舞升平，期间还处死了两个男宠，所以应该是宫里。” “听你这么说，就知道他不在宫里了。这点把戏便便把你们骗过去。”独孤长信淡淡的说道，他已经对潜入齐国东宫不抱什么希望了，慕容珏宸是个聪明的变态。 王云自知办事不利，单膝跪下请罪：“是属下等办事不利，请殿下责罚。” 独孤长信画了一下午的丹青，眼睛已经疲惫的闭上，霞光透过窗户纸照进来，越发显得他轮廓分明如雕塑：“选妃的事怎么样？” 王云说话的声音骤然变低：“前几日刚得的消息，赵家大小姐被册封为太子妃，当场下的旨……” 话到这里独孤长信都没什么反应，只是继续问道：“青鸾呢？” “我们宫里的细作画了赵家大小姐的画像。”王云说着就把画像从袖中取出呈上。 独孤长信刚要伸手去接，瞬间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伸出的手又收回，只淡淡吩咐一句：“本宫知道了，以后不必再日夜监视齐国东宫了。” 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她已为人妻。可是偏又怕，再听到她的一点消息。 王云见主子不悦，收了画像便退了出去，他知道主子不是不爱，只是皇家有皇家的无可奈何，魏国朝中形式与齐国不同，齐国建国短短二十几年，朝中大权都集中在皇室手中。而魏国算是最古老的诸侯国之一，国内形式错综复杂，世家大族盘根错节。 齐国京城赵府。 今日是钦天监来取赵妍姗生辰八字定婚期的日子。 钦天监监正今天还带了一个特殊的人来，那便是京城里有名的相师，说是按照规矩，嫁入宫中的女子都是要相看凶吉。 青鸾自小在王府长大，也刺杀过不少贵人，怎么就从来没听说这个规矩呢？ “既然是相看凶吉，唯恐泄露天机，我看还是屏退左右有了结果再跟上面汇报，监正你看是不是这样更妥帖些？”青鸾微笑着建议道。 监正觉得她说的有理，况且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女子能玩出什么把戏？ “好，一切遵从赵大小姐的意思。”监正说完左右就退下了，屋内就只剩下四人：青鸾、紫凝、监正和相师。 青鸾带着紫凝从珠帘后走出来，猜着这两个人是来找茬的，也没有行礼便直接在椅子上坐下。 “监正大人，请相师看吧。”青鸾的面色已经冷了下来，她还是不习惯对人笑。 相师听了监正的命令便从门外进来，略一行了礼便弯着腰从容的走到青鸾面前将青鸾打量一番，像是早就胸有成竹的样子。 “大小姐可否给下官看看手相？”相师眯着眼睛小心问道。 青鸾便把手心摊开给他看，只见相师先是一愣，眼珠子转了几下便说：“下官看完了，下官告退。” 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相师打算出去以后怎么说啊？”青鸾冰冷的声音在相师背后响起，沙哑而低沉，相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背后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相师本打算一走了之，出去就把之前商量好的话说了，但是这种无形之气让他不禁回头如实回答道：“当然是实话实说。” 青鸾原本垂着的眸子抬起来，森寒的目光死亡的气息：“实话是怎么说的？” 监正也没想到青鸾一个闺阁女子竟然如此吓人，一时间也不敢说话。 “此女子乃是天生煞星，克人克己，万万不能留在宫中！”相师不知怎么一哆嗦就真把话说出来了。 青鸾只勾了一下唇角，凉飕飕的说了了一句：“那不如我先把你克死吧。” 43.第43章 频繁的毒发 说完紫凝就迅速去点了监正的穴道，高深的武功她不会，但是点穴还是没问题的。 相师因为惊讶正好张开了嘴，青鸾手指一转一弹，一颗很小的药丸便弹进了他嗓子眼里，任他怎么咳也咳不出来，只挣扎几下他便捂着自己的心脏处倒在地上，断气了。 这时紫凝才解开了监正的穴道，问道：“监正大人，你说是懿妃娘娘给你的好处重要，还是你的命重要？” 监正惊恐的看着死在地上的相师，腿一哆嗦立马跪下改口说道：“太子妃娘娘，饶命啊！” 青鸾不屑的看他一眼，平静的说道：“相师老迈心衰，突发心绞痛而亡，监正大人亲眼目睹的是不是？” 监正眸光闪烁，他现在如果答应了青鸾，懿妃肯定不会放过他，可是如果不答应青鸾现在就要死，衡量厉害他一咬牙便答应道：“是！” 紫凝见他答应，便出去招呼人来把尸体处理了。一场风波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被扼杀在萌芽中。 监正走后青鸾便随意歪在榻上，紫凝进门将门关上，拍拍胸脯说道：“刚刚要是真让那相师出去胡说，咱们的命可就不保了！” 这些天朝皇家最忌讳的就是命理，这种事情是宁可错杀一万的。 “紫凝，这只是一个开始。”青鸾疲惫的闭着眼睛。 紫凝懂她说的意思：“姐姐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慕容珏宸既然选了你，应该就不会那么快杀你才对。” “此人喜怒无常，殿选那****一句话都不曾说，当着懿妃的面就擅自把这么大的事儿定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是随身携带了皇帝的玉玺。”青鸾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 紫凝觉出异常，上前触了她的体温，知道她体内的毒又要发作了：“怎么办？赤练说你的毒要下午才能发作，所以她午时来送药。” 青鸾闻言嘴角抽动一下，声音越发的虚弱：“以你的聪明，应该早就猜出来了吧。” 紫凝先是一愣便立马反应过来，姐姐说的冰髓之事。 “姐姐一心想要自由自在的活着，紫凝才不相信那天机上说的话！” 青鸾勉强支撑着身体坐起来：“这世上有一棵叫‘永垂’的草可以救我性命，沣王用它做引制成了药，让我不能离开他，但是这药有吃尽的那天，我已经吃了将近十年，所以不管这次任务完成与否，我都是要死的……唯愿能为你挣一条活路。” 紫凝听着青鸾的话不禁就湿了眼睛：“姐姐，不会的，咱们生死与共！没有你紫凝都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你有一手棋艺在身，这一生足矣，不像我，只会杀人。”青鸾说着话支撑不住就又摔在榻上。 “姐姐，我去外面替你守着，不教别人发现！”紫凝红着眼睛说话间就跑了出去将门关好。 紫凝刚出门正巧碰见赵续，赵续正要找青鸾看嫁妆的清单，笑呵呵的就走过来：“紫凝，小姐在里面吧？” 紫凝闻声转过头来说道：“小姐今天不舒服，老爷下午再来吧。” 紫凝说话一直垂着眸子，所以赵续并不曾注意她红红的眼眶，只听说不舒服就问道：“小姐怎么了？要不要我去请郎中来？” 原本知道姐姐命不久了她就很难过了，哪里还有心情在这打哈哈，只是冷冷的抬起眸子看着赵续。 赵续骤然对上这样冰冷残酷的眼神不禁一个哆嗦，这两位姑娘自来到赵家都是温和待人，时间长了赵续竟然忘了她们本都是暗人。 “那好，我不打扰小姐了。小姐醒了便将这份清单给她看，有什么需要咱们再准备。” “不必了，老爷夫人打点的小姐都很满意。” 赵续尴尬的将手收回来：“好，那我先走了，我会吩咐下人不准过来。”说完赵续就转身走了，脚步越走越快，不知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院子越发得寒凉。 因为赵续的命令，一上午都没有下人敢来青鸾院子里来，紫凝在门外急的直跺脚，她站在门外已经能清楚的感受到寒气。 就在紫凝恨不得亲自去沣王府要解药的时候，一道红影闪过，赤练已经站在她的面前，冷冷的说道：“她的毒提前发作了？” 紫凝着急的点点头：“是啊，最近都是相安无事的，为什么会提前发作？” 赤练一边推门而入，一边自己心中计算她的发作时间，这连续半年来，青鸾的毒发时间越来越短。 一进门就是扑面而来的寒气，青鸾身上已经结了一层白霜僵硬在榻上。 赤练拿出药递给紫凝：“快给她喂下去！” 紫凝给青鸾吃了药，就赶紧拿了一床被子给她捂上，希望她能恢复的快一些。 这药见效奇快，不到半个时辰青鸾身边就化开一滩水，人的脸色也恢复了。 紫凝扶着她下了榻，找了个椅子坐下，青鸾又见到赤练那一幅冰冷的样子，苦笑一下：“最讨厌被你看到我发病的样子。” “你发病的时间越来越短，你还是专心替王爷办事，尽早回王府休养吧。”赤练有些不自然的说出这句略带关心的话，她一向都是只说命令的，最近在青鸾这破了两次例了。 青鸾自己的身体情况自己知道，也不多做解释，直接说道：“我与慕容珏宸素不相识，他没来由的选我为妃，唯一的可能就是他知道我是沣王的人，我想王爷还是尽快动手比较好。” 表面看这的确是慕容珏宸异常举动唯一的解释，青鸾却隐约感觉不只这一个原因，选妃那天有太多蹊跷解释不通，据她所知太子并不是个哑巴。但这一切她都没有跟赤练说，她就是要沣王加快步伐动手。 赤练听了听了青鸾的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冷冷说一句：“你的话我会转告王爷，以后每个月这个时间我会给你送解药，你尽量避开人。”说完赤练就转身走了，一个红影一闪就消失在院子里。 —————— ps：求票子ing~~~~~~~ 44.第44章 十一月初一 赤练走了紫凝这才敢露出笑容来，从青鸾身后走出来问道：“姐姐，你说赤练的武功厉害还是你厉害？” 青鸾从旁边的茶壶里倒出一杯凉水喝一口，皱眉想了一下答道：“我的武功是她教的，我们从未交手过，分不出高下。” “赤练是跟我们一样进的地宫吗？”紫凝还不知道赤练的身世。 青鸾摇头：“王爷当年跟随景帝打江山，赤练是他途中所救，赤练为了报恩便自愿服药为王爷效力，终身未嫁，总管地宫。” 只是在地宫待了这么多年，偶尔的眼神中，青鸾能看出来，赤练是爱慕沣王的，所以心甘情愿为他付出一生。 “这么说赤练是肯定不会背叛沣王的？”紫凝猜测道。 青鸾知道紫凝又在想什么主意，浅笑道：“现在不用费那脑筋，时局总是瞬息万变，你我不是当权者。” 说着话紫凝突然想起来什么事：“哦，今天上午赵老爷来过，说是给你看嫁妆的清单。” “这一家都是老实人，不过是被王爷利用罢了。换身衣服过去看看吧，别显得咱们太盛气凌人了。”青鸾说着话已经起了身。 东宫内。 新任的礼部尚书战战兢兢的跟在映雪身后，在进殿之前硬是塞给映雪两张银票：“公公，待会进去还请您多多帮衬着，本官怕一紧张说错了话。” 映雪将礼部尚书拿银票的手硬推了回去，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咱家给太子办事不缺你这个，没犯什么错你紧张什么？咱们太子那可是活菩萨在世，最慈悲不过了！” 礼部尚书光听这话后背就已经开始冒汗，只能硬着头皮跟映雪进了殿。 大殿之上，慕容珏宸高坐，身边围着五六个绝色的男宠，身上几乎都没穿几根布条，个个皮光肉滑的，礼部尚书只看了一眼便红了脸。 “微臣参见太子殿下！” 慕容珏宸正在喝酒喝得不亦乐乎，突然被人打断，不悦的问道：“尚书大人今日来所为何事？” “微臣……微臣是来问，殿下大婚是想从简从繁？微臣怕误解了殿下的心意办错了差。”礼部尚书一口气说了这么两句话就已经开始擦汗。 慕容珏宸换了个坐姿，面对着礼部尚书不冷不热的说道：“人是本宫亲自选的，当然要尽善尽美。” “可是懿妃娘娘那边……” 慕容珏宸眉一横问道：“怎么我慕容氏的家事，何时轮到她做主了？” 浓浓的怒气吓得礼部尚书脑子一热就赶紧磕了一个响头：“微臣糊涂！这是微臣准备好的礼单，殿下过目。” 其实他来的时候就备了两份礼单，一份从简的，一份极尽奢华的。 映雪从他手中接过呈给慕容珏宸，慕容珏宸接过只粗略一看便又扔给他：“本宫看过，你去办吧，别委屈了本宫的人，懂了吗？” “微臣……微臣懂了。”礼部尚书赶紧将礼单捡起来收好，擦擦汗，还好没有听懿妃的一切从简，不然这回不知要死得多难看呢。 “微臣告退……” 懿妃寝宫中，她的亲生儿子四皇子正在给她揉着太阳穴：“母妃，你最近这是怎么了，头疼病吃药也不见好。” 四皇子慕容珏锦今年已经十八岁，因为懿妃的关系，在景帝那里也算得宠，是景帝除了慕容珏宸剩下的唯一皇子。 景帝原本是有六个儿子的，其余四个，大皇子两岁夭折，三皇子被慕容珏宸逼得自杀，五皇子被慕容珏宸以谋反的罪名腰斩，六皇子无故被在宗室除名，贬为庶民，至今生死未卜，但以慕容珏宸的性格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估计现在早就尸骨无存了。 懿妃被四皇子按得舒服，听见他的问话，只懒洋洋的说道：“还能是为什么？你那当了太子的二哥，当众羞辱了本宫的母家，执意要娶一个贱婢，还要大操大办，你父皇就这么由着他！” 景帝对太子的宠爱早已让慕容珏锦心头滴血，想当初自己成婚的时候就是父皇一道旨意便罢，连问都没问他们母子一声，现在轮到太子成亲就可以这么任意胡为？ “父皇年老昏聩，也太由着太子哥了吧，母妃头疾发作他看都不来看一眼，只一心为他心爱的儿子筹备婚礼！”慕容珏锦咬牙说道。 懿妃担心儿子鲁莽做出什么傻事，赶紧起身劝道：“慕容珏宸那个小杂种一转眼一百个主意，你可千万别在他婚礼上打什么心思，母妃可就你这么一个依靠了。” 慕容珏锦嘴上答应了，然而正是懿妃的话给了他启发，慕容珏宸生性喜欢铺张奢华，骄傲自大，婚礼当天一定是歌舞声天戒备松懈，那么他倒不妨这几天联系一下死去那几位兄弟的旧部，就不信端不了东宫！ 到时候景帝只剩下他这一个儿子，太子之位稳坐！ 他早过够了在慕容珏宸淫威下忍气吞声的日子！ 东宫，慕容珏宸正要午睡，映雪轻手轻脚的进来禀报：“殿下，不出您所料，四皇子已经开始联系那些死鬼的旧部。” “那个蠢货，老五老六的旧部他认识几个呀？”慕容珏宸闭着眼慵懒的说道。 “嘿嘿，奴才明白了，奴才这就去办。”映雪明白，殿下这是要给四皇子指条明路，那些反骨要一网打尽才好。 “笑得真难听，快滚！”慕容珏宸薄怒，吓得映雪赶紧滚了出去。 齐景帝二十四年十一月初一，太子慕容珏宸大婚，太子妃赵州城赵氏。都城荣阳，值今冬初雪，三尺白雪，百里红妆，景帝亲自主持婚礼，普天同庆，大赦天下！ 礼成之后，青鸾就被带到她以后的寝宫清暖阁，这也是今夜的婚房。 “你们都到外面伺候吧，这里我一个人就行了。”紫凝把其他宫人都支走后就进了青鸾的房间。 “姐姐饿坏了吧，快吃点。”说着她就把点心递到青鸾盖头下面，青鸾接过就吃了起来：“你别说，顶这么一头东西还真是累，这规矩也忒多了。” 45.第45章 大婚与杀亲 “姐姐，我今天看见慕容珏宸长什么样了，吓死我了！”紫凝说着就捂住胸口，仿佛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青鸾掀开一点盖头疑惑的看紫凝：“难道他长得很丑？不应该呀。”毕竟是第一次嫁人，青鸾还是希望对方能好看一点。 紫凝赶紧摇头说道：“不丑不丑，反正就是不能用语言形容，姐姐，我觉得我这辈都嫁不出去了，看过他再看你，啧，不是一个丑字能形容。” 这意思就是极好看咯？可是好看的让人受惊吓，这是什么形容？ “那我待会得好好看看。” 两人正说话间听见外面得宫人向慕容珏宸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闻声青鸾赶紧把盖头放下，紫凝赶紧放好点心站恭敬的站在一边。 慕容珏宸走路几乎是无声的，青鸾听见开门声，接着下一秒就看见一抹正红色在自己身前，看来这位太子爷的武功不弱。 而一边的紫凝则是紧闭着双眼，她不敢再看慕容珏宸，今日婚礼上就看了一眼差点让她失了分寸。 慕容珏宸没有半分犹豫的掀开青鸾镶满珠翠的盖头，四目相对皆是一愣。 在炎帝山的时候，慕容珏宸只觉得青鸾英气逼人不似平常女子，可是今晚她盛妆之下，只觉得艳丽无双，且似曾相识？像谁呢？慕容珏宸不禁皱起了眉头。 而青鸾看着慕容珏宸的脸只觉得血气上涌，他的皮肤不使脂粉却比女人的皮肤还要细腻光泽，像官窑烧制的上好瓷器一般，五官雕刻的精致，特别是一双略带一点铜色的眸子剔透却又不见底，一举一动都动人情思。 如此瑰丽的面孔他还在眼角眉心用兰紫色勾勒了精致的花纹，靡丽的香气让人心旷神怡。如果非要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混入人间的绝色妖精。 青鸾看妖精的眉头微皱，以为妖精要生气了，赶紧把感觉马上就要流出的鼻血吸了回去，起身行礼道：“臣妾参见太子！” 慕容珏宸看她如此恪守礼仪，嗤笑一声便在床上坐下，伸手把她揽在怀中，并朝着紫凝挥手，示意她退下去。 紫凝如释重负的退出去，再看下去她感觉自己头顶的血都要喷出来了。 青鸾眼睁睁看着紫凝小跑着出去，并把门关的严严实实的，心里将她痛骂一百遍，谁能想到恶名远扬的慕容珏宸竟然是这幅样子？这样的面孔本身就是一门绝世的武功，只要他愿意，敌未动就已经被迷惑了心智。 慕容珏宸只抱着青鸾仔细端详，手也不乱动，脸上也没半分表情，更没有一句话。 青鸾此生第一次被一个男人这样抱在怀中，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他身体温热，别扭的很，好想一拳打出去，可是她的理智又提醒自己，她现在是赵家大小姐，手无缚鸡之力。 青鸾暗自握紧了拳头，脑中回忆着进宫前嬷嬷教的那些规矩，其中最重要的一条便是给太子宽衣？ 想到这里青鸾开始盯着慕容珏宸的腰封，犹豫，真的要主动去伺候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可事已至此，她已经与此人拜堂成亲，此人不傻不笨，夫妻之事恐怕早晚都躲不掉。 慕容珏宸看着她不自觉拧巴起来的小脸，不禁勾起一抹笑意，心里想着：这杀人不眨眼的四妹妹竟然也有害怕的时候？ 青鸾垂着眸子犹豫半天，还是硬着头皮将手放上他的腰间，低声问道：“要臣妾为殿下宽衣吗？” 闻言慕容珏宸的笑容更大，怎么听她自称臣妾就这么让人称心？ 青鸾见对方还是不说话，不解的抬头望他，却落入他星空般的眸子里，一个恍惚间他就含住了她嫣红的嘴唇，看着近距离放大的绝美容颜，青鸾忘记了呼吸，她能感觉到他的睫羽在自己脸上划动。 慕容珏宸的吻一开始只是试探，他也怕青鸾反抗，真的动起手来他并不能轻易制服她。可是青鸾碍着身份的缘故却一直没有反抗，所以慕容珏宸也就越来越放肆，最后竟变得有些疯狂，青鸾清楚的感受到他弥散开来的恐怖的气息，似乎这股子戾气就能让人窒息，她开始推拒。 对于青鸾的拒绝慕容珏宸有些恼火，不悦的从青鸾颈间抬头，外面却突然传来巨大的打斗声。 “殿下，发生什么了？”青鸾反应极快整理好了衣衫，缩在墙角，装出一副很害怕的样子。 慕容珏宸习惯了她冷漠无所畏惧的样子，乍看她这幅楚楚可怜姿态倒觉得恶心的紧，恨不得把她的面具快点扒下来。 青鸾话音刚落了没多久，就听一声巨响砸在房顶，青鸾眸子里闪过一抹狠色立马又垂下眸子，她必须要时刻牢记自己手无缚鸡之力，不然露出马脚就不好收拾了。 慕容珏宸心知是叛党往这里投掷了什么重物，很可能包了火药，此地不宜久留，回身抱起青鸾想要从窗户那冲出去，可是大婚之前他怕青鸾逃跑早已命人将窗户钉死，真是自作孽不可活！ 眼看着外面一声轰响闪过火光，慕容珏宸只能硬着头皮一跃直接从房顶冲了出去，浩瀚星空中，白雪映着冲天的火光，两人皆是身披红衣从天而降，盛妆的青鸾在慕容珏宸身边竟一点不显得逊色。 东宫周围早已被禁军重重围困，景帝甚至亲自前来，匆忙中只穿了一件中衣。 慕容珏锦跟他的部下现在已经被禁军围困，人越杀越少，懿妃就跪在景帝脚边痛苦哀求，青鸾看到东宫周围已经布满了弓箭手，只要景帝下令，慕容珏锦断无活路。 而此刻的景帝却根本顾不上懿妃的哀求与摇晃，他一双略显昏黄的眼睛直直的盯着太子妃脸上，嘴中不断的念着：“卿卿……卿卿……卿卿啊……” 懿妃一开始没听见，渐渐的她就听清楚景帝口中说的是南宫皇后的名字，她只当他是担心太子，可是顺着目光看去，她一瞬间就明白了，太子妃上了妆的模样真的跟南宫卿卿很像！ —————— pp：有票票的给票票，我想票票想的吐血了…… 46.第46章 要划清界限 以景帝对南宫卿卿的情，她的儿子今晚势必要没命了，无可转圜，只听懿妃尖叫一声便晕在地上，没人敢上前去扶她。 青鸾将默不作声的将一切看在眼里，她分明在景帝眼中看到了泪光闪过，只是他久在帝位将自己的情绪掩饰的极好。 慕容珏宸此时真的被四皇子惹怒了，把青鸾带到景帝身边便一跃冲进了战乱中，景帝因为走神都没来得及阻止，只能远远的看见自己的儿子仿佛一瞬间变成了嗜血的魔鬼，大红的喜服一点点被血浸湿。 “还不快去保护太子？！太子出事你们都别活了！”景帝大声下命令，身后的禁军立即加入到打斗中。 青鸾远远的看着那抹妖娆的红影，突然觉得似曾相识，但一时想不起在哪见过。 也是今晚，她见识了慕容珏宸的残暴，明明可以一剑抹了敌人的脖子，他却一个都没杀，要么刺瞎了眼睛踢进火堆里，要么切开肚子让敌人看着自己的肠子一点点流出来，要么直接砍断了双腿求生不能，一时间整个皇宫哀嚎声震天。 而景帝到底是马上得天下的天子，这样惨烈的情景他似乎早已见惯，他关心的只有慕容珏宸的死活。 青鸾突然发现，慕容氏真是一个无药可救的家族。 就在她看着景帝走神的时候，四皇子好不容易打出一个空隙来，似乎是殊死一搏，他手上已经没了利器，在地上找了个木桩一发力就朝着青鸾扔了过来。 在他看来，这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而起，就算死他也要拉上她，不能让这个贱婢还活在世上给自己的母妃添烦。 青鸾眼睁睁看着那木桩飞来，只一瞬间她便决定不躲，一来慕容珏锦打了这么长时间早没了多少力气，二来一个普通人确实躲不过。 然而就在青鸾闭上眼准备挨了这一下的时候，景帝却挡在她身前，她想要推开他已经来不及了。 景帝倒地的那一霎，四皇子的血溅在他明黄色的中衣上，是慕容珏宸一剑刺穿了他的身体。 景帝一倒立马有太医围了上来，这原本是景帝带来以防太子受伤的，现在却是给自己用上了。 “父皇怎么样了？”青鸾着急的问道，慕容珏宸则只是冷冷的站在一边，除了四皇子的尸体，其他逆贼全部都被扔进了火海里，尸骨无存。 太医为景帝仔细检查过后说道：“回禀太子妃娘娘，皇上的伤并无大碍，只是年纪大了，需要好好将养。” “把父皇先抬回寝宫吧……这……这里有太子。”刚入宫就碰上这样的事，青鸾也是一个头两个大。 太监们刚扶着景帝上了龙辇，沣王就带人赶到了，老远便问道：“皇兄怎么样了？叛党都清除了吗？” 青鸾原本打算送景帝回寝宫，所以此刻她就在龙辇旁边，刚想回话，突然就被一个充满血腥味的温热臂膀圈走，青鸾一个踉跄站不稳只能顺势抱紧了他的腰肢，这样的动作在他们身后看起来无比亲密。 不知什么时候映雪带着紫凝跟在慕容珏宸身后，映雪见着青鸾满脸的不愿意，想要从殿下怀里挣出来，便好心的提醒道：“娘娘，咱们殿下最讨厌那些道貌岸然的人，您既然嫁进东宫，以后当然要跟某些人划清界限。”说着他还不断给青鸾使眼色，殿下现在在气头上，可千万别再做什么出格的事。 听了映雪的话青鸾终于顺从的待在慕容珏宸的怀里，只粗略的回头看一眼便跟着身边的男人走了。 沣王此刻为了表忠心，自然是亲自护送景帝回寝宫，东宫的残局自然有东宫的人收拾，他不会多事。只是刚刚慕容珏宸揽着青鸾的样子，着实扎眼，不光扎眼还扎心。 其实他今晚最好的选择便是留在王府不出门，但他就是放心不下，所以不顾赤练的阻拦便冲出了王府。如今看来，还不如不来，她已经嫁入东宫，就连皇兄都为保护她受了伤。 就凭那张脸，就该有景帝的无限宠爱啊。 慕容沣早就发过誓，如果能够再选一次，他一定会紧紧抓住南宫卿卿不放手，可是当历史重演的时候，不知不觉的，他还是选择了自保与权利。 “我这样的人，本就不配去爱。”沣王看着远去的红色身影自言自语，景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听见他说话忙过来问道：“王爷，您刚才可是吩咐什么了？” “没有，走吧。” 青鸾这边跟着慕容珏宸走了没多远，便车辇过来，慕容珏宸直接把她抱上车，紫凝眨眨眼，这不是说慕容珏宸生性残暴吗？怎么瞅着对姐姐还不错的样子。 车都走出去了，紫凝还愣着，映雪上来就拍了她脑门子：“走了！在殿下这当差，都小心着点！” 紫凝赶紧跟上，想着从来没听见慕容珏宸说话，便偷偷问映雪：“雪公公，这殿下到底会不会说话？不会是个哑巴吧？” 映雪闻言先是一脸的气急败坏，接着又生硬的憋出一个笑脸说道：“再胡说，咱家禀明殿下拔了你舌头！” 可既然不是哑巴为什么不说话？ 车内，青鸾终于跟他分开坐了，发生这样的事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她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闺阁少女，有些所谓识大体的话说出来她自己都会觉得好笑。 慕容珏宸看她微皱的眉头，只是微微勾了一边的唇角，杀人不眨眼的女人摇身一变成了千金小姐，有意思。 一路上两人一句话都没说，就大眼瞪小眼的。 半个时辰后车停下，映雪走到车边说道：“太子妃娘娘，请您今晚就移驾在这倚翠宫歇一晚，殿下还有事情要处理。” 青鸾看向慕容珏宸，他只是冲她点点头，还是不说话，青鸾差点就骂出口：你特么是哑巴吗？！但话到嘴边还是憋了回去。 下车后青鸾在一众宫人的搀扶下进了倚翠宫，太子妃从小在外养病身子自然娇弱的，再加上今晚的惊吓几乎一阵风都能吹到。 —————— p：今天12点还有一更 47.第47章 不自觉脸红 如此，青鸾的大婚之夜就是一个人独守一夜空房。 魏国福临殿，独孤长信坐在佛堂手执佛珠，嘴里念着熟悉的经文。 王云从外面进来说道：“齐国来的信。” “念。” 自从齐国的太子妃人选确认就是青鸾以后，独孤长信再也没听过齐国来的消息。 “十一月初一，齐太子婚夜，四皇子反，欲伤齐太子妃，景帝以身相护，帝伤昏迷无大碍，四皇子被太子斩，一应叛众皆被焚当场，懿妃禁闭。兵部尚书跪于帝宫前请罪。是夜太子命一应叛首灭族。” 王云念完就恭敬的站在一边，等待独孤长信发话。 独孤长信只闭着眼手里的佛珠转动，许久才问道：“景帝替青鸾挡了攻击？” “是，信中是这么说的。” 独孤长信突然站起身来：“不对啊，景帝白手起家，心思果决，断不会以自己的身体，去为一个身份低贱的太子妃挡伤。” “会不会是因为慕容珏宸的缘故？”王云猜测。 “慕容珏宸为什么要娶青鸾尚不清楚，派人仔细盯着吧，务必查清这对父子对青鸾另眼相看的原因。”独孤长信说完就咳了起来，王云赶紧上前扶住他，转头一看才发现桌上的药一点都没喝。 “殿下，自从齐太子大婚那天您就再也没有喝药，您这是何苦？” 独孤长信被王云扶着坐下，咳嗽稍微缓了一些，低声说道：“本宫就是想看看，不喝药会怎样。” 王云叹口气，转身去端起药碗：“药凉了，臣去给殿下热一热再端来，殿下一定要喝。” 王云知道，殿下这是因为千秋大人的事心里窝着火，殿下一向稳重，跟了殿下这么多年这样的事情还是头一回。 倚翠宫里，青鸾在这里住了几天，外面围了重重禁军，说是保护太子妃安全，可是青鸾总有一种感觉这是怕她跑了。 这天，青鸾一大早起床刚梳妆完就见映雪来了，映雪脸上的表情变化的特别快，原本还是冷冰冰的样子，一到了青鸾面前立马笑开一朵花一般：“奴才给太子妃娘娘请安。” “免礼吧，几天不见雪公公精神了许多。”青鸾不冷不热的说着。 映雪挂着笑站起身来，如实说道：“皇上醒了，点名儿要见娘娘，殿下派奴才来是告诉娘娘一声，让您卸了妆再去。” 青鸾眉头微皱，卸了妆再去见皇上，这是不敬吧？慕容珏宸到底打了什么主意？不过大婚那天景帝看她那异样的眼光，青鸾是有所察觉的，所以她听从慕容珏宸的安排。 “好，本宫这就去卸了，雪公公回去交差吧。”青鸾淡笑一下便起身进去了。 映雪看着青鸾的背影笑笑，难怪殿下喜欢，这位娘娘似乎跟旁人真的不一样。 承阳殿内，景帝在床榻上坐着，沣王在一旁恭敬的站着，慕容珏宸则在不远的椅子上歪坐着。 青鸾款步进来，知道沣王在里面她只垂着眸子，恭敬的行了大礼：“臣媳参见父皇，祝父皇龙体安康！见过太子，沣王。” 景帝见青鸾行大礼，用力坐直了身子：“太子妃平身吧。” 青鸾这才恭恭敬敬的站起身，面上保持着微笑问道：“父皇身体可大好了？” 景帝看着青鸾卸了妆的模样，已经与南宫卿卿不那么像了，只有两三分相似罢了，不用问也知道是太子的主意，看来自己儿子这回是真看重太子妃了，这是件好事。 “朕身体已无大碍，倒是你新婚委屈了，一入宫便碰到这样的丑事。” 沣王见景帝并没有亲近的意思，张口问身边太监：“给皇兄的药还没好吗？” 太监闻言赶紧出去招呼，让人把药送进来，却只送到青鸾身边。青鸾知道沣王的意思，可是她不明白为什么。 沣王看着青鸾不动，一个凌厉的眼神飘过，青鸾硬着头皮刚要抬手去端药碗，却被慕容珏宸一把拉到自己腿上坐好。 景帝和沣王都在，这样亲密的姿势着实让青鸾大囧，登时脸就红了，依着她的性子是要还手的，可是慕容珏宸已经牢牢握住她一双手腕，她也不能表现出太大的力气。 景帝见状先是一愣，立即哈哈大笑：“太子太子妃能够恩爱和谐，朕心甚慰！东宫还要过段时间才能修好，不如你们就暂且住在倚翠宫，那过去是皇后的寝宫，皇后在天有灵看见也会高兴的。” 慕容珏宸淡笑一下，然后拉着青鸾就出去了，连礼不曾行，而青鸾回头看的时候只能看到景帝那一脸宠溺的笑容。 一旁的沣王则是越来越看不懂，景帝看见跟南宫卿卿长得如此相像的女子难道不心动吗？ “皇兄不觉得太子妃跟皇嫂很像吗？”待慕容珏宸走后沣王试探的问。 景帝抽动一下唇角，看着沣王意味深长的说道：“皇弟一生不曾有子，自然不会体会到朕的心思。” 闻言沣王只暗自握紧了拳头，他一生所爱被兄长娶了，旁的女人便再也入不了眼。 慕容家的男子个个都是情种！ 出了承阳殿，青鸾甩开慕容珏宸的手：“殿下一直都是这么无礼的吗？”当众这么对她，他不要脸她还要呢。 慕容珏宸好看的瞳子一下子眯起来，危险的气息正向青鸾靠近，在宫里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和他说话，而且说完还活着！ “咳……殿下这样让臣妾很难看。”既然不能动手打，那青鸾只能识相的服软呗。 然而，在这位妖精殿下的面前，这一切都已经为时已晚。既然嫁都嫁过来了，他都没嫌她丑，往他腿上坐坐就难看了？那今天就让她知道知道什么叫难看。 抓着青鸾的腰，一提溜便带着她跃上了承阳殿的屋顶，承阳殿是整个齐国都城最高的建筑，这冬日寒风凌冽，吹得慕容珏宸的红色华袍在空中猎猎作响。 承阳殿上突然站了两个人，自然引得众人纷纷瞩目。 “你别胡来！”青鸾望着他瑰丽的面容总是不自觉的脸红，不是喜欢，只是那皮囊太魔力。 ———— pp：加两更难道还不拿出你的推荐票吗？不拿就不拿吧，周一的时候给我我会更感激哒，到时我就不用吐血了…… 48.第48章 开水烫白菜 料定她不会反抗，慕容珏宸按着她的后脑肆无忌惮的，吻了她第二次。 青鸾此时只觉得脸都要红炸了，明天齐国太子与太子妃的新传闻就该传遍天下了，那么远在魏国皇宫里的独孤长信也会听闻吧。 恍恍惚惚的，青鸾也不知道怎么回的倚翠宫，她还记得临走时那妖孽得意的笑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朝中那么多人都惧怕憎恨他，慕容家那些磨人的手段他是集大成了。 “姐姐，刚才……我也看到了。”紫凝小声说道。 青鸾刚喝了一口茶全都喷了出来：“你刚刚不在殿里待着吗？” “大家伙都在外面嬉笑，我好奇就出来看了……说实话，我觉得你跟慕容珏宸还挺配的……”紫凝嘟着嘴小声说道。 青鸾撇她一眼问道：“见过他杀人的样子吗？” 紫凝摇摇头：“那晚一出事映雪就把我们带走了，不就是杀了自己的兄弟嘛？这皇室谁没沾点自己亲戚的血。” 青鸾淡笑一下：“拐弯抹角的，你不就是想说，咱们不妨考虑一下背叛王爷吗？” 紫凝嘻嘻笑两声，蹲在青鸾腿边问道：“姐姐不可以吗？你不是说那药有限，咱们可以帮太子除掉王爷，条件就是拿到那些剩下的解药。” 紫凝说的不失是一个方法，但事情不是她想的那么简单：“慕容珏宸深沉狠毒，与虎谋皮我没有把握。再者就算投诚，咱们也不能主动。” 青鸾这么说紫凝就明白了，她虽然武功练不好，但冰雪聪明一点即通，再过两年一定不比青鸾差。 两人说话间，映雪又是一脸狗腿的模样进来：“奴才见过太子妃娘娘。” 青鸾抬手示意他免礼：“怎么殿下又有什么吩咐？” “殿下说饿了，想吃娘娘亲手做的午膳。”映雪说完牙呲的更大，生怕太子妃不给面子，那他可不知该如何是好了。 “这不是有御厨吗？”青鸾还是第一次听说宫里的主子要亲手下厨的。 “殿下说了，娘娘做的膳食能增进夫妻感情。”映雪努力回想着慕容珏宸的每一句话，想来想去还是这句说出来比较合适。 “本宫不会。”青鸾答的干脆，经过今天上午的事情，她的气还没肖呢。 映雪脸上的笑一僵，眨了两下眼硬生生的说道：“太子妃娘娘好歹也是千金小姐，怎么会连一道拿得出手的饭菜都没有？” 青鸾一下子被噎住，千金小姐不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吗？难道私底下还要学做饭讨好未来夫君？ 映雪见青鸾不应话，只当她是答应了：“那娘娘去准备吧，殿下午膳一般用的早，奴才告退。” 看着映雪走出去，紫凝幽幽的问道：“您怎么得罪太子爷了？” “许是刚死了兄弟，伤心欲绝，拿我撒气！”青鸾恨恨的说道，她哪会做什么御膳啊，平时在外面执行任务她就只吃干粮。 看着青鸾满脸的杀气，紫凝犹疑的问道：“你不会下毒吧？” “我倒是想！”冷哼了这么一句，青鸾就亦然起身，朝御膳房的方向去了。 经此一天，齐国上上下下都传遍了关于太子妃的流言，都说太子妃貌美贤惠，太子为太子妃已经一个月不曾招兴男宠，夫妻恩爱举案齐眉。 青鸾去了御膳房，吓得一帮奴才都跪在地上请安：“娘娘您千金贵体，这不是您该来的地儿。” 青鸾刚想说少废话，可是话到嘴边看到这跪的满地的人，又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份是太子妃，立马改口说道：“不碍事，本宫想知道殿下平时最爱吃什么？” 御膳房掌厨恭敬的回话：“回娘娘，殿下口味多变，没有一定的喜好，不过殿下最近好像喜欢吃口味清淡一点的。” 没有固定喜好？这岂不是很难伺候？ “那你教我做几样清淡的吧。”青鸾说着已经挽起了袖子。 掌厨先是一愣，立马答应：“唉，遵命。” 可是青鸾学了得有两个时辰，做出来的菜始终都是黑乎乎的，就连她自己的脸也是黑乎乎的。 无奈的仰天长叹一声，脸色已经很难看的转头问掌厨的：“一定还有更清淡的，你没教本宫吧？” 掌厨的咽了口唾沫，从嗓子眼挤出五个字：“开水……烫白菜。” 青鸾早在这待够了，一听这菜名就知道怎么做了，也没问掌厨，自己径直去拿了一颗大白菜，剥了几个菜叶子扔进瓷盆里，放把盐，浇上开水，大功告成！ 大厨们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看着太子妃得意的表情，他们没人敢去提醒她做错了，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端着一盆白菜，拿了两个馒头走了。 紫凝在外面等着，看见青鸾心满意足的出来，忙拿出帕子上前给她擦擦脸上的灰：“我给你擦干净了再去。” 青鸾长舒一口道：“折腾死我了，好歹能吃就行了，谁规定千金小姐就要会下厨的？” 说完就端着东西上了坐辇，其实自己心里却是忐忑不安，慕容珏宸这妖精反复无常，待会不会因为一道菜就给她定罪吧？ 一路惴惴不安的端着这一盆大白菜，青鸾来到慕容珏宸居住的倚翠宫东殿。 恰巧碰见李灵雁也在，而且慕容珏宸面前已经放了一桌子饭菜。 青鸾这才想起，大婚那天景帝似乎下旨将李灵雁封为美人，而四皇子的事并无证据指明李家与其有勾结，所以此次李家虽然遭了重创，李灵雁的父亲的官位调动，但李家的根基未损。 慕容珏宸这几天应该也是宿在李灵雁那里，因为自青鸾入宫以来就没见到那些外界传闻的男宠，只见到了映雪一个，还是个不折不扣的奴才。 青鸾故意放慢脚步，只听李灵雁献媚的说道：“妾身听说殿下吃够了御膳房的膳食，所以亲自下厨做了这些菜，希望殿下能够喜欢。” 青鸾听闻那些饭菜都是李灵雁做的，好奇的多瞟了两眼，原来大家闺秀真的是会下厨的？那自己这菜到底要不要端上去？ 49.第49章 差点齁死人 正在踌躇间，映雪眼尖，立即大声喊道：“太子妃娘娘驾到！” 慕容珏宸闻声只觉得眼皮一跳，接着看见青鸾的脸上还沾着灰，立即有种不好的预感。 李灵雁则是心不甘情不愿的转身，向青鸾行了大礼：“见过太子妃！” 青鸾懒得理她，直接从她身边走过，将一盆白菜放在慕容珏宸面前，打开盖子还冒着热气，再放上俩馒头，这画面配上慕容珏宸绝世的脸蛋，堪称完美！ “殿下，这是您吩咐臣妾做的，御膳房说你最近喜欢清淡的，所以臣妾特意做了开水……哦对，开水烫白菜，请您享用。”青鸾面不改色的说完。 不光是慕容珏宸，就连跪在一旁的李灵雁都傻眼了，这太子妃是来找死的吧？ 慕容珏宸看着眼前的白菜咽了口唾沫，好不容易忍下骂人的冲动，抬头看向一直在门口伺候的映雪，映雪一个激灵就反应过来了，在门口恭敬的说道：“回殿下，太子妃娘娘为了给您做这一道菜，在御膳房整整待了两个小时呢！奴才想起来您上午交代的差事还没办好，奴才这就去了。” 说完映雪撒腿就溜了，妈呀，他可不想吃太子妃那盆子白菜，隔那么远映雪都能看见那伏在白菜上的盐粒子！反正殿下在太子妃面前不敢说话，那他还不趁机逃出生天？ 慕容珏宸的脸色一下子沉了，就在此时李灵雁好死不死的说道：“太子妃娘娘给殿下做的也太清淡了些，殿下万金之躯怎么能吃这些？” 说着她就起身去端了自己熬得汤，放在慕容珏宸面前，还一脸献媚的笑容。 慕容珏宸看见她就反胃，想也没想就拿起筷子吃了青鸾的白菜，正好把没化开的盐巴都吃到了嘴里。 “噗！”菜刚入嘴，慕容珏宸就一口吐了出来，然后捂着嘴满脸痛苦的就跑了。 青鸾莫名其妙的看着慕容珏宸落跑的背影，她做的白菜有那么难吃吗？ 李灵雁走到青鸾身边，一脸嫌弃的说道：“看你这小门小户的出身，做个菜都做不好，是教养少还是天生蠢笨呢？” 青鸾最讨厌跟女人拌嘴，就让她有一种忍不住想要杀人的冲动。 “不想死就闭嘴！”虽说这出身不高，但现在青鸾才是正宫，她没理由怕一个美人。 “赵妍姗，就算你贵为太子妃又如何？我还不信你敢当众杀我不成！”李灵雁没有因四皇子的事情有所收敛，反而自以为李家权大势大更加放肆起来。 青鸾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更没时间与她纠缠，只招收让门外的太监进来：“李美人皮紧了，拖下去打二十大板。太子殿下往哪个方向去了？” 那太监给青鸾指了一下，然后就过去将李灵雁拖下去，李灵雁气恼开始尖声骂青鸾，可是刚骂了一句就被堵上了嘴。宫里的人哪管她李家的权势有多大，倚翠宫里就只有两位主子才是正经。 青鸾寻着慕容珏宸的方向快速跟上，她想着他这下被齁的不轻，总该吩咐人要水吧，她倒要听听他说话到底什么声音？ 紫凝就跟在青鸾身后，她武功不高走路有声音，青鸾回头低声说道：“你先回寝殿，我一个人去。” 紫凝不想妨碍她，便一个人先回去了。青鸾独自潜在慕容珏宸窗外，只听里面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虽然带着怒气，但是极为悦耳：“狗东西，跑得快啊，再有下次本宫打断你的腿！” 里面被骂的人是映雪，此刻他正跪在地上磕头谢罪：“殿下，您怨不得奴才啊，太子妃那盆菜，老远的就能看见盐疙瘩，奴才要是都吃了那不得齁死……” “你个狗奴才怕什么？！去，去领一百鞭子！给本宫快点滚！”慕容珏宸气急败坏的一脚将映雪踹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青鸾还没来及躲好映雪就趴在门槛上看见了青鸾，哭笑不得的喊了一声：“娘娘，您怎么在这……” 既然躲不过，青鸾索性就大方承认：“本宫见殿下齁的不轻，不放心，所以跟过来看看。” 慕容珏宸闻声直接一甩袖子，一道劲风便把窗户打开，青鸾正好站在窗外，往里一看他手里还端着一碗水，而身边围了六个长相俊美的男子，正在给他揉腿捶肩，这便是他的男宠吗？不是说光天化日之下行不雅之事吗？怎么现在看有点像偷鸡摸狗呢。 “殿下没事吧？”青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问。 慕容珏宸不悦的瞅了映雪一眼，映雪眼珠子一转就明白了，现在可是将功补过的好机会，赶紧从地上爬起来，代表太子殿下问道：“娘娘在外面站了多久了？” 青鸾瞅着这对主仆有点意思，到现在还不敢明着张口说话是不是有点欲盖弥彰了。 “本宫刚来便看见你从里面滚出来。”青鸾的意思就是她什么都没听到。 慕容珏宸这才放心下，眼睛往身边的男宠看几眼，映雪立马会意，呲牙恭敬的说道：“殿下说娘娘这膳食做的太好吃了，所以殿下今晚会去陪娘娘，请娘娘准备好。” “准备什么？”青鸾不解。 慕容珏宸身边的“男宠”见青鸾如此单纯，不免捂嘴妖娆笑道：“准备侍寝啊，可得把殿下伺候好喽，呵呵呵……” 被一个宠男笑话了？青鸾深吸一口气，对着慕容珏宸行礼：“那臣妾去准备了，臣妾告退。”说完转身就走了，手中的拳头捏紧，对于慕容珏宸不说话的原因她也算搞清楚了。 那么自己不是什么赵家大小姐的身份，他从一开始就知道了！还在这演！想着占她多少便宜呢？ 回了寝殿，紫凝打发宫人都出去了，自己则在这圈了几盘子点心吃的正香，见青鸾回来，打了个嗝腻腻的说道：“姐姐，宫里的点心好好吃哦，你也来……嗝！你也来吃一点！” 青鸾瞥一眼她那没出息的样儿，好心说道：“你小心吃成胖子！我看你进宫没几天就已经胖了几圈了，当心到时候逃跑都跑不动。 ” 50.第50章 为什么选我 闻言紫凝麻利的放下手里的东西，站起身活动两下问道：“怎么样？听到太子爷说话了吗？” “听到了。”青鸾神秘一笑。 紫凝赶紧凑上来：“是不是声音很难听，所以羞于说话。” 青鸾看着紫凝摇摇头说道：“恰巧相反，他的声音如同他的皮囊一样美丽。” 紫凝眼眸微转，沉默一会就想到了：“是容玉！” 青鸾点头，嗤笑一声：“我们谁都没见过容玉的真容，但是容玉那悦耳的声音让人记忆深刻，慕容珏宸，只取中间二字，去掉一个王字旁，便是容玉。他不以真面目示人，大概也是怕他这容貌多事吧。” “那他岂不是知道咱们不是赵家人？”紫凝想到这里又是一惊。 “他本就是玩世不恭，就是因为我们不是赵家人，他才会选中我，不过是一时贪玩罢了。”青鸾静静的分析道。 紫凝一双秀眉也皱了起来，担忧的问：“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总之不用再忍气吞声的干这干那，大家打开天窗说亮话才好！”青鸾说着话目光坚定起来，她有种预感，仿佛离她想要的自由越来越近了。 晚上的时候，青鸾照样沐浴更衣，坐在床边等着慕容珏宸的临幸。 慕容珏宸来的很早，看到青鸾这么乖巧的等在那里，他的唇角不禁上扬。 他只当她还没有发现什么，依旧肆无忌惮的想要去摸她的脸，青鸾抬眸冲他浅笑一下，一脚便踹了出去。 亏得慕容珏宸武功也不弱，往后退了几步就站住了脚，捂着胸口差点喷出血来，这女人下手也太狠了…… “我的好三哥，还要装到什么时候啊？”青鸾一只脚搭在床上，一边转头斜睨着慕容珏宸。 本来慕容珏宸心里还在酝酿一场暴风雨，闻言立马阴笑了两声，越发的如同鬼魅一般。 “什么三哥不三哥的，本宫现在是你的夫君……”说着他就没事人一般又走到青鸾身边坐下。 青鸾侧着脑袋时刻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我这样的女子，不适合做他人的妻子。” “对，不适合做他人的，适合做本宫的。”慕容珏宸笑得越来越邪魅，好看的让人想要捏碎！ 身份既然已经暴露，青鸾也懒得再隐忍什么，一记拳头便飞了出去，慕容珏宸歪头躲过并趁机捉住：“本宫吃一堑长一智，还能让你次次得逞吗？” “慕容珏宸，你少废话，为什么选我？”青鸾也不想在这里与他大打出手，手腕一个用力便挣脱了他的魔爪。 慕容珏宸却并没有收敛，只把脸凑近了无耻的说道：“爱妃亲本宫一下，本宫就告诉你。” 闻言青鸾想都没想，手上运足了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个巴掌扇在慕容珏宸那漂亮的脸蛋上，五个手印红彤彤的特别鲜艳。 “这下可以好好说了吧？” 慕容珏宸的脸上登时乌云密布，身上靡丽的香气混着浓重的戾气，阴沉的说道：“这是齐国皇宫，要杀你易如反掌！” 青鸾站起身冷冰冰的说道：“你早就知道我不是赵家女儿，欺君之罪当灭九族，要杀你早就杀了！何况当初结义的时候，你也说过要与我生死与共，难道殿下忘了吗？” 慕容珏宸闻言莫名的点点头，接着就倚在床柱上，阴气沉沉的问道：“你是沣王府的暗人？” “殿下查的真快。”青鸾听的出，他虽然是在问，但语气已是肯定。 慕容珏宸脸上带着她的指印，轻嗤一声：“本宫并没有查，从你进宫选妃，本宫看你第一眼就猜出来了。” 慕容家的人都是绝顶狡猾的，青鸾一时不知该如何应答，便只是沉默的看着他。 “本宫声名狼藉，哪有世家子女愿意嫁进东宫？除了李灵雁那蠢东西对本宫一见倾心，也就只有皇叔天天惦记着本宫这条命，所以本宫猜你十之八九就是沣王府的。 加上这一身的武功，也就皇叔那种丧心病狂的人才能把女子训练成这样。”慕容珏宸说完得意的看向青鸾。 “殿下既然知道王爷想要你的命，还把我留在身边？”她不知道这叔侄俩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还说沣王丧心病狂，你也好不到哪儿去吧？ 慕容珏宸叹一口气，从袖子里拿出一个小瓶子，坐到镜子前面，取出小瓶子里的一点药膏，涂在脸上泛红的地方，青鸾那五个手指印立马便没了。 “本宫这张脸，也就你舍得动手打。”慕容珏宸说着抽了一下唇角，复又站起身，猝不及防的就从青鸾身后将她抱住，温热嫣红的嘴唇就贴在青鸾的耳朵上，轻浮又严肃的说： “暗人也是人，是人就有想法，本宫就是想看着你们唱大戏，其乐无穷。” 其实他是想看看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世人皆以为他十岁重返皇宫，残暴荒淫，争权夺利，都是为了那齐国的皇位，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皇位，他从没放在眼里。 青鸾被他抱得太紧，两人武功本就相当，对方到底是个男人，力气比她大，怎么也挣脱不开。 “你选我难道不是想要将计就计，跟沣王一分高下吗？”她冷声问。 闻言慕容珏宸在她耳边大笑起来，尖锐的声音阴森无比，听得青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你笑什么？” “慕容沣那个老东西他也配？！他看得比命都贵的东西在本宫这一文不值！” “一文不值你还跟他斗了这么多年？”青鸾已经被他勒的快要喘不了气。 “不过是看他不顺眼罢了。他以为他养的暗人多么隐秘，魏国那边早就将他府里一举一动都监视了，真是蠢死了！”慕容珏宸说着话感受着青鸾温软的身体，音色已经有些迷离。 青鸾却是头脑清醒的很，听他简单说了这么几句，她终于相信了独孤长信说的话，齐国真正的万人之上就是这位纨绔残暴的太子爷！ “殿下打算怎么处置我？” 51.第51章 人长得太美 “或许哪天玩够了，就是你的死期！”慕容珏宸说了这话，突然就停止了动作，不知脑子在想什么。 青鸾此时与他脸贴着脸，含笑转头主动亲了他的嘴，只蜻蜓点水一般便离开。慕容珏宸眸中光色一闪，看着青鸾有些痴了。 就是这一瞬，青鸾眸中寒光毕现，肩膀一用力将他顶开，转身运足了力气踢出一脚。 慕容珏宸回过神来，轻易躲过那力道十足的一脚，戾气冲天的睨着青鸾，他此生最恨就是被别人玩弄。 毕竟是在皇宫内，青鸾不可能跟他来真的，除非是不想要命了。 “既然今天没有还没有玩够，那就容我再放肆这一回！”怎么着也要先把今天当众被非礼和煮饭的仇给报了！ 慕容珏宸冷冷的盯着青鸾好一会，终于那绝美的皮囊露出一副笑容：“沣王给你的任务是靠近本宫，取得本宫的信任，然后伺机杀了本宫，是吗？” 说着他已经转身大喇喇的躺在床上了。 青鸾也不避讳，直接承认：“是。” 慕容珏宸邪笑着拍拍身下的软床，声音极为悦耳魅惑：“来，今晚侍寝，否则本宫明天就把你逐出宫，完不成任务的暗人回去……啧啧，可是生不如死。” 他自己制不住青鸾，就搬出她的主子来，真是狡猾。 然而沣王正是青鸾的死穴，她不想死，她还没有过过一天自由的生活，她的身边现在还有紫凝这傻丫头。 能够与这样宛如神祗的男子共度良宵，也算是人生快事吧。 想及此，青鸾无畏的一把扯了自己的外袍丢出去，一个转身便躺在了慕容珏宸的怀里。 她一向倔强，没想到一个沣王竟能让她不顾一切。 慕容珏宸眼中明灭不定，抱着怀中温软的女人，她是杀人如麻的出色暗人，此刻脸上却浮起女儿家的红晕，眼角的一抹媚色，甚至他的指尖能清楚感受到她细腻的肌肤，这一切让他忍不住有些动情。 “本宫从不喜欢勉强，尤其是女人，若有一天你是心甘情愿服侍，本宫自当给你机会。” 他的声音不冷不热，似乎还带了那么一点落寞，说完就把青鸾放开，一挥袖灭了所有的烛台，翻身独自睡去。 眼前漆黑一片，青鸾缓缓呼出一口气，他再狠毒也算个正人君子了。 翌日清晨，青鸾睁开眼的时候，被子把她盖得严严实实的，而身边的凹陷早已没了人影，他虽然残暴狠毒，但身为太子，也总有忙不完的事情。 紫凝瞅着时辰带了服侍的宫女进来，看青鸾还窝在被窝里，便轻声说道：“娘娘，您起吧，今天懿妃娘娘的禁闭期限过了，一早便打发人来请您过去呢。” 青鸾伸了个懒腰，掀开被子就准备下床，可是紫凝跟其他宫女都看着她的床笑，青鸾顺着目光看去，不禁也红了脸。 慕容珏宸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在两人中间弄了一滩血渍……什么意思众人心知肚明。 紫凝早就被沣王宠幸过了，自然知道是怎么回事，清了清嗓子吩咐道：“快去吩咐膳房，这几日的吃食要大补的。” 宫女听了只会意一笑，答应着转身就跑了出去。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青鸾也不好多说，只无奈的撇撇嘴：“服侍本宫洗漱吧，用了早膳再去懿妃那。” 等着梳妆的宫女为青鸾簪上最后一朵珠钗，青鸾照着镜子看了看，问道：“这样是不是太过花枝招展了？懿妃刚关完紧闭，必定心情不好。” 梳妆的宫女是东宫里的老人了，见青鸾这么问，笑着回答道：“娘娘打扮的漂亮是为了给殿下看，懿妃心情好坏无关紧要，东宫的人她管不了。” “你们平时在懿妃面前也是这么放肆的吗？”青鸾略有不悦的问。 宫女从镜子中看见她变了的脸色，急忙跪下说道：“回太子妃娘娘，是殿下平时教导我们的，咱们东宫的人出去就要高人一等，所以奴婢一时便忘了规矩。” 青鸾只看了那宫女一眼，没再言语，起身扶着紫凝便去了饭堂，慕容珏宸那妖精教出这样的宫女一点不奇怪，她也是大婚以后才听说，那厮还当众说懿妃是妾。 到了饭堂，青鸾就屏退了随侍的宫人，让紫凝坐下与自己一起吃饭，看见紫凝那脸上时不时的笑容，青鸾终于忍不住放下碗筷，解释道： “你别多想，那血不是我的。” 太子把太子妃睡了并不奇怪，可是床上的血不是太子妃的那就奇怪了，紫凝好不容易就着汤水把噎在喉咙的饭咽下去，这才拍着胸脯艰难的问道：“不是你的是谁的？难道昨晚还有别的女人跟你一起服侍？哦！我的天啊！” 紫凝想想那样的情景都觉得脸红。 青鸾长叹一口气，说道：“他知道我们是沣王府的暗人，不杀我们已经是万幸。” 紫凝闻言又是一惊，眼珠子咕噜转了两圈问道：“那他为什么不杀我们？他有什么目的？” 青鸾摇摇头：“我看不懂这个人，猜不出他的目的。他说他只是看戏。” “怎么着咱们也是拜过把子的，不然我去问问？”紫凝犹疑的问。 “他阴晴不定，静观其变吧。”青鸾说完又继续吃饭。 紫凝突然恍然大悟了什么，拍手道：“我终于知道王薇薇为什么自甘堕落了！因为她看了容玉的脸！” 这么晚才想起来，青鸾不想搭理她，只当没听见继续吃饭。 而紫凝似乎今天脑子特别灵，一拍脑门又想通了一件事：“啊！他知道咱们是来害他的却放过咱们，他可是连自己兄弟都杀的人，这么做就只有一个原因！他爱上姐姐了！” 闻言青鸾手中的筷子一顿：“他是天之骄子，咱们是见不得光的暗人，你就别再多想了，不可能的。” 景帝对南宫卿卿爱之入骨，还不是因为一点误会就灭了南宫世家满门？ 沣王因爱慕南宫卿卿而终身不娶，可是当南宫世家获罪时，他还不是照样袖手旁观？ 这世上最不可靠的就是慕容家男人的爱。或许一个人长得太美，往往就比较绝情。 ———— p：首先感谢大家给我的推荐票，献吻~~其次，我吐血，为什么我回复了你们的评论你们也不回复我……尤其是那个叫“鹂歌”的童鞋~~~ 52.第52章 丧子与埋伏 懿妃寝宫。往常这宫里最热闹的地方，现在却是宫里最安静的角落，寂静无声。 青鸾到了宫门的时候，懿妃身边的掌事宫女出来，行了礼说道：“娘娘最近心神不安，听不得闹声，所以请太子妃一个人进去。” 这话不说还好，让人一听便觉得有诈，紫凝暗暗扯住青鸾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去。青鸾不屑的笑了一下说到：“那你们就在这等本宫吧。” 说完抬脚就跟着宫女进去了。李家虽然早期便跟随了景帝，但齐国立国后，李家的势力便被架空，只虚有其表，所以 明晃晃的宫殿内除了懿妃空无一人，看她垂着的脑袋似乎精神真的不太好。 按照辈分，青鸾还是要向懿妃行礼的：“懿妃娘娘万福金安。” 懿妃听到声音抬起头来，短短一个月，她满头的青丝已经鬓白，丧子之痛让她崩溃。 懿妃见着青鸾端庄的模样，不禁勾了下唇角说道：“你的确比本宫那侄女强，懂规矩，识大体，难怪太子会喜欢你，只可惜家世太低贱。” 青鸾并不愿意与她说自己的家世：“娘娘看起来憔悴许多，应该好好调养才是。” 懿妃抬眸看着青鸾，那份平静甚至有丝诡异：“本宫的皇儿死了，本宫这辈子都调养不过来了。容颜憔悴至此，本宫再也不会有皇上的宠爱，也不需要，我们的皇儿他都不救，却舍命、救你……” 说到后面她开始低低的发笑，越发显得这个空旷的大殿诡异无比。 青鸾耳朵微动，她能听出这个殿内并不是表面那样空旷，每个不易察觉的角落里都藏了死士，看来丧子之痛已经让懿妃失去了理智。 “四皇子密谋叛乱，罪不容诛，就算皇上疼爱，皇子犯法也当与民同罪，太子殿下只是秉公执法，还免了四皇子牢狱与示众之耻，娘娘应该感到欣慰才是。”青鸾一边暗自觉察死士的数量，嘴上却说着大义凛然的话。 然而她这些话成功的将懿妃激怒，只见懿妃杏眸瞠圆拍桌而起，怒道：“慕容珏宸一个在外流放十年的杂种，他凭什么比我儿得宠？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夺得储君之位，甚至荒淫残暴还被庇护！我们母子俩这么多年却只能在他的淫威下苟延残喘！本宫受够了！” 随着懿妃的呵斥，隐在暗处的死士立即跳了出来，但是青鸾能感受到，还有几个人依旧没有出来，虽然这些人都是高手，但身上的杀气不重，应该是李家从江湖上雇佣来的。 看着眼前四个精壮的死士，青鸾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其实她也想知道为什么沣王和景帝对自己不同，所以她继续说话去激怒懿妃：“父皇是慈父，自然不会去伤害晚辈，但是四皇子自作孽，父皇想保全也不能，娘娘还是节哀。” 懿妃听青鸾说景帝是慈父，莫名的哈哈大笑起来，再没有一点以前端庄高贵的样子：“他算什么慈父，他活了这辈子，鲜血打下来的江山，都抵不过一个南宫卿卿！知道他为什么舍命救你吗？” 青鸾镇定的回答道：“本宫是父皇的儿媳，父皇自然庇护。” 懿妃只当这是青鸾天真呢，立即便要打碎她的美梦，从旁边拿出一副画轴扔到青鸾脸上，青鸾也没躲，一个深宫夫人本就没有多大力气。 不紧不慢的打开画轴，青鸾再镇定也忍不住手抖了一下，画轴上的女子穿着极为华贵的服饰，那是本朝皇后的规格，画轴的左上方还写了一行字，意思就是这画上人身份是：故去的南宫皇后。 而南宫皇后的脸，与自己上了妆的模样，竟有八九分相似。 看着青鸾僵硬的表情，懿妃得意的说道：“没想到吧？皇上，除了南宫卿卿的事，他根本都不会放在心上的，本宫伺候了他一辈子……他都不肯赦免皇儿……” 青鸾眼中寒光闪过，内力运于掌心，瞬间画轴就碎成碎屑。 “既然你那么恨父皇和殿下，你就应该去找他们报仇，与本宫何干？”青鸾冷声说道，杀气瞬间就充满了整个大殿。 已经到了这种时候，懿妃只想着拼个鱼死网破，根本就没去注意青鸾的异常。 “皇上……本宫下不了手，那个杂种，他身边总是有高手如影随形，本宫根本就没有机会，所以就只能报在你身上了！谁叫你是他们父子的心头爱呢！”懿妃说话间面目早已狰狞。 “你不怕李家跟你一起获罪吗？！”青鸾说着话右脚往前迈一小步，随时准备接招。 懿妃从怀中拿出一个瓶子，神色已经有些癫狂：“李家无实权，皇儿又死了，早晚是要衰败的，况且，你死后，本宫会服毒谢罪……” 说到这懿妃似乎觉得有点啰嗦，神色一凌下令：“还愣着干什么？！动手！取她人头！” 一声令下，四个死士齐齐向青鸾攻过来，青鸾一跃单脚站在四柄刀尖上，拔出腰间软剑，一招就毙了一个死士的命。 懿妃没想到青鸾竟然是个武功高手，立即喝道：“都给本宫一起上！” 原本还躲在暗处的死士也全都出来，这四个人似乎更善于用暗器，青鸾一个躲闪不及左肩就中了一把飞刀，懿妃见状面色大喜。 青鸾看了那把插在自己左肩的飞刀处，竟然流出黑色的血，心知必须速战速决，不顾那许多，咬牙把刀拔出来，一个转身便把套在身上那啰嗦的华丽外袍脱掉，手上已经换了匕首。 青鸾的武功或许不是那么绝顶的高，但是杀人的本事却是绝好的，她手上的匕首只有一个去处，那就敌人的咽喉。 短短一刻钟，已经杀死七人，只剩一个被青鸾逼到墙角，但此时那把飞刀的毒发作，青鸾眼前一个模糊便被他给逃过去。 眼看着第二把飞刀朝自己的面门飞来，她想躲，可是浑身肌肉却麻木动弹不了。 就在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时候，一抹红色身影闪过，那柄飞刀准确的被夹在他的指尖。 53.第53章 半生年华尽 青鸾定睛看着眼前人，他几乎妖化的容貌映入她的眼帘，他来了，那么她就安全了，脑袋一空，便倒在了慕容珏宸的怀里。 慕容珏宸诡魅的眸子看向那个死士，死士之前不过是个江湖草莽，哪里见过这样宛如神祗的容貌，一下子便愣在原地。 然而就是这一瞬间，慕容珏宸精致的手腕一转，那把被他接住的飞刀又原路飞回去，直直的插入死士的眉心！ 懿妃惊恐的看着眼前的情景，而后又哈哈笑起来：“她中毒了，她中毒了！” 慕容珏宸嫌弃的看了懿妃一眼，立马从怀里取出一颗药丸，亲自用嘴给青鸾喂了进去，而后才讥诮的说道：“这宫里的毒药还有本宫不能解的？懿妃啊懿妃，到了了你竟然是笨死的。” 懿妃脸上得意的神情一下子便没了，慕容珏宸刚回宫的时候，她曾暗中多次给他投毒，可是他都没死…… 恰在此时景帝也来了，兵部尚书李大人，也就是懿妃的哥哥，亲自向景帝报的信儿。懿妃疯了，他可不想把整个李家都搭进去，此时正是将功赎罪的好机会。 “怎么回事？太子妃怎么了？”景帝一进来就问，语气明显的不悦。 “懿妃大概是丧子之痛难以平复，又伤不了儿臣，便只能捡着太子妃好欺负吧，也不知这些死士是从哪里来的。”慕容珏宸怀抱着青鸾不紧不慢的说着。 捡着软柿子捏？景帝可不这么认为，太子妃与南宫皇后长相相似，懿妃这么做，不光是因为想报复太子，她根本就是往景帝心尖上戳！ “你为什么刺杀太子妃，朕心里清楚的很，你这个毒妇！珏锦就是被你教坏的！”随着景帝的呵斥声，已经有禁军进来将大殿团团围住，懿妃也被按在地上。 李尚书自然也听出慕容珏宸话里有话，赶紧解释道：“此事全是懿妃与家奴勾结所为，臣事先并不知情，臣自知懿妃母子罪过深重，为防止造成更大的罪过，所以臣一得知此事便去向您禀报了。” 自己的哥哥如此落井下石，一点也不出懿妃的意料，为保全李家牺牲她一个不算多，所以懿妃没有一句反驳。 景帝不理会李尚书，只认真看了青鸾一眼，确定她现在还处于昏迷状态，这才放心的说道：“你从刚入宫的时候就嫉妒卿卿，现在甚至妒忌到太子妃的头上，真是荒唐！” 事已至此再也没有转圜的余地，懿妃索性也不哭不闹了，恶狠狠的看着景帝问道：“皇上！你敢发誓，你救赵妍姗不是因为她长得像南宫卿卿！？” 懿妃的话音刚落，景帝的巴掌就打在了她的脸上，景帝久经沙场，他的力道怎么是一个女人能承受的住的？ 懿妃伏在地上吐出两颗牙齿，血止不住的从嘴角流出来，可是她愣是没吭一声。 慕容珏宸厌恶的看了她一眼，打横将青鸾抱起说道：“她需要回去包扎，儿臣先告退了，父皇的处置总要给太子妃一个说法才好。” 说完他就抱着青鸾走了。 景帝正在气头上，无暇顾及其他，慕容珏宸刚踏出殿门就听景帝怒道：“你是什么东西，怎么配直呼皇后的名讳！” 懿妃十八岁入宫，伺候了景帝整整二十年，半生年华尽付之东流，此刻她只觉得心如刀绞，可是眼睛却流不出半滴眼泪。 “是！无论臣妾多么努力，都比不上皇后半根头发丝，只因为她在你心里！可是珏锦还有另几位皇子也是您亲生的啊！说到底，皇上您才是这世上最狠毒的人！”最后一句懿妃是声嘶力竭的喊出来的，她不懂，为什么眼前的男人要那么残忍，残忍的对他们母子？ 虎毒不食子，景帝就算再铁石心肠，此刻他对其他皇子还是心存了那么一点愧疚的，所以他沉默不说。 懿妃只以为他还是冷漠，凄凉的干笑了两声，低声说道：“臣妾自知罪孽深重，不捞您动手，去了地底下见到皇后，臣妾一定转达您的相思之意，相信皇后一定会很感动……” 说完这些话，懿妃哈哈大笑了两声便挣脱左右的束缚，一头碰在了柱子上，李尚书只觉得心惊，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不敢再看，那是他自小疼爱的亲妹。 景帝则是被懿妃最后的话激怒，几乎发狂的说道：“传朕旨意！懿妃大逆不道，废为庶人，不准任何人送葬，给朕拖出去！” 他不准给懿妃送葬，他不让懿妃进地府，他不允许懿妃给皇后带话！南宫卿卿含冤而死，牵连全族，她曾苦苦跪求，但景帝依然没有宽恕南宫家，南宫卿卿早已恨透了他，怎么还会愿意听他的相思之苦？这是个笑话。 倚翠宫中，紫凝小心的给青鸾上了药，仔细的包扎好。房间内只有慕容珏宸和紫凝，紫凝便没了那么多的规矩，不满的说道：“这懿妃真是疯了，杀不了你就来动姐姐，也不知道皇上会怎么处置她。” 慕容珏宸最不爱搭理紫凝这丫头，整天絮絮叨叨的说话没完没了，只自己倒了杯茶悠闲的喝着。给她转移话题道：“本宫这次救了她，你说她该怎么回报本宫呢？” 紫凝一脸吃惊的模样看向他：“不会吧，自家兄妹你还要回报？” 话说话紫凝就意识到错误，以前不知道他身份可以乱说话，现在知道他连亲兄弟都不手软，何况是结拜的，不过就是个利字。 慕容珏宸美丽的唇角微动，并没有怪罪她，只是将自己的条件说出来：“等她醒过来，告诉她，本宫想让她反水，她有条件可以向本宫提，可酌情考虑。” 说完也不等紫凝再说话，他便放下茶杯走了。 魏国福临殿里，独孤长信依旧如往常一般，静坐在佛前。 王云脸色沉重的进来：“殿下，此次贺兰氏是势在必行了，今天早朝依旧是形势一边倒。” 独孤长信刚动了一下就开始咳嗽，咳了好一阵才停下吩咐道：“本宫今天的药还没喝，先去给本宫热热端来再说吧。 ” 54.第54章 缱绻与天真 王云听命便匆匆下去了，渐入冬天，加上千秋大人的事，殿下的身子越发的不好了。 半个时辰后，独孤长信喝下药，漱口毕，问道：“今天情况很不好？” 王云点点头：“是啊，今天几乎是满朝文武，全部启奏圣上，要求您亲自带兵出征齐国。” “就连那些平时倾向于您的那些大臣……此次也是联名上书，他们似乎是希望您能早日建立军功……不知贺兰氏暗地里使了什么阴招！”王云感叹，对贺兰氏的厌恶更深了。 独孤长信垂眸：“湘国夫人必定是知道本宫病重，本宫死了，端妃还能生育，最不济还可以再送贺兰家的女儿入宫，咳咳……” 王云咬牙切齿的说道：“要不是慕容珏宸趁着四皇子事败的机会，突然关了咱们的水运，贺兰氏也不会有机会向咱们发难！” 独孤长信低笑一声：“贺兰氏真的有那么大势力吗？本宫这么多年害死他那么多子嗣，他早就恨透本宫了。” 王云自然知道独孤长信的“他”指的是谁，这是皇室的家事，他不合适多说，只能咬咬牙沉默了。 “既然势在必行，那本宫就亲自出征，那些跟随本宫的人无非就是想要本宫早日登基，不怪他们，他们等了这么多年。”话说到这，独孤长信手中的佛珠突然断了线，蹦了一地。 这串佛珠跟随殿下多年，好端端的突然断了，必然是不祥之兆，王云越发的对此次出征担忧。 “殿下，难道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独孤长信轻咳两声，从容的说道：“这几年本宫手握禁军把持宫廷，内外平衡，他与贺兰氏忍了这么多年，此次大好机会，必然不会错过。” “这样也好，离她近些，或许能帮上什么忙……”独孤长信说着话站起身来，打开一页窗户，外面的积雪有些刺眼。 青鸾在福临殿住了两个月，他怎么可能看不出一点端倪？正常人怎么会动不动就全身湿透？ 所以独孤长信可以猜到，青鸾和紫凝之所以还能安好的去执行任务，必定是对沣王撒了谎，看沣王这几日的兵马调度，想必是青鸾只告诉了沣王后半句，而“冰髓女主”却只字未提。 “齐国马上就要变天了……”独孤长信望着窗外久久的只感叹了这一句。 王云只以为他的目的是要攻打齐国，脸色有些转好：“殿下的意思是此次定可重创齐国？” 碗面已经飘起细碎的小雪花，他痴痴的看着，没有回答王云的问题。 王云见主子不愿说话，便也不多说，只把近日收到的信跟他说：“东夏大长公主的信今天也倒了。” “说什么？” 王云恭敬的把信拿出来，打开交给独孤长信：“长公主的意思是，愿意跟您合兵攻打齐国叛贼。” 独孤长信并没有接信，闻言只是淡然一笑：“此人心思叵测，东夏与齐国接壤面积甚广，齐国一旦攻下还有咱们几分好呢？” 王云可不这么认为，此去殿下势单力薄，有了东夏的帮助便有了胜算，所以劝道：“再怎么样她也就是个年轻的女子，能玩出多少花样来，况且信上说东夏此次只派一万精兵，不足为患。” 独孤长信眸中闪过一丝精光，关上窗户，脑子清醒了许多：“她早已不是个普通的女子。你退下吧。” 夏国国祚至今已经有九百四十七年，古老的世家大族遍地，朝中形式错综复杂，暗流涌动，她能以长公主的身份总揽大权多年，是男子都做不到的。 独孤长信扪心自问，若是他换到清平公主的位置上，未必会做的比她好。 所以他从未将她当做一个普通的女子看，即使她也是年轻貌美的，因为她早已没了女子的缱绻与天真。 独孤长信正在想着一些问题，王云又在门外禀报道：“殿下，东夏来了使者求见。” 独孤长信先是一愣，接着就回绝道：“就说本宫身体不舒服，不见客，他们公主的好意本宫心领了。” 王云不明白主子为什么不愿意接受清平公主的好意，还是大着胆子劝道：“殿下，公主盛情难却，您不妨见见？” “什么时候本宫的话需要说两遍？！”独孤长信大的声音提高了许多，明显的不悦。 门外王云不敢再多说：“是，臣告退。” 听着王云的脚步走远，独孤长信咳嗽两声回到佛前静坐，这座偌大的佛堂又变的死寂。 若是清平不派人来还好，送了信还派使者，这样急切的心意，独孤长信想不误会都不行了。 清平大长公主已经年过二十，至今待字闺中，不只是因为她的眼光高，更是因为她代表了东夏的最高权力，而这个权力是不能被转移的，至少现在不能。 东夏皇城御金宫中，隔着朦胧的珠帘，高贵的清平大长公主正歪在榻上小憩。 有太监轻声进来禀报：“公主，出使魏国的使者回来了……” 珠帘后的人却并没有真的睡着，也没有睁眼，只慵懒的问了句：“怎么样？” 太监尖细的嗓子轻声答道：“回公主，使者并没有见到魏国太子……只带回一句话来，说是您的好意魏太子心领了。” 太监说完话便小心翼翼的抬起头来往珠帘里看，公主今日对魏国的事情格外上心，不知究竟是何缘故？听闻今年夏天的时候，魏太子还亲自来过御金宫？ 就是太监这一会的愣神，清平的眼睛忽然慵懒的张开半条缝，声音里完全不带一丝温度：“窥探上颜，杖毙。” “长公主饶命啊！饶命啊……”太监都没来的及说出第二句饶命，就被进来的侍卫堵住嘴拖了出去。 “那个独孤千秋的下落打听到了吗？”透过珠帘朦胧的可以看到榻上的人坐起了身。她记得他上次来御金宫就是为了这个人，而且是个女人，所以清平想知道她的下落。 在珠帘外服侍的总领太监小心回答道：“魏太子将她隐藏的极好，一夜之间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我们到现在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 p：叮……00:15一更，10:00二更，13:00三更，别忘了看哦，看完投票哦~~ 55.第55章 掌权的威严 清平长公主转动两下眼珠子，神色恢复清明，冷声说道：“这点事情查了几个月了？本宫从来不养废物，废物都该死，明白吗？” 总领太监红喜听了清平这几句话，大气不敢喘一下，急忙说道：“公主殿下您再宽限几日，奴才保证您下次问起，奴才一定能查到！” 隔着珠帘，红喜看不清也不敢看长公主的脸色，只能听声音揣度上意。 在清平长公主这里办事，从来都没有具体期限，但你要保证公主问起的时候事情已经办妥，否则就是渎职的死罪。 红喜垂着脑袋紧张的后背直冒汗，他生怕长公主一个不高兴就把他发落了，可是等了许久也不见回音，红喜大着胆子抬起头来，珠帘后早没了人影，清平长公主已经走了。 这便是东夏帝国最高掌权者的威严。 齐国都城荣阳，倚翠宫。 青鸾傍晚醒过来，紫凝已经把慕容珏宸的话转告给她，今天是赤练来送药的日子，青鸾有伤在身不方便，紫凝便代她去了。 入夜，青鸾无聊的找了本书坐在床上看，忽然便听到外面宫女行礼：“见过殿下！” 青鸾翻过一页书，面上并没有什么变化。 慕容珏宸进来后大喇喇的就坐在青鸾身边，悦耳的声音问道：“爱妃想的怎么样？” “为沣王效命，沣王还会念着我长得像先皇后而优待于我，可是为太子效命，太子能给我什么呢？”青鸾淡淡的问道。 慕容珏宸画着紫色诡魅花纹的绝世脸蛋，卡在她左肩上，两人看似亲密无比。 “什么优待不优待的，打量本宫不知道呢，你们都中了沣王的毒。” 青鸾转头面对着他迷人的侧脸，浅笑着问道：“既然你都知道，还要我们去送死？没了解药，可活不成。” “你现在还听命于他，等最后关头出卖他，我们事成之后自然能拿到解药。”慕容珏宸说着话，温热的气息就打在她的脸上。 青鸾看着他的容貌总是容易失神，索性推开他自己下了床，远远的坐在椅子上：“一个出卖主子的人如何能教人相信？何况你之前说过不在乎这些，那现在又是在与王爷争什么呢？” 慕容珏宸倒也不瞒她，实话说道：“这老贼早就与魏国贺兰氏有勾结，前些时候去了趟魏国，回来后脑袋就不灵光了，竟然开了齐魏两国的河运，白花花的银子流水般的进了魏国。” 青鸾听到这里心头一跳，终于知道了独孤长信的条件，沣王他怎么肯？自己不过一个暗人，怎堪敌过齐国的经济命脉重要？ 她只是一瞬间的僵硬，便又如往常一样，像是什么事都漠不关心：“或许是沣王跟贺兰氏达成了什么协议呢？” 慕容珏宸不知她是装糊涂还是真糊涂：“贺兰氏是几百年的世家，商号在齐国的各地都有，若是贺兰氏，根本就不必为国谋划。而魏国皇帝被太子掣肘多年，也无暇顾及于此，所以这是魏国福临殿那个病秧子的主意。” 听慕容珏宸这话，就是也不知道独孤长信的底细，青鸾不禁勾起一抹笑意，夸赞他：“殿下聪明绝顶，这么多弯弯绕，我们这些人是万万想不到的。” 看来慕容珏宸是误以为沣王勾结了魏太子，所以密谋篡位的脚步加快。 因为不知道青鸾跟独孤长信认识，所以慕容珏宸并没有觉出什么不对，还是面露得意之色，他也觉得自己聪明绝顶呢。 不过他嘴上还是谦虚道：“本宫也就比独孤长信聪明一点点吧。这个病秧子也是个奇人，据情报说，他这二十多年踏出福临殿的次数不超过十次。” 青鸾不愿戳穿，只配合他惊奇的问：“那岂不是像一个闺阁女子一般？” 慕容珏宸似乎觉得跟青鸾说话越扯越远了，不愿再提魏国的事情，面色严肃起来说道：“不提那个家伙了。我们正商量背叛沣王的事呢。” 青鸾抬头不咸不淡的说道：“你这么着急，恐怕不只是因为河运一事吧？好歹要说个明白，我也好决定条件开的高低，不然我总觉得自己吃亏了呢。” 慕容珏宸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之色，掩嘴尖锐的笑了两声：“爱妃好聪明的脑袋，的确，这只是一小部分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魏国不日就将起兵伐齐，并且由皇太子亲征，而因为河运一事，齐国国库紧张，军饷不够，更重要的是，齐国现在无将可用，原本杨皓的儿子不错，可惜今天春天被灭门。这场仗……咳咳……几乎没有胜算……”慕容珏宸说到后面，越发笑的有些妖娆，或许他觉得此事好笑。 青鸾听到杨皓被灭门，面色一僵，估计沣王也没料到还有用到杨皓的时候吧？所以她相信这件事一定不是沣王和独孤长信共谋的，应该只是一个巧合，或许是贺兰家从中作梗。 “殿下的意思是这次你没有胜算，却还要我投靠你？这个难度有点大吧？我跟紫凝都不是傻子。” 慕容珏宸听她这么说，也不恼怒，只平静的跟她再说一件事：“本宫还有一件事没告诉你，那天你打了李灵雁李美人是不是？” 青鸾以为他这是要为自己的小妾讨回公道，挑眉就承认了：“是啊，二十大板！要不是碍着你的面子，或许就杀了。” 慕容珏宸眸中闪过狡黠的光芒，笑道：“那先多谢你给本宫面子了，可是李美人毕竟是李家的嫡女，赵家也没到富可敌国的份儿，李尚书现在虽然变成了李侍郎……” 青鸾不愿再听他拐弯抹角，打断他问道：“到底什么事？” “李家党羽众多，今天朝中有人参奏，赵续经商不法，有巨额漏税，正因为他身为太子妃的父亲，所以几个大臣联名上书，要求严惩。”慕容珏宸简单的把事情告诉她。 青鸾在赵家住了一个多月，赵家人对她都很好，让她第一次有一种家的感觉，尤其是赵妍姗，她那么烂漫天真，所以青鸾对赵家是有很深的发自心底的感情的。 56.第56章 赵家被诬陷 “如何严惩？这个世道不太平，到处都是土匪横行，经商不易，多少商贾不交赋税？怎么偏偏就抓赵家？”青鸾已经有些激动，现在这样的世道，当权者人人自危，为防后患，严惩就意味着灭族。 慕容珏宸对她此刻的反应很满意，还好意提醒她：“因为懿妃的事情，王家已经跟随了沣王，沣王大事在即，一定不会帮你，所以，只有本宫能保全赵家。” “我考虑一下。”青鸾开始犹豫，毕竟谁也不愿意拿自己的命开玩笑。独孤长信不管是不是为了沣王而来，军令在身他都不得不动，所以此局慕容珏宸的胜算真的很少，一旦输了，她跟紫凝都是死。 “不要考虑太久，本宫等得，赵家人恐怕等不了。” “你什么意思？” “赵家人今天已经下狱，赵州郡守是王侍郎的门生，判刑也不过几天的功夫。”慕容珏宸冷冷的说完就走了，他有太多事情要忙。 青鸾眸中闪烁不定，刚穿好了夜行衣准备亲自去见一趟沣王，紫凝恰巧这个时候回来了。 “姐姐，你这是要做什么？”紫凝问。 青鸾也不瞒她：“赵家出事了，我想去求见王爷。” 紫凝叹口气说道：“王爷早就知道你会去找他，所以让赤练给我们带了话。” 既然不肯见她，就不是什么好话，青鸾此时的感觉真是糟透了：“她说什么？” “王爷说，做一个暗人最基本的要求就是无情，一旦有了感情就不敢再杀人，那别人就会杀你。”紫凝平静的转述给青鸾，刚刚她也向赤练说过要替赵家求情了，却被赤练斥责了一番。 青鸾无力的坐在椅子上，这便是权利的好处，她们没有，就只能任人宰割。 “姐姐，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不如我们去求皇上？你长得那么像他死去的妻子，他或许会答应我们……”紫凝现在能想到的最快的办法就是景帝。 这话也不无道理，这样的情景与当年的南宫家如此相似，或许景帝触景生情，不忍悲剧重演…… “好，不管成不成功我们都要试试，这样的急切的心情才像是赵家的亲生女儿，王爷想必也不会怪罪。”青鸾已经下定决心，立即又把夜行衣换下来，穿了宫装带着紫凝就离开了倚翠宫。 只是她走的太急促，完全忽视倚翠殿屋顶上的大红色身影。清冷的月光下，慕容珏宸就像是一个月魔，红狐的大氅衬得他的肌肤越发亮白，纤长的手指间拿了一个夜光杯，仰头将里面红色的酒液全部喝光，然后随手一扔，映雪灵敏的用手中的托盘接住，不带一点声响。 “殿下，娘娘这是要去求皇上了，没准皇上就答应了……那您的计划岂不是就扑空了？”映雪看着青鸾远去的背影担忧的问。 寒风吹过，慕容珏宸眼睛微眯，笃定的说道：“不会，父皇他是个明白人。本宫有预感，沣王的事情有蹊跷，而她将至关重要。” 景帝寝殿外。 夜要深了，下起碎碎的雪花来。太监说景帝不见青鸾，而寝殿里明明还亮着灯光，慕容珏宸说过李家此次动手很快，所以青鸾一时都不敢耽搁，当即跪在殿前：“臣媳求见父皇，父皇不见臣媳，臣媳就在外面等着！” 这冬天的寒夜里，地上冰凉，人跪久了腿是要废的。 不到半个时辰紫凝就觉得双腿都麻木了，可是青鸾依旧跪的笔直纹丝不动。 终于景帝寝殿的灯灭了，青鸾以为景帝这是决心不会见她了，心里开始有些绝望。 就在此时，景帝却独自撑了一把伞出来，在青鸾面前站定。 青鸾惊讶的抬头看着他，景帝身上也有慕容家优良的基因，即使年近古稀，他的模样依然比常人好看很多。 愣了一下，青鸾就赶紧说道：“父皇，臣媳是来求您彻查臣媳母家的事的，臣媳父母都是纯良之人，不会做违法的事。” 景帝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冷冷说道：“太子妃从小不在父母身边，怎么知道那许多呢？所以你不会受牵连，放心吧。” 青鸾赶紧摇头说道：“臣媳知道皇上圣明，希望您能念在臣媳一片孝心……” 可是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景帝打断：“朕已经多年不愿意插手朝中事务，你为何不去求太子？” 青鸾无言以对。 “朕知道懿妃死之前给你看过皇后的画像，但朕要告诉你的是，你不是卿卿，朕也不会把你当做她。你是太子妃，跟太子是夫妻，有什么事就该与他商量。”景帝这算是忠告吧。 远远的拐角处，慕容珏宸执伞隐在暗处，映雪捧着两个手炉从后面轻声走来说道：“殿下，刚刚赵州传来的消息，赵续的罪今天已经定了，后天就回行刑。咱们真的不用管吗？娘娘已经在那跪了半个多时辰了……” “她跟了沣王多年，想要她为本宫卖命，还需要一点代价，赵续一家的命，正好。”比这冬夜的寒风更凉的是慕容珏宸的话。 映雪最懂主子的心思，闻言只默默的退到主子身后。 青鸾眸色微动，抬头望着景帝说道：“可是殿下说此事是臣妾的家事，他不方便插手，会落人闲话，臣媳不愿殿下为难，所以来求父皇。” 景帝的脸色依旧没有什么温度：“朕不知你与太子之间发生什么，既然他说不方便，那朕也不会插手，朕老了，此生余愿他能够开心快乐。”景帝说完就转身走了。 独留青鸾和紫凝还跪在原地。 景帝走后，紫凝出声问道：“皇上也不管，我们怎么办？” 青鸾还没说话，就听到后面的脚步声，转头看确实映雪带着两个宫人，映雪过来将手炉给青鸾和紫凝一人一个，然后为青鸾撑了伞，恭敬说道：“娘娘回倚翠宫吧，这天寒地冻的累坏了身子就不好了，殿下已经命人煮了姜汤了。” 青鸾扶着映雪的手艰难的站起身来，问道：“殿下呢？” —————— p：今天已更完，票票跟上~~~ 57.第57章 梦中的男人 映雪笑道：“殿下已经去李美人处歇下了。” 青鸾只觉得心头隐隐有一点失落，此时她突然想起独孤长信，记得那时候她失手杀了东夏来的舞师，为避免清平大长公主责难，他就拖着病体亲自去面见了清平。而为了让她报名，他情愿放她回沣王府。 人就这样的，身处困境才想起别人的好。 “赵州那边有消息吗？”青鸾又问，她知道映雪是贴身服侍慕容珏宸的。 映雪一点没有停顿的回答她：“哟，赵州离咱们荣阳城五百里，这消息哪有那么快，最早要明天才能知道呢。” 青鸾站了一会，膝盖缓了过来，回头看了眼景帝冰冷的寝殿，吩咐道：“回去吧。” 她想，纵使景帝知道南宫家是冤枉的，他也从没后悔过，他能做的就是尽量弥补在他们儿子的身上。 几乎是一夜无眠，第二天一大早青鸾便收拾好了，去了慕容珏宸议政的书房等候。 可是慕容珏宸一直到未时才来，眼圈略微有些发黑，看来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 “太子妃在这等了很久了？怎么不让映雪去叫本宫？”他问。 这皇宫是他生活的地方，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视下，怎么会不知她一早便在这等候了呢？ 青鸾按规矩向他行礼后才说：“臣妾等的不久，打扰了殿下和李美人休息就不好了。” 说到李美人，慕容珏宸故意说道：“李美人每次总是不舍得本宫走，太子妃见谅。” 他跟谁缠绵青鸾并不关心，更不会吃醋，所以她按照进宫前嬷嬷教的回话：“李美人能伺候殿下高兴是好事，盼望她能早日为殿下产下子嗣，届时齐国上下必定欢庆。” 看她这么平静的回话，慕容珏宸只觉得心里一阵烦躁，不愿再绕弯，直接说道：“赵续那边有消息了。” “怎么样了？”青鸾急忙问。 “昨天赵州郡守查明，赵续经商二十几年，漏税竟有二十万之多，影响恶劣，刑部批准着就地处决。”慕容珏宸冷冷的把话说完，青鸾只觉得是晴天霹雳一般，愣在原地。 慕容珏宸见她不说话，继续说道：“沣王大事在即，李家家执掌兵部多年，在军中影响很大，你该明白，这是沣王送给李家的一点心意。” 青鸾抓住他的手臂，有些哽咽的问道：“那么你呢，你是王家的女婿，王家怎么会投靠沣王？” “本宫纳李灵雁为妾，早就给李家蒙羞，加上懿妃和四弟的两条命，李家投靠沣王是必然。”慕容珏宸面无表情的给她解释。 “我答应助你，你下旨重查赵家。” “已经晚了，明天上午行刑，现在拟旨来不及了。” “那你下诏废黜我，立李灵雁为太子妃！”青鸾真的想不出别的办法了。 “本宫，不愿意。”慕容珏宸一字一顿的说了这五个字，青鸾只觉得眼眶有点酸，可她经受多年暗人的训练，根本哭不出来。转身就跑了出去。 她要亲自去赵州，就地处决就是不会上刑场，她如果去得早的话，或许还能救出他们一家三口。 紫凝在外面看到青鸾飞快的跑过去，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不容易跟着她跑到了御马监，青鸾却已经不见了踪影，问及旁边的太监：“刚刚太子妃娘娘是不是来过？” 小太监看紫凝的衣着，知道她位分不低，忙恭敬的回答：“娘娘刚刚要了匹马，骑着马朝南宫门去了。” 紫凝望了望南宫门的方向，早已没了任何痕迹，叹口气无奈的转身又回了倚翠殿。 进门就看见慕容珏宸正坐在那饮茶，颇 为闲适。 紫凝躬身向他行了礼，淡淡说道：“你明知道姐姐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冷漠无情，为什么还要去逼她。” “本宫的恶名你们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何须问为什么。她会回来的。”说完他就起身走了，最近沣王的举动频繁，他也必须及早的做好部署，届时也不至于一败涂地。 而此时的魏国国都郦京城外，三军集结，惠安帝携满朝文武为太子出征送行。 “祝我儿早日旗开得胜，凯旋归来！”惠安帝眼角含笑，说出来的话无比真诚。 此时的独孤长信一改往日儒雅的模样，穿上铠甲的他英气逼人，接过惠安帝递过来的酒，他破例饮下去，说道：“儿臣定当不辜负父皇期望。” 惠安帝原本含笑的眼角有一瞬间的僵硬，像是随意的问话：“王云身为禁军统领，怎么没有前来保护皇儿安全？” 独孤长信如实告诉他：“儿臣出征身边有四万将士，何愁安危？倒是此去伐齐，兴许齐国狗急跳墙派来刺客刺伤您，那怎么了得？所以儿臣特意让王云带着八千禁军，日夜守在父皇殿外，代儿臣保护父皇，直到儿臣回朝为止。” “你……”惠安帝脸上掩饰不住的闪过一丝恼怒，但是刚说出一个字又改口道：“我儿大孝，朕心甚慰。” 而此时，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湘国夫人的大哥贺兰海也在送行之列，不知什么时候，贺兰家的小女儿贺兰玲珑出现在贺兰海身后，她扮作一个家丁的模样，小声叫到：“父亲……” 贺兰海听见这熟悉的声音，身子一僵，转头看去，这不是自己的宝贝女儿吗？ “你怎么来了？”贺兰海不悦的低声问道。 贺兰玲珑俏皮的吐吐舌头说道：“听说今天城外摆了好大的阵仗，太子殿下要亲自出征了，女儿无聊便偷偷跟爹爹出来了，嘻嘻。” 贺兰海狠狠的剜了她一眼，斥一句：“你这不是胡闹吗？！”然后就安排她跟在自己身后，不许随便乱走。 “爹爹，那个穿着金色铠甲站在皇上身边的就是太子吗？”贺兰玲珑一边踮着脚看一边问自己的父亲。 就在此时，独孤长信与惠安帝说完话转过身来，贺兰玲珑正好看见他的正脸，独孤长信眉头微皱，坚毅的轮廓，穿着金甲佩戴宝剑，就像是每个少女梦中的男人一样，贺兰玲珑不禁就红了脸。 58.第58章 不允许喜欢 贺兰海没有回头看自己女儿，只回答她：“是啊，那便是当朝太子。”说着他嘴角还扯了一抹笑容，此次出征可是贺兰家十年未有过的杰作。 贺兰海说完话，许久不见自己女儿答话，这才转头看她，只见自己的宝贝女儿竟然直勾勾的看着独孤长信的方向。 “玲珑！为父不许你看她！你姐姐已经出家，你不能再步她的后尘！”贺兰海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已经怒极。他们贺兰家的好女子怎么能都折在独孤皇族手里？一个妹妹，一个女儿，已经够了！ 贺兰玲珑忙收回目光，低头答应道：“女儿知道的。”姐姐的事情让家里的家长都很生气，也是贺兰家的禁忌话题，她是明白父亲的担忧的。 可是，当贺兰玲珑看见独孤长信的那一霎，她也大概也懂了姐姐的心情。 而此时的独孤长信，心心念念的都只是远在荣阳的青鸾，此次出征，众将领面和心不和，如果不能旗开得胜，他倒希望可以帮上她一点忙。 日夜兼程，累死了四匹马，终于在第三天，青鸾出现在赵州城内，因为干渴她的嘴唇已经有些裂开泛白。 进城后，青鸾立即赶到赵府，可是赵府的大门已经被贴了封条，有路过的人，青鸾上前问：“哎，大妈，我问一下，这赵府的人都哪去了？” 这个大妈并不认识青鸾，看她一个小姑娘，就好心告诉她了：“这里本来是咱们城里的首富，女儿还是当今太子妃呢，这么大的荣耀竟然还偷税，听说整整十多年的税都没交，真是无商不奸啊！这不东窗事发，就在昨天全被杀头了，朝廷这是杀鸡给猴看啊……” 这大妈说起来就没完没了，可是青鸾只听到说昨天就被杀头了，就再也听不进去了。以往她曾奉命杀人无数，现在终于能体会被杀者的心情了，无助且绝望。 人是做不到无情的。而她空有一身武功，却不能保护想保护的人，一种叫做“权利”的念想开始在她心中萌芽。 就在青鸾望着大门发愣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哽咽的叫了声“大姐姐！”青鸾以为自己幻听了，蓦地回头，竟然真的看见赵妍绯站在自己身后，而陪在赵妍绯身旁的是姜煜城。 赵妍绯哭着扑进青鸾的怀里，之前不知道姜煜城的身份真假，她忍了几天的眼泪不敢哭，现在终于决堤。 青鸾抱着她也红了眼眶，望向姜煜城问道：“大哥怎么在这？” 姜煜城依旧是那副亲和的模样，跟青鸾解释说：“说来惭愧，你离开后管家擅自追踪你到这，所以听说赵家被降罪，怕四妹伤心，我特地赶来搭救，但还是晚了一步，只救出了二小姐。” “大姐姐，你已经贵为太子妃，为什么不能救救赵家救救父母？”赵妍绯哭着问她，满脸都是泪痕。 青鸾本来是个从来不会解释的人，这次她不想眼前的小女孩对自己心生怨恨，便解释道：“宫里现在各方势力涌动，我去求过皇上和殿下，他们都没有应允，是姐姐无能……” 赵妍绯虽然问了青鸾，但她心里是相信她这个姐姐的，毕竟现在她只剩下这一个亲人了。 姜煜城看赵妍绯伤心欲绝的样子，虽然不忍，还是上前说道：“二小姐现在还是齐国的侵犯，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离开吧。” 青鸾知道厉害，带着赵妍绯便跟在姜煜城身后，最后到了一家客栈里。 “妍绯，你先进房间休息，姐姐还有话跟大哥说。”青鸾说着替她擦擦脸上的泪水。 赵妍绯看看姜煜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道：“那大姐姐早点来陪我……” 青鸾点点头，看着她进了房间，这才跟着姜煜城去了另一间客房。 “这里也是龙霆府的产业吗？”青鸾打量了一遍这间普通的客栈，已经有些旧了，看来在此地经营了不少年份。 姜煜城点头说道：“恩，自从夏国式微，诸侯国战乱不断，龙霆府在外的产业便不多了，这算一处。” 客栈老板亲自将茶水沏好后又退了出去，青鸾这才站直身子抱拳向姜煜城说道：“大哥出手搭救，青鸾在此先谢过。” 姜煜城出手扶她，不让真的拜下去：“自家兄妹，何必客气， 四妹不怪我擅自跟踪你，为兄就很高兴了。” “大哥仁慈，青鸾不敢怪罪。”青鸾与姜煜城相视一笑，当日他们五人一起赢得苍生棋局，唯独她与紫凝身份不明，龙霆府会派人跟踪一点都不奇怪。 坐下后，青鸾也没有一点不自在，姜煜城给人的感觉总是很亲和的。 “恕大哥冒昧，赵家二小姐与你恐怕不是真姐妹吧？”姜煜城是个有什么就直说的人，这点，他比独孤长信和慕容珏宸都好，少让人费脑筋。 “大哥既然知道，还愿意不远千里出手相救，让人佩服。尤其是，当日听姜管家说过，龙霆府规矩，府君是不能出府的，大哥为我破例，四妹欠你的。”青鸾跟他也是有话直说。 姜煜城淡笑一下，对于青鸾知道他的身份并不以为意，他们这五个结义兄妹，没有一个是攀炎附势之人。 “管家既然跟踪你至此，自然知道了你的身份，只是我没想到你会嫁给三弟，此次想必是你求他他没有答应你吧？”姜煜城问。 青鸾脸上并没有波澜，点点头承认：“对于此事，他总是将消息拖延以后才告诉我，他是个轻狂又细心的人，他的目的达到了。” 龙霆府对慕容珏宸还是有所了解的，知道他与沣王的对决已经剑拔弩张，便说道：“既然你已经下了决心，不如就把赵家二小姐交给我，我帮你照顾她一段时间，等齐国的事情了了，你再来龙霆府接她。” 这的确是当前最好的办法，可青鸾还是不放心的问姜煜城：“龙霆府向来不问世事，大哥这样对我，是为何？” 59.第59章 最头疼的事 姜煜城含笑说道：“或许是跟你投缘，或许是我一个人在龙霆府待得时间太长了。” 青鸾不能将赵妍绯带在身边，现在除了相信姜煜城别无选择。 “如此还要再麻烦大哥了，听闻龙霆府的学生都是不可多得的人才，希望妍姗也能在那里学的一技之长。” 姜煜城点头表示应允：“你不宜在赵州逗留太长时间，还是早些离开。他日你获得自由之身，盼你来与我们重聚。” 青鸾没想到姜煜城这么了解自己的心思，会心一笑：“好，等我跟妍绯道别，就走了，大哥保重。” 跟赵妍绯道别的时候，赵妍绯自然万般不舍，可是青鸾只告诉她一句：此去是给爹娘报仇的，他日才有面目去爹娘坟前磕头谢罪。 赵妍绯又是哭了一番，便跟着姜煜城走了。青鸾连夜奔波太过劳累，听了姜煜城的意见，在客栈留宿一宿。 第二天一早，青鸾刚下楼，就看见有宫里的侍卫、太监和宫女在门外等候。见青鸾出来，齐齐跪下行礼：“参见太子妃娘娘！” “你们什么时候来的？” “回娘娘，今天今天早晨刚到的，好不容易找到您的，殿下说宫外流寇太多，希望您早日回宫。”回话的太监青鸾认识，也是在慕容珏宸身边伺候的，模样还算俊俏。 “本宫也是此意，走吧。”青鸾说着，刚要走，太监又赶紧说道：“赵州郡守听说您来了，现在就在外面候着呢，娘娘是否要见一见？” 青鸾闻言，冷笑一声，拒绝道：“前朝与后宫不宜有太多往来，让他回吧。”他与李家联手害了赵家，这笔账早晚要算的。 慕容珏宸派了很多侍卫前来保护，一路安稳无话。 在离荣阳城二十里处，天色已晚，青鸾看见了沣王给她留的暗号，本来是打算连夜进城的，青鸾又吩咐下去：“本宫周车劳顿，身体有些吃不消，今夜就在驿馆休息一下。” 他们临走前，慕容珏宸吩咐过，路上一切都要听从太子妃安排，是以这些人还是很听话的，只当太子妃是真的累了。 夜深以后，青鸾借口屏退了所有宫人，自己独自留在房间内，果然过了没多久，房间门就被推开，来的是沣王本人。 青鸾冷着一张脸单膝跪下行礼：“属下参见王爷！” 沣王自然的在椅子上坐下，质问道：“是谁准许你出宫的？当了太子妃，胆子就越来越大了？” 见沣王语气不善，青鸾抬头说道：“属下不敢，属下以为，身为赵家的长女，赵家出事属下理应担心，才不会让人发觉。” 沣王眸子里闪过精光，同意的点点头，然后冷声问道：“那慕容珏宸有没有试探你？”毕竟她被选上太子妃这件事太过蹊跷。 青鸾表情没有丝毫变化的回答：“属下并没有露出破绽，他也没有试探，应该是暂时没有问题的。” 沣王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问话道：“本王为了得到李家的支持，而舍了赵家，你是否对本王心生怨恨？” 青鸾心中一滞，立马回答说：“赵家能为王爷的大业尽力，是他们的福分。” 沣王先是看着青鸾沉默了一会，接着神色莫测的拿出一瓶药给青鸾：“听闻你最近学会了给他做饭，那以后就经常做吧，把这药一点点放进去。” “这是什么药？”青鸾接到手里问。 沣王冷笑一下说道：“你无须管这是什么药，只要去执行任务。等本王事成，就将解药给你，从此就是自由之身了。” 青鸾强笑一下：“谢王爷，虽然慕容珏宸已经不吃属下做的饭了，但属下一定办好此事。” 沣王只点点头，起身说道：“除了上次独孤长信的事，你办事本王向来放心。”说完他就转身出了房间。 青鸾握紧手中的小瓶子，她已经决定投靠慕容珏宸，至于魏国的兵马，她会亲自去见一次独孤长信，既然决定要帮慕容珏宸，就要帮到底。 翌日，慕容珏成竟乘坐车辇亲自早荣阳城外等候，青鸾下车就看见他冲她邪笑着，展开双臂，青鸾有些不自然的，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入他怀中。 “何必劳烦您大驾亲自迎接呢？”青鸾被他拥着低声说。 慕容珏宸亦不动声色的回答：“爱妃刚失了家人，本宫自然要多关爱一些。” “这不正是你愿意看到的吗？”青鸾的面色依旧是那样的冰冷。 “本宫只是袖手旁观，连推波助澜都没有，你怪不到本宫头上。爱妃冰雪聪明，想必这一趟已经考虑清楚。”说着话慕容珏车已经扶着她进了自己宽大的车辇内。 就像断头台下的观看者，不插手，就是无罪。青鸾冷笑一下说道：“要我帮你，可以，但是我有两个条件。” 慕容珏宸惬意的歪在车内，慵懒的说道：“说吧，只要不是天上的星星月亮，本宫都答应你。” 青鸾严肃的说：“第一，事成之后，我要和紫凝离宫。第二，殿下的人杀进王府的时候，我要殿下帮我取一样东西。” “什么东西？” “解药。” 慕容珏宸点点头说道：“你们都身中剧毒，这本宫是知道的，放心。” “我需要的解药有两瓶，一瓶在沣王府的地宫中，一瓶是在沣王的书房暗格内。”青鸾认真的跟他说清楚，以免到时候出了差错。 而慕容珏宸虽然表面答应着，实际上只是漫不经心的听着。慕容珏宸与独孤长信不同，独孤长信喜欢为长远计，运筹帷幄于千里之外，而慕容珏宸却不喜太过计划，他认为政治上的事是瞬息万变的，计划永远比不上变化快。 “好，本宫都答应你。说说你可以如何帮本宫？” 青鸾垂着眸子说道：“在齐国内，你是可以胜过沣王的，之所以现在没有把握，原因无非就是齐魏边界处牵制了齐国太多兵力，我知道那里的守将是你的人。” 听了青鸾这短短的几句话，慕容珏宸的精神也提了起来，因为这正是他目前最头疼的事。 —————— p:等加更的童鞋不要捉急，每周六加更，记得投票，献吻~ 60.第60章 这么没良心 “你有什么办法能化解齐魏的战事？要知道独孤长信已经带兵从郦京出发了。” 青鸾抬眸坚定的与他对视：“我化解不了这场战事，但我想拖延几天是可以的。” 慕容珏宸饶有兴趣的问：“怎么拖延？” 青鸾的表情仍然没有一丝变化，她说：“你也知道，我是为沣王执行任务的暗人，我的武功你也领教过，我愿意亲自潜入魏****中，挟制住独孤长信，为你拖延时间。” “可是，等本宫了结了沣王的事情，你该如何从魏军中撤出来？独孤长信不是傻瓜，他不会轻易放过你。”慕容珏宸为她考虑后路，这样做很危险。 青鸾当然不会告诉他，她与独孤长信早就相识，只故作淡定的说：“我能进去就能出来，殿下放心就是，我自有办法，况且我还要回你这里拿解药呢，只盼殿下到时候不要食言才好。” 慕容珏宸知道自己名声不好，讪笑一下保证道：“对别人，本宫可能存心戏耍，可你是本宫的爱妃，本宫怎么舍得？”说着话一张妖孽脸就凑近了青鸾。 青鸾扭头避开他：“那么这期间还请殿下把戏做足了，不要让沣王发觉异常。这是沣王要给我给你下的毒。”说着她就把那瓶毒药拿给慕容珏宸看。 慕容珏宸勾着唇角打开瓶子稍微闻了一下味道，笑道：“没什么，就是让本宫吃了以后意识模糊，外加兽性大发。” 这样的药效也不出人意料，青鸾没再多说什么，这样慕容珏宸就有理由带着太子妃整天不出门了，沣王万万没想到他的药竟给敌人帮了忙。 “接下来几天，就麻烦殿下兽性大发吧，让紫凝陪你在这演戏。” 慕容珏宸的脸上永远挂着一抹轻浮的邪魅笑容，说出来的话也是不要脸至极：“你不怕本宫误食了此药，一不小心就把你那好妹妹占为己有？或许等你回来的时候她就是本宫的昭仪了。” 青鸾无奈的白了他一眼，半开玩笑的问道：“你们慕容家的男人是不是都没有真心？” 慕容皇族现在只剩下三个男人，一个是高高在上的皇帝，一个是性情不定的太子，而另一个就是将她养大的沣王，她都见识过了，一个比一个狠毒绝情。 而慕容珏宸听了她的话后像是受了惊吓，满脸受伤的说道：“爱妃怎么能这么没良心？本宫与你同床而睡，都不舍得碰你半根手指，这还不叫真心？” 青鸾撇撇嘴，掀开车帘看向外面，不再陪他胡扯下去。 回到倚翠宫的时候，紫凝正趴在桌子上打瞌睡，青鸾在她旁边坐下，自己倒了杯茶。 紫凝听见声响一下惊醒，看见青鸾立马高兴道：“姐姐，你可回来了！” 青鸾喝了口茶，脸上并没有什么笑容，反而很严肃：“但我马上就要走了，因为我答应了帮助慕容珏宸，你怕不怕？” 紫凝先是一愣，接着摇摇头说道：“紫凝不怕，赤练说过，从她接掌地宫开始，就没有几个暗人能一直活下来，很多都死在任务里，所以我们都不能怕死。” 这话像是赤练说的，青鸾理了理她额前的刘海，安慰道：“你在这跟慕容珏宸演好戏，让外面的人都以为我还在宫里，我去一趟魏国。” “姐姐去魏国能做什么？”紫凝不解的问。 “魏国大军压境，牵制了慕容珏宸的兵力，此次我去就是拖延时间的，你放心好了。”青鸾如实告诉她。 可是紫凝一听更着急了：“魏国的军队，姐姐怎么阻止？这不是去送死吗？不行，我不让你去。”说着她还抓住了青鸾的胳膊，生怕她下一秒就跑了。 青鸾浅笑一下，从袖子里拿出一支金钗，在紫凝面前晃晃，说道：“傻瓜，我有这个呀。” 紫凝盯着那个金钗突然想起什么，刚要说话就被青鸾捂住嘴。 “你知道安心就好，不管成功与否，至少我是安全的。”青鸾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笃定，独孤长信不会伤害她。 紫凝点点头，示意她可以放手了，长吸一口气说道：“姐姐早去早回，莫要我担心太久。对了，赵家怎么样？” 青鸾无奈的苦笑一下：“只有妍绯被大哥救了。” 提到姜煜城，紫凝就没有再往下问，赵妍绯和姜煜城在一起自然就安全了，而且在紫凝的心里，她对赵家并没有太强烈的感情，只是觉得死的无辜，有些愧疚。 到了晚上，青鸾来到倚翠宫的主殿，这里供奉这南宫卿卿的牌位，慕容珏宸就站在牌位前。 “我准备好了。”青鸾出声。慕容珏宸回头，见她一身男子的装扮，就像他们第一次在遂远镇的客栈里见面，清秀的小脸上隐隐有一股杀气。 “真的不用本宫派人保护你？本宫身边这些人身手也都不错的。”慕容珏宸说着身后就出来几个暗卫，青鸾也是进了东宫以后才知道，原来这些外界传闻的“男宠”都是他的暗卫，个个长得英俊，有一股子的阴柔气，而把自己暗卫摆到明面上的，他也算是前无古人了。 青鸾扫视一眼他身后的那几个暗卫，拒绝道：“我习惯一个人行动，多了人反而累赘。得手以后，我会飞鸽传书回来。” 慕容珏宸长入发髻的俊眉微挑，保证道：“紫凝这丫头的安全，我会替你照顾好，事成之后，我会立即派重兵回防，保你安全回来。” 青鸾并不认为他的重兵是为了去救她，或许他也有心与独孤长信一战。 “谢殿下好意，只是不用为我劳师动众，我自己有本事回来。”说完青鸾就向他抱拳行了一个礼，接着问：“密道在哪里？” 慕容珏宸始终紧紧的盯着她的脸，听完她的话，他只唇角勾了一下，便招手示意，让映雪带着青鸾去将密道打开，送她秘密离宫。 这个密道是在南宫皇后的寝殿里，应该是景帝建国后才挖的，里面还没有很脏乱的样子。 映雪提着一个灯笼走在前面，一边走一边说道：“娘娘您放心，这条密道只有殿下知道，出口是在城外的密林里，没人跟踪。” 61.第61章 本宫走的慢 青鸾只是点点头却没有再说话，看来南宫皇后对景帝也并不是那么全心全意。 出了密道，就是慕容珏宸早就为她准备好的快马和干粮，映雪看着青鸾上马，笑着说道：“娘娘您可早去早回，殿下可惦记着您呐。” 青鸾冷冷的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知道，我不是什么娘娘，这次事成之后，赵妍姗就不存在了！”说完她就打马走了，独留映雪面容僵硬的站在原地，自言自语道：“不愿意留在殿下身边？可是殿下那样的人呀，身边真的是缺个人哟……” 映雪一边嘟囔着，一边又进了地道，原路返回。他在慕容珏宸身边待了这么多年，殿下的脾气始终如一的决绝，唯独这些天，他能看出，太子妃在殿下心里是不一样的。 魏国都城郦京，贺兰府上，湘国夫人正慢悠悠的品着今年新进的茶，有人推门进来，是贺兰海。 “弟弟怎么去了这么许久？”湘国夫人不冷不热的问，她是家中长姐，父母去的早，弟妹都是她一手带大的，长姐如母，所以贺兰海对她很恭敬。 “今天王云说皇上身体不适，不能早朝，我与几位大臣在外面跪了一会，皇上仍不愿见，我们这才回来。 湘国夫人放下手中茶碗，冷笑道：“王家这个嫡子，真是越来越出息了，连天子都敢囚禁。” 贺兰海亦沉吟道：“我当然也知道他是囚禁，朝中的大臣也都是心知肚明，可是没人敢说啊，谁都知道这是谁的授意。就连贵妃娘娘去求见都不准啊。” 湘国夫人，眼波微转，依旧不冷不热的说道：“要不是这个王云一心依附于福临殿，倒也算跟玲珑是一桩好事。” 说到自己女儿的婚事，贺兰海提起精神来：“怎么，姐姐有意跟王家联姻？” 湘国夫人却摇摇头：“不急，这个时候把女儿送过去也不值钱不是？且再观望观望。我最近留意了几个族里旁支的子弟，琢磨着弟弟应该过继个好儿子来，不然我贺兰家本家就要后继无人了吗？女儿再有本事，嫁出去了就算是出去了，不是长久之计。” 贺兰海是家中唯一的男丁，这辈子又只生了两个女儿，膝下无子始终是他的憾事，姐姐的提议是对的，要为长远考虑。于是便同意道：“要天资较好的幼子才好，不然总跟咱们两条心。” 湘国夫人见他同意，终于露出一点笑容，点头道：“这是自然。伐齐的军队里，安排的怎么样了？” 说到这里，贺兰海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太子手下的一个副将，已经被我们买通了，只要开战，就趁乱下手，要了他的命只是早晚的事。” 湘国夫人眉色一横，狠狠说道：“他害死妹妹的孩子，逼得侄女去出家，挟天子令诸侯这么多年，这个病秧子是该死的时候了！贵妃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 姐姐发起火来府里上下都害怕的，贺兰海也不例外，姐姐问起便赶紧回答：“咱们请的都是最好的郎中，贵妃的身体已经恢复好，可以受孕，姐姐放心。” 湘国夫人此时眉头微皱，毕竟端贵妃多次滑胎，受孕不是问题，能不能坐住胎才是关键，顿了一下她又立马吩咐道：“留意着族里的年轻女子，到时候贵妃不行就让她们入宫，生了孩子再过继给贵妃。” 贺兰海只觉得不能让那些旁支占了便宜，立马说道：“这不是还有玲珑吗？” 湘国夫人恨铁不成钢的剜他一眼，斥道：“玲珑是正经的本家嫡女，身份尊贵，而皇帝老了，何必白白浪费了玲珑这么好的女儿？” 里面人正在讨论的激烈，谁都没有发现窗外正立着一个身影，不是贺兰玲珑又是谁，她听下人说姑姑一个人在这坐了一上午了，任何人不准靠近，担心她有什么事，特意煮了粥来看她…… 没想到，却听到这样的话，原来贺兰家的女儿都是这么有价值的……难怪姐姐宁愿出家，也不愿意按照家里的指派成婚。 而最让她心惊的是，姑姑和父亲竟然要暗杀太子！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不能死，于是她赶紧转身无声无息的离开贺兰府，只拿了少许盘缠便一个人去了齐魏交界的岚河，她要告诉太子这个秘密！ 而此时的岚河魏国驻军中也来了一个人，是青鸾，哦不，应该说是独孤千求。 青鸾骑马在军营前停下，有士兵过来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敢擅闯军营？！” 青鸾下马含笑问道：“我闯了吗？” 士兵见她还敢抬杠，立马火了，一招手让士兵上来将她团团包围住，再次厉声跟青鸾说道：“刁民，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抓住她！” 青鸾看了看这十几个人，眼中飘过一丝不屑，朝这士兵招招手，说道：“上吧，我保证不要你们性命就是。” 虽然青鸾是好心，但这对打仗的士兵算是羞辱了，于是这十几个人一拥而上，就不信了，这么一个细胳膊细腿有些娘的男人，能有多大本事？ 这边动起手来了，自然也有士兵进去跟当官的说了。 此时，独孤长信正在中军大帐中看书，手中的佛珠已经换成了翡翠的，一身白衣没有任何装饰，越发的像画中仙。 “报——！” 独孤长信被这突然的一声惊扰，不悦的皱起眉头，出声问道：“什么事这么慌张？” “禀报殿下，有人闯军营，瞅着武功很厉害，咱们都不是对手，属下来的时候已经有很多人被打趴下了。” 独孤长信脸上并没有波澜，只是放下书，淡淡的说道：“左右也无事，本宫亲自去看看。” 他也是昨天下午刚到此地，对于伐齐，众将领还没有商议出个所以然来，他也懒得多说，所以到现在他还闲着。 这次跟着他行军的禁军只有禁军副统领雷术，负责给独孤长信每日煎药，独孤长信起身后就吩咐他：“雷术，你先去看看，别出了什么事。本宫走的慢，随后就到。” 62.第62章 坑来的银子 雷术奉命就跑着去军营门口了，传信兵则给独孤长信披上了大氅，这才出去。 雷术跟王云一样，一直在福临殿伺候，只是他负责外面多一些，但青鸾在福临殿住了两个月，他是认识的。 出来一看满地的伤兵，但没有一个是受了致命伤的，雷术有些疑惑的看向打斗中的青衣少年，少年的身手非常矫健，常常刻意避过士兵的要害，几个转身中，雷术终于看清了此人的脸，这不是失踪了快半年的千秋大人吗？ “都住手！都住手！”雷术大喊道。 可是许多士兵都挨了揍，早就打红了眼，哪里还听得见雷术的话。雷术无奈只得亲自上前抓住士兵，大声命令道：“我让你们住手，聋了啊？！” 青鸾看见了熟人儿，立即躲过几下蹩脚的攻击，不再还手，总算停下了。 士兵见是雷统领，赶紧跪下说道：“禀报雷统领，这个人擅闯军营！” 雷术是见识过殿下对千秋大人的好的，况且听王云说，殿下最近不好好吃药，就是因为千秋大人，所以这人可不能得罪呢。 剜了士兵一眼，雷术赶紧换上一张不太协调的笑脸，说道：“不知道是千秋大人来啊，这帮兔崽子也不问清楚，还好您手下留情呐。下官这就去禀报殿下去。” 青鸾讪笑一下：“是我没说清楚，不怪他们，就当是我帮殿下练兵了。” 这些士兵可是知道过独孤千秋这个人物的，听说是殿下身边唯一的女人，而且救圣驾有功，封三品官位，花仙节上一舞更是扬名天下，想不到今天会出现在军营里，众人想到这里忍不住都去偷瞄青鸾，刚才只顾着打仗，也没来得及好好看看这位奇女子，现在仔细一看，确实长得不赖啊。 雷术刚听青鸾说完话，一低头就看见这些士兵一个个偷瞄的小眼神儿，就近一脚踹了一个，怒道：“看什么看？！千秋大人是你们看的吗！”殿下二十多岁才看上这么一个女人，容易吗？！ 就在这边吵闹间，雪地里不知什么多了一个跟雪一样的身影，他裹着那样厚的狐裘大氅，面容依旧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像是遗落世间的明珠，站在那里看着青鸾问道：“怎么就亲自来了？”语气虽然是平淡，但不难听出其中的高兴之意。 将士们一下子都安静了，赶紧转身向独孤长信行礼：“参见太殿下！” 青鸾也抬头看向他，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问道：“不欢迎吗？” 他手中一直在转动的珠子停了下来，向她伸手，说：“跟我来吧，外面怪冷的。”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青鸾自然不会拒绝他的美意，几步走过去，将自己的手放在他的手掌，微凉的触感让她一愣，近了看他好像消瘦了不少。 雷术看着两人离开，转身看着这些还在跪着的士兵，凉凉的说道：“人都走了，还不起来？” “雷统领，这千秋大人一个女人家怎么来军营了？”有士兵问，虽说并没有哪条军规规定不准军营进女人，但是从来没有女人来的先例啊。 雷术闻言白他一眼说道：“女人怎么了？你们能打得过这个女人吗？真打起仗来还指不定谁保护谁呢！” 一句话噎死在场所有男人，大家一时都说不上话来，雷术正打算抬腿要走的时候，突然有个年轻士兵小声问道：“你说这千秋大人晚上住哪儿啊？” 众人惊讶的看向他，这么不知死活的话怎么问得出口？雷术走到他身边，拍着他的肩膀笑着问道：“参军多久了？” “三……三个月。” “拖下去，打二十军棍，长长记性！” 此时的中军大帐中，青鸾跟独孤长信正坐在炭炉边上烤火。 “你这是有事要来求我吧？”独孤长信先开口。 青鸾尴尬一笑，拿出那支钗子来，说道：“也不算求吧，是来请你兑现条件的。” 独孤长信喝了一口热水暖暖身子，给青鸾也倒了一杯，这才继续说道：“你说给我听听。” 青鸾愣了一下讪笑道：“你消息那么灵通，会不知道吗？” “可我想听你说。” 望着他坚定的眸子，青鸾只好跟他说：“沣王为了拉拢李家，杀了赵续一家，现在他和慕容珏宸势成水火，慕容珏宸答应我事成之后，取了沣王的解药给我，放我和紫凝出宫。” 说到慕容珏宸，青鸾不然的垂下眸子，总感觉像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独孤长信打开炭炉又加了块碳，似笑非笑的问了一句：“抛开慕容珏宸对你的利用不说，你有没有想过，他向来反复无常，一旦事后他不给你解药，你怎么办？” 青鸾皱眉，顿了一下，幽凉的回答他：“那就算我命苦，左右就是换了个主子罢了。” “你们是名义上的夫妻。”独孤长信提醒她。 听到“夫妻”二字，青鸾心中一颤，其实他什么都知道，而自己还在妄图隐瞒些什么。 “这一次，我选择相信他。”青鸾第一次这么小声的说话。 独孤长信叹一口气，伸手握住她的手，答应她：“那我帮你，希望你得到自由之后，还愿意来找我。” 青鸾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当然，我可是你身边的三品带刀侍卫呢。” “说到官位，我还要说呢，魏国从齐国坑了那么多钱，怎么连一块令牌或者官服都发不起吗？不然今天我也不用跟你的士兵动手了。”青鸾不满的跟他抱怨。 听她这么说，独孤长信直接从怀中拿出一块令牌给她：“这是魏国太子的令牌，见令牌如见本宫，你先拿着吧。可别再到处我魏国穷了。而且齐国的银子也不是白坑来的，是用美人换的。” 说着他还难得的开怀笑了起来。 青鸾接过令牌白他一眼，嗔道：“这还是慕容珏宸跟我说我才知道，你居然问沣王要了这样的条件，真是狮子大开口呢。” 独孤长信脸上还带着笑意，只是笑着笑着就咳嗽了起来，咳了好一阵才止住，青鸾在一旁看着他脸色不大好了，着急问道：“你这是风寒了吗？” 63.第63章 美貌与风流 他已经没有太多力气，只扶着青鸾的胳膊，低声回答道：“你以为外面说本宫是病秧子，是空穴来风吗？” “可是上次我在福临殿两个月，你都是好好的啊。”青鸾紧张的给他抚顺着后背。 独孤长信苦笑一下说道：“没什么，只是冬天比较严重罢了，扶我去躺一会吧，一会就好了。” 青鸾第一次见他，他武功卓绝，天下大事不过于他谈笑间，运筹帷幄，天人之姿，那时，她以为外界的传言都是假的，今天才知道无风不起浪。 扶着独孤长信躺下，青鸾想起他每天都要喝两次药，早晚各一次，便柔声问他：“今天的药喝了吗？” 然而他已经阖上了眼睛，没有再理她，或许他已经累极了吧。 青鸾替他掖好被子便出了中军大帐，走了没多远，就看见雷术正在努力扇着火煎药呢。青鸾走过去，闻到熟悉的药味，问道：“这是给殿下的药？” 雷术点点头说道：“是啊，殿下早晨的药没喝，全都倒了，我再重新煎一副，临行前王大人千叮万嘱，殿下一定要按时吃药，我可不能懈怠。千秋大人，现在您来了，可要好好劝劝。” 青鸾眉头微皱，看着那药，问道：“他为什么不吃药？” 雷术小心的抬眼看了青鸾一眼，语气含糊的说道：“还不都是因为您么……” “因为我？你说清楚！”青鸾越发的糊涂了，为了她就糟践自己的身体？ 雷术见青鸾问，只低着头，支吾道：“我也是听王统领说的，他说自从您跟别人成亲之后，殿下就不好好吃药……您也真是的，这天底下还有比俺们殿下好的男子么？” 青鸾语噎，这是王婆卖瓜吗？自己家的主子就是天下无双了？ “我嫁都嫁了，你还是劝他另觅良人吧，没办法了。”青鸾看他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就心底冒出一股恶意，故意逗弄他。 雷术原本低着头一下子精神起来，瞪着眼说道：“这怕什么？只要殿下喜欢就行！” 闻言，青鸾憋不住笑出声，踹了他一脚，斥道：“胡说什么呢？你们殿下是土匪不成，去忙别的吧，这药我煎好送给他。” 雷术这才知道青鸾在逗他，憨笑两声就走了，刚回到自己营帐，就有传信兵来：“禀报雷统领，又有个女人闯军营，这回弟兄们不敢造次，先来请您出去看看。” 雷术刚喝口水，差点呛到，心想，今儿是个什么日子啊？怎么又来一个女人？ “走，本统领亲自去看看，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地正法喽！当咱们这是好闯的么……”雷术一边嘀咕着一边已经走出了营帐。 刚出了军营大门，雷术便看见一个身量娇小的女子，灰头土脸的，看来是一路吃了不少苦，怎么看都像个叫花子。 “你是什么人？”雷术凶神恶煞的问。 女子趾高气昂的说道：“你给我听好了，本姑娘是当今端贵妃的侄女，大姑姑是湘国夫人，父亲是一品安国公贺兰海，我呢就是贺兰家的嫡二小姐，贺兰玲珑！” 雷术一听这些人名，不都是咱家殿下的死对头吗？当下没了好脸色，招招手示意身边的士兵道：“甭管你说这些是真是假，军营不是女人待得地儿，哪来的回哪去，给我赶得远远地，看着碍眼！” 贺兰玲珑没想到自己会受到这种待遇，以往只要她报出自己的家世，哪个不是吓得屁滚尿流？怎么到这就不好使了？ “喂喂喂！你说话小心点，小心我告诉我贵妃姑姑，饶不了你！” 雷术一脸不屑的说道：“不好意思，咱们禁军只听太子殿下指挥！给我带走！麻利点！” 这边士兵听了雷术的话就过去抓住贺兰玲珑的胳膊，要将她带走，贺兰玲珑长这么大还没被陌生男子碰过，一时就大喊大叫起来。 青鸾闻声赶了过来，问雷术：“这是怎么了？” 雷术答道：“这个女子胆大包天，敢冒充贺兰家二小姐！” 青鸾上下打量她一遍，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这位质问道：“不是说军营里不准有女人吗？那她怎么能在这？” 雷术腾地一下火气又上来了，当即反驳道：“她是当今圣上亲封的三品带刀侍卫，贴身保护殿下，是你能比的吗？！” 贺兰玲珑张大嘴巴看着青鸾，憋了半天说道：“你就是独孤千秋？看来长得也不怎么样嘛……” 雷术真是忍无可忍了，下令说：“先打二十军棍再把她扔出去！” 士兵得令带着贺兰玲珑就要走，青鸾却叫住他们：“把贺兰小姐放开吧。” 雷术急眼了：“咋了？大人你还真信她是贺兰家的小姐啊？” 青鸾点点头道：“恩，我信。先把她带回去，让她洗把脸，换身干净衣服，我去跟殿下说一声，你看好她。” 说完青鸾就转身走了。 中军大帐里，青鸾端着药进来，刚好独孤长信醒过来，看着她坐在自己床边，他勉强也坐起身来，看着她手里的药，突然酸溜溜的说道：“你已经贵为齐国太子妃，这些事何必麻烦你。” 青鸾惊讶的看着他，这人怎么睡了一觉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不喝就算了，我拿去倒了！”青鸾说着就站起身来作势要走，却被独孤长信扯住衣角尴尬的说了两个字：“我喝。” 青鸾这才又坐下，把药递给他，独孤长信顿了一下，又试探道：“你喂我？” “独孤长信，你别得寸进尺！”青鸾的脸色已经拉了下来，独孤长信看她样子，没有再说话，一口气把药都喝光了。 青鸾接过药碗，劝他：“听雷术说你最近总是不好好吃药，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这么跟自己过不去。刚刚看你那样子，是学会了慕容珏宸那一套反复无常吗？” 独孤长信当然不会说，自己这么糟蹋身体都是因为她，只是淡笑一下说道：“你听雷术胡说，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刚刚不过是做了个梦而已。” “梦到你回齐国后，慕容珏宸真的给了你解药，然后你贪恋他的美貌与风流，就真的做了他的太子妃。” ———— p：未来四天都加更，两更或者三更，看你们投票的表现咯~ 64.第64章 泄密与谋反 青鸾讪笑一下说道：“我这样的身份，本就不配嫁与皇家的，而且我也不喜欢这种生活，我一生被束缚，一心想要的就是自由，是有人多想了。” 她没有指明说的是谁，但她的意思已经很明确。 人有时候就是可笑，自己如果得不到，哪怕只是知道别人也得不到，那他的心就是平衡的，好像没有失去一般。 “对了，刚刚有个姑娘来到军营，说是贺兰家的嫡二小姐，指名要见你。”青鸾如实跟他说。 闻言独孤长信回想一遍，说道：“贺兰海确实还有个小女儿，但我与他素未谋面。” “这我就不知道了，虽然她灰头土脸的，但仔细看确实与端贵妃有几分相似的，而且她的衣料首饰也都不是凡品，这么大老远的来找你，我想可能真的有事。”青鸾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见与不见就是独孤长信的事了。 独孤长信沉吟片刻，掀开被子下床，自己披了件披风说道：“那就带来让我看看吧。” 中军大帐的议事厅内，独孤长信高坐，青鸾站在他身后，两人都是气势威严的人，贺兰玲珑进来面对的就是这样两幅冰冷的面孔。 “臣女……贺兰玲珑，参见太子殿下。”贺兰玲珑跪下向独孤长信行礼，早前她就听说，太子是很重礼仪的，所以她不想出一点差错。 “恩，确实与贵妃很像。”独孤长信说话。 贺兰玲珑是第一次听见他说话，第一次这么近距离接触他，只觉得他比那天在郦京城外的样子还好，声音柔和磁性，样貌俊逸非凡，他的眸子里有一种莫名的慈悲，仿佛怜悯世人的菩萨，让人向往又敬仰。 贺兰玲珑望着独孤长信愣了几秒钟，自觉失礼，赶紧露出一个笑容说道：“殿下跟皇上长得也很像啊。” 她以为父子之间总是喜欢相像的，这才平常人家都是被人津津乐道的，所以她想讨他开心，可却忽略了这不是一对普通的父子。 独孤长信此时，眉头微皱，心想，贺兰家的人个个都精得像个猴子一般，怎么会有这么一个…… “贺兰小姐免礼吧，不知贺兰小姐孤身来到军营找本宫，所为何事？” 贺兰玲珑站起身来，圆圆的杏眸不断扫视着青鸾却不说话，独孤长信看出她的意思，便说道：“千秋不是外人，你但说无妨。” 可是贺兰玲珑仍旧不愿说，只在那古努着嘴不说话，青鸾无奈的说道：“臣有事，还是先告退，殿下有事再叫我。”说完就自己转身走了。 待青鸾出去，独孤长信淡淡的说道：“贺兰小姐可以说了吗？” 贺兰玲珑点点头，脆声说道：“臣女是听说了一个对殿下很不利的消息，所以特来通风报信的！” 独孤长信难得的脸上有了一丝表情，左眉微挑，似笑非笑的说道：“哦？贺兰家的女人果然都是心系江山，满门巾帼啊。” 他言语中满是讽刺，可是这位二小姐愣是没有听出来，只当太子殿下对他们贺兰家刮目相看呢。 她的脸上挂着大大的笑容，将那晚偷听到的事情全都告诉了独孤长信。 独孤长信听完她说的话，并没有怀疑此事的真实性，而是对贺兰玲珑的动机感兴趣，他问：“本宫与贺兰家势成水火，你身为贺兰家的嫡女，不家族的兴衰，是为什么？” 贺兰玲珑眨着一双大眼睛，支吾了许久，才说道：“因为殿下是好人啊，好人怎么能死呢？” 独孤长信一愣，嘴里念了一遍“好人”，心想这些话要是被端贵妃听见，不气死才怪。 “你一路奔波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明天本宫派人将你送回郦京，这里不是你该待的地方。” 可是贺兰玲珑却不肯：“殿下为什么要赶玲珑走？听闻殿下身体不好，玲珑在这还可以照顾你呢。” 她一个从小被人伺候大了的大小姐，怎么会伺候人？独孤长信不愿与她多说，只一句：“这是本宫的命令，退下吧。” 贺兰玲珑还想争辩，可是当她抬头看见那副坚定的眸子，她又没有勇气再说下去了，只好退下。 玲珑刚走，雷术就来禀报，三军将领已经都来了，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独孤长信找这些人来，其实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下令，没有他的命令，不准任何人对齐国先动手。 可是这支军队本身的任务就是为伐齐而来，不少将领当面就反驳了，独孤长信只说：“本宫没有说不伐齐，但这需要一个时机，时机一到本宫自然会出兵。” 被贺兰海买通的那个副将首先第一个不同意，站出来反对独孤长信的决定，独孤长信当然会好好利用这个机会，当场即下令以军法处死，军队上下再没人敢说一个不字，一箭双雕。 青鸾这些天就待在独孤长信身边，这一切她自然都看在眼里，总觉得亏欠他的越来越多，或许以后真的要给他当个侍卫才能弥补呢。 过了没几天的齐国皇宫里，沣王带人将皇宫团团包围，金殿上的景帝孤零零一个人坐在皇位上，他身边的太监都被杀了。 短短不到两天的时间，景帝已经衰老的不成样子，似乎坐都坐不稳。 他坐在那把他用一生挣来的龙椅上，看着他的亲弟拿刀指着他，景帝声音无尽的沧桑：“沣王，你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担任监国之职，你有什么不满意？” 沣王的脸上还有被他杀死的人的血星，平时的那种温文尔雅全都变成了狰狞，他愤恨的看着景帝，发狠的说：“因为什么，你不清楚吗？慕容家长子慕容沁，自幼富有才华，智谋无双，为人厚而有大义，年十六已负盛名，这样的你，会不知道为什么吗？” 景帝沉吟半晌，沉重的问道：“是因为……卿卿吗？” 听到这个熟悉的名字，沣王哈哈大笑起来，只是手中的刀依旧指着景帝。 景帝望着他疑惑的问道：“难道不是吗？” ———— p：今天三更，未来几天都加更，希望亲爱的嫩们也活跃一点哦~~有什么问题大家尽管说，希望后期我能尽量弥补，别嫌俺笨就好啦~ 65.第65章 斩草不除根 沣王的笑这才停下来，此刻张狂与狠厉的模样完全像是一个恶鬼：“是，也不全是！你从小就拥有为人称道的名誉，我们兄弟一起举兵，凭什么事成之后你就是皇帝？我们一起遇到了南宫卿卿，为什么她会喜欢你，而对我却不屑一顾！好啊，江山美人你都得了，可你为什么不珍惜？ 你不但杀了卿卿，还把江山交给那个逆子来糟蹋！我这是不能让你糊涂下去了！” 景帝眼中明灭不定，他与沣王几十年的手足之情，怎么会沦落到今天这步田地？ “原来你从年轻的时候就对朕……有这么多的怨怼……” 沣王又是仰天大笑了几声，然后讽刺的说道：“本来当弟弟的也没打算杀你，可是你的好儿子回宫后的所作所为，给了本王一个很好的启示，那就是，无论关系亲疏，只有死人最能让人安心！” “来人，给我把慕容沁抓起来！”沣王一声令下，可是却无人进来。 沣王见无人进来，又提高声音喊道：“来人！给我将这个昏君抓起来！” 可是依旧没有人应他，沣王察觉不对，刚要出去看看，殿门就全部被人打开，外面已经被弓箭手包围，士兵整齐，全部都已经拉开弓箭，只等一声令下就可以将沣王打成马蜂窝。 “你们是什么人？！”沣王愤怒的问道。 这时有一个银甲将军走出来，回答他：“下官岚河守将，莫都！沣王爷，多年不见，你看起来依旧神采奕奕啊！” 莫都常年镇守边塞，风吹日晒，模样变化很大，沣王仔细看才看出一点当年的模样，可是他还是不能相信，如果眼前的莫都，那他包围皇城的士兵呢？ “你休要诓骗本王，魏国大军压境，你怎么可能撤防？慕容珏宸不要命了吗？”沣王此时还存在侥幸的心里，他精心布局这么久，怎么可能会输，他不能输！ 莫都见他不信，命人拿过一个匣子来，送到沣王面前打开，看着沣王铁青的脸色得意的说道：“这是替沣王包围皇城的统领栾燕的项上人头，王爷认识吧？” 巨大的冲击几乎让沣王崩溃，他瞠圆了眼睛问道：“慕容珏宸呢？本王要见慕容珏宸！本王不信！” 莫都冷笑一声说道：“殿下带兵已经围剿了你城外的布防，此时应该已经快回来了，王爷想见，稍等片刻就是。” 说完莫都又朝着景帝的方向跪下，高声说道：“微臣莫都，救驾来迟，吾皇恕罪！” 景帝望着门外重重的兵甲，微弱的说道：“你们能来，朕心甚安，朕一切都好。” 谈话间，莫都身后的士兵齐刷刷的让开一条路，来人一身火红的狐裘，风姿绝代，所过之处士兵皆下跪高喊：“太子千岁！” “听说皇叔想见本宫，本宫特意骑快马赶来，皇叔现在有话说吧。”慕容珏宸悦耳幽凉的声音，在这高高的金殿响起，回音不断越发让人觉得，这个冬天寒冷彻骨。 沣王之前的安排是，趁夜就派人围剿倚翠宫，而且他得到的情报是倚翠宫已经被夷为平地，阖宫上下尸骨无存，他不能理解为什么慕容珏宸还活着？ “你……你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你不是应该……”沣王说话已经不能连贯，因为他已经兵败。 慕容珏宸看他一眼懒洋洋的回答道：“皇叔，看在咱们叔侄一场的份上，本宫就告诉你一个道理，以后别再相信什么尸骨无存的鬼话，找不到尸体就是还活着，懂了吗？” 沣王的脸色越来越低沉，甚至愤怒的将手中的宝刀扔在地上，在众人以为他要束手就擒的时候，他却大喊道：“郑副将！你还在等什么？！本王养你多年，是你报恩的时候了！” 闻言，慕容珏宸和莫都都是神经一条，岚河军的副将就姓郑啊！ 只见姓郑的拔刀就刺向莫都，幸好莫都躲闪及时，没有受到致命伤。 不消片刻，岚河军就打的乱成一片，显然郑副将对今天的事也早有准备，幸好他手下的人数有限，对现在已成的局势无法改变。 慕容珏宸被围在乱军之中一时也无法脱身，眼睁睁看着沣王趁乱跑到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不知怎么就打开一个机关掉到地底下去。 混乱中有人大喊：“不好，沣王逃跑了！” 慕容珏宸摆脱乱军的纠缠后，就迅速来到沣王消失的地方，仔细查看，可是什么都没有发现。 那边莫都没有费太大功夫就几乎将郑副将的人消灭，可是郑副将天生骁勇善战，一时之间无人匹敌。 就在郑副将向莫都发出挑衅，说：“莫都，你有本事跟我单打独斗，老子要是输了，任凭你处置。” 莫都知道郑副将在军中多年，还是很有威信的，正在犹豫要不要答应，突然莫都感觉到一股寒风穿过，再看郑副将时，他的心口已经被插了一把剑，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莫都身后，艰难的说道：“赤练……姑娘……” 郑副将跟随沣王多年，他是见过赤练的。 赤练的脸色依然是冷冰冰的，她斜睨着郑副将平静的说道：“太子殿下派人查抄了沣王府，我已经归顺了殿下，毕竟，识时务者为俊杰。”话落，郑副将应声倒地。 那边慕容珏宸找不到机关，暴怒的吩咐道：“来人！把这里砸了！掘地三尺也要给本宫找到这密道的出口！” 一直安静坐在龙椅上的景帝，此时却开口说话：“太子，事到如今，不要再追查下去了，放他一条活路吧。” 慕容珏宸闻言，像看怪物一样看向景帝，声音也变得有些尖锐阴森：“本宫向来斩草除根，放虎归山留后患，这是本宫和沣王的事，父皇就不要管了。” 景帝见众人都望向他，本来还想说什么，又咽下去，只是点点头，说道：“好，太子有主意就好，朕乏了，沣王谋逆一事你就代朕全权处理吧。” 66.第66章 除夕夜等你 倚翠宫的废墟前，景帝一个人在那站了许久，没有说话，也不知该从何说起。 沣王毕竟与他那些死去的儿子不一样，那些皇子是他做了皇帝之后与后宫嫔妾所生，从小也没有养在膝前，人没了顶多伤心几天。可是沣王不一样，沣王与他是手足，从小一起在破落的慕容家长大，一起行军打仗，一起立国安邦，今天即使他谋逆，他还是愿意放他一条生路，那条密道是当年他们一起挖的…… “珏宸就是来替你讨债的吧？卿卿……”景帝这样自言自语了一句，就晕倒在地上，自此一病不起，齐国大权全部落在慕容珏宸一人手里。 一时间齐国风声鹤唳，到处都是捉拿沣王余孽的官兵，当然慕容珏宸趁机也没少排除异己。 魏国郦京贺兰府上，这几天已经乱成一锅粥，湘国夫人坐立不安，那边贺兰海匆匆进门。 “怎么样了？”湘国夫人着急的问道。 贺兰海赶紧说道：“玲珑还没有消息，但是齐国那边出大事了！” 湘国夫人一听说齐国，反而冷静下来，蹙眉问道：“沣王死了？” 贺兰海长叹一声说道：“要是死了还好，关键没死，逃啦！” 这实在出乎湘国夫人的意料：“怎么会？莫都的军队牵制在岚河防守，慕容珏宸哪来的人马反抗沣王？” 贺兰海苦着一张脸一拍大腿说道：“这谁知道啊？独孤长信一直在岚河边上按兵不动，他莫都当然敢撤防了，估计现在已经回防了！还好咱们事先在沣王府潜伏的人，先慕容珏宸一步将沣王的书房烧了，不然那些咱们来往的文书就变成别人手里的把柄了！” 湘国夫人着实没想到，多年布局，沣王居然一朝就给全拜了！ “好，沣王既然跑了，那对咱们也没多大影响，眼下当务之急是找到玲珑，你明天就上疏治独孤长信失职之罪，他既然不想打那就别打了，回来领罪也是一样的！” 而岚河边上，此时的魏国军队在干什么呢？就在今天，独孤长信让人强行带贺兰玲珑回郦京，而青鸾也收到了慕容珏宸的来信。 青鸾正围在炭炉旁边烤火，独孤长信进来，说道：“今天上午来信，荣阳城那边的局势已经稳定，看来你要走了。” 青鸾转身看向他，浅笑道：“这是好事啊，等我拿了解药，便带着紫凝一起来看你，她一定非常高兴。” 独孤长信不自觉勾起唇角，依旧是那副淡淡的样子：“再有半个月就是除夕了，希望能与你一起过。” 青鸾柳眉微挑问道：“不就过个年吗，到时皇宫肯定有晚宴的。” 独孤长信扳过她的身子，看着她认真说道：“不一样，我只想同你一个人过，到时候我还为你准备烟火，你跳舞，只给我一个人看。” 这么情真意切，青鸾还是第一次面对，不自觉的就低下头不敢说话，她不知该如何回答。 “不愿答应吗？”独孤长追问。 她赶紧摇头，只能说：“我尽量。” “好，我为你准备了好马，能日行千里。”他的意思再明确不过，是希望她能早去早回。 青鸾何尝不知他的苦心，只点点头，穿上他送的披风，便出了营帐，独孤长信一直送她到岚河边上，青鸾回头说道：“天这么冷，你快回去吧，要好好吃药，多保重，我尽量除夕之前赶到郦京。” 独孤长信依旧是一身白色狐裘，细细的绒毛将他裹得严严实实，冰天雪地里看着他都不觉得冷了，青鸾跟他说话他也不言语，只点点头，冲她摆摆手，示意她走吧。 七天后的齐国荣阳城皇宫里，太子慕容珏宸大发雷霆，脆了一地的上好瓷器。 映雪的一边脸已经红肿，他不知道殿下为什么要让他们这些贴身的暗卫，亲自去沣王被焚毁的书房挖地三尺，说是要找一个药瓶。 可是他们找了这么多天，几乎是整个沣王府都找遍了，也没找到什么药瓶，倒是在地宫里找到许多暗人的解药，紫凝姑娘服用了，经太医诊治也已经没有大碍了，不知道殿下这还要什么? “殿下，我们真是仔细的每个角落都看过了，可是沣王的书房已经被烧成了灰烬，我们什么都找不到。”映雪就算挨打，也还是这句话，为殿下办事，他们哪敢不尽心。 慕容珏宸从出生到现在，多以狡诈见长，平生从不守信，但唯独这次，他想兑现承诺。 “查！给本宫查！” 尖锐阴沉的声音让人汗毛竖起，吓得映雪浑身开始颤抖，壮着胆子提醒道：“殿下，您忘了，放火之人，昨天禁不住酷刑，已经在牢中咬舌自尽了！” 慕容珏宸心里一阵火，一坲袖又脆了几个瓶瓶罐罐。 映雪战战兢兢的看着慕容珏宸火红的衣角，问道：“殿下，奴才斗胆问一句，您为何非要这件东西不可？” 慕容珏宸听了映雪的问话，反而平静下来：“这是本宫对她的承诺……” 话音刚落，就听见外面的太监高唱：“太子妃回宫！” 慕容珏宸一个踉伧倚在桌角上，自言自语道：“本宫要食言了……” 映雪赶紧站起身，扶住他，低声劝慰道：“殿下尽心为娘娘去做了，只要其他能做到的条件满足了娘娘，相信她也不会生气的，娘娘是个懂事的人。” 慕容珏宸此生第一次对女人动心，此时他也不知该如何应对。 青鸾跟紫凝一路有说有笑的走来，进了大殿先向慕容珏宸行过礼，接着就说道：“殿下大业得成，咱们之前的条件是不是该兑现了？”语气中有难掩的高兴。 慕容珏宸只是静静的看着她，不说话。 青鸾见她不说话，也并不以为意，反正他从来都是不正常的，只伸出她粉红的手掌到他面前，问道：“我要的东西呢？” 慕容珏宸眸色微闪，如果是以前，他肯定会编出无数的谎言来哄一个女人，可是这次他诚实的说：“沣王逃跑后，本宫派映雪亲自去沣王府的书房为你找，可是晚了一步，那里已经起火，半个沣王府都被烧成了灰烬，这几天，本宫派人把所有灰烬都查看了……可是什么都找不到……” 67.第67章 此行的目的 清平淡淡的看了红喜一眼，说道：“起来吧，赵妍绯没闹吧？” 红喜如实回答说：“回长公主殿下，那姓赵的丫头啊，不识好歹，口出狂言，奴才已经传您的命令，把她关进天牢了。” 清平闻言也只是点点头，淡淡说了一句：“去跟王爷说，那丫头的命，本宫要了。” 说着话，清平走到青鸾身边，伸手探了青鸾的温度，面色微动，惊讶道：“怎么这么冷，活人不该是这温度，太医怎么说？” 红喜在一边恭敬回答说：“太医说这病他们治不了，更不知道是什么病，不能对症下药，所以只开了写温热补身的药便走了。” 清平倒也没怪罪那些太医，只是自己自言自语道：“这病，我以前只当是先祖的传说，没想到今天有幸亲眼所见。没有解药，她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了。” 清平说着话，突然听到一阵低低的兽吟，惊讶问道：“是什么声音？” 红喜也不明所以：“回公主殿下，这一路上奴才也时而听到，不知是何物，应该是在这玄凰将军的身上。” 清平点点头：“咱们既然救不了她，便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你去把本宫的话传给摄政王吧。” 红喜恭敬行礼，便退出去，带着一行宫人出宫去了。 摄政王府中，姜煜城正在书房与一些大臣议事，红喜在外面跟姜冬云说了事情经过后，姜冬云想了想说道：“摄政王就在里面，赵姑娘的事，公公还是亲自去跟王爷说吧。” 红喜陪着笑脸，答应着便恭敬的往里走去，在外屋恭敬的说道：“禀摄政王，奴才红喜，奉长公主命令，有事禀报。” 姜煜城闻言，让下面的大臣先停下议事，然后吩咐道：“红喜，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红喜这才恭敬的跺着小步子进到里面，先行了礼然后恭敬说道：“启禀摄政王，方才公主殿下遣奴才去城门处迎接魏国的玄凰大将军，遇到王府密使赵妍绯赵姑娘，赵姑娘藐视大长公主殿下，且对天子出言不逊，说违背摄政王才是谋反这样的话，奴才恐她妖言惑众，毁了摄政王的声誉，所以把她下了大狱。回宫后，奴才请示过长公主，长公主遣奴才来跟王爷说一声，这赵姑娘的死罪不能免。” 红喜一口气说了这一些，其实重点的只有最后一句——赵妍绯要死。 姜煜城何等聪明，自然听出其中意思，连犹豫一下都没有，非常自然的说：“我与长公主是夫妻，长公主的意思便是本王的意思，这丫头敢对长公主不敬，到了本王这，也饶不了她。” 红喜陪着笑脸：“就是就是，王爷既然如此说，奴才便去天牢执刑了？” 姜煜城温和的点点头：“长公主看着定夺便是，另外，我这有龙霆府刚送来的鲜熟瓜果，宫里没有，你带回去，给长公主和魏国贵客尝尝。” 姜煜城说着话，姜冬云已经带着一干下人，端上许多盆瓜果，为的不是给红喜方便，而是让众大臣看看，摄政王与长公主感情和睦，摄政王并没有因为长公主失势而冷落她，更加说明，这权利是长公主心甘情愿让的，他姜煜城仁德！ 红喜始终陪着笑脸，见姜冬云的东西带上来，配合的说道：“哟，王爷美意，奴才一定带到，长公主吃着这些瓜果可是甜在心里。如此，奴才不打扰王爷了，奴才告退。” 红喜恭敬的退出去之后，姜煜城装模作样的说道：“既然有贵客来永安，本王也该进宫去探望，众卿家今日就商议到此，散去吧。” 大臣们自然识相的离开，离开前自然还要说一些奉承长公主和摄政王的好话，不必多提。 待众人散去，姜冬云悄声进来，恭敬说道：“回王爷话，临近晌午的时候，在城门口，长公主派红喜去把青鸾姑娘带走了，赵姑娘顶了几句，那红喜猴精猴精的，赵姑娘自然就顺着他的话说了些过分的，或许想着王爷拿赵妍绯没用了，所以就抓了。” 姜煜城神色淡淡的，轻哼一声说：“哼，就算本王不用的人，又何用她来处置？也怪那赵妍绯蠢笨，若不是青鸾对她还有几分情，岂容她活到现在？” 姜冬云会意：“看来长公主还有势力，否则怎么知道赵姑娘行踪，属下这就命人去查。” 姜煜城点点头，吩咐道：“让宫里的人看紧点，本王要知道青鸾的身体状况。另外，等赵妍绯死了，通知本王，本王再去见青鸾。” 姜冬云躬着身子答应着退出去，只剩姜煜城一个人坐在那，面色平静了许久，突然自己又浮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自言自语道：“你来了……冰髓女主……我有预感，天下要易主了，而你，将扮演什么角色……” 御金台上，青鸾刚苏醒过来，旁边的宫女立即跑出去跟清平禀报，清平第一时间便来到青鸾身边。 青鸾人醒了，屋子里却还是冷飕飕的，清平披了一件狐裘才进来坐在床边，淡淡说道：“你可算醒了。本宫以为你……” 青鸾扶着宫女坐起身来，浅笑一下：“来之前，我就想着，又可以跟长公主见面了，公主果然与我心有灵犀。” 清平亦浅笑：“你远道而来，我自然不会让你继续在歹人手里受苦。” “听公主的口气，妍绯是又得罪您了。长公主要怎么处置？” 清平如实回答她：“赵妍绯出言不逊，犯上作乱，本宫与摄政王昨日已经判了她死罪。但知道你待她不同，所以在天牢里尚未处置。” 青鸾了然，抬起眸子沉声说道：“不瞒你说，我一直觉得亏欠她，带她算是尽心，但事到如今，我并不想忍气吞声，请长公主赐我一杯毒酒，我亲自去送她一程。” 清平唇角笑意加深，挑眉跟青鸾说道：“我一听说你跟着赵妍绯来永安了，就知道，你此行是要结果了她。” 68.第68章 她不是死了 紫凝根本不知道沣王的书房里放着什么东西：“姐姐，你们在说什么呀？” 青鸾垂眸沉默了许久，才平复了自己的一场空欢喜。 “青鸾……”慕容珏宸出声，映雪的身子一震，他曾看过沣王府地宫的花名册，赤练的下面就是“青鸾”，原来这个太子妃也是沣王府的人。 “这个没有就算了，其他条件都没有问题吧？”青鸾出声问，越是平静越是让人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慕容珏宸拿出暗人的解药给青鸾说道：“这是你们的解药，你拿去吧，紫凝已经吃了。” 青鸾犹豫一下，伸手接过来，轻声道：“谢谢，我和紫凝现在就可以走了吧？” 慕容珏宸只觉得头嗡的一声，要是以往，他肯定就发了脾气，今天谁都走不出齐国皇宫，可是这次他努力克制自己。 话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你能去哪？你若是留下，本宫也不介意。” 青鸾柳眉倒竖，厉声问道：“殿下是打算食言吗？” 慕容珏宸看她发怒的小脸，没来由的心里也窜气一股火来：“本宫还不至于食言！你想走就走吧！” “映雪，传本宫旨意，太子妃赵氏死于沣王乱军之中，择日举丧下葬！” “殿下，您三思啊……”映雪赶紧劝阻，殿下这是在气头上糊涂了啊，这太子妃不死，青鸾姑娘跟他还有关系，太子妃一死，两人了就彻底断了关系了。 慕容珏宸可不管这些，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留得住人留不住心，他不屑。 紫凝也看着不对，拉着青鸾劝她：“姐姐，你别冲动。” 青鸾抽动一下嘴角，实在笑不出来，还是那么冷硬的说道：“紫凝，我不是冲动，现在我们自由了，谢了殿下的恩典，就走吧。” 说完，她主动给慕容珏宸行了大礼，气的慕容珏宸一个用力就把桌脚掰断了。 “走了你就再也回不来了！”这算是他放下尊严提醒她，他不信几个月的夫妻，她就一点情不念吗？ “殿下清楚，我们从开始就是假夫妻，好聚好散。今后相见，殿下愿意的话，你还是容玉，是我和紫凝的三哥，三哥保重。”青鸾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完，就带着紫凝走了。 走出没多远，就听见慕容珏宸阴沉的发怒声：“都给本宫滚出去！” 映雪和另外几个暗卫全都屁滚尿流的出来，映雪捂着自己两边肿起来的脸小声说道：“今后咱们当差，可都得仔细点，殿下这脾气以后就说不准咯……”说完他眼角含泪的望天。 岚河的魏国军营里，独孤长信也等来了两份八百里加急，一份是来自齐国，一份是郦京。 “殿下，您要先听哪个消息？”雷术问。 独孤长信放下手中的书简，伸手在炭炉上烤火，平静的说道：“先说齐国的消息吧。” 雷术说道：“齐国现在全国戒备搜捕沣王，景帝病倒，慕容珏宸现在跟皇帝没什么区别……” “说重点。”独孤长信不耐的说。 雷术一个激灵赶紧说道：“日前齐国宫里传出消息，太子妃赵氏死于叛军手里，太子悲痛，已经三天不上朝了。” 闻言独孤长信舒了一口气，脸色也轻松了许多：“那就是她已经脱身了。再说宫里来的信儿吧。” 雷术看了宫里的信，脸色就不大好了：“殿下，因为您一直按兵不动，引起朝中许多大臣不满，他们联名上疏，要求您班师回朝，恐怕是想治您的罪。” 独孤长信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没有不高兴，也谈不上高兴，只是淡淡的说道：“这次回去，就没有理由再软禁父皇了。” 雷术着急道：“殿下，贺兰氏这是想夺权呐，我们该怎么办。” 独孤长信淡笑一下说道：“他们想要就给他们吧，本宫也想休养一段时间，吩咐王云，找来最好的烟花师傅，在宫里等本宫。” 雷术听了吩咐，刚准备转身去办事，突然又停下来，犹豫一下说道：“贺兰小姐现在还在路上，要不咱们截住她，贺兰家总不能不顾他女儿的性命吧？” 雷术这也是心急，独孤长信倒没有怪他，耐心的告诉他：“贺兰玲珑是来报信的，我们抓她是为不义，出兵无功强词夺理是为不仁，本宫志在逐鹿天下，所以本宫的军队一定要是仁义之师，雷术，你明白吗？” 雷术闻言，心生惭愧，恭敬说道：“臣明白了，殿下教诲，臣铭记于心。” “好了，通知三军将士，明天班师回朝。”独孤长信说完就拿起书简继续看。 独孤长信平生小心谨慎，步步为营，从不吃亏，此次在岚河按兵不动，算是他唯一一次的任性。后世史家不明白其中的缘故，这件事也终成不解之谜。 齐国荣阳城东宫。 慕容珏宸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殿内，没人敢进去，映雪和其他暗人日夜都守在殿外，无故靠近者格杀勿论。 李家因沣王一事受牵连，现在除了李灵雁已经全部下狱，李灵雁心中着急，见慕容珏宸还不出来，决心硬闯。 映雪将她拦住，介于身份问题，没有直接将她杀死，李灵雁反而大声嚷嚷起来。 慕容珏宸正在翻看这几天的奏折，眼下局势难以控制，正在头疼，却听见外面吵闹，冷着脸走出来。 李灵雁赶紧扑上去，哭道：“殿下，您不能这么做啊，求您放过臣妾的母家！” 她声音太尖锐，慕容珏宸只觉得听得头疼，不悦的问映雪：“怎么李家的人还活着？”他记得青鸾很讨厌李家人。 映雪赶紧回道：“回殿下，都在天牢里呢。” 然后慕容珏宸冰冷的眸子垂下，看着这个匍匐在自己脚边的女子，又说道：“那她为什么在这里？难道她不姓李吗？” 他这短短的两句话，涵义极深，所谓“李家人还活着？”意思就是他们不该还活着，所谓“难道她不姓李吗？”就是她也该同样获罪。 映雪一招手，立马有人来将李灵雁带走，就在此时，正好碰上赤练，多嘴问了一句：“雪公公，李美人这是犯了什么错？” “哟，赤练姑娘，说起来您也熟悉，还不是为着青鸾姑娘的事么。” 赤练不解：“她不是死了吗？” 69.第69章 通缉与生机 映雪听赤练这么问，嘿嘿笑了两声，一招手示意让人先把被打晕了的李灵雁带下去。 这才凑近了赤练说道：“赤练姑娘，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咱家知道青鸾姑娘是您一手带出来的，你也是在皇宫王府生活多年，怎么就相信她真的死了呢？” 赤练既然投降了慕容珏宸，那也就不必隐瞒什么，冷冷说道：“她身中奇毒，无药可救，除了死她还有什么出路？” 这无疑是自沣王叛逆以来最能打动慕容珏宸的消息，映雪一脸严肃的说道：“赤练姑娘，跟咱家走一趟吧。” 赤练也没多问，只跟着映雪朝东宫走去，她以为，青鸾生前毕竟是太子妃，慕容珏宸关心也是理所当然。 东宫大殿外，映雪小心禀报道：“启禀殿下，赤练姑娘这有太子妃的真正死因，不知殿下要不要听一听？” 里面沉默良久，映雪以为殿下不想再听青鸾的事，正打算带着赤练离开，里面又传来阴沉的声音：“让她进来。” 沣王就是个难伺候的主子，赤练只觉得慕容珏宸是比沣王还难伺候的。 进了大殿，慕容珏宸一个人站在窗边，没有回头看赤练，悦耳的声音说道：“说吧，怎么回事。” 赤练说话也不是个拐弯抹角的人，直接说道：“青鸾与普通暗人不同，她不到十岁就被收养，她中的也不是普通暗人的毒，这世上只有沣王有解药，就藏在他的书房里，而且青鸾最近毒发的频率越来越高，殿下为她发丧，我以为是真的毒发身亡了。” 慕容珏宸阴森的脸转过来：“你的意思，她此时应该毒发了？” 赤练点点头：“算算日子，就是这两天了。” 慕容珏宸脸上开始有遮掩不住的惶恐，难怪她那么生气了，他帮她达成了所有的条件，唯独没有给她命！ “映雪！” 守在门外的映雪听见慕容珏宸这扭曲的声音，赶紧进来：“奴才在。” “立刻派人去把青鸾找回来！不惜一切代价，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映雪虽然为难，但主子的命令还是要遵从，当即答应：“奴才这就去办。” 其实找青鸾这件事是很困难的，因为当日青鸾离开，映雪曾提议派人跟踪，但慕容珏宸一向傲慢，他决定了的事怎么可能再反悔，所以他明令禁止有人去跟踪青鸾和紫凝，现在已经过了七天，凭借青鸾的本事，想找到她很难。 齐国边境的一个小集市上，青鸾和紫凝从一个面馆出来，看见外面有许多人围着墙叽叽喳喳。 紫凝好奇的问道：“姐姐，这些人是干什么呢？” 青鸾唇角含笑说道：“那是贴告示的地方，想来又发生了什么大事，我们也过去看看。” 紫凝笑抵眼角：“姐姐，你以前可从来不管这些闲事的，现在越来越热心了哦。” “以前是想看没时间也没心情，现在闲来无事觉得多听听这些新鲜事，也不错。”青鸾一边说着一边就挤进了人堆里，看到告示上两个告示，一个告示是李家罪证确凿满门抄斩，另一个却是通缉青鸾的通缉令。 紫凝惊讶的看向青鸾，青鸾赶紧趁还没人注意，跑出了人群，紫凝在后面跟着跑，累的上气不接下气：“姐姐，没有人了，你等等我啊。” 青鸾跑到一个小巷子里，确定周遭没有人，这才停下来，一个人喘着气发愣。 “姐姐，你说慕容珏宸这是发哪门子的疯，解药咱们不要了，人他也放了，怎么又通缉你了。”紫凝掐着腰气喘吁吁的说。 “他不知道沣王府书房里是我的解药，现在通缉我，估计是知道了我不久于人世，将李家的事昭告天下，是想我能念他的好主动回去找他。”青鸾冷静的分析。 紫凝看着青鸾日渐苍白的脸色，好不容易忍着的眼泪又要溢出来：“姐姐，其实我觉得，既然解药找不到了，咱们还不如回去，宫里那么多好太医，一定能让你活下去的……” 现在的青鸾为了让体内的毒延缓发作，每天都不敢运功，与普通女子无异。 “回去活下来又怎么样？与其过着苟延残喘的日子，还不如死在自己的欢喜里，况且我曾暗地拜访名医无数，没人能治这病。” 紫凝听了青鸾的话上前心疼的扶住她，姐姐就是这世上最倔强的人了吧？因为她的有生之年一直被束缚，所以到最后就算是死也要死在自由里。 “姐姐，我知道你想去赴二哥的除夕之约，可是路途遥远，我恐怕……”紫凝的话没有说出口，其实青鸾应该比她更清楚自己的身体状况。 “走到哪算哪吧，这样的结果我已经尽力了。”青鸾无力的倚在小巷灰色的墙上。 “姐姐，我现在倒希望那个苍生棋局得到的预言是真的，‘冰髓女主’如果就是姐姐，那姐姐就不会死了。” 青鸾浅笑说道：“傻瓜，事在人为，哪能就依靠着一个预言活着？”说着她就转身往巷子外面走，紫凝跟在后面，可是她还没走多远，一个恍惚，就晕倒在地上。 紫凝僵硬的站在她身边，她甚至有点不想去触碰青鸾的身体，那样的冰冷触觉让人绝望。 紫凝就这样看着青鸾，足足有两刻钟，她不知道此时该去找谁，这样的病千年一遇，就算送去皇宫，也只是如青鸾所说，用昂贵的药材供养着苟延残喘。 原本大脑一片空白的紫凝，蓦地脑海就浮现一句话——若问天下知几许，万世不败龙霆府。 紫凝虽然是个粗心的人，但她不笨，如今仔细回想起来，姜煜城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龙霆府号称存世万年之久，天下人才多出其门，那这冰髓之症肯定也不是第一次见了，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 想罢，紫凝就把青鸾拖到墙角去，用破席子盖严实了，这才慌慌张张的去买马车，好在慕容珏宸虽然下令通缉，却没有戒严，这样她们出城还方便许多。 70.第70章 求生于济世 因为紫凝还要照顾青鸾，所以雇了个车夫赶车，青鸾的身体越来越冷，这本来就是寒冬腊月的，坐在这马车上就更冷了，紫凝坐在青鸾旁边，冻得有些发抖。 车外的车夫也抱怨道：“姑娘，您车里到底装的什么啊，怎么觉着格外冷，冻死人啊！” “停车！”紫凝喊道，车夫应声赶紧停下，看着紫凝掀开车帘出来，笑道：“姑娘，怎的要停了？” “这些钱你拿着，回去吧，剩下的路我自己走，遇到人问起就说什么都不知道。”紫凝说着就拿了几块碎银子给他。 不干活又有钱拿，车夫当然乐意，拿了银子就笑呵呵说道：“哎，好，姑娘您慢走。” 于是紫凝就一个人带着青鸾上路，路过集市她买了几个炭炉放在马车里，青鸾的体温总算稳定住，没有像之前那样浑身都落了白霜。 由于日夜兼程和车马劳顿，等到紫凝来到炎帝山下时，还没来得及进山门就晕了过去，幸亏龙霆府隐在暗处的守卫认识紫凝，这才通知了姜煜城，将她们带上了山顶。 紫凝虽然过度疲惫，但心里牵挂着青鸾，刚躺了没一会就一下子又惊醒：“姐姐，姐姐呢？” 姜煜城扶住她，温和的说道：“我已经命人给她喂了药，可保她性命暂时无虞，妍绯现在在她身边照顾，你且安心休息一下。” 紫凝一听青鸾的性命保住了，紧绷的神经总算是松了下来，又问姜煜城：“大哥，龙霆府有办法救姐姐，是吗？” 姜煜城摇头道：“我现在只能保她性命而已，而且她还是不省人事。” “难道没有办法了吗？龙霆府不是号称万世之久，哪有医治不了的病？”紫凝的全部希望都系在姜煜城身上。 姜煜城看着紫凝满眼的希翼，犹豫一下还是决定帮她们：“我帮不了她，并不代表没人能帮她。” “谁？”紫凝兴奋的问道。 此时龙霆府的管家正好给紫凝送温补的汤药来，听见她们的谈话，便插嘴道：“龙霆府有一个老人，是专门负责教学生行医救世的，他老人家见多识广，或许可以炼制出克制青鸾姑娘寒气的药。” 闻言，紫凝心里的一颗石头总算落下，既然是龙霆府的人，那姜煜城吩咐一声就好了。 “大哥，我们去找他。”紫凝说着已经下了床，穿好鞋子。 姜煜城不想她抱太大希望，到时候又失望，所以他实话说道：“这个老人今年已经九十六岁，他奉命教学，可是却从不出手救人。所以，你还是不要抱太大希望。” “你是府君，他敢不听你的话吗？”紫凝急急问道，她还没听说哪家的下人不听主子的话的。 姜煜城叹口气：“你该知道，龙霆府的规矩极大，能在龙霆府教学的先生都是极受尊重，他们的学生出了龙霆府也都是声望极高的人，所以他们并不是听命我。” 紫凝的脸一下子垮下来，拽着姜煜城的胳膊央求道：“大哥，好歹我们一起去求求他，他教人悬壶济世，自己怎么可能是铁石心肠呢……” 姜煜城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带着紫凝就往外走，姜东云却突然叫住他：“府君，你想清楚了吗？” 姜煜城只是停在那听他说完，没有转头没有说话，就继续迈开步子走了。 路上，紫凝担心的问姜煜城：“大哥，姜总管为什么问你想清楚了没？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吗？” 姜煜城依旧是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说道：“不是有什么事要发生，而是事情正在发生。大哥心里有数，你放心就是。” 紫凝似懂非的点点头，转而问道：“那位老人叫什么名字？” “他的名字就叫济世。” “他有什么喜好吗？”紫凝现在是想着多了解一些，待会见面也好投其所好呀。 “他平生最爱摆弄那些药材，与守陵的老者是朋友，常与他切磋棋艺。”姜煜城虽然说得语气极淡，但已经无形中给紫凝指明了路。 紫凝听着点点头，她心中亦有这想法，只是去了以后要如何施展才能让济世同意呢？ 一路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跟着姜煜城到了济世居住的小山峰上。 破草屋外围着低低的围墙，围墙外堆着厚厚的积雪。 紫凝咯吱咯吱的走在雪上，问姜煜城：“龙霆府难道不给济世派奴仆吗？门前积雪竟也无人打扫。” 姜煜城倒是见怪不怪，平和的说道：“他脾气古怪，不喜欢闲杂人等在旁伺候，随着年纪渐长，他也很少出院子，只一味的钻研他的药材。” 紫凝眼眸微转说道：“哦~他是个药痴啊！” “恩，算是吧。” 说着话，两人已经来到济世门前，姜煜城轻叩生锈了的门栓：“济世前辈，晚辈姜煜城前来拜访。” 里面无人应答，姜煜城又叩了两下，还是没人应。紫凝低声说道：“他是不是在屋里睡着了没听见啊？” 姜煜城微微摇头，表示他也不知道，两人这转头的不经意间突然发现身后竟然有个人影，紫凝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后退了一步。 而姜煜城则是非常淡定的说道：“前辈，这些出去采药的活，你交给门下学生去做就好了，何必亲自去呢，毕竟雪天路滑。” 紫凝闻言也赶紧向济世行了礼，说道：“晚辈紫凝，见过前辈。”说完这才偷偷仔细打量眼前有点胖的老头儿，他长得很奇怪，五官都很小，但却长了一张大脸盘子，最让人称奇的是济世的脚下，这么厚的积雪，一路走来，他竟然没留下一个脚印。 紫凝突然想起与自己下苍生棋局的老者，武功高深的也是来无影去无踪，心中不禁感叹，龙霆府里的老人都成精了吧？ 济世小眼睛扫过紫凝，不屑的问姜煜城：“这又是给我送徒弟来了？不过恕我直言，这丫头资质不怎么样啊。” 紫凝被说的有些脸红，她除了下棋，其他的确实是没有什么资质。 —————— 再说一遍书名要改成“宠妃难为：殿下，咬一口”了，另外，感谢读者“无用”的打赏，还有大家的支持，献吻~ 71.第71章 神秘的宝贝 “前辈误会了，这次我们来是有事相求，并不是来拜师的。”姜煜城解释道。 济世一听不是来拜师的，直接就避开两人，开了门自顾自的进了院子，拿下后背的药篓开始在石桌上处理起来。 紫凝想要跟着进去，却被姜煜城挡下：“前辈没有邀请我们进去，我们不能擅自进去。” 紫凝迈出的脚又收回来。 “你们走吧，我在龙霆府只负责教人，从不救人。”济世硬邦邦的说道。 紫凝这就不理解了：“前辈，你教的徒弟个个医术高明，悬壶济世，为什么你却不救人，这样如何能为人师表？” 济世小眼睛看紫凝一眼，干笑一声：“丫头，你不用激我，本事是我这个当老师的教的不假，但他们学了去干什么就与我无关了。” 紫凝被济世噎的哑口无言，医者父母心，想不到这个济世却是个铁石心肠，不但不救人，连自己徒弟的好坏都不管。 姜煜城看紫凝拧巴的小脸，无奈的亲自说道：“济世前辈，晚辈身为龙霆府的主人，今天也是为了此事特意来求你的，请您出手相救晚辈一位朋友。” 济世小眼睛眨了两下，猜想道：“龙霆府府君终身不得出炎帝山，哪来的朋友，嘿嘿，你龙霆府都救不了的人，可见此人已经性命垂危。” 姜煜城被济世说中，倒也面不改色：“前辈所说无差，晚辈佩服。” 可是他话音刚落，济世的脸就板了起来，怒道：“你这是让我做对不起姜家祖宗的事！还不快去把人打发了！？之前东云说你有入世之心，我还不信，今天一见果不其然！祖宗教诲，你怎能忘？” 面对济世的严厉之色，姜煜城只垂眸，不再说话。 紫凝却是越等越着急，要她跪地磕头央求她做不到，所以以她的性子，直接便大声说道：“济世，我听说你喜欢跟守陵人切磋棋艺，救与不救，咱们来赌一场，你敢不敢？” 济世并不知紫凝就是今年苍生棋局的赢家，而自从守陵的老者死了，他已经半年多没有有碰棋了。 “你个小丫头，有什么资格让我与你下棋比输赢？”济世不屑的看她一眼，其实心中已经技痒。 “就凭我是最后一个与守陵老者下棋的人！”紫凝脆生生的说道。直到多年以后，她回想起自己这段年轻往事，还嘲笑自己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济世一听紫凝的话，小眼睛里闪起亮光来，问道：“你就是今年苍生棋局的赢家？” 紫凝仰头答道：“当然！赌与不赌你给个痛快话，说不定你还能为你朋友扳回一局。” 济世对守陵人是很尊敬的，容不得别人这样说，当即就拍桌说道：“好！丫头，你赢了，我帮你救人，你输了，这条命便是我的了！” 紫凝见他答应，没有因为赌命而紧张，反而嫣然一笑，只要有机会就好，棋盘上，她有信心。 “我姐姐性命攸关，我们当然不能像上次在陵墓边上一样大战三天三夜，我们以一个时辰为限，时间到便停手，以棋子数定输赢，如何？” “好，麻烦府君拿棋盘和棋子来吧。”济世说着一拂袖就把石桌上的草药都拂到地上。 过程之艰难自然不必多讲，总之最后的结果，是紫凝赢了半子。 济世拉着脸看满盘的棋子，许久也不说话，紫凝担心他也输了棋就死掉，问站在一旁的姜煜城：“他身体还好吧？要是气死了可怎么救人？” 姜煜城嗔怪的看她一眼，这样的话怎么好当着老人的面说？ “前辈，愿赌服输，您可以随晚辈去救治晚辈的朋友了吧？”姜煜城略微恭敬的问。 久久的，济世闭上他的小眼睛，长叹一句：“世间阴阳平衡，有人活下来就有人死去，姑娘你虽然在其他方面缺少天赋，但在棋艺上，算是一绝了。” 紫凝对他这些夸奖的话并不在意，毕竟谁都喜欢夸赢了自己的人，那样就显得自己也没那么差劲。 她小心的凑到济世跟前，柔声问道：“济世前辈，您的身体还好吧？从您这小山峰去炎帝上主峰，还有好长一段路呢……” 济世虽然年纪大，但是自己调养的好，耳聪目明的，自然知道她话里什么意思，睁开眼一脸嗔怪的样子：“我身体好着呢！不过，要想我出手救人，你还得答应一个条件。” 闻言紫凝急了：“哎，我说你这人，怎么出尔反尔呢！输了棋还谈什么条件？”幸好姜煜城拉着，不然这会肯定已经扑倒济世身上咬一口了。 济世却不管她发不发火，只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继续说道：“我想和紫凝姑娘成为朋友，希望紫凝姑娘能经常陪我下棋。” 济世的话说完，紫凝的脸色一下子从极怒笑成了一朵花，抓住济世的胳膊笑盈盈的说道：“没问题，咱们现在就是好朋友啦！那现在就请您去救救朋友的姐姐吧！” 济世活了这么大年纪，脸皮也厚，楞是眼睛都没眨一下就跟紫凝挽着手出去了……看得姜煜城汗颜。 走到院子的时候，济世从鸡笼子里拿出一个脏乎乎的匣子来（你大概可以想象，上面沾着鸡毛和鸡屎等秽物……），而且它养的鸡一个个都病歪歪的，紫凝捏着鼻子厌恶的看济世一点一点朝自己靠近：“喂，你拿这么个脏东西来干嘛？” 济世嘿嘿一笑，故意把匣子凑近紫凝，得意的说道：“这可全是宝贝啊，救你姐姐可全靠它了。” 听说能救青鸾的命，紫凝脸上的厌恶减少许多，问道：“这到底是什么宝贝？莫非你养的鸡都不是凡鸡，拉的屎都是宝贝？” 闻言济世和姜煜城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姜煜城虽然不知道这匣子里是什么，但至少不会想到用鸡屎救人。 济世看紫凝好奇，还就偏不告诉她，只道：“到时候你就知道是什么好东西了，当今世上，这样的宝贝可是再也找不到啦。” 72.第72章 是龙不是蛇 紫凝见他不说，撅起嘴也不再问他，这老头儿，怪的很。 炎帝山主峰的客房里，妍绯拿着扇子努力的给炭炉扇风，整个房间里热的跟酷暑一样，她也热的浑身几乎湿透了。 见姜煜城三人推门进来，赶紧放下扇子跑过去问道：“煜城哥哥，紫凝姐姐，怎么样，大姐姐有救吗？” 话刚说完，赵妍绯也闻到一股恶臭，赶紧捂上鼻子看着济世。 姜煜城介绍道：“这是龙霆府的药师，济世前辈。” 赵妍绯匆匆给他行个礼就把头别过去了，济世看在眼里也不说话，径直跟紫凝走到床边，伸手在青鸾额头一模，如果不是知道青鸾是什么病，济世还以为这是个死人了。 又伸手去给青鸾把了脉，也不说话，只是频频的摇头，急的紫凝在一旁问道：“前辈，到底怎么样啊？” 济世说道：“她的身体要是从小在我手里调养，或许我还能保她性命无虞，可现在……” “可现在怎么了？前辈你说话能不能不那么让人着急？”紫凝跟济世说话是越来越大胆了，济世也不介意，毕竟两人现在是朋友么。 济世捋了捋自己仅存的几根胡须说道：“现在她已经服食了十年永垂草做引的解药，不但不能解毒，反而令她毒素蔓延全身。所以就算我穷尽毕生医术，也只能保她五年性命，且这五年中她须好好将养，不能动气，忌冷，饮食规律温和……” 紫凝一听有救，哪还有心思听济世说这些忌讳，赶紧说道：“我的好前辈，您就不用说这么详细了，五年时间，因缘际会的，说不定到时我们还能找到一棵永垂草呀。” 济世原本深皱的眉头一下舒展开，指着紫凝说道：“嘿嘿，我就喜欢你这丫头说话，透彻！” 原本站在一旁的赵妍绯，捏着鼻子也走过来问道：“前辈，您怎么救姐姐啊？” 此时济世拿起他的匣子，得意的在赵妍绯面前拍拍，应声掉了几根鸡毛，惊得赵妍绯赶紧躲老远。 紫凝则是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匣子，就连姜煜城都开口道：“济世，你这匣子里到底装了什么？能解冰髓之毒，除了永垂草还有什么？” 济世只顾嘿嘿笑着，把匣子放在地上，慢慢打开。 赵妍绯只看了一眼就吓得躲在姜煜城身后，紫凝也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只见匣子里全是蛇，但又与普通的蛇不一样，这匣子里的蛇通体赤红色，鳞片非常细小，同样泛着红色的光芒，吐着通红的信子。 济世得意的说道：“去，把窗户打开。” 紫凝这才回过神来，顿时觉得房间内酷热无比，突然想起什么，拽住济世的胳膊说道：“我说你的院子里怎么没有积雪呢，寒冬腊月的，在你院子里下棋一点不觉得冷，就是因为它吧？” 姜煜城也是满脸惊讶：“前辈什么时候收了这样的宝贝？” 济世嘿嘿笑道：“这还是我二十年前下山的时候，去南国办事，途经一片沼泽林的时候，不甚掉入沼泽中，差点丢了性命从沼泽里得来的。” “此物名叫火焰龙，长得像蛇，但与蛇又不同，蛇身冰凉，它却通体火热，无论严寒还是酷暑都能生存，但奈何不具有攻击性，很难存活于世，我也是五十岁的时候偶然从一本残籍上看到的。无意中得到它，本也就是想放在院子里取暖罢了，想不到今天还有用处了。” 紫凝这才想起他鸡笼子里病歪歪的鸡，撇撇嘴说道：“原来你那些鸡是用来养蛇的啊，怪不得一个个都不精神。” 闻言济世不高兴了，纠正道：“是龙！” 紫凝不爱跟这老头子较真，立马改口道：“好好好，那快用你的神龙去救我姐姐吧！” 姜煜城在一旁面无表情的看着，实则内心复杂，如果这次青鸾活下来，那“冰髓女主”的预言是否会成真？守陵的老者到底在青鸾手心里写了什么？ 这个女子的命运，他很感兴趣。 紫凝听济世的话，将青鸾的衣袖撸了上去，只见济世拿了几颗药丸放到盛了水的碗里化开，接着就把碗放到了匣子里，他的动作极快，那些火焰龙许久没有饮水，都迫不及待的一头扎进碗里喝起水来。 趁着这些蛇喝水的空档，济世竟然一道隔开了青鸾的一只手腕。 紫凝大惊，但想到济世不是普通的郎中，她还是压住自己心中的恐慌没有说话。 这时赵妍绯说话了：“你这样不是杀我大姐姐吗？” 济世小眼睛眨了一下，看都没看她一眼，幽幽的说道：“我要是杀她，就用不着来这了，放着她在这躺下去，早晚都是个死。” 姜煜城看了看赵妍绯惨白的脸色，说道：“妍绯你要是看不了，就先出去吧，在这照顾她这么久也累了。” 赵妍绯压制着自己反胃的冲动，点点头转身就出去了。 这边紫凝为了济世方便，便把青鸾扶了起来，手腕搭在床边，下面有盆接着青鸾的血，她的血流出来落在盆里都迅速结冰。 济世蹲在匣子旁边，看有一条火焰龙身体已经肿了起来，绷直的像一根木棍，迅速把这条火焰龙拿出来，放到青鸾的另一条胳膊上，火焰龙乍遇到凉爽之气，只想扎进去，埋头找着冰凉的血管一口就咬下去，可是它吃了济世的药，只把自己全身的血都吐了进去，直到那一条火焰蛇成了一条干肉才罢休。 如此重复，济世一直把这一匣子的火焰蛇都榨干了身体，床边的铜盆也张满了几乎一盆的血。 等到青鸾流出的血开始变温热以后，济世这才替她包扎伤口。 紫凝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忍不住夸赞道：“前辈当真是隐世高手，这样的法子也就您能想出来！” 济世仔细的将那些火焰龙的尸体收集起来，说道：“这两天她还不会醒，等到龙血与她的身体完全融合，她就醒了，醒了要每天服用我配的药，药量随着她的身体变化随时调整，切记这五年之内，最好不要流血。” 73.第73章 一个人的除夕 紫凝点头将济世的话一一记在心中，最后朝着济世就跪下去，磕了个头，济世扶她她也不肯起：“虽然这次是前辈输了棋局才答应出手，但是因此前辈也失了心爱之物，此恩紫凝铭记在心！” 济世反倒有些不自然和尴尬，搓着手说道：“你要是有心，以后常来小山峰陪我下下棋，最好故意输我几盘，好哄我开心！” 紫凝起身笑道：“这是自然，就怕你到时候烦我。” 姜煜城看青鸾的脸色已经有所恢复，放下心来，也玩笑道：“那前辈可要小心了，再有什么宝贝可要收好，否则这丫头的眼睛可贼着呢。” 他们说话的时候紫凝帮青鸾把被子盖好，姜煜城温和的说道：“既然已经无碍，不如你就送前辈先回小山峰吧，这里有妍绯照顾。” 紫凝刚要答应，济世却不肯：“让紫凝丫头留下来照顾，我好不容易救活的人，别人照顾我不放心，你让东云送我回去就行了。” 姜煜城虽然对济世恭敬，可他毕竟是府君，他这样的说话态度他可以不放在心上，但这样违背他的意思就让他很往心里去了。 没有说话，济世跟着姜煜城出了房间，一直走到索桥上，济世才冷冷开口：“我与守陵人相识多年，所谓的天机是什么我也清楚，你不要怪我坏事，我只是希望咱们龙霆府能继续太平下去，祖宗的遗训，你应该比我清楚。” 姜煜城此时脸上没有了素日里的温和沉静，严肃冷酷的样子让人异常陌生：“太平？天天守着这一块墓地，活的像个死人，就是太平吗？” 济世知道现在说什么姜煜城也听不进去，只好落寞的指着这个吊在悬崖中的索桥说道：“现在的龙霆府就好比身处在索桥上的我们，在世人眼中，高高在上，无人敢企及，一旦入世，就像从这里掉下去，想要不粉身碎骨就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祖宗的基业都捏在你一个人的手里。我言尽于此，府君三思。”说完他就转身一个人走了。 济世在龙霆府生活了一辈子，虽说性格有些怪癖，但终归对这里有浓厚的感情。 姜煜城对济世的话不屑一顾，他的心意，没人能改变，龙霆府有这么好的基础，为什么不放手一搏？ 他要的是天下。 这几天紫凝一直没有合眼，日夜陪在青鸾床边，生怕她再出一点症状。 这天早晨紫凝的精神都有一点恍惚，刚想打个瞌睡，就被外面的鞭炮声惊醒，出门问路过的小厮：“哎，今天是什么日子？” 小厮见她一身紫衣，知道是府君的上宾紫凝姑娘，便恭敬的回答道：“回姑娘的话，今天是除夕啊。” 紫凝点点头便又关上房门，今天已经是除夕了么，看人有人要空等一场了。 此时的魏国郦京一点不比齐国的局势好一点，齐国除了全国戒严搜查外倒也没别的了，但是魏国的京城已经风起云涌。 太子独孤长信因为出征不利，错失战机，劳师动众，已经被撤去了监国之权，皇宫虽然还有八千禁卫，但景帝已经能自由出入，端贵妃也已再度怀孕，贺兰家的权势一时无人能及。 加上过年，宫里到处都是一片喜气洋洋，就连往常福临殿都变了样——因为独孤长信喜静，所以福临殿无论大小节日，都是跟平常一样挂着青花花样的宫灯，但今年不同，从昨天这里就换上红色的宫灯，而且花样比别处的更别致。 大清早的刚吃完饭，独孤长信就批了大氅一个人站在阑珊前，王云端了药过来说：“殿下，您该吃药了，今儿已经是除夕了，千秋大人还会来吗？晚上的宴席臣已经替您回绝了。” 独孤长信点点头，脸上并看不出喜怒：“她说她会尽量来，只是不知路上遇到什么事了。” 说着就接过王云手中的药一口气都喝下，咂咂嘴说道：“王云，你煎的药越来越苦了。” 王云憨笑两声说道：“那自然是比不上千秋大人的，她煎的药您喝着苦心里也甜。” 独孤长信被说中心事，尴尬的笑一笑，问道：“今晚的烟火都准备好了么？” “几天前就准备好了，殿下放心。” “朝中近来有什么事？” 王云听独孤长信问朝堂上的事，脸上的笑容一下子退了，这半个月来殿下不问朝事，只在福临殿静养按时服药，身体已经好了许多，怎么突然又问起来？ “回殿下，无非就是那些小人作祟，等您身体养好了，收拾他们不在话下。” 独孤长信闻言，勾了下唇角，眼睛始终没有焦点的望着远方，分不清喜怒的说道：“本宫有心治理他们，也要时刻洞悉他们才好。” 王云说不过，只得实话说道：“贺兰玲珑回去后，大概经不住湘国夫人的盘问，把实话都说了，贺兰家便知道了千秋大人也在军营里的消息……” “所以他们就上疏父皇，说本宫与独孤千秋日夜在军营中缠绵，竟忘了军国大事，要求父皇立即将她召回处死？”独孤长信接话问道。 王云一向老实，不会隐瞒，所以他又补充道：“他们还说千秋大人是妖女，魅惑殿下，所以殿下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 独孤长信冷笑一声：“这些话也就骗骗那些书呆子，本宫猜他们的目的不止于此吧？” 王云垂眸继续说道：“他们说殿下是因为千秋大人才错失战机，所以为了让殿下将功补过重树信心，贺兰海上奏，要殿下领兵亲自北上去驱赶胡狄。” 说到后面，王云的声音越来越小，这么重要的事，他不该隐瞒的。 独孤长信倒也没生气，手中的珠子还在转动，似笑非笑的说道：“他们对本宫这样关怀备至，你怎的不早与本宫说？” 王云抬头说道：“殿下您身体刚好一些，微臣不想您操劳，微臣的父亲已经上疏，反对此事。” 独孤长信眉头微皱：“你父亲一向中立，怎好劳他亲自出马？他们哪里是真的想让本宫出征，只是想借着本宫出征的时候，保住端贵妃的孩子罢了。” 74.第74章 她还会来吗 王云频频点头，还是殿下分析的在理，有一个问题他一直想问干脆便今天一起问了：“那端贵妃的孩子，还要生吗？虽然现在朝廷里您被夺了权，可是在皇宫里，咱们想做什么还是易如反掌。” 独孤长信转过头看了王云一眼，嗤笑道：“她那么想生一个孩子就让她生吧，不然她总到处说本宫不够仁慈。” “是，殿下英明，那出征的事……？” 独孤长信仰头往往这有些苍白的天空，似乎今晚还有一场雪下，顿了好一会他才说道：“你父亲既然已经上疏，想必父皇会掂量你王家的分量，暂时还无碍。若是你父亲的面子都不给，本宫也只好出征了。” 说完他往宫门的方向认真的看一眼，依旧没个人影，叹口气便转身开始往福临殿里走了。 “裕泰国公的身体还好吧？”边走独孤长信边问道。 “回殿下，家父身体还好，也时常问您安好。”王云答。 “恩，千秋的官服准备好了么，这次来本宫要送给他。” “准备好了，只是她还会来吗？” “……” 傍晚时分，炎帝山的峰顶上，看起来依旧是一片安静祥和，宛如仙境，这里的人穿着同样的衣服，守着同样的规矩，无论悲喜都不表现在脸上，除了定时的鞭炮声再没有任何异动，姜煜城站在他奢华古典的房间里的床边，眉头紧皱的看着这些人来人往。 就在他走神的时候，赵妍绯富有穿透力的声音打破了这一片安静。 “煜城哥哥，我大姐姐醒了！”赵妍绯在门外喊道，守门的小厮将她拦住劝说道：“赵小姐，这里不能随便大声喧哗，哎，您不能随便进府君的房间……” 外面的人正拉扯，姜煜城的房间门却突然打开，他今天穿了一身蓝色的衣袍，很衬他的相貌和肤色，那么清澈又深沉。 “放开她吧。” 赵妍绯挣开了守门的阻拦就想一股脑的钻进他的房间里，但是姜煜城却看都没看她一眼，径直走了出去，她也没有理由再进他的房间，只好吐吐舌头也跟上去。 “她什么时候醒的。”姜煜城问。 “就刚醒呢。大姐姐一睁眼就问今天是什么日子，我嘴快，说是除夕，我看她神色就不大好呢，然后紫凝就赶我出来告诉你呢，她们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呢。”赵妍绯不满的控诉。 姜煜城却只是默默的听着，在赵妍绯面前，他始终是冷着一张脸，并不言语。 到了青鸾住的院子，能听见里面的人在说话，可是却听不清，等走近了谈话声又止了，姜煜城脸上的表情明灭不定。 等打开了房门，他依旧是往日温暖如春风的大哥：“四妹可算是醒了，再不醒我可要去找那济世老儿算账了。” 青鸾看见他和赵妍绯进来只浅笑道：“大哥又说笑了。” 紫凝也搭话道：“就是，原来大哥在济世前辈面前的恭敬都是装出来的！” “唉，五妹可不准告状哦！”说着姜煜城就走到青鸾身边，很自然的拿起她的手腕替她把脉，他对医术也算是精通的。 然而他们三人的和乐融融，看在赵妍绯眼里竟有些扎眼。 青鸾看姜煜城认真的样子，也趁机说道：“这次多亏大哥和济世前辈愿意出手相助，我又欠了大哥的人情，也不知道何年何月能还清了。” 姜煜城见她说话语气平和并没有见外的意思，便也含笑说道：“这些人情，早晚有一天我会让你一次性都还清的。” 青鸾和紫凝听了也只是付之一笑，堂堂龙霆府府君，富有天下的才学与敬仰，他需要什么帮助？ 但其实姜煜城说这句话却是认真的，后来他也让她还了。 “妍绯，我们来之前，我看到告示，李家已经被灭门了，虽然不是我亲自动手的，但总算恶有恶报，父母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青鸾望着赵妍绯低声说道，她的身体还是很虚弱。 赵妍绯眼圈发红的笑着点点头，哽咽道：“我知道，就算不是大姐姐亲手报仇，也是因为大姐姐的缘故，李家才能获罪。” 闻言青鸾垂下眸子，李家被灭门确实与她有脱不开的关系，但回想起来，其中的错综复杂又是一言难尽。 “妍绯，我现在已经是自由之身，再也不是齐国的太子妃，或许以后跟着我的日子会很苦。”这些都是青鸾要提前跟她说清楚的，虽然现在她们还是亲姐妹，但她不想她们之间有任何勉强。 赵妍绯闻言尴尬的望望姜煜城，姜煜城温和的说道：“妍绯已经在我这拜师了，恐怕这几年就不能跟你吃苦了，呵呵……” 青鸾惊讶，龙霆府收徒向来都是严格，而且是要从幼年就进府的。 “大哥不要因为我而破例，这样不合规矩。”青鸾认真说道，她总认为，龙霆府看似是个平静的地方，实则也是个是非之地，弄不好什么时候人就无声无息的没了。 姜煜城只说：“她天赋很好，之前在赵家学了不少，教诗书的师傅很喜欢她。” 青鸾再说也不合适，只得点头答应道：“那妍绯你可要好好跟着师傅学，这龙霆府出来的人可没有凡品。” “大姐姐你放心好了，我很用心的。”赵妍绯笑着说道。 青鸾看她还跟往日一样欢乐，也没多想，自己坐起来倚在床上说道：“你们先出去吧，我有话要跟大哥讲。” 紫凝自然知道她要问什么，起身就拉着赵妍绯出去，而赵妍绯撅着嘴嘟囔道：“大姐姐有好多秘密瞒着我哦……” 青鸾也只是对她一笑，并不搭话，她现在还以为自己是她的亲姐姐呢。 等他们出去关上门，姜煜城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下，淡笑道：“四妹是想问二弟的事吧？” 青鸾垂眸道：“大哥是龙霆府的主人，自然知道张信就是独孤长信，这次我能脱离沣王，多亏他的帮助，龙霆府手眼通天，我想知道他的近况。” 姜煜城似乎有所考量，顿了一会才说道：“你太高看龙霆府了，天下谁人不知，魏国郦京福临殿向来铁桶一般，闲杂人等都不能靠近询问，他个人的近况，我是真的不了解。” 75.第75章 一个人喝酒 青鸾原本明亮的眸子一下子又暗下去，只轻轻的“嗯”了一声。 但是姜煜城又接着说道：“虽然魏国的消息不好打听，但是齐国的消息我还是略知一二的，四妹想听吗？” 青鸾摇摇头：“那个地方，是我所有噩梦的汇聚地，离开了就不想听了。” 她厌恶的并不是某个人，而是那一座城里的那一个角落。 姜煜城看她落寞的样子，心里也莫名的烦躁，左右思量还是说道：“既然四妹对独孤长信这么关心，那我便派人去问问消息好了，不过这几天你要好好将养，济世配好了药，会送来。” “谢谢大哥，送我五年光阴。”她醒来的时候都听紫凝说了。 对于青鸾的感谢，姜煜城倒并没有回应，只是继续说道：“济世说过，这五年你需要好好将养，不能流过多的血，所以你不能像以前那样再去打打杀杀了。” 闻言青鸾反而笑了：“杀人不是我本意，离开沣王以后自然不必再刀口舔血。” 姜煜城见她这么说，心里放松不少，问道：“那你以后想做什么？” 青鸾顿了一下说道：“到处走走吧，虽然这些年我执行任务去过很多地方，可都是行色匆匆，手下冤魂无数，本来还想着解毒以后就浪迹江湖行侠仗义，现在看来是不能了。” 姜煜城不自觉的宠溺一笑：“你呀，自己知道就好，等你身体恢复的差不多了，大哥陪你一起下山。” “龙霆府的府君要亲自陪我出去游玩？这不合适吧？” 姜煜城却不以为然：“反正我这也不是第一次出去了，多一次无妨，左右在山上也是闲着。” 他这么说，青鸾也不疑有他，多一个人作伴也不错，但还是要知道独孤长信无事了，她才放心。 此时的齐国，因为长时间戒严的缘故，对东夏的贸易往来产生了阻碍，两国的边境现在已经发生多次磨擦，是以慕容珏宸这个年并不好过，其实这才是姜煜城想要跟青鸾说的，看来东夏与齐国一战不可避免了。 入夜，齐国皇宫举行了盛大的烟火晚会，慕容珏宸大宴群臣，就连景帝都被请了出来。慕容珏宸坐在群臣之首，却喝了一晚上闷酒，一句话也不曾说过，也没人敢问。 映雪在一边服侍着，实在看不下去，小声提醒道：“殿下，您喝的太多了。” 慕容珏宸长眸抬起，打量了众臣一遍，大殿内一片喧哗热闹，他低声说道：“为什么今晚这么多人，本宫还是觉得很孤独？” 映雪叹口气，这还是他第一次见殿下喝醉呢，不管有用没用他还是劝说道：“殿下，既然咱们没有找到青鸾姑娘，那就证明她还活着，您也该宽心。” 听映雪提到青鸾，慕容珏宸冷哼一声道：“青鸾？你说她有什么好？恩……永远那么一副冷淡淡的样子，笨手笨脚的，做的饭那么难吃，碰都不让本宫碰一下……” 映雪就奇怪了，青鸾在宫里的日子，有不少时候都是与慕容珏宸同房的，而且还有落红，怎么就说不让碰呢？ “殿下，您这是糊涂了，您可没少跟她同房呢。”映雪这句话纯属无心说的，奈何慕容珏宸是真的喝醉了，竟跟他实话说道：“哪里就让碰了，不给我好脸色算是客气了，要是本宫过分一点，她就打本宫……” 映雪闻言一下子就僵住了，原来殿下跟青鸾姑娘在一起的时候这么受欺负……这算是殿下的秘密了吧？不知道殿下酒醒后还记不记得，会不会杀人灭口？ 映雪正在出神的想着，慕容珏宸却突然摇摇晃晃的站起身，将手中的酒壶用力的率在地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殿一下子安静下来，群臣惶恐的跪下：“殿下息怒。”其实他们都不知道太子为什么发怒，刚刚不还好好的么？ 慕容珏宸本想说：眼看着就要与东夏起战事了，你们还有心思吃喝玩乐？ 可是话到嘴边，他又想起，似乎正是他让人来的，所以他只是将他们挨个指了一遍，便转身怒气冲冲的走了。 景帝在高座上也脸色尴尬，只能圆场说道：“因为太子妃去世，太子的心情始终没有好转，众爱卿勿怪，勿怪。” 正月初八，青鸾的身体已经恢复的差不多，经不住紫凝央求，便陪着紫凝下山到遂远镇的集市。 因为临近上元节，所以集市上有许多卖花灯、面具的，非常热闹，趁着人多，街上杂耍求赏钱的人也特别多。紫凝左手拿个糖人，右手还抱了一堆东西说道：“下山前，妍绯还让我给她带好多东西呢，这丫头，现在拜师了，忙的很。” 青鸾回头看紫凝吃的满脸都是糖渣，笑着伸手给她擦了擦：“紫凝，你来龙霆府这些日子胖了多少？你看你这脸圆的，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紫凝是伺候过沣王的人，早就没想过要嫁人，翻了白眼，又咬了一口糖，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我不嫁人，我就跟着姐姐浪迹江湖！” 青鸾懒得再跟她说话，这丫头每次都是嘴上说的潇洒，其实心里明白，她是怕再嫁人对方会嫌弃她。 两人一边说着话一边走到一个面具摊前，紫凝看着那些面具爱不释手的说道：“姐姐，我们多买几个回去好不好，每人送一个！唔，我要那个仙女的面具……” 青鸾也在找自己喜欢的，这时过来两个人，一边看面具一边说道：“哎，你说这魏国太子真的要去打胡狄了吗？听说胡狄人骁勇善战，那魏国太子一个病秧子，恐怕要丧命了。” “谁知道呢，听说那个魏国太子不仅身体弱，还沉迷美色，身体早就吃空了。上次伐齐之所以错失良机，就是因为在军中跟美人缠绵呢，魏国皇帝对他很失望，这不端贵妃又怀孕了……” “不是说他不近美色吗？那得是什么样的美人才能迷惑他呀？” “你听说过独孤千秋吗？就是在花仙节上跳舞那个，啧啧，传说她天生媚骨，那身段柔软的跟蛇一样……” 76.第76章 从来没错过 青鸾不动声色的听着旁边人说话，手上不自觉的用力，“咔嚓”一声面具就断了。 “哎，姑娘你怎么把我面具弄坏了，这样我可怎么卖？”摊主一下抓住青鸾的手嚷嚷起来。 青鸾急忙掏出一块银子来给他：“你这些面具我都买下了。” 摊主拿了钱立马松手，连摊位也不要了，生怕青鸾再反悔似得。 紫凝在一旁也脸色不太好，那两个人说话她自然也听到了，姐姐的身体刚好一点，可不能再出什么差错。 “姐姐，你可别冲动。”紫凝小声提醒道。 青鸾却是非常冷静的跟她说：“紫凝，我不是冲动。他有今天说到底是因为而起，我不能自己自由了就贪图享乐，不顾他的死活。” 紫凝见她态度这么坚决，脸色也有所转变，不再是一贯的嘻嘻哈哈，这是她第一次对青鸾冷言相向：“姐姐，你这是在跟我说仁义道德吗？我们是暗人，不用讲这些的。” 青鸾不知该如何回答，抬头望了望湛蓝晴好的天空，又对紫凝浅笑一下说道：“可我们现在已经不是暗人了，不是吗？” 青鸾知道，别看紫凝表面上嘻嘻哈哈，好像跟谁都很亲近的样子，其实她内心是个很薄凉的人，只是对青鸾与众不同罢了。 “姐姐，其实你是喜欢二哥的吧？”紫凝不得不承认青鸾说的是事实，他们既然不再是暗人，就不能再像从前那般冷血无情。 紫凝问的直接，青鸾顿了一下才说道：“我只是不想欠他人情……” “那大哥帮你不比他少，你为什么不肯为了大哥留下？”青鸾还没说完话就被紫凝打断。 青鸾眉头微皱，什么也没再说，转身就走了，是回龙霆府的方向。 刚到山门，青鸾就看见姜煜城走来走去的身影，青鸾硬着头皮走过去说道：“大哥怎么在这里？” 姜煜城没好气的指责道：“你说我怎么在这里？你身体刚好一点，怎么就跟紫凝下山？” 青鸾只低声说道：“对不起，让大哥担心了。” 这边青鸾刚说完话，姜煜城就见紫凝气鼓鼓的抱着一大堆东西过来了：“紫凝，你过来，我今天可要好好说说你！” 面对姜煜城的话，紫凝就像没听见，越过他们就一个人抱着东西上山去了，而且还满脸阴沉。 姜煜城转头问青鸾：“我没得罪她吧？” 青鸾摇摇头，因为是自己得罪她的，就因为不回答她的问题，这丫头气性大。 姜煜城看着紫凝远去的身影，越想越不对，平时这紫凝对青鸾都是惟命是从的，今天这是怎么了？ “莫非你们在山下有什么见闻？” 青鸾意有所指的说道：“就是前几天让大哥打听的事情，今天听两个百姓说起。” 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连平民百姓都知道的消息，堂堂龙霆府会不知道？ 姜煜城被人戳破谎言，倒也脸不红心不跳：“哦，大哥只是想让你好好休养，不就是出征胡狄吗，相信二弟应付的来，上次见他，他的身体也没有传闻那么糟糕。” 他们上次见面还是夏末，那时候他的身体确实看起来还不错，但现在却不一样了，她年前在军营里见他，多说几句话都会咳嗽，这样的身体去了胡狄苦寒之地，怎么受得了？ “大哥，我知道你不会同意，但我还是想去帮他，毕竟事情因为而起，否则我于心不安。”青鸾跟姜煜城一边往回府的路上走一边说。 “行军打仗毕竟少不了要舞刀弄枪，我担心你一旦受伤流血过多，那怎么办？”姜煜城说的也都是实话，打仗不受伤的很少。 “我的身手大哥还信不过吗？就让我了了这桩心事吧。” 她的语气中已有恳求，姜煜城的理智最终还是败给了情感，他本不想救她，但是禁不住对预言的好奇，救活她后本想圈拢她五年，现在又禁不住她的恳求。 他只能叹口气道：“那你早去早回，莫要让紫凝再担心你。” 青鸾垂眸点点头答应着，她知道紫凝是为她好，可她的心里就是放心不下，他那样的身体…… 回到龙霆府里，赵妍绯正在读诗，见青鸾回来便放下书跑过来说道：“紫凝姐姐说你买了好多面具，是么？” 青鸾笑笑把包裹地给她，问道：“紫凝呢？” 赵妍绯想了想说道：“紫凝姐姐说，你们的脑子都坏掉了，她不愿待在这，去找济世前辈下棋了。” “也好，我就不跟她告别了，等她回来你跟她说一声，我会尽快回来。”青鸾说着给赵妍绯理理额前的碎发，她最近长高了不少。 赵妍绯不解的问道：“大姐姐要去哪里？你身体刚好，应该好好休养。” 青鸾浅笑一下：“一点心事，你等我回来便是。” 赵妍绯见她不愿多说，就点头“哦”了一声。 青鸾回房拿了独孤长信给她的令牌，匆匆披了件披风就出来，赵妍绯已经被姜煜城打发走了，就剩他一个人站在院子门口，听见开门声他转过身来，将一袋银子递给青鸾：“路上小心，最近不太平。” 青鸾不客气的接过银袋子，淡笑道：“这世上什么时候太平过？” 这天下已经纷乱割据了两百年之久，她说这话也对，姜煜城却在这时候说道：“冰髓女主，天下归心，四妹就是那个能让天下太平的人。” 青鸾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苍生棋局的语言，脸色一僵，是啊，经过这次，他再笨也知道自己就是那个冰髓之人了。 “大哥也相信这些预言么？” “我龙霆府的预言，从来没有错过。”姜煜城自信的说。 “或许这世间冰髓者不止我一人，大哥不要妄下定论。” 姜煜城温和一笑，将自己的考虑如实告诉她：“不错，确实可能不止你一个，但纠缠在齐国魏国之间的只有你一个。” 青鸾嗤笑一声，好似完全没把姜煜城的话放在心里：“大哥忘了还有一个东夏吗？” 77.第77章 紫微星运势 “这便是是天机的妙处，只告诉人一个结果，中间的过程却是玄机重重。”姜煜城说这些，无非就是想告诉青鸾，如果想要自由的生活，就不应该再去权利的漩涡地带。 青鸾怎么会听不懂，但她心意已决：“大哥，事在人为。”说完她也自信的朝他一笑，拿着银袋就走了。 她相信守陵老者给她的暗示大有深意。 青鸾走的时候已经是傍晚，星夜赶路，只为了能助他一臂之力，姜煜城看着她远去的背影，眼睛也变暗了许多。 就在青鸾走了没多久，紫凝不知何时从姜煜城背后出来，冷冷说道：“人都走的没影了，大哥还看什么？” 姜煜城回过神来，依旧还是那副温和的样子说道：“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来送送她。” “出来送她她就会留下吗？”紫凝的样子有些落寞的说道：“不知为什么，我有预感，姐姐这次去了郦京，就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劝她她不听，所以想着让你们单独相处，或许你劝她还有用……” 姜煜城闻言笑了一下，却是苦笑：“她本就不是个绝情之人，独孤长信为她身陷囹圄，她做不到视而不见。” 紫凝上前故作深沉的拍拍姜煜城的肩膀，感叹道：“既然大哥与我同是天涯落寞人，不如今晚一起赏月对弈，如何？” 紫凝轻易不与人下棋，今天有幸得她指教一盘，姜煜城很乐意的答应道：“好，我这就命人在院中生了炭炉，布下棋盘，五妹要手下留情才好。” “那是自然。” 直到子时，明月当空，繁星满天，紫凝落下最后一子笑道：“前前后后让了大哥十子，大哥却还是输。” 姜煜城淡笑：“大哥棋艺不如你。” “大哥是心不在焉。”紫凝垂眸开始要收拾棋局，姜煜城却阻止了：“五妹，不要收拾了，放着，改日再让我参详。” 说完他就放下暖炉站起身来，抬头看着满天的星斗，轻声说道：“今夜的紫微星亮了许多。” 紫凝不是很懂形象，但也知道紫微星指的是帝王星，也起身看着满天的星星瞎找了一通，一边找一边说：“这是指姐姐还是二哥？” 姜煜城微笑道：“我也不知道。” 正月十四日，上午，郦京皇宫的朝堂上。 今天久病不出的太子独孤长信，就出征胡狄一事亲自上朝议事，所有大臣都提上了十二分的精神，现在魏国分两派，一派是以贺兰家为首的新臣和少部分旧臣，另一派是以王云父亲裕泰国公为首的几个老臣。 贺兰氏这边联名上疏要求太子将功补过去出征，王家和几位老臣则以太子当保重病体为由反对，虽然王家这边人不多，但贵在都是老臣，说话有分量，裕泰国公更是当年辅佐惠安帝登基的老臣，多年不问政事，现在站出来说话，景帝不好回绝。 今天又是跟往常一样，一上朝就因为此事两方争论不休，惠安帝看裕泰国公那颤颤巍巍的身子，生怕他晕在殿上，吩咐道：“给裕泰国公搬个椅子来。” 裕泰国公闻言却立即跪下说道：“皇上不可为臣开此先例，臣拖着病体来上朝，就是为了劝谏皇上，万万不可让太子殿下出征，这危及我魏国国本啊，您就这么一个皇子啊，望皇上三思啊！”说着他就朝惠安帝磕了个头，惠安帝也是一脸沉重。 贺兰海这时也跪下说道：“皇上，正是因为您就这一个皇子，所以更不能落下话柄，太子殿下出征胡狄那是历练，弥补过失，让天下百姓都看看我魏国太子的虎风。” 惠安帝意味深长的说道：“贺兰爱卿说的也有道理……” “太子到……”此时殿外太监尖声唱道，独孤长信穿着严整的朝服不紧不慢的走进来，落在朝臣的眼里又是一番议论：“哎，看来太子这身子骨还不见好啊……” “儿臣参见父皇！” “太子，朕说了多少遍了，你身体不好，大可以免礼的，来人，赐座……”惠安帝还是那一套关心的话，父慈子孝的样子，仿佛两人从没有隔阂。 …… 此时的宫门外，青鸾被守卫拦住，下马，她出示独孤长信的令牌，侍卫犹豫一会却迟迟不肯放行，青鸾柳眉微皱斥道：“你们有几个脑袋敢拦太子殿下的令牌？” 守卫想想也是，就算太子现在不得势，可他依旧是尊贵的一国储君。 皇宫大内是不允许骑马的，所以青鸾只能将马交出去，自己徒步朝议政飞奔而去，独孤千秋以武功见著，所以在这里她可以任意施展自己的轻功。 议政殿也不是人人可以进去的，到了门口依然有侍卫拦她：“皇宫重地，擅闯者论罪当斩！” 在议政殿当值的侍卫果然都比别的地方神气，青鸾在此地已经能听到里面人的说话声，反倒不是那么急了，拿出令牌给这个侍卫看：“麻烦这位仁兄进去通报一声，就说独孤千秋清秋觐见圣上。” 独孤千秋这个名字最近在魏国可是太响了，这个侍卫当然也知道，眼前这个相貌不算很出众的女人就是迷惑殿下的妖女！ 因此，他没好气的冷哼一声，说道：“凭千秋大人跟殿下的关系，还用得着下官通报吗？” 青鸾没想到这样一个低品阶的小官都敢如此放肆了，当即笑着问道：“本官与殿下什么关系？” 那侍卫只觉得眼前不过是个被夸大其词的女人，也没当回事，继续嘲讽道：“什么关系？您狐媚惑主您自个不知道呢？” 侍卫话落，青鸾的脸色骤变，抬手一掌打在侍卫的头盔上，侍卫应声倒地哀嚎不已，这时当值的统领被引了过来问道：“何人在此放肆？” 青鸾转身从容说道：“此人说本官狐媚惑主，本官的名声不要紧，可要是败坏了太子殿下的名声，到时怪罪下来，是怪此人嘴碎侮主好呢，还是怪罪大人御下无方呢？” 78.第78章 还殿下清誉 听青鸾说话，那统领眼珠子转动几下便反应过来，来人是独孤千秋，赶紧换了一副笑脸说道：“哟，千秋大人一向不在宫中，怎么突然回来了？” 青鸾的神色始终淡淡的，不愠不火的说道：“本官只受太子调遣，来去的问题不方便与你交谈，本官现在要面圣，还望大人通传一声。” 统领见青鸾不给面子，也收了笑脸，回头招呼人说道：“去通传一声：“御前三品带刀侍卫独孤千秋，求见皇上！” 而此时的大殿内正在争论不休，贺兰海口口声声的说道：“此次伐齐，多是那独孤千秋误事，殿下不想出征胡狄可以，把那妖女交出来！” 独孤长信嗤笑一声，说道：“本宫派她出去办差，岂是你说回就能回的？何况此事与她无关，贺兰大人不要捕风捉影。而且，本宫可曾说过不去攻打胡狄了？” 裕泰国公见太子这是要妥协答应了，赶紧阻止道：“殿下，万万不可，您的身体重要啊，我魏国的江山社稷重要啊！” “王孟尝，你一派胡言！皇上年富力强，端贵妃又刚有身孕，我魏国怎么就社稷不稳了？”贺兰海已经有些激动，竟然直接喊了裕泰国公的名字。 裕泰国公却不跟他急，只慢悠悠的说道：“说到端贵妃，老夫看贺兰海你才是别有用心吧？” 就在双方再次争论不下的时候，突然有人进来禀报道：“启禀皇上，独孤千秋求见。” 大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独孤长信又是惊讶又是欢喜，她终究是放不下他的，但是惠安帝却眉头微皱，此女子每次出现总会带来许多意外。 大殿内静了许久，惠安帝都不曾发话，独孤长信暗地里舒了一口气，淡淡说道：“因为众卿对此女颇多异议，所以本宫特地紧急将她传回。” 话落，惠安帝才沉声说了一个字：“宣……” “宣独孤千秋觐见！”太监高唱声刚落，青鸾便走进大殿，脚步沉稳如风。 “臣独孤千秋，参见吾皇，吾皇万岁！”青鸾在大殿上跪下行大礼，群臣则小声议论，说青鸾不知礼仪，上殿面圣怎么能穿常服？ 惠安帝倒是面色还算沉稳：“爱卿平身吧，看你这风尘仆仆的样子，不知是从哪里赶回来的？” 青鸾垂眸答道：“臣是去为殿下执行任务。” 贺兰海见她说的如此隐晦，不满的说道：“究竟是什么样的任务，就这么羞于说出口吗？” 青鸾看向独孤长信，她不知前面他们是怎么说的，怕万一说露馅怎么办。 独孤长信面上还是以往那副风轻云淡似笑非笑的样子，淡淡的说道：“千秋，这里都是我朝重臣，你但说无妨。” 青鸾明白他的意思，便开口说道：“殿下早就察觉齐国将有异动，所以派臣潜伏在荣阳，臣查探到慕容珏宸对慕容沣叛乱早有准备，所以前去通知殿下，途中被有些士兵看到了，所以就说臣一直待在军营里，其实臣一早就离开了。” 贺兰海气愤的说道：“千秋大人莫要睁眼说瞎话呀。” 青鸾抬眸看向贺兰海，含笑说道：“贺兰大人这么说本官，是有什么证据吗？也不知道是哪个士兵说本官一直待在军营里，贺兰大人可以请出来，本官愿意与他对质。” 贺兰海一时哑口无言，他总不能说是自己的女儿私自跑去的吧？ 青鸾见他一时答不上话来，就乘机继续说道：“本官后来又奉殿下命令继续回到荣阳，潜进沣王府，想要去沣王的书房找一些消息，为魏国日后伐齐做好准备，奈何就在慕容沣起事的那个晚上，竟然有人将慕容沣的书房，烧、了！” 她最后两个字说的极重，可谓字字落在贺兰海的心头，惊得他后背出了一身冷汗，他以为青鸾绝对不是随便说说的，既然把这件事拿出来当着他的面说，意思就是有他通敌的证据，他越想越觉得可怕，只好闭口不言。 惠安帝也觉得青鸾说话奇怪，疑惑的出口问道：“慕容沣书房烧了又如何？” 青鸾这才恭敬的说道：“圣上有所不知，这慕容沣曾是齐国监国亲王，可谓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各国与其秘密往来的权贵不在少数，所以他的书房，一定有不少迷信，平时那里也是守卫森严，甚至沣王府地宫的暗人都要轮值来看守。” 惠安帝见她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频频点头说道：“看来爱卿是真的执行任务去了，否则怎么会对沣王府如此了解，既然爱卿自齐国而来，倒不如给众爱卿说说齐国现在的情势。” 青鸾本来对齐国的近况是不了解的，但她这一路上倒是听东夏的百姓说了不少，所以这也难不倒她。 “启禀圣上，齐国现在由太子一人监国，但此人因其太子妃刚刚去世，所以意志有些消沉，又逢与东夏边境磨擦，东夏长公主夏茹亦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所以此时齐国定无暇与我魏国争长短，正是我们平定胡狄的好时机。”青鸾一番话说得铿锵有力，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大家都以为独孤千秋此次回来，一定是要为独孤长信扳回一局，拒绝出征那苦寒之地，没想到她竟然也提议出征！ 裕泰国公大抵也听王云说过青鸾，所以他现在只是惊讶，并不插话。 而贺兰海投鼠忌器，生怕上了青鸾什么圈套，所以他也只在一旁沉默。 倒是他们身后那些大臣，无论新贵还是旧臣全都纷纷跪下说道：“臣等附议！请太子殿下再次出征！” 独孤长信看着青鸾，唇角不禁起了一点笑意，沉默一会他才不紧不慢的从椅子上站起身，单膝跪在玉阶前清楚的说道：“启奏父皇，儿臣请求，亲帅十万大军，荡平胡狄！” 事已至此，惠安帝也只能故作成全的说道：“太子好志向，朕祝你早日凯旋。”说完他不禁面露喜色。 而青鸾此时却突然跪下请求道：“为还殿下清誉，臣请求作为先锋，与太子殿下一同出征！望圣上成全！” 79.第79章 殿下太高兴 闻言，大殿上没有一个人不惊讶，独孤长信怎么也没想到，她竟会当众说出这样的话，女人从军，史无前例！ 他还想给她使眼色，可是她的话已经说完了。 大殿上的人没有说话的，都等着惠安帝发话呢。而惠安帝则是眼睛里似乎有一点泪光，久久的竟是问裕泰国公王孟尝道：“裕泰国公以为呢？” 裕泰国公沉吟一下说道：“臣以为，千秋大人不似普通女子，她武艺非凡，胆识过人，堪此重任。” 贺兰海沉默了这么长时间，终于忍不住说道：“臣以为……” 可是他还没说完，惠安帝就说道：“准奏。” 说完话，惠安帝似乎很疲惫的样子，什么也没说，毫无征兆的就走了。 随着太监一声：“退朝！”群臣行了礼就开始陆续往外走了，裕泰国公本欲与独孤长信说话，但看青鸾还在这，叹口气就走了。 青鸾站起身一转头正好与独孤长信对视，两人先是相视一笑，青鸾刚想说话，独孤长信却“哼”了一声，转身就走了。 青鸾有些傻眼了，这是什么情况，她哪里得罪这位太子殿下了？ 独孤长信出去以后，有王云带着禁军在侯家，他那看起来不紧不慢的步子，其实一般人还真追不上，青鸾小跑着跟上来，眼看着独孤长信上了坐辇，她赶紧追上去，有禁军要拦她，可是却被王云咳嗽一声阻止了。 青鸾得以靠近了独孤长信的坐辇，张口就直接问道：“独孤长信，你发什么脾气呢？难道刚刚在大殿上我做错了吗？” 独孤长信也不看她，目不斜视的看着前面，凉飕飕的说道：“千秋大人不但武艺非凡，还胆识过人，能有什么错？” “你这么说什么意思，我帮你，我还错了？难道你自己不是想出征的吗？”青鸾问道，这种情况下，独孤长信想要重新获得大臣信任并夺权，就只有通过打仗这条途径，掌握了魏国内外最精锐的军队，就是掌握了魏国的实权，毕竟大多数人不敢跟刀剑谈道理。 独孤长信还是不肯看她，也不说话。 青鸾心中感觉委屈，就问王云道：“你家主子怎么了？最近都没吃药吗？怎么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话落，还没等王云说话，独孤长信脚尖用力直接从坐辇上闪到青鸾面前，一记手刀攻向青鸾，他的武功那么卓绝，青鸾一时躲闪不及竟被他的手风切下几根发丝。青鸾真的火了，怒道：“独孤长信你疯了吗？！” “就算本宫体弱收拾你的力气还是绰绰有余的。”而此刻他的手还停留在空中，离她脸不到一寸的地方。 这是禁军们第一次见自己主子出手，想不到竟然是对千秋大人，而且千秋大人本身就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心中不禁对自己的主子更加崇敬。 青鸾没想到她千里迢迢的赶来竟然受到这种待遇，柳眉一竖，转身抬腿就走，老娘还不伺候了！一边走，她还一边掏出了独孤长信给她的令牌，随手往后一扔跟扔垃圾一样，金牌落地的声音让独孤长信很不满，所以随即他也转身走了，朝福临殿的方向，而且脚步非常快。 王云都有些看傻了，这还是平时那个病恹恹的殿下吗？原来平时走路慢吞吞的都是装的？ 这时身边的禁军问道：“王统领，我们怎么办？” 王云无奈的说道：“你们先回去，来一小队人跟我去追千秋大人。” “千秋大人惹殿下生气，咱们还去追，这不好吧？” 王云没好气的拍了那禁军的脑袋一下，说道：“你有本事你给我惹殿下看看！回去让雷统领好好教教你，快走吧！” 说完王云就带着一小队禁军追了上去：“哎！千秋大人你等等我！” 青鸾却懒得搭理他，只顾自己走了，一直出了皇宫王云还在后面追，没有办法，她只好找了个茶舍先坐下来。 随后王云就追了上来，身后的禁军往茶舍门口一站，所有的客人都被吓跑了，老板躲在柜台后面也不敢出来，王云腆着一张笑脸在青鸾对面坐下，说道：“千秋大人轻功不错，我差点就追不上了。” 青鸾给自己倒了杯茶，不紧不慢的喝了一口才说道：“你家主子那么难伺候，你还是赶紧回去的好，免得他怪罪。” 王云赶紧解释道：“殿下他平时也不这样的，今天……大概是因为……因为太高兴的缘故。” “那你们殿下高兴起来，还真是让人承受不起。”青鸾冷哼道。 王云也觉得这个解释有点牵强，只好实话说道：“咳咳……我猜殿下是因为你除夕没来，也没给个信儿，所以才生气的。” 青鸾看着王云眨了两下眼睛，不可置信的说道：“这都过去半个月了，他还记着？” 王云勉强说道：“是啊，殿下他从小记性好，过目都不忘……何况除夕那天他等了你一天，连皇上的晚宴他都拒绝了，阖宫上下都热热闹闹的，就只有福临殿冷冷清清。重要的是你也杳无音信，殿下很担心。” 青鸾斜睨着王云说道：“王云，我第一次发现你口才不错啊，现在都成我的错了？” 王云心虚的垂下眸子说道：“还有就是你御前请缨，你也知道殿下他很关心你的嘛。” 青鸾不想争辩，反正她就是生气了。 “你倒是说句话嘛，眼看着天黑了，你在郦京除了福临殿还能住哪？”王云这话说的委婉，其实就是想让青鸾回去给独孤长信个台阶下。 青鸾却柳眉一挑，说道：“偌大的郦京，我住哪个客栈不行？” 这边王云跟青鸾正说着话，福临殿里，独孤长信走来走去越发觉得烦躁，刚刚怎么就没忍住跟她动起手来？幸好没有真的伤到她。 就在他后悔的时候，雷术进来禀报道：“殿下，跟去的人回来说，王统领已经跟千秋大人在一起了。” 独孤长信闻言沉默一下，淡淡吩咐道：“传本宫手令，今晚郦京所有客栈不准为她提供住宿。” 雷术答应着就赶紧出去办了，出门就自言自语道：“殿下真有办法。” 80.第80章 今天像个人 然而独孤长信这次是低估青鸾了。 在被几乎所有郦京的客栈拒绝之后，青鸾狠狠地剜了王云一眼，怒道：“你还跟着干什么？！” 王云尴尬的说道：“我得看你住哪个客栈，回去好跟殿下禀报不是。” 青鸾冷笑一声说道：“你看你们殿下是打算让我留在郦京的样子吗？” 王云有些反应不过来了，这女人的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想走？ “千秋大人，您这是说哪的话，福临殿的大门永远为您打开。” 青鸾看着最后一家客栈关门，柳眉一横说道：“回去告诉独孤长信，除夕夜那天我是无法前来并不是有意爽约，至于他想用这种方法逼我回去，那他是看错我了。” 说完青鸾就转身走了，王云无奈的摇摇头，这回千秋大人是铁了心了，追上去也没用。 “王统领，咱们还跟吗？”身后的禁军问王云。 王云眉头一皱：“走，回去跟殿下回报。”按照青鸾的脾性，王云要是再跟上去，恐怕两人就要大打出手了。 福临殿里，王云一口气把青鸾的事情汇报完，最后说道：“殿下，臣是为您尽心了，是您做的太绝，连客栈都不让住，我要是千秋大人，我也走了。” 独孤长信此时脸色并不好，沉吟了一会后，他还是决定去追回青鸾：“给本宫备马，本宫要出宫一趟。” “可是殿下，现在都这么晚了，臣回来的时候宫门就关了，您现在出去，必定会惊动六宫。” 独孤长信叹口气说道：“本宫这是自作孽，但愿城门关了她还没出去。” 王云听独孤长信这么说，便也小声附和道：“殿下，虽说千秋大人跟普通女子不一样，可她到底是个女人，女人就得哄着……” 独孤长信自己拿了大氅披上，瞥他一眼说道：“王云，你很会哄女人吗？据本宫所知，你现在还未娶吧？” 王云赶紧把嘴闭上，现在殿下心情不爽，他不能迎风而上。 “臣知错，臣去备马。” 伴随着宫门冗长的开门声，惠安帝从梦中惊醒：“大半夜的，是谁开了宫门？” “回禀皇上，是太子殿下带着禁军出宫了。” 惠安帝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向来不出皇城，今夜这般是为何事？” “回禀皇上，好像是跟千秋大人吵架了，千秋大人一气之下走了，殿下心急便追了出去。” 昏暗中，惠安帝勾起唇角低沉的笑了起来：“朕这个好皇儿，向来没有弱点，虽然体弱多病，但却是桀骜不驯，性格孤僻，手段沉稳狠毒，朕看着他活这二十几年，唯独今日像个人，睡吧。” 郦京最繁华的朱雀大街上，原本昏暗的夜里被火把照的亮如白昼，雪白的身影骑在一匹枣红色的马上，随着几批禁军被派出去找人，大街小巷陆续开始了狗叫声，整个郦京的百姓都躲在家中往外观望，却没人敢出声，谁都知道，这皇城的禁军只听命于一个人。 过了没多久，各路人马就回来禀报：“殿下，我们搜遍了郦京，还是没有找到千秋大人。” “回禀殿下，九门提督那里说，今夜并无人出城。” 独孤长信眉头紧皱，问王云道：“这郦京城里，她还能去哪？” 王云面无表情的说道：“殿下，千秋大人轻功了得，或许出了城，也没人发现。” 独孤长信看着这空荡的大街，心里又开始有一丝落寞，长叹一声跟王云说道：“都怪本宫，她能来就好，何必要在乎是哪天呢……” 王云惊讶的抬起头看着自家主子：这是殿下说的话吗？不会是我耳朵聋了听错了吧？ “我已经说过，除夕那天我有我自己不能来的原因，明天就是上元节，我给你补上还不成吗？” 青鸾特有的女子沙哑的嗓音从空中传来，独孤长信闻声看向房顶，在那里站着的俏丽身影，不是青鸾又是谁？ 独孤长信先是一愣，接着明白过来，她哪里是真想走，不过就是骗他亲自接她回福临殿罢了，想不到分别这些天，她竟变得狡猾了。 “快下来吧，大晚上的，在房顶上也不嫌冷。”独孤长信含笑说道。 青鸾得意一笑，脚尖一点旋身就离开房顶，落在独孤长信的旁边。 独孤长信伸手给她：“上马与我一起。” 青鸾却没有搭他的手，而是转身跟王云说道：“不知道王统领肯不肯让匹马给我？” 王云可不想再出什么差错，今天已经折腾够了。 随即下马，将缰绳给了青鸾：“千秋大人上马吧，我与士兵同行即可。” 独孤长信只好尴尬的把自己的手收回来，青鸾也不多说，她是只有五年性命的人，还是不要让他有太多期望的好。 帮他重新夺权之后，她便会回炎帝山。 就因为一个动作，两人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直到回了福临殿，独孤长信一人回了寝殿，王云跟青鸾说道：“您之前住的偏殿一直有人收拾，今晚现在那住吧，等明天殿下想通了，你们再商量住处。” 青鸾知道独孤长信在别扭什么，她并没有放在心上：“我就住在偏殿就好，明天也不用跟他商量。” 王云此时觉得，如果可以，他以后还是少跟青鸾说话的好，话说上次的一剑之仇他还报的，现在就忙着给人撮合姻缘，这算是以德报怨了吧。 “你们两人请便吧。殿下之前吩咐给你准备了热水，一路奔波，千秋大人洗洗再睡吧。”王云说完就没精打采的去当值了。 青鸾洗完澡回到自己房中，子时都已经过了，她困得打了个瞌睡，也没有点点灯，关上门刚准备上床睡觉，突然就被人抱入怀中。 青鸾刚想反击，就闻到此人身上淡淡檀香的味道，她便没有一点挣扎，出声问道：“独孤长信，你来我房间做什么？” 独孤长信的头抵在她的脖颈处，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就扑在她的皮肤上，让原本就有些困意的青鸾禁不住颤抖了几下。 81.第81章 真心喜欢 “你身上的毒怎么样了？除夕发生了什么？今天为什么要拒绝我……” 面对她这一连串的问题，青鸾却避而不答：“独孤长信，我困了……” “那我们一起睡……” 青鸾做梦也没想到，这种厚颜无耻的话竟然能从独孤长信这种翩翩君子的嘴里说出来。（至少外表看起来是一个正人君子） “独孤长信，你脑子还好使吗？这种话你怎么说的出口？”青鸾用力把他挣脱开，她发觉这个男人今天真是变样了。 对于青鸾的拒绝，独孤长信面上是一点尴尬也没有，依旧还是平常那副淡然的模样，脸上的表情永远都是似笑非笑让人捉摸不透。 只见他泰然的在凳子上坐下，淡淡说道：“本宫在齐国的探子回来报信说，齐国太子和太子妃夜夜同房而睡，夫妻感情和睦，就算至今，太子妃不慎离奇死于乱军之中，太子慕容珏宸依旧对她念念不忘。” 青鸾无语望天，他说这些，无非还是要问她身上的毒、除夕夜这两件事，或许他还想知道她跟慕容珏宸的感情究竟怎样？ 看来今晚不说清楚，他是不会安心离开了，青鸾只能解释：“第一，虽然我与他同房而睡，但我们进水不犯河水。第二，我身上的毒已经无碍。第三，你快离开我的房间，我要睡觉。” 自从她被济世用那种奇怪的东西救醒，虽然脸色比以往好了很多，但比以前多眠，越冷她越想睡觉，济世说这是因为那些火焰龙有跟蛇一样冬眠的习性。 独孤长信听青鸾说她跟慕容珏宸井水不犯河水之后，脸色变得有些奇怪，不可置信的问道：“他慕容珏宸……那么……他忍得住不对你下手？” 青鸾倚在墙上眯着眼看他问道：“不然你想怎么样？你觉得他应该兽性大发，将我吃干抹净？” 独孤长信心中欢喜，面上忍不住就露出笑脸，但又觉得尴尬，所以此时他的表情有些扭曲：“毕竟此人心性非比寻常，本宫有些担心也是应该的。” 他的心思青鸾看得明白，不禁冷哼一声：“现在他的太子妃都死了，你还担心什么。”言下之意，无非就是已经跟慕容珏宸断绝关系了，况且，他似乎并不知道慕容珏宸就是容玉。 “但是沣王并没有被抓到，他权势滔天这么多年，定然还有不少余党追随，他又知道你就是独孤千秋，所以你还是要小心。”独孤长信提醒她。 “好，我知道了，你可以走了吧？”青鸾说着话又打了个瞌睡，眼角已经有泪花了。 独孤长信难得看见她有这幅慵懒的模样，刚起身想走，又一步折回来，将她顺势摁在墙上，禁锢她的双手在胸前，抬腿抵住她那想要踹人的腿，低头便吻上她的唇。 青鸾没想到独孤长信会来真的，她跟慕容珏宸的武功不相上下，所以在齐国东宫的时候她还能自保，可是现在面前的男人武功深不可测，她根本就不是对手，只能乖乖被宰。 …… 渐渐的她的呼吸已经变得有些急促，身体也没有之前那么紧绷，独孤长信才终于停了下来，在她耳边沉声说道：“这是惩罚你，今天擅自请缨与本宫一同出征，不过本宫很高兴……” 说着他又在她脸颊上轻轻的亲了一下：“好好休息，明天本宫陪你，恩？” 青鸾的记忆还沉浸刚刚的亲吻中，便压根没听到他说的话，原来平时看起来越沉稳持重的人，做起这种事来竟然越疯狂？ 独孤长信看她眼神发愣也不说话，情不自禁勾起一抹笑容，轻声说一句：“我走了。”便松开对她所有的禁锢，开门出去了。 外面王云找不到自己主子正着急呢，在院中转来转去，雷术摸着脑袋问道：“听说千秋大人回来了，我跟你打赌，殿下在她房间里！” 王云摇摇头肯定的说道：“殿下向来稳重，这大晚上的，千秋大人又长途跋涉，他不会这么做。我跟你赌一百两！” 可是话音刚落，就听见青鸾的房门开了，而里面走出来的正事他们的主子。 雷术一副得意的模样看了王云一眼，两人赶紧行过礼。 独孤长信原本脸上还带着笑意，看见他们两个之后，脸色一下子就沉下去了，问道：“你们来这干什么？” 王云跟雷术两人都沉默不说话，总不能说他们是来打赌的吧？ 他们那点小心思，独孤长信自然都明白，也不多问，只吩咐道：“准备一下，明天本宫要出宫，吩咐郦京城的官员，街上给本宫弄的热闹点。” 雷术还没明白过来，殿下可是向来不去集市这些热闹的地方的。王云却是领悟的快，立即问道：“殿下什么时辰出宫？臣让他们准备好。” 独孤长信看看身后青鸾的房间，沉吟一下说道：“什么时辰不一定，一直准备着就是。” 第二天就是上元节，又叫元宵节，魏国向来对节日重视，街上一大早就摆满了各色花灯和烟火爆竹，各色小吃也是一应俱全，比往常年的任何一次上元节都热闹。 贺兰府中，贺兰玲珑因为上次偷偷逃跑报信的事情，还在被关禁闭。今天过节，贺兰海特意亲自来给她送饭。 “玲珑啊，想通了没有？”贺兰海一边打开食盒一边问她。 贺兰玲珑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说道：“爹爹，女儿是真的喜欢太子殿下……” 82.第82章 太景湖化冰 贺兰海原本还算慈祥的一张脸一下子冷了下来，训斥道：“你难道也想跟你姐姐一样去出家吗？此次去军营，你不是没有看到，那独孤长信的眼里只有那个独孤千秋！人家可曾对你有一点点的不同？你就别痴心妄想了！” 贺兰玲珑的脾气跟她姐姐的很像，就是想不通：“那独孤千秋就是个侍卫，李府的家奴，爹爹你何必跟她过不去，门不当户不对，太子殿下不会娶她的。” 闻言，贺兰海气的把食盒都摔了：“你这个不孝女，父亲的一片苦心你怎么不懂？！门不当户不对又如何？昨天独孤长信为了她深夜出宫，你可知道？今天为什么郦京城这么热闹？那都是为了给这个女人看，这是何等的恩宠，后宫的女人，恩宠就是地位！” “弟弟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我看咱们玲珑的眼光就不错。”话落湘国夫人就从门口走进来。 贺兰海起身扶着湘国夫人坐下，说道：“姐姐这是说的哪里话？” 湘国夫人却是面不改色的继续说道：“我说咱们玲珑的眼光很不错。” 贺兰海一时说不上话来，倒是贺兰玲珑高兴的跑到湘国夫人的怀里，撒娇道：“还是姑母嘴疼玲珑。” 湘国夫人见贺兰海僵硬的脸色，用帕子掩了掩了鼻，垂眸沉声说道：“好了，我这几天在贵妃宫里，前朝的事也有所耳闻，你不就是怕咱们的把柄在独孤千秋手里吗？” 这话可算是说到贺兰海心坎里了，就因为投鼠忌器，所以他也不愿让自己的女儿去跟那个女人争。 “那个独孤千秋在朝堂上敢那么说，我能不怕吗？” 贺兰海向来不直接与慕容沣联系，因此他并不知道实情，但是湘国夫人不同，昨天要是她在场，绝对不会让实情演变成太子大义凛然主动请缨攻打胡狄。 “你被人唬了，那个独孤千秋本名叫青鸾，是沣王府地宫中最出色的暗人，沣王待她不薄，因此她才知道我们两家有往来的事情。” 贺兰海大惊，他混迹朝堂这么多年，竟然被一个小女子玩弄了，真是耻辱！ “姐姐，既然是沣王的暗人，她何以会不受沣王控制跑到魏国来？” 湘国夫人拉着贺兰玲珑的手说道：“这其中曲折我就不是太清楚了，总之还是咱们玲珑的终身大事要紧。” 贺兰玲珑对他们二人的对话并不太懂，但是说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她就懂了：“姑母，您不是说不许跟皇室的男人有往来吗？怎么又……” 湘国夫人倒不跟她拐弯抹角，直接打开天窗说亮话：“玲珑，你从小到大享受的都是贺兰家给你带来的荣华和富贵，贺兰家男丁少，所以你就要为贺兰家的荣誉而活，你贵妃姑母如此，我也如此。姑母为你撮合这桩姻缘，就是要给贺兰家以备万全，将来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要以贺兰家的利益为重，你明白吗？” 贺兰玲珑闻言，只低下头却不说话，她想嫁给独孤长信，不愿害他，但似乎这种局势不是她个人能左右的。 “好了，今天是上元节，外面热闹的很。郦京府尹特意花了一晚上功夫把太景湖的冰化了，从花仙宫移植了许多睡莲过去，湖面寒冷，听闻那写睡莲冻得都结了一层冰，煞是好看，姑母约了贵妃带你一起去游湖如何？”湘国夫人说话向来温婉和气，这样献媚争宠的事在她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多高雅一般。 而贺兰玲珑是个心思单纯的，她以为这段姻缘是要端贵妃在皇上面前说几句便罢了，哪里想到，今天的种种都是为日后的步步为营。 所以贺兰玲珑当即欢呼雀跃起来，她已经被禁足一个月，现在终于有机会出门了：“那姑母你等我，玲珑去换身衣裳。” 湘国夫人却拉住她：“姑母给你做了新衣，今天还有宫里的嬷嬷跟来，让她给你好好打扮打扮。” 贺兰玲珑高兴的答应着就走了，贺兰海看着自己女儿这般天真的模样，叹口气说道：“她这样子，如何能担此重任，你跟娘娘可都想明白了？” “贵妃这一胎是男是女还未可知，日后不管如何，这桩婚事都对我们有利，你且不用操心了。” 湘国夫人说完便也走了，无论将来魏国谁做皇帝，他们贺兰家的荣华富贵都不能动摇。 福临殿里，独孤长信一个人坐在案前看着经书，王云进来说道：“殿下，千秋大人还没出门，我们要不要去敲门？” 独孤长信也觉得奇怪，就算她长途劳顿，也不至于日上三竿还不起吧？ “本宫亲自去看看。” 可是等独孤长信到门口，还没敲门，青鸾便在里面说：“进来吧。” 推门进去，她正坐在桌前一个人沏茶。 “你起来很久了？”他问。 “恩，习惯了，就睡不了太多觉。”青鸾说着话，给独孤长信也倒了一杯茶，说道：“这还是从大哥那学的，你试试看。” 独孤长信稍微尝了一口，点头道：“不错，既然起来了，为什么不出去吃饭？” 青鸾放下茶碗，垂眸说道：“我这一晚上没睡好，觉得有些事情还是要跟你说清楚的好。” 独孤长信依旧是那种风轻云淡的样子：“你说。” 于是青鸾抬起眸子，虽然有些尴尬，但她还是认真说道：“我想让你明白，我这次来找你，帮你，甚至主动请缨跟你一起出征，都是想还你的人情，并没有非分之想，所以昨晚的事我可以当做没发生，以后我只是你的侍卫。” “好。”独孤长信毫不犹豫的就答应，这完全出乎青鸾的意料，她惊讶的看着他说不出话来。 独孤长信却只是浅笑道：“总之你就在我身边，早晚会想通的，本宫有信心。” 青鸾本想跟他说，仗打完了，她还会走，但话到嘴边又说不出口，所以只能沉默了。 独孤长信见她不说话，便笑道：“吃点东西，跟我一起出宫吧，据说今天很热闹，太景湖的冰都化了。” 83.第83章 遇纨绔公子 其实跨在青鸾和独孤长信之间的，不仅是她的身体问题，更甚的是，魏国与齐国不同，魏国乃夏国建国之初就有的诸侯国，历史悠久，因此礼仪禁锢颇多，尤其是门第尊卑森严，皇族子弟，是断不可娶卑贱之女的，哪怕是为侍妾。 而青鸾隐约可以感觉到，惠安帝似乎有意推波助澜，究竟是何用意？ 用了早膳后，王云本来给独孤长信准备了车辇，还有禁军跟随保护，他却吩咐道：“你一个人跟着就好，咱们便衣出去，不然所到之处都是跪拜行礼，没有意思。” 王云似乎是不放心，说道：“殿下，集市中都是布衣百姓，万一伤了您就不好了，何况这许多外臣都没见过您，万一失礼冲撞……” 闻言青鸾笑道：“怎么，非要有禁军跟随，才算得魏国的太子吗？” 王云沉默不语，只等独孤长信发话，奈何他沉吟一会还是说道：“那就命五十个禁军，也穿上常服，远远的跟在我们后面好了。” 王云这才放心领命出去安排，青鸾不解的问道：“殿下武功高强，世所罕见，何必非要侍卫跟随。” “本宫武艺精湛不假，可是本宫体弱多病也不是假的。”他淡淡的说完此句，似乎有一点落寞，起身便也出去了，毕竟没有哪个男人愿意在自己喜欢的女人面前“体弱”。 大街上，青鸾还是穿着她那一身青色的男子服饰，眼看就是一个清秀的小公子，引得路上许多女子纷纷瞩目。 独孤长信就在他旁边跟着，不断闪避着行人的靠近，青鸾回头看他，不由好笑道：“早知道你这么怕人，就该坐王云给你准备的车辇。” 王云就在独孤长信旁边，因为今天街上太热闹，甚至还有许多免费的吃食和小玩意，所以几乎郦京城的百姓都出来了，这大街上人挤人的，加上许多女子，头一次见到独孤长信这么神仙一样的男子，恨不得一个不小心撞进他怀里，而王云习惯了不准许别人靠近自家主子，因此也是忍不住不断的用手去把人拨开，眉头一直紧皱着。 又听了青鸾这么说，独孤长信还没说话，王云就先说道：“还不都是为了千秋大人你，我们殿下这可是平生头一次来这么多人的地方。” 青鸾挤过几个人，来到独孤长信身边，递给他一个吃食，小声说道：“这都是你独孤家的子民，你应该爱他们。” 闻言，独孤长信哭笑不得，心中真正后悔做出这个决定。 因此嘴里说出的话也开始有点刻薄起来：“本宫已经宠幸你这个妖女了，哪里还记得天下子民？” 青鸾赶紧挺直了腰杆，粗着嗓子说道：“哎，这位兄台可不要乱说，在下堂堂七尺男儿，你若再出言羞辱，别怪我出手无情！” 看她那郑重其事的样子，独孤长信不禁一笑，这次她来，开朗了不少，大抵是毒解了心情没有那么沉重了。 三人正在人群里说着话，突然来了一队人马，横冲直撞，百姓都赶紧躲到路边，被马踩死那可不是开玩笑的，因此许多人都摔倒。 王云怕独孤长信被挤到，因此全力护住，奈何人流太强，他自己反而被推倒在地上。 眼看着马蹄就要踏到王云身上，青鸾忍不住出手，全力一脚把马踢翻，那骑在马上的人也因为马匹受惊而摔到地上。 其余骑马的人也都纷纷勒马，下去将摔倒的那位公子哥扶起来，全都紧张的问道：“公子有无大碍？” 此时王云也已经站起身来，跟青鸾说道：“谢了。”青鸾看王云也没什么事，两人便准备转身走了。 谁知那公子哥的脾气却来了，拿出鞭子不由分说的就抽向青鸾。 青鸾杏眸一眯刚准备出手，却被某人长袖一挥挡了回去，这可不就是独孤长信吗？ “我应付的来。”青鸾在他身后小声说道。 独孤长信却回她：“无妨。” 那公子哥见这三人完全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气的鞭子在地上生抽了一下，怒道：“你们三个刁民，竟然也敢拦本公子的路？！不要命了么！” 独孤长信这人，即使生气了也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他今天虽然穿的是一身常服，但超然的神态放在人群中依然是那么脱俗。 “你是谁家的公子？”他平静的问这个公子哥。 “大将军长子刘傲，看你一身白衣这寒酸的样子，难不成还是个世家公子不成？”刘傲桀骜的说道，这是他身边的家奴低声劝道：“公子，此人气度不凡，咱们要不就算了吧，反正你也没事。” 刘傲见独孤长信迟迟没有说话，反而气焰更甚：“谁说本公子没事？本公子这心脏吓得扑通扑通的，要是我出了差错，他们谁担待的起？” 独孤长信闻言，摇摇头说道：“你在这人群中横冲直撞伤人性命，刘天磊就是这么教子的吗？” 刘傲一听眼前人竟敢直呼自己父亲的姓名，大为恼火的命令道：“大胆，都给我上，抓回府上，好好审！我倒要看看你是哪路的神仙！” 此话一出，那些家奴就拿出兵器来，还没出手，王云就拿出自己的令牌给刘傲看，斥道：“休得放肆！” 刘傲一看令牌，先是一愣，接着哈哈笑道：“王大统领那是太子殿下的人，终日守在福临殿，怎么会在这里，你当我是傻子吗？” 王云此时脸色已经很难看，还未及说话，那刘傲又继续说道：“况且听说独孤千秋那个妖女回来了，咱们的殿下就更没时间出门了吧？哈哈哈……” 闻言，独孤长信眉头微皱，青鸾却是脸上含笑，搭话道：“公子有没有想过，或许太子殿下此时正在陪妖女逛街呢？” 刘傲哪管那些，只一股脑的命令道：“给我上！” 就在此时，却有太监尖锐的嗓音喊道：“何人敢在端贵妃凤驾前放肆？！” 刘傲等人定睛一看，这可不就是贵妃的仪仗规制吗？贵妃后面那两台轿子他也认得，是贺兰府湘国夫人的。 84.第84章 不知何目的 原本狰狞的脸立马换上一副笑容，刘傲忙上前跪下磕头行礼道：“贵妃娘娘万安，不知贵妃娘娘和湘国夫人在此，臣子大将军府刘傲失礼了。” 刘家与贺兰家本身是私交甚好的，刘傲与湘国夫人也有过几面之缘，因此倒并不慌张。 抬轿的太监们缓缓将贵妃奢华的轿子放下，只听里面久久的才传来女人严肃却不失温婉的声音：“刘大公子好大的脾气，连本宫的家人也敢欺侮。” 刘傲脸上堆着笑说道：“贵妃娘娘说笑了，旁的臣子不知，但贺兰叔叔膝下并无男子，臣子还是知道的，这三个刁民将臣子撞于马下，臣子正想好好教训教训呢。” 轿子里的人闻言却低笑了两声，说道：“本宫嫁与皇上为妃，太子殿下可不就是本宫的家人吗？刘大公子这是想教训太子殿下吗？” 刘傲一听这话，愣了一下就反应过来了，原来刚刚拿令牌的人真是禁军大统领王云！可传闻不是太子殿下病重，最近吃药都不见好转，这么大冷的天，怎么可能来人堆里挤？何况，太子殿下向来以不出宫门半步却能运筹天下闻名…… 见刘傲迟迟没有动静，端贵妃伸出玉手掀了轿帘出来，满身的华衣珠翠，精致的风韵面容，自是凤华万千，引得百姓议论纷纷，却并无人行礼。 “刘大公子，还不向太子殿下和千秋大人行礼吗？”端贵妃含着笑严肃说道。 刘傲这才反应过来，拼命给独孤长信磕头说道：“臣子有眼无珠，求殿下赎罪！” 任凭刘傲的头在青石板子上磕出血来，独孤长信却没有理他，而是转眸看向端贵妃说道：“贵妃这么大的阵仗出宫，是为何？” 端贵妃脸上永远都是含着笑的端庄模样：“是姐姐和玲珑今日进宫，说着太景湖上的冰都化了，且冬日开花，景色一绝，所以本宫便想随她们一同出来看看。” 随着端贵妃的话落，湘国夫人带着贺兰玲珑也已经过来向他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青鸾现在既为朝臣，见了端贵妃和湘国夫人自然也是要行礼：“千秋见过贵妃，见过湘国夫人。” 青鸾音色本就特别，因此百姓都听得格外清楚，一时间，这朱雀大街上聚了这么多贵人，百姓虽然都跪着，但还是忍不住抬头来看青鸾和独孤长信，这便是为他们执政多年而闭门不出的太子殿下和他喜欢的女子吗？ 在一阵安静之后，这朱雀大街上突然便响起了山呼海啸一般的声音：“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 除了独孤长信，这些百姓没有再向在场的任何行礼，按辈分算，端贵妃自然是在太子之上的，所以她此时脸色难免难看，只是手抚上自己的小腹，僵硬着笑脸不说话。 倒是湘国夫人说道：“到底太子殿下执政多年，爱民如子，百姓心中可都记着您的好呢。今天您带千秋大人出来，百姓第一次得见您真容，也是万分激动啊！” 独孤长信闻言只是置之一笑，便沉声说道：“大家都免礼起来吧。” 百姓闻言都纷纷起身，虽然有刻意的克制，可还是能听出他们都在议论青鸾的相貌如何。 “贵妃自有孕以来，都是闭门不出，今日竟有兴趣来这冰冷的太景湖赏景，也不怕动了胎气？”独孤长信看似风轻云淡的说着，端贵妃藏在长袖里的手已经捏紧。 “太子还不处置刘大公子吗？说到底也是刘大将军的嫡子，不能就在这冰天雪地里一直跪着吧？”端贵妃笑着提醒道。 独孤长信却只是看刘傲一眼，边说道：“刘傲这一路上纵马伤民，目无法度，口出狂言，以下犯上，在这大街上跪着赎罪已经算轻的了。” 湘国夫人与刘天磊私交不错，便也劝着说道：“这改日刘大将军要是问起来，只怕不好说吧，毕竟殿下过几日就要出征了。” 青鸾在一旁看他们说话，一人一句话都有各自的心思，着实费神，便破例开口提醒湘国夫人道：“此次出征，刘大将军并不在随行之列，更何况国有国法，家有家规。” 湘国夫人闻言只是冷笑一下，不愠不火的说道：“千秋大人倒是甚少多嘴，今日怎么就这么难容人了？难道是因为刚刚刘公子出口伤你那句‘妖女’，便怀恨在心不成？” 本来，独孤长信还不欲开罪刘天磊，但湘国夫人当着他的面说青鸾，着实让他不能容忍，没等青鸾开口便硬生生的说道：“千秋现在是朝廷三品先锋将军，又是本宫贴身侍卫，这前朝后宫何不能议论？倒是湘国夫人一个妇人多言了。” 端贵妃本就心烦，听了这些只得更加烦躁，便打个圆场，毕竟今天的主要目的是要让玲珑与独孤长信游湖。 “姐姐也是念及刘大将军有功……” “有功？刘天磊对国有功，所以朝廷赏了他荣华富贵，今日种种皆因他教子无方。王云，传本宫口谕，大将军刘天磊教子无方，刘傲今日罪过，本当处死，但念及旧功，责令他立即来此，与其子共跪长街赎罪六个时辰，有胆敢帮忙躲避减轻刑罚者，斩。”独孤长信面风轻云淡的说完，便转身带着青鸾走了。 当着这么多百姓的面，端贵妃脸上自然难看，只是她一向在独孤长信面前忍气吞声惯了，便也没再说什么，沉默着便上了轿子，与独孤长信他们去的是同一个方向，太景湖。 现在百姓都知道了独孤长信的身份，所到之处大家都自觉的避让，他也觉得舒服不少，青鸾有些尴尬的走在他身边说道：“早知道今天这样的情形，我就不女扮男装了。” “怎么？在乎那些百姓的议论？”他含笑问道。 青鸾摇摇头：“我倒是没什么，只是对你，总怕影响不好，你也知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何况中间还搅进来个端贵妃……” 独孤长信无奈道：“今日的事是王云没有办好，走露了风声，所以她们才来，不知为何目的。” 85.第85章 贵女的引荐 “贺兰氏狡兔三窟，与多国权贵均有密切往来，实力不可小觑，无论怎么接近你，也不过都是为了扳倒你，只是刘大将军，经过今天，恐怕会对你有意见了。”青鸾淡淡的说着，虽然说此次刘天磊确实不在出征的行列，但他执掌魏国五万精锐，难保哪天就求不到人家。 独孤长信背着手如往常一样缓慢的走着：“你多虑了，刘天磊生性刚直敦厚，刘傲这般不堪，恐怕他平时也没少教训，本宫这样惩罚他，他只会心中有愧，而不会对本宫怨怼。” “你做事总是拿捏的那么有分寸。”青鸾似是而非的说了这么一句，倒不像在夸人。 “倒也不是，在你的事情上，本宫便总是拿捏不好分寸，现在天下皆知，你迷惑了本宫。”他说话的时候唇角虽然含着笑，但这笑始终不曾到达眼底。 对于被“妖女”这件事，青鸾倒也不放在心上，反正她又不是真的要永永远远留在他身边。 “今天百姓见了我真容，当知我原来不是传说中的美人，谣言就不攻自破了。”青鸾一边说着，两人已经走到太景湖了。 湖边上有许多男女一起在观看，整个湖面上就只有一艘画舫，而且有官兵把手。 郦京府尹老远便看见了独孤长信，赶紧过来行了礼后说道：“殿下，这是臣昨夜让人从花仙宫移植过来的，湖面冰冷，没想到这些睡莲竟都结了一层细冰，都跟水晶雕琢出来的一般，想必千秋大人一定会喜欢，不过，怎么不见千秋大人跟您一同过来呢？” 府尹自己得意的说着就不断往独孤长信身后瞟，却除了一个男仆再也见不到旁人。 而独孤长信的脸色有点不大好了，这本是他吩咐王云私底下去做的，怎么能当着青鸾的面说呢？ 权贵之爱宠，向来就是奢侈，青鸾倒也没觉得有何尴尬，只是上前一步，见礼道：“下官就是独孤千秋，府尹大人辛苦了。” 郦京是魏国权贵扎堆的地方，能做府尹的人自然都是人精，他心知自己刚才说错了话，眼珠子一转便说道：“千秋大人向来以英勇著称，下官竟然没看出来，不过刚刚贵妃娘娘派人来传话，下官还以为您会随后宫女眷一起前来呢。” 青鸾心里明白，面上只是浅笑道：“府尹大人费心了，贵妃娘娘和湘国夫人就在后面。” 独孤长信冷冷问道：“难道你就准备了这一艘画舫吗？” 虽然独孤长信现在不完全掌权，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宫里的贵人谁也开罪不起，郦京府尹也只能战战兢兢的说道：“现在是冬季，船只大多还没经过修缮，这还是连夜赶出来的。不过殿下放心这船有两层，殿下和千秋大人可以去上面，臣已经在上面生好了炭火，绝对不会感到江面寒冷。” 福临殿和玉华宫不合，太子与贺兰氏势同水火，这是谁都知道的事情，郦京府尹也着实为难了。 “罢了，本宫就去楼上吧，待会贵妃来了，你就说是本宫的旨意。”说完就带着青鸾走了，有官兵过来跟在身后保护，湖边不少男女都看向这边，尤其许多女子，都对青鸾投来了羡慕的目光。 青鸾跟着独孤长信上了画舫后，里面确实温暖如春，她笑道：“太子殿下的一个旨意，昨晚也不知难为死多少人，不过想想这都是为我，便觉得旁人叫我妖女也无可厚非了。” 独孤长信脱了大氅，在炭炉旁坐下淡淡的笑道：“这郦京府尹，原本也就是个俗人，谁能给他想出这么好的点子？” 青鸾过去将窗户稍稍推开，看着这满湖的腊红色睡莲结了冰，就好像时间都被凝固住了一般。 “这里确实好看，不知贵妃这样的心思究竟是为何？”青鸾靠在窗边看得有些走神。 独孤长信温了一壶酒，说道：“既然在这片湖上大费周章，想必待会就知道了。” 青鸾趴在窗台上回眸玩笑道：“总不会是要大庭广众的刺杀你吧？” 独孤长信瞥她一眼说道：“你以为人人都是沣王吗？” 两人正说着话，就有人敲门了，独孤长信原本的笑脸一下子拉下来，沉声说道：“本宫不是说过，谁也不许打扰吗？” 只听外面端贵妃却依旧温婉的说道：“是本宫，今天来游湖，本宫带的玲珑一起来，但是毕竟本宫和姐姐跟她年纪相差太大，想着你们年轻人在一起，总有更多话聊。” 独孤长信朝青鸾使个眼色，青鸾便会意，起身去将门打开，唇角盈盈带着笑意的说道：“娘娘说的哪里话，殿下刚刚还说，两个人一起难免还是有些冷清了，不如请湘国夫人和娘娘也一起过来，怎承想，臣还没起身，娘娘就先来了。” 说着话，她就让开了地方，示意端贵妃等人都可以进来。 玲珑进来时，走到青鸾身边，高兴道：“我就说千秋姐姐大方得体，两位姑姑还不信呢。” 湘国夫人闻言，赶紧拽了她一把，端贵妃心里虽然恨玲珑笨，但面上还是说道：“玲珑你这孩子就是口无遮拦，千秋是女中豪杰，十步便可杀一人，因此怎能用那些女儿家的话来形容呢？” 湘国夫人也赶紧附和道：“就是，此次出征，千秋大人还是这史上第一个入军队的女子，想必能够建立奇功。” 这种无聊的官话，青鸾向来不爱听，落座后便说道：“今天是上元佳节，咱们是来游湖的，何必再谈国事。” 端贵妃掩嘴笑道：“千秋说的极是，既然是游湖这等雅事，不如就让玲珑做首诗吧，殿下有所不知，本宫这侄女虽然天性纯真，但对诗词却极有天赋。” 独孤长信顾自饮了口茶水，垂眸说道：“女子无才便是德，本宫并不认为读这么多诗书有什么好处。记得贵妃刚入宫的时候，跟皇祖母也是这么说的，故而皇祖母对贵妃很是疼爱，如今皇祖母仙逝，贵妃倒是把这些都忘记了。” 青鸾也只盯着画舫外的冰莲不说话，甚至有些想笑，这两位贵妇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人家只不过想为他引荐自己的好女儿，他却生生的不领情。 86.第86章 独孤的身世 说到已经故去的太后，端贵妃也没什么变化，只是淡淡的说道：“本宫年轻的时候确实这么认为，但是年纪渐长，便觉得还是懂些诗书好，一个人的时候还不寂寞。” “贵妃有父皇的宠爱，怎么会寂寞。”独孤长信淡淡的说道。 来之前，湘国夫人曾嘱咐贺兰玲珑，不准她随便乱说话，但是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难免表现欲很强，便忍不住说道：“殿下此言差矣，皇上日理万机，自然会有顾不上姑母的时候，何况女子读书才能识礼，千秋大人你说是不是？” 青鸾虽说识字，但对读书诗词当面却是一窍不通的，贺兰玲珑问她，明显就是有讽刺之意，故而她也就不客气的说道：“本官以为，女子读书多了，反而无事便喜欢悲春伤秋，这难免不吉利。” 一句话说的玲珑哑口无言，她一个大家闺秀，对于这么直白的话反而不知该怎么应答了。 湘国夫人见贺兰玲珑难堪，便说道：“千秋大人的见解真是与众不同，咱们光说也无趣，不如让玲珑就作首诗吧。”说着她就向玲珑点头示意，让她赶紧说话，奈何独孤长信却突然站起身说道：“今日本宫还有事，就不陪贵妃了，告辞。千秋，与本宫一同走吧。” 贺兰玲珑惊讶的站起身来，焦急的问道：“殿下要去哪里，外面到处都是人挤人，您又是便服出宫，不如带着玲珑一起吧。” 独孤长信并没有理她，只顾自拉着青鸾走到门口，稍微回头跟湘国夫人淡淡说道：“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但本宫的行程还容不得别人来指手画脚，贺兰家教女无方，说起来，她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倒是与刘傲般配。” 说完他就带着青鸾走了，留下端贵妃和湘国夫人脸色铁青。 下了画舫，两人都是忍不住一笑，贺兰家已经折了一个女儿，今天居然还做着嫁进福临殿的美梦。 “你可伤了贺兰姑娘的心了，不过抛开政见不谈，她的确是魏国上下最配得上你地位的人。”青鸾看似无意的说着。 独孤长信却是脸带笑意的，从宽袖中拿出两张白面具，一张自己戴上，另一张给青鸾带上，这才与她说话：“你只要记住，就算没有本宫，父皇也容不下贺兰氏的，贺兰氏有今天，与贵妃的宠爱密不可分。” 戴上面具，便没人认识他们，独孤长信自然的握住她的手一边走一边说道：“皇室自然都有许多秘密之事，知道太多也无益，你须明白，这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爱，父皇更是如此，等有一天，他不愿再纵容贺兰家，贵妃的死期便也到了。” 青鸾带着面具难得的乖乖跟着他走，问道：“皇上为何宠爱贵妃？” 独孤长信沉吟一会，却没有回答，只说：“王云去南山上安排了，今晚我们宿在南山。” 南山是郦京城外的最高点，站在山峰上，便可以将郦京万家灯火尽收眼底。 上了南山，青鸾才知道，原来这山上还有一座废弃的行宫。 也不能说是废弃的行宫，毕竟这个宫里，除了没有下人之外，到处都很整齐干净，一看就是经常有人打扫。 青鸾摘下面具说道：“怎么也不见王云？” 他笑笑说道：“他还有别的事情。”说着也把面具拿下来丢在一边：“走了这么久也饿了吧，先进去吃点东西吧。” 青鸾进去，才发现这行宫布置的很温馨，终究忍不住问道：“这里常有人住吗？” 独孤长信在雕刻精致的玛瑙桌子前坐下，喝了口水说道：“这里十多年没有人住了，本宫小时候在这住过几年，时常会派人过来打扫。” 青鸾听出话中有端倪，故意含笑说道：“怎么会？殿下乃是中宫嫡子，从小自荣华中来，这里虽说景致不错，但地处偏远，渺无人烟，先皇后怎么会愿意？” 独孤长信吃了一口菜，才目光有些幽远的说道：“是啊，所以母后便将本宫从生母身边接走了。” 这句话信息量太大，青鸾一时有些难以接受，顿了好一会才说道：“那你生母还在世吗？” 对于自己的生身母亲，独孤长信却似笑非笑的说道：“本宫离开南山行宫后，她就被赐死，连尸首都没有。” 对此，青鸾难免震惊：“好歹是唯一诞下皇子的妃嫔，怎能如此了事？皇上不管吗？” 独孤长信拿过温好的酒，给青鸾倒上，这里没有生炭火，须得喝点热酒暖身。 “本宫的生母不是妃嫔，她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女，故而没有资格入宫服侍圣驾。”他平静的说着，青鸾也只默默的听着。 “本宫的母亲是父皇一生的挚爱，但是父皇要继承皇位，母亲在宫外生下本宫却不得入宫，后来皇后多年无子，便将本宫接入宫中。” 闻言，青鸾垂眸略一想，便猜出其中因果：“所以，魏国先皇后并不是无故在宫中暴毙？” 独孤长信饮了手中的热酒，淡淡说道：“是，她害死了本宫的生母和父皇的最爱，宫里怎么还容得下她？” 青鸾眉头微皱，问道：“这跟端贵妃专宠有什么关系？” 独孤长信还有饮酒，似乎他今日的心情并不是看起来那么好。 “就是在这样的日子，本宫被带走的，所以本宫就把今天当做母亲的忌日。母后薨世之后，父皇无意间见到贺兰氏的小女儿，将她封为皇妃，从此她便专宠后宫至今。” 知道了这些，青鸾许多问题就都明白了：“这便是皇上多年来对你放纵却又处处抵制的原因，也是端贵妃多年得宠却始终没有孩子的原因，因为不管你惹他多烦忧，你都是他心爱的孩子，而端贵妃再受宠爱，却终究只是个替身。” 独孤长信苦笑一下，说道：“有时候，本宫也觉得，父皇自相矛盾的活了这么多年很可怜。” 青鸾终于也饮了那杯酒，浅笑道：“宫里的人大抵都是如此吧？” 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一声轰响。 87.第87章 本宫的注意 “因为憎恨皇上不能保全你母亲，所以后宫妃嫔这么多年无所出。因为皇上始终对此视而不见，所以端贵妃只能忍气吞声。而你，始终把自己囚禁在福临殿，却要把所有人都攥在手心，局势微妙，天下也就魏国如此了。”青鸾说完就拢了拢身上的大氅，出去了。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在南山脚下有人放起了金色的烟火，陆续的，绵延到整个郦京，烟花是皇室贵族才用的起的好东西，像今晚这么大规模的烟火，举世罕见，漫天绚烂的星火，就像是短时间内烧了几千两黄金。 青鸾看着眼前的烟火海，虽然美丽，但总觉得太过奢侈，听到身后跟来的脚步声，她轻声说道：“魏国太子素来崇俭，这样奢侈的手笔倒有些像慕容珏宸才做出来的。” 独孤长信轻笑道：“不爱做，便以为节俭，今天本宫想要取悦你，所以便会用心。” “青鸾自问何德何能，得你如此青睐？”她说着话，始终都没回头看他，南山行宫多琉璃，五光十色，斑驳陆离，这一切都让人觉得不真实。 独孤长信今夜似乎饮酒饮多了，站了不多久就有些眩晕，索性便在地上坐下，哪里还有平日里的超凡脱俗，低着头的样子，让人觉得他无比落寞。 停了许久，他似乎才想起青鸾的问话，答应道：“或许这便是命，本宫不信，手握皇权，竟然连心爱女子的命都保不住。不过……你与本宫的母亲不同……她只是个普通民女……而你……而你……” 他本来身体就没恢复好，现在外面这么冷，他又喝了酒坐在地上，精神难免会疲惫，青鸾上前蹲下身子扶住他说道：“我扶你回去休息吧。” 独孤长信却抬起头，反握住她的手，眼色已经有些朦胧，说话间还是改不了多年养成的命令的口吻：“青鸾，给本宫跳支舞……跳支舞……” 他很少称呼她的名字，今天他头一次说这么多话，还是关于他自己的身世，青鸾哪里能再说出拒绝的话来：“今天这样的行头，跳舞不便，我为你舞剑如何？” 他只是看着她清秀的小脸，痴痴的点点头。 青鸾脱了大氅，剑出鞘，一声长鸣，人跃空中，她穿着男装，长相又如此清秀，一时间有些雌雄难辨，此时她的身后是一片金色烟火海，看的独孤长信一时间有些恍惚，这个女子与自己的母亲到底不同…… 就在此时，一阵空气划破的声音，一枚暗箭飞速冲青鸾而来，因为烟火的轰鸣声，青鸾并未察觉。 独孤长信原本疲倦的神色一下子清醒过来，未及看清他的动作就已经将青鸾拦腰抱住，一个旋转将暗箭躲开，并顺带长袖一挥，暗箭又原路返回。 只听远处草丛里一声闷哼，随即听到倒地声。 青鸾被紧紧抱在怀里落地，望着头顶上冷硬俊逸的脸，他的身手向来不在人前显露，就在今晚，她明白，独孤长信对她的青睐，不是简单的爱慕，更是他与天斗的决心。 此时她突然想起守陵老者给她的四字箴言：天命有违。眼前人，就是一个逆天而行的人，他处事看似谨慎，实则大胆。 独孤长信并不知此时怀中的女人有这么多的想法，他只是冰冷的看着那块草丛，平静而生硬的说道：“早晚都是死，还不自己滚出来？” 只听一阵细碎的声音后，一个黑色的影子从草丛中站起来。借着灯光，青鸾模糊的看见他的脸，惊讶道：“蓝田？” 独孤长信低头问她：“你认识他？” 青鸾站直了身体，离开他的怀抱，眼眸微眯说道：“他与我同是沣王府的暗人，蓝字辈，只是怎么会在这里？” 蓝田这才看清自己要刺杀的独孤千秋，竟然就是青鸾。 “青鸾你怎么会在这里？王爷书房被烧，你没有解药，怎么能活到现在？”蓝田捂着自己不断流血的伤口惊讶问道。 青鸾看他站都站不直了，流血的位置是致命的地方，可见独孤长信没有留活口的意思。 “难道除了沣王爷，这世上就没有神医了吗？这还都要感谢王爷，让我去过龙霆府，才有今日这般造化。倒是你，没了沣王，你还能受何人指使？” 他们这些暗人，身手了得，如果不受人控制，一般行走江湖都有一条生路。 蓝田知道自己撑不了多久，加上之前的种种，他倒也说了实话：“我们暗人必须按时服药，那日太子破府，我们只能仓皇逃走，后来得知王爷逃走，我们便拼命找他，便有了今日之事。除了你、紫凝和赤练，其他人都还在。” 她明白，除了赤练，其他人都是被迫听命于沣王，此时蓝田既然不能活了，他也不会再执着于任务的成败。 青鸾往他的方向走了两步，想要扶助他，但终究没有伸出手。 “赤练她死于乱军中了吗？”青鸾问道，她于赤练，也不是完全无情的。 蓝田闻言低笑一声说道：“青鸾，你说可笑不可笑？你与紫凝的境遇与我们不同便罢了，但是赤练，那么忠诚于王爷的赤练竟然投靠了慕容珏宸，究竟是我们不识……时务吗？” 咬着牙说完最后一句话，他竟扑通一声便倒地了，永远也起不来了。 青鸾长叹一口气，走过去将他不瞑目的眼用手合上。 “大多数暗人，都是在执行任务的时候这样死掉，这还算幸运了，死前还能见到熟人。”青鸾轻声说，也不知是说给蓝田听还是独孤长信听。 独孤长信拿过她的大氅给她披上，眼看着空中飘下的雪花越来越大，雷术发现动静，已经带人上来收拾残局。 “独孤长信，上次刺杀你，如果你当时转一个念想，或许我也早死了。”青鸾愣愣的看着雷术在搬动尸体，看似平静的说道。 独孤长信紧紧握住她的手，安慰道：“不会的，你在福临殿外潜伏半个月，这份耐力，早就引起本宫的注意了。” 88.第88章 命长才能赢 “你本就与普通的暗人不同，你求生的信念比别人强太多，做事也仔细小心，处处为自己留下后路，所以你的下场便会与他们不同。”独孤长信说这些安慰她，最后还是忍不住胸中一阵烦闷，无端便又咳嗽起来。 看他咳得躬下的身子，青鸾皱眉问雷术道：“今晚的药还没熬好吗？” 雷术无奈说道：“殿下每年的正月十五这一天，都是不吃药的。” 看着他因为咳嗽而憋红的脸，青鸾眼睛竟有些发涩：“这也是进宫后才有的病吗？” 独孤长信顾自咳了好一会，扶着青鸾的肩膀，渐渐地平复下来，低声在青鸾耳边说道：“回宫吧，本宫不愿母亲见到本宫的这幅样子，咳咳……” 青鸾知道他每年的正月十五都是在这过的，今年的身体不好，他便不愿在这了。 “雷术，过来帮我扶殿下回宫。”青鸾艰难的扶着独孤长信走了几步，便将雷术招呼过来，他的身材高大，她一个人扶着还是有些吃力。 见独孤长信憔悴的模样，雷术干脆将他背起，下了山，便是王云带人在守卫。 王云见独孤长信虚弱的样子，赶紧上前问道：“殿下怎么了？” 青鸾叹口气说道：“刚刚他喝了一些酒，又有刺客，他出手救了我，加上心情本就不好吧……” 王云虽不是皇室子弟，但他自小在宫闱长大，先皇后膝下无子他是知道的，因此他明白青鸾的意思，只得让人抬了轿子过来让他乘轿回宫。 青鸾与王云并头骑马在前面护卫，王云问道：“可知这刺客的来历？” 他是独孤长信的心腹，青鸾也没什么好瞒他的：“是以前沣王府的暗人，叫蓝田，此次前来也是沣王派他来的，大概是又与贺兰家联络上了，因此里外配合的要杀我。” 王云抱歉的说道：“都怪我今天带的人少了，竟然让他混了上去，还好你跟殿下都没有大碍。只是你以后的处境危险了。” 青鸾闻言却笑道：“无妨，走了这条路，平安喜乐本就是奢侈。” “这皇宫贵族中容不下我，我倒也不曾想留下。” 王云听青鸾这么说，不由紧张的问道：“千秋大人难道还要走不成？” 青鸾垂眸浅笑道：“此去北夷之地，自是万分辛苦，你要留在京中安排补给调度，而他这幅身体也不适合冲锋陷阵，若为他战死，我心甘情愿，若是侥幸归来，我自是要离开的。” 他是皇族，有一统天下的抱负，就算青鸾逾越礼制嫁入宫中，但终究她命不久，与其死别，她宁愿让这段感情早点结束，还能带着紫凝到处走走。 后面的话她没说，但是要离开的决心已经明显，王云沉声问道：“殿下知道吗？” 青鸾摇摇头：“他只当我会一直留下来帮助他。” “那到时候你怎么让他接受这样的结果？殿下对你的心思你难道不明白？”王云说的着急，但又不敢大声，怕被坐在轿子里的独孤长信听到。 而他们也太低估了独孤长信，他多年浸淫宫闱，遭遇暗杀无数，因此就算病重也时刻保持头脑清醒，加上他高超的武功，百米以内的说话声都逃不过他的耳朵。 青鸾见王云着急的样子，也只能跟他说道：“我自有我的苦衷，有一天你会明白的，长痛不如短痛。” 王云叹口气，不再说话，两天后就是出征的日子了。 青鸾将独孤长信送回房间之后，刚出来就看见惠安帝身边的卓公公。 “卓公公深夜造访，莫非皇上有事要找太子殿下吗？”青鸾含笑客气的问道。 卓公公脸上堆着笑说道：“殿下身体抱恙，皇上还是知道的，所以皇上是想请千秋大人您去一趟。” 王云刚想用独孤长信的名义阻止，青鸾却冲他使了一个眼色，然后便对卓公公笑着说道：“好，公公请。” 卓公公见青鸾也不问是什么事，便转身亲自提着灯笼给青鸾带路，一边走一边说道：“千秋大人果然是个妙人，这要是为国建功，可就是千古第一的奇女子了。” 青鸾的神色始终都是淡淡的：“公公说笑了，这都是后话，此次出征还要仰仗皇恩才是。” 卓公公的头发已经花白，他是从小就在惠安帝身边伺候的老人了，看人也是极准的，听青鸾说话，觉得是个机灵的，便好意提醒道：“像千秋大人这么温厚之人真是越来越少了，千秋大人若不嫌弃，倒是可以记住老奴一句话。” 青鸾停下脚步，恭敬的对卓公公拜一拜说道：“公公请讲，千秋听着。” 像卓公公这种常伴圣驾的大太监，自然都是人精，教训的话自然也都是有用的，故而青鸾对此一点不敢怠慢。 而卓公公见她态度恭敬，非常满意，这世上有多少人看不起他们阉人，可最终都死在了阉人手上。 “千秋大人咱家见你是个老实孩子，跟咱家年轻时认识的一个故人经历的很像，故而给你一个忠告，这宫闱之中，尊卑荣辱都是一时的，唯有命长，才是最后的赢家。” 闻言青鸾眸中闪过亮光，这句话说得多么直白啊，命长。 “多谢公公赐教，公公一句话，千秋茅塞顿开。” 卓公公提着灯笼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别小看‘命长’二字，多少人活不到时候啊，光是这份忍耐力就是常人不能有的。走吧，皇上该等急了。” 青鸾在后面默默的跟着，其实地她知道卓公公的这位故人，大概就是独孤长信的生母。他常伴惠安帝左右，该跟这个女人也是相熟的。 惠安帝今日对青鸾的种种，无非就是对独孤长信这些年怨怼的回应，他是要看独孤长信能做到什么程度，如果他也做不到两全，那这些年又有什么资格恨自己的父皇呢？ 青鸾原本的心情还是很沉重的，但经过卓公公一番点拨之后，她反而轻松了许多。 进殿的时候，惠安帝正一个人坐在案前闭目养神。 青鸾按规矩给他下跪行礼：“臣独孤千秋参见皇上。” 89.第89章 传奇第一笔 惠安帝缓慢的睁开眼睛，慈祥的模样，却不叫青鸾起身：“千秋，这是朕第二次单独召见你吧？” 青鸾跪在那里纹丝不动的说道：“是，臣长久不在郦京供职，所以不能常见到圣上。” 惠安帝垂眸看着跪在下首的女子，沉声问道：“知道朕今晚找你来干什么吗？” 青鸾恭敬的回答道：“臣不知。” 惠安帝弯了弯唇角，向卓公公点头示意，卓公公马上带人端上两碗元宵来，放在惠安帝面前的桌案上，并给青鸾设了座。 青鸾不明所以，惠安帝却是慈祥的伸手递给她一把勺子：“爱卿起身，过来与朕一起吃了这碗元宵吧。” 青鸾惊讶的看着惠安帝朝她递过来的汤匙，上元佳节，堂堂魏国皇帝为何要与她共进宵夜？ 虽然犹豫，但是皇命难违，她还是起身过去接了过来，坐在惠安帝的下首。 “值此佳节，皇上为何不去陪贵妃娘娘？” 惠安帝似乎被元宵烫到了，好不容易吞下去，鼻尖已经冒汗，才说道：“她怀有身孕，这时候已经歇息了。” “朕听闻你今日跟太子出宫了，还惩罚了刘天磊那不肖的儿子？” 青鸾见惠安帝吃下元宵，自己这才也趁热吃了一个，宫里御厨做的果然不错。 “是啊，在路上遇到他横冲直撞的，伤了不少百姓，殿下仁慈，只罚他跪三个时辰。” 闻言，惠安帝哈哈笑了两声，当街长跪，这样丢脸的事情，也算仁慈吗？ “是啊，太子一向喜欢礼佛，自然是仁慈的。听人说今日太景湖景色奇佳，但是你与太子并未久留，是去了哪里？”惠安帝说话就像拉家常一样，但是他的眼睛一直紧紧盯着青鸾。 青鸾放下勺子，恭敬的回答道：“太子殿下说在宫中烦闷，便带着臣去爬了南山，在山上待了一会，便回来了。” 惠安帝了然的点点头，感叹道：“南山……他跟你讲了些什么？” 青鸾倒也不怕惠安帝治罪：“殿下只是回忆起许多往事，故而身体也不大好，便早早的回宫了。” 惠安帝闪着精光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青鸾，顿了好一会才说道：“你是个聪明人，你可知，魏国祖制，将门之女，是不允许嫁与宫中的。” 这样的规矩，青鸾还是第一次听说，但她一下子就明白过来，难怪那****主动请缨，独孤长信会那样生气，而惠安帝也会当堂答应，原来这其中有这样的规矩横着。 青鸾浅笑一下，看着惠安帝说道：“圣上九五至尊，思虑周全，深谋远虑，臣远不及。” 惠安帝却是又大笑：“那天你在殿上请缨的时候非常大胆，何以今日又迎合朕？” 青鸾垂眸回答：“臣还是那句话，圣上是九五至尊。” 惠安帝的脸色却一下子拉下来，沉声道：“他的怨恨朕看在眼里，朕就是要给他同样的条件，看他能比朕强吗？！”说着惠安帝已经激动的拍了桌子，勺子与碗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青鸾始终恭敬的垂眸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皇上与太子殿下不一样，臣与故去的南山上的女子也不一样，就连贺兰玲珑与先皇后也是不同的。” 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一场对弈。 惠安帝眸色微动，嘴唇亦有些发抖，就这样看着青鸾恭顺清秀的模样，沉默良久。 青鸾一直保持这个姿势腿都有些僵硬了，惠安帝才突然拂袖离去，什么话都没说。卓公公看着青鸾不卑不亢的模样，只能长叹一口气便跟着惠安帝匆匆离开了。 在回福临殿的路上，青鸾一个人不紧不慢的走着，现在已经将近亥时，宫里走动的人已经不多了。 却突然听见几十个人的脚步声，青鸾眉头微皱，并没有闪躲，不一会便看见端贵妃的乘着坐辇过来。 她恭敬的行礼：“贵妃娘娘万福金安。” 端贵妃手里抱着暖炉，深夜她还打扮的花枝招展，便可知她此行是要去见谁了。 “千秋大人这么晚了，是去哪里？殿下不用你陪吗？”端贵妃淡淡的问道。 青鸾平静的答道：“皇上请臣去用了一碗元宵，这就要回福临殿了。” 端贵妃望着这满天的星斗，好心劝道：“千秋大人再怎么说也是女儿身，总这么住在福临殿也有不妥，择日本宫真该劝劝皇上为你在宫外修一座府宅。” 青鸾闻言依旧是不为所动的样子，同样回她一句：“娘娘怀着身孕，夜深露重，还是少出来走动为好。” 言下之意无非是担心她再次滑胎，端贵妃冷哼一声，她以为凭独孤长信现在的情势不敢动她的孩子，因此只是冷哼一声便叫人抬着走了。 青鸾回头看着端贵妃远去的背影，心中微动，惠安帝是想给独孤长信教训，但皇位恐怕并不想传给别人，直到现在他们二人还在较真，端贵妃这胎根本生不下来。贺兰家在魏国看似权势无两，却手上无兵，想要拔除并不是难事。 端贵妃到底只是个可怜的深宫妇人，她以为她拥有的全部，却都是假的。 回到福临殿的时候，独孤长信寝殿里的灯已经灭了，王云按例在门外守着。雷术在外围寻防，见到青鸾进来，关心的问道：“千秋大人怎么样？皇上可有为难你？” 青鸾摇摇头，看向独孤长信的寝殿：“殿下这病，明日会有起色吗？后天就要出发了。” 雷术叹口气道：“您放心吧，殿下自有分寸的。” 青鸾舒一口气便回房间了。 两天后，钦天监择了吉时，惠安帝二十二年，太子独孤长信帅六万大军亲征北方胡狄，独孤千秋为先锋，雷术为副将，这也是独孤千秋这个名字第一次被载入史册，作为有史记载以来，第一个名正言顺出征的女子，也是书写她传奇人生的第一笔。 因为上一次伐齐的败笔，所以这次惠安帝并没有来给太子送行，大臣基本是都到齐了，这次独孤长信亲自请缨倒是挽回不少朝臣的支持。 90.第90章 该谁上战场 独孤长信这次也没有骑马，而是乘坐的车辇，没有跟将士们讲话，也没有与大臣告别，安静的像这辆车辇里面是空的一样，即使这样大家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毕竟魏国太子一向神秘。 贺兰玲珑依旧混在送行的队伍里，看到那个被禁军重重包围的马车，不解的问道：“父亲，太子殿下为什么不出来说话？” 贺兰海眯眼看着那辆马车，冷哼道：“据说前几日又有刺杀，他身体不大好了，北地苦寒，恐怕回不来了。你这次莫要再冲动了。” 贺兰玲珑低头：“女儿知道了……” 齐国东宫，慕容珏宸一袭红色裘衣慵懒的窝在锦榻之上，纤长雪白的手托着他那妖异的头颅，正在闭目养神。 映雪从殿外匆匆进来禀报道：“启禀殿下，皇上今天第二次昏倒了，您要不要去看看？” 思虑一会慕容珏宸慵懒的说道：“不必了，只怕见到本宫，他更烦心。太子妃有消息了吗？” 映雪低头小声回答：“回殿下，迄今为止，还是没有半点消息。” 慕容珏宸狭长的眼睛睁开，露出寒芒：“这么长时间找不到，便是活下来了。传本宫旨意，撤回全部兵力，全力搜捕沣王，找到之后就地射杀，本宫只要项上人头便可。” 映雪一一记下，又说道：“殿下，魏国那边独孤长信又亲征了，听说这次他可病的不轻，临行前连马车都下不了。而且最让人惊讶的是，这次出征的先锋将军竟然是个女子。” 慕容珏宸冷笑一声，坐起身来幽幽说道：“是独孤千秋吧？看来这二人倒并无私情。” “殿下何以见得？” “魏国不成文的规矩，军中将领的女儿一律不准入后宫，以免将来皇子与外戚勾结谋逆，大权旁落。”慕容珏宸说着话优雅的整理了自己宽长的衣袖。 映雪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规矩，也觉得惊奇，便说道：“此次出征，许多人见了这位独孤千秋的真容，据说长相并不出众，之前妖女的谣言也不攻自破，殿下如果想看，奴才可以派人画了画像送来。” 慕容珏宸闻言倒是沉吟了一会：“不必了，不过就是会些武功罢了，太子妃若是在，那沙场她也上得。东夏那边有什么动静？” 映雪知道主子心中还惦记着青鸾，便不再多说此事：“回殿下，东夏那边探子来报，清平大长公主前几天才完全知晓了边境磨擦的经过，当即便把守将召回御金台，定的罪名是有辱国威，当日便斩杀了。” 慕容珏宸的脸色并不好，他站起身来走了两步，饶有兴趣的说道：“这东夏的清平大长公主倒是有意思，守城将士与别国军队发生摩擦，不怪渎职，却怪他没有打胜仗？” 映雪低头恭谨道：“是的，这长公主当天下午就钦点了护国将军林起山亲临齐夏边境，还说，引起两国矛盾不算事，但打了败仗就不行。因此东夏现在倒是上下一心。” 慕容珏宸眉头微蹙：“林起山出身行伍，有今日的地位着实不易，一生经历一百一十二场大小战役，从没输过，替东夏收回不少失地，看来这次，本宫要亲自去一趟了。” 映雪劝道：“殿下您万金之躯，怎能亲赴沙场，朝廷也不是无人才可用啊。” 慕容珏宸唇角邪魅一勾：“魏国的病秧子都能出征，本宫为何不能？朝廷是还有可用的将才，可是能与林起山匹敌的却没有，开国那些将军也都老了。本宫这次出征，正好也在军中看看有没有可塑之才。” “殿下英明，奴才这就去准备。”映雪恭敬的退出殿外。 其实慕容珏宸心中还存了一个心思，他生性多疑，手下人都说找不到青鸾，他总是信不过，想要顺便沿路找找，他不信他们的缘分就此断了。 半个月后的魏国北境，三尺冰雪，寥寥荒草，绵延千里无人烟。魏国大军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还算隐秘的地方安营扎寨。 太子独孤长信并没有身体不适而有任何耽搁，当即便组织全军重要将领到中军大帐商议对策。 “本宫之前派出的探子回报，胡狄的主力就在这个位置上，据我们大概有一百里远。我们来此远征，粮食供给不能长久，因此此战不能拖沓。众将有何高见？”他指了指沙盘上一个很隐蔽的位置。 见众人都是看着独孤长信，青鸾先说道：“既然已经知道敌军位置，突袭怎么样？” 这时有个长期守边的老将鹤庆，眼皮一抬说道：“要是突袭那么容易得手，我们这么多年与其对峙做什么？” 青鸾不想刚来军中就得罪这些人，她只是给大家开个头罢了，毕竟这些人都是头一次与独孤长信接触，不知太子殿下脾气，故而不敢多说话。这么一来，就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提出意见。 独孤长信听了一会说道：“本宫的意思是，咱们多年与胡狄交锋，因为其骁勇善战，多避其锋芒，不与之正面交锋，这次我们该改改常态。” 鹤庆沉思道：“殿下的意思是要首战便挫其锋芒？但胡狄大王沙巴布骁勇善战，若是正面交锋，恐怕难有敌手啊。” 胡狄人全民皆兵而且尚武，胡狄大王的厉害可想而知。 独孤长信也明白，但这么长久的避让胡狄人，只能让他们愈发的嚣张无所忌惮，他刚要说亲自去会会这个沙巴布，青鸾便开口道：“末将愿意亲自向这位胡狄大王请教，但是头一次交手，末将也没有必胜的把握，因此，末将还是建议让雷术带兵从后袭击。” 雷术也赞同道：“末将亦觉得可行，毕竟咱们还是以获胜为主要目的。” 独孤长信蹙眉看了雷术一眼：“沙巴布盛名在外，想必不善，还是本宫亲自上阵吧。” 在场 的人除了青鸾和雷术，都以为独孤长信是常年病重，身体不堪一击的，况且还是太子之尊，这怎么能上战场？太子若是战死沙场，岂不是他们这些武官无能？ 91.第91章 不知天高地厚 于是鹤庆等人纷纷劝阻：“殿下万万不可啊，您是千金贵体，怎与那蛮夷对阵，听说千秋将军十步杀一人，想必能跟沙巴布对阵拖延时间，等雷统领从后突袭了，咱们两边夹击，必能制胜！” 雷术知道主子不高兴了，此时也不说话，独孤长信还是坚持道：“首战便派一女子与其对战，难道是我魏国无人吗？” 众人闻言也都沉默下去，但在场的多是常年抵抗胡狄的，都见识过那沙巴布的身手，这些年也不知多少魏国将军折在他手里，故而无人敢请缨。 鹤庆无奈的说道：“殿下，不是我等怕死，实在是打不过那沙巴布，您这万金之躯，更是去不得啊。” 独孤长信刚要说话训斥，青鸾却抢先说道：“我看大家也不用为难了，就让我去吧，制胜我不敢说，但拖延时间还是可以的。也该让胡狄人看看，我魏国女子都可杀敌，何况是男儿？” “不行！本宫不准！”独孤长信命令道，本来这次她跟着来他就已经很担心，怎么会真的让她上阵杀敌。 然而青鸾却始终目光坚定的看着他问道：“殿下，是信不过末将吗？末将以为，皇上封我为先锋将，就是要末将上阵杀敌的！” 独孤长信此时的脸色非常难看，眼看二人僵持不下，雷术也只好小声劝道：“殿下，千秋大人的武功咱们都知道的，她不会有事的。” 青鸾看他依旧阴沉的脸色，便单膝跪下：“请殿下恩准！” 沉默良久，确实这军中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他的武功虽高，但却不能持久。 “望、千秋将军首战，告捷……”说完他便没看她一眼一个人出去了，这边算是答应她了。 众将军也是迟疑的看青鸾一眼，心中对这个女子的武功也都好奇起来，本来大家都以为独孤千秋不过是时运好，至于武功，当然是盛名之下其实难副，但太子现在既然应允，这让他们开始重新审视她。 是夜，青鸾亲自给独孤长信送了药来，独孤长信放下手中的书，站起身将她拥入怀中，质问道：“为什么要这么固执，就算不正面对阵，我也有办法制敌。” 青鸾自然的将他推开：“可是以强制强是最有效最快的办法不是吗?苍生棋局的预言已经出来了，殿下作为魏国的储君，将来势必要逐鹿天下，北地不能再留后患了。” 独孤长信对她这样的动作也并不气恼，端起她送来的药一饮而尽，特别的苦味让他眉头微皱：“本宫已经做了安排，这次平了胡狄后，会让他们迁徙到魏国各地。去下战帖的士兵也回来了，或许是本宫病弱的缘故，沙巴布非常蔑视的应下了，加上你是个女人，故而本宫猜想，后日与你对阵的一定不是沙巴布本人。” 他一向料事如神，听他这么这么说，青鸾也放心了许多：“既然不是沙巴布，就更不用怕了，除了龙霆府的那几个老人家，也就是你武功奇高，其余人我还应付的过来。” 独孤长信看着她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武功好，可能就是太在乎的缘故，别人碰你一下我都觉得有危险。” 闻言青鸾冲他浅笑一下：“那你猜他会派谁与我对阵？” “沙巴布有一个儿子叫沙林贝，据说骁勇善战，是沙巴布众多王子中最像他的一个。”独孤长信说着又走到炭炉旁边烤起火来：“这些蛮夷，虽然勇猛，但难免没有章法，你应该能应付的来，若是有危险，我会出手救你的。” 青鸾疑惑的问道：“这里苦寒，你还要亲自观战吗？” 独孤长信理所当然的说道：“你出战，我总不放心，况且我身为主帅，应该去的，不然军心会涣散，你放心便是。” 两天后，双方军队按照约定对阵，沙巴布好大喜功，看不起魏国的士兵，又逢魏国太子亲征，故而架势拉的很足。 看着于千万将士中的那一辆尊贵的马车，沙巴布大笑道：“魏国真是没人了啊，储君病重还要亲征，两军对阵派一女子！国弱至此不亡也难！” 独孤长信在车内听着他说话，倒也不生气，抱着暖炉从车内走出来，站在车上说道：“本宫病重还来亲征，足可见我魏国灭你之决心。至于女子上阵，要打过才知道。” 沙巴布原本还存了一点忌惮，听闻这个魏国太子不出宫门便可手握天下，如今一看他那说话都有气无力的样子，顿时便觉得可笑：“哈哈哈……看你这幅模样，还是不要说这些气话的好，免得在众将士面前晕过去，啊？哈哈哈哈……” 独孤长信一贯不喜这些口舌之争，他只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向青鸾挥了一下手，示意她出去，便顾自又在马车上坐下了。 沙巴布骑在高头大马上，只见一清秀的将军服饰的人从魏国军营中骑马出来，在两军中间她下马说道：“在下独孤千秋，愿领教大王高招！” 沙巴布看青鸾那细胳膊细腿的，哈哈大笑道：“你这个小鸡骨头也配领教本王的招式？让我儿沙林贝教训教训你就够啦！” 话刚说完，沙巴布似乎又想起什么，指着独孤长信说道：“本王还听说这是你所宠幸的女人，不如这样，我儿若是赢了，便把这个女人送给我儿为奴如何？不知魏国太子舍不舍得呀？” 闻言独孤长信在马车中沉声说道：“现在谈条件为时过早！” 沙林贝已经走到青鸾面前，他并不像普通的胡狄勇士一般健壮，反而更像中原人，只是穿了胡狄的衣饰。 “王子用何兵器？”青鸾拔出长剑，虽然她平时惯用匕首，但那都是为了刺杀方便，其实长剑才是她最擅长的兵器。 沙林贝年纪不大，也就二十八九的样子，见青鸾问他，只蔑视的说道：“与你一个小女子对阵，何须消磨兵器。” 青鸾冷哼一声将长剑丢给离她最近的鹤庆：“本将军虽为女子，但向来喜欢公平对阵，王子出手吧。”这幅冷傲的模样还真让在场的众将士看呆了，也不知这个女人究竟是恃才傲物呢，还是不知天高地厚。 92.第92章 忘记是女人 青鸾的话无疑让沙林贝心生恼怒，二话不说，提拳便来攻，他的招式不但凶猛，更加奇绝，第一招便是一跃而上从青鸾头顶上砸下，速度之快几乎让人看不清，这是想着一招致命，看来此人并不像他父亲一样会怜香惜玉。 随着沙林贝拳头落下，青鸾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轻松躲过。沙林贝拳头顺势便打在了地上，溅起雪渣无数，让观战的人显些看不清两人的影子，青鸾趁沙林贝弯腰的刹那轻巧一转身，却又抬脚以万钧之势落在他的背上，幸好沙林贝也是个反应快的，手支着地便堪堪躲过，鹤庆可惜的捶手顿足道：“可惜啊！” 然而青鸾毕竟是杀手出身，最懂得把握时机，脚尖在地上一旋回身就踢在他腰上，虽然因为情急没有用足了全力，但足以让沙林贝在地上摔了一下，青鸾习惯性的就两指成爪攻向其咽喉。 沙林贝情急之下，只能忍痛一掌拍地退出，雪地路滑，他一下就滑出几米远，在地上一滚便站起身来。 鹤庆等人抗狄十多年，从未在两军对阵上得便宜，今天还是头一遭。 因此魏国全军上下士气大振，齐齐为青鸾呐喊，鹤庆也忍不住赞道：“千秋将军好功夫啊！竟让我等男儿羞煞！” 坐在马车里的独孤长信听到外面的声音，不禁勾起一抹笑容。 高手过招，自然都是心中有数，沙林贝自觉不能轻易战胜青鸾，而且刚刚被一个女人打到着实丢脸，抬手大声说道：“拿我刀来！” 沙巴布也看出青鸾的身手不是等闲之辈，为了给自己的儿子加油，竟亲自拔出自己的宝刀让士兵送去。 魏国的士兵也要去给青鸾送剑，鹤庆甚至兴奋的准备亲自去送。 青鸾却抬手制止道：“对付此蛮夷，何必用剑？” 没交手的时候她不知对方深浅，现在交手几招，青鸾确信独孤长信昨晚说的是真，这些胡狄人虽然勇猛，但是招式多无章法，像她这样的身手，想要嬴胡狄大王沙巴布也不是难事。 沙林贝见青鸾不用武器，气愤的说道：“千秋将军以为不用武器就能赢我吗？” 青鸾手臂一震，一把锃亮的匕首便滑到手里：“虽然以匕首对你的大刀我不占优势，但是匕首杀人却是最顺手的。” 原本因为青鸾的身手，沙林贝已经对她有一点敬重，但她这样的轻视，让他再次恼怒：“谁取谁的性命还不一定呢！” 说着他已经出手，纵使他身手再快，青鸾总是灵敏躲过，百招下来，青鸾毫发无伤，但沙林贝身上却有十多处伤口。 眼看着沙林贝打红了眼，不管不顾的冲上去，青鸾压根没有多余招式，匕首直往他心脏插去。 沙巴布眼看不好，忍不住亲自出手，将青鸾的匕首踢飞。 其力道之猛，青鸾险些站不住。 沙巴布与他儿子不同，他腿上功夫太厉害，多年修为青鸾心知自己不能流血，因此不敢冒死强攻，只能步步后退。 独孤长信在车内听出声音不对，直接从车内飞出，众人与其说来不及反应，倒不如说是压根没看清这个白色的影子是如何出现在青鸾面前的！ 只觉得白影一闪，沙巴布便毫无征兆的吐血了。 魏军上下先是一愣，沉寂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这是他们的太子殿下啊！！ “万岁！太子万岁！” 听着后面的欢呼呐喊声，独孤长信眉头微蹙。 沙林贝赶紧扶住自己的父亲，不能让他在众人面前倒下。 沙巴布愤恨的看着独孤长信阴狠的说道：“想不到，魏国太子二十多年却是深藏不露的高人！” 独孤长信懒得于他说话，只问青鸾：“你没事吧？” 青鸾冲他浅笑一下，就在此时，从胡狄军中不知谁大喊了一句：“不好啦！魏军从后面打来了！大王，我们顶不住啦！” 鹤庆见状，不给沙巴布反应的机会，赶紧拔出剑来大喊一声：“杀啊！” 喊着话就已经骑着马冲出去了。魏军上下此时因为青鸾一战士气大振，尤其是见自家太子殿下如此强大，他们有了前所未有的勇气，冲天的喊杀声便杀进了胡狄慌乱的军队里。 沙巴布的亲卫兵已经他父子护送先离开。独孤长信命人去追杀。 青鸾身为先锋将自然也不能落在后面，上马提剑便要也杀进乱军去，独孤长信在后面看着，眼中明灭不定，以前他总认为女人手中不要沾血才好，可是今天他忽然觉得，在这群雄逐鹿的年代，一个女子太软弱终究是无用的。 魏国士兵老远都看见青鸾骑着一匹白色的战马，所到之处断无活口，这个娇小的女子就是他们的先锋将军独孤千秋！因此他们个个都使出吃奶的劲杀敌，武功他们比不上千秋将军，但是勇气上绝对不能输！ 之前因为民间的传言，军中对独孤千秋颇多意见，她做先锋谁都不服，但是百闻不如一见，今天才知，真乃一奇女子！普通女人是吃不了军中的苦，更何谈上阵杀敌眼都不眨一下！ 因此，这场丈下来，胡狄军队死伤无数，而魏国士兵却好像杀的很愉快，不怕死一样。 此战役魏军一直追赶胡狄近百里，又缴获胡狄许多缁重，独孤长信下令不准再追下去，否则就是孤军深入了，鹤庆等人这才领兵回来。 入了军营，鹤庆还忍不住心中欢喜，直握着青鸾肩膀赞叹道：“千秋将军真豪杰啊，小小一把匕首都使得出神入化，我看到最后，你不用出手，那些胡狄兵看见你就到处逃窜啊，哈哈哈……”青鸾看众将军都呲着牙掩盖不了心中喜悦，她也不禁呲起牙来。 独孤长信听见声音，从营帐中出来，却见众人都跟青鸾勾肩搭背的，脸色一下子就沉了下来，要知道他平时都轻易不敢碰的，生怕她恼怒，现在他们怎么可以？ 鹤庆看太子殿下这脸色，愣了一会突然反应过来，赶紧松了手说道：“不好意思，这一高兴就忘了千秋将军是个女子了！” 93.第93章 大家排排站 鹤庆见自己解释了，独孤长信还一副不信的样子，一副无辜的样子：“本来就是嘛，你说哪个女子武功这么好，还杀人不眨眼，这哪是个女子所为嘛！不过啊，我们都佩服的很，有机会千秋将军一定要和咱们切磋切磋！”说着话鹤庆的手又想去搭青鸾的肩膀，却被独孤长信一个眼神逼回去。 青鸾也觉得尴尬，避开话题说道：“此战大获全胜，殿下后面有什么安排？” 这里都是此次出征的核心将领，故而独孤长信直言不讳：“魏国未来不出三年，在中原必有大战，因此北边不能留下后患，这次我们开始就打的很好，要一鼓作气，让北边永远平静下来。” 鹤庆犹豫一下说道：“胡狄有十几万军民，全是居无定所，这谈何容易？” 独孤长信淡淡说道：“我们只需灭掉主力，后面的本宫自有安排。” 这边正说着，雷术也带人回来了，他身上有不少轻伤，但也是面带喜色，回营时不少士兵主动跟他说话，原本雷术在大家心中也就是太子身边的亲信，没想到这次不但偷袭成功，在战场上也是当仁不让。 只听雷术在外面笑呵呵的应着什么便进了营帐，给独孤长信行礼后，青鸾问道：“雷统领这是嘴都合不上了吗？” 雷术憨笑两声：“刚刚士兵说你英勇，可惜我没看到啊，不过我带人杀过去的时候那些胡狄兵都懵了，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我砍了脑袋，哈哈哈……” 鹤庆手下副将胡大罗说道：“雷将军莫要谦虚，此战功不可没。不过我们刚刚还说，改日要跟千秋将军切磋呢。” 雷术心知不是青鸾的对手，所以对此话题避之不及：“外面现在正闹着今晚要庆祝呢，让我来问问殿下准不准。” 独孤长信闻言沉吟一会说道：“庆祝可以，但是现在仗还没打完，不能太过，肉可以多吃，每人酒就只赏半壶。” 那些将领听独孤长信的吩咐后，都佩服不已，加上今天他那一招制敌的本事，全军上下已经对他心悦诚服，毕竟在军队里都是男儿，铁血男儿大多对武力有一种莫名的崇拜。 外面士兵都聚在一起喝酒，营帐中都是六品以上的官员，都只准饮六杯酒，独孤长信给的解释是，胡狄移动性强，虽说今天却敌百里，但不得不防万一。 饮过第四杯酒之后，胡大罗提议要舞剑，让青鸾和独孤长信给个指点，刚要站起身，却听外面许多士兵似乎在围着中军大帐起哄。 独孤长信垂眸说道：“走，看看怎么回事。” 于是众将领跟着独孤长信出去，众人见把太子殿下都惊动出来，全都跪下：“殿下恕罪！” 独孤长信拢了拢身上的狐裘，抱了雷术递过来的暖炉，雪白的绒毛衬的他挺拔的身材与容貌，像是从天上来的，他走到士兵中间，说话还是有气无力病恹恹的样子，但却增添了一股子仙气：“都起来吧。本宫，听你们在外面、甚是热闹，便想出来跟你们凑凑热闹。你们、都别拘束。说说，这是为了什么事？” 有个百士长挠挠头站出来：“咱们兄弟吃肉喝酒高兴，说实话俺们原来从心底看不上千秋大人，现在心中惭愧，就都想来敬她一杯酒，但是又不敢进去说，哈哈，惭愧。” 青鸾闻言从一个士兵手中接过一碗酒，走到独孤长信前面：“今天的成就，是诸位共同打拼的成果！打了这场仗，咱们就都是同甘共死的亲兄弟！想喝酒随时来找我，不必客气！干了！” 这般豪情也是没话说了，喝完这杯酒，有一个士兵借着酒劲说道：“将军，虽然俺官阶低，但是平时勤练武功，想跟您讨教几招，不知道可不可以？” 青鸾明白，这个头要是开了，以现在军中的士气，恐怕就要没完没了了，因此她看向独孤长信。 独孤长信会意，出面说道：“既然如此，本宫就定个规矩，即日起，军中将士都可以向千秋将军请教，但每天限五个，能接她二十招的，便提拔为百士长，能过五十招的，提为千总。” 话音刚落，士兵中间就沸腾了，这是个绝好的机会啊。 看着大家高兴的样子，鹤庆进帐中取出纸笔，招呼起来：“来，想报名的就过来，我给你们排排队。” 胡大罗在青鸾身后说道：“只怕将军以后有得忙了。” 青鸾无奈的笑笑，还没说什么，独孤长信就硬生生的说道：“时候不晚了，服侍本宫吃药歇息吧。” 青鸾有些机械的看向他，这哪是没吃药，这分明就是吃错药了。 他身后将领不少，，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大家都能听见，而且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能听出其中的意思：独孤千秋来军中，除了做先锋将军，还要伺候太子殿下，光喂药还不行，还要一起歇息！ 胡大罗等人的脸色有些尴尬，心想，这宫里的人就是不一样，说话这么直白，真是羞死人了。 青鸾一时间也想不出接什么话，总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让他难堪，因此她的表现就是面无表情，愣在原地。 胡大罗见状，赶紧上前劝道：“时间是不早了，千秋将军就别让殿下久等了。” 青鸾瞠目结舌的看向胡大罗，这是什么意思？ 胡大罗和他身后的一应将领回她的却都是一副笑意盈盈的脸。 独孤长信没好气的直接拉着青鸾的手生生拽进了自己的营帐中，而雷术自觉的在营帐外指挥禁军站好岗。 那边鹤庆刚记好名单，兴致勃勃的走过来，看大家都一副笑意盈盈的样子，不解的问道：“这是怎么了？殿下和千秋将军呢？” 胡大罗挑眉小声说道：“咳……殿下说要千秋大人伺候休息去了。以前不认识，只觉得是这女的狐媚惑主攀高枝，现在倒觉得是咱殿下有点上赶着的意思，不过千秋将军这样的女人，跟殿下倒也配，你说是不是？” 94.第94章 殿下缺女人 闻言，鹤庆脸色一沉：“太子殿下的事情怎可私底下妄加议论？越发的没有规矩！” 胡大罗刚低下头，鹤庆又幽幽的补充一句：“不过，我也觉得很般配啊。” 可惜千秋将军是军中女子，要与太子殿下名正言顺，不容易啊。 后面这句话，鹤庆没有说，只在自己心中感叹一番，便走了。 而此时的中军大帐中，青鸾没好气的重重的把一碗药放在独孤长信面前：“太子殿下快喝药吧！” 独孤长信知道她心中还憋着火呢，也不多说，端起药便喝光，并夸赞道：“恩，这药经你手一煮，减少了许多苦涩的味道。” “独孤长信，你没发现自己的脸皮越来越厚了吗？”青鸾面带鄙视的问道。 独孤长信面不改色的说道：“没有啊，我说的很委婉。” “是委婉，委婉到别人都要曲解，本来大家刚对我印象好一点，你又如此，让我情何以堪？”青鸾虽然是指责他，但语气到底不重。 他依旧似笑非笑的样子：“本来在他们心中，你就是本宫的人，本宫现在说这些话，就是落实而已。” “我之前是你名义上的侍卫不假，但这怎么就成为你的人了？”说实话青鸾此时有点恼怒的。 独孤长信却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这是本宫对你的心意，自然要让所有人知道才好，不然他们总搞不清状况，本宫看了也碍眼。” “碍眼你可以不看啊！而且鹤庆他们只把我当兄弟，根本没你想的那么龌龊！”青鸾难得有些气冲冲的。 独孤长信放下手中的书卷，一本正经的说道：“可是我把你当女人啊，慕容珏宸得不到你，好歹你名义上还是他的太子妃，可本宫呢？你要考虑考虑我的感受！” 青鸾把头别过去：“你什么感受？现在我在军中供职，我想殿下是想多了。”说完她便往外走，独孤长信倏的起身说道：“那天你在御前请缨，为的不就是更合理的拒绝我吗？那慕容珏宸有什么好？” 那天他在轿子里听见她与王云的对话，思来想去很多遍，都找不到她离开的理由，除了慕容珏宸。 青鸾闻言身体一震，冷冷说道：“魏国军中女子不得与皇室通婚，这个规矩殿下早就知道，可我从开始就是你的侍卫，不是吗？” 其实，那天在御前，她只想着他身体不好，魏国此时良将不多，因此想要与他共患难，也不至于阵前无人。至于军中女子不能与皇室通婚，她还是后来才知道的。 雷术在外面看青鸾气哄哄的走了，小心的进到营帐中问道：“殿下，臣看千秋将军刚刚脸色不大好了，要不要臣去旁敲侧击说几句？” 独孤长信转动着手中的珠子：“说几句？说什么？” 雷术想当然的说道：“当然是表明殿下对她的情深意重咯。” 独孤长信蹙眉道：“本宫对她的情义全天下人都知道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别弄得好像本宫缺女人一样。” 雷术闻言犹疑一下问道：“臣就比王统领晚来两年，日夜戍守福临殿，没见过您召幸女人啊。” 雷术的话刚说完，独孤长信冷冷的抬起眸子，危险的气息比说话还管用，雷术行礼都来不及，就赶紧跑出去。 出去后雷术左思右想，还是觉得，殿下好不容易看上个女人，自己不会哄，他们这些臣子得帮衬着点啊，不然怎么对得起魏国上下军民的热切期望？ “你在这替我看两刻钟，我去去就来。”雷术吩咐了旁边人就迅速去找青鸾了。 青鸾刚好回来，看见他在门口杵着，问道：“你不在中军大帐当值，跑这来干什么？” 雷术笑呵呵的说道：“看你从殿下那里出来，就不大高兴了，我就来看看，别是吵架了吧？” 青鸾看他一眼，不冷不热的说道：“你来看了有什么用？” 雷术犹豫的说道：“殿下他从来没有正经跟女子相处过，千秋大人要理解才是。” 青鸾好笑道：“你的意思是堂堂魏国太子殿下缺女人？你这么背后说他，他知道吗？” 眼见着越描越黑，雷术赶紧解释道：“不是你说的这样，哎呀，我说的可都是老实话。你怎么不信呀！” 青鸾柳眉微挑：“我信他缺女人，但是他这颇多的手腕我着实不能理解。” “殿下这是喜欢你才对你上心嘛。”雷术这句话音刚落，就见一队禁军过来说道：“雷统领，殿下说您擅离职守，责处十五军棍。” 青鸾忍不住笑一下抬腿便要回营帐里，雷术这还是第一次受罚，看着青鸾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心痛的大喊道：“千秋大人，你可不能不管我啊……” 青鸾头也没回的进了营帐，这雷术平时哪挨过打，这回正好给他松松皮。 第二天一大早的，就有五个士兵兴高采烈的站在青鸾营帐外等着，青鸾听见动静便睁开眼，穿上衣服出来，一看整齐站好的五个人，便知道怎么回事。 “你们五个怎么这么早？” 昨天晚上第一个提出请教的士兵自然在列，见青鸾问话，急忙回话：“岂止是起的早，俺昨晚就没睡着，没想到您也起这么早。” 青鸾含笑说道：“哪里是我起的早，听见外面动静便睡不着了。走吧，去校场。” 于是许多士兵听见动静便出来了，天刚亮便一片叫好声，吵得独孤长信也睡不着了。 他起床穿戴好以后，才问道：“雷术，外面什么事这么吵？” 雷术一瘸一拐的走进来禀报：“回殿下，您昨天不是答应士兵可以挑战千秋大人吗？这帮兔崽子天刚亮便去千秋大人营帐外站好了。这会正在校场呢。” 昨晚虽然不算吵架，但也算是闹了点别扭，独孤长信放不下架子去看，便问：“比武情况怎么样？” 雷术呵呵笑道：“殿下，您订的规矩似乎高了些，好些士兵连五招都过不去，千秋大人别说一天五个了，这两刻钟的功夫，少说也有二十个人被她放在地上了。” 95.第95章 你喜欢我吗 雷术话刚说完，便意识到自家殿下脸色不太好，赶紧话锋一转：“不过呀，还是有两个过了二十招，一个就是昨晚挑头那个。” 只见独孤长信脸色阴沉说道：“一个女孩子家，成天舞刀弄棍，像什么样子？” 雷术这人虽然不笨，但是接话快：“这有什么，军中谁不佩服千秋大人？何况她身为先锋将军，理应如此。” 说到最后，雷术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独孤长信的脸色越来越黑。 “传本宫命令，军中五品以上官员都来中军大帐商议对策。” 雷术领命便赶紧一瘸一拐的出去，认识千秋大人之前，只觉得自家殿下是个胸怀天下的，超凡脱俗，世间万物都不放在眼里。认识千秋大人之后，才知道殿下也是个醋坛子，千秋大人身边的一切异性他看着都扎眼。 校武场里，青鸾一掌将一个士兵拍在地上，围观的士兵一阵欢呼。 雷术带着几个禁军一瘸一拐的走过来：“千秋大人，诸位将军，殿下说战事刻不容缓，命你等速去商议。” 青鸾轻嗤倒没有说话，她在福临殿住了不是一天两天了，独孤长信这人虽说运筹帷幄，但说实话，他不是个勤快人，从来没有早起的习惯，甚至日上三竿才起。 中军大帐内，独孤长信煞有介事的正在看着沙盘，等青鸾等人进来。 青鸾是最后一个进来的，他抬眼一扫，见她没事，便垂眸正经说道：“胡狄军队向来流动性很强，让我们防不胜防，所以本宫以为，要速战，不能这样一味派兵去找。” 鹤庆沉吟道：“不错，以前都是我们占下风，故而不敢战，现在既然有优势，我们就该趁热打铁，主动出击，殿下果然思虑周全。只是这如何才能引蛇出洞？” 独孤长信轻笑一下，转而问道：“千秋将军怎么看？” 青鸾轻轻瞟他一眼：“胡狄人尚武，沙林贝上次败给我一定心里不服，我们引不出他父亲，引出儿子总可以的。” 雷术不解的问道：“这胡狄大王为何引不出来？殿下同样把他打伤了。” 青鸾白他一眼说道：“我与沙林贝过了百招，尚不能取他性命。而我们殿下呢，武功绝世，沙巴布一招都接不住便吐血了，他有什么不服的？相比于心中的不甘，他肯定觉得自己的命更重要。” 鹤庆点点头：“是啊，这武功太高也未必都是好处。不过殿下每天病痛缠身，这身修为真是让我等惊喜。” 胡大罗赶紧插嘴道：“就是，不知千秋将军跟殿下交手，结果如何啊？” “大家似乎离题了。”独孤长信提醒道。 青鸾当然不想承认自己在他手里压根不用过招，这男人虽说看起来一副超凡脱俗的样子，但仗着自己武功高，向来任性，比如说那次把她按在墙上，她就一点还手的能力都没有。 “就是，还是我先说说想法吧，我的意思是咱们放出风声，引沙林贝来偷袭我，然后将他生擒，引沙巴布出来，一举剿灭胡狄主力。”青鸾一边想着上次被独孤长信强吻的情形一边说了自己的想法。 鹤庆看着青鸾的样子不解的问：“千秋将军的想法不错，只是，你脸红什么？” 青鸾这还是人生第一次回想这种事，以前的沣王、慕容珏宸，他们都是风华绝代的人物，但她从未心生一点幻想。 独孤长信最了解人心，知道她为什么脸红，心里终于舒服一点。 “想必是千秋昨晚没有休息好。不过这个想法不错，与本宫不谋而合。” 青鸾尴尬的咳了两声，便不说话。 独孤长信继续安排道：“不过不需要千秋亲自去诱敌，让鹤庆去，千秋带大家在外围埋伏，这样更容易激怒沙林贝。” 鹤庆见自己有机会担此重任，当即便答应着出去放诱敌的消息了，众将领也纷纷出去勘察地形，点兵准备。 青鸾刚要走，独孤长信却把他叫住：“千秋将军留步。” 他是太子，青鸾当着诸人的面也不好顶撞，便又回过身来。 等大家都走完了，独孤长信看了雷术一眼，雷术赶紧捂着屁股出去了。 帐中只剩下了他们孤男寡女，青鸾垂眸，只觉得自己脸上有一团火在烧，不自觉的就抬起一只手捂着脸，心想：以前也不是没有单独相处过，怎么这次就会脸红。？ 独孤长信今天穿的军装铠甲，原本随意一束的墨发，今天全都用玉冠高束起来，如瀑布一样垂在脑后，一条金色镶红宝石发带在额前，线条与他的剑眉平行，更显得五官清晰如雕刻，让人不敢直视。 看着青鸾目光闪烁躲闪的样子，独孤长信得意的走到他跟前问道：“怎么样？回忆中，本宫的味道如何？” 青鸾瞠目，他怎么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好奇本宫怎么会知道？” 青鸾僵硬的点点头。独孤长信离她更近一步，雪白而轮廓分明的脸几乎贴在她的脸上：“本宫昨晚细想，你若是喜欢慕容珏宸，又怎么会跟他井水不犯河水？所以刚刚说起本宫与你交手的时候，你会脸红，就是因为本宫曾与你那次……” 感受到他说话温热的气息，青鸾赶紧把头别到一边：“你知道昨晚还说那样的话！” “昨晚气头上就没细想，至于军中女子不得与皇室通婚这件事，你不用管。” 青鸾被他逼得太紧，只得往后退一步：“你不要离我太近……” 独孤长信却像没听见一样，直到身体与她都贴在一起，在她耳边呢喃道：“为什么不让我靠近？杀人不眨眼的千秋大人会脸红，难道不是因为喜欢我吗？既然喜欢我，为什么要否认，如果是担心我后宫三千，那你可以放心，一来本宫看不上旁人，二来本宫身体不好，消受不起。” 青鸾努力让自己的头离他远一点，此时她的脸红的像虾米一样，一颗心砰砰跳，完全不知如何回答他。 96.第96章 装作听不见 独孤长信见青鸾不吭声，蹙眉问道：“为何不回答我。” 青鸾当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脑门一热便回答道：“既然你身体不行，怎么就非要来祸害我？你一个人过也算积善行德了，别白费了人家姑娘的大好青春。” 这话简直就是在侮辱独孤长信的自尊，他跟她客气几句，她还当真了？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么和他说话，看来之前还真是他太好脾气。 “本宫没打算祸害谁，就你一个！你不用担心本宫的身体伺候不了你，本宫那方面好的很！”说着话，他又往前半步，把青鸾紧紧的挤在墙上。 而青鸾想要把他推出去，他却稳如泰山一般纹丝不动，而且随着他的话说完，青鸾明显能感觉到他身体的变化，以前虽然沣王曾召她侍寝，但这样清晰的感受还是第一次。 青鸾气恼的红着脸别开头，双手看上去是在推他，其实基本没什么力气。 独孤长信殷红的唇角含着笑，扶着她的头，让她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地方可以乱动，把嘴巴放在她耳朵上，轻声说着话：“你这是在推我吗？千秋大人勇冠三军，怎么力气就剩这么点了？还不承认你喜欢我？” 温热的气息从她左边的耳朵灌入身体里，青鸾只觉得整个人都要热炸了，下意识里不敢再违抗他，赶紧深吸一口气说道：“喜欢……” “喜欢什么？”他依旧不放过她。 “喜欢你……” “谁喜欢我？”此时他已经抬起头，问完这句话便看到她眉头微蹙，眼睛里就要滴出水的样子，心动不已。 “我、喜欢你。”她纠结着把话说出口，看来有些事情真不是人为能控制的，此次她并不想谈儿女私情，但这个披着羊皮的太子狼却步步紧逼。 平时见惯了她冰冷恣意的模样，此时她脸红羞恼的样子，真是让独孤长信爱惨了，忍不住便在她露出的半截脖子上咬下去。 突然的疼痛，让青鸾忍不住低呼一声，恰在此时，鹤庆急匆匆的进来，边走边说：“殿下，消息已经放出去了，我们找到一个好地方，做伏击最合适不过了……”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因为他看到太子殿下高贵的头颅从千秋将军的颈窝中抬起，而千秋大人脸红的像个苹果，似乎刚才他还听到千秋大人叫了……叫了？殿下好厉害，这样的女人都降得住！ 鹤庆此时有些凌乱，尴尬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青鸾见有人来，以为独孤长信会松手，赶紧用力推他，奈何他还是纹丝不动，反而一转身将她禁锢在怀里，冷冷的问鹤庆道：“你怎么就这样进来了？” 鹤庆结巴了：“臣……臣……雷统领……他说我可以进来……进来的……” 独孤长信脸色阴沉的看着鹤庆斥道：“还看？！” 原来青鸾因为觉得丢人，此时的脸正趴在独孤长信的肩膀上，一动不动的装死。 鹤庆赶紧垂下眼皮，结巴道：“其实……其实……” 独孤长信有些懊恼的说道：“其实什么？事情本宫已经布置下去了，本宫只看结果，不问过程，滚吧！” “把雷术给本宫叫进来！” 出了这营帐，鹤庆长舒一口气，这是看到不该看的啦，还好殿下没有怪罪，雷术这小子可要倒霉了。 想到这里，鹤庆得意一笑，正好雷术过来：“鹤将军，怎么样？” 鹤庆笑道：“哈哈，好的很，殿下让你进去，不过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待会进去有你受的。” “怎么了？” 鹤庆好心提醒道：“进去之后记住一点，不该看的别看，哈哈……”说着话鹤庆便大笑着走了。 雷术只当鹤庆开玩笑，大摇大摆的便进去了。 帐中青鸾原本趴在独孤长信怀里，待鹤庆走后，独孤长信又在她耳边轻声说道：“鹤庆已经走了，难道你想让雷术也看见？” 青鸾赶紧从他怀里钻出来，清了清嗓子，脸色已经恢复正常。故而雷术进来时还是一头雾水。 “殿下，您找我有事？” “你这差事当的越发好了，不用通报就能放人进来？”独孤长信在椅子上坐下淡淡问道。 雷术如实说道：“鹤将军找您是有军务，何况您跟千秋大人不正是在商量此事吗？” 独孤长信脸色一沉说道：“我跟她若是讨论军务，何必让你也出去？” 雷术这就不明白了：“你们这孤男寡女的在一起，不讨论公事，还能……干什么？” 后面三个字他说的声音极小，因为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坏了殿下的好事了。 “不是，殿下，您不能怪我啊，以前在宫里的时候，你们经常共处一室，不也都没事吗？没想到……”雷术着实觉得自己冤枉。 “出去再领十军棍，以后长点记性。”独孤长信不冷不热的下命令。 雷术赶紧看向青鸾，央求道：“千秋大人，我这屁股刚好一点，您就帮我求个情吧。” 青鸾却垂眸不语，装作听不见的样子。 “千秋大人，就算不计平日里的情分，好歹咱们也是官场同僚，相识一场，您不能这么看着我被打啊……” 雷术的话一说起来就没完，青鸾撇撇嘴终于开口说道：“雷统领还要作战，不适合带伤，还是记下，以后再罚。” 独孤长信淡淡的呷了一口茶：“好吧，暂且记下。” 雷术赶紧谢了恩出去了。营帐里一时又剩下了他们二人，青鸾离他两米选：“没事我也走了……”话还没说完便撒腿跑了出去。 独孤长信原本洋溢在脸上的笑容也一下子消失不见。既然两人情投意合，那么她离开必定就有万不得已的理由，而他很想知道这个理由是什么。 经过几天的准备，鹤庆终于确信自己放出去的消息传到沙林贝的耳朵里，也不管连日的风雪，与青鸾商定后，便开始出军诱敌。 在一片雪谷里，因为地势缘故，每天夜里都会冻死许多动物，而鹤庆传出消息说魏军粮草不济，每天都会来此拿动物尸体做食物。 97.第97章 殿下的仁德 而这个领人来拿食物的将军便是独孤千秋。 沙林贝的伤刚养好，父亲不让他随意出动以免招来魏国大军，说是魏军远征，必不能长久，只要他们按兵不动，魏军用不了多久便会撤军了。但当沙林贝听说这个消息后还是按耐不住，他实在不甘心输在一个女人的手里。 安全起见，沙林贝还特意派人去查探，发现确实有魏军每天清晨便去那个山谷捡动物，而且打的都是独孤千秋的旗号。于是不顾手下劝阻，沙林贝一早便带人去围堵。 雪谷里地势像个锅一样，沙林贝眼看着魏国士兵进去了，为首的人穿的正是先锋将规制的衣服。 待所有魏军都进了山谷，沙林贝立即带人冲了进去。而他却没发现，这山谷的远处同样埋伏着一队人马，他们穿着白色的铠甲，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胡狄人叫嚣着冲下去与魏军相遇时，沙林贝才发现那为首的将军根本不是独孤千秋，而是老对手鹤庆！ 沙林贝意识到上当了，正准备下令撤退，却见魏国军队从四面八方而来，那个他憎恨的独孤千秋就冲在最前面，顶着寒风冰雪，她低伏在马背上，像豹子一样迅捷勇猛。 眼看着自己被包围，沙林贝也不管那许多，径自迎上青鸾，一心想要与她决一死战。 可是青鸾哪管那许多啊，这么冷的天谁不想着营帐里的炭炉，傻瓜才跟他单挑。 于是当时的情景就是，沙林贝单枪匹马的冲过去，然后被一群魏国骑兵包围，你一剑我一枪打落马下，最后被人用绳子捆起来。 当场除了被杀的胡狄兵，还有许多俘虏，鹤庆问青鸾：“这些俘虏怎么办？带回去浪费粮食，不如就地坑杀。” 大风吹得青鸾有些睁不开眼：“太子殿下仁德，不随意杀生，放他们走吧。” 鹤庆不明白为什么要把俘虏放走，这些年胡狄手下沾了多少魏国百姓的血啊！ 青鸾看这些被刀架在脖子上的胡狄兵一眼，忍着漫天的风雪，来回走了两步说道：“你们常年侵扰魏国北境百姓，按理说死不足惜，今天为什么要放了你们？是因为魏国太子殿下仁德，胸怀天下，本将军秉承上意，所以宽赦你们，望你们能感受到太子殿下的教化之恩。” 鹤庆还想说话，但是青鸾不断朝他使眼色，最终他也没说话，有手下想要说话也被他按下。 直到所有俘虏都被放走，鹤庆让人带着沙林贝先走，他与青鸾骑马在后面：“千秋将军，你别跟俺扯那些仁义的鬼话，到底怎么回事？” 青鸾望着那些跑的几乎没影的胡狄兵，笑道：“沙林贝这只是小股部队，咱们真正的目的是沙巴布的主力。况且这十几万胡狄人，总不能都杀了吧，要这些人回去多说说魏国储君的仁义道德有什么不好？” 鹤庆如醍醐灌顶：“殿下想的长远，也亏你懂得，不然换了我鹤庆，非得把他们屠个干净不可。” 青鸾浅笑一下说道：“鹤将军是疆场坦荡男儿，理应如此。” 鹤庆欣赏的看着青鸾感叹道：“难怪殿下喜欢你。” 青鸾脸色一红，嗔道：“老鹤，你再这些话，下次校场比武切磋的时候，我一定让你输的很难看！” 鹤庆赶紧闭嘴，这两天有闲暇时，他们曾在士兵起哄下切磋一次，鹤庆带兵多年，输的太惨面子上自然过不去，好在青鸾手下留情，他也不想被女人打的太惨啊。 青鸾看鹤庆老实的闭上嘴，得意一笑便打马走了。 回到军营里的时候，沙林贝已经被五花大绑在独孤长信面前。青鸾还没进中军大帐，便听到沙林贝破口大骂声：“魏狗，自己身体不行就找个娘们来对付爷爷！看看你这病恹恹的样子，就知道你们魏国的国祚不长了！”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沙林贝这骂人的话青鸾心里的火蹭的一下蹿起来。 没有通报便直接走进去，看到被摁在地上跪着的沙林贝，不由分说的便是一拳，沙林贝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嘴里有血流出来，他又咳了两声，吐出许多血伴着四颗牙齿。 众人心惊的看着青鸾，这得多大的力道啊？一拳打掉四颗牙！这个女人以后惹不得！ “魏国国祚如何，还用不着你一个蛮夷来评论！你最好搞清楚，你现在只是个俘虏！”青鸾冷硬的说着。 独孤长信原本低沉的脸色，终于浮上笑意，过去将青鸾拉开：“无妨，本宫不生气。你那里处理的怎么样？” 鹤庆见青鸾脸色不好，便代她说道：“那些俘虏已经放走了，相信胡狄大王很快就知道自己的儿子在咱们手里。” 青鸾闻言又补充道：“我已经派人跟踪这些俘虏了，相信很快就能查到他们躲避的地方了，届时里应外合，也多几分胜算。” 躺在地上的沙林贝艰难的抬起头来，愤恨说道：“我父王是天上的神鹰，不会上你们的当的！一群卑鄙小人！” 青鸾蹙眉道：“把他弄到这里来添堵做什么？” “是本宫叫来问话的，却不想他净说着没用的。”独孤长信无奈的说道。 “殿下想问些什么？”青鸾问。 独孤长信还是那副似笑非笑的模样：“就是问他胡狄可有旁支？毕竟我们长久一来都没有深入进去。本宫不想灭了一支胡狄军又来一支新的” 青鸾落座，军中大小将领都在，她看向胡大罗说道：“听说胡将军是狱卒出身，想必让人开口说话不难吧？” 胡大罗没想到青鸾对他的情况这么了解，愣了一下便爽快道：“殿下放心，交给臣，保证他说实话还死不了。” 独孤长信点点头：“千秋不说，本宫倒忘了这茬。你把人带走吧。” 胡大罗走后，鹤庆问道：“那后面的事怎么安排？” 独孤长信淡笑一下：“后面的事还要看胡狄大王反应如何，今晚先等信儿吧，别掉以轻心就是。” 一处极为隐秘的山坡后，胡狄的王帐中，沙巴布听到儿子被抓的消息后，气的把酒坛子都摔了。 98.第98章 一个好办法 “一群废物！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不拦住他？！”沙巴布愤怒的将一个胡狄兵一脚踹出去。 那人又赶紧在地上趴好说道：“大王，我们拦了，可是王子说他已经派人调查了，那里确实是独孤千秋每天亲自带兵去的，因此……因此我们就跟着王子去了。” 闻言沙巴布又是一阵恼怒，有姬妾想要上来安抚他，也被一掌推倒在地上，沙林贝可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啊！ “把事情详细的与本王说说！” 士兵见沙巴布似乎冷静一点，赶紧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沙巴布听后在王座上愣了片刻，才感叹道：“看来此次的魏军与以往的大有不同啊，这个病太子还真有两下子，把本王养的鹰全都放出去，本王要集全胡狄之力，把沙林贝救回来！” 旁边士兵小声说道：“可是咱们还不知魏军在什么方位啊……” 沙巴布烦躁的又摔了一坛子酒，怒道：“魏军此举便是要引蛇出洞，你以为你们为什么活着回来？来人，把这些活着回来的士兵统统杀了！” 沙巴布能当上胡狄的大王，也不全靠武力，还是有一点头脑的，他知道这些俘虏被放回来自己的位置可能就暴露了，因此他非常生气的把这些人杀了。然而他并不足够聪明，这些俘虏在觐见他之前，早就把青鸾说那些话传播出去了，魏国太子尚且不杀胡狄人，胡狄大王却屠杀同族，这让许多胡狄人心寒了。 胡狄人人数不多，为了抢劫中原的财物，为了抵御魏国军队，他们大多都是自愿的没有强制的出战，故而有全民皆兵的说法，所以胡狄真正登记在册的士兵并没有那么多。在这些回来的被杀的俘虏的尖叫声中，沙巴布已经逐渐失去了民心，而他自己并没有意识到。 第二天，魏军的中军大帐中，独孤长信的一头墨发还没束，就一本正经的问青鸾：“你还没告诉我，昨天为什么发那么大火气？你平时并不轻易动怒的。” 青鸾的手被他握在手心里，铁血的千秋将军登时又变成了柔情少女，低头说道：“我不喜欢听他说你短命。”即使自己的命不长，她还是希望他能一世安好，完成千秋霸业。 独孤长信笑笑：“为了你，我会让自己好起来的。” 青鸾抬眸认真的望着他：“会好吗？”如果能好，他这样尊贵的身份，怎么会拖了这么多年？ 独孤长信笑着抬手抚上她洁白的脸颊：“你坚持每天亲自喂我吃药，我一准就好了。” 青鸾抓住他不老实的手，嗔道：“不许嬉皮笑脸的！” 闻言他立即听话的敛起笑容，正经道：“时候不到，到了自然会好的，你知道，我从不骗你。” 青鸾眉头微蹙，想不通什么病还是要等时机的？看她纠结犹疑的样子，独孤长信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你知不知道自己有多好看，恩？” 她虽然平日里刀光剑影里过，但与自己心爱的男子在一起也是头一次，总是会不自觉脸红，此刻她正趴在独孤长信的肩膀上，而那个鹤庆，好像掐准了时机，又在此时闯了进来：“哎呀，殿下真是神机妙算，今天刚传来消息，那个沙巴布果然放出了传信的鹰，一共……四……只……” 听到有人说话，青鸾猛然从独孤长信身上弹了起来，站好，一见又是鹤庆，她眉色微蹙。 独孤长信则是异常懊恼，也不问经过，直接问：“雷术呢？” 鹤庆僵硬的说：“雷统领在外面。” “叫进来。” 雷术起先觉得莫名其妙，可是进来后看见青鸾站在独孤长信身边，立马低下头，小声道：“千秋大人什么时候进来的……” 因为军情紧急，所以独孤长信曾说过，有重要军情可以不通传就来见，所以才有了鹤庆这两次的事情。 青鸾走了几步到鹤庆身边，拱手说道：“臣进来的时候，雷统领去查哨还没回来，殿下赎罪。” 见她并不放在心上，独孤长信自然也不愿意为此事多追究：“鹤庆，你这么急是为了什么事？” 鹤庆见事情这就算完了，立即正色说道：“昨晚沙巴布放了四只传信的鹰，应该用不了多久，所有胡狄人就都聚齐了。” “既然如此，叫大家一起来讨论讨论。”独孤长信淡淡的说着。 雷术便转身出去到各营帐通知，待所有人到齐了，鹤庆便把情况说一遍，让大家把想法都说说。 胡大罗先说：“昨晚我审了沙林贝一晚上，他却只肯说胡狄分支众多，具体多少在哪里就说不知道，说是只有胡狄大王才能号令，他无权过问。” 独孤长信沉吟道：“他是沙巴布最得意的儿子，未必不知道其中原委，继续审问，只要人不死，缺胳膊少腿的也无所谓。” 说到这里，青鸾倒是想起一个沣王常用的办法，几乎是百试百灵。 “沙林贝从小在马背上长大的，缺胳膊少腿他未必害怕，不如这样，你让人做一个大木箱子，不要透一点光，把他关在里面，单独放到一个帐篷里，派人在外面把手，不准与他有任何交谈。” 众人闻言，再次惊讶的看向青鸾，这是一个女人该有的想法吗？这法子听起来最简单不过了，但实际上痛苦不堪，比被人剁去手脚还难受。 看着大家一副惊讶的样子，青鸾不以为然的说道：“这个办法真的很好用，我试过，保证沙林贝不出两天便说实话。” 还试过？这回大家淡定不了了，以后万万不能与此女为敌，不然一定死的很难看。鹤庆则是突然想到自己两次撞到她与殿下的好事，以后会不会被报复啊？ 独孤长信自然知道这是沣王训练暗人的一种方法，心里虽然心疼她，但此时也不方便表露出来，只能轻咳两声说道：“本宫以为这个法子不错，胡大罗你去办吧。” 99.第99章 你可以瞑目 胡大罗领命去了以后，独孤长信继续言归正转：“大家以为如何对付胡狄此次聚拢的各方军队？” 军中大部分将领常年与胡狄作战，对胡狄恨之入骨，因此大部分都赞同火攻，直接烧个片甲不留。 但是鹤庆和青鸾却赞同攻心为上。 两方争论一会，独孤长信说道：“杀戮只能给胡狄和魏国带来永世不灭的仇恨，何况上次已经有了放回俘虏一事，本宫不介意再来一回，让胡狄百姓能感受到我****的宽厚与仁德，从而能真心归附于我们，也省去不少力气。” 有人问道：“胡狄人一旦发现我们在骗他们，再怎么办？” “我们只要真的打了胜仗，真的将他们俘虏，然后放了他们，又何谈的欺骗一说？难道本宫在战前的一片宽厚之心也有错？” 独孤长信一席话，让大家也都明白过来，所以不再反对。就开始讨论具体的策略。 鹤庆拍着脑门说道：“上次我与千秋将军配合的就不错，不如这次还让我们来吧，这胡狄王子在手中，不就是个很好的诱饵吗？” 青鸾也同意鹤庆的提议，又详细补充道：“我们可以用生祭为由，引沙巴布派兵出来。” 此话一出，旁边有个叫周霖的小将立即问道：“可是生祭向来是胡狄的传统，这种做法太血腥，我们魏国向来没有。” 闻言鹤庆拍了周霖的脑袋一下，骂道：“怎么长了这么一个笨脑瓜子？那沙林贝正在受刑，哪里是真要杀他呀？笨死了！” 青鸾见状笑道：“那日比武，我见你武功不错，不如就让你扮演沙林贝做死囚吧，到时候把来救你的胡狄将军给杀了，也算是大功一件。” 周霖见青鸾夸她，挠挠后脑勺憨笑道：“哪里就好了，刚过五十招就被您打趴下了。” 闻言众人皆是哈哈大笑，独孤长信也不禁勾起了唇角，在这军营里，她似乎开心不少。 “行，就按千秋和鹤庆说的办，不过这次本宫要亲自去主持生祭，这样他才不会生疑，也许还会派他一个儿子来领兵，到时候周霖你可要快点下手。”独孤长信似笑非笑的说着，因为上次他一招打败了胡狄大王，所以这次军中再也没有反对他亲临战场的了。 出了中军大帐，鹤庆一直笑眯眯的跟在青鸾后面，青鸾不得不停下脚步：“鹤将军，你一路跟着我，意欲何为啊？” 鹤庆搓搓手尴尬的说道：“我只是观察啊，您真不是一个平凡的人。” 听了这么一句不关痛痒的话，青鸾差点吐血：“鹤将军，你向来不会拐弯抹角，这么说话让我差点承受不住啊。” 鹤庆清了清嗓子干脆直接说道：“这两次撞见你跟殿下的好事……这确实是个意外，不知殿下有没有生气？更不知道您……嘿嘿……” 青鸾就知道他要说这个，便吓唬他说道：“是啊，殿下很生气，正与我商议对策，怎么能让你生不如死呢。” 鹤庆一脸无助的望着青鸾，还没说话，青鸾便想到一个主意：“不如就罚鹤将军一年不许喝酒吧！” 听了这话鹤庆才知道青鸾这是故意逗他，但还是忍气吞声道：“我今天见了你折磨人手段，还真是后怕，殿下到底有没有生气？” 青鸾得意一笑：“生气嘛肯定是有的，但他公私分明，是不会怪罪你的。”何况她觉得独孤长信好像巴不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一样，被人看到也没有丝毫遮掩，混蛋。 鹤庆明白了状况后，嘿嘿一笑：“这就好，不过我还劝劝千秋将军，不要这么猴急，这毕竟是在军中，也就是我老鹤嘴严不会给你说出去，要是换了别人早就传开了。” 青鸾无语的摇摇头，他说话这大嗓门，旁人想不听见都难：“你赶紧去准备吧，我把消息放出去，这次戏要演足。” “好嘞，你就瞧好吧！”说着鹤庆就走了。 翌日，连天的大雪终于停了，魏国北伐军队先锋将军独孤千秋亲自押解胡狄王子沙林贝，前往设在离军营二十里远的南面祭台，太子独孤长信钦点六百精兵随行。 这样的生祭着实有些古怪，但有独孤长信随行，着实让人不舍得放弃这个好机会。于是沙巴布命自己的长子亲自带兵来看，如果真是独孤长信本人且无埋伏的话，就将沙林贝救出来，如果情况不妙便按兵不动。 然而这次行动，为了防止被胡狄人发现，独孤长信亲自指挥人连夜挖的暗道，士兵都埋伏在地底下，所以当胡狄大王子见自己的弟弟马上就要人头落地，他还是义无反顾的带兵冲了过去。 起初魏军好像很慌张的样子，只有六百甲兵来对付胡狄这几千人马。因此胡狄大王子更有信心了，一心想着把人救出来，却忽略了那站在祭台上的魏国太子，一直神色非常淡定，毫无半点慌张，于乱军之中，他一身白衣，如天上之人。 直到所有胡狄兵都进入包围圈之内，青鸾发出信号，埋伏在底下的魏军全都现身出来，胡狄兵一下子慌乱起来。 大王子一时情急也顾不了那许多，心想先救人再说，于是他奋力杀到祭台上，独孤长信身边早已被禁军保护起来，他不能得手，便直接杀了看守沙林贝的士兵，匆忙中他还不忘说：“弟弟，我来晚了，父王可是惦记着你呢！”说着话他就为蓬头垢面的沙林贝一道劈开绳索，见他还不起身，便急急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他们虐待你让你站不起来了？” 话落胡狄大王子便弯下身子去扛自己的弟弟，然而他刚抱住自己弟弟的身体，他便瞠圆了眼睛，有红色的血液沿着他的嘴角流下，低头一看，原来是自己的弟弟在自己的心窝子捅了一刀。 周霖看着他惊恐的模样，便与他说道：“我是魏国周霖，不是你的亲弟，你可以瞑目了！” 话毕，他将刀子从胡狄大王子的身上拔出来，一具高大的身体应声倒下。 胡狄兵见自己的主子死了，变得更加慌乱，许多人甚至主动投降。 100.第100章 狠狠咬一口 这次埋伏，俘获的胡狄兵更多，一千多个，鹤庆将俘虏全都绑好后就凶神恶煞的跟青鸾说：“千秋将军，反正这里的坑都是现成的，不如将他们就地坑杀，省的带回去浪费粮食！” 青鸾恭敬的侧过身说道：“太子殿下在此，还是让他决断吧，我们听命便是。” 此时独孤长信身披雪狐的大氅，站在高高的祭台上，他一贯的神色超然，仿佛世间万物都不曾放在眼中，寒风吹动他的发他的衣，像是落在凡间的仙人，这便是胡狄人对独孤长信的第一印象。 见青鸾这么说，独孤长信走下祭台，离这些胡狄兵越近，他们心中越充满恐惧，此刻他们的生死皆在眼前人的一念之间。 他说话还是有点中气不足的样子，好像平静中缺了一点人气：“魏国与胡狄常年征战，劳民伤财，本宫身为魏国太子理应憎恶你们，但本宫自小仰承圣人之言，念及你们也是受人指使，不忍杀害无辜，所以你们都走吧。但是如果以后再敢犯魏国秋毫，必定要以命偿。” 在场的胡狄人面面相觑，早就听说魏国的储君宽厚仁德，原以为是谣传，今天方知是真的。 鹤庆见独孤长信话都说了，便招呼士兵又将胡狄兵的绳索一一解开。 只是那些胡狄兵却迟迟都不肯走，独孤长信心中明白，但嘴上还是装作不知：“怎么你们还不走？” 那些胡狄兵犹豫一会，才有一个站出来说道：“我们听说上次被魏军放回去的俘虏，全被大王杀了，今天见您方知何为圣明，我们想为您效力，不知可不可以？” 闻言独孤长信笑了，还是同样和气的说道：“你们若留下，难道就不顾家中的妻儿老小了吗？如果连自己的家人都照顾不好，还算什么男儿呢？你们的诚意本宫心领了，回去吧。” 在场的胡狄兵就算没有成亲，也是家中有父母的，经独孤长信这么一说也都惭愧起来，纷纷给独孤长信跪下磕头：“殿下恩德，我等铭记在心，必当结草衔环以报君恩！” 说完他们便义无反顾的沿路撤回了胡狄军营，而沙巴布得知自己的长子去世的消息后，愤怒不止，不顾众人阻拦，亲手杀了十几个被放回来的胡狄兵，奈何人数太多，他也只能就此罢手。 然而就是剩下的这一千多个胡狄兵，回到家中后，开始将魏国太子殿下的仁德到处宣传，原来魏国太子是真的不杀俘虏的，而且还念及他们的家人，这让许多胡狄人为之感动，人心已经动摇。 傍晚时分，四个胡狄部落的兵马全部到齐，沙巴布沉痛的说了魏军的事迹，要求全族与他共同作战，一雪前耻。并且他还非常“聪明”的觉察出，魏军的大本营必定离祭台不远，派人连夜去查看。 到了晚上，青鸾去给独孤长信送药，进了营帐便看见雷术正在他身边低声说着什么，把药放下便问道：“是郦京有什么状况吗？” 独孤长信见她进来便对雷术吩咐道：“以不变应万变，一切待本宫回去自然迎刃而解，你下去吧。” 雷术走后，独孤长信走到青鸾身边，握了她的手说道：“你解毒以后，身体倒是暖和了不少。郦京那边无非就是贺兰氏作怪，你不用担心，有父皇料理。” 青鸾却从他的手中抽离：“你们父子真是奇怪，互相防着又互相帮衬，我想这些年贺兰氏大概也没搞清楚你们的状况。” 独孤长信知道她是怕再被鹤庆等人撞见，毕竟是在军中，他也不会勉强，想到她还要离开，便觉得人在眼前就很知足了。 “父皇无非就是看我的笑话罢了，想证明他当年的选择没有错，还想让本宫永远攥在他手心里，你看他成日里清心寡欲的，实则想法很多的。”这是独孤长信第一次这样浅显而平静的评价惠安帝。 青鸾嗤笑道：“你们不是很像吗？你看起来似乎比他还清心寡欲。” 一句话竟让他无言以对，只能笑笑，毕竟是父子，哪能一点不像。 “贺兰氏是不是见你在北方连战连捷，便开始煽动大臣让你选妃？”青鸾含笑问他。 而独孤长信的脸却拉下来：“怎么看到我选妃，你就很高兴吗？” 青鸾柳眉微挑：“是啊，你也老大不小了，魏国皇室就你一根独苗，选了妃子便可以为你为皇室早日绵延子嗣。” 她话刚说完，独孤长信便不留情面的在她嘴上狠狠的咬了一口，青鸾疼的低呼一声，舔了舔嘴唇幸好没有出血，便怒视着他：“你做什么？” “什么时候学会这些官腔？本宫要你说心里话！” 青鸾只好捂着嘴唇低头说道：“我不想你娶旁的女子，哪怕是个没有身份的侍妾，出现在你身边我都觉得碍眼，我这样善妒是不是……” “本宫喜欢你妒忌！”说着话他还是把她拥入怀里：“以后的事让我来想，你只管过好眼下的，相信我，一切都会好的，时机总会有。” 青鸾木讷的在他怀中点点头，只是不知道五年后又是什么光景呢？ 就在此时，外面雷术禀报道：“启禀殿下，鹤将军求见。” 青鸾赶紧站好，清清嗓子，找了把椅子做好，玩笑道：“你说这鹤将军是不是故意的？每次都这么巧。” 独孤长信一笑置之，便说道：“让他进来吧。” 鹤庆进来看见青鸾端坐在一边，心想，幸好这次长记性通报了，不然再碰上了，他都不好意思解释说是巧合了。 “启禀殿下，探子回报，来探察的胡狄兵已经回营了，我们是否连夜撤走？” 独孤长信勾起唇角淡淡的说道：“今夜就不必了，他想要来打我们，也得召集齐人手不是？再等两天，他也好确信我们不走。” 鹤庆是个一点就通的，当即明白独孤长信的意思，经过上两次俘虏的事情，恐怕许多胡狄人不愿意再为沙巴布攻打魏国了。 101.第101章 第六路人马 想通了以后鹤庆一拍脑门说道：“殿下真是老谋深算，末将怎么就没想到。” 青鸾眉头微蹙问道：“老谋深算是夸人的意思吗？” 鹤庆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赔罪道：“末将读书少，殿下不要怪罪。” 军中将领大多豪爽，独孤长信也不放在心上，只是这么多次坏他好事让太子殿下很不爽，沉下脸色便问道：“今晚喝酒了？” 鹤庆嘿嘿笑两声：“末将每天就饮两碗酒，不会误事。” 独孤长信却说：“不喝酒说不定今晚就不会说错话了，这样吧，罚你三个月不准喝酒。” 鹤庆这下急了：“这这这……殿下，您不能这样，我今晚又没撞见你们亲热，为何还要惩罚呀？” 闻言青鸾赶紧咳了一声提醒他，奈何已经晚了，独孤长信冷冷说道：“那就四个月吧，相信鹤将军一定会记住。” 青鸾忍不住笑了，站起身来行个礼便推着鹤庆往外走：“鹤将军莫要再说话了，否则一年的酒都没了。” 鹤庆赶紧闭上嘴跟着青鸾出了营帐，这才质问道：“是不是你跟殿下说的不让俺喝酒？” 青鸾轻嗤一声：“本将军每天那么忙，哪有功夫管你这点事儿。” 鹤庆难得的耷拉下脸说道：“那是为何？没有酒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谁让你命好，每次都被你撞见。”说着话青鸾还笑了几声，拍拍他的肩膀便去收拾睡觉了。 夜里的龙霆府，安静的像一座空宅，赵妍绯因为学习诗经已经搬到别的山峰上住了，故而姜煜城每天也就能和紫凝说说话，而紫凝白天还经常去济世那里下棋。 是夜，紫凝回来的时候经过姜煜城的院子，见他这么晚了还一个人坐在凉亭中，便悄声走进去，在他身后吓了他一跳：“大哥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姜煜城见是紫凝，便也没有责怪，只说：“连日来有北方传来的消息，你不看看？” 紫凝噘嘴说道：“哼，都这么长时间了，姐姐也不传信回来，定是把我忘了，我才不看。” 姜煜城笑着拿出信函给紫凝：“看看吧，大哥知道你关心她，否则也不会偷着跟济世学习医术了。” 被人戳破，紫凝只好尴尬的接过信件来看，频频点头说道：“我姐姐就是厉害，连战连捷！” 在紫凝看的津津有味的时候，姜煜城却泼凉水道：“胡狄一共有六个部落，全都尊沙巴布为王，其中有一个部落在最北边，沙巴布养的鹰飞不过去，因此要靠别的部落传信。” 闻言紫凝皱眉道：“可是信上说，沙巴布只放出四只鹰……” “是啊，你好好想想。” 紫凝眼珠子一转便说道：“姐姐有危险！” 从这几次打的仗来看，魏军善于设伏，必定会埋伏攻打胡狄，可是胡狄最后一支军队因为太远的缘故，必定是最晚到达，也就是说魏军会漏算一支最骁勇的胡狄骑兵，会被反包围。 姜煜城见紫凝惊恐的模样，他却依旧平静无波：“是啊，有危险。” 紫凝紧张的抓紧姜煜城的衣袖问道：“怎么办？有什么办法能救姐姐？” “你不是不关心她了吗？”他此时还有心情说笑。 紫凝因为着急，却不管这些，急急说道：“龙霆府那么多奇人异士，就没有一个能救姐姐的吗？” “他们出了龙霆府，便不归龙霆府管了，我无权号令他们。” 闻言紫凝急了，一直摇晃着姜煜城的身体：“大哥……咱们好不容易救活她，还没见一点回报呢，可不能就这么让她死了呀。”说着这样的话她还古灵精怪的不断冲姜煜城眨眼睛，姜煜城无奈的笑笑：“容我安排两天看看，不会有事的。” 魏国战事不断，同样的齐国和东夏也开始交兵，齐国太子慕容珏宸亲征，据说太子妃赵氏死后，他好男色的脾性又有加重，军中许多男子都没逃过他的魔爪，每隔几天便有疯癫的士兵。因此魏国军队并没有因为太子亲征而有很多改善，反而人人自危。 东夏的御金台中，大太监红喜就是如上述一样禀报的清平公主，本以为公主会夸他几句勤勉之类的话，却没想到大长公主反手就是一巴掌打在红喜脸上。 红喜捂着脸从地上滚了一下就赶紧跪好：“殿下息怒，不知奴才犯了何罪？” 清平大长公主凤眸扫过红喜，沉声道：“本宫从护国将军哪里听到怎么与你就不同呢？” 红喜捂着脸可怜兮兮的问道：“不知道将军是何高见？” 清平大长公主优雅的从珠帘后走出来，冷冷说道：“护国将军说，齐国东宫虽然骄奢，但仔细观之，似乎并不是好男色之徒，自他到齐国军队之后，虽然外面的名声一直不好，看似有许多人被逼疯，但同样有很多不起眼的士兵被越级提拔，齐国军队现在作风大有不同，皆是因为这批新臣的缘故。” 红喜闻言垂眸，只得低头道：“护国将军果然远见卓识。” 清平大长公主冷哼一声道：“本宫虽然不懂军事，但看两军的进退也知护国将军所言非虚。之前林将军节节胜利，何以他慕容珏宸来了军中之后便寸步不退了？” 一番话让红喜再也不觉得冤屈，叩头说道：“奴才愚钝，竟不如大将军万分之一，请公主殿下处置。” 清平大长公主倒没有处置他，只是沉声说道：“本宫不需要这些表面消息，这都是平民百姓才看到的，本宫要看的是事情的本质。只此一次，再有下次，你这位子就该换个人了。” 红喜赶紧磕头谢恩：“谢殿下不杀之恩。” 清平大长公主睨了他一眼，重新回到珠帘后坐下，淡淡问道：“北边怎么样了？” 红喜知道长公主对独孤长信特别上心，因此也多派人留意着：“北边连战连捷，情况好的很。而且奴才还派人细查了这独孤千秋到底从哪回的魏国朝堂，您猜怎么着，那可真是个好地方呀。” 102.第102章 终究要嫁人 清平大长公主眉头微蹙：“别跟本宫绕弯子。” 红喜呲牙一笑，一边取出袖中的画像一边说道：“这独孤千秋啊，是从龙霆府连夜赶回去的，出征时有许多人践行，见过她的真容，奴才已经做了画像，您请看。” 有宫女接过红喜递上来的画轴呈给长公主，清平公主慵懒的打开画轴，看了画像之后，自言自语道：“是她？” 红喜隔得远听得不真切，便问道：“公主殿下认识此人？” 清平长公主从无笑容的脸难得勾起了唇角：“有过一面之缘，当时她长得也不出众，故而没有注意。” 红喜闻言笑着说道：“殿下您说的是，据那些魏国官员说，这位千秋大人，就是平时长相不算太出众，但只要上了妆，那立马变了个人似的，倾国倾城的模样让人刻骨铭心。” 清平长公主听了红喜的话，顿了一会便不紧不慢的把画像收了起来，也不说话，好像在沉思什么。 红喜见长公主并无动怒的迹象，便问道：“奴才斗胆问一句，不知殿下为何对魏国太子一事这么上心。” 清平大长公主垂眸冷哼一声说道：“龙霆府开府之日，独孤长信亲自去了，并到了最后一关的棋局，期间这位千秋大人就一直陪在身旁，当时本宫以为……” 说到这里她似乎又想起什么，坐直了身体严肃道：“去给本宫查查，独孤千秋是否擅长下棋。” 此时红喜却犹疑了，建议道：“既然是从龙霆府出来的，您亲笔致信给府君不就知道了吗？” “龙霆府办事一向守规矩，有些事不是本宫随随便便就能问出来的，何况有些人，不到万不得已本宫不愿联系。” 红喜明白大长公主在忧虑什么，是女子就终究要嫁人的，于是他便躬身退了出去，不再多说，也不能多说。 魏国北境，时间已经慢慢过去，当鹤庆汇报说胡狄方面已经有人迁出时，独孤长信当即下令，要连夜牵走，但是只走人，营帐全都留下，让胡狄人以为他们还在里面。 到了第二天傍晚的时候，魏国军队终于全都撤出，只留下一些空营帐，全都埋伏在实现准备好的雪沟里。这是胡大罗过来跟独孤长信说道：“这沙林贝已经被关了好多天了，饿昏了好几回，说了一堆没用的，这眼看大战在即，带着这个木箱子也不方便，您看怎么办？” 独孤长信叹口气道：“这样都不肯说话，也算是条汉子，难怪沙巴布这么喜欢他。罢了，物尽其用，将他的脸洗干净，绑在军营那根最高的木桩上，做个诱敌工具吧。” 他不肯说话就只好这样，胡大罗答应着就去办了。 此时青鸾听到声音也走过来说道：“这沙林贝真是让人意外，此人如果不再鲁莽，倒是一个可造之才。” 独孤长信淡笑道：“终究是敌人的孩子，养不熟。” 青鸾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便不在此事上多做纠结，另说道：“沙巴布带人来此突袭，他的大本营必然空虚，不如我带一队人马去把他们剿了。” 自入军队以来，她一直做的都很好，因此独孤长信也对她渐渐放心了：“好，不过要等沙巴布来了以后再走，不然雪原空旷，在路上容易被发现。” 入夜，甚至不到半夜子时的时候，胡狄军队排山倒海一般的骑兵便到了，然而这次沙巴布带来的士兵，甚至还没有他与独孤长信首次交战的士兵多，因为许多胡狄百姓不愿再参加与魏国的战争。 沙巴布为首，他第一眼便看到自己的儿子被人钉在木桩上，心痛不已，当即下令：“全军冲击！” 沙巴布也不愧是胡狄的大王，每次打仗他都冲在最前面，所以他也是第一个发现魏军中军大帐内空空如也的人，待他要回头阻止士兵都冲下来的时候，为时已晚，一件满天的流火，箭如雨下，他知道这又是独孤长信设的陷阱，气恼不已，但还不至于乱了阵脚。 沙巴布一边指挥骑兵撤退，一边自己亲自去将自己的宝贝儿子救下来，沙林贝见到自己的父亲，紧绷的精神一下子松懈来，立即便昏迷过去。 无奈，沙巴布只能骑马带着自己的儿子杀出重围，奈何魏军将他们围得铁桶一般，而且独孤长信早有命令：胡狄大王生性勇猛，不可直挫其锋芒，能躲则躲过去。这样一来，不仅能减少魏军的伤亡，更能让沙巴布变得烦躁。而他身为胡狄大王，又不能只顾自己往包围外逃跑。 沙巴布在几番交手之后，知道了独孤长信的用意，便奋力杀出一条血路，让自己的亲卫兵护送沙林贝离开。独孤长信将脚下的局势都看在眼里，淡淡吩咐身边的鹤庆：“你亲自去追沙林贝，生死不论。”鹤庆当即领命带人去追了。 而此时的沙巴布则不顾一切的冲杀向魏国太子，他的武功不凡，根本没人能阻止他，眼望着独孤长信一袭白色雪狐大氅站在高处，月光照耀他的影子铺在雪地上，像是从不沾染过一丝一毫的世俗。 也仿佛那个拼命杀过来的胡狄大王并不是冲他来的，不管喊杀声多大，他只纹丝不动。 他越是这样的平静，越是让沙巴布疯狂，眼看着胡狄士兵血流成河，他已经失去理智。 就在沙巴布以为他下一刀就能砍到这个讨厌的白衣人的时候，雷术却突然从独孤长信身后闪现。 雷术的武功虽然不及青鸾，但同样是男人方刚的路子，因此挡一阵还是没问题的，加上其他禁军一起围攻，沙巴布就是三头六臂也被生擒了。 沙巴布被抓住以后，胡大罗就立即在乱军中喊道：“所有投降的士兵赦无罪！” 因为早前独孤长信布置下的传言，让他的形象早就在胡狄人心中树立起来，所以不消片刻，大部分的胡狄兵就都举手投降了，而少数的胡狄将领还是顽强反抗，独孤长信在高处垂眸看着，只风轻云淡的说了一个字：“杀。” 人头落地。 103.第103章 都给我让开 沙巴布被摁着头五花大绑的押到独孤长信面前，咬牙切齿的跟独孤长信说道：“有本事你跟本王单打独斗！” 独孤长信眉头微蹙：“本宫太子之尊，为何要与你打斗？” 沙巴布用力反抗几下始终挣脱不开，他看遍在场的魏国将领，独不见青鸾，便嚣张的问道：“你姘头呢？是不是去剿本王的大本营了？哈哈，她等死吧！” 闻言独孤长信终于往前走了一步，垂眸看他：“你说什么？” 沙巴布哈哈大笑道：“本王的神鹰才刚刚到，她不是找死么？哈哈哈……” 此时独孤长信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眸色微转便明白其中意思，他迅速起身：“胡大罗，这些俘虏交给雷术，你带齐五千人马跟本宫走！”此战虽然是伏击，但是胡狄人天生骁勇，所以魏军的死伤也很大，加上本来人就不多，此时也就只剩下两万多人，还要看管这么多俘虏，实在调不出太多兵力了。 沙巴布终于在独孤长信的脸上看到了慌张，这让他颇为得意：“我胡狄的神鹰不会放过你们的！哈哈哈……” 独孤长信原本刚要转身走了，可是听到沙巴布癫狂的笑声，让他非常厌恶，转头对雷术说道：“拿本宫剑来。” 雷术先是一愣，接着取过剑劝道：“毕竟是胡狄的大王，这样斩杀是不是太草草了事？皇上那边……” “本宫杀人还需要什么解释？犯上够不够？”独孤长信说着话已经手起剑落，沙巴布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辉煌的一生就此结束，可是他的咽喉处已经血涌如注，不消片刻就断了气。 雷术见独孤长信的衣服上沾了两滴血色，便问道：“殿下，要不要换了衣服？” 闻言独孤长信脸色一沉：“什么时候了，还换衣服？”说着话他直接把外面披的大氅脱下来扔给雷术，然后便上马带着胡大罗等人走了，去往胡狄军营。 经过一夜的战争，此时已经是拂晓十分，青鸾带人来到胡迪军营时，这里也是如预料的一样安静。 因为此次沙巴布是全军出击的，所以军营里应该没剩多少人，青鸾毫不犹豫的带人去将军营包围，只是里面走出来的除了老弱病残就是一些伤兵，只有一千多人是青壮年，青鸾定睛一看，这不是那天被俘虏过的士兵吗？ “你们怎么没有跟着出征？”青鸾在马上问道。 那天带头说要跟随独孤长信的人又是第一个开口：“大王说我们都是俘虏，没有资格跟他一起出征。” 闻言青鸾嗤笑一声：“他的儿子也是俘虏，他还要舍命去救，真是个糊涂大王，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正色道：“我叫巴斯。” 青鸾抬起手，用手中的马鞭指着巴斯正经说道：“巴斯，你们的大王回不来了，太子殿下会好好安顿胡狄的族人，以后你便带着你这班兄弟跟随殿下，怎么样？” 巴斯回头看了兄弟们的脸色，见大家都无异议，这才单膝跪下说道：“愿听千秋将军差遣！” 青鸾闻言笑道：“是听殿下的。” 但是巴斯等人毕竟也不是无脑之辈，还是坚持道：“我等是千秋将军劝降，日后也只听千秋将军差遣！” 胡狄人最是忠诚，如果不是沙巴布太过残暴，他们也不会变心。 青鸾见他们坚持，也不多做推辞：“好，暂且先是如此。” 只是话音刚落，青鸾的耳朵微动，她听到有大批骑兵正向此处靠近，料想独孤长信那边不能来真么快，青鸾凝眉问道：“沙巴布可还有其他兵马？” 巴斯一想便说：“胡狄还有一个神鹰部落，生活在最北边，平时极少与其他部落联系，兵马强悍，此次会盟唯独神鹰部落没来。” 青鸾心知不妙，立即下令：“全军快速撤退！” 只是神鹰部落的马都是北方战马，脚程特别快，青鸾带的士兵刚撤出一半就与其遇见。 神鹰部落首领见胡狄军营里蹿出魏军，里面混杂着许多胡狄兵，不禁生疑道：“你是什么人？” 青鸾心知战机可遇不可求，对方的胡狄骑兵足足有一万多，而自己这边只有三千人，加上巴斯，也就四千多。 因此，哪还有时间跟他掰扯自己是什么人，直接拔剑下令出击，趁敌人还没搞清状况赶紧要他命。 神鹰部落起先被打的有点懵，但被杀了一阵也就反应过来了，不管对方是什么人，那也不能等着被人砍不是？ 眼看着战局急转直下，青鸾纵马高呼一声：“太子殿下的援兵马上就要到了！” 魏军听到有援军，士气大振。只是终究是寡不敌众，最终青鸾和士兵被团团围住。 战争稍微停息，青鸾得以喘息，她看到巴斯等人已经混进了神鹰部落的士兵中，企图救她，她却摇摇头，示意时机未到。 现在他们这一千多人冲出来也就是找死而已。 神鹰首领走到士兵前面，看着眼前仅剩的一千多魏军，再看看自己伤亡的许多战士，这批魏军的战斗力是超乎想象的。他再次问道：“你是什么人？” 青鸾本人是最懒得与生人说话的，但是想到要拖延战机，她还是生硬的说道：“在下魏国太子麾下，独孤千秋！” 神鹰首领早就听说过这个名字，今天终于见到真人：“听闻你狡诈异常，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区区三千人马就伤我这么多精锐骑士，只不过独孤千秋的人生就此结束了！放箭！” 这些魏国士兵平时都是青鸾亲自训练，自然与她感情深厚，此时都是拼命的将她围在中间。 只是箭射了不一会，就听见胡大罗的声音：“冲出一个缺口，把兄弟们救出来！” 闻声望去，青鸾看见为首的人一身白衣，不是独孤长信又是谁？只是这百里之地，他顷刻赶到，马背颠簸，他的身体怎么吃得消？ 神鹰部落的骑兵都是铁甲战士，外围的盾牌兵铁桶一般，胡大罗带兵冲击几次都没冲开，独孤长信看青鸾被围攻，焦急的终于坐不住了，说一声：“都给本宫让开！” 104.第104章 要不要投降 胡大罗等人闻声赶紧让开一个缺口，只见独孤长信白色的身影略过，一脚落在胡狄的盾牌上，胡狄的盾牌墙顿时溃散，首当其冲的胡狄士兵当场吐血身亡。 乱军之中青鸾见他身染血色，这是他头一次亲自上阵，他的身体不适合这样久战，如何能不感动。 巴斯那边见援军已到，立即从胡狄士兵中反杀出来。神鹰首领恼怒不已，命令全力捕杀。 久战不下，最终独孤长信下令，让魏军断后，巴斯骑兵全力护送突围。 青鸾闻言却不肯：“那些普通士兵断后无疑是送死！” 独孤长信却硬将她拽上马：“再不走，我们都会死，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别固执了！” 说着话独孤长信已经强行将她带走，因为巴斯等人也都是胡狄装束，因此神鹰部落有点敌我难分，最终让他们成功突围。 身影首领见青鸾跑了，料想那个白衣男子便是魏国太子，可不能放过这条大鱼，立即下令：“留三千人在此，其余的跟我走！” 长途的奔波，独孤长信在马上渐渐的咳嗽不止，可是背后的追兵越来越近，他们不敢停下。 眼看着天亮了，她抓紧独孤长信的手，青鸾问巴斯道：“神鹰部落的追兵怎么这么快？” 巴斯也是气喘吁吁的：“雪地里咱们留下马蹄印，加上他们都是黑马，是神鹰部落特有的，脚程奇快！咱们很快就被追上了！” 果然巴斯话音刚落，青鸾回头便看见一团黑色的影子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眼看着逃不过，青鸾干脆勒马停下，顷刻间就被神鹰军队团团围住，他们此时在山谷里，地形于魏军非常不利。 独孤长信也渐渐的也平复下来，看着这黑压压的几千神鹰士兵，他不禁眉头深锁。 青鸾在他身前回头道：“看来今天我们要命丧于此了。” 独孤长信深吸一口气低声说道：“不要如此沮丧，或许事情还有转机。” 青鸾凝眉问道：“难道要做俘虏吗？” “做俘虏又何妨，能活下来便是好的。” 神鹰首领见他们二人死到临头，还自顾自的嘀嘀咕咕，完全没把他放在眼里，心里不由的一阵火蹿出来：“死到临头还在这你侬我侬，魏国人当真不要脸！” 独孤长信脸色有些惨白，声音也比之前更虚弱：“沙巴布已经被本宫杀了，你要不要考虑投降？” 神鹰首领闻言先是一愣，接着就哈哈大笑道：“沙巴布那个老儿，昏聩无能，早就该死了，谢谢你帮我料理了他，只不过你现在握在我的手心里，还谈什么投降，真是笑话！” 独孤长信因为太虚弱的缘故，头抵在青鸾的肩上，小声说道：“你跟他说话，拖延时间，或许能等到鹤庆……” 青鸾微微点头，抬眸看向神鹰首领说道：“你们胡狄人最讲究公平和力量，沙巴布不是我们的对手，不知大首领的本事如何？” 身影首领浓眉一挑问道：“你的意思是想与我单打独斗？” 问完话他旁边的将军附耳说道：“首领，听说这个独孤千秋的确武艺非凡，连沙巴布大王都无法轻易取胜。” 神鹰首领原本是想想答应青鸾的，但经旁边人一说又改变主意：“我知道你们魏国人狡诈，沙巴布就是吃了你们的大亏，我不会上当！” 说着话他就拔出刀来。独孤长信趴在青鸾肩上失笑：“看来今天是逃不过了……” 只是胡狄骑兵还没动，便突然听到一阵悠扬的笛声，听声音是在山顶上，众人循声望去，只是白雪映着阳光太刺眼，让人看不真切。 “何人在此故弄玄虚？速速现身，饶你不死！”神鹰首领大声吼道。 独孤长信听见这笛声丝毫没有惊讶，依然垂首在青鸾肩上，而青鸾则是与众人一样抬头望去，似乎那里站了两个人，一个妙龄女子在吹笛男子的右侧，而那男子一身蓝色素衣，好像与天空融为一体，温和的面容，正是姜煜城。 赵妍绯见青鸾望向这边，赶紧招手：“大姐姐，我们来救你啦！” 独孤长信听声音知道不是紫凝，也不抬头，轻声问道：“你何时又多了个妹妹。” 青鸾嘴唇微动：“赵家的二小姐，被大哥救下了，还不知我与她不是亲姐妹。” 她说的声音极小，只有身后人听到。 神鹰首领见只有两个人，不禁大笑道：“区区两个人，就敢妄言阻止我的铁骑！哈哈哈……” 姜煜城望着青鸾浅笑一下，才正色说道：“两个人当然不敢！” 话落，只见谷顶周围埋伏的弓弩手全部现身，神鹰首领大为所惊：“怎么可能？魏军哪来这么多兵马！” 独孤长信此时才抬起头来，打量了这些弓弩手一眼，淡淡的说道：“原来是西北军。” 青鸾吃惊：“刘天磊？” 此时山谷上的弓箭手让出一条路来，一个中年男子阔步走出来，向独孤长信的方向行礼：“末将刘天磊擅离职守、救驾来迟，请殿下赎罪！” 独孤长信深吸一口气，才有力气说一句：“刘大将军辛苦了。” 当前形势明朗，神鹰部落断无半点制胜的可能。 神鹰首领立即又改口道：“千秋将军，你刚刚不是说想跟我单打独斗吗？我答应你，如果我赢了，放我一班人马离开如何？” 此时谁还有心思单打独斗，青鸾冷笑一声道：“大首领未免太天真了！刘大将军放箭吧，殿下有令，除了我们身后的胡狄勇士，一个不留！” 话落，刘天磊一挥手，万箭齐发！嗖嗖的冷箭声伴随着敌人的哀嚎，独孤长信下巴抵在青鸾的肩上低声道：“胆子越来越大了，敢当面假传本宫旨意。” 青鸾不以为然：“神鹰部落围剿了我们那么多士兵，难道不应该付出这样的代价吗？” 独孤长信轻笑道：“悍妇。”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几千神鹰骑士全都倒地，刘天磊带领士兵下到山谷给独孤长信请安：“事态紧急，未经上报便擅离职守，请殿下赎罪。” 105.第105章 本宫想静静 独孤长信似笑非笑的说道：“你不计前嫌救本宫性命，何罪之有？至于擅离职守，事态紧急，你不墨守成规，做的很好。本宫会向父皇请奏，嘉奖于你。” 刘天磊闻言惶恐说道：“之前是臣教子无方，怎么能怪殿下？至于嘉奖实在受之有愧。” 独孤长信忍着自己身体的难受，坚持说道：“功大于过便该赏，你莫要推辞，本宫已经乏了，安排回营吧。” 刘天磊领命便去安排了，这边赵妍绯和姜煜城行动慢，才刚下了山，一过来赵妍绯就扑倒青鸾的怀里，娇嗔道：“大姐姐好狠的心，一走数月，竟然都不给我和紫凝姐姐来信。” 几个月不见，青鸾差点没认出来：“妍绯你长高好多，我都快认不出来来了。” 赵妍绯嬉笑道：“是啊，我已经比紫凝姐姐高了，为此她还气恼了好几天呢。” “紫凝怎么没来。”青鸾问道，此时姜煜城正好从后面走过来：“紫凝那丫头天天跟济世下棋，龙霆府那些有名的棋士都被她挑战遍了，哪有时间来管你？” 赵妍绯却赶紧插嘴道：“煜城哥哥胡说的，紫凝姐姐担心你都睡不着觉了，但是济世却非不让她来，说是你自作自受，不能出血还敢上疆场……” 赵妍绯声音清脆，马上的独孤长信自然听得清楚，看得也清楚，一般的年轻女子，尤其是一个千金小姐，见了这么惨烈的战场哪能如此淡定？而这个赵妍绯还是一副言笑晏晏的样子，可见此人城府颇深。他只是心里默默的想着，脸色并无变化，下了马迎向姜煜城说道：“大哥出手，非同凡响。” 姜煜城见他还肯叫他一声大哥，便也恭维道：“二弟有难，为兄当然要来助你一臂之力。” “若是只有我一人，恐怕大哥就不来了吧？”独孤长信说话声音虽然不大，但其中却透露出无比的冷漠和疏远，他知道，姜煜城此行便是要带青鸾走。 姜煜城倒是也不与他较劲，只如实说道：“四妹的毒并没有解，是我府上的医师给她换血所以才保住了性命，但需要好好调养，像疆场这样打打杀杀的事最不能做了，五年时间，最好不要受一点外伤，否则都会有危险。”说着，他还将青鸾的手臂抓过来送到独孤长信的面前，她的手臂因为昨夜的激战，已经受伤，虽然失血不多，但足以减短她的寿命。 独孤长信默默的看了青鸾手上的伤口，好不容易忍下的不适又开始咳了起来。 青鸾急忙扶住他，却被挣脱开：“咳咳……无妨，让本宫静一静吧。”说完他便一个人转身走了，看着他羸弱的样子，青鸾脸色沉下：“大哥何苦跟他说这些。” 姜煜城却不以为然：“他早晚要知道，难道你能一直瞒着吗？何况我说的也是事实，皇宫危机四伏是非之地，不适合你养伤。” 青鸾叹口气道：“能不能让我与他回朝面圣之后再与你一起走？不然皇帝那边总交代不过去。” 姜煜城垂眸一想便答应道：“好，先把济世给你的药吃了吧。”说着他从袖中拿出一个药瓶给她：“济世虽说怪你，但还是受不住紫凝的央求，给你炼了药。” 青鸾接过药，说道：“济世前辈其实是个菩萨心肠，只是嘴硬罢了，难为紫凝总是为我操心，她是不肯来见我。” 三人一边说着一边往回走，姜煜城温和说道：“她本来是怪你，但听说你有危险以后，便浑都忘了，不过确实是济世不让她走，而且我来救你，龙霆府也不能没有个主事的不是吗？” 前面这些倒还无妨，只是这最后一句让青鸾颇为惊讶：“龙霆府虽然不与外界直接来往，但中间也有很多事情要处理，其中玄机不知多少，她怎么行？” 姜煜城但笑不语，赵妍绯便插嘴说道：“紫凝姐姐好厉害的，现在府上被她治的可热闹了，她不喜欢那些人一天到晚面无表情，便规定，谁要是犯了错就必须当众连续踢一百个毽子，府里上下现在都怕她。” 青鸾并不觉得这是什么好事，虽然脸上带着笑意说：“这还不都是大哥惯得。”但心里总觉得哪里不对，空落落的。 “龙霆府是天下敬仰的地方，规矩哪能有半点不对，大哥以后还是不要让她太放纵了，不然就嫁不出了。” 姜煜城却玩笑道：“不成的话，到时候我龙霆府亲自为她开府招婿，如何？” 青鸾看他一眼嗔道：“大哥似乎越来越偏心了哦。” “不是我偏心，若我为你招婿，魏国这位太子殿下还不带兵将炎帝山夷为平地？”他半开玩笑的说着，以目前的状况看，这完全是有可能的。 提到独孤长信，青鸾只叹口气说道：“这次回朝，他应该又要很忙了。” 赵妍绯不愿听青鸾唉声叹气，便转移话题道：“煜城哥哥每次都说别人，你什么时候成亲呢？娶得又是哪家女子？” 其实青鸾也好奇这事，龙霆府的府君娶妻生子向来低调，因此外界并不知晓，所以青鸾也一本正经的看着姜煜城，等待他作答。 姜煜城却淡然说道：“龙霆府自有规矩，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我这次的婚事，并不打算低调。” 赵妍绯闻言差点跳起来：“这么说已经定下是谁了？能透露吗？” “不能透露。” “那是什么时候？” “就这两年之内。” 青鸾见姜煜城神秘的样子，便知，龙霆府府君娶得女子一定不是普通人，否则又何必费这么大劲？只是越来越看不懂姜煜城这个人了，身为府君，却频频出府，绝不可能是紫凝央求的缘故。 “大哥不愿说，你就不要问了，到时候等着看便是。一定不会让我们失望的。” 此时的魏国军营里，独孤长信刚喝了药，身体平复一些，便召刘天磊来见。 刘天磊进了营帐依旧是恭谨的行礼，并没有因为离宫就有半点骄纵。 106.第106章 非一般关系 独孤长信在上坐着说道：“刘将军此战功不可没，以后这些虚礼可以免了。” “臣来迟，已经让殿下犯险，哪里还敢居功。殿下是君，末将是臣，这礼仪什么时候都不可免。”刘天磊说话向来恭谨严肃。 独孤长信似笑非笑的样子看着他问：“那龙霆府的府君，是在半路上遇到的吗？” 刘天磊没想到独孤长信竟然知道姜煜城的真实身份，便没有什么隐瞒的说道：“臣刚到西北轮值戍守，龙霆府君便传了书信来，臣当时以为，宁肯自己擅离职守，也不能让殿下犯险，故而便一路赶来，路上与府君相遇。” 独孤长信一直淡淡的盯着刘天磊的脸，不漏过他任何一丝表情：“哦？那这北地雪原空旷千里，你是怎么精准的找到本宫的？” 刘天磊脸色不曾有一丝变化，他是朝廷一品大员，向来征战豪爽，惠安帝赐他可以直视上颜，所以此时他也是看着独孤长信的：“是啊，臣当时忙着来救殿下，一时竟忘了还不知您的方位，这时府君说我只需要在那个山谷埋伏便好，他用龙霆府的声誉担保救得了殿下，臣只好派兵一边去打探，一边在山谷里埋伏。” 独孤长信了解后点点头，明明知道准确位置却不去救，若他与青鸾没有侥幸逃出包围又该如何？想到这里他轻嗤道：“龙霆府的消息还真是灵通，我的军队父皇都不知道在哪里，他知道。” 刘天磊虽然从军豪爽，但能有今天的位置必定也有一颗玲珑心，听了独孤长信的话，他便知道，殿下这是起了杀意。 “龙霆府向来消息灵通，但世代不参与皇权斗争，这是众所周知的。” 独孤长信似笑非笑的看向刘天磊：“以前他们不插手，各诸侯便能容忍他的存在，现在插手了，便不一样了。” “府君或许只是担心千秋大人的身体。”刘天磊身受龙霆府大恩，关键时刻自然是要为姜煜城说话，只是经独孤长信这么一说，他自己心里都怀疑起来。 “咳、咳咳……本宫问你，今日他若是唤你带兵去做旁的事，你也会去吗？” 刘天磊再傻也知道此次回答关乎自己性命，他赶紧叩了一个头说道：“臣受魏国皇恩二十多年，虽出身龙霆府，但谨记君臣之道，不敢有二心，今天之事若不是因为关乎殿下安危，臣断断不敢如此行事。” 独孤长信心里也明白，如果他真的与龙霆府交好，姜煜城断不会选择让他来营救。 “刘将军魏国操劳二十多年，辛苦本宫都看在眼里，今天多此一问，将军莫怪。” 刘天磊应道：“殿下向来某事周到，臣等不及，怎会见怪。” 刘天磊这种知进退的人，最是让为君之人放心，他的回答顺利的取得了独孤长信的信任：“既然如此，那后面的分散胡狄人的重任，将军也要与本宫一同分担才好，赶紧去忙吧。” 闻言刘天磊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臣告退。” 只是刘天磊还没出了营帐大门，独孤长信又突然叫住他：“刘将军，刘傲是你的独子吗？” 刘天磊一愣，如实回答道：“是啊，犬子不肖，让殿下笑话了。” 独孤长信却突然起了笑意：“唉~虎父无犬子，本宫觉得刘傲尚未成年，应当来军中历练，方能成才。” 刘天磊不知这太子殿下是为何意：“殿下，魏国祖制，军中三品以上将军子弟只准袭爵，不得再入军营，何况犬子娇生惯养，恐惹殿下烦心。” 独孤长信拢了拢大氅站起身说道：“刘将军此言差矣，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本宫有意调雷术去南边任职，着身边的空缺，便让刘傲来领，如何？” 皇宫大内禁军副统领可是正四品官职，何况这些亲近皇上太子的，都得是世家子弟才能担任，而他刘天磊是白手起家，官职或许显赫，但论地位却是末流，因此刘傲此去恐怕会有许多人反对。 “殿下万万使不得，为臣破此例却给殿下惹是非，这样的是臣不能做！何况犬子……确实不堪重任呐。”刘天磊又重新跪下。 然而独孤长信却异常坚持：“什么是非？本宫不怕你就不必担心。难道是担心本宫哪天一怒之下要了刘傲的命？这样，本宫向你保证，本宫有生之年，保你儿子平安。” 刘天磊愣了，堂堂一国储君为何要向他做这种保证？其意思他已经慢慢反应过来了，犹豫再三，他还是答应道：“殿下隆恩，臣却之不恭。” 他是个耿直的人，与其等端贵妃产子，让幼子登基，贺兰氏把持朝政，还不如扶这位太子爷上位，至少魏国还能多几年稳定。 独孤长信见他答应，满意的点点头道：“好，去吧。” 刘天磊出了营帐便看见青鸾等在外面，便上去搭话：“千秋大人要见殿下？” 刘天磊官比她大，见了面她自然先行了礼才说话：“那天在朱雀大街上，对贵公子多有冒犯，大将军莫怪。” 闻言刘天磊大笑了几声：“传闻说千秋大人豪迈不逊男儿，怎么也为这些小事拘泥？你我同朝为官，犬子有错，应当教训。” 见他这么说，青鸾也便不再拘束着，直接拍了刘天磊胳膊问道：“里面殿下情绪怎么样？” 因为她是个女子，刘天磊没有防备，这一拍竟让他退了半步，失笑道：“千秋大人好身手，改日切磋切磋？” 青鸾皱眉又说道：“问你里面怎么样呢？改天的事你改天再说嘛！” 她的嗓音本来就有些沙哑，如此直接的带点不耐烦的问话，真是把刘天磊给吓到了，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如此粗狂还如此美丽的女子。 “咳……殿下挺好的啊，不咳嗽了，事情也都吩咐下来了，你……”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青鸾便已经走了，抬头看时已经进了太子的营帐，显然是没有经过通报的，刘天磊自言自语道：“果然关系不一般啊。” 107.第107章 殿下像饿狼 他刚感叹完，身后便有人又搭了他的肩膀，他警惕的转身一看竟然是鹤庆：“鹤庆你小子做什么？吓死我了！” 鹤庆刚回营下马，气喘吁吁的扶着他的肩膀问道：“你没做亏心事怕什么？行啊，我一回来便听说了，你老小子已经是一品大员了，现在又立新功，那不得封侯了？” 刘天磊速来与人亲近，因此鹤庆虽然比他年轻许多，但同为军人也是相熟了。 “你别整日里嘴上没把门的，殿下不怪我擅离职守就是恩德。你那边怎么样？” 说起追杀沙林贝一事，鹤庆又垂头丧气起来：“谁想到他那死鬼爹，身边的亲卫都是死士，妈的，老子把他的死士全杀光了，他自个却逃了，方向还是咱魏国的方向，你说气人不？” 刘天磊笑一声说道：“自己没本事别怪别人有个好爹。” 鹤庆笑着打了他一下便说道：“不跟你说了，一会咱们喝酒，我先去汇报给殿下，看如何处置。” 这鹤庆刚走出几步，刘天磊才想起什么一把给他揪了回来：“千秋将军在里面，我看两人似乎闹矛盾了，你等会进去。” 鹤庆赶紧拱手谢道：“也不知撞了什么邪，每次亲热都让俺看见，再看几回，殿下都能吃了俺了。” 于是两人搭着肩膀有说有笑的就走了。 而营帐内完全是冰火两重天，青鸾自进来，独孤长信就一直看书不理她，弄得青鸾也很尴尬。 最后她干脆一跺脚说道：“既然不理我，就永远不用理了！”说完就作势转身往外走。 独孤长信见状怕她真的走了，急忙起身几步迈出去便将她拉住，却又不说话。 青鸾回过头来怒视他：“不理人还不让人走，还讲不讲理了？！” 看她恼怒的样子，他垂下眸子，唇角微动：“我不想让你走，他照顾你，我不放心。” 见他终于开口说话，她这才恢复脸色：“可是我需要继续吃济世的药来调养，昨天晚上其实只是划破一点点便出了过量的血，看来他给我换的血并不能与我身体完全融合。” “要调养多久？” “我也不知道，等我稳定下来，便来找你，如何？”她以为她之前瞒的很好，所以心中到底有愧，此时只想哄他宽心。 “就没有一种药能让你彻底根除吗？” 他身体刚恢复，青鸾还是扶着他回去坐下：“大哥说有一种叫永垂的草，不死不枯，可解冰髓之毒。” 独孤长信虽然早觉得青鸾身体异常，但听她亲口说出“冰髓”二字，还是吃惊不小：“冰髓女主，天下归心？” 青鸾认真的看向独孤长信：“你也相信这箴言？我并没有夺取天下之心。” 独孤长信眸色微动，点头道：“这句话表面看起来好像是冰髓之人会夺取天下，但细究起来也并不完全是这个意思。” “你会忌惮我吗？”青鸾问。 独孤长信笑道：“你身为女子，却有勇有谋，加上龙霆府准确的预言，是该让人忌惮。” 闻言青鸾不悦的沉下脸色，独孤长信又赶紧说道：“不过若你我永结同心，这天下赠你又何妨？” 虽然觉得这话并不真实，但青鸾的心情还是好了很多，嗔道：“既然如此轻易送人，还抢夺个什么劲？” “你与旁人不同，既然在一起，我的就是你的。”他破天荒说出这么宠溺的话，让青鸾不禁又红了脸：“我可没答应你什么……” 看她这样子他便伸手揽住她的纤腰，仰头说道：“你放心去吧，我会派人去四处查探看有没有永垂的踪迹，龙霆府的箴言向来应验，既然它预言的是三十年的事情，那就证明你至少还可以活三十年，中间必有转机。” 青鸾看他疲惫的样子，便低头在他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下：“今晚早点歇息吧，累了一天了。” 独孤长信却将她抱得更紧：“我不睡，睡了你便走了……” “二十好几的人了，说话还这么幼稚。”青鸾用力的想要推开他他却纹丝不动。 “我保证不动手动脚，还不行？” 青鸾愈发的发现，这男人平时看起来一副非常矜持又自律的模样，可其实一肚子坏水，总是不知不觉便被他占便宜。 “不行！”青鸾严厉拒绝。 独孤长信见状也立马松了手，重新在案上拾起书来，幽幽说道：“罢了，每天口口声声说喜欢我，可实际上呢？亲不让亲，抱不让抱，现在我都保证不碰你了，还不答应跟我同床共枕。” 青鸾对此非常无语：“我一晚上都待在你的营帐里，士兵看到会说闲话的。” 独孤长信又把书放下，转过身来正色说道：“你是唯一一个住在福临殿的女子，皇宫上下都知道。本宫因为沉迷与你的美色，错失伐齐的战机，后又为你化了一池太景湖水，咱俩这点事谁不知道啊？你还怕什么闲话？” 看他热切的样子，青鸾凝眉：“我怎么觉得你此时特别像头饿狼？” 独孤长信见她还不答应，脸色一沉说道：“不要岔开话，这辈子往后你只能跟我睡！” 青鸾实在无言以对，僵硬的点头道：“你要是乱来的话，我立即就会走。” 见她答应，独孤长信立即会心一笑：“放心吧，我知道你不能流血，将来有的是时间，我不着急。” 这话深有含义，青鸾的脸只觉得有些火热，一把将他推开嗔道：“一早没看出来，衣冠楚楚的样子竟是个流氓！” 独孤长信也不恼，含笑说道：“好了，你先去里面铺好床等我吧，这会估计鹤庆也回来了，我问完事便来陪你。 闻言青鸾白他一眼，但还是乖乖的进去了。 这边鹤庆跟刘天磊偷喝了两口酒后，又来到中军大帐外等候，可是左等右等还是不见青鸾出来，见雷术一动不动的在门口站着，他便上前说道：“雷统领，这千秋将军怎么还不出来？” 雷术最讨厌鹤庆来见殿下了，每次弄不好他就要挨板子，因此不耐烦的说道：“想知道自己进去看看呗。” ” 108.第108章 您万金之躯 鹤庆嘿嘿笑道：“哪敢啊，长记性了。” 两人正说着便听里面人传唤：“让鹤将军进来。” 鹤庆听见传唤便赶紧挣了挣衣冠进去了，见了独孤长信刚行完礼就说：“末将有罪！” 独孤长信眼皮子都没抬一下：“沙林贝跑了是吗？” 鹤庆点点头道：“任务没完成，俺不敢找理由，请殿下责罚。” 独孤长信放下书卷淡淡说道：“跑了就跑了吧，胡狄人会被本宫安排分散开，他沙林贝就算再有本事也是孤身一人，顶多以后多个刺客来刺杀本宫，无妨。” “末将无能！”他越是这么说鹤庆越是觉得惭愧。 独孤长信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样子：“本宫叫你来就是确认一下，无事你就退下吧。” 鹤庆见自己没了罪责便放心下来，开始低着头眼睛四处瞟跟做贼一样，独孤长信不悦的问道：“你这是做什么？本宫这里有什么可看的？” 被人发现自己偷窥，鹤庆赶紧垂下眸子尴尬说道：“咳，刘将军说千秋将军在里面，俺就一直在外面等着，早知道她不在，就让雷统领通报了。” 就在鹤庆说完话，营帐里面传来一声碎响，鹤庆眼珠子一转立马就明白了，嘿嘿笑道：“那末将告退，你们忙你们忙……”说着就退了出去。 鹤庆出了中军大帐便情不自禁的乐了起来，一边哼着小曲一边往回走，途径青鸾的营帐，见姜煜城在外面转悠，便上去问道：“这位就是向刘将军报信的姜先生吧？” 为了方便起见，刘天磊和独孤长信都非常默契的将姜煜城的身份隐瞒了。 听见有人与自己说话，姜煜城转过身来点头道：“正是，不知您是军中哪位将军？” “平狄将军鹤庆。” “原来是鹤将军，早就听说过……” “行行行……咱不来这套虚话，先生半夜在这做什么？可有什么事俺能帮上忙的？”鹤庆最烦那套读书人酸溜溜的话，故而打断姜煜城说话。 姜煜城也不恼：“在下与千秋将军是故交，北地寒冷，夜里难以入眠，便想找她喝酒，奈何她不在营中，将军可知去向？” 鹤庆闻言挑眉看向不远处的中军大帐：“先生今夜就不用等了，千秋将军歇在殿下那啦！” 姜煜城吃惊道：“是有什么事要彻夜商谈吗？” 见姜煜城这么笨，鹤庆鄙视道：“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有什么好谈的？一看先生就没成家吧？” 闻言姜煜城尴尬道：“是没有啊，但这是在军中，如此行事是不是有伤大雅？” 此时鹤庆感觉已经跟姜煜城没话好说了，一脸不屑的说道：“这有什么雅不雅的？俺千秋兄弟那么出色的人物，谁敢说个不是？你就别操心了，赶紧回去睡觉吧，要是还觉得冷，就多生点炭火，我先告辞了！” 姜煜城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把鹤庆惹恼了，看来青鸾在魏国军队中人缘还真是好。 抬手望望自己手中提的酒坛子，再看中军大帐中的灯火已息，他身为龙霆府的府君，受天下人敬仰，从未羡慕过谁，唯独今夜，他从心底里羡慕独孤长信，虽然他身体不好，但他拥有高贵的血统，过人的才华，现在他还有青鸾。 一个人拥有权力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还有才华绝代，谈笑间若再有美人相陪，此生便无憾事。 久久的望着那营帐，姜煜城叹口气，弯腰将酒坛放在青鸾营帐外，便径自离开了，今晚是个不眠夜。 …… 第二天一早，青鸾模模糊糊的醒过来，不知什么时候自己竟钻到了独孤长信的怀里睡，她是有早晨醒来喝水的习惯的，抬头看身旁的男人还在睡，便小心的掀开被子下床去倒水，可是她刚站起身就发现今天似乎格外冷啊？ 低头一看……（此处和谐） 青鸾脸色大囧，眼里几乎烧起两团火，回头看，某男人已经睁开眼，手支着头非常欣赏的看着她不着寸缕的身体，风轻云淡的说道：“恩，昨晚炭火烧的太旺，你一直说热，本宫好心就帮你把衣服脱了，可是没过多久你又说冷，本宫无奈只好抱着你睡了。本宫是不是对你很好？” 青鸾愤怒的也不管自己没穿衣服，反手冲着独孤长信就是一拳，奈何男人武功太高强，顺势握着她的粉拳就把她又拉入怀中，脸上还带着笑意：“若不是怕你失血过多，本宫真想……” 青鸾红着脸把头别开，咬牙说道：“你无耻！” 看她羞恼的样子他头一次笑出声：“好了，穿上衣服，昨晚黑灯瞎火的本宫什么也没看着不是？” 他说着便取了衣服给她穿上，青鸾看他从被子里出来，身上的衣服还是完好的样子，心里更加不舒服，待自己穿好衣服，没有防备的，上前狠狠的把他的衣服给撕开了一条大口子，然后剜他一眼就走了。 独孤长信愣在原地，这女人下手太狠了吧？他出来随军，本就没带多少衣服，前天胡狄来攻他们大本营，他的衣服几乎都被毁了，这让他如何见人？ 青鸾走后，他一个人在营帐内走了两圈，还是硬着头皮叫了雷术进来。 雷术一进来便看见自家主子的衣服里里外外被撕碎，肌肤都露在外面，他愣了。 “殿下……这是……” 独孤长信故作镇定的问：“你有没有多余的衣服？” 雷术赶紧抱胸说：“胡狄来攻的急，哪有时间带衣服？臣可就剩这一件了……” “脱下来。” 雷术惊恐道：“殿下您万金之躯，怎么能穿臣这种粗布衣服？” 独孤长信见他不肯，冷哼道：“你雷家世代掌管魏国铸币的衙门，你雷大公子的衣服哪件不是贡绸做的？” 雷术被说的脸红：“哪有殿下说的那么夸张……我脱就是了……” 脱了外衣，雷术只穿着里面黑色棉袄，加上铠甲看起来奇怪至极。 “好了你可以出去了，安排一下，今天就启程回郦京了。”独孤长信满意的穿上雷术的衣服。 109.第109章 还真是般配 雷术满脸的不情愿，嘟着嘴儿说道：“咱们禁军就来了两千人，准备不了多久。” 独孤长信瞥他一眼说道：“北边胡狄全都被解散了，还留这么多兵在这喝风吗？” 雷术惊讶道：“殿下要带这几万大军回朝？” 独孤长信坐下：“不然呢？由着贺兰玲珑嫁进福临殿吗？” 闻言，雷术看了看地上殿下换下来的衣服，心中一颤，殿下说得对，有千秋大人在，这脾气，福临殿哪里还容得下别的女子。 “那臣出去准备，臣告退。” 雷术刚出了营帐，刚好碰见鹤庆点兵回来，鹤庆见他穿着奇怪，便上前打招呼道：“雷统领，你这是演哪出啊？” 雷术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左右打量了一下看四周无人，这才冲鹤庆招手，让他附耳过来：“昨晚，千秋大人好厉害啊，殿下的衣服里里外外都被撕了！” 鹤庆一向是个大嘴巴，很快这件事就在军营里传开了，姜煜城和赵妍绯自然也都听到了。 为此，临行前，姜煜城还特意来找青鸾，青鸾此时正在马厩喂自己的战马。 “大哥这么早找我有什么事？” 姜煜城还是如往日一般温和道：“昨晚想找你喝酒，你不在营中，今天便早点过来看看。” 青鸾的手一滞，如实说道：“我昨晚宿在独孤长信的营帐里，下次大哥可以去叫我，一定陪你不醉不休。” 姜煜城眸色微暗：“还有下次？” “恩，马上就要分开了，总是舍不得。”她说的声音极淡，好似此事再平常不过。 姜煜城见她如此，也不便多说什么，只是客气道：“我这样将你们分开，四妹日后会不会怪我？” 青鸾抬头浅笑道：“大哥都是为了我的身体，怎么会怪你，总之先回去让济世前辈看看再说，他给我的药我每次月事都会多吃两颗，到现在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 “那就好，我们去了郦京再回龙霆府，少说也要一个月时间，你身体无恙我才放心。” 两人说着话，雷术就过来喊道：“千秋大人，先行军马上就开拔了，殿下叫你和姜先生快过去。” 青鸾应着便牵着马同姜煜城往营外走。 军营之外，魏国士兵整齐列队，也不知雷术从哪搞来两辆马车给赵妍绯和姜煜城，独孤长信自然在他的太子车辇上，听见脚步声，他掀开帘子冲青鸾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青鸾见状便眼带笑意将手中的缰绳给了雷术，一路小跑过去了，车中的男人亲自出来伸手将她拉了上去，姜煜城将一切看在眼里，眸色暗淡下来，她在他面前变得完全不同。 雷术见姜煜城还站着不动，便催道：“姜先生怎么还不上车？咱们就要出发了。” 姜煜城幽幽说道：“我只是看千秋将军和太子殿下还真是般配。” 雷术笑道：“那是当然，先生快走吧。” 闻言姜煜城笑笑，再看那辆尊贵的车辇一眼，便不紧不慢的上了属于自己的那辆马车。 只是他一上去才发现赵妍绯也坐在里面，惊讶道：“你怎么在我车上？” 赵妍绯古灵精怪的说道：“我趁雷将军不注意自己跑上来的，这么长的路要我一个人待着，那不得闷死我了。” 姜煜城心里虽然不喜欢，但面上还是说道：“就你调皮，亏得这车宽敞。” 赵妍绯郁闷道：“哼，姐姐只管陪着那个魏国太子殿下，依我看，他哪比得上我煜城哥哥呀！” 闻言姜煜城只笑笑，并不说话，喜欢又怎么样，龙霆府府君娶妻是有严格规定的，他做不到像独孤长信那样不顾一切。 一路上，独孤长信军队所到之处，百姓纷纷跪迎，解了胡狄之患，功在千古，魏国百姓每年为了抵御胡狄，不知交了多少帅出了多少壮丁，现在他们终于轻松许多。 而且百姓听说，他们太子殿下宠爱的女子此次也立奇功，尤其是首战让魏军士气大振，因此个个都争相观望。一路走来，百姓心情与朝堂上大臣的心情完全不同，老百姓根本就不管你是不是违了祖制，是不是身份卑贱，他们只关心自己的生活是否变好，你让他们受到了实惠，百姓便会真心爱戴。 青鸾掀开车帘一点缝隙往外看，感叹道：“朝臣若是如此，你我又何须再费劲心思？” 独孤长信似笑非笑说：“朝臣大多是世家大族，在魏国盘踞多年，势力根深蒂固，他们为官并不完全为了国家，更多的是为了家族利益，你离开一阵也好，要清理了他们才好应对将来的局势。” 青鸾点头：“因为魏国皇室担心领军将领造反，所以早就有规矩，他们不能连任，军中的官员大多都是白手起家，有了他们的支持，会顺利许多。” 独孤长信闻言，握住她的手叹口气道：“是啊，魏国到时候该换换血了。” “这一路，皇上连下三道旨意，命你留下军队，只准带随身禁军回京，你却置若罔闻，是否妥当？”青鸾担心的问。 独孤长信对此事只是置之一笑：“父皇下的都是密旨，本宫违抗了，别人又不知道，他好不容易自由了几个月，本宫这一会去他又被掣肘，当然心有不甘。” “你们父子如此较劲有意思吗？” “当然有意思，总要算出究竟是谁对谁错，何况这魏国的掌权者不是本宫就是他，权柄没有下移，都不必介怀。”独孤长信风轻云淡的说着。 青鸾听了确是极为不耻，他们俩较劲害了多少无辜生命啊，皇权尊贵就是人如蝼蚁。 独孤长信见青鸾不屑的样子，便弯起了唇角说道：“父皇见我不肯听令，必定又在琢磨封你一个什么样的大官呢。” “为什么你不听令就要封我？”青鸾好奇的问，这两件事有什么瓜葛？ “封你个什么厉害的将军官位，你就离本宫的福临殿又远一步，他便又得意一分，何况这自古以来还没有大臣入宫为妃的道理，即使你是个女的。” 110.第110章 我们没有抢 左右等惠安帝封赏完，她还会借机离开郦京的，所以她也不愿多想此事，只是打趣道：“你们父子太聪明，难怪一个生不出孩子，一个久病缠身，你们这样是遭天妒的！” “与天斗，其乐无穷。”他说这话虽然轻淡，但其内心的睥睨之姿尽显，这男人虽然有时候病恹恹的，却一点不缺少霸气。 半个月后，魏国太子殿下率五万北方精骑回到郦京，尽管之前朝中百官对此因为不满而议论纷纷，但当五万大军在城外驻扎下后，独孤长信迟迟不进城，终于在第二天，文武百官出城迎接太子殿下凯旋。 惠安帝在郦京城内亲设帅台为征北军接风。 而这一夜的休整，征北军也借机全部休整，皆穿金色铠甲，士兵凯旋回朝，个个容光焕发，进城时，军姿齐整，气吞山河，雄伟壮观，军民振奋。 帅台之上，惠安帝虽然脸上含笑，但却让人感到一种肃穆。 因为雷术是禁军统领，其升降都是独孤长信说了算，所以他只留在台下。以独孤长信为首，刘天磊、青鸾、鹤庆、胡大罗、周霖等一应将领整齐跟在后面，他们都是久经沙场之人，气势自然非凡，仿佛整个郦京都被这股浩然正气感染，热闹围观的百姓也都安静下来。 走到惠安帝跟前，独孤长信单膝跪下：“儿臣不负父皇厚望，今破敌归来，我北境再无忧患！” 惠安帝慈祥的笑着，亲手将独孤长信扶起来：“皇儿辛苦了，众将士辛苦！北境之忧能解，朕终得安眠！” 话落，台下跟进城的一万金甲骑兵噗嗤一声齐齐跪下：“吾皇万岁！” 惠安帝稍微有点浑浊的眼睛，看着这万人雄师，男人方刚的血液也在他身体里涌动，沉声说道：“北境安定，利国利民，功在千古，征北军英勇辛劳，当重重犒赏，来呀，宣旨！” 卓公公捧着圣旨恭敬的走上台前，宣读道：“北境狄患，扰我百年，常年征战，劳民伤财，日夜忧心，今征北军一举溃之，朕心甚慰，乃天下百姓之幸，当论功行赏，赐全军御酒一千坛，郦京佳酿一万坛，黄金两万两。 此次出征，太子为帅，功不可没，赐珍珠十斛，监国朱批特权。大将军刘天磊援救有功，赏银万两，绸缎绢布各一百匹，晋为武德侯，食邑三千。先锋将军独孤千秋，身为女子主动请缨，阵前破敌，振奋军心，国之有光，赏银万两，绸缎一百匹，受降一千胡狄骑兵归其麾下，设飞骑营，封其为飞骑将军。平狄将军鹤庆，作战英勇，赏银六千，绸缎五十匹，晋为安北将军。其余将军皆进阶一级，赏银三千，绸缎二十匹。钦此！” 卓公公一气呵成的念完圣旨，在场征北军齐呼万岁，谢主隆恩。惠安帝敬了一杯酒，这场接风仪式就算是结束了。 姜煜城和赵妍绯不是朝廷中人，便隐在人群中看，赵妍绯看着帅台上的一举一动，感叹道：“这便是魏国皇帝吗？看起来好威严哦。” 姜煜城定定的看着台上那唯一的女子，幽幽说道：“你难道不觉得魏国太子殿下更威严吗？” 赵妍绯歪头盯着独孤长信看了一会说道：“不觉得，我只觉得他像画中走出来的人一般，举手投足间都文雅好看，却不失男儿气概。” 闻言姜煜城失笑，给她指了指台下百官后面一个女扮男装的小女子：“那便是贺兰家的千金，据说是独孤长信伐齐的时候，她偷跑出来，也是如你这般远远的看了一眼，便钟情于他。” 赵妍绯沿着姜煜城说的方向看去，果然看见一个清秀女子：“那便是贺兰家的千金小姐吗？果然漂亮，这次回来太子殿下会娶她吗？” 姜煜城摇摇头温和说道：“独孤长信心中只有你大姐姐，他带这么多兵驻扎在城外，就是让贺兰家不敢说话。” 赵妍绯抓了姜煜城的衣袖问道：“那大姐姐也喜欢魏国太子殿下吗？” 他垂眸想一下说道：“喜欢吧。” 赵妍绯笑得眉眼弯弯：“煜城哥哥不要难过，还有我在你身边呢，我跟紫凝姐姐都喜欢你。” 看她调皮的样子，姜煜城敲了她的脑袋：“傻瓜，你紫凝姐姐就喜欢下棋。” 赵妍绯吐吐舌头，眼看着人群都散了，她紧紧抓住姜煜城的胳膊，生怕走散了。 下了帅台，王云已经带着太子仪仗来接驾了，见了独孤长信他行了礼说道：“朝中一切还在掌握，殿下放心。” 雷术这是这时也跟过来，看见王云说道：“你一个人留在京中，有没有闲出病来？” 王云瞥他一眼道：“我掌管粮草调济，哪里得闲了，你们在前线可缺吃少穿了？” 话刚说完便看见他铠甲下就是棉袄，竟然没有外衣？ “你这是怎么了？去了趟北边，衣服都让胡狄人扒了？” 雷术不情愿的看了青鸾一眼：“是千秋将军给我扒的。” 青鸾直接踹了他一脚：“你再胡说试试？！” 挨了打，雷术立马嬉皮笑脸道：“难道不是你撕了殿下衣服，殿下才扒了我的衣服穿吗？” 王云一下子就明白过来，哈哈大笑。独孤长信尴尬的轻咳一声：“咳……起驾吧，本宫得赶紧把衣服还给雷术才堵得住他这张嘴。” 只是他伸手给青鸾的时候，青鸾拒绝道：“我就先不跟你回去了，我城外看看巴斯他们，人生地不熟的，怕他们心中寂寞。” 独孤长信沉吟一会：“这样也好，带些赏赐去。” 青鸾答应着，看他上了车辇这才离开。 城外军营中，巴斯等人单独扎营在一个角落，此时他们正在烤着一头羊，也没人说话。 青鸾突然从背后走出来问道：“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羊？” 巴斯听到声音赶紧站起身来解释道：“这是我们兄弟凑钱去附近村庄买的！绝对没有抢，将军放心。” 青鸾知道他们误会：“知道你没抢，只是军中有伙食，何必跑那么远费劲。” 111.第111章 争相模仿她 要知道离这里最近的村庄少说也有五十里地。 巴斯挠挠头尴尬的说道：“我们习惯了吃烤肉，他们那些素菜偶尔才带点肉星，我们吃不惯。” 说着话青鸾已经在巴斯旁边坐下笑道：“可是就这一只羊，你们一千个人怎么分？” 巴斯等人面露尴尬：“我们问那个农户买，他就肯卖一只，兄弟们急了就想抢，我没让，毕竟现在跟了千秋将军，不能给你脸上抹灰。” “巴斯，你做的很好。”他们这个做法还是让她很欣慰。 但巴斯还是不满的说道：“你们中原的物价太贵了，花了十两银子！” 青鸾笑道：“定是那老乡看你们装束奇怪，故意讹你的，十两银子都够他花半年了。” “皇上刚刚大肆封赏，我留着那些银钱也没用，你们都分了吧，还有那些绸缎，拿去让裁缝做了中原衣服穿，你们再穿成这样出去，还得吃亏。” 巴斯听说自己上当受骗，哪能心甘，当即站起身来说：“我去把我的钱要回来！中原人太狡猾啦！” 青鸾好笑的拉住他：“十两银子而已，咱们飞骑营还不缺那点银钱，等过两天殿下给你们分了营地，我派人给你养上几百头羊，天天烤着吃！” 巴斯等人听了飞骑营都竖起耳朵，巴斯惊讶的问道：“什么飞骑营？” “皇上已经下旨，将你们单独设为飞骑营，每人每月都领七品俸禄，只受命于我。” 巴斯闻言大喜，急忙问道：“中原人这俸禄怎么算？” 青鸾失笑道：“总之饿不死你，走吧，随我进城多买几只羊回来，我今天不来你们还在这饿死不成？” 巴斯赶紧摇头道：“我们一出去，那些人就用奇怪的眼神看我，我就想揍人。” 青鸾抬头看向所有人，他们全都点头同意巴斯的话，她无奈道：“那跟我来二十个人，进城我给你们买身中原人衣裳，再去买羊。听说丽景城里有家全羊馆，老板是北方来的生意人，做的羊肉那是一绝呀，十里外都能外间香味。” 闻言巴斯动动鼻子，好好闻了一下说道：“这里离郦京城还不到十里，我咋就没闻见？” 青鸾无语，一脚踹他腿上：“少罗嗦！跟我走！好话哄着你你还较起劲来了！” 巴斯捂着腿赶紧叫了二十个人跟上去。 胡狄人常年生活在塞北雪原，过着游牧生活，受到中原诸国的驱逐，他们对中原人也不屑一顾，因此巴斯这些人都是头一次来到郦京这样繁华的大都城。 因为神鹰部落全被剿灭，所以他们留下的黑色战骑便全都给了巴斯，胡狄人本身就长的高大粗犷，再配上这样的神驹，在郦京城里走到哪都是一道风景，引得路上百姓议论纷纷。 巴斯不自在的打马跟上青鸾，小声说道：“将军，你说这些百姓都在议论啥啊？看得我浑身不自在。” 青鸾眼角含笑说道：“他们在议论你们长得高大威猛。” 巴斯这才定睛仔细观察，郦京本身就靠南，郦京的百姓普遍也就更矮一些：“他们长得矮，咋还不让我们长高啦？” 闻言青鸾失笑：“就像你头一回见这繁华都市一样，他们也是头一遭见你们啊，不必介意，见惯了就不怪了。” 一行人骑着马在朱雀大街上晃晃悠悠的走着，终于看到一家不错的裁缝店，青鸾下马道：“下马吧，进去买衣服，也不知有没有合适你们穿的。” 于是二十几号彪形大汉就一起进了这家看起来不小的裁缝店，但是进去以后还是有点挤，掌柜的一看这乌压压的一片，个个手上还带着刀，只以为是抢劫的呢，缩在墙角喊道：“这天子脚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行凶，你们好大的胆子！” 青鸾无语的走到掌柜的面前，指着自己的脸说道：“掌柜的你好好看看，本官是独孤千秋，今上午在帅台上领赏的，你去没去看？” 掌柜的已经年过半百，揉揉眼睛仔细看青鸾，好像是跟帅台上的千秋将军长得一样，这才放松一点警惕：“对，你是皇上新封的飞骑将军，您带着这么一帮人来干什么？小店庙小……” 青鸾站直身子正式介绍道：“掌柜你看好了，这里个个都是我飞骑营的将士，圣上亲封的！” 掌柜的这才想起来，飞骑营里的士兵都是胡狄人。 这下他终于从墙角出来，哆哆嗦嗦的说道：“那不知各位官老爷来小店做什么？” 巴斯实在是不耐烦了，粗着嗓子吼道：“你这是裁缝铺，你说我们来干嘛？！” 这一吼掌柜的又缩到墙角里，青鸾只得上前好言说道：“本官不是土匪，你不用那么怕，今天来只是看看有没有合适的衣裳给我兄弟买上。” 掌柜的脑袋这才清醒过来：“有有有，将军你等着。” 青鸾看着掌柜从里屋拿出几个包袱来，打开里面全是大号的衣服，掌柜得意的说道：“我每件衣服都做了不同身材的型号，奈何这些大号的一直没卖出去，今天正好给官爷。” 青鸾接过包袱丢给巴斯：“去里边换上试试。” 巴斯等人陆续都去了里面，只剩下青鸾在外面，看着掌柜笑呵呵的模样，这才想起来问道：“这些衣服多少钱？” 掌柜的赶紧推脱道：“将军沙场破敌有功，这些衣服反正也卖不出去，就不收将军的钱了。” 青鸾却不同意，拿了十两银子给他：“这衣服也需要本钱，为国立功皇上已经赏赐与我，今天怎么还能不买账。” 掌柜的抬眼看青鸾怯怯的说道：“我不小千秋将军的钱，将军可否穿一件小店的女子衣服？” 青鸾不解：“不收钱还白送衣服？你这做生意还真与旁人不同。” 掌柜的堆起笑说道：“将军还不知道吧，因为您受殿下宠爱，又获殿下如此封赏，现在您的穿着可是让京中女子争相模仿，您要是穿本店一件衣服出去在街上走一圈，那小店的生意可能红火半个多月，卖出去的何止二十几件衣服。” 112.第112章 贺兰家公子 青鸾这才明白过来：“原来如此，本官一向喜欢青色的衣服，相信大家也都知道，不如这次就穿件白色的吧。” 掌柜的一听青鸾答应了，忙去拿了衣服过来，青鸾拿了衣服去掌柜的里屋快速换上了，只是她换上了女子装束，却没有带发簪，只好将头发散开松松的系在脑后，出来时巴斯等人已经在外面等候了。 巴斯见青鸾这身行头，高兴道：“还是第一次见将军穿女装，你别说还挺好看哈。”后面的兄弟闻言也都应和道：“是啊是啊，就是乍一看还不太习惯。” 青鸾浅笑一下说道：“好了，我们去买羊吧，谢谢掌柜的衣服了。” 上了马以后，青鸾熟门熟路的带巴斯等人来了全羊馆，巴斯问道：“将军不是说很少在郦京吗？何以对路这么熟？” 青鸾下了马，将马系在殿外，一边走一边说：“我每次都是赶路来郦京，一入城非常饿，吃那些菜啊饱的慢，便找了这些肉店，体力恢复的也快。” 巴斯哈哈笑道：“原来将军也是个食肉动物，我还以为中原人都喜欢吃菜呢。” 可是他的笑声太大，一进店便引起了大家的注意，所有食客都抬头来看。 在这馆里吃肉喝酒的一般都是官宦子弟，听见这冲天的笑声他们自然观看，只是这么大的架势，怎的在这丽景城内从未见过？ 青鸾本身是没把这些当回事，但是在场的公子哥还是有人问到：“哟，这是哪家的小姐？好大的排场，出门带二十个护卫，在郦京城里还是头一回见。” 这些纨绔公子青鸾看见便头疼，根本不愿搭理，只自顾自的跟掌柜说道：“先给我们每人来两斤羊肉，一壶烧酒。再做二十只全羊，尽快做。” 一听这么大的买卖，掌柜亲自走到跟前含笑说道：“客官，这么多羊本店得做上半天，恐怕要天黑之前才能给您。” 青鸾从袖中拿出一锭黄金给他：“无妨，你只要尽快，要是能提前给我，我还有赏。” 掌柜拿着沉甸甸的黄金脸都笑开花：“客官您先做，本来今天有厨子请假，小的这就派人给叫回来，保证提前做完了讨您这份赏钱！” 这个掌柜虽然爱财，但却光明正大不藏着掖着，让青鸾很有好感：“好，我们就在这等着，有包房吗？” 掌柜的刚要说话，就被一个公子哥扒到了后面：“去去去，咱们这些公子少爷天天来着吃饭也没见过有什么包间，倒是这位姑娘，还没回答本公子刚才的问话呢，你是哪个府上的？” 青鸾蹙眉：“那你又是哪个府上的？敢如此嚣张？” 这公子哥见青鸾眉头微蹙的样子，只觉得动人魂魄，眼前女子乍一看不算倾国，但这一举一动间确实与其他庸脂俗粉不同。 “家父一品安国公贺兰海，在下贺兰阙，姑娘可以报家门了吧？” 话落在座的公子们也都纷纷开始起哄：“快说吧，我看这姑娘可比你那玲珑妹妹还好看！” 青鸾一听是贺兰家的，据她所知贺兰海膝下并无子，看来此人应该是他过继过来同族子弟。 “哼，一个同族过继来的小子有什么可嚣张的？”青鸾冷哼一声抬腿便走了。 这贺兰阙自从当了贺兰海的儿子，在这京城里可谓风光无限，还是头一遭有人不买他面子，当即一挥手就让家丁去揽住青鸾。 然而青鸾连看都没看一眼，随便找个空桌子坐下了，除了巴斯其他人也没出手，三下五除二便把这些家丁打的鼻青脸肿，胡狄人打架都是至死方休的，见巴斯还要去踹，青鸾喝了口水淡淡说道：“好了，勿出了人命。” 倒不是怕贺兰家找事，只是不愿与其多交涉。 巴斯这才放手，转身在青鸾旁边坐下说道：“今天算他好运！” 在场的公子哥见这姑娘一个家丁就出手不凡，当即再没人敢说话，都默默的吃自己的去了。贺兰阙自觉丢脸，脑袋一热，拔出佩剑冲青鸾就刺了过去。 巴斯本想出手，却被青鸾一手摁下，顺势自己站起身来，一只手轻巧的躲过剑锋捏住贺兰阙的手腕，同时抬起一脚踹在他的胸口上。 贺兰阙手腕太疼手中佩剑哐啷落地，而他自己也被踢出了两米远倒在地上，捂着胸口颤抖几下，终于吐出一口血来。青鸾乃是常年刀口舔血之人，他一个贵公子哪里经受的住她的全力一击，只怕日后身体要大不好了。 在场有其他公子终于坐不住，过去扶起贺兰阙，对青鸾吼道：“放眼望去，这长安城还没人敢得罪贺兰家，你这是不要命了？” 青鸾撇那人一眼懒懒的说道：“天子脚下，贺兰家还成了首屈一指了？这样狂妄的话公子还是少说为妙。” 那人本还想争辩，但看巴斯等人虎视眈眈，终究还是咽下这口气，扶着贺兰阙往外走，贺兰阙奄奄一息的样子还不忘回头说：“你有种，你在这等着……待本公子，去……去把姑母请来……” 青鸾见他那样子只冷笑一声，湘国夫人会为这点小事就来？这孩子也太不了解自己家那些长辈了。 巴斯见青鸾没事人一样的吃吃喝喝，担心的问道：“他说他要请自己的姑母来，她姑母究竟是何人？咱们是不是先走？” 青鸾喝了一小口酒辣的她眯了眼睛说道：“怕什么？天塌下来有太子殿下顶着呢，再说，我与他姑母也算旧相识，不妨事。” 巴斯见青鸾扭曲的表情，赶紧倒了碗水给她：“从前见你喝酒也没事，怎么今天就挤眉弄眼的。” 青鸾好不容易过了这一阵辣劲说道：“从前在众将士面前，我不得装着点吗？其实每次都烧的我胃疼。” 闻言二十几人都笑了起来，原来千秋将军那豪爽的喝酒，都是装给大家看的！ 而外面贺兰阙被人扶着出去以后，正好碰见刘傲，刘傲正带着一班家丁围着青鸾等人拦在外面的马转悠。 113.第113章 殿下在干啥 见贺兰阙出来，也没看他一副奄奄一息的模样，便硬拽着说道：“贺兰兄你也在这，快来看呀，这马的颜色这么正这么亮，这体型，哎呀……跟我父亲刚回来带的那匹战马一样，可惜就那么一匹，父亲不让我碰，说是御赐的要好好养着，没想到今天在这一下看到二十一匹啊，也不知道是谁的，我一定要花高价买一匹。” 贺兰阙努力喘着气说道：“里面正好来了二十一个客人，我在郦京从未见过，目中无人，为首的是个女的，将我打成重伤……” 闻言，刘傲这才发现贺兰阙嘴角上带着血，赶紧上前扶着：“贺兰兄乃是安国公之子，谁敢这么放肆呀？” 那个扶着贺兰阙的公子哥说道：“不认识，她也不报家门，他那些手下都很厉害，我们不是对手。” 刘傲为人向来喜欢打抱不平，而且还不问对错帮亲不帮理，故而此时他非常愤怒的说道：“贺兰兄莫急，我带人进去帮你报仇！” 贺兰阙闻言，眼中闪起亮光：“刘兄乃大将军之子，向来身手比我们好，再加上将军府的家丁，必然能打败这个臭娘们！” 刘傲拍胸脯道：“当然，论武功我刘傲还是当仁不让的，走！” 说着话这一伙人又重新回了全羊馆，此时青鸾等人正有说有笑，听见他们脚步声去而复返，也并不理会。 而刘傲一进来便质问道：“刚刚是哪个不长眼的打了我贺兰兄弟？快出来赔礼道歉，小爷饶你不死！”贺兰阙在旁边小声嘀咕道：“那二十几个人坐在一起，刘兄难道看不见吗？” 刘傲尴尬的清清嗓子，拿着小皮鞭便走了过去，在地上抽了一下说道：“还不过来道歉？非要等着小爷揍你不成！” 青鸾听这声音便知道是刘傲，轻嗤一声转过头来问道：“朱雀大街一别，刘公子可还记得？” 刘傲使劲眨了眨眼睛看青鸾，腿一抖说道：“艾玛，这不是千秋大人吗？什么风把您吹这里来了？” 说着话刘傲的脸色立马变了，还给青鸾行了礼说道：“小侄见过千秋大人。” 青鸾失笑：“我比你大不了几岁，何故就变成我侄儿了？” 刘傲说道：“家父今天还说，千秋大人为人豪爽，武功过人，杀人那是不眨眼啊，一点都不像个女人，在军中都是与您兄弟相称，这论辈分，不就是您侄儿了吗？” 他越说话青鸾脸色越沉：“你父亲真是这么说我的？” 闻言刘傲赶紧打自己的嘴一下：“瞧侄儿这张臭嘴，不会说话，但是家父绝对都是夸赞的意思。” 青鸾倒也没把刘天磊说的话放在心上，他们在军中本来就是这样。 “刘贤侄这是替贺兰公子来打抱不平的吧？” 刘傲赶紧站直了身体拉下脸来，转身对着贺兰阙说道：“贺兰公子，原本我以为你是受欺负，但现在看来，必定是你有错在先，否则千秋大人这么明事理的人怎么会出手教训你？快过来道歉！” 贺兰阙终于弄明白了青鸾的身份，看着在场诸位公子也都纷纷起身向青鸾行了礼，他只能固执说道：“难道我贺兰家还怕了你一个飞骑将军不成？” 青鸾倒也不以为意：“贺兰公子还是快走吧，本将军不喜欢出手，但我这帮胡狄兄弟脾气可都不大好。” 贺兰阙眼见着刘傲不再帮他，无奈也只能带人夹着尾巴赶快逃走。 这边刘傲见贺兰阙跑了，赶紧招呼自己的家丁过来行礼：“快见过千秋大人。” 青鸾见他这么客气，看在他父亲的面子上便说道：“刘公子也坐下来一起吃吧。” 本来她只是客套一句，没想到刘傲当即在青鸾和巴斯中间挤了个地方坐下：“能和千秋大人共餐是侄儿荣幸。” 青鸾倒是神色淡淡的，只冷眼观察这位刘大公子：“你父亲刚回来，你不在府上陪陪他？” 刘傲喝了一口酒说道：“别提了，一回来就跟我说让我进宫去当禁军，顶了雷术的缺儿，可是我怕王云啊，那家伙天天黑着一张脸，动不动就要打要杀的，也不嫖也不赌，无趣的很。” “你这年纪轻轻就吃喝嫖赌样样俱全了？”青鸾看他也就十六七岁左右的样子。 刘傲尴尬笑道：“哪敢啊，父亲知道了还不打死我！我也就耍耍嘴皮子发发脾气，父亲打人可疼着呢！” 平时见他只觉得他蛮横无理，细说起来倒觉得此人倒也憨厚可爱。 “放心吧，王统领又不是个不讲理的人，不犯错他也不能把你怎么样。” 刘傲无奈的点点头又突然问道：“哎，千秋大人外面的马是你的吗？你看你这么多，能不能卖我一匹，我出高价！” 青鸾笑笑说道：“你喜欢就送你一匹，不过明天得乖乖进宫，你父亲就你一个儿子，你总要争气才好，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刘傲见青鸾答应，便是欢天喜地的：“好好好，我明天就进宫当差！” 只是刘傲这贵公子浮夸的一举一动，让巴斯等人看在眼里都是一愣一愣的，巴斯趁刘傲出去的时候低声嘀咕道：“想不到刘将军那样的人物，生出来的儿子竟然是这样的？” 青鸾含笑说道：“调教一下会好的。” 到了下午未时，店掌柜便把二十只羊送来了，青鸾如约又送了掌柜一锭黄金。 出了城门青鸾就说道：“今晚皇上在宫中设宴，我就不回去了，巴斯帮我照顾姜先生和妹妹。” 巴斯应着，青鸾又嘱咐道：“现在天气热了，肉吃不完就分给魏军营的兄弟吧，以后大家一同做事，总要往来的。明天再进城买。” 说着就拿出一袋银两扔给了巴斯，巴斯知道青鸾这是为他们好，不想飞骑营被孤立，笑着都应下。 青鸾这才放心的回郦京城里去了。 回到福临殿的时候，青鸾也没有禀报便进了独孤长信的寝殿，只见他拿着一件女子的衣服左看右看的打量着，青鸾轻咳一声：“殿下这是在干什么？” 114.第114章 慕容的礼物 独孤长信转身见她一笑说道：“今晚父皇设宴，本宫是想，你该以女子身份出席，还是穿着武官官服呢？” 说着话他才看见她已经是女子的装束，好奇问道：“怎么你去了趟军营把衣服都给换了？” 青鸾转了个圈问道：“好看吗？” 独孤长信撇撇嘴说道：“还是穿本宫给你准备的衣裳吧，都是宫里的裁缝做的，还有东夏长公主送来的东珠镶在上面，比这些集市上的好太多了。” 青鸾听到东夏长公主，挑眉问道：“东夏一向视天下列国为臣属，从不平等往来，怎么这次还送了礼物来？” 独孤长信把衣服送到她手上说道：“这次灭了胡狄，东夏边境也有受益，送来东西并不奇怪，就连齐国太子慕容珏宸都送了好东西，你想不想看？” 听着他的话，青鸾脑海中便浮现慕容珏宸那妖魅的笑容与举止，打了个寒战说道：“他能送什么来？左右就是些胭脂水粉，他最喜欢这些。” 独孤长信闻言拍拍手，就听见王云在外面吼道：“快走！别在这扭扭捏捏看了恶心！” 青鸾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王云为人虽然冷淡，但很少口出言，这得是什么人才能让他这么厌恶？ 仔细盯着门口，不一会青鸾就睁大了眼睛，只见清一色的清秀男子走近来，个个涂脂抹粉挤眉弄眼，对着独孤长信摆出各种风骚的姿势，青鸾张大了嘴巴已经说不出话来。 “这便是慕容珏宸送给本宫的礼物。”独孤长信风轻云淡的说道。 青鸾清清嗓子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呀？” 独孤长信递了一杯茶给她压压惊：“齐国太子在信中说，独孤千秋英勇彪悍有男风，而本宫却爱不释手，故猜测本宫会对男人感兴趣，所以送几个他精挑细选的人儿来，让本宫尝尝鲜。” 青鸾刚喝进嘴里的水又全都吐出来，尴尬说道：“我以前在他宫里怎么不见这些男子？可见他是故意气你。我看我今晚还是穿女装吧……” 独孤长信摆摆手让王云把这些人带走，青鸾清楚的看到出门的时候有一个还往王云身上贴，而王云竟毫不知怜香惜玉的将人一脚踹出几米远。 有时候这慕容珏宸的想法还真是让人费解啊。 见人走了以后，青鸾感叹道：“此人行径总是与众不同。” 独孤长信倒没放在心上，笑道：“改天有机会见到，一定要问问他男人滋味如何，只是他如今日子不好过，林起山十万大军摆在眼前，竟然还有闲情逸致来戏弄本宫。” 青鸾刚从北境回来，对齐国与东夏的战况还不了解：“东夏竟然派出林起山？看来清平公主不会善罢甘休。” 独孤长信拿起他那串珠子沉吟道：“是啊，之前本宫在北境，他们可以毫无顾忌，现在本宫回来了，为防止魏国插手，他们倒是停了下来。清平公主虽然不会打仗，但很会用人，若她不嫁人，可再保东夏五十年无虞。” 青鸾对此不置可否，毕竟她也只是远远的见过一眼而已：“但是苍生棋局已说过，三十年天下就会一统。” “恩，未来之事的细枝末节谁又说的准，还是先顾着今晚的局吧。” 闻言青鸾这才想起来说道：“忘了告诉你，我今天还给你惹事了。” 独孤长信叹口气说道：“什么事？” 青鸾含笑说道：“我把贺兰海刚过继来的儿子打了，而且用了全力，估计以后都要靠吃药过日子了。” “为什么事打的？” “我今天带巴斯去买羊，正好碰上他，调戏不成便动起手来……” “好，今天晚上贺兰海提起的话本宫会处理的。” 青鸾见他这么说便没什么担忧的，拿了衣服便去了里面。 今晚的宴席，惠安帝为了表示重视，特地将一年开一次的花仙宫打开，宴请有功之臣，根据惠安帝的旨意，花仙宫难得开一次，入宴的大臣诰命还可携带家属。 因此贺兰玲珑自然随着她的父亲和姑母一起来了。 时值春夏交替，花仙宫内万花含苞待放，新一批的清白女子歌舞也已经练的娴熟。 独孤长信一贯的晚到，因此当青鸾随他一起进殿的时候，众人已经到齐。 青鸾走在独孤长信后面与他一起给惠安帝和端贵妃行了礼，惠安帝依旧面色慈祥，笑着说道：“太子和飞骑将军有功，不必多礼。入座吧。” 这是青鸾第二次参加魏国皇室的宴席，第一次她是侍女可以站在独孤长信的身后，这一次她是官居二品的飞骑将军，却离他甚远，不仔细抬头看连影子都见不到。可见惠安帝的法子还是有用的。 落座后，端贵妃便笑着说道：“飞骑将军的这一身行头真是漂亮，这也算近水楼台先得月，太子有什么好东西都送与你了。” 青鸾抬头望一眼她那怀胎八个月的肚子，便又快速垂眸说道：“贵妃娘娘得陛下宠爱，宫里的好东西自然都是尽着娘娘。” 端贵妃闻言不自觉的抚上自己的肚子，掩嘴笑道：“飞骑将军不仅人长得漂亮，这说话也甜，本宫以往倒没发现呢。” 惠安帝也应和道：“千秋是个好孩子。” 端贵妃眼眸微转说道：“是啊，飞骑将军为国立功也是给我们魏国的女人长脸，只是长久的住在福临殿也不是事儿啊，虽说我们都信得过，但外人毕竟要说闲话，皇上不如赏她一座府邸，如何？” 独孤长信闻言不冷不热的说道：“历朝历代为女子建府，都是皇室公主才有，贵妃这个说法是否不妥？” 端贵妃却只是保持着笑容不说话，等惠安帝裁决，惠安帝沉吟一会便说道：“千秋本就与普通女子不同，朕觉得可行，准了！” 明明是为青鸾建府，青鸾却没有一句插嘴的机会，见惠安帝已经金口玉言，便只能起身谢恩：“谢皇上恩典。” 刘傲今天也跟着刘天磊来了，就坐在刘天磊身后，听见青鸾与端贵妃的说话，小声在后面问道：“父亲，我怎么瞅着她们感情挺好的呀，哪像你说的那么尖锐？” 115.第115章 宴席上的争斗 刘天磊狠狠剜他一眼，唇色微动说道：“你小子少说话能死吗？这明争暗斗的你看不懂就装哑巴，听见没有！” 刘傲闻言赶紧闭紧嘴巴坐好。然而惠安帝早看见他们两人在切切私语，便问道：“那坐在刘爱卿身后的是何人啊？” 刘天磊一个激灵赶紧站起身来回答说：“启禀皇上，这是犬子刘傲，头一次入宫，不懂规矩，皇上赎罪。” 一边说着话，刘天磊还一边拽自己的儿子，刘傲这才连忙起身行礼：“臣子刘傲，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青鸾见他一副紧张的模样不禁失笑，这孩子平时嚣张，见了自己父亲和惠安帝就像老鼠见了猫。 惠安帝打量了他的模样才说道：“虎父无犬子啊，这刘傲跟刘爱卿很像。” “犬子不肖，皇上谬赞了。”刘天磊虽然心里知道自己儿子缺根筋，但有人夸他还是很高兴的。 就在此时却突然听贺兰海长叹一声，众人闻声都看向他，惠安帝则问道：“贺兰爱卿为何叹气？” 贺兰海闻言仿佛刚意识到自己出了声音一般，赶紧站起来请罪道：“臣失礼，皇上赎罪，臣只是……” 惠安帝不悦的皱眉道：“今天是众将军凯旋回朝的大喜日子，你难道不高兴吗？” 贺兰海赶紧否认道：“不不不，臣当然高兴，臣只是看到武德侯的儿子，便想到自己在家中奄奄一息的苦命儿……” 贺兰海过继的事惠安帝是知道的，只是前几日还活蹦乱跳的孩子怎么今天就奄奄一息了呢？ “这是怎么回事？贺兰爱卿可请宫中的御医去看过了吗？” 此时湘国夫人正不断给贺兰海使眼色，但贺兰海却一意孤行的说道：“启禀皇上，臣的儿子不是生病，是被人打了！请宫中的御医去瞧了，说是肺脉差点断了，以后怕是……不好了！” 端贵妃在宫中还没听闻此时，现在知道了倒有些激动，头一次沉下脸来问道：“是谁这么大胆敢打本宫的侄儿？！” 贺兰海沉吟着欲言又止的样子说道：“哎，臣不好说……” 惠安帝见他沉痛的样子，便说道：“爱卿就说吧，孰是孰非，朕自当为你做主。” 青鸾见此状况，也不愿再看贺兰海装下去，起身走到殿中央说道：“皇上不用问了，人是我打的。” 端贵妃闻言一副受惊吓的样子，掩嘴趴到惠安帝怀里说道：“啊？怎么会是飞骑将军？臣妾母家与你素无恩怨……” 惠安帝看她这潺潺可怜的样子，心疼的安抚道：“爱妃莫急，待朕问清楚再说，当心动了胎气。” “贺兰爱卿，你先说，是怎么回事啊？” 贺兰海几乎是用沉痛的语气说道：“阙儿素来喜欢去全羊馆吃肉喝酒，今天上午，见飞骑将军带着二十几个飞骑营的士兵进去，阙儿见这么大排场就上前去询问是哪个府上的，想要结交，结果飞骑将军……二话不说就纵容手下打伤家丁，而飞骑将军亲自出手打了阙儿，皇上您知道，她这个身手阙儿那身体怎么受得了？！听闻当时刘公子也在场，可以为臣作证！” 惠安帝闻言眉头也皱了起来，看向刘傲问道：“刘傲，当时情景确实如此吗？” 刘天磊的脸色一下子不好了，早知道今天有这么档子事，打死他也不会带这不肖子来。见刘傲木着不说话，刘天磊薄怒道：“皇上问你话，你就实话实说，皇上英明，必有裁决。” 刘傲怯怯的看惠安帝一眼，这才大声说道：“不错，我当时是在场，我见贺兰兄犯错，让他给千秋大人赔罪，他不肯，真是冥顽不灵！” 贺兰海闻言激动的道：“你胡说什么？” 反正在皇上面前，刘傲知道贺兰海不能把他怎么样，干脆直接说道：“我没有胡说，贺兰兄不认识千秋大人，就想上去调戏，千秋大人迫于无奈就踹了一脚，拿要是换了我，肯定的踹个十脚八脚的才解恨！” “傲儿，够了。”刘天磊见这孩子越说越口无遮拦，赶紧出声制止他。 青鸾则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出来承认后就在殿中央站着，眼观鼻，听他们争吵。 此时鹤庆听见青鸾被调戏的话，也忍不住插了一句嘴说道：“征北军远征刚回来，还没歇下一天，千秋将军在城中便受此侮辱，莫是要寒了三军将士的心吗？” 他说的声音不重，但是字字都打在惠安帝心上，帝国五万精兵和贺兰家一个继子，孰轻孰重？ 贺兰海见鹤庆这么说，立即大声反驳道：“笑话！三军将士难道只认她独孤千秋吗？！打过仗的将军有的是！” 鹤庆原本只是垂眸插了一句嘴，想为青鸾打抱不平，但听贺兰海这样没事找事，手中的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溅起几滴酒水，抬眸直直的看向贺兰海，掷地有声的说道：“飞骑将军、战功、赫赫！军中有谁不服！” 鹤庆戍守北境十年，久经沙场，这气势哪是贺兰海一介文官能承受的住的，只见他吓得倒退了两步便说不出话来。 青鸾见胡大罗和周霖的脸色也不好了，生怕他们闹出事来，便又往前一步，不紧不慢的说道：“贺兰公子确实出言不逊，这伤也确实是臣打的。只是臣当时只以为这人是假借贺兰家名声，因为据臣所知贺兰大人膝下无子，而且贺兰家乃名门望族家教严明，断不会有这样的妄徒，现在听贺兰大人如此说，才知是真的。” 以不知是贺兰家的人为由，这样说既不否认事实，又给了贺兰家面子。 刘天磊闻言非常赞赏的点点头，心想自己的儿子什么时候也能这么机灵？ 湘国夫人见事已至此，不能让贺兰海孤立，便不紧不慢的说道：“千秋大人一句不知，这事就算完了吗？说阙儿调戏你，可你毕竟好好的站在这。而您随随便便一脚，就毁了他一辈子。” 116.第116章 你这么狠毒 端贵妃趴在惠安帝怀里，也是不依不挠的说道：“皇上为臣妾母家做主呀！” 惠安帝抱着她答应着，抬头却说道：“太子你说怎么办？” 独孤长信这才淡淡说道：“本宫以为，贺兰家有这样的儿子真是有辱门楣，左右是过继过来的，本宫看贺兰族里还是有很多不错的小伙子的，贺兰大人还是换换吧，至于这个贺兰阙，调戏朝廷命官，平时必定没少做恶，斩了算了。” 斩了算了？这不是明摆打贺兰家的脸吗？ 湘国夫人凝眉道：“就算不追究千秋大人打人，如何就要要了阙儿的命？太子殿下未免太护短了吧？” 独孤长信似笑非笑的说道：“湘国夫人最好还是注意一下措辞，本宫金口玉言，说出去的话就没有收回的道理。” 湘国夫人赶紧给惠安帝跪下求道：“请皇上做主！” 惠安帝此时为难道：“太子，处斩是不是太重了？” 独孤长信却坚持道：“郦京城里纨绔子弟这些伤风败俗的事已经不是一天两天的了，今天若不杀贺兰阙，明天就有人敢调戏贵妃，相信这样的局面父皇也不愿看到。” 惠安帝还要说话，独孤长信却冷冷下命令道：“王云，你亲自去贺兰府抓人，执本宫令牌，谁敢阻碍，杀无赦。” 王云点头领命离去。而贺兰海看着鹤庆等人不善的脸色，愣是没敢出声。 青鸾则始终垂眸，并不说话，见事情已经告一段落，便要转身回自己座位上，就在此时，贺兰玲珑却突然站起身来说道：“千秋大人，难道你就不劝劝太子殿下吗？你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就那么枉死？你当真这么狠毒吗？你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青鸾的脚步停住，眼波流转看向那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毫无感情，寒芒毕露——在她做暗人的时候，手下死的人哪个不怨？若每个都要细想，那她此生怕是无眠了。 独孤长信见青鸾只看着贺兰玲珑迟迟不说话，便知她心中所想，沉声说道：“贺兰玲珑，不得放肆！” 这是他第一次叫贺兰玲珑的名字。 贺兰玲珑委屈的看向独孤长信问道：“是不是只要她开口求殿下，殿下就会放过阙哥哥？” 贺兰玲珑是养在深闺的小姐，贺兰阙在外面是什么样子她哪知道？她只知道贺兰阙从小就会带很多好玩的回来，他们的感情很好。 独孤长信已经有些恼火：“你放肆！” 贺兰玲珑此时却不顾心上人的脸色，不顾湘国夫人的阻拦，她真的跪到青鸾面前恳求道：“求千秋大人开口救救阙哥哥！” 湘国夫人气恼的看着贺兰玲珑，贺兰家的人怎么能这样没骨气？只是她有万般火气也不能发，毕竟惠安帝还在上面。 青鸾垂眸看向脚底下的千金小姐，毫无人气的说道：“贺兰小姐，你求错人了，本将军手下亡魂无数，没有太多考虑，而且你放心，我不会做噩梦。” 因为噩梦再多，都于事无补，活着的人还要活的，死了的人还是死的。 说到最后她弯起了唇角，精致的妆容，倾国的姿色，明艳的像天上的玄月，美丽而冰冷。 这一刹那，独孤长信仿佛又看到了第一次与他见面的青鸾，那时她是沣王的暗人，是顶尖的刺客，她的眼中没有感情，只有生死。 青鸾坐下之后，惠安帝眼中明灭不定，终究还是下命令说：“贺兰家大小姐神智不清，着送出宫外就医。” 这标志着贺兰家与福临殿的争斗中，贺兰家再次失宠。青鸾能看到，在贺兰玲珑被人带出去的时候，她的眼里是恨的。 就在贺兰玲珑刚走了，端贵妃突然开始肚子疼，惠安帝急招了御医来，御医说端贵妃是受了惊吓，今夜便要早产了，于是今夜洗尘宴便到此结束。 回福临殿的路上，独孤长信将青鸾强行抱上了车，车厢内，他紧紧的抱着她说：“贺兰玲珑不谙世事，说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青鸾浅笑主动亲了他的脸颊一下说道：“我们今晚去城外好不好？就去南山上，明天我就要走了。” 独孤长信没有点头，只是掀起车帘吩咐雷术道：“摆驾南山，派人先行去收拾。” 雷术看想起上次在南山上的刺杀，担忧道：“会不会不安全？” 独孤长信蹙眉道：“把禁军都调去。” 雷术看了独孤长信的脸一眼，含笑应道：“臣这就去办。” 放下车帘青鸾看着他脸上红红的唇印含笑不语，独孤长信问道：“一直看本宫做什么？” “就觉得你长得还不错。” “……” 翌日凌晨，郦京城外南山上，女子依偎在男子的肩膀上，一起看着早晨第一束阳光从天边出来，青鸾望着红色的初阳淡淡说道：“昨天我已经跟巴斯他们说过了，以后他们会听你指挥，好好待他们，我会尽早来找你的。” 独孤长信却是看着她的脸说道：“本宫已经派人去找永垂草了，有苍生棋局的预言，你放心，我们一定会白头到老的。” 说着他便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你放心的去吧，我等你。” 南山脚下，独孤长信送青鸾上了马车，犹豫半晌还是嘱咐青鸾道：“姜煜城此人城府颇深，你万事小心，莫要全都信他。”至于赵妍绯他没有说，凭她现在的本事，还翻不起什么浪。 青鸾明白他的意思，点头说道：“我会注意，希望下次见面，你的身体全都好起来。” 独孤长信点点头，她便放下帘子随着马车走了。姜煜城和赵妍绯在城外十里亭等她。 青鸾走后，独孤长信轻咳了几声才雷术：“昨晚宫里情况怎么样？” 雷术恭敬回答道：“端贵妃难产，一直到寅时才生下孩子，可惜是个死胎，在寅时三刻端贵妃醒来，知道事情之后，精神就不大好了，连参汤都不肯喝。” 独孤长信闻言冷哼一声：“难为她这么玲珑的一个人，十几年来竟不曾发现，是她的枕边人不让她生。” 117.第117章 将军求放过 雷术小声道：“皇上似乎对贵妃娘娘更加宠爱了，赐了好些东西给她和贺兰家。” 独孤长信不屑的说道：“就是几座金山能换回孩子的命吗？父皇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 自己的女人死了，就拿别的女人出气，因为自己不喜欢就不允许她生孩子，这世上没有比惠安帝更残忍的人了。 半个月后，龙霆府帝属东夏，青鸾、姜煜城和赵妍绯三人已经到了东夏的地界。 因为东夏和齐国的战争还没结束，所以这三国交界的地方还是很萧条，大白天街上几乎见不到人影。 赵妍绯从马车中探出头来，跟充当车夫的姜煜城说道：“煜城哥哥，连续赶了几天路了，能不能找个地方歇一晚啊，我骨头架子都散了。” 姜煜城也是很累了：“这里比较偏僻，没有龙霆府的人，我们只能去找个农户敲门试试了，看能不能借宿一晚。” “水也快喝完了，正好去装点。”青鸾也同意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于是姜煜城赶着马车来到一户外观看起来相对好一点的人家门前，姜煜城上前敲门，青鸾和赵妍绯留在车上。 敲了半晌终于有一个中年妇人过来把门了个缝隙，见不是官兵这才问道：“你们要做什么？” 姜煜城拱手行了个礼说道：“我跟家里两个妹妹去北边探亲回来，途径此地，困顿不已，想在这里借宿一晚，不知方不方便？” 农妇探出头来看向马车，青鸾和赵妍绯都赶紧露出一个最无害的笑容给她，妇人再看这青年衣冠楚楚的，便答应道：“我夫君病重，你们轻点，不要吵到他。” 姜煜城见妇人答应，赶紧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 青鸾和赵妍绯将马车在外面拴好，便跟着妇人进去了。 妇人一直是满面愁容的样子，对青鸾等人谈不上欢迎也谈不上讨厌，姜煜城觉得尴尬便说道：“刚刚听你说你丈夫有病，在下略通医术，不知可否让我看看？” 闻言妇人眼中亮起光来：“好，多谢先生了，他就在里面床上，你跟我来。” 姜煜城淡笑一下便跟着过去，只见床上躺着一个形容枯瘦的人，姜煜城并没有嫌弃他身上的污秽，探手过去给他把脉，没过一会便说道：“他是不是每天吃不进饭，吃了容易吐，所以才这般消瘦？” 妇人眸中的光芒更亮，急忙点头道：“是啊，去年我们这里闹饥荒，他饿了四天没有吃饭，后来慢慢就变成这样了，您是神医啊！” 姜煜城弯起唇角说道：“他只是因为长久的饥饿，把肚子饿坏了，我给你画一种草，这山上应该有，你去找了，煮水给他喝，过两天就给他增加饭量，用不了一年就好了。” 妇人眼睛当即便涌上泪水：“我以为他这辈子就算完了……没想到今天碰上贵人啊！”说着就要给姜煜城跪下，姜煜城将她扶起来说道：“这都是举手之劳，你不必挂怀，只是看你这家中，怎么就你们夫妻二人吗？” 说着话两人又回到外间，青鸾和赵妍绯站起身来给妇人让了地方。 妇人坐下伤心说道：“家里原本有两个儿子，可是碰上打仗，全被抓去充军了，至今音信全无，生死未卜啊……” 见状青鸾安慰道：“出去打仗也未必都是死路一条，或许有机会能建功立业，你别难过，没有音信就是还活着。” 妇人抹着眼泪点头应着，赵妍绯累的又趴在桌子上问道：“哎，大娘，你们这里外面白天怎么都没人啊？” 妇人闻言气愤的说道：“村里的劳力都被抓去充军了，剩下的老弱妇孺哪有上街的。” 青鸾不禁笑了一下说道：“看来这位林将军同她的主子一样，也是个铁血手腕的。” 妇人闻言赶紧制止道：“可不敢说大长公主的坏话，被人告发了，是要被割舌头的。” 这样严厉的法令还真是让人咋舌，姜煜城叹口气说道：“她一个女人要执掌江山，不厉害点，怎么震的住人心？” 青鸾对此便只笑而不语，靠震慑人心是不能长久的，人心应该像独孤长信那样，用他的“假仁假义”来收买。 到了晚上，赵妍绯已经熟睡过去，青鸾也半睡半醒的，突然外面一阵马蹄声将她惊醒，青鸾急忙起身去敲了姜煜城的门，姜煜城盯着睡眼出来问道：“四妹深夜找我何事？” “有骑兵进村了，人数少说也有五百。”青鸾严肃说道。 姜煜城闻言立马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对于青鸾的耳力他是相信的。 “难道是齐国人打过来了？”姜煜城担忧道。 青鸾摇摇头：“我也不知，我去把妍绯叫起来，你收拾一下，看能不能走出去。” 只是他们太小看了这些骑兵的速度，当青鸾带着睡眼朦胧的赵妍绯从里屋出来的时候，这户人家的门已经被撞开。 妇人上前去跪着磕头道：“官爷，你们这是干什么哟？” 为首的男子看穿着应该是个校尉，长得还算清秀，但是说话嗓门却特别粗犷：“干什么？当然是来抓壮丁为国建功立业！” 妇人闻言哭着说道：“我两个儿子都被抓走了，你们还抓什么呀？！” 校尉看了青鸾、姜煜城和赵妍绯一眼，一仰头说道：“这不还有三个，你当我眼瞎啊？！”青鸾和赵妍绯为了路上方便，一直都是男子装束，这校尉竟也没看出来。 姜煜城赶紧解释道：“将军，我们不是他家的儿子，我们只是路过借宿的。” 妇人也赶紧说道：“是啊，他们就是路过的，不是我家孩子，将军你明察啊！” 姜煜城退后一步在青鸾耳边问道：“怎么样？能不能冲出去？” 青鸾眉头微蹙不动声色的说道：“这六百多号骑兵，我一个人还勉强，带着你们俩就悬了。” 闻言姜煜城只好使出杀手锏，从袖子里掏出两块金锭来过去递给校尉，笑道：“将军你通融通融，我们就是路人。” 118.第118章 林起山首秀 那校尉不耐烦的把金子收下后，姜煜城以为这事就算完了，奈何那校尉收了钱却说道：“钱老子收下了，但是人，一个都不能放过！” 姜煜城惊讶的看向这个小校尉，谁知他蔫坏的笑两声说道：“回去交不了差，老子要挨板子的，来呀，都绑走！” 青鸾还没见过这么滑头的兵痞子，要是在她麾下早就打死了，忍不住就想出手，赵妍绯却紧紧的抱着她的胳膊劝道：“既然不能全身而退，我们就先去军中，伺机再逃吧，姐姐莫要冲动。” 青鸾知道她说的在理，只是在军中待了半年多，她就越发的看不惯这些。 没有反抗的，青鸾三人就这样被绑走，同坐在一辆破马车上。跟着这些骑兵去挨家挨户的敲门。 结果一夜过去，竟然只抓到了他们三个，青鸾无语的小声跟姜煜城嘀咕道：“咱们真是走运，有幸在林大将军麾下效力。” 姜煜城蹙眉道：“边境这样压榨百姓，那位大长公主不知究竟知不知道。” 青鸾冷哼道：“知道又如何？从她以往的行事作风来看，她是个只在乎成败的人，只要林起山能打胜仗，别说抓壮丁，就算是屠村她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姜煜城叹口气不再说话，这时青鸾突然想起什么问道：“龙霆府在东夏的国界，更受这里百姓敬仰，报出你的身份，或许他们就把你放了。” 姜煜城赶紧否定道：“不行，堂堂龙霆府府君，竟然沦为阶下囚，传出去有损祖宗声誉，倒是你，不如报出自己魏国飞骑将军的名头，届时就算清平长公主都会把你奉为上宾。” 赵妍绯困得晃晃悠悠，听见身后两人好似在说话，舔舔嘴唇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呀，我怎么都听不见？”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让前面的骑兵听到，转过头来吼道：“不准说话，等到了军营里，不仅有饭吃，还有饷银拿，有你们高兴的！” 青鸾和姜煜城闻言便悻悻的闭嘴了，他们又不缺吃少钱……与其两人抬杠，还不如闭眼睡一会，待会去了东夏军营，还能有精神应对。 晃晃悠悠，大约到了巳时，他们的破车终于停止了颠簸，三人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看着周围营帐林立，这应该就是东夏的军营了。 看着昨晚那个校尉从一个营帐走出来，来到他们三人面前，非常牛气的说道：“上面说了，你们三个以后都归我麾下了！记住，我叫宋袭，以后被人欺负了报我名！” 赵妍绯此时已经清醒了，听见宋袭的这番话忍不住笑出声了，她见过那么多上将军，就是没见过这么牛气的校尉。 “你笑什么？！”宋袭怒吼道。 赵妍绯一下子又沉下脸来说道：“宋校尉管天管地，脸别人笑都要管啊。” 宋袭本来想发火，但是犹豫一下还是忍住：“行，我知道你们乍然被抓过来，心中都有怨愤，但咱们都是为国效力，兄弟们互相照应，过几天就好了。” 闻言青鸾微微弯起唇角，想必这位宋袭最初也是被抓来的，但现在已经口口声声为了国家，可见林起山这洗脑的本事不错。 “你们有什么特长吗，报给我听听，给你们安排差事。”宋袭皱眉忍着心中的不耐烦，其实刚刚他的上级还批评他了，嫌他抓的人少了，所以此刻他心情非常不好。 赵妍绯生怕要上阵杀敌送了小命，赶紧说道：“我会做饭！我做的饭很好吃的！” 姜煜城自然明白她的心思，莞尔笑道：“在下不才，懂些医术。” 宋袭见只有青鸾不说话，挪了一步到青鸾面前问道：“你呢？别他娘的抓了三个，没有一个能打仗的！” 青鸾抬眸淡淡的说道：“我还是略微通些武艺的。” 闻言，宋袭的脸色这才好了许多，说道：“给他们松绑！” 被绑了一晚上，三人终于能下地活动活动筋骨，可是刚动了没两下，宋袭就命令道：“带那两个去伙房营和药房，那个会武功的，过来，我试试你。” 青鸾有气无力的走过去，说道：“要打架，好歹让我先吃饱了吧？” 宋袭不耐烦的使了个眼神给旁边的士兵，士兵临时也没找到什么吃的，便从怀里掏出个苹果扔给青鸾，青鸾凝眉接过。宋袭看她嫌弃的样子，便说道：“你要是能接我十招，我给你个鸡腿！” 青鸾挑眉问道：“那我要是接了而是招呢？” “给你两个！” 青鸾明白的点点头，把苹果又原路扔了回去，在原地站好说道：“放马过来吧。” 宋袭看她瘦小的骨头架子，大气的说道：“你要不要选件趁手的兵器？我看你这连个架势都没有。” 青鸾颠簸了这么多天，说实话身体有些空虚，但对付这样一个校尉，还真不是问题：“兵器就免了，我想了一下，鸡腿我不爱吃，不然这样，我接你五十招，你给我弄两斤牛肉来。” 宋袭见一个新兵蛋子这么大口气，便也没什么好让的了，提拳便打向青鸾的面门，青鸾几乎都是闭着眼躲过的，手环在胸上，不断的左闪右躲，也没有要还手的意思。 宋袭在这些兵力武功算不错的，一个新兵竟然能接下宋袭这么多招，这让大家纷纷好奇起来，不一会这里便围了满满一圈人，个个咧着嘴瞎起哄：“宋袭，你不行了吧？怎么连个新兵都打不过啊？哈哈哈……” 而宋袭则被这些人说的越发气愤，力气越来越大，青鸾却始终疲惫的闭着眼睛，其实宋袭的招式不过就那么翻来覆去的几招，青鸾甚至能想出他二百招以后还是这个样子。 此时林起山刚带兵从外面回来，见士兵们都围成一个圈起哄，便好奇的走过去，士兵们刚要给他行礼，他抬手示意，制止了，接着士兵给他让开路，他这才看见宋袭正在被青鸾玩弄，便问身边士兵道：“是怎么回事？” 119.第119章 较量与苍蝇 士兵赶紧回话说：“禀将军，这是宋校尉昨夜刚抓回来的新兵，说是接宋袭五十招，让宋袭输两斤牛肉给他。” 林起山定眼一看，这位青衣少年压根就没睁眼，而且每次都是将宋袭的招式躲过去便罢，根本就不曾还击，武功深浅竟让林起山一时都摸不透。 林起山不禁眉头皱起，此时青鸾已经开始数宋袭的招式：“四十一、四十二、四十三、四十四、四十五……” 林起山深蹙的眉头突然平展，鹰眸周围的皮肉随之一颤，脚下尘土飞扬，只见他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攻向青鸾后脑。 青鸾原本神情倦怠的躲着宋袭的攻击，突然睁开眼睛，背后汗毛竖起感觉到一阵杀气，眸中凌光闪过，头微侧，腰身弯下，抬脚踢向林起山。 两人虽然都是赤手空拳，但周围士兵只觉得刀光剑影闪过，刹那间时间好像定格，林起山的拳头落在空中，而青鸾的脚尖抵在林起山的咽喉处。 青鸾此时得见偷袭之人的模样，身材魁梧的一个中年男人，浓眉鹰眼，方脸薄唇，身上充斥着沙场上的血腥气，尽显男儿方刚本色。 “背后偷袭，林大将军未免有小人之嫌。”青鸾先开口说话。 林起山见此情形只能先收回拳头，青鸾当然也收回姿势站好。 对于青鸾的话，林起山似乎并没有生气，只见他哈哈笑道：“兵不厌诈，兵家之道在于胜，不在义。” 众士兵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纷纷给林起山行礼：“见过大将军！” 林起山说完挑眉看向青鸾，青鸾闻言也只是置之一笑：“将军高见。” 林起山见青鸾一副悻悻的样子，好奇的说道：“一般人见了本将军都是极力讨好，你这士兵为何确是这般？” 宋袭在青鸾身后，赶紧推她后背说道：“见到大将军要行礼！” 青鸾却并不以为意，她认为她没必要在林起山面前掩饰自己的心情：“将军一拳打断了我与宋校尉比武，两斤牛肉便没了，民以食为天，我自然不高兴。” 通过他们刚刚过手的那一招，林起山就知道青鸾的武功不在自己之下，听她如此说只是失笑道：“凭你武功，是个宋袭加起来都过不了五十招，你何必与他较劲？这样，你同本将军比，能过五十招，本将军赏你二十斤牛肉！” 青鸾不动声色的打量了林起山一眼，见他风尘仆仆，知他昨夜必然也是辛劳，可能是与齐军发生过小型的战役，眼中甚至还充满血丝，其疲惫程度大致与自己相当，便答应说：“好，不过这次我不要牛肉了，求将军答应我一个条件。” 林起山眼睛微眯问道：“什么条件，你先说说看。” “若我侥幸过了，请你放了同我一起来的小弟，他年纪还小，我不忍他受从军打仗之苦。” 林起山看向宋袭，宋袭赶紧回答道：“他那个小弟，真是瘦小的不得了，看着也不能打什么仗，送去伙房了。” 听说不能打仗，林起山这才点头道：“行，本将军答应你。”说完就把佩剑扔给身后士兵，厚厚的铠甲和头盔也都脱下。 青鸾这次的神情与之前完全不同，林起身做护国大将军已经有二十年，其本身武功就不弱，再加上丰富的作战经验，与他交手并非易事。 见林起山迟迟不肯出手，青鸾只得先出招，林起山的武功以快见长，一时看得青鸾有些眼花缭乱，幸好她心中未乱，见林起山似乎使出全力，难以应付，青鸾便也不再伪装什么，捏指成爪，暗人习气毕露，招招狠毒索命，林起山见状大惊几次都是堪堪躲过。 围观的士兵个个都屏住呼吸，他们还从来没见林大将军跟人打的这么吃力。 高手过招，五十招似乎一刻钟时间都不到，但让大家看的目瞪口呆，尤其是宋袭，他真没想到，这次他抓回来的竟然是条龙。 五十招已过，但两人依然不见高下，青鸾一脚踢过林起山的手臂，顺势弹出两米远，然后收手说道：“五十招已过，大将军该履行诺言了！” 林起山虽然常年征战，但好久没人能跟他打的这么痛快了，虽然意犹未尽，还是收手，给了宋袭一个眼神，示意她去把人放了。 这边回头就沉下脸问青鸾：“你究竟是什么人？” 青鸾面无表情道：“我究竟是什么人不重要，将军只要知道我不是齐国人就罢了。” 林起山点头说道：“本将军是个爱才之人，若你今后肯为我所用，便一切都好，否则……” 青鸾当然知道林起山的意思，否则就不能活着走出东夏军营。 “大将军名满天下，能为您效力，是在青鸾的荣幸。”青鸾虽然不喜欢曲意逢迎，但并不代表不会，卓公公说的对，只有活下来才有资格谈论胜负。 林起山见青鸾识时务，便哈哈大笑道：“好，即日起，你便……”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青鸾就打断说：“将军且慢，属下刚来军营，对一切军务都不熟悉，将军若是冒然封了官职，恐将士们不服，不如等日后立功一起封赏吧。” 这世界上不爱名禄的人真是少见，听了青鸾这番话，林起山对她更是欣赏，当即夸赞道：“你是本将军此生见过的唯一一个，不贪图名利的年轻人，你好好干，待他日立功，本将军亲自向大长公主殿下为你请封！” 青鸾拱手谢道：“属下定不负将军厚望！” 林起山看着青鸾满意的点点头，嘴中还不断的念叨着：“真是后生可畏，多几个你这样的年轻人，我东夏何愁复国无望……”说着便回了自己的营帐。 林起山走后，许多士兵过来与青鸾说话，青鸾只得笑呵呵的一一应着，这是宋袭带着赵妍绯过来，把人都驱散了：“去去去，都干自己点的活去！别一个个的就像苍蝇见了屎，抓着我青鸾兄弟不放！” 120.第120章 宋袭专克青鸾 怎么突然就成兄弟了?而且这粗鄙的话青鸾听了懒得与他追究，只得轻咳两声，说道：“宋校尉，我有几句话要嘱咐我弟弟，你能不能先走远一点？” 兄弟两还有什么悄悄话？宋袭撇撇嘴走了几步出去。 青鸾这才拉着赵妍绯的手小声说道：“这里离炎帝山不远了，大约就两三天的路程，你回去跟紫凝说，用龙霆府的名义致信给东夏朝廷要人，长公主不会连着点面子都不卖的。” 赵妍绯皱着眉头说：“刚刚煜城哥哥嘱咐过我了……你们俩单独在这可要小心啊，我会尽早赶回去，让紫凝姐姐把你们救出来的。” 青鸾浅笑道：“你路上莫要太赶了，安全第一，我跟大哥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赵妍绯答应着便上了宋袭给她准备的马，依依不舍的说道：“兄长……我走了……” 青鸾向她招招手：“走吧，路上一切小心。” 看着赵妍绯远去的身影，宋袭摸摸鼻子走过来说道：“你这兄弟还真是扭捏，跟个娘们似的。” 青鸾眸色微动说道：“家中幼子，总是把他当女儿养着，因此多了些扭捏。哪能与送校尉比，张口都是老子和苍蝇？”说着她还重重的拍了宋袭的肩膀一下，疼的宋袭嗷嗷叫，只觉得自己肩膀被拍碎了一样。 接下来几天，青鸾和姜煜城就一直在军营里默默的各司其职，而且青鸾发现一件事，只要是跟宋袭沾边，就绝对没有好事，宋袭就好像跟她八字相克一般。直到多年以后，青鸾还回忆说，如果不是那年碰上了宋袭，她的人生应该会平坦许多。 这发生的第一件事，是这样的：当天晚上，宋袭或许是见青鸾得林起山赏识，想要巴结讨好她，半夜来营帐里把青鸾叫醒，青鸾疲惫的跟他出来问道：“这么晚了你不睡觉，来找我干什么？” 只见宋袭做贼似得从怀里拿出一块纸包，里面装的竟然是块酱牛肉，青鸾半个月来一直赶路，一点肉星没沾，自然馋的快要流口水了，但她还是忍住不说话。 宋袭见她眼睛直勾勾的模样，笑道：“给！你不是一直想吃牛肉吗?这可是我好不容易偷着跑出去给你弄得。快吃吧！” 说实话，青鸾此时真觉得宋袭是个好人，虽然说话粗俗，性格粗俗，举止粗俗，执行任务的时候太死板，但心肠还蛮不错的。 青鸾接过牛肉就吃了起来，宋袭看着她吃完问道：“味道怎么样？” 青鸾咂咂嘴说道：“吃的太快，没注意味道怎样。谢谢你的牛肉，以后有打架的事儿找我，兄弟一定帮你！”青鸾拍拍他的肩膀，打个嗝，她现在也就能说说这些话来回报他了。 宋袭嘿嘿笑道：“我那天见你家兄弟给我黄金，可见你们家世不错，我抓你们回来是迫于执行任务，将来飞黄腾达了可不准报复！” 青鸾会意一笑：“原来你小子在这等着呢，好，我答应你，我先回去了，不然被巡防的看见就惨了。” 说着青鸾就回去了，宋袭也回自己营帐了。奈何第二天，青鸾的身体就不好了，一个劲的拉肚子，比吃了巴豆还厉害。 跟她一个营帐的士兵赶紧把她送到了姜煜城那里，姜煜城见她都快绿了的脸色，诊断道：“她是中毒了。” 士兵们不解：“怎么会啊?就好好的睡了一觉……我们都没事啊……” 而此时青鸾肚子疼的死去活来的，也说不出话来，姜煜城只好给她下了两剂猛药，让她能够暂缓疼痛，只是迷迷糊糊间听她嘴里一直念着两个字：“宋袭……宋袭……” 姜煜城皱眉，这跟宋袭才认识不到两天，何以睡梦中都念着他的名字？ 于是他便亲自去了宋袭的营帐，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跟宋袭说了，问宋袭可知是什么原因。宋袭只好低头说：“我见她那么想吃块牛肉，昨晚就去了农户家里偷了一块给她……” 姜煜城脸色微沉说道：“是在农户哪里拿的？”这周围的农户因为打仗都几乎跑光了，哪来的牛肉。 宋袭说道：“家里人都跑光了，就放在厨房的锅边用碗扣着。” 姜煜城此时真是想打人，人都跑了不知多少天了，那牛肉也不知放了多少天，怎么还能吃？ “你真是把人害死了，等她醒来，定让你好看！”说着姜煜城就气冲冲的走了。 第二件事与第一件事是紧紧相连的，姜煜城的医术虽然不能和济世比，但这种小病小灾他对付起来还是绰绰有余的，因此，青鸾这严重的腹泻过了没两天也就好了，只是她人有点虚脱不精神。 而此时的，宋袭，自觉对不起青鸾，没脸见她，所以总是躲着她，当然其中原因肯定包括怕被打。 在青鸾身体恢复的差不多的时候，宋袭有一次完成任务回来，获得许多战利品，其中有几个白色的饼，是特意为青鸾带的，但他不好意思给，就让其他士兵递给青鸾，说是可以大补，绝对没有坏的。 青鸾将信将疑的吃了，吃后感觉还不错，便问还有没有了，那士兵见青鸾无恙，便实话说道：“这是宋校尉送你的，因为上次的事，他总想弥补，但自己不好意思过来。” 青鸾本没有怪他，想着他也是出于一片好心，只是有点笨而已，所以，那天青鸾便亲自去了宋袭的营帐，想要跟他握手言和。 而宋袭正好也在，两人交谈也不错，只是说到青鸾吃过的饼，宋袭嘴上一时没把住门：“这次我奉命去剿南国来的土匪，你知道，南国人向来喜欢吃那些蛇蚁虫蛇，据说能大补。” 说到这里，青鸾已经有种不好的预感，正色问道：“那你给我吃的是什么做的？” 宋袭脸带笑意的说道：“哦，那是那些南国人专门养的蛆虫，据说在南国只有贵族才能吃到，要做成外观看起来正常的饼更是不易，怎么样?你吃了身体有没有好一点？” 121.第121章 慕容跑过来 青鸾真的无法将那样白白的肉饼跟蛆虫联系起来，一个没忍住就吐在了宋袭的身上。然后就再也止不住，想到自己的胃里有蛆虫，她都恨不得把肠子都吐出来。 吐了一下午，最后吐得都是酸水了，还是止不住，只好又送到了姜煜城那里，姜煜城问清了来龙去脉，愤怒的警告宋袭：“我警告你，以后你要是再靠近她，我就下毒毒死你！” 这句话应该是姜煜城这儒雅的一生，说的最恶毒的一句话了。 接着是第三件事，就在青鸾身体刚恢复的时候。 青鸾正在姜煜城处坐着歇息，顺便帮他磨一些药材，一边干活，两人一边说话，青鸾道：“想不到北境那样苦寒的地方我都熬过来了，今天竟然差点折在宋袭这小子手里，我与他一定命里不合，改天你找个人给算算。” 姜煜城见她已经没有事，便也开玩笑道：“我看不用算了，宋袭肯定比你命硬。” 此时突然进来一个士兵，是跟青鸾一个营帐的，同属宋袭管。 “青鸾，快走吧，上面下来命令，让宋校尉带我们去打伏击呢。” 青鸾右眼皮突然一跳，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大哥，我怎么觉得跟宋袭一起去打仗，我就要命丧黄泉了呢？” 姜煜城也觉得担心，便提了药箱说道：“走，我与你一起，出了事，我还能赶紧给你诊断吃药。” 于是此次姜煜城也穿上了士兵的衣服，跟随青鸾和宋袭一起出了军营，来到了设伏击的地方。 因为不想插手齐国和东夏的战争，所以这场仗具体是怎么回事，青鸾并不知道，只知道是林起山安排在此伏击的，而且只派了一千人，可见这次伏击并不是被看的很重。 青鸾跟宋袭埋伏在高处，青鸾说道：“敌军情况不明，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全部出动，分两批……” 可是话还没说完就被宋袭打断：“这种伏击我有经验，你第一次来什么都不会，你看就那几百个押粮草的士兵，你们就听我的，大家一起冲上去，抢了齐军的粮草，大将军定会赏赐！” 青鸾面无表情，只觉得宋袭已经笨的无药可救，也不再多做劝说，反正她不打算最先冲上去。 奈何宋袭一向对青鸾看得极重，下令出兵以后，看青鸾还龟缩在那，立即回过头来抓住她和姜煜城说道：“你还在这磨蹭什么呢？这都是建功立业的好机会！” 其实本来青鸾和姜煜城是想借机逃跑的，但没想到宋袭看的这么紧，便只能硬着头皮跟他上了战场。 事情果然如青鸾所料，慕容珏宸哪有这么傻，指派几百个步兵押粮，重头士兵都在不远的后面跟着，听见前方打斗，就过来将青鸾等人团团包围，结果就是他们活着的一百左右东夏兵，全做了齐国的俘虏。 青鸾和姜煜城都被绑了手，并排被人赶着，她不禁感叹道：“两个月前我还在抓别人当俘虏，现在我自己成了俘虏，真是风水轮流转啊。” 姜煜城安慰道：“车到山前必有路，先静观其变吧。” 青鸾沉吟着，突然弯腰抓了一把泥，分了一点给姜煜城：“把脸抹抹把，听说慕容珏宸亲征……唉……” 姜煜城明白她的担忧，慕容珏宸这一年来到处通缉青鸾，还只贴个画像，不说名字，搞得齐国百姓很无厘头。 于是两人就这样灰头土脸的，被齐国的五千士兵押着回了军营。 青鸾对齐国的军营并不陌生，沣王也曾到军中做过事，她都跟在身边，齐国的军队制度可以说是沣王亲手建立的，但是今天看来，已经被慕容珏宸改的七七八八了，毕竟沣王没死，他要防着点。 姜煜城进了齐国军营就皱起了眉头：“这军营可比沣王在时严谨多了，甚至比林起山的有过之而无不及，咱们想要逃出去怕是不可能了。” 青鸾也无力的说道：“我本来还以为来了齐国军营会有机会，没想到，这里早变了天。” 两人正说着话，进去请示的士兵就已经出来了说到：“太子殿下说，这些俘虏全都杀了，一个不留！” 这下不只是宋袭等人，青鸾也有点慌神了，原本以为至少还有五年性命，没想到却是命丧到今天！ 姜煜城却是脸色不改的说道：“看来这宋袭还真是你的克星，百试百灵。” 对于他此时还有心情开玩笑，青鸾只能苦笑一下，其实这也愿不了宋袭，要是她一开始能够好好看看这场伏击，极力的劝阻一下，而不是一味的消极对待，就不会有今天这样的事情。 青鸾蹙眉看向姜煜城，姜煜城却只笑笑说道：“抹了一脸泥，还皱眉头，真是丑极了。” “大哥，你不劝我去求慕容珏宸吗？”青鸾问道。 姜煜城却摇头说道：“我不能为了自己活命，就让你去做不喜欢的事。” 闻言青鸾也只垂下眸子，不说话，期间齐国士兵已经把他们押赴刑场，砍头的大刀已经架在脖子上。 青鸾突然低声对姜煜城说道：“大哥离开这里以后，一定不要把我的下落通知独孤长信！”她不想让他担心。 姜煜城还没来得及回应，青鸾就已经大声喊道：“慢着！我要见慕容珏宸！” 因为她已经想明白，只有活着，才能完成她与独孤长信的白头之约。 那边监斩的校尉闻声走过来，怒道：“大胆！太子殿下是你想见就见的吗！？” 青鸾坚定而冷静的说道：“你进去通知慕容珏宸，就说有个叫青鸾的死刑犯要见他，见不见是他的事，但是我知道，如果你杀了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 那校尉见她说的言之凿凿，将信将疑的说道：“你等着！” 那校尉走了以后，宋袭便小声跟青鸾问道：“你有什么应对之法吗？” 青鸾狠狠地剜了宋袭一眼说道：“总之你死不了了！” 只见过了不大一会功夫，堂堂齐国太子殿下慕容珏宸竟然从营帐里跑着出来，直赴刑场，要知道倾国倾城的太子殿下，步子向来是优雅的很，今天这样的举动还真让人吃惊不小。 122.第122章 捆绑的人生 映雪和刚才监斩的校尉都跟在慕容珏宸后面：“殿下！你慢点！” 要知道中军大帐离刑场还有一段距离，像慕容珏宸这样狂跑过来，难免有些气喘吁吁。 当他抵达刑场，看到这百十号俘虏还安然无恙，他这才停下脚步，扶着腰喘了一会，挨个脸看过，姜煜城一直低着头，加上脸上抹满了泥土，本就在一起待了那么十天半个月的，印象不是特别深刻，他自然认不出来。 但是青鸾不同，她即使脸上涂了比姜煜城还多的灰，他还是一眼就认出来，由此他终于松了一口气，拖着他那一身华丽奢靡的大红衣袍优雅的走过去，垂眸看她。 宋袭等人则是第一次亲眼得见魏国太子，原先只听说他残暴，没想到竟然是这般样子……这还是人吗？看着看着有不少俘虏就已经出了鼻血。 青鸾被慕容珏宸盯得浑身发毛，抬起头来问道：“难道不给我松绑吗？” 慕容珏宸美丽的眉毛微皱，从袖子里拿出一方洁白的手帕，弯腰就在她脸上擦起来，一边擦还一边抱怨道：“非要死到临头才愿意见本宫吗？” 青鸾被他揉的脸生疼，不满的叫道：“疼！你是在拿我出气吧？你这个变态，到处通缉我，我当然不想见你了！” 她越说慕容珏宸手上越用力：“是你非要离开的，你当初要是留下，你还是本宫的太子妃。” 宋袭等人听得有些凌乱了，这个瘦不拉几的青衣少年，竟然是齐国太子妃？齐国太子妃不是早下葬了吗？ 擦了半天终于把她的脸擦干净，慕容珏宸这才住手，满意的看着这张自己魂牵梦萦一年多的脸，满意道：“还是这样看着比较舒服，不过一年不见，你的皮儿便粗糙了许多，等本宫给你好好保养保养。” 青鸾压根就不想跟他说这些废话，叹口气问道：“你到底放不放人？” 慕容珏宸绝美的嘴唇微微勾起，邪魅的模样让跪在地上的俘虏又晕过去几个，犹豫半晌他才问道：“人，本宫可以放，但总要有什么条件交换吧？” 对此青鸾坚决说道：“我没有什么条件跟你交换！你放就放，不放就连我一起杀了吧！” 慕容珏宸见她这一幅不怕死的模样，几乎都笑出了声：“想不到一年不见，你竟变得更加嚣张，不过本宫还是觉得很喜欢！来人，把这些俘虏放了吧，唯独这个，押入本宫的帐中。” 青鸾终于松口气，给姜煜城递了一个眼神，示意他不要冲动，毕竟慕容珏宸与独孤长信不同，若是慕容珏宸得到龙霆府主，那还不趁机把龙霆府搞得身败名裂才甘休？ 宋袭看青鸾被人押着，心痛的回头说道：“青鸾兄弟，都是我害了你……” 青鸾看见宋袭悲痛的样子，蹙眉跟宋袭说道：“你以后看见我一定要绕路走！我可不想再倒霉了！” 宋袭见青鸾已经厌恶自己，低头道：“好，我保证，我以后一定不在你面前出现……” 听他声音已有些哽咽，青鸾一时心软便又鼓励道：“宋袭，老子拼命把你救出去，你可要争口气，做个上将军！” 闻言宋袭眸中又湿润起来：“我一定会的，兄弟你保重！” 话说到这里，已经有齐国士兵强行将宋袭这些俘虏带走了。 慕容珏宸见人都走了，青鸾还一副念念不舍的样子，不悦道：“你们还真是情深意重啊，你这孤身去东夏从军，就是想借东夏来灭了本宫？” 青鸾闻言惊讶的看向慕容珏宸：“太子殿下未免把自己想的太重了吧？” 青鸾说话声音很大，周围人都能听见，这让慕容珏宸觉得很尴尬，轻咳一声说道：“先把她押回营帐再说。” 进了慕容珏宸的营帐之后，青鸾只觉得更加无语，只见这里到处装饰都华贵异常，说是用金子铺的一点不夸张，这太子爷到底是来打仗的还是来享受的？ “你这样铺张，军中无人反对吗？”青鸾找了个椅子坐下，当然她的手还是被帮着的。 慕容珏宸得意的在自己的象牙席上坐了，拿了一个不知名的果子放嘴里，优雅的吃下去，这才说道：“有啊，本宫刚来的时候，那反对声一片，不过本宫杀的差不多了，现在他们顶多就心里想想。” 青鸾眉头微挑：“你这样杀人，军队都没有暴乱？” 对此慕容珏宸似乎非常得意：“有啊，他们想杀本宫，可你也知道，本宫这般绝色，往那一站，他们谁都说不出一个杀字，不杀本宫就要做本宫的奴仆。也就你这种心眼狠的女人，才舍得离本宫而去。” 这些话听起来着实自恋肉麻，但说实话，青鸾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话从慕容珏宸的嘴里说出来，一举一动，还是赏心悦目的。 感觉到自己的鼻血也开始上涌，青鸾赶紧垂下眸子：“咳……你知不知道，一个人太过美貌或者聪慧，就比较容易早夭……” 慕容珏宸对此却不以为然：“不会啊，我慕容家代代长寿。” 话音刚落便听到一阵肚子咕咕叫的声音，要知道慕容珏宸甚少挨饿，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你饿了。” 青鸾倒也直接，既然跟这个大妖孽相认了，那一定要趁机吃饱喝足才行啊。 “是啊，我已经差不多一个月没有沾肉腥了，还不让人做饭吃，难道想饿死我吗？” 慕容珏宸这才坐直了身子对外面说道：“映雪，着人做一桌丰盛的送来。” 话落外面便起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那是映雪走了。 “虽然你总是对本宫恶语相向，但本宫还是这么喜欢你，你说本宫对你好不好？”慕容珏宸一边说着一边走到青鸾面前，青鸾把捆绑的双手举到他面前：“你就是这么个喜欢法的？” 而慕容珏宸却并没有替她松绑的意思：“是啊，喜欢你怕你跑了，所以要绑住。” 说着话他从袖子里拿出一条细细的锁链，弯腰出人意料的把青鸾的脚也捆住了，最后用一把小金锁锁住。 123.第123章 龙霆府之约 反正自己现在在他手心里攥着，青鸾倒是没有反抗，眼睁睁看着自己被这不知什么打造的结实链子捆住，然后又把手伸到他面前：“这下可以把手给我解开了吧？” 慕容珏宸一直邪魅的勾着唇角，一边给青鸾解绳子，一边说道：“这链子还是本宫无意中得到的，火烧不碎刀砍不烂，钥匙就本宫知道在哪里，你再也逃不掉了。” 青鸾心里不生气那是假的：“慕容珏宸，你知不知道外面人都是怎么说你的？” 慕容珏宸漂亮的眸子抬起来眨了两下：“外面人怎么说本宫，干本宫什么事？” 青鸾也是无可奈何了，只待映雪送来了饭菜，大吃一顿。 齐国军营外面，姜煜城随着宋袭等人一起回军营，路上宋袭的心情很沉重，姜煜城好心安慰他道：“你不要担心了，青鸾不会有事的。” 宋袭的内心却是久久不能平复的：“那齐国太子可是出了名的残暴，青鸾兄弟落在他手里，还不知要受多少****。只是……” 姜煜城倒不担心青鸾会受什么****，毕竟慕容珏宸到处找了她一年多时间，这份耐心这份情，已经不是普通的男女之情。 “只是什么？你有话但说无妨。”姜煜城温和的说道。 “只是没想到，那齐国太子好男风到了这种程度，娶的太子妃也是个男子，他们皇上怎么同意的？” 姜煜城又不好说青鸾是个女的，最后只得点点头说道：“是啊，齐国太子好男风又不是一天两天了……” 等姜煜城和宋袭赶回军营的时候，林起山已经在门口等候了，一见姜煜城便迎上去说道：“先生为何不早说自己是龙霆府的人？本将军哪还敢这样怠慢！” 在这个世上，龙霆府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宋袭没想到今天会有这么多的重头消息向他砸来：“你……你……”他一时激动的说不出话来，要知道龙霆府特意出手相救的人，必定都是旷世奇才。 林起山见宋袭一副哆哆嗦嗦的模样，剜了他一眼说道：“什么你呀我呀的？这是姜先生，是受府君倚重之人。哎？青鸾呢？” 宋袭闻言赶紧站直了大声说道：“青鸾被齐国太子俘虏，据说他之前是齐国太子妃！” 这个消息对林起山来说也很突然，印象中齐国已故太子妃是个女子啊，而且是某富商的长女。 “青鸾是个男子，怎么可能是太子妃，宋袭你休要胡说！” 宋袭赶紧辩解道：“将军，我没胡说啊！这是齐国太子跟青鸾说话的时候我听到的！” 林起山疑心的看向姜煜城，毕竟他跟青鸾是一起来的。 姜煜城还是温和的模样说道：“慕容珏宸好男风这件事又不是一天两天了，将军何必大惊小怪？” 林起山虽然心中久久不能平复，但是姜煜城开口了，他还是说了一句：“这齐国皇帝真能由着他胡闹。”便算完了，接着就非要请姜煜城到中军大帐：“姜先生，本将军特意命人准备了晚宴，这还是头一回跟龙霆府的人一起吃饭，您务必要赏脸。” 姜煜城眉头微皱说道：“我在这军中吃了几天饭，将士们伙食都不算好，还是留给他们吃吧，将军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府君还有事命我回去复命，恕不能久留。” 闻言林起山瞪了宋袭一眼道：“还不给姜先生赔礼道歉？” 宋袭虽然不情愿，但迫于林起山的威严，还是拱手要作势道歉，姜煜城却阻拦他说：“你也是奉命行事，大不必如此。请为我备一匹马就好，青鸾是府君看重之人，我要赶紧回去禀报才是。” 林起山见姜煜城无论如何都不为所动，也不好强留：“宋袭，你去备马吧。本将军有话要跟姜先生说。” 宋袭摸摸头应着便去了，这里只剩姜煜城和林起山，姜煜城问道：“将军有何话要说？” 林起山稍微犹豫一下还是说道：“先帝与龙霆府有个约定，不知先生知不知道？” 姜煜城心中早已料想到了，只是面上装的惊讶，好像不知林起山会突然提起此事：“将军说的可是大长公主的事？” 林起山沉重点头道：“是啊，本将军是看着公主长大的，她一个人支撑这个局面，心中有多苦外人不知道我知道，如今年岁渐长，不知府君是何意啊？” 姜煜城自然知道清平公主不容易，但他还是找借口说道：“府君虽然终日不出府，但对公主也是颇为上心的，大概是从去年开始，公主似乎对魏国太子一见倾心，府君大概是心中有所介怀吧，哦，也可能是府君不想让公主心里觉得委屈。” 林起山常年在外面替清平公主扫除一切障碍，魏国太子的事他倒是第一次听说，不由得也有些尴尬：“此事本将军倒不曾看出，还请转告府君，莫要多想，旁的皇室贵胄是如何荒诞我也不是不知道，但大长公主一向洁身自好。” 清平公主的脾性，姜煜城又何尝不知道？只是他现在还有别的念想：“好，在下会转告府君的，将军，告辞。”只见宋袭已经牵着马过来。 姜煜城接过缰绳，拍拍宋袭的肩膀说道：“假以时日，你一定会有所成就，青鸾的眼光一向不错，你也莫要再往心里去，她不会怪你的。” 宋袭点点头：“先生慢走。” 姜煜城旋即上了马，拿了宋袭递给他的干粮，马蹄扬起飞尘，一会便不见了踪影。 林起山看着姜煜城远去的身影，自言自语道：“龙霆府的府君大概也就是这个年纪……” 宋袭惊讶的望向林起山：“将军您什么意思？” 林起身抬头望望风雨欲来乌云压顶的天气，感叹道：“今天你事败，我也无力回天，传本将军命令，明天就拔营回朝。” 宋袭不明白他说的话：“将军，仗打完了吗？我们现在形势大好，为什么要撤军？” 转眼间雨点已经掉了下来，林起山伸手感受着今年夏天的第一场雨，沧桑的说道：“百姓最不喜欢的就是打仗，打仗就难免死人难免劳民伤财，失民心者失天下，我们也应该适可而止了。” 124.第124章 停战的条件 宋袭是个粗人，林起山说这些他半懂不懂的：“将军，你说这些我也不太懂，只是青鸾兄弟现在落在齐国手里，我们要不要救他？” 林起山收回手来，摇摇头道：“今天派你去偷袭，就是想再挑起战事，趁旨意还没有下来，重挫齐军，但现在长公主的旨意已下，本将军不会为了一个青鸾就公然抗旨。” 宋袭低头道：“将军有难处属下明白……” 林起山看他一眼，不再说什么，转身便往回走了，此战持续半年多，东夏和齐国边境百姓民不聊生，大长公主从全局考虑也只能答应慕容珏宸请和，不然到时候没有外患便是真的难以控制了，相信齐国也是同样的情况，至于那个青年，他从见青鸾第一眼，便知此人非池中物，恐怕齐国也是留不住她的。 林起山回军营的路上，遇见自己麾下的诸位将领，他们都是刚收到撤军的消息，纷纷赶来，见到林起山二话不说全都跪下，适逢天上一个惊雷，大雨瓢泼而下。 “各位这是要做什么？！”林起山在大雨中大声问道。 他的直属副将仰头说道：“将军，我们努力了这么长时间，现在刚有点起色，为什么要撤军？！我们想联名上书向长公主请奏！” 林起山心中的怒火也一下蹿了上来：“你以为本将军不想吗？！可是你看看！这方圆百里还有几户百姓？你们打仗是为了什么？！大长公主答应请和是真的怕了齐国那个妖孽不成？！你们想想清楚，想清楚就起来！”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的回了自己营帐，如今的东夏之所以还能支撑，除了因为有清平大长公主之外，不乏东夏根基深厚的缘故，林起山进营帐之前又回头看了一眼，众将领还跪在原地，烟雨朦胧了他们的轮廓，林起山原本愤怒的眼睛一下子冷静了，自言自语道：“真正的暴风雨怕是要来了……” 齐国军营中，青鸾正在狼吞虎咽，慕容珏宸就一直坐在对面紧紧盯着她：“林起山那老头把你饿成这样子，真是气死本宫了，早知道本宫就不停战了！” 青鸾赶紧喝口水把嘴里的东西送下去，惊讶的问道：“什么？停战？” 慕容珏宸漫不经心的说道：“是啊，此战虽然只有半年，但齐国建国不久，国库不够充盈，本宫可跟他耗不起，十天前本宫就亲自写了信给清平那女人，想必东夏也不好过，她当即便答应了。” 清平大长公主向来是不达目的不罢休，怎么可能轻易就答应停战？ “你答应她什么条件了？”青鸾擦擦嘴问道。 慕容珏宸美丽的头颅送到她面前，看着她认真的说道：“你怎么这么聪明？你要是笨一点，本宫也不用锁住你的脚了。” 青鸾无语望天：“尊贵的殿下，你这数万兵马铁桶一般的军大营，我插翅难逃啊！” 闻言慕容珏宸却不以为然：“本宫听赤练说，你曾经执行一个任务，杀的是杨皓的结拜兄弟，亦是我齐国开国的十大将军之一，当时他正带三万兵去边防，只不过在路上安营扎寨休息了一晚上，那人头就不翼而飞，叫本宫怎么放心？” 落在这个变态的手里，算是青鸾倒霉了：“说说到底是什么条件？”她现在可是对这个长公主殿下越来越感兴趣了。 慕容珏宸嘴一撇说道：“还能是什么条件？无非就是割地赔钱呗。” 青鸾眨眨眼睛，这大妖孽看起来奢侈无比，可实际上抠的很，会这么轻易答应清平公主的条件？ “赔了多少啊？”青鸾试探的问。 慕容珏宸又重新坐好了，猛地喝了一杯酒说道：“赔个屁！本宫给她回信说，想要停战就停战，不想停战还能继续打，大不了鱼死网破，料想东夏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 青鸾嘴角的肌肉忍不住抽了两下，这叫哪门子的请和？ 只听慕容珏宸继续说道：“看她是个女人的份上，本宫在名义上已经低她一等，还指望着本宫给她钱呢！” 青鸾好整以暇的看着慕容珏宸，突然半开玩笑的说道：“清平大长公主至今未嫁，而你也没有正妃，你们或许可以联姻啊，这样岂不是很好？” 慕容珏宸听她这么说，心里虽然不舒服，但也没动气，只是幽怨的看着青鸾说：“且不说慕容家对东夏来说是逆贼，就本宫早年丧妻命犯孤星这一条，长公主怎么能看得上本宫？” “早……早年丧妻……？”青鸾本想说就凭他的容貌，勾的清平公主三魂七魄也不是问题，但此刻她已无力与他说话，站起身来，像个蘑菇精一样一跳一跳的跳上了慕容珏宸的大床，扑通一声躺下说道：“我在宋袭手下就没睡过一个好觉，哎，你不知道，这几天差点没折腾死我……走的时候再叫我……”说着她就疲惫的闭上了眼。 慕容珏宸就一直盯着她沉睡的面容看了好一会，眉头微拧，似乎在纠结些什么，最后还是叹口气过去为她把被子盖上一点，青鸾睡梦中厌烦的翻了个身，又继续沉沉睡去。 慕容珏宸看她疲惫的模样低声说道：“你睡的倒安心，就不怕本宫趁人之危？不过你相信本宫，本宫很高兴……” 再看她一会，慕容珏宸就转身出了营帐，映雪就守在外面，见主子出来，急忙笑道：“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殿下这会应该高兴了吧？” 慕容珏宸不禁脸上露出一点笑容：“且再说吧，你进去把饭菜收拾了，不准出声音吵醒她。” 映雪脸上带着笑容便进去了，太子妃娘娘回来了，这下大家终于能过几天舒坦日子了。 慕容珏宸看着这雨后的一片湿润，招手示意不远处的传信兵过来：“去各营传本宫旨意，明天一早拔营撤军还朝。” 士兵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殿下，您这是……” 125.第125章 是谁心更狠 慕容珏宸难得的在士兵面前露出一个笑容：“咱们打仗的日子暂时告一段落了，去通知吧，两国息兵了。” 第二天，几乎同时的，东夏和齐国撤军了，或许两国的君主对此各有不满和不甘，但国势所逼无可奈何。 因为之前的呕吐和腹泻以及缺吃少穿，青鸾这一睡就睡了两天，等她醒来的时候，齐国的军队已经离开边境近两百里地了。 慕容珏宸的车辇向来宽敞，像一所小房子，竟要劳费十二匹马来拉。 青鸾睡醒以后，慕容珏宸正歪在一边闭目养神，她喝了口水掀开车帘往外望望，一看已经到了邓州地界，不禁疑问道：“为何赶路这么急？倒不像是撤军，像逃跑。” 慕容珏宸长眸睁开，慵懒的说道：“父皇快不行了，不然本宫也不会出此下策。” 青鸾吃惊：“景帝一生戎马，何以一年不见就病重了？” 慕容珏宸又把眼睛闭上，如实说道：“父皇一生最信任的人就是自己弟弟，慕容沣的谋逆，还有他对母后的感情，都让父皇颇受打击。” 青鸾见他把责任都推到沣王身上，颇有讽刺意味的说道：“难道紧紧是因为沣王的缘故吗？恐怕你弑兄杀弟也让他非常痛心吧？” 弑兄杀弟这样的话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在他面前说，慕容珏宸眼中寒芒闪过：“本宫再狠毒，也不及你心心念念的独孤长信吧？” 从他嘴里听到独孤长信的名字，青鸾不由的心惊：“你说什么？” 慕容珏宸不屑的说道：“这两天你睡觉，叫这个名字不下十遍，本宫想不知道都不行。独孤长信就是张信吧？” 青鸾犹豫下问道：“怎么就是张信了？” 独孤长信又饮了一点酒，这才神色慵懒的说道：“长字又音‘张’，长信即张信，虽然他容貌不及本宫一二，但那份气质也不是普通诸侯家公子该有的，还有他身边的那个侍卫，武功与你相当，这个年纪在诸国世家公子里没有几个，不就是魏国禁军大统领王云吗？” 慕容珏宸一向不喜欢四处安插眼线，但别人的眼线也别想插到他身边，他遇事一向冷静且能随机应变，所以在他身边总是经常让人受刺激，但最终又都化险为夷。 青鸾见他只是猜想，就像当初自己进宫靠近他，他也是没有任何调查，就猜想出她的真实身份，便说道：“是啊，离开齐国，我四处走动，无意中在魏国郦京大街上碰到他，当时他身边还跟着一个女子，大概就是独孤千秋吧。” 慕容珏宸见青鸾落寞的样子，就将她的话信以为真，心情莫名的转好：“独孤长信对那妖女的宠爱也不亚于本宫的荒唐了，而且他也未必是什么好鸟，单看魏国皇宫自从有了他，惠安帝就再无子嗣，就知道都是他的手笔，此人比本宫狠，本宫好歹还让兄弟们来这花花世界走了一遭。对了，听说魏国的端贵妃好不容易怀胎十月，竟然生了一个死胎，啧啧，你还是忘了他吧！” 慕容珏宸说着话还做出一个很害怕的表情：“你还是乖乖待在本宫这里，这种虎狼之辈少接触，本宫会真心待你的。” 青鸾见他一人说的很兴奋的样子，也不禁失笑：“难道你这里就安全吗？似乎沣王的余党你还没抓尽，听说刺杀不断呀？” 慕容珏宸见她转移话题，便冷哼一声不再说话，自己闭上眸子养神去了。 半个月后，林起山率军回到东夏都城永安，在城外十里处，正值中午，被着太阳晒得士兵都有点懒洋洋的，包括林起山也有点昏昏欲睡的意思，这时先行的哨兵突然急匆匆的回来禀报道：“将军！” 林起山停下马垂眸看他：“京城重地，什么事让你这么大惊小怪的？” 那士兵见林起山脸色并不好，只得低头说道：“属下刚刚探查发现，前面有大长公主的銮驾！” 林起山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一下子清醒过来，此次打仗虽无败绩，但胜绩也寥寥，大长公主怎么就亲自来了呢？ “全军整队！都打起精神来，长公主殿下就在前面，尔等断不可失了礼仪！”林起山回头喊话。 众将士素来也畏惧清平公主的威严，一下子都打起精神来，再也没有疲惫之态，林起山这才满意道：“继续前进。” 果然走了没多久，便看到御金台的御林军，后面护卫的正是清平大长公主的仪仗，御林军看见林起山便停了脚步，回去禀报大长公主，林起山和众将领也都下马，往前走了几步就跪下行礼：“臣等参见大长公主殿下！” 红喜扶着清平大长公主的手，让她从车上下来，身后跟来的宫女有条不紊的上前在清平公主落地的那一刹那，将她长长的裙摆托起来。 清平长公主今天穿了一件紫色的长裙，做工精细自是不必多说，头上的发饰都是最高规制，柳眉细长，一双丹凤眼不怒自威，皮肤白玉无瑕，唇角始终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笑意，也算是一个一等一的美人了。 只可惜她的身份让人不敢去肖想她的美貌。 “护国将军和诸位将军辛苦了，快免礼吧。”清平大长公主的声音不似一般女子温柔，她的话语永远能让人感受到一种高不可攀的权势。 林起山等人起身，林起山惭愧的说道：“臣无能，不能却敌，还让长公主费心了，臣惭愧。” 说话间清平长公主已经走到跟前：“将军哪里话，这些年本宫也是倚赖将军过来的，国势紧张，咱们不与齐国争一时长短便是，但将军的功绩是不可磨灭的。” 林起山是看着清平公主长大的，自然也不会太见外：“这长途颠簸的，以后公主殿下就不要亲自来了，臣心中惶恐啊！” 清平公主难得的笑到眼底：“行了，护国将军跟本宫还客套什么，相信是这次撤军你们心有不满吧？” 126.第126章 沣王的密谋 被清平公主看出心思，众将领不免面露尴尬：“臣等不敢。” 清平公主看他们一眼，沉声说道：“不用不承认，换了是本宫，本宫也不满，只是对齐国这件事上，本宫另有安排，到时候让你们出气便是！护国将军跟本宫单独走两步吧。” 林起山点头答应着便跟在清平长公主身后，清平示意宫女太监也不必跟过来了。 待走开一段距离后，清平长公主目不斜视的说道：“相信对于这次撤军，护国将军心中多少也不舒服吧？” 林起山实话说道：“臣等苦心筹谋半年多，眼看着战局有了起色，殿下一道旨意就让臣撤军，不甘心多少是有的，虽然臣命令手下做事有些过，但国内百姓艰苦臣是明白的，殿下的辛苦臣也懂。” 清平长公主点头：“这些天民间陆续已经有暴动的迹象，本宫不想内忧外患是其一，其二是本宫最近找到了一个人。” 林起山好奇道：“是什么人能把您说动了？” 清平公主脚步停下来，凤眸郑重的看着林起山：“齐国现在通缉的重犯——慕容沣。” 这让林起山很意外：“他不是一向与魏国贺兰氏交好吗？” 清平公主弯起唇角继续往前走着说道：“贺兰氏之所以与沣王交好，最主要还是因为贺兰家在齐国地界有不少商铺，现在沣王已经无权，这种利益关系自然会崩断，贺兰家是断断不可能帮沣王复辟的。” 说到这里林起山更加惊讶了：“难道殿下要帮沣王复辟？那可是一头豺狼啊，当年景帝对他那样好，他还不照样反叛？殿下还是不要轻信的好。” 长公主对林起山的话颇为认同的点点头：“护国将军的担忧本宫明白，只是现在国内形式不容我们继续与齐国对峙，那我们何不换种方式？既然沣王要本宫帮助自然就要许下好处。” “那是要如何交易？”林起山紧张的问道。 清平长公主说道：“沣王到底在齐国扎根这么多年，就算事败，在齐国朝廷里还是有根基的，荣阳城内还有人听命于他，他要动用这些力量与东夏里应外合，端掉齐国东部包括荣阳在内的东部十二郡，届时与东夏瓜分。” “如何分法？” “他五我们七！”清平长公主认真说道。林起山立即担忧道：“慕容皇族一向出尔反尔，若他不信守承诺怎么办？” 清平长公主眼眸微眯说道：“所以还要劳烦护国将军亲去一趟，不要路面，替本宫把控大局，一旦荣阳城沦陷，立即带兵占领齐国七郡，但是本宫并不看好慕容沣，占领后你当先把郡府各库搬运回国，慕容珏宸不愿赔钱赔地，那本宫就自己取了。” 林起山这才明白清平公主的用意：“殿下远见，何时动手？” 清平公主沉下脸色严肃说道：“齐国景帝病重，随时可能大丧，你先回府里休养两天，便立即点了人潜进齐国，等本宫命令。” “殿下妥当安排，臣就放心了。” 齐国国都荣阳，看起来还是一片安静祥和。 因为景帝病重的缘故，慕容珏宸将军队分归各地之后，便火速赶了回来，他头一次没有乘坐那奢丽的马车，而是骑马飞奔回来，荣阳城大街上红色妖异的身影骑马闪过，百姓们还以为是大白天看花了眼。 青鸾自然与他是一起的。就算进了皇宫的大门，慕容珏宸都不曾下马，马不停蹄的就飞奔到景帝的寝殿。 因为怕青鸾逃跑，所以这几天不管走到哪，慕容珏宸都习惯性的拉着她的手，这次也不例外，青鸾不由分说的就被拖进了景帝的寝殿。 寝殿里跪满了御医，他们都在瑟瑟发抖，生怕生性残暴的太子殿下盛怒斩了他们的脑袋。 慕容珏宸一进殿还没去看景帝，就问御医首座：“皇上如何？” 一个老头跪着往前爬了两步，哆嗦的说道：“怕……怕是要大不好了……臣已经尽力了。” 慕容珏宸嘴唇有些发抖，驻足一会便拉着青鸾进了寝殿。 景帝安详的躺在床上，太监宫女都跪了一地，见慕容珏宸风尘仆仆的赶回来，有的已经忍不住哭了起来，惹得慕容珏宸心中烦躁：“都给本宫滚出去！” 此时阖宫上下，不乏有心人发现，太子殿下手中牵着的人，不正是死去的太子妃娘娘吗？ 因为景帝病重，所以没人敢公开谈论青鸾的问题，以免触了慕容珏宸的霉头，但这个消息还是不胫而走，有人说是太子殿下对先太子妃旧情难忘，所以找了一个长得相似的，可是还有另一种大胆的说法，说是有人见过先太子妃的灵柩，里面根本就是空的，太子妃根本就没有死。 待所有内侍都走了，慕容珏宸这才在景帝的床边坐下，青鸾从未听他说话如此温柔：“父皇，儿臣回来了……” 青鸾分明能在慕容珏宸一贯冷傲艳绝的眸子里，看见有泪光闪烁，对于景帝，他也不是完全无情的，虽说他在外流放十年，可是回宫后，景帝为了弥补他，处处对他容忍放纵，再坚硬的心也该焐热了。 景帝听见慕容珏宸的声音，艰难的睁开眼：“你回来了……打仗辛苦吧……” 慕容珏宸的眼泪已经忍不住从一只眼睛里掉了出来：“是啊，非常辛苦，昼夜劳累，儿臣今日才知父皇当年戎马艰辛，当好好守护江山才是。” 景帝艰难的握住慕容珏宸的手：“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朕，放心……对你母亲，也算有个交代……朕这些天，这些天总是梦到她……” 只是说着话，景帝原本疲累昏黄无光的眸子一下子瞪得老大，嘴里大声而渴望的喊着：“卿卿！卿卿！是卿卿！你回来了！” 青鸾惊讶的愣在在原地，慕容珏宸顺着景帝的目光看向青鸾，这才想起她与自己的生母是非常相像的。 “父皇……”他想跟景帝解释，却被景帝打断。 127.第127章 容颜如水，岁月幽幽 只见景帝已经挣扎着坐起身来，眼中脸上全是痴迷之色：“卿卿，你干嘛站那么远呢？是不是朕……是不是朕变老了，你不喜欢朕了？可是你还是那么漂亮……”说着话景帝还非常惶恐的捂住自己脸。 慕容珏宸见原本奄奄一息的景帝，突然有力气自己坐起来，便起身传唤外面的御医进来：“看看父皇是怎么回事？” 御医首座进来，只是远远的望了一眼，便小声跟慕容珏宸说道：“殿下，这是回光返照之症……” 慕容珏宸红着眼圈，回头看景帝还蜷缩在角落里，捂着自己的脸紧张的样子，叹口气吩咐道：“来人，给父皇好好梳妆，要让父皇看起来跟年轻的时候一样。” 外面跪着的宫女太监赶紧进来，可是景帝就是不敢抬头，慕容珏宸只好自己过去跟景帝柔声说：“父皇，让奴才给你打扮好，您还和年轻的时候一样，母后就在身边陪着您，好不好？” 景帝这才偷偷的看了青鸾一眼，然后有些胆怯的点点头：“好，朕打扮，你跟你母后到外面等朕。” 慕容珏宸见他情绪稍微稳定了，就带着青鸾出去了。 出去后青鸾脸色就不太好了：“难道我要扮演你母后吗？” 慕容珏宸眉头微蹙道：“你也听说了，父皇不过是回光返照罢了，你委屈一下满足他最后的心愿吧，也就是这两天了。” 说到后面他的声音也有些哽咽，青鸾也不好再推辞，只说道：“说到底还是血浓于水，想必皇上的后事还没有安排好，你且去忙吧，这里有我。” 慕容珏宸长叹一声道：“辛苦你了，本宫让映雪在旁边候着。” 看着慕容珏宸火红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青鸾只苦笑一下，他留映雪下来，无非就是看住她的意思。 此时映雪过来恭敬的说道：“青鸾姑娘，皇上换好衣服了，请您进去。” 青鸾浅笑一下便随着映雪又进殿。 一进殿门便看到景帝的气色似乎好了不少，他穿了一身玄色的衣服，绣纹精致，景帝见青鸾进来，走到跟前说道：“这还是皇后当年为朕做的衣服，朕一直不舍得穿，今天穿着怎么样？” 青鸾点点头说道：“很好。” 景帝笑道：“皇后还是跟当年一样，话少。走跟朕去花园，你喜欢看珍禽异兽，这些年，朕命人四处找了许多，今天咱们总算能一起去观看。” 青鸾浅笑一下答应道：“好。” 出了寝殿，后面许多宫女太监跟着，映雪察觉景帝似乎不太喜欢，便赶紧摆手示意：“都跟的远远地。” 于是御花园中，只有青鸾扶着景帝走在小路上，虽说是回光返照，景帝走路还是不太稳。 景帝一边走一边说道：“这个地方是宫里的禁地，他们一直以为里面闹鬼，不敢靠近，其实是朕特意为你建的，只是你一直不在身边，也无人共赏。” 对于景帝说的话，青鸾还是很惊讶的，早就听闻齐国皇宫有一块禁地，外人不知道还以为藏了什么宝贝，原来却只是景帝为南宫卿卿建的一座禽兽园。 青鸾扶着景帝七拐八绕的终于进了园子，原本以为里面会有很多禽兽，却没想到，里面空空如也，只剩下许多移植过来的珍奇植物。 景帝气的嘴唇开始哆嗦，传看守的侍卫问话：“朕不是命你们好好饲养吗？这……这是怎么回事？” 侍卫垂眸恭敬的回答道：“早在几年，太子殿下就说自己嘴馋，让御膳房陆续把里面的珍禽异兽做了吃了，还说给您也送过……” 景帝一听是慕容珏宸做的，气立马消下去，尴尬的对南宫卿卿说道：“卿卿，对不起，我这些年没有教导好咱们的孩子，我无颜面对你啊！” 把慕容珏宸当做自己的儿子，这让青鸾心中非常难以接受，面上不禁就皱起眉头，可是这个小动作可把景帝吓坏了。 他看见青鸾皱眉，只以为她生气了，赶紧说道：“卿卿，你别生气，朕这就派人去打他屁股，给你出气！” 青鸾一听这个来精神了，眉毛一挑问道：“皇上此话当真？” 景帝吞口唾沫，有些尴尬的说道：“总之朕会下命令给你出气，但是皇儿在宫中多年，许多奴才怕他，能不能打到朕也不能保证。” 青鸾从未见过景帝如此怯懦的样子，倒有几分可爱，便笑道：“我也不舍得打皇儿，还是算了吧。” 景帝见“南宫卿卿”都这么说了，立马脸色又好起来：“那朕陪你在花园走走？” “好。” 景帝看似精神不错，只是毕竟人之将死，走一会坐一会，到了傍晚他就走不动了，但却还想跟他心中的“南宫卿卿”再走几步，说几句。在青鸾的好一顿劝说之下，才终于在湖边停下，映雪为他搬来一把椅子。 服侍景帝喝了一些水以后，青鸾就在他身边站着。 景帝看着这盛夏的时节里，湖中睡莲开的正好，眼睛似乎看到了很远的地方：“那年朕与皇后相遇，也是这样盛夏的时节，她穿了一件粉色的衣服，身子孱弱，摇摇晃晃的就像是风中的睡莲，那么美，美得朕都不敢靠近……可是现在，睡莲年年开的好，人已非。” 青鸾听景帝已经改口叫皇后，知道他这是清醒了：“皇上，您清醒了。” 景帝没有再看青鸾一眼，只一个人直直的望着远方，声音越来越低沉：“太子妃下葬了，可是皇儿还能把你找回来，卿卿死了，却找不回来了。既然如此，黄泉路上也不要再遇见，不要她再伤心。谢谢你，陪朕这一天。” 景帝说着话，已经有雨点开始打在水面，激起层层涟漪，青鸾能觉察到景帝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皇上，下雨了，我们回去吧？” 眼看着雨点越来越大，景帝却摇摇头，他不愿再回那冰冷的龙椅上。 “皇上有什么话要带给太子殿下的吗？”青鸾在景帝身边蹲下问道，他的脸色已经完全苍白，眼看着是要断气了。 景帝疲惫的盯着湖中一朵睡莲说道：“不要……杀沣弟。”低弱的说了这简短的五个字，叱咤一生的齐国开国皇帝慕容沁永远闭上了眼睛。 128.第128章 西宫门炸了 都说是时间如水， 一去已经不回头。 谁知江山如画难抵醉红颜， 再也难聚首。 只空留岁月悠悠， 爱在心中刻成愁。 青鸾有些不敢相信的抬手去试了景帝的鼻息，抬头看向映雪，轻声说道：“皇上，驾崩了。” 映雪先是受了惊吓一般，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奴才这就去通知殿下。” 青鸾没有想到景帝会死的这么快，按照御医的说话，这回光返照长的可以有两三天。慕容珏宸刚刚还朝，朝中许多事情并未安排妥当，更为重要的是沣王还在外面，景帝活一日他们就不敢妄动，现在撒手人寰实在不是时候。 冒着淅淅沥沥的雨点，青鸾和宫里的太监将景帝的尸身搬回了寝殿，阖宫上下一片哀恸，大丧的钟声也已经响起。 慕容珏宸头一次穿上了白色的丧服，就像花儿掉了颜色，惆怅的站在景帝的床前。 此时宫里没人敢跟慕容珏宸说话，青鸾只好硬着头皮上前说道：“现在朝局涌动，若能暂不发丧……” “没有用的，沣王执政十多年，就算事败，难道宫里就没个眼线吗？本宫已经下令封锁宫门，现在荣阳城内也没有任何动静，大概是无碍的。”慕容珏宸好听的声音已经有些沙哑。 他以为直到晚上，荣阳城内没有动静，就算无事了。他一向不喜欢防患未然，或许因为他太自信，就算随机应变也从未输过。 可是青鸾对沣王太了解，恐怕景帝还没死的时候，他得到病重的消息时就已经在着手准备了。 “父皇临终前说了什么？” “我觉得你还是不要放松警惕的好，以我对沣王的了解……”可是青鸾的话还没说完，就又被慕容珏宸打断：“本宫问你父皇林中前说的什么？！” 青鸾叹口气说道：“先帝只说了五个字，不要杀沣弟。” 沣王是景帝一生最信任的兄弟，他是看着弟弟长大的，又带着年幼的沣王四处征战，立国后恩宠从未间断，虽然沣王反叛，但他依旧想放他一条生路。 慕容珏宸沉默着动动唇角，最终什么话也没说出来。 青鸾想，他的这种沉默，大概就是不会答应景帝的要求的意思。 “你们先出去吧，本宫与父皇单独待一会。”慕容珏宸如此吩咐，青鸾也只能按吩咐出去。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这高耸威严的大殿房瓦上的雨珠都连成了线，昏沉的夜色中，被白色的灯笼照的格外发亮。 映雪为青鸾拿了一件披风来：“姑娘披上吧，殿下伤心过度，您要多劝劝他才是。” 青鸾把披风披上，淡淡说一句：“人去方知情深，哪是旁人能劝慰得了的。” 映雪低头应着：“姑娘说的是。” 青鸾见他似乎并没有因为景帝去世而变的很忙，便好奇问道：“先帝去世，宫里一应事物还得你费心，怎么有时间在这闲聊呢？” 映雪在青鸾面前始终都是恭谨的模样：“现在已经入夜，殿下的意思是等明天天亮了再举丧，宫里的许多事情已经安排好了，外面的通知礼部便可，这有些朝臣住的远，恐怕到现在也不知道消息呢。” 青鸾本来不打算多管，但怎么着也算跟慕容珏宸交情不浅，犹豫一下还是问道：“这荣阳的防卫做的怎么样？” 映雪倒也没把青鸾当外人，实话说道：“殿下说罪人慕容沣已经是丧家之犬，成不了气候，荣阳正常防卫便可，不过皇宫的防卫倒是加强不少。” 青鸾跟随沣王多年，她太了解他的本事，他不会就此一败涂地的，只是他还能借用哪里的势力她并不清楚。 “听说赤练投降了太子，怎么这次回来一直没有见到她？”赤练才是最了解沣王的，有她在或许能知道不少。 映雪低着头回答道：“太子殿下最担心的就是沣王培植的暗人，而赤练姑娘最清楚这些，所以殿下派她去一一拔除了。” “让赤练去杀自己亲手培养的暗人，也只有他能想得出。哼。我回去歇着了，你仔细盯着点吧。”青鸾冷哼一声便走了，回东宫的路她还是很熟的，只是一路上宫女太监看见她都惊吓不小。 过了子时宫里还没动静，一直到辰时，天刚破晓，不只是其他人，连青鸾都放松了警惕，几欲昏睡，然而一声轰响，还是把所有人从梦中拉回了现实。 青鸾迅速起身开门往声源的方向看去，只见冲天的火光，那是西宫门的方向，宫门被炸，这里已经很难守住。 青鸾脑中飞速的想着所有可能以及办法，可是打杀的声音已经传来，漫天的流箭，铮铮的铁蹄声，她再熟悉不过。 就在她发愣的这一会，映雪举着一个盾牌挡着飞箭走到青鸾这边：“青鸾姑娘，快跟奴才走吧。” “这到底怎么回事？去哪里？慕容珏宸呢？”青鸾问。 映雪说道：“西宫门的守将反了，沣王带人从宫门进来了，城外还有东夏的攻城兵，事先我们竟一点没有察觉，荣阳，怕是保不住了！” 映雪一边说着话，一边带着青鸾沿着墙根走：“眼看着北宫门也要破了，殿下叫您跟他先走，咱们这就去倚翠宫！” 青鸾知道倚翠宫那里有条密道，只是慕容珏宸一向不是个轻易放弃的，怎么这回走这么干脆？ 揣着这些疑问，青鸾跟着映雪来到了倚翠宫，慕容珏宸正端坐在椅子上喝茶，青鸾见了就来气：“荣阳就要失了，你还有心思喝茶？” 慕容珏宸优雅的放下茶杯，此刻他的心情想必也好不到哪里去，凝眉说道：“是本宫大意了，带回的兵马在边境久战，大多已经疲惫，不敌他们早有准备，哼，看来安葬父皇的差事只能交给皇叔了。” 青鸾看他这幅不着急的样子就更止不住怒气，抓住他的肩膀怒道：“慕容珏宸，现在你还有心思管这些？！你该想想这片江山要如何挽回！” 129.第129章 不止会吃，还会做 慕容珏宸见青鸾这么激动的样子，反而自己静下来，一句话不说了，就那么坐在那。 坐了不一会，映雪进来禀报道：“殿下，外面已经打进来了，乱军到处在搜宫，再不走来不及了！” 慕容珏宸这才长叹一声道：“你带着本宫的暗卫，潜伏在荣阳城内，与赤练接头，等本宫回来与你理应外合。” 映雪皱着眉头含着眼泪答应了：“殿下，快走吧。”说着话他已经把密道打开，慕容珏宸沉着脸再望一眼这繁华如梦的皇宫，便头也不回了拽着青鸾走了。 等青鸾和慕容珏宸出了密道，映雪便与他们分开了，趁时间还早，混入荣阳。 眼看着天已经大亮，慕容珏宸却还只是在原地站着，青鸾着急的问道：“你让映雪去城里等你，那你自己究竟有没有回天之术？” 一夜未眠，他的眼白通红，即使现在穿了素服，看起来还是那么妖异，他就那样定定的看着青鸾，沉默了好一会才吐出一句话：“京都已陷，如何才能再回天？” 自古以来亡国容易打天下却是最难的，这天壤之别，让青鸾也不知该如何安抚他，只能先把自己心中的见解说与他听：“我听映雪说，沣王此次是与东夏联手，可见他与魏国的联系已经断了，但是这个时候魏国和东夏都不会出手帮你，唯有从沣王和东夏的关系中做文章，只是沣王占领了荣阳，他大可以迅速派兵接管各地……” 慕容珏宸低头看青鸾凝眉为他分析的头头是道，想要笑笑可是却把眼泪挤了下来，只好硬将她扯入怀中抱紧：“别说话，就这样抱抱本宫……” 闻言青鸾也不好再推开他，轻轻的在他背上拍了两下，或许此时他最需要的不是什么良策，而只是安静，毕竟一夜间亡国亡父之痛，还是难以让人承受。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站着，直到青鸾觉得自己僵硬的都有些麻木了，他才终于站直了身体，眼眸再睁开时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冷傲，他垂眸看着青鸾说道：“放心吧，他们这么仓促的行动，顶多就是能将东部十二郡吞下，荣阳一出事，本宫就已经派人从南门出去传信了，玉玺加盖，命各地守城不得退让半步。” 青鸾一时间还有些没回过神来：“你……你早有准备？” 慕容珏宸像是嘲讽的冷哼一声，对着青鸾摇摇头：“本宫并无准备，只是战事一响，便做了安排。” 在这个战乱的年代，若论运筹帷幄决胜千里，没人能敌得过独孤长信。可若是论随机应变，临阵制敌，当属慕容珏宸了。只是此人过于懒散，看得了长远却懒得动脑筋。 “既然荣阳西面基本可以稳住，那接下来呢？沣王肯定全线封锁，我们如何能逃出去？” 慕容珏宸叹口气，捡了个树枝在地上画了起来：“当前局势，以本宫对夏茹亦和慕容沣的了解，慕容沣必定不会真心割让土地，而定然趁沣王不备偷取大半，搬运成一座空城，届时沣王若一再索要，夏茹亦再丢给他也无妨。” 听慕容珏宸如此说，青鸾点头同意道：“清平长公主的确一贯行事无君子作风。” 慕容珏宸冷冷一笑，继续说道：“如此一来，东有夏茹亦，西有慕容沣，魏国我们去不了，去了也没用，所以就只能南下了。” 青鸾对于他这个决定有些惊讶：“南下能有何法？南国势弱，一向不参与中原斗争。” 慕容珏宸有些无奈的说道：“父皇早年对南国有恩，免其战祸，现在有事相求说不定还有几分希望。”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不自觉的避开青鸾，而青鸾却没有注意到。 既然他有打算，青鸾也放心许多，本想就此辞别，可是话还没说出口，慕容珏宸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捆住了青鸾的双手，就用那条细锁链，并认真的说道：“本宫现在危亡之际，一个人太孤单，太子妃一定要相陪左右才好。” 青鸾努力去挣脱那条锁链，却只是越挣越紧：“慕容珏宸！你疯了！” 慕容珏宸邪魅的笑容重新浮现在脸上：“本宫没疯，本宫只是喜欢你。” 青鸾无奈的冷笑道：“你就是这么个喜欢法？还有，你的妃子已经死了！” 慕容珏宸却不管这些，只一味的扯着锁链往前走，似乎他对这个密林很熟悉一般。他说要去南国，可是走的却是往东的方向，青鸾只以为他是不辨方向，但自己还在气头上，便不跟他多说。 直到中午，慕容珏宸已经带着她不知翻过多少个山头，青鸾都有点被绕晕了，这才忍不住出声问道：“你到底人不认识路？！” 慕容珏宸好看的眉头也是皱在一起，只是不是因为愁得，而是因为夏天太阳太毒的缘故：“这一带的山峦一直绵延百里地，虽然可能饶一些，但却没有追兵，翻过这些山头，从南面下山，便是崔阳郡，那里虽然也被慕容沣占领，但离荣阳远一些，防守应该会松懈许多。” 青鸾一听他说的这么清楚，嘲讽道：“世人都以为齐国太子每天关起门来玩男人，谁又能想到你竟然对齐国地形这么了解。” 慕容珏宸看青鸾这幅脸色，加上她手上的锁链，便大发慈心的说道：“本宫先把你拴在树上，本宫去找只野鸡来，你乖乖的等一下。” 这种话越是说的温柔，越说让人难解心头之恨，青鸾眼看着自己像个畜生一样被拴在树上，咬的牙齿咯咯响。 眼看着慕容珏宸走远了，青鸾便开始着手于解锁，奈何还是越解越紧，最后勒的自己手腕几乎血液不通了。 慕容珏宸回来时自然看见，但他只默不作声，还是一样的跟青鸾说话：“这个世界的野鸡不是很好吃，你就将就吧。”说着话就给她把锁链松了松。 青鸾眼看着他，用一把精致的小匕首熟练的处理着野鸡，心中疑窦顿生：“哟，太子殿下不光会吃，还有这做山鸡的好手艺呢？” 慕容珏宸知道她生气，也不搭话，只冷着一张美丽的脸孔，埋头专心生火。 130.第130章 两位神仙大哥 等整个鸡都烤好了，慕容珏宸撕了一只鸡腿给她，温柔的说道：“你尝尝，很好吃的。”似乎这一夜，他有了很大转变，不再时时刻刻像之前那么盛气凌人，不知道是过度伤心还是亡国的缘故。 青鸾将信将疑的接过来，不过闻起来还是满香的，试探的吃了一口，还真是……非常好吃，他怎么会这些的？ “我在宫里生活时间也不算短，怎么从未见你下厨？” 见青鸾问，他勾了勾唇角说道：“十年没做了，你当然看不见。” “本宫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被流放了，身边只有母后的一个促使嬷嬷照顾，好不容易等本宫大一点，七八岁的时候吧，嬷嬷也死了，流放之地苦寒，自己讨生活不容易，常常被人欺负，便学会了武功，等到本宫自己可以生活的时候，父皇又把本宫接了回来。” “所以你不用诧异，为什么本宫可以在荒山野岭来去自如，这都是本能罢了。” 无意中让他提起伤心事，青鸾心里还是愧疚的，虽然他绑了自己的手，但说到底，现在应该是他最难过的时候。 “给我松绑吧，我不会走的。”她还是心软，把双手举到他面前。 “永远都不会走吗？”慕容珏宸转头严肃的看着她。 这种情况下青鸾还是诚实的告诉他：“天下无不散之宴席，何况我们这也不是宴席，等你到南国安好了，我再走。” 慕容珏宸原本晶亮的眸子又暗下去，抬手用钥匙吧她的锁解开，便又开始一言不发。 两人吃完带着剩下的又开始赶路，青鸾从没有想到，娇贵的齐国太子竟然可以连着赶两天的路，不眠不休，亡国亡父的打击太大，她看着他的背脊坚硬了许多，以前的风流习气全都不见了。 这样飞快的赶路，终于在第二天的傍晚，他们从崔阳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下山，夜色已经有些昏黄，崔阳这样的小地方，入夜便罕有人出来，此时出来也不容易被发现。 崔阳的大街上零星挂着几个灯笼，隐约能看到满城都张贴着慕容珏宸的通缉令，他冷冷问道：“听赤练说，你的易容术不错？” 青鸾驻足挑眉说道：“你当初执意带我一起出逃，还因为我的易容术可以帮你吧？” 闻言慕容珏宸回身看着她说道：“有这部分原因，不过更重要的是本宫喜欢你。” 看着他绰约的身影在大街上拉起长长的影子，阴暗的光线遮了他半张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青鸾还是不小心就看得走神，慕容珏宸也不提醒她，只纹丝不动的站在原地。 终于过了一会，她自己清醒过来，尴尬的磕了一声：“咳……你这样的喜欢，我可经受不起，以后莫要挂在嘴上。” 说着她就从她面前幽幽的走过。 两人趁夜合伙抢了一个屠户的猪皮和钱财，第二天各自顶着一张假脸，大摇大摆的出现在街上。 “我们去饭馆好好吃顿饭，顺便听听这几天的消息。说不定沣王已经查知你回过宫。”慕容珏宸说着就已经抬腿进了最近的一家饭馆。 青鸾沉着脸跟在身后低声道：“那我们的易容术会不会露出破绽？” 慕容珏宸瞥她一眼说道：“那就要看你手艺如何了，我觉得现在甚好。” 两人进去找了个角落坐下，点了两杯茶就默默的喝了起来。 过了没多久就听有人谈论起来：“你说荣阳既然已经被沣王爷占了，皇帝又驾崩了，他是不是就要登基了？” 闻言慕容珏宸的手不禁捏紧了茶杯：沣王如此，父皇何以还要心生垂怜。 “谁知道啊，不过听说沣王爷没有找到传国玉玺，所以迟迟无法登基。” “还听说啊，这宫里闹鬼了，前太子妃就是被沣王乱兵害死的，事发当晚，还有人看见她的鬼魂了呢。” 闻言，青鸾的手也紧了一把，沣王可不会那么傻的去相信，太子妃赵氏哪有什么冤魂。 “不过这沣王爷还真是够窝囊的，东部十二郡，竟然有八个都落在了东夏的手里，他竟然连要都不要，要是太子爷在，说不定直接就打过去了！” “太子殿下固然不怕东夏，但他杀人的手段也未免太让人胆寒了些。” “你说太子还有戏吗？” “回不回来都不关咱们事，不过听说西面的，可都不听沣王号令，局势如何还不好说啊。” ……眼看着七嘴八舌讨论的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听不清楚，慕容珏宸扔了银子在桌上便走了出去。 青鸾急忙跟上，看他阴着脸，便小心问道：“又生气了？” 慕容珏宸不屑的说道：“没有生气，只是不想再听这些刁民说下去了，本想来听听消息，没想到他们知道的还没我自己多。” 青鸾叹口气说道：“你是局中人，他们怎么能跟你比？再说也不是一无所获啊，至少我们知道，在百姓的眼里，沣王并没有比你这个变态太子的名声好多少，不是吗？” “本宫……”慕容珏宸话刚说出口，就被青鸾竖了一根手指在他嘴前：“嘘……本什么宫？你以为这是在哪里？” 青鸾现在易容成一个中年妇女的样子，慕容珏宸看着她的眼睛还是觉得喜欢，情不自禁就抓住了她的手，气的青鸾用力抽出来：“你真是无药可救！” 他想说是喜欢她喜欢的无药可救，可是要想起她说过不准他挂在嘴边，便又把话咽下去，默默的跟在青鸾后面，重新回了屠户家里。 这个屠户是个光棍，常年给崔养城守军送猪肉的，今天他们便是要跟着他一起出城。 屠户的嘴已经被塞了一夜，看见他们回来眼睛就瞪得老大，屠户从来不知道自己的猪皮还能给人换脸，只觉得青鸾和慕容珏宸都接近妖类，尤其是慕容珏宸没有易容之前的脸孔，他一辈子都忘不掉。 因此，青鸾一给他把塞嘴的布拿下来，他就大声说道：“两位神仙大哥，求你们饶了小的吧！” 131.第131章 谁说他从不低头 慕容珏宸一向懒得与这些人交谈，站在门口就没进来，青鸾只能撇撇嘴跟屠户说道：“现在我喂你吃一颗毒药。”说着她就拿了一粒药丸生生的掰开屠户的嘴，让他吃下去。 然后接着说道：“你现在中了我的毒，如果我今天不给你解药，你就会死，明白吗？” 屠户就是个普通人，哪里想过自己有一天还会被下毒，他的脸被吓得惨白，连连点头话都不敢说了。 青鸾对这个效果非常满意，接着说：“现在你就跟往常一样出城送猪肉，不过今天多两车给我和他，出城的时候就说，我是和他是你的弟弟和弟妹，如果让把关的士兵看出一点破绽，解药，就没了，明白吗？” 屠户哭丧着一张脸说道：“俺害怕……” 慕容珏宸哪有心情在这墨迹，上来就给了屠户一脚：“杀猪你不怕，让你撒个谎就害怕，再啰嗦试试？” 屠户真是从没见过这么凶的人，赶紧跪在地上求饶道：“小的不敢了，小的不敢了！小的一定照办啊！” “还不快去准备肉？误了时辰可不给你解药！”青鸾喝了他一句，屠户便赶紧爬出去准备了。 待人出去后，青鸾才嗔道：“他无辜受牵连，你何苦再打他。” 在慕容珏宸心里，自己永远是对的，此时必定是要争辩的：“那也比你骗得他魂飞魄散慈悲的多！” “你！”青鸾被他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踩他一脚解解气。好在慕容珏宸还没有打女人的恶习，便默默的受了。 出城的时候，青鸾和慕容珏宸就跟在屠户身后，屠户原本就与胡成兵认识，见他过来，守城的大兵问道：“哟，今天怎么送这么多啊？这是什么人啊？” 屠户紧绷的脸好不容易挤出个笑容说：“昨天杜校尉说今天要这些，可能是要给兄弟们改善伙食，本来说要派人帮俺，俺说不用啦，正好这几天俺表弟妹来探亲，多付俺两个人的工钱就行，你说是不是？” 那大兵看了青鸾和慕容珏宸一眼，没发现什么问题，加上与屠户相熟，便笑道：“你个小老二越发会做买卖了！只是这几天戒严，你可要小心点。” 屠户此时后背是直冒汗，干笑了两声说道：“俺老实卖肉，有啥担心的？” 大兵一边招呼着给他放行一边说道：“就你心宽，哎，我说你这弟弟和弟媳，咋都不说话？” 屠户赶紧给青鸾使眼色：“怎么愣着不说话啊？” 青鸾这才笑笑说道：“俺从乡下来的，不大……不大会说话，官爷别介意……” 大兵又看向慕容珏宸，可是他绷着脸就是不开口，青鸾只好说道：“官爷见谅，相公他是个哑巴。” 大兵将信将疑的看向屠户，屠户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说道：“哦！我这表弟啊，小时候生了一场病……” “行了行了，快走吧，没空听你说家事，那天得空去你那吃肉，你再说吧。” 见大兵如此不耐烦，屠户便赶紧推着猪肉走了，青鸾和慕容珏宸紧随其后。 待出城一段距离，青鸾停下车，怒道：“你怎么回事，刚刚差点露出破绽，说句话会死人吗？！” 慕容珏宸没好气的放下推车，站直身体冷哼道：“他也配？” 青鸾忍着这几天，终于忍不住了：“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摆什么架子？”说着一拳就打了出去，慕容珏宸看看躲过，于是两人就在这荒郊野外动起手来。 看得屠户是满头大汗，他们越是这样打，他越是害怕，生怕一个不小心说错话就被取了命。 两人手上过了将近两百招，还是不分胜负，到底是慕容珏宸先收了手：“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此时他扮作一个中年男子的模样，人皮面具一戴，再绝世的容颜也被挡住。 所以青鸾此时真是一点怜香惜玉的心都没有，冷哼一声便朝着南面走了。 急的屠户终于出了声：“您还没给俺解药啊！” 青鸾回头看一眼，又看见慕容珏宸，又哼一声继续走，于是屠户只能把目光转向慕容珏宸，慕容珏宸两手搓在衣袖里说道：“死不了！”便也扬长而去。 往南走了一会，青鸾停下脚步，等慕容珏宸跟上来，问道：“接下来往哪走？” 慕容珏宸捋捋自己那丿家胡须说道：“左边是无人烟的野山，右边是崎岖小路，中间是繁华程度仅次于荣阳的固原，你觉得那条路好？” 青鸾眉头微皱：“去固原，无异于送死。陪你再进一趟山吧。”说着抬步就要往左边走。 慕容珏宸却一把将她拉住：“还是陪我去送死吧。” 青鸾像看怪物一样看他：“虽然固原离荣阳已经很远了，可是你生性淫逸，天下人都知道，固原这么繁华，沣王必定加倍防范。” 被她这么一说，慕容珏宸脸色不太好了，甚至有些怒了：“什么叫本宫生性淫逸？你认识本宫时间不短了，可见过我跟谁有过苟且之事？我天天睡你旁边，你却是清白之身，本宫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最清楚！”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跟他在一起待久了总要染上一些恶习气，比如：死不低头。 “我还是赵妍姗的时候，你不还有个李灵雁吗？” 慕容珏宸深吸一口气：“就算是普通的公子哥，有个三妻四妾的不为过吧？何况本宫是太子？而且为了怕你不高兴，本宫从来都没碰过她！” 青鸾惊讶的抬头看向他：“那你整晚待在她房里干什么？” 慕容珏宸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说漏嘴，赶紧抬手捂住她的耳朵：“不许你听见！” 看着他灼灼的目光，青鸾故意眉色一横说道：“不听见就不听见吧，反正我都喜欢独孤长信了！” 说完她就拿开她的手独自往固原的方向走了。 慕容珏宸在后面气的大喊道：“你们不可能的！你给我站住！” 见前面的女人越走越快，他无奈还是自己快步跟上去。 谁说妖孽自大的齐国太子从不低头的？只是从来没人注意过而已。 132.第132章 固原城的夜色 慕容珏宸一边追着青鸾，一边不断重复着说她跟独孤长信不可能的话，越说青鸾越气，最后干脆停下来质问道：“为什么不可能？” 慕容珏宸看她一副想要咬人的样子，无辜的说道：“你千辛万苦背叛沣王，逃离了魔爪，虽然不知你是怎么活下来的，但想必不容易，为何还要重回深宫大院？你骗本宫的吧？” 青鸾瞥他一眼坚定说道：“没骗你，我就是喜欢他，我甘愿为他做任何事。” 看她斩钉截铁的模样，慕容珏宸忍不住泼凉水说道：“那你也是一头热，魏国与齐国不同，规矩比东夏有过之而不及，别说你这身份，就是他一心宠爱的那个独孤千秋，本宫断言，她照样进不了宫。” 被他说中心事，青鸾哪还有好脾气，用力踹了他膝盖便一个人背着手，气鼓鼓的往固原去了。慕容珏宸只能哀嚎一声，一瘸一拐的跟在后面。 两人本来出宫就什么都没带，现在又易了容，进固原倒也没费太大劲，想必是沣王还没想好怎么识破她的易容术。 只是他们刚进了固原以后，就看见各城门关口处增设了铜盆，所有进出者必须用这铜盆的水洗过脸，才能放行。 青鸾杏眸微眯：“幸好我们早了一步，不然就要被识破了，这水必定不是一般的水。” 慕容珏宸闻言冷哼一声说道：“这水叫猪草水，是当日本宫为了搜捕你，当然还有沣王，特意找人配的，只要沾了猪皮，猪皮就会迅速融化，想不到竟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这下我们出去便难了。”青鸾懒洋洋的倚在墙上说道。 慕容珏宸顺势一只手支在她头旁，低头笑道：“那咱们就在固原玩两天，反正本宫还没来过呢。” 青鸾抬眸望着他这张易容后的丑脸，幽幽说道：“看来我还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不过今晚能不能住客栈？这天天睡街上，对你声誉有损啊。” 慕容珏宸掏掏袖子，最后只拿出一两银子，感叹道：“这杀猪的也是个穷鬼，浑家就那么点钱。” 两人此时是站在巷口，青鸾看着他那点可怜的银子，便转头往大街上看去，看了一会便开始给他使眼色。 慕容珏宸不明所以：“干嘛？” 青鸾用手悄悄指着前面一个大摇大摆的穿绸缎的人：“瞧见没有，那人腰上别的荷包，那么大，你去神不知鬼不觉的拿过来。” 慕容珏宸皱眉盯着那个荷包半晌才反应过来：“你这是让本宫去当小偷？” 青鸾别开他惊讶的眼神，尴尬说道：“你一看那就是个有钱人，他不在乎这点，大不了你以后登基了再还给他！” 慕容珏宸的脸色更加不好：“你是要天下人都知道，齐国的新帝是小偷？” 青鸾看他磨磨唧唧不肯出手，干脆激将说道：“你不愿去就算了，虎落平阳被犬欺，万一被人抓住了，你也没个好下场，心里害怕，我懂~” 虽然慕容珏宸知道青鸾是故意激他，但最终出于自尊心的考虑，他还是去做了一名正大光明的小偷。 只见他转身就出了巷子，冲着那富人便走了过去，在富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就把人家的荷包拽到了手里。 富人刚要大喊，一把匕首悄然抵在他的腰上，慕容珏宸悦耳低沉的声音响起：“你敢出声，就死在这大街上吧！”原来他事先偷了青鸾的匕首，此时青鸾正在巷中懊恼不已。 吓得富人连连点头：“大侠饶命，钱你拿去……拿去……” 慕容珏宸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收了匕首回去。 青鸾看他大摇大摆的样子，不悦的说道：“万一他去报官怎么办？” 慕容珏宸不以为然的说道：“本宫向来光明正大，做不出你那些偷鸡摸狗的事！”说着就把银子和匕首一起给她。 青鸾把匕首收起来，掂量了银子后，嘲讽的说道：“你流放十年，我不信你没有偷过东西！” 慕容珏宸瞪大眼睛气呼呼的说道：“本宫就是没偷过！本宫一向都是抢！” 青鸾满脸的不信，当初他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上哪抢去？不再多说，转身就出了巷子，奔着一间客栈去了。 因为怕青鸾晚上一个人跑了，借着银两有限的名义，慕容珏宸强烈要求只开了一间房，并自己心甘情愿睡地上。 进了房间以后，青鸾就怒气冲冲的给他划定了界限，他必须离床五步远，而且不准发出声响，不得随意走动。在这狭小的房间里，这算是个丧权辱国的条约了，但慕容珏宸一咬牙还是答应了。 青鸾这才消气独自上床躺下了，这几天奔波都没正经睡个觉，所以她几乎是倒头就睡。 慕容珏宸一个人抱着被子幽怨的在地上坐着，看着青鸾平静的睡颜，盯了好一会发现她是真的睡着了，这才蹑手蹑脚的站起身，走到窗前打开窗户，往外看，固原的夜色可是出了名的。 固原地处偏南，环山围绕，气候四季如春，所以这里晚间也是非常热闹的，陪他一起流放的嬷嬷便是固原人，小时候经常听她提起固原的晚上是多么繁华。 现在他自己看去，着实是不错的，就算是在荣阳，也很少见这么多楼塔，几乎是全城都灯火通明，白天倒没注意，原来这里街上挂的灯笼画的都很别致。 开着窗户，外面的叫卖声难免就传进屋内，青鸾平时睡觉一向就警觉，这样被吵着哪里还睡得着？气恼的从床上爬起来，一看慕容珏宸早就不在远处，看他趴在窗边，便没好气的问道：“你这是想不开要跳楼吗？” 慕容珏宸凝眉回头嗔道：“你一个姑娘家，何以说话这么噎人？” 此时他已经摘了人皮面具，绝世的容貌应着窗外的万盏灯火，让青鸾忍不住有些心跳，不为其他，就为这惊世骇俗的容貌。 “你不戴人皮面具，当心被人认出来……”看在他这张容颜的份上，青鸾的脾气消了很多。 有时候相貌并不能决定成败，但绝对能左右机遇的，毕竟人人都有一颗爱美之心。 133.第133章 碧脑浮冰，红薇染露 慕容珏宸看她坐在床上，头发有点乱的样子，倒是把平日的锐气消磨不少，便笑道：“还有这个。”说着他便从袖中拿出一张白玉面具，正是当时他去炎帝山戴的那个。 左右外面这么吵，已经无法入睡，青鸾起身也到窗前，拿过他的面具对着月光看看，啧啧叹道：“你总说齐国国库空虚，可是你这一个玉面具就是价值连城。” 慕容珏宸一把将面具夺过来戴好，因为被面具覆盖，他的声音又变得瓮声瓮气：“国库空虚是国家的事，本宫用的都是自己的钱。” 他自己在荣阳有些生意，这青鸾是知道的，只是这恐怕不足以承担他奢靡的生活费用吧？ “既然你不睡了，就陪本宫出去走走吧。”慕容珏宸要求道。 青鸾无奈的点点头，抬脚就朝着门口走去，却被慕容珏宸拉住：“不走门。” 青鸾疑惑的一挑眉毛，还没问出话，就没慕容珏宸拉着从窗户跳出去。 得亏青鸾武功高强，才没有因为突然失重而摔在地上，险险的站在房顶上，青鸾喘着气骂道：“你想摔死人啊？！” 慕容珏宸戴着面具，也看不出他的脸色，但是听着声音心情不错的样子：“路上人太多，本宫不喜欢。恩……既然又戴了面具，不如就再做一回容玉，你还叫我三哥。如何？” 想想炎帝山那些天，也算是他们五人过的最逍遥的一段日子，所以青鸾欣然答应：“三哥吩咐，四妹自当言听计从。只是三哥好走房顶，这个习惯似乎并不好。” 说着话，慕容珏宸已经拽着她的胳膊在房顶上飞起来，待反应过来，青鸾便与他分开，背着手，两人始终保持平行，房顶上风儿凉爽，青鸾惬意的说道：“你还别说，夏天在这房顶上窜来窜去，还挺舒服。” 闻言慕容珏宸指指天空说道：“你没发现今晚的星星也不错吗？” 青鸾眼含笑意抬头看了一眼，只是轻功运的快了，难免看不真切有些眼花，她索性又低头看去：“那里是什么地方，看起来很热闹的样子。” 慕容珏宸随着她的目光看去，脚尖一点便往那边飞了过去：“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在空中看着，只觉得此地灯火绚烂，人声鼎沸，非常好看，但落地以后，只觉得到处都是人，慕容珏宸必须要用力环住青鸾的肩膀，才能不和她分开。 终于挤到最前面，只见大门上一块横匾写着“天香阁”三个大字，门口的女子个个浓妆艳抹，风姿妖娆，不用想也知道是什么地方了。 原来景帝虽死，却不发丧，所以到现在齐国上下的歌舞坊还可以正常运作，刚刚青鸾和慕容珏宸把这茬都忘了，所以也没想到这是寻花问柳之地。 青鸾尴尬的说道：“咱们还是离开吧。” 慕容珏宸却紧紧环住她说道：“本宫长这么大，还没进过青楼呢，不如你陪我进去见识见识，恩？” 青鸾凝眉道：“这种地方有什么好见识的？三哥连炎帝山的谪仙楼都进过，还稀罕这小作坊吗？” 慕容珏宸的白面具凑近青鸾，严肃说道：“四妹这是瞎了眼吗？放眼固原城，这可是最大的作坊了。” 说着就用力的拖着青鸾走上台阶，问门口穿的花红柳绿的中年女人道：“咳！是不是有钱就能进去啊？”说着他将今天抢来的荷包中唯一一个金锭拿出来。 那女人起初脸色不好，但见了金锭，立马脸上开了花似得：“哎哟~大爷~虽说进去得花钱，可咱们天香楼也不是随便的地方，今天就剩三个座位，您还能进去~” 青鸾强忍着这中年女人骚浪的声音，问道：“你们这还卖座？” “那是，咱们也是注重客人喜好的，人太多难免客人不舒服，你们今天来的还算早，还能听见咱们采薇姑娘弹琴。”她看青鸾和慕容珏宸眼生，便这样说。 慕容珏宸不解的问道：“采薇是谁？” 那中年女子得意的说道：“碧脑浮冰，红薇染露，谓之天香，这采薇姑娘自然就是咱们天香楼当家的，你看这外面站了这么多人，就是想能窃听咱们姑娘一点琴音。” 闻言青鸾和慕容珏宸对视一眼，他们还以为这中年女子才是天香楼的老板呢。 不过“碧脑浮冰，红薇染露”这说法听起来倒是雅致，不像是沾染俗气的。 “如此，我们就进去看看。”青鸾也有点好奇了，什么样的女子还能在这市井之地玩出花样来。 进去后，青鸾和慕容珏宸按照指引，终于找到两个位子，这里还真是人满为患，这两个位子还是与人拼桌的，难怪限制人数。 坐下后，有服侍的女子送来两杯酒水，慕容珏宸和青鸾都没有动，只是看着这攒动的人头，慕容珏宸不悦的说道：“想不到里面的人比外面还多。” 青鸾笑道：“想必大家都是慕名而来，看样子这位采薇姑娘还是真不是个凡品。” 慕容珏宸闻言只抬头使劲往台上望，看了半天也没看见人影，不满的说道：“这哪有人啊？不会是把咱们骗进来的吧？” 这是与他们拼桌的男子说道：“一看你们两个就是从外地来的吧？采薇姑娘每晚都会为天香楼的歌舞弹奏，你放心好了。” 青鸾好奇问道：“只是弹奏，并不表演其他吗？” 那人谈起采薇似乎有点兴奋：“光是弹奏，就让我们仰慕不已啦，要是哪天采薇姑娘肯献唱，恐怕这天香楼都会被挤爆了。” 青鸾闻言又往前凑凑问道：“这采薇姑娘很漂亮吗？” 那男子见青鸾长得清秀，以为青鸾动了什么心思，便劝道：“这位小公子我劝你还是死心吧，采薇姑娘轻易不见人的，她人长得漂亮，学问也好，这固原多少名门公子都仰慕她呢。” 被人误解，青鸾也做辩解，只尴尬的咳了两声，订了慕容珏宸一下说道：“我是没希望了，不过三哥倒是可以，将来一个命令下来，多少采薇也得嫁给你。” 134.第134章 公子请留步 闻言对面的陌生男子看向慕容珏宸，盯了好一会犹疑的问道：“看公子这面具价值不菲，莫非是哪个大族公子？” 慕容珏宸却突然靠向青鸾，声音异常温柔的说道：“宝贝胡说什么呢？我心中只有你。” 青鸾此时已经化妆成男子的模样，因此在对面男子看来，他们就是一对……咳咳。 青鸾眼见着那个男子，转头就跟再旁边的人小声说道：“早就听说世家公子生活糜烂，你看那两个，竟然都是断袖，啧啧……” 在表面上青鸾虽然不动声色，但桌子底下，青鸾的手早已经拧住了慕容珏宸的大腿，此刻面具下慕容珏宸的俊脸早已疼出了汗珠。 就在此时，原本沸腾的空间突然安静下来，前后对比太大，青鸾和慕容珏宸一时难以适应，“怎么了？”青鸾问道。 对面的男人却赶紧拉了她一下，低声道：“嘘……采薇姑娘要出来了。” 青鸾和慕容珏宸都赶紧伸直了头往台上看，只见有两个侍女将台上的帘子放下，帘子还算通透，但也不能十分看清楚帘子后面的人，只觉得身影是极曼妙的。 紧接着就有人搬了琴给帘子后面的人，然后就是天香楼的舞女上台，琴音起，如溪涧流水，潺潺动听，这琴技的确是世间一流的。 因为看不见人，青鸾丧气的重新做好，低声问对面的男子道：“这采薇姑娘从来不露面的吗？” “采薇姑娘偶尔会跟大家见个面。”男子说话的时候还是闭着眼睛，看似很陶醉的样子。 “你们连她人都看不到，还都挤在这做什么？”这回问的是慕容珏宸，他的声音就比较大了，已经引起了台上弹琴人的注意。 对面男子也有些厌烦的睁开眼，一本正经的小声教训慕容珏宸道：“像采薇姑娘这样的人物，哪怕只能远远的看上一撇影子，那也该知足！” 青鸾能感觉到，慕容珏宸身上的气息不对了，想必他还是第一次被一个平民教训。 “我们走！”慕容珏宸拉着青鸾起身就往外走。 于此同时，帘内弹琴的人也终于看清他们二人的样子，琴声戛然而止，全场突然又躁动了起来：“采薇姑娘怎么了？” 青鸾也驻足看向台上，慕容珏宸却是一刻都不想留了：“看什么看，她哪有你好看？走吧。” 这时台上的侍女从帘子内走出来，她是听了采薇姑娘的吩咐，出声问道：“那位戴面具的客人，采薇姑娘问你，可是她琴艺不佳，令公子难以入耳，所以公子要走吗？” 这下全场上前号的人都看向慕容珏宸，他们以为是慕容珏宸打搅了采薇姑娘的兴致，因此都是怒目相视，这要是换了旁人，早就胆怯了，可慕容珏宸是什么人？ 越是这种情况，他通常越胆大妄为，转过身来，看着台上就毫不客气的说道：“我是慕名来看表演的，可是采薇姑娘却一直藏在幕后，实在不够光明磊落，就算琴艺再好，我也不愿看下去。” 听了慕容珏宸的声音，帘内的采薇姑娘突然站起身来，唤了侍女过去附耳说了几句，侍女又出来说道：“这位公子，我家姑娘说您所言有理，她愿意明天亲自出场，弹唱一曲，也算是对今日失误的补偿，不知公子到时赏不赏脸？” 采薇姑娘轻易不露面，这下慕容珏宸还没说话，全场男人就开始议论纷纷：“这采薇姑娘莫不是看上这个面具公子了？” 慕容珏宸丝毫没有因为大家心中的这个惊喜而惊喜，他依旧我行我素的说道：“既然采薇姑娘有诚意，为何今日不出来？” 侍女一时答不上来，又要进去请示，采薇却抬手制止，这次她亲自出声说道：“采薇既然要出场，定然是要精心准备，若冒然出来，岂不唐突？来与不来，公子可否给个准话？” 按照慕容珏宸的脾气，那肯定是谁的面子不卖的，所以转了身就准备走，却被青鸾拉住，并且还代他回答：“采薇姑娘，我们答应了，你明天尽管准备，我一定把他带来！” 青鸾说完话，已经被慕容珏宸拖了出去。而帘内的采薇姑娘，却好似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出了天香阁，慕容珏宸怒道：“谁让你替本宫做主了？！” 跟他相处时间长了，青鸾反而对他没有一点怕觉了：“是你说要做容玉的，四妹一个请求三哥都肯不答应吗？” “你少在这耍花腔，我明天不会去的。”慕容珏宸说着话脚尖一点，便飞上了房顶。 青鸾紧随其后，在一阵追赶之后，慕容珏宸终于停下来说道：“我们与她素不相识，她为何指明非要我赏脸，你不觉得奇怪吗？” “正是因为不理解，所以才要去一探究竟啊。”青鸾早就料到他是有这个顾虑，所以才不敢去。 “我现在是沣王通缉的重犯，谁知道她安的什么心？”慕容珏宸说话还是带着怒气。 青鸾拽拽他的衣角说道：“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苍生棋局那样的龙潭虎穴，咱们都闯过来了，还怕她一个小小的天香楼不成？” 慕容珏宸拗不过，叹口气说道：“三哥这条命，迟早搭在你手里。” 青鸾见他答应，为了帮他调节一下心情，便提议道：“既然三哥夸今晚的夜色好，不如我们去买两坛美酒，今晚一醉方休？” 慕容珏宸自从重新回宫，便每日都是提心吊胆的活着，说来奇怪，现在成了通缉重犯，反而心里轻松了许多：“这个提议很好，咱们一定得找个最高的房顶。” “不行，喝醉了摔下来怎么办？”青鸾反对道。 “是你说的，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 固原城最高的塔顶上，两个矫健的身影，各自提着一坛好酒，飞檐走壁，顷刻便攀爬上去，喘着气在上面坐好，慕容珏宸刚喝了一口，青鸾便问道：“你这身武功，肯定不是在外面流放时跟人打架学的，回宫后你需要对付各方势力，就算得空也练不到这般地步，老实说，是跟谁学的？” 135.第135章 容不得一点马虎 “我告诉你，可有何好处？”慕容珏宸说着话又喝了一口酒。 他不说，青鸾就开始猜了起来：“你跟沣王势成水火，他可以排除在外，开国十大将军的武功自然都是不弱的，但观你路数，竟然阴柔的招式较多，所以必定不是久战沙场之人所教，如此先帝也可排除在外了。” 慕容珏宸看她一眼笑道：“是嬷嬷教的。嬷嬷是母后的陪嫁，南宫世家原本就是江湖门派，只是因为母亲才涉足朝堂，所以嬷嬷的武功也很厉害，但武功再厉害也抵不过异常瘟疫凶猛，哼。” 那位抚养他的嬷嬷，自然与别人不同，青鸾看得出，慕容珏宸的眼睛里满是伤感。 “往事如烟，喝酒吧。”青鸾对他举起酒坛子，这是他们在固原最好的酒馆，偷来的镇店之宝，喝起来甘醇，但却极易上头。 一坛子还没喝光，青鸾便趴下了，紧紧抓住塔顶的瓦片，迷糊中说道：“这酒劲真大。” 慕容珏宸的脸色亦有些微红，但却没有醉，看她似乎要睡了，便把外袍脱下来给她盖上，奈何青鸾喝酒烧心，一时燥热便一挥手把他的衣服抛出去。这七重塔上，风毕竟大一点，红色的衣袍便像断线风筝一样，飞扬许久才落下。 无人对饮，慕容珏宸索性也把酒放下，在青鸾身边躺下，看着她通红的脸蛋幽幽说道：“你跟容玉都醉了，慕容珏宸却不能醉。” 说罢便又正过身来，充血的妖娆的眸子清亮如兽，看着满天的星斗，像是自言自语的问道：“你为什么喜欢独孤长信呢？” 青鸾此时迷糊，以为在跟她说话，便如实回答说：“因为他对我好……他身体不好，还需要照顾……” 闻言慕容珏宸惊起，趴在她耳边说道：“本宫心情不好，也需要照顾啊！” 青鸾倏地睁眼看他，慕容珏宸没想到她会突然醒过来，赶紧解释道：“本宫……本宫以为你睡了……没想到……” 可是话没说完，青鸾就翻了个身，还用手推他的脸，最终骂道：“我心情还不好呢，大妖孽，滚远点！” 慕容珏宸的脸色一下子黑了，凭什么独孤长信身体不好就需要照顾，而他心情不好就要滚一边？刚要发作，青鸾又一翻身，竟然骨碌碌从塔顶开始往下滚。 慕容珏宸赶紧去抓住她，没想到只抓住了她的外袍，青鸾到最后还是掉了下去。 无奈，慕容珏宸只好跟着一起跳下去，于半空中终于将她接住，而青鸾也因为突然失重惊醒过来，第一反应就是赶紧搂住慕容珏宸的脖子，瞪大眼睛看着他放大的绝世容颜，月光下他眉头紧蹙，与往日的光彩不同，大概喝酒太多的缘故，青鸾一时没忍住鼻血就流了出来。 慕容珏宸看着自己胸前大片的红色，一落地便厌恶的松了手，青鸾应声摔在地上，本来喝了酒就吹了风，现在又被摔加上流鼻血，青鸾只觉得脑袋嗡嗡的，趴在地上起来，只能大声问道：“慕容珏宸你干什么？！把我从塔顶上推下来，现在还摔我！” 慕容珏宸没好气的走过，此时他已经戴上面具：“第一，不是本宫推你的。第二，是你被本宫的容貌迷惑，流本宫一身血，所以才摔你的。第三，摔你都算轻的！” 说完他就大摇大摆的走了，留青鸾一人在原地，懊恼的不断擦拭着鼻血。 半夜里，王云在独孤长信门口徘徊不定，终于里面的人披上衣服出来，脸上还有困倦之气，显然是被吵醒的：“什么事，大晚上的让你徘徊不定。” 王云见独孤长信出来，赶紧躬身行礼说道：“是咱们派去龙霆府的人回来了。” 独孤长信看王云这脸色，知道不是什么好消息，蹙眉问道：“怎么回事？” 王云低头说道：“起先我们的人带着药材到了炎帝山下，守山之人一直以府君不见外人为由，不允许我们上山，我们问千秋大人的消息他们也只说不知，没有办法，我们就只能在遂远镇先住下，另图办法，至少要把这些药送上去，但龙霆府的人异常难缠，我们的人都不是对手。” 独孤长信眸色微动：“连药都不肯代为转达吗？” 王云点头道：“是，我们也觉得奇怪，咱们这些药材都是对千秋大人身体有助益的，而且非常珍奇，就算龙霆府也未必有，为何不收呢？” “那接下来呢？你们就这样回来了？”独孤长信问道。 王云抬眸说道：“我们当然不会如此草率，是在遂远镇住了三四天，还是毫无进展，本想硬闯，可是赵二小姐却找来了。” 独孤长信奇怪道：“难道不是紫凝吗？” 王云摇头：“若是紫凝姑娘，我们倒也放心，毕竟她与千秋大人同生共死，感情非同一般，但是赵二小姐就不一样了，所以我们来请示殿下。” 独孤长信点头表示他做的对：“赵妍绯说什么了？” “赵二小姐说，他们在回龙霆府的路上，被东夏林起山的人截了，后来千秋大人设计让她先回了龙霆府，紫凝用龙霆府的印，给林起山送了书信，林起山当即放人，但却只回来了姜煜城，据姜煜城说，千秋大人是被慕容珏宸带走了。” 闻言独孤长信倏地转头看向王云：“怎么会这样？！” 王云就知道独孤长信知道后必定震怒，后退一步低头说道：“赵二小姐说，姜煜城无论如何都不肯说出原因，但千秋大人现在想必是在慕容珏宸手里无疑了。” 独孤长信一拳砸破了门，怒道：“她身上带的药本就不多，慕容珏宸现在如同丧家犬，逃亡生活艰苦，她如何能支撑的住？！” 王云见独孤长信震怒，赶紧单膝跪下：“请殿下放心，臣这就派人四处打探千秋大人的消息！” 独孤长信身子一颤，又咳嗽了两声，抬手说道：“你先慢着，找一个齐国的地图给本宫看看，慕容沣现在四处搜捕，事关她性命，容不得一点马虎。” 136.第136章 长信的布局 王云听从独孤长信命令，找来了一张齐国的地图：“殿下，齐国立国时间短，这中间难免有许多错误之处，而且现在还有部分地方在东夏手里。” 刘傲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见独孤长信和王云在说话，便过来点了灯，独孤长信把地图递给他：“帮本宫挂起来。” 刘傲在福临殿待了这些日子，时常被王云教训，现在已经变得听话多了，废话也少了，听了吩咐便手脚利索的把地图挂好。 就着灯光，独孤长信盯着地图许久，才幽幽的拿起笔在齐国地图上画了起来：“安消息来看，齐国的局势现在应当如此，北上的路应该被沣王和清平公主封死了。” 王云看独孤长信的圈点，频频点头道：“不错，齐国东面十二个郡现在有八个都在东夏的手里，东夏兵力充足，不比慕容沣，千秋大人应该很难北上。” “不过真没想到，林起山一下子占了这么多，估计清平公主那里跟慕容沣也不好说。”王云补充道。 独孤长信对此倒不是十分感兴趣，只随便说了一句：“有什么不好交代的，慕容沣根本没有实力与清平公主谈判，省四个郡给他已经是他捡了便宜了。” “只是本宫想，他们如果不北上，南下有什么出路？” 此时王云幽幽说道：“那慕容珏宸对千秋大人，可没揣着什么好心思……” 刘傲一边听他们说话，大概也听懂了端倪，突发奇想的说道：“你说慕容珏宸会不会觉得复国无望，带着千秋大人大人逍遥江湖了？” 王云一时没反应过来，也附和道：“对啊，好像她一直比较喜欢那种生活。” 只是突然的冰冷的气息让胡思乱想的二人清醒过来：“殿下恕罪。” 面对独孤长信这冰冷慑人的气息，也就王云能硬着头皮顶下去，刘傲立马就说道：“臣去外面守着，外面总要有人料理才行……臣先告退。” 说着就腿上带风似得出去了。 “这小子，还是欠收拾！”王云咬着压根说道，此生最恨不仗义之人。 独孤长信瞥他一眼，继续说道：“慕容珏宸表面看起来纨绔异常，但心里到底是有几分傲气的，沣王占了荣阳，可是荣阳以西到现在都不肯听从他的号令，也就等同于齐国大半个江山还在慕容珏宸手里攥着，没有到山穷水尽，他怎么会死心？” 王云赶紧低头恭敬的说道：“殿下说的极是，只是不能北上，难道还要南下不成？” “对，就是南下。南国与齐国大面积接壤，慕容沣并不能掌握南国所有边界，所以慕容珏宸便可从西面调兵，借道南国，让慕容沣腹背受敌。”独孤长信大胆的推测道。 王云却是觉得不可能：“南国蛮夷之族，最是小气，怎么可能让慕容珏宸那么多兵马过去？万一他慕容珏宸顺手把整个南国都牵走了，那怎么办？除非南王傻了。” 独孤长信长长的睫羽垂下，轻嗤道：“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南王如何决定，就要看慕容珏宸的手段了。” 王云见独孤长信神色自若，便问道：“您已经决定好怎么做了吗？” 独孤长信站起身，拢了拢披风说道：“在本宫心里，慕容沣和慕容珏宸并无差异，所以齐国这趟浑水本宫不打算沾。第一，你派人南国候着，看到时她有什么帮助。第二，修书给清平长公主，在她的地方，给个方便吧。” 王云瞪眼道：“这就完了？咱们不救千秋大人吗？” 独孤长信看看外面皎洁的月色，幽幽说道：“他对青鸾的情意，不比本宫少，况且此事是赵妍绯故意说出来的，若是真的危险，紫凝必定是第一个坐不住的，所以青鸾是安全的。” 这下王云又糊涂了：“既然如此，咱们还去南国接应什么？” 独孤长信眸中闪过一抹精光，与他柔和的外面完全不相衬，只听他冷硬的说道：“若慕容珏宸与南国谈判不成，我要她安全，若慕容珏宸复国成功，战事恐怕就再也不能停歇了，这份情，有用。” 王云听独孤长信最后的话那么决绝，便知道主子是做了什么长远打算，此事一定要办好：“殿下放心，臣连夜去办，定不会误事，南国弱小，臣定安排妥当。” “去吧，有关她的消息，给紫凝也送一份。”独孤长信淡淡吩咐道。 王云闻言又转过身来：“殿下这是何意，万一那姜煜城捷足先登，可怎么办？” 独孤长信弯一下唇角：“不会的，你去办就是。” 姜煜城的心思，他还能揣度个一二，此时齐国大乱，姜煜城必定不会插手，倒是那个赵妍绯居心叵测，不得不防。 第二天一早，魏国照例早朝，只是今天的早朝注定被载入史册。时魏国太子独孤长信，月内提出新政改革，但大多数官员却持反对态度，朝局商议不定。 就在这一天，为早日推行新政，独孤长信不惜动武，命禁军血溅朝堂，一应文官迫于威势，皇帝持重不肯多言，百官不得不暂且答应下来，这也是魏国新政的开端，当年是癸巳年，所以史称为“癸巳新政”。 当时的人大多不能明白，魏太子实施新政，为什么要迫于一时，但等到两年后，天下狼烟四起，魏国以雄厚的国力势不可挡的时候，世人才真正醒悟过来。 此时魏国朝廷上下一片肃然，而固原却是一片歌舞升平。 入夜，青鸾强拉着慕容珏宸来了天天香阁，今天他们进来的时候，非但不用给门口女人送钱，还被安排了雅座，青鸾倒了一杯茶放在鼻尖一闻，称赞道：“是上好的岩茶极品大红袍，看来这位采薇姑娘，对你还真是不一般啊。” 慕容珏宸纵使戴着面具，还是掩饰不住他的那股子傲慢：“哼，仰慕本宫的女子多了，你以为个个都跟你一样眼瞎吗？” 出门在外谨慎为好，所以青鸾倒也不喝那茶，放下手中的茶杯讥讽道：“一个喜欢男人的太子，只有傻子才仰慕吧？” 137.第137章 采薇的真面目 本来慕容珏宸想要发作，但突然又转念恶毒的说道：“是啊，本宫就是因为太喜欢男人，所以才会看上你这种女人！” 青鸾一听来气了，可是还没说话没动手，天香阁人声就沸腾起来了：“采薇姑娘！是采薇姑娘要出来了！” 这架势，青鸾和慕容珏宸的目光不被吸引都不行，今天天香阁的台子做的格外华丽，甚至有些奢靡。青鸾捅捅慕容珏宸说道：“这是你的风格啊，想不到采薇姑娘连你的喜好都知道，这爱慕之情还真不是一般啊。” 慕容珏宸声音中似乎有些厌恶：“净胡说，除了东宫的宫女，甚少有女子见过本宫的真容，李灵雁那是命好，要不是借着懿妃的光，她也是没机会的。” 青鸾闻言反驳道：“李灵雁遇见你才是命不好，满门抄斩也不知是谁下的旨意。” 慕容珏宸压低着声音吼道：“那还不都是为了你！？” 两人争得脸都红了，差点就要动手的时候，那位采薇姑娘终于在千呼万唤的人声中，缓缓走了出来，抱着一把琵琶，半低着头，但她精致的五官还是让人眼前一亮，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不像是风月里女子。 青鸾拖着脑袋，专心的看着台上，疑惑道：“我看这个采薇姑娘哪里都不像个风尘女子，反倒像一个大家闺秀，而且，似曾相识的模样……” 闻言慕容珏宸也仔细打量了一番，脑中白光一闪就想起来：“哦，本宫知道她是谁了！” “是谁？”青鸾好奇问道。 慕容珏宸拍着脑袋努力回忆：“就是在龙霆府，苍生棋局最后一关，让咱们去逼良为娼的那个，叫什么名字来着？” 当日王薇薇从房中出来，就是大闹一场，然后就离家出走了，说实话，青鸾还真没太看清她的模样，想不到今天还能遇到。 “叫王薇薇！三哥你这人真不厚道，你把人姑娘逼良为娼，居然连人的名字都不记得！”青鸾指责道。 慕容珏宸使劲又往台上望两眼，青鸾的话全当没听见，看见王薇薇今时今日的风姿，他不禁感叹道：“你别说，这王薇薇今时不同往日，倒比以前漂亮了许多。” 青鸾看了也连连点头：“不错，只是眉宇间似乎总带着一股子愁容。” 他们说话间，王薇薇抱着琵琶向着慕容珏宸的方向点头示意，然后才在侍女搬来的凳子上坐下，全场鸦雀无声。 “她最擅长的不是古琴吗？怎么弹起琵琶了？”青鸾回头问道。 慕容珏宸带着白玉面具装着深沉的样子，指了指台上，意思让青鸾专心欣赏，便不再说话。 青鸾白了他一眼，再看向台上，王薇薇手指已动，弦音婉转，她唱的是一首古曲： 采薇采薇，薇亦柔止。曰归曰归，心亦忧止。忧心烈烈，载饥载渴。我戍未定，靡使归聘。……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行道迟迟，载渴载饥。我心伤悲，莫知我哀！ 歌声婉转凄凉，听得青鸾都有些动容：“她唱的采薇，不正是她的名字吗？只是她盼的归人，又是谁，是你吗？” 慕容珏宸眨了一下眼说道：“这歌唱的是不错，只是为何她思慕的人就是我呢？” 青鸾理所当然的说道：“你回宫之前就是在跟东夏对峙，回宫以后又有沣王作乱，现在又在复国的途中，她这歌不就是为你所唱吗？何况她见过你的真容，心中久久不能忘怀，也是可以理解的。” “当日我见她的时候，从未说过身份，她是怎么知道的？可见你是胡扯。”慕容珏宸斩钉截铁的下了断言。 而就在此时，采薇姑娘身边的侍女过来了，小声说道：“采薇姑娘托奴婢来问，既是故人重逢，不知可否一聚。” 像这些歌舞看看也就算了，原本以为会是什么奇人，可以借机逃出固原，只是王薇薇是被逼为娼，多少算是有过节，青鸾并不觉得此时他们交往过密有什么好处，反而人多眼杂容易暴露身份，所以她是拒绝的：“三哥，我看就不必了吧？” 那侍女对青鸾的话却是置之不理，只等慕容珏宸答复，而慕容珏宸沉吟一会，却说道：“好，不知采薇姑娘什么时候有时间？” 侍女见慕容珏宸答应，面露欣喜：“姑娘说，晚上天香阁人多眼杂，公子身份特殊不变相见，等明天晌午，命奴婢在天香阁后门恭候大驾。” “好。”这次，慕容珏宸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任青鸾不断的在桌子底下踹他，他都不做任何反应。 慕容珏宸答应后，侍女行了礼便退下了。 “你为什么要答应？她可信吗？”青鸾担忧道。 慕容珏宸却低声说道：“这采薇姑娘在固原一郡可是名声颇高，多少世家公子千金买一笑，焉知她就没办法送我们出去呢？” “这样太冒险了吧？万一她为了报当年逼迫之仇呢？我看明天还是我先去探探虚实。”青鸾与他商议。 慕容珏宸却已站起身，拉着她往外走，出了天香阁才说道：“要抓她现在为何不抓，你别考虑太多，机会就在眼前，不能放过。” 这么一说青鸾也觉得有理：“那好，明天你自己去，出了事我还能在外面接应你。” 谁知她一片好意，慕容珏宸却一口回绝：“不行，你要是跑了怎么办？” 到此时他还不信她，这让青鸾十分气恼，转身就走了，一夜再也没有跟他说话。 第二天晌午，路上的人还不多，青鸾一边大摇大摆的走一边感叹道：“这固原人感情都是夜猫子，晚上不睡觉，白天不出门。” 慕容珏宸摊开手臂说道：“难道这不是因为我大齐治国有方，百姓富裕才会如此吗？” 对于他的这种自恋情节，青鸾早已懒得搭理，背着手就朝着天香阁走去。 在天香阁的后门，昨天的侍女果然站在门口等候，见到青鸾和慕容珏宸便恭敬行了礼：“两位公子，我家姑娘已经等候多时，请跟奴婢来吧。” 138.第138章 采薇的条件 慕容珏宸和青鸾跟着侍女，从天香阁的后门进去，走过一条竹林密布的曲幽小路，眼前豁然开朗，假山流水，鸟鸣清脆，青鸾大略一看问道：“你们家采薇姑娘还是个懂风水的，你看这布置的跟个仙境似得。” 慕容珏宸低头小声嘀咕道：“四妹要注意言辞才好，什么叫我们家的？” 昨天拌嘴吵架，今天气还没消，青鸾冷哼一声便不说话。侍女也听不清他们说话，只是一直面带笑意带他们往前走。 采薇姑娘在院中凉亭等候，见他们来了便起身行礼：“民女见过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 这一句话，可把青鸾和慕容珏宸都吓住了，认识慕容珏宸是齐国太子也就算了，怎么连她这个死去的太子妃都认识？ 到底是慕容珏宸反应快，先说道：“采薇姑娘请起吧，本宫现在逃亡在外，不必行这些虚礼。” 采薇闻言起身，颇有深意的说道：“只要圣旨一日未昭告天下，您都是齐国太子。” 慕容珏宸丝毫没有做客的自知之明，一转身就坐下了，还惬意的翘着二郎腿：“本宫记得你是东夏人吧？” 采薇似乎可以谨遵着君臣之礼，恭敬的站在慕容珏宸旁边：“民女之前是东夏人，可是这两年一直住在齐国，生意也在齐国，所以算是齐国人了。” 既然大家都认识，慕容珏宸也没有必要戴着面具，索性摘了放到一边，这夏日的阳光照在他白瓷一般的肌肤上，好像他的皮肉都会透明一般，青鸾清楚的看到，采薇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本宫一直好奇，你是如何得知本宫身份的？”慕容珏宸眼眸微眯看向她。 采薇的眼睛赶紧垂下，那样惊天的容貌与眸子，她不敢与之对视。 “那年炎帝山一别，薇薇自觉惭愧，自甘落入风尘，但起先两手空空，只能任人摆布。好在我自小通晓音律，所以很快声名鹊起，不到两个月的时间便被荣阳城一位贵人邀请，前去表演，之后因缘际会被礼部尚书大人赏识，适逢太子殿下大婚，我便在婚宴上献舞了。看着两位结为连理，当日太子殿下眼中只有娘娘，自然看不到我了。” 这样的际遇确实让人意外，但是青鸾听她的话只觉得不顺耳，及时纠正道：“你口中的太子妃娘娘大半年前就薨世了，你莫要瞎认人。” 采薇见青鸾脸色不好看，便像受了惊吓一般说道：“娘娘说的对，我记得了。” 要不是看这采薇手无缚鸡之力，青鸾真想一脚踹出去，作势答应着，嘴里却还死咬着，这些风月场所还真是教不出什么好人。 对于青鸾的身份，慕容珏宸却不做任何言语，其实在他心中是默认的。 “看采薇姑娘说的真诚，本宫也不绕弯子了，你认出我们却不告发，现在又相约来见，想必是愿意伸以援手了？”慕容珏宸这人说话一向直白，直刺要害。 采薇抬眸看慕容珏宸一眼，然后又垂眸羞涩的点点头，看得出来，今天为了见他，采薇是对自己精心打扮了一番的。 慕容珏宸最不喜欢女人在他面前，羞涩的连话都说不好。所以青鸾能感觉到他现在虽然表面平静，但心底是厌恶的。 “采薇姑娘现在芳名远扬，以你的才貌，相信只要你愿意，豪门世家的公子哥任你选，又何必趟朝廷这趟浑水？！你有什么目的？”青鸾环胸问出了慕容珏宸心中想问的问题。 青鸾的声音威严，像王薇薇这种柔弱女子，一时禁受不住便跪下俯首说道：“请太子殿下赎罪，那日有幸得见太子真容，民女一刻也不能忘怀，近两年来，每每夜里不能安睡，想的也都是殿下的影子，想不到今天能再重逢，这是上天怜悯……” 看着采薇又紧张又羞涩的说着话，青鸾说不上的一阵不耐，打断她说道：“所以你的条件是要怎么样？让慕容珏宸现在就娶了你，还是想随之入宫？” 对于青鸾这么气势汹汹，慕容珏宸清清嗓子说道：“不准直呼为夫的姓名。” 青鸾狠狠剜他一眼：“你少在这没正经的。” 采薇见他们二人说话虽然粗鲁，但实际是亲密无间，垂着的眸子里闪过一点失落，其实他们大婚那天，她在台上就已经看出，纵使权贵云集，他的眼中只有那个女子，而女子却似乎是目空一切的。 “薇薇身份卑微，怎么敢谈条件？薇薇只是想，太子殿下能够垂怜，允许薇薇随侍左右……我就心满意足了……”说完她还大胆的抬头来直视慕容珏宸，眼中满是真挚，希望能打动眼前冷漠的男人。 慕容珏宸始终面无表情，要知道，每一个君主，最讨厌的大概就是条件交换，那相当于是对他们尊严的践踏，但是如今虎落平阳被犬欺，所以他慕容珏宸能忍着。 “本宫身边的侍女吗？”慕容珏宸长眸微眯，身子往前微倾，绝美的脸孔在采薇的面前放大，惊得她瞪大眼睛，大脑一片空白。 “是……是……殿下答应吗？”她捂着胸口问道，声音小的像个蚊子一般。 慕容珏宸闻言便站起身来，看青鸾毫无反应，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脑子一热便说道：“本宫答应你。不过你要有本事送本宫出城才行，所以你现在跟本宫说的，应该是出城之计。” 采薇见慕容珏宸答应，激动的眼泪都流下来，赶紧拿帕子擦擦，站起身又哭又笑的说道：“其实出城很简单，固原太守梅子越和他的大公子梅坚，都对我痴迷，这几天他们在城外避暑，一直想让我去为他们弹奏助兴，虽然我一直没有答应，但他每天都会派人来问一遍，并送上许多礼物。 既然殿下要出城，我明天就答应他，这守城的士兵都认识天香楼的马车，到时候我再发发脾气，必定能含混过去。” 慕容珏宸点头：“既然如此你就去准备吧，明天这个时候，我们再来，希望你有好消息。” “殿下今晚不住下吗？”采薇着急的问道，她以为今晚慕容珏宸就会住下，所以她特意准备了自己许多拿手的东西。 139.第139章 不够渴望，不够饥饿 慕容珏宸硬是在脸上扯了一丝笑容笑容：“本宫今晚还有事要处理，来日方长。” 采薇是第一次见慕容珏宸笑，眼中的痴迷之色完全不加掩饰，一句“来日方长”更是给她平添了无数的遐想：“既然如此，明天我就在这等候，殿下一定要准时啊。” 慕容珏宸点点头，便干脆的拖着青鸾走了，头也不回的，王薇薇那精致的打扮，似乎他一点都没注意过。 出了天香阁，青鸾就把他的手拉开，不肯这样被拖着走：“你走那么急做什么？那王薇薇又不是老虎。” 慕容珏宸目光凌厉的回头，怒道：“她说要做本宫的侍女，你就没有一点反应吗？” 青鸾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我需要什么反应？三哥？” 慕容珏宸一手抓住她的肩膀，用力说道：“她都说你是本宫的妻子了，你就应该摆出样子来！” “齐国太子妃赵妍姗已经死了，是你亲自下旨发丧安葬的，此事不想再说第二遍！” 见青鸾似乎真的有些动气了，他的气焰一下子消下去：“可是在本宫心中，不是这样。” “好吧，抛开这一切不谈，无论是与非，你跟我说，她王薇薇还能活几天？一个将死之人，我去争有什么意义？”青鸾柳眉几乎竖起来，王薇薇今天做的事没有错，只是她的话有错，她碰了一个君主的逆鳞，他将来怎么可能带入宫中自找麻烦？何况这样一个被众多男人用下流心思肖想的女人，甚至说服侍过这么多男人的女人，皇室的尊贵与荣耀，根本容不下她。 即使慕容珏宸今时不同往日，但他权利场沉浮这么多年，想让一个风尘女子死的悄无声息，有一万种方法！ 被人道破心思，慕容珏宸不怒返笑：“这世上就你最懂本宫心思，且不谈她了，我们再去抢点钱，昨个晚上听说，固原有家醉烧鸡很不错，好不容易来一趟，可别失了机会。” 说着他已经走出几米远，青鸾无奈的叹口气，抬脚也跟了上去。这便是慕容珏宸，永远那么阴晴不定，反复无常，视人民为草芥，其实换个角度来看，王薇薇又有什么过错呢？ 这脾性与沣王可说如出一辙，幸亏她在沣王身侧时间久了，还能揣测一二，不知景帝当年不是也如此？大概是慕容家男人的通病。 进了醉鸡店，慕容珏宸找了间包厢，摘了面具，就大口吃起来，毫无一点吃相，青鸾不由讥讽道：“平时你可是最爱雅致的，什么持有吃相，坐有坐相，走有走相，这都是你说的。” 慕容珏宸剜她一眼含糊说道：“什么雅啊礼啊，那都是因为你不够渴望，不够饥饿，人的心中总有不可战胜的欲望。本宫一大早可就没吃饭。” “怎么着？真的觉定明天就跟王薇薇出城了？”青鸾捡了一块还算完好的肉塞到嘴里。 慕容珏宸就了口茶，擦擦嘴说道：“对王薇薇呢，本宫自然不信，但本宫相信自己绝世的容貌啊，像你这么心智坚定的，不都会流鼻血吗？” 青鸾无语，不再跟他扯淡，专心吃了起来。过了没一会，就有人敲门说：“客官，您点的女儿红来了。” 青鸾耳朵猛地竖起来，低声道：“我们没点，听外面这人的脚步，是有武功的。” 慕容珏宸对着她神秘一笑，便说道：“进来吧。” 青鸾不解的看着一个中年男子，端着两壶酒恭敬的开门走进来，他将酒放下，便给慕容珏宸行了大礼：“属下参见太子殿下。” 青鸾起先的惊讶和疑虑也都顿消了，毕竟他稳坐朝堂这些年，在江湖上有点势力也是应该的，就算他再自负，也不会完全不为自己留后路。 “免礼吧，船上安排的怎么样？”慕容珏宸淡定自若的问道。 那人显然是经过宫廷礼仪训练的，对于青鸾这么个大活人，他都不曾多看一眼，只规矩的立在一边回答道：“荣阳那边一出事，属下就开始着人安排了，水路绝对没有问题，现在问题是出城有些麻烦。” 慕容珏宸点头说道：“水路没有问题就行，如何出城本宫自有办法。你明天安排人出城接应便好。” 那人一听此话如释重负，又说道：“雪公公这几日有派人送信来，殿下过目。”说着就从怀中拿出信来给慕容珏宸。 他大略一看，并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发生，便放心下来，又把信交给中年男人，男人竟毫不迟疑的将信吃掉了。 这样果决的保密方式，沣王都比不过，青鸾一下子明白过来，或许慕容珏宸在暗中也是养着暗人的，如沣王一样。 慕容珏宸看着他吞下去，这才吩咐道：“传本宫的口谕给玉门和虎口两洲，慢慢朝南国北楼方向集中兵力，要隐秘。” 中年男子点头答应着：“属下记住了，殿下放心。” “好了，出去吧。”慕容珏宸说完便又开始吃了起来，中年男子则恪守礼仪，缓缓的后退出去。 待门关上，青鸾挑眉问道：“这是你养的暗人？” 慕容珏宸点头道：“不错，比之你如何？” 青鸾蹙眉一想，感叹道：“此人比我当年还像个机械，可见你的手段比王爷厉害。” 慕容珏宸倒了一杯酒，放在鼻尖闻闻道，颇为享受的说道：“其实养暗人，不是他慕容沣一人独创，慕容家世代都有，这些人也不是本宫养的，是父皇。” 闻言青鸾会心的笑了，兄弟两还真是像。 “皇叔养的暗人大多为女子，因为漂亮的女人容易接近权贵，可以打探出更多消息，但有一个坏处，就是女子容易动情，或许为了这份情，她们连命都不要了。所以父皇养的暗人，都是男子，潜伏在江湖。” 听了慕容珏宸的话，加上自身的际遇，青鸾由衷的说道：“还是先帝高瞻远瞩。” 慕容珏宸饮了那一杯女儿红，眯着眼说道：“若没有沣王，便没有今日的你，本宫都想以后也养几个女暗人。” 140.第140章 饿怕了 “帝王权贵，生死皆在手中，这对你来说还不是轻而易举？”青鸾说这话的时候面儿上还是带着笑容的，但眼中的愤恨，慕容珏宸还是看的清楚。 慕容珏宸挑着唇角，把脸凑到她的跟前：“怎么？生气了？” “没有。吃完了吗？吃完便回去吧，明天出了城，恐怕又有的累。”说完她便起身了。 慕容珏宸看她不发脾气，反而更担心，急忙说道：“你跟她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我也曾被沣王招去侍寝过。”青鸾淡淡的说了这样一句话，便开门走了，一个人的时候眼圈才有些忍不住发红，慕容氏这样的新皇族都有这种想法，何况是魏国？就算有一天她与独孤长信真的如愿以偿，那她这一生一定要背着许多谎言，才能安然度过。 因为有沣王，她才得以苟延残喘这么多年，学会了超人的武功，生存的本领，然而也正是沣王给她的这个身份，让她永远站在王权之下。 翌日，慕容珏宸和青鸾都是沉着脸，进了天香阁，采薇看见他们还咬着手帕打趣道：“殿下跟娘娘昨晚吵架了吗？” 青鸾不喜欢这样矫揉造作的女子，便一直缄默着不说话，慕容珏宸只好说道：“昨晚她太累了，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采薇已经在风月之地待了这么久，一听说“昨晚她太累了”便想到了别处，偷看了慕容珏宸一眼，便脸红道：“既然如此，娘娘就先进去休息吧，我与殿下仔细说说。” 青鸾懒得搭理他们，扭头便跟着昨天那个侍女走了。待青鸾走后，采薇才掩着嘴笑道：“看娘娘脸色，想必是昨晚殿下太过生猛……” 对于采薇这种龌龊的想法，慕容珏宸只觉得恶心，眉头微皱打断她的说话：“她叫青鸾，不是本宫的妃子了，你以后换个称呼吧。说正题。” 这是慕容珏宸第一次正面回应青鸾身份的问题，让采薇心中欣喜不已，既然没有正妃，那她就还有机会。 过了大概还不到一个时辰，侍女来叫青鸾，青鸾指着桌上的点心说道：“这些吃起来都不错，收拾起来给我带着，路上要吃。”并非她好吃，只是这一路上跟着慕容珏宸忍饥挨饿，饿怕了，她可不想未来几天还过同样的日子。 侍女有些惊讶的望着青鸾，她还从未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客人。青鸾看她愣着，训斥道：“你愣着做什么？你家姑娘大方得体，不会连这一点点心都不舍得送的，让你包你就包！” 侍女想着也是，毕竟都是采薇姑娘的贵客，想必都没什么的，便拿了油纸和包袱给青鸾装了起来。 所以青鸾在次出现在慕容珏宸面前时，便背着个包袱，包袱还不小。 “你这是背了些什么？”慕容珏宸皱眉问道。 “没什么啊，刚刚吃这儿的点心很可口，就让侍女包了一些。采薇姑娘不会介意吧？”青鸾泰然自若的说着，看向采薇。 采薇先是一愣，接着说道：“自然不会，这些点心都是我亲手做的，原本就是想请殿下尝尝，现在带在路上吃正好。” “你们商议好了没？”青鸾直接问道。 采薇并不因为青鸾的直接而表露什么，反而含笑回答道：“商议妥了，只是委屈青鸾姑娘扮作我的侍女，殿下扮作车夫，在城外十里亭处下车，殿下说此行艰险，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不让梅子越疑心，我就暂且留下来了，等事成之后，我们再见。” 城外十里处离固原最近的水路还有三十多里地，为了安全起见，最好是由采薇的车送过去，才能确保沿路没人追查，如此看来慕容珏宸并没有告诉她，城外是有人接应的。 青鸾笑笑说道：“如此有劳姑娘了。” 采薇急忙行了个礼说道：“怎敢谈劳累，这都是应该的。” 青鸾闻言笑意更深，看来这个采薇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慕容珏宸的人了。 “好了，时间紧迫，走吧。”慕容珏宸不知道为什么，看到青鸾面带嘲讽的笑容便心烦，他甚至开始后悔接受采薇的帮助，不然也不用看她脸色。 到了城门口的时候，还没到跟前，那守城的士兵便过来拜见了：“哟，这不是采薇姑娘的车吗？姑娘进来可好？” 采薇的侍女似乎早就司空见惯，从车上跳下去说道：“梅大人请我们家姑娘去城外一聚，还不放行？”说着她就掏出一块梅子越的令牌来，那士兵见是真的，便恭敬道：“哟，还是采薇姑娘面子大，连太守大人的令牌都在手里。” 俗话说的好，狐假虎威狗仗人势，采薇的侍女将这两个词演绎的淋漓尽致，只见一个青楼侍女竟然叉腰对守城的士兵骂道：“你啰嗦什么？还不快把路障挪开？我们家姑娘今天本来就不舒服，还在这耽搁，去了梅大人那说说是你们的缘故，你们可吃醉的起？！” 梅子越此人向来不讲道理，这是固原上下都知道的事，被侍女这一通吼，那士兵有些犹豫了：“可是瞧着你车上这个车夫眼生啊。” “原来的车夫病了，临时换了一个，有什么问题吗？”此时采薇姑娘亲自掀开车帘说话。 守城的差役都往车厢里看，除了看采薇姑娘的花容月貌，还要看车厢里有没有人了，现在被通缉的重犯有两个。 青鸾此时努力的趴在车厢内壁，隐藏自己不被发现，所以那些把关大的看了半天，看到的还是采薇一人，心下便开始松动了，毕竟这采薇姑娘可是太守面前的红人，要是梅子越一句话，他们都得吃不了兜着走。 采薇见那些人你看我我看你就是不说话，不由有些动怒：“我与太守大人私交甚密，莫非你们还怀疑我私藏钦犯不成？就算你们不信我，也总该相信梅大人吧？” 采薇话落，那个侍女又拿令牌在众人面前使劲晃了晃，关口的士兵这才将信将疑的开了关卡：“采薇姑娘不要生气，我们也是尽职做事，还望您在梅大人面前美言几句啊。” 141.第141章 百害无一利的事情 采薇看他们一眼，说一句：“你们尽职当差，自然有你们的好处。”便下了车帘。 车内青鸾也终于松一口气，重新在采薇身边坐好感叹道：“这梅子越不亚于一个土皇帝啊。” 采薇见青鸾说的直白，便掩嘴笑道：“青鸾姑娘惯爱说笑，梅子越再厉害，也是听朝廷的命令行事。” 此时青鸾眉梢微挑，颇有深意的说道：“恐怕他是看你脸色行事吧？” 青鸾话中有话，采薇面上一顿尴尬的低下头：“青鸾姑娘也是这样想我的吗？” “别人怎么想你有那么重要吗？我问你一句话，你想好了回答我。”青鸾目视前方，态度是极为严肃的，因为在她心中，王薇薇毕竟是个无辜人，大概是被贺兰玲珑御前那一问所激，她现在竟然也学会了怜悯。 采薇还是那副恭敬的模样：“姑娘问就是。” “若慕容珏宸是个容貌极丑的人，你还会喜欢他吗？”青鸾问完这句便转头看向她。 王薇薇毕竟名动一方，自然有她聪明伶俐的地方，此时她没有回答青鸾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若他丑极，你还会陪他亡命天涯吗？” “会，我们之间的情意，不仅是一副皮囊。”青鸾说的是实话，虽说慕容珏宸有很多地方她不喜欢，但这几次的患难与共的情意不会掺假。 王薇薇听了青鸾的回答，片刻犹疑道：“我不如你。” 有些话不能明说，只能点到为止，希望她能想清楚，所以青鸾这一路上也不再多说。 到了十里坡，马车停下，青鸾和慕容珏宸下去，在告别的时候，王薇薇自是万般不舍，恨不得扑倒慕容珏宸的怀里，慕容珏宸此时将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下来，颇为应景的说道：“近来本宫好饮酒，时常带在身边，正合时宜，依旧告别。” 王薇薇看着他从自己的腰间取下精致的酒壶，慕容珏宸饮一口之后，便递给她，王薇薇毫不犹疑的接过，喝了一大口：“殿下一路平安，要早日回来啊。” 慕容珏宸勾起一抹邪笑：“自然，你可到荣阳等本宫。” 王薇薇那一幅痴迷的样子，实在让青鸾看不过眼，干脆牵着马走的远远的。 看着王薇薇乘车走了，慕容珏宸牵马走到青鸾身边，笑道：“总算打发了她，你可不准再给本宫脸色看。” 青鸾习惯性的抚摸着马脖子，眯眼看向远处的马车：“她的毒什么时候发作啊？” 慕容珏宸剜她一眼嗔道：“你可真像本宫心中的蛔虫！是慢性毒，七天后才发作，不过看她刚才似乎并没有吞咽。“ “没吞下去你就放她走？这可不是你的作风。”青鸾说着已经翻身上马。 “放心，固原的人知道本宫的意思，七天后若她不毒发，自有人去清理。”慕容珏宸随之也翻身上马，低声一喝，两匹马几乎同时飞奔出去。 这固原城外是几十里一马平川，两人疾奔了一个半时辰才到了运河边上，昨天在醉鸡店里的暗人亲自在外面等候，还有许多船工，看起来松散，其实都是高手。 青鸾下马后急急说道：“后面马蹄声越来越大，是有追兵。” 慕容珏宸似乎早就料到：“王薇薇不受搜查出城门，梅子越自然怀疑，只是不会再王薇薇面前表露罢了，暗地里还是要派人来查一查的。” 昨晚的男子听慕容珏宸说话，赶紧上前一步说道：“这条运河在两日前已经归了东夏，就在昨日，属下出城，才发现，东夏从昨天下午开始已经撤了全部通缉。所以殿下快上船吧，他们不敢进东夏骚扰。” 慕容珏宸虽然不解，但还是皱着眉头跟青鸾上船了，艞板甲板刚收了，固原的骑兵就到了，领兵的正是梅坚，可见梅子越对此事的重视，梅坚看见甲板上慕容珏宸模糊的脸，先是一愣，接着就恼恨的在捶地，要是再早来一步便可立下大功。 此时有士兵建议道：“公子，我们可以派船追啊。” 梅坚暴躁的说道：“要是可以，我还用你教？！东夏昨天不知是犯了什么病，不但撤了对慕容珏宸的通缉，还严令不准齐国士兵犯境，否则视为挑衅。” 齐国现在自顾不暇，哪能再与东夏打仗，所以此时只要不傻，就没人敢越境。 船上，慕容珏宸眼见着离岸边越来越远，不由的长舒了一口气：“总算离开慕容沣的势力范围内了。” 青鸾惬意的坐在甲板的上。仰头看了看晴好的天空：“这东夏又刮得哪阵风？从现在就要跟王爷撕开脸了吗？” 慕容珏宸见她清秀的小脸，在阳光下几近透明的温暖模样，不禁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夏茹亦那女人，无利不起早，本宫也想不通为什么，或许是想看齐国大乱，不过既然她做了人情，本宫受着就是。” 此时青鸾脸色虽然入场，但心里却突然想到一件事，并随之而来一个想法： 她记得独孤长信曾亲自去见过清平公主，还借用了她的舞姬，舞姬死后清平公主也未追究，据雷术酒后所述，独孤长信伐齐和剿狄的时候，清平都曾有意帮助，但独孤长信没有接受。胡狄被剿灭以后，举国欢庆，各国虽然都有有贺礼送来，但东夏从不轻易送礼，清平公主这一送，可谓是承认了魏国与之平等的地位…… 加上今天，慕容珏宸之所以如丧家之犬，都是拜东夏和沣王所赐，如果有一天他复辟，必定不能与东夏共存，所以放慕容珏宸过境根本就是百害而无一利。诚如慕容珏宸所说，清平公主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如果非要解释，除了利便只有情了。 “她对他有情……”青鸾心中默默分析着，嘴里便不自觉念了出来。 只是声音太小，慕容珏宸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青鸾回过神来，也不慌张只淡淡说道：“没什么，在想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罢了。” 142.第142章 百年泰斗，青铜山庄 慕容珏宸点点头：“无事就跟我进船舱吧，这运河上往来的商船很多，我的画像贴满大街小巷，难保不被人认出来，这次的行踪还是以隐秘为重。” 他们乘坐的船从外表看起来，是艘货船，载满了货物，不大也不小，在运河往来的船只中并不扎眼。 青鸾随着他走下甲板，船舱内是船工在干活，见到慕容珏宸全都停下手中的活计，静默的跪下给他行礼，慕容珏宸也不说话，挥了挥手示意他们起来，便带着青鸾继续往里走。 一直走到头了，青鸾靠着船板便坐下了：“你这船舱可真够没劲的。” 慕容珏宸皱眉看向她：“你最近怎么回事？能坐着就不站着，能躺着就不坐着，这可不像一个习武之人，难不成离开皇叔你就变得懒散了。” 青鸾随手捡了一根短绳在手中把玩，垂着眸子含笑回答道：“是啊，不用刀口舔血，精神就放松下来了，人性本懒。” “你现在跟本宫逃亡，也不算精神松懈吧？”慕容珏宸在她身旁蹲下。 青鸾略显疲惫的抬眸问道：“若我告诉你我就性命垂危，你会放我走吗？” 闻言慕容珏宸弯起唇角说道：“不会，你就算死，也要死在本宫身边。” “这不就完了，多说无益，坐坐吧。”青鸾无力的拍拍旁边的船板，示意他坐下，谁知竟好像触碰了什么机关，她后背的船板一下子翻了过来，她随之也滑了进去。 本能的反应，让她迅速从地上滚了起来，惊悚的看着站在门外的慕容珏宸。 慕容珏宸含笑向她挑挑眉毛，青鸾这才仔细打量这间密室，装饰华丽，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就差往墙上贴金了。 原来他在这船上早就安排了夹层，供他自己享受来的。 “好手笔啊。”青鸾言不由衷的夸赞道。 慕容珏宸又重新迈着优雅的步伐走进来，把机关合上，邪笑着走到她跟前问道：“现在绝不觉得，你背上那些点心很多余？” 青鸾看见桌上满满的佳肴，立马把王薇薇送的点心都丢在地上，坐下就开始吃了起来，说实话，她最近因为济世给的药就快吃完了，所以她不敢天天吃，只能隔几天吃一粒，体力就越来越不济，时常感到饥饿，恨不得每天吃上一头牛才行。 “你准备了这么多东西，也不早说，害我厚着脸皮问人要。”青鸾一边舔着手指一边指责他。 慕容珏宸看着她大快朵颐，脸上含着笑，但心里是不安的：“你最近好像越来越能吃了。” “怕我把你吃穷，就把我放了啊！”青鸾翻个白眼给他，此人就是个变态，自己喜欢的东西就算毁在自己手里，也一定要攥紧。 “你想的美！吃完不够就再问外面要，本宫也乏了，去睡会。” 这些天，慕容珏宸看起来嬉皮笑脸的，其实精神绷的厉害，现在终于上了自己的船，他也能松口气了。 青鸾在吃完以后，疲惫还是毫无减轻的意思，无奈又拿出一粒药吃下去，打了个瞌睡便趴在桌上沉沉睡去。 待青鸾呼吸均匀以后，原本应该熟睡的慕容珏宸倏地睁开眼，他轻轻的起身，走到青鸾身边，轻声叫她：“青鸾？青鸾？” 然而身体的缘故，她现在睡觉几乎都是半昏迷的状况，哪里听得见别的声音。 “一个杀手、暗人，最基本的警觉，都没了，看来你真病的不轻。”说着他就伸手进她怀中，拿出青鸾的药瓶，打开闻闻味道，眉头微皱：这种药味他竟从未见过，血腥味很浓。 这是济世用火焰龙的干肉配以上百种药材，炼了好些时日才得了这么一瓶，火焰龙本就珍奇，他没见过是应该的。 摇晃了药瓶，听声音大概是还有十几粒的样子，那就是她暂且性命还无碍。慕容珏宸垂眸又把药瓶放进她的怀中，这样贴身的动作，她都已经不能发现了。 驻足许久，他还是开了机关出去，吩咐道：“在不引起注意的情况下，加快行速，本宫要早日到达南国。” 尽管他们自身速度快了，可路上总有不可避免的关卡。 两天后，船突然停下来，此时青鸾正在吃着时下新鲜的苹果，船停了就她一个人待在密室里，停了动作竖起耳朵听外面的声音。 慕容珏宸开了机关从外面进来，又关上，面色有些匆忙，青鸾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是沣王来了吗？” “你就只管吃好，这些事不用你操心。”他是压低了声音说的。 青鸾指了指外面，意思是外面有人搜查？慕容珏宸会议的点点头。 只是过了没多久，船又继续开了起来，青鸾问道：“没事了吧？” 慕容珏宸还是不说话，直到有人在密室的隔板上敲了四下，他才松了紧锁的眉头：“是这里的江湖帮派，沣王不能派官兵搜查，便唆使这一带的何河帮来查，这些大户大帮派，有时候也不受朝廷管制，东夏也无话可说。” 何河帮青鸾也听说过：“他们的新帮主，是前几年沣王暗中扶植的，老帮主还是我去暗杀的，哼，不过这个新帮主似乎并不买王爷的账，今个怎么听话了。” “当然是有利可图，不过这些人倒是难缠的很。”慕容珏宸说着喝了口茶，似乎也并没有将此事太放在心上。 “何河帮一向办事严谨，绝不会简单的一搜了事，你们用什么借口搪塞的？”青鸾好奇的问道，她知道慕容珏宸绝对不会只安插了几个暗人在外面，江湖上很多大帮派，跟朝廷的党政都是有联系的，所谓官匪勾结，便是如此。 慕容珏宸喝了茶就歪在榻上，妖娆的模样很是一道风景，慢悠悠的说道：“青铜山庄，听说过吗？” 青铜山庄是百年武林泰斗，多少奇侠都出自这一门，生意自然也是不小，只是青铜山庄的门规第一条，便是不涉及朝廷争斗，故而才能屹立江湖百年不衰。 143.第143章 偷梁换柱 “青铜山庄名利不缺，何况门规甚严，怎么肯供你这个纨绔驱使？” 青鸾显然对此是不信的，当年沣王也不是没想过要去拉拢青铜山庄，但青铜山庄一向态度高傲，历代门主也不乏仙风道骨的姿态，根本不是普通的权利能驱使的。 “本宫的母亲是南宫世家的长女，世人都以为她是独女，其实不然，当年南宫世家与青铜山庄交好，青铜山庄庄主生了几个儿子，就是不得一女，于是两家便交换了一个孩子来养，所以南宫家的小公子其实是青铜山庄的骨肉，而青铜山庄的大小姐，其实是本宫的亲姨母。”慕容珏宸闭着眼睛慢悠悠的，说出一个这样惊人的故事。 “青铜山庄现在的掌门人，不正是……”正是此妖孽的姑母呀！青鸾有点不能接受这个事实，据说青铜山庄现任掌门聂小凤武功奇绝，为人更是豪迈，有人说她是江湖第一豪杰，怎么会不是聂老庄主的亲生女儿？ “江湖门派，以武服人，能者居之，姨母有今日的成就，全靠她自己的本事，你何必惊讶。”慕容珏宸淡淡的说着，声音越发有些低沉，像是困了。 青鸾知道是自己大惊小怪了，她就在朝廷的漩涡中，竟然一时难以理解江湖这些事了，点头道：“是啊，青铜山庄的货船，谁敢不放行？” 原来从沣王炸了西宫门那一刻起，他便将一切安排的如此妥当，这种临危不乱的泰然，还真是无人能及。 有青铜山庄这块招牌一路保护，他们不出四五天便顺着运河南下，直抵了南国边境。 下了船，便是在龙泉镇上，因为此地是在两国交界处，所以此处贸易发达，当然也是龙鱼混杂之地。 下了船，青鸾看着热闹的街市，感叹道：“龙泉镇与南国接壤，其风俗打扮还真是别有一番味道。” 慕容珏宸对这些确是看不惯的：“这些南蛮，大多粗布缠身，有什么好看的。” 青鸾戳他一下说道：“你此行可是来求人的，别一口一个南蛮，当心还没走出南国，就被唾沫星子淹死。” 慕容珏宸戴着白玉面具，也看不出他脸色如何，只拖着青鸾一路走，不说话，最后到了一家裁缝店：“既然你喜欢这些粗布衣裳，咱们就做几件。” “你想混做商队？”青鸾一眼就看破了他的心思，不然以他的性格，怎么会放弃绫罗绸缎而穿粗布。 慕容珏宸点点头道：“这船上的货，确实是青铜山庄运往南国的，还有青铜山庄庄主的令牌，南国那边也会着人过来接应。” “两国交界处，总是有很多事情让人尴尬，难为聂庄主为你破例。”说着两人已经进去店里，青鸾指着墙上挂的衣服说：“就随便买两件吧，现做太麻烦。” “什么都依你。”慕容珏宸只站在门口，也不进来，这样破落的小店，他是嫌弃的。 青鸾选好了衣服便又跟着他回到船上，看他躺在镶金的榻上，青鸾撇撇嘴说道：“你现在是落难，还到处挑三拣四。” 慕容珏宸睁开一只眼，带些玩笑大的口吻：“本宫小时候苦日子过怕了，自然不敢涉足那些破落地儿，免得晚上做噩梦。” 闻言青鸾剜他一眼，便拉上帘子自己换衣服去了，戴上人皮面具扮作一个小厮，嘴上还有两撇小胡子，甚是可爱。慕容珏宸看了一眼笑道：“你这样子，一个人走在路上，一准被人抓去卖进小倌馆接客，生意保准好。” 被他用这样的下流的心思看待，青鸾忍不住上前就把他躺的木榻踹断了一条腿，让原本惬意的慕容珏宸一下子摔了个狗吃屎，恰逢此时有暗人在门口禀报：“殿下，商队已经准备妥当，何时出发。” 要知道这门是没有关的，所以此刻慕容珏宸的丑态，被门外几个属下看得一清二楚，而他们还要面不改色装作没有看到，这很不容易。 慕容珏宸此刻脸还趴在地上，他实在没脸抬头，干脆一动不动的趴在那，生硬的说道：“即刻、出发！” 几个属下听了命令，也不行礼匆忙就退走了，就像后面有老虎在追一样。 听着脚步声渐远，慕容珏宸这才僵硬的爬起身，阴着脸走到青鸾的跟前，本想跟她过几招，或者硬来强吻一下，但是考虑到她的身体状况，愣了半天，只憋出五个字：“本宫、记下了！” 说完他便一甩袖子，气冲冲的走出去。 …… 话说慕容珏宸扮作商队，要过齐国通往南国的关卡，齐国士兵自然依例检查，要求每一个过关的人必须洗脸，这样出关卡的速度自然慢，要排队半天才能轮上。 轮到青鸾和慕容珏宸这队时，暗人上前去亮了青铜山庄的令牌，把关的士兵忙笑道：“哟，这是青铜山庄的车队？失敬失敬。” “我们聂庄主说，此行货物涉及本庄私密，希望朝廷就不要检查了！”江湖大佬做事一向傲慢，所以这个暗人此时的言行都恰如其分。 “这青铜山庄自然不比别家，只是我们也都有令在身，您何必为难小的们？”把关士兵谁也没有敢轻易得罪的，青铜山庄虽不是杀手组织，但高手如云，想取人性命如碾死蚂蚁一般。 暗人见士兵这么为难，脸色也不好起来：“这么点小事都行不通，莫非要我们聂庄主亲自去问沣王爷？恐怕沣王爷都不敢不卖我们这个面子吧？” 青铜山庄多年来号召武林群雄，鲜少有不从的，黑白两道都是极给面子，加之本身的德行也是声名远扬，这查与不查还真为难了这些官兵。 这时城门上的一个校尉级别的人下来，问道：“怎么回事？” 士兵见当官了的来了，便赶紧回报：“这里有青铜山庄的商队，说货物涉及私密，不得让我们检查，他们有聂庄主的令牌。” 其实这些士兵都没有发现一点，慕容珏宸的手下此时已经顺利的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沣王下命令要查人，并非查货！ 144.第144章 朔褒公爵的巧舌 校尉此时只听说了货物的问题，只以为这些人是都查过了。 但商队马车上的箱子都很大，装个把人完全不是问题，所以校尉只当这里面藏了犯人，也较起劲来：“我们是齐国的士兵，只听从王爷号令，青铜山庄虽然是武林泰斗，但也不能凭聂庄主一块令牌，我们就听之任之吧，这样置王业于何地啊？搜！” 听这校尉不给面子，扮作青铜山庄伙计的暗人纷纷拔剑：“你们这是要跟青铜山庄比武吗？” “比武艺，我们当然不如青铜山庄，但我们人多，相信就凭几位也不能都杀光吧？” 暗人也不是真想动手，见校尉不怕。便又质问道：“你们这样与青铜山庄正面冲突，就不怕沣王事后怪罪，用你们做替罪羊吗？” 此话让那些普通士兵有所犹疑，毕竟他们身份不高，当权者很有可能会这么做。 那个校尉反倒是个明白人：“我们今天尽忠职守，王爷将来还有可能褒奖，但放你们走，这是无论如何都说不通的，万一有朝廷钦犯，那就必死无疑。搜！” 这一番话说的极有道理，让那些犹豫的士兵又坚定起来，二话不说就去搜查起来，而那些暗人自然是要挡在货物前面，以突显货物的神秘性和重要性，越发的让人忽略了青鸾和慕容珏宸的存在。 就在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突然从南面来了一批马队，都是南国的服饰，其中带头服饰华丽，一看就是个贵族。 那些守城的士兵见了此人，还略微的施了礼，校尉亲自上前问道：“见过南国朔褒公爵，公爵行色匆匆所为何事？是要通关吗？” 朔褒公爵模样一般，看起来也不年轻了，大约三十几岁，但看那一身的珠翠，便知此人除了性好奢侈之外，必定在南国也是极为受宠的。 只见朔褒公爵下马，直接略过校尉，向青铜山庄几位“大侠”走过去，笑着说道：“想必这就是我们大王要的东西吧？各位一路辛苦了！” “公爵客气了，我们这边为了给大王保密，与守城发生矛盾，也属尴尬。” 这朔褒公爵便是来接应他们的，慕容珏宸的这些属下自然都能与之搭上话。 校尉闻言过来质疑道：“这些东西莫非是给南国皇室运的？” 朔褒公爵这才正眼看向这个校尉：“是啊，我们大王特别委托青铜山庄派人运的，走的水路，听说贵国最近戒严，所以特派本爵来接应。” 校尉点头客气道：“看来还真是些要紧东西，不然爵爷也不用亲自来了。只是我齐国现在通缉要犯，还要一一查过才好。” 青鸾和慕容珏宸此时站的远远的，看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青鸾不禁小声嘀咕道：“南国势小他们自然不看在眼里，此时若换了东夏的公爵来，保准变个样。” 慕容珏宸闻言嗤笑一声：“放心，这朔褒是出了名的圆滑，且看他们如何处置。” 朔褒公爵笑眯眯的听校尉把话说完，这才非常坦然的说道：“青铜山庄是出了名的侠义，大王说保密，他们必定是死也不肯说，这便是青铜山庄的作风。但为了不引起矛盾，本爵就代大王决定，打开箱子，给齐国士兵检查，也好放心交差是不是？” 校尉一听朔褒公爵肯配合，自是再高兴不过了，说实话，南国虽然国弱，但朔褒公爵仍是有身份在，真闹起来他也无能为力，总不能真与南国交恶，毕竟齐国现在处境堪忧。 “公爵深明大义，在下佩服，来人，查！” 随着校尉下令，这次青铜山庄的“大侠”们不再阻拦，任由他们搜查，只是箱子一打开，大家就惊讶了：“怎么全是蓝莓跟沙果？”校尉奇怪的问道。 朔褒公爵摊摊手，不明所以：“校尉此话何意？不是水果还是什么？说出来也不怕你们笑话，我们南国地处南方，真是没吃过这些，大王吃过几次，最近嘴馋，便托人运了些来，既然运肯定便要多运，给南国的皇亲贵族都分一分，不瞒你说，这里面还有本爵一份呢，哈哈哈……” 这蓝莓和沙果的确是北方特有的水果，南国国弱，没人进贡，自是很难吃得到，此时校尉的脸色并不好看：“既是运些水果，何必劳动青铜山庄？” 闻言朔褒公爵却不以为然，还刻意压低了声音说道：“虽然我们地处偏僻，但也听闻你们齐国动乱，大多江湖帮派跟朝廷都有瓜葛，唯独青铜山庄独树一帜，为了避免卷入纷争，大王这才出高价……” “行了，朔褒公爵不必多说，放行吧，祝南大王享用的开心！”校尉没想到自己坚持了这么久，竟然就是一车冰镇的水果，还得罪了南国皇室和青铜山庄这两大家，真是得不偿失。 朔褒公爵闻言，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要是本爵来的早点就不会有这误会了，怪我怪我！好，本爵这就带人走了，叨扰了。” 说着朔褒公爵便上马，招呼着青铜山庄的商队也跟上来，一大波人便这么浩浩荡荡，正大光明的离开了齐国的地界。 直到离龙泉镇五六十里地远的时候，天色渐晚，朔褒公爵的马这才停下来，之前的两眼笑眯眯早已不见，他沉着脸问道：“这里必定有齐国太子吧，阁下还不出来相见吗？” 他对慕容珏宸并不尊称殿下，可见在对齐国之事上，他并不赞成南国出手。 慕容珏宸拿掉斗笠，直起身来走过去，向朔褒公爵拱手施了礼：“多谢公爵今天搭救。” 朔褒公爵看着慕容珏宸易容的模样，冷冷说道：“本爵既救了你，何故还不能见你真容啊？” 此行毕竟是来求人，而且今天又承蒙朔褒搭救，慕容珏宸就算再纨绔也懂得收敛，自然不会像平时一样摆架子，闻言便揭了自己的面具：“岂敢，只是恐有追兵，所以一直不敢摘下来，让公爵笑话了。” 145.第145章 什么时候动的心 朔褒公爵像所有人一样，第一次见了慕容珏宸都是情不自禁的愣住，这样的容貌就像不属于这个世界。 但朔褒毕竟是个男人，又无断袖之癖，愣了一会便回过神来感叹道：“传美不传贤，慕容皇族果然名不虚传。难怪一向不染朝廷琐事的青铜山庄，都愿意为你效劳。” 慕容珏宸此时的表情真是前所未有的谦恭：“公爵言重了，青铜山庄乃百年泰斗，自是持重，现任庄主更是一心向道，怎是区区美色可以驱策的？” 言下之意就是自己有真才实学，所以才能引得青铜山庄的青睐。对于这个回答，朔褒公爵很满意，也对传闻中的纨绔残暴的太子爷另眼相看，他从袖中拿出一块令牌给慕容珏宸：“这是本爵的令牌，可让你从此到彩云城畅通无阻。” 慕容珏宸对此当然不会推辞，他双手接过令牌：“如此多谢爵爷。” 朔褒公爵摆摆手说道：“何必客气，本爵欠青铜山庄一个大人情，今天种种，便是还了这个人情。” “爵爷情深意重，告辞。”说完告辞的话，慕容珏宸又向他行了个礼。朔褒公爵转身骑马走了，慕容珏宸这才回了商队。两人动作青鸾看得清楚，便问他：“朔褒公爵这是支持你的意思？” 慕容珏宸拿着令牌仔细端倪了一会，说道：“若是真心的支持，他必会跟本宫一起去彩云城，现在只给快令牌，便是中立的意思，不支持，不反对。” 青鸾与他一同坐在马车上，商队开始出发，让人的身体也跟着马车晃晃悠悠，晃悠了不多久，青鸾便困得又睡过去，倒在慕容珏宸的怀里，他只是轻轻抚着她躺在自己腿上，眼中无喜无悲，心中却藏了千万种心思。 魏国福临殿中，独孤长信正在批阅今天的奏折，全是对新政的一片反对之声，看得独孤长信心中烦躁不堪，索性便把奏折全都摔了出去。 正巧惠安帝进来，砸在他的身上，惠安帝面上并不恼火，只慢悠悠的问道：“太子为何动怒啊？” 独孤长信见惠安帝进来，又砸到他，便面带惶恐的站起身赔罪道：“儿臣鲁莽了，父皇恕罪。都是一些反对新政的折子。” 独孤长信将位子让出来，惠安帝过去坐下，随手拿起几个折子看了几眼：“这新政，其他的都好，就是这重新划分贵族的土地，恐怕是没人能接受。” 惠安帝幽幽的说着，看向独孤长信。独孤长信却还是那套老话：“魏国建国太久，积弊已身，大多土地被贵族占领，这样不利于朝廷收入，也不利于百姓生存，是一定要改的，而且要快。” 惠安帝像看笑话一样看着独孤长信：“太子莫是糊涂了？正是因为有贵族的拥护，才有独孤皇族，为了推行新政，你已经株连了三个大族，亡魂上千，可是为什么他们还不支持？因为这都是他们他们生存的利益，你现在要去断了人的收入，他们只有跟你死磕到底。” 惠安帝不理朝政，并不代表他糊涂，他说这些都是正中要害。 “这其中大部分还不都是贺兰家从中挑拨作梗？父皇最清楚不过，您这几日对端贵妃的恩宠太盛。”独孤长信冷冷说着，如果不是有贺兰家撑腰，端贵妃在惠安帝面前说尽了好话，那些人怎么敢死磕？ “按照太子如今的魄力，大可以把朝廷血洗一遍，重新扶植新贵。像刘天磊那样的寒门子弟，多几个，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惠安帝显然是对独孤长信最近扶植的寒门子弟不满，他认为朝廷的根基是那些贵族。 “看来贵妃在父皇枕边没少说话，本以为这次生了死胎她会疯的彻底，没想到辗转写时日她竟好了起来，少不得儿臣帮您动手清理清理。” 闻言惠安帝怒拍了桌子：“什么时候你跟朕说话也用这种态度了？这魏国还没人能管得了你了？！” “父皇自然管的了，我这病弱的身体您不是时刻掌握着吗？只是儿臣现在也想通了，死就死吧，大不了魏国的江山拱手让人，父皇也算对得起祖宗。”独孤长信说着话已经弯起了唇角，气的惠安帝将桌上的奏折全都拂到了地上，那张被压在奏折底下的白纸也就显露出来。 惠安帝皱着眉头将纸拽了出来，只见上面赫然写着八个大字：“冰髓女主，天下归心。” 惠安帝严肃的抬起头看向独孤长信：“这便是苍生棋局的箴言？” “父皇岂不明知故问？”独孤长信并没有因为秘密被惠安帝知道而慌张，同为魏国的统治者，惠安帝绝不会说出去。 得到独孤长信的承认，惠安帝突然会晤了什么，大笑起来：“哈哈哈哈……虽然朕不知道冰髓是何物，但朕猜这个女子一定是千秋，对不对？” 对于惠安帝的敏锐，独孤长信也不吝啬夸赞：“父皇英明不减当年。” “你一向清心寡欲，朕还奇怪呢，你怎么突然对那样卑贱的一个女子动了心，原来如此，不奇怪啦，这就不奇怪啦！太子心怀天下嘛！”惠安帝这样大喜夸张的样子，也就只有在独孤长信面前才会表现出来。就像独孤长信的冷酷不孝也只有跟惠安帝私底下，才会毫不收敛。 有道是相爱相杀，便是如此，他们是世上最了解彼此的人，是天子与皇嗣。 对于惠安帝这癫狂的样子，独孤长信不屑的叹口气，垂眸说道：“父皇错了，儿臣不是在得知此事时才对她动了心，儿臣是在她进了福临殿那一刻便动了心。只是有了这份箴言以后，多了份心罢了。” 惠安帝皱眉看着独孤长信：“贵妃寿宴上的刺杀，是你安排的？你故意让她救驾，好让朕给她抬身份？” 独孤长信垂眸看着惠安帝探究的眼睛，不紧不慢的说道：“父皇又错了，那场刺杀的确是贺兰氏安排的，意在栽赃儿臣，但那个刺客……” 说到这里，独孤长信那千年不变的冰山脸，突然卷起一抹笑意：“却是儿臣的人。” 146.第146章 济世的师兄 父子对视良久，惠安帝有些昏黄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无力，良久以后，他直起身子，对独孤长信频频点头，赞道：“太子，好手段。朕居然被你瞒了这么久。朕年轻的时候，不如你，看来贵妃是没有清醒的必要了。” “父皇明白就好，要知道苍生棋局预言的都是三十年之内的事，统一天下要四海归心，少则十年。这三国坐大，要征战杀伐，十年又没了，你看眼下局势，为了魏国的国祚绵长，父皇也该有所舍弃才是。”独孤长信语重心长的说道。 惠安帝只频频的点着头，指着独孤长信说一句：“朕知道了。”说完就走了。 翌日，魏国皇宫就传出消息，端贵妃贺兰氏得了失心疯，惠安帝恐其伤及众人，着迁入冷宫休养，无诏书不得与外人相见。过了半月不到，惠安帝的后宫里便有了新宠——灵妃，据说灵妃出身寒门，家世落魄，芳龄十八，为人也是个玲珑剔透的。 这件事也标志着，惠安帝在“癸巳新政”中明确了态度——不想被历史的漩涡淹没，就要图变。 而贺兰世家在魏国盘踞这么多年，也自然不是倒了一个端贵妃便能将其扳倒的，朝中许多朝臣依然对新政持反对态度。另有人再度提出，太子年纪渐长，当选太子妃。 魏国的朝局依然不能上下一心，太子独孤长信为此，甚至病情有所加剧。 这个结果，也是青鸾和慕容珏宸在彩云城听到的消息，由暗人接到飞鸽传书念给他们听的。 彼时慕容珏宸正在优雅的吃着一个红沙果，看青鸾发愣的样子，他悠闲的说道：“怎么样？我早就说过，你那二哥不可靠，他们那样的规矩，独孤千秋不可能，你，更不可能！还是老老实实跟着我，这天下不会有第二个人愿意为你娶一个商贾的女儿。” 青鸾知道独孤长信此时的压力很大，或许她不在身边他更能放开手脚去做，只是这样一面倒的局势，已经不是单纯的军队威胁便可以解决的，大地主死了还有小地主，天下人是杀不尽的，问题的根源还是在贺兰家。 “二哥立妃的旨意，不是还没下呢？你何必这么早便下定论。”青鸾看似并不以为意，其实心里已经开始打鼓。 慕容珏宸将沙果核丢在一边，站起身来恶毒的说道：“恩，你说的有道理，或许没等他下旨立妃，便被贺兰家气死了，咱们这二哥身体忒差劲了，看起来像个无福消受的。” 青鸾知道他故意在气她，只是狠狠的掐了他一把，就转身出去了。 慕容珏宸忍痛皱了眉头，见她走了，便吩咐道：“还不快跟上，把人跟丢了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暗人得令便都跟了出去，屋内只剩下慕容珏宸一人时，他面色平静的坐下，对着虚空说道：“人都走了，你看的怎么样了？” 话落，从房梁上掉下一个老头儿，个子很小瘦的皮包骨头，虽然头发花白，但脸色红润没有一点皱纹。 “你小子千里传书让我来看病，见了面也不知道客套几句，跟你那没良心的爹一样一样的。”小老头说着就在慕容珏宸对面坐下。 慕容珏宸阴着脸倒了杯茶给他：“不瞒你说，这是我心系之人，最近她病的厉害却不自知，不是你看过，我不放心。” 小老头儿闻言点点头，从怀中拿出一个透明的琉璃瓶子，瓶子里装了一个小虫子，此刻虫子已经蜷缩在一起一动不动，慕容珏宸皱眉问道：“这是何物？” “此虫乃是试髓虫，根据你信中说的情况，加上我对她观察，还有这虫子的反应，我敢断定，她是一个冰髓之人，本该活不过十岁，但一直有人在用药为她续命，她出现现在的情况，大概是因为药力不济的缘故。”小老头儿圆圆的眼睛说着话就眯了起来。 慕容珏宸当然不会忘记苍生棋局的箴言，只是现在他更关心青鸾的身体：“之前一直是沣皇叔在给她用药，后来分开一年，我以为她活不了了，没想到还能再见。这是我昨晚趁她昏睡，偷来的一粒药，你看看。” 说着他小心的将药拿出来，这药今晚还要还回去，所以他非常小心。 小老头拿过药闻了一下，先是皱眉，接着会意的笑了，把药放回慕容珏宸的手心里：“我说呢，谁这么大能耐竟然能救她，原来是师弟出手。” “你还有师弟？”慕容珏宸好奇问道。 小老头嘿嘿笑道：“我叫济国，师弟叫济世，医术也比我强不知道多少倍，这个药是用火焰龙的肉做成的，那姑娘的血想必是混了火焰龙的血，所以能够暂时压制住她的冰髓。” 慕容珏宸皱眉问道：“那你师弟在哪里？他是怎么认识青鸾呢？火焰龙又是什么东西，去哪里找？” 济国被慕容珏宸摇晃的厉害，有些气恼的说道：“这火焰龙可遇不可求，我也只是偶尔去拜访的时候发现师弟有的，所以才能确定这姑娘是师弟救的，师弟人在炎帝山，脾气古怪，轻易不见人，这人我没法救了，建议你早点把人放了，免得死在自己手里。” 说完济国就想走，却被慕容珏宸死死的拖住：“好歹留个药方吧？” 济国叹口气说道：“师弟能把人救成这样已经是不易，这火焰龙可是他下了血本了，我在外面虽然号称天不救，但医术着实比不上师弟，要是冒然出手，只怕弄巧成拙。” “除了济世，难道就没有别的办法吗？”慕容珏宸急急问道。 济国叹口气说道：“我与你父亲相交这么多年，不会故意欺骗你，或许是我孤陋寡闻，但这世上我知道的，就只有济世能救她，但是济世身为龙霆府的师傅，终身都不会下山的。” 济国说完就拍拍慕容珏宸的肩膀，叹口气便走了，以他对慕容家的人的了解，他们是宁可这女子折在自己手里，也不会放过的。 147.第147章 南国宫里的兔子 甩不掉暗人的跟踪，青鸾无奈便又回来了，慕容珏宸已经穿戴好，还是他在齐国皇宫的装束，大红大的衣袍，妖娆鬼魅至极，见青鸾回来，他笑着说道：“快换了衣裳，随本宫去面见南国大王。”青鸾毫不犹豫的拒绝道：“我不去，这么多人，非要找我做什么。” 慕容珏宸站起身来走到她身边坐下：“你说为什么非要找你？” “当然是怕本宫不在，你跑了。本宫可不认为他们看得住你一时，看得住你一世。”说着慕容珏宸就拿过一套侍卫的衣裳丢给她：“快换上。” 青鸾无奈的将衣服穿上，沉着个脸便跟他一起出门了，客栈外面是南国皇宫派来的轿子，许多南国百姓都围着观看，他们并不知慕容珏宸的身份，只是远远的一撇，大家都传说彩云城来了一个神仙一样的人物。 青鸾就走在轿子旁边，一只手被锁链锁住，链子的另一端扯在慕容珏宸的手里，即使这样，他还要偶尔掀起帘子往外看看青鸾，生怕她金蝉脱壳。进了皇宫以后，因为慕容珏宸现在是齐国的钦犯，南国大王不好正大光明的召见他，内侍便把他带到了御花园，说让他们稍微等候，现在去通报大王。 此时慕容珏宸已经给青鸾解了锁链，跟她一起在花园随便走了几步，南国地处最南，自然有许多奇花异草，姹紫嫣红，丝毫不比中原的皇家花园逊色。 “彩云之城，果然不错。”青鸾看着满园的奇花感叹道：“北方现在已经入秋，一片萧瑟，这彩云城却是四季如春，繁花似锦。” 慕容珏宸闻言也点点头，突然就听到草丛中一阵悉簌，他想上前一探究竟，青鸾却拉住他：“别人宫里的事，少管。” 慕容珏宸明白，便不再做声，只是过了没一会，便见一个衣服较其他宫女华丽一些的女子过来，看样子是个管事的宫女，慕容珏宸稍微往后挪了一步，脸侧过去，尽量让自己的存在感降低一些。 所以宫女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青鸾，青鸾穿的侍卫服，那宫女也没多想，张口就问道：“你看见兔子了吗？” 青鸾被问得莫名其妙：“哪宫主子养的兔子吗？” 宫女跑的上气不接下气，只掐着腰喘着气说道：“是公主殿下啊！” 这南国大王是有个嫡女，被视为掌上明珠，比一些皇子还要受宠，现在既然来求人，就不要得罪人，所以青鸾指了指草丛说道：“刚才听草丛里有声音，你看看是不是公主的兔子。” 宫女闻言赶紧开始扒拉草丛，最后竟然从草丛里拉出一个人来，看穿着也是个宫女。 被找出来的宫女看似脾气很大：“小圆，你干嘛呀，我不去！” 被叫做小圆的宫女正式来找人的，记得直跺脚：“兔子，这回我可帮不了你了，王后亲自来宫里了，我了搪塞不过！你这是想要我命！” 被叫做兔子的宫女此时身上沾了许多草刺，衣着也有些凌乱，但不难看出，她是个清秀的姑娘。 兔子见小圆不答应，还是拔腿就想跑，但是脚下不看路，一下子就撞到一堵红墙上，恼怒的抬头骂道：“是谁？敢挡本……姑娘的路……” 她此时手上还扯着一块红色布料，看着那妖异鬼魅的容貌，完全不知做何反应。 慕容珏宸幽深的眸子垂下，冷冷说道：“本宫一直现在这里，是兔子姑娘没看路吧？” 被叫做兔子的姑娘这才反应过来，赶紧松了手中的布料，尴尬而神气的问道：“你是何人？本……本姑娘怎么从未在宫里见过你？” 慕容珏宸厌恶的拍拍自己的衣裳，也不吝啬自报家门：“本宫是齐国太子，自然不是你一个宫女该认识的。” “你就是齐国太子？”兔子和小圆几乎同时问，而且满脸惊讶。 慕容珏宸此时只觉得：难怪南国要叫南蛮，果真不通教化，不懂礼仪，宫里的宫女竟然如此放肆！ 所以他连正眼看都没看这两个宫女，便拉着青鸾走了。 看着那妖魅惑人的红色在眼前消失，那个叫兔子的宫女，突然兴奋的对小圆说：“快！快带我去见王后！” 青鸾不动声色的跟着慕容珏宸走远了，四周无人这才低声说道：“我看刚才那个叫兔子的宫女不简单。” 慕容珏宸挑眉说道：“有什么不同？一样的粗鲁，一样的被美色所惑。”说着他还摇摇头，刚才那宫女看他的眼神那么直，要是往日在宫里，早被他下令剜了眼睛了。 平时置气归置气，但今天进宫是关键，一定不能马虎，她相信如果南国行不顺利，慕容珏宸不能成功复国，那她这辈子都逃不走了。所以青鸾垂眸如实说道：“第一，她直只说叫兔子，并没有说身份；第二，她足够放肆，我观看南国皇宫的内侍，并不是无礼的；第三，女人的直觉。” 慕容珏宸弯着唇角听她说完，眨一下眼睛戏谑道：“说实话，你说的前两条，本宫不信，但第三条，本宫信。” 对于慕容珏宸的油腔滑调，青鸾早已习惯，翻了个白眼就说道：“人自己也报过家门，是南国公主殿下宫里的，说不定就有什么特别关系。” 慕容珏宸长长的睫羽垂下，看她认真思考的小脸，不由心安了许多：“南国这位骰子公主，也算是个奇人了，待会召见，或许她会在场，到时不妨问问。” 过了不多时候，内侍便找过来了，说南国大王已经在花厅中等候了，王后和公主都陪侍在左右。 青鸾和慕容珏宸跟着来到花厅，这个花厅养的都是些兰花，品质高雅，很漂亮。 花厅中南国大王略显苍老坐在上座，王后却还是容光焕发的样子，就坐在南国大王旁边。 慕容珏宸并没有施大礼，只是恭敬的向南国大王弯了弯腰身：“齐国太子慕容珏宸，见过南国大王、王后。” 148.第148章 骰子公主丁念 南国大王丁荣峥面目含笑的望向慕容珏宸：“太子如今落难，还请恕我南国招待不周。” 青鸾眼皮微微抬起，能够看见南国大王和王后的神情，虽然她们言语上还算客气，但神情怠慢，且对慕容珏宸的美色直视，完全一副不能自已的样子。 恐怕此时此刻，慕容珏宸最厌恶的便是自己的容貌了，南国大王那双滴溜溜的眼睛，看得他怒火中烧，青鸾能觉出他已起了杀意。 南国这次不帮他还好，若是真助他复国，恐怕齐国军队铁蹄第一个踏破的就是南国的国门。 “大王也说了，本宫现在是落难，大王和王后愿意见本宫，本宫便是荣幸之至。”慕容珏宸面不改色的说着，但是心里早已经开始下另一盘棋了。 南国王后面色比丁荣峥稍微慈和一些，虽然眼睛也是挪不开，但说话态度好过得去：“太子殿下还是快入座吧，这长途跋涉，恐怕累坏了吧。” 慕容珏宸微笑一下入座，客气道：“本宫好歹还年轻，经得起折腾，多谢王后挂怀。” 闻言南国大王哈哈笑道：“恩，齐国太子本人与传闻还是大有不同的，以往听说你的种种劣迹，孤还以为你必是个放浪形骸瘦弱不禁的人，现在看看，果然是一表人才啊！” 慕容珏宸还未说话，便有内侍尖着嗓子说道：“念公主到！” 南国大王不明所以的看向王后：“不是说不来了吗？” 南国王后面色稍微流露一丝不自然，对慕容珏宸说道：“念儿这孩子被娇惯坏了，想必太子殿下也有耳闻，勿怪啊。” 慕容珏宸神色稍敛：“王后与大王嫡出的孩子只这一位公主，自然是什么好的都给她，本宫明白。” 王后见客人并没有怪罪的意思，便温和的点点头。 说起这南国的念公主丁念，各国几乎无人不知。念公主年纪不大，今年刚满十八岁，是南国唯一的嫡出孩子，南国王后本就是南国大族出身，加上皇帝的宠爱，两家人都把她捧在手心里，这位公主在南国可谓光芒万丈。 念公主因为生性好赌，所以别看她年纪轻轻，手下的赌场却遍布各国，一年的收入堪比南国国库的总数，如此南国的大王也便不多加管束了，只任由其作为，因此念公主还有个外号——骰子公主。 据说其年纪轻轻，赌术却惊人，一个骰子在她手上就像长了心一般，任由其把控。因为公主爱赌，南国大王又不明文禁止，所以南国这些年赌风盛行，赌场遍地，其中大半在年底都是要给念公主分红的。可以说，南国虽然弱小，但念公主却是各国中最富有的皇室子女。 王后的话说完，念公主的脚步声便近了，待人抬头看时，她已经进来花厅中了。 而且这位公主完全不似普通的大家闺秀文雅，走路像是带着风一般，等她停下来的时候已经开始行礼了，青鸾和慕容珏宸这才看清她的长相——这不正是那个叫兔子的奇怪宫女吗？ “儿臣拜见父王、母后。”念公主的声音是清脆的。 南国大王和王后见到自己的宝贝女儿后，明显的满眼宠溺，丝毫没有因为她的突然而生气。 “免礼吧，念儿，刚刚不是说有事吗？怎么又来了？”王后一副慈母的面孔看向丁念。 丁念起身后也不回答王后的话，只转过身傲慢的看向慕容珏宸：“儿臣是听说，齐国太子如天神下凡，所以特意来看看。” 南国大王见自己女儿说的这么直白，急忙说道：“念儿她心直口快，太子勿怪。” 明明自己女儿出言不逊，作为父亲却不教训，反而让客人不要见怪，这其中宠爱可见一斑。 此时丁念固然有一千种错，慕容珏宸也会说她一万个好：“念公主与普通皇室贵胄不同，举止脱俗，很是可爱，难怪大王和王后如此疼爱了。” 听慕容珏宸这样夸自己的孩子，南国大王更加高兴，毫不脸红的说道：“不瞒太子说，孤这女儿性格豪迈，若是也会武功，必定不比魏国那个飞骑将军独孤千秋差！” 闻得此言，青鸾不动声色的弯了下唇角，这个南国大王还真是自信，不过就做生意这一手，她是自认不如丁念的。 丁念见慕容珏宸虽然夸赞她，但神色是淡淡的，便扬起下巴问道：“齐国太子此行是有求于我们南国吧？” 有些事情一旦被捅破，双方就会比较尴尬，谁也没想到丁念心直口快到这样地步，王后急忙制止道：“念儿，你休要胡言。”只是她的声音分明那么和蔼，丁念压根不往心里去，只直直的盯着慕容珏宸，等他答话。 慕容珏宸现在心口就像堵了一块大石头，勉强眯眼笑道：“公主说的对，本宫此行确实有求于南国。” 丁念仰头垂眸继续说道：“太子相求，想必都是大事，如此交谈何时到个头？耽误了时间就不好了，不如跟本公主赌一场，你若赢了，无论什么条件，本宫都代父王答应你了！你如果输了，就永远留在本宫为你打造的纯金牢笼里，如何？” 随着丁念话落，已经有内侍将一个金镶宝石的牢笼搬进花厅，大小正好能装下一个人。 这简直就是羞辱，青鸾本以为修养再好的人此时也该怒了，但却没想到，慕容珏宸深吸一口气后，居然答应了：“好，公主果然名不虚传，天下豪赌，本宫生平遇到，算是荣幸。” 但此时坐在上座的南国大王坐不住了，脸色阴沉，怒道：“念儿，你今天太过分了！还不退下？！” 想必丁念在南国放肆也不是一回两回了，所以此刻丁荣峥的话一点不让她犯怵，反而嚣张的说道：“父王应该明白，如若要儿臣认输，除非赌赢了儿臣，否则儿臣一定坚持到底，这是儿臣的赌道！” 丁荣峥虽然生气，但也不舍得真对自己的女儿怎么样，况且他对丁念的赌术有信心。 149.第149章 慕容，你真香 丁念的赌术如雷贯耳，说实话，慕容珏宸根本一点把握都没有，只是硬着头皮来。 青鸾就站在他身后，担心的低声问道：“你到底行不行啊？跟丁念赌可不是开玩笑的！” 慕容珏宸不动声色的看看那座纯金牢笼，嘴唇不动，跟青鸾说道：“当然不行了，万一输了，你可要设法来救本宫！” 丁念虽然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但还是能看出他们两人在嘀嘀咕咕，便绷着脸说道：“齐国太子若是不敢，或者是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慕容珏宸妖魅的脸上弯出一个邪肆的弧度：“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公主请！” 内侍已经将赌桌搬过来，两人分别走到赌桌的两端，丁念手臂一抬，便粗鲁的将袖子挽到胳膊肘上面，脚也顺势踩在凳子上，这样标准的赌徒动作，与她这身价值连城的华丽服饰一点也不相配，看起来非常突兀。 “齐国太子先请吧，赌大赌小随便你。”丁念认真又狂傲的说道。 慕容珏宸平时虽然也万万骰子，这技术跟常人比还可以，但跟丁念压根不是一个档次上的，传闻丁念有一次跟人赌大，对方摇出六个六，她竟把骰子全都摇成两半，六个六之外还多了六个一。还有一次跟人赌小，对方也算神通广大，一柱擎天，但丁念却把骰子摇成了粉末，一个点也没有了，自此她的赌名大噪。 “赌大。”慕容珏宸垂着眸子将那几个骰子一一摸过，心里其实一点底都没有，站在南国的立场上，丁念丝毫不必手下留情，南国只有不卷入这纷争，才是最有利的，一旦卷入中原的战局，再想脱身就难了。 丁念看着慕容珏宸长长的眉毛皱了起来，便好意提醒道：“赌桌上最忌讳的就是分心。” 如果不借道南国，慕容珏宸想脱身都困难，所以南国这条路算是他现在唯一的生路，不容有失。 怀着这样沉重的心情，慕容珏宸开始摇那六颗色子，这是他人生中第一次注意力如此集中，做梦也想不到竟然是在赌桌上。 他无比认真的听着色子摇晃的声音，短短摇晃的这几分钟，他竟然额头上有细汗冒出。 等他终于放下色盅，还没打开，丁念便认真严肃的又说一遍：“你可确认了？输了就要被关在笼子里做本宫的玩物了，啧啧，太子殿下美貌，真让本宫想要一亲芳泽。” 这样无耻的话从一个女子嘴里说出来，正常人都受不了，慕容珏宸反倒没有生气，这样直来直去，要比那些心思龌龊的强多了。 他喜欢青鸾，是因为她压根不把他的美色放在眼里，而丁念，是喜欢他的美色，且直言不讳，虽然唐突无耻，却并不令人讨厌。 “那要看公主的本事了。”慕容珏宸悦耳的声音阴沉下来，打开骰盅，赫然就是六个六。 青鸾还是第一次知道，慕容珏宸的赌术也是如此好，心里稍微松了口气，想那丁念也不可能每次都把骰子摇破吧？ “本公主今天赢了，你便是本宫的笼中鸟，想对你做什么不行？”丁念含笑望着慕容珏宸妖异的脸孔，真是喜欢到骨子里了。 说着话她已经开始摇色子，开始的时候她还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只是随着她脸色沉下来，骰子被摇的也越来越快，青鸾和慕容珏宸都是武功高手，耳朵听力也比常人好很多，他们分明听到骰盅里的声音慢慢变成了十二下，也就是说，六颗骰子全开了。 慕容珏宸此刻面上虽然镇定，但心里早已慌了，此局输了，不但没有南国的帮助，还要设法再从南国宫里逃出去，时间不知要耽搁多久。 赌徒之所以爱赌，大多都是因为这赌桌上心跳声格外明显，那种刺激的感觉是在旁处找不到的，从天上到地下都是一瞬间的事。 丁念始终观察这慕容珏宸和青鸾脸上的表情，脸上的笑容也越发得意，最终她打开盅盖的那一霎那，大家都目瞪口呆。 就连一贯的处变不惊的慕容珏宸都愣住了，丁念走到他身边都没察觉出来，直到丁念毫不客气的搂住他的脖子，踮起脚来，快速的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并赞道：“慕容珏宸，你真香！” 话落，慕容珏宸这才惊觉过来，本能反应的将她推出去，幸好有宫女扶着丁念，才不致摔倒。 “太子殿下不高兴吗？你赢了啊！”丁念并没有因为慕容珏宸推她而生气，她还是满面笑容，因为她亲到了自己喜欢的东西。 慕容珏宸厌恶的用力擦擦自己的脸，声音已有些扭曲：“你奚落本宫！”这样磅礴的杀气，让坐在上面的南国大王和王后都不禁有些发抖，带刀的侍卫们也只能拔刀，防止慕容珏宸行凶。 青鸾无奈也只能拔出佩刀装装样子，她知道，慕容珏宸是绝对不会在此刻动手的，多少屈辱都忍过来了，他不会急于一时。 丁念重新站好，笑道：“殿下何必动怒，本宫输了，自然会让父皇替你把事办妥，你们慢聊。”说完她就扬长而去，只留下赌桌上那一柱擎天的十二粒骰子，仿佛还在宣示它主人的狂傲。 不错，这场赌局是丁念输了，而且明显是故意输了，她把骰子摇成两半，却摇成了一柱擎天，十二个一半的骰子整齐的摞在一起，最上面是一个点。 她这是在告诉慕容珏宸，赢他轻而易举，让他成为金牢笼里金丝鸟也不在话下，但她输了，而且会帮他复国，就是要慕容珏宸领她这份情。 慕容珏宸聪明绝顶，他明白她的意思，所以悲喜交加愣在原地，竟让丁念趁机占了便宜，这场花厅召见就此不欢而散，而这场豪赌却注定流传千古，南国骰子公主丁念，也成为这个时代最神秘的女子之一。 自此，夏末四大奇女子全部浮出历史水面：东夏清平大长公主夏茹亦，独掌一国，心机叵测。、 魏国飞骑将军独孤千秋，女中英豪，所向披靡，前朝、后宫，这个年代的每一件大事似乎都有她的影子，后曾评论，这段战国史就像是为她而写。 南国公主丁念，当世赌神，富可敌国，一生都为慕容珏宸筹谋，如果没有她，历史必定是要改写的。 魏国一品紫域夫人，巾帼女相，棋艺无双，医术无双，魏国与东夏开战后，全赖其稳定后方，功不可没。（当然这些咱还没写到。） 150.第150章 翻腾的醋海 回到他们下榻的客栈后，慕容珏宸更是怒不可遏，少不了乒乒乓乓的摔了很多东西。 青鸾就坐在旁边，打了个瞌睡说道：“目的已经达到了，你又何必再动怒，你来南国，不就是打的那个公主的主意吗？现在人家主动送****来，你又不情愿。” 慕容珏宸坐在凳子上，蹙眉说道：“诚如你所说，本宫是打的丁念的主意，可是过程事与愿违，她这样让本宫难堪……” “她现在让你难堪有什么关系？待你复国后，一个小小的南国岂能放在眼里？还不是任你杀任你刮。”青鸾跟慕容珏宸认识这么久，他的脾性她也很清楚，他不是那种能任人摆布的人，慕容家男人的宗旨只有一条：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慕容珏宸听她说出了自己的心声，斜睨着青鸾问道：“你还真是了解本宫，你就不怕……” “怕，我当然怕，还请你手下留情才好。”青鸾面带笑容的说着，仿佛并不把自己的生死看在眼里，要知道此时她的手是被拴在床柱上的。 听她这样说，慕容珏宸脸色更加阴沉：“本宫说过，本宫是真心待你的，总有一天你会相信！” 青鸾苦笑道：“我现在就信啊，如果不是真心，何苦把我拴在身边。” “那是因为你对本宫不够真心！”慕容珏宸恶狠狠的说了这么一句，便戴上面具，过去拉着青鸾的锁链往外走。 “喂！你要带我去干嘛？我想睡会！”青鸾的手虽然被绑了，但她的脚还好使，连着踹了慕容珏宸好几脚，他都无动于衷。 只要遮住他那张祸害世人的脸，街上就没人注目，毕竟这年头戴面具的也不是一个两个，大家只以为他是遮丑罢了。 慕容珏宸一身衣服华丽无比，身后再用锁链拖个奴隶，这也是正常的。 所以他们一路明目张胆的进了彩云城最大的赌场，青鸾知道这厮必定是今天输给丁念心里不痛快，想来着虐虐这些普通人。 老子赢不了骰子公主，还赢不了这些平头百姓吗？ 进了赌场，慕容珏宸一掷千金下赌注，不消一个时辰，他身后已经摞了好几摞小金山，这个赌场都快输给他了。 奉命看赌场的人见慕容珏宸来势汹汹，暗地里便派人去通知了自己的东家来收拾场面，真要把地盘都输没了，丢的可是东家的脸。 青鸾始终被慕容珏宸栓在自己手腕上，距离他很近，见赌场的赌徒都不赌了，专程过来看这个面具人的豪赌，青鸾低声道：“你这还有一点逃命天涯的样子吗？也不像是客人吧？” “谁规定逃命就不能行乐的？不然你来两把？”慕容珏宸说着就把骰盅给了青鸾。 青鸾无奈接过，他的赌注无非就是身后这些财务，想要赢下这家赌场，出出在宫里受的恶气。 “我要是赢了，你可不准再闹脾气了？”说实话，这厮发起脾气来真不是人受的。 慕容珏宸挑挑眉头，点头道：“好。” 于是青鸾跟慕容珏宸换了位置，只是她刚坐下，这家赌场的东家便来了，来人正是丁念。 “怎么本宫听说今天有人砸场子？”丁念说着话人就走到了跟前，那些赌徒自然要对自己的公主行礼的，只是丁念完全不放在眼里。 彩云城最大的赌场自然是丁念开的，她也知道丁念一定会来，只是没想到来这么快。 “按规矩下注赌钱，怎么算砸场子呢？公主真是说笑了。”青鸾也没有站起身，只是坐在那淡淡的说了一句。 在宫里的时候，丁念便看出青鸾并不是凡品，但当时她只穿了一身侍卫装站在慕容珏宸身后，倒也不是太扎眼，现在第二次相见，她已经换了简单的女装，反而分外亮眼。 “倒是本宫眼拙，竟未看出齐国太子身边的侍卫竟然是个女子。”丁念说着便在青鸾对边坐下，她看向那个戴着白玉面具的男子，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这身妖异的红，不用猜也知道是谁了。 “公主在这样的场合说出齐国的重犯就在南国，难道不怕招来祸事？”青鸾说着话已经把骰盅放回桌子，丁念既然来了，她并不打算跟她赌，胜之不武的事她一向少做。 丁念却似乎有点看青鸾不顺眼的样子：“你们中原人常说，祸兮福所倚，太子敢来，本宫还要怕了不成？所以特来陪姑娘赌一场，也好让某人输的甘心，是不是？”说着她还无耻的冲慕容珏宸挤眉弄眼。 青鸾还是第一次见这个妖孽被人调戏，心中不自觉的痛快，便答应道：“好，在下若是输了，身后这些黄金便还给公主，公主若输了，便送一只兔子给在下，如何？” 此话一出，周围人不禁议论纷纷，这南国人大多知道，念公主的除了好赌有个外号叫骰子公主以外，因为其天生性格顽皮，宫里的长辈和相近的人都叫她兔子，眼前这位姑娘要一只兔子做赌注，明显是要羞辱丁念的意思，不知是念公主棋逢对手呢，还是此人空有狂妄。 丁念一双大眼睛微转，看见慕容珏宸的手跟青鸾锁在一块，便动了心思：“本宫要你这些金子有何用？你既然要兔子，那本宫便要你做本宫的奴婢十年，如何？” 丁念的赌技慕容珏宸算是见识过，她的目的明显就是看上了慕容珏宸，所以在王宫的花厅里，他敢跟她赌，除了胆魄还是对自己容貌的信心，但青鸾不同，丁念为了吃醋，哪里还会手下留情？ “念公主赌名在外，你就不要逞强了，黄金留下，我们走。”说着慕容珏宸就站起身来要拖着青鸾离开，这是他的原则：自己的东西只能毁在自己手里，别人不能染指。 然而青鸾却纹丝不动，用力把他拽回来，怒道：“这是我与公主的赌局，要走你自己走，把链子给我解开，碍事儿！” 慕容珏宸见她坚持，无奈的又坐回去，听话的给她解开锁链，还不忘嗔她一句：“做了奴隶，我可不会救你！”虽然带着面具，但宠溺之情毫无遮掩。这一切看在丁念眼里，无疑是醋海翻天了。 151.第151章 差点震断经脉 锁链被解开，青鸾转动手腕松松筋骨，其实赌这个东西，就好比在战场上，首先要扰乱对手的心智，让对手按照自己预料的一样出牌，接下来就是想办法应对，这不只是个技术活，还是个脑力活，所谓的赌神，心智自然都非常人能比，青鸾明白这两点，但她还是应战，主要是因为她不想再回去面对慕容珏宸的阴阳怪气。 丁念见青鸾已经可以自由活动，便问道：“姑娘喜欢哪种赌法，本宫都奉陪。” “哪里跌倒哪里爬起来，还是骰子吧，一局定输赢。”青鸾面目似笑非笑的样子，恍惚让慕容珏宸想起在炎帝山时的独孤长信，仿佛天下雄州尽在我手一般。 丁念好赌，一生见过许多赌徒的样子，但像青鸾这种大气势的还是第一次。 “赌大赌小？”丁念问她，在丁念心中，反正不管大小，青鸾都会惨败。 青鸾唇角弯起一个弧度：“赌小吧，公主是公认的天下无敌手，公主先来吧。” 丁念看着青鸾的脸，眼中流过一丝狠毒，既然青鸾都这么说了，她也没准备让着她，直接拿过骰子，确定没有问题便近乎疯狂的摇了起来。 青鸾还是第一次见这种手法，丁念她不会武功，可见对此是下了一番狠功夫的。青鸾在这赌桌上顶多算是个聪明人，但丁念却是个实打实的赌徒。 青鸾耳朵微动，能听出丁念这回是下了狠心了，骰盅里的声音越来越碎，恐怕已经成了一团渣了，看来丁念并没有轻敌这种恶癖。 等到她打开骰盅，毫无意外的，如传说中的一样，一个点没有，骰盅下只有一堆粉末。 丁墨得意的看向青鸾，此时此刻，青鸾在她心中已经沦为奴隶了。 而青鸾并没有像周围人那样，满脸的吃惊，她面色并没有任何变化，仿佛面前的事再平凡不过。 “念公主好本事，在下真是佩服。还请派人再拿出一副骰子来。”青鸾不紧不慢的说道，语调气晕都像极了独孤长信，看得慕容珏宸心中一阵恼火。 丁念下巴扬起，自负的看着青鸾：“你这是垂死挣扎吗？现在认输，本宫还能放你一马。” 青鸾接过新送过来骰子，低头慢悠悠的放到骰盅里，平静而狂妄的说道：“可是我实在想吃兔子肉，奈何这彩云城上下竟然无人敢卖，在下也只能向公主讨要了。” 丁念又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人，见青鸾这样子，她依然稳坐如泰山，讥讽的说道：“本宫也不是没见过会说大话的人，但像姑娘这么能说的，本宫还是第一次见。说罢，你也就这一会的功夫了。” 她这样说话，青鸾已经敛起了笑容，拿起骰盅，只是看似轻轻的摇了一下，过了一会又摇了一下，再过一会又摇了一下，直到最后，丁念的额头不禁有汗珠渗出来，因为她已经听不到骰子碰撞的声音了，这是怎么回事？ 慕容珏宸自然也听出端倪，眯眼看向青鸾手中的骰盅，她在玩什么花样？ 等她放下骰盅的时候，众人都聚精会神的望向青鸾手下的骰盅。 丁念的眉头更是蹙仅，不知为何，她有一种今天要栽了的预感。 青鸾并没有让大家等太久，便开了盅盖，众人只见一阵浓烟冒出，眨眼功夫浓烟就完全散开了，而骰盅里的骰子呢？不见了！ 原来刚才那阵烟便是骰子化成的灰！ 青鸾将手背到身后，脸上也并无得意，只是平静的问道：“不知公主的兔子，何时送到？我家太子殿下喜欢扒了皮烤着吃，公主可要记住了。” 丁念不可置信的盯着那个空空如也的桌子，这还是她头一回栽了，竟然栽在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卒身上，她不甘心：“你叫什么名字？” “青鸾。我不过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一个侍卫而已，公主不必挂怀，告辞。”说完青鸾便拉着慕容珏宸往外走，而慕容珏宸明显能感觉到她的手腕在颤抖。 出了赌场，青鸾这才抱着自己的右手腕，疼的呲牙咧嘴：“为了给你赢这一局，差点震断我这一手的经脉！” 看她疼的厉害，又想起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慕容珏宸忙执起她的手腕仔细端量起来，看她手腕已经开始红肿：“傻瓜，我虽然气恼，也不至于这点事就忍受不了，你要真为此断了筋脉，本宫来日必定屠尽丁氏满门！” 青鸾听他那恶狠狠的语气，左手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让我回去好好睡个觉，我就谢天谢地了，困死我了。” 慕容珏宸现在哪听得进去许多，只觉得心疼不已，毫无预兆的便掀开面具在她手腕上亲下去。 而此时丁念正好从赌场出来，远远地便看见这一幕，气的直跺脚，他竟然会主动亲吻别的女人！ 小圆跟在身后自然也看得清楚，生怕丁念一冲动再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急忙劝道：“兔子，你可不能再冲动了，大王不是已经答应你了吗？等咱们有了名正言顺的身份，想做什么不可以？” 丁念咬咬牙狠狠说道：“传我命令下去，查查这个青鸾到底是什么人？！” 不可不说，丁念赌场遍布各国，消息还是很灵通的，查到青鸾身份，只是个时间问题。 而丁念刚转身走了，这边青鸾就不给情面的踹了慕容珏宸一脚：“不要得寸进尺，等着吃兔子吧你！” 其实从丁念的眼神中她能看出来，她喜欢慕容珏宸，而且志在必得。青鸾是个聪明人，只是有些时候懒得去想，现在看来，慕容珏宸虽然不喜欢丁念，但他在来南国之前应该就已经做好了准备，要从丁念入手，说动南国大王，这样天赐的容貌，不利用就白费了。 青鸾想着便一个人走出了好远，慕容珏宸只默默的在后面跟着，渐渐地，他发现，似乎不止他一个人在跟踪青鸾，这些人意欲何为？ 慕容珏宸快速跟上青鸾，拉着她便隐没在一条小巷子里，青鸾蹙眉看他，他则低声说道：“嘘……有人跟踪你！” 152.第152章 紫凝做的药 听到慕容珏宸这么说，青鸾这才警觉起来，其实她自己也知道，她目前的身体状况很差，很多事情都没有以前的警惕性高了。 他们躲在巷子里，冷眼看着外面的人来人往，青鸾面无表情的看着巴斯走过去，她知道这是独孤长信派来的，来的肯定不止他一个。 “看了这么久，我也没发现有什么异常，你多心了吧？”青鸾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的样子说道。 她在齐国军营时，明明嘱咐姜煜城不要告诉独孤长信，现在既然巴斯亲自来了，可见独孤长信已经知晓了，因为魏国上下能指使得动飞骑营的也就只有他。 姜煜城不会自己去告诉独孤长信的，紫凝在姜煜城的劝说下自然也不会擅自做主，那就只剩下赵妍绯了，这个赵二小姐，青鸾越来越看不懂他了。 但有一件事，此时青鸾可以确定了，那就是东夏大长公主夏茹亦为什么会突然下令撤回通缉，看来独孤长信与夏茹亦的交情不浅。 慕容珏宸看青鸾盯着大街走神，探究的问道：“你确定没有事？” 青鸾垂眸点点头：“回去吧，我真的困了。” 回了客栈青鸾便一头倒在床上，沉沉睡去。慕容珏宸对自己的感觉是从不怀疑的，他不会因为青鸾说没事就真的相信没事，所以他吩咐：所有暗人都在客栈外保护，如若有一丝可疑，都要立即来通知他。 青鸾睡到第二天日上三竿也不见清醒，慕容珏宸亲自给她试了一下脉，确定没有大碍，这才放心的去了南国王宫赴约。 而在慕容珏宸走后，原本昏睡的青鸾却缓缓睁开眼睛，她的直觉告诉她，巴斯现在应该就在附近，独孤长信既然派他来，就绝不会不见她一面就走。 慕容珏宸豢养的这些暗人，也都不是吃素的，青鸾看了一下这周围，根本没有间隙可以逃出去，最后索性也不逃了，而是光明正大的走出去。 暗人见了青鸾还是恭敬行礼，也不拦着她，但始终要紧紧的跟着，青鸾也不多说话，直接往外走，到了对面一家茶馆，巴斯果然就坐在里面一个守窗的位置喝茶。 他看见青鸾身边跟着四五个人，本想装作普通茶客与青鸾素不相识，但想不到青鸾竟明目张胆的在他面前坐下，还笑着说道：“从北方到南国，还习惯吗？” 巴斯有些目瞪口呆，一时不知怎么接话才好：“这……” “兄弟们都还好吗？”青鸾又问。 巴斯这才反应过来，但还是有些结巴：“眼看两个月……月过去了，大家都对将……对你很挂心。”巴斯一边说着话，一边不自然的看着那些长相魅惑的暗人，以他北方人粗犷的性格，他是绝对理解不了慕容珏宸那样的妖孽，为何养的暗人都是这般阴柔的模样。 “我还好，他怎么样？”青鸾并没有直接说独孤长信，那些暗人的任务只是看住青鸾，所以对他们的对话并没有任何过问，只是竖起耳朵替自己主子听着。 “他？他……他身体好多了，就是……就是家事不好处理，不过有刘大哥帮忙，应该还过得去吧？啊？”巴斯自己说着，到最后反而问起青鸾，惹得青鸾忍俊不禁，他们这些北狄人天天就是喝酒、吃肉和大家，哪管那许多朝堂上的尔虞我诈。 “他让你来，有什么事？”青鸾干脆不问朝堂的事了，问了巴斯也说不好。 巴斯这才想起来，拿出一个小红瓶来，双手交给青鸾：“他说你药该吃完了，这是紫凝姑娘亲自送去的，让我给送来。” 青鸾拿过小瓶子，很是精致，像是紫凝喜欢的，弯起唇角说道：“好久没见紫凝了，她现在回去了还是留下了？” 对这些关于青鸾的事情，巴斯倒是搞得很清楚：“紫凝姑娘来的时候，我正好在国公府跟王大哥喝酒，王大哥知道来人是紫凝姑娘，便亲自迎了出去，但是紫凝姑娘好像不高兴，她总是沉着脸，在王大哥府里住了一些时日，对您的行踪了解了，便闹着要走，王大哥不让，她非要走，王大哥还是不让……” 看巴斯越说越起劲，而且总在重复那几句，青鸾有些无语的制止道：“他们俩人来来回回的事不用说了，你就说结果就行。” 真是没想到，紫凝居然跟王云杠上了，两人还都是倔脾气，不过去魏国找独孤长信，先去王府，的确是最好的选择。 “哦，紫凝最后还是回去了，说要学好医术，她还说……”巴斯说着又看向青鸾，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这丫头什么话我没听过？你且说就是。”青鸾说着话给自己倒了一碗茶水。 “紫凝姑娘说，你自己不要命就算了，她还想让你活着多遭点罪，所以这医术必然要学好的！” 闻言青鸾差点把茶水喷出来，紫凝这丫头永远都是刀子嘴豆腐心。 “她都是为我好。你们来了多少人？”青鸾后面这句是压低了声音问的，这人数自然不好让慕容珏宸的属下知道。 巴斯眼珠微转，伸出一根手指，也没说话，青鸾自然领悟。这是一百的意思。因为一千个胡狄人同时出现在一个城市里，未免太引人耳目，而一个十个太少，所以就是一百，既能隐藏起来避人耳目，全都出来时又可以起到相当大的作用。 “那个人说，您要是想走，便让我们带你走，您要是想留，便让我们护您周全。”巴斯低声认真说道。“那个人”指的自然就是独孤长信。 青鸾叹口气，这扇窗对的正是北方，虽然她现在不在魏国朝堂，但通过一些民间传言，她也能预料到，独孤长信此时的日子并不好过，而他此时还要分心到青鸾这边，心力交瘁何尝不是一种病。贺兰家树大根深，在豪门贵族中影响甚大，想要实行新政，恐怕贺兰家现在唯一的条件，便是娶贺兰玲珑了。 沉默良久，青鸾打开红色的药瓶，取出一粒药丸吃下去，药味太苦，让她脸色都有些绿了。 巴斯担心的递过一杯茶水给她：“你没事吧？” 青鸾摇摇头，艰难的说道：“紫凝这丫头，制药的时候也不加点蜂蜜，诚心想折腾我！” 153.第153章 事先准备的圣旨 巴斯听了青鸾的话，挠挠头说道：“我看紫凝姑娘不像是那种变着法子折腾人的人啊。” 青鸾喝了大口的水也难消嘴里的苦味，最后只能苦着脸继续说道：“你走吧，我暂且没事，让他放心。慕容珏宸生性多疑，发现你们必定会斩草除根的。” 巴斯却坚持不肯：“当初咱们跟随你一起从北境来到中原，不是因为怕死！” 青鸾知道这是巴斯想多了，便解释道：“我知道你们不怕死，只是不想让你们送死。” 巴斯看着青鸾沉默一会，说道：“我们来的人里有一个，以前是在中原做细作的，反正今天咱们见面了，不如就留一个人在身边，一来照顾你，二来将来好接应。” 青鸾见巴斯这般笃定的模样，唇角弯起笑意：“你就这么相信我，今天能保全你？” 巴斯嘿嘿笑道：“你要是没办法，不敢来见我，这点我信你。再说要是走不了，大不了就留下来照顾你，还放心些。” 巴斯这一帮胡狄人，在北境选择跟青鸾一起走的时候，就已经把她认作主人，青鸾有难，他们是不会袖手旁观的。其实此次来南国，独孤长信本来选的是旁人来，但巴斯坚持要自己来看看主子的情况。 看着巴斯那略显沧桑的脸，青鸾眸子抬起，手腕一转，一把匕首便架在自己的脖子上，慕容珏宸手下的暗人慌忙上前：“你这是要做什么？” 青鸾非常平静的说道：“我对你们主子的重要性，不用说你们也该清楚。放他走，不许跟踪，否则我立刻自杀。” 巴斯佩服的看着青鸾，这女人永远都那么有主意，要是个男子就更好了。 看着那些暗人黑着脸不敢动，巴斯从容的站起身，对青鸾行了个礼：“晚点，我让人去对面客栈找你。” 青鸾点点头，看着巴斯出了茶馆，一直走的没影了，且没有齐国暗人跟踪，她这才把匕首放下。 而那边南国的王宫里，南国大王丁荣峥这次是与慕容珏宸单独见面，只是大殿外面早已布满了南国士兵，以保丁荣峥安全。 虽然是单独会面，但慕容珏宸该有的礼数一样不落，南国大王今天又重新审视了慕容珏宸一番，这样的容貌想不让人瞩目都不行。 “知道孤今天临时召你入宫，所谓何事吗？”丁荣峥问。 慕容珏宸从容的回答：“昨天有快马从北边进城入宫，想必是大王问过朔褒公爵的意思了吧？” 丁荣峥没想到在自己的国家里，自己的行动还能被一个亡国之徒盯得一五一十，看来朔褒公爵说的没错。 “是啊，朔褒公爵说，你现在随是困境，但齐国西边三洲二十四郡仍愿意听命于你，且……江湖上还有不少势力，现在只是缺一个过道。” 慕容珏宸对朔褒公爵会说这些话毫不意外：“虽然朔褒公爵只告诉了你情形，却并没有给你任何建议，本宫说的对吗？” 丁荣峥眼中闪过一丝讶异，其中不乏对慕容珏宸的欣赏：“是，但孤现在仍不能下决定，因为孤不能确定你将来会不会恩将仇报。” 慕容珏宸只背着手站在大殿中央，绝美的脸上始终噙着一丝浅笑，像是讽刺又像是自信。 “大王今天请本宫来，不就是已经想好了办法吗？不妨说出来，咱们各自也省了夜长梦多。” 丁荣峥点点头，仍旧坐在高坐上，他倦怠苍老的脸终于浮现出一些朝气，确切的说是一丝野心：“孤膝下一共有六个王子，但都是庶出，且顽劣不堪，唯独有个嫡出的公主，还算有些作为，但毕竟国祚不能传女……所以孤是希望，她能有个好归宿。” 慕容珏宸此时仍旧没什么意外或是为难的表情，诚如青鸾猜想的一样，在他逃出齐国皇宫的那一刻，他便想到了这一步，这是唯一取信于南国的方法。 “本宫正妃已经在去年腊月薨世。”这是慕容珏宸对南国大王的回复。 丁荣峥对这个回复非常满意：“好，孤已经做了部署，在你需要的时候，将为你打开马岭和红门两个关口，供你士兵通过。”当然丁荣峥还会派重兵陈列在两边，防止齐军突然调转枪头。 南国会答应此事，从昨天丁念的反应，慕容珏宸就已料到，只是他现在除了借道还要借粮。 “大王既然已经同意，不妨送佛送到西，南国虽小，但却是个富庶的地方，借些粮草应该也不是问题吧？”慕容珏宸绝不会在此时装脸皮薄，毕竟都答应娶你女儿了，女婿的事你还不上心？ 南国大王自然也不是傻瓜，他这次清楚的问道：“那不知你打算何时与念儿成婚呢？” 慕容珏宸淡定的回答道：“现在本宫在齐国还是逆犯，娶公主未免公主委屈。当然是要等复国以后，荣阳城内，十里红妆，普天同庆，念公主便是齐国的新皇后。” “以何为证？”丁荣峥问。 慕容珏宸垂眸从那过分华丽的袖中拿出一道圣旨，上面已经加盖了齐国皇帝的玉玺，明文写过立南国公主丁念为皇后。 丁荣峥看过后，满意的点点头：“既然你要娶念儿，那还愁粮饷作甚？她的小金库供养你齐国军队十年，都不是问题！” 早就听闻丁念有钱，但这样从南国大王的嘴里说出来，才真正让人汗颜，开赌场果然是一个暴利的生意。 出了丁荣峥的大殿，慕容珏宸总算觉得稍微松一口气，南国肯借道，便大事可成，至于谁是齐国皇后，对他个人来说无关紧要。 皇家的妻妾大多都是为了权衡，皇帝真正宠爱的不过是她们背后的势力。 只是走了没几步，丁念身边的宫女，小圆便过来行礼：“见过齐国太子，公主在花厅等您。” “她等本宫，本宫就必须要去？”慕容珏宸反问了一句便继续往前走，并不理会这个宫女，也不想理会丁念，养成了习惯难不成以后回到齐国还要处处听她指挥？ 154.第154章 入骨相思知不知 小圆只是个宫女，自然也不敢去拦慕容珏宸，看着未来的驸马爷扬长而去，小圆摇头叹气：“看来兔子以后要受苦了。” 虽然来南国之前，慕容珏宸就已经想到这些，但今天不出意外的坐下来，他反倒一点都不开心，古人说：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大抵就是如此。 回客栈的路上，慕容珏宸没有乘车，他戴着面具一个人走回去大的，但人声鼎沸的彩云城大街上，却越发让他觉得孤独，他的脚步越来越快，有种迫不及待的冲动想要见青鸾，仿佛守住了这一个人，便守住了什么不愿失去的东西。 “青鸾！”慕容珏宸一迈进客栈便大声喊了青鸾的名字，只是他没想到映入眼帘的第一个人竟然是丁念，青鸾因为身份，只能站在丁念跟前，陪着笑脸，听丁念问话。 “太子殿下来的太慢了，本宫都坐了好一会了。你这个女侍卫很有趣。”丁念见慕容珏宸进来了，仍旧坐着不动。 她是在花厅听说慕容珏宸不见她，所以便提前一步来了客栈等候。 “念公主还真是不达目的不罢休啊。”慕容珏宸见了她，自然把慌张的神色都收起来，摘下面具，从容的走到丁念身边坐下。 丁念毫不客气的抓住慕容珏宸的胳膊：“你不来见本宫，本宫就来见你嘛！听说青鸾侍卫在你身边待了好些时日，所以问了许多你的喜好，以后照顾你也方便。” 不只是慕容珏宸，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见过这么不要脸不矜持的女子，但对方身份尊贵，没人敢表露出任何鄙视的神色。 “那青鸾怎么跟你说的？”慕容珏宸强忍着甩飞丁念的冲动。 丁念此人说话脸上永远都带着七分笑意：“青鸾说，你喜怒无常，没有固定喜好，所以本宫非常高兴，便赏了一千金给她。” “喜从何来？”慕容珏宸淡淡的瞥了丁念一眼。 “太子殿下现在不喜欢本宫，既然喜怒无常，那以后便有可能喜欢上本宫。本宫不该高兴吗？”丁念一双大眼睛笑成月牙状看向慕容珏宸。 慕容珏宸眼中带怒的瞟了青鸾一眼，而青鸾就一直装聋作哑，站在一旁不吭气，这位念公主脸皮厚的程度难以让人想象，她觉得还是沉默的好。 “念公主这么着急见本宫，是为何事？”慕容珏宸现在之想快把事情处理完了，好让她走人。 丁念这才想起来，从袖中拿出一个小檀木盒子，里面装的是一个吊坠，象牙材质，只是做成的却是一粒骰子，她拿出来放在手心，毫不避讳的说道：“既然你我已经有了婚约，那本宫自然要送你礼物。” 慕容珏宸自从来了南国，最讨厌的便是骰子，现在婚约的礼物还是骰子？！ “公主真是有心，本宫很喜欢。”说着慕容珏宸就从丁念手中拿了过来，如果没料想错的话，这个女人是想给他戴上，与其亲密接触，还不如先抢到手里安全。 慕容珏宸这般主动，倒让丁念有些吃惊：“你还没看看这骰子有什么不同之处呢。” 慕容珏宸蹙着眉头，捏起那粒骰子认真看了两眼，原来这个骰子的红色一点，竟然是粒小小的红豆。 丁念得意的说道：“我们南国最盛产红豆，你们中原人做的诗说‘此物最相思’，便有相思豆之名，后来又有诗说‘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本宫虽然没有那般才情，但命人照做了实物，表达本宫对太子的情意，喜欢吗？” 这两句诗慕容珏宸倒是听人说过，难为丁念一个南国人用了这么多心思，再念及复国之事，慕容珏宸自然夸赞说：“公主心思玲珑，本宫很喜欢，只是今天确有些乏了，想休息一下，公主请回吧。” 丁念不是傻瓜，她知道慕容珏宸是想赶她走的意思，不过既然礼物他收下了，丁念便心满意足，脸上的笑意也丝毫不见僵硬：“好，太子累了就要好好休息，明天本宫就会派人送十万黄金过来，作为军需，至于粮草，是本宫从各国购买来的，十万担，要过几天才能到彩云城，如此太子也可少费心些，安心便是。” 以个人之力，承担一国军需，普天之下也就丁念做的出来，慕容珏宸这次可算是娶了个大金库。 待丁念走了以后，慕容珏宸忍耐的脾气终于爆发，一把将那象牙骰子摔在地上，就差上去踩两脚了。 青鸾依旧是非常镇定，她过去弯腰将骰子捡起来，又放到慕容珏宸身边，开解道：“念公主如今对你的喜欢，可谓路人皆知，这对你复国大业只有好处。她为人是张扬了些，但不乏爽直，爱憎分明，你既然答应这门婚事，又何必再动怒？” 慕容珏宸昨夜睡得并不好，他的眸子有些赤红，硬生生的盯着青鸾看，用力的握住她的肩膀，认真说道：“你相信我，在我心中，你是我唯一的妻子！” 青鸾深吸一口气，把他用力过大的手拿开：“你不要再执拗了，丁念是个好姑娘，她的财力至少可以支撑齐国几十年无忧，这才是你该娶的妻子。” 门当户对这句话自古就有，不是说穷人就不配嫁入豪门世家，而是门当户对的会更合适，无论能力、背景还是价值观和人生观。 他一味的喜欢青鸾，或许只是因为她是第一个拨动他心弦的人，许多危急时刻都是与她共同过来的，但青鸾一味的拒绝让他不能接受，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的容貌可以吸引所有的异性，唯独对她不起作用？ “我不管！你就是死也要死在我身边！那个病秧子有什么好！！你们根本就不可能！！”慕容珏宸已经有些歇斯底里，虽然这些时日他表面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但父死国亡、逃命天涯、南国之辱，甚至一个王薇薇都敢跟他谈条件，这一切的打击和屈辱，早已让他极致扭曲，他紧绷的那根弦马上就要断了！ 155.第155章 一门好亲事 青鸾与王薇薇和丁念最大的不同，就是她不会太过放肆，懂得适可而止，但又不同于普通大家闺秀那样拘束，她是这样的女人：在内，可以志趣相投品茶喝酒，甚至相夫教子；在外，她又可以与男人同仇敌忾计谋深远，甚至共赴沙场。 而这些特点，正是如慕容珏宸、独孤长信之流梦寐以求的，所以他们为她着迷，希望有这样一个红颜知己能常伴身侧，喝酒、论策、练剑。 慕容珏宸突然发这么大火气，甚至桌子都让他摔成两半，青鸾知道他这是忍不了了，基本把理智也抱住脑后了。 “你累了，还是先去休息吧，冷静一下。”青鸾并没有因为他发怒而远离他，她还是一动不动的站在他身侧，好心提醒他，现在大事未成，还不是发火的时候。 “本宫复国以后就要娶她了！”慕容珏宸看着青鸾，用力的又重复一遍。他们慕容家的男人似乎对感情的事都很看不开，如沣王，终身未娶，膝下无子无女，却偏还要去争什么皇位。 青鸾看他那抓狂的样子，叹口气主动上前抱住他：“路是自己选的，没走到尽头，怎么知道结果是悲是喜呢？好好休息吧。” “你会陪在我身边吗？”慕容珏宸没有伸手去抱青鸾，他只是直直的站着问她。 青鸾顿了一下说道：“至少现在我还在你身边。” 而他想问的是将来，却没有再说出口。 他的脸色说不上落寞，也说不上阴沉，浅浅的看了青鸾一眼，便转身往楼上走了。 在他选择来南国的那一刻，便注定了这一路的孤独都要自己承受。 此时的魏国，一点不比齐国好多少，新政依然寸步难行，独孤长信一度动了将贺兰家满门抄斩的心思，但魏国的文官士族集团全都倒向贺兰家，他不可能把魏国上下的行政官员都杀光，派些当兵的去管事，所以此事竟僵持了两个月之久。 纵然有惠安帝的维护，双方也只能勉强持平，在看完今天最后一道奏折后，独孤长信一筹莫展的闭上眼。 王云将沏好的茶端上来，劝道：“殿下，莫要太伤神了。” 独孤长信疲惫的说道：“早些也不觉得这些文官多可怕，现在真出了事，都是拔出萝卜带出泥。” 王云垂眸道：“既然改革如此艰难，殿下不妨缓缓。” 独孤长信倏地睁开眼睛，刚毅的轮廓没有一丝犹豫：“新政刻不容缓。” “本宫知道，你父亲现在也是心怀不满。” “家父……这都是祖宗留下的产业，父亲难免不能释怀。”王云垂眸无奈的说着，这改革对他们这些地主阶级有百害，对百姓有百利，他是清楚的，但家里的长辈就不是这样想的。 “自从本宫推行新政，你父亲恨不得****上朝，这两天怎么不见踪影了？”独孤长信对此还颇有些好奇，若是裕泰国公想通了，还可以带动一批文臣。 闻言王云头低的更低：“回殿下，家父病了。” “怎么病的？莫非因为新政推行僵持，所以气病了？”独孤长信这也是揣测，但料想裕泰国公的心胸，也不至于如此。 王云抽抽嘴角颇为尴尬的说道：“这说起来还是家丑，前几天紫凝姑娘住在府上，得知了咱们魏国许多尊卑严明的规矩，她便想到了千秋大人身上，心情越发郁闷，正巧碰上家父在训诫微臣，要微臣劝劝殿下，把新政里的土地改革去掉……” 说到这王云不自觉的偷看了独孤长信一眼，生怕主子生气，但这些都在独孤长信的预料中，所以他也没放在心上：“你继续说。” “紫凝姑娘似是看不惯家父的尊卑观念，也不喜欢他守旧的思想，便劈头盖脸的骂了家父，家父一怒之下就病倒了，到现在还不能下床……” 听王云说了这件事，独孤长信倒是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倒是像紫凝的个性，看不惯就说。只是这明明是紫凝与你父亲的事，怎么就变成你的家丑了？紫凝好歹也算本宫的义妹！不能就这么随便吧？” 王云眼皮一跳，这才反应过自己言语有失：“这……这是臣冒昧了……” “紫凝训斥你父亲，你就在旁边看着？”独孤长信好像突然发现什么好玩的事情，探究的看着王云。 王云脸色一僵：“这……臣不敢插嘴，臣要是插嘴帮父亲，还不得让紫凝姑娘一块骂了去？” 独孤长信看着王云窘迫的样子，笑意更深：“不对啊，这子帮父天经地义，何况是在国公府，光府兵就上千，据本宫所知，紫凝只会点皮毛功夫，裕泰国公怎么就忍得住没让人把她叉出去？” 王云此时眼睛不自觉的往旁边看去，但此人自幼跟随独孤长信，习惯了跟独孤长信说实话：“臣……这……府兵没有臣的命令，都不敢擅自行动……” 王云是王家的嫡长孙，也是郦京年轻一代最有作为的青年，自小在府中就地位超然，加上他本身又统领禁军，这府兵只听令于他也是情理之中，只是帮着外人欺负自己父亲，这就说不过去了吧？ 王云见独孤长信笑意越来越深，吞口唾沫问道：“殿下，你笑什么？” 独孤长信叹口气站起身来，拍拍王云的肩膀，宽慰道：“你跟随本宫多年，日夜都坚守岗位，导致你至今都还是孤身一人，本宫有时候也觉得很是歉意，本想遇到合适的给你指一门好婚事，看来现在不用本宫操心了。” “臣……这……”王云开始结巴了，他一直以顶天立地自居，这还是他第一次在独孤长信面前脸红。 “只是有一条，百善孝为先，千万不能娶了媳妇忘了爹，回头让御医去瞧瞧裕泰国公。”说完独孤长信便笑眯眯的走了，王云在原地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赶紧追上去喊道：“殿下！臣没有！臣没有！人姑娘还不知道呢！” 156.第156章 金鳞战甲 这边王云追出来，独孤长信早就走的没影了，正好撞上刘傲，两人都是慌慌张张的，王云蹙眉问道：“你小子什么事这么急？” 刘傲一贯的怕王云，原本眉飞色舞一下子就蔫了：“巴斯那边来信了，还有东夏也有信。” 独孤长信对东夏的态度，王云最清楚不过了，伸手把信从刘傲手里拿过来：“行，我去送给殿下，以后东夏的信不用急，晚两天看也没事。” 刘傲听话的点点头，嘴上却打听道：“殿下是不是特别不待见那东夏的大长公主啊？我看这信每次都被熏得喷香喷香的，可好闻了。” 王云拿信拍了刘傲的脑门子一下，训示道：“别管这人是谁，别管这信是香是臭，你只要记得，除了千秋大人，其他的事都不算十万火急。” “哎，好，我记得了。”刘傲笑着答应，心里却彻底明白了，下回这千秋大人回朝，一定得好好巴结巴结，以后她说话好使啊！ 刘傲虽然从小娇生惯养，但好在听话，长了一张甜嘴，来福临殿两个多月，在王云的淫威迫害下，现在武功可谓突飞猛进，走起路来也不似从前那样无赖了，刘天磊虽知儿子受了不少苦，但现在看他人模人样的倒是很欣慰。 王云这边拿着信去寻独孤长信，独孤长信此时已经在诵经，王云轻声在门口说道：“这里有巴斯的来信，殿下要现在看，还是等诵完经？” 高大金亮的佛像下，那不染纤尘的男子转过身来，说：“呈与本宫看吧。” 信中无非就是巴斯把青鸾的情况说了一遍，然后问独孤长信是留还是回。 独孤长信看着信沉默良久，才幽幽说道：“你传信给巴斯，让他们去荣阳，本宫会再派人去荣阳，与他们接头，慕容珏宸登基以后，无论什么情况，都要把青鸾安全带走。” 这话说的，王云一时有点反应不过来：“您是说，慕容珏宸复国一定会成功？” 独孤长信手中的佛珠停下，垂眸说道：“不出意外的话。” “虽然沣王之前的羽翼基本都被慕容珏宸剪出，但东夏在东面虎视眈眈，不会坐视不管，据情报，林起山可还没还朝呢。”王云认为慕容沣和慕容珏宸这次较量还是个未知数。 而独孤长信非常笃定的说道：“慕容珏宸有二十四郡兵力，还有南国公主丁念的财力相助，他这次逃亡本就是个意外，景帝的遗体到现在都没下葬，可见慕容沣在荣阳也不顺利，慕容珏宸复辟是个迟早的事情。何况有青鸾在，顶的上齐国十个大将。” 闻言王云赞同的点点头：“恩，千秋大人如果愿意出手相助，的确可以事半功倍。”毕竟齐国老一辈跟随景帝打天下的将军，死的死，老的老，都已经不堪重用了。 说到这里，独孤长信突然脸色一变：“为什么要帮他？青鸾不出手，慕容珏宸又不是个死人。” 他说这话声音不大，王云知道这是主子又在吃飞醋，急忙说道：“殿下，您放心，千秋大人身体状况不好，心有余力不足。” 这不劝还好，一劝独孤长信脸色更不好，身体不好岂不说明可以任由别人欺负？这种不安的感觉让他果断下令：“你调胡大罗亲自去荣阳接应，他处事仔细小心，本宫放心些。” 王云见主子这么紧张，心中难免有些意见：“殿下未免也太仔细了些，眼下慕容珏宸已经和骰子公主有了婚约，那女人富可敌国，听说长得也是花容月貌娇滴滴的，您就不用看这么紧了吧？咱国内这事儿都棘手的很……您还分神去管这些。” 王云自以为自己说的委婉，但他的意思独孤长信算是听出来了，无非就是说青鸾不够娇滴滴像个男人，只有他独孤长信才捧在手心里，说不定人慕容珏宸压根不稀罕。 这的确是有可能的，但太过喜欢一个人的感觉旁人永远无法体会。就是因为太过在乎，所以觉得别人多看一眼都是要抢。 “本宫觉得，紫凝没背景没身份没本事，姜煜城对她那么好，应该是另有所图吧？”独孤长信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但却对王云很有用，只见他瞪大了眼睛，顿了一会说道：“臣这就去通知胡大罗。” 看着王云快速离去的背影，独孤长信略带得意的露出一丝笑容，恐怕此时王云不是急着去找胡大罗，而是急着安排人往炎帝山吧。 因为独孤长信的一番话，让王云也动气了心思，也彻底明白了独孤长信的心情，他找到胡大罗的时候交代的也非常仔细，说的话意思就类似：咱殿下后半生的幸福都靠你了，兄弟任重而道远啊！ 于是胡大罗就怀揣着这样沉重的心情上路了。 再说龙霆府那边，紫凝收到王云的信儿以后，大体意思是让她小心姜煜城，没用的话啰嗦了一大堆，而紫凝只回了他三个字：神经病。 此时的彩云城内，百姓们自然不明所以，但可以看出骰子公主似乎很高兴，因为她在彩云城的各大赌场这几天频频现身，动辄赌场里赌徒输的钱她都包了，搞得彩云城这几天赌场生意都分外红火，不少外地的大赌徒都闻风而至，一时间彩云城人满为患。 唯独慕容珏宸下榻的客栈周围清净，因为有南国的士兵在周围把守，丁念每天傍晚都会来一趟。 今天又来了，每次来她都不会空着手，这回她带的是一套金鳞战甲。 “这是本宫从一个外地赌客手里赢来的，次战甲做工精致，你看这每一个甲片都这么小，像鱼鳞一样，穿上身活动自如，不像普通战甲那般拘束，而且这块护心镜，特别结实，本宫亲自刺过的……”丁念每次一来都是滔滔不绝，似乎对慕容珏宸总有说不完的话。 不可否认，这的确是件世间罕有的战甲，但慕容珏宸似乎并不太感兴趣：“本宫虽然武功不弱，但并不像亲自上战场，这身铠甲恐怕要被辜负了。” 157.第157章 你好大的胆子 慕容珏宸总是试图拒绝丁念的好意，而且他这些天心情似乎很抑郁，丁念对他越是好，他的脸色越低沉。 “齐军已经过了红门，明天本宫就会陪你一起赶往马岭，那里地势隐秘，出兵齐国，定会旗开得胜，殿下不高兴吗？”丁念蹲在慕容珏宸身边，仰头有些略带央求的神色。 慕容珏宸垂眸看她，淡淡的只说了两个字：“高兴。” 闻言丁念面上绽开一个花儿一样的笑容：“那你穿上给本宫看看，彼时就算你不亲自上战场，也要穿着铠甲统御三军的。” “今天就算了吧。”慕容珏宸坐在那里垂眸看她，似乎他的精神也不济。 “那明天？”丁念真的很想看他穿上什么样子，如果不合身还可以在出战前修改一些。 慕容珏宸拂掉了丁念放在他腿上的手，不耐烦的说道：“本宫乏了。” 丁念站起身来皱眉问道：“你是不喜欢这件战甲，还是不喜欢本宫？” 丁念的话一问，慕容珏宸阴骘的气息瞬间蔓延开来，毫无预兆的，面前的桌子被他一脚踢翻，接着就一个人独自上楼了，丁念欲跟上去，可是被暗人拦住了，丁念身边跟的侍卫根本就不是这些暗人的对手，所以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慕容珏宸消失在拐角。 恨恨的看向青鸾，此时青鸾正悠闲的喝着茶，并不愿多看他们一眼。 丁念眸中寒光一闪，过去将茶壶摔到地上，怒道：“何时一个侍卫都有这么大的权利？敢当着主子的面喝茶！” 青鸾把茶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道：“在下是个侍卫不假，但却不是齐国太子殿下的侍卫，我想这点公主在今天就应该搞清楚，免得以后误会。” “你现在在南国，竟然敢用这种态度跟本宫说话？！”丁念说着话抬起手来就打向青鸾的脸，因为慕容珏宸对青鸾的不同，让她看了格外扎眼，就算今天不打，以后迟早也会动手。 只是她的手却迟迟没有打下去，被人捉紧停在半空中，丁念抬头看向此人，竟足足比自己高处一个半头，身体结实，南国天热，他露出的一条胳膊比丁念的大腿都粗。 此人正是巴斯派给青鸾的，叫图泰，飞骑营里的，力大无穷，别看人长得粗犷，但也是个机灵的。 任丁念如何用力，也挣脱不了半分，她身后的侍卫自然上前来救公主，但被图泰踹了一脚便飞出去了。 “你好大的胆子！”丁念怒目冲青鸾喊道。 青鸾幽幽的站起身来，这几天她被慕容珏宸搅和的状态也不是很好：“本来呢，在南国，我自然不敢造次的，但我被慕容珏宸囚在身边这么久，心情自然也不好，公主最好不要来招惹我。图泰，放手。” 图泰听了青鸾的命令自然放手，只是丁念这么嚣张，他很看不过眼，冲她怒哼一声才站到青鸾面前。 丁念疼痛的握着自己的手腕：“这个狗奴才也他给你安排的低贱暗人？”这话一出，满屋子的暗人几乎都绷紧了神经，他们是工具不假，但他们也是人，是人就会有喜怒哀乐。 青鸾原本也要上楼去了，听了丁念这一问便又回过头来，认真说道：“暗人为甚么要叫暗人，因为他们自小就要在不见天日的地方受训练，踩着尸山血海才能走到这地面上来，论出身他们是不如公主，但这份毅力是公主再高贵的身份都抵不过的。而且图泰是我同生共死的兄弟，不是暗人，他不必听命于谁，他就是他自己。” 青鸾这一番话，让在场的暗人默默的心里都为之一振，他们从没想过自己竟然这么厉害……如果青鸾姑娘愿意一直留在太子身边该多好啊…… “本宫不是被吓大的！你不就是仗着他宠爱你吗？”丁念原本不是个小肚鸡肠的人，但她就是不能看慕容珏宸那种眼神，那种对着别的女人深情的眼神。 青鸾看着丁念满脸嫉恨的样子，突然便觉与一个女子无端争吵很无趣：“中原休妻，有七出之条，之一便是善妒，公主好自为之吧。” 说完青鸾便抬腿上楼了，以前一个慕容珏宸就够让人喝一壶了，现在又多了个丁念，真是让她心烦。 青鸾上楼，图泰迟了一步，经过丁念跟前时，低声恶狠狠的威胁道：“不要逼我家姑娘出手，你受不住！” 虽然青鸾说图泰是自己兄弟，但在丁念眼里，青鸾和图泰一样，都是当奴才的，所以此刻她觉得异常羞辱，愤恨的跺脚离去，明天出发去马岭，她一定也会带上高手防身，不能再被低贱的奴才欺负了去。 自从上次慕容珏宸发了狂，青鸾便很少再与他说话，两人关系微妙，基本上是只要不脱离慕容珏宸的视线，他们就可以各过各的，现在身边有了图泰保护，青鸾是每天都睡得极好，加上紫凝的药，让她身体渐渐的回复许多。 另一边丁念回宫后就是发了大火气，整个寝殿内被她摔得没一件好东西，南国大王丁荣峥进来都差点被砸到：“父王的心肝宝贝儿哎，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慕容珏宸那小子惹你生气了？” 丁念听父亲说起慕容珏宸，撅撅嘴说道：“不是，是他身边那个女的！我今天才知道，原来她根本不是慕容珏宸的侍卫！还有她身边那个手下，竟然敢对女儿动手……呜呜……”丁念说着说着就哭了起来，弄得丁荣峥不知该如何是好，他这女儿可是很少哭的。 “哎呀，念儿，你这一哭，父王的心都乱了，是你要父王把你嫁给他的嘛，现在又受这样的委屈，要不咱们不嫁了？” “不行！哼哼……父王，女儿都说不是生他的气了！”丁念干脆扑到父亲怀里撒起娇来了。 “既然不是慕容珏宸惹你生气，那你要父王帮你杀了那个女人？”丁荣峥实在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哄女儿开心了。 158.第158章 第一次被刺杀 丁念原本只是想借机问丁荣峥要几个高手用用，但没想到自己的父亲竟然说出这样一个出乎意料的想法! “父王，可以吗？”丁念声音有些小，但眼睛中却流露一种渴望。丁荣峥只沉默的看着自己的女儿，其实他也在想，到底可不可以。 “父王从小教导儿臣，不可以滥杀无辜……而且，慕容珏宸那么在乎她，会不会因此更讨厌儿臣了呢？”丁念虽然嚣张张扬，但也不是个没脑子的人。 她这一生错事没少做，有时候甚至可以说不分好坏，不乏恶毒的手段，为世人所诟病，但后世史家给的定语，只一句：此女子聪颖，唯一生执念于一人。 丁荣峥从没见女儿受过委屈，犹豫再三还是下了决心：“父王是这么教你的，但那时对我们南国的子民，这个青鸾敢惹你，就必须死，否则日后去了齐国，离父王远了，别人只当你是好欺负的呢！” “那父王如何杀她？明天傍晚我们就要出城了。”丁念说话时眼睛都闪着光。 其实嫉妒也不是女人的天性，而是人的恶性，每个人对自己喜欢的东西都有占有欲，如果当你喜欢的东西被威胁，你都还无动于衷的话，只能有两种解释：一，你还不够喜欢；二，你是个傻瓜或者神仙。 丁荣峥来回跺几步，立马想到一个主意：“你不是说她不归齐国麾下吗？那父王明天设宴为他们送行，也给她设个座儿，然后安排舞剑，在席间将她刺杀！” 丁念心中一转，便看出破绽：“父王，这不妥吧，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咱们南国安排的啊。” 丁荣峥老脸得意一笑：“咱们就说这是刺客，咱们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刺杀青鸾姑娘啊，然后下海捕令，戏做足了，他能找出什么证据来？” 由此不得不感叹，权贵杀人，总是有千万种方法和理由。 “父王，这个主意好，把她跟慕容珏宸安排的远一点，免得伤了他。”丁念此时还心心念念慕容珏宸的安危，只是明天那一场刺杀，恐怕要让在场所有人受惊吓了。 “好，念儿你安心休息，父王会安排咱们南国顶尖的高手，前来舞剑。”丁荣峥说的非常轻松愉快，仿佛人命如草芥。 翌日，青鸾一出门便看见慕容珏宸站在门前，他的脸色依旧是那么阴沉。 “怎么了？”青鸾问。 慕容珏宸淡淡说道：“南国大王在宫中设宴为我们践行，要你一同前往。” “骰子公主见了我就烦，怎么会邀我赴宴？”青鸾看人还是很准的，那种不喜欢是她今生都无法改变的。 “昨天的事本宫听说了，对不起，再忍忍吧。”慕容珏宸几乎从来不会这么温柔的哄人，他的声音本就悦耳，很容易让人消火。 青鸾这些天本就困顿，站了一会便倚在门上，给他一个笑容：“你有求于南国，都不曾对丁荣峥低三下四过，对我就更不必了，我们是义结金兰的兄妹。” 你知道，我不想跟你做兄妹。这样的话，慕容珏宸再也没有说出口，因为丁念的事，他总觉得是背叛了自己的感情。 “你身体不好，不想去，本宫可以替你推掉。”慕容珏宸看着她一早就开始疲惫的倦容，是从心坎里心疼的。 青鸾却摇摇头：“我若不去，他们又有一堆说辞，我想看看，这对父女还能玩出什么花样。” “如果玩了花样，我正好替你出出气，让你能顺心的出征，三哥。”青鸾后面这句说的有点调皮大的意味，慕容珏宸阴沉了几天的脸，终于浮现一丝笑容，美得惊心动魄。 等慕容珏宸走后，图泰端过洗脸水给青鸾，低声说道：“大人何必对这妖孽如此好，我看他未必领情。” 青鸾用毛巾擦擦脸，图泰已经把房门关上，青鸾这才说：“此人从小被流放苦寒之地，吃得苦不比我少，虽然后来身份显贵，但心里的魔性始终挥之不去，如果我没有长信，没有紫凝，我相信我现在与他的心境是差不多的。” “您的意思是？” “我在他身边，的确是因为他的囚禁，但我不恨他，我希望我的存在，可以让他感受到一点温暖。” “您是想教化他？” “算是吧，总觉得与他同病相怜。” “大人，恕我直言，此人不可教化。” 听图泰说的这么笃定，青鸾苦笑一下，将毛巾扔回铜盆中，不再说话，因为此时她还是相信，慕容珏宸内心深处是藏着柔软的人， 但直到两年半之后的深冬，在荣阳城下，她终于死心，也终于明白，图泰和她都是错的，此人并非不可教化，也决不能教化，因为他只随本心，为此，他宁负天下。 南国王宫中，本来指名让青鸾来，就已经够稀奇了，来了以后还给设座，这让青鸾有种天上下红雨的错觉。 看着青鸾迟迟不入座，丁荣峥疑惑道：“姑娘怎么还不入座啊？” 青鸾拱手说道：“在下身份卑微，怎配与入席？” 丁荣峥的脸上浮现看似慈祥的笑容：“孤也是昨天才知道，你并非齐国太子麾下的人，所以也就不好分这个地位，远来都是客，来来来，快入座吧。” 这个理由说着好像他们南国自古以来就是个礼仪之邦似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青鸾难免要跟他客套一句：“哪里，是在下从未跟大王公主提及，是自己疏忽。” 说完行个礼便落座了，她坐的地方离慕容珏宸甚远，这本也是应该的，毕竟他是上宾，但这远的都有些离奇了，事有反常必为妖。青鸾不动声色的看着在场每一个人的举动，看了半天也并未看出端倪。 直到王后提议舞剑壮行，青鸾脑中白光一闪，唇角弯起，这就清楚明白了。要知道她可是刺杀的行家里手，这点小伎俩要是都看不破，恐怕青鸾早死了千万回了。 看着那个号称南国第一剑师的男人走上殿，他手中的剑刃在窗户雕花间漏进的阳光下格外刺眼，御前舞剑表演，需要用这么锋利的宝剑吗？ 159.第159章 最后一次机会 青鸾接着饮酒的姿势，用袖子掩嘴低声跟身后的图泰说道：“此人舞剑，意在刺杀，你准备好。” 图泰毕竟是沙场尸堆里滚过来的，此刻他也没有一点慌张：“大人放心，我拼死也会护你周全。” 青鸾不动声色的微微点头，接着从袖中取出一粒药丸，这是济世的药，只剩下这最后一粒了，紫凝给她的药药效比这差点，所以她藏了一颗以备不时之需。 图泰眼见着青鸾将药扔进酒里，混着酒一并吞下，心知药力见效需要一段时间，因为借助于南国，事成之前，齐国太子必定不会出手帮青鸾，以免造成两国误会，所以这段时间他必须拼命顶住。 那南国的剑客，此刻剑锋凌厉，一点都没有舞剑的架势，因为他根本就不会这些花样，这分明就是在练剑，活动筋骨。 在场的人看出不对劲的不在少数，但没人会第一个站起来制止，因为他们都是所谓的精明之人，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但今天的宴席之后，恐怕他们要改变这个观点了。 南国的剑客舞剑不到半刻时间，又在众人面前都虚晃几招，好让大家都放松警惕，但到了青鸾这里，他的这一剑却是当真刺过来的，彼时青鸾的酒杯还未碰到唇上，剑未至气先到，酒杯里的酒水被溅起几滴，南国排名第一的剑客速度自然是极快的，图泰根本来不及拔刀，眼见着那剑锋刺向青鸾的要害，他只能徒手握住利剑，在离青鸾咽喉不足一尺远的地方。 “好快的剑，好重的杀气。”青鸾不紧不慢的说了这么一句，继续将酒杯里的酒饮进嘴中，她的镇定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而这一瞬间的怔愣，给了图泰绝好的反击机会，他踢中了剑客的腰部，剑客退出几步，于是两人在这殿中央打斗起来，这么大的动静，殿外的侍卫竟没有一个进来，是因为没有丁荣峥的传召吗？显然不是。 丁家人此时都忘我的关注着这场打斗，他们只关自己的目的。 图泰得了先机，开始的时候尚且占有优势，但南国剑客的剑招太快，很快图泰身上就有了伤口，直到伤口渗血，他才有所察觉，可见此人的剑有多快。 青鸾眼见着图泰打不过，慕容珏宸垂眸不能出手，她暗自运功，自觉身体暂时无碍，便从容的站起了身：“图泰，退下休息。” 这句话出人意料，不只是图泰，那剑客也停下手来看她，反正他的目标最终是青鸾，与图泰打斗无非是浪费体力。 “过来受死！”这剑客还天真的以为，青鸾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慕容珏宸知道她的身体状况，见她似乎要出手，紧张的站起身，却没有说话，青鸾微微侧过脑袋冲他点点头，示意他放心。 今天他为了能顺利得到南国的支持，复国大业，不同儿戏，不方便出手，青鸾能够理解。 随着青鸾一步步的朝剑客走过去，剑客原本渺视的神情渐渐垮了下来，因为他后背汗毛竖起，甚至不禁打了个寒战，这是杀气！这样凌厉的杀气如果碰到野兽，野兽都会自觉退缩。 可剑客毕竟是人，他抬头看向丁荣峥，丁荣峥的眼神仍旧坚决，命令在上，他无法退缩，只能提剑硬上，或许这个人只是徒有其表不堪一击呢，毕竟是个女人。 可是他错了，因为就在他眨眼的功夫，青鸾手中不知何时多了把匕首，而且这把匕首还朝他飞了过来，速度比他的剑还要快，直插其咽喉，幸好他反应的够快，飞旋过来的匕首只割下了他一撮发丝，但他躲避的空子，青鸾已经拿着另一把匕首至他跟前，待他反应过来，匕首已经插进他的肩膀，同时另一把匕首在柱子上受力又飞了回来，正好落在青鸾手里。 剑客因为被匕首刺中胳膊，右手的剑掉落，他干脆又并指成掌想要集中青鸾，本来这样近距离也已经不适合用剑了。 真正的高手就是这样，不论对手如何，她都能为自己创造一个有利的形势，近身作战是青鸾的长项，她的手下从不留情，所以在剑客刚要出手时，她左手匕首一转便插进剑客的大腿里。 “啊——！” 随着剑客一声哀嚎，青鸾迅速抽身，离他五步远，两把匕首全都插进剑客的骨头里，轻易是拔不出来了，但她的手里不知何时已经多了第三把匕首。 这样利索的身手，在南国还是第一次见，丁荣峥看着南国第一剑客浑身是血抽搐的模样，他的手心也不禁开始出冷汗，谁能想到平时一个病恹恹的女子竟然深藏不露? “是谁派你来当着大王的面刺杀我的？”青鸾看着那个刺客镇定的问道，因为之前沣王也曾派人在丽景城外的南山刺杀她，但这次是南国，丁荣峥的嫌疑最大，但也不排除别的可能。 剑客在刺杀之前，丁荣峥就与他说明，无论何人问最终只说是齐国的沣王。 但现在还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因为丁荣峥已经大喊：“来人，抓刺客！” 剑客见侍卫已经进来，心里到底也算松口气，腿疼的再也支撑不住，跪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侍卫统领要上前将剑客带走，青鸾却制止了：“且慢，启禀大王，在下认为此人在殿前行刺，必定是受了奸人唆使，现在带下去未免给他同伙机会将他灭口，在下不才，对审问犯人也是颇有心得，所以请让在下当着大家的面审一审。” 丁荣峥怎么可能让他审，直接拍桌，怒道：“此人御前行刺，立马拖出去斩了！” 统领得令便要上前，青鸾凝眉转头看他一眼，凌厉的气息冰冷阴骘，让这些侍卫望而却步，他们脑海中不约而同的浮现出一种动物——蛇，而且是那种异常凶猛的食人蛇，冰冷的在朝他们吐着红色的信子。 青鸾将这些呆愣的侍卫忽视，往前一步，又问那个剑客一遍：“究竟是什么人让你来杀我，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说。” 160.第160章 这都是误会 剑客见青鸾又靠近他，他艰难的往后爬着，嘴里不断的问着：“你究竟是什么人？什么人？这么厉害的身手我竟从未听说过……你们快救我呀！” 剑客此刻把希望寄托在这些侍卫身上，希望他们能保护他。 只是那些侍卫刚要行动，青鸾手中匕首在手掌打了个旋儿就飞出去了，插在剑客的左眼里，人眼的神经离大脑神经中枢最近，那种疼痛是钻脑蚀骨的。 在场的王亲贵族大多是第一次见这么惨烈的情景，全都吓得不敢吭气，暴力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但在绝对的暴力面前，胆小鬼不值一提。 在场的南国宗亲，似乎只有丁念还有理智尚存，她拍桌而起，怒道：“青鸾，你干什么？！你这是藐视天威吗！” 丁荣峥是个守成之主，一辈子没见过什么血腥，现在虽然强装镇定，但心里早乱成麻花了。 慕容珏宸虽然不合适插手，但插个嘴还是可以的：“她刚刚已经禀报给大王了，审一审，何况真能问出幕后主使，不是很好吗？” 此时南国举动太过异常，正常人早就起了疑心，若丁念还不让审，岂不是不打自招吗？所以她也沉默了。 青鸾见那此刻蜷缩成一团在地上，冷冷问道：“还不说吗？”其实她已经猜到是谁，但她就想当着众人的面说出来，敢刺杀她，这面子就不用要了。 剑客此时已经疼的说话声音都扭曲：“是……是……是沣王，对，是齐国的沣王！” 说是沣王也不无可能，只是南国这种种表现早已经暴露，青鸾怎么会信？ 所以她蹲下身来，伸手握住那把插进剑客大腿骨里的匕首，用力旋转，骨头与兵器磨擦出来的咯咯声响，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毛骨悚然，当然这不包括慕容珏宸，他只是欣赏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沣王派来的杀手，至少能接我五十招，你不是，沣王不会用你这样的弱者。”青鸾看着剑客大腿上潺潺的鲜血外涌，这个人彻底废了。 而南国这些人听她说，沣王手下个个都比他们的第一剑客厉害，心中不由的更害怕，慕容珏宸与沣王对决，如果输了，他们南国岂不是会很惨？ 剑客此刻只觉得浑身疼痛，好像他所有的骨头都要裂开，他甚至不知手该放到哪里，他的哀嚎声，只能让南国这些安乐窝里的贵族更加恐惧。 “你不是人！你是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这是剑客在体会到蚀骨之痛的唯一感受。 “我问你，到底是谁？！你还剩一只眼睛，是不是也不想要了？”青鸾说这样残酷的话都跟过家家似的，而她越轻松，对方越恐惧。 “我说……我说……” “是……是大王……” 终于听到自己想听的答案，青鸾不屑的弯起一边唇角：“是谁，我听不清楚，你大声点，让所有人都听到。” 其实剑客刚刚说的话，大家隐约都听清楚了，但却不敢相信，丁荣峥看着剑客浑身是血朝自己爬过来，他用自己的身体在地上拖出长长的血迹，丁荣峥可怕极了，在那金贵的王位上，丁荣峥竟可笑的往后退缩，手颤抖的指着剑客：“你休要胡说！” 可是剑客还是畏惧的大声说出来：“是大王啊！大王！我对不起你啊！” 他的哀嚎声已经很惊惧，但他接下来的动作更让人惊悚，他竟然拔出眼中的匕首，插入了自己的心窝子，在场几乎每一个人都能到，拿匕首外面还挂着剑客的眼珠子！此刻他们真恨不得自己是瞎子！ 王后本久居后宫，哪里见过这些，当场便呕吐不止，在座大的许多公卿贵族也做呕吐状，一时间大殿内便弥漫了腥臭味。 丁念跌坐在自己的座上，她不敢相信，她们南国的第一剑客在青鸾面前这么不堪一击，她终于明白，那天图泰跟她说：别惹青鸾，你受不住。这句话并不是吓唬人。 这样惨烈的场景，南国的侍卫也都下出一声冷汗，站在原地越发不敢动，更有甚者尿了裤子，毕竟南国偏安一隅，他们虽身为大内侍卫，却也从未真正杀过人什么的。 看着青鸾上了两个台阶，丁荣峥惊惧的问道：“你……你意欲何为啊？孤……来人！来人！” 可是他的侍卫都吓得不敢动弹，哪还有人护驾呢？ “大王，您在怕什么呢？刺客已经死了，您刚刚不也说了吗？刺客是胡说的。”青鸾面带笑容说着话，让丁荣峥一颗忐忑的心稍微放下，要知道现在侍卫不顶用，慕容珏宸不插手，青鸾的武功是对他性命的极大威胁。 “你说什么？”丁荣峥犹疑的问道，他似乎不能相信，自己派人杀她，她还能装作没发生。 青鸾站在那个断气的剑客身边再说一遍：“刺客胡说，胆大妄为，大王莫是受了惊吓还没回过神来？” 丁荣峥这才反应过来，生硬的哈哈笑起来，可是笑了没两声，他的脸又僵住了，在场的所有人也都再次僵硬了。 因为青鸾见丁荣峥反应过来，以为没事，便弯身把剑客手中的匕首都拔出来了，还用剑客身上没有染血的布料在擦拭着，擦拭干净了，在手中飞旋一下，匕首便又消失，应该是进了袖中。 但，这杀过人的匕首，怎好再贴身携带？ 丁荣峥为了掩饰自己的作为，顿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青鸾姑娘真是好武功啊！只是这匕首毕竟沾了人血，不如孤再命人给你打造新的……” “大王美意，我心领了，只是这些匕首陪伴我多年，陪我杀过的人不计其数，我用着顺手，也不在乎多这一点血。”她若无其事的说完，便回到自己座上，看那些侍卫还不动，便问道：“你们还不把尸体抬出去？这宴席还没完呢。” 慕容珏宸见她落座，便放心的坐下，他面上看似平常，可是就在此刻，他那犹豫不决的杀意终于坚定了，于是，南国丁氏便注定了要有一个悲惨的结局。 161.第161章 赏万金，封万户侯 经历了这场刺杀，在场诸人都面见尴尬，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于是大家勉强饮了两杯酒，便散了。 慕容珏宸散了宴席便跟青鸾等人直接骑马去了城外，就连丁念也放弃了马车而改骑马，那里人马早已准备好，赶往马岭，大战在即，不容一步退却。 因为青鸾的这一次出手，丁念便再也不敢轻易接近，总觉得她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生怕什么时候自己的小命便折在她的手里。 起先因为带着粮草辎重，他们赶路自然慢一些，但慕容珏宸显然是心急的，再过些时间就要入冬了，由南往北作战，将会更艰难。 所以，他命人护送粮草后行，他则待轻骑先行一步，以安军心。 星夜赶往马岭，终于在三天后的拂晓十分到达，玉门太守张淼和虎口太守罗耿已经带着亲兵等候多时，见慕容珏宸一身猩红骑马飞驰而来，几千将士一齐跪地行礼：“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千岁！” 慕容珏宸勒马，看着这一片玄色的甲兵，映在红色初阳下，朝气蓬勃，他心中连日来的阴霾终于一扫而空，属于他的权利，终究还是到来！ “尔等皆是身受皇恩，先帝遗骸尚未入土为安，逆贼慕容沣便勾结外族，乱我朝纲，割地赔款，使齐国蒙奇耻大辱，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今天本宫在马岭与众将士相会，誓要讨伐逆贼，替天行道！”慕容珏宸说完这些，便将自己的佩剑拔出，直指中天。 张淼和罗耿原本对慕容珏宸也抱有疑虑，但如今见他几句话就可以鼓舞士气，便认定，谣言不可信，眼前宛如神邸的男子，他是齐国景帝慕容沁的儿子，看着他的轮廓，仿佛又想起当年，慕容沁带领义军在马上掀翻旧政的雄风！ “臣（末将）誓死追随太子殿下，讨伐逆贼，替天行道！” 这里的人虽然只有几千，但其声如雷，可震彻山谷，青鸾在军中待过，********，但丁念不同，她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情景，她眼睛中透露的是对慕容珏宸无比的憧憬，这将是她的男人啊。 青鸾在她旁边，自然看得清楚，只能在心中感叹，又是一个苦命的女子。 “张淼、罗耿，带本宫去军营，将情况与本宫细说。”慕容珏宸说完，张淼和罗耿便上马，三人扬长离去。 丁念见慕容珏宸走了，扬起马鞭也要跟上，却被青鸾出声制止：“念公主，不要再跟过去了，他在南国憋屈了这么多天，你该让他痛快的做他想做的事。” “本宫可以不去，但青鸾姑娘武功卓绝，难道也不打算帮殿下一臂之力吗？”丁念从心底里还是帮慕容珏宸打算的，她见青鸾那样的好本事，自然想让她也效力。 “我说过，我不是他麾下的人，而且张淼和罗耿也都不是庸碌之辈，不是每个国家都像南国那样娇弱，齐国之所以能成为与东夏和魏国并列的大国，就是因为他们有一批出色的统军人才。”说完青鸾就骑马慢悠悠的往前走去，气的丁念有些抓狂，但等以后她彻底了解了青鸾，也就不觉得南国第一剑客输在独孤千秋手下有什么耻辱了。 毕竟在这个夏末战国时期，还有那一支军队比飞骑营更所向披靡，哪个将星比独孤千秋更耀眼呢？ 接下来几天，青鸾一直老实的待在自己营帐，因为到了军营，慕容珏宸将格局稍微调整，无形中她的营帐竟被围得铁桶一般，加上外面这二十几个暗人入夜看守，青鸾就是插上翅膀都逃不出，所以她每天的任务就是吃饭睡觉，但不用见丁念那嫉妒的嘴脸，也是舒服许多。 这天中午，青鸾正睡的暖意融融，图泰大步走进来：“大人，你怎么还睡呢！这大军都拔营了。” 青鸾模糊中睁开眼，坐起来问道：“齐国大军动了，说明他们这几天终于想出对策了，是好事，早点回到荣阳，还能吃香的喝辣。” 图泰见青鸾不着急，他就急的快跳起来：“那咱们这是要跟着他们上战场啊，您现在身体不好，万一伤着可怎么办？” “你放心吧，他不会让我去杀敌的，我这一路上身体状况如何，他慕容珏宸最清楚，搞不好什么时候趁我睡着还给我看过大夫呢，他不会的，放心吧。”青鸾这边刚安慰了图泰，便见慕容珏宸行色匆匆的进来，拉住青鸾就往外走。 他今天穿的正是丁念那天送他的金鳞战甲，看来是准备亲自督战了。 “你要带我去干嘛？”青鸾凝眉问道，心想不会真那么惨要被硬逼着上战场吧？ 但慕容珏宸告诉她的却是：“从现在开始，你不准离开本宫半步，本宫怕有人割你脑袋去换钱。” 这青鸾就听不明白了，急忙拽住他：“你把话说清楚，我在你军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谁也不得罪，怎么还有人来割我脑袋？” 慕容珏宸看她满脸疑惑的样，想到大战在即，便抱住她在她耳边说道：“沣王这三个月也没闲着，他扩充了军队，既然找不到本宫，便加强了驻守，首战胜负未定，但他已经发出明文告示，只要谁能将你的人头献上，便赏万金，谁要是能把你大活人带到他面前，赏万金，封万户侯，而且他指明了，你就在我军营中。” 青鸾听了有点不可思议：“想不到时隔一年，我在沣王心中还有那么重的分量哈。” 慕容珏宸见她不正经的样子，便又严肃说道：“你也明白，现在我这边看似君臣一心，但总不缺那么几个小人，见双方僵持，便对你的人头动了贪念，或者沣王会亲自派人杀你，而你的身体不比从前。” 青鸾打个瞌睡，眼圈立马涌上水来，困顿的点点头：“好，我在你身边，不过可别让那个丁念来烦我啊，我怕我一时忍不住让她脑袋开花。” 然而她说完话一转身，正好丁念就站在她身后，青鸾自嘲一笑跟慕容珏宸说道：“我这精神是够松懈的，连人走到我身后 都没发现。” 162.第162章 少年得意，光宗耀祖 丁念也是刚来，她只听到了青鸾说脑袋开花那一句，所以她此刻惊悚的看着青鸾，迟疑的问道：“你……你要杀我？” 青鸾眉毛一挑反问道：“杀你还用等到现在？” 丁念敢怒不敢言的看了青鸾一眼，她现在对青鸾是从头怕到脚，有时候晚上做噩梦都会梦见她，真不明白，慕容珏宸怎么会喜欢这种女人？ “你来有什么事？”慕容珏宸淡淡的看着丁念问道。 丁念立马挤出一个笑容说：“我也要跟你一起督战。” 慕容珏宸皱眉训斥道：“你一个女子，站在战场上面成何体统？” “那她怎么就能跟你一起？”丁念不服气的指着青鸾。 而慕容珏宸的回答也让她哑口无言：“不可否认，你富可敌国，但你的人头在沣王眼里值多少钱？” 丁念还是不情愿，她不想让青鸾和慕容珏宸有单独相处的机会。 慕容珏宸还没到荣阳城登基之前，是不会和丁念翻脸的，所以此刻他还愿意跟她好好说话：“你是齐国未来的皇后，理应代本宫稳定后方，恩？” “好，那我等你回来！” 这句话丁念爱听，冲青鸾做个鬼脸，便走了，她现在跟青鸾在一起待久了就会毛骨悚然，只是她还不知道，青鸾这些绝学都是她夫家所教，她根本不明白慕容珏宸是个什么样的人。 看着丁念走远，慕容珏宸的脸色也沉下来，他这张脸，高兴的时候灿若神明，生气的时候也阴骘如鬼。 他的心思，青鸾自然明白的，但还是好心劝他一句：“她只是一个被宠坏的公主，愿意为你付出全部，来日，她应该长伴你左右，齐国的皇帝才不会被世人诟病。” 慕容珏宸斜睨她一眼：“你真是本宫肚子里的蛔虫，这件事，听你的。走吧。” 青鸾跟着慕容珏宸出现在城楼上时，已经打扮成一个小兵，而城下领兵双方，分别是慕容珏宸派出的虎口太守罗耿，慕容沣派出的是固原太守之子梅坚，现任骠骑大将军。 慕容珏宸远远的望着，感叹道：“梅坚率兵追杀我们，仿佛就在昨日，一晃眼，双方已经开始作战了。” 青鸾看着梅坚意气风发的样子，弯起唇角说：“梅坚现在也就二十四五岁吧，封了骠骑大将军，可谓少年得意，光宗耀祖啊。” “沣王占地有限，手下可用之人不多，自然就给了年轻人空子钻，罗耿多少跟着父皇打过仗，虽算不上一代名将，但对付一个梅坚绰绰有余了。”慕容珏宸幽幽的说着，对此战他有必胜的把握，所以倒也不十分紧张。 城下两军已经打了起来，起先梅坚还能勉强支持，但过了不一会，形式便明显的一边倒，用不了太多时间，局势便演变成了罗耿追着梅坚打。 青鸾看得没意思，便趴在栏杆上打个瞌睡说道：“两军第一次开战，便在平野一决雌雄，梅坚打败，罗耿率军挺近固原，而沣王闻得此训，必定亲征，张淼此时想必埋伏在路上吧？” 慕容珏宸惊讶的看向青鸾：“这个计策是本宫与诸将商议数日才定下的，你竟然一眼便看破？” 青鸾得意一笑便不再跟他说话，只看城楼远处，几万兵马相互追逐厮杀，所过之处不断留下残破的尸体，有人的，有马的，蔚为壮观，惊心动魄。她毕竟是一个从尸山血海走出来的暗人，血液中还有一种嗜血的因子在跳动，情不自禁就握紧了拳头。 慕容珏宸何尝又不是如此？所以他邪笑道：“等沣王来了，你同本宫一起去厮杀一次可好？” 青鸾眼中燃起光亮，但瞬间就扑灭，摇头道：“我现在身体里的血不是自己的，不能轻易流失，不然就是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了。” 这还是青鸾第一次跟慕容珏宸提及自己的身体状况，不是自己的血？这句话让他很吃惊，但他却不会继续这个话题，因为他没有办法救她，所以他说：“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如果活着每天都要谨小慎微，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青鸾好整以暇的看着慕容珏宸问道：“那沣王占领皇宫后，你为何还要忍辱负重的逃到南国？一死了之岂不更简单？你做不到的，我也做不到，我还想长命百岁。” 与独孤长信一起。 慕容珏宸本是想劝她宽心一点，但没想到她会这样说，便也作罢，转而说道：“本宫初回中原，便查看了各国送回的情报，其中有魏国的，你想不想听？” 青鸾看着远方渐渐消失的兵马，犹豫半晌还是说：“你说吧。” “魏国太子在推行新政，很不顺利，文官士族豪门世家全都站在贺兰家这面，当然，这也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利益，魏国太子为此诛了不少人的九族，不过这次魏国皇帝倒是出奇的站在太子这边，不但将贵妃打入冷宫，还新宠了一位寒门的贵人，你说新奇不新奇？” 青鸾听后，眉头微皱然后点点头分析说：“新政是损了贵族的巨大利益，这些人必然不会再真心为朝廷所用，所以重要寒门才子是早晚的事，而且出身寒门的人，他们没有家族势力，只能依靠天子的青睐，所以他们会更忠心。” 一番话下来，慕容珏宸不得不用异样的眼光看她：“本宫发现，你不光懂本宫的心思，你连魏国太子的心思都看的透，与独孤长信神交这么久，真是不如你。” “就事论事而已，将来逐鹿天下，必须实行新政，你登基后，不妨也考虑考虑。”青鸾说着话转过身来，她的这些想法对慕容珏宸并没有什么遮掩。 但是慕容珏宸却突然掐住她的纤腰，美丽的头颅微微前倾，柔声说道：“看来在二哥和三哥之间，你还真是不偏不倚啊?不过三哥并不打算实行什么新政，对于逐鹿天下一事，只要有你在本宫身边就够了……冰髓女主，天下、归心……对不对？” 163.第163章 立过的功勋 虽然早就料到，这件事瞒不了不多久，但被他当面戳破，她还是有些愣住了，看了他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所以，为了问鼎天下，三哥一定要把我囚在身边？” 看着她探究的目光，慕容珏宸放开他，哈哈大笑道：“你也太小看本宫了，本宫在与赵妍姗大婚的时候就说过，这天下本宫不在乎。”说完他就下了城楼，罗耿追的远了，他也要跟上去，以防有变。 而青鸾看着他的背影皱起眉头，其实很多时候，她也看不透慕容珏宸在想什么，世人以为他想要的，似乎他的内心并不是十分渴望。 “还不跟上来？！”慕容珏宸上马后就冲城楼上的青鸾喊话，青鸾这才回过神来急忙下了城楼，上马与他一起往固原的方向奔去，接下来的大战恐怕就是固原的攻城之战了。 事实证明，罗耿果然不负所托，直追梅坚一百多里，连下三城，最终打到固原停下来了，双方都太过疲惫，罗耿命令在城外十里的山脚下安营扎寨。 等慕容珏宸和青鸾赶到的时候，大营已经开始生火做饭了。士兵见到慕容珏宸就要进去通报罗耿出来迎接，慕容珏宸却制止道：“罗将军跟你们一路辛苦，才得片刻休息，不必出来迎驾。” 士兵望着慕容珏宸走进中军大帐，心想这位太子爷跟传说的太不一样了，不但人长得举世无双，而且还颇为贤明。 慕容珏宸进了中军大帐，罗耿正气定神闲的喝酒，见慕容珏宸进来差点呛到：“殿下！参见殿下！” 慕容珏宸不会像独孤长信那样去扶起大臣，他只是自然而然的一甩袖子坐下说道：“罗大人一战百里，连却三城，功不可没，想必那梅氏父子接下来几天就要龟缩在固原，不敢出来应战了。” 罗耿见慕容珏宸夸自己，面带笑容，但他还没被胜利冲昏头脑，捋捋胡须说道：“是殿下筹谋的好，臣也是奉命行事，固原要塞，城坚难攻，恐怕我们还要多费些心思。不知张淼那边怎么样了？若是沣王能够被击中，相信固原也不会死守了。” 慕容珏宸摇头道：“皇叔机谨，这次埋伏能给他重创，但绝不能要他的命，这点本宫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不然当初也不会眼见着他从本宫面前不翼而飞。” 青鸾此时扮作士兵，当然是站好在慕容珏宸的身后，目不斜视。但罗耿却盯上她了，他偷瞄慕容珏宸两眼，小心说道：“其实臣看过沣王的通缉令，上面画的人确实与您身后的人一模一样，莫非这就是……” 青鸾自从来了军营就从未做过自我介绍，也没与罗耿和张淼等人正面相处过，此时沣王重金悬赏，大家自然都要问的，总不能都装作眼瞎。 慕容珏宸见罗耿问了，纸包不住火，所以他只得承认道：“不错，这就是沣王通缉的要犯，罗大人此问是何意？” 罗耿见慕容珏宸脸色不善，急忙解释道：“殿下别误会，臣是想，既然沣王这么在乎青鸾姑娘，那我们不妨用她做耳……” 慕容珏宸当即回绝道：“不行，沣王悬赏的不止是她这个人还有她的人头，可见沣王是不在乎其生死的，青鸾与本宫是结义兄妹，本宫不能看着她去送死。” 罗耿领兵多年，最重情意，因此慕容珏宸一番托词，在他眼里真是分外感动：“想不到太子殿下出身皇族，对结义兄妹看得也如此中，此情此意，臣佩服。” 青鸾见他们两人说这么多情深意重的话，自己再不表示表示似乎有点说不过去，所以她朝罗耿拱手行个礼：“殿下此次与两位大人相会，是为大事，在下不想多生事端，便没有及时拜见，还请见谅。” “姑娘哪里话，姑娘能够在沣王眼里占那么重的分量，想必是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不知可否说与我听，也好长长见识。”罗耿说着还朝青鸾还了个礼，恭敬的样子，让青鸾骑虎难下，就是不想说也得说。 “呃……这说起来话长，我以前是沣王府地宫里的暗人，后来背叛了王爷，王爷大概最恨人背叛吧，所以到处追杀我。”青鸾捡着不太重要的跟罗耿说，其实沣王哪里是恨背叛，他只是恨青鸾背叛。 听到这里，罗耿疑惑道：“豢养暗人，这种事情我也不是第一次听说，虽说受过严格训练，但暗人也是人，应该每年都有人背叛沣王吧，怎么不见他追杀？是不是青鸾姑娘知道他什么秘密？” 青鸾为难的看向慕容珏宸，他知道她有些话不好说，便替她回答：“这是本宫一次偶然与她相遇，都是性情中人，所以结拜为兄妹，后来才发现她是沣王的暗人，而青鸾也发现沣王种种谋逆的行为，便弃暗投明，在平叛中立有大功，但青鸾不喜欢功名，所以一直未加封赏。” 青鸾听着慕容珏宸的话，挑眉看向他，此人真是说谎不打草稿，脸不红心不跳，而且这谎话还都是半真半假，说了一堆就是没说青鸾到底干了什么，这搪塞人的功夫真是练到家了。 慕容珏宸说完还认真的看向青鸾问道：“你说为兄说的对不对？” “对，殿下说的话哪有错的。不过罗大人刚刚建议以我当诱饵，我看这个办法还是可行的，也不必我亲自去，你可以找个可靠的人，我给她易容。”青鸾认为这不失是一个好办法。 慕容珏宸摇头否定道：“军中哪还有女子？此计还是算了，且看皇叔到了固原之后如何出招吧。” 而此时罗耿不知怎么想的，竟不怕死的来了一句：“殿下，军中还有念公主啊。” 慕容珏宸闻言一愣，青鸾是赶紧清了清嗓子提醒，罗耿这才反应过来：“不过念公主是我们齐国未来的皇后，身份尊贵，自然不合适做……”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慕容珏宸就抬起手来示意他先别说话，自己好像想起什么：“本宫没记错的话，丁念此次身边还跟着个宫女来伺候，叫小圆， 是不是？” 164.第164章 固原奇迹的开始 小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宫女，能去当什么诱饵？亏他想的出来，青鸾立即就否定道：“让小圆去当诱饵，还不如让小圆去送死，我了解王爷，他不傻，是不是我他一眼就能看出来，我看也是暂缓吧，看看沣王有什么招数。” 三人正在说话间，张淼回来了，身上伤了几处，脸上也有许多血星，不过都是敌人的不是自己的。 张淼提前不知道慕容珏宸并不指望他能斩杀慕容沣，所以此刻他面色沉重，跪倒慕容珏宸面前：“臣辜负殿下重托，虽说差一点就抓到逆贼慕容沣，到最后还是功亏一篑！臣请殿下降罪！” 慕容珏宸抬手示意给罗耿，让罗耿去把张淼扶起来，颇有兴致的问道：“先别着急请罪，说说作战情况。” 张淼一时有点摸不着头脑，但还是听令细说起来：“我们按照太子殿下的指示埋伏，没想到真的等到沣王，那来了我们自然就打了，臣可是使出了吃奶的劲，沣王的亲兵折损殆尽，只剩下几个暗人拼命相救，那些暗人个个都是高手，臣亲自打头阵，都没打得过，最终他们护着沣王逃跑了，臣无能。” 说着张淼还不断摇头叹息：“真是个好机会啊！” 看张淼痛心的样子，罗耿好心告诉他说：“好了，你别惋惜了，沣王若不是如此厉害，哪值得我们如此兴师动众？此埋伏只是为了挫挫他锐气。” 张淼这才反应过来，看了慕容珏宸一眼不敢发作，便朝着罗耿嗔道：“你小子早知道为何不说？害的老子差点拼了命。” 罗耿得意一笑：“不瞒着你，你怎么能杀的沣王如此狼狈？就是要逼他狗急跳墙。” 慕容珏宸看他们你一言我一语，便露出个淡淡的笑容：“沣王一向沉稳，这一次还不足以让他狗急跳墙，你们准备准备，明日趁我军锋芒正盛，攻城。” 张淼和罗耿闻言，都严肃起身，领命下去准备了。 待他们二人走后，青鸾才说：“一次伏击不足以让王爷失去理智，如果确实需要，可以提前与我说，我多吃点药，或许勉强还可以。” “那是你救命的药，在本宫没有找到救你的方法之前，不准你乱用。”慕容珏宸平静的说着，脸色又有些沉重。 就算知道他不高兴，青鸾还是再次说道：“你放我走，起码我还能活五年。” 慕容珏宸站起身，垂眸看她，亦是再重复：“本宫说了，死也不放你走。” 这个问答他们曾重复多遍，一样的问题，一样的答案，青鸾嘲讽的嗤笑一声，转身便走了出去，图泰就在营帐外面等着，见青鸾出来就给她递上一杯刚煮好的枣水：“紫凝姑娘说了，多吃点枣活血。” 青鸾一口气都饮下，把被子又放回他的托盘中，两人单独走了几步，青鸾垂眸低声问道：“独孤长信派人在荣阳准备了吗？” 图泰亦低声回答：“大人与殿下真是心有灵犀，趁这打仗的空隙，我刚得的信儿，殿下派胡大罗和巴斯带飞骑营，趁沣王来固原，城内空虚，潜入荣阳，安插在各处，届时大人想走，谁也拦不住。” 青鸾凝眉沉重的点点头，叹口气说道：“我一直希望他能主动放我走，至少还能维系兄妹的情分，但观其情形，越发的不可能了，让他们在荣阳等我的信儿吧。” 翌日，固原城下。 张淼和罗耿陈兵十万，多为重甲军，攻城器械完备，士兵个个都精神抖擞，一时兵锋锐不可当。 而固原城楼上，站着一个身穿玄色龙纹服饰的中年男子，器宇轩昂，不正是一年不见的慕容沣吗。 慕容沣是跟着景帝起家的，对派兵布阵也有自己的一套，他来固原还不到一天，城楼上的士兵就跟换了魂魄一样。 慕容珏宸穿着金鳞战甲乘坐战车，在军队的中间，青鸾依旧扮作小兵站在他的身侧，看着城楼上那熟悉的身影，青鸾的心情是沉重的，过往不堪的种种，仍旧历历在目。 慕容珏宸问青鸾：“你还怕他吗？” 青鸾动动嘴唇，最终说了一个字：“怕。” “记得那年，我踩着那些孩子的尸体，独自一人从地宫走出来，看到王爷满意的笑容，只觉得他就是神明，他能拯救一切。后来王爷对我也是特别宠爱，他给我吃给我喝，给许多无用的金银做犒赏，他还亲自教我识字，看我练舞，甚至有些必杀的绝招也是他亲自传授。只是慢慢的长大了，也不记得具体是什么时候，我就开始讨厌他的束缚，讨厌每天杀人，讨厌每天生活在黑暗里……” 慕容珏宸看着青鸾有些痴傻的神色，知道她是陷入自己的回忆里了，而那份回忆并不好，所以他要将她拉回来：“正是因为他对你付出了那么多心血，你的背叛，才为他所不容。” 话落，就听见城头上，有人向下面喊话：“王爷说了，只要你们肯献上青鸾，他可以让出一座城池！” 罗耿闻言哈哈大笑道：“要城池，我们自己会取！我们绝不会为了城池就出卖自己的兄弟！沣王爷还是洗好自己的脖子等砍吧！” 罗耿的话刚落，一支冷箭就朝他射过来，罗耿即使躲过，还是在脸上留下一道血痕。 青鸾虽然离得远，但还是看得清楚，那一箭是沣王亲自射的。 慕容沣弯起唇角问道：“你说皇叔为什么发怒？是为了你，还是为了罗耿的辱骂？” 青鸾牢牢盯着城楼上那抹身影，顿了一下回答说：“都有吧，他容不得罗耿的辱骂。” 慕容珏宸低头看她一眼，浅笑一下，随之抬起手来，往前一挥，旁边校尉替他大声喊道：“攻城！” 于是历史上著名的固原之战开始了，固原乃是要塞，城墙又高又厚，只要城中粮食充足，坚守一年都不是问题，但慕容珏宸带领的军队，却在此创造了一个奇迹。 165.第165章 龙潭虎穴，再闯一次 泽国江山入战图， 生民何计乐樵苏。 凭君莫话封侯事， 一将功成万骨枯。 固原攻城首战，虽然没有攻下城池，当然也不可能轻易攻下，但这一战罗耿和张淼作战英勇，重挫固原守军的锐气，尤其是张淼，竟然在城下拉弓搭箭射中了梅子越，观其军队慌乱的形势，恐怕伤的不轻。 张淼这么厉害，罗耿也不能闲着，他带人攻城，竟生生的把固原城的城墙戳出一个窟窿，幸好固原守备充足，严防死守才没被罗耿得逞。 所以，经此一战，张淼和罗耿已经晋升为当世名将，被载入史册。 此战一直持续到傍晚时分，城下的尸首堆积如山，有慕容珏宸这边攻城被砸死的士兵，也有城楼上被击中掉下来的，总之状况之惨，是空前的。 当时就有传闻说，固原城打仗死了太多人，那血都留到了运河里，运河的水都变得通红。 当然这都是百姓夸大其词，但作为这场战争的目击者，青鸾不可否认，这场战争可圈可点之处很多，经过此战，固原城内军心必定不稳，他们离胜利又近了一步。 天色渐晚，慕容珏宸下令撤军，青鸾跟着他刚回军营，就有人匆忙来禀报：“启禀殿下，不好啦！” 慕容珏宸凝眉怒道：“什么事这么慌慌张？！” 士兵这才定下神来，跪好说道：“运河今天已经全部封锁了，一应商船都不准通过，而且运河上来了几十艘大船，上面满满的都是兵，打得是旗号是夏！” 慕容珏宸眸色微动，脸色阴沉的沉默半晌，后来又莫名其妙笑了起来，转头跟青鸾问道：“你猜是谁来了？” 青鸾倒没有像他那样还笑得出来，她面色沉重的说道：“夏，乃东夏皇族的姓氏，东夏稚帝年幼不能理政，所以来人应该是东夏清平大长公主夏茹亦。” “而且我认为，殿下现在不应该是笑的时候，毕竟是东夏一手支持沣王，才有荣阳的失守，现在他们在殿下的后方，并不是个好兆头。” 尽管青鸾分析的并没有错，但慕容珏宸仍旧笑意不减：“这倒未见得，本宫与你逃到固原的时候，东夏突然撤了通缉令，你还记得吗？这个夏茹亦行事也是个不讲规矩的，本宫猜她这次一定会见见本宫。” 他的话刚说完，立即有人进来匆忙禀报：“殿下，外面来了个使者，说是东夏长公主派来的！” 慕容珏宸得意的看向青鸾，青鸾垂眸，心思百转，这个东夏的长公主到底意欲何为呢？ “让使者到营帐中等本宫。”慕容珏宸平静的吩咐下去。 回头拍拍青鸾的肩膀问道：“龙潭虎穴，你可否愿意陪三哥再闯一次？” 尽管青鸾心中忐忑，但她还是答应道：“与三哥同行，总是这般刺激。” 营帐中，使者见一抹红色身影进来，便恭敬的行礼：“东夏时辰钱冒见过太子殿下。” 慕容珏宸来之前，张淼罗耿等人已经到齐了，分站在两边，慕容珏宸在上座坐下，才幽幽的出声说道：“使者免礼吧，不知长公主遣你来见本宫，所为何事？” 使者仍旧低头垂眸说道：“具体所为何事，在下也不知道，公主让在下捎句话说，让您去船上一叙，殿下只需回答去或不去，公主也好决定出不出兵。” 这话说的够直白！当下营帐内竟没一个人敢吱声，谁都明白，他们攻打固原现在一切都在按照计划按部就班，但慕容珏宸在制定计划的时候，并没有把东夏算进去，所以此刻东夏如果与沣王前后夹击，慕容珏宸必败。 营帐内死一样的沉静，慕容珏宸看了每一个人的脸色，最终开口说话，但却答非所问：“使臣为何从始至终都低头垂眼，这并不是大国风范啊。” 东夏使臣钱冒的回答是：“在下临行前，公主特意嘱咐过，不要抬头看齐国的太子殿下的容貌，不然容易有失分寸。” 钱冒说完这句话，头顶上就传来尖锐阴森的笑声：“这样吧，你若抬头看一眼，本宫就答应你去船上见长公主。” 清平公主既然派人来请，那最好的结果当然就是把人请到了，所以使臣为了达到目的，硬着头皮就抬起头来，但只一眼就再也挪不开，僵硬在原地一动不动。 罗耿等人见他如此失态，怕慕容珏宸发怒，便不断的清嗓子提醒，钱冒这才反应过来，赶紧跪下请罪：“是在下唐突了，殿下恕罪！” 慕容珏宸弯起一边唇角提醒道：“作为一国使臣，使者的确没有必要给本宫下跪。” 钱冒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过失，干脆也不起来了，仍旧跪在地上：“在下按照殿下的吩咐做了，殿下可以给在下一个答复了吗？” 慕容珏宸惬意的往榻上一歪：“公主的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本宫还有何话说？明日正午，运河见，回去复命吧。” 钱冒听慕容珏宸答应了，便起身作揖：“好，殿下爽快，在下告辞。” 待钱冒走后，张淼和罗耿一直憋着的话终于说出来：“殿下不能去啊！这明摆的是鸿门宴！” 慕容珏宸气定神闲的说道：“尔等不用再劝了，沣王在固原，必定与东夏有联系的，本宫非去不可，放心吧，会没事的。” 此时丁念却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反对道：“太子殿下自己也说了，东夏与沣王有联系，怎么还能去赴约？万一夏茹亦趁机取你性命怎么办？” 慕容珏宸早就知道屏风后面有人，现在她自己出来，好歹还算光明正大，他倒没有生气，只是平静提醒道：“本宫的营帐，你不能私自前来，更不能偷听，下不为例。” 丁念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但立马还是回归正题：“殿下就算去也应该有万全之法。” 慕容珏宸难得对她露出一丝丝的笑容：“就是因为如今我们做不到万全，所以才要去见夏茹亦，只有东夏不插手，大业才可成。” 166.第166章 第一次见面 “当然刚刚念公主说的可能也是有的，但凡事都有定数，本宫相信本宫的命不会到此结束，念公主要是实在担心，不妨把这当做一场赌局，你不是逢赌必赢的吗？ 本宫借借你的手气。”慕容珏宸说这些话，无非就是安抚丁念的情绪，希望他离开军营后，丁念不要擅自行动，毕竟这军营里有不少南国的士兵。 丁念停在耳里暖在心里，她以为慕容珏宸终于在乎她一点了，这是相识以来，慕容珏宸跟她说话最多的一次。 “本宫送你的骰子你还戴在身上吗？”丁念问，女人的深情总是那么不合时宜。 慕容珏宸已经闭上了眸子：“带着，打了一天仗，大家都乏了，本宫也乏了，都退下休息吧。” 罗耿、张淼和青鸾等人闻言，起身行礼便恭敬退出去了，丁念也不得不跟着出去。 出了营帐，青鸾与图泰正要回自己的营帐，丁念却在后面叫住她：“青鸾姑娘，你等一下。” 青鸾转身看着丁念带着小圆小跑过来，勉强在脸上挂起一丝笑容：“念公主有事？” 丁念自上次刺杀青鸾未遂以后，便对青鸾总是有点恐惧，所以她离青鸾还有几步远的时候就停下了，尴尬的说道：“青鸾姑娘的武功本宫是见识过的，现在慕容沣对你重金悬赏，可见青鸾姑娘必定不是个普通人……” 青鸾见她破天荒说这些恭维的话，大约也猜到她是为了什么，淡然说道：“公主有话不妨直说。” 丁念这才绞着衣襟说道：“本宫知道，殿下去见夏茹亦，也一定会带着你在身边，你武功那么好，一定要好好保护他，好吗？” 果然与青鸾所料不差，她嗤笑一声，看着丁念不明所以的漂亮脸蛋，无奈的说道：“他是你将来要嫁的人，对他这点了解都没有吗？” 丁念眨着眼睛问道：“什么了解？” “慕容珏宸虽然贵为齐国太子，但他与普通的纨绔子弟不同，他的武功并不在我之下，所以我们到时候谁保护谁还不一定呢，公主有这闲工夫管这些，还不如去看看后方粮草准备的怎么样了，这才是重中之重。”青鸾说完便转身带着图泰走了。 看着青鸾走远，丁念问身边的小圆：“之前让你查她的身份，查的怎么样了？” 小圆低头说道：“说来也奇怪了，咱们查人一向很快，但这个青鸾，却像个无底洞，怎么查都不清楚，只是根据荣阳那边的消息说，这个青鸾就是赵妍姗，宫里放出来的太监说，景帝死的时候，就只允许青鸾陪在身边。” 丁念之前对齐国并不伤心，是以她并不知道赵妍姗是谁：“赵妍姗是何方神圣，怎么听着有点耳熟？” 小圆又压低一点声音说：“兔子你忘了，这赵妍姗正是齐国太子那死去的发妻呀！” 丁念闻言愣住了，他们是结发夫妻？那为什么慕容珏宸要对外称太子妃薨世？为什么他们现在要以兄妹相称？沣王为什么对自己侄媳的人头那么看重？一下子好多为什么在丁念脑中蹿出来。 “本宫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你继续让人查，一定要查出个子丑寅卯来。” 丁念看着青鸾离开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既然是发妻，那他们现在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情？ 翌日，慕容珏宸带着八千骑兵和青鸾赶到运河边上，岸边早已排好了魏国的重甲兵，丝毫没有因为今天自己是主人而懈怠。 青鸾和慕容珏宸下马，本来一切都再平常不过，但此时过来一个人穿的是中郎将的服制，及近跟前，该中郎将不卑不亢的说道：“长公主有令，只准齐国太子与一个随行侍卫上船，其他人都在岸边等候。” 青鸾对今天的谈判本就心中忐忑，再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她抬头来看，竟然是宋袭这个扫把星！青鸾立即有一种恐慌感，在这个世上，如果非要说一个她害怕的人，绝对就是宋袭，他带来的倒霉绝不是用武力或者是智力能解决的。 因为过度的心悸，青鸾一个不小心差点在河边滑到，幸好慕容珏宸眼疾手快，将她扶住问道：“今天怎么了？” 青鸾抬眸看着宋袭，发现宋袭正以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望着自己，青鸾握着慕容珏宸的手，只能恨恨的说一句：“没事！”但心里却是想的：完了，还没上船就开始倒霉了，宋袭！ 其实宋袭心中对青鸾充满惋惜的，他认为这样一个大好男儿，怎么就委身给慕容珏宸做了他胯下的****？所以他立志不能让青鸾失望，他要努力做到上将军，来日公主讨伐齐国的时候，将青鸾从慕容珏宸的魔爪下救出来。 但宋袭没忘记跟青鸾的承诺，见到青鸾要绕路走，所以当青鸾和慕容珏宸走到他身边的时候，他非常自觉的背过身去——现在他不能擅离职守，所以转过身去也算一种回避。 慕容珏宸早就忘了宋袭这号人物，何况他当日只是一个俘虏，所以这个举动落在他的眼里是非常奇怪的。 青鸾走到宋袭身边心中忐忑之感愈加强烈，她开始有点退却：“不如我在船下接应？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慕容珏宸绝美的眉毛微蹙：“死也要你给本宫做垫背的才好，上船！” 青鸾只得硬着头皮上了船，清平大长公主身边的总管太监红喜，带他们进了船舱。 进了船舱后，不难看出，这位权倾天下的长公主似乎与慕容珏宸有着相同的爱好——奢侈。 船舱内布置的富丽堂皇，就连慕容珏宸没做到的她都做到了——桌椅木柱上面都包了金箔。 走在这样金碧辉煌的地方，青鸾情不自禁每一步就仔细小心，要知道你每走一步都会消磨掉不少金子。 水珠一样的珠帘后，在榻上端坐的人应该就是清平长公主，她见青鸾和慕容珏宸进来没有出来相迎，更没有说话，这似乎有失礼数，而另一边的慕容珏宸也是不待主人说话，便在左边上首坐下了，还非常惬意的翘起二郎腿。 167.第167章 天之骄女，莫过如此 一进门场面就如此尴尬，青鸾也只能垂眸站在慕容珏宸身后，双方沉默半晌，究竟还是清平长公主先开口说话，然而却不是与慕容珏宸说，她的声音是那种严肃而干练，一听便是久在上位的人：“青鸾姑娘也坐吧。” 沣王现在重金悬赏，知道青鸾并不奇怪，奇怪的是她现在扮作一个卫兵，她怎么还能对上号呢？ “在下现在是齐国太子的卫兵，怎配入座。”青鸾侧身拱手恭敬的说道。 然而清平长公主似乎不喜欢别人违拗她的旨意：“虽然齐国太子妃已经仙逝，但这并改变不了你就是赵妍姗的事实。” 对于这样当面被戳破的事实，慕容珏宸面上一如既往的平淡，幽幽的说道：“死了就是死了，清平公主又何必强人所难。” 清平公主却不理会慕容珏宸，继续对青鸾说道：“青鸾姑娘不想让本宫说更多的话，便坐吧。” 赵妍绯就是青鸾这件事并不算大秘密，但知道的人也甚少，清平公主远隔万里都能弄清楚，那就不排除她会知道跟多事，为了防止她全都说出来，青鸾还是听命在慕容珏宸旁边坐下了。 看青鸾如此听话，慕容珏宸眉头几不可见的皱了一下，心知青鸾是有事情瞒着他。但眼下重要的事是与清平谈判。 “本宫军中事务繁忙，还请清平公主言归正转，打开天窗说亮话。”慕容珏宸沉声说，这里终究是东夏的地方，久留无益。 清平公主使了个眼色，两旁伺候的宫女便过去将珠帘挽起，原本模糊的身影变得清晰，清平公主似乎酷爱鹅黄色的衣服，衣服的边缘都用金线密绣，翻卷如波浪一般，九重纱衣包裹下的夏茹亦，即使长相不是那么出挑，也被衬得像天女一般。 青鸾只抬起眼来大略看了一下，便觉得，天之骄女，莫过如此。 “本宫今天亲自来运河上，便可决定齐国到底花落谁家，这么大的事难道不比你军中那点琐事重要的多吗？”清平长公主面无表情的说着，似乎这一切不过就是她翻手覆手之间的事，当然事实大抵也就是如此。 慕容珏宸机械的转动他美丽的头颅朝向清平，笃定的说道：“公主今天请本宫来，难道不是已经做好了决定吗？” 在看清慕容珏宸的容貌那一霎，清平眼中闪过惊艳，但随即她不屑的轻嗤一声：“本宫决定如何，还要看你跟青鸾姑娘的。” 这世间从未有一个女子，在看见慕容珏宸的容貌后能无动于衷，就算青鸾也流过鼻血不是吗？清平是第一个，所以慕容珏宸认定，此女子深不可测。 “清平公主有什么要求尽管说，明人不说暗话，只要公主不插手，本宫能做的就尽量做。”慕容珏宸是个很务实的人，对于不感兴趣的人，他没有太多废话。 清平长公主扶着红喜的手站起来，唇角微微翘起一点：“本宫想和青鸾姑娘单独谈谈，谈的高兴便不出兵，谈的不高兴就出兵帮助沣王，平、乱。” 慕容珏宸真是越发的不能理解清平公主这是在演哪出，且不说青鸾与她素不相识，就地位尊卑而言，怎么也轮不上青鸾来谈判。 “公主这样做合适吗？难道只凭自己喜好，就决定千万人的生死？”慕容珏宸沉着脸说，如果不是在东夏的船上，相信他此刻已经发飙了。 清平长公主掌权这么多年，面对慕容珏宸如此阴骘的气息，仍旧面不改色，坚持道：“本宫的条件就是这样，青鸾姑娘愿意跟本宫去里面一叙吗？或者是，齐国太子愿意放你的卫兵与本宫单独谈谈吗？” 慕容珏宸眉头微皱，稍微顿了一下说道：“青鸾，你去吧。本宫在外面等你。” 已经忘记这是慕容珏宸为了复国大业第几次妥协了，他是一个不将天下放在心里的人，如此忍辱，究竟是为何？ 青鸾看着他在背后紧握的拳头，眉头微蹙跟着清平往里面走了，从今天起，他们之间的嫌隙恐怕要更重了。 进了里间，清平长公主让所有人退下，只剩下红喜在她身边小心伺候着，这里明显比外面光线阴暗许多，青鸾打趣道：“公主独留下红喜公公，看来公公的武功定然不弱了，不然怎么防着在下呢？” 闻言红喜惭愧的笑两下，主子在上，还轮不到他插嘴说话。 清平长公主打开窗，看着外面波涛汹涌，她淡淡的开口说道：“沣王府的暗人，苍生棋局的赢家，齐国太子妃，魏国赫赫威名的独孤千秋，飞骑将军，独孤长信的心上人，对吗？” 这世上除了独孤长信、王云、紫凝和姜煜城，再没人这么清楚她的身份，是以青鸾有些后怕，她不禁往后退了一步，沉默半晌才出声说话：“清平长公主的情报好灵通，是，这些人都是我，但公主今天私下要与我谈什么呢？你我似乎素不相识，从无交集吧？” 清平公主转头看青鸾，她头上的珠翠透过光线映在脸上，越发给清平公主添加一种崇高之感，她丰润的嘴唇习惯性的微微上翘，说话也是有条不紊：“本宫久闻将军威名，所以今天特意约见，一睹风姿。” “在下身上无利可图，公主大可不必说这些虚话。”青鸾还是能够清楚认识到自己的处境的。 清平长公主点点头继续说道：“长信派人在荣阳准备接应你，是吗？” “是。”既然人家已经查到了，青鸾也没什么好否认的。 “那你有没有想过，你回了魏国该如何自处呢？长信现在为了改革，与贺兰家为代表的世家势同水火，只要他娶了贺兰家的女儿，便可顺利实行新政，而你无论武功多厉害，你的背景注定对他无益。”清平公主平淡的说着这些与她关系不大的事。 青鸾认真听着，大约也明白了清平的意思，她直视着清平的眼睛，郑重而直接的问道：“公主是什么意思呢？难道以公主的背景，嫁给长信，便是百利无一害吗？” 168.第168章 八岁相识，年复一年 被青鸾如此直接的反问，是出乎清平的预料的，她沉默一会才沉声说道：“是，本宫若嫁与长信，不用他动手，那些与他为敌的人本宫都可为他剪除，任谁也不敢更没有机会说个不字。但本宫既然生在皇族，有些事情便注定身不由己，本宫不可能嫁给自己喜欢的人。 所以本宫希望长信能够顺风顺水。” 这番话如果换做旁人说，必定能博得青鸾的一番同情，但清平公主不同，她有她的骄傲，任谁都不可能将同情这种情绪在她面前泛滥。 “公主既然喜欢他，就应该明白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是有多痛苦，公主背负一国国运，自然不能跟随本心，但你做不到的，难道就不希望他能做到吗？” 清平公主又转头看向外面大好的山河，凤眸微眯：“男儿的抱负应该是天下四方，不该在儿女私情上多留恋。” 清平公主从小受的教导便是以天下霸业为重，所以她骨子里便认为每一个皇族子弟都该如此。 青鸾能够理解她的心情，正因为她喜欢独孤长信，所以她盼望他能完成一番千秋大业。 “我们讨伐北境回来，公主派人送来贺礼，已经是为破例。后来又再次为他破例，撤了对慕容珏宸的通缉，让我们顺利从固原逃走。今天在慕容沣与慕容珏宸的战争中，您执意兴师动众前来，就是想劝我不要再回魏国，是吗？”话已经说到这里，青鸾干脆一次性说清楚。 清平长公主诧异的看着青鸾，眸光微动，称赞道：“你很聪明，你说的对，也不全对，其实本宫这次来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见见你。” “见我？”青鸾惊讶的指着自己，权倾天下的清平公主竟然会为了见她这样兴师动众。 清平长公主翘起唇角点点头：“他不喜欢本宫，所以本宫想看看他喜欢的人是什么样子。一了心愿。本宫还知道你不喜欢被囚在慕容珏宸身边，如果你愿意，本宫还可以帮你，现在就脱离慕容珏宸。” 这番话下来，她说的分外动情，不够聪明的人还真会不小心掉进她的陷阱里，但青鸾的警觉性够高，天下焉有免费的午餐？所以她探究的盯着清平看了一会，眸色微转便识破她的诡计：“才出狼窝又入虎穴的事，我不会做，公主要失望了。” 清平大长公主那高贵的头颅突然歪了，她歪着脑袋看青鸾，似乎与她崇高的形象很突兀，但她就那么做了，而且还面带微笑，过了好一会，她才端正过来，非常诚恳的跟青鸾说：“难怪他为了你就是不肯妥协，你知道魏国最近死了多少人吗？一千三百六十五个人头落地。” 这个数字从嘴里说不来不重，但那样的场景必然是骇人的，青鸾不由的沉默了，独孤长信不喜欢杀人的，即使犯了错，他也喜欢让人活着赎罪，是她间接的让他做了自己不喜欢的事。 看青鸾神色凝重，清平长公主却一反常态，拿出一个如水般剔透的镯子，不由分说的便套在青鸾的手上，翡翠镯子上雕有细细的祥纹，做工精致，光是料子也异常珍贵。 “长公主这是何意？”青鸾问。 清平长公主柔软无骨的手握着青鸾的手，青鸾能感受到她的体温，清平公主只是盯着她手上的镯子说道：“本宫第一次与长信见面，是八岁的时候，那是舅舅带着本宫出使魏国，他刚被立为太子，彼时他活泼开朗，与现在不一样。那时候起，本宫就认为这世上除了本宫，没人配的上长信，但后来母后与父皇相继早逝，本宫不得不一力承担整个东夏，年复一年，日复一日，我们都不是当初的我们了。这是本宫母后的陪嫁，今天本宫送给你，你带着它，就当是带着本宫的心意。” 青鸾不知这个镯子还有这么多情意在里面，急忙想要退下来，蹙眉问道：“公主今天难道不是来让我离开他的吗？怎么突然变卦？” 清平拍拍她的手示意她不要再拒绝，自己则转过身又走到窗边，眸色深远的说道：“本宫其实就是想看看你配不配得上他，现在看来，你不但武功好，还颇有智谋，不比本宫差，只是身份低微了些，但这都不打紧，身份是可以自己挣的，总有一天，没人敢再说你家世不好，你要努力，尽心辅佐他，如此，本宫便放心了。” 青鸾眉梢微挑：“公主这是要放弃了吗？” 清平苦笑一下：“本宫一嫁，便是举国相托，这世上的男子几乎没有人受的起。本宫的婚事父皇临终前便指派好了，大约明年就会昭告天下了，如果届时方便，请姑娘来代他喝一杯喜酒，如何？” 东夏先帝临终前就托付了，可是到现在却无人知晓，可见这是东夏皇室的机密，所以青鸾也不会多嘴多舌的去问对方是谁，更不会跟她说那些奉承的虚话，只诚心的祝贺：“公主殿下的胸襟和情怀，是青鸾此生第一个佩服的女子。届时如果青鸾可以自由行走，定去喝公主的喜酒，希望公主一生快乐。” 不能与心爱的人在一起，已经不能谈幸福，但至少青鸾希望她能快乐。 清平再没有回头看青鸾，她只一直望着窗外随着季节愈发冰冷的山河，红了眼眶，两人沉默良久，清平似乎平静下来，抬手示意红喜：“带青鸾姑娘和齐国太子下船吧。” 纵然看不见清平长公主的脸，青鸾也能感受她的悲伤，她为了她的国家，她们夏家的千秋万代，不惜牺牲自己的幸福，她现在才终于明白，当初在炎帝山，独孤长信说清平长公主不过是个可怜人的真正深意——她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却无法拥有真正的自由和幸福。 “长公主殿下保重。”青鸾第一次对她拱手恭敬的行礼。 清平的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你不要同情本宫。” 青鸾的腰再往下弯一弯，恭敬说道：“长公主殿下是这个世界上，青鸾最尊敬的女子。” “本宫今天答应不出兵，算是送你人情，以后代夏茹亦一起好好爱他。”清平哽咽的说着，再次摆摆手，示意红喜带青鸾出去，她的眼泪从不在人前流。 169.第169章 贱人 这样的情况，青鸾也不再多说，恭敬的退了出去。慕容珏宸见她出来，忙上前问道：“怎么样？” 青鸾僵硬的扯起嘴角说道：“她答应不出手，你后方无忧了。”一边说着，青鸾一边往外走，她知道自己在这船上多待一秒钟，清平公主的难过就会多一分。 慕容珏宸跟在她身后，蹙眉说道：“本宫问的是你怎么样？” 青鸾却不回答他，只昂首自己走路，下了船，红喜止步，不再相送，青鸾回头与他说：“公主平时一人孤单，你们这些做奴才的要多说点知心话，让她高兴。” 红喜自然知道青鸾的意思，收起平日里咧着嘴的样子，躬身道：“哎！姑娘的话，奴才记住了。” 青鸾这才放心的乘坐小船，上了岸，宋袭仍旧站在原处，见青鸾出来忙转过身去，青鸾看在眼里，为了不给他添麻烦，便没有与他说话，算是擦肩而过。 上了马以后，原本排在岸边的齐国士兵都慢慢撤走，跟上来，青鸾和慕容珏宸也没有火速赶回，而是骑马慢悠悠的并肩而行。 “清平公主没有为难你？”慕容珏宸担心的问。 青鸾摇摇头说道：“她是手握一国大权的东夏长公主，纵使多年来有许多弊政，但她那份胸襟，岂是普通女子可以比拟的。” “从撤销通缉开始，她没有理由一次次放过杀本宫的机会，要知道皇叔比本宫更容易对付。”这其中有太多疑问，慕容珏宸不得解。 “一个人她不可能是全部都是冰冷的权术，她也有自己个人的感情，理智了这么多年，她会有任性的时候，毕竟我们年纪都差不多。”青鸾非常客官的说了这句话，也是为后世史家提了个醒，不要对清平公主的评价太过苛刻，她执政的初期，西有齐国兵锋正锐的景帝慕容沁，北有同样古老根深的魏国，惠安帝也不乏老奸巨猾，而她此时，不过是一个妙龄少女，却做到了许多男人都做不到的事。 “你似乎对她有别样的感情。”慕容珏宸的感觉总是那么灵敏，他认为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感情可以理解成：惺惺相惜。 青鸾此时却勒马停下，一转身对的方向，正好是清平公主开窗的位置，隐约能看到那个鹅黄色的身影还伫立在窗前，青鸾抬起左手腕，向那个方向挥挥手，表示她会记住清平的话。 而那扇窗却慢慢关上了，清平的眼泪终究没忍住，还是流下来。 那种悲痛，青鸾似乎能够感同身受，窗户关上，她放下手来，与慕容珏宸说道：“清平长公主说，我不比她差，此刻我觉得，我比她差的远。” 这话说的慕容珏宸摸不着头脑，他打马继续往前走，不屑的说道：“夏茹亦那刁钻的女人，哪里比你好了？本宫劝你别被她的迷魂汤迷住了。” 青鸾知道他不喜欢清平，闻言只浅笑一下，长舒一口气说道：“这下你可以安心对付王爷了，或许将他擒拿，还能从他那里得到我的解药。” “这算是将功补过吗？”慕容珏宸把身子偏向青鸾那面，两人看起来非常亲昵的样子，身后士兵的眼睛是雪亮的，军中早就说太子殿下是有断袖之癖的，现在看他与一个卫兵如此，这谣言难免就坐实了，可惜那南国公主还一直热脸贴冷屁股。 青鸾嫌弃的一把将他推回去：“这世上可没有后悔药卖。我帮你解决了东夏这个难题，你怎么谢我？” 慕容珏宸一向不是以君子自称，所以他此时又露出一副小人的嘴脸：“就咱们俩人上船，夏茹亦鬼鬼祟祟找你单独谈话，所以她不会自己说出去，本宫也不说，那你说会有谁相信你呢？本宫还有必要答谢你吗？” 青鸾瞥他一眼讽刺道：“这世上就没有比你再抠的皇族子弟了，你也就自己奢侈的时候舍得。” 慕容珏宸骑在马上摇摇晃晃的说道：“如果你告诉本宫，清平跟你到底谈了什么，本宫一定重重的答谢你。” 青鸾仍旧一脸的不屑：“我与她虽然只一面之交，但我相信我们两人都不会把谈话内容说出去，你就别打这个主意了。” 慕容珏宸见自己诱惑不成，只好威逼：“你一定有什么秘密瞒着本宫，你进里面之前的神色就不一样，你还是老实说，不然本宫……” 青鸾看他那眯眼的样子就来气，没有防备的用力踢了一脚他的马屁股，看着他跟他的坐骑飞蹿出去，青鸾大声喊道：“不然什么不然，我可不吃你那一套！” 眼见着慕容珏宸紧紧贴在马背上，怎么吆喝马都停不下来，失态的样子还真像一朵受惊了的牡丹花，青鸾不禁弯起一抹笑容。 清平长公主从不食言，她答应了青鸾，当天便撤了战船，并发出檄文，声明慕容沣之前骗取东夏信任，现在长公主意识到其不仁不义的狼子野心，非常愤怒，决定暂不插手齐国内乱，往齐国太子能够早日平叛，拨乱反正。 东夏虽然一反常态，但这并不能抹杀他们运走了东部八个郡的储备粮草的事实，还曾陈兵数万在运河上，即慕容珏宸军队的后方，随时可以与沣王前后夹击。 所以清平公主为何会退兵，又成了历史上一个不解之谜，檄文上的说法自然是被正史所记载，但这个官方的解释显然没有说服力。因此有人说清平公主只是带人来走个过场，并不打算因为齐国内乱而损耗自己兵力。还有人说，是因为慕容珏宸兵锋太盛，清平公主意识到自己没有必胜把握。甚至有人说，清平公主见识过慕容珏宸的美貌，动了恻隐之心，所以没有出兵。 显然这最后一种说法最不靠谱，因为经过后面的事情验证，清平公主决不可能被慕容珏宸的美色所迷。 所以事情的真正原因就变得无人知晓，谁也不会想到铁腕的清平公主会因为自己私人的感情而任性一回，清平长公主的这份感情，一直到她死，成为了一个永远的秘密随她长埋地下。 此时的固原城内，已经乱成一锅粥，罗耿和张淼几次带人攻城，其骁勇有目共睹，本以为东夏这次开船到运河上可以前后夹击，没想到他们没过多久就撤走了。 沣王看到清平长公主发出的檄文后，勃然大怒：“贱人！” 170.第170章 不甘为狗，人心思变 沣王发怒，梅子越身负重伤带梅坚跪在台阶下，说来父子俩也算可怜，同时中了沣王的毒，纵使与自己心意相悖，仍旧要执行沣王的命令，他们与沣王身边的暗人一样，只要沣王一怒，便会吓得瑟瑟发抖。 因为他们的命就像蝼蚁一样被捏在沣王的手里。 “王爷息怒，俗话说的好，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东夏凭一个女人掌权，反复无常也是有的。”梅子越捂着自己受伤的肩膀劝说道。 沣王怒火腾地一下又窜上来，将檄文摔倒梅子越的脸上，吼道：“管他女人不女人，现在重要的是她撤军了！还明文诏书说本王是叛贼！你们这群废物！外面的军心怎么样了？” 失去自己的盟友的确很让人难以接受，但梅子越没想到沣王竟然发这么大火，完全没了往日风范，这样的主子，跟着他做什么？可惜自己的身体被药物所控，不然他也一定会弃暗投明。 梅坚见自己的父亲不说话，生怕沣王一个恼怒便要了父亲的性命，便跪着往前爬了两步说道：“王爷息怒，王爷息怒，为了安抚军心，臣……哦，臣今天早晨已经命人多发了两倍的饷银，相信军心一定不会再慌乱了。” 沣王闻言，怒火总算稍稍平息：“恩，总算你还有点脑子，继续去盯着城外吧，固原不能有一点差池，听明白了吗？！” 梅家父子皆垂头答应道：“臣明白了。” 沣王满意的点点头便转身离去了，留下梅家父子恭敬的跪在原地。但是沣王似乎忽略了一些东西，在他给梅家父子下毒之前，他们是一州之首，可谓是土皇帝，现在怎么受得了沣王这样呼来喝去，人心思变。 待沣王走后，梅子越这才站起来，与他的儿子非常默契的沉默着走出去，等到没有沣王爪牙的地方，梅子越沉重的说道：“儿啊，为父后悔了。” 梅坚的眼睛提溜一转便明白过父亲的意思，提醒道：“父亲，你别忘了，咱们现在可是中了他的毒啊，若一天没有解药就会暴毙而亡。” 梅子越想到沣王给自己下毒，心中更加的痛恨，自己的一世英名难道就要以为一颗药丸而全部毁掉吗？！ “与其苟且偷生，还不如死了痛快！你是我的儿子，从今天起，你不许贪生怕死！咱们已经做了辱没门楣的事情，不能继续下去了！”梅子越说这番话，可谓是痛下决心，把命都要豁出去了。 梅坚母亲早亡，是梅子越一手拉扯大，所以父亲说的话他一向言听计从：“那么父亲要作何打算？” 梅子越低声道：“想让我们父子做他胯下的狗，他还不配！”正说着话，突然见一个士兵匆匆走过来，要往正堂去，梅子越的话截然而止，他示意梅坚去把人拦下。 梅坚过去伸手拦住士兵：“你，干什么去？” 士兵见是梅坚，急忙跪下行礼：“见过少将军，罗耿派人来送信，我这急着去给王爷送去。” 梅坚与梅子越对视一眼，伸手给跪在地上的士兵：“拿过来给我看看。” 士兵犹豫道：“少将军，这是给王爷的，不好随便看吧……” 此时梅子越走过来，对士兵来说是异常严重的压迫感，吓得士兵头也抬不起来，只听梅子越沉声说道：“怎么王爷来之前我是主子，王爷来之后，你就易主了？” “不不……不，属下不敢。”士兵急忙否认，他在这固原从军也有几年了，谁是主谁是客，他还是能弄清楚的，所以毫不犹豫的就把字条拿出来交给了梅坚。 梅坚看了以后又还给士兵，吩咐道：“见了王爷，你知道该怎么说吧？” 士兵赶紧点头道：“属下知道，属下来的路上从没碰见太守大人和少将军。” 梅子越朝他摆摆手，示意他可以走了，然后转身问梅坚：“字条上写的什么？” 梅坚皱眉说道：“字条上说，罗耿要在城外的小树林将青鸾交给沣王，他还要带着本部人马都投靠沣王。父亲，你说这可信吗？” 梅子越沉默半晌摇摇头：“若是以前，为父就信了这罗耿，可是自己亲自在沣王手底下干过，就不信了。” “父亲，这是为何？他们远途而来，久攻不下，粮草很可能都供给不上了，听说那个太子爷也是个暴戾的，罗耿这时投靠不正常吗？”梅坚到底年轻，经验浅，毫不犹豫的完全相信了那个字条上的话。 梅子越冷哼一声，拍拍自己儿子的肩膀说道：“慕容珏宸再暴戾，也就沣王现在这个样子吧？为父不信他能更甚！而且他们有南国公主丁念全力支持，粮草供给绝不是问题，别小看了这个有钱的女人，有钱能使鬼推磨啊。” “父亲的意思是，这是太子为沣王设的圈套？是孩儿愚笨了。但连父亲都能看出来，沣王他会上当吗？”梅坚虽然不聪明，但还是有自己的疑问。 梅子越此时已经与他走出行宫了，一起上了马车，说话也方便了许多：“儿啊，为父也不是那聪明绝顶之人，这其中许多弯弯绕为父都看不清楚，但为父仔细琢磨着，这个圈套的重点应该就是青鸾这个人，但具体的为父就想不通了。” 梅坚眉头紧蹙：“父亲想不通的，我就更想不通了。但父亲的意思是，王爷明天一定会去。” 梅子越眼神坚定，拳头紧握，激动的说道：“正是，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为父要通报给太子，明日为父要趁王爷不在，献城！儿啊，你会不会怪为父？” 梅坚眼圈有些发红，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英年早逝，他平日里虽然荒唐，但还知道孝顺父亲，所以他有点哽咽的说道：“父命如山，做儿子的哪有不从的道理，儿子也不愿做别人的狗，窝囊的活着。” “好啊……”梅子越拍拍儿子的肩膀，再无话可说。 傍晚的时候，慕容珏宸把罗耿和张淼等人都紧急叫来，大家伙还都没吃晚饭，饿的狠，来了半个多时辰才见慕容珏宸出来，青鸾仍旧跟在身后，只是脸色不太好。 171.第171章 长眉入鬓，辣手摧花 罗耿见慕容珏宸出来，便第一个问道：“殿下，您着急叫我们来，是不是固原那边有消息了？” 慕容珏宸从桌上拿起两件信函：“不错，而且是两个消息。” 张淼这就不明白了：“为何是两件？莫非慕容沣耍诈？” 慕容珏宸摇摇头，拿起其中一封说道：“这封，是沣王答应罗耿明日赴约。而这一封，真是让本宫万万想不到。” 看着慕容珏宸面带春风，便知不是什么坏消息，罗耿急忙问道：“到底是什么好消息，殿下快说吧。” 可是此时慕容珏宸的脸色却一沉，拿着那封信在桌上敲了两下才说：“这是刚刚，从固原城内传出来的消息，固原太守梅子越和其子梅坚，准备明日趁沣王出城的时候，献城。”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都愣住了，怎么突然就降了？这是沣王的计谋吧？ 看着大家伙议论纷纷的，慕容珏宸薄怒道：“行了，别吵吵，说说你们的看法，此信是真是假？” 罗耿第一个说话：“沣王向来以诡计著称，梅家父子早就投靠了沣王，怎么会再投降我们，屡次易主，这种事太不要脸了吧？” 张淼随即发言说：“臣也是这么认为，没记错的话，那梅坚还曾追杀殿下到运河边上，这一家父子不可信！” 随即众人都持反对意见，大多认为梅家父子太过反复无常，是小人行径，不可信。 慕容珏宸被吵得头大，突然想起什么，转头看向青鸾：“你怎么不说话？” 青鸾****一句：“说什么？” “当然是你对这封信的看法，是可信还是不可信？”慕容珏宸的直觉让他想要相信，但现在众臣持反对意见，他不得不请求青鸾支援。 青鸾经过刚刚在里面与他的争吵，本来不想插手一点齐国的事，现在算是没有可能了，看着大家拭目以待的眼神，她只能垂眸如实说道：“梅家父子什么样子，人品如何，我不了解，但我了解沣王。王爷生性多疑，他信不过任何人，所以为了放心利用梅家父子，他一定会给他们服毒药，顺利控制他们以后，梅家父子接连的败仗定然让他不悦，由此沣王很可能打骂侮辱梅家父子。而梅家父子是什么人？他们曾是一州之主，往俗了说，就是土皇帝，根本不可能忍受，忍无可忍，必然生变。” 这一番话下来，军营中的大小将领都对青鸾刮目相看，收到了梅子越的来信，大家都只会往梅家父子身上想，以为他们人品不可靠，却都忽略了固原城内的主导者——慕容沣，不是梅家父子不可信，而是沣王太可恨。 “青鸾姑娘说的有道理，臣等茅塞顿开。”罗耿说着还佩服的向青鸾拱拱手，赞道：“真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脑子转的快。” 青鸾客气的拱手回礼：“大人谬赞了。” 见此情形，慕容珏宸问道：“怎么样，大家意见一致了吧？” 闻言众人跪地齐声说道：“臣等谨遵太子殿下差遣。” 翌日，在约好的时间之前，青鸾和罗耿就带着丁念来到小树林，为什么带着丁念呢？因为丁念自荐，愿意让青鸾给她易容，扮作青鸾的样子被绑在树上，等沣王来救。 这个办法青鸾是最反对的，即使丁念脑子比小圆好使，但这始终改变不了她手无缚鸡之力的事实，原本因为青鸾的反对，慕容珏宸差点就同意不实行这个计划了，但后来梅子越送信来，让这件事成为一件必须发生的事。 到了地方之后，青鸾开始着手将丁念绑在树上，最后打结的时候，青鸾好心提醒道：“等沣王来以后，他发现你是假的，必定会杀之而后快，届时我给你砍断绳子，你务必要在卫兵的保护下逃走，不要跟着我和罗耿。” 丁念此时易容成与青鸾一模一样的脸，她盯着青鸾看了许久，也看不出什么不同，想不明白为什么慕容珏宸会喜欢青鸾这样的女子? “公主不要时不时就盯着我看，慕容珏宸已经是个断袖了，您可别再让大家误会了。”青鸾开这玩笑，只是想让丁念放松一下心情，谁知她竟走了心，冲青鸾啐道：“他是不是断袖，你最清楚！本宫今天来，就是要证明，即使本宫不会武功，也不比你差！” 青鸾无奈笑笑，不与她争论，将其绑好就埋伏起来，只留罗耿带着几个亲兵站在丁念身边。 到了约定的时辰，果然来人了，却不是沣王，来人一身紫衣，青鸾大抵有点印象，这是与紫凝同一批的暗人。 暗人在离丁念十米远的地方停住，问道：“你就是青鸾？” 此时隐在丁念后方的青鸾出声，丁念只管灵活的对上口型：“你们来地宫以后，我基本不在王府，你不认识我，也在情理之中。” 暗人打量丁念一眼，没看出什么破绽，便称赞道：“临危不乱，怪不得王爷天天都念着你。” 此暗人说话带刺，观其眉间有媚色，应该是经常给沣王侍寝的，所以对青鸾有嫉妒之心。 罗耿不想再听这个暗人啰嗦，直接问道：“沣王爷呢？难道只派你这个小小的暗人与本将军接头？” 暗人眼波微转，狠声说道：“王爷相信罗大人忠诚，所以派我先行取了青鸾的人头！”说着她手中的飞镖已经朝着丁念的眉心射出，幸好罗耿手快，堪堪为其挡下，丁念此时已经吓出一身冷汗，眼睛瞪得老大，只是被罗耿的手挡着，所以这个暗人没有看出端倪。 加上罗耿大吼一句：“放肆！”让那个暗人也有些乱了分寸。 没想到紫衣暗人会擅自行动，沣王终于忍不住出来，身后还跟着十几个暗人，都是穿绿衣服的，受训比青鸾还要早。 “本王御下无方，罗大人误会。”沣王长眉入鬓，穿的是一身暗红色的便服，更衬得他容貌刺目。 沣王说着话，不紧不慢的走到紫色暗人身边，一个耳光便打了下去，暗人应声倒在地上，左耳已经被打的流血，多半是废了。对于这般的狠手，丁念是完全愣住了的，就连罗耿的眼皮都不禁跳了两下，心想：青鸾姑娘就是被这种人调教出来的?难怪殿下都怕她三分。 172.第172章 要么一生，要么陌生 丁念看着那个与慕容珏宸长得三分相似的男子，就站在自己十米远的地方，她虽故作淡定，但眼神中的紧张与胆怯早就出卖了她。 沣王看着眼前这张朝思暮想的脸，他甚至有点忍不住的激动，以至于没能发现丁念的异常，只见他往前一步，抬起一只手来，声音亦变得温和：“青鸾，怎么？你怕本王？” 丁念眸光闪烁，正不知如何应答好，背后的声音响起，她的嘴型赶紧跟上：“王爷不仁不孝，不忠不义，难道青鸾不该害怕吗？” 沣王头一回听青鸾这样说自己，他的脸色开始阴沉，指责青鸾道：“这还不都是因为你？因为你，独孤长信宁愿顶着举国的压力，硬生生按着几万大军不动！本王的青鸾好本事啊！” 丁念听沣王说这些青鸾的往事，心里吃惊的很，原来青鸾跟魏国太子还有瓜葛？ 就在丁念发愣的时候，青鸾又开口说话：“这些都是往事了，王爷多说无益，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沣王沧桑的眸子闪过一丝丝伤感，他大怒喊道：“就算是到了这个地步，本王还是不想杀你，你看不出来吗？！只要你愿意，你还可以回到本王身边！” 丁念此时因为震惊，她的嘴型已经跟不上了，谁能想到恶贯满盈的沣王对青鸾也是如此情深呢？ 沣王见青鸾还不说话，他又往前迈了一步，罗耿则紧紧盯着他的脚步，就差那么一点点，沣王就能落入陷阱里了！ “你为什么不说话？是不是因为卿卿的事还在怪本王？离开荣阳的这些日子，本王已经想通了，卿卿是卿卿，青鸾是青鸾，本王这些年唯一放不下的，是你。” 听着沣王如此深情的告白，青鸾此时只觉得恶心，她愤怒的说道：“王爷养我这些年不假，可是这么多年我替王爷杀过多少人！我自己都记不清了，算是还了王爷的恩情！所以，请王爷不要再说这些话来恶心我！当年，你不配拥有大行南宫皇后，现在，你也不配拥有我的感情……” 话说到这里，青鸾的声音已经哽咽，毕竟她跟随沣王十几年，她这一身本事都是拜沣王所赐，要说没有真感情是假的，可是偏偏这感情中，恨比爱多太多倍。 丁念此时就算脑子在灵活，面对沣王那张类似慕容珏宸惊艳成熟的脸庞，加上这些骇人听闻的内幕，她已经忘记要跟青鸾对嘴型，可是沣王依旧深情的看着丁念，这让她竟有些想要躲避。 罗耿显然已经不能控制这个情景，因为丁念露出的破绽太大了，别说沣王了，那些跟沣王来的暗人都看出丁念是假的了。 暗人也跟着往前一步，想要提醒沣王有诈，沣王去抬手制止他们：“本王今天明知有诈，还是来进你的圈套，难道你还不出来见本王一面吗？青鸾……” 罗耿见沣王已经将丁念识破，用指尖暗藏的刀片不动声色的开始割捆绑丁念的绳子，而另一边，青鸾从大树后走出来，就那样站在离沣王九米远的地方，一动不动，一言不发。 一年不见沣王，他比之前再王府苍老了许多，这也是青鸾平生第一次见沣王红了眼眶和鼻尖。 罗耿见慕容沣愣在原地，痴痴地望着青鸾，心知是大好时机，机不可失失不再来，沣王既然知道是陷阱，必然不会再往前走了，所以他当即大喝一声：“攻！” 那些埋伏在陷阱的士兵，还有埋伏在四周的士兵全都出来，全力绞杀逆贼。沣王在暗人的护卫下全力逃脱，但他似乎不想远离青鸾，然而士兵的矛头让他不得不步步后退。 这回他们带了足够的兵力前来，用不着青鸾出手，她就静静的站在原地，看着那些暗人为她曾经的主子杀出一条血路，曾经，这也是她的任务——她的眼泪在红色的眼眶内直打转，但她就是忍住没有流出来，因为不值得。 有些人从开始便注定了结局：要么一生，要么陌生。一生为奴，形同陌路。 在暗人护送这沣王眼看就要离开的时候，沣王仍旧不舍的回头大喊道：“青鸾！跟我走，没有药，你会死的！”是他从小养育的青鸾，他自然知道那是什么病，这世上已经没有其他解药了。 听到关于青鸾性命的事情，罗耿回头看青鸾：“此话当真？” 青鸾却毫不犹豫的拿过身边士兵的弓箭，拉弓引箭一举一动都还如沣王当年教的一样熟练完美，她的一箭射在沣王的脚边，沣王惊惧的低头看着自己脚尖，却又听见青鸾狠声向沣王喊道：“王爷，你的青鸾早就变成了赵妍姗！她们去年的时候就都死了！都死了！” 一幕幕情景在沣王脑海中浮现，尤其是她穿着大红色的嫁衣与慕容珏宸成双成对的情景，就像是一个烙印，永远无法抹去。他没有任何反应的被仅剩的五六个暗人带走了，沣王府地宫里的暗人青鸾已经永远不存在了，他一时间不能接受这个现实。 看着沣王逃走，罗耿命一偏将带兵追赶，回头看青鸾她正倚在树上，抬头仰望着天空，让眼泪逆流回去，恍惚间天上有白色雪花晃晃悠悠飘下来，这是今年的初雪呀。 此时丁念也从躲藏的地方慢慢出来，她已经撕去了自己的假面皮，今天的信息量太大，她一时无法反应过来，看青鸾平静的样子，丁念出声问道：“你没事吧？” 青鸾仍旧倚在树上，看着天空绽放的雪花一点点落在自己脸上，她低沉的自言自语道：“那是一个初冬季节，王爷将我从乞丐窝带回地宫，今天，又是同样的天气。” “青鸾姑娘，刚刚王爷说你也要吃他的药？这……这不碍事吧？”青鸾抽一下鼻子，重新站好，牵过自己的马上马，居高临下的看着罗耿说道：“出来前慕容珏宸只说让你看住我吧？” 罗耿知道自己是自己多言了，不再多说，招手示意士兵都跟上来，看护好青鸾，随后他也上了马，暗自说一句：“不知固原那边怎么样了。” 丁念也随之上了马，不知为何，她今天一点都恨不起青鸾，一心只想缓和一下气氛，便搭话道：“罗大人放心吧，殿下亲自去，一切都会顺利。” 173.第173章 火红蝴蝶，口谕作废 “我要去固原。”青鸾上马后只说了这么一句，便打马飞奔而去，罗耿一时没反应过来，丁念指着士兵命令道：“还不快去追！人跟没了，脑袋就别要了！” 罗耿惊诧的看向丁念：“公主不是最讨厌青鸾的吗？她跑了不是更好？”其实现在罗耿非常同情青鸾，对于慕容珏宸的囚禁，他是不喜的。 丁念拿出马鞭凝重的说道：“她现在因为沣王可能心绪激动，万一去了固原给殿下横生事端就不好了。” 说完丁念便打马快速跟上去了，罗耿也算想明白，为什么慕容珏宸能够容忍一个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做齐国皇后，因为这个女人是全心全意爱他的。 青鸾赶到固原的时候，是正午时分，城头上已经插满了慕容珏宸的红色帅旗，看来梅家父子果然如青鸾所料。 慕容珏宸此刻就站在城墙上，见青鸾来，眼中先是一阵惊讶，接着就噙起一抹笑容，也没有让士兵打开城门。青鸾见他干站着不开门，便叫他的名字：“慕容珏宸，开门！” 慕容珏宸却突然站到了城墙边上，城墙上的士兵都惊呼不已，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采取什么抢救措施，他们的太子殿下已经从城墙上跳下来。 青鸾也是惊得手紧握缰绳，下意识的就想起身去救，可是一用力才想起自己现在的身体不比从前了，轻功根本飞不了那么高，所以她就只能看着慕容珏宸从城墙上自由落体。 但无缘无故，慕容珏宸自然不会自杀，落到一半的时候，他借力城墙，像一只火红色的蝴蝶扑火而来，青鸾看着他衣袍翻飞也没有躲闪，任由他将自己从马背扑到地上。而这一切，远在小路拐弯处的丁念全都看在眼里，明白，得到胜利的喜悦，慕容珏宸是不会与她分享的。 “哪个男人没有个三妻四妾，念公主你别放在心上。”罗耿劝慰道。 丁念沉着脸说道：“她是亡妻。” 这世上没有完全铁石心肠的人，丁念记得在彩云城的客栈里，青鸾曾为了她一句“低贱的暗人”严词警告，今天她终于知道原因了，她对青鸾莫名多了一种敬佩的情愫，青鸾经历过的困境，是她这个公主无法承受的。 因为巨大的冲力，慕容珏宸的胳膊被震得生疼，但他面上仍旧如常，圈着青鸾问道：“你怎么直接来固原了？是一刻都离不开本宫吗？” 青鸾却没有那么多废话与他说，直接问道：“沣王留在城里的暗人呢？还有梅家父子。” 慕容珏宸眨眨绝美的眼眸轻巧说道：“那些暗人从贼，当然一应斩首。至于梅家父子，念在他们献城有功，就留个全尸。” 青鸾凝眉问他：“你一进城，就把那些暗人全杀了，是吗？” 慕容珏宸莫名其妙的回答道：“是啊，反正他们慎重奇毒，没有沣王也或不了多久。” “你曾经抄了沣王府，暗人的解药你那有，为何不给他们吃？暗人的命就这么不值钱是吗？” 慕容珏宸就算是眼瞎，此刻也应该能感觉多青鸾的怒气了：“你怎么了？沣王跟你说什么了？” “这跟王爷没关系，那些暗人跟随沣王多年，这我可以勉强理解，那么梅家父子呢？即使他们之前有再大过错，可他们现在投诚了，你为什么还不放过他们？” 慕容珏宸看着青鸾后退一步，凝眉严肃说道：“不是本宫杀的，他们中的毒与暗人不同，需****午时服药，他们献了城，就在刚刚已经暴毙了。” 青鸾深吸一口气，不再说话，就在沣王离开的时候，她突然萌生一个念想，她就算救不了自己，但可以救这些与自己同病相怜的人，算是一种安慰，但现在想想真是自己一时冲动了，战争哪有不死人的，怎么能渴望敌人的仁慈呢？ 慕容珏宸见她一副沉痛的样子，急忙柔声哄道：“本宫不知道你这么在乎那些暗人，等下次，本宫再打败沣王，一定放过她们，本宫把药给你，你亲自给她们解药，还不行吗？” 青鸾摇摇头说道：“不怪你，是我自己见过王爷，情绪有些激动，你没做错什么。我想休息。” 说着青鸾已经无力的倒在慕容珏宸的臂弯里，慕容珏宸能感受她的体温下降不少，心中后悔万分，今天的埋伏就不该勉强她去，害她劳损这许多心力。 这也是慕容珏宸和独孤长信的区别，慕容珏宸是那种为了达到目的不惜一切的人，而独孤长信却会考虑青鸾的感受，如果她不愿意，他绝不勉强。 此时的魏国郦京，福临殿内，独孤长信正在看各地实行新政的奏报，有人开门端着茶水进来，独孤长信听出脚步声不对，便抬头来看，正是贺兰玲珑，她与独孤长信对视一眼，脸红心跳的行了礼：“臣女见过太子殿下，殿下歇息一会喝口茶吧。” 说着就一脸媚笑的端着茶往前走，却被独孤长信低声喝住：“你站住，谁让你进来的？！” 贺兰玲珑眨眨眼睛说道：“臣女是奉皇上口谕前来的，皇上说殿下最近为了新政的事忙的不得了，臣女来或许能帮上忙。”眼下之意，无非就是娶了我，你的新政立即就能彻底执行。 独孤长信却始终不为所动，反问道：“你知道口谕是个什么东西吗？” 贺兰玲珑先是一愣，接着含笑回答道：“口谕就是皇上说的话啊，与圣旨一样。” 看着贺兰玲珑故作乖巧的模样，像极了曾经的端贵妃，独孤长信心中厌烦的很，毫不客气的教训道：“口谕就是一个无凭无据的东西，父皇说它有就有，父皇说无便无。” 贺兰玲珑从未听过这种说法，愣在原地僵硬的挤出一句话：“殿下说笑了，天子一言九鼎，怎么会说没有……就没有了。” “你不信本宫？”独孤长信靠在椅子上凝眉问道，慑人的气息，让贺兰玲珑一不小心就把自己手中的茶盅摔到地上了。 174.第174章 第一风流，本宫的囚 独孤长信厌恶的叹口气，连他这点气势都受不住，何谈嫁与他为妻？还是青鸾好。 如此想着，便冷冷下令道：“王云，把贺兰小姐请出去，送走后，你和刘傲各领二十大板，以惩罚私放闲杂人等入内的过错。” 主子的话一出，王云和刘傲的脸色沉下来了：“走吧，贺兰小姐！” 贺兰玲珑却还站在原地不肯动，刘傲虽然现在稳沉了许多，但骨子里的急脾气是改不了的，现在自己因为眼前的女人受了罚，哪还有一点客气，直接怒道：“贺兰小姐不走，这是等着我们扔出去吗？” 以前刘傲没入宫，见到贺兰玲珑就跟个狗尾巴草一样跟在后面，现在居然敢这么跟她说话了，姑娘没见过什么场面，哭着就跑出去了。 王云回头看独孤长信还阴沉的脸，眸色微动为自己求情道：“殿下，殿下，你看那个贺兰小姐是有皇上口谕，我们也不敢拦着啊，不过经过此次，我们以后就知道怎么当差了，您看这二十大板……” 刘傲知道王云这是在求情，赶紧附和道：“就是就是，以后决不让这娘们进来！” 王云一听刘傲说粗话，暗地里踩他一脚：“跟你小子说多少遍了，殿下面前不得口出粗言。” 独孤长信索性放下手中的奏折，看着这哥俩，越发觉得王云有点被刘傲带坏了的趋势，淡淡说道：“王云你跟随本宫多年，你觉得你这些话足以让本宫免除你们懂的罪行吗？” 王云眼珠子转转，刘傲也不断的暗地里用手指头戳他示意，王云最终从袖子里拿出新递来的情报：“这……这是千秋大人的消息，您……” 独孤长信站起身来，不紧不慢的走到王云的面前，将信封拿到自己手里，风轻云淡的说道：“去领板子吧，君无戏言。” 王云和刘傲垂头搭脑的出去，独孤长信独自将密信拆开，得知青鸾与沣王见面，现在身体虚弱的只能倒在慕容珏宸的怀里，而且细作还非常细心的画好一页页的图附上，独孤长信男人的自尊翻涌而上，真是一刻都忍不下去了！ 所以王云和刘傲刚刚挨了十板子之后，就又被叫了进来，两人一瘸一拐的进来，心怀无比的感激，尤其是刘傲，他哽咽道：“就知道殿下不舍得下那个狠手，哎哟，外面那小子下手真重！” 独孤长信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已经穿好了一身白色便装，泼墨的长发随意系在脑后，五官英挺俊美，长袍飘飘真是比神仙还风流。 “殿下，您这是要出宫？”王云瞪大眼睛看着，殿下很少穿便服的，这回是为了什么？突然想起那封信，王云问道：“是青鸾姑娘出什么事了？” 独孤长信点头道：“本宫想了一下，还是不放心胡大罗，左右待在宫里烦心，顺便出去溜溜，你们两人务必守好，不要让人发现。” 王云知道独孤长信的心思，便恭敬领命道：“殿下尽管去，臣也不是头一回守在这了。” “正因为不是头一回，所以你不能掉以轻心，现在里里外外多少双眼睛盯着本宫呢，尤其是刘傲，要安分守己的，别无事生非。”独孤长信嘱咐完了又说：“点一百个禁军随着便服随本宫出去。” 点兵的事刘傲领旨去办了，独孤长信又吩咐道：“青鸾现在病的挺重，你马上派人去龙霆府，问紫凝，那个济世的药准备好了没有，准备好了就送来候着，魏国比龙霆府近，本宫希望早点看见一个活蹦乱跳的青鸾。” 王云一一答应着，但还是偷瞟独孤长信一眼，小声说道：“殿下，今冬的第一场雪都下了，您的身体不碍事吧？” 独孤长信凝眉说道：“最近政事繁忙，本宫自己去找过父皇，这个冬天都没事了。” 王云心知是什么情况，所以便恭敬的退出去了，又有机会跟紫凝打交道，这是一件非常让人开心的事。 此时的齐国，自从固原城破后，慕容珏宸大军一路势如破竹，连下七城，一直打到彭城，沣王才终于重整旗鼓，重新抵御慕容珏宸的大军。 慕容珏宸在军营中紧急召集群臣，青鸾依旧被他圈在身边，就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图泰沉着脸站在她身后。 罗耿是前锋大将，自然知道慕容珏宸头疼什么，率先说道：“真没想到沣王竟然让自己手下的暗人做敢死将军，连杀我军数员大将，兵锋大挫啊。” 慕容珏宸不得不承认说：“慕容沣手下那些暗人，武功着实厉害，连你们二位都要避其锋芒吗？” 张淼不甘的说道：“我跟罗大人倒是不怕他们单独来，可是沣王让这些暗人不按常理出牌，出来就是群殴啊，我跟罗大人再厉害也打不过啊！” 罗耿也摊手说道：“就是这个理，以前倒没发现这些暗人厉害。” 图泰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心想，要是我们大人身体好好的，收拾那些东西不跟屠猪杀狗一样吗？心里想着面上就不禁表现出来了，不屑的神色落在罗耿张淼眼里，他们自然心里不自在，便问道：“这位仁兄是青鸾姑娘的侍卫吧？看样子对我等很不屑啊？” 图泰这才意识到自己失礼了，急忙正过神色说道：“哪里，大人误会了，小人怎么敢？” 此时慕容珏宸似乎想起什么，便也说道：“你家主子对沣王最是了解，不如请她谈谈破敌之法。” 图泰心知给青鸾惹了麻烦，急忙撇清道：“我家主子又不是你们齐国的大臣，没有义务为你们出谋划策。” 慕容珏宸看青鸾手支着头睡得正沉，便一挑眉毛，亲自起身去拿了一件披风给青鸾披上，弯身的那一霎那说道：“她的确不是本宫的臣，但却是本宫的囚。” 青鸾被惊醒，听到的就是这句话，脑子彻底清醒过来，垂眸问道：“图泰，发生什么了？” 图泰不会说道歉的那些废话，直接说道：“属下说您并非效命于太子殿下，犯不着为其出谋划策攻陷彭城。” 青鸾凝眉点点头，也算明白了慕容珏宸刚刚那句话的意思，郑重说道：“图泰说的没错，我愿意出谋划策是我好心，我不愿意也是安守本分。” 175.第175章 大坝决堤，别无选择 青鸾说完就扶着图泰往外走，乍然站起身来有些眩晕，让她唇色显得越发苍白。只是还没走出营帐，慕容珏宸便非常悦耳的说道：“实在没有办法的话，本宫倒是有个办法，彭城的护城河是濛江的一支，上游有水利大坝，今年夏天储满了水，只要让大坝决堤，下游的彭城也算不攻自破了。” 这是要让数十万彭城百姓灭顶的事啊，营中诸人皆沉默不语，丁念也在帐中，她不笨，知道这样的后果是什么，但她没看出来这是慕容珏宸在逼青鸾出手，所以她硬着头皮站出来说道：“本宫看未必要做的如此决绝吧？那日听沣王说，青鸾姑娘与魏国太子殿下的交情不浅，如果实在久攻不下，不如请魏国来援。” 慕容珏宸讨厌丁念此时来插话，尤其还提到独孤长信，他薄怒的说道：“为何要请魏国出手，难道齐国的好男儿都死绝了吗？何况请与不请，还要看青鸾姑娘的。” 因为要脱离沣王，青鸾让独孤长信在岚河边上按兵不动，引发魏国上下不满，最终导致他大权旁落，现在要她再次请独孤长信为自己做类似的事，她万万做不到。 所以在一阵沉默之后，青鸾无力的问道：“慕容珏宸，其实有时候真不想通，你逼我，有意思吗？很快乐吗？” 慕容珏宸认真回答她：“不快乐，但我别无选择。” 青鸾转过身，咧嘴无声的笑着，摊开手颤抖着，最终张嘴说道：“那么太子殿下是不是该为我请来名医候命？激战过后，你认为我还能活多久？我不想死在你这里！” 慕容珏宸眼眸微眯，沉吟道：“你放心，济世的师兄济国今天下午就会赶到，虽然他的医术不如济世，但保命不是问题。” 青鸾点点头，不想再多言语，片刻不停留的出了营帐。 最后在一个断丘边缘驻足，就地坐下，身后仍旧跟着大批慕容珏宸的暗人，图泰在她身边蹲下，道歉说：“大人，对不起，属下不该多言多语，让您涉险。” 青鸾拔一根野草在手中拨弄着，神色平淡的说道：“无事，你不说他也会找我的，你没听济国今天就到了吗？这是早有预谋。” 图泰一听更加担心：“啊？早有预谋，那他是要害你！” 青鸾摇摇头，回头看一眼身后这些暗人，客观的说道：“如他所说，是别无选择。你看身后这些，是他豢养的暗人，看守我这样的人，竟然用了二十多个，如果换做沣王的暗人，两个足够。再看他的军营，兵多将少，可堪重用的人几乎没有，他自己要坐镇三军，统御指挥，罗耿张淼不敌……” 青鸾越说声音越小，这个齐国的军队还是千疮百孔呢。 图泰看着青鸾疲倦的样子，担心道：“可是大人现在的身体，怎么能够上战场呢？” 青鸾叹口气说道：“沣王手底下暗人，不乏出色之辈，但大多数学的都是一路的武功，我熟悉他们作战，只要攻其破绽，其他的都不是问题，明天我多吃点紫凝给的药，恢复九成功力不是问题。王爷也就是以为我病重，所以才敢出此下策。” 图泰痛恨的垂着地：“都怪我！都怪我！” 青鸾拍拍图泰厚实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我会坚持到荣阳，等着胡大罗和巴斯来救我。” 说完她用力吸一口这初冬冰冷的空气，站起身来：“明天随我一起去战场，好久没活动活动筋骨了。” 图泰脑中突然白光一现，建议道：“不如咱们明天打出独孤千秋的旗号，必定吓破贼胆！” 闻言青鸾三个多月来头一回开怀大笑：“这是什么馊主意？！光有名号没有真本事，岂不让人看笑话？走吧，回去好好睡一觉。” “大人，您不用排兵布阵吗？”图泰跟在后面问。 青鸾嗤笑一声：“区区一座彭城，哪用废那么多事？” 翌日，慕容珏宸亲自为青鸾送行，济国已经到了，他此次会跟随青鸾的大军一起，方便随时为青鸾诊治用药。 慕容珏宸举杯说道：“你出征，我放心。” 青鸾看着身后那些打扮成士兵的暗人，讽刺道：“押着囚犯上战场，也算一桩奇闻。” 慕容珏宸勾起唇角纠正道：“你是囚，不是犯。” “四妹出征前，有三个问题想问三哥，可以吗？”青鸾已经好久没用兄妹这样的称呼了。 慕容珏宸嘴角始终噙着笑：“四妹出征，当使你心中无惑，请问。” “第一，若我不答应出征，你是否会真的让濛江决堤？第二，今天我的功力恢复，三哥也未必是拦得住我，如我阵前逃跑，你该如何应对？第三，三哥囚我，是因为苍生棋局的箴言，还是别的原因？”青鸾的酒杯就举在面前，待慕容珏宸完，便饮尽此杯，随军出征。 慕容珏宸平静的垂眸看着青鸾，面不改色的回答：“第一，如你不出征，本宫定会放濛江水，兵贵神速，迟则生变，本宫耗不起。第二，本宫已经下令，若你逃跑，便紧跟在后，绝不动手，一天之后，你必定力竭，擒你不费吹灰之力。第三，三哥实话与你说，别的原因不是没有，但苍生棋局的箴言是最重要的，不然，你可以自由，我慕容珏宸是真的喜欢你，我也希望你快乐，我也……” “够了！三哥，谢谢你跟我说实话。三哥好重的心思，什么都安排的周全……天下你不取才荒谬，走了！”话落青鸾将酒杯的酒一饮而尽，转身便上了马，没有任何军职在身的青鸾，就这样荒谬的统领齐国七万兵马去攻打齐国的彭城。 彭城不大，青鸾率大军兵临城下的时候，副将过来问要如何作为，青鸾看着城池一会说道：“没记错的话，小小彭城有八个城门吧？” 张淼此时跟在身边，便搭话道：“是啊，彭城每个城门都坚实无比，我们聚兵而攻，很难攻破。” 青鸾吸一口气轻淡的说道：“传令三军，将彭城团团围住，待我斩了敌军将领，便全力攻城。” 张淼按照常理的问道：“那哪个门为主攻，哪个为辅助？” 闻言青鸾认真的看着张淼不说话，张淼一时尴尬，憨笑道：“姑娘这是何意啊？” 176.第176章 三人三骑，不敢居功 青鸾看着张淼一字一顿的清楚说道：“这么多兵，这么小的城，还分什么主攻次攻？全部都是主攻。” 张淼一听瞪大眼睛问道：“姑娘，您这是什么兵法啊？” 青鸾重新在马背上坐好，慢悠悠的说道：“什么兵法？不瞒张大人说，我从未读过什么兵法，这不过是见机行事罢了。你想，城内守军不过一万有余，你主攻一门，他们尚可支撑，你主攻八个门，他们还打什么？” 张淼一听茅塞顿开，再也不敢小看青鸾，望着青鸾的背影恭敬问道：“姑娘如此智慧，应当不止是一个暗人那么简单吧？姑娘究竟是什么人？” 临战前还有人问这样的问题，青鸾回头冲张淼浅笑一下，意味深长，不答他的话，直接打马独自去了彭城下。 马蹄刚停下，城门开了个缝隙，出来三人三骑，穿的是蓝色衣服，与青鸾之前在地宫也都算有几面之缘，在蓝字辈里的暗人，数蓝田最出色，可惜已经葬身在南山上了。 “青鸾，王爷虽然没有出来见你，但王爷让我等带话给你……”其中一个暗人用剑指着青鸾说话，只是话还没说完青鸾就打断：“王爷能有什么话，无非就是让我回去，这些话我都听腻了。” 另一个暗人之前在地宫曾与青鸾说过几句话，此时插嘴道：“青鸾，你别固执了，我们没有王爷的解药，跟本活不了。” 青鸾知道这三个人必定是受了沣王的嘱托，劝说不成就要了她的命，死也要死在沣王手里，与慕容珏宸何其的相似。 所以没有再多啰嗦，青鸾直接将配在马上的长枪扔出去，那话刚说完的暗人应声落马，长枪穿喉而过。 “跟着沣王一样是死！”青鸾低吼一句，便拔出佩剑冲过去。 张淼以及他身后的士兵，还从未见过这么狠辣的身手，过了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欢呼不已，张淼拉着身旁的济国感叹道：“乖乖，平时真没看出来啊，这么好的身手！” 济国捋着胡须指着青鸾灵活的身影说道：“她现在身负奇毒，功力尚不能十分发挥。” 张淼一听眼睛瞪着老大，紧盯着不远处的青鸾，生怕错过一点精彩的地方。 在打过九十多个回合之后，青鸾手中长剑刺穿一个暗人的胸口，最后一个暗人趁机从她背后来攻，青鸾手臂一震，匕首落入掌中飞旋一下向后飞出，插入最后一个暗人的眉心，来不及惨叫一声便坠落马下。 随后青鸾拔出长剑，热血溅了她一腿，回马经过暗人尸首的地方，弯身将匕首也拔出来。 七万士兵士气大振，欢呼不已。相反的，城楼上的击鼓声停下了，谁也想不到他们连日来仰仗的暗人将军，不肖半个时辰便被城下这个女子斩杀。 青鸾回头看士兵士气震天，蠢蠢欲动，当即举起那还沾着敌将鲜血的冷剑，马扬前蹄一声号令：“全力攻城！” 七万士兵原本就人多势重，现在士气又大振，在青鸾的一声号令下，都是玩命的攻城。 这彭城的城门着实坚实无比，但张淼一鼓作气把城墙砸出几个打洞，士兵攻入彭城后，将城内守军屠戮殆尽，沣王事前居住的行宫也被焚毁，等到青鸾进城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副景象——尸体遍地，房塌屋毁，到处都是流离失所抱头痛哭的百姓。 张淼接管了彭城之后，便来寻青鸾，看见她一个人牵着马站在一座焚毁的房屋前，张淼也下马走过去，满脸的兴奋之色：“可找到你了！想不到我们攻了半个月的彭城，竟然被你轻而易举的拿下。” 青鸾头也没回的凝眉说道：“有什么样的主帅就有什么样的士兵，这不是一支仁义之师。” 张淼没想到青鸾会说这些，一时有些语噎：“姑娘的话可不能这么说，让殿下听见，不好。” 青鸾把自己手中的长剑丢给张淼，嗤笑一声道：“左右此战我也没有名分，来日史家记载，可都记在张大人名下，不要与我有关。” 张淼接住剑不解的问道：“姑娘，这可是大功，你怎么能不要呢？” 青鸾指着城中这许多哀泣的百姓说道：“士兵进城杀敌，何以让百姓流离失所？我的士兵是做不出来这种事的，这是张大人的作为，所以我，不敢居功。” 说完青鸾转身就走了，图泰跟在后面给青鸾拿着头盔，经过张淼身边的时候，低声说道：“别怪我家主子脾气不好，着实是你们太过分了。” 张淼看着青鸾和图泰离开，依然不能够理解，自言自语道：“奇怪，我做错什么了？” 出城的时候，青鸾遇到急匆匆赶过来的济国，冲她喊道：“青鸾姑娘，青鸾姑娘等等！” 青鸾驻足看他跑过来，略微向他行个礼说道：“前辈一直在乱军之中？” 济国笑呵呵的说道：“是啊，不过张大人一直派人保护我，所幸也没人对我这个老头子动什么心思。姑娘身体怎么样了？让老夫把把脉。” 青鸾浅笑一下，把衣袖挽起来，将手腕伸到济国面前，济国含笑给她把脉，过了没一会脸上的笑容就不见了。 “前辈有什么话直说就好。”青鸾收回手放下衣袖。 济国皱眉道：“上次老夫见你吃的药，应该是师弟济世配的，只要按时服用，就可身体如常。但这次看情况，似乎姑娘换药了？” 青鸾点点头说道：“前辈好医术，的确，因为济世前辈给的药吃完了，又一直被慕容珏宸囚着，没法再去找济世前辈，我妹妹匆忙间只能把自己配的药送来给我，也能勉强维持续命。” 济国闻言点点头：“这就难怪了，不过你那妹妹也算厉害了，师从何人啊？” 青鸾也不瞒他，实话说道：“她最近一直跟在济世前辈身边，天资还算聪颖，学了点本事。” 济国一边说话，一边招呼过早已准备好的马车：“你这身体，可再经不起马背颠簸，先好好休养，我这里有一条火焰龙，给你熬汤吃了，可以让你药力减退后，不是那么难受。” 青鸾眉微挑：“前辈怎么也有这宝贝？” 济国红着脸垂眸笑道：“这是我偷师弟的，可惜只偷了一条，这些年也不得繁衍，只能孤零零的，呵呵……” 177.第177章 不得颠簸，好好待你 青鸾看着马车过来，冲济国浅笑一下：“一切都劳烦前辈了。” 济世笑呵呵的扶着青鸾上了马车，然后自己也坐上去，往城外的军营赶去。 只是一到军营，马车就被拦下，一个哨兵上前说道：“青鸾姑娘，殿下请您即刻动身去禹郡。” 济国一听又要颠簸，不满道：“这里不是很好嘛，何况禹郡离这上百里地，你们殿下什么时候去的？” 哨兵知道济国是慕容珏宸请来的贵宾，恭敬的回答说：“姑娘率军出营不久，殿下就带着剩余士兵轻装简行，奔袭禹郡，此刻差不多应该到了，殿下说突出骑兵，禹郡必下。所以让姑娘立即赶到禹郡休养，可乘坐殿下车辇以防颠簸，另派五千骑兵护送姑娘周全。” 可是不管哨兵怎么说，坐在马车里的青鸾始终一言不发，哨兵犹疑的看向坐在车外的济国和图泰，图泰心知青鸾不悦，便打发那士兵说道：“去把你们太子的车辇牵来吧，我家主子身体虚弱，不便多言。” 士兵将信将疑的看了马车一眼，心想，不是说这位姑娘伸手不凡吗，怎么又变成虚弱了？但既然这个仆人答应了，哨兵答应着就去了。 济国在车边上坐着转过身说道：“慕容珏宸这小子是过分了些，你别怪他。” 此时倚在车内的青鸾，终于开口说话：“前辈说，不怪他，该怪谁呢？” 济国一时哑口无言，只能叹口气说道：“我先去把药煮了，省的一会赶路耽搁了，错了时机。”说着他就下了马车走了。 听济国脚步声渐远，青鸾与图泰说道：“把车门开开，透透气。” 图泰听令把车前面的小门还有小窗户都开了，一阵冷风穿过，扑的青鸾满面冰凉，青鸾打个哆嗦说道：“你们北狄人就是实在，我让你开门，你把窗也开了，冻死人了。” 图泰嘿嘿一笑，赶紧把两边的小窗又关上：“忘了大人现在也怕冷，总觉得大人还是战场上那样英武。” 此时一直跟着青鸾的慕容珏宸的那些暗人，送来一个火炉，图泰接过放在车上给青鸾烤手。 青鸾边烤着手边与图泰说道：“破了彭城和禹郡，北去八百里齐川险要如入无人之境，用不了几日，就到荣阳了。你知道吗，独孤长信冬天也怕冷，总是窝在屋子里围着暖炉转。” 图泰知道青鸾这是太想离开齐国了，以前她从不会把对独孤长信的思念用言语表达出来，大抵是慕容珏宸这些作为太让她失望了。 “大人，你们武功好的人是不是都怕冷？独孤殿下打败沙巴布的时候，我也在军队里，看得清楚呢，比大人还厉害。”图泰说这些无非就是想引得青鸾精神振奋一些。 说到独孤长信，青鸾果然精神好了许多，甚至挑眉主动跟图泰说道：“是啊，世人都以为他病弱不堪，所以那次王爷就派我去刺杀，意在破坏魏齐两国关系。你也知道，福临殿向来都是铁桶一般，我废了好大的劲才闯进去，谁知末了要动手了，反倒被他擒住。” 说着话青鸾的脸上浮起浅浅的笑容，又想起独孤长信那张千年不变的冰山脸，似乎也就只有在她面前才笑一笑。 图泰对于这些八卦自然上心，知道的多了回到飞骑营的时候，还能跟巴斯他们吹牛逼，多厉害啊，所以他探头在车门接话问：“刺杀，这是多大的罪啊，殿下是如何放过你的？” 青鸾含笑眉头微拧说道：“他说这么多年福临殿刺杀不断，我是第一个见到他人的刺客，他觉得很难得。” 图泰的头又往前伸一伸，贼笑着说：“大人，我看不是这样的，殿下就是跟您说的冠冕堂皇。这每个男人，喜欢女人首先看中的就是她的容貌，殿下肯定是对你一见钟情，所以不忍心杀你。” 青鸾双手捧脸问道：“我很漂亮吗？” 图泰瞪着眼睛直点头：“漂亮漂亮！比那个贺兰家的小姐，漂亮一百倍！那大人再跟我说说，你是怎么进得福临殿的？” 青鸾垂眸看他：“打听这个，意欲何为？” 图泰挠挠头，不好意思的说道：“也没什么，就是好奇呗。” 青鸾冲他招招手：“你凑近点，我告诉你。” 图泰一定，立马眉飞色舞的跳上车，把头探向车内，洗耳恭听青鸾的回答，可是没想到青鸾附耳只说了一句：“因为我聪明呗。”说完还重重的拍了图泰的脑袋一下。 图泰捂着脑袋跳下车，只听青鸾在车内捧腹大笑，正想去埋怨青鸾几句，对面士兵已经牵着太子的车辇过来。一个校尉过来到青鸾马车边上停下脚步，躬身说道：“恭请青鸾姑娘易车。” 此战过后，三军将士对青鸾都钦佩不已，这幅恭敬的样子可是发自内心的，虽然她们不明白慕容珏宸为什么要囚着青鸾，但他们知道对青鸾不能有丝毫怠慢，太子车辇，是天大的恩赐，没有军职已经胜过任何军职。 青鸾的笑声停止，沉着脸下了车，扶着图泰上了慕容珏宸的车辇，关车门之前，青鸾又探头出来问道：“济国前辈呢？” 校尉回答说：“他老人家正在煎药，一会药好了，便追上来，咱们先缓慢前行，济国前辈不是说您受不得颠簸。 青鸾点点头，关上车门便闭目养神了。 不到一百里的路，因为“不得颠簸”四个字，他们足足行了三天。 三天之后，禹郡的禹城外，丁念带人亲自来迎接青鸾，这让青鸾有点意外，打开车窗与丁念说道：“我身体不适，不方便行礼，念公主见谅。” 丁念骑马立在她的车旁，感叹道：“太子的车驾，我都还没坐过，青鸾姑娘好福气。” 青鸾略显苍白的小脸扯起一丝笑容，回敬丁念说：“这算什么福气？能让齐国未来的皇后亲自来迎接，才是福气。” 丁念瞥一眼青鸾那苍白的脸色，心想：在南国的时候，她也是这一幅气息奄奄的模样，到了动手的时候照样利索，现在这般，到了上战场的时候还是斩将破城，真不知此人到底是真病还是假病。 这样想着，丁念便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既然杀不了青鸾姑娘，那本宫自然要好好待你，不然殿下会不高兴。” 178.第178章 横扫千川，重返帝都 青鸾看着一身奢华装束的丁念，嗤笑一声便又拉上车窗，任丁念在外面说什么，她都不再出声了。 进了禹城的行宫内，众人都在，除了罗耿，他奉命继续代军前行了。 慕容珏宸见青鸾进来，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僵硬，接着便是笑道：“青鸾，你攻破彭城，可以说是为本宫平叛立了头功啊！” 什么时候，他也学会了逢场作戏。 青鸾看了一眼在场的人，大多都不是生面孔，可惜她却几乎都叫不上名字。走到大殿中央，她才与慕容珏宸说话：“我早就与张大人说过，此战记在他的头上，不要与我扯上关系。” 慕容珏宸面露不虞，侧过身说道：“你们都先出去吧。” 虽然大家伙绝大部分人不知道青鸾跟慕容珏宸到底什么关系，但这么长时间相处下来，他们能够明白的是，他们关系不一般。所以大家非常识相的，把空间腾出来给他们。 待殿内只剩下青鸾和慕容珏宸时，他走下台阶，围着她饶了一周，点头道：“不错，没有受伤，不然本宫又要担心了。” 事已至此，青鸾没有太多话要与慕容珏宸说，只把自己坚持的又重复一遍：“我这么多年虽然杀人无数，但没有一个是无辜百姓，三哥以后还是好自为之，当知道报应一说。” 说完青鸾就转身走了。慕容珏宸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心知自己与青鸾的隔阂越来越大了，将来复位后，该如何解除这层隔阂呢？ 然而动荡的时局和稍纵即逝的战机，容不得慕容珏宸想太多，他派罗耿为先锋大将，横扫千川，直到景帝二十五年的腊月，慕容珏宸率大军兵临荣阳城下。 慕容沣出现在城墙上，非常激动的向慕容珏宸射箭，慕容珏宸都是微微侧身躲过，冷眼望着城墙上的沣王，幽幽说道：“皇叔，自平叛以来，为何每次都是本宫在城下仰望你？这，真是太不舒服了！所以本宫要把你拿下来。” 慕容沣指着慕容珏宸骂道：“孽障，你残暴不仁，不配坐这皇位！” 听着慕容沣的话，慕容珏宸像听了笑话一般，笑得阴森刺耳：“本宫残暴，皇叔就好了吗？父皇又何尝不残暴，本宫比你们好的就是，本宫不会装模作样。” 慕容沣气的又射一箭，可惜还没射中，气的他将弓箭折断扔下城楼：“本王就算是死撑，也绝不开城迎你，让你求而不得！夜不能寐！” 慕容珏宸穿着金鳞战甲，犹如大海中一颗明珠耀眼，他骑着一匹枣红色的战马，拔出长剑，指着城楼上慕容沣，狂妄说道：“本宫破城，不过是弹指间的事，皇叔现在还有时间去洗干净脖子，等着！” “狂妄！”慕容沣说完大笑起来，可是笑到一半却被人生生打断：“王爷，不好啦！西城门！敌军从西城门进来了！” “你说什么？”慕容沣还没有相信这个事实，可是城楼下，慕容珏宸已经率军往西奔去，原来他在这与慕容沣废话，只是为了吸引其注意力罢了。 不得不说的是，慕容家的男人，都是能伸能屈，在得知城破那一霎，沣王最先想到的不是如何抵御敌军，而是如何留住青山，如何全力潜逃出城。 所以当慕容珏宸再度回到荣阳城的时候，沣王极其党羽大多跟随其逃之夭夭。 踩着战争的硝烟，慕容珏宸终于重新回到皇宫。映雪和赤练跟在身后，赤练还是那副冰冷的样子，映雪则是红着眼圈念叨着：“殿下终于回来了，回来就好……” 慕容珏宸翘着唇角说道：“此次你们在城内策应有功，回头本宫有重赏。” 映雪应着，但是眼睛不断往身后偌大的马车瞟，赤练则比较直接，张口便问道：“殿下这次回来是带了什么重要的人吗？” 慕容珏宸这才转头看了那车辇一眼，眉头微皱，吩咐道：“把她关进宝翠园，没我的命令谁都不准出入，赤练亲自看守，不要普通侍卫，映雪把宫里的暗人派去监守，迟些本宫会派御医去看，也要严加搜查，不得有半点纰漏。” 映雪一下子就明白是什么人了，既然那南国的公主已经被允许去东宫歇息，那这车辇上的人只能是那一位了。 “那要是姑娘执意要出来，我们该如何？”映雪问，这些可都得提前问好，不然到时候出了事，谁也担待不起。 慕容珏宸凝眉说道：“总之在这宫里，不要走远，派精兵护卫，任何人不得靠近。” 映雪和赤练应着便不再跟慕容珏宸往前走了，双双着手去办青鸾的事。 再次见到赤练，青鸾倒是噙起笑容，打趣道：“到底是你我姐妹有缘。” 赤练看她虚弱的样子，严重的话也与她说不出来，只能随着她说：“你现在是天子的掌中花，金贵的很，我依旧是条走狗，差的远。” 图泰见青鸾爱与赤练说话，便过去把窗户支好，窗帘也挽起，让青鸾能方便看向外面。 青鸾听了赤练的话，苍白的嘴唇裂开：“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换做是你，你愿意吗？” 赤练眯着眼再看她一眼，便又转过头去，岔开话问道：“你这个随从不错，哪来的？不像中原人。” 青鸾挪动身子把头靠在窗边，随着车轱辘转滚她的头也摇摇晃晃的：“是从北狄收过来的，就是飞骑营，你听说过吗？” 听青鸾说的一点遮掩没有，图泰紧张道：“大人，这能都说出来吗？” 青鸾呵呵笑两声：“图泰，赤练是我半个师傅，我第一次杀人就是她带着我去的，我第一次吃药也是她喂的，呵呵，什么坏事，都是她教的，没什么不能说的……” 这话说的奇怪，图泰便将信将疑的退下了，不再多管。 赤练的脸上却难得浮现一丝笑容：“你也莫要怪我，没有本事的，早都死了。” 青鸾闭上眼与她说话：“是啊，赤练总管，我现在都不敢闭眼，生怕再也睁不开了，可是我困啊……” 赤练转头看她闭上眼的样子，想起以前的日子，便严肃说道：“你看你现在的样子！敌人来了，你只有受死的份！” 听到这熟悉的训斥声，青鸾果然条件反射的弹坐起来，差点匕首都拿出来了，才反应过来是赤练为了叫醒她，会心一笑：“还是总管厉害，一下子便不困了。” 179.第179章 潜伏十载，易如反掌 图泰闻言偷偷往车内瞟了一眼，果然青鸾瞪大了眼睛，精神好多了，便跟赤练说道：“您这办法真管用，以后多跟我们大人说说话。” 赤练却只勾了勾唇角不说话，这种方法也不可能常用吧。 宝翠园内如起名字一样，因着一湾温泉，所以终年翠绿，像是嵌在这冰冷皇宫里的翡翠一般。 翌日，青鸾泡在温泉里昏昏欲睡，突然听外面钟声响，睁开眼问道：“外面是景帝的棺椁要出宫了吗？” 因着是沐浴，所以此时伺候的都都是宫女，上前来答话：“是的，殿下还说您若醒了，便告诉您一声，说先帝最后最喜欢你陪在身边，若是您可以送他一程，就圆满了。” 青鸾摆摆手说道：“先帝临终前不想再见南宫卿卿了，便是不想再见我了。” 此时赤练过来，拿了新衣过来，放在池子旁边的衣架上问道：“泡着温泉，你的精神有没有好许多？” 青鸾点点头问道：“周围还有人？” 赤练在池边坐下仗剑回答：“人都被我遣到殿外了，听不见咱们说话。” 青鸾从水中出来穿上衣服，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非常利索，几乎没有之前的病态。 “你装的够像的，我都被你骗过去了。”赤练随之也站起身来。 青鸾将一头乌发从刚穿上的衣服中挑出来，杏眸含笑看着赤练说道：“论起伪装来，有谁比得上赤练总管的？有二十年了吧？”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赤练问。 青鸾答：“你中心追随二十年的沣王，一朝事败，便另投新主。就算是块石头，也有感情的吧？这原因自然只有一个。” 赤练十多年来对青鸾笑了，环胸说道：“其实我以前是个很爱笑的人。” “你说过，人生来先学会的总是哭。”青鸾熟练的将自己的匕首重新装备好。 赤练收起笑容，轻嗤一声：“还是那句话，过于聪慧和美丽的人，总是命不好。你准备好了吗？” 青鸾如往昔一样将墨发高束起，看起来并无异样，回答赤练：“明天晚上我找你。” “好。”赤练得到回答便出去了，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布置安排。 等赤练一出去，青鸾又靠着门坐在地上，要保持正常的样子，真是太耗费体力，拿出藏在腰间的精致药瓶，紫凝给的药只剩两粒了，因为明天，所以今天就暂且不吃了。 “图泰，扶我去休息。”青鸾喊完话，图泰就进来了，身后还跟着一圈宫女，图泰要去扶青鸾的时候，宫女还上前阻止道：“姑娘是个女儿身，你一个大男人怎好天天这样动手动脚的？皇上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怪罪下来的！” 这些宫女只知道青鸾是个女的，还是慕容珏宸在乎的人，并不知青鸾叫什么，是以只能姑娘姑娘的喊着。 而图泰就不明白，自己伺候青鸾这么久，怎么就不行了？所以他非常激动的护在青鸾面前说道：“我对我们大人忠心耿耿，你们都从哪钻出来的啊？都滚出去！” 宫女在宫里还没见过这么横的，掐腰七嘴八舌的问道：“皇上要是怪罪下来，你担待的起吗？” 图泰皱眉道：“你们皇上今天不是才出殡吗？胡说什么呢！”他以为这些宫女用鬼魂来吓唬他呢。 青鸾被这些宫女叽叽喳喳的声音吵得一阵眩晕，倚在墙角跟图泰说道：“图泰，他们说的是慕容珏宸，按例，明天他就会登基为皇了。” 图泰本就不喜欢慕容珏宸，青鸾说了是明天，他便钻了牛角尖：“那明天才是，今天怎么就叫啊？还有没有规矩？” 这些宫女因为战乱，本也是新招进宫不久的，用着自然不是十分得心应手，还有那么一点不听话，这不，当着青鸾的面就去拉扯图泰。 青鸾是在烦的很，抬起手来，说道：“图泰，你让开。” 图泰转眼一看，艾玛，千秋大人这手一举，断无活口，赶紧撇开那宫女自己闪到一边。 随着那女官眉心插进一把匕首，应声倒在地上，其他的宫女吓得都赶紧抱头出去了，谁都没想到这个成天病恹恹的女子出手便杀人。 看着眼前和耳根终于清静，青鸾扶着图泰站起身，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道：“终于明白独孤长信身边为什么不要宫女伺候了，着实厌烦的紧。” 图泰嘿嘿憨笑道：“大人您自己不也是女子。” 青鸾闻言也低笑两声，直到了寝殿门口，青鸾自己倚在门上：“你就送到这把，待会慕容珏宸来，你便放他进来，不用通报了。” 图泰不明白慕容珏宸大晚上的来干嘛，但既然青鸾吩咐了他便答应了，看着青鸾进门，图泰在门旁站好。 直到晚上子时，图泰的都有些困倦的时候，慕容珏宸果然来了。 图泰赶紧大綦精神站好，拱手给慕容珏宸行了礼。慕容珏宸点点头问道：“听说她今天处置了一个宫女，为什么事？” 图泰实话说道：“我家主子嫌这些宫女叽叽喳喳的太烦了。” 慕容珏宸转身吩咐映雪：“我今天伺候的宫女都拖出去斩了，找些哑的来伺候。” 图泰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就要了几十条人命，想要阻止又不知该怎么说，只能听着那些哀嚎声渐行渐远。 图泰看着慕容珏宸这一身蟒袍，威严无比，真是与在宫外落魄的时候判若两人啊。 “青鸾今天情况怎么样？既然能杀人，应该还不错吧。”慕容珏宸后面一句是自言自语的，看着还亮着灯的寝殿，有些出神。 图泰略微迟钝一下回答说：“太子知道，即使主子病重，杀个宫女还是易如反掌的。” 慕容珏宸沉吟一会，终于问道：“她睡下多久了？” 图泰直接把门打开：“主子说了，您想见她，直接进去便好。” 慕容珏宸狐疑的往里面看看，还是让宫人都留在外面，他单独进去，本想关上门，但想想青鸾的声誉，便还是开着门，拐个弯进了里间，青鸾并没有躺在床上，而是坐在椅子上打盹。 慕容珏宸走到她跟前柔声问道：“你睡着了吗？” 青鸾惊醒的睁开眼，倒了杯凉茶喝了，这才说话：“看来今天要忙的事不少，这么晚才过来。” 180.第180章 知谁好命，尝其滋味 慕容珏宸在青鸾对面坐下，同样给自己倒了一杯凉茶，呷了一口说道：“是啊，明天这齐国我就是皇帝了。今晚把旨意都拟好了，给你琢磨谥号，还琢磨了很久。” 青鸾垂眸说道：“哦？我还有追封？” 慕容珏宸颇有兴趣的说道：“当然有，你是我第一任妻子，名正言顺的太子妃，我登基为帝，按例，追封你为皇后。” “丁念没有异议？”青鸾以为丁念必定不喜欢的。 “她忙着自己的封后大典，哪有心思管这其他，顶多明天宣旨抱怨几句。”慕容珏宸对丁念还是很了解的，或许他需要的正是一个可以玩弄于自己掌心的女人。 青鸾疲倦的神色有一搭没一搭的跟他说话：“她是该高兴，不然过几天哭都来不及了。南国怎么样。” 慕容珏宸不瞒她，实话说：“先前安排在南国马岭的残军，不日就缓缓撤退，大概用不了几天，噩耗就来了吧。” 青鸾知道了他的安排点点头说道：“像是你的作风，旁人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是有仇立即报。不过还有点好奇，你给我定的什么谥号？” 慕容珏宸看着她平静的脸，按照明天圣旨里的话一字不差的说：“月掩椒涂，鉴亡兰殿，朕心伤悼。率土悲哀，怀哲思贤，惓徽音于靡尽。扬休宣誉，垂鸿号于无疆。彝典式遵，崇褒用锡，特以册宝。谥曰：孝文德皇后。” “我亲自拟的旨，如何？”慕容珏宸问。 青鸾终于抬眸看他，突兀的笑着：“孝、文、德？恐怕与我一个都不沾边吧？亏你想得出来。” 慕容珏宸闻言也笑了起来：“是啊，这道旨意写完，本宫也觉得可笑。但是世人眼中的赵妍姗不就是如此吗？赵妍姗好歹是大家小姐，不会武功，柔弱纤巧，侍候先帝也事必躬亲，最后死在乱军中，便是孝文德了。” 青鸾长吁了一口气，收了笑容，又重新倚坐回去：“已死之人，爱怎么说便怎么说，左右做给后人看的，你高兴就好。” 慕容珏宸却认真看着她严肃说道：“可赵妍姗就是你，你身体不好，本宫希望你以后都不要动武了，父皇母后都不在了，本宫希望你以后能真正做到文德二字。” 青鸾垂着眸子，倚在椅背上就笑了起来，笑得差点岔了气，就咳嗽起来。慕容珏宸绷着脸望她：“你笑什么？” 青鸾喝口茶水压压，这才沙哑说话：“一个宫里养两个皇后，一个死的，一个活的，也就你们慕容家的人能做出来，不可笑吗？” 慕容珏宸依旧紧绷的绝美的脸蛋，阴沉说道：“你曾是太子妃，百官都认识你，所以不能重立。” 青鸾抬手制止他再说下去：“好了，三哥，废话我们就别多说了。你看我这身体，真是没几天寿命了，解药只有济世前辈有，他又从下山，你，真的准备看我死在你面前？” 再次谈到这个问题，慕容珏宸显得异常烦躁，他不断的敲着桌子说：“我说过，我不会让你死！济世那个老顽固不来，我们还有济国，我已经让所有太医都听从济国的安排，不管什么样的药材，一定给你配出个药方，让你续命。” 青鸾斜睨着慕容珏宸质问：“苟延残喘？” “不不，不是，你为什么要执意离开？！”慕容珏宸绝美的五官因为暴躁都拧在一块，让人观之不忍。青鸾看他那我见犹怜的神色，心中暗骂一句，便又闭上眼睛不去看他，冷冷说道：“慕容珏宸，我清楚了，恭祝你登基大喜，千秋万代！滚吧！” 慕容珏宸激动的起身，扶住她椅子的扶手，低头与她脸对脸，火热的气息就喷在青鸾的脸上：“你与我说什么？！这天下谁敢跟我说滚！只有你！你还有什么不满足？！” 青鸾原本闭着的眸子，倏地睁开，锋芒毕现，杀气瞬间充斥整个房间，甚至站在门外的图泰后背汗毛都竖起。 “我、让你滚出去！”青鸾是咬着牙说这话的，这次她丝毫没有因为他的美貌而有丝毫软弱。 慕容珏宸这一生是跌宕起伏的，小时候流亡在外，受尽欺凌，好不容易回宫，又受尽流言蜚语，他好男风这件事便是他心灵扭曲的表现，别人越不耻他月要做，而且要显得光明正大，气死那些道德先生。景帝死后，他本就悲伤，又被沣王赶出帝都，忍辱负重，终于重新荣光加身，他怎容得别人再侮辱他？ 没有经过一点大脑，他如兽一样，一把将青鸾的衣服撕开，一半的布料都落在慕容珏宸的手里，青鸾的半个身子就这样裸露在空气里。 慕容珏宸的眼眸瞬间染上赤红，这是他心爱的女子，这般光景，如何能不动心？如何能不动情？ 他往前一步，大掌握住青鸾圆润的肩头，可是他发现，眼前的女子并没有因为身体的裸露露出一点点女子该有的羞涩，相反的，她目光坚定，甚至没有一个遮掩的动作，她这是作战的姿态，与风月没有半点关系。 就这样的姿势僵持良久，最终慕容珏宸苦笑一下：“罢了，本宫在倚翠的时候便说过，绝不勉强你。” 说完慕容珏宸大步出去了。青鸾这才不急不慢的去将掉在地上的另一半衣服捡起来，此时从暗处走出一个人影，是赤练。 她手中拿了一件披风扔给青鸾，随即在旁边坐下，感叹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王爷宠幸了所有暗人，可唯独对你下不了手，那么漂亮的一副身子，不知谁好命，先尝到其中滋味。” “你莫要跟我说这些淫言****。什么时候来的。”青鸾将披风穿好，对赤练这些话她倒也习惯，毕竟地宫暗人床上的功夫也都是她教的，青鸾也没少受教导。 “来了好一会了，不过慕容珏宸总不来，我便没有现身。等你做好决定。”赤练的语气又重归冷漠。 181.第181章 疼痛可忍，孤独致命 青鸾蹙眉道：“明天新帝登基，皇后册立，晚上要行周公之礼，所以就明天晚上。” 赤练应着，起身走了几步人影便消失在夜色中。 然而让青鸾没有想到的是，慕容珏宸行事比她想的要早一步。就在出了宝翠园之后，他便去了丁念的寝殿，彼时丁念正在熟睡，突然被一阵奇香压住身子。 丁念猛地睁开眼，可是映着月光，她以为自己是在做梦：“殿下……你怎么在这……” 被惹起的火总要有人扑灭，尤其是慕容珏宸这种不喜欢忍耐的人，以前他能忍，是因为与青鸾关系尚可维持，可是今天，他很生气，他很想发泄。 所以他来找了丁念，没有回答丁念任何的话，他便动了粗，没有丝毫温存和前戏，只有肆意的发泄。甚至意乱情迷时，他喊得还是青鸾的名字。 而丁念纵使撕裂的疼痛，只要在这个男人的身下，她的心就是快乐的，不管这个男人是什么原因才找到自己，她都愿意。 身体的疼痛是可以忍受的，只有心灵的孤独往往要了人命。 翌日，齐景帝二十五年腊月十四，经过近四个月的动荡，齐国太子慕容珏宸终于正式登基为皇帝，改元奉天，史称齐奉帝。同日，圣旨册南国念公主为新朝皇后，追封亡妻赵氏为孝文德皇后，并为赵家冤案平凡。遵嫡母南宫皇后为太后，并下令重查当年南宫世家的疑案。 听着外面繁重的乐声，青鸾衣着整齐的坐在桌前品茶，图泰仍旧守在门外。到了晌午的时候，映雪匆忙赶来，见青鸾正按时吃饭，便恭敬的上前行个礼：“哟，姑娘吃饭呢？” 青鸾瞥他一眼，放下筷子说道：“雪公公现在总理内务府，****第一等的红人，我怎么当得起你给我行礼，快起来吧。” 映雪脸上堆着笑直起身来：“别人不知道，奴才还能不知道吗？这宫里除了皇上，只有您最尊贵。” 青鸾冷笑一下：“这话要是让新皇后听见，不要了你这奴才的狗命才怪。” 映雪知道青鸾心中有气，骂他几句倒也不放在心上，仍旧笑着说话：“皇后是宫里的主子，权利是皇上给的，跟您可不一样儿。” “好了，我这不兴拍马屁。你来干什么？”青鸾板着脸问。 映雪躬身恭敬的回答说：“奴才这是遵皇命来的。嘿嘿……别看今儿个忙，皇上这心里还惦记着您呢，说今天有许多节目，您要是在园子里无聊，可以去观赏。” 青鸾挑眉问道：“我这么个死人去了，不得把文武百官吓死？你们皇上不是罪讨厌大臣惊慌的样子？大喜的日子，就不要见血了。” 映雪点着头，知道青鸾这是还在气头上呢，便后退着准备走了，可是青鸾又突然叫住他：“雪公公，我又突然想起来，这晚上可还有什么节目吗？晚上我戴着兜帽出去，总没人能看清了吧。” 映雪一听青鸾有出去散心的意思，马上又堆起笑容说道：“有的有的，姑娘想看，奴才命人在御花园湖畔放一个时辰的烟火，那儿总的地势高，全城百姓都能瞧见，取个与民同庆的意思。” 青鸾勉强一笑：“雪公公真是聪明，随便一想都这么多名目。” 映雪仍旧恭敬的弯着身：“是姑娘谬赞了，只要姑娘高兴就好，奴才这就去安排，姑娘到时候可多穿点，夜里冷着呢。” 青鸾点点头，拿起筷子继续吃饭，那边映雪也走了。 听着脚步声远了，青鸾又放下筷子，拿起旁边的浸湿的手帕擦擦嘴和手，招图泰上前来说道：“今晚入了人群，你只管与我分开，去与胡大罗接头，我那有赤练。” 图泰严肃的点点头：“大人放心，属下不敢马虎。” 入夜，群臣本该出宫的，可是听说宫里今天运来了大批的烟火，便又纷纷留下一起观看。想着青鸾天天关在院子里不见人烟，映雪便没有制止此事，想着热闹点，青鸾大概会更有精神。 青鸾是被人用坐辇抬来的，青鸾跟在身边，身后跟着许多侍卫和暗人。青鸾装作商量的样子，探身与赤练说道：“带这么多凶神恶煞的杀神过去，百官都要被吓跑了吧？” 赤练后退一步，拱手问道：“那姑娘是什么意思？” 青鸾把兜帽扣到头上，扶着图泰的胳膊下了坐辇，为难的商议道：“不如就你一人跟着我，反正你武功这么高，图泰也不是你的对手，我，就更不行了。” 赤练望向其他暗人：“我看可以，毕竟今天是皇上登基的日子，不可闹得太大，让朝中议论。” 但那为首的暗人还是不放心，犹豫一下说道：“赤练姑娘，不可大意啊，这样，我再加一个暗人，我们三个一同跟着，这样总不算太扎眼吧？” 赤练与青鸾对了一个眼色，便答应道：“好，咱们都上心点，人这么多，别挤着姑娘了。” 说着，赤练便亲自扶着青鸾，图泰和那两个暗人跟在身后，拿了几样东西以备青鸾不时之需。 今天进宫的出了文武百官，还有各府的命妇，是以一时间河畔热闹的像个集市，映雪在远处亲自照看着，见青鸾等人入了人群，便一直紧盯着，只是过了好一会，青鸾他们似乎走到了河畔的大树下，在人群的掩映下就再也没出来过，映雪心里紧张，便差人先过去看看。 而大树下此时，青鸾说树上有个鸟窝，非要那两个暗人也看看，两个暗人纠缠不过就只好走到树底下，照着青鸾指的方向看去，只是他们刚抬起头，青鸾和赤练就分别在背后捅了两人，一刀致命，他们连发出声音的机会都没有，所以周围人也没有发现。 图泰见状，就按照之前安排好的，自己先潜走了。而青鸾和赤练则不动声色的将二人扶着在树根上坐下，青鸾还把披风接下给两人披上，以掩饰血迹。远远望去，众人还以为是哪家两位公子喝多了，靠着树就睡着了。 映雪派过来的内侍，穿越人群走到树底下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幅情景，他急急的将披风掀开，一看全是血迹，明白青鸾这是跑了。 来不及再穿过人群，迅速爬上树向远处的映雪招手示警，映雪一个激灵立马尖声叫道：“都给咱家散了！” 182.第182章 火花盛夜，顷刻成灰 “御林军何在？”映雪尖声叫着，假山下面立即来了大队的御林军听从调遣：“在！” 映雪站在加上的腿都有些发抖，他手指这湖畔大树的方向，尖锐中带了哭腔：“快！去追呀，人要是找不到了，咱们脑袋都得搬家！另外，封锁宫门！快去呀！” 映雪见着御林军都火速走了，这才自己哭丧着脸下了假山，有内侍要过来扶他，也被映雪推到一边，斥道：“没脑子的东西！快去通报给皇上啊！” “哎哟~~这是要咱家的命唉……”映雪一边抱怨着，一边也往北宫门跑去，希望青鸾势单力薄还没能出宫。 此时的慕容珏宸正在往御花园的路上，因为昨晚太过肆虐，所以丁念今天经过白天的繁重礼仪，晚上沾床便沉沉睡去。而此时他还清醒，不愿与丁念共处一室，看御花园在放烟火，便往这边走了。 只是半路的时候，便遇到匆忙赶来的小太监，慕容珏宸阴沉的脸问道：“跌跌撞撞的成何体统，不要命了吗？” 小太监这才看清来人正是皇帝，也顾不得想皇帝为什么深夜一人在外，匆忙便跪下说道：“皇上，不好了！青……青鸾姑娘，不见了！” 慕容珏宸原本因为一天劳累，本有些疲惫的精神，一下子紧绷起来：“怎么不见的？你们这么多人是饭桶吗？！” 小太监哆嗦的答话：“赤练总管带着两个暗人，陪姑娘去湖边，人太多，过……过了一会就没了！雪公公已经命人封锁宫门，御林军去追了！” 慕容珏宸气的一脚将太监踹出去，来不及骑马，只能自己朝北宫门飞速跑去，因为只有那里最近刚换了许多人，必定是有外面的奸细混进来。 御花园离北宫门最远，但是没有别的办法，只有北宫门有空子可钻。宫里没有圣旨不可御马，所以青鸾和赤练也只能徒步奔袭。 然而慕容珏宸对这个皇宫太熟悉了，她们赶到北宫门的时候，恰好慕容珏宸也赶到了。 宽阔无人的宫道上，四目相对，第一次在这样对立的立场。 “你逃不走的。”慕容珏宸笃定的说，随即他的身后便跟来大批的御林军。 青鸾喘着粗气，往宫墙上看，还没有举火，她大喊一声：“胡大罗！你他娘的在磨蹭什么？！” 随着青鸾沙哑的声音划破天际，宫墙上霍的举起通明的火把，胡大罗的脑袋伸出来笑道：“大人，手慢了，这就给你打开城门！” 城墙上的人不多，也就四十几个，居然把这北宫门所有守卫全都处理了，无声无息的，这样军队的战斗力着实可怕。 “没记错的话，胡大罗，魏国武卫将军，北境平狄之战新冒出来的，是太子一派，他为何听命于你？”慕容珏宸的脑子里似乎已经想到答案，但他想听青鸾亲口说。 青鸾看着他身后的御林军剑拔弩张，再看看城墙上的胡大罗，眸色微动，说道：“胡大罗，你和图泰下来助我，其余人负责打开宫门，在宫外等候。” 胡大罗领命和图泰下了城墙，慕容珏宸只眼睁睁的看着他们站到青鸾面前，并不下任何命令。 “你还没有回答朕的话。”慕容珏宸又问一遍，语气已是不善，身后的御林军又往前一步。 青鸾一直重重喘息着，看着慕容珏宸充满怨气的妖孽脸，青鸾踢了一口气，终究没有说话。说什么？要说自己是敌国的大将军？威名赫赫？想想都奇怪的很。 而此时的胡大罗看着慕容珏宸的脸，脑子和心脏都有些发愣，他想不到青鸾每天都在跟这种人相处，难怪独孤长信担心不已。 赤练不想继续保持这样的尴尬的气氛，时间拖延的越久对他们越不利，所以她开口替青鸾回答了：“皇上这么聪明，应该早就觉察出来，青鸾就是魏国的独孤千秋。现在你知道了，更不会放我们走了吧？”她说这样的话，就是想激慕容珏宸，让他能和平放他们走。 但相反的是，慕容珏宸似乎更暴躁了，他一向是个注重形象的人，在人前一定要保持优雅完美的姿态，然而这次他怒了，歇斯底里的，原本悦耳的声音都撕裂了：“我要你说！你亲口说！” 如虎啸山林，在场的人都不禁被这股气势吓住，没人敢再说话。 青鸾又看一边他身后成千上万的士兵，下定决心，无力而又掷地有声的回答：“是，我是。胡大罗，走。” 胡大罗回过神来，和图泰扶着青鸾，往宫门处走，此时北宫门已经大开，赤练则是拿着剑，面对着慕容珏宸后退。 眼看着四个人就要出得宫门了，原本气的在原地发抖的慕容珏宸突然下令：“一个都不准放走！生死不论！” 死人心惊的回望一眼，赤练凝眉说道：“你们两个快护送青鸾走，如果时间来得及，或许殿下今晚就能赶到！” 赤练说着话已经杀了许御林军，她的兵器是用钢丝缠住了长剑，神出鬼没，远近可攻。 眼见着那么多御林军竟然被赤练一人挡住，慕容珏宸终于亲自出手，此时青鸾三人已经走到宫门处，图泰和胡大罗的意思是，如赤练所说，他们先走，毕竟赤练的武功不在青鸾之下，但青鸾迟迟不肯。 因为慕容珏宸过来，士兵都给他让开一条路，所以赤练得片刻喘息，回头怒视青鸾：“你怎么还不走！你讨厌了我那么多年，还犹豫什么！” 赤练一向的说话难听，她说这些无非就是想让青鸾快点走，她现在的任务就是护青鸾出宫。 “赤练，你在魏国的父母，从今天起，就是我独孤千秋的父母！” 她说的是独孤千秋而不是青鸾，因为在魏国，独孤千秋就会给她父母带来荣华，赤练此生便再没有遗憾。青鸾说完便转身扶着图泰和胡大罗，走出这偌大的齐国皇宫。 而赤练因为这一瞬间的失神，肩膀中了慕容珏宸一剑，但她仍旧毫不犹豫的将宫门关上，杀敌无数，任万箭穿心也没有吭一声。直到听不见外面的马蹄声，她才终于吐出一口血来，倒下。 赤练倒下后，慕容珏宸根本就来不及让人搬开她的尸首，打开宫门就率骑兵追出去，所以前一个时辰还是冰冷孤傲的赤练总管，顷刻间在铁蹄下化成肉泥。 183.第183章 凌空一掌，平生一次 出了皇宫，青鸾就在胡大罗等人的护卫下，弃了事先准备好的马车，而是不顾众人反对选择了骑马出城。 听着身后越来越近的铁蹄声，胡大罗纵使心中紧张，但还是安慰青鸾道：“此刻北城门巴斯应该都解决了，整个飞骑营都在外面候着呢，出了城，咱们就算硬拼，也不怕齐国这些软货！” 青鸾现在完全是强打的精神，她抓着缰绳紧紧抱着马脖子说道：“待会，我要是晕了，你们给我记住，不许……不许硬拼！” 图泰压抑太久的大嗓门终于解放了，听青鸾这么说，立即大声喊道：“凭什么不硬拼，咱们受了那妖精这么长时间的鸟气，一定要杀个痛快！” 青鸾努力松开马脖子，严肃命令道：“待会出城，胡大罗和巴斯诱敌北去，只管奔袭，决不可恋战，违命者斩！我与图泰从小路走！这是军令，违令者斩！” 军令都搬了出来，胡大罗和图泰也只有遵命。北城门，巴斯已经等候多时，算着时间荣阳巡城营的该过来了，却还不见青鸾的影子，正急的他来回乱走。 突然听到三匹马蹄声，巴斯大喜过望，命令道：“快开城门！” 谁知城门刚开，两人两骑便从巴斯面前呼啸而过，模糊间他似乎看见其中一人是青鸾，但怎么停都不停一下呢？ 正在巴斯不解的时候，胡大罗在他面前停下了，急急说道：“千秋大人命你我带人诱敌北上，切不可恋战，快上马！齐国皇帝带着大队御林军马上追来了！” “我说千秋大人怎么跑那么快！哈哈哈……”巴斯知道都没事，便笑着上马，顷刻间便列好队出城，出城还在城外等了一会，看见慕容珏宸的军队追过来，这才开始可劲跑，反正他们的战马好，齐国军队肯定追不上。 而慕容珏宸在看到飞骑营这架势的时候，却勒令停下，派人带着大队人马去追飞骑营，自己则带了一小队轻骑去走小路，青鸾向来狡诈，慕容珏宸还是有所提防的。 在小路上追了一阵之后，御林军左统领开始质疑道：“皇上，这路上一点马蹄印都没有，我们是不是还要追下去？” 慕容珏宸勒马，又看了看地面的尘土，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打鼓，咬牙沉默一会，他坚定道：“马蹄印可以处理掉，这只能说明她比我们有耐心。” 这话只是慕容珏宸说的官话，他自己心里更清楚，他之所以坚信这条小路的原因是，青鸾不仅是地宫最出色的暗人，还是魏国名动天下的独孤千秋，更将彭城半日攻克，这样的人必定不缺乏耐心的。 所以他下令继续在这条毫无线索的小路追下去，直到半个时辰后，御林军左统领首次发现马蹄印，是两匹马的，慕容珏宸阴沉的露出一丝笑容，下令火速追赶，一个时辰内必要见人。 正如慕容珏宸所料，因为青鸾的身体实在受不了，所以他们的马速度不够快，还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慕容珏宸追到了踪影。 青鸾转头看着那越来越近的追兵，还有那一抹在夜色中张扬的大红色，皱眉跟图泰说道：“看来今晚我们难逃这一劫了，我还好，只怕他抓到你，你就没命了，你别管我，快跑吧！” 图泰却说什么也不肯：“大人，他离我们还有一段距离，我们不能放弃！说不定殿下就要来了！” 青鸾苦笑一下：“我们走的小路，他怎么找来呢。” 说话间，慕容珏宸拔出靴中匕首，刺进了马身体里，马儿受惊狂奔起来，瞬间就快追上青鸾，他干脆弃了马，脚尖点马背，运轻功向青鸾飞过来。 然而谁都没有注意到，此时有一道白影，闪电一般与慕容珏宸自同一方向而来，速度比慕容珏宸受惊的马还快。 为了避免因为慕容珏宸的冲力让她从奔袭的马背上摔下来，所以青鸾即时勒马，马扬前蹄，嘶鸣震耳。 就在青鸾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再次落入慕容珏宸的掌中时，却突然被一个熟悉的怀抱牢牢拥住，那人一掌将慕容珏宸击退，甚至还抱着她从马背上飞出好远，几个旋转落在沙丘之上。 顺势，独孤长信解下自己雪白的狐裘大氅将青鸾裹住，而这个动作却把他那原本就系的松垮的发带带了下来，一头墨发便随风飘扬在这夜色中，蓝宝石的抹额晶莹如沧海，这个男人是天生之神，不染一丝尘俗。 慕容珏宸则被独孤长信十分力的一掌击的连连后退，直到左右统领上前扶住他，才终于停住，接着胸口几个起伏，便吐出一口血来。 惊得左右统领给慕容珏宸拍着背问道：“皇上，你没事吧？皇上怎么样？” 慕容珏宸用力把嘴里的血都吐出来，抬头看着那月色下的一对璧人，青鸾的双手紧紧的缠在独孤长信的腰上，依偎之情显而易见。 见状，慕容珏宸气的又咳了几下，这才推开左右统领的搀扶，指着独孤长信说出的第一句话，既不是“放开她”，也不是“你好大胆子，敢到我的地盘抢女人”，这类似的话，而是皱眉说了四个字：“青铜山庄……” 独孤长信不理解慕容珏宸此时为什么提起一个江湖门派，一只手抚着青鸾的后背安慰她，另一边转头看向慕容珏宸说道：“三弟这是被我打糊涂了吗？” 慕容珏宸绝美的脸上阴沉的很，他一挥手狠声说道：“这种时候，你不用说这些占便宜的话！把青鸾交出来，朕看在惠安帝的面上，放你一条生路！” 独孤长信冰冷的看着慕容珏宸，低头在青鸾耳边温柔的问道：“你自己能站住吗？” 青鸾仰头看他，不知他要做什么，只是松了手点点头，独孤长信知道她不高兴，便低头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这些看在慕容珏宸眼里，呛得又咳嗽起来，咳出好多血星来，然而就是咳嗽的一会功夫，独孤长信已经消失在慕容珏宸眼前，在哪呢？ 喘气的功夫，慕容珏宸带来的五十名御林军，全都直了眼，有血从脖子上的细缝渗出来，全都死了，从马上扑通扑通掉了下来。 这种武功，出神入化，慕容珏宸平生只见过一次，但他怎么也想不通，这跟魏国能扯上什么关系。 184.第184章 断袖之风 再抬头的时候，独孤长信又回到青鸾身边，将青鸾整个都抱住，风轻云淡的说道：“本宫生平最讨厌别人威胁，现在三弟可以好好说话了吧？” 慕容珏宸大红的身影在这荒芜的沙丘中飘舞着，虽然他的士兵都死了，但他仍旧没有一点害怕或紧张的意思，他看着独孤长信反而笑了起来，阴森迫人：“想不到二哥武功竟然如此之高，看来传言真是不可尽信！难怪青鸾，跟朕在一起的时候，还对你念念不忘！” 独孤长信此时根本不需要多余的解释，他清楚的与慕容珏宸说：“如果不是本宫国内杂事太多，今天定会现在就取你人头，拿下齐国不在话下。这乱局是你之所幸，本宫带她走你无力阻拦，以后好自珍重。” 说完独孤长信就吹了个口哨，坐骑听令跑过去，他抱着青鸾上马，附耳亲昵的说几句。再看慕容珏宸一眼，那妖孽的容貌神色有些恍惚。 就在独孤长信走的前一刻，慕容珏宸突然想通了什么，他妖魅的脸上浮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说道：“独孤长信，若有闲暇，不妨去查查青铜山庄！” 闻言原本一直盯着独孤长信的青鸾，最后看了慕容珏宸一眼，眉头微蹙，以前不在一起的时候不觉得，现在看来，两人的容貌竟是有几分相似的，只是独孤长信更像惠安帝一些，多了一种阳刚气。 但此时她不愿去过多的说些什么，只静静的窝在他怀中，享受这片刻没有世事纷扰的时光。拢了拢狐裘，直到天亮，她竟还没睡着。 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一条小溪边，图泰一人骑马远远的跟着。山涧中与外面气候不同，偏暖一些，溪水亦没有结冰，独孤长信下马说道：“歇息一会吧，我打水你喝点。” 青鸾苍白的嘴唇笑着点点头，这次他的身体好多了，看来这一阵将养的不错。 待独孤长信把水打回来，青鸾喝了两口问道：“此处是哪里？” 独孤长信接过水自己也喝了两口，含笑说道：“这个地方是哪里，我也不知道，但就要捡着不知道的地方走，不然慕容珏宸的人定会追上来。” 犹豫了许久，青鸾还是垂眸问道：“听说……朝野上下，现在都逼你娶贺兰家的大小姐？” 青鸾问完后一直等着独孤长信回话，等了半天都没听见声音，这才抬眸看他，只见他正盯着自己发笑，青鸾眉头微蹙，他才赶紧回答说：“是啊，连父皇都默许了，怎么办？” 他这么问，青鸾倒不知怎么回答了，拢了拢狐裘岔开话题说道：“我们这样慢的速度，什么时候才能到郦京啊？” 见她顾左右而言其他，独孤长信突然把她从马背上拽了下来，抱进自己怀里，低头便吻住她的嘴，可是青鸾现在分外虚弱，再被人堵住了呼吸，急得直跺脚。这么大的动静，图泰自然往这边看过来，但只一眼，他又立即背过身去，心想这殿下也太着急了些，荒郊野外的。 但独孤长信也是心中有数的，自己放纵一会便把她放开，附在她的左耳边低声说：“旁人说的是旁人说的，我不是没娶吗？再说你身体病着，还想这么多，也不怕累着。” 青鸾红着脸低头道：“那我们到底什么时候到郦京啊？你不是说紫凝在郦京等着吗？” 独孤长信皱眉不悦道：“我跟你说我们俩的终身大事，你心里一直想着紫凝那丫头！” 知道他不是真的不高兴，青鸾继续说道：“我不止想着紫凝，我还想着赤练……” “想她做什么？你不是很讨厌她吗？”独孤长信本人并没有见过赤练，只在情报里偶尔看见她的名字。 青鸾倚在马身上，忧心的说道：“我也是这次才知道，原来你在沣王府的细作就是赤练，难怪把我的消息掌握的那么准确。沣王事败，再没有利用的价值，你便派她向慕容珏宸投诚，这最后一次任务是护送我出宫，她也办到了，所以我想她的家人……” 独孤长信了然：“按照魏国的规矩，细作死在外面，那他们作为人质的亲属都要一并处死，以免后患。不过这次既然你求情，我可以放了他们。” 闻言青鸾主动在他脸颊上落一吻：“我代赤练谢谢你。” 独孤长信牵着马与青鸾慢慢往前走着说道：“我在半路上得知你的身体状况，便派人去通知紫凝，让紫凝到这里与我们汇合，早点用药，你身体也能舒服些。” “我听说紫凝把裕泰国公得罪了？”青鸾为此很为紫凝担心，毕竟王家势力不小，要是裕泰国公心里过不去，暗地里买杀手也不是不可能的。 说到这件事，独孤长信却笑着说道：“你放心好了，王云现在对紫凝魂牵梦萦的，裕泰国公那边哪能轻易瞒过他动手。” “紫凝的脾气其实倔得很，这王云恐怕有苦头吃了。” 王云家世显赫，他本人也是高官厚禄，一般姑娘家哪有不愿意的？青鸾虽然没有说原因，但独孤长信也猜到了，微微叹息道：“人各有命，紫凝是个不错的姑娘。”说着话，他执起青鸾的手，看到那个精致的翡翠镯子，不悦的问道：“慕容珏宸送的？” 青鸾用力把自己的手从他手心抽离，白他一眼说道：“怎么我身上有点珠翠，就一定是慕容珏宸送的呢？” “不然哪个男人那么大胆，敢送这些东西给你？”独孤长信说的非常淡定，那意思就是一般男人不敢靠近青鸾。 青鸾看看自己手上那晶莹剔透的翡翠，得意道：“说不定是女子送的呢？” 独孤长信紧张的问：“你不会跟在慕容珏宸身边久了，这断袖之风……” 青鸾又白他一眼，背着手不紧不慢的一边走一边说道：“事情是这样的，有个男人呢，喜欢我。但是这个男人小时候便认识了一位公主，还跟我谎称只有一面之缘。终于有一天，我见到了这位公主，公主跟我说了实情，还送了我这个镯子。” 听到她说自己谎称，独孤长信轻咳一声说道：“这个我得跟你解释，小时候清平公主来魏国，我根本就没什么印象了，你也知道，那个时侯我刚进宫。” 185.第185章 悄悄话儿 看着青鸾一副不相信的样子，独孤长信继续解释道：“虽然那时候年纪不大，但毕竟两国邦交，不能走的太近，也就是一起游园吃饭扑蝴蝶什么的，身后都跟着一大帮子宫人呢。” 青鸾歪头看独孤长信，薄怒道：“你怎么从来没跟我一起游园扑蝴蝶啊？” 独孤长信无奈的说道：“你这身手，还用扑蝴蝶吗？那蝴蝶都被你一招杀死了！” 青鸾停下脚步，看着他认真说道：“我也可以不杀它们啊，你的意思就是说我跟清平公主相比，我很粗鲁咯？” 不管青鸾有没有真放在心上，此时他还是拥她入怀，说好话哄着：“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儿时的事谁还记那么清楚，但自那以后，我确实只见了她一次，就是你杀了舞姬那一次。” 青鸾憋着笑看他一眼不做声，此时山头上却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二哥哥和姐姐真是好甜蜜，看得我脸都红了！” 闻言青鸾反射性的把独孤长信推开，可是她现在的身体就好比风中野草，没有个依附就会东倒西歪。所以虽然独孤长信被推开，他还是上前又扶住她的肩膀，嗔道：“自己站不住，还要把我推开。有什么好怕的？全天下人都知道！” 紫凝在小山头上席地而坐，两眼笑得弯弯：“看不出来呀，二哥哥平时话少的可怜，就算说个一句半句的也是温文尔雅，怎么跟我姐姐说话的时候就换了个人似的。” 青鸾看她那吊郎当的样子，哪还有一点女儿气，剜她一眼斥道：“你个死丫头，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紫凝闻言装作害怕的王后缩一下，还没说什么，独孤长信又来一句：“五妹最好小心点，不然明天本宫就传唤王云前来，天天缠着你。” 紫凝吓得又往后缩一下，片刻大眼睛一转便笑道：“二哥就爱吓人，王云替你守门呢，哪能说来就来？” 独孤长信浅笑一下：“就你猴精。你姐姐的解药呢？带来了吗？” 紫凝笑着从怀中取出一个黑色的药瓶，就那么从顶上扔下来，独孤长信堪堪接住，站住脚说她：“这么高的地方扔下来，也不怕摔碎了。” 紫凝环胸得意道：“二哥武功，天下无敌，连姐姐都不是敌手，怎么会连一个小瓶子都接不住？” 说话间独孤长信将药瓶递给青鸾，青鸾打开闻了一下问紫凝：“这是济世前辈亲自炼的药？” 紫凝掩嘴不怀好意的说道：“正是呢，不过济世前辈说了，他好久没给你把脉，只怕你身体太过虚弱，所以配这药有点猛，哈哈，届时身体燥热，还请二哥哥帮忙降降温才好。” 青鸾没想到紫凝竟说出这样的话来，脸一直红到了脖子根：“你个臭丫头，说话越来越没遮拦！” 但是独孤长信听了这话心里却是高兴，难为这济世前辈，一大把年纪，还为他们这些年轻人着想。 说完话，青鸾便取了一粒药吞下，也不怕紫凝再笑话，虚弱的倚在独孤长信身上，看紫凝依旧坐在地上，便说她：“这大冬天的，你一个姑娘家不要坐在地上。越发像个假小子。” 说着话她看了周围一眼才想起来：“怎么是你一个人来的吗？” 紫凝听话的站起身来，掐腰指着后面大片的山林说道：“大哥也跟我一起来了，不过他缺乏锻炼，走到山脚下就走不动了，在那歇息呢。幸好有他带路，不然我可找不到这偏僻地方。” 独孤长信听说姜煜城也跟来，脸色并不太好，不冷不热的说了句：“到底是紫凝面子大，龙霆府事务繁忙，还劳烦府君亲自来一趟。” 话落，姜煜城从紫凝后面不紧不慢的走上来：“二弟哪里话，再忙也抵不过你国中事务繁忙，你为了四妹都亲自跑一趟，我为何不能。” 紫凝与青鸾交换一个眼色，青鸾问道：“你这丫头，还不下来？我仰头看你看的我脖子都疼。” “我一路赶来辛苦，才不要自己走下去，等会姐姐体力恢复了，我呢，就从这跳下去，姐姐跳起来从空中接住我，好不好？”紫凝这话说的欢快极了，让人不忍心拒绝，青鸾只能指着她嗔道：“你真是越发的会折腾人了，王云怎么眼瞎就看上你了？” “姐姐不许再提他！”紫凝跺脚撒娇的说着，好像永远都长不大的样子。 到了晚上，独孤长信和姜煜城支起帐篷来，因着青鸾的身体没有恢复好，所以他们先就地休息一晚上，也是为了出乎慕容珏宸的意料。 晚上吃的是独孤长信和图泰打的野兔子，青鸾和紫凝一人分得一条兔腿，然后姊妹二人便拿着兔腿到小溪边说悄悄话了。 溪边的大石头上，两人并排坐着，紫凝一边粗鲁的吃着兔肉，一边忧伤的回忆着：“记得上次咱俩这样在溪边闲聊，是在去赵州城的路上，那时我们刚破了苍生棋局，给王爷传了假信儿。” 青鸾望着天上的繁星说道：“是啊，那时候还********想着，如何才能让慕容珏宸选中我，却没想到，还不到两年，我已经是齐国大行孝文德皇后了。” 紫凝失笑：“姐姐，别提死人的事儿。听说，这是你跟着慕容珏宸，见过王爷了？” “他差不多还是老样子，不把人命看在眼里，狂妄自大，心狠手辣，还妄想让我再回到他身边去。他也不想想，我好不容易逃出魔爪，就是死，也不会再回去了！”青鸾说到后面的时候仍旧有点激动。 紫凝握住她的手，看着她意味有些复杂的说：“咱们这些人里，王爷最在乎的，到底只有你。他越派人杀你，就越证明他在乎，你看赤练以前对他那么好，投降了慕容珏宸之后，王爷仍旧没有放在心上，只有你。” 说起赤练，青鸾头一次红了眼眶：“以前在地宫，总觉得最讨厌的人就是赤练，她什么都要管，后来她背叛王爷，说实话，我还是看不起她，可是今天不同了。” “有什么不同？她那心狠手辣，是秉承王爷一脉的，必定没有好下场的。”紫凝恶狠狠的说着，当初她最恨赤练看不上她，****她。 “紫凝，赤练昨天晚上，就死了。”青鸾说完望着天空，希望有一颗星星，是赤练。 186.第186章 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紫凝非常吃惊：“她武功那么好，你现在这个样子，图泰和胡大罗必定不是赤练对手，怎么会死的？” 青鸾抱膝淡淡说道：“你能想到，赤练竟然是魏国的奸细吗？” 这话一说，紫凝惊得差点跳起来，但想到独孤长信就在身后，她又坐好低声道：“怎么可能？赤练在王爷身边都二十年了吧，那时候二哥才多大啊？怎么会安排赤练？而且赤练也服了王爷的毒药。” 青鸾仍旧是面无表情的望着满天星斗：“不是长信安插的，是魏国皇室。当年景帝起事，势如破竹，胜负已成定局的时候，各国自然会及早安插眼线，免得日后为自己添了大祸患，赤练便是那时候被安排到王爷身边的。至于为什么服了毒药还听从魏国的安排，那是因为，她的父母兄弟都在魏国，她不听王爷的话，死的是她自己，不听魏国的话，死的却是全家。” 紫凝叹息的摇摇头：“想不到赤练居然比我们还苦，我们虽然身不由己，至少身上没有那么多负累。” “是啊，昨夜护送我出宫，是她最后一个任务，她知道从齐国回去后自己便没有利用价值了，全家都不能幸免，所以她选择拼死送我走。我说我会替她照顾一家人，她似乎很惊讶，一愣神便被慕容珏宸刺了一剑。还真被你说中了，她不得好死。” 紫凝把头倚在青鸾的肩膀上，有些丧气的说道：“我们一进地宫，赤练就说过，要我们把生死都忘记，因为你太在乎也没用，杀人太多，迟早都要遭报应的，她说她还没见过一个暗人能得好死的。如今，她也应验了。” 青鸾摸摸紫凝的脑袋，打趣道：“人在做，天在看，我们还活着，路还很长，以后好好走，什么样的结局要自己掌握在手里。” 紫凝笑笑：“姐姐，你总是与别人不同，跟着你，总觉得还有希望。” 青鸾戳她脑袋一下：“傻瓜。” “说说，在龙霆府有什么发现？”青鸾知道紫凝看上去大大咧咧的，但是个粗中有细的，这半年多时间，必定不会白白在龙霆府度过。 “龙霆府的确名不虚传，每天有大量的奴仆在处理各地的消息，我看这丝毫不比皇帝批奏折少多少。而且我发现，这府中的老人，似乎对大哥并没有多少好感，他们好像在默默的守护并反对什么，这点我搞不清楚。”紫凝皱眉仔细想着，想到的就说与青鸾听。 这时候，青鸾又向她问了一个人：“那赵妍绯呢？她什么情况？” 紫凝听到赵妍绯的名字，便冷哼一声：“总之她也不是你的亲妹妹，我便与你实话说。这小蹄子，天天不务正业，围着姜煜城转，别是有旁的心思才好。” 青鸾听着默不作声，低头开始吃那兔子腿，吃了一口感叹道：“到底还是慕容珏宸那妖孽烤的肉好吃，只可惜，再也回不到那时候了，哼。” 两人吃完兔子腿，在河边洗洗手，站起身的时候，青鸾扶着紫凝说道：“我料赵妍绯真的有问题。我被慕容珏宸抓走的事，本不想让长信知道，你跟姜煜城都没多嘴，只有她，居心叵测呀。” 说到这，紫凝也警惕的点点头，猜测道：“你说，她会不会知道了什么？” 青鸾摇摇头：“现在还不一定，人做一件事情，是可以有很多理由的。总之是我对不起他们赵家，无论她做什么事，我都不怪她。” 紫凝站起来搓搓手笑道：“姐姐，有时候你真是心善，都不像一个暗人了。” 青鸾带着她一边往回走一边说道：“我们一起从齐国皇宫走出来那天，我就说过，我们再也不是暗人了。” 走回火堆旁边的时候，青鸾在独孤长信身边坐下，伸手烤着火，浅笑道：“刚在溪边洗了手，冷的很。看你们三个面带笑容，说什么呢？让我和紫凝也跟着乐一乐。” 独孤长信转身把大氅拿给青鸾披着，这才说：“也没什么，就是大哥给我们讲了些紫凝的笑话。” 紫凝闻言眼睛瞪得老大：“大哥，你都说什么了？怎么只讲我的笑话，不公平，我也要听你们的！” 图泰头一回跟这么多大人物在一起，一开始有些拘谨，时间长了便也放开来，嘿嘿笑着跟紫凝说：“大家都是稳重的，哪比得上紫凝姑娘，有好多笑话可讲。” 紫凝当即捡了个小石头丢到图泰身上：“就你欺负我！不行，我要听！”说着她就伸出手指指着大家，最后眼珠子一转说道：“二哥平时最持重，我就要听二哥的笑话！” 独孤长信风轻云淡道：“遇到你之前，我确实没什么笑话可说。” 紫凝嘟着嘴坐到青鸾旁边不依不挠：“姐姐，二哥欺负我，你帮我教训他！” …… 欢声笑语后，大家各自去休息。 翌日，养足了精神，青鸾终于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的，一大早的，她还带着紫凝亲自去打了两只兔子回来。 独孤长信看着她们二人一手一只兔子，凝眉说道：“这都是男人干的活，你大病初愈，怎么就急着去做这些。” 青鸾不以为然的说道：“人我都杀了，何必再装闺阁女子？” 独孤长信把兔子接过来，点头答应着：“好，你说什么都对。” 饱餐一顿，各自上马，按照事先探子探好的地形，他们一路往北，不到五天就到了齐魏边境。原本紫凝上街还鬼鬼祟祟，可是发现街上连个通缉的告示都没有，关卡处也没有增派士兵。 紫凝扔掉斗笠，掐腰说道：“这慕容珏宸玩什么花样？居然不通缉？” 青鸾也从巷子里走出来，猜测道：“长信那晚一掌是用了全力，估计慕容珏宸伤的不轻。他的为人，一向是要么不做，做就做绝。现在看来，他是选择了不做。大概是认为通缉也抓不到，所以干脆就不抓了。” 姜煜城不知何时手中拿到一个纸条，依旧含笑说道：“我看未必，说不定他是无暇顾及呢？” 187.第187章 南国何罪 “大哥此话，是从何说起？”独孤长信看着他手上的纸条问道。 姜煜城既然拿出了纸条，自然也不打算瞒着，拿出来给大家看：“我刚收到消息，齐国军队，之前把一些伤兵送到南国去休养，安排在马岭。可就在前天，南国守关士兵竟断了齐兵的供给，两国士兵起了冲突，南国势重，便把那几千残兵全部坑杀了，无一生还呐。” 闻言独孤长信猜测说：“如今慕容珏宸刚登大宝，兵锋正盛，东夏手中的八郡之地尚未收回，绝不会再容忍南国这样的行径，想必会出手。不过碍于丁念的情面，也未可知啊。” 姜煜城觉得独孤长信说的有理，便也叹气点点头，想想慕容珏宸就算当了皇帝，这日子也不好过啊！但此时青鸾冷却不丁的道出了实情：“镇守马岭的南国将军，早就被慕容珏宸收买了。不然换了别人，就是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坑杀友国的士兵。” 青鸾说了这话，独孤长信眼睛微眯，实情的起因经过大概便都明白了。姜煜城也没有再问，只隐约觉得，这大概跟青鸾脱不了关系。 而此时的齐国皇宫，御书房内，只有慕容珏宸和丁念两人，皇后丁念跪在皇帝的脚边，苦苦哀求，请求慕容珏宸不要发兵南国。 可是慕容珏宸仍旧无动于衷，低头看着丁念泪水哭花的脸蛋，他没有怒火没有厌恶，更没有怜惜，因为这一切都是他安排的，所以他说的非常平静：“你既然已经是朕的皇后，朕的复国大业，你出了不少力，杀你，天下人会说朕不仁，所以你可安心做齐国的皇后。朕如今也不说谎话欺你，灭南国一事，是朕有心筹划。原因就是当日你父皇对朕不敬，对她不敬，朕要出这口怨气。” 丁念抱着慕容珏宸的腿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听了慕容珏宸的话她哽咽的歇斯底里问道：“她？你的心中就只有青鸾！对她一个不敬，你就要灭了我南国？她已经跟别人跑了！皇上！你醒醒吧！你看看你的伤，是为她受的，还不够吗……？南国都没有了，你让我怎么办——！” 慕容珏宸因为失去青鸾，心中百味杂陈，此时任是什么事情都动不了他的决心，所以的平静就显得异常冰冷，沉声说道：“是啊，她走了，朕的孝文德皇后再也回不来了，如此，便让南国千万百姓做陪葬吧。” 说着他就生生的把腿从丁念的怀中抽离出来，一边走一边说：“本来朕欲亲征，但看在皇后的面子上，朕就不亲自去了。映雪，传朕口谕，皇后凤体欠安，着在倚翠宫静养，身体什么时候好了，什么时候出来。” 丁念永远不会想到，自己大婚半月都不到，皇后的荣华还没风光几日，就被禁足宫中。此时她终于明白几分青鸾的心情，为什么宁愿冒死逃走，也不愿留在慕容珏宸身边，心痛的滋味她终于尝到了，看着那抹大红妖异的身影即将在自己眼前消失，她声嘶力竭：“南国何罪啊——？！！” 罪在我，罪在我…… 为了一眼之缘，她搭上了全族的性命，然而已经付出了这么多，怎么还能回头？回头全是血与泪。所以在未来的日子，齐国皇后的身体不会病太久。 史记：齐奉天元年，正月初九，大将军罗耿，率兵五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袭击南国马岭，半日城下，屠十万，鸡犬不留，树、草、房屋尽焚，使万年荒。以告慰齐国士兵在天之灵。首战告捷，翌日，大军马不停蹄，攻城拔寨，南国势弱无力反抗，多见齐兵至举城投降，仍屠之。南国百姓多逃亡，兵至见城空。 正月十六日，奉帝圣旨下，降者可免死。信传至南国各地，投降者居多。罗耿军队遂兵锋更劲，正月二十九日，兵至彩云城下，南国大王丁荣峥举国投降，至此，南国划归齐国版图，比失去的八郡之地更广。 正月三十日，罗耿上奏奉帝，请处置丁氏，帝曰念皇后情分，免除死罪，贬为庶民。 至此，齐国灭南国的战争全面宣布结束，用时二十一天，兵之神速引起各国侧目，许多齐国周边的小国甚至主动向齐国称臣，一时间慕容珏宸在当世的风头无两。人人都说，这位齐国的新皇帝，比死去的景帝更有作为和手段。 此时的东夏御金台上，群臣早朝，东夏稚帝夏代亦坐在龙椅上，由宫女服侍着玩弹弓，一刻都消停不下来。 清平大长公主似乎对这些早********，她的凤椅就设在龙椅旁边，却一点不受皇帝吵闹的影响，凝眉与大臣商议着国内诸事。 今天早朝，兵部尚书在得知南国倾覆的消息后，便向长公主上奏，要求归还齐国八郡，主动与齐国修好，以避兵锋。 清平长公主凤眸微动，沉声问道：“诸位公卿，也是这个意思吗？” 由于清平公主这语气不善，原本准备附议的大臣也都不敢站出来了，生怕自己选错了，长公主降罪。 沉寂一会，刚有资格上朝的宋袭，怀揣着忐忑的心情站出来，恭敬说道：“启奏长公主殿下，臣不但不赞同，还坚决反对！此时齐国兵锋强劲不假，但我国决不能示弱，一旦示弱，齐国便会认为东夏怕了！所以，臣以为非但不能主动还，就算齐国来要，我们也不能还！” 兵部尚书见宋袭一个年轻杂牌偏将军，竟敢出来与自己作对，当庭指责道：“你在军中几年？这国家大事岂是可以做儿戏的！” 宋袭见长公主仍旧不说话，便恭敬的回答道：“下官的确入朝不久，但下官相信，就算林大将军在这里，他也一定会与下官意见相同，一旦低了姿态，那些小国便更加趋炎附势，给齐国助长了声势。” “你……你还搬出林大将军来压我？林大将军不在这，你当然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了！我还说，将军一定同意议和呢！” 清平大长公主见他二人争执许久，一时兴起，便转身把稚帝夏代亦抓过来，柔声问道：“皇上刚才可听见这两位大人说话？” “皇姐，朕听得不十分清楚。”夏代亦说话明显稚气未脱，他眼里只把夏茹亦当做姐姐，并不是旁人眼中敬畏的摄政公主。 188.第188章 帝虽善谋，而不仁义 清平长公主把夏代亦抱到自己膝上，柔和的继续问道：“那皇上觉得哪位大人说的对？” 夏代亦单眼皮的圆眼睛眨眨，拿着弹弓犹豫好一会说道：“哎呀，皇姐，你知道朕最不喜欢分辨这些事情了，不过刚刚听两个大人说话，一个是要我们求和，一个是要我们自重，那朕要问一句，现在敌兵打来了吗？” 宋袭和兵部尚书不知清平葫芦里买的什么药，更不知这小皇帝是要作甚，当着清平的面不敢撒谎，只能据实回答两个字：还没。 夏代亦手里不断绞着弹弓的皮带，淡淡的眉毛挤在一起，不解道：“还没打来求和做什么？朕不怕他们，有皇姐呢！皇姐一定能击退所有敌人！” 夏茹亦看着自己的弟弟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放他继续去和小太监玩了，自己则坐直了身子严肃说道：“尔等听到了吧？皇上说了，不怕他们！而且敌兵尚未来犯，我们为何要求和？我大夏过绵延八百多年，难道就养出一帮窝囊废不成？！” 最后一句，清平长公主已经站起身来，盛怒之下，群臣惶恐跪下：“长公主息怒！” 就连她身后顽皮的稚帝夏代亦都吓得一哆嗦，连忙在皇位上端坐好。 清平长公主往前一步，继续说道：“不错，他慕容珏宸的确败了沣王，复了帝位，灭了南国，但这又如何？东夏岂是一个区区南国能比的？且看他如何对南国的？寸草不生！可见慕容珏宸虽然有些手段，但他不仁不义，这种人焉能长久？本宫不惧他！” 百官闻言，皆叩首曰：“长公主英明，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清平长公主的这番评论，成为当时对齐奉帝最著名的评价，被史家载入史册，即：帝虽善谋，而无仁义，不足畏也。 见此情形，兵部尚书，自然就知道自己错了，急忙叩头请罪：“臣愚昧，请长公主降罪。” 这本是一句客气的话，但清平长公主却答应道：“好。” 这下大家可又竖起耳朵来了，一些老臣心中不禁嘲笑这兵部尚书，在朝为官这么多年，难道还不了解长公主的脾气吗，怎能随意请罪？ “兵部尚书杨志年，御前妖言惑众，降我国威，罪不可恕，明日午时，游街示众，腰斩。” 女子的声音非常清楚稳重，没有一点感情，玉阶下的群臣头低的不能再低，生怕这关头，出一点过错。 杨志年一听自己真的获罪了，磕头如捣蒜：“臣是一时糊涂啊，求长公主饶恕，求长公主饶恕啊！” 清平长公主，手握着生杀大权，曼妙的身影就立在玉阶之上，仿佛这几个台阶，就将她与凡人隔绝。 杨志年越是求情，越让清平长公主厌烦，她眉头微皱：“杨志年为人反复，其族人必受其影响，着灭三族。拖出去！” 看着杨志年被拖走，清平长公主又看向宋袭，清清嗓子问道：“你叫什么名字来着？” 宋袭官小，又是刚升到可以入朝参政的官阶，清平长公主记得他也是情理之中。 宋袭叩首回答：“微臣宋袭，是林大将军麾下偏将，这次奉命留在京中。” 清平大长公主点点头，在玉阶之上来回走两步，沉默一会便说道：“现逢乱世，兵部尚书是个要职，一时都缺不得人，今日起就由宋袭担任。众卿有何异议吗？” 长公主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谁还敢说个不字，左右今天已经有人下狱了，依照公主的脾性，她不介意多几个。 见百官皆沉默，清平就把目光落在宋袭身上，而宋袭却迟迟没有动静。 毕竟一下子从一个从五品的小官，升到正二品的朝廷大员，这种事很难让人一时反应过来。 此时站在清平长公主凤椅后的红喜，白宋袭一眼，尖声说道：“宋大人，还不领旨谢恩？” 宋袭这才反应过来，叩首道：“臣宋袭，领旨谢恩，吾皇万岁！” 见状，清平长公主这才冷冷说了两个字：“退朝。” 魏国郦京，福临殿内，独孤长信和青鸾几经周折，终于在临近中午的时候赶回来。 王云和刘傲自然是第一个见独孤长信的，来汇报这些天宫里发生的事。 一进门，看见青鸾，刘傲嘴角含笑，却没有再像以前那样冒失，而是规矩的向独孤长信行礼，之后就恭敬的站在王云旁边。 青鸾见他这样子便夸赞道：“刘公子长进不少。” 刘傲的嘴一下子咧开，笑道：“是嘛，大家都说我长进了，不过千秋大人也变漂亮不少！嘻嘻。” 青鸾笑着摇摇头：“你这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觉得，也没长进多少。” 闻言刘傲又赶紧把嘴闭上。这三言两语的，引得独孤长信也弯起了唇角：“还是说正事吧，怎么样？本宫闭门这些日子，百官可有消停些？” 王云恭敬回答道：“回殿下，还是之前的老样子，双方天天争得面红耳赤，皇上基本不插话。只有一次，皇上大概真的受不了了，便来找您诉苦，臣死活不让进，所以皇上便笃定说，您肯定是出宫了，然后气冲冲的就走了。” 对此独孤长信只一笑置之，接着问道：“宫里呢？太平吗？” 王云继续禀报说：“宫里，迫于宫外形势，端贵妃被从冷宫接出来了，但皇上从未去看过她，人依旧是疯疯癫癫的。倒是那位新宠，新进了梅妃，昨天太医说，已经有一个半月的身孕了。皇上赏赐了很多东西，给她母家提了官爵。” 独孤长信闻言点点头道：“派人好好护着，这个孩子生下来，寒门子弟会大有信心，这对我们将来有利。” 王云应着说道：“是啊，贺兰氏多次流产，必定妒忌旁人产子，臣一定好好安排，确保万无一失。” 说完这，独孤长信叹口气说道：“明天本宫去上朝，让禁军一起去。” 王云虽然有片刻的迟疑，但还是恭敬答应道：“臣遵命。” 青鸾在一旁坐着，却突然出声问道：“殿下想做什么？” 她能看出王云心中有片刻迟疑的，调禁军入朝除了杀人还能做什么？这种事情还是当着面说清楚好，免得王云心中有疙瘩。 189.第189章 本宫有个问题 独孤长信对王云的信任是超乎寻常的，所以他认为王云不会有任何疑虑，但既然青鸾问了，他便如实回答说：“这次去救你，本宫发现，有些人，还是杀了干净。杀人的确是让人心寒，但见效快，有时候清平那一套，还挺管用的。” 青鸾知道独孤长信这是忍到极限，不想再忍了，便不多言了，他有他的决定。 恰在此时，外面响起一个清脆的声音：“二哥哥，你的大兵欺负我！” 王云闻声一震：“紫凝也来了？” 青鸾浅笑一下问道：“紫凝来了，你不高兴吗？” 王云脸上浮现两坨红晕：“高兴，那是千秋大人的妹妹，自然招人喜欢。” 独孤长信听紫凝叫的满含怨气，便站起身来说道：“走，看看去，不知道这丫头又闯什么祸，非要赖在本宫士兵身上。” 刘傲早就听王云提起过紫凝，想到这次要见真人，便碰碰王云道：“我可要看看王统领的心上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循声找到人后，只见十个士兵果真凶神恶煞的围着紫凝，而紫凝则气定神闲的坐在门槛上。 见独孤长信等人来了，便一下子跳起来说道：“看吧看吧，你们主子来了！你们还敢瞪本姑娘？！” 士兵见独孤长信来了，全都转过身来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青鸾此时已经走到紫凝身边，给她拍了拍屁股上的泥土，嗔道：“你一天不惹事，都能憋出病来。” 紫凝不以为意的说道：“是二哥哥说，我可以在这随意走动的！” 独孤长信最听不得紫凝那泼妇般的声音，抬手示意她停止的时候便问士兵：“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不等士兵说话，紫凝便抢着说道：“听我说，先听我说。是这样的，二哥说这个地方我可以随便走动，要知道，您这可是传说中的天下第一铁桶，我当然对哪都感兴趣了，看见这个房子比之其他非常落魄，便想进去一探究竟，没想到你这些士兵竟拦着，我说我是你带来的义妹，他们说皇帝就您一个独子，没有妹妹！ 真是气死我了，所以我就把这门卸了，还没看个仔细呢，你这些士兵就把门又安上了，还把我围在这，说是要把我关进大牢去。” 士兵见紫凝是真的认识自己主子，也不敢辩解，只低头站在一边。独孤长信见紫凝气愤的样子，浅笑一下一挥手示意士兵先下去，然后对紫凝说道：“这里面是收藏亡母的一些东西，你若想看，便进去看看吧。” 紫凝抓着青鸾的胳膊，明显有些尴尬，但还强装着说：“我刚刚看过啦，没什么好看的，我，不看了。” “都怪本宫不好，带你从后面进来，这些士兵没见过你，自然要阻拦，职责所在，本宫给五妹陪不是？” 紫凝低头脚踢着地上的青砖，嘟嘴道：“二哥是太子殿下，我哪敢啊？” 独孤长信建见状仍旧不给她脸色看，好意说道：“大哥一个人在宫外，定是寂寞的很，你不去陪他？” 紫凝继续踢着青砖，抬头望天说道：“大哥在郦京那么多生意，怎么会寂寞？我看是二哥嫌我碍眼。” 王云这时自告奋勇的说道：“紫凝姑娘上次来的时候，就住在臣府上，房间现在还给她留着呢，姑娘要是不愿住客栈，不如还去王府住。” 独孤长信倒是没急着帮紫凝答应，等紫凝自己决定到底何去何从，而紫凝则是从心底里不愿意去王云府上的，所以她用沉默来表示反对。 此时王云不断给青鸾使眼色，青鸾似乎是无奈，劝紫凝道：“姐姐劝你还是去王府住，不要天天跟大哥混在一起，别人知道了会说闲话的。” 紫凝瞪大眼睛反驳道：“那我跟王云在一起，就没人说闲话了吗？” 青鸾含笑小声在紫凝耳边说了些什么，只见紫凝虽然还是不情愿，但态度立即转变了：“好吧，我就暂且去王府住几天。” 王云见她答应，喜出望外，独孤长信看他一眼说道：“今天本宫给你放半天假，带紫凝回府吧。” 王云僵硬的脸上终于浮上笑容，嘴里说着：“谢殿下恩典，谢殿下恩典。”手里已经把紫凝给拽过去了，于是两人推推攘攘的离开福临殿。 刘傲看着王云的背影，感叹道：“王统领那僵硬的脸，竟然也能笑起来，我怎么觉得非常诡异呢？” 青鸾过去拍了刘傲脑袋一下，说道：“王统领走了，你可要上心。” “千秋大人，我晓得，您下手就不能轻点。”刘傲抱着头抱怨着，一溜烟就跑了。 只剩下青鸾和独孤长信，他从台阶上跳下来，在青鸾的脸上吻一下说道：“积累了一个多月的奏折，不能陪你玩，你只能陪我批奏折。” 青鸾浅笑一下：“我给你研磨。” 入夜后，青鸾趴在独孤长信的桌子上已经睡着，独孤长信见她疲累的样子，起身给她拿披风披上，把最后剩的几本奏折都批完，然后便起身抱着青鸾回到寝殿。 把她放到床上，盖上被子，他自己又查看一番，今天王云不在，他还是担心刘傲一个人调度不过来。 回到床上的时候，一股寒气包裹了青鸾的身体，她睁开朦胧的睡眼，问道：“你去哪了？” 独孤长信拥着她闭眼说道：“出去看看刘傲怎么样了，别给本宫弄出事来。” 青鸾从他怀中退出去，自己掖好被子抱怨道：“你身上那么冷，离我远点。” 独孤长信却不依她，又钻到她的被窝里，抱紧她：“本宫吃不到，还不准抱着？你不准躲了！本宫有个问题，正经问你。” 青鸾听他说的严肃，便静下来：“什么问题，你问吧，我老实回答你就是。” 说话间，独孤长信把头探到她的耳边，特别仔细小声的问道：“济世说这药有点猛，吃了容易燥热不堪，你有没有感觉？需不需要本宫给你降降火？” 190.第190章 对紫凝刮目相看 青鸾原本还正经听着，听完整个人都在他怀中僵硬了：“这便是你的正经问题？” 独孤长信的头又往前一点，几乎贴在青鸾的耳朵上：“这些旧族势力，盘踞太久，一时间根本不可能彻底拔除，娶你之日或许要推迟两年，不能总让我天天看得到，吃不到吧？万一憋坏了怎么办？” 青鸾从未想过，独孤长信会这么直截了当的要求，幸好现在是夜里，看不到她火红的脸腮，不然真要羞死了。 “济世的药，我吃了……并没有燥热……”青鸾咽口唾沫，她能感受到独孤长信的身体越来越火热了。 听着她口痴的语气，独孤长信轻轻翻身覆上她的身体，鼻尖对鼻尖，吐气如兰：“现在呢？” 青鸾虽然把手抵在他肩上，是要推开她的姿势，但一点力气也没用上，反倒被独孤长信捉住，低声问道：“千秋大人勇冠三军，现在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了，是为什么？” 纵使在夜里，两人距离这么近，她还是能看见他晶莹的眸子，生怕一不小心就失去理智，所以她别过头去，问出了一句非常白痴的问题：“你要做什么……” 独孤长信当然没有这样一直跟她绕来绕去，低声笑了几下，便直接回答说：“我要你。” 青鸾却还是把头别在一边，脑子一片空白，不知该如何作答，顿了半天感觉到独孤长信的异样，结结巴巴只憋出一句：“会不会失血过多？会不会……有什么问题？” “济世都这么说了，便是可以的意思。一定是紫凝这丫头多嘴问的，济世才特意嘱咐。不放心的话可以再吃一粒药。”说话间独孤长信已经起身，下去把药从青鸾的衣服中拿出来。 而青鸾则是衬着月色将他的身体看了个精光，完美的肌体，看得女子心跳有些加速，她眼睛瞪得老大，嘴中却问道：“你怎么把衣服脱光了？” 独孤长信拿出一粒药喂到她嘴中，然后问道：“好看吗？现在是不是有些燥热了？” 青鸾脸红的别到一边，诚实的承认道：“是有些热……” 话一说完就被堵住了嘴……卧在柔软的女子身体上，独孤长信的喘息有些粗重，嗓音因为爱欲而变得沙哑低沉：“青鸾，从你第一次进福临殿的时候，我便开始爱上你了……花仙节的首舞，你那么美，我特别想把在场所有男子的眼睛都剜出来，你知不知道？” 此时的青鸾已经在他身下化作一团柔软，在他颈间亲吻一下，含笑回答：“你不说，我还真不知道……” “还有你回到齐国，被沣王叫去侍寝，我忐忑的彻夜未眠……心想，若你真被那老贼侮辱了，我定要让他碎尸万段。你嫁与慕容珏宸的时候，知不知道我嫉妒的都要发疯了……看到细作送来的消息，说你与他的种种，还有你的身体状况，我就再也抑制不住，不管国中多乱，也一定要亲自去把你接回来，你是我的……” 他的手一边在青鸾的身上游走，一边在她耳边说这些一直埋在心底的话，温热的气息，激的青鸾一阵阵颤栗，身体扭动的频率越来越大。 直到她再也忍不住，搂着他的脖子，眼眸如水荡漾，细声说一句：“我的心与你是一样的……” 独孤长信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没有让她再等下去。因为这是发自内心的渴望，所以青鸾没有太疼，原本一颗悬在空中的心终于落下，仿佛灵魂得到了安置。他们都在今夜得到了满足，无论肉体还是灵魂，都深深的交融在一起。 看着床上绽放的大红花朵，再看因为过度兴奋而昏睡过去的人儿，独孤长信微微皱眉，这血水有点多，会不会真的有问题？ 皱着眉头将青鸾柔软的身体抱入怀中，看着她身上遍布的吻痕和淤青，心疼的在她头顶上说道：“对不起，我刚刚有点控制不住，宝贝疼不疼？”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就不能忍忍，万一她身体真有危险自己肠子岂不是都悔青了。 而怀中的女子好像听到了也好像没听到，只往他怀中又拱了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去，一句话没再说。独孤长信叹口气，眼看着都快天亮了，他也闭眼休息一会，天亮了还有很多事要做。 第二天王云回到宫中，清点几百个禁军，在福临殿外等候，眼看着早朝已经开始许久，独孤长信却还没出来。刘傲着急道：“殿下怎么回事？这什么时候了还不来。还有千秋大人，她既然还朝了，不用去上早朝吗？” 王云若有所思，顿了一会说道：“这样，你带两百个人，先去，告诉众臣，今天太子殿下要去早晨，要诸位大人都等着。” 刘傲是个有点死心眼的，王云这样吩咐了他还问道：“那万一他们执意要走呢？要知道，那好些文官官职都比我大啊！” 王云没好气的又拍他脑袋一下：“笨死啊你，谁不听令，立斩不赦！” 刘傲长这么大，其实没自己动手杀过人，况且还是朝廷命官，所以他瞪大眼睛吃惊道：“那都是朝廷命官！我怎么敢？” 王云叹口气看着刘傲，与众心长的说道：“昨天太子殿下就是这个意思，待会他自己去上朝，也必定要杀不少人。” 刘傲知道自己父亲是武将，祖上没什么田产，且一直站在独孤长信这边，所以他没什么可怕的，反而担心王云：“你父亲裕泰国公，也是一直反对太子殿下新政的，到时候他不听，我也要杀吗？” 一提起自己的父亲，王云脸上开始不自然：“他今天不会来了。” 刘傲又惊：“你父亲是一品公爵，最近天天上朝，今天是怎么了？” 王云皱眉，想了想还是如实跟刘傲说，他认为这也没什么可隐瞒的：“父亲今早才发现紫凝住进公爵府了，非常生气，紫凝又是个不服软的，两人这么一来二去，紫凝就把我父亲绑在柱子上了。” 刘 傲的嘴巴张的老大，真是打心底对紫凝刮目相看，敬佩的说道：“真不愧是千秋大人的妹妹啊！连裕泰国公都敢绑，还是在王府！千载奇闻啊！不过你们府上家丁就没有制止？这太不中用了吧？” 191.第191章 天朝第一剑 只见王云愁眉苦脸的说道：“为了让紫凝安心在府上住下，我昨天答应她，以后她与我父亲发生争执，绝对不出手相助，让他们两人公平对峙。父亲又是个文官，不懂一点武功……” 刘傲听王云这么说，贼笑着说道：“想不到王大统领铁骨铮铮，竟然也有这化作绕指柔的时候。” 王云白刘傲一眼说道：“你小子毛都还没长全，懂什么？” 刘傲继续嬉皮笑脸的：“紫凝姑娘胆子这么大，将来有你受的！看来这王府的天，要变喽～” 王云却是不相信紫凝有这么大胆的：“要说紫凝跟我父亲吵起来我信，像这样大大出手，必定是千秋大人昨天授意的。目的是不让我与殿下有冲突，可见今天的动作不会小了，你只管去放手做吧。” 刘傲虽然死心眼，但不笨，话说到这个份上了，他手下自然就有分寸了，领命便带禁军去了。 到了巳时三刻，独孤长信才从寝殿出来，吩咐外面禁军一个小校：“去太医院传本宫口谕，让总领太医来配一些止血的药浴，给飞骑将军用。” 小校低头道：“殿下，您忘了，总领太医，上个月因新政的事情被您革职了。” 独孤长信这才想起来，便改口道：“那就副总领，以此类推。” 吩咐完小校，独孤长信走出福临殿，上了王云已经准备好的坐辇。王云命令起驾后，独孤长信闭着眼睛疲惫问道：“前朝怎么样了？” 王云就在他旁边走着回答说：“回殿下，您久不出来，臣已经让刘傲去前朝传指了，皇上此时应该已经走了，刘傲知道轻重。” 独孤长信支着脑袋点点头，不再说话。旁边的王云见他这般，怕他待会也提不起精神，便跟他说话：“殿下今天怎么这般困，是不是堆积的奏折太多，昨晚未眠？” 说到昨晚，独孤长信确实清醒了不少，脸上还浮起一丝温馨的笑容，到是想到青鸾现在还没有正式嫁给他，说出来总是有损其名誉，便含糊的点点头：“是啊，许多事情要批示。” 王云接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千秋大人怎么也很晚？今天不用一起去上朝吗？京里大臣的消息都灵通着呢，万一知道千秋大人回朝却不上朝，又要参奏了。” 独孤长信微微睁开一点眸子，风轻云淡的说道：“那些文官，今天杀的差不多干净。剩的武将，大多尚武，哪管那些婆妈事儿。” 王云点点头：“殿下说的是，不过陛下先前已经给千秋大人敕造了府邸，这次回来住的久，要不要搬过去？” 跟王云说着话，独孤长信渐渐的不那么困顿了，眸子也清澈了：“不必回去，父皇敕造的府邸颇大，飞骑营将士都住在里面，还有不少羊圈，她一个姑娘家去住不合适。” 王云偷瞟独孤长信一眼，低声说道：“她一个姑娘家，总跟殿下同床共枕就合适了吗？” 闻言独孤长信突然坐直了身子，皱眉看向王云：“你今天话真多呀？跟本宫同床共枕怎么了？本宫给她宠爱，给她地位，名分也是早晚的事。” 王云低眉顺眼的又嘟囔一句：“那要是群臣反对，以死相逼呢？” “本宫如果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自己决定，争这个天下还有何用？” 两人说着话，便远远的能看见议政殿了。 此时已经未时了，群臣躁动不已，尤其那些御史，骂人不吐脏字，听得刘傲心脏一跳一跳的。 其中一个叫孙离子的，吵的最凶，把刘傲骂的那叫一个狗血淋头，刘傲的父亲刘天磊这个月正好也在朝，听别人骂自己儿子连自己也骂上了，心中自然憋屈，忍了好几次想动粗，但是想到这是在议政殿，自己这一动手犯的可是大罪。所以刘天磊喘息无数次，还是忍下了。 然而，老子忍了，儿子不能忍！刘傲顶着一脸唾沫影子，想着王云的话，他认为此时该动手了，不然待会殿下来了，看到这个乱糟糟的样子，岂不是他刘傲无能？ “孙大人，本官是奉太子殿下的命令做事，你却在这无事生非，非要带头离开议政殿，你知不知道？这是抗旨！死罪！” 刘傲最后两句话说的掷地有声，整个大殿都安静下来，刘天磊从来没想到，自己的儿子竟然能这么本事，三言两语，震慑文武百官。 话说完刘傲即拔出佩剑，当即又有许多官员指责刘傲，更多的是指责刘天磊教子无方。 孙离子更甚，把脖子伸到刘傲面前，威胁说：“我孙家世受皇恩，报效朝廷，为谏言而死，老夫死得其所！” 刘傲嘴角紧绷，沉声说道：“孙大人，今天你可以死而无憾了！” 话落，孙离子的人头便也落了地。 原本还叽叽喳喳的大殿一下子鸦雀无声，谁都没想到刘傲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儿，竟然敢不请旨就斩杀朝廷五品命官！而且还是在议政殿上！ 刘傲这一剑可谓一剑成名，让他第一次出现在史家的笔下。 “我再说一遍，太子殿下口谕，今日早朝，至关重要，谁都不许先行离开！抗旨者立斩不赦！”刘傲坚定的把话说完，看百官无人再说话，便把剑收入剑鞘，冷冷的扫视一眼贺兰海，见他仍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刘傲便不搭理他。 转而说道：“在这里，本官还要再说一句，朝廷之上只有君臣，没有父子，诸位莫要再因本官而涉及家父，本官的剑也是长眼睛的！” 是以，当独孤长信和王云来到议政殿的时候，朝堂上便很安静，大家都站得中规中矩，见了独孤长信按规矩行礼，除了一人，贺兰海，他还端坐在那里。 独孤长信上了玉阶，转身看着贺兰海，不紧不慢的问道：“几日不见，贺兰大人就被赐座上朝了？” 贺兰海依旧坐在椅子上，面不改色的说道：“殿下说的话，真是让臣惶恐。老臣这几天，为了操劳殿下的新政土地改革的事情，腰疾犯了，皇上便赐臣免除跪拜之礼，上朝赐座，直到腰疾好了为止。” 独孤长信在玉阶上站着，踱了两步，似是好奇：“哦？不知贺兰大人，是如何替本宫操劳的？” 192.第192章 赐你一百个美人享用 贺兰海垂眸笑道：“殿下一心以新政富强国力，臣一心辅佐，想要让各大宗族世家鼎立支持，但是他们担心自己的土地没了，下一步就会变得更加潦倒，所以为了安抚这种心情，臣上奏，殿下娶小女贺兰玲珑为妻，以安抚世族豪门之心，这几天在忙的，就是与礼部商讨婚礼事宜。” 独孤长信闻言，心里虽然生气，但面上还算平和，耐心问道：“父皇可有答应此事？” 贺兰海依旧带着笑容，不卑不亢的说道：“皇上没有答应，也没有反对，但是百官是答应的。能够和平解决这件事情，为什么不去做呢？这是天下人愿意看到的。” 贺兰海说完，便清清嗓子，后面的文官集团得到暗示，纷纷跪下请旨：“请太子殿下以国家为重。” 独孤长信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没有回答百官的请求，而是吩咐：“去拿两个大筐来，把孙离子的头撞进大筐里，今天恐怕要收获不少人头呢。” 这样的话再直白不过，对许多胆小的官员起到了震慑的作用，少数的聪明人自然明白了，今天的事，太子殿下是下了决心，顺他者昌，逆他者亡。这聪明人中，便有贺兰海，他居高位多年，最善察言观色，但他已经不能后退。 最后剩下的是绝大部分人，他们从小饱读圣贤书，他们坚持原则，他们认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哪怕是死磕，也要坚持到底。 这大部分人就以倾向贺兰海的御史群体为代表，在独孤长信吩咐过后，便又有一个御史站出来说道：“臣闻言，昨天飞骑将军独孤千秋也还朝了，并且留宿福临殿。臣斗胆问殿下一句，殿下迟迟不肯大婚，不肯娶任何世家豪门的千金，是否是为了此妖女！” 独孤长信顿了一下，说道：“是。不过千秋将军留宿本宫福临殿，是有军机要务商量，她为我魏国江山社稷立下汗马功劳，何以称为妖女？” 话落，他给王云使个眼色，王云给身后的禁军一挥手，这个赵大人便被斩首，箩筐里多了一颗脑袋。 一个赵大人死了，还有千千万万个赵大人站起来，这是一个礼部侍郎哭天抢地的扑出来：“殿下！” 独孤长信着实没想到今天的话题会扯到青鸾身上，这就更别怪他手狠了：“李大人又有何高见？” 礼部侍郎李大人，几乎是含泪说道：“殿下，臣以为，殿下之所以执意行土地改革之事，悖逆朝纲，甚至推迟早朝，都是因为这个妖女，您看，您将养了一个多月的身体，眼窝还是发黑，臣认定此女子是此女乃祸国妲己转世，可摄精气，殿下你危险啊！” 独孤长信本想今天就杀个痛快，快刀斩乱麻，迅速推行新政，没想到这还有个找虐的！独孤长信最擅长什么？ 让你生不如死。 只见玉阶之上的男人沉吟一会，风轻云淡的说道：“李大人说的事，真是新奇，本宫竟不知女子还有这般用处。那今晚便赐你美人一百，享用完为止，本宫看你明日会不会精尽人亡。” 能做礼部侍郎的，皆是守礼尊礼懂礼博学之人，礼便是他这一生的信仰，现在让他去做那猪狗不如的禽兽事，便是摧毁他内心所有的坚墙，比杀了他还难受。 礼部侍郎李大人，闻言羞愤不看，想要一头撞在柱上一死了之，可是王云眼疾手快，一把给抓回来，冷硬说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亏李大人还是礼部侍郎，连这道理都不懂。” 说完就有禁军来将礼部侍郎带走。 独孤长信在玉阶上扫视群臣，不紧不慢的说道：“本宫今天是来告诉你们，土地是一定要重新分的，此事与飞骑将军无关，谁再无辜牵连，便与李大人同罪。” 话落，又不断涌出官员，虽不谈青鸾，但都反对新政，希望独孤长信三思。 独孤长信站在玉阶上不说话，一个眼神，王云便会命人当众执刑。 此时的惠安帝，正在后宫陪梅妃吃果子，有内侍匆忙来禀报说：“皇上不好了，太子殿下命禁军入殿，已经斩杀了许多官员了。” 梅妃是小户人家的女子，听到这样的消息，吓得将手中的坚果掉在地上。 惠安帝沉着脸色，为她将坚果拾起来，安抚道：“爱妃莫怕，左右你父兄都是无事的。” 梅妃脸色有点苍白，扶着小腹低声说道：“臣妾进宫不久，可也听说了许多端贵妃先前的事情，听说端贵妃的孩子，就是太子殿下……臣妾斗胆！”说着梅妃已经跪在惠安帝的脚边。 惠安帝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扶起梅妃，与她说道：“你放心，你的不会，因为你的出身，是太子选中的，豪门世家不识抬举，自然都要换一换的。” 梅妃虽然不太懂得惠安帝的话，但大约也明白了，自己与端贵妃是不同的，她只是寒门崛起的一个标志，也是独孤长信为娶青鸾为正宫做的铺垫。 此时的前朝，半数文官已经被杀，昔日威严的议政殿，已经变成了一座巍峨的巨大地狱。贺兰海就算再城府也坐不住了，正在他开始想，如何能找个借口逃出这个地狱的时候，吏部尚书痛下决心的站出来，只说了一句： “只要太子殿下答应娶贺兰小姐，我等便同意新政，并积极配合，相信各地豪强也都可放心，因为殿下还是重用世家门阀的！” 独孤长信因为发着火，差点就忘了贺兰玲珑这档子事，得亏他提醒，但还没说话，贺兰海就已经站出来，冠冕堂皇的说道：“今日血光太盛，婚事乃是大喜，请殿下改日再颁旨。” 他以为，还像以前那样，把婚事往后拖延，独孤长信便会有短暂的拖鞋，但他错了。 独孤长信是什么人？与慕容珏宸是略微不同的，他是一个外表看起来宽厚，但所有的事都要做绝的。他留的余地，便是天下人的绝处。 所以，独孤长信非常果断的说：“不，贺兰大人，本宫认为，贺兰小姐的婚事不能再拖了，你****在本宫和父皇面前提起，本宫怎么能****当做没听见？贺兰家，四世三公，朝廷更应该予以特别的重视。” 193.第193章 时代尾声，俯首称臣 独孤长信说的句句在理，字字落在贺兰海的心坎上，他丝毫没意识到这是一个陷阱。 “承蒙殿下抬爱，臣惶恐。”贺兰海没有把话说明，但不难看出，他是从心底认为，独孤长信终于想通了，不枉他这几个月来的辛苦。 独孤长信看着贺兰海，唇角微微扯了扯，启唇说道：“安国公之女贺兰氏，祖上世代为国效忠，毓秀名门，年已及笄，适龄婚配。秉皇上与贵妃旨意，封其为三品越然郡主，敕造郡主府。” 这是多大的荣誉啊，贺兰海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在场群臣获罪，唯独他贺兰家受封，孰轻孰重，立见分晓。 可是贺兰海忘了一件事，如果独孤长信真的要娶贺兰玲珑，何必再给这样的封赏了呢？太子妃一衔已经足够贵重。 见贺兰海终于离开那张椅子，跪在玉阶下谢恩。 可是独孤长信的话还没说完，他垂眸看着玉阶下头发有些花白的贺兰海：“越然郡主的夫婿，本宫也已经帮其择好了，必然要诚恳朴实，待郡主如珠如宝之人方可托付。” 说到这的时候，贺兰海已经察觉不对，他抬起头来独孤长信，听他把话继续说完。 “郦京城内，城东门处有一乞儿，年刚弱冠，从小孤苦，养育其成为一个诚恳朴实之人，一生不敢奢望有妻子，如果娶了越然郡主，一定会视若珍宝，众卿说，是不是？” 他最后的问句问的格外重，今天已经流了太多血，敢说话的人都已经死了，所以现在所有人都聪明的保持沉默，除了吏部尚书，他认为祸是自己惹出来的，必须要救贺兰玲珑出水火。 “殿下……” 只是他刚一出声，人头便已经送进了箩筐里。 吏部尚书原本就跪在贺兰海身后，他脑袋搬家，一注血就喷在贺兰海的后颈上。 贺兰海一颤，浑身都僵硬，转头看看那满满一箩筐的脑袋，人的本性都是怕死的，此时王云已经看着他拔出佩剑。 贺兰海脑中一片苍白，他明白，若再继续反抗，王大统领将亲自出手，斩杀他这个一品安国公。 伏在玉阶下，僵硬了片刻，他也不敢考虑太久，因为没人知道王云手中的剑还能等多久。 “臣……贺兰氏……遵旨。” 随着贺兰海的头在玉阶上重重的这一磕，标志着这场斗争中，世家门阀落败，在魏国“癸巳新政”可以彻底得到执行。 贺兰海领旨后，独孤长信终于在龙椅下面，太子听政的椅子上坐下，神色依旧冷清，淡淡说道：“传本宫旨意，所有今天在殿上获罪的大臣，灭三族，由禁军统领王云带禁军立即去各府执行。” 旨意下，王云离开，还活着的大臣惶恐，默默的跪下，不做一言，今天谁说话谁就是找死。 “今天，朝中大臣获罪近半，然朝庭大事不可废，由原兵部尚书陈楚兼任吏部尚书，组织官员，去各地官员选拔新官，不论出身，只问贤才，朝廷皆委以重用。在内，安国公最近身体不好，就暂时休养吧，撤去左丞相一职。由裕泰国公暂时接任，直到找到合适的人选。” “臣……遵旨……”贺兰海的头又是一磕，他做梦都没想到，自己努力了几十年的结果，会在顷刻间就覆灭。 群臣亦俯首：“臣等谨遵太子殿下旨意。” 魏国朝堂二十年以贺兰氏马首是瞻的时代，结束了。 于此同时，裕泰国公府上，裕泰国公依旧被绑在柱子上，紫凝则翘着二郎腿神情悠闲的喝着茶。 裕泰国公满脸的愤怒，看着门外站满了家丁，他命令道：“你们都愣着做什么！快来给我解开！怕了这妖女不成？！” 家丁毕竟是国公府的家丁，国公发话，他们自然要听命，可是刚抬起腿来，紫凝便指着他们说道：“你们少主子走的时候可吩咐了，这是我与国公爷两人的私事，任何人都不准插手，你们听谁的？你们可得想清楚了，将来这国公府，到底是谁做主。” 闻言家丁们又很识趣的把腿放回去，哀怨的看着裕泰国公，还投来一些同情的目光，气的裕泰国公直骂紫凝妖女。 此时有家丁挤到前面来报：“禀国公爷，飞骑将军到访。” 裕泰国公要是平时，肯定会笑呵呵迎出去，毕竟这是礼仪，但现在自己这幅模样……再想想这个紫凝便是青鸾的妹妹，当即决心道：“不见！给我轰出去！” 家丁领命就准备去办，可是紫凝却用力的清清嗓子，家丁尴尬着脸色又回过神来：“紫凝姑娘有何吩咐？” 紫凝含笑看着裕泰国公说道：“去把我姐姐请进来，谁要是敢轰，我跟你们国公爷没完。” 家丁看了一眼裕泰国公的囧相，身上哆嗦一下说道：“紫凝姑娘手下留情，小的这就把飞骑将军请进来。” 青鸾进了国公府，一边走一边欣赏这府中的假山假水：“紫凝在你们府上，如何？” 带路的小斯陪着笑脸说道：“回将军的话，紫凝姑娘哪里都好，就是把我们国公也绑在柱子上，一上午了，我们做下人的也很为难呢。” 青鸾知道他们做下人的为难什么，弯起唇角不做声，继续往里走。 到了大厅，门口外面围了许多家丁，丫鬟们都跪着，掩面哭泣的也不在少数。 青鸾走过来也没人发现，所以她只能出声说道：“可否先给本将军让个路，让本将军先进去看看。” 众人闻声，都回头看青鸾，清秀的五官是漂亮，但没有惊艳，大家伙看一眼知道独孤千秋长什么样便都规矩的垂眸，给青鸾让开了路。 一进门紫凝只冲她笑着唤道：“姐姐。” 青鸾则在门口便向裕泰国公行礼：“下官见过裕泰国公。” 裕泰国公厌恶的把头别到一旁，冷声说道：“上次议政殿上相见，老夫还以为千秋大人不是个普通的女子，果断睿智，通情达理，没想到竟然会有这样刁蛮的妹妹，妖女！” 说到最后妖女儿子，裕泰国公还非常可爱的冲紫凝伸出脖子，好像要一头撞死紫凝一般。 紫凝不屑的轻嗤一声，转头跟青鸾说道：“姐姐，别搭理他，国公爷倔的很，这个时辰了还想去上朝。” 194.第194章 妖女妖女，求之不得 青鸾见裕泰国公这样子，便自己直起身，走到裕泰国公身边开始给他解绳子，一边解一边看向紫凝嗔道：“你这动作也太大了些，我让你拦住国公爷上朝，可没让你把他绑在柱子上。国公爷年纪大了，怎么受得了。” 裕泰国公这才知道是青鸾指使紫凝，原本态度稍微有点缓和，立即又板起脸来，也不准青鸾扶他，自己气啾啾的样子，命令外面的丫鬟道：“还在外面跪着干什么？！快进来伺候我更衣，我要进宫，必定要当着皇上的面参你独孤千秋一本，我就不信到时候太子殿下还有理由维护你！” 丫鬟抹着眼泪，匆忙起身纷纷来给裕泰国公穿着起来。 紫凝见青鸾来了，便懒得管了，坐在一边悠闲自在。 青鸾在大厅中走几步，问道：“国公爷难道就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让紫凝拦着您？” 裕泰国公冷哼一声道：“还不是为了新政的事儿？你一回来肯定又给殿下撺掇了什么馊主意。这真是笑话，各大家族的土地，都是祖宗世代累积下来的，岂能轻易说不要就不要了？死后有什么颜面见列祖列宗！” 青鸾跟裕泰国公说话，脸上始终都带着一丝笑容：“国公爷说的固然没错，但是如果今天不阻止你去上朝，您现在已经去见王家的列祖列宗了。” 裕泰国公当然听懂了青鸾的话，他瞪大眼睛怒道：“你胡说什么？！老夫世袭一品裕泰国公，位及三公，谁敢杀我！” 青鸾嗤笑一声，指着门外说道：“国公爷不信的话，让门外随便一个家丁去打听打听，今天发生了什么？朝中文官，十之八九都死了，剩下的都是些不中用的，你很多几十年的老朋友，你再也见不到了。” 裕泰国公听了这些话，只觉得脑袋晕乎乎的，不敢相信，往后退了几步，就站不住了，丫鬟也都大惊失色，幸好紫凝机灵，上前扶住他，并无奈好声劝道：“姐姐这是为了保全国公，国公应该体谅。” 裕泰国公一把甩开紫凝，愤怒的指着青鸾不断念叨着：“妖女……妖女、妖女啊！” 紫凝一听他这样说青鸾，不乐意了，大声说道：“我说老头儿，你骂我就算了，你怎么能说我姐姐？她都是为你好，绑你是我的主意！” 青鸾给紫凝使个眼色，示意她闭嘴，接着非常和气的跟裕泰国公说话：“国公爷说的没错，那是你们祖宗留下来的产业，可也是你祖宗世代剥削百姓的民脂。魏国这七八百年的时间，多少世家大族都这样做，百姓现在有的土地少的可怜，没有土地，国家就没有赋税，而你们身为贵族，是不用缴税的。长久下去，百姓只会越来越饿，朝廷也会越来越穷。” 裕泰国公憋着气，沉吟道：“千秋将军这些话，是有些道理，可怎么说这也是祖宗的产业……” 青鸾看裕泰国公有摇摆不定之色，便继续加把油：“国公也天天嘴上说，要为朝廷效忠，可是到了效忠的关口了，国公爷在做什么呢？王家世受皇恩，我相信，王家的祖宗在天有灵，也不希望国公爷守着这些死物，而视朝廷和百姓于水火却不理。” 裕泰国公叹口气沉默不说话了，这些道理他也明白，但却从没有人当着面质问过他，现在被青鸾一问，他便觉得自己是心中有愧的。 青鸾见他不说话，便继续说道：“国公的儿子王大统领，服侍太子殿下多年，前程似锦，王氏一门就算没了那些许土地，又会有什么影响呢？国公爷这样一味坚决，或许王统领从来没在您面前提过，但您作为父亲，难道就从来没有替儿子的立场考虑过吗？王大统领现在还没有成家，难道要因为您的固执，同那些今天死在议政殿的官员一样，因为三族之罪，便英年早逝？” 青鸾前面说的是裕泰国公为臣的本分，后面说的却是作为一个父亲的心，没有哪个父母，能看着自己孩子的前程和性命，毁在自己眼前却无动于衷。 所以裕泰国公动容了，再度叹气：“千秋将军，不光勇冠三军，更是一位难得的辩才，有勇有谋，不是一般闺阁女儿能比的，老夫佩服。” 说着裕泰国公甚至拱手向青鸾行礼，青鸾出手扶住他的手说道：“国公不必谬赞，我等身为臣子，自然是要为君解忧。” 裕泰国公干笑了两声，瞥了紫凝一眼，说道：“紫凝姑娘老夫是不了解的，但千秋将军你，老夫的眼睛还明亮，看得出来，你不是个功利之辈，如此这般，也算是情意深重了！” 青鸾明白裕泰国公话中的意思，并不与他扯这感情的问题，她今天之所以亲自前来，就是怕其他传旨的太监不能说服他，而贺兰氏一倒，魏国分散各地的世家门阀，必然要有一个人成为他们代表，象征的站在朝堂上，显示朝廷的宽仁，不是斩尽杀绝的。 这个人自然就是裕泰国公最合适了，魏国世家中，除了贺兰氏，便是王氏首屈一指。而且王家将来的接班人就是王云，可以保证再没有任何阻力。 青鸾见裕泰国公终于被劝服，便笑着接话说：“紫凝只是胆大了些，心性是好的，国公爷不要跟她一般见识。下官这次来呢，还是带了旨意来的，朝中经过今天的事情，乱局还待国公爷出面收拾啊。” 说着青鸾从袖中拿出一道圣旨，裕泰国公惶恐的刚要跪下接旨，青鸾却扶住他：“旨意殿下已经当着众臣的面说了，下官就不宣读了，国公爷自己看看就好。” 裕泰国公了然的双手接过圣旨，看过之后，见果然是惠安帝亲笔的圣旨，看来今日议政殿的屠戮，是经过惠安帝的首肯了。因为往日一些旨意，惠安帝不同意，便是独孤长信代写的，然后加盖玉玺，现在是父子齐心要实行新政了。 裕泰国公拿着圣旨沉思一下，才反应过来，笑着跟青鸾说道：“谢谢千秋将军今天亲自到来，可谓醍醐灌顶啊。不如今天中午就留下来用膳，如何？咱们虽同朝为官，但却鲜少见面，今天有机会好好叙叙。” 青鸾浅笑一下，答应道：“求之不得。” 195.第195章 不是老虎，胜似老虎 从国公府出来，是因为有飞骑营的士兵来找，说飞骑营人数已经到齐了，请青鸾前去点看，青鸾告别了裕泰国公，便带着紫凝一起去飞骑将军府。 路上，紫凝绞着衣角问道：“姐姐，你说我今天绑了裕泰国公，是不是有点过分？” 青鸾没想到一向心宽的紫凝还把这事放在心上，背着手一边走路一边笑道：“没有，你做的好，不绑住他，他早就跑进宫去了。” 紫凝挑着眉毛小心问道：“那王云……会不会怪我？” 青鸾想了一下摇摇头：“应该不会吧，怪你就不会由着你。怎么？现在开始在乎王云的想法了？” 紫凝两眼眯成两条弯弯的线：“才没有，我只是觉得，我住在人家府上，老子不待见就算了，儿子再不待见我，岂不是……好尴尬呀……” 青鸾知道紫凝随便表面嘻嘻哈哈的，但心里明镜一样，什么都懂，见她这样说话，便知道其实她对王云也不是不待见的，但为什么表现的那么讨厌？青鸾看似随意的问道：“你为什么对着王云的时候总是恶狠狠的？这种与众不同的表现，可很容易让人误会啊。” 紫凝惊讶的问道：“我对他表现的不一样吗？我怎么没有发现？” 青鸾看她脸色微红的模样，唇角微微翘起，继续与她说：“其实王云不错的，在郦京这年轻一辈的纨绔中，他是出类拔萃的，无论人品还是官职和背景，都是一流的。贺兰氏一倒，京中他算是最富贵的公子了，而且深得独孤长信的信任。这是一段不错的姻缘。” 紫凝倒也没必要在青鸾面前装什么，只是有些腼腆的低声说道：“可是我的身份，我的身子……要真那么容易，为何你跟二哥还不在一起？” 大街上现在到处都是执刑抓捕的禁军，青鸾一边避着横冲直撞的人，一边手里紧紧抓住紫凝的胳膊与她说话：“独孤长信毕竟跟王云不一样，皇族的规矩大，王云家世再显赫，也是臣，臣的尊容都是皇室封赏的。所以，你和王云，只是一道旨意便可解决的事。” 紫凝先是面露喜色，可是笑容维持不到三秒，便又垮下来：“可……我终究还是配不上他的，姐姐跟我不一样……所以我这辈子并不打算嫁人，能一直跟着姐姐就好！” 青鸾自然明白紫凝说的话是什么意思，紫凝曾为沣王侍寝，没有男人不在乎这个，如果王云介意，便没话可说了。 “紫凝，如果你真的喜欢他，可以在别的地方有所弥补，只要你足够耀眼，便可以遮住你所有的污点。” “紫凝，我这么说，不知你明不明白。” 紫凝听了青鸾的话，低头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没有再说话，只跟着青鸾继续往前走。 因为飞骑将军府非常大，里面还有操练的马场，所以建在郦京的郊外，她们这样徒步走了好长时间才到。 巴斯在门口转悠了好久，见到青鸾这才起了笑容，老远就大声说道：“大人你可算是来了，我们在里面烤的肉，还有好酒，等您半天啦！” 青鸾走到跟前，没说吃肉的事，而是先介绍紫凝：“巴斯，这是我妹妹，紫凝。” 巴斯没想到青鸾还带个女人来，但是紫凝他是听说过的，当即嘿嘿笑道：“你就是王大统领藏在公爵府那个小女子吧？” 紫凝还是第一次看见说话这么不遮掩的人，不悦的说道：“藏的就藏的吧，怎么就成小女子了？本姑娘今天告诉你，我跟他王云没有一点关系！” 紫凝说着话就剜了巴斯一眼，其实她平时脾气也没这么冲，但今天她心情非常不好。 巴斯见紫凝语气不善，没有不高兴，反而哈哈大笑道：“想不到紫凝姑娘也是满身的大丈夫气，不愧是大人的妹妹，快快进来，咱们一起喝酒！” 进了将军府，里面不算富丽堂皇，但布置的也是上了心思的，青鸾看着这陌生的一切，笑道：“我自己的府邸，我还是第一次来。” 巴斯一边带路一边说道：“这些假山假水，都是那些风水先生搞得，我们兄弟原本不想要，这么占地方，还不如都改成羊圈！不过那风水先生讲了许多，听得弟兄们头疼，便答应了这些摆设。” 紫凝跟在后面搭话道：“你们真是些粗人，这样摆着多好看，不懂欣赏。” 巴斯回头瞪眼道：“俺就知道欣赏那些雪白的大肥羊！”说着他还摆个手势，引得紫凝咯咯笑了两声。 跟着巴斯三转两转，竟然到了马场，马场的草都是从北境引过来的，专门用来饲养黑马，冬天都不黄的。狄人是喜欢马的，所以这马场上一点雪都没有，看起来像极了春天。 众人见到青鸾过来，原本都围在篝火周围，齐刷刷站起来，列队站好，齐声喊道：“见过将军！” 青鸾踱着步子走过去，看他们一个个还像以前一样壮实，清了清嗓子，提声说道：“我几个月不在府中，你们训练可有懈怠？” “回将军！从不曾懈怠！将军所指！披靡无敌！” 他们的喊声震天，紫凝作势堵住耳朵，笑着说道：“光着声音也把敌人吓死！” 青鸾原本严肃的脸上也浮现笑容，背着手发自心底的说道：“咱们今晚是来一起喝酒的！先不用这么严肃了，明天我亲自校验，要是有一点跟你们说的不一样，可别怪本将军手下无情？” 士兵们齐声喊一句：“谨遵将军命令！” 青鸾满意的抬手一挥，原本整齐的军队瞬间散开，大家嬉笑的围在青鸾身边，纷纷笑话青鸾说道：“将军，说实话，那天在荣阳城的北城门，将军跑得真快！闪电一样，那齐国的皇帝是老虎啊？哈哈哈……” 青鸾倒也不恼怒，同样笑着答道：“他不是老虎！胜似老虎啊……” 一句话惹得一千多将士开怀大笑，为庆贺青鸾回到魏国，共饮了第一杯酒。 这边将军府的酒喝得痛快，可福临殿有人不痛快了。 独孤长信散了早朝便在大殿的佛像下打坐，一直到入夜，也不见青鸾回来，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叫王云进来，问道：“青鸾去哪里了？” 196.第196章 臣知道了，臣告退 王云今天也有些疲惫，但忙中抽闲还是打听了青鸾的下落，如他所料，独孤长信还是问了。 “回殿下，千秋大人从臣家中出来，说是飞骑营都回来了，让千秋大人去看看，估计这会在一起吃肉喝酒呢。”王云这事也没经过脑子，便说了出来。 独孤长信却不高兴了：“吃肉喝酒？那里都是男人，她入夜了还不回来？“ 王云亦是冷着脸，附和道：“就是，千秋大人就算了，她跟男人没啥区别，但她还把紫凝带去了，现在还没回呢！” 闻言独孤长信不悦的斜睨着王云，王云这才反应过来，忙改口说：“臣的意思是，那本身就是千秋大人的府邸，当然无所谓嘛。” “摆驾将军府。”独孤长信说完就往外走了，王云赶紧低头跟上，安排车马。 此时的飞骑将军府中，大家喝得正欢，紫凝涮肉吃的浑身火热，保暖的披风披肩全都退了下来，两个脸腮红红的。 青鸾在一旁看着紫凝笑眯眯的样子，与巴斯说道：“紫凝快醉了，你不许再灌她酒了！” 巴斯突然想到什么，端着的酒放下，故作紧张道：“对，可不能再让紫凝喝酒了，不然王大统领私底下可饶不了我，哈哈哈。” 紫凝一听王云，秀美紧皱，反倒自己端起酒来：“我喝酒，又没犯罪，不用怕他。” 巴斯自然是不会再与她喝了，但是借着醉意，想着王云平时待他不错，便代兄弟试探道：“王统领现在也不在这，紫凝姑娘，咱们喝过酒了，也算朋友了，你跟俺说句实话，你觉得王云怎么样？” 青鸾是知道巴斯跟王云交情不错的，所以也没拦着，自己也竖起耳朵听紫凝说话，这丫头已经有五六分醉意了。 紫凝看着巴斯，大声说一句：“是朋友！” 青鸾和巴斯都等着紫凝继续往下说，可谁知紫凝说完这三个字，就垂下脑袋睡着了。 巴斯见状，嘲笑道：“小丫头，不胜酒力！以后多喝点就好了。” 青鸾闻言只是浅笑一下，她知道紫凝只是假寐，有些问题或许她自己也没想清楚。 “以后你少让她喝酒，我自己的妹妹，可经不起你们折腾。”青鸾一边说着，一边割了一块刚烤好的羊肉吃着。 可是对面的巴斯却突然站起来，脸色也变了，因为王云穿着盔甲走过来。他知道王云要是私自来玩，必定会让人通报，这样不经传报就进来，想必是为公事。 “王大统领深夜到访，所为何事？”巴斯擦擦嘴上的油和酒水，略微严肃的问道。 周围的士兵听见也都安静下来，全都站起身看着王云。 王云被这群狼崽子一样的士兵盯着，只觉得头皮发麻，心里想着，干嘛这么严肃？我又不是来打仗的。 但他表面还是非常稳重的，走带青鸾面前，瞥了地上的紫凝一眼，眉头微皱说道：“殿下就在府外，千秋大人跟我走吧，殿下的脸色可不太好了。” 王云的话声音虽然不大，但大家也都能听到，不约而同的把目光投到青鸾身上，青鸾尴尬的咳一声说道：“太子殿下这么晚还找我，一定是有重要的事要商量，一定是这样的。” 其他人都不说话，唯独巴斯低声说道：“得了吧，我可是问过府中家丁了，大人回到郦京，就没回府上住过。” 青鸾回头狠狠瞪巴斯一眼，然后又看向紫凝，还没跟王云说话，王云就自己大步上前，弯腰将紫凝打横抱起，然后转身跟青鸾说道：“千秋大人，走吧。” 青鸾看紫凝还在装睡，不由的抿紧唇角，待会马上颠簸，有她好受的。 “明天上午我会再来，大家今晚饮了酒，都早点休息吧！”青鸾转身跟众将士说完便跟着王云走了。 在将军府蜿蜒的小路上，左右无人，青鸾问王云：“今天紫凝对国公爷不敬，你会不会怪她？” 王云瞅了青鸾一眼，一边走一边说道：“这还不都是你教的？我要怪也怪你。再说，这是为了保护父亲，大节上自然不能拘小礼。” 青鸾浅笑一下点点头，然后望向王云怀中的紫凝，明显她的脸部肌肉抽了两下，估计是想笑不敢笑，可惜王云没有低头来看，否则一定叔婆她装睡的诡计。 走了一会，王云瞟了青鸾一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青鸾看在眼里，便与他说：“细算起来，我认识你比认识长信还要早几个时辰，你有话直说便好。” 王云这才咽口唾沫说道：“紫凝平时就听你的话，你看咱俩也算有交情吧？第一次见面捅我那一刀我就不计较了，以后能不能在她面前多说我点好话？” 青鸾柳眉微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在他面前说的不是你的好话？再说，这是她的终身大事，我只能建议，不能决定。” 王云知道青鸾说的是实话，接着又问：“那紫凝有没有说过，她对我什么想法？” 青鸾看一眼紫凝紧闭的眼睛，有些含糊的回答道：“应该是会考虑的吧？啊？” 这回答跟没回答几乎没什么两样，王云撇撇嘴便不跟青鸾说话，不知这姐妹两还藏了什么小心思。 出了将军府，外面自然是独孤长信那绵长的车驾仪仗还有禁军护卫，中间只一辆宽大的车辇，隔得老远，便能感受到低沉的气息。 青鸾暗自叹口气，今天杀这么多大臣，是人心情就不会太好。 王云倒是比青鸾步子快，他抱着紫凝走到车辇旁边恭敬说道：“殿下，紫凝醉了，臣要把她送回府。” 独孤长信并没有停顿，便答应道：“恩，你今天也累了，明天上午在府里休息休息，紫凝跟国公也的事情本宫也听说了，你好好安抚，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 独孤长信的意思很明显，王云作为他的爱将，既然有了喜欢的女人，他必定是要成全的。 王云抱着紫凝不便行礼，只颔首说道：“臣知道了，臣告退。” 看王云走了，青鸾这才慢悠悠的往车辇的方向走，谁知快靠近的时候，里面的男人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低沉的嗓音传来：“还不快上来？想让本宫等到天亮吗？” 闻言青鸾几步就上了车辇，其实她是想起昨天晚上的种种，心里和脸上都还有些尴尬。 197.第197章 晃晃宫灯，小心翼翼 青鸾低着头掀开帘子上了车，低头问道：“你怎么出宫了？” 独孤长信见她从外面进来，一身的寒气，便主动伸手去将青鸾的手握到自己的手心里，不喜不怒的说道：“怎么喝了酒，身子也不见暖？” 青鸾浅笑一下说道：“我是冰髓，骨头里都透着寒气，哪里能暖和了。” 独孤长信见她有点僵硬，便拉着她的手稍一用力，便将青鸾抱到自己腿上，露出一丝浅笑，低声问道：“以前还没这么拘束，怎么过了昨晚，反倒看都不敢看我了？” 或许是因为太过亲密的缘故，青鸾自己也控制不住，见了他便想起那些画面，会不自觉脸红。 “可能过几天就好了，我还有点不适应。”青鸾如实的说，而且还说的一本正经，一点没有风月的感觉。 独孤长信看着她平静的模样，又低声在她耳边问道：“用了太医的药浴，还流血吗？还疼吗？” 青鸾眉头微蹙，仍旧正经说道：“身上的淤青都化了，下面还疼，这一天都有血丝，今晚回去再泡泡吧，太医说明天还有的话，就不太好了。” 独孤长信对此是最担心的就是青鸾的身体，听了这些他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如果明天还不好，就让紫凝给你看看，她不是外人，秉承了济世的医术，想必比太医院那些人强许多。” 说到医术，青鸾犹豫一下问道：“听说太医院的总领太医被撤职了？” 其实青鸾的话才问到一半，独孤长信便明白了她的意思：“紫凝不是外人，以后你的身体，也只有她能照料，这首领太医的职位，只要她医术好，当了自然顺理成章。” 闻言她浅笑：“你一开口便是首领太医，好大的手笔，我本来只是想让她去太医院从医女做起的。” 独孤长信不搭理她这些话，如果她真的只是想让紫凝做个医女，又怎么会直接问总领太医的事？ 他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情：“昨天忘了问你，让紫凝去看收藏我生母遗物的库房，是想看什么？” 既然被人识破，青鸾便不做隐瞒了，认真与他说：“你还记得慕容珏宸说的青铜山庄吗？” 独孤长信闻言嗤笑一声：“此人一生好耍诈，他的话，不可尽信，说不定又是什么无聊的事情，引我去上当，最后再在天下人面前把我嘲弄一番。” 青鸾却突然把他的脑袋掰过来，面对着自己，非常非常严肃的说：“我不认为他是骗人，或许最后的结果不是好的，但这其中一定有什么重大隐情。跟你有关。” 独孤长信看她这么认真，也不忍心一盆凉水泼下来，只淡淡说道：“青铜山庄与魏国素无交集，与我更没有关系。” “可是那天晚上我发现一件事情，你想不想听？”青鸾的眼睛与他直直相对，她的眸光如水，看得独孤长信甚至有一点心猿意马。所以他搂着她纤腰的手一紧，在她额上落一吻，呢喃道：“你说的，我都想听……” 青鸾也不管他身体的变化，直接说道：“我发现你跟慕容珏宸长得很像，尤其是眼睛的轮廓，只是你们的眼神不同。” 闻言独孤长信的身子一僵，原来的一点风月之情全都消散了，只问了两字：“什么？” 青鸾看着他不可置信的脸，认真说道：“慕容珏宸与你不同，他从小生活在苦寒之地，生存的艰难让他养成了狡诈无常的脾性，所以他的眼神，永远都是充斥着满满的狡黠，看起来妖魅无比。而你长期的隐忍和礼佛，让你的眼睛平静无波，如寒潭一般，深不见底。所以在他强调青铜山庄之前，我从未察觉，你们的长相竟这般相似。” 独孤长信的眉头皱的更深：“就算我与他长得像，又跟青铜山庄扯上什么关系？” “有一件事，你或许不知道，青铜山庄现在的掌门人聂小凤，根本不是聂家的亲生女儿，而是南宫世家，南宫卿卿的同胞妹妹。而慕容珏宸第一次提起青铜山庄，就是在受你一掌之后。” 青鸾说完话，独孤长信眸光闪动，他似乎明白了什么，沉默许久，他与青鸾说道：“母亲的遗物中，的确有一把上好的青铜剑，父皇说这是他送给母亲的……” 青鸾仍旧坐在他的腿上，见他已经明白过来，便不再多言，只静静的等他继续说下去。 独孤长信说到一半，停了下来，喉咙微微划动几下，却没有如青鸾预料的一样再说下去，他就这样沉默了。 因为他知道，他的武功都是母亲所教，当时没与人对打，根本不觉得他和生母的武功多高，所以这么多年，他一直笃信，是先皇后杀死了自己的生母。现在想来，母亲能教出这么厉害的儿子，那么她的武功一定是世所罕见，怎么会轻易被杀？ 就这样沉默着，一直到车辇停下，有禁军过来在车外说：“殿下，已经到福临殿了。” 独孤长信这才回过神来，伸出手指在青鸾姣好的脸上划过，勉强扯起一丝笑容：“不想了，回去，陪你用药浴。” 青鸾点点头便跟他一起下了车辇，走了一会青鸾才反应过什么，打独孤长信一下：“我自己洗，不用你陪！” 独孤长信一直沉着的脸终于发自心底的笑了，甚至在青鸾打他的时候，还与她交起手来，于是两人便在清冷的月色下，你一拳我一脚的比划起来，两道黑色色的影子你来我去，在宫灯的照耀下，拉的长长的。 于此同时，王云因为怕马背颠簸，所以一路上把紫凝抱回公爵府，走的小心翼翼，回到公爵府的时候也不早了。 紫凝原本是装睡的，可是王云抱得太舒服，半路上她就沉沉的睡过去了，甚至还伸手搂住了王云的脖子，以防止自己掉下去。 回府的时候，家丁丫鬟都躲在假山后面看，丫鬟们都羡慕的看着紫凝感叹着：“少主子对紫凝姑娘真好。”之类的话。 王云的武功很好，他早就听到一路上假山后面都藏了人，但怕吵醒紫凝，便直接把那些大胆的下人忽视了。 然而，让王云想不到的是，自己的父亲裕泰国公竟然在半路出现。 见了父亲他自然不能装作没看见的，只得开口说话：“父亲，您还没有睡下？这么晚了。” 198.第198章 挥之不去的阴影 裕泰国公，沉着脸看了紫凝一眼，冷冷说道：“你眼中还有我这个父亲？我刚准备睡觉，就听下人说你抱着一个女子进府了，我还当是什么人！原来是她！” 王云见裕泰国公说话越来越激动，脸色也变得有些焦急，低声劝说：“嘘！嘘！嘘！她睡着了！” 裕泰国公一听自己儿子眼里只有紫凝，立即吹胡子瞪眼：“你把她给我放下！放下！” 王云其实特别不想放下，生怕紫凝醒了又跟自己的父亲掐起来，但裕泰国公气势汹汹，他只好把紫凝一边放下，一边低声跟自己父亲说：“紫凝她挺好的，父亲为何非要跟她过不去？” 裕泰国公仍旧绷着脸，不搭理王云，而是把眼睛盯在紫凝身上。 突然脚踩到地，紫凝自然惊醒，但她的手臂仍然圈在王云的脖子上，模模糊糊的，在看到裕泰国公阴沉的脸后，她才彻底清醒，立即松开王云，张口问道：“你……你怎么在这？” 裕泰国公唇角往下拉着，斥道：“这是老夫的府邸，哪里我不能去？！倒是你，我以为今天千秋将军将你带走，就算走了，没想到你还有脸回来！” 依照紫凝的脾气，势必要跟裕泰国公死磕到底的，但是她看了王云一眼，想起他今天他与姐姐说的话，深吸一口气，脸上立即浮现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向裕泰国公行礼说道：“今天早晨是事出有因，得罪之处，请国公爷看在紫凝年轻不懂事的份儿上，不要放在心上，气坏了身子就不好了。 哦，不过气坏了也没事，晚辈精通医术，一定能给国公爷治好，让国公爷长命百岁。” 裕泰国公没想到紫凝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一时间竟适应不过来，没的干咳了两声，甩袖就走人了，其实他对自己儿子的心思又何尝不了解呢？ 见自己父亲走了，王云尴尬赔笑说：“我父亲那人，挺好的，就是一时没想通。” 紫凝现在已经彻底清醒了，酒劲也退了，只是眼睛还有些赤红，看了王云一眼低头说道：“你父亲的想法，我明白，你们这样的家世，他看不上我。” 紫凝说着话，背在身后的手已经紧握成拳。 见王云没话说，紫凝眨了一下眼，唇角抿紧，顿了一下说道：“今天夜深了，不方便，明天我就搬出去，大哥那里有地方住的，差人来找过我好几次了。”说完她就转身要往自己住的小院子里走。 可是王云却伸手将她拉住，往前一步，又与她面对面，粗着嗓门认真说道：“你不准走！尤其是不能跟姜煜城走！” 紫凝将他的手甩开，不悦的说道：“那是我结义的大哥，他从来不会嫌弃我！” 虽然手被甩开了，但他又紧紧扣住她瘦弱的肩膀，脸上是带了怒色的，但说出来话却是低沉而：“我也不会嫌弃你！喜欢你的是我，不是我父亲，你不要生气，明天我就跟父亲讲清楚，请你不要离开……“ 紫凝看着王云刚毅的轮廓，认真的模样倒有几分可爱，心头的火气也总算平复许多，可是王云说这几句话，听得她有些发愣。紫凝与青鸾一样，不是养在闺阁中的女儿，所以学不会那些委婉的营生。 沉默一会，她仰头直接问他：“你是在向我告白吗？” 她不是养在闺阁里的，王云却是养在深宅大院里的，所以此时他脸色微红，但还是坚定的回答道：“是！” 紫凝就这样仰头望着他，没有说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今天有很多人问她关于王云的事，当时她心里还是清楚的。但现在王云她自己说了，她反倒懵了。 而王云呢？他见紫凝沉默，便以为是默认了，看着她因为酒精而变得殷红的唇瓣，忍不住的就慢慢靠近。 二月的天气依旧寒冷，院中的梅花快要凋谢，偶尔被冷风吹落几片花瓣，映着清冷的月光和昏沉的灯笼。 紫凝睁大眼睛看着面前不断放大的男人的脸，脑海中是挥之不去的沣王的阴影，就在王云刚刚触及她唇瓣的那一秒，她眸子一垂，两颗豆大的眼泪便滑落脸庞。 王云惊得急忙拿出手帕给她擦拭，可是这两只眼睛却像泉眼一般，泪水源源不断，而她一点声音都没发出。 王云慌乱中一边给她摸着泪，一边给她道歉：“对不起，是我唐突了，我看你不说话，只以为你答应了，你别哭了，对不起，你打我吧，你别哭了……” 紫凝哭了一会便自己抬起手，擦擦眼泪，嘴角向王云生扯出一丝笑容，比哭更难看，但仍旧没说话，就转身一个人进了小庭院，转身将门插上。 王云一个人站在原地，拿着手帕的手还擎在半空中，在风中望着那扇门许久。 直到小庭院里的灯熄了，他才转身失落的走了。 福临殿中，独孤长信一个人歪在床上看书，看青鸾一个人穿着一层薄纱从屏风后走出来，他唇角弯起一个迷人的弧度。 而青鸾则满身的不自在，埋怨道：“你这让人准备的什么衣服？跟没穿有什么区别。” 独孤长信看着她那若隐若现的美好身段，只觉得血气上涌，但他面上依旧风轻云淡的样子，接着青鸾的话说道：“是这些奴才不会办事，明天本宫一定亲自训斥。” 说话间，青鸾已经在床上坐下，独孤长信把书丢在一边，将青鸾拉到自己怀中，微微用力在她颈间一嗅，颇为不满的说道：“这太医配的药浴，香味太浓了，把你身体的味道都掩住了。” 觉察出独孤长信身体的变化，青鸾僵硬说道：“我还有血丝，今天就不要了……” 闻言独孤长信在她颈间低低的笑了两声，温柔说道：“我知道。所以今晚让你穿这身衣服，就只给我饱饱眼福。早些睡，明天下午带你去接赤练的父母。” 说完独孤长信手指一弹，床边的两个灯罩里的烛火便都灭了。 青鸾枕在他的胳膊上问道：“赤练的父母在哪里？” 199.第199章 改变主意，蠢蠢欲动 也已经深了，独孤长信怕青鸾知道赤练父母的下落后睡不着，所以便卖了个关子说：“明天你随我去了就知道了，先睡觉吧。” 翌日早晨，独孤长信起床便去上早朝了，青鸾则又换作一身男装出宫，要去将军府看巴斯他们这几个月的长进。 可是还没到宫门口，便看到了前后几十个宫人簇拥着一顶轿子，看规制，是个妃子，而且还行色匆匆。 避无可避，青鸾只能让开路，宫人到了她跟前，按照规矩也是要停下行礼的。宫人大多是认识青鸾的，所以匆忙停下来行礼：“见过千秋大人！” 可是不待青鸾说话，他们便起身又匆忙要走。青鸾见状不对，便出声问道：“这轿子里坐的不知是哪位主子？” 掌事的太监小碎步上前回答道：“回大人的话，是梅妃娘娘，娘娘今日一早，便想要去御花园看梅花儿，但这会肚子又不舒服。” 青鸾闻言向轿子行礼：“臣独孤千秋见过梅妃娘娘。” 轿子里的人想必是太不舒服，所以也不说话，青鸾也没放在心上，自己直起身来又问道：“肚子不舒服？可是龙胎有恙？” 太监知道青鸾跟独孤长信关系不一般，所以照实了回答：“是啊，都请太医看了好机回了，就是不见好，皇上也着急呢。” 青鸾点点头：“这次通知皇上了吗？” 太监回答：“是啊，一不舒服就派人去通知皇上了，事关龙胎，奴才们可不敢马虎。” 青鸾眸色微动说道：“待会黄上来了，太医还束手无策的话，你就跟皇上说，我有个妹妹住在裕泰国公的府上，精通医术，必能解娘娘和皇上的烦忧。” 事关龙胎，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接触的，万一出了事，谁都担待不起。所以太监面露难色：“这……” 青鸾垂眸从袖子里掏了一会，最后只拿出一粒珠子：“今天出门匆忙，没带银子，这颗珠子是东夏长公主送的好东西，你拿着，在皇上面前只管说是我说的就行，出了事我担着，去吧。” 这个太监毕竟在宫里伺候这么多年了，别的不行，就是识货，这珠子一看就价值你不菲，心里一边感叹青鸾的出手大方，嘴里一边答应着：“大人放心，奴才一定劝说皇上把您妹妹传进宫。” 青鸾点点头，朝轿子行一礼便继续往宫外走了。 到了飞骑将军府，青鸾上前叩门，看门的家丁开门见是青鸾，立即行礼：“见过大人。” 青鸾进门后看似随意的问道：“巴斯他们都起床了吧？”胡狄人虽说天生彪悍，但习惯了懒散的生活，这样的习惯就算再好的身体最后都坏了。所以青鸾当时离开郦京前，给他们的首条规矩便是早晨不能睡懒觉。 家丁当然不知道这其中的缘由，只挠挠头说道：“大人们每天都按时操练，现在都起床一个时辰了。” “好，我自己去马场就行，昨天来过，认识路。”青鸾跟身后的家丁说着便往里走了。 到了马场，士兵证围着马场跑步呢，有些跑完的已经开始练习射箭了。 青鸾走到巴斯身后的时候，巴斯正朝着那些跑得慢的大声吼道：“每天就你们几个跑得慢，待会千秋大人来了，一定要好好教训你们！” 闻言青鸾弯起唇角在他身后冷不丁的问道：“怎么，你每天就是这么用我来吓唬人的吗？” 巴斯突然听到青鸾的声音，吓了一跳转过身来：“大人，我这不是……我这不是为了他们好嘛……” 青鸾没有跟他嬉皮笑脸，正经说道：“你说的对，现在严厉一点，上了战场就能少死几个兄弟。” 巴斯笑着问道：“大人，咱们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青鸾一边与巴斯围着马场走，一边说话：“打仗？你听谁说的？” 巴斯指了指那边正在练剑的图泰说：“今天一早图泰进城买酒，碰到刘大将军了，见他脸色不好，图泰就问了几句。刘大将军说，西边柳州的柳家带着当地的各大家族，反了。” 青鸾心中虽然震惊，但面上依旧没什么反应，只稍稍顿了一下说道：“朝廷里的门阀势力被剪除殆尽，谁都不敢再反抗，新政被迫在各地实行，大多世家门阀是敢怒不敢言，但千万人之中，总会有那么一两个冒头的。” 巴斯对魏国的政治不是很了解，他们胡狄人很简单，要么忠诚，要么反叛，反叛者是注定要被诛灭的。 现在他听青鸾说这些，反倒对魏国的朝廷更糊涂，不解的问道：“那这柳家究竟是什么人？这仗是打还是不打？” 青鸾对自己的部下一向耐心，所以她仔细的给巴斯讲了魏国门阀作乱的原因，将柳家总结成一句话：“总之这个柳家，就是柳州最大的土财主，占得土地最多，世代如此，他们的孩子就算不做官，也是尊贵的象征，柳家几百年盘踞柳州，所以可以一呼百应。” “至于这仗打不打，肯定是要打的，而且要打的漂亮。如果一个不收拾大家，那么接二连三的就都反了。” 巴斯非常认真的听着，直到青鸾讲完，他还是非常认真的说：“虽然大人讲的很清楚，但我还是没怎么弄明白，俺不管啦，这魏国太乱了，俺还是跟着大人打仗就好，这动脑筋的事，就让大人来吧。” 说话间士兵已经在马场集合，列队站好，青鸾站在前面与众将士说：“你们做的非常好，恪守军规是士兵的首要原则！你们今天的努力，都将会在明天的战场上收到回报！” 士兵一阵欢呼后，都目光热切的看向青鸾。 青鸾眸子一转便明白了他们的意思，大声说道：“本来这次回来，我是想还按老规矩，二十招一晋级，但刚刚图泰与我说了一件事，我改变主意了！” 话说到这，马场上一下子异常安静，只能听到风吹的声音。 青鸾看着大家求解的眼神，咧嘴一笑，继续说道：“西边有人反了！我想尽量争取，让、我们去平叛。男子汉大丈夫，不能总窝在在这小马场里，是时候再去尝尝、鲜血的味道了！” 一番话下来，这一千多胡狄兵的眼睛都像燃烧了一般，他们刀鞘里的尖刀已经蠢蠢欲动。 200.第200章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中午跟巴斯等人吃过饭，青鸾就坐着独孤长信派来的轿子走了。 大约走了快一个时辰，青鸾都有些昏昏欲睡了，轿子才停下来，青鸾出来看到独孤长信的车辇，便走过去，当着众多禁军的面儿她也不好无礼，向车辇行礼说：“臣独孤千秋参见太子殿下。” 独孤长信掀开车帘慢悠悠的下来，过来扶住青鸾的手，勾起唇角说道：“爱卿不必多礼。”可是直到青鸾直起身来，他的手还是紧紧的捏着不放，青鸾不得不清清嗓子。 可是独孤长信却像听不见，直接拉着她的手大步往一条小巷子里走去，青鸾惊讶的回头看那些跟来的禁军，见他们的眼睛都快速垂下，青鸾的脸上不禁荡起一抹红晕。 独孤长信带着青鸾在小巷子里七拐八拐的终于在一座黑色建筑前停下，青鸾抬头看那黑色的门框，赫然雕刻着两个大字：朱狱。这个叫朱狱的地方外面没有一个看守，从外面看起来不大，连门都是低低小小的，大概是因为年代久远的缘故，这座建筑的所有木头都变成了黑色。因此那朱红色的两个大字，看着就那么刺眼突兀。 青鸾不解的看向独孤长信：“从来没听说魏国还有这么个地方……”说着她转头看独孤长信。 只见独孤长信洁白如仙的身影，与这纯黑的画面竟显得有点相得益彰，青鸾一时间竟有些错觉。 独孤长信高贵淡雅的头颅亦抬起，望着“朱狱”两个大字，如平常一样平淡说道：“你当然不知道，本宫也是生平第一次来。” 青鸾看着那通黑的木头，头一次心里有些发毛，她一只手不禁抓住独孤长信的胳膊，问道：“那这到底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没人看门，也没人来开门？” 独孤长信直挺的身子一动不动的任由青鸾靠上来，他还在盯着“朱门”二字，平静的给青鸾解释道：“朱狱的规矩，即使是皇帝诏书，也只有未时才能开门。朱狱是和独孤王室同时诞生的，当年夏文帝封独孤氏的先祖为魏王，祖先在次年便立了朱狱。祖先尚红，批阅奏章用的皆是红色，所以朱狱之名由此而来。 朱狱里面关的大多是分散到各国细作的父母亲族，还有一小部分，是皇帝下旨关的，罪名没人知道。所有进入朱狱的人，八百多年来，没有一个是活着出来的。 你看这外面没人看守，因为里面机关重重，专门负责看守朱狱的，是一个家族，他们看守朱狱太久，生生世世就没出来过，如果不是皇室密录里有记载，连本宫都不知道他们姓甚名谁了。” 青鸾望着那漆黑的大门问道：“赤练的父母就在里面？” 独孤长信点点头：“赤练还有一个弟弟。” “赤练的本名叫什么？”青鸾问，现在回想起来，认识赤练这么多年，竟然都不知道她原本的名字。 独孤长信伸手揽住青鸾的肩膀，轻声说道：“她姓周，名字叫颖儿。” “周颖儿？”听到这名字青鸾心中咯噔一下，因为这与青鸾心中的赤练相差太远，“赤练”本身是一种剧毒的蛇，地宫里赤练总管就是与毒蛇无异的。 青鸾想起，在慕容珏宸登基的前一天，赤练还与她莫名的说过一句“我以前也很爱笑的”。 随着黑色建筑里响起沉闷的钟声，独孤长信说一句：“未时到了。” 漆黑的小木门响起沉重的吱吱声，门开了，却见不到人。 独孤长信牵着青鸾的手迈过那低低的门槛进去，才看见一个瘦瘦的男人，穿着黑色的衣服，眼睛深陷，越发的像个骷髅。 他看见独孤长信并不拜，而是问道：“今天要来提人的，就是你们？” 青鸾还从没见过一个奴仆对主子这么无礼的，眉头微皱，但并不多说一句话，一切自有独孤长信回答。 独孤长信反倒一改常态，对这个骷髅般的男人非常恭敬：“是，本宫现在是当朝的太子，叶氏一族辛苦了。” 骷髅男人点点头：“原来是皇室亲自来提人，自己立下的规矩自己要坏了，看来外面的天要变了。” 青鸾原本垂着的眸子抬起来，佩服的看着这个骷髅男人，他们世代守着朱狱，却能透过一件事就看出当今的局势，这是叶氏家族的智慧。 独孤长信并不因为眼前人这么直接而有任何恼怒，甚至还做了个揖：“今天本宫要来提的是周颖儿一家。 骷髅男人点点头，唤道：“叶子，带太子去第十二层丙字号牢房，提人。” 被唤作叶子的人突然就出现在青鸾和独孤长信面前，他样子还很年轻，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二位跟我来吧。” 青鸾不自觉多看了那叫叶子的年轻人，心想，老头子不行礼就算了，连小孩子也不行礼，这就很能说明问题了，这个叶氏家族，一定与独孤皇室有非同寻常的关系。 青鸾原本以为那些黑色建筑就是牢房，但没想到，真正的牢房竟是从一座枯井进去。原来那些黑色建筑是叶氏家族居住的地方。 枯井下面建的牢狱，根本就不见一丝光线，温度终年不变。但环境非常干燥，并没有普通牢房里那些蛇鼠虫蚁，但这就让朱狱更加安静，安静才最可怕。 叶子对朱狱非常了解，每一个角落他闭着眼就能数清楚有几个蜘蛛网，所以他在这漆黑的地方，竟然没有点灯。 独孤长信紧握着青鸾的手，一边走一边跟她说着话儿：“这座地牢周围的墙壁都是精钢铸成，上下一共十八层，干燥的环境不易生虫，也防止了他们的亲属，因为叮咬而患病死亡。” “求生不能，求死不得。”青鸾淡淡的说了这八个字。 独孤长信握着她的手紧了紧，继续说道：“其实当年夏文帝分封的各大家族，都有暗地里训练自己的势力，他们是最见不得人的细作和杀手。比如慕容家，世代都会豢养暗人，只是他们用药物控制，而独孤家是用这一线亲情。” 青鸾不知为何，越往这黑暗的地牢里走，心里有一块柔软的地方越疼，昏暗的环境里，她本就看不清楚，所以不觉得自己眼中已经蒙了一层水雾。 201.第201章 殿下不太受宠 “赤练她比我们可怜。”青鸾说出这句话才发现自己已经哽咽。 一个家族的荣耀，为什么能够持续几百年而不衰败？除了他们表面上的仁义和道德，离不开的是这暗地里肮脏。 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走下了十二层的牢狱，来到了丙字号的牢房。 叶子终于点燃了一盏油灯，铁牢里的三个人因为长久的不见光，乍然见到光，全都吓得蜷缩到一个角落里。 叶子的声音既不粗暴，也不温和：“有人来接你们重返人间了，还不快起来？” 周家的人听见叶子的话，仍旧蜷缩在角落里，不说话，瑟瑟发抖。 叶子把油灯吹灭，跟独孤长信说道：“没办法，二十多年的囚禁，他们除了吃喝拉撒，已经什么都不会了。” 独孤长信在黑暗里点点头，问道：“他们好不了了吗？” 叶子摇摇头说道：“从来没有人出去过，所以我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好。” 独孤长信又问青鸾：“青鸾，你还要带他们走吗？” 青鸾毫不犹豫的说：“要。我答应过赤练，以后他们就是独孤千秋的父母兄弟，我也已经跟巴斯他们说了，会让周家人住到飞骑将军府。” 独孤长信吸一口地牢里阴沉的空气，吩咐道：“把他们三人的眼睛蒙上，带出朱狱，把周颖儿的名字从朱狱的名册中除去。” 说完，独孤长信就拉着青鸾往外走了，尽管因为看不见的缘故，让他半路差点摔倒，但他走的速度还是很快。 从枯井里上来，青鸾乍然被日光刺得眯起眼，用手盖在眼睛上面，转头问独孤长信：“你走这么快做什么？” 独孤长信上前来拿掉青鸾遮挡太阳的手：“我能感觉到，你在下面的心情非常不好。而我，不想让你不高兴。”说着他的手指还指着天上的太阳：“以后，我都会让你生活在阳光下。” 闻言青鸾冲他莞尔一笑，踮起脚尖，映着渐渐西沉的太阳，在他脸上轻轻一吻：“谢谢你，为我破了独孤家的规矩。” “将来有时机，我一定废了这些让你讨厌的规矩。”独孤长信宠溺的抬手在她脸上划过。 青鸾弯起唇角，弯起的眉眼，笑到眼底。 叶子将周家的人带出枯井，便交给青鸾，青鸾牵着赤练母亲脏污的手，将他们带出了漆黑的朱狱大门。 独孤长信来的时候已经备好了另一辆马车，他的本意是让禁军护送周家回飞骑将军府就好了，但青鸾却不肯，执意要亲自去送。 独孤长信无奈，便嘱咐道：“送了即刻就回宫，不要让我担心。” 青鸾冲他一笑：“我会尽快回去的，还有事要与你商量。” 独孤长信见她已经上马，还是问她：“什么事？” 青鸾背对着他挥挥马鞭，大声说道：“回来再告诉你！” 独孤长信看着青鸾和马车从巷口拐了弯，这才上了车辇。 在场的禁军都看的一愣一愣的，殿下似乎在千秋大人面前并没有太受宠么…… 此时的宫里，梅妃在床上低声哭着，手抓着惠安帝，不断念叨着：“皇上……臣妾害怕……” 惠安帝不断安抚梅妃道：“爱妃不要害怕，朕已经命人去请千秋的妹妹进宫了，千秋说她医术了得，千秋一定不会诓骗朕的，爱妃宽心，宽心啊，不会有事的……” 这边柔声安抚完梅妃，惠安帝竖起眉毛问卓公公：“怎么千秋的妹妹还没来？！”然后又转头冲跪了一地的太医怒斥：“一群庸医！” 卓公公压低了嗓音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显得太尖锐：“皇上，已经派人去请了，这公爵府离皇宫较远，所以来的迟些，估摸着一会就来了。” 话音刚落，门口当值的太监就尖声唱道：“紫凝姑娘到！” 卓公公闻声干净从床边让开，面带笑容的说：“这不来了，娘娘一定没事的。” 紫凝还是第一次见惠安帝，但毕竟姑娘也不是没见过失眠的，所以也不怎么紧张，一切都非常规矩，按礼向惠安帝和梅妃行礼：“民女紫凝参见皇上，梅妃娘娘。” 毕竟是自己的骨肉，惠安帝着急道：“还行什么礼啊，快过来给梅妃把脉！” 紫凝站起身来，平静的走到床边执起梅妃的手腕，略一试脉，转身问后面跪着的太医：“哪位太医大人，能借针与我一用？” 哪有大夫行走不带医药箱的？在场的太医面面相觑一番后，太医院副总领，把自己的药箱递给紫凝：“这是我的药箱，里面有姑娘需要的东西。” 紫凝看梅妃因为身子难受在床上不断扭动，便抬手在她头上点了一下，梅妃立刻安静下来，惠安帝惊奇的看着眼前的小姑娘，光是这一手，在场的太医就学不来啊。 卓公公是最有眼力的，见紫凝的确有几下，便亲自去搬了凳子给紫凝坐下。 紫凝向卓公公说了声谢谢，便打开药箱，取出里面的银针。在梅妃脖子上的一个穴道扎了一针，便停了下来。 惠安帝在一旁看得着急，问道：“你怎么不扎了？” 紫凝向惠安帝颔首解释说：“娘娘之所以浑身躁动，除了娘娘本身体质先天不足之外，还因为连日来受了不少惊吓的缘故。人身上的穴道都是牵一发动全身的，所以民女找准了穴位，一个就够了，只需稍等片刻，让娘娘周身血液游走一番。” 紫凝的这番话，让在场的太医趴在地上也忍不住议论纷纷，这等说法，他们还是头一回见闻。 惠安帝将信将疑的看着紫凝，但是紫凝却是怡然自得，虽然她心里也紧张，但面上还是要端着的。这是青鸾教的，说不管发生什么事，自己要端住。因为面儿上乱了，一切就都压不住了。 过了不一会，紫凝一点也不温柔的将银针从梅妃的脖子上拔出来，梅妃倏地睁开眼，本来想发脾气，可是突然发现自己身体畅通了，非常舒服，不自觉就露出个笑容说：“皇上，臣妾不难受了。” 惠安帝终于信了紫凝了，赞道：“想不到紫凝姑娘年纪轻轻就这么好医术！堪称神医啊！不知姑娘师承何人？” 202.第202章 束手无策，重重封赏 紫凝不是龙霆府自小培养的人，所以她便没有隐晦，直接说道：“回皇上，民女是龙霆府济世前辈的朋友，在那里学了一星半点而已。” 在下面跪着的太医，哪个不是对济世的名字如雷贯耳，太医院副总领赵福光第一个问道：“他老人家还活着呢？” 闻言紫凝眉头微蹙：“济世医术天下无双，自然能把自己料理的长命百岁。”紫凝的语气已经不善，赵福光赶紧改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而是济世前辈的大名我们自小就如雷贯耳，只是前辈从不见外人，轻易也不出龙霆府，我等想入无门啊！但姑娘所说的，竟与济世前辈是朋友，不是师徒吗？” 惠安帝从赵福光的话里，大概也明白了济世的身份，同样探究的看向紫凝，这一老一少竟会是朋友？ 紫凝从凳子上站起身，恭敬的站在惠安帝面前：“民女与济世，算是忘年之交。在医术上民女不如济世，但济世在其他方面也有不如民女的，所以我们能够成为朋友。” 赵福光闻言还是不能信服：“济世前辈乃是出身龙霆府，传闻他除了医术，在琴棋书画等等各方面也都精通，你有什么能比的过他呢？” 惠安帝闻言也是面带笑容附和道：“是啊，朕也好奇，你有什么是比医术更厉害的呢？” 紫凝原本是不想回答赵福光的，但惠安帝也出口想问，而她还打算在魏国待的久一点，自然就不能欺君：“本来这是民女与济世的私事，不足与外人说道，但皇上既然问了，民女也不敢隐瞒。不知娘娘这里有棋盘没有？” 梅妃倚在床上，好奇的看着眼前的少女，见紫凝发问，便说：“有的，快让宫人呈上来。” 宫女将棋盘拿着，呈到紫凝的面前，紫凝手臂微振，两手中各出现五颗棋子，几乎想都没有想，眨眼间便布好一个棋局。然后她转身对着在场所有的人说：“这是我布下的棋局，你们之中有谁可以解了这个棋局，我便亲自与其下一盘棋。” 惠安帝闻言招招手，示意拿棋盘的宫女过去他要看看，看之前他还跟紫凝说：“朕下棋也不错的。” 紫凝闻言只弯了弯唇角也不说话。待宫女将棋盘呈到惠安帝面前，惠安帝盯着棋盘看了一会，起初还没什么，但片刻的功夫只觉得脑子越来越晕，不敢再看，命令宫女：“快点拿走。” 梅妃看惠安帝脸色不好，便问道：“皇上，怎么了？” 惠安帝眉头稍微缓和：“没事。卓公公，把这个棋局摆放在早朝的路上，传朕的旨意，谁能破此棋局，朕另有重赏。” 卓公公领旨的同时看了紫凝一眼，她仍旧神态自若，卓公公心知紫凝将来又如青鸾一样不可限量，所以顺水推舟说道：“紫凝姑娘不但棋局设的好，医术也是老奴见过最好的了，又治好了娘娘的病，皇上怎么不封赏呢？” 惠安帝这才一拍脑门说道：“瞧朕，光顾着跟这丫头说话，竟忘了封赏一事，只是封赏些什么好呢？紫凝你可有想要的？” 紫凝此时答的话与当初青鸾救驾后说的话，几乎相同：“救人治病是医者的本分，民女不敢求封赏。” 卓公公心里感叹紫凝与青鸾一样，知进退，便索性送佛送到西：“皇上，您忘了，之前太医院的总领犯了事，被殿下处罚了，现在正空着呢。紫凝姑娘医术高超，想必诸位太医也没有意见。” 卓公公说完就看着跪了一地的太医，赵福光顿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拱手说道：“紫凝姑娘的医术是我等不如的，自然佩服。”这种时候他自然不会与紫凝争长短，不然落在惠安帝眼里便是小器。 惠安帝满意的点点头，只是刚要下圣旨，脸色又僵硬一下，招卓公公过去附耳说道：“玉玺被太子拿去了，朕没法下旨啊。” 卓公公一时也面露尴尬，但眼珠子一转便想出一个主意，说与惠安帝听，惠安帝同意的点点头，卓公公便又站直了身子尖声说道：“紫凝姑娘为梅妃娘娘安胎治病有功，医术奇佳，皇上非常看重，拟要重重封赏，明日便会下旨，请姑娘在公爵府多等一天。” 紫凝也不知惠安帝要考虑什么，但她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应下了：“民女遵命。” 惠安帝非常喜欢紫凝这稳沉的性子，夸赞道：“你跟你的姐姐非常像，都是个稳沉的性子。” 紫凝颔首说道：“姐姐才是稳沉，我不过是在皇上面前，不敢造次。” 惠安帝点点头问道：“梅妃这病用不用吃药？” “回皇上，不用，只要近几日的膳食清淡些便可。” 惠安帝的眼睛一直盯着紫凝看，沉默一会便说道：“无事便派人把紫凝送回去吧。告诉裕泰，不可怠慢。” 卓公公应着，紫凝行过礼，便跟着卓公公出去了，卓公公另安排得力的人将紫凝送回公爵府不在话下。 傍晚的时候，惠安帝从梅妃那用过饭，便披着披风到御花园散散步。卓公公陪侍在旁边，含笑小心问道：“奴才今儿个见皇上看紫凝姑娘的眼神不一样，可是有意吗？” 闻言惠安帝笑了两声嗔道：“你这老东西，越发的每个正经。朕是看了她的棋局，料想她应该就是破了苍生棋局的人，年纪轻轻，有所作为，所以才不禁多看了几眼。可惜呀，都不是朕天家的女儿。” 卓公公了悟的说：“哦~难怪皇上说封赏的时候，要避开这棋艺，老奴还当紫凝姑娘的棋艺是名不副实的呢。” 惠安帝一边走一边感叹道：“这两姐妹，真是不同凡响啊，朕今天找借口说要重重封赏，拖了一天，但到底没想好，怎么样才算重重封赏？” 卓公公则是一直笑眯眯的样子，低声说道：“飞骑将军身为女子，已经破了无女子上朝的先例，这回也不算什么，殿下刚大杀了百官，定没人敢出来多嘴。” 惠安帝皱着眉头在一处石凳上坐下：“朕看那紫凝，年纪倒还小，颇有几分可爱，想收其为义女，又怕无端抬高了千秋的身份。但紫凝是千秋举荐的，目的就是让她进太医院，朕也不想随了她的意。” 203.第203章 无品无级，掌管后宫 闻言卓公公掩嘴笑出声：“皇上还是要和太子殿下赌气呢？倒无辜牵连了飞骑将军。” 卓公公伺候惠安帝这么多年了，惠安帝也没有必要在他面前隐瞒什么，吹吹胡子说道：“太子要跟朕赌气，朕自然不能输，首先就不能让他顺心如意的得到千秋，你这个老东西暗地里可不准帮他！” 卓公公两眼眯着，满口的答应惠安帝，这父子俩置气归置气，可从来在朝廷大事上两人没赌气过，所以卓公公也没什么好劝的。 “皇上，依老奴看，您既不想抬高千秋大人的身份，又不想让紫凝姑娘做太医院首领，那您大可以收了紫凝姑娘为义女，但却不给公主的名分。只因着梅妃娘娘有孕，身子不方便，宫里正缺个得力的人手呢……毕竟宫里不受您宠爱的妃嫔可太多了，没人料理，怎么成呢？” 卓公公这番话，可谓是另辟蹊径，惠安帝听了认真一想，便指着卓公公骂道：“你个鬼精！认了义女，却不给公主的名分，但又可以以朕女儿的身份协理六宫，这主意好！就这么定了，去写好旨意，送给太子加印，明日就送去裕泰那里宣读。” 福临殿里，用过晚膳，青鸾正在跟独孤长信因为平叛的事争论不休，王云突然就进来说卓公公到了。 青鸾和独孤长信只好暂时先把这事儿阁下，看卓公公笑呵呵的拿着圣旨进来说道：“殿下，这是皇上拟的旨意，请您用印。” 独孤长信已经听说紫凝今天大显身手了，所以他问：“是封赏紫凝的圣旨吗？” 卓公公点头道：“是啊，皇上今天见了紫凝姑娘，非常喜欢，经过慎重考虑，才下了这决定的。哦，这也是看在千秋大人的面儿上啊。” 卓公公说话向来是把谁都打点道，滴水不露，只是他不说，独孤长信也能才想到惠安帝今天没有玉玺下旨，是件多么尴尬的事情。但他并不打算把玉玺还回去。 独孤长信从卓公公那里接过圣旨，略一看，眉头微皱问道：“怎么？父皇怎么不封紫凝做太医院的首领？” 卓公公眼眸微转，便笑呵呵的说道：“皇上这是下午有时间，深思熟虑了，觉得紫凝姑娘的功劳在于后宫，不应该因此牵扯到前朝，加上皇上喜欢紫凝姑娘，所以便决定收为义女。” 言下之意便是：谁叫你拿了皇上的玉玺，不然皇上也没闲工夫想着对付你啊！ 青鸾原本在一旁坐的好好的，听了卓公公的话才知道，皇上要收紫凝做义女？急忙起身走到独孤长信身边看那圣旨上写的什么。 “无品无级，掌管后宫？”青鸾疑惑的看向卓公公，若不是圣旨写明皇帝要收紫凝为义女，青鸾还真怀疑惠安帝对紫凝动了什么歪心思。 卓公公看青鸾疑惑着急的样子，虽然尴尬，但还是笑呵呵的解释：“皇上收紫凝姑娘为干女儿，紫凝姑娘按礼说就是内廷的人了，梅妃娘娘有身孕不方便，紫凝姑娘代管一下，有何不妥呀？” 青鸾脸上肌肉不自觉的抽搐一下，这他娘的太狗血了！紫凝要是知道自己给人看病看出个爹来，还不气的蹿上房顶？要知道，她们这些暗人，从小就是被父母抛弃的，对父母二字，极为敏感。 但惠安帝的意思已经明了，圣旨也写好了，独孤长信也只能把玉玺盖上，虽然他拿着玉玺，但毕竟还不是皇帝。 卓公公看着青鸾和独孤长信阴沉的脸色，他老人家仍旧笑眯眯的把圣旨收好，踱着小碎步就离开了福临殿，半路上还自言自语道：“怎么都这样的臭脸色？咱家这个主意难道不好嘛？” 确定卓公公走了以后，青鸾这才问独孤长信：“你父皇这是怎么回事？这个主意真不是一般人能想出来的！” 独孤长信轻咳两声说道：“我猜父皇这样做，咳，大概就是既不想如你的意，又不想抬高你的身份。” 青鸾眨眨眼睛：“这是紫凝的事情，干嘛要涉及到我？我生气了。” 独孤长信还是第一次听青鸾说自己生气了，而且语气非常平淡，让他一时也揣测不好她是真生气还是假生气，眼皮不禁跳了几下，低声问她：“真生气了？你这样面无情，说实话，还挺吓人的。” 青鸾斜睨着独孤长信脸色更冷的问道：“我生气了，作为男人，你不是应该来哄我吗？” 独孤长信还从没哄过女人，被青鸾这么一说，他的脸颊竟浮起一丝红晕，犹豫一下还是硬着头皮问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能不生气？” 青鸾原本绷着的脸突然就憋不住笑了起来，抓着他的胳膊说道：“你让我带着飞骑营去平叛，我就不生气了！” 独孤长信看着她嘴角浅浅的梨涡，一瞬间的怔愣，抬手扶过她的梨涡，垂眸看着她姣好的容貌说：“竟然今天才发现，你笑开了，嘴角是有梨涡的。” 青鸾闻言也摸摸自己的脸，懵懵的问道：“我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看着她惊奇的眼睛，独孤长信心疼的将她摁到自己的怀里：“傻瓜，你这么多年从未真正开怀笑过，所以连自己长了个梨涡都不知道。” “原本是想着，你这几天下面的血丝总不能干净，要好好调养调养。现在既然你这么想去就去吧，只要你高兴，做什么本宫都喜欢。” 闻言青鸾抬手放在他的腰身上，轻声说：“我只是想着飞骑营是把利剑，不能一直藏在剑鞘里，有机会就要历练。不然就把他们养懒了，天天关在高门大宅里，越发没有男人的血性了。” “照你这么说，本宫天天生活在宫墙里，是不是一点血性都没了？”他低头在她耳边问道。 青鸾被他呵出的气弄的痒痒的，自然的嵩起肩膀笑道：“你是宫墙，他们是院墙，不一样，不一样还不行吗？” 独孤长信这才肯放过她，又重新坐回去拿起一个册子给青鸾：“这是柳州各大家族的介绍，当然重点还是柳家。还有当地的一些情况。你看看，明天上朝也好有准备。” 青鸾笑着接过来问道：“想必你早就有制敌的办法了，说与我听听？” 204.第204章 今生今世，风中凌乱 独孤长信却不肯：“我的确有办法，但是你好不容易要来的机会，难道就不自己想个办法吗？这样，我把我的办法写纸上，你看完这些消息之后，也把你的办法写出来，我们比比，如何？” 青鸾顿了一下：“好，这个主意好。” 说着她就坐下，开始翻看那本册子，大约过了不到一个时辰，青鸾终于放下那本册子，提笔在纸上飞舞几行字，然后得意的拿到独孤长信面前。 独孤长信弯着唇角放下手中的书，把自己那张字条也递给青鸾，两人同时打开看。 青鸾的字条上写的是：柳家无道，为利而来，为利而散，使人离间。 独孤长信写的却是：柳家无道，民不知新政而聚，一纸足覆灭。 青鸾看了独孤长信的字条，不得不佩服道：“你比我更高一筹。柳州城内百姓几十万，要灭柳家几万起义军确实易如反掌。” 独孤长信把青鸾的字条合起来说道：“你的方法也是可行的，柳州各大家族的确都是为利而来，离间他们，破城不在话下，但本宫这次新政为的就是那些平头百姓，为何要让他们闲着呢？” 在支配人心方面，青鸾自问离独孤长信差一大截，所以心里也没什么过不去，只是有一事不解：“你怎么就笃定，柳州的百姓不知道新政中的土地改革？” 独孤长信惬意的窝在厚厚的绒毛里，弯着唇角淡淡说道：“你以为这天下想反的就柳家一家？看着自己的土地这样被本宫拿走，他们谁不想反？但是其他地方的民意非常激烈，没人敢反。你看柳松润起反了之后第一件事是做什么？封城。而且柳州地界，车马不通有些时日了，本宫早就知道他那点手段，不过没抽出时间收拾他罢了。” 青鸾看独孤长信就这样平静的说着，仿佛整个天下都不过是他掌中的玩物，人心诡计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我突然觉得，你有点可怕。”青鸾站在他身边低声说。她说的是实话。以前纵使沣王再狠毒，可是沣王有软肋，有缺陷，她便也觉得没什么可怕的。可是眼前仙人一般的男人，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是无懈可击，唯一的病症，似乎也在他的掌控中。 听到青鸾这句话，独孤长信原本有些睡意的眸子倏地睁的清明，伸手一扯青鸾便被他压到身子下面，从未有过的严肃。 他原本平静无波的眼睛突然变得锐利起来，仿佛能透过青鸾的眼睛直刺到她的心底，声音也不再那么温和，低沉中带了几分阴冷：“你知道吗，在遇到你之前，我也觉得自己很可怕，我没有软肋，我可以不在乎任何的生死。 今天我带你去的朱狱，那不仅是独孤氏的阴暗，也是我的，我可以实话告诉你，我的最心底，就是那样的，不然我不会有今天的地位。我比慕容珏宸、慕容沣有过之而无不及。你怕不怕？” 青鸾本能的反应是避开这样锐利的眼神，但她没有，没有一丝一毫的躲避：“我从没以为你是善男信女，既然我成了你的弱点，那我还怕什么呢？” 独孤长信的手却紧紧的握着她的腰，用力说道：“可是我怕！” 青鸾眉头微皱。 他生硬的继续说：“我怕有一天，我终于亮出了自己的獠牙，你会弃我而去！” 青鸾抚过他此时太过坚硬的轮廓，柔声说：“不会的……” 随着青鸾说出这三个字，他突地捉住她的手腕，尊贵的头颅慢慢低到她的耳边，无比严肃的要求：“我要你记住今天的话，今生今世。” 说完他就狠狠的咬住她的唇，第一次这么用力的想要把身下的女人揉进自己的骨子里。 而此时的青鸾，并不知道，早在五个月前，她被迫跟着慕容珏宸逃亡的时候，面前的男人，就已布好了两年后的局。 第二天早晨醒过来的时候，青鸾只觉得浑身都没有力气，翻了身滚进独孤长信的怀里，嘟囔道：“长信，我好累，不想去上朝了。” 独孤长信睁开眼睛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不想去就不去了吧，本宫就替你把话说了就是。反正不管怎么样，你在文官心目中的形象都是妖女一般，索性就不用费劲维持了。” 青鸾弯了弯唇角，又躲进被窝：“那你走吧，我还想睡一会。” 难得见她懒猫一般，他宠溺一笑便下了床，穿好衣服还不忘嘱咐道：“中午等我一起吃饭。” 而此时的公爵府，一大早的，卓公公竟亲自来传旨，阖府上下都在门前跪着接旨，只是这圣旨念完了，紫凝却跪在地上迟迟不肯接旨。 王云和裕泰国公都不断的给她使眼色，王云甚至还动手戳她，但紫凝都无动于衷，跪在地上就是不起来。 她就弄不明白了，自己怎么突然就多了个皇帝爹？而她还去替这个皇帝爹管家？昨天不是说好的太医院总领吗？她这无品无级的怎么去统御后宫？听说与惠安帝有过一夜情的妃嫔不在少数啊……早知道昨天就别装的那么稳沉了，平时活泼撒欢的样子不是挺好吗？这个身份是不是太尴尬了？以后独孤长信就是她名正言顺的太子哥了？以后的以后还要管青鸾姐姐叫嫂子？ 紫凝一个人跪在地上思绪乱飞风中凌乱，久久不能回神。 直到卓公公弯腰把圣旨放在紫凝的眼前，尖声问道：“紫凝姑娘蒙受皇恩，难道是高兴过头了？”（其实卓公公想的是：为什么我这么好的主意，好像连当事人都不喜欢？） 紫凝这才回过神来接住圣旨还没谢恩，就站起身来，慌慌张张说：“公公说得对，我是高兴过头了，呵……呵呵……”她是想笑来着，可是嘴角抽搐了半天也没笑起来，那样子比哭还难看。 卓公公看那样子，咽了口唾沫，尴尬的背过身说道：“那咱家就先走了，不耽误裕泰国公去上朝了。”说完他就走了，生怕有人留他似的。 裕泰国公看着卓公公走远，疑惑说道：“认识卓公公几十年，还从没见他这般匆忙的样子。” 205.第205章 杀鸡焉用宰牛刀 王云见紫凝还是阴沉的样子，便安慰道：“虽然没有品级，但毕竟是皇上的干女儿，身份在这，谁也不能小看了。何况当今皇上膝下只有太子一个，你名为干女儿，跟亲女儿有什么区别？” 裕泰国公也没想到惠安帝会如此封赏，现下也不知该如何称呼紫凝了，尴尬半晌，内心做了无数次斗争，最终还是选择妥协，希望能够跟紫凝冰释前嫌：“以前老夫只当紫凝姑娘是个不学无术的，没想到医术、棋艺都这般精湛，真是刮目相看了。以后进宫，做事可要慎重了。不过有皇上疼爱，也出不了什么事，呵呵……” 说到底紫凝住在自己府上，是他们沾光了，毕竟人家现在是皇亲了，他还是要客气点。 王云见自己父亲的态度终于有所转变，心中高兴，便也附和道：“是啊，以后就有皇上给你做主了。” 紫凝拿着圣旨看了王云一眼，欲言又止，沉默着转身就走了。过了不大一会功夫，她就披着披风出来了，一个人往刚刚卓公公走的方向走去，这是要进宫。 王云顾不得收拾什么就赶紧跟上去，紫凝走的速度越来越快，最后王云只得小跑着几步才跟上，拉住她问道：“你这么气冲冲的，是要做什么去？宫里不是你随便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地方。你要想清楚！” 紫凝不解的眨眨眼睛说道：“我要去找姐姐，我能做什么？” “看你这么气势汹汹，我以为你要去找皇上闹腾呢。不过你找千秋大人做什么？” “是姐姐举荐我去给梅妃看病的，她当然知道我这个干女儿是怎么来的，我问清楚以后做事也好有分寸。二者姐姐今天可能就要走了，我怕去晚了她就出宫了。”紫凝一边急急的走着一边给王云解释。 王云听说青鸾要走，连忙问道：“千秋大人好好地，怎么又要走？” 紫凝不愿多说，只白他一眼：“亏你还在二哥身边当差，这点事情都猜不到。” 紫凝来福临殿的时候，独孤长信刚走，知道青鸾还在寝殿，紫凝便打发了人都出去，自己蹑手蹑脚的进了寝殿。 只是现在的青鸾身体无恙，一点动静都逃不过她的耳朵，紫凝还没靠近床边，她便翻了个身转来看着紫凝问道：“你这是受了皇上的旨意，所以一大早便来试试这权利好用不好用？” 紫凝原本蹑手蹑脚，看已 经被青鸾发现，便立即直起了身子，噘嘴道：“我试过了，好用的很，如今我进出都不受限制，走到哪儿都有人磕头行礼，那气派，我享受的很！” 青鸾看她那一脸不如意的样儿，弯起唇角拉她在床边坐下：“知道你不喜欢，可是皇上自己突发奇想，我们也阻止不了。你就安心认下这个干爹吧，吃不了亏。待会散了朝会，去给皇上请安谢恩。” 紫凝点点头说道：“只是这个身份着实尴尬，我今天看卓公公的脸色，猜想这主意就是他出的！”说着话紫凝眸子一转，便看到青鸾半开的衣衫露出的大片肌肤，上面还有许多独孤长信留下的痕迹，紫凝脸色微红说道：“想不到二哥平时高雅的跟个神仙似的，跟你单独一起的时候竟跟个禽兽似的，想必这几天太医没少给你开活血的方子吧？” 想当年青鸾被沣王赤果着赶出来的时候，都是自凝来送的衣服，所以这些事情她们两人之间是没有隐瞒的。青鸾点头道：“是啊，身上的於痕是化了，但下面总有血丝不干净，本来临走前就想找你治一治的。” 紫凝去旁边案上拿起纸笔飞舞了几行字，站在窗前感叹道：“一边出血一边还活血，这病有好了才怪，你穿了衣服准备沐浴吧，我出去吩咐人给你备药。” 紫凝拿着药方子走到门口又停住，转过头来说道：“按理说济世配的药足以让你正常生活，但你这几天身体都不能自己止血，可见济世没有亲自给你把脉配的药跟你的身体还有稍许出入，我的药只能暂时稳住，所以你打完仗回来，还是跟大哥回龙霆府一趟的好。” 青鸾眨眼的功夫已经穿好衣服，站在床边浅笑一下：“好，我知道了，到时候你跟我一起，济世前辈见了你才能高兴。” 紫凝脸上的阴霾至此才一扫而空，给青鸾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此时的议政殿中，群臣对于柳州叛乱议论纷纷，最终也没有拿定个主意。最终武德侯刘天磊请命，要求还是他亲自出马，去荡平叛贼。 独孤长信却没有应允，理由是杀鸡焉用宰牛刀，随后他便拟旨让飞骑将军独孤千秋带领飞骑营一千人马，去柳州平叛，并且他还特意让刘傲随行，这个决定让朝中大臣更为惊讶。 纷纷表示一千人马太少，就算她独孤千秋再神勇，也不可能用一千铁骑去荡平三万叛军。 但独孤长信执意如此，议政殿大开杀戒的阴影还在大家心中挥之不去，所以也没人敢太过激烈反对，此事就此定下。 到了午时，独孤长信回到福临殿的时候，青鸾刚让人摆好了饭菜，见他进来便问道：“怎么样，早朝上的事还顺利吧？” 独孤长信解了披风挨着她坐下，仔细看两眼惊讶问道：“怎么一上午不见，气色好了这许多？” “当然是因为我来了的缘故，不然姐姐被你榨干了都没人管！”紫凝啃着一个苹果从里面出来，粗俗的坐在独孤长信对面。 紫凝这般说话无礼乖张的样子独孤长信是见惯了的，这是私底下，他也不会怪罪，也开起玩笑说：“哎哟，这不是我那刚上任的亲妹妹吗？怎么父皇没留你用膳？” 紫凝狠狠咬了一口苹果，腮帮子被果肉撑的圆鼓鼓的，眼一睁一闭的说：“快别提了，大概是被我莫名其妙夺了六宫大权的缘故，梅妃娘娘心里很难受，让皇上去陪了。” 独孤长信装作会意的样子又问道：“那你可以去陪你干爹干娘一起用膳啊。” 紫凝原本都没想过干娘这一回事，听了独孤长信的话差点一口苹果汁子呛死：“我今天刚看了各宫娘娘的册子，梅妃娘娘比我还小五个月呢！这干娘我打死也不认的！” 206.第206章 黑色的路，黑色的马 武德侯府。 早朝的时候独孤长信下了旨，便准刘傲回府收拾形装了，毕竟这是刘傲生平第一次上战场，刘府上下都是紧张不已。 刘傲一回府就看见满院子的丫鬟婆子忙忙碌碌的样子，刘傲皱着眉头进了大堂，刘天磊正坐着，看见刘傲进来表情也是比较凝重。 刘傲挠挠头问道：“父亲，这是怎么回事？府里发生什么要事了？” 刘天磊叹口气说道：“能发生什么事？什么事比你出征还重要，你奶奶知道你要跟随飞骑将军出征，还是只有区区一千兵马，吓得不得了，你等会去好好安慰安慰她，莫要让祖母急出病来。” 刘傲惊讶道：“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不过是柳州柳家的家奴造反罢了，都不用我出手，千秋大人一人就能搞定。” 闻言刘天磊看了刘傲半天，最终说道：“其实我也很担心，我只有你一个儿子，从小没真让你受过一点苦，现在虽然知道你这是要去建功立业了，但还是放心不下，这个你拿着。” 刘天磊给刘傲的是自己随身携带宝剑：“这把剑还是你祖父留给我的，父亲就是带着这把宝剑，冲锋陷阵无往不利，所以挣来现如今的家业，现在给你，就当是父亲陪着你吧！” “父亲！”刘傲跪着双手把剑接过，含泪说道：“以前是我这个做儿子的混账，现在太子殿下让我重新做人，儿子定不负父亲期望！” 刘天磊毕竟沙场上征战过几百回，轻易不会掉眼泪，只拍拍刘傲的肩膀说道：“当初太子逼为父归入他的麾下，为父尚有一丝犹豫。可是那天看你在大殿上把剑杀人，虽然胳膊发抖，但你的目光坚定，为父就知道自己选对了。” 刘傲头一回听自己父亲说这个，难免惊讶：“父亲，您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刘天磊背过身去，语气已经平缓：“没什么。上了战场你就是一个真正的将军了。这辈子都记住为父今天的话，你是既然做了武将，那你只要记得忠于朝廷，其他的你都不要涉足。” 刘傲知道这也是父亲安身立命的根本，跪在地上给刘天磊磕了头，认真说道：“儿子记住了。父亲无事，儿子便去看望祖母了，千秋大人说天黑出发。” 刘天磊背着刘傲“嗯”了一声，算是答应了。 待刘傲要出门的时候，他又急忙转身嘱咐道：“飞骑将军这是提携你，去了柳州，千万要听她的话！” 刘傲一脚已经迈出门槛，听了刘天磊的话，露出一个笑容：“父亲放心，儿子第一次出征，一定少说话多看，跟着大人好好学习长进。” 刘天磊欣慰的点点头，刘傲这才迈出门槛，去后院叩别祖母。 柳州离郦京有八百里远，青鸾这一去少说也得一个月，所以独孤长信和紫凝亲自出城送行。 紫凝看着青鸾骑在一匹通体乌黑的战马上，加上青鸾穿着玄色的战甲，紫凝不满的说道：“这乌黑的路，乌黑的马，连人都是乌黑的，非要赶在晚上走吗？就差这一宿？” 青鸾伸手摸着马儿乌黑的脖子说：“朝廷今天已经颁布了讨贼檄文，柳松润必然知道我要去讨伐他，但他必定以为我是要七八天才能率大军和辎重到达柳州。所以我要带轻骑，给他一个出其不意，也让天下人见识见识飞骑营的马，到底有多快。” 说话间从郦京城门又蹿出一人一骑，也是同样的战马，马上的人不是刘傲又是谁？ 青鸾老远就说道：“你小子怎么才来，以为你吓破胆不敢出城了呢！” 刘傲在离青鸾十几步的时候勒住马，下马给独孤长信行过礼，才站起与青鸾说：“大人惯爱取笑我！是我祖母哭的差点断气，我在府里劝了好一会。” 独孤长信听了刘傲的话，宽慰道：“既然你祖母担心，你就更要好好干，让家里人都安心。” 刘傲闻言笑着上了马：“殿下说的是，放心吧，肯定不给咱们福临殿丢脸。” 青鸾跟独孤长信说一句：“早点回去吧，用不了几天我就回来了。”说完给他一个笑容便调转马头，往城郊飞骑将军府的方向去了，那里一千多飞骑营的士兵正整装待发等着她。 因为是晚上，趁着夜色可以避免惹人耳目，所以他们全拣着好走的大路走的，神鹰部落的黑马的优势在这一夜尽显，八百里地，他们竟然在第二天太阳刚出来的时候就赶到了柳州城外。 在柳州城外的荒山上，一团黑色的人影站在山腰上，这个地方正好能将整个柳州收入眼底。 柳州的百姓此刻都刚睡醒，鸡鸣声此起彼伏，城头上的士兵也都犯困打瞌睡。 青鸾问身后的士兵：“一夜不睡，都困不困？” 巴斯弯着唇角说道：“他娘的憋了快半年了，现在还兴奋着呢，不困！” 青鸾接过刘傲递来的水，喝了一口接着说：“好，让你们临行前一人写一份新政的土地改革办法带上，你们都带了吗？” 巴斯从腰间拿出一张折叠的纸，打开，上面写的正是土地改革的新政：“都带着呢，大人要怎么做？” 青鸾转过身吩咐道：“把箭头去了，绑上这些纸张，找几个身手好的兄弟，去这柳州城下，在守军稀薄的地方，或者换班的时候，把这些箭射进城内，切忌不要让人发现。” 巴斯点头，让下面的人去做，接着问青鸾：“大人，咱们什么时候攻城？” 青鸾却把自己头盔摘了说道：“你看这城门，还没彻底封锁，只要经过搜身和问话，就能进城，显然柳松润不知道咱们来了。所以我和刘傲扮作探亲的百姓，混进城去，有了这些字条，加上我跟刘傲的煽动，百姓今天的情绪就会一发不可收拾。天一黑，你们就攻城。我们在城内策应。” 说着青鸾已经把浑身的战甲卸下来，还督促刘傲：“愣着干什么，快点。” 巴斯脑子反应是比较快的，青鸾一说虽然他可能还不明白原因，但他立马就明白要怎么干，所以他一边帮着刘傲卸甲，一边问道：“大人，那咱用不用定个什么暗号？不然到时候行动不一致，效果可能达不到预期怎么办？” 207.第207章 浮夸的演技 青鸾卸了铠甲，稍一收拾便又变成一个清秀的小少年，这才回答巴斯的话： “原本呢，我也是觉得，这城头上士兵少说好几千，我怎么着也得发动城中百姓来与你一同作战不是？可是我来了一看城头那些士兵，一个个歪七八钮的，跟病鸡似的，别跟我说你打不过，打不过去就回郦京喂羊去！” 青鸾说完拉着刘傲走，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把信儿放完了，你们下午就可以睡觉休息了，可不准睡过头，谁要是睡过头耽误事，就一辈子在郦京喂羊！” 喂一辈子羊？这话太狠了，听得士兵都不禁打了个寒颤，下午这觉还是别睡了，因为谁都不想回去放羊。 因为脱了铠甲，穿的衣服不多，刘傲搓着手跟在青鸾后面，一边走一边问道：“千秋大人，等等我，你说这城头上守兵上万，巴斯他们以前多人真能行吗？” 青鸾背着手走在前面，理所当然的说道：“怎么不行？北狄人从小就是喝着魏国人的血长大的，杀人就不带眨眼的，城头上那些人一看就是柳松润的花钱雇来的或者是原本的家丁，飞骑营杀他们跟砍白菜没什么两样。” 刘傲两只手互相搓进袄袖子里，原先的贵公子形象全无，跟乡间的愣头青年没什么两样，抽了抽鼻子说：“让你说的，好像咱们魏国人多怕他们北狄似的。” “不怕能让北狄骚扰边境几百年束手无策？也就是你们殿下诡计多端，不然这会儿你爹还戍边呢。”青鸾说着话也开始冷的搓手，见刘傲吧手互相搓衣袖里好像挺暖和，所以她也学了起来。 刘傲看青鸾也冷，抽了下鼻子嘿嘿笑道：“大人，进了城，先去买置两件衣裳呗，我带了钱。” 青鸾看了他一眼，弯起唇角却不说话，心里想着：这钱要是能带进去，我跟你姓！ 果然到了柳州城门口，守关的士兵要求严格搜查，搜身之下就搜除了刘傲的银子。 刘傲强忍下打人的冲动，陪着笑脸说道：“官爷，这是小人干了一年的活攒下的钱，您就还给小人吧，行行好。” 刘傲不说还好，一说守关的士兵立马把银子揣自己兜里：“谁知道这是不是脏银？说，你进城干什么来了？！” 刘傲气的压根痒痒，梗着脖子就退到青鸾后面，再说下去他一定会跳起来，为了不露出马脚，所以他选择沉默，让青鸾来说。 青鸾上前陪着笑脸说道：“官爷别生气，我这个弟兄能干活，有力气，啥都好，就是脑子不灵光，这钱，官爷说是什么就是什么。” 守关的士兵见青鸾是个明白事儿的，脸色也稍微缓和一点，还是问道：“说！你进城干什么？” 青鸾呵呵笑着一边指着柳州城里面一边说道：“在城西边，有个周员外，是我们远方亲戚，前几天捎信说让我们兄弟俩来投奔，周员外，知道不？” 那守关的士兵将信将疑的问旁边人：“我家住在城东，不知道城西边是不是有个周员外？” 旁边的士兵略一想说道：“是，有个周员外，卖布的。听说最近跟柳大人的外甥走的很近，八成是招来投军的。” 守关士兵点点头，又回到青鸾面前，没好气的说道：“行，进去吧！这可都是看在你家亲戚的面子上！” 刘傲走到跟前的时候，还不死心的问道：“官爷，我那银子……” 守城士兵或许今天心情不好，二话不说就踹了刘傲的屁股：“你什么银子，你个穷鬼有什么银子！哪来的银子！还不快滚！” 刘傲自打出生以来就是他欺负人，还没有被人欺负过，气的他青筋都凸起来了，幸好青鸾在前面拉着他快步往城里走。 进了城以后，青鸾把刘傲拉到墙角，嘱咐道：“你现在不是刘家大少爷，这里是反贼的地方，他可不管你是谁的儿子，见了官爷要学会面带笑容。幸好你刚刚少爷脾气没发出来，不然我第一个解决你。”说着青鸾还给他做了个模范笑脸。 刘傲见青鸾木偶一样的笑容，不禁笑了起来：“哈哈哈，你笑的丑死了。不过这真是本宫子平生第一次被狗欺负，还有，第一次被人抢钱，我以前再混账都没抢过别人钱！” 说到后面刘傲真是一本正经的样子，以此来衬托外面守关士兵的行为有多恶劣。 青鸾却无语的说道：“那是因为刘大公子不缺钱。”说完她刚走一步，突然一个箭杆子查到她的脚下。 青鸾当然知道这是飞骑营士兵射进来的，所以她愣了那么一瞬立即尖叫一声，引得周围百姓过来围观。 刘傲快走了几步过来，一看那箭便也反应过来，知道是飞骑营射进来的，便无语的低声说道：“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不就是……” 刘傲话说到一半，便见有些许百姓闻声看过来，再看到这里插着一直箭，围观的百姓就越来越多，便明白了青鸾用意，于是他也变得已经一乍的：“哎呀，大白天的，怎么会有箭从天而降？！” 刘傲说完看百姓开始小声议论了，他便又活跃的往前一条，大声说道：“哎呀！这剑上还绑了纸！” 青鸾看着刘傲浮夸的表演，虽然小小的翻了个白眼，但还是随着刘傲的话说下去：“我看这纸上还有字迹呢，在场有没有识字的人，给我们念念啊？也好让我们知道这从天而降的箭上说了些什么？” 这时人群中站出一人，看着还有点文气，但文气中透着几分迂腐，只见他捋捋胡须说道：“在下是本地一郎中，识得几个字，可以为大家解惑。” 刘傲最讨厌这种迂腐气十足的人，当即大叫道：“快请郎中看看，究竟写了什么？要知道，我大哥差一点就被这箭要了性命啊！” 郎中这才不紧不慢的拿起残箭，解下纸张，打开纸张满面春风的给大家读了起来，只是读了没几句他的脸色就变了，读到最后，他整个人都僵硬了。 208.第208章 把桌子掀翻 青鸾见这个郎中和百姓迟迟没有反应，便给刘傲使了个眼色，刘傲会意，立即恸哭起来：“天啊！原来是朝廷命令给老百姓分地，柳州的财主们串通一气，不让咱们知道消息。可怜我那十六岁的弟弟，上个月被柳家强行招去当兵，犯了一点过错，就被活活打死了啊！柳家压榨柳州百姓这么多年了，现在还公然对抗朝廷，这是要绝了我们的生路啊！” 随着刘傲的话，周围的百姓越来越多，民声也越来越沸腾，青鸾此时从刘傲身后站出来举着拳头说道：“找柳松润要我们的土地，我们不要跟着柳松润造反！” 她这一句话可谓引爆了所有百姓心中怒火，他们纷纷举起手中的东西，大声说道：“不要造反，要土地！” 要知道柳州有三分之二的地都被柳家占有，这些百姓要种地就要租柳家的地，而柳家的租金又特别贵，一年忙碌下来，有时候还不够交租钱的，柳州百姓本就心中怨愤，现在知道柳家竟然公然抗旨，不给他们地种！能不怒吗？！ 俗话说的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后面的就不用青鸾带领了，百姓一传十十传百，用不了多久，柳府外面就被围了个水泄不通。 加上飞骑营射在柳州城其他地方的箭，柳州百姓不消片刻就全都知道了，原来他们一直被柳家和各大财主蒙在鼓里！得了，今天的农活也不用干了。反正没有地种也会饿死，还不如去柳府要回自己的土地，被打死也值了！ 青鸾和刘傲自然也在这些百姓当中，只是两人的表情明显没有那么激愤，眼看着柳府外面围了上万个士兵，将柳府团团护住，拿着长矛阻挡这全城的百姓，青鸾带着刘傲找了个墙角蹲下。 刘傲搓着衣袖说道：“我说这柳州城号称三万士兵，怎么城头上连一万都不到，感情都被调来给自己看家护院来了。你说这柳松润还真有意思，这得得罪多少仇家啊？咱们太子殿下左右不过才八千禁军守殿，他这派头都能赶上皇上了。” 青鸾倚在墙上晒着太阳，懒懒的说道：“百姓被他蒙的太惨，没有饭吃就什么都顾不得了，不然也不会这么激动，毕竟以下犯上可是死罪。” 刘傲蹲累了，索性在地上坐下，摸着肚子抱怨道：“这些士兵都拿着长矛，百姓不敢硬闯，估计等到天黑也未必能杀进柳府。哎哟，早晨走的时候没吃东西，饿死本公子了。” 说着话，刘傲的肚子还非常配合的叫了几声，恰巧有陆续赶过来的柳州百姓，看见刘傲这幅样子，只以为他真要饿死了，所以拿出自己怀里的黑面满头递给刘傲，还安慰刘傲说： “小兄弟一定是家里没饭吃吧？放心，我们这么多人一定能把地从柳家手里要出来，到时候就能吃上饭了！” 刘傲拿着那个黑面馒头，一下子跳起来，大声嚷道：“哎！我不是要饭的！”可是那刚刚给他饭的人已经一头扎进人堆儿里，听不见他说的话了。 青鸾从刘傲手里把馒头夺过来，掰了一半自己吃，剩的一半又给刘傲：“吃吧，在这么贫穷的条件下，别人还能分你一个馒头，不管好坏，你都应该感激，说不定这也是他一天的口粮呢？” 刘傲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吃黑面的馒头，苦着脸咬了一口，狠狠说道：“抓到这柳松润，本公子一定要把他刮了！” 青鸾看刘傲狼吞虎咽的把馒头几口吃完，不禁弯起唇角，现在的刘傲，已经不是当初的纨绔公子哥了。 此时柳府里面，柳松润急的乱打转，不断的问下人：“外面那些刁民走没走？！” 下人给他的回答一直都是一个：“老爷，不但没走，还越来越多了！” 这时候柳松润就会再说一句：“去！告诉护院的士兵，只要挡住这些刁民，这个月的月钱翻一倍！” 见外面的民情越发不能收拾，柳州的郡守在一旁小声说道：“您说，咱们消息封锁的好好的，怎么突然之间全城都知道了？是不是那独孤千秋到了？” 柳松润大怒，用力一拍桌子：“郦京相距柳州八百里，朝廷的檄文昨天下午才发出，那个妖女是插了翅膀飞过来的吗？！你休要在这胡言，乱了军心！传我命令，从现在起，城门不准任何人进出！” 柳松润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口中的妖女，此刻就在他家门外面的某个墙角晒太阳。 就这样等着，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在柳府的大门口，百姓冲破一个口子，一个进了柳府，两个进了柳府，三个四个全都一拥而入，护院的士兵再也束手无策，因为他们原本也是柳州的百姓，到柳家来参军不过是为了混口饭吃。 现在这些士兵看着乡亲父老左邻右舍都进了柳府，索性自己也放下兵器跟着进去讨个说法，毕竟自己家里也没有地种，丢了差事不能丢了地啊。 当百姓冲进柳松润的家里的时候，柳松润正跟一家老小吃晚饭呢，看着柳家满桌子的山珍海味，闯进去的百姓眼中怒火更盛，不待柳松润说一句话，桌子就被掀翻了。 此时青鸾和刘傲也混在人群中，看着这情势发展，适时地煽风点火。 柳松润的家人被激动的百姓捆在柱子上，柳松润被逼到墙角，惊慌失色的大叫道：“来人啊！来人，谁把这些刁民赶出去，本老爷有重赏！黄金一百两！” 眼看着百姓步步逼近却没人来救，柳松润又加价叫道：“一千两！” 此时原本放下兵器的一些府兵开始动摇了，刘傲眼尖赶紧怒吼一句：“柳松润你不要脸！你的钱还不都是压榨我们柳州百姓的？！现在又想用我们的血汗钱来收买我们！我们不会再让你……” 说到这里刘傲词穷了，瞪着眼睛看向青鸾，青鸾脑子一转赶紧接上话：“不会让你嚣张下去！” 一番话下来原本蠢蠢欲动的府兵，也是愤怒的又丢下兵器，随着百姓怎么闹，他们只当看不见听不见，算是报答柳松润赏饭吃的恩情了。 柳松润还是比较幸运的，因为他没有被百姓绑起来，而是就地拳打脚踢了。 209.第209章 不予计较，百姓无罪 眼看着柳松润奄奄一息的样子，刘傲想要上前阻止，毕竟打死人是犯法的。但青鸾却阻止他，低声道：“外面有人来报信儿，等一下看他说什么。” 刘傲知道青鸾的判断一向很准确，所以他按捺住，默默的站在一边，等人来报信儿。 果然过了不一会儿，就有个人哭天抢地的进来：“老爷不好啦！飞骑营已经进城了！柳州失守了！” 这仿佛一声惊雷，在场的百姓都惊呆了，停下殴打柳松润的动作，纷纷转头看这个报信儿的小兵。 小兵看大伙儿都看自己，愣了一会便又哭丧着脸说道：“真的，飞骑营的兵都太厉害了，以一当百，我们所有反抗的守军都被杀掉了。大家快逃命吧！” 百姓一下子又躁动了，他们莫名其妙的被柳家带着造了反，生怕再莫名其妙的被飞骑营屠戮。 眼见着百姓都慌了，青鸾拨开人群，站到中间来大声说道：“飞骑营乃是皇上亲封，由飞骑将军亲自带领，奉朝廷旨意剿贼平叛，尔等受柳家蒙蔽，所谓不知者无罪，飞骑营上下将士定不会杀一个平头百姓！” 青鸾这几句话算是稍微让躁动的百姓平静下来，但她知道这不过是暂时的，所以她又转头问那来传信儿的小兵：“你刚才说所有反抗的士兵都被飞骑营杀了，那没有反抗的呢？飞骑营士兵是如何待他们的？！” 话落，在场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这个小兵，他咽了口唾沫，毕竟从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阵仗，顿了一下只能实话实说道：“所有投降的弟兄，飞骑营当官的说，让回家老实种地，以后别再被人骗了……不……不知者无罪……” 此话一出百姓的心算是彻底安下了，而柳松润却不能淡定了，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似是还不能相信：“不不不……此地相距郦京八百里，他们怎么可能来这么快？你说！你说，带头的是不是独孤千秋那个妖女？” 事已至此，柳松润还口口声声喊青鸾妖女，青鸾的脸色一变，但她还没出手，刘傲已经一脚踢在柳松润的胸口，柳松润倒在地上吐了一口血，但他却没有看刘傲一眼，他仍旧固执的在问那个小兵：“是不是独孤千秋？你说！” 小兵早就慌了神，哪里还敢说话，只是看着柳松润恐怖的样子，不断的往后退缩。 在场所有百姓都安静的看着柳松润，此刻他们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既然朝廷的人已经来了，他们就更不敢对柳松润这样的贵族动私刑了。 飞骑营的士兵也没有让柳州的百姓久等，不一会他们就感到大地一阵摇晃，那是飞骑营的铁骑到了，大街上和柳府门口现在都没人，所以巴斯他们便没有下马，铁蹄直接将柳府的大门踏破。 柳州的百姓惶恐的看着飞骑营的人出现在自己眼前，通体的玄色，仿佛是这黑夜里的一条游龙，马蹄呼啸如雷，柳州的人今天才见识了什么叫兵强马壮，纵使只有一千多人马，那种沉重的压迫感，仍旧让这几万人感受到，自己是多么渺小啊！ 巴斯带着飞骑营的将士进了柳府，见了人便及时勒马，整齐列队，巴斯下马单膝跪下，大声说道：“禀报飞骑将军，柳州东西南北四门已下，有数人反抗被斩，其余皆当场释放，我军无任何伤亡！” 百姓本来看巴斯带头进来，而且面向稳重霸气，以为他就是飞骑将军，但他现在竟然向人群中跪下，这是什么状况？ 柳松润瞪大眼睛看着这清一色的飞骑士兵，仍不死心的大声呼喊道：“我要见独孤千秋，让妖女出来见我！” 闻言青鸾原本刚走出门槛的身子停下来，微微侧头，眼角的余光看向柳松润，是慑人的杀气。柳松润一下子就安静下来，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见柳松润安静了，青鸾这才走到巴斯面前问道：“可有伤及百姓？” 巴斯抬头看了一眼在场这么多百姓举着火把，明白青鸾的意思，当即低头说道：“临行前太子殿下有令，柳州百姓受柳家蒙蔽，不知者当无罪，所以属下自攻城到进城，没有伤一个无辜百姓！” 巴斯的话一落，原本死寂的人群突然沸腾起来，说的都是：“太子英明！太子英明！” 青鸾满意的一抬手，示意巴斯起身，然后命令道：“柳松润谋反叛逆，罪不可恕，相关族人亲友，皆押入大牢，明日当街行刑。” 青鸾说话间，图泰送过一件飞骑营的披风给她，青鸾说完便玄色加身，脚尖一点便上了黑色战马。 欢呼的百姓此时也停了下来，仰头看青鸾，才发现这位少年将军面若桃花，眉目清秀，顾盼间皆是风情，与其他彪悍的狄兵有很大差别。但因为她一身男儿装束，让人一时雌雄莫辩。 在场百姓有大胆的便出声问道：“飞骑将军，您真的是个女娃吗？” 青鸾刚上马便听到了这样的问话，不禁莞尔，面对这些可爱的人儿，她浅笑回答：“是！” 得到了青鸾的回答，百姓们激动不已，看来这位飞骑将军并没有多大架子。立即又有百姓壮着胆子问：“飞骑将军，您真的会跳舞吗？” 青鸾仍旧浅笑干脆的回答：“会！” “飞骑将军，您会嫁给太子殿下吗？”这个问题一被问出来，场面又安静下来，大家伙都看向那个问话的中年妇女，她的手里还举着一根白萝卜，此时僵硬的站在那里看着飞骑将军，已经吓得不敢再说话了。 青鸾看着她朴素呆笨的模样，笑得露出一排洁白的贝齿，却没有回答，调转了马头，便御马而去，只有玄色的披风还给人们留下一抹挥之不去的影子。 飞骑营走了以后，便有乡亲开始指责这个妇女：“你说这大喜的日子，你问点什么不好？非要惹将军生气。” 妇女不服气的反驳道：“俺看将军没生气，她还冲俺笑了呢！” “你傻啊你，那是将军给你脸！” …… 飞骑将军出身低微，几乎是魏国人人皆知的事，所以柳州的百姓心里默认为，与太子的婚事必定是飞骑将军的伤心事。 而这个无知的妇女还当众问了出来，必定会惹得飞骑将军生气，将军不发作不过是因为将军大度罢了。 210.第210章 手起刀落，人肉白骨 出了柳府，青鸾问巴斯：“郡守府那边怎么样？” 图泰在马上哈哈大笑道：“这是个什么狗屁郡守？听说我们进城了吓得要跑，我让弟兄拦住了，押在郡守府呢，大人去瞧瞧就是。这孬货！” 巴斯做的青鸾满意，她便没有再说什么，但巴斯却问了：“咱们不用派人给郦京去报信儿吗？” 青鸾浅笑一下说道：“明天午时行刑之后，我们就回京，接任官员之事自然有朝廷安排。现在派人回去报信，也不过是早了半日，用不着！” 飞骑营马快，说话间就到了郡守府，青鸾下马后直接就进了郡守府，府里的族人都被抓了起来，家奴也被遣散了，所以此时的郡守府空无一人。 看管的士兵问青鸾要不要提审，青鸾脱了披风坐在椅子上说道：“无论是什么原因，柳州郡守跟随柳家一起谋反，这是事实，所以不必再审了。而且我与殿下都无意要株连更多人，此事到此便为止了。你们今夜只管好好看守就是了。” 接着又有当地的几个官吏过来禀报了一些琐事，青鸾一一做了答复后，已经是子时了。 刘傲见人都走了，这才端着热腾腾的羊肉汤出来。嬉笑道：“大人辛苦了，快趁热吃点吧。” 青鸾过去在桌边坐下，拿起勺子来问道：“你吃了吗？” 刘傲笑着说道：“我刚刚跟巴斯他们吃过了，这是留给你的。” 青鸾喝了几口汤身上总算有了暖意，一边吃一边问刘傲：“你怎么还不去睡？” 刘傲脸上依旧堆着笑问道：“咱们这仗就算打完了？我这剑还没有出鞘呢，连血都没沾一滴，回去之后那些公子哥还不得笑话我？” 闻言青鸾放下勺子，反问他：“你这出身想必兵书也没少读，岂不闻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刘傲挠挠头说：“听说倒是听说过，这不头一回见，以为会是场恶战，但没想到是这样啊！” 青鸾算是明白了，感情是没杀人让这小子很失落。所以她拿起勺子继续吃起来，吃了几口呼着热气与他说：“太子殿下让你来柳州的真正目的，不是让你经历战场的血腥练胆气的，重点是明天，明天过后你就明白了，现在回去睡觉吧。” 这话说的让刘傲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青鸾既然这么说了，他也只好听话回去，临走时还嘟囔一句：“明天刽子手行刑，那也叫战场吗？” 听刘傲还嘟囔，青鸾便狠狠瞪他一眼，吓得刘傲一溜烟跑了。 翌日，青鸾带着一百飞骑营士兵亲自在柳州的菜市口监斩。 几乎全柳州的百姓都闻讯赶来了，盘踞柳州这么多年的柳氏，今天就要被满门抄斩了，还有郡守九族在内，加起来竟有四百多人，菜市口光是这些死刑犯就占了很大的一片地方。 刘傲站在青鸾旁边，抬头看着外围，不断地还有百姓在往菜市口这边拥入，刘傲感叹道：“这么多人自发的聚在一起，我在郦京都没见过，这柳家在柳州的影响还真是大。” 青鸾不动声色的说道：“不是柳家的影响大，而是柳家欺压百姓太过了，三分之二的土地，让这数十万的百姓去吃什么呢？以往有贵族的身份在，百姓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刘傲看着官兵大有挡不住百姓的势头，担心道：“千秋大人，你看那边，百姓都快拥上断头台了。” 闻言青鸾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站起身来说道：“时候差不多了，去宣读柳家的罪状。” 得令刘傲便拿着一卷纸在监斩台上大声读了起来，历数柳家数十条罪状，大的小的，一样不落。围观的百姓在听了这些罪状后，纷纷把手里的东西砸上断头台。而柳松润此时身上挂着各种秽物，对罪状供认不讳，甘愿受死。 就在昨晚，柳松润一个人在牢里安静下来，慢慢的就想通了飞骑营是如何布局，轻而易举的就用一千人马夺下这座柳州城。他也终于明白，为什么柳州的百姓突然就知道了真相，这一切都是独孤千秋一手操作的。 所以当刽子手把柳松润的脖子按在断头石上的时候，柳松润哈哈大笑道：“独孤千秋！死在你手里，老夫佩服啊！” 青鸾高高的最在监斩台上，对柳松润的话无动于衷。她只是安静的看着断头台上，刽子手手起刀落，柳松润的人头落地，而围观十几万百姓的情绪也随之达到极点，一下子就冲破了官兵的阻挡，扑到了断头台上。 刘傲怕百姓到监斩台上伤及青鸾，所以他往前一步，准备拔剑，但青鸾却抬手示意他退下，并笃定的说：“我们不会有事。” 刘傲看着青鸾点点头，只是当他再抬头时，眼中心中还有脑中，全部都是震惊：断头台上的刽子手都被推到，四百多名犯人被十几万百姓活活咬死、分食。就连柳松润的尸体也不例外。犯人的惨叫声让柳州顿时变得恐怖至极。 刘傲因为反胃而不断的咽着唾沫，手紧紧的按在佩剑上，虽然震惊恐惧，但他还是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越来越悲惨的画面。 此时青鸾仍旧平静的坐在那里，面不改色的与刘傲说：“你是太子殿下看中的人，殿下让你跟我一起来柳州，就是为了让你明白一件事——可以天下无敌的不是刀剑，不是军队，更不是绝世武功，而是民意。” 闻言刘傲开始发抖，看着断头台上顷刻间化为白骨的活人，他的牙齿都在打颤：“千秋大人，我想我明白了……” 不用说以前，就算是现在，他心里总抱有一些不平等的观念，他认为自己是大将军的公子，身份尊贵，所以他可以在郦京大街上纵马肆意践踏贱民，所以他被守关的士兵欺负会觉得是奇耻大辱，所以他被一个平民施舍馒头会气愤…… “没有平民百姓，就没有皇权贵族。所谓天下归心，殿下将来逐鹿天下，靠的还是民意。所以他希望他的属下，也能时刻谨记。”青鸾站起身拍拍还在瑟瑟发抖的刘傲，语重心长的说完这两句话，便走了，她已经没有监斩的必要了。 211.第211章 玄凰营 柳州行刑时，犯人被百姓分食的事情，很快就传遍天下，如此惨烈的情形，比挫骨扬灰更恐怖，光是想想，就让那些豪门大户胆寒，再也没有反抗魏国朝廷的勇气。 翌日魏国早朝，青鸾穿着官府出现在议政殿，此时消息还没有传到郦京，所以百官见到青鸾都非常惊讶，惊讶到说不出话来。他们甚至怀疑，讨贼檄文不是前天发出的。 惠安帝今天难得有心情亲自上朝，便看见大家一脸迷惑的样子，遂先发问：“众爱卿这是怎么了？有什么事发生吗？” 说话间有太监高声唱道：“太子殿下到！” 独孤长信阔步走上玉阶，先给惠安帝行了礼，接着便转身说道：“飞骑将军，请你说一下柳州的情况吧。”他也是今早才收到的信儿，说飞骑营已经回来了，青鸾先不回福临殿直接去议政殿早朝。 “启禀太子殿下，柳州叛军已经悉数投降，柳氏一族，以及原郡守赵氏一族，昨日全部执行，但由于柳州百姓过于激动，场面失控，四百二十六号犯人全部被百姓分食，尸骨无存。”青鸾单膝跪在玉阶下，平静而掷地有声的汇报柳州的战果。 “分食”二字一出，朝野震动，连惠安帝的脸色都不太好，这样的场景，如何能不让人胆寒。 而独孤长信却没有半分的停滞，他听青鸾说完后就直接问道：“裕泰国公，先前让你安排人手去柳州接任郡守一职，可有着落？” 裕泰国公惶恐的看了青鸾一眼，站出来回答道：“回殿下，人已经安排好了，选的是济州一贤士，家境贫寒，颇有才学，安排在别的职位上臣总觉得委屈，不如就去柳州历练历练。” 独孤长信点点头，然后侧过身问惠安帝：“父皇，飞骑营此次平叛，顺应民意，不知可有何赏赐？” 惠安帝其实也没想到青鸾会这么快凯旋，所以他还没想过要给什么赏赐，有些苍老的手在腿上磋磨了两下，还是把皮球踢回去：“朕一时也想不出什么封赏，不如太子斟酌封赏吧。” 青鸾此时还单膝跪在玉阶下，低着的头柳眉微皱，她有预感，独孤长信似乎早就有主意了。 果然，惠安帝话一落下，独孤长信丝毫不加掩饰，没用一点时间来考虑就说道：“飞骑营在飞骑将军的带领下，两天来回八百里，却三万敌军，令四海闻风丧胆，壮我朝廷声威。着改飞骑营为玄凰营，独孤千秋为正二品玄凰大将军，麾下一千兵士皆升一级俸禄，巴斯为左将军。今后玄凰营只凭皇帝当面调遣，直属魏国，不设固定驻防，他人无权过问。” 虽然玄凰营人数不多，但这样大的权利，还是闻所未闻，什么叫直属魏国？也就是说以后除了皇帝当面的命令，任何人、圣旨和兵符都无权调动限制玄凰营！ 纵使个别大臣心中不服或者疑问，但玄凰营的战绩摆在眼前，这一战不只是平息了柳州之乱，更是防止了各地豪门作乱的野心，因此百官无话可说。只能转身向青鸾齐齐恭贺：“恭喜玄凰大将军！” 青鸾此时并不明白独孤长信的真正用意，但又不能当着百官的面问，所以她也只能皱着眉头叩谢皇恩：“臣，独孤千秋领旨谢恩。” 退朝后，出了议政殿，巴斯和图泰都等在外面，见了青鸾就赶紧凑上去问：“怎么样，大人，是不是吓死这帮文人了！” 青鸾勾起唇角说道：“是啊，皇上都吓着了。” 巴斯嘿嘿笑着又问：“那封赏了没？” 青鸾斜眼看他，凝重说：“太子殿下封我们为玄凰营，封你为左将军，所有兵士俸禄都长一级，以后除了皇上当面命令，不受任何管制。” 对于这个封赏，巴斯倒是没想那么多，他只觉得这样甚好：“哈哈，这好啊！以后我们自由自在的，还能在别人面前神气！” 青鸾却摇摇头，担忧的说：“朝廷越是这样封赏，我们越要谨慎小心，不然总有一天会大祸临头。” 说着她拍拍巴斯的肩膀：“等着吧，不用多久，圣旨就下了。” 说完青鸾就独自下台阶走了，往福临殿的方向。 福临殿里，她推开殿门，像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一样，他一身素衣墨发松松的系在脑后，背对着她，手中拿着一串珠子，盘坐在佛前。 唯一不同的是，当初是夜里，现在已经临近中午，太阳透过窗棱照的他墨发泛着温柔的光泽。 青鸾一时兴起便张口学着王云的声音说道：“殿下，该吃药了。” 独孤长信的背脊一僵，马上就反应过来是青鸾在作怪，所以他也学着当初的样子，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面无表情的说道：“药都凉了，你不去给我热热？” 青鸾看着他放大的黑瞳，有一瞬间的失神，淡笑道：“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坐在佛前，就好像真的是神灵，压抑的感觉让我不敢说话。” 此时独孤长信已经贴近她的身体，低声问：“现在呢？” 望着他仿佛永远都没有底的瞳孔，青鸾有些出神的说道：“现在，有时候也不敢的。” “本宫有那么可怕？”说着话他在她红润的嘴唇上轻啄一下。 青鸾脸上立即浮上红晕，别开他的眼神问道：“今天为什么要这样封赏，很多大臣心里不舒服的。” 独孤长信却不回答她的话，只是抬起他微凉的手，手指灵活的将青鸾官服上的衣扣一个个全解开。 青鸾以为他要做那种事，抬头看着那金色的如来像，低声提醒他：“这是在佛前……” 独孤长信却只勾了勾唇角，手下动作仍旧没有停，直到所有扣子都解开，他扯着她的衣襟，略微用力便把她这身官府扒了下来，丢在一边，这才启唇说：“你穿官服的样子真难看。” 青鸾这才明白过来，脸色更红，竟然是自己想多了，为了不让自己显得更尴尬，她便接话说：“那我穿哪件好看？” 独孤长信对这件事似乎很认真，蹙眉想了一下：“还是花仙节时那身行头好看，我还替你存着呢，在你原来住大的那个房间，去取来穿上，再跳段舞，算是为玄凰营庆功。” 212.第212章 锦衣玉食，无所不能 闻言青鸾柳眉微蹙：“为玄凰营庆功，我应该跳给玄凰营的将士看，怎么能独给你一人？” “好啊，你穿着那件衣服，跳舞给他们看，明天本宫就让玄凰营人间蒸发。”他的声音非常平静轻淡，但却让人不敢不信，他是可以做到的。 青鸾抬眸看他，一张脸白若玉瓷，偏生又轮廓分明，几分阳刚气慑人魂魄，一双黑瞳死海一般让人又惧又着迷，只一眼，她又垂眸浅笑道：“那你等我。” 独孤长信点点头松了手，看着她开门出去，背影窈窕，他面色平静，命令道：“王云，让院子里的禁军都出去。” 一直守在殿外的王云如影子一般，得了命令便悄声去办事了。 是以当青鸾穿好衣服出来的时候，院子里已经空无一人，殿门敞开着，青鸾提着裙子上了台阶，便看见他静坐在蒲团上，安静的看着门外的她。 因为裙摆太长，青鸾怕摔倒，所以她低头提着裙子一直走到大殿内才抬头看他，莞尔一笑。 “很漂亮。”独孤长信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青鸾嘴角弯的更深，想要把殿门关上，独孤长信却出声说：“今天天气甚好，不要关了。” 说着话，他把已经准备好的古琴拿过来，浓长的睫羽垂下，十指微动，弹得是那夜她跟着沣王离开魏国时的曲子。 第一次在福临殿住了两个月的时候，青鸾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就是在离开的时候，上马车的那一刹那，她听到了这首曲子，心中便一切明了，古人说琴能寄情，是真的。 随着那一个个音符幽幽的从独孤长信的十指流出，青鸾起舞，一举一动，一颦一笑寄托的都是两年来两人的情深缱绻。 不知什么时候紫凝进了福临殿，本来想到大殿来找青鸾，可是见殿门开始，便上了台阶，却看到青鸾这绝世的舞姿，身段柔软如无骨，阳光透过们照在她裸露在外的肌肤上，细腻的皮肤泛起温柔的光泽，黑色的光影勾出她的线条格外清晰。 平静而深情的调子，委婉而柔软的舞姿，融合在一起，让紫凝再也移不开眼睛，她静静的站在台阶上看着，仿佛完全被舞者带入她的世界。 在独孤长信弹出最后一个音调时，青鸾的动作停下，美人脸随之侧过来，侧脸绝美的轮廓上滑落一滴晶莹，映着中天的烈日格外刺眼。 也是这一霎那，紫凝泪水盈眶，却红着眼眶不肯掉下来。 随着紫凝抽了一下鼻子，青鸾和独孤长信这才回过神来，看向门外。 见是紫凝，青鸾还挂着泪珠的脸上浮起笑容：“你这丫头，什么时候走路都没有声音了？ 紫凝眨眨眼把眼泪收回去，笑道：“不是我走路没有声音，而是姐姐和殿下都太投入了，所以竟没有觉察。” 独孤长信见紫凝进来，也不说话，只不动声色的站起身，将琴收好。 青鸾问紫凝：“你在宫里这两天可好？” 紫凝在椅子上坐下，翘着二郎腿指着自己玩笑说：“姐姐你看我这一身华贵，便知道我过的好不好了！” 青鸾在紫凝旁边坐下说道：“你知道，我问的不是锦衣玉食。” 紫凝眉毛一挑得意道：“偌大的龙霆府我都管得，这一个后宫一帮女人算什么？咱不说这个，没意思。” 说着紫凝探身靠近青鸾：“姐姐，改天你也教我跳舞吧？以前都是传闻说独孤千秋舞惊四座，今天我总算亲眼见到了！就姐姐刚才那般姿态，别说是男人了，就是我，都动心了。” 紫凝一边说着话，眼睛还不断的瞟着青鸾胸前一对呼之欲出的雪白“兔子”，可是她才看了两眼忽然就被披风遮住，抬头看却是独孤长信，拿着披风把青鸾包的结结实实。 紫凝鼓着腮帮子不满道：“太子殿下，你也太小气了吧？我又不是男子！” 谁知独孤长信却冷冷说道：“你们齐国断袖之癖盛行，谁知你是不是个正常的？” “我是！”紫凝坚决的说。 独孤长信除了跟青鸾说话时带着笑，对别人的时候通常都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比如现在，他就非常平静的说：“不管你怎么说，总之没让王云试过，本宫是不信的。” 紫凝闻言气的一下子跳起来，本来正想发作，但一下子又冷静下来：“哼，我才不上你的当，你们主仆俩合着伙诓我呢！” 说完紫凝就拉住青鸾：“姐姐跟我走，换了衣服，我们一起去宫外逛街去！” 青鸾本以为仍是要换成男装出宫的，可是没想到紫凝这次来福临殿，竟然给她带来一身贵族女子的华丽服饰，青鸾一边穿一边问道：“你这是从哪来的？” 紫凝笑着说道：“皇上赏了我好多东西，还有金银，现在我又掌管六宫，我出料子让尚衣局的人给做件衣服还不容易？这些首饰都是现成的。” 青鸾看着满桌子的首饰尴尬道：“紫凝，我不太会梳女子的女子的发髻，你这发钗发簪，恐怕用不上了。” 紫凝瞪大眼睛看着青鸾，愣了一会才高兴说道：“啊哈，终于让我找到姐姐一个短处了，还以为姐姐无所不能呢，原来也有不如我的地方！” 青鸾笑着轻轻戳了她脑袋一下：“我又不是神仙，自然有不能的地方。” “姐姐你坐下，我给你梳！”说着紫凝就拿起梳来，手法非常熟练的给青鸾梳好，头上插了几个翡翠的钗子，非常符合青鸾的气质。” 青鸾照着面前的铜镜，莞尔一笑道：“让你这一摆弄，好像变了个人儿似的。” 紫凝却皱着眉头看青鸾，总觉得哪里不对，过了好一会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没有上妆，怪不得总觉得缺点颜色呢。” 说着紫凝已经拿起胭脂粉黛给青鸾仔细描画起来，费了得有一刻钟的功夫，紫凝终于给青鸾画好，笑着往后退了两步看自己的杰作，只是刚看了一眼便愣住，痴痴的问道：“姐姐，花仙节跳舞的时候，你也上妆了吗？” 213.第213章 出了宫门，冤家路窄 青鸾点点头回答她：“是啊，请宫里最好的宫女来画了半个多时辰呢，怎么了？” 紫凝摇摇头说道：“本以为我刚刚见你跳舞已经是人间一绝了，没想到你精心上了妆竟然比慕容珏宸那妖孽更动人，难怪，难怪一支舞就让你名扬天下了。” 青鸾闻言往铜镜里看了一眼，眉头微蹙问紫凝：“不然还是把这妆卸了吧？” 紫凝见她一个小小的动作都顾盼生情，忙把眼别看，虽然心里已经胆怯，怕独孤长信找她算账，但是嘴上却坚持道：“怕什么？我们又不是长得丑见不得人，就要这样出去，让那些郦京百姓也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美人，别还只觉得贺兰家的小姐是魏国最出挑的。” 青鸾看紫凝那冒着光的眼神，也不忍心打击她，便答应道：“好吧，不过你出门可不准太张扬。” 紫凝眸子发亮的答应道：“姐姐放心就是！” 说着两人就出了门，出福临殿的时候还是不可避免碰见王云，王云看见紫凝便赶紧迎了上去问：“见着千秋大人了吗？” 说话的时候王云还抬头打量紫凝身边背对着他的女子，不解的说：“这位是？福临殿里什么时候进去了旁的女子？” 紫凝赶紧得意的把青鸾拽过来：“这是我姐姐，你看漂亮吧？” 青鸾还是头一次上了妆离王云这么近，所以她的表情非常不自然。然而王云的眼睛已经看直了，千秋大人何时露过这么大一节脖子？王云只觉得鼻血上涌，赶紧别开眼睛，提醒紫凝道：“你就作吧，殿下待会知道了，一定会扒了你的皮！” 紫凝眼睛一翻，冷哼一声便带着青鸾往外走了。 还没出宫门的时候，青鸾便觉得路上宫人的目光太炽烈，所以她还是用丝绢把脸蒙住，一边还嘱咐紫凝：“我们出宫转一会，就尽快回来，我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的。” 紫凝只管眉飞色舞的带着青鸾往宫门外走，出了宫门，紫凝就跟脱了缰的野马似的，到处都要看看，青鸾被她拖着在人群中跑来跑去。 最后在一家玉器铺子前停下来，青鸾喘着气说道：“以前练武的时候怎么没发现你体力这么好？” 紫凝两手都拎满了东西，高兴说道：“以前要么都是关在地宫或者宅子里，就算出来也是有要事，哪有功夫闲逛？现在皇上赏了这么多钱，我花的正起兴呢，姐姐不准拦着我。” 闻言青鸾点点头说：“照你这么个花法，一般人家可养活不起，幸好王云家底厚实。” 紫凝一听王云的名字，又皱起眉头：“好端端的，又提他做什么？自那天晚上，我就不太跟他说话了……也就是今天碰上，才说了几句……” “哪天晚上？”青鸾弯着眼睛问她，并没有太当回事。 而此时从玉器店出来一帮纨绔子弟，先是见紫凝这般标志，便动了心思，哥几个心照不宣的便把这处墙角围起来。 先有一个年级稍大的公子过来拉扯紫凝道：“小娘子长得够俊呀，看这身打扮，还是个小姐？” 旁边一年轻的公子说道：“大哥放心，郦京里的贵小姐我都认得，这两个我可从没见过！” 说话间这个年长的，又看见戴面纱的青鸾，眼睛一下子就直了，抓住旁边的公子陶醉的说道：“你看这个，虽然她戴着面纱，可是那眉眼之间，顾盼生情，就跟我父亲上个月买来那副画上的女子，一样啊，啧啧，这身段！” 男子说着话就朝青鸾伸过手来，可是手伸到一半就听到“咔嚓”一声，然后是一阵哀嚎，男子跪在地上蜷缩着打滚，嘴里不断叫喊着：“老子的手废了！快给老子报仇！” 出手的当然是青鸾。这些公子哥已经被青鸾这一手吓到，那还有胆子上去报仇？其中一个腿软，往后多退了一步，便说道：“你们在这拦住她，我去通知郦京府尹，光天化日之下行凶，可是大罪！”说完便撒腿跑了。 青鸾见他们已经吓成这样，便带着紫凝要走，可是另一个公子哥却大声嚷嚷道：“快看啊，有人当街行凶啊！” 朱雀大街上本就热闹繁华，这一嗓子喊下去，立即有百姓过来围观，而那个年长的纨绔公子还蜷缩在地上，怎么看都是证据确凿。 眼看着已经无法离开，面对百姓的指指点点，青鸾索性在玉器铺旁边的柱子旁边站下，冷声道：“既然如此，我们不如等郦京府尹来定夺吧。” 几个公子哥见青鸾不准备走了，便安下心来，一边等着郦京府尹来，一边赏心悦目的看着青鸾露出来的眉眼，越看越觉得痴迷，过了不一会就本色毕露，靠上前去问道：“姑娘，你不是本地人吧？不然我怎么会没见过你？” 青鸾冰冷的看了靠过来的公子一眼，吓得那个公子一个激灵，消停了不到一分钟，又呲着牙说道：“这郦京府尹跟我们各家都有来往，来了你肯定占不了不便宜，还不如现在就从了吧？” 此话一出，围观的百姓也都分出好坏了，纷纷指责这帮纨绔子弟，但却没一个人敢上前出手帮忙，毕竟民与官斗可不是闹着玩的。 随着时间的延长，紫凝干脆把手上的包裹全都丢到地上，心里开始后悔出门的时候，怎么不带一块能证明自己身份的牌子？现在就算长一百张嘴，这些公子哥也不会信她的话。 而青鸾却还是非常淡定的站在原地，郦京府尹她是见过的，所以等府尹来了一切便都好说了。 但是令人没想到的是，郦京府尹没等来，等来的却是一个声势浩大的娶亲队伍。 青鸾这边聚集了太多人，一时间竟把大街给堵住了，所以这边娶亲的人便过来清散人群。 但这些纨绔公子平时都是横行霸道的，从来没被清理过，所以当人家过来要求他们让开的时候，纨绔公子们怒了，其中一个当即就动了手，打了小斯的头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连我们也敢得罪，路走不开就绕路走！这条街，小爷今儿包了！” 娶亲的队伍虽然很大，但好像并没有主事的，小斯挨了打，不去跟新郎官说，而是跑到花轿旁边跟新娘子禀报。 214.第214章 一个女人太过美貌 这还不算，更让人惊奇的是，这位新娘子竟然在大喜的日子，花轿还没到婆家的时候，揭了盖头，就这么光明正大的下来了！ 小斯见自己主子出来了，当即壮了胆大声喊道：“见了越然郡主，都还不行礼？！” 贺兰玲珑，与这些纨绔公子是认识的。曾经在京城中，贺兰玲珑尊贵的就像公主一般，但自从被封了郡主赐婚，贺兰玲珑一瞬间就变成了满城的笑话。 虽然这些纨绔公子此时不把贺兰玲珑放在眼里，但郡主的身份在那里，他们不得不低头作势行了个礼，不等贺兰玲珑发话，他们便油腔滑调的说道：“哟，越然郡主这是跟谁成亲呢？是哪家的贵公子？怎么我们不认识？哎~这不是北城的乞丐吗？啊哈哈哈……” 新郎官做惯了乞丐，哪里敢跟这些贵公子说话，只能怯懦的看着贺兰玲珑。而贺兰玲珑最讨厌的便是现在的处境，这门亲事本就是奇耻大辱，她藏在袖子里的手紧握，指甲嵌进肉里都难解心头之痛。 听着这帮纨绔公子的嘲笑，贺兰玲珑沉默一会，忽然之间眼中便闪过一抹凌厉，大步走过来，出人意料了的掴了这个说话的公子哥一巴掌。 “你敢打我！”公子哥一怒之下便抬起手来，要还回去。可是贺兰玲珑却把脖子伸直了大声说道：“本郡主是朝廷敕封，三品爵位，就是你父亲在这，也不敢动我一根汗毛！” 公子哥高抬的手在空中僵硬半晌，还是忍下这口气，咬牙说道：“好，人说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果然不假！” 闻言贺兰玲珑又给了他一巴掌：“我贺兰家的人个个活的好好的，我父亲，我两个姑母的爵位都还在，岂是你一个没品位的公子哥能妄加议论的？！” 如此一说，这些公子哥恍然大悟，是啊，贺兰家虽然今时不同往日，但爵位都还在，仍旧是他们不能比的。 贺兰玲珑见他们都老实了，这才厉声命令道：“来人！把这些下作东西都按在路边，等本郡主走过去了，再放开。” 眼看着贺兰府的家奴过来，紫凝暗地里跟青鸾嘟囔道：“姐姐，你们还真是冤家路窄啊！” 青鸾实在不想再跟这位大小姐打照面，所以跟紫凝说道：“我们老实跟着到路边站着，被人知道我当街被调戏，也不是件光彩的事。她不认识你，你只管自然点。” 虽然青鸾一心想着默不作声，可是贺兰玲珑却眼尖的很，本来转身要回轿子里去，可是余光看见青鸾露出的眉眼，又停住，冷声说道：“这位姑娘的眉眼，好像一个人！把面纱摘下来！” 青鸾站在原地不动也不说话，只盯着贺兰玲珑看，这意思聪明人都能明白，今天是她自己大喜的日子，何必找这不愉快？ 贺兰玲珑见青鸾不说话，索性又折回来，怒道：“本郡主让你摘了面纱，你耳朵聋了吗？！” 眼见着一班家丁围上来，紫凝皱眉说道：“越然郡主今天大喜，何必给自己找不痛快？难道我姐姐揭了面纱，你还能装作不认识不行礼？” 贺兰玲珑摇曳着身子走过来，从袖子里拿出红色的丝巾掩在嘴前笑道：“不痛快还用得着找吗？飞骑将军看看那新郎官的样子，让我怎么能痛快？！” 话说出来可把那些公子哥吓坏了，飞骑将军的名声在魏国可谓如雷贯耳，可真正认识她的却只有少数。 贺兰玲珑见青鸾仍不说话，捂着嘴又笑了两声：“不，是本郡主说错了，您现在已经不是飞骑将军了，今儿早朝，皇上下了旨，您现在是正二品玄凰大将军！兵符圣旨都调动不了的玄凰、大将军！” 贺兰玲珑因着端贵妃的关系，怎么着也算个皇亲，她既然说眼前的女子是玄凰大将军，必然就没有假的，所以这些公子哥吓得腿都软了，立即跪在地上请罪道：“玄凰大将军恕罪，我等有眼不识泰山。” 贺兰玲珑转头看着这些纨绔公子，冷笑道：“何止一个玄凰大将军，你们看这个紫衣的小姐，想必就是皇上刚认的干女儿紫凝把？虽无品无级，但也是正宗的皇亲，凭你们一百个脑袋吃罪的起？” 话落，那些纨绔公子又赶紧给紫凝赔罪：“紫凝姑娘恕罪，紫凝姑娘恕罪。” 青鸾看着贺兰玲珑这幅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心中也有点不是滋味，其实她只是喜欢独孤长信，有什么错？但却因为独孤长信一个旨意，便毁了大好的人生。所以青鸾好言相劝：“贺兰小姐一向贵重，何以要在大喜的日子自轻自贱？” 贺兰玲珑闻言冷笑起来，摊开手发狂的问道：“一向贵重？你看我今天的规制，哪点是郡主出嫁该有的？我的至亲可有一个相送的？这都是拜你所赐！” 女子被自己心爱的男人打击之后，通常都会把所有罪责算到情敌身上，这是通病。 “贺兰小姐的婚事，本将军从头到尾都没说过一句话，所以你还是放宽心，以后好好过日子。”青鸾其实现在特别想要一走了之，但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她总不好出手把这送亲的家奴都打伤。 “这日子让我怎么过？！”贺兰玲珑冲青鸾吼道，已经完全没有了往日贵族的模样。 青鸾无意再跟她纠缠，后退两步说道：“贺兰小姐的日子怎么过，是你自己的事。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我不与你为难，这路，我给你让开便是。” 就算再精致的妆容，此时掩饰不住贺兰玲珑满脸的狠恶，只见她恶狠狠的指着青鸾道：“我今天不碰见你就算了，既然遇着了，我的心怎么能甘休？我可以走，但你必须揭下你的面纱，让郦京的百姓也看看你的真容，究竟是不是妖孽！” 贺兰玲珑是见过青鸾女儿装束的，在上次的庆功宴上，一个女人太过美貌，总是容易让世人认为妖孽的。 215.第215章 误入歧途，回头是岸 对方的目的何在，青鸾自然是明白的，但妖女一说的存在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如果她真的在乎，早就离开独孤长信了。所以为了息事宁人，青鸾并没有避讳，她揭下了面纱，并平静的与贺兰玲珑说： “本将军的容貌并没有见不得人的地方，你也不能因为一张脸就说本将军是妖孽，毕竟战场上，没有人会因为本将军的容貌而甘愿受死，本将军能有今天，都是一刀一剑立功得来的。” 其实青鸾这些话也不是说给贺兰玲珑听的，而是要这大街上围观的百姓听到，不要因为一张脸便掩盖了她所有的功劳。 果然，青鸾的话说完，百姓就开始议论纷纷：“是啊，玄凰将军的功劳真不少！”“北狄那么难打，玄凰将军功不可没！”“听说还救过驾呢！”“这就是刚平叛回来的女将军?” 贺兰玲珑听着百姓的议论，脸色愈加尴尬红润，最终恼羞成怒道：“既然遇到了，玄凰将军又是威名赫赫，何不跟本郡主去郡主府喝杯喜酒？如果将军不答应，便是嫌弃本郡主了！” 女人本是水一般柔弱，可是嫉妒怨恨的女人，却是洪水猛兽，此时的贺兰玲珑便是如此。 眼见着这娶亲的阵仗，估计是贺兰家没有亲朋好友愿意来喝这趟喜酒，所以青鸾此时也是分外尴尬，到底答不答应，青鸾垂眸正在犹豫间，忽然便有人传：“太子殿下驾到！” 声落，朱雀大街上所有的人都退到两边跪下，青鸾和紫凝当着众人的面也不能无礼，规矩的跪下一起说“太子千岁”的话。 独孤长信的车辇在禁军的护卫下，缓缓的从街头驶到青鸾面前，停下。今天王云和刘傲都没跟着，只有他一个人被禁军护卫着出来。 光是在大街上停下沉默着，就给人一种压迫感，无论官员还是百姓，仔细的呼吸都不敢用力。恰在此时，刚才那个走了的公子哥把郦京府尹给请来了。 郦京府尹看见禁军护卫着一辆车辇，便知道里面坐的是独孤长信，当下也不顾的帮这些世交做掩护，急忙跪到车辇旁边：“臣治理无方，请殿下赎罪！” 独孤长信在车中闭眸坐着，本想训斥紫凝，但又顾及她的体面，微舒一口气，掀开车帘伸出一只手来，苍白修长。 青鸾会意便起身走过去，把手搭在他的大掌中，踩着禁军搬来脚凳，刚准备上车，又回头跟郦京府尹说道：“刚刚有位公子说，府尹大人跟各家都有来往，来了本将军也占不到好处。” 郦京府尹闻言大惊，郦京头伏在地上说：“玄凰将军恕罪，下官绝不敢徇私！” 青鸾抬眸冷冷看了众人一眼，手上微用力便上了车，放下帘子不再多言。紫凝见青鸾上了马车，自然跟着站在旁边一起回宫。 但车辇下的贺兰玲珑急了，不待太子车驾驶过便站起身来大声问道：“玄凰将军还没有回答本郡主的话呢！” 太子的车辇并没有因为贺兰玲珑的话而有任何停顿，自青鸾上了车，禁军便开始行走，把迎亲的队伍冲开两半，没有一个人敢露出一点不虞的神情。 可是贺兰玲珑不甘心，她追着上去，却被禁军拦住，她只能大声喊道：“太子殿下看见玲珑成亲，难道就不说句话吗？” 她以为，他好歹能说句恭喜的话，如此她就算跟着乞丐也能稍微安心，可是那个男人连一个字都不肯说，怨恨，怨恨在她心中越来越满。 看着远去的车辇，贺兰玲珑不知不觉间就哭花了脸，再好看的人也不堪入目了。而此时从太子车辇后面过来一个禁军，先是恭敬的向贺兰玲珑行了礼，然后严肃的说道：“太子殿下口谕，越然郡主言行无状，念在你大婚，只罚掌嘴二十下。” 贺兰玲珑心中明白，这哪里是太子殿下的话，八成是紫凝吩咐的。但她却没有办法反抗，原本拦着贺兰玲珑的禁军立即就把她押下，传口谕的禁军亲自动手给贺兰玲珑掌嘴。 最终，所有的禁军都走了，贺兰玲珑一个人站在朱雀街上，嘴巴上布满了血，她的新郎官终于壮着胆子过来问道：“娘……娘子，你……你没事吧？” 贺兰玲珑冰冷的看了他一眼，淡淡的吐出一个字：“滚！” 新郎官胆怯的看着她，不敢说话，但却指了指那顶花轿，意思是我们还没有完婚呢，这是圣旨。 顶着被打破的嘴唇，她忍着痛低声狠狠说道：“此仇不报，我贺兰玲珑，枉为人！” 此时朱雀大街的人都散了，只有一个尼姑还站在大街中央，分外扎眼。 贺兰玲珑看了一眼那熟悉的脸，径直走上花轿，并不说话。 而那尼姑却走上前，好言想劝：“施主，你已经入了歧途，早日回头是岸。” 贺兰玲珑坐在花轿中冷冷说道：“岸？姐姐说得好听，不如你来替玲珑嫁给这个乞丐如何？做不到，就不要说这些好听的。你与他一样，****念佛，可你们的心比魔鬼还可怕！起轿！” 这个尼姑正是贺兰玲珑的亲姐，当年她可以抛开圣旨不顾，出家做了尼姑，那是因为端贵妃得宠，贺兰家还如日中天。但如今的贺兰玲珑却不能够了，再次抗旨，将给全族带来灭顶之灾，所以她的心从此充满怨毒。 太子车辇中，青鸾自上了车就被独孤长信紧紧禁锢在怀中，他只静静的看着她不说话。待车辇渐渐离开人群，他才出声问道：“何以在本宫面前，你就从不画这精致妆容？” 青鸾不想把责任都推给紫凝，也不想曲意讨好他，只一味不说话搭理他。而车外面紫凝偷听墙角，以为青鸾受了委屈，便隔着马车认错道：“好哥哥，是我唆使的姐姐，我没想到郦京这些公子个都这么大胆呢，以后再也不敢了，求你饶了我们这一回吧？” 独孤长信垂眸听着紫凝的话，低声在青鸾耳边说一句：“她是真的怕了。” 然后便沉着声音跟紫凝说道：“你害的本宫失了颜面，本宫怎么饶你？” 紫凝哭丧着脸在外面说道：“二哥说什么，我都答应，只要您别生姐姐的气。” 独孤长信当即回答：“好，那你今晚请王云到你宫中一起用膳，然后明天一起出宫听曲儿，本宫便原谅你这回。” 216.第216章 花枝招展，待字闺中 紫凝这才知道自己被戏弄了，狠狠的踢了车辇一下，便气冲冲的自己快步先走了。 而马车里面的独孤长信却弯起唇角：“总算把这个听墙角的打发了，该轮到你了，刚才本宫问你的话，怎么回答？” 说着他的手还在青鸾腰间用力，害的青鸾瞬间绷直了身子，娇嗔道：“我在宫里与你是君臣，怎么好穿的花枝招展？” 独孤长信却更用力抱紧她，贴在她耳朵上问道：“你见过哪个大臣与本宫同床共枕的？这不是理由。” 说着话他还瞥见她裸露在外面的雪白脖颈和锁骨，心中妒火不可遏制的窜起来，转身卧倒将青鸾压在身子底下，张口咬在她的锁骨上，又担心用力太过咬的她出血，所以只能耐着性子细细厮磨一会儿：“以后还是少穿女儿的装束，太扎眼。” 青鸾被他咬的面红耳赤，早就没了好脸色，睨着他嗔道：“我偏不，难道我穿成女人模样，就被人抢去了？” 闻言独孤长信先是一愣，接着便弯起了殷红的唇角：“你这话倒提醒了本宫，这慕容珏宸，还是早日赴死的好，不然总是个祸患。” 青鸾起身把被弄乱的衣服整理妥帖，才淡淡说道：“你觊觎齐国江山，可不要拿我当幌子。” “其实南国有不少奇人异士，听从丁念的指示，所以南国虽然被灭，但丁念的实力不容小觑，灭齐，更难了。”独孤长信说着话也直起了身子，样子也认真了许多，他是真的在考虑如何杀慕容珏宸。 说起丁念，青鸾难得的认真评价一番：“丁念确实不是个普通女子，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主儿，虽然苛刻刁钻，但也不缺乏变通。不然也不会有那么大的产业。她现在在齐国怎么样了？” 独孤长信想了想齐国送回来的情报，说道：“慕容珏宸举兵征讨南国，丁念自然是痛不欲生。而且慕容珏宸征讨南国的理由之一，竟然是对你不敬，这让丁念恨你入骨。不过南国灭亡之后不久，她就被解除了禁足，原因是怀孕了。现在有六个月了。” “慕容珏宸会征讨南国，这在我意料之中，但牵扯到我就让人惊讶了。如果不是他掳我回荣阳，也没后面那些戏。”事情过去了，所以此时她说起来道没有十分在意。 “说到慕容珏宸，我倒想起另一个人。不愧是龙霆府君，在郦京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我派去的人早就被他甩掉了。也不知他都在忙些什么？”独孤长信提起姜煜城便面露担忧之色。 青鸾看出来了，安慰道：“龙霆府的首要规矩，便是不能入世，现在大哥常下山走动，已经是不合规矩，山上的老人都高兴呢。所以不必太担心。” 听了青鸾的话他却不赞同的摇摇头：“龙霆府那些老人，说到底也是龙霆府自小培养的家奴，不过是主子给面子罢了，姜煜城如果真做了什么决定，他们也无法改变，总不能因为主子变了主意，他们便忘了恩情。” “那你认为大哥要怎么入世？龙霆府的名声非同小可，到哪不得压人一头？” “我说一个去处，你可不准跟我生气。”独孤长信说完便看向她，等青鸾回答。 青鸾点点头：“你说，我也想知道有什么去处，能容得下龙霆府的府君。” 得到青鸾的首肯，独孤长信便说：“这世上有一女子，祖上二十几代都是天下共主的天子，论占地之广、人力之多，都是天下第一，且掌独揽大权，至今待字闺中。” 青鸾柳眉微挑：“你说的是东夏清平大长公主？可是他们素不相识……” 青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独孤长信打断：“相不相识不重要，皇家姻亲，最重要的是利益相同。” “那他们有什么共同利益？”青鸾问。 独孤长信脸上虽然闪过一丝尴尬，但还是平静说道：“至于有什么共同利益，本宫还没想到。但清平至今未婚，姜煜城也至今未婚，这两个高高在上的人，有如此相同的默契，就已经说明问题。” 青鸾低头盯着独孤长信的脸看，犹疑的说道：“你不是担心姜煜城，你是担心姜煜城娶了清平长公主！” 男人听了反倒勾起唇角：“我就说只要跟你说清平，你就得多想。我是担心清平嫁给姜煜城，那哪是嫁人啊？那是举国相付！” 闻言青鸾上了妆的美眸微转问道：“娶清平长公主这么多好处，你怎么不娶啊？亏得长公主还对你日思夜想的。” 看着青鸾吃醋的模样，独孤长信心情好了许多，伸手托起青鸾妩媚的脸，靠近她说道：“第一，本宫不需要靠女人吃饭。第二，清平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嫁的。真要论起门第来，本宫或还不如姜煜城。第三，有你了。” 说着话，车辇已经停下，外面禁军恭敬的说道：“启禀殿下，已经到福临殿了。” 独孤长信在车中“嗯”了一声，便牵着青鸾的手下了车，见只有刘傲在外面，便问道：“王云呢？” 刘傲虽然也才从柳州回来，但短短三天，变化非常大，脸上再没有之前的痞气，稳重的像变了个人，纵使青鸾今天这么出挑，他都没有多看一眼。见独孤长信问话，只恭敬的回答道：“刚刚紫凝姑娘差人来，说是王统领用膳。” 闻言青鸾浅笑一下：“紫凝这丫头当真的。” “紫凝虽然惯爱玩笑，但从不食言的。”独孤长信说着便带青鸾往里走，径直往寝殿去了。 进了寝殿，青鸾还疑问道：“你今天的政事都处理完了吗？来寝殿做什么？” 谁知独孤长信二话没说便把青鸾摁在墙上，做着这么粗鲁的事情，说出来的话还是那样风轻云淡：“这般模样，你以为只有那些纨绔公子才动心吗？本宫忍了许久了……” 说着话他殷红的嘴唇已经吻上她的耳垂，引得青鸾一阵颤栗，但她却不得不扫兴的说道：“我今天来月事了。” 独孤长信身子一僵，深吸一口气，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说道：“还真会磨人！” “来月事就去床上躺着吧，济世的药吃了吗？” “吃了。” 说话间他已经将青鸾抱起走到床边，将她轻轻地放在床上，又嗔道：“来月事还跟着紫凝去街上转悠，也不怕累着。” 217.第217章 银针细线，一瓶烈酒 青鸾趴在床上笑着说道：“这有什么，以前来了月事，我还不是照样杀人？” “现在不是以前了，不光是我珍重你，你自己也要仔细。”独孤长信说着话便给她拉上被子，然后直起身说道：“一大早赶回来，中午也没睡个午觉，快闭上眼休息一会，我看完奏折过来叫你吃晚饭。” 青鸾看着他温柔的模样浅笑一下就闭上眼睛了，八百里奔袭，她真的有点累了。 那边碧雲宫里，紫凝跟王云正在用饭，席间王云不断的找话说，但紫凝的神色都是淡淡的。 这让王云以为紫凝还在为上次的事恼他，所以饭吃到一半，王云便忍不住放下筷子说道：“上次的事，是我唐突了，我给你道歉。但要是因此让你面对着我，饭都吃不下去的话，那我走就是！” 紫凝这才反应过来对面还坐着个大活人，回过神来说道：“哦，不是，姐姐今天回来，我高兴，差点把正事都给忘了。” “什么正事？宫里的娘娘被你整的大气不敢喘一下，你还有什么正事？”王云是不信紫凝口中的正事的，他以为这就是紫凝搪塞的理由。 紫凝忽的放下碗筷，眨眨大眼睛说道：“我骗你做什么？算算日子，今天夜里梅妃娘娘就会临盆了。这不算正事吗？” 王云听了紫凝的话轻咳一声，尴尬道：“是我小人之心了……那你到底生不生气了？” 紫凝环胸翻了个白眼说道：“生什么气？呃……那晚的事就当做没发生好了！本来也没什么事！” 紫凝越说越烦躁，正准备起身走的时候，却有宫女匆忙进来跪着说道：“姑娘，梅妃娘娘要生了，皇上让您赶紧过去呢！” 因此没时间发脾气，紫凝便跟着宫女跑着出去了，王云看看满桌的残羹，叹口气便回福临殿了。 紫凝到梅妃寝宫的时候，太医都到了，里面梅妃痛的大喊大叫，外面太医正在擦汗，刘福光见紫凝来，大喜：“紫凝姑娘你可算来了，梅妃娘娘体质异常，孩子出不来呀。” 紫凝垂眸听了听里面的声音，看刘福光一眼说道：“你就直说是难产好了，没事，这还有力气叫呢，喝参汤了吗？”刘福光赶紧答应着：“喝了喝了。” 惠安帝听到紫凝的声音，从偏殿慌忙出来：“紫凝啊，听你说话这语气，是不是能保证没事啊？” 此时稳婆也从里面出来，满面愁容的说道：“哎哟，这孩子的头怎么就是出不来，各位太医可想出办法了吗？” 太医则是看向紫凝，而紫凝气定神闲的向惠安帝请旨：“皇上，女……女儿能保证梅妃娘娘母子平安，但要用非常手段，所以请皇上降道旨意，只要梅妃娘娘母子平安，女儿便无罪。” 惠安帝认真听了紫凝的话，立即就答应道：“这是当然，这是当然，只要母子平安，你就是大功一件！” 得了旨意，紫凝便吩咐道：“取银剪刀来，银针细线，一瓶烈酒，热水，还有我之前让太医院配的药，刘大人也拿来吧。” 刘福光哆哆嗦嗦的从药匣中取出一个药包，给紫凝：“完全是按照姑娘的方子配的，照姑娘的意思，老夫一直随身带着呢。” 紫凝拿过药包略微嗅了一下，确定刘福光没在这药上动手脚，便递给稳婆：“去用开水把这包药冲了，服侍娘娘喝下。” 惠安帝看着稳婆把药拿走，瞪着眼睛问道：“紫凝啊，这是什么药？” 紫凝看了惠安帝一眼，神秘笑道：“这是让娘娘免遭疼痛的药。里面血腥味太重，皇上还是去偏殿等候吧。” 也许是老年得子的缘故，惠安帝非常激动的握住紫凝的手，嘱咐道：“父皇就指望你了，梅妃母子平安，父皇定有重赏。” 紫凝认真的拍拍惠安帝那略显苍老的手，便转头去了屏风后面。里面梅妃看见紫凝进来，也好像终于见到救命稻草，疼的满是汗水的手紧紧抓住紫凝的手臂：“紫凝，本宫要死了，救我！” 紫凝面色平静，见稳婆已经端着药进来了，便含笑柔声跟梅妃说道：“娘娘不要害怕，什么死不死的，多不吉利，快把这药喝了，不出半个时辰，皇子就能见着您了，嗯？” 梅妃见紫凝镇定的样子，自己也安心了许多，忍着疼痛把那碗黄色的汤药喝光，紫凝见她把药喝进去，为了防止药物影响到孩子，立即开始用针扎了梅妃几个穴道。 稳婆见梅妃娘娘安静下来，眼神都有些呆滞，好像完全不知道疼痛，担忧的问道：“姑娘，不会有事吧？” 紫凝剜她一眼说道：“天塌下有我顶着呢，你只管动作麻利点，这药只有半个时辰的效力。银剪刀呢？” 稳婆从没见过这么有威势的女子，当即吓得闭了嘴，麻利的将托盘拿过来，里面一应的银器件，紫凝毫不犹豫的拿起剪刀，掀开梅妃盖在身上的被子，咬着牙，小心的将梅妃下体剪开一道口子，但因为药物的作用，竟然没有出多少血，而且孩子的头立即滑出来。 稳婆原本还惊恐的脸立即浮上喜色，大声朝外面喊道：“孩子的头出来了！” 坐在偏殿的惠安帝激动的一下子站起身来，欢喜道：“好！” 太医院一众太医也总算舒了一口气，个个称赞道：“紫凝姑娘神医啊！佩服！佩服！” 因为梅妃的阴-道口被剪开一道口子，虽然没有流太多血，但紫凝拿孩子出来的时候还是非常仔细小心，生怕把梅妃的伤口撑坏，待会缝合起来会麻烦。 不消片刻的功夫，屏风里面便有了孩子响亮的哭声，给孩子用温水擦拭过后，稳婆用事先准备好的锦被包着孩子出来，跪在惠安帝面前笑着说道：“恭喜皇上，是位小公主。” 惠安帝原本还担心是个皇子，独孤长信会有所顾忌，现在好了，是个公主，当即开怀大笑道：“公主好，公主好啊！女儿会疼人儿！” 听了这话，太医们也面露喜色，皇帝高兴他们的日子便也好过了，当即跪下恭贺道：“恭喜皇上，恭喜梅妃娘娘！” 惠安帝仔细看了公主一眼，笑着说道：“公主跟太子小时候还真有几分相似。” 218.第218章 心尖上的人 稳婆已经站起身来，随着惠安帝的话说道：“亲兄妹，当然像了！” 惠安帝此时已经笑得合不拢嘴：“对，快派人去给太子报喜，让他也来看看自己的亲妹。哦，对了，这宫里上下都要赏，尤其是梅妃宫里的。” 卓公公在旁边看惠安帝高兴，便主动说道：“宫里好久没有这样的喜事了，皇上恩准，让老奴亲自去告诉殿下，讨个彩头，说不定殿下也有重赏呢。” 卓公公嘴上这么说，但其用意惠安帝岂能不知道？太子情绪谁都掐不准，他这是怕别人去了办不好差。 所以惠安帝笑着指指卓公公说道：“你这个老鬼精，行，去吧！千秋在的话，也一起来吧！” 卓公公掩嘴笑道：“老奴知道了。” 待卓公公走后，惠安帝似乎才想起什么，问道：“紫凝丫头怎么还不出来？” 稳婆面露难色，但又不敢欺君，实话说道：“梅妃娘娘难产，孩子出不来，紫凝姑娘给娘娘喂了药，扎了针，娘娘便不喊疼了，然后……然后姑娘就用剪刀，剪开了娘娘的下体……把孩子拿了出来……现在姑娘正用淬了酒的银针给娘娘缝……缝起来……” 这种方法还真是闻所未闻，在场太医也都噤声了，都惶恐的低着头，而惠安帝面色沉重，沉默了许久才说道：“进去之前，紫凝丫头就说过要用非常手段，现在能保母女平安，已是万幸。梅妃怎么样，出血多吗？” 稳婆见惠安帝并没有雷霆大怒，便安心的说道：“说来也奇了，娘娘服了紫凝姑娘的药，便像没了知觉一般，下体被剪开都没出多少血，皇上放心。” 惠安帝点点头道：“看来那个龙霆府的济世，名不虚传啊，紫凝只跟着他短短一年时间，竟就医术超群。” 刘福光小心说道：“想必是济世前辈看重紫凝姑娘，所以教的没有保留，不然换做一般弟子，定不能速成的。” 惠安帝听着刘福光的话非常赞同：“紫凝丫头就是伶俐，朕也非常喜欢，如今又立了大功，待她出来，朕一定要当面好好封赏。再者，梅妃为朕诞育公主，辛苦了，即日起，她就是梅贵妃了。” 梅妃宫里的宫人此刻都在这服侍，听见了惠安帝的话，都笑得合不拢嘴，跪下磕头谢恩。 惠安帝看着公主粉嫩的脸蛋，愈发的欢喜，转头问梅妃宫里的宫人：“公主的乳母都备好了吗？” 掌事宫女忙上前回话：“回皇上话，四个乳母都在外面候着呢。” “快带公主去乳母身边，小心伺候着，公主高兴了，朕有赏！” 宫里的宫人还是头一回见惠安帝这么高兴，因此个个办事都有精神，答应着就带小公主去了。 里面紫凝给梅妃处理好伤口，后面的事就交给宫女了，她用帕子擦擦汗便没事人一样走出来。 惠安帝见紫凝出来便笑着问道：“好女儿，多亏有你，想要什么，快点说！” 紫凝先是一愣，接着笑道：“哟，女儿出身低微，这几日在宫里锦衣玉食就跟做梦一样，以为就是最好的了，想不到父皇还有更好的赏赐，是女儿见识浅了。” 闻言惠安帝指指紫凝，跟在场的太医宫人们说道：“瞅瞅，这张嘴啊，真是让人又爱又恨的，这是在嫌弃朕之前没有给品级呢！” 紫凝上前给惠安帝作揖讨好说道：“父皇可真是误解了，有天子做我的干爹，就算没有品级，谁敢小看？” 身后太医们见紫凝这样说，便也附和道：“不敢，不敢。” “既然你喜欢住在宫里，那就不要走了，梅妃出身寒门，没主过事，朕也不想让她操这份心，这几天看你行事，倒有几分先皇后的做派，不如就继续替朕操持这些琐事吧，不过凡事要以梅妃为尊，切忌让她受了委屈。” 听了惠安帝一番话，紫凝心里便有了数，当即笑着回话：“父皇心尖上的人，我哪敢给委屈受，父皇放心就是。” 惠安帝见紫凝一举手一投足之间都有几分灵气，便认真说道：“紫凝丫头，跟你说句心底话，如果不是太子早就与你私交甚厚，这么大的后宫，朕还真不放心呢。” “女儿懂得。”紫凝语气间显得格外亲切，有时候惠安帝真觉得是自己亲生的闺女了。 这般乖巧，惠安帝拉着她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好，既然你医术这么出神入化，做干爹的也不能埋没了你的手艺不是？以后魏国太医院总领就由你做了，另外，封你做紫域夫人，紫者王气也，域者疆也，希望我魏国王师所到之处，有你济世行医，百姓无病无灾。” 听了这般封赏，太医院的人都跪下说道：“皇上圣明，恭喜总领大人。” 而紫凝却是嘟着嘴好像不满意的说道：“父皇莫跟我说这些之乎者也的话，女儿听不懂，你只说能有多少钱花，有多少好吃的等着我？” 惠安帝原本还算严肃的脸一下子绷不住笑了，戳戳紫凝的脑袋说道：“就知道吃喝玩乐，今天出宫去还闯祸了吧？封你食邑三千，够不够吃？” 说话间卓公公在外面唱道：“太子殿下驾到——！玄凰大将军到！” 独孤长信阔步走进来便听到惠安帝的话，出声问道：“紫凝又在跟父皇讨要什么好东西？给本宫也留一份儿。” 私底下独孤长信见了惠安帝，只略微行了礼便在旁边坐下，而青鸾则是规矩的行了大礼，惠安帝免礼之后才落座的。 惠安帝见独孤长信，便问道：“去看过你妹妹了吗？” 独孤长信难得的含笑说道：“见过了，非常可爱，像父皇。” 惠安帝笑着点点头，又问青鸾：“千秋也见过公主了？” 青鸾颔首恭敬回答说：“臣刚从战场上回来，怕冲撞了公主，因而没敢进去，只在外面听见公主的声音，将来一定是个活泼的公主。” 惠安帝闻言哈哈大笑：“千秋不说，朕竟然没发现，公主的哭声是很高啊，活泼好，活泼好。” 独孤长信坐在一边也弯起唇角问道：“梅妃娘娘怎么样了？” 服侍的宫人回话说：“娘娘吃了紫凝姑娘的药，睡着了，一切都无大碍。” “本宫这趟过来，特地带了好些礼物，恭贺梅妃娘娘，如今她既然睡着，就让管事的宫女先收着吧。” 独孤长信的话说完，便有宫女去外面接管了。这边他才又问惠安帝：“公主生的可爱，父皇可想好名字了？” 219.第219章 那天晚上月光真不错 惠安帝刚想说名字，但看了独孤长信一眼，又改口问道：“太子可有好名字吗？” 独孤长信自然知道惠安帝的心思，但其实他并没有太在意这个妹妹，年纪差这么大，都能做他的女儿了！他才没这闲情逸致去想这公主的芳名。 于是顿了一下说道：“父皇是天子，是公主的父亲，当然还是父皇取的名字，梅妃和公主更喜欢。” 惠安帝不自觉的抬手捋捋胡须说道：“朕觉得公主的出生，非常顺心，朕也非常喜欢，所以取名叫如意，怎么样？” 对于惠安帝取名的手段，独孤长信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了，比如说“长信”这名字，便是当年为了取悦他的生母，发誓自己不会失信于对方，所以他们的孩子便叫长信。如今梅妃生了个女儿，省去将来许多麻烦，顺心顺意，所以便取名“如意”。 在场的人见惠安帝问独孤长信，而独孤长信不出声，他们便也不敢支声，两位主子一个都得罪不起。 过了许久，在惠安帝热切的眼神中，独孤长信终于慢悠悠的回答道：“父皇取得名字自然都好，本宫也希望公主能一直如意下去，不辜负父皇的美意。” 言语间的意思，或许旁人听不出来，但惠安帝是明白的，手掌在腿上磋磨两下尴尬说道：“那公主的名字就定为如意，封号日后再想。我们也走吧，免得影响梅妃休息。” 惠安帝说着话站起身来，卓公公上前扶着，还没走一步，惠安帝又想起什么，拍拍自己的脑门说道：“一高兴差点忘记，朕得了如意公主，应该普天同庆才是，太子拟一道旨，大赦天下吧。” 独孤长信颔首答应道：“儿臣遵旨。” 然后大家便都跟着惠安帝轻声出了梅妃的寝宫，临走时，惠安帝嘱咐道：“梅妃醒了就来通知朕，无论早晚。” 紫凝也在旁边扶着惠安帝，闻言嬉笑道：“父皇这回可是上心了，梅妃娘娘往后的日子可算有福了！” 于是大家嬉笑着走出去，在宫门处又各自分开。 看着惠安帝走远，紫凝笑着跟独孤长信说道：“二哥回去帮我跟王云说一声，明天去听曲儿，我在宫门口等他，他爱来不来！” 看着紫凝气鼓鼓的样子，青鸾忍俊不禁：“看来呀，今晚的晚膳用的不开心。” 紫凝咬着嘴唇看青鸾一眼，重重的哼一声，扭身就走了。 这边独孤长信环抱着青鸾上了车辇，在车中坐下后，独孤长信的脸色与平常无异，青鸾转头问他：“多个妹妹，难道你不高兴吗？” 闻言男人突然侧过身子，低头与她脸对脸，有些寒凉的问道：“又不是我们生的，有什么可高兴的？” 第一次见他冰冷的眼神，就像两块尖锐的冰凌，尖锐的让人无法躲避。 可是面对这个问题，青鸾只能选择躲避，她的身体什么样子她自己清楚，现在性命尚且靠药物维持，生孩子这种事情根本承受不住。今天无论太医还是紫凝都说梅妃出血不多，可是看着外面放的一盆盆血水，青鸾就有自知之明了。 对视良久，最终青鸾还是选择沉默，她轻轻依偎在他肩头，心里开始翻搅着无穷的懊恼和愧疚，济世说过的五年之期，已经过去一年，第二年都已经过去了一个季节，算算真是时日无多呢…… 仿佛能看懂她的心思一般，他抬手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安慰道：“我已经派出许多人找永垂草了，我们还有时间。孩子有没有都无所谓，独孤氏还有很多旁支。” 短短的两句话，却已经让青鸾泪流满面，他是一国储君，魏国惠安帝只得一独子，天下皆知，孩子的事怎么可能无所谓？而且她知道，惠安帝不少子嗣都是他拿掉的，所以他心里有结。 果然见青鸾沉默，他便接着说：“或许这便是报应。” 感受到青鸾在低声的哭泣，他没有低头看，只是抬起手臂环抱着她瘦削的肩膀，平静的说道：“青鸾，别哭，我会心疼。” 青鸾也不想让他因为这个问题而过度难过，深吸了几口气平复下来，抬头在他脸上轻吻了一下。感受到她微凉柔嫩的唇瓣，独孤长信弯起唇角冲她笑笑：“以后不要想这件事了。” 青鸾睫毛上还挂着泪珠儿，认真的点点头。可是有些事情是不能控制的，孩子的事情就像一块烙铁，留在了她的心上。 回到福临殿的时候，刘傲等人已经受了王云指示，一律不准提公主的事情，只当是平常。所以青鸾和独孤长信下车的时候，仍旧如常的往里走，只是走到王云身边的时候，青鸾停下脚步浅笑说道：“紫凝请你明天去听曲儿，在宫门口等你，机会难得，可不要错过呀。” 王云脸色微红，看了独孤长信一眼，问道：“我有几句话，想跟千秋大人单独说。可以吗？” 闻言独孤长信看都没看王云一眼，径直一个人往寝殿里走了。 这边青鸾看独孤长信走了，便问王云：“什么事，还得背着他说？” 王云拉着青鸾往一个角落里走了两步，张望一下确定周围无人，这才吞吞吐吐说道：“上次，就你跟紫凝一起在将军府喝酒那回，我抱着紫凝回府，路上碰见我父亲，说了紫凝几句，她就说要搬走，我一着急就说了那种话……” “哪种话？”青鸾不解。 王云皱眉一股脑的说道：“就……就是那些喜欢她啊，让她不要走之类的，她问我是不是告白，我当然承认了，然后她也不说话，我就以为她默认了。话说那天晚上月光真不错，我就没忍住亲了她一下，就一下！接着她就生气了，一直到现在跟我都是不冷不热的！” 闻言青鸾原本的坏心情一扫而光，不禁笑道：“到底是月光不错，还是紫凝不错啊？” 王云赶紧伸出一根手指惊恐的“嘘”了一声：“别这么大声，紫凝还没嫁人呢，对女孩子家名声不好。” 220.第220章 前因后果，如神如鬼 一个男人只有真的爱一个女人的时候，才会时刻注意到这个女人的名声。 见王云这般模样，青鸾勾了一边唇角问道：“如果紫凝以前有过别的男人，你还会像现在这样喜欢她吗？” 王云被这一问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怎么叫有过？” 青鸾垂眸想了一下还是非常直白的跟他说：“就是同床共枕做那种事。” 这个消息让王云吃惊不小，还以为青鸾开玩笑呢：“她比你还小三岁呢，脾气又那么厉害，怎么会……” “怎么不会？”青鸾沉着脸打断他：“你以为她的脾气是天生的吗？你以为在沣王手下，她能独善其身吗？” “那你……”王云不可置信的看向青鸾。 青鸾冷哼一声道：“你以为每个人都会像我一样幸运，长了一张酷似南宫卿卿的脸？” “无一幸免吗？”王云迟疑的问着，他还是不能相信，紫凝竟然被沣王做过那种事，那时候她比现在更小。 青鸾见王云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就算她不是紫凝本人，但仍不免有些伤心，叹口气说道：“那时候她刚从地宫里活着出来，被选为暗人，服了毒药，沣王还是如日中天，如何能幸免？我今天跟你说这些，你可以考虑，如果难以接受，明天便不用赴约了，早点断了，彼此也好受些。” 说完青鸾便转身走了，王云还一个人愣在原地，不能相信。 青鸾回到回到寝殿的时候，里面空无一人，柳眉微皱，抬步往正殿走去，推开高大的殿门，果然那人安静的盘坐在佛像下，烛光跳动，而他纹丝不动比如来还像一尊佛像。 她来福临殿之前，独孤长信常常整日一个人在这看那枯燥的经书，聪明如他，这么多年了却一个字都没看进去。 如果那佛经真的入了他的眼，惠安帝何至于晚年得一女，朝廷上下何至于敬畏他如神如鬼？ 停顿一下，她轻轻走到他身边，伸手将佛经从他手上拿走，低声道：“看不进去就不要看了，佛家讲凡事都有因果，但今天的果未必是将来的因。” 也许是晚上的缘故，独孤长信此时此刻的黑瞳格外大，空旷的像个黑洞，他抓住青鸾的手，像是开玩笑又像是质问：“那将来的因，又是什么？” 他这一侧脸，青鸾看到他异常的瞳孔，才发觉，似乎每次见她黑瞳放大，都是在佛像前，这有什么关联呢？低头看这本佛经，还是那本梵语的佛经，似乎也从来没有换过。 蹲下身来，青鸾与他平视，想了一下说道：“将来的因，就是当下。你现在为魏国百姓做的这许多事，积的德，足以弥补任何过失，如来也不会怪你。” 独孤长信有些失落的垂下眸子：“可是我的初衷并不好。” “初衷有什么打紧？结果好便是好，所谓因果，看重的不就是果吗？”青鸾说着看向佛祖慈悲的佛像，其实她是从来不信奉神灵的，她相信独孤长信的内心深处也是不信的，现在说这些，不过是一时的安慰罢了。 “你比我透彻。”独孤长信说话时已经站起身，走过去沏了两杯茶，自己端了一杯坐下，呷了一口，看似心情已经好了许多。 青鸾在旁边坐下，并没有喝他沏的茶，浅笑一下说道：“哪里是我透彻？我们这些人从地宫死人堆里爬出来，早就不信鬼神了，不然可怎么活？你也不信，不过图个安慰罢了。” 闻言独孤长信勾起唇角，认真的说了三个字：“你懂我。” 青鸾看他又跟往常无异，便作势白他一眼，然后指了了指这佛像，探头到他耳边，低声附耳说道：“改日把这佛堂拆了，盖个花厅，我喜欢。” 她这样悄声，像是怕被如来听见的小妖精，眉眼含笑，平添了几分可爱，独孤长信抬手在她脸颊划过，温柔道：“我说过，只要你高兴，怎么都可以。” “王云！”他跟她说完便叫王云进来。 而此时的王云脸色并不好，他还没从紫凝的事情中缓过来，尤其是进来看见青鸾，面色更加僵硬：“殿下，臣在。” 独孤长信指了指那镀金的如来佛像，说道：“明天找匠人把这佛堂移走，待本宫亲自画了图，着人照着建成花厅。” 这个佛堂在福临殿十几年了，独孤长信****都会参拜，怎么说拆就拆？但王云现在并没有心思过问，独孤长信吩咐了，他答应着便退出去。 看王云失魂落魄的样子，独孤长信问青鸾：“你跟他说什么了？” “没什么。” 翌日，郦京皇宫宫门外。 紫凝因为昨天的事，今天出门特意穿了男装，娇小的身材，头发都束在头顶上，显得一双大眼睛格外灵动。 身后跟的两个大内侍卫也穿着便装，这是惠安帝昨天封她做紫域夫人后，派人送去的，说以后出宫带着防身用的，紫凝没有推辞便欣然接受了，今天正好派上用场。 眼看着议政殿都快散朝了，侍卫上前问紫凝：“姑娘，还要等下去吗？我们一直站在宫门前，是不是太扎眼了？” 这些侍卫是受过特训的，最喜欢最擅长的事就是不扎眼。紫凝闻言犹豫一下，最后皱眉冷哼道：“他不来，我们自己去听曲儿！左右宫里今天也没什么事儿！”说完一咬牙一跺脚，就大步离开了。 到了戏园子，紫凝仍旧是脚步匆匆，足可见火气越来越大，一进门便当头撞上一人，也是运气不好，偏生郦京城里所有的纨绔公子都要撞个遍，眼前这位是新上任的吏部尚书张大人家的公子，而这位张公子又那么恰巧的是位兔儿爷。 张公子被撞了自然恼怒，吓得戏园子的伙计都赶忙过来赔礼，指责紫凝瞎了眼。但没过一会，张公子看见紫凝灵动的模样，当即色心大动，翘起手指说道：“哎哟，竟从没见过这么有灵气的男儿，不如跟本公子回府，坐坐儿？保准不亏待你。” 紫凝当即明白他是何意，迎头淬了他一口骂道：“不要脸的下作东西！任你是哪家公子，有胆子来欺负你大爷我？！给我打！我不说停，就不准停！” 两个侍卫去碧雲宫之前，上面吩咐的就是一切都听紫域夫人使唤，所以紫凝的话无论对错他们都是奉命执行。 221.第221章 真知灼见，老夫领教 说完紫凝就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抓起一把瓜子嗑起来，眼看着两个侍卫把这位张大公子打的满地找牙，吐了血还不说停。 此时此刻她坐得住，戏园子里的伙计也坐不住了，赶紧过人跟紫凝说道：“这位公子，小的不知您是什么来头，但这位张大公子的父亲是吏部尚书，俗称天官，我们真吃罪不起！” 经过昨天的事，紫凝早就长了个心眼，出门带了宫里的令牌，见伙计这般害怕，便从怀中拿出令牌丢在桌子上，哐当一声，戏园子老板趴在桌子上一看，这可是统御后宫的凤牌啊！ “我的老天爷，做了什么孽，今天竟遇上两位惹不起的主儿！”仰头哀叹一声，戏园子老板便晕过去，伙计赶紧给老板掐人中，哪还有心思管张大公子是死是活。 此时工部尚书邢大人的小公子，听见吵闹声也出来看，他一向与张公子交好，见状当即便大声制止道：“大胆！你们是何人，连张公子都敢打？！” 戏园子老板此时刚清醒过来，见是邢公子，立即上前拉着他到桌子旁边，看了看那块凤牌，附耳说道：“现在宫里都是由紫域夫人掌管，凤牌在此，可见这个清秀的小子，就是紫域夫人呀！你们都是贵人，可曾相识？不如劝劝她，不要闹出人命来，我这戏园子可吃罪不起！” 邢公子仔细看了那凤牌一眼，当即苦了脸低声道：“哎哟，刘老板，您真是抬举，紫域夫人那是皇上和太子爷身边的红人，是真正的贵人，我这算哪门子的贵人？” 戏园子老板皱眉顿了一下说道：“我看这夫人，也不是个不讲理的，都是这张公子对她不敬的缘故，你上去好好说话，拿出世家的礼仪来，兴许能讨个面子，不枉你跟张公子一番交情。” 邢公子听了刘老板的话，觉得非常有道理，遂整理了衣衫清清嗓子，绕到紫凝旁边，弯腰作揖道：“在下工部邢大人家幼子，见过紫域夫人。” 紫凝现在认定郦京城里的公子哥没一个好东西，白了他一眼并不说话，继续嗑瓜子。 邢公子见紫凝不说话，也不敢起身，只得厚着脸皮继续说道：“夫人大名在下早有耳闻，想给夫人请安，奈何夫人皇亲贵胄，终日在宫里，也不得见，没想到今天竟然有机会，请再受在下一拜！” 说着邢公子便直起身又拜下去。紫凝毕竟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看了他一眼，忍着心里的火气说道：“免了吧，回家替本夫人也问你父亲好。” 邢公子见紫凝终于肯说话，便趁热赶紧说道：“父亲每天都说呢，说夫人如何的有才华，如何的会办事，要我们这些晚辈都学着点。今天见夫人教训张家公子……”说到这里，邢公子一时词穷了，不知该如何劝说了。 紫凝瞥他一眼，终究是个不成器的，冷冷说道：“邢公子，你放心，只要这张公子还有一口气，本夫人就能让他死不了。” “是是是，夫人的手艺我们都是听说过的，只是毕竟同朝为官，日后您与吏部张大人见了面，也尴尬不是？”邢公子仍旧弯着腰，抬眸不断偷看紫凝的神情如何。 紫凝自然有数，心知不能真的要了张家公子的命，索性便顺坡下驴：“好，邢公子还算是个知礼的，本夫人就给张大人面子，住手吧！” 邢公子见那两个大内侍卫当真停手了，立即赔着笑脸给紫凝作揖：“夫人仁厚！夫人若不介意，不如让在下陪夫人听曲儿，空了说几句话，也能解闷儿。”说完他再看那张公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样子，心中还后怕，幸好自己刚刚没有莽撞，不然也是这种下场。 紫凝不愿多说话，起身便要上楼去，邢公子在后边小心伺候着说道：“刘老板，夫人是第一次来园子，把好东西都上来，算在本公子账上。” 刘老板见事情平息下来，便赶紧顺着邢公子的话上前面给紫凝带路：“夫人请，戏园子刚买了几个年轻的小戏子，练了一年了，那声音清脆叫一个好听，今儿头一次亮相就给您唱，真是荣幸。” 邢公子跟在后面附和道：“告诉他们，唱好了，本公子重赏。” 一行人正要上楼去，紫凝已经上了几个台阶，恰巧吏部的张大人散朝后路过，听说自己儿子被打了，便匆忙赶过来，看见紫凝正要上楼，当即就板起声音质问道：“不知小儿犯了什么错，要紫域夫人这般出手啊？” 吏部尚书乃是朝廷一品大员，自然不同于他的儿子无品无级好打发，紫凝今天虽然不痛快，但也不能太过分，身子一顿转过身来，向张大人颔首示意：“张大人问的好，本夫人是应该给个合理的解释，张大人，你过来。” 紫凝现在的身份贵重，寻常也没人敢得罪她，张大人犹豫一下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举步走到紫凝面前。 紫凝则下了台阶，离张大人近一些，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张大人想清楚，令公子好男风，还有当众对本夫人出言不逊，这两件事哪件传到父皇的耳中，是好的？太子殿下昨天刚处置了几个世家公子，张大人是知道的，新政的事刚平息了一点……令公子是受了些皮肉伤，可是命还在，不是吗？” 几句话紫凝说的不冷不热，但却句句威胁到张氏家族的命运，张大人沉吟了一会，还是看着紫凝感叹道：“夫人真知灼见，老夫领教了。”说完便一甩袖子，命家奴将张公子抬走了，自此再没提及此事。 紫凝看着张大人走了，眼中闪过一丝落寞：她就是再能说会道，再才华绝代又有什么用？失去的终究再也回不来。沉着脸便转身又上楼去，任凭刘老板和邢公子说什么都一句没听进去。 在戏园子最大的包厢内，设有独立的戏台子，紫凝坐在下面不知不觉间就喝了好多酒，看着小戏子那年轻的脸蛋，恍惚间就想起在地宫的那些日子，千百个孩子里，她要活到最后，才能有资格成为沣王的暗人。 想着想着，不知不觉就泪流满面，坐在旁边的邢公子见状忙递手帕给她： 222.第222章 戏台上的小戏子 “夫人这是怎么了？这可是一出喜剧呀，怎的就哭了？是不是唱的不好，我让刘老板换了他们。” 紫凝接过手帕，摇摇头说道：“唱的很好，是我自己心情不好……不碍事，赏她们吧。” 邢公子虽然不解，但还是答应着，大声传话道：“紫域夫人说了，赏！” 而戏台上的小戏子，今天是第一次演出，只知道下面坐的是贵人，却不知贵人为什么哭了，又说看赏，一时吓得竟忘了唱。 紫凝看着她们呆滞的样子，脸上的泪水用帕子怎么抹也抹不干，最后嘴里直念叨着：“罢了，我不看了，不看了……” 她声音虽小，但邢公子还是听见了，又见紫凝已经醉了，只好转身与跟随的侍卫商量道：“戏园子外有我的马车，不如就让夫人屈尊坐我的马车吧，送到宫门口，我的身份不能随便进宫，后面的就得你们二人将夫人扶回去了。” 侍卫们也没有别的办法：“有劳邢公子了。” 于是，邢公子便起身将折扇别在腰间，将紫凝一条胳膊搭在自己的脖子上，就这样扶着她下楼了。 可是他们刚出现在楼梯口，就见一队府兵进来，非常整齐的上了楼梯，靠着墙隔一个台阶站一个，看上去比正规部队都严整。 见此情形，邢公子问刘老板：“这是又来了什么贵人了吗？看这样子，倒像是刘大将军的府兵。” 刘老板也是一头雾水：“公子，我也不知道啊，只是都带着剑呢，小人也不敢问。园子今天要是再折腾一回，恐怕就要关门了。” 这时候被扶着的紫凝朦胧间睁开眼，看到那些府兵，眉头微皱，呢喃道：“这是公爵府的府兵啊，是王云吗？不，肯定是裕泰国公……”说完话头又歪在邢公子的肩膀上，看起来非常亲昵的样子。 而王云此时健步进了园子，一抬头便看见紫凝躺在邢家公子的肩上，怒火冲昏了头脑，大步冲上了楼梯，邢公子刚笑着问一句：“想不到王大哥也来这园子听戏，我……” 但是邢公子的话还没说完，便被王云一拳打了出去，顺手还把紫凝夺到自己的怀里。而邢公子都没那么幸运了，因为王云的力气太大，楼道太窄，他一下子就冲破了木围栏，从楼上掉到楼下，幸好楼下的地上铺了毯子才没摔死，浑身骨头架子都率散了一般，满肚子委屈也说不出来，只能在地上翻滚着呻吟。 王云冷硬的看了邢公子一眼，见他没死，便没放在心上。再低头看紫凝，衣衫头发还算整齐，心思才稍稍定下，什么也不问，沉着脸色便将紫凝打横抱起，下了楼梯，出了园子，是府兵用幕布遮挡住了来往的视线，直到王云将紫凝抱上了马车，幕布才撤去，府兵跟在马车前后，公爵府上下人等一向低调，像这般威仪还是头一回，但以王家的地位，一点不为过。 王云走后，刘老板这才敢出来，把邢公子扶起来，仔细的端量他问道：“公子你没事吧？” 邢公子被扶着站起来，摸摸嘴唇上的血疼的脸上之抽搐：“我大概没事，将养半个月就算了。” 刘老板听说没事这才问道：“刚刚那位爷是哪位啊？出手也太狠了些，同时京里的爷们，竟半分情面都不讲。” 闻言邢公子叹口气说道：“他若出全力，我这娇滴滴的身板早去见阎王爷了。那是裕泰公爵府的，虽说都是世家经常有往来，可人家从小陪伴的是太子爷，咱们从小就只会架鹰牵狗，差大发了。” 说着便唤了躲在暗处的家奴：“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还不出去给本公子备车！” 再说另一边，紫凝跟王云上了车，马车颠簸，过了不一会，紫凝便喊着要吐，王云无奈只好，让人听了马车，抱紫凝去路边蹲下，吐了个痛快。 吐完以后，紫凝脸蛋红的像苹果，但眼睛睁开了，脑子也醒了一点，蹲在原处看着王云，总觉得好几个影子在晃，用力甩甩头说道：“我真是喝醉了，竟然看到王云了，哼，他现在嫌弃我嫌弃的要死，怎么会来？邢公子，扶我起来……” 说着话紫凝还伸出一只手，好让“邢公子”扶她起来。听她这样一口一个邢公子的说着，王云气愤道：“邢公子让我打死了，不会来扶你！” 听说邢公子被打死了，紫凝立即捂着脸哭起来：“好不容易有个人陪我喝酒，你还杀他，红果果的欺负人！” 王云见她神智还是不太清醒，二话没说就把她从地上抱起来，又上了马车，吩咐车夫道：“回公爵府。”要是这样子回宫，少不了又惹事。 回了公爵府，已经是下午，见王云回来，裕泰出来问道：“紫域夫人不是住在宫里吗？怎么又这么被你抱回来，成何体统？” 王云硬着头皮回答：“路上我都命人遮挡了，没人看见。父亲先去午睡吧，我今天不回宫了。” 裕泰闻言大怒：“宫里的正经差事你不去做，在这里哄个女娃娃，糊涂！越发的没出息！” 王云不想与裕泰争执，只说一句：“殿下准了我的。”便抱着紫凝往后院走了，气的裕泰在后面直跳脚。 还是紫凝以前住过的小院，里面的丫头婆子也都没换过，正坐着闲聊，见公子抱着姑娘回来了，忙都起身行礼。 “别都杵着了，去给姑娘熬碗醒酒汤来。”王云吩咐一句便抱着紫凝进了里面。 待丫鬟婆子伺候紫凝换了衣服喝了醒酒汤，他才让人退下，自己在床边坐下。活了二十多年，像今天这样闲坐着，倒还是头一回。一时间竟有些坐不住，见紫凝睡觉皱着眉头，他给理平，见紫凝额头出汗，他沾湿了毛巾来给她擦擦。 最后实在没活干，王云只好坐在旁边盯着紫凝看。不知是醒酒汤好使，还是他眼神太火热的缘故，才过了半个时辰，紫凝便醒了，匆忙去如厕了一趟，回来就一个人坐在床上不说话，就当王云不存在。 223.第223章 此生怕是无以为报 这王云一时也不知从何说起，于是两人就这么又干坐了半个时辰。最终紫凝沉不住气开口说道：“你实在嫌弃我，也不用在这坐着不说话，弄得大家都没脸！等我一会头不晕了，我自己能回宫，也不劳王大公子大驾！” 虽然青鸾没有跟紫凝说王云知道了，但紫凝知道青鸾会说，这个问题早晚要面对，就是早死早超生的道理。 紫凝说完便抱着手里的醒酒汤大口大口的喝下去，王云急忙把碗夺过来：“你当心呛到！” “关你屁事！” “女孩子家不要总是把脏话挂在嘴边，多不像话！” “我偏不，老子以后还不做女人了呢！天天女扮男装，也好过被人嫌弃！” “我没有嫌弃你的意思！” “你撒谎！” “我没有！” “那你为什么爽约？” “昨天千秋大人跟我说了你的事，我一晚上没睡着，早晨起晚了！” “晚了几个时辰，谁信啊？” “我醒了以后，想着我们第一次上街，总不能还穿着盔甲，所以换了许多件衣服，等我要出门便听说你打了张家公子，怕你被欺负，就带着府兵一起去了。” 王云一口气说完，还站起身给紫凝看自己今天穿的新衣，华丽无比，绝对没有说谎的成分。 紫凝瞪大眼睛看着他高大的身材，虽然弯起了唇角，但眼圈却忍不住又红了： “一点都不好看，像个孔雀似的。” 王云见她又要哭的样子，赶紧坐到窗前哄道：“好好的怎么又要哭了？我真的没有嫌弃你，喜欢还来不及。” 哽咽了许久，紫凝只说出一句：“以后不准迟到！”便不争气的掉下眼泪来。 “不敢了！再也不敢了！”王云一边抬手给他抹眼泪，一边做保证。 过了一会，见紫凝终于好了，王云这才试探的说道：“不过就算我以后爽约，你也不准随便拉个男人就喝酒，得亏邢家那小子胆小，要换了别人，还不占你便宜？” 紫凝：“知道他胆小，你还动手打他？也不知道伤怎么样了……” 王云：“你不准惦记他，你先休息，我趁今天有时间，去邢府上给他爹道个歉，回来便送你回宫。” 紫凝：“你打的是邢公子，给他爹道什么歉？” 王云：“他邢家起家不过百十年，算个什么身份？我登门致歉就是给足了面子！” 紫凝竟是第一次知道，原来王云也有这样的门户偏见，一下子又不高兴：“那我岂不是给你们王家提鞋都不配？” 王云知道自己又说错话，急忙改口道：“我不是那意思，你与别人自然是不同的，我们之间不谈这些俗礼。” 看王云急切的样子，紫凝这才放过他说道：“好吧，我睡会，你去吧。” 待紫凝睡了，王云备了礼物去邢府走动一番，自不必多少。再看皇宫里，青鸾正在与独孤长信商讨一些新政的事，刘傲进来禀报说：“殿下，殿外来了一人，带了许多药材，说是姜公子派来的，要见玄凰将军。” 闻言独孤长信似笑非笑的说道：“万世不败龙霆府，名不虚传啊，带那么多东西，出入宫闱竟然如入无人之境。” 青鸾知道独孤长信忌惮姜煜城，垂眸说道：“既然是大哥派来的人，去碧雲宫接见也是一样的，随我出去吧。” 说完就带刘傲出去了。出了福临殿，见来人竟然是姜东云，青鸾抱拳行礼说：“原来是姜大总管亲临，难怪这皇宫守门的人都成了虚设。” 姜东云一如既往的不苟言笑：“府君是担心惊动了魏国皇帝，不想麻烦，还请将军和太子殿下见谅。” 青鸾浅笑一下：“当然，殿下喜欢清静，所以还请总管跟我一起去碧雲宫吧，紫凝住的地方，待会她回来看见你，也会高兴。” 姜东云是个通晓人情世故的，当即便答应着：“好啊，有一阵子没见紫凝姑娘了，听说她最近可长脸了？济世前几天还捎信儿来骂她呢。” “哦？济世前辈骂她什么了……” 两人说笑着便往碧雲宫走去，到了碧雲宫，青鸾命人沏了茶，坐下才问道：“想来姜总管是远路而来，是大哥有什么要紧的事吗？” 姜东云喝口茶说道：“哦，是这样，府君见将军在郦京逗留许久，料想将军一时半会不打算去见济世前辈，索幸紫凝姑娘在身边，所以便差我，把今年刚入的珍奇药材送来，让紫凝姑娘调配给将军服用。” 闻言，青鸾忙起身作揖道：“替我感谢大哥的关怀，大哥的恩德，此生怕是无以为报了。” 姜东云急忙起身扶起青鸾：“将军这是说什么话？府君这是重视你们的兄妹情意，一切都是分内。” 青鸾起身后笑着说道：“大哥重情义，我是知道的，只恨没什么能帮上他的。不过请总管捎信儿，过不了多少日子，我跟紫凝便会回龙霆府。毕竟这身体，没有让济世前辈亲自看过，总是不放心。” 姜东云听青鸾这么说，竟难得的露出个笑脸：“将军对自己的身体上心，就是最好的了。我回去一定转告府君。” 重新落座后，青鸾垂眸问道：“进了郦京城后，大哥便说有许多生意上的事要处理，我呢，又忙着新政的事，便总没见面，不知大哥现在可还在京中？” “哦，将军知道，我总管的是龙霆府外的往来，府内的事原本就是府君亲自打理，后来紫凝姑娘帮忙管了一阵，毕竟几千号人，不能没人管制，所以府君前几天就走了，那时候适逢将军去了柳州，便没有告别，请将军见谅。” 听着姜东云的话，点头笑笑：“大哥诸事繁忙，各自都能体谅的。” 只是话音刚落，便听到外面紫凝的声音：“姜总管，大哥这话说的可就有问题了！” 闻声青鸾说道：“是紫凝回来了。”姜东云对紫凝是熟悉的，脸上浮起一丝慈祥的笑容：“这丫头，一向是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说话间紫凝已经进了正殿，笑着跟姜东云说道：“姐姐不在京中，可我跟二哥还在呀，怎么不见他捎信辞别，可见呀，我跟二哥加一起，都不如姐姐一个人重。” 姜东云仍旧坐在远处，听了紫凝的话笑得眉眼弯弯：“这才几天不见啊？你的嘴，是越发凌厉了！” 224.第224章 紫凝笑着走到姜东云跟前说道：“我这张嘴再厉害，也不及姜总管那一招将活人化成灰的本事厉害，只可惜姜总管是不收徒的。” 姜东云喜欢紫凝直来直去的性子，所以与她说话便跟旁人不同，竟也嬉笑起来：“你只要收了性子，跟我回龙霆府练个二十年，就成了！” 闻言紫凝似是极怕，躲到青鸾后面说道：“姐姐，姜总管张口就要二十年呢，吓坏人了！” 青鸾也不让她躲，闪开身子说道：“今天要不是你在跟前，我竟不知道姜总管也是爱玩笑的。” 姜东云看紫凝趴在青鸾肩上做鬼脸，嗔她一眼，起身说道：“从来就没有一点稳重的，罢了，我也不在这看你的鬼脸了，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姜总管好不容易来一趟，也不叫人尽尽地主之谊？”青鸾出言挽留道。 姜东云只面带三分笑，客气道：“来日方长，府君交代我的事要紧。” 紫凝管过龙霆府，明白其中道理，便随着姜东云的话说道：“龙霆府规矩重，姐姐不用留了，总管是断断不会留下的，不如我们出去送送他。” 只是刚送出了碧雲宫，姜东云便转身说道：“两位就送到这把，我来的时候就不是打正门进的，现在却要从正门走出去，让旁人知道了，岂不是我龙霆府太无礼？” 青鸾驻足说道：“姜总管既然有此顾忌，那我们就不送了，再会。” 送走姜东云后，姐妹二人一边往里走，青鸾一边问道：“看你神清气爽的，就知是王云让你高兴了。” 紫凝背着手挑眉得意道：“那个死人，话都不会说，有什么高兴的？” 青鸾见她还装着，便故意说道：“是吗？我听说工部邢大人，今天匆忙进宫，参了王云一本呢？” “不会吧，这么快？王云不都去给他赔礼了吗？二哥怎么说？”紫凝惊讶的连路都不走了，只扯住青鸾问话。 看紫凝紧张的样子，青鸾不由好笑道：“都是些小辈之间儿女情长的事，他为何要管，只说不是朝事，推辞了呗。” 闻言紫凝大喜，拉着青鸾的胳膊往里进殿：“走，看看大哥都送了什么好药材。” 此时的东夏御金台上，长公主夏茹亦正在教稚帝写字，红喜过来说道：“奴才有事要禀报。”然后看看稚帝。 而清平却怒道：“这天下都是皇帝的，本宫不过代为掌管罢了，没有事是皇上不能知道的！” 红喜闻言赶紧跪下请罪：“奴才知罪，请皇上恕罪。” 稚帝夏代亦平时见红喜也算是有威仪的，突然这么下跪请罪，倒让他受不少惊吓，当即就哭了起来。 清平长公主只得替他擦泪哄道：“是这个奴才怕你，问你要不要降罪给他，你怎么反倒吓哭了呢？皇帝是不能哭的，让人看了笑话。” 夏代亦这才憋着嘴，看着红喜说：“朕……饶恕你一回，下回……呜呜，下回……”说到下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了，求助的看向清平。 清平见他可怜巴巴的样子，便含笑在他耳边说道：“下回定要了你的脑袋。” 夏代亦这才照着清平的话说完，然后便扭头不再看红喜。清平也从他身边站起来，走出珠帘，坐下问道：“什么事这么重要？” 红喜见夏茹亦出来，忙跪着爬到她旁边笑着说道：“回长公主殿下的话，有两件事，一是炎帝山那边送了聘礼来了，礼单请您过目。二是，郦京那边的人传回新消息了。” 清平公主脸上虽没什么变化，但心里失落的紧，凤眸微动冷声说道：“炎帝山的礼单，想必很丰厚吧？” 红喜呲着牙说道：“当然，殿下您是这天底下首屈一指的贵人，谁能娶到您，是祖上积德，就算是龙霆府的府君又如何？奴才粗略的算了一下那些礼物，能折咱们半个国库的银子呢。” 虽然红喜说的欢喜，可是清平脸上却没有一点喜色，只是神色淡淡的问道：“郦京那边，怎么样？” 红喜见清平不爱听大婚的事情，便识趣的不再说，只把郦京的事情给清平讲一遍。 清平听了以后扶着额头，连连叹气说道：“‘凰’字为后，他的心思可谓路人皆知了。假以时日，那些旧贵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她便可以名正言顺的成为他的妻子了。” 红喜知道清平的意思，但不想让清平因此事而过度伤怀，便转而说道：“据说柳州一战，那位玄凰将军几乎是兵不血刃，最可怕的是，柳州的罪犯都是被百姓生吃了的，您说奇不奇？这事儿传的沸沸扬扬的，各国百姓都快把她传成神仙了！” 清平垂着眸子，沉默良久吩咐道：“把潜伏在郦京的商贩都撤回来吧，除了极为隐秘的，都撤回来，以后他的消息，也不用特意跟本宫说了。” 因为别的女人不想听独孤长信的消息，这红喜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要把郦京的线都断了呢？ “长公主殿下，这都是咱们废了好多年功夫安插进去的，都撤回来，岂不是太可惜？”红喜试着问道，这里面大多是他的心血，怎能不心疼。 而清平今天心情虽然不好，但却极有耐心，给红喜解释道：“龙霆府本身的暗桩就不少，因为霆府不问世事，所以他不会太顾忌。但用不了多久本宫的婚事天下皆知，龙霆府不再是以前的龙霆府……他一定会把魏国上下清洗个干净，到时候再撤就来不及了。” 红喜认真听着：“哦，原来是这样，可是咱们隐藏这么多年不也没被发现吗？应该不会有事。” 清平扶着头轻嗤一声：“不去管和不知道是两回事，本宫一旦成亲，他就不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到时候恐怕不止是咱们，就连丁念的赌场在魏国也是开不下去的。” “这是为何？殿下成亲，干齐国何事？” “他就是那样的人，既然清理了，索性便清理个干净，省的将来再费事，呵呵……你退下吧，本宫不舒服，传命旨，明天就不上朝了……” “是，奴才告退。” 看着红喜走了，稚帝从珠帘内走出来，趴在清平的腿上问道：“皇姐要嫁人了吗？” “是啊，代儿替皇姐高兴吗？” 225.第225章 是水非酒，我的手段 稚帝摇摇头皱眉眼泪就要掉下来，紧紧抱着清平公主的腿说道：“朕不要皇姐走！朕一个人会害怕！御金台太大了！夜好黑，呜呜呜……” 清平空洞的看着眼前还这么小的男孩，他是东夏的皇帝，却伏在她的腿上哭泣，抬起手来抚着他的小脑袋，出声安慰道：“代儿既然不想让皇姐走，皇姐成亲后便还住在宫里，你还怕吗？” 夏代亦这才止住了哭，抬头看着清平平静的脸庞，伸出小手指说道：“那皇姐与朕拉钩。” “好……” 转眼间，魏国的如意公主已经出生一个月了，满月自然办的轰动，梅妃自然也在这天正式加了册封礼，成为本朝第二位贵妃。表面上看去尊贵无比，惠安帝对她的恩宠，比之当年的端贵妃，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唯独有一样不同： 端贵妃当年是有实权的，她统御六宫十多年，令她的母家也随之尊荣无比。而梅贵妃，有的只是尊贵，却没有实权，六宫大权都攥在紫域夫人的手里。 这一点，有心的人自然看得清楚，梅贵妃的确出身小门小户，但这不代表她没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即使只有一点点。 所以在公主的满月酒上，各府诰命上前来问公主安的时候，贺兰玲珑就抓住了这个机会。 贺兰玲珑带来的礼物都是别致新颖，送给梅贵妃时梅贵妃自然欢喜，只是末了的时候，贺兰玲珑似是无意的说了一句：“公主满了月，娘娘又晋了贵妃，下一步，皇上该把六宫的大权赐给娘娘了吧？” 青鸾此时就坐在梅贵妃的下首，听得清楚，但碍于身份，便清了清嗓子提醒紫凝，也是提醒贺兰玲珑。 紫凝那边正跟一些诰命说话，听见青鸾的轻咳，再看贺兰玲珑在梅贵妃跟前，立即就明白了什么意思。 只见紫凝含着三分笑过来，给梅贵妃行了个礼，张口说道：“越然郡主这是家里的事都料理好了吗？不然怎么有功夫在娘娘面前嚼舌根。” 贺兰玲珑这还是第一次与紫凝正面说话，上次大街上挨了二十个嘴巴，她还记得清楚，是以对紫凝也没什么好态度：“本郡主不得宠，紫域夫人管得，可是梅贵妃娘娘跟谁说话，难道还要夫人管吗？” 紫凝没想到这个贺兰玲珑屡找麻烦，但毕竟今天是个好日子，又碍着梅贵妃娘娘的面子，紫凝也不好明着太过分，眼珠子一转便想到一个主意，眼下便不十分在意了，只是微笑道： “贵妃娘娘是父皇心尖上的人，不让娘娘管宫里的琐事，那是担心娘娘累着。你现在倒在背后议论，是在挑拨父皇和贵妃的感情呢？还是想让贵妃因为你几句话，就拂了父皇的美意，因此失宠，你就高兴了？” 梅贵妃一听紫凝的话，两个说法都对她无益，所以便默默的坐回自己的软榻上去，不再与贺兰玲珑搭话。 而贺兰玲珑见梅贵妃无意再交谈，冷哼一声便转身去了自己位子上。 这边紫凝找自己身边一个太监过来，附耳说了几句之后，便微笑着走到梅贵妃面前低声说道：“那是先前端贵妃的内侄女，因着咱们殿下的缘故，心里出了毛病，娘娘以后躲她远点，省的听她那些混话脏了耳朵。” 梅贵妃本身就胆小，见紫凝这么说了，便说道：“你是皇上和太子都看重的人，本宫自然相信你。只是那样的人以后还是少叫她进宫，端贵妃不还在宫里病着呢？” 闻言紫凝弯起眉眼说道：“娘娘放心就是。”说完行了礼便坐回青鸾旁边，青鸾唇形不动低声问道：“怎么样？” 紫凝亦不动声色的回答：“贵妃也不是个真没心眼的，知道好赖，再说你这身体，不能拖了，过两天咱就走。走了这后宫就让她管，她就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 见她这么说，青鸾点点头又问道：“既然如此，你又吩咐那个太监什么事情了？” 紫凝看青鸾一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待会姐姐就知道了，这么多宗室贵人在这，我明着不好干什么，暗地里总要让她好看，不然她总以为我是个软柿子呢！” “你要做什么？说到底她也是个可怜人。”青鸾皱眉劝道。 紫凝却是不管：“好不好与我何关？现在既然殃及了我，就得知道我的手段！姐姐放心，不会伤了她的皮肉，顶多就是精神受不住。” “呵，瞧你说的还怪厉害，姐姐拭目以待。”青鸾说着拿起一杯酒敬紫凝，紫凝亦含笑举杯，只是当青鸾把酒喝了一口就皱起眉头来，嗔道：“好个紫域夫人，连本将军的酒都敢换了？” 闻言紫凝挑眉道：“这你可别冤枉我，是二哥换的，他说你既然身子不好，以后便同他一样，以水代酒。” 知道是独孤长信的手笔后，青鸾撇撇嘴边把那杯白水喝掉了。紫凝见状抱怨道：“为何知道是二哥做的，你就不急不生气了？姐姐不公平。” 青鸾嗔她一眼浅笑一下，适时卓公公在殿外唱道：“皇上驾到！太子驾到！” 殿内的命妇官员，忙起身行礼，待惠安帝上了玉阶，才转身说道：“都平身吧。” 独孤长信自然也是比青鸾等人的台阶高的，坐在宗室皇亲的首座，一坐下便看见青鸾怒视的眼神，好心情的弯起唇角忽略青鸾，转头跟梅贵妃说道：“贵妃娘娘，皇妹今天进的香不香？睡得安稳不安稳？” 独孤长信还是第一次主动跟梅贵妃交谈，倒让梅贵妃一时反应不过来，磕磕巴巴的说道：“公主……今天胃口不错，除了吃奶，还喝了少许的果汁，睡也安稳。” 独孤长信点点头说道：“盼望皇妹早日长大，也好同本宫一起饮酒。” 闻言惠安帝急忙说道：“哎~就算公主长大，也不准你教她饮酒。” “眼见着父皇是个偏心的，为何每次宴饮儿臣的酒杯都是满满的，到了公主，就说儿臣教坏她？” 226.第226章 不吃宴席，只要馒头 独孤长信说着话就举起杯子：“大家与本宫共举此杯，恭祝父皇和梅贵妃得公主之喜，以及皇妹满月之喜。” 太子殿下这么说了，大家自然响应，一起举杯说着恭喜的话，而青鸾只能举着一杯白水。 瞧着青鸾脸色不好，紫凝笑着低声说道：“姐姐安心，他就是说的再天花乱坠，喝的也跟你一样，是白水。” 青鸾斜着眼睛看紫凝：“说不定今晚他喝的是酒呢？” “不可能，他的解药与酒相克，喝了酒今晚准犯病。” “你给他把过脉？”青鸾问。 紫凝挑起一边柳眉得意道：“症状这么明显，还用得着把脉？不过下药的是皇上，不会伤及性命。” “这我倒是知道，只是经常咳嗽，难道不会伤身？”青鸾担心的问。 紫凝拿了块糕点吃的脸腮圆滚滚的说道：“所以他每天喝药，都是用来润肺的呀。” 两人这么说着话，身子便越发的往一处挨着，上面惠安帝看着奇怪便问道：“千秋，紫凝，你们两人说什么呢？” 闻声青鸾和紫凝一起起身，知道紫凝话多，青鸾便没说话，但是这回紫凝没说话，因为嘴里吃着东西，要说话呛着了，站起来就一个劲的咳嗽。 于是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玄凰大将军从自己的酒壶里倒了两碗“酒”给紫域夫人，而紫域夫人大口咕咚咕咚的喝下去，止了咳嗽。 不知是哪个命妇，惊讶的出声说：“紫域夫人真是好酒量！” 然后大家为了拍这位新贵的马屁，纷纷开始夸赞：“夫人真是好酒量，好酒量！” 紫凝当然不会说自己喝的都是水，只能笑呵呵的受着大家的夸赞，然后眨着眼睛跟惠安帝说道：“回父皇的话，儿臣跟玄凰将军说的自然是女儿家的悄悄话儿了，偏生父皇得了公主心里欢喜，一下子就有了千里眼似的，隔老远，竟还看的这么清楚！” 几句话下来，说的惠安帝开怀大笑，跟不远处的裕泰国公说道：“我这个干女儿啊，嘴上就跟长了花儿似的，哈哈哈……在你府上的时候没少叨扰吧？” 闻言裕泰国公只好昧着良心说道：“是啊，紫域夫人为人爽朗大方，非常可爱，在府里时也是最热闹的。” “哦？可是本郡主怎么听说，国公爷跟紫域夫人，曾经不知为了一些事情，大打出手？”贺兰玲珑坐在下面幽幽出声道。 贺兰玲珑的话让大家把目光都投向紫凝，而紫凝却看了身后小太监一眼，小太监冲她点头示意，紫凝便没有急着说话，直到坐在上面的惠安帝出声问：“丫头，是有这么回事吗？” 紫凝不紧不慢的含笑说道：“越然郡主这是从哪听说的？本夫人倒是记不得了，只记得在公爵府的日子，国公爷待我甚好。” 话音刚落，便听到殿外的吵闹声，独孤长信皱眉问道：“这么好的日子，谁在外面喧哗？” 紫凝心知是谁，眼珠子微转说道：“管他是谁，既这么大胆，先带上来瞧瞧。” 殿外的侍卫听了紫域夫人的话，自然把来人押了上来，跪在殿中央，大家伙都放眼看去。 只见来人一身粗布衣裳，形容也有些枯瘦，倒是年轻，但眼神怯懦，显然是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抬头看了惠安帝也不知道行礼，侍卫刚收了手，他便站起身径直走到贺兰玲珑面前，问道： “你答应过我，每天给我两个馒头的！怎么今天就不给了？要饿死人了！” 贺兰玲珑没想到她的乞丐丈夫会突然进宫，当即脸色通红，怒道：“这是在皇上面前，你休得放肆！你是怎么进宫的？” 惠安帝自从出生以来，还没见过一个人敢在他面前失礼的，急的看向独孤长信和紫凝：“这是怎么回事？” 独孤长信脚趾头想想也知道是紫凝的手笔了，所以他也只当没看见惠安帝的眼神，等紫凝个大家一个回答。 紫凝看着贺兰玲珑僵硬的样子，脸上并没有露出一丝得意的神情，而是故作惊讶的说道：“此人一进殿就奔着越然郡主去了，看来只有越然郡主能给父皇一个解释了。越然郡主，还不回话？！” 最后一句，紫凝是沉声说的，颇有威严，在场多少命妇都被惊得心中一颤，随着紫凝的话看向贺兰玲珑。有认识的已经低声跟左右的人说了，这个男人便是越然郡主的丈夫。 面对大家鄙夷的眼光，贺兰玲珑终究不能干坐着，只得乖乖起身回惠安帝的话：“回皇上，这便是殿下为臣女赐婚的丈夫。” 惠安帝皱眉看向那人，既不能说独孤长信的不是，便只能训斥贺兰玲珑道：“既然已经是郡主的丈夫，为何郡主不教他基本的规矩礼仪，这样子成何体统？！” 贺兰玲珑此时头都快气炸了，但又不得发作，只能向惠安帝行礼说：“臣女知错了。” 惠安帝忍下怒火，看了贺兰玲珑和她丈夫一眼，还是说道：“既然是郡主的丈夫，那便赐座入席吧。” 本来事情这样也就算平息了，可偏那乞丐丈夫只看重馒头，拗脾气上来说道：“我不要入座，我要馒头！郡主先把答应我的馒头给我！” 一句话气的惠安帝直瞪眼，想要发脾气，可又觉得跟乞丐发脾气掉身份，所以只胸前起伏着，吓得梅贵妃直给他在后背顺着气。 眼看着天子的雷霆之怒要起，这时有皇室旁支的宗亲为贺兰玲珑解围：“皇上，虽说此人现在已经是郡主的丈夫，但到底是个乞儿，皇上不要跟他生气，不值当的，不如赐他一些吃食，打发回府吧。” 惠安帝觉得有道理，可是还没说话，玉阶下的乞儿便笑嘻嘻的指着那个皇亲说道：“我认识你，昨天你还来郡主府了，在郡主房间待了好久，还不让我靠近呢！”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好久的时间，能干什么呢？大家心知肚明。惠安帝再也忍不住，拿起酒盅便摔到了那个皇亲的面前，砰的一声，瓷器打碎的声音，那皇亲忙离席跪下：“臣有罪！” 惠安帝亦站起身来，怒道：“这宴席还用吃吗？！气都气饱了！” 皇帝一怒，众人自然不能再坐着，除了独孤长信都离席到中间跪着，请皇上息怒， 227.第227章 恩断义绝，落叶归根 就连那乞丐丈夫也吓得瑟缩跪下，唯独贺兰玲珑满面是泪叩首说道：“臣女冤枉！” 惠安帝看着贺兰玲珑，连连喘了几口粗气，才不至于一怒之下令杀人：“朕念在跟端贵妃多年的情分上，不细问，不追究！看看这乌烟瘴气，实在不适合公主待下去，梅妃，与朕走。后面就让紫域夫人处理吧，走。” 说着惠安帝就气啾啾的拉着梅妃走了，留下满殿的人面面相觑。 独孤长信见惠安帝走了，他也没兴趣把这场戏看完，遂起身走下玉阶，到青鸾面前伸出一只手来，青鸾抬手搭在他宽大的掌心中，随着站起身来，接跟着太子独孤长信走了。 独孤长信带青鸾走后，紫凝站起身来说道：“正经主子都走了，各位也不用跪着了，都起来吧。” 贺兰玲珑心知是紫凝捣的鬼，在众目睽睽之下，冲到紫凝面前，想要厮打，可是却被紫凝随身带的两个大内侍卫叉住，不得上前一步，只嘴里喊道：“我知道是你放这个下作东西进宫来的！你安得什么心？” 紫凝就站在她对面，侧着脸，举止端庄的说道：“下作东西？那不是郡主的丈夫吗？刚刚是皇上不愿追究，献郡王年近六十，比你父亲还大好几岁呢，郡主却与之苟且，也不知是郡马爷下作，还是郡主更下作！” 献郡王听了紫凝这话，只觉得老脸丢尽，叹口气不再理会贺兰玲珑，低头躲到一旁装聋作哑。 因为今天公主满月，所以各府的诰命都在，这等丑闻暗地里她们不是第一次听说，但却是第一次摆在台面上说，也只有这个乞丐才会口无遮拦的说出来。 贺兰玲珑的怒火越发的往头上钻，别的不管，只说：“如果不是你命人放他进来，怎么会有这样的事！你这个贱人！跟你姐姐一样，都是贱人！” “郡主，说话可得当心！他以前是乞丐，现在是郡马爷，他有自己的腰牌，今天这样的日子进宫谁也拦不住，郡主要是觉得过分了，那本夫人今天就下令，以后郡主和郡马没有诏令，不得进宫，郡主满意了吗？” 就在紫凝说完话，贺兰玲珑吵闹声更大的时候，外面太监高唱道：“湘国夫人到！” 湘国夫人乃是敕封一品夫人，在命妇中一向德高望重，只因贺兰家最近造了劫难，所以闭门不出一个多月了，就连今天公主满月，都称病不出，谁也想不到，她这个时候会来。 一个月不出门，湘国夫人原本那满头的乌发已经长出银丝，面容也苍老了不少，可见贺兰家今时今日的日子不好过。 在场的命妇大多品位不及湘国夫人，所以就算贺兰家落魄了，仍旧要要行礼的，除了紫凝。 紫凝看着湘国夫人端庄的走到她面前，两人对视一会，便双双互相行礼。 还是湘国夫人先开口：“在府里就听说了紫域夫人的名声，说夫人是个极为凌厉的妙人，今天一见，果不其然。” 紫凝见对方并没有找事的苗头，立即露出三分笑容说道：“湘国夫人才真真是如雷贯耳，我一直想着去拜访，但夫人身上病着，便一直没敢去叨扰。今天公主满月，夫人既然来了，可见是身上好了？” 湘国夫人原本保养得宜的脸，现在笑起来竟也有了眼纹：“好了一些，想是沾了公主的福气，不过看样子是来晚了？” 紫凝看看这满殿站着的人，心想贺兰玲珑闯的祸，不该算在湘国夫人的头上，眸色微动便笑着说道：“来看望公主，哪有什么早晚的？待会大家散了，我带夫人去梅妃娘娘处看望。” “罢了，给公主的礼物，我已经命人送去了，这番前来，主要有两件事，想要趁大家都在，说说。” 紫凝原本以为她只是来带贺兰玲珑走的，没想到竟然还要当众说事，不禁皱起眉头：“夫人有何事？” 湘国夫人给身后侍女使个眼色，侍女立即奉上一个小匣子来，湘国夫人打开匣子给紫凝：“这是我自己在郦京开的最好的一间胭脂铺，宫里主子们用的脂粉都是从这进的，今天咱们头一次见面，我把它当做见面礼送给紫域夫人，以后送人、变卖还是经营，都随夫人的意。” 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紫凝是不要收她这份礼的：“夫人这礼物太贵重了，况且我是个晚辈，断不能收。” 湘国夫人却紧握着她的手，不让她推回来：“紫域夫人收下就是，我送你这东西，于贺兰家不过是九牛一毛罢了，不为让你办事说话，只为以后和气。你若不收，是以后不想与本夫人见面了吗？” 紫凝皱眉看着那方地契：“那紫凝却之不恭了。” 湘国夫人见紫凝手下，这才满意的点点头，接着倏地转身，面上的和气也收了，仿佛当年如日中天的湘国夫人又回来了，只见她冷冷张口说道：“今天趁各位皇室的宗亲，文武大臣，各府诰命都在，我湘国夫人贺兰江月，代表贺兰家宣布一件事，请诸位贵人做个见证！” 站在一边的贺兰玲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过去拉湘国夫人的衣袖，轻声唤道：“大姑母……” 可是湘国夫人却置若罔闻，只顾说她自己的：“从今天起，贺兰玲珑与我安国公府贺兰氏，再无瓜葛，贺兰氏族谱中也再也没有贺兰玲珑这个名字，贺兰玲珑的生死、荣辱，概与安国公府贺兰氏无关。” “姑母、姑母……”贺兰玲珑哭着去拉扯湘国夫人，可是湘国夫人却不为所动，湘国夫人只是转身向在场的贵妇们点头示意，然后跟紫凝说道：“我身上始终还是不舒服的，安国公身体不中用了，明天安国公会上奏朝廷，我们要回燕州祖宅了，只是端贵妃在宫里病重，还请紫域夫人多加照看。” 叱咤朝堂近二十载的贺兰氏就要离开郦京了？这比与越然郡主恩断义绝更让人震惊！ 不少往日与湘国夫人交好的贵妇不禁红了眼圈：“怎么说走就走了？身体不好在郦京养着也是一样？” 闻言湘国夫人只是保持着那三分笑容：“人老了，总是要归根的，大家也不要挂念，只要人平安，在哪都是一样的。” 228.第228章 日上三竿，不盖被子 牵扯到前朝的事，紫凝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只是端贵妃的事应下了：“夫人只管放心休养，端贵妃在宫里一切都会好。” 湘国夫人始终弯着唇角，这是一个贵妇的休养，无论何时何地，都要举止端庄得体：“好，有夫人这句话，我就安心了。说着话，就又头疼起来，我走了。” 说着湘国夫人便颔首行礼，后退几步，转身走出大殿，直到她的影子都没了，贺兰玲珑好像才反应过来，急忙追出去。 一直到宫门处，她才追上湘国夫人的轿子：“姑母！姑母！” 原本湘国夫人是命人不许停轿的，但贺兰玲珑的声音太大，湘国夫人无奈只得吩咐道：“落轿。” 于是就这样隔着帘子，贺兰玲珑满面泪花的问道：“姑母和父亲都要舍弃玲珑了吗？” 坐在轿子里的湘国夫人何尝不是哽咽：“玲珑，你本是个单纯的孩子，生在我们这样的人家，是有个好前程的，可是适逢巨变，你又不懂得收心，就别怪姑母和你父亲狠心。” “难道姑母和父亲都认输了吗？！” “不是认输，是要识时务，贺兰家上下几百口几百年的家业，不能因为任何人而断送。” “我是您的亲侄女儿啊！” “正是因此，我才伤心，我贺兰家的女儿，血统高贵，怎能做出那样下作的事？！你若能悉心教导你那不成器的丈夫，这郦京贺兰家还能待得，可最近多少男人进出你的府邸，以为我不知道吗？贺兰家的女人可以唯利是图，但绝对不可以不知廉耻！” “姑母我错了，没有母家的支持，你让我如何在京中立足啊？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晚了，事已经做了，话已经说了，以后不要再叫我姑母了，起轿。” 湘国夫人的轿子无情的抬起，渐渐的隐在这暗夜里，再无踪迹。 福临殿里，青鸾正在寝殿看书，独孤长信进来把书拿走：“成日里看书，都快成大学士了。” “奏折看完了？”青鸾抬眸看他。 独孤长信却不理她，精致走到床边坐下，冲她招招手：“过来。” “我来完月事，动不动就见红，紫凝说最好不要做那事。”青鸾有些胆怯的看向独孤长信，又补充道：“许是你武功太高的缘故，每次力气都太大，我受不了。” 闻言独孤长信脸色有些低沉了：“不要让本宫动手，自己过来。” 虽然有点胆怯，但青鸾还是听话的走过去，到了床边，被独孤长信一扯便坐到他的怀中，男人低头在她耳边低声道：“本宫也想温柔点，可是每次总是被你惹得情不禁，所以还是怪你太诱人。” 他说着话，温热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青鸾立即就闻到一股酒甜味，皱眉问道：“你今晚喝的是酒？” 独孤长信淡淡说道：“当然，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不能给你灌酒，便只能本宫多喝点了。” 青鸾抬手搂住他的脖子挑眉问道：“你还需要壮胆？这天下有什么你不敢的？” 独孤长信抱着她摇晃着诚实说道：“你身上不好，我总是怕出了事，这半个月都没碰你，天天看你在眼前转悠，心痒难忍，只好借着酒问你，这两天还见红吗？” “想不到我竟让太子殿下这般为难呢，真是罪过。”青鸾毕竟不是养在深闺里的女儿，她不会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可以隐藏，说着话已经伸手解了他的玉带。 见她这般动作，便知是好了，只是独孤长信刚把手伸进她的衣襟里，青鸾突然想起什么，捉住他的手问道：“紫凝说你的解药与酒相克，今晚饮了酒……” 闻言男人在她胸前用力捏了一把，附耳说道：“父皇知道你快离开了，便多给了些解药。怎么？担心我满足不了你？” “不是……” 没有再给女人说话的机会，他将她压在身下，殷红冰冷的嘴唇将她的唇瓣封住，衣衫尽退，直到女人在他的低哮声中，用力抓紧身下的锦被，脸上浮现红晕，身体止不住的颤抖，眉目满是情意的看着身上雕塑一般的男人，低低的叫他一声“长信”便昏睡过去。 看着她因为过度兴奋而昏睡过去的脸，他从她身体中抽身出来，却没有起身，依旧伏在她柔软的身体上，低头在她额上亲吻，理一理她脸上被汗水沾黏的头发，嗔道：“睡得真快。” 说完便起身去里面的温泉池子里洗了身体，然后端了一盆水拿了毛巾过来，给她也擦擦周身的汗水。 第二天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竿，往常这个时候，独孤长信早就去上朝了，可是今天青鸾睁眼便看见一具眼熟的男人体。 先是一惊，接着反应过来眼前人是独孤长信，她从他怀中抬头问道：“你怎么没去上朝？” 独孤长信随手把她散乱的头发理好，看着她不找寸缕的身体，平静的张口说道：“新政推行的很顺利，没什么要事，我就不去上朝了，最近去的频，不过是因为新政总不能顺利实行罢了。” “原来你也不是个勤政的。”青鸾说着话，慢慢拉着被子把自己身体盖上。 “若什么事都要我去过问，那还要大臣做什么？”说话间，独孤长信便伸手把青鸾的被子又拉下去。 “你做什么？” “这眼看着六月了，又不冷，不用盖被子。” “照你这么说，我夏天出门的时候是不是不用穿衣服了？” “这可不行！”独孤长信说着就把青鸾整个捞到自己怀中，在耳边轻声说道：“现在新政顺利实行，等你从龙霆府看病回来，我便让父皇下诏娶你。” “虽然现在寒门入仕者不少，可是当官的还是大族居多，尊卑之分已经深入人心，我纵使功劳再多，官位再高，恐怕到时候上书反对的仍不是少数。” 闻言，男人抱着她纤薄的身子越发的紧：“不试试怎么知道有多少人反对呢？我对你的心，天下皆知。” 229.第229章 入乡随俗，腿直哆嗦 顿了一下独孤长信接着说道：“本来我也不急在一时，可是五年之期谁都不能预料，我不想有遗憾。” “如果……我是说如果，五年时间，我们还没有找到永垂，我死了，你会怎样？”青鸾垂眸问，长长的睫羽在他皮肤上划过。 “那我就把大殿重新再建成佛堂，再不理俗世，一生为你诵经。” 闻言她无声的流下一滴泪来，在他胸膛上落下一个吻，轻声说：“明天我就跟紫凝走了。” “带上一队禁军，上次就是半路被人劫走，这次不能重蹈覆辙了。”他说这话，起身拿过衣裳自己穿上，然后转身坐到床边也给她套上耐心的给她系着繁琐的扣子。 “好，听你的。” 其实青鸾也不想再被人劫走了，阶下囚的滋味，总是太难受。 “今天我陪你去郊外的将军府，看过赤练的母亲，我们去南山上住一晚，明早也好送你走。”他平日里虽然不说，但总是什么都安排的妥当。 青鸾嫌他穿的慢，便自己起身快速穿好：“好，都听你的。我们去用膳吧，饿坏我了。” 而此时她的头发还没梳，就那么自然的垂着，黑缎子一般，穿了鞋便拉着独孤长信往外走。 出了寝殿，就是王云在外面守着，见了青鸾这么披头散发的，用力咳了一声，满园子的人便自觉地背过身去，青鸾看王云也低着头，便笑道：“王统领，殿下今天给你放假，你去找紫凝玩吧，明天我们就要走了，可得有十天半个月的见不着了。有什么体己话，趁机会赶紧说了。” 王云闻言看向独孤长信，而独孤长信自然不会扫了青鸾的兴，只朝王云一摆手，示意他去吧，便跟着青鸾一路小跑着去膳厅了。 用过饭了，青鸾开始找根带子要把头发束起来，独孤长信却带着她去了正殿。那里还在施工的匠人正在干活，突然见两位主子进来，忙都停下手头的话，跪下行礼。 独孤长信也不理他们，只径自找了一朵开的正好的白色粉边的重瓣花朵，连着茎摘了下来，然后绕到青鸾身后，把她满头的青丝都理到脑后，用这花的花茎束好，仿佛这花就是天生长在女人发丝中一般。 匠人们还是第一回见这么温柔的男人，一个个目瞪口呆，难怪世人都说太子独孤长信被这女子迷得魂都没了，今日一见，倒也不夸张。 青鸾当然不知道独孤长信在自己身后把头发系成了什么样，只见匠人们目瞪口呆的样子，便含笑问道：“你给我缠成什么样儿了？” 独孤长信系完又绕到她面前：“总比你这个不会挽头发的女人做的好，怕什么。” 两人一边说着话出了正殿，刘傲在外面早备好了马车，禁军一路护送去玄凰大将军府。 到马场的时候，巴斯和图泰正在摔跤，大家都围着起哄，见青鸾突然进了圈子里面，巴斯和图泰神经一跳，双双摔倒在草地上。 巴斯先从地上地上爬起来，粗声问道：“将军要来，怎么不提前支一声儿？” 青鸾挑眉说道：“怎么？你小子脸大，本将军来自己府上，还要跟你打招呼？” 此时图泰也从地上起来了，看青鸾这一身行头，笑道：“将军来就来吧，还换做女儿装，这样兄弟们都不好意思跟你讨教了！哈哈哈……” 士兵里有人接话说道：“图泰，打不过就说打不过，跟女人不女人什么关系？难带将军换上男装，就不是女人了吗？” 闻言大家皆开怀大笑，只把图泰弄了个大红脸。 只是笑着笑着，大家都笑不下去了，也不知是谁第一个发现独孤长信的，渐渐的大家都看见了，在马场上的阴凉处，独孤长信坐在椅子上，旁边的矮桌放着各色的水果，身后站的人是刘傲，只见他正悠闲的喝茶，时不时往青鸾这边看两眼。 突然看见太子殿下，这帮粗人一时有点不知所措，都开始整理衣装起来。 巴斯整理了一番问道：“将军，你看我还乱吗？” “将军，你也看看我们。” 青鸾看他们一个个紧张的样子，再转头看阴凉处那一袭白衣的英俊男子，不禁弯了唇角说道：“你们本就是军人，何必这么拘束，又不是触犯了什么军法。” 巴斯紧张说道：“将军说过入乡随俗，魏国礼仪繁琐，我们也不能太粗鲁了。” 说着话巴斯还吐了口唾沫理理自己的胡须，引得青鸾一阵鄙视：“你们再在这杵着不敢过去见他，才真是失礼了！” “将军，你别说，我们天不怕地不怕，就是见了太子殿下呀，腿就直哆嗦……”巴斯听了青鸾的话还不走，只在这啰嗦些没用的，那些士兵见巴斯不动便也不敢动。 听得青鸾不耐烦，直接一脚踹了巴斯的屁股，骂道：“放你娘的屁！他是老虎会吃人不成？再啰嗦，扒了你的皮！” 巴斯挨了骂，终于精神了，转身吆喝一声：“列队！” 一千多人的玄凰营，列队不到三秒钟，便齐步跑着到独孤长信面漆，单膝跪下喊道：“玄凰营参见太子殿下，殿下千岁！” 突然听到这么大的声音，直震的独孤长信耳朵疼，眉头微皱还没说话，巴斯便请罪道：“臣等知罪！” 说完不待独孤长信说话，便转身对玄凰营的士兵说道：“重来一遍！” 于是同样的话，玄凰营的士兵又重新沉声说了一遍，虽然声音不小，但已经不像之前那样刺耳。 青鸾没想到他们竟怕独孤长信到这种地步，一时间有些哭笑不得。 独孤长信也被引得弯起了唇角：“你们刚刚就很好，是本宫久居深宫，习惯了安静，不干你们的事。都起来吧。” 巴斯等人齐刷刷的站起来，恭敬的站在独孤长信面前，说话也不是不说也不是，最终还是巴斯忍不住问道：“殿下突然驾临将军府，是有事吩咐吗？” 独孤长信觉出他们的拘谨，也不多做什么，省的他们更多心，只风轻云淡的说道：“陪青鸾来看看周家父母，再者看看你们，因为身体的缘故，她要去趟龙霆府，跟你们告别一阵子。” 独孤长信一直叫独孤千秋为青鸾，久而久之，玄凰这帮人还以为，青鸾是玄凰大将军独孤千秋的小名儿呢，便也不奇怪了。 230.第230章 白玉为墙心为笼 只是巴斯担心道：“不如让玄凰营护送将军吧，省的路上再遇到强敌。” 青鸾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笑道：“不用，玄凰营乃是天下奇兵，单单护送我一程岂不是大材小用？殿下已经安排了一队禁军了，你们放心，我会小心。” “那将军和殿下会在这里用午膳吗？”图泰一向是管内务的，所以他比较关心这个问题，也好早作准备。 青鸾点点头：“我刚刚已经跟厨房说过了，你放心。你们先练着，我跟殿下去后院看看周家父母。” 巴斯一听说独孤长信要离开这马场了，立即挑着眉梢答应道：“好，殿下和将军慢走。” 见状青鸾嗔他一眼，便与独孤长信往后院的方向走了。渐渐走远了，青鸾打趣道：“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对他们做了什么？不然一个个大男人，怎么见了你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 独孤长信背着手一边走路一边轻生生的说着话：“这是你的兵，是你教导无方，别赖我！”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没过一会便到了后院，服侍的丫鬟见了青鸾，忙都出来行礼，但不知独孤长信是个什么身份，只见是主子的朋友，便一同行了礼，管事的也不过问一句，恭敬的说道：“周老爷和周夫人现在神智已经清醒许多了，用了早膳就去后面的池子看鱼了，周公子眼睛还不大好，正在屋里歇息。” 青鸾点头：“知道了，你们继续好生伺候，迟了让巴斯给你们打赏。下去吧。” 丫鬟们行了礼便退下了，青鸾便抬步往后面走去，果然在池子边上看见周家夫妇。 “伯父伯母，眼睛可大好了？” 突然听到青鸾的声音，老两口惊得转过头来，先是一愣，眯着老眼看青鸾和独孤长信，只觉得从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老太太先开口问道：“这位神仙似的姑娘就是把我们救出来的玄凰大将军吗？哎哟喂，真了不得！” 说着就走上前来，握着青鸾的手激动的继续说道：“本来我还以为这玄凰大将军，得有个三头六臂呢，没想到竟是这样的美人……” 青鸾还是第一次正经跟他们说话，上次回府的时候，他们都神志不清，因此说不上什么话，这次为了让他们住的安心，所以青鸾说： “我跟颖儿是好姐妹，一起给朝廷做事的，在一次行动中，颖儿不幸中了敌人的埋伏，将父母托付与我，所以回国后我便设法将你们救了出来，以后在将军府住着，你们就安心吧。” 这时老爷子蹒跚着走过来说道：“照顾的是好，我们做梦都不想到还有今天的好日子，只是想出去走动走动，怕麻烦，也不敢说，今天您来了，正好问问。” “这里十个使唤丫头，二十个家丁，都听你们使唤，以后想出去，便跟他们说。” 接着青鸾又嘱咐了许多，直到最后周老太太问起独孤长信是谁，青鸾只含糊的回答说，是同朝为官的朋友。 本来午膳是要与巴斯他们一起吃的，但见刚刚他们拘谨的样子，便算了，两人一起在将军府用过之后，带了一些路上用的干粮，便与巴斯等人辞别，不肖多说。 离开将军府之后，青鸾便与独孤长信一起乘车前往南山了。与上次一样，因为南山的路崎岖难行，所以禁军都留在山脚下守卫，他们两人徒步上山。 因为刚下雨的缘故，山路泥泞，路上独孤长信紧紧牵着青鸾的手。青鸾一边走一边问他：“南山如此陡峭，当初为什么要在这建个行宫呢？平日里也没什么用途。” 独孤长信好久没有走这么多路，所以爬到山腰时，额头上边出了细细的汗：“这行宫是老祖宗建的，说是待在宫里身体都垮了，便常来南山走动，后来废置了一段时间，直到父皇为了母亲才重新修葺。” “你派人去青铜山庄打探了吗？”说到独孤长信的生母，青鸾才想起这事。 独孤长信走在前面，闻言不动声色的说道：“没有，陈年旧事已经过去，我不想深究，屠天烦恼。” 他说的也不无道理，有的事情深挖出来，反而让大家脸上都挂不住，还不如都糊涂着，反而各自还能安好。 上了南山顶上，行宫已经全被沏成了白色，在这初夏的季节，看了这雪砌的城堡竟多了一丝凉意。 青鸾问：“怎么都变成白色的了？” 独孤长信说：“恩……白色的不是更好看吗？” 青鸾不以为然：“外面是好看，可是进了里面还不都一个样？难道要彻夜不进去了吗？” 独孤长信仍旧是淡淡的说着：“里面一不一样，你得进去才知道。” 走到行宫门口，这次与上次不同的是，有宫人伺候了，不再是一座空荡荡的宫殿。而且这里宫人穿的衣服也与皇宫里不一样，他们的领口袖口全都绣了各色的碎花，看起来格外的雅致。见了青鸾和独孤长信纷纷驻足行礼，偌大的行宫竟没有一丝吵闹声。 进了行宫，才发现，原本满园子的假山流水、亭台轩榭，全被拆卸一空，这么大的园子全被种上了梨树，一眼望去雪白的一片竟望不到边际。 这个季节应该是梨花刚开过的时候，山顶上比山下寒冷，所以这里的梨花开的正好。一阵微风吹过，吹得花枝乱颤，便会掉下许多花瓣，满园子皆是如此，像下雪一般。 青鸾独自往前走了几步，伸手挑了一花枝，在鼻尖轻嗅，含笑说道：“这梨花虽然好闻也好看，但‘梨’同‘离’字，皇家一向不多种，种了也不在显眼处，你这是为何？” 独孤长信看着青鸾清秀的脸在花枝中间，姣好纯洁，一时有些出神，便随口回答道：“我的药，有一味便是梨花蕊。再者这梨子能做梨膏，对我也有益。” 闻言青鸾抬眸嗔他一眼：“这么好的风景，尽让你两句话给煞了。” 说话间男人已经走到她跟前，抬手在她光滑白嫩的脸颊上划过，唇角微微翘起，低声问道：“那我说什么不煞风景？是不是该说，白玉为墙心为笼，梨花如雪人如梦？” 看他痴迷的眼神，青鸾抓住他划过自己脸颊的手，头微微一歪，莞尔说道：“也是，一说这些诗词，你倒不像你了。” 231.第231章 所有女人都喜欢的 独孤长信握着她的手，往前半步在她细白的额头上轻轻亲吻一下：“你人美，说说也无妨，毕竟我是有感而发。去里面吧。” 青鸾脸色微红答应着，就跟独孤长信往大殿里面走了。只是让人没想到的是，这大殿里的布置也被拆卸一空，窗户是被重新做大了的，外面灼人的太阳光从窗棱间彩色玻璃照射进来，影子落在大殿内厚厚的地毯上，斑斓美丽。 殿内摆满了花盆，里面种植的鲜花都是花仙宫才有的稀有品种，甚至是那墙上，都被砌成花台，来来回回摆满了鲜花，隐在花中间的台阶可以走人，方便匠人上墙浇花修剪。 环视了这大殿，青鸾没有掩饰的笑着问独孤长信：“不是要把花厅建在福临殿吗？怎么这里先建好了？” 独孤长信看着她脸上浅浅的梨涡，淡淡的回答说：“因为我们住在福临殿，所以那里工期缓慢，而我不想让你等太久，所以把这里先建好，让你在临走前看一看。” 他说着话，青鸾已经走去看各种没见过的花种了，没一会便上了墙上的台阶，裙角都淹没在花枝下，走到一半，她转头跟独孤长信说：“前年的花仙节呀，我是奉命刺杀你，结果被你挟持，沣王亲自来救，弄得我紧张兮兮，花仙宫那些奇花异草，都没工夫仔细看一眼。” “以后不会了。”他淡淡的应着她的话，看她穿梭在花丛里，墨发用花枝松松的系在脑后，纵使她手上沾血无数，却仍旧不染纤尘，一颦一笑都像是九天之上的女子。 天色渐暗，殿内点起了蜡烛，又别有一番情调，一张长长的桌子将青鸾和独孤长信分开，青鸾看着两米远的独孤长信问道：“为什么要用这么长的桌子？烛影恍惚，人都看不清了。” 独孤长信只管低头漱了口，才慢悠悠的说道：“这在西域叫距离美，还是儿时一个西域使者说的，所以今天就试试。” “你真有兴致。”青鸾说了这一句，便低头开始用膳了，不再多说一句话，他既然喜欢距离美，那就让他远远的看着吧，索性话也不用说了。 果然当青鸾刚吃完饭的时候，独孤长信已经踱步到跟前，故作镇定的说道：“那西域商人的话果然不可信，远远的看着是挺美，但心里难受。” 青鸾放下碗筷站起来问道：“你只收拾了正殿吗？” “当然不是。”男人神秘一笑便牵着青鸾的手往外走，行宫上下已经挂起了画着梨花的宫灯，明亮雅致，穿过一段影影重重的梨树林，鼻尖还带着梨花的香气，便闯入了南山行宫的寝殿。 门一开，青鸾就踮起脚尖亲了独孤长信的脸一下，感叹道：“太漂亮了。” 寝殿里面布满了粉色的百合，除了这些百合，空荡荡的竟然只有一张床，整个寝殿也没有一根蜡烛，轻纱做的灯罩里面许多荧光点点，是萤火虫。 独孤长信看着她温柔一笑，带着她走到一个灯罩前，上面还画着好看的花纹，他伸手去把灯罩拿起，萤火虫便从那一团光亮中慢慢分散开来，一点点的，像一颗颗小星星。 “喜欢吗？”他垂眸问她。 青鸾笑得眉眼弯弯：“你这样用心，换做任何一个女人都会喜欢的。” “送萤火虫给女人是我小时候听母亲说的，她说父皇当年便是如此，所以赢得了她的芳心。”独孤长信说着话也看着这写萤火虫。 从独孤长信今天的语气来看，他似乎对自己生母也没有了太多留恋，由此可见，慕容珏宸对青铜山庄的猜测是没有错的，所以独孤长信很失望。 “想不到皇上当年还很有一套，难怪你可以无师自通了。”青鸾与他玩笑，把话从他生母身上引开。 独孤长信翘起唇角：“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每天想的都是如何取悦她，当然可以无师自通了，有了师傅反而都是假的了。” 说着话他的手从背后拿到前面来，摊开手掌心，是一对耳环，珠子不大却非常圆润光泽，不是凡品。 他说：“这是我与母亲分别那天她留给我的，说是让我以后送给自己心爱的女人，这些年我一直随身携带，现在送给你。” 青鸾脸上闪过一丝尴尬，摸摸自己的耳垂说道：“可是我没有耳洞。” 他依旧平静的说：“我知道你没有，也不用戴，这只是代表我对你的诚意与郑重。” 青鸾浅笑一下接过，拉着他的手说：“时间尚早，出去走走，再回来歇息。” 翌日，在南山行宫的寝殿里，青鸾早早的睁开眼，穿好衣服，看着还在熟睡的男人，偷偷的在他唇上落下一个吻，可是却被男人突然按住后脑不得起来，又厮磨好一会才肯放过她。 看着青鸾怨愤的目光，独孤长信非常有理的说：“是你一大早便来占本宫便宜，所以也别怨我不客气。” 青鸾知道自己说不过他，便整理好衣服说：“快起来吧，待会紫凝该等急了。” “有王云，她急什么？”说着话独孤长信便起床，穿好衣服。接着洗漱与青鸾一起用了早膳，便一起下了山。 王云带着一百禁军，中间马车里坐的是紫凝，已经在山下等了半个多时辰了，车里紫凝早等的不耐烦，不断的跟王云抱怨道：“我就说他们得磨蹭好久的，你偏不信。” 王云看见独孤长信和青鸾的身影，便赶紧跟紫凝汇报：“下来了，你莫要再抱怨。殿下行事向来如此，没个准时间，但不会误事就是了。” 车里的紫凝听说他们来了，所以掀开车窗上的帘子，噘嘴说道：“殿下殿下殿下，你一天到晚满脑子都是殿下，你干脆跟你殿下过一辈子好了！” 王云蹙眉看向紫凝，小声埋怨道：“马上就要分别了，你就不能跟我好好说话？” 闻言紫凝立即向王云做个鬼脸，王云立即又笑了，青鸾和独孤长信隔老远都听见笑声。 232.第232章 有杀气 直恩爱到日上三竿？” 青鸾脸色微红的嗔她一眼，把包袱从车窗递给紫凝，转身跟独孤长信说：“那我走了。” “恩，尽早回来，我在郦京等你。有什么事只管传信回来。”独孤长信才不是个顾忌别人目光的人，说着话便把青鸾抱入怀中，看得王云和紫凝一愣一愣的。 待到青鸾上了马车坐好，队伍也走出一段距离了，紫凝才跟青鸾说道：“想不到二哥平时是个清淡高雅的，其实却这样放浪，当众就敢抱你亲你，也不怕别人说闲话！” 看紫凝这惊讶的样子，青鸾靠在车上只是莞尔一笑：“他呀……” 青鸾只说了两个字便没有再说下去，引得紫凝一阵好奇：“姐姐要说什么？快说二哥怎么了？” “他很好啊，没怎么。倒是你跟王云，昨天干什么了？”青鸾问她。 “我们昨天回裕泰国公府了……” 两人就这样说着一路走远，离郦京越来越远…… 与此同时，送走青鸾后，王云就跟独孤长信说：“湘国夫人派人捎话来说，想要见端贵妃一面，问殿下的意见。” 独孤长信上了马，雕塑一般的面庞，在烈日下愈发显得苍白透明，他眉头微皱：“湘国夫人一向识时务，现在离开郦京，不过是想保住贺兰家的基业，不至于一败涂地罢了，想去见端贵妃就去见吧。倒是本宫让你盯住青铜山庄，办的怎么样了？” 王云也上马，在独孤长信身后恭敬回话说：“青铜山庄没有太大的举动，只是门主聂小凤与慕容珏宸偶有书信往来，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我们便没有劫书信。” 独孤长信点点头说：“青铜山庄非同小可，派得力的人，多往里面安插人手，用不了多久，大概就是明年吧，齐国亡了，没了慕容珏宸的支持，本宫要让青铜山庄，销声匿迹！” 王云不知独孤长信为何非要灭了青铜山庄不可，但从主子的语气中，他明白，青铜山庄的事是没有劝说的余地的，所以他没有过问一句。 “记住，这件事你暗地里进行，以后青鸾回来，除非本宫问你，你不可主动提起，以免走露风声。” “臣记住了。” 郦京皇宫端贵妃的寝宫，在傍晚的时候，进来一个人，是湘国夫人。 端贵妃因为精神失常，所以每天宫里的宫女都不敢离身，一是为了监视，二是为了不让她真的出了什么事。 湘国夫人进来的时候，端贵妃正坐在小亭子里，唱着时下郦京传唱的儿歌，嫩白的小腿就那样裸露在外面，见了湘国夫人就像不认识一眼，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你们都下去吧，本夫人与太子打过招呼了。”湘国夫人这么说，那些宫女自然就退出去了，亭子里只剩下她们姐妹二人。 湘国夫人贴着端贵妃坐下，眼中一下子就噙满了泪水：“好妹妹，现在就咱们两个人，你就不用演了，苦了你了！” 端贵妃的动作没变，只是原本空洞的眼神有了一丝人气，苦笑一下看向湘国夫人，给自己的姐姐理理头发：“姐姐，这才多久，你就竟然长了这么多白发，可见你在外面的日子比我更苦。” 湘国夫人擦擦眼泪，抽了下鼻子低头哽咽道：“能过去的坎都不叫苦，我们还好，大不了辞官回燕州，你却这辈子都出不去了。” 听了这话，端贵妃便明白，湘国夫人今天是来辞行得的，瘦削的手指拂过自己那依旧美丽的容颜，没有哭，颤抖的唇角始终弯着，轻声问：“姐姐，倾力送我进宫，可后悔过？” 湘国夫人摇摇头：“送你进宫，让贺兰家有了鼎盛的荣光，虽然现在败落了，但曾经风光无俩，不遗憾，不后悔。倒是你，恨我吗？” “曾经恨，后来便不了。男人的宠，不是爱，我见过那人的画像，我只是那人的替身，我羡慕她……现在也好，我跟皇上还同在宫里，我知道他不会再爱任何一个女人，所以他对梅妃再好，我也不会嫉妒。” 端贵妃说着话，把另一条腿也放到长凳上来，抱住双膝，只有一只眼掉下干巴巴的一滴泪。 湘国夫人抬手缓缓的落在端贵妃的头上，还像小时候一样摸着她的脑袋：“那……就好，妹妹能这样想，姐姐就放心了。姐姐跟阿海要走了，京里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你要好好保重，苦日子总有熬过去的一天。” “嗯！”端贵妃哽咽的答应着，眼前白鬓的贵妇人，曾经是魏国风光无限的一品夫人啊！ “还有一桩，昨天，我已经说了，我把玲珑从家谱里剔除了，无论生死荣辱再与贺兰家无关，你也记得，不要再跟她有瓜葛。” 听了湘国夫人的嘱托，端贵妃点点头：“原因我就不问了，总归不是好的，不然姐姐也不会狠心不要她。” “那我走了，宫里已经不适合我这样的人久待了，盼来日还有相逢的时候。”湘国夫人说着话就已经起身，用帕子擦擦眼角未干的泪水，然后嘱咐道：“你如今是有疯病的人，就不必送了，以后不管听到任何风声，你只管顾好你自己，家里的事不用操心。” “姐姐放心。” 随着一品湘国夫人的这次离宫，贺兰本家滔天的权势和荣光，彻底淹没在历史的巨浪中，此后百年中，贺兰家的人也再没有得到朝廷的重用，但在燕州地界，贺兰氏仍旧是首屈一指的名门望族。 这次护卫青鸾去龙霆府的禁军，也全都穿了便装，只有一百多人，寻常人看去，只以为是哪个大族走远亲呢，是以一路上都算太平。 直到到了东夏与齐国的交界处，青鸾掀开车帘往外看看这荒山野岭，不禁皱眉下令：“停止前进！” 本来紫凝还在车上昏昏欲睡，青鸾突然严肃的声音把她一下子惊醒：“姐姐，怎么了？” 及近跟前青鸾就打趣紫凝说：“刚刚你二哥还说，紫凝一定不会等急了，我还不信呢，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紫凝看了青鸾一眼，不敢说的太直白，她只幽幽说道：“也不知道是那两个 青鸾利索的下了马车，环顾周围地势皱眉与紫凝说道：“我总觉得心里忐忑的很，你有没有觉得，在这荒山野岭里，有一股很重的杀气。” 233.第233章 半月潜伏，只为一人 紫凝闻言也下车，四处看了一下，摇头道：“我只觉得安静的有点过了，其他的倒没什么。” 青鸾却望着前路迟迟不肯走：“越往前我越忐忑，我做杀手这么多年，从没有这么强的预感，这条路不能走！” 这是一个顶尖杀手的直觉，紫凝没有理由不相信，所以她从马车上拿出地图，铺在地上研究起来，可是看了半天，结果只有一个，去龙霆府，这是必经之路，其他地方都是陡峭山崖。 青鸾看着地图愣了半晌，无奈道：“那边让人先去前面探路，一定要仔细。” 闻言紫凝马上点了二十五个人，去前面探路。 一个时辰后，探路的禁军回来，禀报说：“启禀将军，我们把周围查了一遍，没有任何行迹，更没看到人影。” “前面地形如何？”青鸾仍是不放心。 “出了这个谷口，外面是一马平川，地势平坦一眼望去尽收眼底。” 在平原之地最不容易设埋伏，紫凝开始觉得是青鸾顾虑太多了，便劝道：“这样的地势如何埋伏？我们还是走吧，反正早晚都要过去。” 青鸾沉默好一会，最终还是答应：“那好，我们不坐马车了，骑马快速穿过去。” 听了青鸾的话，士兵去将拉马车的马解下来，装上马鞍，青鸾和紫凝上马，百人百骑策马出了谷口。 谷口外面的确如士兵所说是平原，只是他们奔袭声这么大，周围山林竟然没有一只鸟飞起来，青鸾突然意识到不好，命令道：“有埋伏，撤！” 可是他们的马刚往后撤，从地底下竟然弹出一根绊马索，紧接着是这周围平坦的路面开始浮动，接连有人从地底下顶着一身泥土冒出来，将青鸾等人团团围住。 看着这些泥土一样的人，青鸾眉头紧皱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此时从谷口处，就是他们来的方向，响起一阵熟悉的大笑声：“青鸾，本王已经在这等你半个月了！你总算来了！” 青鸾和紫凝听到这个声音都浑身一震，这是沣王！青鸾凝眉回头看向沣王，原来前面探路之所以探不到人影，是因为沣王就藏在他们刚刚停下的地方，而这些暗人则奉命，挖了暗道，在这平地下面潜伏了半个月，只为了这一刻！ 想到这些，青鸾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出话来：“王爷真是好耐性！潜伏半个月竟然只为了我们两个小女子吗？！王爷这几千人马都可以去攻下一座城池了！” 沣王仍旧穿着一身暗红色的衣袍，只是看上去有些旧了，人也不再像以前那样容光焕发。他看着青鸾愤怒的样子，非常得意的摊摊手，仰天大笑好一会才停下，狠厉的指着青鸾说： “你说的没错！我可以用这些人马去攻下一座城池，以图东山再起！可是我没有！我只在这里等你！” “去年你帮那个孽障重回荣阳，我虽然仓皇逃走，但我一直在注视着你，无论是在宝翠园，还是在郦京，你的一举一动我都不惜一切代价来知道，为的就是这一刻！” 沣王说的这番话，只让青鸾觉得恶心，骑在马上冷冷说道：“想不到王爷对青鸾还是如此关爱！可是盯着我有什么用呢？！你应该去施展你的鸿鹄大志！不然死去的景皇帝该多失望？！” 闻言沣王不怒反笑，看样子都快笑出眼泪来了：“青鸾，我就喜欢你这样，明明已经沦为阶下囚，仍然嘴硬！” 接下来沣王突然沉下脸来：“皇兄为我忧郁而死又如何？！我一生为了权力付出了太多，我累了，现在我只要你！哪怕跟你共度一个春宵也是好的！” 这样的话沣王都能当众说出来，气的青鸾哐当一声拔出长剑来，指着沣王说道：“慕容沣！你知不知道景帝临终前最后一句话说的什么？” 沣王毫不掩饰自己对青鸾的贪婪，直勾勾的看着青鸾，轻蔑的说道：“他能说什么？他眼中心中只有慕容珏宸那个孽障！” “他只说了五个字，不要杀沣弟！不然你以为慕容珏宸登基为帝，兵锋正盛，真的就杀不了你吗？！”青鸾不断的说着景帝，只是希望沣王心中还有一点人性，能不负景帝对他的厚待。 可是谁知沣王听了青鸾的话，脸色一沉直接下令：“动手！除了青鸾，其余人杀无赦！” 仓促之间，青鸾只得大声说道：“全军听令，不要管我，全力护送紫凝冲出包围！” 沣王剩下的几千人马，大多都是死士，在战场上能够以一当十的，所以来势凶猛，禁军一时都不能抵挡，死伤不少，青鸾无法只得抽身去给禁军杀开一条血路，眼看着最后四个活着的禁军待受伤的紫凝逃跑。而青鸾还能只身阻挡这些人，主要是因为沣王下令不准伤了青鸾。 此时沣王看着紫凝逃跑，眉头微皱说道：“不要管青鸾，全力追杀紫凝，不能有活口跑出去！” 于是一队人马快速抽身去追紫凝，剩下的人却只将青鸾围住而不动手。青鸾手握长剑，气喘吁吁的站在包围中间，看着站的远远大的沣王，嘲讽道：“王爷不是日夜思念我吗？怎么倒不敢靠近了？” 沣王站在包围圈外面，得意的说道：“青鸾，你是本王一手培养，本王深知你的身手，怎么还敢送到你面前找死？但你现在是困兽犹斗，本王劝你早点放下兵器，免得大家都浪费时间。” 青鸾拄着剑抬眸看着这包围着她的两千多死士，忽然低低的笑起来，众人先是一惊，还没反应过来，青鸾已经提剑杀了两人，身法灵活如游丝，所到之处必见血光。 沣王远远的看着，鹰眸微眯，有人上前来说：“王爷，青鸾武功太厉害，如果您继续不让伤她，我们恐怕得死不少兄弟。” 闻言沣王拳头紧握，低沉说道：“她是本王教出的人，本王知道，就算下令可以伤她，你们也占不了半分便宜。等她力竭吧。” 就这样，沣王眼看着自己的死士前赴后继，一个个死在青鸾的剑下，等到青鸾停下手的时候，原本两千多人，竟剩了一千不到！ 看着满地的浮尸，沣王这才敢稍微靠近一点，问道：“你还没有力竭，为什么停手了？” 234.第234章 毁尸灭迹，小城无助 青鸾拄着长剑冷哼一声：“你打的什么算盘，当我不知道吗？等我力竭之后，你就可以对我为所欲为，我偏不，我既要杀你的人，还要让你不如意！” 沣王满脸得意的一步步靠近青鸾：“可你现在就算没有力竭，难道还有力气与本王对抗吗？” 眼看着沣王步步紧逼，青鸾的脸上浮起一丝诡谲的笑容，下一秒便举剑横在自己的脖子上：“王爷说的对，我是没有办法与你对抗，可是我有力气自杀呀……” 沣王瞬间瞠大了眼睛，停住脚步，惊讶道：“你做什么？！” 青鸾努力站住脚跟，甩甩脑袋让自己保持清醒：“做什么，不是很清楚吗？今天我也不妨跟王爷撂个实底。” 沣王气的浑身发抖，但仍旧忍耐着：“说！” “王爷既然关注我这么久，应当知道我现在的身体时好时坏，这次去龙霆府，也是为了求医，今天我得告诉王爷，为什么没有你的解药，我还能活着？”青鸾此时的声音已经很小，说几句话就得咽一口唾沫，很吃力。 “本王也很好奇，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王爷当年收留我，大概就是因为我与夏文帝一样，是千年一见的冰髓之人，而且王爷手上恰好有一棵永垂草，你可以用永垂炼制解药，只要不服药我就会犯病，所以我被你控制了这么多年，对不对？” 沣王见青鸾已经知道实情，便也承认了：“不错，那时候你还小，直到长大后从地宫出来，本王才发现你与卿卿长得相似。” 青鸾倒不在话沣王怎么说，只自己继续说到道：“王爷事败之后，我没有解药，也没有去找王爷，这还要感谢王爷派我去解苍生棋局，有幸遇到了龙霆府的贵人，他们用火焰龙的血换了我的血，寒热相克，所以我现在还能好好的活着。” 闻言沣王猜测道：“可是火焰龙的血究竟不是你本体之物，恐怕有什么异症吧？” 青鸾冷哼一声接着说：“是啊，那就是与我本体不能很好的相融，只要出血就会止不住，所以如果我想死，甚至不用用剑，只要把这身子刮个口子……就不能活了！” 说到这，青鸾低吼一声，干脆把长剑掷在地上，哐啷一声，吓得众人往后退了一步。 此时守在谷口的死士突然来报：“王爷，不远处有商队过来了，都装了兵器，不是一般商号。” 沣王这才反应过来，怒道：“原来你在这跟本王说这么多，就是想拖延时间找救兵！” 青鸾无力的摊摊手，苦笑一下：“是，我来的时候遇到过这家商队，所以想拖着时间等人来救，还是被你识破了。呵呵……但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 沣王咬牙怒视她一眼，命令道：“走！” 但是有人看见满地的尸体，问沣王：“这些尸体怎么办？来不及处理了。” 沣王眼眸微眯，与青鸾同时开口说了两个字：“烧了！” 沣王此时已经有些恼羞成怒：“你别以为我不舍得杀你！” 青鸾看一眼那些起火的尸体，弯起一边唇角看向沣王：“我只是受王爷训练多年，遇到这种情况，反射性的就想起王爷的手段，真是一干二净。” 沣王真是很痛了她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咬牙冷哼一声，便走在前面，带着青鸾进了山里的营寨。 再说紫凝这边，四个禁军护送着紫凝一路逃跑，可是逃了没多远就被追兵赶上，紫凝一手捂住受伤的肩膀，一边问道：“你们的伤势如何？” 可是却没人回答她，紫凝停下脚步，看向四个停下脚步的禁军，不解的问：“你们做什么？追兵眼看着就要来了！” 四个禁军单膝向紫凝跪下：“夫人，王统领对我们不薄，相信就算我们死了，家人也会有人照顾，现在危急关头，夫人性命攸关，请夫人先走，我们留下来阻挡追兵！” 说着他们就向紫凝磕了一个头，紫凝不是个婆妈犹豫的人，她知道轻重，所以就算不忍，鼻头一酸，她还是忍住眼泪答应道：“好，今天死的一百个兄弟，你们的父母家人，只要我紫域夫人还活着，就一定亲自照顾！” 说完紫凝朝他们鞠了个躬，便开始尽全力奔跑，往有人的地方跑。那四个禁军也不负紫凝，直到紫凝跑到了最近的一个小镇上，后面仍旧没有追兵追上来。 这个小镇的名字叫做郭城，因为太小，所以在地图上并没有没有标注。虽然是个镇，但因为守着边境，四通八达，往来的商人多，小镇的繁华程度不亚于一座郡城。 紫凝突然出现在小镇上，浑身都带着血，吓得路人纷纷让开，有小孩子看见哇的一声就哭出来。 紫凝捂着还流血的伤口，在街上晃晃悠悠的走着，终于看见一家医官，不管医馆老板的恐吓和尖叫，她径直走进去，从医馆老板旁边的药匣内取出银针，给自己扎了两针止血，然后转身从药柜拿出几味药和在一起，敷到伤口上。 医馆老板看着紫凝这一系列的动作，最后也不叫了也不恐吓了，反而恭敬的上前请教：“姑娘，你这伤口很深，先别说这两针的奇效，光是您配的药我就看不懂，可是竟然有奇效，敢问这是怎么回事？” 紫凝看着外面围观的人，重重喘息着跟医馆老板说道：“你把人驱散了，再去煮碗参汤来给我喝，我便留下两个药方给你，专治外伤，不留疤痕，保你一辈子吃喝不愁，如何？” 要知道许多大夫一辈子只靠一门手艺，便可远近闻名，紫凝的这个条件正是这个大夫梦寐以求的，所以他立即答应着去把紫凝的吩咐照做了。 等到大夫端着参汤过来，紫凝的喘息已经恢复正常，唇色也不再那么苍白，重点是她受了重伤的胳膊竟然可以自由活动，看得那大夫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急忙把参汤奉上：“姑娘，您要的参汤，我还加了老母鸡，您尝尝。” 235.第235章 相去三百里，有贵人 紫凝闻了味道，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便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下去了，然后把自己刚刚写好的药方交给这个大夫：“这一个药方是煎服，另一个是制成膏子外敷，就算是入骨的外伤，也能治得好。” 那大夫得了药方当即跪下磕头：“谢姑娘！” 其实这世上哪有真的灵丹妙药?紫凝现在伤口的血的确止住了，但疼痛却一点都没减轻，她不过只强忍着，如果这个大夫观察仔细的话，就会发现，她额头上的细汗。 见这大夫对自己佩服的五体投地，紫凝拿捏着架子高高在上的问道：“我问你，这是哪国的地界？” 大夫见恩人垂问，忙回答说：“这是齐国的地界了，此去魏国相距三百里地，去东夏相距一百里。” 紫凝咬牙忍下肩头的一阵刺骨疼痛，沉默许久才问第二句话：“我问你，最近镇上可有什么贵人来？” 大夫垂眸细想了一下笑道：“还真有！据说是宫里的大总管，来给皇上物色美人的！” 闻言紫凝弯起唇角，他们只是在路上听一些商队说，齐国皇帝最近因为皇后怀孕的关系，在全国大肆挑选漂亮年轻的女孩子，由皇宫里的大总管映雪亲自把关，同时，慕容珏宸喜欢男人的谣言也不攻自破。 “想不到……还真能撞上，是姐姐的孽啊……”紫凝半垂着眼睛自言自语，旁边的大夫听不真切，只好凑上来问：“恩人可是还有什么吩咐？” 紫凝苦笑一下，看向这个大夫，幽幽问道：“你、想不想飞黄腾达？” 大夫一听这话，再看紫凝长相出众，以为紫凝是动了进宫的心思，所以立即回答说：“想！恩人可是有什么好办法？” 紫凝轻哼一声：“想要飞黄腾达，总是要冒一点险的，但我保你无事，你还愿意吗？” 大夫犹豫一下还是咬牙答应道：“好！恩人既然说保我无事，我就干！” 看着大夫那视死如归的样子，紫凝轻蔑一笑：“其实也不算事儿，你只要把我送到那个大总管居住的驿馆，就行了。” 大夫眼眸微亮，贼笑着问道：“恩人这是要走捷径吗？果然是好主意，我这就去叫辆马车来。” 紫凝看着大夫殷勤的跑出去，只是面色有些苍凉，并没有为自己的行为多做解释。他慕容珏宸今日既然大肆选妃，想必是已经不会再念旧情了，可是只要有一点希望，她就要去博一把。 紫凝想着青鸾为她杀开一条血路的情景，忍不住就红了眼圈，沣王那句“一夜春宵”的话，不断的萦绕在她耳边，姐姐现在危在旦夕，她决不能因为这一点伤就有片刻的停顿。 如此想着，紫凝因为失血过多，精神又有些恍惚，她毫不犹豫的掐了伤口一把，血又流出来，但她却清醒了。 直到坐着大夫雇来的车到了映雪暂住的驿馆，紫凝始终正襟危坐保持清醒，下了马车后，她没用任何人搀扶，独自走到门前跟守门的大内侍卫说：“我是大行孝文德皇后的陪嫁侍女紫凝，烦请您进去通传映雪公公一声，说我要见他。” 守门的侍卫将信将疑的看着紫凝，皇上对孝文德皇后看重，这事大家都知道，可是这孝文德皇后身边的侍女，谁也没听说过呀，而且雪公公的脾气也不善，万一惹出个好歹，谁来担待？ 所以侍卫犹豫一会推脱道：“既然是孝文德皇后的侍女，为何不在皇陵守陵？休要来诓我们！” 紫凝忍着疼痛和眩晕咬牙说：“见不到雪公公，我倒没有什么，但误了大事，我担保皇上亲自杀了你们！当今皇上的手段，你们是知道的……” 旁边一直沉默的一个侍卫看紫凝样貌不凡，也以为她是为了选秀而来，所以便说道：“算了，去给这位姑娘通传一下吧，如果真是骗人的，想必雪公公也不会因此怪罪我们。” 紫凝看着那侍卫进去通传了，再也坚持不住，无力的倚在旁边的石狮子上，耷拉着脑袋，她相信映雪一定会出来相见。 果然，不到一刻钟的时间，映雪就小跑着出来，出了大门就问：“紫凝她人呢？” 侍卫这才相信，紫凝说的话不是骗人的，急忙往石狮子那指指：“姑娘受伤了，支撑不住倚在石狮子上呢。” 映雪闻言一甩拂尘，别在腰间，下了台阶，绕过石狮子，果然见一紫衣少女，耷拉着脑袋，闭着眼睛像是昏迷了一般。 映雪弯腰低头仔细看这张带着血的脸，确定是紫凝后，再看她肩头的刀伤，眉头微皱轻声唤道：“紫凝？紫凝？” 紫凝模糊中听到映雪的声音，猛地惊醒过来，看着眼前人是映雪没错，立即就抓住他的衣袖问道：“你此行带了多少兵马？” 映雪不解：“咱家此行是为皇上选妃，何必要带太多兵马？” 一听没有兵马，紫凝的手抓的更近：“那我再问你，若我姐姐有难，你家主子，还救不救？” 映雪一听是青鸾的事情，不自觉的肉都绷紧了，正色道：“我们也算是熟人了，咱家不瞒你，皇上这半年，都不允许任何人提起她，所以救不救，真难说。” 紫凝早就想到过这个答案，可是当亲耳听到时还是颤抖不已，眼神恍惚许久，她又抓住映雪央求道：“姐姐助他赢了沣王，助他重回荣阳，得登大宝，这些难道他都忘记了吗？不会的！你既然在这里，他肯定离这不远，你快马去通传他，好不好？我们试一试，试一试……” 映雪看着紫凝无助的样子，犹豫间想起，上个月他收拾御书房的时候，看到书下面压着一副小画，画的正是青鸾。想到这，映雪脑中白光一闪，答应紫凝：“好，咱家就亲自去试试，你先进驿馆里休息片刻。” 闻言紫凝喜极而泣，重重的点点头，一转身就晕过去——只要慕容珏宸肯出手，眼前的问题就可迎刃而解。 此时的慕容珏宸，正在离郭城三十里地的岚河行宫休息，几十个漂亮女孩子 正围着他转，而这位齐国皇帝则只穿了一件中衣，蒙着眼睛去抓她们，一边抓着还一边说道：“今天朕先抓着谁，今晚就由谁侍寝！” 236.第236章 脚下之狗，禽兽不如 那些女孩子被选进宫的时候还是一百个不愿意，可是进宫见了慕容珏宸之后，便被迷了心窍一般，****盼望能够侍寝，是以齐国的后宫现在争斗的厉害，下药陷害的事每天都在重复上演。 就在慕容珏宸玩的正欢，映雪却跑着进来，没有经过任何通报，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说道：“皇上，奴才有要事禀报！” 慕容珏宸阴沉着脸停下追逐，缓缓拿开蒙着眼睛的丝帕，一双眼睛妖魅的仿佛能勾人魂魄，看得这些女孩子个个脸红心跳的地下了头。 慕容珏宸虽然不高兴，但映雪自小在他身边伺候，是个知道轻重的，如今这番举动，恐怕是真有要紧事，所以他忍着脾气沉声问道：“是什么事，让你急的连规矩都忘了？！” 如今慕容珏宸的脾气是越来越难揣摩，也就映雪还能约莫两分，是以他没有再磨蹭，直接回答说：“今天紫凝负了重伤来找奴才，说青鸾姑娘遭了大难，让奴才来问问皇上，救、还是不救？” 这是半年来他第一次听到青鸾这两个字，怒火再也压制不住，一脚踹在映雪的心窝呵斥道：“她让你来问你便来问，你究竟是谁的奴才！？” 原本好听悦耳的声音像是撕碎一般，雷霆之怒吓得这些女孩子急忙跪下，伏在地上祈求：“皇上息怒！” 映雪挨了打也不敢吭一声，自己抹了一把唇角流出来的血，在慕容珏宸的怒视下，重新规矩的跪好。 而慕容珏宸则是瞪着映雪许久，最终举起手中的丝帕，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说：“罢了！朕……今生欠她的！” 映雪心中提着的一口气终于松了，皇上始终是忘不了青鸾姑娘的。 “她在哪里？”慕容珏宸坐在龙椅上问。 映雪恭敬回答：“紫凝姑娘只求了奴才来通知您，奴才答应了她便晕过去，就在郭城的驿馆里。” 听了映雪的话，慕容珏宸又垂眸看向这些跪着的女孩子，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开口：“朕的事情，不希望传到皇后耳朵里，所以你们只有死了。” 轻生生的一句话，瞬间让这些女孩子惶恐不已，不断的磕头说着求饶的话，可是这个妖艳的皇帝却置若罔闻，脚步没有丝毫停留的离开。 青鸾此时被沣王押到山上营寨的柴房里，沣王怕青鸾恢复体力，所以不让人给她任何事物，只允许一个时辰喝两口水。 所以青鸾只能虚脱的倒在地上，没有力气站起来，更没有力气逃走。 沣王在酒足饭饱之后，特意过来看青鸾，他搬了一张椅子坐在青鸾面前，非常惬意的样子，夕阳的余晖穿过窗棂，打在他的脸上，上面的细纹分明。 青鸾看着高高在上的沣王讽刺道：“王爷老了……皱纹越来越掩饰不住了……” 闻言沣王用力的踹了青鸾的胸口，力道足以让青鸾受内伤，却又不出血，这便是沣王的厉害之处，折磨人总是拿捏的恰到好处。 看着青鸾蜷缩在地上，沣王阴狠的说道：“你以为你当了什么玄凰大将军，本王就奈何不了你？告诉你，无论什么时候，你都是本王脚下的一条狗！” 青鸾没有力气与他较劲，只是蜷缩着身子趴在地上，唇角始终挂着若有若无的笑。 她越是不说话，沣王反而越生气，捡着不当害的地方，狠狠踹了几脚，才又重新坐回椅子上，直截了当的问她：“说，你是不是早就被独孤长信那个病秧子睡了？！” 青鸾抬眸平静的看向沣王，弯着唇角低声说道：“没有多早，也就两个月之前的事吧。” 闻言沣王愤怒的抓起青鸾的领口，一巴掌打在她的脸上，愤怒的大声喊道：“你是本王养大的！本王都没动你，他凭什么——！？” 怒吼着沣王又打了青鸾一个耳光，才把她像垃圾一样扔在地上，瞪着眼问道：“为什么本王碰你你就不愿意，换成他你就心甘情愿了？” 青鸾伏在地上咳出一口血来，凌乱的发丝盖在脸上，久久的，才侧过脸来发狠的说道：“我就是心甘情愿！因为他比你年轻！因为他比你有权势！因为……” 第三个因为她还没说完，头就被沣王踩在脚下，不得再发出任何声音。 “好！本王今晚就让你尝尝厉害！就算你过了今晚会自杀，本王也不会放过你！”沣王这话的意思已经再明显不过，他恨自己当年的妇人之仁！ 说完沣王便甩袖走出去，跟门外看守的两个暗人吩咐道：“给她梳洗干净，本王今晚要她侍寝！” “王爷，那是不是要给她吃食？” “不准！” 听着沣王的脚步声渐行渐远，青鸾红着眼圈从怀中掏出一个药瓶来，取出一粒济世炼制的解药，放入口中，艰难的吞下。 这样的屈辱的日子，自从沣王失败，她就再没有过了，今天重新来过，让青鸾有一种恍然如梦的感觉，但这疼痛又是如此清晰。 人为什么要在绝望的日子里活着？因为只有在崩溃的边缘，人才能体会到生的渴望与珍贵。 入夜，青鸾被人用被子包裹着，送进了沣王的营帐，沣王还像以前那样，端坐在床上，看着只穿一件轻纱的女人，像一滩死肉一样被放到床上。 沣王看着青鸾若隐若现的身段，面露痴色的说道：“你真的是太像卿卿了，以前的时候，本王总是看着你想起她，以为你可以成为她的替身，可是现在，本王满脑子想的都只有你，青鸾……” 青鸾看着沣王痴恋的样子，皱眉问道：“王爷为了南宫皇后，谋划半生来造反，现在又说忘了她，你难道不觉得自己很恶心吗？” 被青鸾这一句质问刺激，沣王一下子清醒过来，脸色阴沉的说道：“本王恶心？你就是被这样恶心的人养大的！” 青鸾闻言笑得浑身都颤抖起来，笑得都快岔了气，看得沣王莫名其妙，最终忍不住问道：“你笑什么？” 青鸾扶住胸口疼痛的地方， 轻蔑的看向沣王：“王爷总是口口声声的说，是你把我养大的，那么按道理你算不算我的养父？我是不是该叫你一声爹？而您现在是要对自己的女儿做这样禽兽不如的事吗？！” 237.第237章 一剑穿喉，双膝跪下 话落，毫不意外的，一个耳光又打在青鸾的脸上：“本王本来还想今晚好好待你，看来是没有必要了！” 说着他就把自己的衣服一把拽下，胡乱折了几下就塞到青鸾嘴里：“别以为本王不知道，你现在想着咬舌自尽吧？本王偏不让你如愿！就算自尽也得过了今晚！” 沣王说着话已经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个精光，坚挺的****就在青鸾的面前，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谁说玄凰大将军是天神下凡的？此时她的无助和惶恐有谁知道？ 沣王根本就没打算有任何温存，点了青鸾的穴道，掀了那层薄纱，便要刺入。就在此时外面却响起冲天的喊杀声，沣王怒气冲冲的披上一件衣裳到门口问道：“怎么回事？！” “王爷！外面来了好多御林军，把我们包围了！” 御林军是齐国皇帝的亲兵，来了这么多御林军就意味着是慕容珏宸亲自来了。沣王一时心中也有点慌了，眸光飞转，希望能想到办法逃脱。可是慕容珏宸却没有给他考虑的时间。 就在沣王考虑的这瞬间，一把长剑横飞过来，幸亏沣王躲的及时，才只割断他一缕发丝。 等他吃惊的再抬头看时，一把匕首已经架在沣王的脖子上，拿匕首的人正是慕容珏宸，他嗜杀的目光看着沣王，是在犹豫要不要杀沣王，但是他又想到景帝临终的意愿，所以沉默一会，他只是命令道：“把逆贼慕容沣锁起来！” 御林军奉命将沣王用锁链锁在柱子上，慕容珏宸则一人拿着匕首继续往里屋走，这把匕首还是当年去龙霆府闯关，青鸾相赠，他一直随身携带。 往里屋拐了个弯，慕容珏宸便看见大红的床幔下，青鸾的腿被分开，只穿了一件薄纱，嘴被堵住，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满脸都是泪水。不用想也知道沣王在对她做什么事。 慕容珏宸快步上前，拿了堵住青鸾嘴的衣裳，给她解穴，可是青鸾依旧惊惧的看着他。 慕容珏宸知道她在担心什么，看着她若隐若现的姣好身材，他喉咙微动，最终看向她满是泪痕的脸，长叹一声，心疼的说了三个字：“我来了……”说着话，他还把她的匕首奉到她面前，以示诚心。 青鸾满心的恐惧再也遏制不住，从床上跪起来扑到慕容珏宸的怀里，抱着他痛哭失声，这是她人生第一次，在一个人面前大哭。 慕容珏宸把自己宽大的外袍脱下，披在她的身上，将所有的春色掩住，轻轻拍着她柔软的后背，又轻声重复说了一遍：“我来了。” 青鸾紧紧抱着他的肩膀不住的点头，哭的越发厉害，像是要把这些年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青鸾在慕容珏宸心目中，一直都不是个弱女子，她好像无所不能无所不精，武功比男人都高，可是今天他抱着只穿了一层轻纱的她在怀中，突然觉得，她的身体是那样纤薄，仿佛一揉就碎。 这整场的痛哭中，青鸾一句话都没说，他也一句话没问，他明白，她如果真的被沣王得逞，必然不是哭泣这么简单。 紫凝和映雪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的情景，沣王被绑在外间，而青鸾伏在慕容珏宸的怀中痛哭不已。 知道有人进来，青鸾深呼吸了几次，才终于平复下来，从慕容珏宸身上起来，拢了拢衣服，看向紫凝，冲她点点头，她们之间，不需要过多语言。 然后便下了床，赤着脚出去，外面都是御林军，她也没力气走远，只在门口站着，不想再多看沣王一眼。 营帐内只剩下慕容珏宸、映雪和紫凝，还有沣王。慕容珏宸抬步走到沣王面前，平静的说道：“皇叔，逃了这么久，今天终于相见了。” 沣王也没想到自己会这么快落在慕容珏宸的手里，怒目说道：“孽障，要杀要剐你直说便是，不必跟我绕来绕去，本王不吃你那一套！” 慕容珏宸妖魅的眸子斜睨着沣王，淡淡说道：“朕叫你一声皇叔，你就敢自称本王？早在你事败的那天，就已经被父皇下旨废黜了爵位，你忘了吗？” 沣王愤怒的挣扎着，嘴里大声喊着：“孽障，你杀我啊！” 慕容珏宸看着他痛苦挣扎的样子，失望的摇摇头：“你看你的样子，怎么配让父皇到死还记挂着？” 说到景帝，沣王终于停下来，他瞪着慕容珏宸不再说话，心里开始打鼓，今天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死期？青鸾说过，景帝最后的遗言是：不要杀沣弟！ 慕容珏宸沉默的与沣王对视良久，最终勾了一下唇角说道：“朕一生都在违逆父皇，所以他最后的遗愿，朕遵从。” 说完他就不再多看这个讨厌的叔叔一眼，转身往外走。可是他刚抬起脚，一直沉默的紫凝却突然出声：“慕容沣是条豺狼，你今天放过他，将来还要给自己添多少麻烦，你想清楚了吗？” 慕容珏宸身形微顿，还是没有停下，继续往外走，直到走到门口，他走了九步，突然停下脚步，将之前插在门框上的长剑拔出，挽了一个剑花，长剑脱手而出，径直刺穿了慕容沣的咽喉。 慕容沣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慕容珏宸只模糊的说出一个：“你……”字，便断了气。 慕容珏宸看着沣王惊惧的脸孔，眸光闪烁，久久的只说了一句：“父皇……你别怪我。” 眼看着沣王断了气，紫凝的心里也总算松了一口气，因为高兴，嘴角向上颤抖着弯起，可是眼圈却不禁红了起来。 慕容珏宸出去的时候，青鸾披着他大红的锦袍，正倚在墙角，脸上的泪痕早已经风干了。 慕容珏宸远远的跟她说：“他死了。” 青鸾仰头看漫天璀璨的星斗，长舒一口气：“终于了结了……”她抬手擦擦脸上的泪痕，才发现早已干涸。 沉默一会，她艰难的走到沣王死的营寨前，双膝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238.第238章 何去何从，判若两人 “王爷，虽然我恨你入骨，但你养我教我十多年，我还是为你磕头送终，今生我们之间的孽缘了结，愿你来世你能好好做人。” 说完话她仍旧跪在原地，紫凝知道她不是伤心，只是身体过度消耗没有力气了，上前把她扶起来，安慰道：“所幸姐姐没事，不然就算他死一万次，也难解心头之恨。” 青鸾拍拍她的手背，不做言语，紫凝到底跟她是不一样的，紫凝刚从地宫出来没多久，就被青鸾带出王府，而青鸾所有的童年与懵懂的青春，都是在沣王的淫威下度过。 因为没有快乐，所以更难忘。 青鸾虽然沉默着，但接下来最棘手的问题，她已经想到——慕容珏宸会不会放她走? 看着青鸾无助的眼神，慕容珏宸虽然心里疼，但他却从不会因为怜悯而改变任何决定，所以他冷冷的说：“朕知道，就算你人在朕身边，心也在独孤长信那里，纵使朕刚刚才救了你。” 青鸾垂着纤长的睫羽不看他，心思百转千回，虽然承蒙他的搭救，她很感激，但越是如此，她越不会说谎，沉默一会，她回答了一个字：“是。” 独孤长信嘲讽的嗤笑两声，不知是笑自己的痴念，还是笑青鸾的不识时务，总之他的笑阴森刻骨，他的性格并没有过度的放纵而有一点改变，他一字一顿的清楚说：“既然、留不住、你的心，那么就留住你的人！好歹有一样！” 随着慕容珏宸阴狠的话音落下，三万御林军将青鸾重重包围，九重包围之下，她插翅难逃。 青鸾抬眸看着林立的甲士，苍凉的弯了弯唇角，喃喃道：“抓我一人，何须这么多御林军？我跟你走便是。” 紫凝紧张的抓住青鸾的胳膊，提醒道：“姐姐刚受内伤，更应该去龙霆府找济世医治才是啊！” 青鸾看着紫凝抓住她的手，抬手抚上去，轻轻的拿开，垂眸说：“现在我们的命都在你三哥的手心上攥着，何去何从，你该问他才是呀……”说完青鸾转头看着慕容珏宸，眼中早已噙满了泪水，苍白的嘴唇却还笑着。 紫凝此时亦是受了重伤，她早就听青鸾说过慕容珏宸的事，他曾说：就算是死你也要死在我的身边！ 所以她知道此时，慕容珏宸也断无让青鸾离开的可能，紫凝没有半分犹豫的给他跪下，求道：“三哥，求你看在往日义结金兰的情分上，让我也跟随你们回荣阳吧，我的医术承自济世，就算不能让姐姐痊愈，好歹能够让她像个正常人。” 慕容珏宸看着紫凝，心中犹豫一会，启唇冷冷说道：“上次被她逃脱，就是因为身边有人做内应，同样的错误，朕不会犯两次。所以，紫凝，你现在有两个选择，要么变成一具尸体跟朕回荣阳，要么自己离开，就算是朕念旧情了。” 闻言紫凝无话可说，瘫坐在地上一动不动。而青鸾早已缓慢的，一个人走到慕容珏宸的车辇旁，待慕容珏宸的话说完，她苍凉的回头，红着眼圈看着紫凝，苍白的嘴唇微动，声音微弱，可是这夜寂静，让每一个人都清楚听到：“紫凝，回去告诉他，就当我死了吧。” 说完，她眸色微动，转身便踩着脚蹬，缓缓的上了车辇。现在她已经受了严重的内伤，此去荣阳，用不了多久药也会断了，相聚之日遥遥无期。 慕容珏宸没想到青鸾这次会如此听话，甚至主动上了他的车辇，这一切都是他想看到的，但为什么却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慕容珏宸最后冷冷的看了紫凝一眼，便下令回朝，很多御林军从紫凝身边走过，而紫凝只看着那辆马车渐行渐远，无能为力。 慕容珏宸上了马车之后，才发现青鸾早已经晕过去，他举起那好看的手，给她把了脉，略微知道她的身体状况后，他吩咐：“映雪，让人熬碗小米粥来。” 映雪在车外小步跑着，听了吩咐答应着，又问道：“皇上，我们是回岚河行宫继续选秀，还是回荣阳？” 慕容珏宸看着倚在角落的女人，憔悴疲倦，他再没有其他心思，淡淡的吩咐道：“回荣阳。” 不知道是睡了多久，青鸾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荣阳皇宫的宝翠园内。见到的第一个人是济国，他刚给青鸾扎完针，见青鸾醒过来，笑呵呵的说道：“青鸾姑娘，好久不见。” 青鸾空洞的眼神望着彩绘的穹顶，回想了好久，才终于想起来，自己现在是被慕容珏宸带回来了。 活动一下僵硬麻木的肢体，想要坐起来，可是长久的不进食，已经让她没有一点力气了，还是旁边伺候的宫女来把她扶起来，后面垫好让她倚着。 就活动了这么两下，青鸾已经气喘吁吁，她苍白着的脸色看起来愈发清瘦，就近问过来扶她的宫女：“这里是齐国的皇宫吗？” 宫女听到青鸾说话，却只点点头。青鸾看她们样子奇怪，便又问济国：“这是哪里？” 济国脸色稍微有点尴尬的给青鸾解释道：“这里是宝翠园，姑娘之前住过的，只是园子里的宫女，自您上次走后，就全被割了舌头，皇上说，姑娘怕吵。” 慕容珏宸的手段，她也不是第一次知道，所以没有丝毫惊讶，也没有给这些宫女怜悯的眼神，毕竟她才是罪魁祸首，所以她只是“哦”了一声，接着问济国：“前辈，我晕了几天了？” 济国叹口气说道：“晕了半个月了，再不醒，老夫的脑袋都要搬家了。” 青鸾无力的看着济国又问：“这半个月，可曾发生什么事？” 济国还是知道青鸾身份的，明白青鸾在担心些什么，不想让青鸾因为一些不知道的事而过分忧思，所以他告诉她：“姑娘放心吧，紫域夫人已经回到魏国了，一切都平安。” 青鸾点点头不再说话，正好宫女端来参汤，给她一口一口的喂着。 济国看青鸾病恹恹的样子，忽然想到彭城一战，那个威风凛凛的女将军，英姿飒爽，与现在简直判若两人。 痛心的同时，济国颤着声音问青鸾：“姑娘问了这么多，难道就不关心自己的身体如何了？” 闻言青鸾别开头，不再喝宫女喂得参汤。 239.第239章 眼前一黑，都是祸水 她无力的说道：“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我连坐都坐不起来，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济国看青鸾了无生趣的样子，叹口气便起身拿着药箱走了，他是名医，费尽毕生医术将青鸾酒醒，可是他却救不了心，这就是个活死人。 济国走后，青鸾又喝了一些粥，接着又昏昏睡去。直到感觉在触摸自己的额头，她才缓缓睁开眼，入眼的事慕容珏宸绝美的脸孔。 两人就这样对视着，不说话，过了许久，慕容珏宸先开口问：“再次囚禁你，你恨我吗？” “不恨。” “为何？” “因为是你救了我。” “济世说，他能帮你续命。” “无所谓……” 一句“无所谓”，让男人忍不住怒了，将原本拿在手中的水盅摔了个粉碎：“因为待在我身边，所以生死都无所谓了吗？！” 青鸾眼睁睁的看着他愤怒的样子，没有笑没有皱眉，她只是无喜无悲的看着。 此时倚翠宫的齐国皇后，正在绣着一个孩子的红色肚兜，小圆进来禀报说：“娘娘，皇上回来了……” 丁念挺着肚子笑道：“什么时候回来的？”笑着问完，她的脸色又暗淡下去：“又带了多少秀女回来？”这半年来，齐国皇宫的秀女已经人满为患了。 小圆看着丁念暗淡的脸色，小心说道：“回娘娘的话，皇上这次回来，一个秀女都没带，而且还说，要把没有临幸过的秀女都放出宫。” 丁念的脸一下子又明媚起来：“怎么会？这次他们出去发生了什么？” 小圆仍旧是小心的样子，盯着丁念的脸，说话的声音更小：“娘娘，我说了，您可别动气，一切以孩子为重。” 丁念预感到不好，咽了口唾沫：“好，本宫不会大惊小怪，你只管说。” 于是小圆垂眸说：“娘娘，宝翠园的主子回来了……” “什么？是她……”丁念知道是青鸾回来了，一屁股坐在榻上，久久的点点头说道：“难怪……难怪皇上转了性了，是她回来了……” 小圆赶紧扶住丁念，劝慰道：“娘娘不用担心，据跟去的御林军说，皇上是杀了慕容沣把她抢回来的，而且她这回病的很重，一路上都没醒过来。” 丁念低头摸摸自己隆起的肚子，伤心的说：“原来如此，本宫知道她不喜欢皇上的，不然当初也不会舍命逃跑，所以本宫不与她争，你放心吧。” 小圆见丁念想得开，便放心下来，跟丁念说：“娘娘能宽心就好，再过一个月就是您的临盆之期了，可要万分小心。” 丁念微笑着点点头，可是针扎进手里都不自知。一个女人嘴上说着不在乎，其实心里又怎么能真正的做到呢？除非她连那个男人都不在乎了。 三天前的魏国郦京郊外，玄凰大将军府，巴斯他们正在马场练箭，突然守门的家丁来报说，紫凝姑娘晕倒在门前。 巴斯皱眉说道：“休要胡说！紫域夫人陪同将军去了龙霆府，这才不到一个月，哪能回来这么快？” 可是家丁却说的真真的：“将军别不信，小的是认识紫域夫人的！” 巴斯想想，紫凝之前确实出入过几次将军府，守门的应该不会认错，当即丢了手中的东西，带人去门口看看。 紫凝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中午，躺在将军府的床上，一睁开眼守着她的丫鬟就赶紧出去跟巴斯他们说：“将军将军！夫人醒了！” 巴斯这一伙男人也每个顾忌，一股脑的都冲了进来，站在紫凝床边问道：“夫人这是怎么回事？我们将军呢？” 紫凝坐起来喝口水，因为担心巴斯他们冲动做出什么事，所以她没有回答他们的话，只是要求：“派人送我进宫，我要见太子殿下。” 巴斯等人面面相觑，但无论怎么问紫凝，她都是这么说，所以他们也只好安排人送紫凝进宫去。 独孤长信下午的时候正在看各地送来的奏报，刘傲突然在门外禀报：“殿下，紫域夫人回来了。” 独孤长信的手一顿，立即就想到是她们路上出了事，顿了一下沉声说道：“让她进来，你们都退下。” 王云扶着紫凝进了独孤长信的书房，然后便不舍的退了出去。房内只剩下紫凝跟独孤长信，紫凝眼圈一红，扑通一声就跪了下去，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清楚。 独孤长信坐在椅子上，神色黯然，声音毫无生气，越发的像高高在上的神明，他平静的说：“你做的对，至少慕容珏宸不会做出这样禽兽的事。” 紫凝此时已经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擦着脸上的泪痕哽咽道：“我真的已经努力了，可是姐姐还是被他带走，没有解药，她还受了内伤，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独孤长信越发觉得空气稀薄，胸口起伏着问：“她可有让你带话给本宫？” 紫凝想到青鸾最后说的话，哭的更凶：“呜呜呜……姐姐说……姐姐说，让你就当她死了罢！” 听着紫凝结结巴巴，独孤长信急的站起身来，可是她的话说完，他却只觉得头皮一麻，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吓得紫凝赶紧跑到他身边，冲外面大声喊道：“王云！王云！” 王云和刘傲闻声冲进来，见独孤长信晕倒在地上，也是大惊失色，急忙将独孤长信背到寝殿的床上。 因为独孤长信身体的缘故，不让惠安帝知道是不可能的，因为只有他手上有药，再加上紫凝的医术，才能让独孤长信快点清醒过来。 惠安帝原本正在如意公主处，跟梅妃一起逗乐公主，突然听人说太子晕倒，惠安帝差点跳起来，没有扔下一句话给梅妃，便匆匆跟着卓公公前往福临殿，他甚至都没乘坐龙辇。 进了独孤长信的寝殿，惠安帝就大怒的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紫凝恭敬的跪在地上，给惠安帝叩首回答说：“回父皇的话，太子殿下是听说玄凰大将军被沣王折磨，接着齐国奉帝带走，一时情急，晕倒的。” 惠安帝听了紫凝的话，一挥袖怒道：“朕早说过，女人都是祸水！” 见惠安帝发怒，王云和刘傲也纷纷跪下，沉默不语，这时候谁也不敢多说话，谁也猜不到惠安帝的心思。 240.第240章 不能辜负，公平交易 但紫凝还是硬着头皮哽咽道：“皇上，此时最重要的还是殿下的身体，请皇上赐药！” 刘傲来福临殿来的晚，并不知道独孤长信常年体弱是惠安帝的缘故，此时听紫凝求药，才琢磨出一些原尾，心中又惊又叹，这宫里当真到处都是秘密。难怪太子手握大权这么多年，却对皇帝还算恭敬，许多事情仍旧不能违拗。 惠安帝嘴唇微抖，昏黄的眸子转了两下，怒道：“朕不给，朕给了就上了你的当了，他醒了就会去千秋！” 紫凝脸上挂着泪珠直起身来，质问道：“姐姐对朝廷有汗马功劳，去救她有什么不对？殿下对姐姐用情至深，醒来之后又作何感想？” 惠安帝看着紫凝沉默良久，在寝殿中来回走了几步，才说道：“好，朕可以给他药，但只有一点点，你让他醒过来，朕有话要与他说。” 紫凝不知道惠安帝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只要能让独孤长信醒过来就好，他那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 傍晚的时候，在紫凝施针的强烈刺激下，独孤长信提前醒过来。一睁开眼他就弹坐起来叫道：“青鸾！” 紫凝此时只觉得独孤长信也有可怜之处，所以她小心的跟他说话，生怕刺激到他：“殿下，刚刚你晕倒，皇上给了药，说您醒过来，他有话要跟你说。” 独孤长信深吸一口气，淡淡问道：“父皇呢？” 紫凝站起来说：“就在外面等着呢，我出去告诉他一声。”说着紫凝就转身出去了。 过了不一会，惠安帝就一个人进来了，看见独孤长信清醒的样子，他明显安心了许多。 屋子里还没有点灯，光线非常昏暗，他坐在独孤长信床边的椅子上，张口说道：“要父皇说，你也别尽信苍生棋局的预言，没有解药，她迟早死在齐国，天下归心的预言，不攻自破。” 独孤长信靠在床上，半张脸都掩在阴暗下面，毫无生气的问惠安帝：“父皇有什么意思，不妨直说。” “朕的意思，你犯不着为了她，跟齐国势成水火，毕竟现在新政刚见成效，决战，还不是时候。”惠安帝考虑的是整个魏国的利益，他没有错。 独孤长信明白惠安帝的意思，但他更明白自己的心意，所以他直接说：“儿臣知道，朱狱有许多细作，仍旧只听命于父皇。而要救青鸾，还需要像赤练那样的细作，所以儿臣需要父皇的帮助。” 惠安帝见独孤长信不为所动，只好沉下脸来说道：“既然如此，那你也早该想到，朕只给你一点解药，是要跟你谈条件的！” 独孤长信隐在黑暗中的半张脸也转过来，看着惠安帝平静的说：“救她可以，但你要就此忘了她，迎娶朕为你安排的女子为太子妃。” 独孤长信原本以为，惠安帝会趁此要回一些兵权，或者一些其他的权力，但没想到竟然会是要他娶亲！ 独孤长信眼中明灭不定，久久的，他不屑的扯起唇角：“父皇知道，这不可能。” 惠安帝浓长的眉毛皱在一起，问道：“为何不可能？只要你答应，朕便可以动用所有有用的细作，把她从齐国皇宫营救出来，送她去龙霆府，让她治病。娶一个你不爱的女人，却能让你心爱的人重获自由，这个条件不好吗？” 独孤长信意味深长的看了惠安帝一眼，想要笑却引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咳了好一会他才平复下来，重新靠在枕头上，侧脸对着惠安帝，轻声说道：“当然不好，因为儿臣爱她，所以就不能有一点辜负。” 惠安帝见他执意如此，当即站起身来，一甩袖子怒道：“既然你这么执拗，朕还有什么理由帮你？！以后这解药也会减半，朕断不会让你再亲自出宫去救她！” 他并没有因为惠安帝的拒绝而有任何情绪变化，他仍旧平静，只是毫无生气的说了四个字：“青铜山庄。” 惠安帝的眼睛立即瞠圆，指着独孤长信问道：“你说什么？！” 独孤长信微微侧过头来，仰望着大惊失色的惠安帝，又重复一遍：“青铜山庄。” 惠安帝已经激动的说不出话来，只听独孤长信继续毫无生气的说话：“父皇若不帮儿臣，儿臣便派人去灭了青铜山庄满门，至于青铜山庄的门主聂小凤，虽远、必诛！” “你……你……” “齐国皇宫有重兵护卫，救人是不好救，但青铜山庄再大也不过一江湖门派，儿臣就算再不济，灭了她的本事还是有的。”独孤长信看着惠安帝的神色，脸上不禁浮起一丝诡谲的笑容。 其实他说的容易，青铜山庄百年基业，门中高手无数，要灭他根本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否则他也不会让王云派人暗中潜伏了。 惠安帝结巴了半天，最终全都化成一句：“她……终究是你母亲……” 独孤长信面不改色，仍旧那样平静的看着惠安帝，他毫无生气的说：“本宫的母亲早就死在了南山行宫，本宫现在只知道，这是父皇一生挚爱。如果父皇非要用青鸾的命交换什么的话，那么这个交易最公平。” 惠安帝惊恐的后退两步，像看怪物一样看着独孤长信，喃喃道：“是她生你，小时候还抱你哄你，教你识字教你武功……” “但是她给了父皇这毒药，用来控制儿臣，也是她先抛弃了儿臣！先皇后死的多冤枉？” “你全都知道了……”惠安帝惶恐的往后退着，一不小心碰到身后的圆凳，哐啷一声摔倒在地上。 独孤长信见他摔倒，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缓慢的走到惠安帝跟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父亲，柔声问道：“父皇，你考虑的怎么样？要么一起生，要么一起死。” 惠安帝脸色通红，伸手扶着桌子慢慢的站起来，不敢看独孤长信死海一般的眸子，生硬的答应道：“好，朕答应你。但你不能亲自去齐国！” 241.第241章 软绵绵的布娃娃 “父皇既然答应了，儿臣自然就不用去齐国了……只是，大婚的事，父皇以后还是不要再提了，否则青铜山庄……” 惠安帝看着独孤长信僵硬的点点头，然后便转身离开了。出了寝殿，紫凝等人就候在外面，见了惠安帝失魂落魄的样子，上前小心的问道：“皇上，殿下怎么说？” 抬头看了看紫凝，他想了一下还是说道：“千秋的事，朕会设法营救，你们不要叨扰太子，让他安心养病。”说完他便若有所失的缓步离开。 走了两步，又回头跟紫凝说：“你还回碧雲宫住吧，梅妃她终究是力不能及。” “遵旨。”紫凝恭敬的回答。 惠安帝望着紫凝点点头，便迈开腿继续往外走，没再回头，今天，是他与聂小凤分别十多年来，最失落最伤心的一天。 所有的谎言，都有被戳破的一天，只是分早晚。 一个月后，宝翠园中，青鸾已经可以自己走动。一个人坐在园中的长椅上，面对着翠绿的湖水，她拿着一根鱼竿，正在垂钓。 慕容珏宸从她身后走来，在她身边坐下，出声问：“这满湖的睡莲，开的正好，为何要命人全拔了？” “因为看到这些睡莲，我心里会难受。” 慕容珏宸闻言长眉微挑，弯起一抹嘲讽的笑容：“哦，朕突然想起来，前年的上元节，独孤长信为一个女人布置了整个郦京城，最出名的便是在冬天为你移植了满湖的荷花，传说那些话都冻得跟水晶一般，羡煞了天下的女人。” “是。” 青鸾这一个月来一直寡言沉默，无论旁人做什么说什么，都置若罔闻，今天慕容珏宸主意到，她的左手紧紧的攥着衣角，所以他没有回避独孤长信，而是继续与她说下去。 “那个女人是在花仙节的时候，独孤长信特别指派的，让她跳了花仙节的首舞，而且还为她准备了特别的水幕烟火，金子堆出来的美景，加上女人美艳的容貌，让独孤千秋的名字立即传遍了天下。” 青鸾的手仍旧攥着衣角，但这次她没有接他的话，只是目视着平静的湖面，眼睛都不眨一下。 “朕听闻此舞之后，一直想要一睹为快。如今想来，当日在谪仙楼上，竟是丢了大丑。幸亏你和他没有戳破，恩？” 说到谪仙楼上五人同行的事情，青鸾总算眨了一下眼睛，平静说道：“那时我与他……也没想到会有今天，你不也没说你是齐国太子吗?” 慕容珏宸见她终于有了一丝表情，暴躁的情绪总算有一点缓解，只嘲讽的说道：“朕与他认识你，前后不过相差两个月，而你却对他情根深种，说到底，是朕哄女人的手段不如他！” “皇上貌若天人，何须特意去哄，任何女子看一眼就忘不掉了。”青鸾跟他实话实说，毕竟这一个月，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寄人篱下，还是不要把主人得罪的太深。 闻言慕容珏宸却有些激动，他扔掉了青鸾的鱼竿，扳过她的肩膀，激动的问道：“那你呢？你可曾对我、念念不忘？” 青鸾平静的看着他绝美的眸子，其魅色仿佛能勾人魂魄，但如今的她却不为所动，她跟他讲的唯有实话：“第一次看见你，大红的喜服，长发如墨，重紫色的胭脂在你的眼角眉梢勾勒的花纹，那么好看，就像传说中的妖神。如果不是在执行任务，我想我也会沉沦吧。但命在弦上，我便顾不了那么多了。” “那么后来的，沣王事败，你为何不能正眼看我一次，为何还执意要走？”这些事这些话，一直都梗在慕容珏宸的心中，如果不问明白，他一辈子都不会甘心。 沣王事败，想想已经是两年前的事了，青鸾眉头微皱，这一个浅浅的动作，就好像一个提线木偶突然有了生命一般，让慕容珏宸心中一荡，看着她的目光又变得痴迷起来。 想了许久，青鸾才慢慢说道：“我被人控制了十几年，就算是死，我也要死在外面自由的世界，没有一点别的原因，无关与喜欢谁厌恶谁。” 自由这个词，在慕容珏宸的眼里根本就是荒谬，所以他不信，又问另一个问题：“可是你离开龙霆府，去了独孤长信那里，还助他灭了北狄，建立旷世奇功！这又怎么说？” 这个问题，青鸾没有任何犹豫回答他：“因为他为了我，在岚河边六军不发，放弃了趁机攻取齐国的机会，同时大权旁落，危机重重。我虽然是个暗人，但我不是个死人，我也有心，所以不能袖手旁观。” 这个说法倒是还能说过去，慕容珏宸内心勉强接受，但后面呢？他没有任何停顿的咄咄逼人的问：“那为什么要跟他出入成双，住在他的寝殿？！” 青鸾突然抬眼看他，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瓜：“原因很简单，我爱了……” 简单的三个字，却触发了慕容珏宸崩溃的边缘，他紧紧的抓着青鸾孱弱的肩膀，摇晃着吼道：“我不准！我不准——!” 可是无论他怎样的愤怒怎样的摇晃，青鸾都是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没有丝毫反抗，软绵绵的像个布缝的娃娃。 等到慕容珏宸终于安静下来，她甚至抬手把他凌乱的发丝理到脑后，然后温顺都不像是她自己，跟他说：“每次遇到你，我总是危机重重，朝不保夕，或许这便是命，你我命中相克，所以不能两情相悦。” 慕容珏宸非常想说他不信命，可是看着眼前憔悴的女人，好像风一吹就会散成灰，他就再也无法张口说出来，只是痴迷的看着她额前散落下来的发丝，被湖边的微风吹得轻轻飘动着，挡在她精致的面庞前，他想要的好像近在眼前，又好像远在天边。 此时映雪小跑着过来禀报，打破了湖边的安静：“皇上，皇后娘娘要临盆了！” 慕容珏宸转头冰冷的看着映雪，启唇问道：“临盆就去传御医，跟朕说有什么用？” 映雪一听这语气就知道皇上在青鸾这又吃了瘪，所以他小心的建议道：“依照宫里的惯例，妃嫔临盆，皇上都是去在外面陪着的，这样她们也好安心呀。” 慕容珏宸见映雪今天这么没眼力劲，当即不悦的说道：“她已经是皇后，还有什么不安心？” 242.第242章 感同身受，不情之请 一句话噎的映雪死死的，再也说不出话，只得躬身站在原处听候吩咐。 青鸾看映雪为难的样子，想丁念也着实是个可怜人，沉默了半晌还是劝道：“那毕竟是你第一个孩子，为什么不去看看呢？说到底，丁念并没什么对不起你的，你何苦这样待她。” 慕容珏宸冷冷的说：“你知道，朕不喜欢她，当初只是为了复国。” 青鸾仰起头来看着他，语重心长的说：“可是她喜欢你，甚至还为你亡国，都没有一句怨言。就像你对我，我想你可以感同身受。” 想想青鸾的话，也不无道理，他眸色闪烁几下，没有再说什么，抬步就带着映雪走了。 等慕容珏宸到倚翠宫的时候，丁念已经顺利产下一位皇子，奶娘把皇子抱到慕容珏宸面前时，他只是多看了两眼，并没有过多的喜爱。 到内殿的时候，丁念刚醒过来，看见慕容珏宸便非常激动：“皇上，臣妾以为……你不会来了……” “朕看过皇子了，长得很像朕，你辛苦了。”慕容珏宸淡淡的说着，就好像这个儿子与他并无多大关系。 丁念此时的心冰凉，她试探的问：“皇上可为咱们的孩子，想过名字吗？” 慕容珏宸如实答她：“不曾。” 丁念突然挣扎着要从床上坐起来，小圆赶紧过去扶着她：“娘娘刚诞育了皇子，实在不应该起身。” 进来之前也有奶娘嬷嬷嘱咐过慕容珏宸，皇后刚生产，不能动气不能动身，让他注意些。现在见小圆紧张的样子，想必那些话不是虚的，所以他破天荒的关心丁念一句：“皇后的身体要紧，不能动就不要动了，说什么朕都能听到。” 丁念头一次听到他关心的话，一时有些哽咽，倚在软枕上说道：“臣妾只是有个不情之请，想求皇上答应。” 依着慕容珏宸的性子，要在平时他必定会说：既然知道是不情之请，那就不必说了。 但现在他顾忌到她的身体，还是忍着脾气答应道：“皇后尽管说就是。” 丁念看着外面，奶妈就抱着小皇子站在偏殿，咬了咬唇还是清楚的跟慕容珏宸说道：“皇上没有给孩子想名字，恰巧臣妾这个做母后的也没想，既然父母都这么不上心，不如就请宝翠园的贵人为咱们的孩子取个名字，如何？” 丁念说完就咬着牙等慕容珏宸回答，宫里人只知道宝翠园里住了一位贵人，但却从没有人见过这位贵人，更不知这位贵人是何方神圣，所以她的这个要求看似平常，但却触及了慕容珏宸的底线。 慕容珏宸玩味的看着丁念，他从没想过青鸾的事能瞒过她，但她能提出这样的要求着实让他吃惊，她一向最恨的人便是青鸾。 本来他是想一口拒绝的，但想到这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总不能因为他的母亲便亏钱他太多，他便点头答应道：“好，她取好了名字，朕派人通知你。” 丁念勉强笑着点点头，来不及多说一句话，男人便匆匆的离开了。因为外面打雷下雨，天气冷了不少，他担心青鸾的旧伤复发。 慕容珏宸走后，小圆气鼓鼓的说道：“娘娘最讨厌青鸾，为什么还要让她给皇子取名?您不是早就想了好多名字？” 丁念头靠在床柱上，看着小圆不平的样子，苦笑一下解释道：“本宫自小生在帝王家，最明白一个道理，无论公主还是皇子，没有父亲的宠爱，都是无法在皇宫里生存下去的，所以，本宫只是想为自己的孩子挣一些宠爱。” 丁念这么说，小圆就更不懂了，噘嘴说道：“皇上宠爱的就只有她一人，娘娘真是糊涂了！” 小圆一语戳中了丁念的伤心事，她痛心的闭上眼睛，低声说道：“所以让她起个名字，好让皇上对皇子另眼看待几分，总不至于厌恶。” …… 因为大雨的关系，宝翠园的寝殿内变得非常阴暗，慕容珏宸赶到的时候，给济国打下手的御医来来回回端着各种药材进出个不停，他只得坐在外面静静的等候。 济国为青鸾驱寒完毕后，擦着满头的大汗出来抱怨道：“这大夏天的，下个雨也这么热。” 出来一看慕容珏宸坐在这里，只好收了脸色，装模做样的略微行个礼，然后说道：“你当真不打算送她去龙霆府吗？我这个月刚接到书信，济世病重，可能不久于人世了。” 慕容珏宸皱眉道：“他自己都快死了，如何还能救人？” 济国皱眉说道：“济世只比老夫小一岁，今年都八十二了，大限到了必然要死的，这与医术无关。他与老夫往来的书信中，倒是提及了青鸾姑娘的病，说没有亲自把脉也掐不准，只是青鸾姑娘长期忧郁，内伤始终不能康复。” 慕容珏宸听他啰嗦了这一堆，只觉得一个字都没听进去，等他说完了就问一句：“到底有救没救？” 济国冷哼一声坐在椅子上：“按照济世给的方子，续命不难，可是我救不了心！” 有了这句话，慕容珏宸心中就了然了，淡淡说道：“你辛苦了，我心中有数，你先去休息吧。” 待济国走后，慕容珏宸又在外面做了许久，才起身进了寝殿内。进去后才发现，青鸾不知什么时候早就醒了，此时她正坐在窗边，开了一条小缝隙，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水发愣。 慕容珏宸在离她不远处的椅子上坐下，启唇说道：“济国说你如果心情好些，身体就能恢复了。” 青鸾仍旧趴在窗台上，披着一件白色的披风，痴痴的望着窗外，淡淡的说道：“你知道，在这里，我的心情不会好。” 如果他们都不是诚实的人，或许彼此也不会伤的这么深。 因为她刚醒过来，慕容珏宸不想让她过度忧思，便转而说道：“皇后生了，是个皇子。” 青鸾仍旧痴痴的望着窗外，她对丁念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跟慕容珏宸说着话：“取的什么名字？” 慕容珏宸看着她精致优美的侧脸，淡淡说道：“还没有。” “哦，宫里的皇子公主大多都是满月时才赐名，我竟糊涂的忘了。” “她说，希望你能给孩子取个名字。” 243.第243章 夏木阳阴正可人 闻言青鸾把头转过来看向他，缓慢的眨了一下眼睛，已经明白过来，丁念这样的用意何在，顿了一下便答应道：“好。” 因为之前丁念多次对她为难，所以慕容珏宸又说：“你若不喜欢，朕可以帮你推辞。” 青鸾摇摇头：“她是这皇宫的女主人，我恬居在此，没有理由要拒绝的。” 慕容珏宸皱眉看着她略微苍白的脸：“那等你想好了，派人来告诉朕。” 青鸾却重新转头看向窗外，伸手把窗户开的更大一些，垂眸沉思一会说道：“古人说‘芳菲歇去何须恨，夏木阳阴正可人。’希望你们的孩子不要在意过去的恩怨情仇，只看他自己眼前的，有一个欢喜的人生。就叫‘夏木’，字可人。你说好吗？” 慕容珏宸见她说着“夏木”的时候，脸上一个月来第一次浮现一丝暖暖的笑意，他的心里也跟着平静了不少，没有任何犹豫便答应道：“皇后让你取，便都听你的，慕容夏木，字可人。” 听他答应了，青鸾浅浅的笑了一下，便把窗关上，走到床边说道：“我想睡会，你走吧。” 慕容珏宸看着她躺下，便转身轻轻的离开了。出了宝翠园的大殿，他便派映雪去告诉丁念，青鸾给皇子的取的名字，还说等夏木满月，便册立为东宫太子。 当映雪去倚翠宫里，把慕容珏宸的话告诉皇后，还在月子里的她竟激动的掉了眼泪，小圆亦是红着眼圈说道：“娘娘说的果然没错，青鸾姑娘只是给咱们皇子起了个名字，皇上就要册封他为太子。” 丁念只闭着眼睛，看看躺在自己旁边的夏木，他还这样可爱，什么都不懂，伸手摸摸他肉肉的脸蛋，吩咐道：“你们都退下吧，本宫也乏了。” 如此安静的，又过了一个月，慕容珏宸下诏册封立嫡长子慕容夏木为皇太子，虽然夏木尚在襁褓中，但他是嫡长子，立长立嫡是自古的规矩，所以朝中大臣并无一人反对，册封礼还算顺利。 就在册封东宫太子的这天，慕容珏宸后宫的一位嫔妾也宣布有孕，慕容珏宸知道后索性便封了她为宸妃，可谓双喜临门。 齐国册封襁褓中的婴孩为太子一事，本来已经够惊动天下，各方诸侯和天下人对齐国都颇为看好，认为齐国皇帝子嗣昌盛，是个好兆头。可是短短不到十天的时间，东夏那边便传来一个更惊人的消息——东夏清平大长公主夏茹亦，宣告大婚之期，以及要嫁之人。 这天青鸾正在宝翠园散步，突然就听到映雪见着嗓子唱道：“皇上驾到！” 青鸾闻声回头看见映雪，皱眉说道：“你家皇帝在我这里哪有一点皇帝的样子？索性你以后也不必通报了，一惊一乍的吵得慌。” 对于青鸾这个要求，映雪苦着脸说道：“这是宫里的规矩……” 此时慕容珏宸走过来，训斥道：“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既然吩咐了，你照办就是，左右只在这宝翠园内。” 映雪挨了教训，当即恭敬的答应道：“是，奴才记得了。”心里却想着：以后但凡是青鸾姑娘的要求，一定要言听计从，这比圣旨还管用呢！ 青鸾见慕容珏宸今天的神色不太好，便就近在亭子里坐下了，并不主动与他说话。果然过了没多久，他便主动开口说话：“今天有个消息，可谓震惊天下，你想不想听？” 青鸾垂眸问道：“震惊天下？那你震惊了吗？” 慕容珏宸诚实的承认道：“本来朕也以为，你就在我身边，还有什么事能让我震惊的呢？可是不得不说，朕知道后，非常震惊。” 青鸾抬起头看他，淡淡的说道：“能让你震惊，不容易，说说吧。” “夏茹亦、要嫁人了！”慕容珏宸说这句话的时候还特意的靠近青鸾，希望能看清她震惊的样子。 可是青鸾脸上并没有多少表情，她只是眼中闪过一抹精光，沉声问道：“嫁给谁？” 对于夏茹亦的婚事，独孤长信私下里跟她在一起的时候，早就有预言，但却没有可靠的依据，所以当时她只当做是笑谈，并没放在心上，想不到这件事这么快就有了答案。 对于青鸾的问话，慕容珏宸却并没有作答，而是卖了个关子说道：“这天底下能配得起夏茹亦的，一只手就能数的过来，东夏境内，最大的世家就是以林起山为代表的林家，可是据朕所知，林起山并没有嫡出的儿子，庶出的子嗣嘛，自然就低了一等，所以林家就排除在外。 出了东夏，无非就是齐国和魏国能与之比肩，朕已经大婚了两次，她自然不会考虑，所以就只生下独孤长信了。当然如果按身份尊贵来算，还要数龙霆府咱们那位大哥最尊贵。 就这么两个人选，你猜猜，是哪个？” 青鸾以前也曾想过，清平长公主喜欢独孤长信，或许因为政治上的原因，独孤长信不得不与迫于东夏的压力，与之成亲，但在运河上她亲自见了夏茹亦，这之后，她就打消了这个想法。 所以在慕容珏宸问她这个问题之后，她没有任何犹豫的就回答说：“是姜煜城。” 慕容珏宸惊讶的挑起长眉：“你就这么笃定，你心尖上那位，不会因为垂涎东夏的江山，而娶了她？！” 说着话，随侍的宫女送了刚熬好的参汤过来，青鸾舀了一口喝下，又放下勺子说道：“如果清平公主真的用整个东夏来逼迫独孤长信，或许我会犹疑，可是清平公主不会。” 说完她还挽起一节衣袖，露出清平长公主送她的翡翠镯子给慕容珏宸看：“这是当日在运河的船上，我与她单独见面，她送我的。长信早就说过，清平长公主是个可怜人，之前我不信，但那之后，我信了。” 看着青鸾手上的桌子，慕容珏宸撇嘴道：“她执天下权柄，如果这都算可怜，那这天下便没有幸运之人了！” 244.第244章 开心快乐，泪眼婆娑 听了慕容珏宸的话，青鸾沉默一会，又变得有些忧伤，轻声说道：“或许她拥有的是别人一生都无法企及的，但她失去的是一个女人所有的青春与烂漫，她的自由，她的感情……除了权利，一无所有。” 就像如今的她，在这齐国皇宫尊贵的存在着，但却不能踏出宝翠园一步，再多的药，再大多的宠爱，又有什么用? 说着清平长公主的遭遇，青鸾不由自主的就红了眼圈，随后纤瘦的双手就把脸覆住，掩盖住的是失落与伤痛。 慕容珏宸皱眉看着她，久久的叹息一声说道：“罢了，本来是想与你说一件新鲜事，没成想又惹你伤心。” 过了一会青鸾才把手拿开，脸上眼中又恢复平静，不言不语，也不看他一眼。 慕容珏宸不想终日看青鸾这幅样子，尴尬的沉默一会，他试探的说道：“因为你给太子取了个好名儿，皇后一直想带着他亲自来答谢你，不知道你愿不愿意见。” 回想起来，这两个月以来，也就只有在给夏木取名字的时候，她曾有过一丝笑容。所以慕容珏宸想要让她见见夏木，或许能开心一点。 青鸾转头看着树上惊起的飞鸟，看得眼睛都眯了起来，思付半晌才回答说：“也好，我给他取得名字，也该见见。说来，他满月，我还没送过他礼物。” 慕容珏宸看着她平静的没有一丝人气的脸，咬咬牙，皱眉说道：“其实朕知道，你现在还愿意跟朕说话，不过就是因为朕救了你，而你不是个以怨报德的人。所以你不用刻意隐忍，就算发个脾气也是好的，至少还像个人。” 青鸾摇摇头，站起身来淡淡的说道：“不是的，我这样，只是因为你没做错什么，而我也没有什么错，错的人已经死了。” 如果当初没有沣王，或许她还是乞丐窝的小乞丐，因为周身的寒气被人厌弃，不到十岁便体寒而亡。就不会有机会刺杀独孤长信，不会去破解苍生棋局，更不会奉命嫁给慕容珏宸。 青鸾说完话便抬步缓慢的离开亭子，由宫女扶着，走在这湖边，跟哑巴的宫女淡淡说一句：“今年夏天眼看着又要过去了……”看着比湖边的杨柳枝还柔软，好像风一吹就会成灰，哪里还能让人想起，这就是天下闻名的玄凰大将军？ 慕容珏宸看着她远去的身影，渐渐的好像一点墨水，融入这翠绿的宝翠园。他眉头紧皱，自言自语：“如果你能愿意留下来，我又何尝不愿意像他一样，让你开心快乐？” 傍晚的时候，丁念正在倚翠宫用膳，突然听到映雪的声音说：“皇上驾到！”丁念惊讶的赶紧放下碗筷，出去跪迎。 可是慕容珏宸根本没停一下，就径直走到里面坐下，看着满桌的饭菜，幽幽的问道：“皇后还没用晚膳？” 丁念急忙说道：“是啊，皇上可用过了？臣妾让小厨房给您做？” 慕容珏宸看着满桌南国特色的饭食，摇摇头说道：“不必了，朕在宸妃处用过了。夏木今天还好吗？” 这是夏木出生一个月来，慕容珏宸第一次主动提到夏木，丁念自然心中欢喜，笑着回答道：“太子很好，吃的香睡得饱，谢皇上关怀。” 慕容珏宸闻言沉吟着，过了半晌才开口说：“明天你带着夏木，去宝翠园一趟，孩子出生这么久了，她还没见过。” 丁念心中一震，他们的孩子，为什么非要青鸾看过？她算是什么人？心里有这样的想法，丁念也不敢明说，只委婉说道：“宝翠园的贵人，身子不好，喜欢安静，皇上也知道，夏木还小，爱哭闹，臣妾怕冲撞了她，反倒不好了。” 慕容珏宸自然明白丁念话中的意思，皱眉说道：“皇后既然不愿意，那就不用去了。” 说完他起身抬步往外走，丁念着一时情急竟主动抓住了慕容珏宸的衣袖，满眼都是乞求：“皇上，今晚，您可不可以留下？” 其实对于丁念，慕容珏宸心中是有愧的，但他不在乎这些，所以平时便没有任何的表现。今天这样的情景，慕容珏宸本想拒绝，但她是皇后，这样卑微的近乎乞求，当着宫人的面，他顿了一下还是皱眉答应道：“好吧。” 虽然丁念已经贵为皇后，但她骨子里的性子是多年养成的，不容易改变，当即高兴的抱住慕容珏宸，勒的慕容珏宸差点喘不过气。 见此情景，映雪使了个眼色，所有宫人自然悄悄的退下，殿内只剩下慕容珏宸和丁念两人。 安静了一会，原本笑着的丁念却突然哭了，紧紧搂着慕容珏宸的腰身说道：“珏宸，我好想你……” “朕与你一起住在这宫里，几乎每天都能见面，有什么好想的？” “是啊……可是我们大婚以来，几乎每天都有新的女人在你身边，臣妾连他们的名字都没记住，就又换了……皇上虽然近在眼前，却又好像远在天边……” 听了丁念的话，慕容珏宸犹豫的抬手，落在她的肩膀上，不知出于什么原因，竟主动跟她说：“你不是无知的人，这宫里你的耳目也不少，朕放纵你这样，因为你是皇后。所以你该知道，朕并没有碰她们。至于宸妃，不过是那晚我醉了酒，恍惚中，觉得她与青鸾有几分相似罢了。” 对于他的实话，丁念非常感谢，但也是这些实话，让她更明白，住在他心里的那个人，还是青鸾。 从他胸前抬起头来，泪眼婆娑的问道：“那么我们大婚的前一晚呢？皇上也是喝醉了，所以找了臣妾吗？” 看着丁念满脸的泪痕，慕容珏宸微微皱起好看的眉头，想起青鸾说的，丁念对他的爱，就像是他喜欢青鸾，他应该能够感同身受才是。 “那晚，朕没有醉。你毕竟与宸妃不同，你是朕明媒正娶的皇后。” 听到这样的话，丁念的心里总算释怀了，自己把眼泪擦去，哽咽的撅着嘴说道：“皇上问问青鸾，如果她不嫌吵，臣妾明天就带夏木过去……” 说了这话，很明显之前就是在跟他置气，现在她的心既然有些释怀，自然不想他难过。虽然她与青鸾之前有过节，但人活着就不能太要面子，凡事脸皮厚一点就都过去了。 245.第245章 如人饮水，俱凭天意 看着丁念委屈巴拉的样子，一点都不像一国皇后，反倒像一个普通的小女子，慕容珏宸喉咙微动，一只手在她纤细的腰肢上缓慢游走几下，引得丁念身子一僵，可是紧接着，他的另一只手却突然掐住她的下颌，粗鲁的撬开她的唇齿，吮住她的灵舌，纠缠在一起…… 这样突然的动作，让丁念差点一口气上不来憋死，睁大眼睛看着那放大的绝美脸孔，可是却发现男人也在睁着眼看她，一会便离开她的唇，不悦的低声与她说：“眼睛别睁这么大，难看死了！” 丁念原本不敢置信，慕容珏宸竟然主动亲她?还以为是做梦，可是一听这样盛气凌人的语气，丁念便反应过来。她们南疆的女子一向开放，所以她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接着就点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再度亲上他的嘴…… 一如初见那时，她因一赌约，当众窃吻他的侧脸，他虽然恼怒，但却不拒绝。 直到夜深，丁念如愿以偿的能够睡在自己心爱人的怀中，慕容珏宸只任由她抱着，他的双手垫在脑后，闭着眼睛嘱咐道：“青鸾她一直不开心，明天你不要说惹她伤心的话。” “可是臣妾以前还派人刺杀过她……她见了臣妾怎能不伤心？” 闻言慕容珏宸轻哼一声：“想杀她的不止你一个，她不会放在心上，她不是你们这种小女人。” 丁念听了慕容珏宸话，不满的撇撇嘴，但没做声，只又往他身上靠了靠，便沉沉睡去。 翌日，青鸾正坐在太监们刚做的秋千上，随便找了本书看，时间久了正困倦的慌，有太监进来小声通报说：“姑娘，皇后娘娘带着太子殿下来了。” 听说丁念来了，青鸾倒是清醒了不少，放下书本淡淡说道：“带来这里吧。” 过了没多久，就看见丁念抱着一个襁褓里的孩子，四处张望着走过来，丁念与紫凝的年纪相仿，如今生了孩子看起来成熟不少，眉宇间多了一丝少女没有的妩媚。 等到丁念走到跟前，青鸾吩咐身后的宫女说：“去给皇后搬个椅子来。” 丁念看青鸾自在的坐在秋千上，两人互相也没有行礼的，她只含笑说道：“还是青鸾姑娘这里好，风景如画，安静闲逸，是个好住处。” 听她说着这番客套的话，青鸾是懒得回一些虚话的，所以她沉默的看着丁念不说话。 丁念看她这样，脸上的笑容也僵了一下，抱着夏木坐在椅子上，想了一下才找到话说：“这才不到一年，想不到再见面，青鸾姑娘竟然瘦了这么多，憔悴的颜色，哪还有当年彭城的样子？ 闻言青鸾抬手抚了自己的脸，淡淡的说道：“济世前几天也仙逝了，我这身体恐怕也好不了了。” 丁念低头看夏目还在睡着，所以她说话的声音仍旧不大，无端的让人觉得温柔了不少：“虽然本宫没有得过什么大病，但经常出没在赌场，也见惯了人和事，知道人的病呀，一半在药石，一半在自己的心境。像你这么终日郁郁寡欢的，就算是仙丹，也救不活的。” 因为丁念坐在东面，正是太阳照过来的方向，所以青鸾看她的时候都是眯着眼睛，面容就显得格外憔悴：“连你都知道的道理，慕容珏宸又怎么会不明白呢？你也不用来给他做说客了。左右死了的话，那不还有一座孝文德皇后的空坟吗？” 听了这话，丁念担心的看向青鸾，由衷的说道：“青鸾姑娘，你该知道，本宫并不喜欢你，所以今天本宫也不光是给殿下做说客，本宫是看见你如今的样子，感到惋惜。” 青鸾还是头一次听自己的仇家说为她惋惜的话，竟不禁弯起唇角：“我们这些人之间没什么值得互相惋惜的，谁也不比谁好多少，如人饮水罢了。” 听着青鸾的话，丁念都忽然有些伤感，把熟睡中的夏木交给旁边的宫女抱好，自己站起身来说道：“大家虽然不说，但本宫知道，外面的人都叫本宫骰子公主，因为本宫不光善赌，更好赌。犹记得当日，你在本宫的赌场，用一团青烟赢了本宫，那时豪情历历在目。不如今天我们再赌一场，如何？” 青鸾在这宝翠园住的实在太冷清了，好久没见过外人，今天丁念这般说话，让她觉得有趣不少，所以她没有拒绝，而是问道：“如今我在这宝翠园内一无所有，实在拿不出像样的赌注。” 丁念从袖中掏出两粒骰子，摊在手心说道：“赌注不在大小，而在于赌的人愿不愿意。如果青鸾姑娘允许，便让本宫来定赌注，如何？” 青鸾略微苍白的嘴唇弯起，笑着说道：“我如今这般身体，想要赢你太难了。赌注自然不能随你定，但你且说，我看做不做得到。” 丁念哂笑一下说道：“这是自然！那么我就定这赌注为饭，如果我丁念赢了，青鸾姑娘每天就要按时吃饭，而且每顿至少要吃两碗饭！如果姑娘赢了，我便每顿吃两碗饭，吃成个大胖子！让皇上再懒得看我一眼！” 丁念的赌注一说完，青鸾竟哭笑不得，这两碗饭的赌注算什么？ 丁念看青鸾只僵硬着不说话，激将的说道：“青鸾姑娘可别说连吃两碗饭的事都做不到！本宫还记得你在南国的时候，吃肉都不止两碗！” 青鸾不是不知道丁念的用意，但这着实让她有些为难，只能蹙眉说：“我现在终日不太走动，要真吃那么多，真跟你说的一样，成胖子了。” “这好办，你若是不想发胖，吃完了便出来练武，省的你荒废几个月，活动都不灵便了！”丁念似乎是在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所有的说辞。 青鸾的为人，便注定她不会拒绝这样的赌注，思付片刻，她便勉强答应道：“那好吧，不知你要怎么赌？” 丁念把骰子扔给青鸾，扬眉说道：“老规矩，你先检查一下这骰子有没有问题，没问题的话，咱们就开始。上次赌小输给你，这次我要赌大。” 青鸾拿两个骰子在手中转了两下，淡淡说道：“没问题，只是我这里没有骰盅。” 丁念勾起唇角得意道：“何必要骰盅那么麻烦，有碗吗？咱们就往碗里掷这两颗骰子，输赢具凭天意！” 246.第246章 背信于人，难免失落 丁念的话说完，立即有宫人拿过一个碧绿的玉碗来，搬了圆凳子，放在上面，丁念走上前问道：“是青鸾姑娘先掷，还是本宫先来？”在赌桌上，她一向是春风得意。 青鸾看着那几近透明的碗，微微弯起唇角，捏着手中两粒小小的两颗骰子，颤颤巍巍的站起身来，由宫人扶着，走到圆凳前面，看着丁念轻生生的说道：“上次在赌场，你先来的，这次就我先来吧。” 话音一落，她的手一松，乒乒乓乓，骰子在玉碗里打转几下，最终停下来，是两个四。 丁念看得清楚，青鸾这次什么手段都没耍，她真的是凭天意。惊讶的看着青鸾，几乎不敢相信，虽然青鸾现在身体虚弱，但稍微提点内力应该不成问题。 看丁念盯着碗发愣，青鸾出声提醒道：“该你了。” 丁念这才回过神了，点点头伸手把骰子从碗里拿出来，骰子在手中捻了两下才往碗里扔，看似随意，但她的骰子始终在碗里打转的厉害，好了许久才停下，毫不意外的是两个六。 早就知道的结局，青鸾脸上并没有一点惊讶，只是不吝夸赞的说道：“往碗里扔骰子，皇后都练的炉火纯青，真让人佩服。” 丁念勉强露出一个笑容：“以姑娘深厚的功力，若真想要赢本宫，不是难事。” 青鸾重新坐回秋千上，微微翘着唇角并不说话。丁念的赌术是公认的天下第一，上次青鸾能赢，不过是占了自己内力的便宜。 丁念见她不说话，就只能自己主动说道：“此局是青鸾姑娘输了，答应本宫的事可别忘了！不过本宫相信，堂堂的玄凰大将军必定是一诺千金！” 丁念此行的用意，青鸾心中明了，都是为了她的身体，何况是她输了，想想还是开口答应道：“当然。” 青鸾看丁念一眼，两人沉默一会，青鸾突然说：“夏木醒了。” 丁念一时还没反应过来，宫女已经把夏木抱到丁念的面前，丁念干净把夏木抱过来，看他确实已经睁开眼了，只是不吵也不闹。见状丁念笑道：“平时啊，他睡醒了必定要哭闹一番了，今天到了青鸾姑娘这儿，竟然这么乖顺，真是怪了！” 青鸾起身走到丁念跟前，看着夏木那酷似慕容珏宸的脸，只觉得孩子真是个奇怪的东西，竟然可以跟父母长得这么相似。 “像他父亲。”青鸾说。 丁念调整一下夏木的姿势，让他更接近青鸾，好让青鸾看清楚。小家伙突然这么靠近青鸾，竟然挥舞起拳脚，青鸾趁机抓住他的小手，软软的像团棉花。 丁念看青鸾脸上渐渐浮起的笑容，浅浅的笑靥，看得丁念一时间都有些恍惚：“姑娘笑起来真美，怪不得皇上他……” 听到丁念说话，青鸾抬起头问道：“慕容珏宸怎么了？” 丁念怕青鸾听了不高兴，赶紧摇摇头改口说道：“没什么。只是觉得你该多笑笑。” 青鸾自动忽略丁念的这句话，只自己跟夏木玩了一会，便吩咐宫女说：“我身上带着病，他是千金贵体，不好长时间跟我在一起，带他下去找奶妈吧。” 丁念看着宫人把夏木带走，便与青鸾在一起在宝翠园散步。 看着宝翠园外的葱翠，青鸾淡淡的说：“转眼秋天都快过去了，你发现没有？这些树的颜色已经没有之前那么绿了。” 丁念在她身侧，闻言也仔细看了看外面那片树林，那里种的大多是松树，终年葱翠。微笑着回答青鸾：“本宫天天琐事缠身，竟都没有发现这细微的变化。” 青鸾问：“你说等这些松针都被雪盖上，我会不会还是被困在这园中？” 丁念迟疑了片刻说：“这可说不好，魏国太子对你情深意重，说不定会有法子救你出去。” “明天就是清平长公主大婚的日子了，我曾在去年的这个时候，曾答应她，在她大婚的时候，一定去喝杯喜酒。”背信于人，不是青鸾所愿，心中难免失落。 听青鸾说这茬，丁念突然想起什么：“原来如此，难怪前几天宫里竟然收到一封东夏的请帖，本宫和皇上还奇怪，齐国与东夏关系不和天下皆知，何以清平大婚还要送来请帖？本以为是羞辱之意，现在才知道是给你的。” 青鸾扯了扯唇角说：“虽然我在齐国皇宫的事鲜少有人知道，但清平长公主冰雪聪明，想来是猜到了，不便明说。” 丁念点点头：“不过本宫还真想不到，青鸾姑娘与清平长公主不过是一面之缘，竟然彼此牵念至此。” 青鸾走到一棵梧桐树下面，停住脚步不冷不热的说道：“世上想不到的事太多了。就像以前，你还视我为大敌，甚至刀剑相向，可是今天，我们却能像老友一般，聊了这么久。” 丁念笑着扶她在树下的长椅上坐下，过了许久，一直到亲眼看青鸾用了两碗饭，才离开宝翠园。 出园子的时候，丁念看见宝翠园外面多了不少宫人来回走动，她平静的命令道：“都给本宫站住，别动。” 来往的宫人自然不敢违拗皇后的旨意，纷纷站住脚在原地，给丁念行礼：“参见皇后娘娘！” 丁念垂眸看着这些人，冷冷命问道：“你们都是哪个宫里，服侍哪个主子的？实话与本宫说了，本宫还能饶你们不死，不然……本宫折磨人的手段，你们是清楚的。” 丁念从小生在宫里，对宫人用酷刑的把戏不在话下，所以这阖宫上下才没有人敢不敬她畏她。 过了许久，这些宫人想通了，便纷纷在小圆处登记了自己主子的名字，丁念拿了册子一看，眼中闪过一抹狠辣，厉声说道：“传本宫懿旨，这些登记在册的妃嫔，全部杖责十下，面壁三个月，罚俸一个月！这些宫人，各打三十大板！好让宫里上下都记住，宝翠园里的贵人，不是任何人都能觊觎的！” 247.第247章 浅浅一笑，只救她 丁念的话一落下，这些宫人纷纷开始求情，说的话无非就是自己的主子如何受宠，身份如何尊贵，要去禀告皇上的话，但丁念并不吃这套，只冷眼说：“这事儿在本宫这，还能让你们活着受罚，要是闹到皇上那里，指不定就是灭九族的大罪！” 此时有个宫女上前来哭着恳求道：“皇后娘娘，宸妃她已经有两个月的身孕了，经不起杖责之刑啊！” 丁念看着伏在脚下磕头的宫女，眉头微皱，似乎很为难的样子，犹豫了半晌才说：“宸妃既然身怀皇上的龙胎，这些刑罚就暂且免了罢。” 说完丁念就走了，似乎是皇后因为宸妃一事感到非常尴尬，在外人看来，毕竟宸妃因为怀孕，非常得宠，连皇后都要让她三分。 是以，宸妃的气焰一下子在宫里嚣张起来，而慕容珏宸和丁念这两位宫里正经的主子，就像约好了一样，完全视而不见，放纵宸妃为所欲为。 转眼间又是一个月过去了，慕容珏宸不管每天多忙，依旧会来青鸾坐一会，而丁念偶尔得了慕容珏宸的允许，便会带夏木去宝翠园玩一会。只是因为之前跟丁念的赌约，青鸾这一个多月的身体好多了，不再像之前那么弱不禁风，走路也不需要宫人扶着了。 这天慕容珏宸刚走了不久，青鸾就在暖融融的屋子里睡着了，睡梦中听到什么非常吵闹，皱眉睁开眼睛，因为近身服侍她的宫人都是哑的，所以她已经习惯了不问，只自己起床披了披风出去。 一开门才发现，原来在她睡觉的时候，屋外已经下起了大雪，今年的初雪来的特别晚，似乎一点都不温柔，铺天盖地的一下子就把世界染了个雪白。 宫女见青鸾停在门口，赶紧递过一个手炉给她，让她抱着取暖再出去，青鸾接过来，拢了拢披风就寻着声音出去了。 一直走到宝翠园的正门，终于看见一圈太监正在拦着一个年轻的女子，看她满头的珠翠，还有微微隆起的小腹，青鸾已经猜到她就是丁念常常提起的宸妃。 此时宸妃已经进了正门，但那些太监拦着她，不让她再千金半步。宝翠园的太监只有门口两个是会说话的，其余的也都是哑巴，所以无论宸妃说什么，这些太监就只能坚定的看着她，没有一声言语。 那两个会说话的太监，则说来说去就一句：“宸妃娘娘，请您回去，这里没有皇上的旨意，谁都不可以进出。” 宸妃掐着腰，盛气凌人说道：“那么皇后呢？皇后可是每次都有皇上的旨意？她要是没有，本宫也可以没有！” 另一个太监如实说道：“宸妃娘娘，真让您说对了，皇后每次都是拿着皇上的圣旨来的。” 然而宸妃似乎对丁念可以进出宝翠园特别耿耿于怀，眼色一横说道：“本宫与皇后不同，这宫里本宫哪里去不得？你们都让开！否则本宫腹中的皇嗣，一不小心出点事儿，你们这些奴才担待得起吗？！” 守门的太监见劝说不听，便也收起好脸色，直接直起身子冰冷的说道：“宸妃娘娘，我们对您客气，的确是看在您腹中的龙胎的面子上。但今天您的丑话既然已经说了，我们不妨也给您撂个实底，真要得罪了里面这位，您恐怕就没有福分为皇上诞育子嗣了！” 宸妃在宫里还没见过这么嚣张的奴才，一时气愤，挥舞着就想去打这守门的太监。一时间门前乱作一团，这些太监到底也不敢真拿皇嗣不当事，所以宸妃没用多长时间就冲破了这些太监的阻拦。 但由于她惯性的作用，再加上雪天路滑，宸妃在冲开太监阻拦的时候，竟然脚下一滑，眼看着就要摔倒，太监们尖叫着想要去扶她，但已经抓不住她的一点衣角。 宸妃惊恐的瞪大眼睛看着那冰冷结实的地面，以为自己马上就要头朝地摔破了脸，可是却有一只冰冷的手牢牢的将她扶住，让她只是单膝在地上跪下了而已。 青鸾的手握住宸妃的手的时候，宸妃只觉得浑身如遭电击一般，忍不住颤抖了两下，这样冰冷的触感完全不像个活人。而宸妃稍微抬眸，看到青鸾的另一只手上还抱着一个暖炉！ 什么样的人，是暖炉都暖和不过来的？宸妃惊疑的挑起一条眉毛，缓缓站起身来，渐渐的看清青鸾的脸，精致的五官，脸的轮廓也恰到好处，不大不小，不是太圆也不是太尖，虽然不施脂粉，但却清晰的让人一眼就忘不掉。 “你是……”宸妃看着青鸾痴痴的问。 而她身后的太监在看见青鸾的一刹那，全都原地跪下，不敢出一声。现在又看宸妃握着青鸾的手不放，那个会说话的太监赶紧躬着身子上前，把宸妃的手拿开，低声说道：“宸妃娘娘，姑娘的贵体不是您随意能触碰的。” 宸妃若有所失的看着自己的手，再看看青鸾，只觉得眼前人虽然平静，但眼中就像是一片死海，看起来平静，却能吞噬一切，不消片刻，宸妃本来的盛气凌人就一下子全都蔫下去。 一时间宸妃不知所措的说：“本宫一直好奇，园子里住的是什么人，所以……所以就进来看看。” 青鸾重新抱紧了暖炉，平静的看着宸妃手足无措的样子，过了许久也没有跟她说一句话，而是转身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走了几步才想起来，自己这样似乎很不礼貌，于是回头冲宸妃点了一下头，浅浅一笑。 宸妃看着青鸾浅浅的笑靥，一下子失了神，这便是自己牺牲性命要救的人？这便是威名赫赫的玄凰大将军？真美啊……难怪上位者愿意牺牲那么多人，只救她。 青鸾的身影渐渐消失在这雪天里，太监们才从地上站起身来，重新将宸妃赶走。 在离宝翠园不远处的假山上，有一座亭子，慕容珏宸和丁念并肩站着，正好能将宝翠园的一切尽收眼底。 丁念看着宸妃若有所失的从宝翠园出去，淡淡的说道：“臣妾按照皇上说的做了，想不到一切都如皇上所料。” 慕容珏宸的眼睛仍旧盯着青鸾走过的那条路，若有所思，半晌也不说话。 丁念则是犹豫半晌，才出声问他：“皇上是怎么知道宸妃是魏国细作的？” 248.第248章 大开城门，再不回来 慕容珏宸终于回过神来，在亭子中的石凳上坐下，伸手碰了碰正在烧着的酒，悦耳的出声说：“酒烧好了，你坐下来陪朕喝一杯吧。” 丁念答应着坐下，看着慕容珏宸给两人倒了酒，等他回答她的话。慕容珏宸则是不紧不慢的，独自饮了一杯，驱了驱身上的寒气，才启唇幽幽说道： “宸妃是第二批进宫的秀女，开始的时候一直默默无闻，非常不起眼，直到两个月前，青鸾进宫，她竟主动在朕面前晃悠，甚至在朕酒醉的时候，穿了青色的衣服扮作男儿的样子，这是青鸾行走江湖时的装束。 勾引朕的方法有很多，为何她却偏偏用了这一种？况且让一个低调的人突然转了性，这本就不寻常。” 丁念看着慕容珏宸淡淡的神色，仿佛根本不把宸妃和她腹中的孩子放在心上，不禁怀疑道：“你既然知道，为何还要上她的当？现在有了孩子，岂不为难？” 慕容珏宸邪狞的弯起一边唇角，看着杯中残剩的一点酒，声音不大，但却狠毒：“一者，那时你怀着身孕。二者，孩子，一个就够了，多了，将来还要互相残杀，朕不想自己晚年的情景，重蹈父皇的覆辙。” 对于慕容珏宸的上位之路，丁念还是比较清楚的，如今想想也确实胆寒，虽然这个方法狠毒了些，但好过将来的兄弟残杀。 慕容珏宸看着丁念在发呆，便把自己刚斟满的酒送到她跟前：“喝了这杯酒，暖了身子，就去传朕的旨意，处理了宸妃吧。” 丁念接过酒，稍微喝了一小口，皱眉道：“皇上这酒，煮的时间太久，都变味儿了，真难喝。”说着便把酒杯放在石桌上，起身扶着小圆往假山下面走。 慕容珏宸看着她的身影消失，不屑的弯起唇角，自己喝着酒自言自语道：“时间久了，有什么是不会变的？” 宝翠园中，宸妃走后，青鸾便一个人绕到一处假山后面，打开紧握在手中的字条，这是她去扶宸妃的时候，宸妃趁机塞到她手中的。 打开字条的瞬间，她的眼睛便湿润了，上面的字迹，分明是独孤长信的，稳重中不失几分不羁，字如其人。 看过了独孤长信这几行字，青鸾便明白了，原来宸妃跟赤练一样，都是朱狱放出来的人，因为慕容珏宸选秀女，所以趁机混进宫里待命，直到青鸾被迫重回齐国皇宫，宸妃才被派给了任务，那就是设法将营救计划通知给青鸾。 齐，奉天二年冬天，怀孕两个半月的宸妃，突然暴毙在宫中。坊间传言，说是皇后丁念善妒，暗害了宸妃。 在宸妃死后不到半个月的一个夜里，齐国皇宫突然走水，火光照的半个荣阳通明，皇宫内更是乱成一团，就连宝翠园都不能幸免，被烧了近乎一半。无论是宫里还是民间，暗地里都说这是宸妃的冤魂不散。 就在皇宫上下忙着救火的时候，青鸾被几个混进来的宫人带走，她知道是独孤长信派来的人，却没有非常积极或者高兴的样子，像是顺其自然，没有拒绝也没有反抗。 大火是从北宫门开始烧起的，所以临近的西宫门防守最薄弱，放眼望去竟然看不到几个士兵，不需要太久的时间，这几个士兵就被魏国的细作杀死，顺利的带着青鸾出了齐国皇宫。 出宫后，青鸾停下脚步，看着重新关上的西宫门有些出神，她总觉得此时有双哀伤的眼睛，正在盯着她看。而这趟负责护送青鸾的细作劝说道：“将军，快走吧，用不了多久齐国皇帝发现，我们就不好走了。” 青鸾垂下眸子，脑海中许多事情翻过，幽幽说道：“放心吧，慕容珏宸不会发现的，我们现在往西城门走，那里应该同这座宫门一样，无人防守。” 细作闻言大惊，以为青鸾对荣阳的地形不熟，便解释道：“西城门平时是守备兵马最多的城门，现在就算是为了救火，也不会没人的！将军是糊涂了吗？” 青鸾看着那个细作怀疑的眼神，冷嗤一声说道：“不管本将军糊涂不糊涂，你只管听令就是。”说完青鸾就自顾自的抬起脚步往西城门的方向走。 而此时，慕容珏宸就在西宫门的城楼上的一间小屋内，透过窗户的一条缝隙看向外面，眼见着青鸾往西面的方向走了，慕容珏宸吩咐身后的映雪：“去传朕的命令，让西宫门的守军撤走，大开城门。” 丁念就坐在里面的椅子上，困顿的喝着茶水，听了慕容珏宸的吩咐，略带讽刺的说道：“青鸾又不是傻瓜，皇上这样做未免太明显了些。” 慕容珏宸一挥手示意映雪照着去办就是，然后才坐下来跟丁念说：“我慕容珏宸向来不是什么好人，偶然做了好事更不会不留名。” 闻言丁念转头看着他，脸色有些无奈的问他：“就为了送走她，烧了半个皇宫，代价是不是大了点？” “半个皇宫算什么？皇后富甲天下，不出两个月，这里的一切都会修葺一新，不是吗？” 慕容珏宸这么说，让丁念哭笑不得，难道她的钱都是用来这么胡乱砸的吗？不过她仍旧没有任何怨言的答应着，谁让她先爱了呢？ 约莫着时间，慕容珏宸觉得青鸾他们应该要到西城门了，他又有些烦躁的站起身去打开窗户，往西面看去，在一个不起眼的地方，映雪让人举起一个小小的火把做信号，意思是西宫门已经安排好了。 他垂眸往宫门下看去，长叹一声，哀伤的说道：“皇后，青鸾再也不会回来了……” 在一个爱你的女人面前说你爱的女人，最让人伤心。但丁念此时却非常平静，因为她知道他们不可能了，所以她能平静的问他：“既然这么伤心，为什么还要放她走，这不像你的行事。” “因为后来朕想通了，与其让两个人痛苦，不如就让她一个人高高兴兴的。” 感情中，往往谁先付出了真心，谁就像欠了另一个人的债，还不完的债。 等到青鸾与这些接应她的人到了西城门，果然如她所料的一样，西城门的守军几乎全都撤走，只剩下几个士兵在这装装样子。 249.第249章 江湖秘药 刚才说话的那个细作佩服的看向青鸾：“将军真是料事如神，这样我们今晚便能脱离荣阳了，只要出了荣阳，一切都好说了。” 而青鸾却完全没有听到他说的话，只是又回头看向齐国皇宫的方向，眼眶微红，他，饶了这么大一个弯子，就是为了放她走…… 魏国皇宫福临殿，魏太子独孤长信已经因病，两个月闭门谢客，两个月来紫凝都没见过他，只是偶尔听王云说，太子殿下又失眠了，问她要一些安神的汤药来。 这天紫凝正在碧雲宫看本月各宫的账目，王云突然来了，只是没等王云进门，紫凝便感到周遭变得炎热起来。还听到外面伺候的宫女个个惊讶的欢呼着：“王统领这是带的什么好东西？园子里的雪全都化了，省的我们打扫了！” 紫凝眸子一转，立即想到什么，拿着账本的手一僵，身后服侍的宫女也感受到温度的变化，好奇的说道：“不知王统领拿了什么来？夫人，我们也出去看看吧？” 紫凝放下账本，开门往园子里一看，许多宫女围着王云凑热闹，而王云的手中正拿着个匣子，这大冬天的，竟然把他热的满头大汗。 宫女们看见紫凝出来了，一时都噤了声，给紫凝行了礼便悄悄的都退下了。王云则擦擦头上的汗，提起手中的匣子给紫凝看，笑着说道：“你猜我带来了什么？” 紫凝虽然笑着，但却谈不上多欢喜，只是走近了说道：“这东西经不得寒气，快到里面吧。” 王云只觉得这火焰龙让周围变得炎热至极，还真想不到这样的东西竟然畏寒。到了里面打开匣子，才发现，这三条浑身赤红的火焰龙，果然已经冻僵了，身体都不太会动了。 紫凝见状忙吩咐道：“往屋里再加一个炉子，炭火烧的旺些。再去取些热鸡血来。” 王云皱眉说道：“你之前说济世把火焰龙放在院子里取暖，我还以为这东西不怕冷呢。” 紫凝把匣子关上，淡淡的说道：“济世用来存放火焰龙的匣子本就是特殊材质，可以生热，所以火焰龙才能在院子里活着，你这些都是普通的木头。” 王云脱了外袍，在旁边坐下一边歇息一边说：“这东西是在西域迷沼之地找到了，为了抓到他们死了不少人，就连送他们出迷沼的人都死了，幸好外面有人接应，这才送回来。” 闻言紫凝的眉头皱的更深，心不在焉的说：“这东西本就难找，济世当年也是偶然得到，你们派出那么多人去西方迷沼，找了近两年的时间，能找到三条，已经是上天垂怜了。” 王云看出紫凝情绪不是很好，担心的问她：“虽然我们找不到永垂草，但你不是说，这火焰龙也能给你姐姐续命吗？为什么看起来还是不开心？” 紫凝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抬起手放在桌子上撑着脑袋，担忧的说：“慕容沣的死的那天晚上，对姐姐的刺激很大，我第一次见她哭的那么痛苦，还是在慕容珏宸的身上。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说到青鸾的事情，王云才想起来告诉她：“昨天刚得到消息，他们已经顺利离开荣阳了，我安排了人去接应，快的话大概半个月就到了。济世已经死了，她的病就只能靠你了。” 然而紫凝却依旧愁眉不展，她微微摇头说：“济世当年用火焰龙救治姐姐，是给姐姐换了血，我自问做不到。这些都暂且不说，还不知道她回来后，是个什么光景呢。” 听紫凝这话有些不对劲，王云不解的问：“她回来难道还用救治了不成？紫凝你想太多了。” “但愿是我想多了。”紫凝这样说一句，便又打开匣子去看那三条火焰龙，仔细端详了许久，最终还是叹一口气把匣子合上。 王云走到她旁边问：“为何又叹气？” “这竟然是三条雄的，如果有一条雌的，我们就可以像济世那样，饲养他们，等姐姐的五年之期一到，便可以给她再换一次血。是天意吗？” 王云当即说道：“这好办，我派人再去找！” “底下人的命再贱，也是人命，用那么多人的命来换姐姐一人的命，她必然不愿意，这也正是我担心的。”紫凝说着又叹口气，关上匣子，转身问王云：“殿下知道火焰龙和姐姐的事吗？” 王云点点头：“第一个就告诉他了，不过殿下似乎与你一样，也有很多顾忌一般。” “一切都等姐姐回来再说吧，我这边还有很多账目要看，你先回去，晚些我去找你。”说着话紫凝把王云的外袍拿起来，给他穿上。 晚些时候，紫凝果然去了福临殿，在偏殿跟王云一起用了晚膳，才去找独孤长信。 独孤长信此时在书房看书，紫凝在门外敲了两下出声问道：“二哥，我可以见你吗？” 停了好一会，里面人才虚弱的回答：“进来吧。” 紫凝这才推门进去，时隔两个月，再见独孤长信的时候，他已经瘦了不少，显得整个脸的轮廓都更加明显，像是画出来的人，坐在那里就像一张纸壳。黑黑的眼窝，明显是睡眠不足，再加上他身体不好，脸色苍白。 紫凝原本是来说青鸾的事，现在看独孤长信的样子，担心的问道：“二哥要是不介意，不妨让我把把脉，虽说是……但如果私底下能缓解一些，你自己也能好受一些。” 独孤长信轻轻咳了两下，没有说话，点点头便把自己的手腕放在桌子上。 紫凝会意，上前给他号脉，不一会便拿开手，眉头微皱的说道：“这应该是一种江湖上的秘药，专门牵制某样武功，如果普通人服了反而无事，对你的作用这么明显，不是因为你内力太深，就是因为一练了哪一样独门的功夫。” 对于惠安帝给他吃的药，他以前不是没找过大夫看，但谁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渐渐地他也就放弃了。 250.第250章 硬闯 今天紫凝这么一说，独孤长信心里便明白了，这应该是青铜山庄的秘药。 “那这药你能解吗？”独孤长信问。 紫凝摇摇头：“江湖人为了有绝对的控制力，通常药方都配的非常复杂，除非有他们配药的方子，否则贸然试药，只会适得其反。” 独孤长信放下衣袖，咳了一声问道：“你来找本宫什么事？” “我听王云说，姐姐就要回来了……又新得了火焰龙，我思来想去，还是早点把药炼好，免得到时候，姐姐看见火焰龙，必然想到因此死了很多人，不肯吃药。” 说完这两句，紫凝顿了下继续说道：“虽然姐姐是暗人出身，可谓杀人不眨眼，但我知道，在姐姐心里，她还是很看重无辜人的性命。” 独孤长信倚在椅子上，声音不大：“恩，本宫也是这么想的。你们虽同出自沣王府的地宫，但脾性毕竟相差甚大。” 紫凝笑笑说道：“姐姐如果真像我这样，没心没肺，二哥又怎么会对她情有独钟？” 她这里说的没心没肺，可不是开玩笑，独孤长信与紫凝相处久了，就发现，紫凝是个外表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实则心思缜密、心狠手辣的。不然偌大的魏国皇宫，何以被她一入手就治理的井井有条？ 独孤长信疲惫的半合着眼睛，声音还是那么低弱：“你说话，一向透彻。本宫还是乏的很，你退下吧……” 紫凝看着他憔悴的倦容，又看看桌子上累积的奏折，叹口气劝道：“身体实在扛不住，就把奏折送给皇上吧，左右他整日无事，何必这么累着自己？过几天姐姐回来看见你这幅样子，于心何忍？” 独孤长信想要说话，但仍旧是先咳嗽几声才能开口：“本宫有数。据你刚才所说，过些日子本宫可能会找来这药的方子给你，你帮本宫把解药配出来。” 紫凝略微惊讶的看着独孤长信，她刚才只是提了这药的缘故，他就能有把握找到药方？ “二哥，恕我直言，你终日将天下诸事运筹帷幄在手心方寸之间，劳心劳力，就算吃了解药，也不是长久之计。” 独孤长信知道紫凝是出于好心，一向风轻云淡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点点头，抬起胳膊冲紫凝一摆手，示意她退下。 有些事是终年养成的习惯，想要改，谈何容易？ 青鸾回郦京的速度，并没有预料的那么快，因为没有济国的施针，又没有解药可以吃，这一路她都是坐在马车里半清醒半昏迷的状态，为了添置炭火，他们只能走走停停，原本要走半月的路程，竟然拖沓了一个月。 期间独孤长信亲自下了五道手令，催促他们加紧赶路，终于在十一月初七这天的傍晚，赶到了郦京郊外的玄凰大将军府。 紫凝和王云得了信儿，紫凝带着药中午便到了将军府等候，一会派一班哨兵去打探，终于在傍晚的时候图泰来报，说马车已经到将军府外了。 紫凝早就坐不住在地上走来走去，一听人来了脚下生风一般跑出去，府外护送的几百个细作见了紫凝，皆下跪行礼，但紫凝顾不得那些虚礼，径直跳上车掀开车帘查看青鸾的情况。 青鸾此时正昏昏欲睡，马车却因为紫凝的动作陡然震荡几下，青鸾一下子清醒了许多，昏暗的光线中，她看清是紫凝的脸，发自内心的弯起了唇角：“慕容珏宸早说过，你平安回到了魏国，我还怀疑担心，现在真的看见你，就放心了。” 紫凝赶紧拿出一粒药给青鸾喂下去：“姐姐快别说话了，我扶你进府，用不了多久，你就又跟从前一样了！” 青鸾点点头，握住紫凝的手，跟她一起下了马车，有将军府的丫鬟过来扶着她进去。巴斯、图泰等人不敢上前烦扰，只在旁边静静的看着，不禁都红了眼圈。 图泰说：“以后将军去哪里，我们都得跟着！” 巴斯：“当然！别人都是些没用的！” 当丫鬟们把青鸾扶到床上，青鸾已经再度陷入昏迷。玄凰营的人只有图泰和巴斯跟进来，巴斯在旁边着急的问紫凝：“刚刚不是吃药了吗？怎么又昏迷了呢？” 紫凝表情严肃的问他：“我之前让你准备好的草药，都准备好了吗？” 巴斯赶紧回答说：“准备了，药都磨得细的不能再细了，热水也滚了好几回了。” 紫凝看着青鸾渐渐覆上寒霜的肌肤，她的面色越发沉重，沉着声音吩咐道：“那好，你们去把草药全都倒到浴桶里，然后让丫鬟把烧开的热水倒进去，你们就在门外守着，谁都不准进来打扰我。” 巴斯答应着就去准备药，这边图泰负责倒水，但想起什么又问：“那热水不用兑一点凉水吗？还有待会要是太子殿下亲自来了，也不让进吗？” 紫凝刚把青鸾扶起来，听到图泰的问题，想了一下说道：“不需要兑凉水，待会要是殿下来了，照样不要让他进来。” 虽然前几天独孤长信给了紫凝毒药的药方，可是她忙着炼青鸾的药，还没研究那方子。是以独孤长信现在的身体仍旧非常不好，一旦进来看见青鸾这冰雕一样的身子，出个什么好歹，到时真不知道该救谁是好了。 巴斯和图泰的动作都非常快，不消片刻，浴桶里的药和热水就都准备好，房间里的下人也都被带了出去，只剩下紫凝和青鸾。 紫凝这才把青鸾的衣服一件件脱了，费力把她搬到浴桶里去，幸亏那桶非常大水也多，不然非得翻了不可。 这水里的药是紫凝针对青鸾的身体特意调配的，所以青鸾在里面泡了不一会，身上的寒霜就退了。紫凝掐着时间把火焰龙血倒进这浴桶里，房间里瞬间充斥着强烈的血腥味，并变得炎热无比，浴桶里的水和青鸾的身体都不断的在冒着气。 等青鸾的肌肤不再那么僵硬，紫凝知道她开始有意识，便取了一点药粉洒在浴桶里，不肖片刻，屋里的血腥味便散了。接着她才开始给青鸾针灸。 因为要让青鸾的身体吸收浴桶里的龙血，所以这番针灸要花费很长的时间。 期间独孤长信确实来了，只是他没有像图泰预想的那样，硬要闯进去。 251.第251章 欠的人情，一定会还 他只是走到门口问了一下青鸾，便跟王云去东厢房坐下歇息了。巴斯和图泰隔这么远，还隐约能听到他的咳嗽声。 巴斯皱眉听了许久，声音极小的跟图泰说：“以前在北狄的时候，就听说殿下体弱多病，但几次接触下来，还以为是谣言不可信。今天才知道，原来也不尽是虚言。” 图泰给巴斯使个眼色：“咱们还是少说话，将军还在里面病着呢。” 巴斯听了图泰的话，赶紧捂上自己的嘴，又在门口站好。 一直到午夜子时，图泰都有些睁不开眼了，紫凝却突然打开门出来了，只看她满脸的汗直往下淌，便知道她在里面多辛苦。 紫凝一出来，巴斯和图泰就齐声问道：“将军怎么样了？” 紫凝拿出帕子想擦擦汗，可是发现自己身上的帕子都是湿的，厌恶的扔在地上，回答他们两人的话：“没事了，明天就能醒过来。姐姐这病，发作起来快，只要对症吃药，退的也快。你们放心就是。” 这边紫凝刚说完话，便看见独孤长信从厢房里出来，出声问紫凝：“她还好吗？” 紫凝呲牙一笑：“二哥知道，姐姐这病来的快去的也快，明天就好了！” 独孤长信安心的点了两下头，又问：“她醒着吗？” 紫凝摇摇头回答说：“睡着呢，这三个多月她一直没吃药，身体元气受损，明天醒了也要好好休养一阵子。” 闻言独孤长信微微皱起眉头：“她离开郦京的时候，不是带了药吗？” 紫凝苦笑一下，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正是青鸾之前带走的那瓶，她下了台阶走到独孤长信跟前，拿着药瓶在他面前晃晃：“带是带了，但她一粒都没吃。想必是慕容沣那天……总之，我医好了她的身体，但医心的事就靠你了。” 说完紫凝就转身要往西厢房去，只是她一转身，就觉得眼前发黑，身体一软就晕倒在雪地里。 惊得王云赶紧上前把他抱起来，这才发现她浑身上下都湿透，忙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给她披上，抬头跟独孤长信说道：“想必是浑身湿透又出来吹了寒风的缘故。” 独孤长信看着紫凝长叹一口气，吩咐道：“刘傲，快找太医来给紫域夫人看看。” 刘傲领命去带了刘福光来，王云熬了药给紫凝服下，一夜再相安无事。 第二天一早，青鸾只觉得腹中饥饿，朦朦胧胧的醒过来，下了床还没反应过来，这是在自己的府邸上，只觉得这房间有些陌生，像是在做梦。 下床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衣服还好好的穿在身上，越发觉得不对劲，刚准备去倒杯水喝，却听到门外有低低的咳嗽声，声音非常熟悉。 青鸾微微蹙眉，放下手中的杯子，去把门打开，只是开门的一瞬间，竟看到独孤长信披着雪白的狐裘大氅站在自己面前，她使劲闭上眼又睁开，才确定眼前的人不是幻觉。 独孤长信看她那不可置信的样子，弯起唇角低声跟她说：“你昨天傍晚的时候回到将军府，本宫入夜时才赶到，这不是梦。”说着他还抬手去捏了她的脸腮，用痛觉来证明他是真实的人。只是一捏她的脸，才发现她的脸上着实没有多少肉能捏起来。 心疼的看着她消瘦的模样，手就僵硬在虚空：“何苦把自己糟蹋成这样？” 青鸾眼圈微红低下了头，因为沣王的缘故，不知该如何跟独孤长信说话，索性就一直低着头沉默。 独孤长信明白她的想法，沣王对她一直有觊觎之心，好不容易抓住机会定然会对她百般****，但是就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及时出现的却是慕容珏宸，而不是他。这让她如何能不耿耿于怀？ 两人就这样在门前沉默许久，终于独孤长信开口先说道：“施主就没有话要跟贫僧说吗？” 听到这样奇怪的称呼，青鸾抬头蹙眉看向他，不解的问：“你说什么？” 独孤长信强忍着胸中的难受，说话的语气尽量与平常无异：“你让紫凝带话说，让我权当你死了。可是我之前说过，如果你死了，我会常伴青灯古佛一生。所以现在我是带发修行。可不就要称呼你施主吗？” 青鸾眸光闪烁，犹疑的说道：“我是让你不用来救我。” 独孤长信微微翘起唇角说：“可我理解的却是，你在逼我出家。” 青鸾急忙否认：“我不是这个意思……” 说话间独孤长信已经迈过门槛，站的离她更近，甚至双臂一撑就把门哐啷一声全部大开，沉声问她：“那你是什么意思？” 青鸾看着步步逼近的男人，发现他也瘦了不少，眼窝都发黑，看起来异常憔悴，吞了口唾沫转而说道：“你也瘦了不少，是不是又发病了？” 独孤长信却并不回答她的问题，大袖一挥，两扇门又哐啷一声阖上，紧接着他揽过她的腰肢，紧贴在自己小腹上，眉头微蹙柔声问她：“你还没说，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是怪我没有及时出现，还是移情别恋？” 再次与他这么亲密的接触，青鸾只觉得心脏都快跳出来了，双手抵在他胸前，不知该说什么，结结巴巴的说：“我……我知道你远在郦京，不……不可能出现，可是……可是我害怕……” 独孤长信一向如死海一般平静的眼睛突然有些波动，他抓住她的一只手，放在自己的心脏处：“告诉我，你怕什么？” 青鸾的手心能够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心跳，又是这样亲近的动作，不知为何她原本心中的顾虑竟全都消失了，脸色微红的低下头心里想着：是啊，我怕什么？ 看着她蹙眉脸红的样子，独孤长信低头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无论你在哪里遭遇了什么，你不高兴，只要我知道，就会第一时间去救你。所以你不要怕，因为这里永远都只有你一个人……”说着话他拿着她的手在自己心脏处用了用力。 “但是对于慕容沣这件事，我没能及时出现救你，仍旧非常愧疚，日后我一定会还慕容珏宸这个人情。” 渐渐地青鸾终于不再那么僵硬，点点头，算是回应。独孤长信感觉到她的心墙渐渐放下，便尝试着亲了她的耳垂一下， 252.第252章 迷路，视而不见 见青鸾没有反抗和不适应，这才放下心来，慢慢接近她的唇，低沉着嗓音：“紫凝说要我医你的心，可是我以为，我本就是你的心药……” 就在两人的唇刚碰到一起，大门忽然被人踢开，接着响起银铃般的声音：“姐姐，你醒了没有？！” 独孤长信和青鸾皆是一惊，急忙把对方推开，但青鸾因为前几个月都病着，习惯了没有力气，突然恢复了体力，这么用力一推他，独孤长信没有防备差点被推倒。 原本一直在胸间忍着的咳嗽的冲动，一下子没忍住就剧烈的咳嗽起来，惊得青鸾有些手足无措，过去给他拍打着后背：“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 紫凝则是发现自己坏了别人的好事，吐吐舌头，尴尬的过去给独孤长信点了两个穴道，总算让他暂时平缓下来，然后和青鸾一起扶着他坐下。青鸾皱眉看着自己的手，跟紫凝说：“我这三个多月都提不起力气，让你医了一晚上，竟然恢复的七七八八了？” 紫凝得意的说道：“当然，只要你以后保持心情舒畅，用不了几天你就会跟以前一样的！” 青鸾半信半疑的点点头，然后问独孤长信：“看你这样憔悴，是皇上又不给你解药了吗？” 独孤长信为了让她放心，便实话说：“我已经找到了这药的配方，让紫凝帮我配解药，应该用不了多久，就不用受制于父皇了。” 虽然这是一个好消息，但青鸾却高兴不起来。长久以来，惠安帝和独孤长信之所以能够互相制衡，关键就在这药上，无论独孤长信在前朝如何做大，始终都要以惠安帝为尊，而惠安帝也放心把前朝的事都交到独孤长信手中，因为他能控制独孤长信。 现在，这种牵制消失了，魏国的局势将会如何？他们父子的关系又会怎样？ 看着青鸾紧蹙的眉头，独孤长信握住她的手问：“我马上就不用受制于人、苟延残喘了，你不高兴吗？” 青鸾摇摇头，淡淡的回答说：“高兴，毕竟这是我们一直希望的……” 看他们两人缱绻情深的样子，紫凝只觉得自己在这里站着非常尴尬，掏出一瓶药来给青鸾，撅着嘴说道：“这个给你，还是以前那样的吃法。宫里还有一堆事情，我先走了。” 青鸾拿过药装好，浅笑一下说道：“你还是别急，待会跟你二哥一起回宫，路上又禁军保护，放心些。” 闻言独孤长信惊讶的问：“你不跟本宫一起回去吗？” 青鸾咬咬唇犹豫一下，说道：“我是朝廷封的玄凰大将军，有敕封的府邸，总住在福临殿算怎么回事？” 独孤长信若有所思，沉默一会说道：“这样也好，等紫凝配出解药，我便下旨娶你。” 这件事，在她上次离开郦京的时候，他就说过，现在又提也不意外，但青鸾始终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所以她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只沉默的看着他。 独孤长信见她如此，只以为是刚回来心绪不宁的缘故，捏捏她的手，站起身来柔声说：“那我与紫凝先回宫，待会还要上朝。” 青鸾眸色微动，突然开口说道：“我三个月没上朝，恐怕又有不少非议，既然身体没事，我待会也收拾收拾去。” 独孤长信点点头说：“我昨天让刘傲带了一件玄色的狐皮大氅来，你身体刚转好，出门穿着，挡风。” 之后他又嘱咐了许多，青鸾一一应下，才三步一回头的跟着紫凝走了。 在独孤长信刚离开，巴斯和图泰这些人就一股脑的涌进院子，青鸾刚穿上大氅，听到院子里吵闹的声音，知道是他们，所以笑着推开门，张口就问道：“一大清早的都不用练习了？” 大家见青鸾生龙活虎的样子，立即装模做样的说道：“练！我们这就去练！这不早晨没睡醒，迷路了！对！迷路了！” 青鸾看他们那样子，哂笑道：“都好好练，以后本将军都会住在这院子里，下了朝就回来随机抽查，没长进的都得挨板子！” 青鸾这话一出，士兵们不禁脊梁一紧，二话不说，下一秒全都消失在这院子里，天啦，这还是昨天那个病恹恹的将军吗？ 青鸾看着这帮大男人跑得比兔子还快，得意的扬起唇角，唯独巴斯还站在院子里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青鸾不解的问：“你怎么还不走？” 巴斯指了指自己身上的官服说道：“我听将军房里的丫鬟说，将军这是准备去上早朝，属下陪您一起呀！” 巴斯是玄凰营里官位最高的，但因为北狄人生性不爱受拘束，独孤长信特指左将军巴斯可以不上朝，所以巴斯几乎就没上过朝，去了也是在那打瞌睡。今天怎么突然改性了？ 青鸾脑袋微歪，皱眉说道：“本将军刚回来，就让兄弟去上朝受罪，这多不好意思？” 巴斯闻言拍拍胸脯说道：“将军放心，这次俺肯定不睡觉，就是陪着你，别在路上又被人欺负了！” 青鸾同样指了指自己的官服：“看见没，朝廷正二品大员的官服，走在路上，是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本将军？” 巴斯挠挠头说道：“反正俺就是要去，去上朝又不犯法！” 青鸾见坳不过，只得点点头嘱咐道：“待会我去上朝，可能会有不少人刁难，你可得沉住气，不准动手！” 巴斯见青鸾答应，抱拳答应道：“得嘞，属下一定沉住气！” 青鸾满意的点点头，回头关上门，与巴斯一起出了院子，牵了两匹黑马一起往郦京城内去了。 青鸾已经在郦京消失三个多月了，刚进议政殿的时候，群臣就打招呼的打招呼，打完招呼就开始对她议论纷纷。青鸾只站在自己的位置上视而不见。 到了时辰，议政殿的太监高唱一声：“皇上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百官立即噤声站好，齐齐跪下山呼万岁。惠安帝似乎非常疲倦的样子，懒懒的说一句：“平身。” 253.第253章 看不见明天的太阳 说完他就在龙椅上坐下，坐的也不正，眼中并没有多大的精神，困倦的半垂着眼睛，淡淡的将殿内的大臣一一扫过，直到找到青鸾，他突然出声问道：“玄凰将军什么时候回京的呀？” 青鸾出列，恭敬的回答道：“回皇上话，臣昨天傍晚刚回来。” 惠安帝点点头又问：“这次出去可有什么见闻？” 青鸾眉头微皱，她被人囚禁三个月，能有什么见闻？但惠安帝既然这么问了，她必然要答话，顿了一下说道：“臣这次出去是为太子殿下办差，路上时间紧凑，并没有什么见闻。” 然而惠安帝似乎今天看青鸾特别不顺眼，青鸾都这么说了，他却还不肯放过，执意的问：“时间再紧，也会碰见人和事，不妨捡一两件事来说说。” 独孤长信知道惠安帝这是因为青铜山庄的事，迁怒于青鸾，所以他皱眉看向惠安帝，低沉的开口道：“父皇如果真对民间的事这样感兴趣，不妨自己去微服私访。” 惠安帝被独孤长信一句话噎住，若是以往他必然笑呵呵的和稀泥了，但今天他心情不好，一拍龙椅怒道：“放肆！朕是在跟玄凰将军说话。” 惠安帝这一怒，群臣都吓得不敢支声，但这对独孤长信是不管用的，他只是眸色微动，声音变得更冷了几分：“玄凰将军是出去替本宫办事，路上的一切见闻都是机密，是父皇糊涂了吗？！” 惠安帝惊讶的看向独孤长信，这是他第一次当众用这样的态度与他讲话，难道就不怕没有解药吗？ 独孤长信在与惠安帝对视的时候，大殿内鸦雀无声，只有太子殿下的轻咳声。 过了许久，他们两人仍是没有一个先说话的，为了打破僵硬的场面，新任的礼部尚书站出来说道：“启禀皇上，东夏清平大长公主已经昭告天下，拟在腊月初八，也就是下个月，正是拜封驸马姜煜城为摄政嵘睿亲王，加九锡，各国闻讯都纷纷向嵘睿亲王送去贺礼，不知我朝是否要送？” 礼部尚书这个重头消息，让议政殿内一下子又有了声音，青鸾亦垂下眸子暗中心思百转。 转眼间清平长公主大婚已经两个月了，龙霆府内有天下各门各族的机密，耳目遍布各国，府君入世已经震惊海内，现在又光明正大的摄政，一时间不知有多少小国摄于龙霆府的威势，纷纷对东夏俯首称臣。 而这两个月来，姜煜城做的唯一一件事，就是要求向东夏称臣的诸侯国，送嫡子如东夏为质！ 由此来看，这位高高在上的龙霆府君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神仙，他不信什么承诺道义，要有真正的把柄在手，才能让他相信。 惠安帝听了礼部尚书的话，沉默许久，抬眸问道：“众爱卿是何意思啊？”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皇帝问了这句话，大臣们的意见总是乱七八糟，各持己见，有的认为送礼即是示弱，有的人认为应该送礼表面示好，还有人认为应该少送一点…… 一时间议政殿内七嘴八舌，吵得像个集市一般。独孤长信皱眉轻咳了两声，然后问青鸾：“玄凰将军可有什么好意见吗？”他的声音不大，但大臣都听见了，殿内一下子安静下来，把目光投向青鸾。 青鸾见独孤长信问，立即回答说：“臣以为，清平长公主大婚时，魏国既然已经送了贺礼，那么就应该始终如一，嵘睿亲王的贺礼多一份也不算多，反而少了，别人还当我魏国反复。至于诸位大人说的讨好东夏，大可不必担心。因为我们与东夏并没有交恶，礼尚往来最为平常。” 惠安帝听了青鸾的一番话，频频点头道：“玄凰将军说的在理，那就着礼部去办吧。” 然而惠安帝的话刚落，青鸾又说道：“启禀皇上，臣还有一个建议，此次为嵘睿亲王祝贺，不妨派紫域夫人亲往。” 青鸾的话在独孤长信的预料中，所以他并没有说话，只是一直静静的垂眸看她。而惠安帝则不同，他想不明白青鸾这是何意，所以不悦的问道：“我朝重臣不少，为何偏要紫域夫人去？” 青鸾恭敬的回答说：“皇上，紫域夫人在龙霆府待过一段时间，与姜煜城算是老友。紫域夫人身为皇上的干女儿，她去，一者可以彰显魏国对嵘睿亲王的看重。二者，故友祝贺，免去了外界的流言和揣测。三者，紫域夫人为人机谨，此去可探一探龙霆府跟东夏的虚实。” 青鸾一口气说的这三条好处，条条皆中关键，大臣们难得意见一致的同意了，惠安帝思付再三，还是问独孤长信：“太子意下如何？” 独孤长信面色平静的说道：“紫凝去，甚好。” 解决了这一桩事情，惠安帝面露微笑说道：“那就这么决定了。众卿可还有别的事要……” 话还没说完，就被坐在旁边的独孤长信冷冷打断：“此事还没完。” 一句话让众臣面面相觑，不过是为嵘睿亲王祝贺，怎么还没完呢？ 只见独孤长信不紧不慢的拿出一个折子，扔在大殿中央，然后冷冷的指派：“兵部尚书，这个折子给你。” 闻言兵部尚书不敢有片刻停顿，立即到中间拾起折子跪好：“臣在，不知殿下有何旨意？” 独孤长信仍旧是有些疲倦的样子，声音低的要让人仔细听才能听清楚，所以此刻大殿内，众臣大气都不敢出一下，生怕太子殿下的吩咐没听清，因此办不好事被砍了脑袋。 “这折子上面是龙霆府在魏国的商号，你调度各地的兵马，全部查封，能不留活口就不要留了。” 什么叫能不留活口就不要留了？兵部尚书突然觉得自己任重道远了，不知又要死多少人。擦擦额头上的细汗，打开折子看了几眼，看到最后竟然全是赌场，他小心的问道：“殿下，后面这些赌场竟不像是龙霆府的？不知……” 独孤长信似乎这才想起来：“哦，那是齐国皇后丁念的赌场，一并都封了。” 兵部尚书咽了口唾沫，一下子得罪两个大国的主子，看来他晚上睡觉得睁着眼睡了，不然一不小心被刺杀，就看不见明天的太阳了。 254.第254章 大病初愈，惺惺相惜 之后就是一些琐事，一直讨论了近一个时辰才散朝。临走的时候，青鸾来找巴斯，可是他早已经偷偷的倚在柱子上睡着了。 青鸾一个巴掌把他拍醒，打趣他说：“是谁跟本将军说，早朝一定不睡觉的？” 巴斯惊醒以后，干笑两声：“这早朝着实是没有意思，困死人了！” 两人正说着话，突然有人拍了青鸾的肩膀，青鸾惊讶的回头，竟然是鹤庆，当即还回一拳，骂道：“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我以为你在西边喝风撑死了呢！一年也没个信儿！” 鹤庆捂着被青鸾砸到的肩膀，笑道：“我回来都半个月了！你别说，我要是再不回来，可真要被西边的风吹干了，哈哈！听说你身体不好，咋样了？能喝酒不？” 青鸾转转拳头说道：“我再打你一拳，你就知道我能不能喝酒了！” 看青鸾那跃跃欲试的样子，鹤庆干脆扭头就走，免得真挨了打，一边走还一边说：“我打不过你，我走总行了吧？” 只是说着话就跟一个宫女撞了满怀，宫女虽然撞的太疼，红了眼眶，但仍旧跪着不断的给鹤庆道歉：“将军对不起，奴婢知罪奴婢知罪……” 一时间搞得鹤庆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只一味的说：“是我撞得你，是我撞得你……” 青鸾笑着从后面走上来，嘲笑道：“鹤将军沙场上冲锋陷阵，想不到碰上个宫女就连话都不会说了？” 鹤庆气恼的看着青鸾：“那我怎么说？确实是我撞了她嘛！” 青鸾稍微敛了笑容：“你光说是你撞得有什么用？你的告诉她，我没怪罪你，没事，你走吧！” 青鸾一字一句的教他，鹤庆便学着说了一遍，那宫女果然站起身来，说了些“谢谢将军宽宏大量”的话，然后才对青鸾行了个礼说道：“玄凰大将军，紫域夫人请您去碧雲宫坐坐。” 鹤庆一脸嫌弃的样子跟青鸾说道：“感情是来找你的！算了，今天的酒不喝了，我回家伺候老娘去了！” 眼看鹤庆要走，青鸾赶紧拉住他说道：“你别生气，要不你跟着我一起去碧雲宫，待紫凝给我把把脉，我就跟你一起去喝酒。” 一听说要去碧雲宫，鹤庆一脸惊恐的说道：“得了吧，我的大将军，您就别害我了！我这一回京可就听说了，王家大公子，就那个王大统领，可是对紫域夫人情有独钟，她的寝宫，我哪敢去？！” 青鸾见他这样，眼睛一转就用了激将法：“鹤庆，你这是怂了！谁说去碧雲宫就是打紫凝的主意了？这么怕王云？” 鹤庆嘿嘿一笑：“你别用激将法对我，我还就不吃这套！我也不是怕王云，我就是避嫌，这样，明天，我在家中备酒款待你！你还没去过我府上吧？” 青鸾其实也没非要鹤庆一起去见紫凝，只是见他有趣说几句玩笑罢了，现在他这么说，青鸾自然答应：“好，一言为定，我先去了！”说完便带着巴斯往碧雲宫的方向去了，鹤庆独自出宫不必再提。 去了碧雲宫，紫凝正靠在炉子边上取暖，见青鸾来了，抽了抽鼻涕站起来说道：“姐姐，你来了！” 青鸾见她这样子，赶紧扶着她坐下，问道：“早晨走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才一上午就成这样了？” 紫凝哑着嗓子说道：“昨晚给你扎完针，出门就着凉，以为昨晚吃了药就没事，没想到今早回来路上又吹了风，不到半日就发烧了。” 青鸾看紫凝不断用帕子擦着鼻涕，嗔道：“你呀，亏得别人说你是神医，自己连风寒都防不住。” 紫凝抽了抽鼻涕，振振有词的说道：“这大病好医，医好了不容易复发，小病难缠啊，反反复复！” 青鸾戳戳她脑袋，笑着说：“我刚刚在早朝上还给你找了个差事，这会你应该还不知道。” 紫凝捂着鼻子说：“姐姐说是什么事？可别是脏活累活。” 青鸾嗔她一眼说道：“不是，大哥跟清平公主大婚的事，你应该知道。” 紫凝瓮声瓮气说：“知道啊，我还让人备了礼物送去呢。” 青鸾握着她另一只手说道：“今天早朝的时候，礼部说东夏封大哥为摄政嵘睿亲王，加九锡，皇上决定送去贺礼。我便请奏，让你出使，皇上也准了。” 紫凝听了青鸾的话，眼珠子缓缓地转了两下，明白了青鸾的意思，点头答应道：“大哥成亲，于情于理我们都应该亲自去祝贺。何况不管出于什么目的，大哥都是几次三番救了我们，救命之恩，不能忘啊！” 青鸾点点头继续说：“除了大哥之外，我与清平公主早有约定，要去参加她的婚礼，但当时我在齐国，去不了，所以这趟你还要帮我看望她。” 紫凝明白青鸾的心思，拿开帕子笑着说道：“好，姐姐的惺惺相惜之情，做妹妹的一定带到。只是人家是手执权柄的长公主，愿不愿意见我可难说了！” 青鸾见紫凝答应了，便讪笑着又说：“还有一件事……” 紫凝揉揉太阳穴站起身来：“哎哟，我说姐姐，你这大病初愈，牵挂可真不少！” “得，您也不用说了，我知道是什么事儿，不就是赵妍绯吗？我答应你，到了那边，我会问她，如果她愿意回来，我一定把她带回来！” 青鸾听完紫凝说话，笑着说道：“我的心思，你都知道。” 紫凝得意的向青鸾飞一个媚眼儿，接着去书案底下翻腾了许久，拿出一张纸给青鸾：“喏，这是二哥解药的方子，我在宫里抓药都是要登记的，怕皇上发现，给你，你拿着出去在外面配齐了，带到宫里来。” 青鸾接着药方收好：“还是你仔细。明天我进宫就顺带把药带进来，今天看他在殿上咳嗽个不停，唉！皇上怎么就突然不给他药了？” 紫凝打了个喷嚏，又赶紧回到炉子边上坐下，瓮声说道：“这事还是因你而起呢。话说我一个人回到郦京，把我们半路遇到沣王伏击的事跟二哥说了，他当即就晕倒了。 不得已，只能找皇上来要解药，皇上给倒是给了，但在里面跟二哥谈了许久，出来的时候脸色也不太好，只说他会安排人去救你。 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但从那以后皇上每月给的药就很少了，像是在惩罚二哥。” 255.第255章 你有没有想我 青鸾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喃喃道：“是啊，这么多朱狱的细作，我早该想到，只有魏国皇帝能调度的动。” 紫凝听不清青鸾在说什么，便问道：“姐姐你在说什么呀?昨晚你昏迷过去，我都没来得及问，你们这才逃离荣阳，顺利吗？” 问到这里，青鸾则叹口气道：“慕容珏宸有心放我走，当然顺利。” 紫凝惊讶道：“那个妖孽改性了？我怎么想都觉得是假的！” 青鸾无奈的摇摇头，站起身来说道：“你好好吃药，我先回府了。” 听青鸾说要回府，紫凝挑着眉毛问：“这就回府，不去福临殿了吗？” 青鸾白她一眼：“他现在病着，总不愿意让我看见，而且我也想一个人安静安静。” “将军府里可是一千多个人……”紫凝促狭的说着，青鸾却不在离她，只转身独自离开了。 福临殿里，独孤长信疲倦的倚在软榻上，王云进来禀报说：“千秋大人下了朝，与鹤庆谈笑了几句，接着就去了碧雲宫，在里面坐了半个时辰就带着巴斯回将军府了。” 独孤长信长舒一口气：“罢了，她不来，也好。” 王云自认为这世上最难猜的，就是独孤长信的心思，所以他也很少问，只继续说：“还有，皇上下了朝没多久，就说要微服私访，时间都定了，就在下个月。” 闻言独孤长信的眸子睁开一条缝，无端的低声笑起来，在这空旷的寝殿里显得毛骨悚然，不带一丝人气。 “祖传的秘方被盗，她当然坐不住了。随便一封书信，父皇就坐不住了，呵呵呵……父皇的身子好吗？” 王云此刻只觉得脊背发凉，略带僵硬的回答：“皇上的身体从过完年就不太好了，虽然他一直不用太医给他看病，但我们的人还是探得，从上个月开始，皇上已经开始吐血了。” 独孤长信轻咳两声，脸上的表情诡谲至极：“父皇一生谨慎小心，连得了病都不能让人知道，何苦呢？你只吩咐人，好好安排父皇出游一事，务必要让父皇玩的尽兴。” 虽然各方的消息都会经过王云的手，但有很多事情他都想不通，比如，他不明白，殿下为何如此支持皇上巡游？ 惠安帝要去巡游的事情一传出来，魏国皇宫立即忙成一团，尤其是后宫的妃嫔，争着要跟皇帝一起出去。但是惠安帝却明确下旨，此次出游不带任何后宫妃嫔，而且指明了要玄凰大将军护驾。 隔了两天，圣旨下的时候，青鸾正在鹤庆家里喝酒，结了这道圣旨，她也是一头雾水。惠安帝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待传旨的太监走后，鹤庆皱眉说道：“你这身体刚好，能行吗？” 青鸾摇摇头道：“消息突然，一点准备也没有，总觉得心里怪怪的。” 鹤庆惊讶的问道：“以你跟太子殿下的关系，这事儿竟然事先没有通知你？” 青鸾叹口气，把大氅穿上，转身跟鹤庆说道：“我事先并不知道，想必他也不知道，我这就进宫去看看。可惜就没喝完，我先告辞了。” 鹤庆为她开门，掀了门帘直送到大门口，抱拳说道：“进宫后莫要太着急，若有我能帮得上的地方，尽管开口。” 青鸾亦抱拳回礼，然后便利索的上马，往皇宫的方向去了。 青鸾来到福临殿的时候，独孤长信拿着本书在书案前睡着了，青鸾看他什么也没披，便拿了件披风给他披上，她的动作很轻，但还是把他惊醒。 他的眼睛，似乎永远都没有朦胧之感，睁开眼便是清明中带着三分锋利，让人心头一荡。 青鸾浅笑一下说道：“你越发的懒了，在书案前就能睡着。” 独孤长信静静的看着她，幽幽的说道：“如果不是父皇下旨，你是不是还不来我的福临殿？” 青鸾躲过他的眼睛低声道：“我只是……” 见青鸾说不出话来，独孤长信原本严肃的脸一下子又浮上笑容，握住她的手柔声说：“我开玩笑的，你心难受，我懂。跟回来的细作把你们离开荣阳的过程都说了，我知道是慕容珏宸放了你。” 青鸾抬眸看他，不冷不热的说：“既然你这么聪明，那就给我解释一下，皇上为什么要出巡，为什么要我护驾？” 独孤长信弯起唇角坐正了，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腿说：“坐到这里来，我就告诉你。” 青鸾脸色微红，只倚在书案上不动，嗔道：“三个月不见，你倒变坏了不少，是不是再过几天就能去调戏良家妇女了？” 独孤长信见她不动，索性就自己动手，强行把她抱入怀中，贴着她的耳朵问道：“宝贝想我没有？” 这种话以前都是两人在床上时他才说的，当时不觉得什么，现在光天化日的说出来，青鸾只觉得脸烧的火热，贴着他的身体的部分，能感觉到他小腹间的火热，她急忙低着头提醒道：“你现在身体不好，不要……” 看青鸾紧张的样子，独孤长信失笑，手里捏着她的下巴，让她抬起头与自己面对面，问她：“你担心我精尽人亡？” 这样的话更直白一些，青鸾的脸都红到脖子根了，直直的望着他带着笑容的脸，认真说道：“你身体不好，就不要折腾了，紫凝的解药都快配出来了。” 独孤长信唇角笑意更大，点头答应道：“我可以答应你，不过你得先说有没有想我？” 青鸾不知道他为何今天会问这种无聊的问题，但他既然问了两遍，想必是很想知道，所以她认真回答道：“想，开始的时候每天都很想，但后来就不想了。” “为何后来就不想了？” “三个月都没动静，我还以为你不来救我了呢。” 见她说了实话，独孤长信执起她的手亲了她的手背一下，解释道：“齐国皇宫战乱不断，几遍清洗下来，我能用的人不多，所以只能求助于父皇。你知道，父皇行事，一向慢吞吞的。” 256.第256章 忽然变卦，急着投胎 青鸾微微点头，咬着唇并不说话，其实她心里也明白，当时的情形，他根本不可能赶到，只是恰巧慕容珏宸在附近罢了。但即便如此，这份相救之情，已让她受之有愧，毕竟在宝翠园内，她不曾给过他一个好脸色。 看她又走神，独孤长信在她腰上捏一把，问道：“想什么呢？” 青鸾回过神来问道：“那个宸妃是真的怀孕了吗？我知道她死了，心里非常愧疚。” 独孤长信眼色微暗，顿了下问道：“宸妃就是慕容珏宸在齐国太子满月时，册封的那个？” 青鸾点点头，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等他回答。 独孤长信眉头微皱说道：“我并不知道，一切都是父皇安排的，此次出巡，你可以找机会问问他。” 他说这话也在情理之中，毕竟没有哪个上位者，会关心一个小喽啰的死活，所以他不知情。 “那这次出巡呢？为什么要我去？”青鸾绕来绕去，还是回到了开始的话题上。 独孤长信还是浅浅的笑着说：“父皇这次出巡，不过是我在大殿上随口一说，没想到他竟真的要去。事发突然，我也摸不着头脑。” 为了让自己坐的更舒服，青鸾不经意的把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只是没想到这样一个无意的举动，更拉近了两人的距离，直接把自己的胸凑到了他眼前，独孤长信看着她胸前的起伏，倒吸了一口凉气。 “我还有件事没告诉你……”不知不觉他的嗓音已经变得低沉。 青鸾还无知无觉的问：“什么事？” “昨天下午，紫凝便把解药配好了，我的身体已经彻底没了牵制。” 闻言青鸾嗔怪道：“这么大的事，紫凝那丫头竟然瞒着我！不过你既然好了，为何还要在这里打盹？” 独孤长信嗤笑一笑解释道：“是我昨晚把积压的奏折全都处理完了，今天才觉得有些累。” “哦，难怪你今天身体这么热，以前病着的时候都是冷冰冰的。” 眼见着自己的女人这么不解风情，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居然还不明白？而且他身体热，完全是因为她坐在他身上的缘故！无奈，他长叹一口气，主动在她脸上亲了一下，说到：“今晚别走了。” 青鸾怔愣的看着他，迟疑一会说道：“我说过，我以后住在将军府。” 看着她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真让人想要一口吞下去才舒服，只是又想到她身体，便问道：“你这几天身体恢复的怎么样？” 青鸾顿了一下说道：“身体好多了，只是偶尔会有些眩晕，紫凝又重新开了些药，说吃几天就好了。” 听说她身体还不见好，独孤长信吁一口气，扶着她的腰肢让她站起来，离开他的身体。他自己也站起身来，去窗边打开窗，吹吹冷风降降火。 然而他刚觉得舒服一点了，青鸾却过去无情的把窗户关上了：“这大冬天的，开着窗户，冻死人了。” 独孤长信看着她娇嗔的脸，脑海中一直浮现着以前在一起缠绵的情景，只觉得自己的身体都快炸了，一时间暴躁的说道：“你身体不好，就少找鹤庆那崽子喝酒，一点数都没有！” 青鸾身子一顿，当即反应过来，张大嘴巴说道：“你派人跟踪我！” 一句话露了马脚，独孤长信顿时有点泄气，老实的解释道：“你总不来找我，我总得知道你的行踪……也不是跟踪你，这郦京上下本来就有很多眼线，只是谁看见了就跟本宫汇报一声罢了。” 青鸾眸色微动，就想到独孤长信是在鹤庆家里安插眼线了，故意装作不高兴的上前，伸出一根手指戳戳他的胸口：“鹤庆这种老实人你都不放心？那我的玄凰大将军府，是不是也有你的眼线呀？” 看着她这番活跃的动作，独孤长信又是长叹一口气，直接抓住她乱戳的手，顺势将她打横抱在怀中，转身就往寝殿走，一边走还一边回答她的问题：“恩，实不相瞒，你的那些丫鬟家丁都是本宫精挑细选的。还有，本宫今天是想放过你的，奈何你多次挑逗，导致本宫****难耐，待会受了伤可不准怨我！” …… 又过了几天，在十一月二十日这天，紫凝把宫里的琐事都跟梅妃交代清楚，把所有的药都给青鸾，让她自己保管好，跟王云也嘱咐了好多事情，这才从郦京出发，由禁军副统领刘傲一路护送，目标是东夏嵘睿亲王府。 时隔不到一年，还未见，就已经是物是人非，各为其主。 在紫凝走后的第三天，惠安帝不知又刮的哪阵风，竟然下旨说，要三天内就从郦京出发，东南方向巡游。 青鸾本来正在福临殿跟独孤长信切磋武艺，卓公公突然就来宣旨，搞得两人都是措手不及，青鸾放下长剑，先给卓公公行个礼，接着问道：“皇上为什么走的这么急？不是说好下月的吗？你看，我这都还没有准备。” 卓公公的脸上没了往日的三分笑容，严肃而冷酷的说道：“玄凰将军需要准备什么？玄凰营一千人马随时等候差遣，这话不是你说的吗？明天您就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带好玄凰营护驾就是。” 卓公公说完话，甩了一下拂尘，转身就走了。 青鸾站在这雪地里有些凌乱，她看向独孤长信：“难道你就不觉得其中有蹊跷吗？为何我觉得这不像是去巡游，倒像是急着去……”话说到这里戛然而止，后面那句“急着去投胎”硬生生憋回去。 独孤长信见她气愤的样子，只柔声说：“毕竟是父皇的旨意，若是提前知道，还能想办法逼他不下旨，但这几次他都是突然降旨，让人措手不及。左右有玄凰营跟着，你就去看看他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路上小心。” 青鸾无奈的点点头：“那我先回府了，明天一早就该带着玄凰营出发了。” 独孤长信温柔的给她理理头发，浅笑着说：“明天百官都要去恭送父皇，我会嘱咐父皇早点回来的。” 青鸾点点头便转身匆匆离开了福临殿，明天出游，玄凰营要准备的东西不少。 待青鸾走后，王云才从暗处走出来，恭敬的站在独孤长信身边。独孤长信冰冷问道：“怎么突然提前了？” 257.第257章 奇门阵法，贵人脸色 王云回答说：“据线人汇报，说是皇上昨天吐了两回血，之后就匆匆下旨，要明天就起行。” 独孤长信脸上的表情诡谲莫测，久久的才说一句：“难道是时日无多了？你速调集人手，远远地跟着他们，一旦父皇半途出事，遗体一定要安全运回郦京，否则，青鸾就摊上大麻烦了。” 闻言王云先是一惊，接着就严肃答应道：“是！臣一定调集高手暗中保护。” “记住，此事一定要严密，对派去的人也不要说实话，只说是暗中护驾即可。” “臣明白。” 翌日清晨，百官就云集在郦京城外，这世间甚至比上早朝还早了半个多时辰，谁都不理解惠安帝为何要这样紧急的赶路。但他们也只敢在心里嘀咕两句，面上依旧非常恭顺的恭送惠安帝巡游。 惠安帝此时站在龙辇上，看着他的臣子们，想要说话，可是又怕大声说话引发咳疾，所以只像平常一样说了一句：“此行有玄凰大将军带领玄凰营护驾，尔等不必担心！” 说完就准备转身进龙辇里面，但孝顺的太子殿下亲自赶到，并为他掀起了帘子。这一系列的举动让惠安帝受宠若惊，他疑惑的低声问道：“太子何必做这般姿态？反倒让朕看了不顺眼。” 独孤长信面无表情，同样低声说话：“父皇一去，恐怕便是永别，儿臣当然应该尽尽孝道。” 惠安帝惊讶的怒目问道：“混账！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在朕身边有眼线！” 独孤长信冷冷的弯起一边唇角，不屑的说道：“父皇就算死，都想着如何拆散我们，儿臣也是佩服至极了。不过儿臣还是得趁您活着的时候，再说一遍，如今的情景不复当年，人也非物也非，结果自然不一样。” 独孤长信说完就放下帘子，跟青鸾对了个眼色，便跟卓公公说道：“路上好好照顾父皇，出发吧。” 于是在卓公公的尖声中，魏国惠安帝东游的队伍就这样浩浩荡荡的出发了，而这次东游也注定会成为一个千古不解之谜。 刘傲护送紫凝去东夏一路平安自不必多提，只是寒冬天气，行走的缓慢些，等紫凝他们到东夏都城永安时，已经是腊月初八当天临近中午了。 夏国在永安建都九百年，其文化底蕴以及繁华程度自不必多说，人文风情也与齐国和魏国不同，看得紫凝都有些抬不动腿。幸好刘傲在旁边劝说：“我的夫人哎，您要是再不快点去，嵘睿亲王府的宴席都该散了，咱们送完礼物，散了宴席，出来爱怎么玩怎么玩，可好？” 闻言紫凝非常不情愿的重新上了马，一路打听着去了亲王府。 到了嵘睿亲王府，看着这气派的高墙朱红的大门，紫凝感叹道：“这王府是刚建造的吧？建的也太气派了些，有钱就是好。” 说着他们已经到门前，守门的侍卫见紫凝穿的戴的都很普通，而且风尘仆仆，当即就拦住了她的去路，问道：“姑娘是哪个世族的？今天是王爷摆宴答谢各国使臣的，如无邀请，不能进入。” 这样的待遇紫凝早有预料，她也没有因此而生气，只是不紧不慢的拿出一张拜帖笑着递给侍卫，问道：“小哥你看看，是这个拜帖吗？” 侍卫结果那张被揉的褶皱的拜帖，皱眉仔细一看，还真是他们亲王的拜帖，只是上面的名字已经被揉搓的看不清楚。 紫凝见他为难的样子，哂笑着说：“这是在我来的路上，不小心掉水了湿了，所以揉搓的有点看不清了。” 侍卫听了紫凝的话仍旧犹豫道：“姑娘，您这拜贴确实看不清，我们不能随便让您进去。不然王爷和公主怪罪下来，我们都担待不起！” 紫凝叹口气跟刘傲说：“把我们的通关文牒拿出来，给他看看。” 刘傲忙拿出文牒递过去，走到紫凝身边时小声嘀咕说：“让你路上揉搓，现在进不去了吧？” 紫凝轻哼一声说：“我这不是想给大哥送个惊喜吗？” 两人嘀嘀咕咕这空闲，侍卫已经过来恭敬说道：“原来是魏国的紫域夫人，有怠慢之处还请夫人见谅，这边请。” 紫凝含笑点点头，便带着刘傲进了嵘睿亲王府。这府邸建的非常精巧别致，紫凝一看便知是姜煜城的手笔，别人是万万不会在府宅里都布满阵法的。 一路跟着亲王的下人往里走，刘傲在紫凝的身后低声说道：“这亲王府守门的侍卫都如此沉稳知礼，便知这龙霆府的府君是名不虚传的。” 紫凝不冷不热的提醒他：“他可是个耳聪目明的人，在这里还是少说话为妙。而且这里到处都是阵法机关，你千万跟紧了。” 经紫凝这样一提醒，刘傲才意识到，这偌大的亲王府竟然没有几个下人，他还以为是姜煜城喜欢清静，原来是有奇门阵法！ 此时嵘睿亲王府的天暖阁内，姜煜城正在亲自招待各国的使臣，然而他生性就是个不愠不热的人，席间也没有太多的话，只谁向他敬酒或者说话，他都是温和的回应。 这种温和，乍一接触，让人觉得他是谦逊有礼，可是时间一久，你就会发现，他对你有多温和，离你的距离就有多远。 宴席上，姜煜城特意让谪仙楼的舞姬来献舞，谪仙楼三十年才开一次，其舞姬的美色和舞技自然都是名不虚传，看得各国使臣如痴如醉。然而他们明明是看舞姬看得起劲，嘴上说的都是在拍姜煜城的马屁，比如，谪仙楼如何如何厉害，谪仙楼被姜煜城管的如何如何好…… 几个月以来，他听这种拍马屁的话听得耳朵都长茧了，所以此时都是悻悻的模样，脸上的三分笑容都快僵硬了。 直到坐在宴席最末的一个使臣大胆说了一句：“在下在两年前，有幸去参加了魏国的花仙节，看过魏国独孤千秋一舞，再看谪仙楼这些，简直就是庸脂俗粉！” 他这话一说，众人纷纷惊讶的看向他，此时此刻说这种话，岂不是在打龙霆府的脸？ 众人看了这个胆大的使臣一眼，再默默的观察姜煜城的脸色，生怕这位贵人动怒。然而姜煜城只玩味的转弄着手中的酒杯。 258.第258章 七绕八拐，溜须拍马 一直过了许久姜煜城才出声问道：“这位使臣说的是魏国的玄凰大将军吧？” 其实使臣在说完话之后已经后悔，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索性豁出去硬着头皮说：“正是！虽然玄凰将军威名在外，堪称当世奇女子，但在下认为，她的美色才是天下第一！” 姜煜城拿着酒杯轻轻放在面前的桌子上，瓷器碰撞桌子的声音之后，整个暖阁都鸦雀无声，不知这位贵人会如何惩罚这个胆大的使者。 但接下来姜煜城的言语实在出乎意料，他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好像提起不少兴致：“实不相瞒，本王与那玄凰将军是结拜兄妹，这位使者说的话，很实在。只可惜当年花仙节，本王没有亲自去过。来人，传本王命令，放还这位使臣国家的质子。” 话音刚落，便听外面通传道：“魏国紫域夫人、到！” 闻言姜煜城谈不上高兴也谈不上不高兴，只缓缓的站起身来，不紧不慢的下了台阶。正好他下了这台阶，紫凝也已经走了进来。 看见姜煜城温和恬淡的脸孔，紫凝咧嘴一笑，说话的声音还是像银铃一般：“大哥，一晃半年不见，你可想我了吗？” 此言一出，各国使臣议论纷纷，皆说魏国紫域夫人怎么这般不要脸？光天化日之下就跟男子说这些想不想的，简直是不知羞耻，这样的人怎么能执掌魏国宫廷的？ 姜煜城看了众使臣一眼，不愠不热的说道：“紫凝她一向活泼，不得妄议！” 说着话他便转头又对紫凝亲和的笑着，拉她的手说道：“走，跟大哥去上座。” 紫凝却不肯，脸上调皮的笑着说道：“这可不成，我呀，现在还是魏国的紫域夫人，按规矩到你这祝贺，自然会送上贺礼，行过礼之后入客座。” 姜煜城见她这般说，便也不勉强，只好奇的问道：“不知妹妹送来了什么好礼物？” 紫凝脸色微红说道：“大哥知道，我这人最务实，这大老远的，带什么都累赘的慌，所以我就只带了这一瓶小小的药丸。” 姜煜城见她手上精致的小药瓶，不禁哈哈大笑：“你这丫头，最懒了！说吧，是什么好东西？”说着话他已经重新上了台阶，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紫凝得意的打开瓶子，不肖片刻，这暖阁内竟然充满了奇异的香味，让人怎么闻都不腻，又过了片刻，竟然从门外飞进许多蝴蝶。众人惊讶不已，寒冬腊月本就不是蝴蝶存活的时期，而这香气竟然生生的让它们舍命前来。 姜煜城眼眸微眯含笑问紫凝：“你什么时候学会炼香了？” 紫凝看着那些诸侯国的使臣惊得合不拢嘴，得意的将瓶子合上，清脆的说道：“大哥你可说错了，这里面不是香，是药！是我在魏国闲来无事，用花仙宫内上千种花蕊制成，食之不但能让女子青春常驻，还可让身上自带异香，一粒可维持一个月之久。世间只得了这一瓶，我特意带来送给长公主的！” 闻言姜煜城含笑叹口气说道：“原以为你是来为我祝贺，想不到竟是来给清平送礼的！往日里真是白疼你了！” 几句话下来，众位使臣也渐渐的浮上笑容，只觉得魏国这紫域夫人真真是个妙人，虽然言行无状，却让人生不起气来。 就在暖阁内其乐融融的时候，姜煜城身后的珠帘内，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平静中带了三分冰冷，是久在上位之人独有的威势，只听帘内的女人问：“紫域夫人，进来陪本宫坐坐。” 紫凝原本满是笑意的脸一僵，看向姜煜城。其实不止是紫凝，在坐的的众人也都是面色僵硬，这是清平大长公主，可是她什么时候来的？ 姜煜城仍旧是温和的带着三分笑意，冲紫凝点点头说：“清平叫你，你就去吧。” 紫凝一下子反应过来，向姜煜城颔首示意，接着就抬步上了台阶，一个人去了珠帘后面。 而使臣们则纷纷起身，向着珠帘跪下行礼：“参见清平大长公主殿下，殿下千岁！” 他们说完便就这样跪着，等待着长公主说一句“免礼”，奈何等了半天珠帘内却再无动静。姜煜城垂眸淡淡的说道：“公主大概已经跟紫域夫人去了后院，你们都起来吧。” 众使臣这才纷纷站起身来，来东夏一趟，却始终没能见到夏茹亦一面，着实让人遗憾。 再说紫凝进了珠帘后，由红喜带着从天暖阁的后门出去，七绕八拐的来到一个大院子，院子的石凳上皆铺了软垫，清平长公主一身华贵的狐裘披在身上，衣角处用孔雀翎做装饰，墨发挽的精致无比，戴在耳朵上的是一对孔雀蓝的宝石坠子，眉目如画，一举手一投足都自带了一种皇家的尊贵。 紫凝看过清平长公主之后再看自己，简直就是水鸭子跟天鹅之比，因而忍不住嗤笑一声。 清平长公主听到声音往门口看去，面无表情，只盯着紫凝不说话。 清平长公主多年执掌大权，其威势比之独孤长信和慕容珏宸，可以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一般人都不敢直视的。紫凝只与其对视一眼，便垂下眸子收敛笑容行礼说：“魏国紫域，见过长公主殿下。” 清平打量紫凝一番，淡淡的出声道：“夫人免礼，夫人一路辛苦。为本宫带来的礼物，本宫很喜欢。” 紫凝这才直起腰来说：“长公主殿下喜欢，便是那些花儿的福气了。” 听紫凝说了两句话，清平长公主竟然看着她弯起唇角。 紫凝见清平笑，好奇的问道：“殿下为何笑？是我说的话不对吗？” 清平指了指对面的石凳：“别站着了，先过来坐下再说。” 紫凝只觉得眼前的女子太过深不可测，犹豫了一下便中规中矩的在清平的对面坐下：“公主现在可以说了。” 清平看着紫凝认真的样子，唇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本宫只是觉得，你跟玄凰将军虽然情同姐妹，但这性子差的倒是远。” 259.第259章 刀下亡魂，俯首称臣 紫凝眨眨大眼睛好奇的问：“殿下倒是说说，哪里不一样了？” 清平虽然颇有城府，但也不是个委婉的人，向来是要么不说，要么一针见血：“玄凰将军与本宫第一次见面，不卑不亢，没说一句好听的话。而夫人处世圆滑，张口就是些拍马屁的话。相比之下，她的脾气与本宫倒有几分相似。” 紫凝没想到清平长公主说话这样直白，讪笑一下说道：“殿下真是一针见血，我与姐姐确实是相差甚大，但也就是脾性相异，才能互补互助，殿下说对不对？” 清平长公主凤眸微转，竟觉得紫凝的话有几分道理，略微点点头夸赞说：“你们两人都是冰雪聪明。她刚从齐国回去，现在好吗？” 清平长公主对于青鸾的行踪这样了解，紫凝并不奇怪，只如实了说：“身体已经没有大碍，现在已经陪着皇上东游了。” 清平长公主勾着一边唇角，眼中闪过一抹精光，却并流于言行，依旧跟紫凝平静的说话：“其实仔细算来，本宫与夫人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了。” 闻言紫凝先是一愣，接着便想起在龙霆府闯关时的一面之缘，会意一笑：“当年远远的见殿下一面，只觉得殿下是高不可攀，谁能想到有一日，竟然能有幸与殿下促膝长谈。” 清平公主半垂着眸子，意味深长的说：“当年本宫只是一时兴起，所以亲自去了龙霆府，谁曾想竟将这乱世英豪都看了个遍。” 紫凝笑了两声说道：“什么天下英豪，转来转去不过就那么几个人罢了。” 清平越发欣赏的看着紫凝，夸赞道：“怪不得王爷总在本宫面前说，夫人是这天底下说话最透彻的妙人。” 既然清平公主先提到了姜煜城，紫凝自然顺水问道：“大哥这个人表面看起来温和，其实主意最多，殿下可别被他欺负了。” 清平仍旧是带着三分笑意，只微微的摇摇头便算把此事过去了，然后对着身后的宫女一招手，宫女立即就进去拿了一副棋盘出来，放在二人中间。 紫凝一挑眉毛问道：“殿下这是想跟我下棋？” 清平公主难得脸上浮起一抹少女般的笑容，指着这棋盘说道：“当年为了去破苍生棋局，本宫可是下了苦力来学棋，今天既然有缘遇到破局之人，当然要一偿当年所求。” 紫凝看着棋局，讪讪的说道：“当年闯龙霆府的人不少，您怎么知道就是我们破了局呢？” 清平公主抬眸看向紫凝：“龙霆府的府君当年与你们同行，岂有不胜之理？而你们这些人之中，慕容珏宸脾气暴躁，不适合下棋，独孤长信虽然棋艺不错，但不够精湛，青鸾更不必说，这不是她所长。所以这最后一关，定然是你破的了。” 紫凝笑着拿起一枚棋子，拈在指尖：“经殿下这一说，便觉得我自己是好糊涂啊！”说着话她就把棋子落下，然后挑眉道：“当年龙霆府的老者，下的第一子便是如此，今天就让殿下亲临其境。” 清平公主对紫凝的做法非常欣喜，唇角含着笑便与紫凝开始了对弈。 此时的天暖阁，宴席已经接近尾声，因为之前的使者大胆妄言，却获得奖赏，所以在座的每一个人也开始蠢蠢欲动，要知道，能把自己本国的质子带回去的话，可是大功一件！ 姜煜城眉目温和的看着众人的神色，将他们的心思尽收眼底，只默不作声的欣赏着西方一小国献上的表演。 酒过三巡，宾客许多都有了醉意，说话自然也大胆了一些，过了没多久就有人大胆的说道：“我看这个紫域夫人真是不知廉耻，光天化日之下就能说出这些不害臊的话，可见她的姐姐也必定不是个正派的人！” 闻言姜煜城拿着筷子的手一顿，抬眸看向这个人，眼中再无半分温和。 坐在这个使臣旁边的人也附和道:“虽然此女子是王爷的义妹，但在下不得不说，确实如此。毕竟不是正经的千金小姐。” 姜煜城不紧不慢的将口中的食物吞下，然后不轻不重的放下筷子，沉声问道：“你们是不是以为，这样说话，本王定会有所奖赏？” 两个使臣恭敬的站起身来说道：“我们说此话，不是为了求奖赏，只是猜想，王爷大概喜欢说实话的人！”可是说完这话他们就殷切的看向姜煜城，这眼神分明是在期待奖赏。 谁料姜煜城头一回收敛了笑容，冰冷的说：“奖赏？呵呵……来人，拖出去斩了。” 他的声音不太大，但在座的人全都听得清楚，场面立即安静下来， 气氛紧张到极点。 说话的两个使臣也是大惊失色，大声问道：“王爷为何杀我？” 姜煜城高坐在上，冰冷的解释道：“第一个这么说的人，是率真而为，本王欣赏之。而你们却是投机取巧，今天若纵容了你们，岂不是以后人人都能来本王这里投机？” 使臣对此事一时无话可说，但他们还有最后一个免罪的理由，就在侍卫上来带他们的时候，两人紧张的大声喊道：“两国来往，自古不斩使臣啊！” 姜煜城闻言脸上顿时浮上怒色，当即斥道：“尔等自古以来就是我夏国的臣属，何来的两国之交？今天当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诸位使臣说，是也不是？！” 夏国自夏文帝以来九百年，这片大陆本就是尊夏国皇帝为天下共主，如今各国的诸侯帝王，其祖上大多还是夏文帝分封的。如今经姜煜城的提醒，他们才将这些往事想起。但是夏国衰弱已经近两百年，他们早就各自为尊称霸一方了，直到现在龙霆府出世，他们才重新依附于东夏。 姜煜城见在座的宾客迟迟没有动静，他缓缓地站起身来，随着他的动作，暖阁外面突现弓箭手将整个暖阁团团围住，众使臣惊讶的站起身来，不知该如何是好。他们出使皆是代表了自己的主子，其中不少本就是各诸侯国内的权臣。 眼看着这些人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姜煜城缓缓说道：“臣子谋逆，其罪，可就地格杀！” 姜煜城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要么做刀下亡魂，要么俯首称臣！ 260.第260章 偶得风寒，不要过分 在场之人谁都没想到，这嵘睿亲王平时那么温和的一个人，竟然也有这辣手无情的时候！权衡利弊只用了片刻功夫，众人便纷纷跪下，俯首齐声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臣子谋逆，其罪当诛！” 那两个要被拉出去斩首的使臣惊讶的看着眼前的一幕，再说不出一个字，此时此刻他们明白，他们这两条性命，只是做了嵘睿亲王收复各国的垫脚石，而且不值一提。 姜煜城冷冷的扫视一眼下面跪着的人，大袖一挥，那两个使臣便被带出去，就在暖阁外不足百米的地方，一刀两断。 听着外面的悲惨的声音，那些跪着的使臣终于舒了一口气，还好被杀的不是自己。 姜煜城缓缓地走下台阶，声音不轻不重的说：“我龙霆府出世辅佐东夏，各位见风使舵，纷纷向东夏称臣的那天，就该知道，这拍马屁也是要付出代价的。既然称臣就应该做好臣子的本分，不然，这后果就不消多说了。” 他这样说着话，虽然是在教训众国使臣，但又像是自言自语，话说完人也走出了暖阁。只留下各国的权贵使臣跪在原地，噤若寒蝉。 东夏摄政嵘睿亲王这“一席收天下”的故事自此也广为流传，后来被史家记载，渐渐的就成了一个典故，常被后人津津乐道。 嵘睿亲王的府的后院，紫凝跟清平的“战局”正酣，两人都非常入神，甚至为了这场棋局不吃晚饭，直接在这院子里挂起了灯笼。 姜煜城处理了一些事情后，听说长公主还未用膳，便亲自到这院子里看望。 姜煜城进了院子在他们两人身边站了许久，两人都没察觉一点，直到眼看着清平公主要输了，姜煜城突然开口说道：“劝殿下这一子还是不要落下的好。” 清平公主闻言这才回过神来，眼看着棋局恍然大悟，自己竟中了紫凝的圈套了。 紫凝本来眼看着要赢了，被姜煜城这一搅局一下子又扑了个空，当即拿了棋子砸他，不愤的说道：“大哥护妻心切，不公平！” 姜煜城见紫凝气恼的样子，笑着坐下玩笑道：“你已经把我龙霆府的老者逼死了，现在又来拖着我的新婚妻子，让她废寝忘食，你倒是说说，是何居心？” 紫凝跟清平公主使个眼色，酸溜溜的说道：“眼看着大哥是有了公主殿下，就不待见我这个破落妹妹了。” 清平公主浅笑着跟姜煜城说：“你一来，就非要惹她，害的本宫的棋都没法下了。” 姜煜城见清平公主怪罪，当即也装作不高兴的样子，一转身跟紫凝说道：“我好心帮她，她倒不领情。” 清平公主一直是浅浅的笑着，看了看这天色，便起身说道：“是该用晚膳了，紫凝，我很喜欢你，不如今晚你就跟我进宫住一宿吧。也尝尝御金台大厨的手艺。” 紫凝故意装作反应不过来的样子，惊讶问道：“殿下刚刚大婚，难道不跟大哥住一起吗？” 清平长公主的脸上没有半分的不适，她非常自然的说：“皇上年幼，离不开本宫。” 她越是这样的自然，紫凝越是觉得古怪，但也不方便多问，只含笑答应着跟清平公主进宫去了。 再说青鸾这边，转眼间已经陪惠安帝东游半个月了，一路上惠安帝的目标似乎很明确，只要求一路往东南的方向，中途不准有片刻停歇。 这天，趁中午休息的空隙，青鸾拿出地图仔细查看了一番，发现再往东南两百里地，就到了魏齐边境了。齐国不比魏国，匪患严重，根本不受朝廷控制，惠安帝若这样大摇大摆的贸然前去，非常危险。 青鸾皱眉想了一会，还是收起地图，径自去找了卓公公。卓公公此时就在龙辇旁边歇息，见青鸾过来忙起身问道：“玄凰将军有何事？” 青鸾看了看龙辇问道：“皇上还睡着吗？” 卓公公点点头说道：“是啊，连日赶路，皇上疲惫的很。午睡之前特意吩咐了，不准任何人打扰，睡起了就赶路。” 闻言青鸾眉头微皱，拿出地图来给卓公公看：“公公你看，我们再往这个方向行两百里，就是魏齐两国的交界处了，齐国不比魏国，到处都是匪患，皇上此去，太危险了。” 卓公公垂眸笑道：“皇上当然知道，所以此行特意带了玄凰将军护驾呀，足可见皇上对将军的信任。” 青鸾担忧的看了马车一眼，继续跟卓公公说：“连着几天了，皇上不肯见我，所以此事还请公公多提醒。齐国的大土匪不少，就算咱们兵马齐备，也不能让皇上受惊不是？” 卓公公的笑已经有几分僵硬，脸色阴沉许多，低声跟青鸾说：“玄凰将军是个聪明人，这是看出了什么端倪，特意来试探咱家吗？” 心思被别人说中，青鸾仍旧面不改色，哂笑一下说道：“公公又何尝不是个聪明人？我这一路上都被皇上带着跑，说是东游，可是半个多月了，咱们可曾有一天停下来欣赏一处景色吗？所以公公不要怪我冒昧，我只是不想死的不明不白。” 卓公公见青鸾已经把话说开了，他便没什么好装的，沉着脸色严肃说道：“咱家不妨跟将军说句实话，皇上到底要去哪里，跟咱家都没说过。但他是皇上，是天子，就算太子殿下权势再盛，仍要以皇上为尊，所以咱们，也只要听旨意行事便可。” 卓公公天天服侍在惠安帝身侧，将近三十年了，就算惠安帝没说要去哪里，他也能猜到惠安帝的心思，只是不愿跟青鸾说罢了。 青鸾想的明白，抱拳向卓公公行个礼，不冷不热的说道：“公公既然如此说，那青鸾便知道该如何行事了。” 卓公公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沉声道：“皇上着急赶路，万事将军都不要做的太过！” 卓公公垂眸含糊说：“想必是风寒了吧，等到了地方，咱家自然会找好郎中来给皇上看病。”说完卓公公便一甩拂尘，转身往龙辇的方向走去了 青鸾直起腰来，亦收敛了笑容：“多谢公公担心，我晓得。只是连日来，听皇上时常咳嗽，是着了风寒吗？” 。 看着卓公公不紧不慢的背影，青鸾危险的眯起眼睛。 261.第261章 匪患横行，销声匿迹 她做了这么多年的杀手，如果连这点死亡的讯息都嗅不到，早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她有预感，惠安帝这次东游，是一个天大的阴谋，而她只要一步错，就将万劫不复！ 巴斯看青鸾一个人站在这个地方许久，好奇的走过来问她：“将军怎么了？盯着龙辇做什么？” 青鸾抬眸看巴斯，低声问道：“我们此次出来已经有半个多月了，一路上，你可发现有什么不对？” 巴斯本就是个心宽之人，青鸾不问的话，他倒也没多想，现在细细想来，还真是处处透露着古怪。他沉思一会，摸着下巴说道：“将军一说，我也觉得古怪。这皇帝说东游，但好像这一路上，咱们都在马不停蹄的赶路，皇上这是要去哪儿啊？再往前可就是齐国了！” 青鸾拍拍巴斯的肩膀，点点头说道：“你说的很对。以后行事也要如此多想想。这样才能带好手下的兄弟们。” 巴斯想到这里，自然也开始担心，问青鸾道：“这齐国到处都是土匪，那寨子大的得有上千人，虽然咱们玄凰营彪悍，平时自然不怕他们，但此行护着皇上，可就不一样了！” 闻言青鸾长叹一口气，又拍拍巴斯的肩膀，低声道：“恐怕远不止如此！待会无论我做什么，你都不许动，也不准让兄弟们动，都在旁边静静的看着。” “哎！”巴斯想都没想就答应下，虽然他不知道青鸾接下来要做什么，但他知道青鸾必定是为了大家好。 这边青鸾跟巴斯刚说完话，卓公公就尖着嗓子大声说道：“起——驾——！” 青鸾听了声音，小跑着过去，挡在銮驾前面，大声说道：“臣独孤千秋，求见皇上！”青鸾说话的声音特别大，足以让所有跟随圣驾的人听到。 卓公公见青鸾拦驾，当即大怒的指着青鸾尖声说道：“大胆——！独孤千秋，你公然阻拦圣驾，意欲何为？！” 青鸾没有看卓公公一眼，按着佩剑单膝跪下，声音依旧那样大：“启禀皇上，前面不足两百里就是魏齐交界，匪患横行，为圣驾周全虑，为魏国社稷虑，请皇上止行！” 惠安帝坐在龙辇里强忍着喉间的腥甜，沉声说道：“千秋，连你都要忤逆朕吗？！” 青鸾仍旧跪在龙撵前，巍然如山，坚定的回话说：“臣本是卑微之身，现在所有，都是皇上所赐，岂敢忤逆？只是这一路走来，我们目的不明，匆忙赶路，臣不得不担心您的安危！臣斗胆请问，皇上这是要去哪里？皇上若无十足把握，恕臣万死也要阻止皇上前行！” 隔着一层厚厚的帘子，惠安帝的脸色已经比出发的时候憔悴了不知多少，说一句话不知要喘息多久。所以在青鸾说完话之后，外面的人只觉得他沉默了许久才说：“朕此行要去隆安，去隆安的路上，不会有任何问题。你可以起来了吗？朕不希望耽误一点时间。” 既然交代了去处，又保证路上无事，青鸾自然没有理由再说什么，叩首说道：“臣一定护送皇上安全到达隆安！” 说完她便起身让开了路，重新上了自己的坐骑，走在这东游队伍的最前面，为惠安帝护驾。 巴斯就在青鸾的后面，见队伍重新前行，不动声色的让自己的马先行了几步，跟在青鸾旁边问道：“将军，你刚刚演的是哪出？我怎么没看明白？” 青鸾往后看了一眼，淡淡说道：“此行处处透露着诡异，我不得不防。此时我极力劝阻，这里每一个人都看在眼里，将来出了什么事，也是皇帝固执的结果。否则咱们就算长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巴斯佩服的看向青鸾：“果然还是将军有先见之明。” 青鸾不动声色的说道：“不止如此，待再行五十里，我还会拦驾，一百里时也要拦，才好让大家都看清楚。再者，你带一百玄凰营士兵，先行去前面查探。” 巴斯不解的问道：“皇上刚刚不都说过了，这一路保证没有问题。” 青鸾嫌弃的看向巴斯，耐心的给他解释道：“这是魏齐交界处，皇上为何这样自信？所以我要你查看的，不是有没有土匪流寇，而是查探到底是谁给皇上清理了路障。” 巴斯虽然没太懂青鸾的话，但青鸾的目的他是明白了，当即叫了一百个玄凰营的兄弟，快马去前面先探路了。 玄凰营的人不比中原的士兵，他们从小放纵惯了，经常结帮骚扰魏国的边境，这就意味着他们生长的环境就是战场，就算智谋不如中原人，但论骁勇和探查地形的本事，绝对是一流的。因为你一旦没有探查清楚，就意味着抢劫将变成送命。 巴斯带人一路探查的非常仔细，纵使黑马的脚程快，他们也过了大半天才回来与青鸾重新汇合。与跟随东游的大内侍卫打了几句哈哈，便不动声色的纵马来到青鸾的身边，低声道：“将军，探清楚了。” 青鸾目视着前方，唇形几乎不动，低声问道：“怎么样？是宫里的人，还是宫外的人？” 巴斯弯着唇角说道：“将军，说实话，这路上太平的很，就算往路两边延伸个几百米，都一无所获。属下无法只得让一个兄弟找了附近的村舍打听，花了不少钱，才套出消息说，这周围山上都是些小股土匪，但奇怪的是半个月之前全部销声匿迹。” 听到这里青鸾亦弯起唇角，看来事情果然有蹊跷，淡淡说一句：“手法干净。”然后看巴斯一眼，示意他继续说。 “人无端销声匿迹，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死了。所以我让兄弟在周围查看有没有泥土松动的地方，结果费了一个时辰，果真找到一个土坑，里面全是尸体。周围没有留下任何线索。由此已经可以断定，这不是宫里人所为。” 青鸾赞同的点点头，宫里的杀手得了命令来剿灭土匪，必定不会这样仔细的处理尸体，因为有当权者护着，没人会追究。 262.第262章 洗耳恭听，思虑周全 巴斯说着话从腰间拿出一个令牌，给青鸾看：“将军你看。这是从那些尸体中找出来的，做事之人虽然谨慎小心，但这块令牌紧紧的攥在死者的手里，估计他们清理尸体的时候也没有发现。” 青鸾拿过令牌，只见上面写了一个古老的“聂”字，就连令牌上的花纹都非常少见。 巴斯见青鸾迟迟不说话，便探究的问道：“将军脸色不好，是不是认得这令牌？” 青鸾眸子里闪过一道寒光，把令牌重新给巴斯：“你收好，或许以后能派上用场。” 巴斯一边把令牌收好，一边又问一遍：“这到底是啥令牌？” 青鸾略微沉重的问道：“其实我也是当年替王爷办差，偶然见过一次。你听说过青铜山庄吗？” 巴斯想了一会问道：“可是名震江湖的青铜山庄？记得有一年他们的人到北狄做一桩江湖上的人肉生意，被沙巴布截住了，青铜山庄的庄主竟亲自来了北狄，眨眼的功夫便杀了我们好多勇士，就连沙巴布都被她一掌打成重伤，自此他们青铜山庄的货，我们北狄再没敢截过。” 江湖上关于青铜山庄的奇文轶事不少，巴斯说的这桩也不算稀奇了，所以青鸾的神色只淡淡的说：“那你可知青铜山庄的姓氏？” 巴斯摇摇头：“我们只知道他们的商队全穿铜绿色的衣裳，不敢去招惹，哪里还打听到他们姓氏？” 青鸾骑在马上慢悠悠的说道：“青铜山庄的外姓堂主，所执令牌为‘铜’字，本家子弟为香主的，所执令牌为‘青’字，而这掌门人，所执令牌便是他们的姓氏，‘聂’字。所以这才行动，应当是青铜山庄主人聂小凤亲自下令。” 闻言巴斯若有所悟的点点头，毕竟他生长在关外，对青铜山庄并不是很了解。 而青鸾此时则是千头万绪，去年的时候，独孤长信亲自去齐国救她，慕容珏宸提出一个青铜山庄，让她对独孤长信生母的身份产生了好奇心，事后独孤长信也承认，他的武功确实是生母所教。但后来此事便石沉大海，未经落实，她便也忘在脑后。 但是现在，惠安帝形迹可疑，青铜山庄又突然冒出来，这两者之间究竟是怎样的联系？惠安帝此行的目的究竟何在？隆安，那个两国的交界处，到底有什么特别的含义？ 这一切青鸾都想不清楚，且皇命在身，她不得违抗，一路沉思着，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想到独孤长信。 以他的聪明，也会不知道此行的目的吗？从惠安帝降旨到离京，他都没有任何阻止，是他想让她护驾？ 青鸾一个人骑着马走在最前面，脑海中不断的想着这些问题，眼看着天快黑了，巴斯上前来提醒道：“将军，我们已经又行五十里了。” 青鸾这才回过神来，毫不犹豫的突然勒令停止前行，然后她自己下马，走到龙辇前，再次说了类似上次的话，总之意思就是组织惠安帝前行。 惠安帝与她说了几句话，就在龙辇内咳嗽起来。卓公公听惠安帝这咳嗽一直止不住，着急的瞪了青鸾一眼，然后便小声的龙辇旁边说道：“皇上，眼看着天都黑了，此处平坦隐秘，不如在这歇息一晚，您也养养神，可好？” 惠安帝一边咳嗽一边模糊的答应道：“准！” 可是他说的“准”是准了卓公公的话，并没有答应青鸾往回走，所以青鸾仍旧跪在原地，不肯起身。 卓公公看着青鸾无奈的说道：“起来吧，玄凰大将军！皇上已经答应在此歇息一晚，你还不知足吗？！” 青鸾自己心里也清楚，她根本不可能真的阻止惠安帝前行，既然卓公公这么说了，她自然顺坡下驴，朝着龙辇叩首之后便起身，去安排人安营扎寨。 等到了晚上，青鸾吃完饭便在自己的小帐篷前独自坐着，怀里抱一个暖炉，看着满天的星斗出神。忽然听到一阵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脚步细碎轻盈，她不用回头也知道来人是卓公公。 等到脚步声近了，青鸾淡淡的问道：“这个时辰，卓公公不用在皇上身边伺候吗？” 卓公公走到她的背后五步处便停下，声音也不大，回答青鸾的话说：“咱家是总管太监，可以不时时刻刻的伺候皇上。” 青鸾依旧擎着脑袋，问：“那卓公公来找我，必定是有什么要紧事？” 她没有回头，看不见卓公公的脸色，只听他的声音沉重了几分：“咱家来找将军，是想来跟将军做个交易。” 青鸾终于低下头来，垂眸往后睨着，沉声问道：“卓公公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儿，荣华富贵自不必说，更不知多少贵人想要巴结您。竟不知我身上有什么值得公公来交易？” 卓公公听了青鸾的话只嘲讽的掩嘴笑两声，语气中颇有几分失落：“将军真会捡好听的说，咱家就是再得意，终究是个阉人。服侍了皇上一辈子，见不得皇上难受，所以才来找将军。” 青鸾这才缓缓站起身来，转身看向卓公公，一抬手说道：“公公要如何交易，说来听听。” 卓公公看青鸾似乎并不完全信的样子，他从袖子里拿出一个信封，哂笑着说道：“咱家知道，要让将军信任，是件难事，所以咱家亲笔写了一封信，信里有咱家一个秘密，有这个秘密在手，将军随时可以置咱家于死地。” 青鸾眯眼看向那封信，沉默一会，又看向卓公公，略带好奇的问道：“公公这次可是当真了，我当洗耳恭听。” 卓公公拿着信垂眸说道：“其实咱家要将军做的也不难，只要将军不要再阻拦圣驾，让皇上尽快到达隆安城，这封信就是你的。” 青鸾不禁弯起一边唇角，不为所动的说道：“卓公公在皇上身边这么多年，要说着朝廷里没有您的党羽，我还真不信。到时候您完全可以说这封信是别人伪造的，而我只能哑巴吃黄连。” 听了青鸾的话，卓公公嘿嘿的笑起来，身体一抖一抖的，指着青鸾说道：“将军真是……真是思虑周全。别当咱家不知道你屡次阻拦圣驾是什么用意，你是想将来出事了不担责任，咱家说的对不对？” 263.第263章 可笑又伤情 青鸾垂眸淡淡的说了四个字：“公公慧眼。” 卓公公敛了笑容，突然阴沉的说道：“不仅如此，你现在虽然位高，但出身卑微，皇上一直不希望太子娶你，你担心此行皇上会对你下手！” 青鸾略微抬眸看卓公公一眼，嗤笑一声道：“公公、句句、皆中、要害！” 卓公公看青鸾承认，赞赏的看她一眼，然后晃晃自己手中的信，咬牙说道：“既然如此，咱家再给你加一个筹码。只要你不再阻拦圣驾，将来一旦出事，回朝之后，咱家必定亲自在众人面前为你作证，此行，是皇上他自己一意孤行！是你、独孤千秋、冒死进谏！咱家这么做，可以说是已经背叛了皇上，将军总该相信咱家的诚意了吧？！” 青鸾的唇角微微下拉，从卓公公的言行神态，不难看出他是真心实意要与青鸾做这场交易，由此可见隆安一行对惠安帝是多么的重要。可以说，不到隆安，死不瞑目！ 青鸾看着卓公公，缓缓地上前两步，从卓公公的手里将信拿到自己手里，然后睨着卓公公问道：“能让公公以命相送，我还真的好奇，那隆安城里住的究竟是什么人物？” 卓公公冷笑一下，说道：“将军应该知道，不该问的不问！”说完他便冷冰冰的转身走了，惠安帝的龙体，哪里离得开他一时一刻的照顾？ 翌日，天刚蒙蒙亮，惠安帝便下令继续前行。青鸾既然答应了卓公公，自然会履行诺言，没有再阻拦圣驾，只沉着脸默默骑马走在最前面护驾，而且赶路的速度也比之前快很多。 转眼间又走了五十里地，巴斯上前来提醒道：“将军，又五十里了。” 青鸾看他一眼，无奈的说道：“之后都不必提醒我了，先到了隆安再说。” 一个男人一生活着，无非为了三件事：权、钱和女人。惠安帝贵为魏国皇帝，他的权和钱都在郦京，现在拖着重病来隆安，想必是为了女人。一路上又有青铜山庄的暗中护卫，那么此行就必定与青铜山庄密不可分。 青鸾由此推论，青铜山庄的主人聂小凤就是独孤长信的生母，惠安帝的挚爱。只可惜这一切都是她的推论，并没有什么确凿的证据，也没有当事人亲口承认。 青鸾这边继续赶路不必多说，倒是紫凝在东夏，因为与清平公主投缘，便多住了两天。 但毕竟她此时身份不同往日，魏国宫里，梅妃又是个不中用的，许多事情都等着她处理，所以她在东夏待了三天便准备辞行了。 这三天因为清平公主的盛情邀请，她一直住在御金台，与清平公主同吃同住，同时也是有史记载中清平长公主唯一的一位朋友。 第三天的中午，紫凝来见过清平公主，说是要辞行回魏国了。清平公主万般不舍的问道：“就不多住几天了吗？本宫难得有个能说话的人在身边。” 紫凝摇摇头笑着说道：“魏国的宫里可不像公主的御金台，只有您一位主子，那里三宫六院可乱着呢。而且殿下不是说过，我张口就会拍人马屁，这一走，您的耳边总算清净了！” 清平凤眸一眯，瞟她一眼，嗔道：“就你是个记仇的，本宫说一句话你得记一辈子！” 紫凝笑着走到她身边坐下说：“我这两天尽陪你了，已经把我结拜的大哥冷落了呢，今天辞行，说什么也得去他府上见个面吧？” 清平略带笑意的说：“本宫晓得，用了午膳再去吧，走的时候本宫就不出宫去送了，免得又兴师动众的，变了滋味。” 紫凝能明白她的心思，她身份尊贵，出宫一趟必定是要前拥后呼的，尽做了些虚礼。 “好，你跟大哥既然是夫妻，让他去送我也是一样的。” 听紫凝这样说姜煜城，清平脸上稍稍的闪过一丝不自然，但嘴上没说什么，只点点头。 紫凝在这里三天，自然也看出些端倪，本想劝他们互相珍惜，但又一想，他们的婚事本就不是为情，再说让人珍惜的话反而可笑又伤情。 在清平这里用完午膳，紫凝便乘坐清平指派的车马来到了嵘睿亲王府，这回守门的侍卫都认识紫凝了，没有任何阻拦她便顺利的进去了。 姜煜城刚刚午睡起来，便听人说紫凝来了，已经等候半个多时辰了。姜煜城赶紧整理好衣冠，命人去通知暂居在府上的刘傲，然后独自去见她。 只是他见到紫凝的时候，她正撑着脑袋打瞌睡，姜煜城丝毫没有怜香惜玉之情，甚至说话的声音还比平常大了许多：“玩了两天终于想起我这个做大哥的了？！” 紫凝被声音突然吓醒，差点从椅子上蹦起来，惊魂未定的看着姜煜城，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气恼的说道：“大哥这样吓我，合该着与你老死不相往来！” 看紫凝气红脸的样子，姜煜城不禁面带笑意：“好了，是大哥的错，我给你赔不是。怎么，这是来辞行的吗？” 紫凝深呼吸两下，让自己突突跳的心脏平缓下来，然后才点点头说道：“是啊，不过今天天色不早了，恐怕还要跟大哥借宿一晚呢。” 姜煜城听紫凝这么说，连忙叫了下人，吩咐道：“快去通知住在府上的魏国小将军，先不用过来了，就说紫域夫人还要在这住一晚。” 下人出去之后，姜煜城便跟紫凝说道：“来了永安两天，尽待在宫里了，还没见过永安街的繁华吧？你最喜欢上街了，走，大哥陪你出去转转。” 听了姜煜城的话，紫凝仍旧坐着不动，笑着说道：“大哥的美意，我心领了，只是这还有一件事是姐姐特意吩咐的，没做事不敢先去玩耍。” 姜煜城听紫凝提起青鸾，眼中的光彩更盛，好奇的问道：“青鸾她让你做什么？” 紫凝笑意敛了不少，淡淡的问道：“妍绯顽皮，大哥来永安，她必定跟着来了吧？” 264.第264章 一寸荒地都不给你 紫凝的话一问，姜煜城便知道是什么事了，眸色顿时暗淡了不少，略微迟钝一下说道：“她是青鸾的妹妹，大哥自然不会怠慢，只是毕竟有清平在，为了避嫌，大哥便让她住在王府西南角的别院里，别院自有角门，她出入也方便。你若要见她，我差下人带你去，这会她应该没出去。” 紫凝把姜煜城的神色尽收眼底，听了他的话，她只点点头说：“劳烦大哥了。” 姜煜城微微一笑，抬起手做了个请的手势，然后便吩咐下人带紫凝去了赵妍绯居住的别院。 紫凝跟着王府的下人一边走，一边观察这一路上的情形，发现这王府越往西南越偏僻，甚至还有许多荒草，多走了一段距离后，便连假山都没有了，荒草丛生的平地里掩映着一道白墙，也就是赵妍绯居住的别院。 紫凝皱眉问这带路的下人：“嵘睿王府不是新建的吗？怎么还有这样荒凉的地方？” 下人并不知赵妍绯跟紫凝的关系，只知道紫凝是个身份尊贵的夫人，王爷都对她另眼相待，所以便如实回答说：“这王府原本就是一片荒地，而王爷建府邸的时间又比较仓促，所以这府内有一些地方是还没有建好的。不过建好的地方就已经够大了，王府上下住了绰绰有余。” 紫凝听着话点点头，然后又问：“那为何这位赵小姐要住的这样偏僻？” 下人笑着回答说：“这位赵小姐到底是个什么身份，小的也不知道，只知道是龙霆府来的。殿下见过她一次，非常不喜欢，但碍于王爷的面子，便指了这个墙角，让人粗粗的建了个别院给她住，也不准有下人进去伺候。” 闻言紫凝轻笑两声：“这事儿像是清平能办出来的。”或许是因为从出生就一直高高在上的缘故，清平公主一向爱憎分明，只要她不喜欢又没用的人，她便丝毫不吝啬于表达她的厌恶。 带路的下人听了紫凝的话，也笑了两声，然后小心的问道：“夫人为何要来见赵小姐？” 紫凝看他一眼，淡淡的说道：“这是我一位故人的妹妹。” “哦？我们王爷也常说，这是故人的妹妹……” 紫凝听了这话只微微一笑便不再说话，眨眼间便到了别院的门口，说是别院，可连个门匾都没有。紫凝粗略的看了一眼，便叹口气与身后的下人说：“你远远的等着我。” 下人听话的往后退了几十米，紫凝这才抬手轻叩门栓。 门栓扣了第三声，赵妍绯便给她开了门，两人一照面，皆是一惊。 紫凝惊得的是赵妍绯脸上那些泥土的痕迹。而赵妍绯惊得是，紫凝远在魏国，怎么会突然前来。 紫凝看她错愕的样子，拿出一方白净的帕子给她细细的擦着脸，问道：“你这是在做什么？都快把自己做成个泥人儿了！” 而赵妍绯唇角虽然带着笑意，但到底不是十分开心，张口就问道：“紫凝姐姐不是应该是魏国吗？” 紫凝看着她似喜非喜的神情，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跟着她进了别院，解释道：“大哥被封为摄政嵘睿亲王，魏国皇上派我来亲自祝贺。” 赵妍绯笑容颇为僵硬的又问道：“那大姐姐呢？她还在齐国吗？” 紫凝听着赵妍绯的问话，就知道这几个月来，姜煜城是真的没有见过她，不然她怎么会对青鸾的事毫不知情？ “你大姐姐已经回魏国了，现在一切安好，这次我来，就是受你大姐姐的嘱托，接你一起回魏国。” 听了紫凝的话，赵妍绯冷哼一声说道：“大姐姐自己为什么不来？是不是不喜欢妍绯了？” 赵妍绯现在已经比紫凝还高了，完全是个大姑娘了，却还扮作小孩子说话的语气神态，这让紫凝浑身上下都不舒服。虽然她不喜，但还是看在青鸾的面子上跟赵妍绯解释道：“你大姐姐是玄凰将军，朝廷有事派给她做，一时也抽不开身。再说你跟我回去，一样能见到她的。” 说着话紫凝见赵妍绯侧脸还有泥土没有擦干净，便又抬手拿着帕子给她擦拭，谁知赵妍绯却用力的拿开紫凝的手，语气不善的说道：“我不会跟你走！” 紫凝错愕的看着赵妍绯，什么时候她变得这么喜怒言行于色了？紫凝讪讪的把手收回去，然后略带惊讶的问她：“为什么不跟我走？” 赵妍绯绞着衣角，犹豫许久才说：“煜城哥哥带我如亲妹，我不舍得走！而且大姐姐经常音信全无，根本就不关心我，我为何还要去热脸贴冷屁股！” 紫凝听了赵妍绯的话，皱起眉来，不可思议的看着赵妍绯，指着这满园子的野草丛生，问她：“让你住在这样的地方，就是待你如亲妹？！在大哥来东夏之前，我想你应该知道姐姐的消息，她受了多少苦，你不知道？” 赵妍绯把头别到一边说道：“我又不在她身边，她受不受苦，我怎么知道？而且她****都能见到灭族仇人慕容珏宸，她为什么不杀他？” 最后这一句，问的紫凝哑口无言，有些话她还是不愿意挑明了说。收敛了脸上的惊讶和不可思议，她重归平静的说道：“赵妍绯，与姐姐相比，我跟你相处的时间要长许多。你是什么心思，做过什么事，我都知道。今天我来，只是受姐姐之托，既然你不愿意走，我也不勉强。” 赵妍绯盛气凌人的看着紫凝，不屑的说道：“不靠你们，我赵妍绯照样能报仇，照样能活的好好的！” 紫凝悲哀的看着赵妍绯，不知她从哪里来的自信与得意，久久的，她嗤笑一声说道：“妍绯，还是我高看你了。你的天真，有时候还真有几分可爱。你以为你的这点手段对付得了慕容珏宸？ 你以为，如果不是姐姐对你还有念想，姜煜城会在乎你的生死？” 说到这里，紫凝突然掷地有声的狠狠说道：“如果没有姐姐，他连一寸荒地都不会给你！” 紫凝的话把赵妍绯气的脸色通红，她歇斯底里的冲紫凝吼道：“滚——！” 看着她抓狂的样子，紫凝怒瞪她一眼，便毫不犹豫的转身的走了，她不是青鸾，对赵妍绯没有一丝怜悯与同情。 265.第265章 感恩戴德，走到尽头 天色将晚，姜煜城从外面回来，邀请紫凝和刘傲一同用晚膳。 上菜之前，姜煜城含笑问道：“怎么样，去看过妍绯了？” 紫凝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只淡淡的说道：“看过了。这丫头的脾气也是越来越大了，枉费姐姐担心她一场。” 紫凝说着话就淡淡的盯着姜煜城的脸色看，想一探他对赵妍绯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而姜煜城哪里是平常就能看透的？他的脸色没有半分的变化，淡淡说道：“我近来事务繁忙，也顾不得照顾她，想必一个人要憋出病来了。” 紫凝仍旧带着两分笑意，眸色微动启唇不冷不热的说道：“其实大哥也不必时时这么上心，如果不是我这次出使东夏，姐姐都快把她忘了。” 闻言姜煜城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当年是四妹觉得对不起赵家，所以才托我一直照顾着妍绯。四妹可不是个薄情之人呀。” 紫凝的笑意渐深，理所当然的说道：“这赵妍绯说到底不是姐姐的亲妹，而且赵妍绯一心想要找慕容珏宸报仇，姐姐跟慕容珏宸的关系，想必大哥也是知道的，那是剪不断理还乱，怎么会轻易就动手杀他？再加上时间一长，姐姐自然也就忘了这茬事。今天我问过妍绯了，她不肯走，以后便跟我们姐妹没关系了。” 紫凝说着还从袖中拿出一张银票出来，放在姜煜城的手上，笑着说道：“这是一万两银子，是给妍绯生活用的，她也不能一直在这白吃白住不是？算是我和姐姐对她最后这点心意。” 姜煜城看紫凝的嘴一张一合，听得有些发愣，他自以为青鸾必定牵挂赵妍绯，所以他才一直把赵妍绯当小姐养着，如今紫凝这么一说算是怎么回事？ 姜煜城拿着银票，眼中闪过一丝尴尬，笑容亦有些僵硬：“五妹要是跟大哥谈钱，就是俗了。养赵妍绯才能花费几个钱？说的好像大哥多寒酸似的。” 紫凝眨一下眼，晶亮的眸子里满是狡黠：“大哥贵为龙霆府之主，如今又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然不寒酸，但这是我们对妍绯的心意，大哥代她收下就是。” 姜煜城也不想为这点银子争来争去，垂眸把银票收好，然后强颜欢笑的说道：“你呀，就是想起一出是一出，这必不是你姐姐的意思。你放心，我会好好照顾妍绯的。只是清平也会经常来这王府，她不喜欢妍绯，到时候恐怕出了什么事。要我说，她还是跟你们回魏国比较妥当。” 姜煜城的话说完，意思非常明显，这是眼见着赵妍绯没有利用价值，便想踢回青鸾身边去，可紫凝怎么肯？ “大哥，我都说过了，妍绯她不肯走。我们也不好勉强她，不如就留在这吧，左右都不是亲生的妹妹，姐姐带她在身边多累赘？还请大哥体谅。” 说着话已经有侍女来上菜了，食不言寝不语，紫凝自然闭口不再说话，姜煜城亦沉默着，唯独刘傲，吃饭的时候不断偷偷打量着两人的脸色。 直到三人用完晚膳，姜煜城邀请紫凝一起去王府新筑的高台上共饮，紫凝本想拒绝，但想想自己还在东夏的地界，便又答应下了。 兄妹二人对饮，刘傲不好打扰，自然先行离开。 紫凝跟着姜煜城来到高台的时候，桌上已经温好了酒。紫凝坐下笑道：“原来大哥早有准备，酒都煮好了。” 姜煜城却让人另拿了一个酒壶过来，放在紫凝面前，弯起唇角说道：“这酒是给我自己准备的，你明天一早就要赶路，还是喝水好了。” 闻言紫凝赶紧拿起酒壶凑到鼻尖闻闻，恼道：“果然是水！大哥真是坏了心肠，骗了我来喝酒，竟全给水喝！” 姜煜城含笑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今晚喝了酒，明天早起，该头疼了。” 紫凝把水壶放到一边，是嗔怪也是试探的问：“大哥真是细心体贴呢，怎么我在永安这三天，竟没有见你去问候过清平一次？” 姜煜城神色淡淡的说道：“她在宫里一切安好，有什么可问候的？” 台上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紫凝自然不必再装出一副端庄的样子，身子往椅背上一歪，翘起二郎腿挑眉问道：“大哥，恕我直言，娶这样一位公主，跟没娶有什么区别？龙霆府名满天下，难道大哥还贪恋这俗世的权利不成？” 姜煜城仰头饮了一杯酒，然后起身望着天上那轮皎洁的明月，正经说道：“紫凝，你现在有王云，恐怕一辈子都不会懂我的心思了。就是因为娶跟没娶没有区别，所以我娶了她。我也不贪恋这权利，只是龙霆府里太寂寞了。” 紫凝仍旧坐在那，看着他高瘦的背影，皱眉问道：“大哥可知，这场婚事之后，我们的结义之情，便要走到尽头了。” 姜煜城望着广袤的天空叹口气，却没有说话。 紫凝等了许久，也没等到他的回答，她站起身来，略有几分失落的说：“又或者，从遂远镇的偶遇开始，便都是大哥安排好的？” 姜煜城微微侧过身，弯着唇角，温和如初：“是，但我从没害过你们。” 他说的是实话，他不仅没有害过这些结义的兄妹，相反，还屡次相助。 “大哥的恩情，我跟姐姐都不敢忘，只是你这样做，紫凝真的无法理解。” 姜煜城闻言嗤笑一声，唇角弯的弧度还是那么温和那么恰到好处，仿佛一个笑容便能让春回大地，看紫凝一眼，他又转过身，继续仰头看着这苍穹，出声说道： “你们不用理解，我只是想提前看看我对手的样子，免得将来跟古人一般，跟对手较量了几十年，还不知道对方长什么样子，岂不可笑？” 姜煜城一向喜欢穿淡蓝色的衣服，就跟天边的颜色一样，一举一动都温润如玉，曾几何时，紫凝觉得他是这世上最和蔼可亲之人。现如今她再看这那熟悉的背影，只觉得那就像个黑洞，没有底，强大到可怕。 紫凝咽了口唾沫，略微僵硬的说道：“大哥既然如此说，咱们这酒，也就不必喝了。没有意思……” 紫凝说着到底还是红了眼圈，往事历历在目，你的感恩戴德，在别人心里不过是一场玩笑。 266.第266章 下次见面，不是朋友 说完紫凝扯了两下唇角，便转身要走，姜煜城此时却突然出声说：“紫凝。” “当初咱们五人结义，慕容珏宸是齐国太子，独孤长信是魏国太子，而青鸾，她是沣王和独孤长信的心头之人。所以我对他们三个都是别有用意。但唯独你，从始至终，我都把你当做小妹来对待，没有一点私心。” 紫凝背对着姜煜城，眼角有泪水滑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些：“大哥，不用多说，我信。我武功不好，只能管些后宫的琐事，所以咱们战场上见不着……” 说着话紫凝已经一步一步往高台下走，越远离姜煜城，越哭出了声音，为五人的结义之情走到尽头。 翌日紫凝和刘傲一早便动身回国，姜煜城却没来送。走出这永安城的时候，紫凝不断的回头，好似不舍的样子，刘傲在一旁不解的问道：“夫人离开，嵘睿亲王这个做大哥的，连送都不送，夫人还有什么好不舍的？” 紫凝摇摇头意味深长的说道：“贵客辞行，以礼相送，可那都是些虚礼。大哥不来，才证明他不忍、不舍。” 刘傲轻哼一声说道：“若是我兄弟姊妹远行，我纵然不舍，也会亲自相送！” 大雪覆盖的地面映的阳光格外刺眼，紫凝眯着眼看刘傲：“那是因为你们下次见面，还是朋友。” …… 时隔两天，青鸾护卫着惠安帝终于到达了隆安。 隆安是魏国的属地，隆安太守只听说惠安帝东游，但没想到会到自己这偏远的边城，匆忙中根本没准备好接驾的仪式，只能慌慌张张的带着当地的大小官员在长街上跪着恭迎圣驾。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隆安的百姓，在没有命令的情况下，竟然自发的来到大街上，欢呼着恭迎圣驾。 这也是惠安帝此次东游，第一次进城，这样盛情的欢迎也着实让他意外，掀开龙辇的帘子看着路两边山呼万岁的百姓，惠安帝凝眉跟卓公公说道：“这都是太子新政的功德啊。” 卓公公跟在马车旁边回惠安帝的话说：“太子殿下心怀天下百姓，他们自然感恩戴德。” 惠安帝点点头，再看一眼这些百姓，欣慰的笑笑，便放下帘子继续闭目养神。毕竟这些人真正感激的不是他，而是一直被他压制的太子。 因为事先不知惠安帝会来，隆安这样的边城自然也没有行宫，权宜之下，惠安帝只能在太守府先暂住了一晚，太守府上下皆战战兢兢的服侍不必多说。 翌日，天刚刚蒙蒙亮，青鸾还未睡醒，巴斯便来敲门，在门外说道：“将军快起来吧，皇上已经起了，正用早膳呢，说要将军去护卫。” 青鸾被敲门声惊得猛睁开眼睛，听了巴斯的话之后，长舒一口气就下床一边穿衣服一边说道：“你先去守着吧，我穿好衣服便去。” 等青鸾去到惠安帝居住的别院时，他已经用了早膳，在卓公公的服侍下，出来在院子里活动活动筋骨。 卓公公笑着在旁边说道：“皇上昨天用了药，今天看着就精神了许多，不过您这动作还是小点，这么长时间不动弹，当心闪着呀。” 惠安帝难得的面带笑容说：“朕精神好跟那药有什么关系？是隆安这地方，朕一来便觉得神清气爽。” 卓公公掩嘴笑道：“要老奴说呀，这跟隆安也没关系~” 惠安帝会意的呵呵笑起来，只是笑道一半，便又止不住的咳嗽起来，卓公公赶紧拿出手帕来给他掩着嘴，等惠安帝咳嗽完，他便看也不看的把帕子重新放回自己的袖子里，如此，惠安帝咳出了什么东西，别人自然都不知道了。 青鸾站在院子门口冷眼看着这一切，待惠安帝咳嗽的平缓下来，青鸾这才进了院子，单膝跪下给惠安帝行礼：“臣参见皇上！” 惠安帝沉沉的喘息两下，这才提起气跟青鸾说话：“你来了，平身吧。” 青鸾这才起身，站在一旁问道：“臣听巴斯说，皇上一大早便让人准备了普通的车马，是要出门？” 惠安帝点点头，然后指着自己的衣服说：“你看，朕已经换上常服了，你也去换上。朕东游，总要微服私访一次才作数。” 听惠安帝说微服私访，青鸾心中不屑，但面上依旧面无表情的应下：“是，臣这就去准备。” 此时太阳都还没整个出来，公鸡才刚刚打鸣，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这算什么微服私访？这根本就是睁着眼说瞎话！ 巴斯就等在青鸾的房外，见青鸾穿着便服出来，急忙上前问道：“将军，皇上微服私访，咱们多少人跟着去？会不会有事？” 青鸾将自己的长发抛到脑后，冷冷安排道：“去的时候，派十二个人远远的跟着就好，等皇上与人见面的时候，我会派人来通知你，那时候街上人多了，你再带两百个兄弟混在人群中暗中护卫。” 巴斯听了青鸾的安排，担心的问道：“十二个人是不是太少了？万一出事恐怕应付不过来。” 毕竟是惠安帝的私事，青鸾也不方便透露，只说：“这不是还有我呢吗？” 巴斯嘿嘿笑道：“也是，将军一人能挡一百勇士！”说着他还做个手势，引得青鸾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便一个人往惠安帝的别院去了。 惠安帝此次出门，穿着便服，身边只跟着青鸾和卓公公两人，剩余十二人都分散在后面，扮作行人。 惠安帝二十几年来没有出过郦京，令青鸾意外的是，他似乎对隆安的街道非常熟悉，在没人指引的情况，他兴致勃勃的带着青鸾和卓公公七绕八拐，最终在一家小酒馆前停住。 青鸾抬头想看这个酒馆的名字，却发现这门上的匾额早已腐烂，根本看不清它的名字了。可见这个酒馆有些年头了。 惠安帝在这门前驻足许久，然后跟青鸾说：“你就在这下面等朕，卓公公陪朕进去就好了。切记，没有朕的旨意不得私自进来。” 青鸾看着惠安帝兴奋的神色 ，突然想到一个人——齐景帝。在齐景帝回光返照的时候，把她当做南宫卿卿，脸上的神情便是如此。 看青鸾没有答复，惠安帝冷下脸来问道：“朕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267.第267章 如无传召，不得觐见 青鸾回过神来，皱眉抱拳说道：“臣遵旨！” 惠安帝点点头，然后便带着卓公公进了酒馆。青鸾则闭上眼，屏气凝神，竖起耳朵来仔细听着，这家酒馆不大，以她的功力，完全可以听出里面有几个人，在做什么。但是她听来听去，始终就只能听到惠安帝和卓公公两人的声音。 过了半个时辰，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青鸾这样听也听不准了，便干脆放弃，睁开眼睛看着街上的人来人往。 又过了不到一刻钟的功夫，巴斯带人来道到酒馆的周围，他自己则来到青鸾身边，好奇的问道：“皇上在里面吗？” 青鸾点点头。 “这里面是什么人啊？”巴斯从怀中拿出一个果子啃起来，这一大早的忙前忙后，他还没吃得上一口饭。 青鸾看他一眼，淡淡说道：“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只知道我的武功不如她，我们在这守与不守，没什么两样了。” 巴斯见青鸾说话一直盯着自己手里的果子，嘿嘿一笑，从怀中又拿出一个，说道：“这是从太守那顺手拿了两个，给你一个。” 只是巴斯说着话，就冲果子吐了两口唾沫，然后用袖子一擦，果子立即变得光亮！ 青鸾刚伸出的手又收回来，嫌弃的剜他一眼，骂道：“吃吃吃！吃死你！” 见状巴斯麻利的把果子收回去，得意道：“俺就知道将军不舍得吃！” 两人说话的功夫，惠安帝已经从酒馆出来，出来时依旧只有两个人。 青鸾小心的看着惠安帝的脸色，发现他的脸上只有沉重，进去之前的兴奋之色完全没有了。而卓公公亦是沉着脸跟在惠安帝身边，不言不语。 巴斯本欲问问惠安帝，是在街上逛逛还是回太守府，但却被青鸾抬手拦住，如果她没猜错，着恐怕是惠安帝此生最难过的时刻，此时谁主动去说话，就像是在请一道赐死的旨意。 所以青鸾只带着巴斯默默的跟在惠安帝身后，不问一句，惠安帝去哪里他们就跟到哪里。 惠安帝对这乱糟糟的街市自然是没有兴趣的，他早就习惯了皇宫内的井然有序，径直就回了太守府。 但在进太守府之前，他突然停下脚步，回身看着青鸾，向他招招手，示意她到跟前来。 青鸾不明所以，犹疑着走到惠安帝跟前，恭敬问道：“皇上有何吩咐？” 惠安帝垂眸看青鸾，迟疑了一下问道：“朕问你，如果太子娶你，只给你个昭仪的位分，等他登基之后，就封你为贵妃，宠冠六宫，你愿意吗？” 青鸾惊讶的抬眸看惠安帝，眨了两下眼，不知他此话是何意，不解的反问道：“皇上这是何意？” 惠安帝严肃而平静的说：“你不用管朕是什么意思，你只需要回答，愿不愿意？” 这个问题当真棘手，青鸾皱眉思付一会，实在不知该怎样回答，便如实回答说：“臣，不愿意。” 青鸾短短的说了这四个字，却打破了惠安帝这一路的平静，他似乎并不意外，只是非常不能理解：“为何？就算不是皇后，在他心中你还是他唯一的妻子，他还会把所有的宠爱都给你，为何你还不愿意？只要你愿意，朕就可以下旨成全你们！” 青鸾看着惠安帝迫切的神情，咽了口唾沫，清楚说道：“无论别人说臣是妖女也好，善妒也好，臣只有一句，要么只娶我一人，要么三千佳丽、三宫六院，唯独没有我。” 惠安帝看着青鸾坚定的神情，嘴中一遍遍的呢喃问：“为何？为何……” 青鸾皱眉，担心惠安帝的身体支撑不住，不知该不该说下去，向卓公公投去求救的目光，但卓公公却垂着眸子不予任何回应。 无奈，她只得硬着头皮回答：“因为，臣是真心待他，所以眼中便容不下其他女子，如果臣也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来，自然就不会在乎这些。” 青鸾的话说话，惠安帝低低的笑了起来，但眼圈却红了，不一会就流下两行泪来，正所谓：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他略微仰着头，看那空中缓缓落下的纯白雪花，又哭又笑的说着：“一样的……是一样的……” 青鸾还是第一次见惠安帝这样失态，当即垂下眸子不去看，而卓公公则扶着惠安帝劝道：“皇上，您不能过度悲伤啊，要保重龙体……” 只是卓公公的话刚落，惠安帝便直直的往后仰去，卓公公大惊，急忙尖声喊着：“来人！” 青鸾和巴斯自然赶紧过来扶住惠安帝，不让他晕倒在地。太守府里的人听见动静，也都出来帮忙，不消片刻便把惠安帝抬到床上躺好。 太守带着当地官员跪在门外，着急的说道：“卓公公，本官已经派人去请我隆安最好的郎中来，必保皇上龙体无恙！” 皇上的龙体如果在隆安有恙的话，那他们上下的官员可还有活路？ 卓公公烦躁的走到门口说道：“尔等都不要在这跪着了，吵得慌！也不用请什么郎中了，咱家这里有药，那些个庸医能顶什么用？” 隆安太守被这一顿训斥，立即战战兢兢的叩首，然后便带着上下官员退出了院子。 而里面的惠安帝，在服了卓公公的药之后，不到一个时辰竟真的醒了过来。 青鸾一直守在旁边，见惠安帝醒过来，当即便跪下请罪：“臣言语冲撞皇上，请皇上降罪！” 惠安帝无力的看了青鸾一眼，摆摆手，虚弱的说道：“不怪你，你退下吧，无朕传召，不得觐见。” 闻言青鸾唇角抽搐一下，如果真的不怪她，又怎么会说“如无传召，不得觐见”的话？ “臣遵旨！”青鸾没有任何犹疑的就起身，刚准备离去，又想起什么，转身说道:“卓公公的药既然能控制皇上的病情，那臣劝皇上早日动身回京，有紫凝的医术，相信能保皇上无虞。” 惠安帝听了青鸾的话，长舒一口气说道：“是啊，这里是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回京的事，就由你全权安排吧。” 268.第268章 刀口饮血，兴奋异常 惠安帝来隆安本就仓促，因此他走的是最近的路，且一路上的土匪都被青铜山庄清理过了，所以青鸾选择原路返回，这样会更安全一些。 来的时候因为惠安帝心情急切，而青鸾阻拦，所以他们路上时急时慢，但这次不同，惠安帝病情紧急，一路上青鸾都不断的催促快速前行，甚至到了晚上都不准停止。只让人缓缓前行，马车不那么颠簸，也好让惠安帝能好好休息。 惠安帝病重的事情除了身边这几个人知道，其他人都是模棱两可，这样不眠不休的赶路，众人自然受不了，不断的有人来劝青鸾让大家伙好好休息一番，但青鸾都是拒绝的丝毫没有余地。 巴斯是少数知道内情的人，终于在七天后的下午，也忍不住来问青鸾：“你看我们这么日夜兼程，大家都疲惫的很，为何就不能休息片刻？” 见巴斯也来问她，青鸾略微有些激动的捏住他的胳膊，咬牙低声说道：“因为皇上绝对不能死在东游的路上！绝对不能死在玄凰营的手上！不然……就算独孤长信相信我们，天下人也不信，防人之口甚于防川的道理你可懂？” 巴斯看青鸾赤红的眼睛且面色沉重，虽然不十分懂青鸾口中的道理，也明白其重要性，但他仍旧苦心劝道：“将军这般言语，可见其至关重要，但如此赶路，皇上坐在龙辇里没什么，别人的身体可受不了，万一真有土匪来袭，我们如何能应对？” 巴斯虽不是个心机重的，但这两句话却把青鸾点醒，她只顾着赶路，心里想着这里被青铜山庄清理过了，焉知还有‘意外’这一说？ 沉思了一会，青鸾点点头说：“那就传令下去，今天在这休整一晚，明天一早便起程。谢谢你提醒我。” 巴斯见青鸾终于改变主意，面露喜色，立即就骑马往后传令，大伙听到休整的命令，也都松了一口气，终于能长长的睡个觉了，七天来，他们只有在停下来吃饭的时候才能稍微眯一会儿，早已困顿不堪。 不到一会，除了轮班站岗的，其他人都睡着了，青鸾赤红的眼睛看了这周围一眼，确定这周围没有什么异常，才靠在马身上，喝了几口凉水。 巴斯见青鸾仍旧没去睡觉，走过来说道：“将军，你去睡觉吧，我替你守着。” 青鸾把水袋扔给巴斯，皱眉淡淡的说道：“我睡不着，你去睡吧，等我体力不支的时候，你也好能替上。” 见青鸾坚持，巴斯叹口气便去了。 大家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自然都睡得深，一觉睡到第二天天亮不提。 翌日，天刚亮，青鸾便让人把说有人都叫醒，继续赶路。虽然还没睡够，但有了这一夜加半个下午，大家的精神也算清醒了，听闻青鸾仍旧没有睡过，众人不禁佩服的看向她。这样一个娇小的身躯，承载的是多么强大的力量？ 又赶了一天路，到了傍晚的时候，青鸾突然抬手示意停下。巴斯以为是天黑了，青鸾要让大家休息一番，二话没问便跳下了马，笑着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见青鸾沙哑的嗓音大声说道：“是哪路的好汉在此埋伏？！藏头藏尾可不是英雄所为！” 巴斯刚张开的嘴又赶紧合上，一翻身上了马，噌的一声拔出马刀来。后面玄凰营的士兵见巴斯拔刀，也都齐刷刷的拔出刀来，严阵以待。 青鸾的话说完，没过一会就有两队人马从路两边还有前后冲了出来，为首的是一个独眼的瘦削男人。 这些人浑身都是杀气，一看就是久经江湖之人，手上都沾过人命的，不同于一般土匪。玄凰营士兵的眼神一下子也变得凌厉，脸上都是嗜血的神色，巴斯前后打量了一下，憨笑一声说道：“我说将军怎么不下令缓缓后退，原来是后面也有埋伏。” 青鸾面无表情的说道：“不，后面的不是埋伏，他们是从隆安一路追赶我们，刚刚才追上罢了。” 独眼的男人听了青鸾的话，得意的仰头大笑道：“玄凰大将军名扬天下，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对于独眼的话，青鸾并无半分得意，毕竟这是五千多个贼寇包围着他们，所以她的态度仍旧冰冷：“这江湖上有名的大土匪，本将军也都有见闻，其中没有你这样的。既然不是土匪，手下又有这么多兄弟，想必便不是为了钱财而来。说吧，想要谁的命？” 独眼看着青鸾的眼中闪过一抹赞赏，撇着嘴说道：“将军如此睿智，又才貌双全，难怪引得魏齐两国相争不已。” 他说完这句话，便把战刀擎到自己脸前面，恶狠的说道：“实话告诉将军，咱们今天要杀的，是你们所有人！我们原本都是在魏国开赌场的，可是朝廷突然一道命令下来，我们一夜间就倾家荡产！幸好这狗皇帝东游，我们才有机会报仇！” 青鸾眸色一寒，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冷声说道：“封赌场的命令是太子下的，与皇上有什么关系，你们要报仇就去福临殿！” 独眼转了脖子一下，语带嘲讽的说道：“福临殿？你这是让我们去寻死！我们杀不了独孤长信，就杀了他的女人和父亲，也算一解心头只恨了！” 话落，独眼第一个冲上来，其余贼寇亦没有任何犹豫，一拥而上！ 一时间马声嘶鸣，刀剑碰撞伴随着人的尖叫，这个山谷注定要掩埋这五千人骨。 在独眼冲上来的时候，青鸾当即便下命令：“皇上由我、图泰和巴斯保护，其余人全力杀敌！” 玄凰营这些北狄人，从小就是少杀抢夺，刀口饮血长大，论野蛮嗜血谁也敌不过他们。后来又经过青鸾和独孤长信的悉心培养，所以他们平时收敛很多，听从指挥执行军法，然而这些都不能抹杀他们骨子里的血性！ 压抑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放肆的一尝血味！在这场厮杀中，玄凰营每一个士兵的脸色都是兴奋的，这风中带的血腥味，让他们陶醉其中。 不到半个时辰的功夫，独眼便发现自己的兄弟死伤大半，而玄凰营的士兵竟没有一个掉下马来，一个个如同在打猎的猎人一般，兴奋异常。 269.第269章 亡国奴隶，太子走狗 独眼的这一只眼睛就是赌输了，被他自己刺瞎的，这辈子他从不知一个怕字，但在这一刻，他有些胆怯了，这究竟是些什么样的人？上一刻还是疲惫倦怠，下一刻就能精神抖擞？ 无奈之下，独眼只能捂着自己的伤处，看着龙辇周围只有青鸾、巴斯和图泰三人护卫，便大声说道：“不管其他，直取狗皇帝的首级！” 玄凰营士兵，见贼寇冲向龙辇，急忙纵马回来救援，此时青鸾却毅然命令道：“就地杀敌，皇上有本将军保护！” 只有玄凰营的士兵就地拖住这些贼寇，他们才始终不得靠近龙辇，如果玄凰营自己都退到龙辇周围，那贼寇必然有机会靠近龙辇。 独眼眼看着自己下命令后，兄弟们仍旧被玄凰营拖住不得前进半步，心中着急不已，只得自己拼死往龙辇处冲，在他心中，只要杀了惠安帝，这些士兵就会成为无首之蛇，主动投降。 然而，事实证明，是他想太多，因为他根本还没到龙辇跟前，跟青鸾过招不过二十，便被生擒，图泰拿着一根绳子利索的将独眼绑住。 青鸾长剑架在他的脖子上，向那些还在战斗的贼寇喊道：“贼首已被生擒，尔等还不速速投降？本将军饶你们不死！” 青鸾的话一出，玄凰营的人适当的收敛一点，然而片刻的功夫，他们就发现，这些贼寇竟然没有丝毫投降的意思，如果不是玄凰营士兵的身手好，险些就被他们伤着。 既然如此，玄凰营士兵在没有青鸾正式命令的情况下，自然不必再手软，杀他们片甲不留。 独眼眼看着兄弟们一个个倒下，愤恨的说道：“我等兄弟，都是好汉，如今家破人亡，虽死、无憾！” 青鸾赤红的眼睛看了独眼一眼，懒得多说话，只看着玄凰营的人将贼寇杀光，淡淡吩咐道：“待会派人去通知当地抬手，来收拾这些尸首，我们赶路要紧。” 巴斯下马走到青鸾身边，用袖子擦了擦刀身，兴奋着说道：“还没杀的尽兴，就都死了！不够痛快！” 巴斯的话刚落，独眼便撕扯着想要去咬巴斯，辛亏图泰即使拉住了他，只听他嘴里愤恨的骂道：“你们这些亡国奴隶！太子走狗！” 此言一出，玄凰营的人齐齐看向独眼，那眼神就像漠北的野狼——狼性，睚眦必报。此人，不能活了。 青鸾跟他们相处这么久，自然明白大家的心思，皱眉看向独眼冷冷说道：“一、他们是亡国了，但却不是奴隶，我视他们如兄弟！二、他们也不是太子走狗，他们不受任何人拘束。就算是我的命令，他们不听，我亦不勉强。” 青鸾因为过于疲惫的缘故，所以说话不是太重，但字字都像滚烫的开水，落在这些士兵的心尖。 不等青鸾的话音落下，玄凰营的士兵便纷纷下马，以拳抵胸，齐声说道：“我等誓死追随将军！” 独眼惊讶的看着这些“漠北野狼”向一个小女子下跪，发誓忠诚，由衷的说道：“将军奇女子也！只是有一问，若将军回答，我死也瞑目。” 青鸾垂眸看他，冷冷说了两个字：“你问。” 独眼看了一眼这些雄壮的士兵，张口问道：“何以你的这些士兵，个个武功高强，身手不亚于一个真正的将军？” 没等青鸾回答，图泰便在他身后说道：“将军视我等为兄弟，我们怎敢轻易死在疆场，惹将军伤心？” “所以我们一定要练好武功，不然甘愿领板子！”另一个士兵接话说道。 独眼佩服的点点头，然后便闭上了眼睛准备受死。青鸾手掌凝气，跟独眼说道：“你刺杀皇帝，是大罪，天下容不得你。又冒犯我兄弟，我也容不得你。现在我杀了你，你还免了酷刑之苦。” 独眼仍旧闭着眼，面不改色的说道：“多谢将军。” 话落，青鸾一掌击在他天灵盖之上…… 独眼死后，玄凰营将所有挡路的尸体都搬到路边，青鸾这才在龙辇外说道：“启禀皇上，路障已经清除，我们可以继续赶路了。” 青鸾说完话，等了许久，龙辇都没有动静，青鸾无奈便又将刚才的话重复一遍，这才有了回应，只是说话的不是惠安帝，而是在里面伺候的卓公公：“有劳玄凰将军了，皇上没有大碍，让你尽快起行吧。” 如果没有大碍，何以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青鸾的心里已经感觉不太好了，但寿命在天，非人力能逆转。她也无法，只能听命继续前行。 这次青鸾出了奇的没有下令快速前行，而是要大家务求一个稳字，然而纵使她如此小心翼翼，在第二天的中午，龙辇内的卓公公突然尖声叫着：“停——！” 青鸾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一跳，回头时，听见卓公公在龙辇内声音平常的说道：“玄凰将军，皇上要见你。” 先前在隆安，惠安帝亲口说过无传召不得觐见的话，现在突然找她，可见是大事不好了。 青鸾连着这么多天不眠不休，身体早已达到崩溃的边缘，下马时有些急，险些摔倒在地上，幸好图泰眼疾手快把她扶住：“将军要当心。” 青鸾用力闭了一下眼，甩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些，然后便独自上了龙辇，打开龙辇紧闭的车门进去，卓公公的脸色一点也不像他声音那般平常，是在强忍着悲痛。再看惠安帝，他的脸色苍白，唇角上还有没来得及擦去的血痕。 青鸾眼中明灭不定，愣了一会出声问道：“卓公公，怎么回事？” 卓公公红着眼圈，梗着嗓子低声说道：“昨天贼寇侵扰，皇上就受了惊吓，服了药也丝毫不见好转，恐怕是……” 青鸾用力的眨了一下眼睛，在惠安帝卧榻旁边单膝跪下，请求道：“皇上，您一定要保重龙体，就差百里，我们就能回郦京了！” 惠安帝平静的看着青鸾，气若游丝，虚弱的说道：“千秋，朕撑不住了……” “您还没有见太子最后一面，所以您该撑住！”青鸾说这话的时候不禁有些哽咽，她知道惠安帝来隆安的时候，因为心中有对挚爱的念想，所以纵使病重也能撑着过来。 但隆安一行，似乎让他最后一点梦幻都成了泡影，加上昨日的惊吓，摇摇欲坠的身体终于彻底崩溃。 270.第270章 恍如隔世的爱， 在白云外 她此刻说独孤长信，就是想再给惠安帝一点念想，毕竟那是他与爱人所生的孩子。 惠安帝看着青鸾赤红的眼睛，想到独孤长信，心中一时激动，哇的一声又吐出一口血来，惊得卓公公赶紧上前给他擦拭，老泪纵横的说道：“皇上，您不能激动，要保重龙体！” 惠安帝急促的喘息着，眼神空洞的看着青鸾，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长信，他自小聪明绝顶，无论文字还是武功，皆过目不忘，十岁的年纪，武功即大成，心思叵测，他娘担心将来拿他不住，便让朕给他吃了那毒药，如今……想来，若朕当初不那么做，或许我们父子还不会到今天的……境地……” 青鸾原本以为这药是惠安帝为了制衡太子才用的，没想到竟然是其生母所给，只是听惠安帝这口气，好像独孤长信跟他之间还有什么青鸾所不知道的隐情？ 卓公公看惠安帝因为喘不上气而憋得发青的脸色，焦急的给他捋顺着胸脯，嘴中不断的劝说：“皇上，您还是少说几句吧，太子殿下聪颖，必能理解原谅皇上。” 青鸾听这卓公公的话，亦赞同的向惠安帝点点头，然而惠安帝却并不信，他略微摇着头，极其哀恸的说道：“这次东游，朕就知道，他恨朕！恨……也恨她……” 虽然惠安帝没有说名字，但青鸾知道，他说的她，应该是独孤长信的生母，难道说独孤长信在此次东游中做过什么手脚？为何没有一点蛛丝马迹？ 青鸾心中虽然不解，但还是跟惠安帝说：“太子他虽然表面看起来孤傲，但心里对您是一直孝敬的。” 惠安帝听青鸾这么说，唇角弯起一抹嘲讽的弧度，不愿再提独孤长信，又是急促的喘息一阵，眼睛瞪得老大，好像下一口气上不来，人就会死。 青鸾和卓公公都惊恐的看着惠安帝，束手无策，幸好过了一阵，他这口气总算喘了上来。青鸾悬着的心终于稍稍落下，惠安帝就突然紧紧抓住青鸾的手臂，喉咙因为颤抖，导致发出来的声音不清楚： “朕早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叫你护驾、本意是想让你背负罪名……但、隆安之后，朕想通了，朕想努力活着……活着回去……同样的苦、不该让后人再承受……承受一遍！奈何……天不遂人意，朕、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了……” 惠安帝此时所言，句句皆发自肺腑，他向青鸾坦诚了自己的用意，亦言明了自己的悔过之意，可惜上天没有再给他多余的时间来弥补，可惜…… 青鸾连日来不眠不休，此时听了惠安帝的话，血气上涌，直冲的头痛欲裂，额头上青筋暴起，心中瞬间飞过许多心思。 惠安帝见青鸾许久不说话，他激动的擎起头来，非常真诚的用力：“千秋……朕、对不起你……啊？” 眼角干涩的流下一滴泪来，其实她对惠安帝的情感大多还是感激的，反握住惠安帝的手，低声动情的说道： “皇上一生为情所困，感情上的事哪有对错？所以您没有对不起微臣。况且，臣这一身荣华，都是拜皇上所赐，臣感激皇上。” 青鸾如此说，惠安帝终于安心了许多，身上的力气一松便跌回软枕上，缓缓舒出一口气，再没了呼吸…… 爱，让人悲哀。 人世间的命运不能更改。 离去，叹息，爱永远不回来。 难道这是上天的安排？ 虽然花会零落， 但会重开。 恍如隔世的爱， 在白云外。 卓公公见惠安帝断了气，当即哀恸大哭，伏地直呼：“皇上——！” 青鸾则如泄了气一般，闭上赤红的眼睛，只觉得头顶和眼珠子都是火辣辣的疼，最怕的事情，还是来了…… 龙辇外的随行宫人、侍卫以及玄凰营，在听到卓公公这声痛呼之后，心中也都了然，他们赶了这么多天的路，最终还是迟了。默默的向着龙辇双膝跪下，面色哀痛。 过了没多久，青鸾从龙辇上下来，带着已经写好的书信，走到巴斯面前，疲惫的说道：“你带着本将军手信，先行赶到郦京福临殿，亲自将书信，交给太子殿下。” 巴斯接过信，担忧的看向青鸾：“将军，你的身体可还能撑住？” 青鸾垂眸的样子显得异常疲惫，叹口气说道：“现如今，马车已经不怕颠簸，我们加急赶路，今天晚上就能到郦京了，后面的事，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你先去吧。” 巴斯犹豫一下，也是叹口气便转身上马走了。 而与此同时的齐国与东夏，因为之前慕容沣篡权，有八郡之地落在东夏手里，慕容珏宸登基以来多次向东夏讨要，清平长公主却一直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为由拒绝归还，在往来的文书中甚至说慕容氏乃东夏叛臣，若再滋事，便要一同剿灭。 慕容珏宸从来不是个忍气吞声之人，既然商议了一年之久，还不能妥当解决，那就打吧。在慕容珏宸的眼中，东夏有了龙霆府和没有是一样的，反正都一样要死人，只是死的多少罢了。 所以，在这年的腊月，姜煜城刚被册封为摄政嵘睿亲王的第四天，齐国跟东夏便起了战事。 慕容珏宸蓄谋已久，自然是来势汹汹，不到半月的功夫，便连收四郡。东夏无法，只得又派出林起山出征，但不过半天，长公主便又下令，此次征讨齐国，嵘睿亲王将亲自挂帅，以林起山为副。 世人对清平长公主的这个做法颇有争议，原因是，就算姜煜城身份再尊贵，但从未上过战场，怎堪这样的重任？就连后世史家对此也多有诟病，认为清平长公主是晕了头，才会把军政大权都交给一个外姓人。 然而针对此事，野史中却是另一种说法，说林起山与齐军对阵的时间远远早于正史所记载，齐国收回的四个郡有两个是从林起山手里夺得的，清平长公主不得已才派嵘睿亲王亲自出马。 271.第271章 项上人头，举国哀恸 但事实证明，嵘睿亲王虽然不会武功，但谋略与胆识都堪称绝世无双。 齐国因为多年内乱，所以养的军队自然都是精锐，兵锋堪称当世第一，再加上齐国皇帝慕容珏宸行事诡谲，所以就连东夏的老牌将军林起山都无可奈何，东夏军队虽谈不上兵败如山倒，但确是连连败退。 直到嵘睿亲王奉旨到达东夏军营，事情才开始有转机。 姜煜城来军营那天，是这腊月里难得的一个晴天。林起山率部将亲自到军营外迎接。 本以为嵘睿亲王这样的身份，必定是前拥后呼，声势浩大，所以林起山等人也都是严阵以待，整齐的排列在路的两边。 谁成想等了一个多时辰，竟然只等来了姜煜城一人一马。 他一席水蓝色的常服，面色温润如玉，骑一匹白色战马，行头也是再平常不过。林起山见状差点忘了行礼，直到姜煜城下马走到他面前，他才回过神来，急忙单膝跪下行礼：“末将林起山，率众部将，参见嵘睿亲王！” 林起山面色温和的虚扶一下，说：“各位将军快请起，本王刚来，对军中情形还不熟悉，待会有劳各位仔细介绍，也好共商退敌之策。” 林起山听了姜煜城的话，起身说道：“王爷就别谦虚了，慕容珏宸诡计多端，我等已经是焦头烂额，盼望王爷解救啊!” 姜煜城弯着唇角礼貌的笑笑说道：“将军过奖，要赢齐国，尚需你我上下团结一心才是。” 姜煜城说话的时候，宋袭已经亲自过去为他牵了马，要引到马厩那边吃草，恰被姜煜城的余光看到，忙出声制止道：“你现在已经是上将军，如何能替我做这些事？让士兵去就行了。” 宋袭好像还是老样子，尴尬的冲姜煜城咧嘴一笑：“以前不知道王爷身份尊贵，多有得罪，还请王爷恕罪！” 姜煜城看着宋袭毕恭毕敬的样子，再不复当年嚣张跋扈，笑意更深了一点，意味深长的说道：“本王以为，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姜煜城说完便跟着林起山等人去了中军大帐，路上林起山问他：为何孤身一人来边境，岂不危险？ 姜煜城回答说：“一身素衣，哪个匪寇知我是嵘睿亲王？世人不光是只敬罗衫不敬人，亦只抢罗衫。且军情紧急，路上一点都耽搁不了。” 冲着姜煜城的这份态度，东夏众将领立即对他刮目相看，他们之前还怕，朝廷指来一个白面书生，不仅不能解决军情，反而延误，现在大可松一口气了。 进了中军大帐之后，姜煜城衣不解带，还没坐下就让各个将军说自己防线的军情，粗略的一听，知道与自己了解没有一点出入，姜煜城立即便打断了他们的话：“来这里之前，本王早命人详查过，针对这里的地形，本王亲自定了阵法部署。” 说着姜煜城就拿出一卷纸来，交到林起山的手上，继续说道：“这是本王亲自绘的阵法图，及部署要领，有劳大将军带领将士操练两日。齐军离我们太近，经过上次一战估计他们会休整两日，所以最迟后天上午，本王要看到成果。” 姜煜城这话说的突然，在座的将领大多还没反应过来，林起山看了看手中的纸卷，犹疑的问道：“齐国十万大军，王爷确定咱们靠这个阵法，就能赢？” 闻言姜煜城面无表情，冷冷的看了林起山及众人一眼，理所当然的说道：“当然能赢。若不赢，取本王项上人头。” 姜煜城位高权重，本来没人想质疑招惹他，但这关系到千万将士的生死，中将军李复壮着胆子问：“王爷只听了我军的情况，敌军的情势难道就不需要过问吗？几次对阵，我们都被慕容珏宸诡谲的招数打败，齐军绝对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俗话说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几个结拜兄妹中，姜煜城唯独不喜慕容珏宸，他认为慕容珏宸太过任性胡为，残暴无道，这些人口中的诡谲，也不过是那妖人率性而为的杰作罢了。而慕容珏宸所作所为中，最让姜煜城耿耿于怀的，便是那次做了齐国俘虏，眼睁睁的看着青鸾被他带走，却无能为力。 姜煜城自认为，从出生以来，只要他想做的便没有做不成的，包括控制人的生死，做齐国俘虏，是他此生唯一一次身不由己。所以他很少去打探慕容珏宸的消息，免得听了他那些****不堪之事脏了自己的耳朵。 现在李复当面提及慕容珏宸，姜煜城的脸色自然不太好了，神色淡然的说道：“本王比你了解慕容珏宸。本王乏了，休息两日，亲自去校场看大将军的成果。” 说完姜煜城便走了，留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最后都看向林起山手中那个阵法图。 林起山也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沉默了半晌，只得硬着头皮说：“嵘睿亲王乃是龙霆府君，不世之材，应当不会诓我们。况且我们连连败退，除了相信王爷，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宋袭在一边亦附和说道：“王爷是长公主殿下派来的，殿下我们总信得过吧？” 一句话说话，众人皆觉得有理，对长公主的信任他们还是有的，于是不再多说什么，纷纷研究起那阵法图了。 这边齐夏两国打的正热闹，魏国那边却是举国哀恸。 当天下午的未时，独孤长信正在御书房召见大臣议事，事情当然也是有关于齐夏两国的。大臣正讨论的不可开交，王云突然进来禀报说：“殿下，巴斯回来了，说有要事急着求见殿下。” 独孤长信倒了杯刚沏好的茶水，呷了一口，神色淡淡的说道：“他不是跟随父皇东游了吗？有什么要紧的事，不能等本宫与众臣议完事再说？” 王云看了在场诸人一眼，神色凝重的说道：“殿下，巴斯神色紧张，恐怕是大事。” 独孤长信放下茶杯，似是犹豫了一下，然后点头：“行，且让他进来说说。” 王云领命出去叫了巴斯进来。巴斯进来后先给独孤长信行了礼，然后便面色沉重的将青鸾的书信呈给了独孤长信，接着又重新跪在前面，咽口唾沫抓紧衣角悲痛的说道： “我们从隆安回来，路上一点不敢停歇，可还是被贼寇盯上，所幸贼寇尽被斩于马下，但皇上却受了惊吓……身体越发不好，就在今天中午……驾崩了。 272.第272章 以血起誓，心意已决 巴斯的话一落，群臣立即跪下恸哭，唯独独孤长信还镇定的坐在远处，看完青鸾写的信，大抵都跟图泰说的差不多，但却跟图泰一样，没说这些贼寇是为何侵扰。 其实独孤长信心中是有数的，但他要的是让天下皆知，所以他冰冷的抬眸沉声问巴斯：“父皇一生鲜少出宫，且待人宽厚仁慈，这些贼寇是什么人？为何要侵扰圣驾？！” 巴斯毕竟是北狄人，不懂中原的弯弯绕，更想不到自己接下来的这句话，会成为改变历史的关键。所以在独孤长信问他话之后，他想都没想就回答说：“那贼首倒是说过，他们都是在魏国开赌场的，朝廷封了他们的场子，让他们家破人亡，是来报仇的。但他们杀不了殿下，所以要杀了将军和皇上出气。” 这话正是独孤长信想要的，只见他眼圈含泪，缓缓的站起身来，咬牙说道：“本宫下令封的，都是丁念名下的赌场，定是他们丢了场子，丁念又不肯收留，这才伺机报复！” 说话间独孤长信已经哽咽的说不出话，顿了好一会，这才艰难的咽下这口气，愤怒的将手边的茶壶摔碎，砰地一声，滚烫的开水溅了一地。这些大臣还从没见独孤长信发过这样大的火，惶恐的齐声说道：“殿下节哀！” 裕泰身为首领大臣，此时自然也明确表态：“此事既然清楚了原尾，那定要向齐国讨个说法！” 闻言独孤长信含泪狠声说道：“讨什么说法？！齐国欺我，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此仇不报，我独孤长信无颜面对列祖列宗！” 独孤长信此言一出，群臣顾不得哀恸，全都俯首在地劝道：“殿下息怒！请殿下早日登基，保社稷安稳！以慰先帝在天之灵！” 然而独孤长信却突然拔出身旁的宝剑，割破手心，鲜血滴在地上，惊得裕泰急忙起身夺下宝剑，劝说道：“皇上驾崩，太子殿下更要保重身体！您要是有个好歹，岂不有负黎民百姓、列祖列宗厚望？” 裕泰的话说完，群臣又是一个叩首，齐声道：“求殿下保重！求殿下节哀！” 独孤长信没有看裕泰一眼，他自己握紧了割破的手心，高举起来，鲜血顺着胳膊顺流下来，他却好像没有知觉一般，只悲痛的起誓说：“我独孤长信在此以血起誓，齐国贼寇杀我父皇，不报此仇、不灭齐国，决不登基称帝！” 皇帝登基事关江山社稷，独孤长信如此说，其孝心着实让人钦佩，但众臣仍劝说：“殿下，国不可一日无君，为魏国江山社稷，您切不可意气用事！” 裕泰亦在他独孤长信脚边跪下，叩首道：“皇上骤然驾崩，殿下哀恸，但决不能依次誓言行事！殿下三思啊！” 独孤长信此时紧握高举的拳头落下，悲痛不能自已，声泪俱下的动情说道：“父皇之仇，乃我魏国大耻，本宫若不能雪耻，有何面目继承列祖列宗的基业？尔等不需再劝……本宫心意已决！不出六月，本宫定灭齐国！” 一国君主被那贼寇惊吓致死，的确是国家的奇耻大辱，而杀父之仇，更是不共戴天，独孤长信既如此坚定的要报仇，合情合理，众臣也无话再劝，剩下的就只是鼎立支持。 于是，就在这御书房内，魏国惠安帝二十四年腊月二十二日，魏太子独孤长信下诏宣布惠安帝驾崩，享年五十二岁，举国丧。 同日，魏太子悲恸，亲笔写下檄文，昭告天下，言明惠安帝之死，皆因齐国皇后手下侵扰，惊吓导致。为报父仇，魏太子将率十五万大军亲征齐国，如齐奉帝将皇后丁念拱手送上，魏国当即撤军。否则，魏国铁蹄势必踏平齐国，不报此仇，永不撤军。 正史记载，如同这檄文上说的一样，惠安帝是因为齐国皇后放纵手下侵扰受惊吓而死，因此独孤长信盛怒之下举兵伐齐。但齐国皇后从不承认此事，所以野史上就记载了许多传闻： 有的说，因为玄凰将军出身低贱，惠安帝一直不喜欢她，还阻止其于太子成亲，所以玄凰将军怀恨在心，在东游的路上设法将其杀死。有的说，是太子独孤长信嫌惠安帝碍手，所以下令给玄凰将军，让其死在东游的路上。这两个说法是后人从后来太子对青鸾的袒护之情中揣测得来。 还有人说，惠安帝是故意用自己的死，让玄凰将军背负罪名，不得嫁入福临殿。甚至有人说，惠安帝东游，生活奢靡，一路宠幸女子，半途累死的。但就是鲜少有人相信他是自然病死的。 众说纷纭，然而有一样是肯定的，那就是——因为惠安帝的死，魏国有了灭齐的绝好借口。 时辰一点点过去，如青鸾之前预料的，傍晚的时候，他们已经顺利的护送惠安帝的尸体回京。郦京上下皆穿缟素，太子带领官员跪于城门迎接，百姓跪于道旁，全城上下一片哀泣。 因为皇帝驾崩，所以青鸾从城外十里，便下马步行，一进城门便看见独孤长信，他一身缟素，面色悲痛。 青鸾见到他单膝跪下，面色平静的说道：“臣有负殿下所托，使皇上受惊，臣万死不辞。” 独孤长信站起身来走到她面前，刚伸出手来要扶她起来，就有宗族站出来指责道：“玄凰将军有负皇恩，保护不力，其罪当诛！” 青鸾单膝跪在地上，抬起赤红的眸子看向那个指责她的中年男子，动了动唇想要说话，可是她浑身上下再无力气，眼前一个恍惚便晕倒在地上。 独孤长信大惊，顾不得许多别人的眼色，当即就把青鸾抱起来，转头对那个说话的宗亲沉声说道：“她若有个好歹，本宫要了你的命！” 惠安帝大丧之事，内宫交由紫凝全权办理，外面有礼部官员，一切都井然有序，其中的繁杂自然不必多提。 翌日傍晚，独孤长信正在为惠安帝守陵，独孤氏那些皇族宗亲却一起来求见。 王云通报独孤长信的时候，独孤长信本意是不见他们的，但他还没说话，那些宗亲就已经闯了进来，这些人大多是他的叔伯辈，平时养尊处优不理朝政自然碍不着事，但现在惠安帝去世，他们便有了很大的话语权了。 因为皇帝驾崩，不仅是国事，也是家事。 273.第273章 按捺不住，将功补过 独孤长信见他们来，也没有任何表情，只淡然的问道：“各位叔伯，这么急着见本宫，究竟是什么要紧的事？连礼仪规矩都忘了。” 这些宗亲里面，年纪最长最尊贵的算是英亲王了，他与惠安帝同父异母，是惠安帝一辈的皇长子，奈何其生母身份卑贱，他本人又有些愚钝，从出生就注定了与皇位无缘。但因为这一辈中，他们兄弟不多，所以惠安帝平时对他也是恩宠有佳。 今年的英亲王已经六十一岁了，惠安帝驾崩，他亦是格外悲痛，今天带着这些宗亲来，二话不说就给独孤长信跪下，声泪俱下的说道：“先帝在世时对我等不薄，我等感恩戴德，如今先帝驾崩，我等自是悲痛不已！” 独孤长信神色淡淡的看着英亲王，顿了一下还是客气的说道：“英亲王年事已高，也要节哀才好。” 英亲王含泪点点头，然后接着说道：“说起皇上的仇，齐国自然是逃脱不过，太子殿下为此发了血誓，孝心可感天地。可是我等思来想去，那玄凰将军独孤千秋也是罪责的难逃，她奉命护驾，却保护不力，让先帝受了惊吓，按规矩该给先帝陪葬谢罪才是！” 闻言独孤长信只觉得头脑发胀，冷冷说道：“父皇的身体本就病入膏肓，敌寇侵扰，玄凰将军更是拼死保护，诸位叔伯还是想清楚了，再说话。” 这时另一个中年的郡王说道：“殿下不必袒护，说句不好听的，殿下跟那玄凰将军有私情，我等听说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虽然此事有辱皇族名声，但我等仍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如今出了这样的大事，我等宗族认为，不能再得过且过。” 独孤长信吸了一口凉气，沉着脸色问道：“照郡王的话，本宫还要感谢你们手下留情了？” 独孤长信的话刚问完，立即又有宗亲接着说道：“殿下也莫要怪罪，我等只是为皇族着想。先帝只有您一个子嗣，您的一言一行，都决定着宗族天下的命运。女子为将，本就是牝鸡司晨之行，长久以往，必然人心大乱，现在护驾不力，罪责难逃，请殿下早作决断。” 独孤长信垂着的眸子里满是怒火，心里正想着：如果拗不过这些宗族，索性就一块去给先帝陪葬好了，反正朝廷养着这些闲人，也是浪费银钱的事。 就在他犹豫的这片刻，突然就听到一个尖锐的声音慢悠悠的说道：“看来咱家来的不是时候，可是早也不知道各位王爷都在呀……” 独孤长信闻声转头看向门口，只见卓公公在门外叩了头，才恭敬的走进来，恭声说道：“殿下，咱家来，是有事要报。” 惠安帝一向不喜欢青鸾，卓公公又忠心于惠安帝，所以独孤长信以为他也是来劝说赐死青鸾的，当即斥道：“先帝刚离开，你们就按捺不住，个个都来本宫这嚼舌根，如果实在想说，不如本宫送你们去先帝见先帝可好？” 这话说的任是谁也能听出其中意思，吓得宗亲全都俯首在地上，不敢出声。唯独卓公公，依旧面不改色的说：“就算殿下要让老奴去陪先帝，老奴依旧要说。” 独孤长信见他如此固执，气急败坏的点点头：“好，你说，说完本宫赐你一道白绫。” 卓公公垂着眸子恭敬的说道：“老奴刚才听了诸位宗亲的话，觉得甚为不妥。因为此次东游，老奴时刻陪在先帝身边。玄凰将军的作为，老奴全看在眼里。” 独孤长信听卓公公的话似有转机，皱眉问道：“玄凰将军有何作为？” 卓公公再次叩首说道：“此次东游，皇上连日赶路，在靠近魏齐边境的时候，玄凰将军便多次请命，请求先帝回銮，因为齐国匪患严重，然而先帝旨意要去那隆安。此事跟随东游的人皆亲眼所见。后来先帝在隆安病重，玄凰将军更是日夜兼程的护送圣驾回京，不眠不休，熬得人都快干了，老奴看着都甚为感动。就连先帝……” 卓公公能站出来为青鸾江湖，着实出乎意料，独孤长信心知错怪了他，当即问道：“先帝怎么了？” 卓公公拿出帕子擦擦眼泪，哽咽着继续说道：“就连先帝在临终前，都拉着玄凰将军的手说，‘朕一死，你必然背负罪名，朕对不起你。’” 宗亲们一听也是惊讶，纷纷问道：“先帝不喜玄凰将军，怎么可能说出这样的话？” 卓公公一边擦着眼泪，一边看着那些宗亲说道：“咱家服侍先帝二十多年，难道还说谎不成？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先帝在回来的路上，早被玄凰将军的忠心感动，奈何天不垂帘，先帝一走，玄凰将军的忠心竟被你们说成罪责！先帝死不瞑目啊！” 独孤长信扶着卓公公的手臂，又问一遍：“父皇果真如此说？” “千真万确。先帝临终前有意要弥补，但遗憾没有机会了。” 听卓公公这样说，独孤长信总算也安下心来，冷眼跟这些宗族之人说道：“尔等可都听到了，父皇对玄凰将军并无怪罪之意。还不速速退去？” 众宗族一时也无话可说，但却依旧跪着不肯走，英亲王偏头看了卓公公一眼，然后出声说道：“先帝既然不怪罪玄凰将军，那我们也不好执意再让其陪葬，但这护驾不力的罪责她仍要承担，不然怎么对得住先帝厚望？臣请殿下下旨，让玄凰营为伐齐大军先锋，将功补过，替先帝报仇！” 英亲王的话一出，其他宗族之人也都纷纷跟随赞同，要求玄凰营为先锋，将功补过。 卓公公见此情形，行军打仗之事，已经不是他一个内宫总管该掺和的了，适时的出声说：“老奴的话已经说完了，先行告退。” 独孤长信被这帮老家伙烦的脑胀，也没细想便一挥手，示意卓公公退下就好了。 然后才跟英亲王说道：“玄凰将军此次护驾回宫，不眠不休，体力不能支撑，哪里还能亲赴战场？” 274.第274章 残害宗族，未卜先知 独孤长信这句话算说的客气，识相的人自然都不会再说下去，奈何英亲王天生固执愚钝，接着便说：“先帝驾崩，正值国丧，殿下还要整顿集合兵马，少说也要半个月时间，难道那是玄凰将军还休养不过来吗？求殿下莫要袒护！臣听闻玄凰将军跟那齐国太子亦交情不浅，此次出征，正好以证清白！” 英亲王的话说完，其他宗亲便仍旧叩首附议，独孤长信看在眼里，只觉得怒火直冲脑上，干脆站起来低沉的说道：“在父皇灵前，本宫本不想把话说的太难听，但诸位未免也太蹬鼻子上脸，仗着自己是皇族宗亲，以为本宫就不敢杀你了吗？！” 独孤长信的话一出口，守在门口的王云就已经让禁军冲进了灵堂，将这班皇族宗亲团团围住。 英亲王等人惶恐的站起身来，看着这些禁军用剑指着自己，气的浑身颤抖，指责道：“先帝尸骨未寒，殿下就要残害宗族了吗？！为一个妖女！” 已经好久没人敢当着独孤长信的面称呼青鸾为妖女了，只见他眸中闪过一抹寒色，回身便将王云的佩剑拔出来，剑锋指着英亲王，怒道：“残害宗族又怎样？议政殿上本宫杀得，这灵堂里又有何不可？！” 英亲王本就很少见独孤长信，就算见了他也是一副淡然的模样，像今天这样慑人的气势，还是他平生第一次见。一时间竟被吓得不敢再言语，议政殿的杀戮是魏国朝廷的噩梦，谁都不想再来一次。 英亲王身后的蓉郡王见英亲王已经不敢言语，便挺着胸脯上前一步，硬声说道： “议政殿上太子殿下斩杀大臣，震慑朝野，然事出有因，这些人都是因为违逆圣旨反抗新政而获罪，斩之收获的是民心！那么殿下在先帝尸骨未寒的时候，在灵堂斩杀宗亲又是为什么呢？难道就因为庇护一外姓女子？传出去，岂不叫人寒心？太子殿下当真要做这不仁不义之人？！” 一席话下来，荣郡王说的有根有据，且不失道理，当真叫人刮目相看。只是他平时为人有些木讷，今天突然这样伶俐，反倒显得刻意，像是提前写了稿子一般，不得不让人怀疑他背后有人指点。 独孤长信看着荣郡王，目光就像两把刀子，直剜进人的心里。沉默了一会，他才出声说道：“本宫是不能做这不仁不义之人，但本宫会彻查，到底是谁在背后教唆你们这帮皇族宗亲！不论亲疏贵贱，定要将其碎尸万段！” 说着话，独孤长信手腕运力，真气灌于剑身，好好地一把青铜宝剑，瞬间便碎成渣子散在地上。 吓得蓉郡王往后倒退了几步，过了好一会才惊魂未定的问道：“如此说，殿下是答应了玄凰营做先锋的事？” 独孤长信没想到蓉郡王胆子这么大，受了惊吓竟然还对青鸾的事念念不忘，眸光一冷，下一秒蓉郡王的脖子便到了他手中：“本宫或许不敢把这宗族的人全都杀光，但，杀一个两个还闹不出多大的动静……”说着他的手开始缓缓用力。 英亲王等人看着荣郡王被掐的脸色涨紫，急的想要求情，但又不敢，因为谁都不想变成那“一个两个”中的“两个”。 就在荣郡王挣扎着以为自己马上就要断气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在灵堂门口跪下，众人惊讶的看向那里，跪的人不是青鸾又是谁？只是她现在刚清醒过来，卓公公就给她送了信，她匆忙赶过来，头发都没来得及束起，这寒冬腊月的，她连件外袍都没穿，脸色苍白的跪在门槛外面的蒲团上。 独孤长信见她的样子，立即松了手，脱下自己的披风走过去将她包裹起来，着急的问道：“天气寒冷，你怎么这样就出来了？” 青鸾就那样任由他包着，没有看他一眼，只虚弱的说：“臣独孤千秋，请旨，愿率玄凰营做此次伐齐前锋。” 独孤长信皱眉看她，低声斥道：“你身体还没恢复好，别在这胡说，快回去！” 青鸾这才转头来看着他说：“臣没有胡说。先帝驾崩，臣罪责难逃，不想让殿下为难，甘愿如此。” 独孤长信看她那淡漠的脸色，沉默许久，才点头道：“好，本宫答应你，明天便下旨，你可安心休养几天。” 虽然遂了她的心意，但青鸾的的脸色依旧不好，只淡漠的回答说：“谢殿下恩典，臣告退。” 说完青鸾便起身，头也没回的走了。这些皇族宗亲见青鸾已经主动请缨，当下也没什么好说的，纷纷告退，一时间灵堂内只剩下独孤长信和王云两个人。 王云站在独孤长信身侧担忧的说：“臣观察，千秋大人的脸色不太好呢，就算是疲惫，也不该是这样。” 独孤长信亦不解，皱眉问道：“这一路上，你们可留下过蛛丝马迹？” 王云仔细回想了一边，摇摇头说道：“派去的人每天都要飞鸽传书回来报信，事无巨细，臣都会亲自过问指示，而且这次派去的也都是老手，不会有任何差池。” 王云办事独孤长信还是相信的，思来想去没什么疑点，便把此事暂且搁下，继续在灵堂为惠安帝守灵。 青鸾从灵堂出来，拢着披风，站在栅栏出，感觉只有冷风吹着自己的头脑才会清醒一些。 然而一个人安静的时间竟只得片刻，青鸾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一看，竟然是贺兰玲珑。 青鸾皱眉说道：“今天先帝大丧，宫里宫外的命妇都忙的一塌糊涂，越然郡主倒是清闲。” 贺兰玲珑此时的模样已经不比从前，从前她总是很少涂抹胭脂五官秀丽，现如今竟然擦得满脸脂粉，眉目也往妖魅里勾勒，行为举止也轻浮了许多，完全没有了贺兰家大小姐的礼仪。 听了青鸾的话，只见贺兰玲珑蛇妖一扭，抬手掩着嘴儿轻笑一下，眼神好像要勾人一样，出声说道：“本郡主如今到哪里，都被人看不起，自然就要躲着清闲了。不像将军，就算被人嫌弃，还要指派营生让你将功补过~” 灵堂的事不过是片刻之前的事，在场者皆是皇族宗亲，何以她贺兰玲珑消息会如此灵通？答案当然只有一个，她就是那幕后唆使之人，所以才能未卜先知。 275.第275章 谁是幕后黑手 青鸾看着贺兰玲珑这幅样子，皱眉说道：“所谓别人看不起你，都是你自愿的。若你知道上进，就算嫁给了乞丐，也没人敢在人前人后指点你一句。” 贺兰玲珑闻言哈哈笑了起来：“将军真是说的轻松，不如明天你也嫁个不中用的乞丐，来尝尝其中滋味，看还能不能说出刚才那番话来？啧啧……昨晚，本郡主还被那乞丐骑在身上，那感觉……别提多恶心了……” 贺兰玲珑本是这京城中最尊贵的小姐，贺兰家世代富贵，贺兰家的小姐自然也是极有教养的，所以这样一番露骨粗鄙的话从贺兰玲珑的嘴中说出来，着实让青鸾惊讶。 看着她那俗艳的样子，青鸾劝说道：“太子殿下因为你父亲的过错，而降罪于你，这件事确实有失偏颇。但即便如此，你也该自尊自爱，何苦这样糟蹋自己。” 青鸾越是这样正经的劝说她，贺兰玲珑越是笑得弯了腰，笑够了便直起腰来往青鸾跟前走了几步，大冷天的，她一把拉下自己胸前的衣襟，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肤，上面布满了深深浅浅的红色痕迹。 青鸾看了一眼，然后疑惑的看向贺兰玲珑：“你这是何意？” 贺兰玲珑此时的笑说不出是得意还是凄苦，只听她轻飘飘的冲青鸾说：“这些是刚才蓉郡王和英亲王在我身上嘬的，用来答谢，他们刚刚冒死送你去出征……哈哈哈……” 青鸾皱眉看着贺兰玲珑，最终只淡淡说道：“郡主要自甘堕落，旁人说再多也没用了。只是我出征，于你，有什么好处？” 贺兰玲珑晃着身子拉上衣襟，重新抱紧了手中的暖炉，吸一口气说：“当初本郡主心仪太子，可是太子心中只有你，满朝文武皆举荐我为太子妃，但太子却为你将我赐婚给乞丐，这口气我怎么咽得下去？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沦落至此，所以我想让你死呀！” 听了贺兰玲珑的这番自白，青鸾倒是好奇的问道：“你怎么确定，此次伐齐我就一定会死？” 贺兰玲珑眼中闪过一抹失落，但还是强撑着说：“我的本意是要你为先帝陪葬，但太子不肯，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让你做先锋去攻打齐国。我知道你跟齐国皇帝的交情不浅，如果此战胜了，便是让你们自相残杀，你心里难受我便痛快。玄凰营彪悍无比，如果输了，又可说你对齐国皇帝余情未了，到时殿下一定会对你失望……” 青鸾若有所悟的点点头，但却没有再搭话，只沉默的看着贺兰玲珑。 此时正好紫凝带着宫人过来，远远地便听到贺兰玲珑说话的声音，等她走近了便冷冷斥道：“先帝刚刚驾崩，越然郡主就在这无的放矢，真是胆大包天！” 自从上次紫凝设计当众羞辱了贺兰玲珑，贺兰玲珑心里便一直对紫凝打怵，此时说话的声音也变小了许多：“本郡主只是跟玄凰将军闲谈几句。” 紫凝却不听她解释，只要她一说话，紫凝便冷冷吩咐道：“来人，掌嘴！” 立即有宫里的女官从紫凝身后走过来，将贺兰玲珑押着跪下，狠狠的抽打着她的嘴巴。 直到她的嘴巴已经红肿出血，青鸾看着不忍，便出声道：“停下吧，打这些便够了。” 宫里的女官听了青鸾的话便停下手，重新恭敬的站到紫凝身后。紫凝则垂眸看着贺兰玲珑，教训道：“先帝大丧，宫里上下都忙的不可开交，玄凰将军也刚领了旨准备出征，哪个像你一样有功夫闲聊？！” 贺兰玲珑委屈的捂着脸，低声哽咽道：“我……我知错了……” 紫凝看她那浓妆艳抹的样子便厌弃的很，当即也没什么好脾气，冷冷吩咐道：“来人，将越然郡主逐出宫去，免得她太过清闲，多生事端。” 于是贺兰玲珑就这样被两个老嬷嬷带走了。 待贺兰玲珑走后，紫凝便让身后的宫人都退下，跟青鸾一起倚在栅栏上，问道：“姐姐竟然肯听贺兰玲珑啰嗦一堆没用的，可见是心情不好。” 青鸾浅笑一下看向紫凝：“还是你最懂我。” 紫凝叹口气说道：“灵堂的事，我已经听人说了。姐姐既然已经应下此事，不妨就安下心来，不必多想，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青鸾一个转身，坐在栅栏上，一条腿支着地，一条腿撑在上面，雪白的披风随风轻轻飘动的，她目视着远方，淡淡问道：“你去东夏这趟怎么样？见到妍绯了吗？” 紫凝嘲讽的笑了一下：“也就你还天天惦记着她，人家赵大小姐早忘了你这个姐姐了。” 闻言青鸾嗔她一眼：“好好说话，别跟宫里这些人学的，拐弯抹角。” 紫凝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哪里是拐弯抹角，是你心情不好罢了。”说着紫凝又摊摊手说：“你也看到了，此刻如果她肯跟着来，必定是跟我一起来见你的。既然没有，可见是她不愿来魏国。” 青鸾仍然看着远方重重叠叠的宫殿，无奈说道：“听你这语气，估计是临走之前，在大哥面前说尽了断情绝义的话吧？” 紫凝得意的一挑眉毛：“当然，难道还要让大哥利用她将来威胁咱们不成？现在齐国腹背受敌，将来的事谁也不好说，指不定哪天二哥便跟大哥成为敌人了。” 青鸾皱眉点点头，又开始走神不说话。 紫凝看在眼里，伸手去戳她，问道：“姐姐为何心事重重？难道除了先帝的事情，心里还有别的事吗？” 青鸾顿了一下，实话跟紫凝说：“其实上次我从齐国回来，是慕容珏宸有意放我。所以此次伐齐，脸面上还真有些过不去。” “慕容珏宸行事，向来率性而为，姐姐大可不必放在心上。他日若战场上见，用真本事说话便是，不跟他耍手段，便算是回报了。”紫凝说着，突然又想到什么，眸子一转低声在青鸾耳边说： 276.第276章 一反常态，笑脸相迎 “反正姐姐现在身体也是疲惫过度，今天又答应出征，算是把那些宗亲搪塞过去，待大军在郦京集合之日，上奏给二哥，说旧疾复发，我再让太医院的人从旁作证，如此免了此次尴尬，岂不好？” 青鸾闻言不禁弯起唇角，戳了戳紫凝的脑袋说道：“你呀，就是鬼主意多。但这件事我仔细想过，最终还是决定出征。因为我这一路护驾，发现许多可疑之处，我感觉这背后好像有一只手，在推动着事情发生。包括先帝的死。所以我想顺着事情去做，最后看看这只手，到底是谁的？” 被青鸾这么一说，紫凝有些毛骨悚然：“是谁这么大胆，竟然能促成这样的事？姐姐心中可有怀疑谁？” 青鸾抚着额头说道：“牵扯到这件事情中的人有很多，丁念、慕容珏宸、独孤长信、青铜山庄，甚至连姜煜城在内，都有可能牵扯其中。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能妄加定论。但有一点我能肯定，先帝是清楚内情的，而且是心甘情愿赴死。还有，这件事青铜山庄必定牵扯其中。” 路上的劫匪号称是丁念手下开赌场的，而丁念痴迷于慕容珏宸，所以他俩都有可能。独孤长信则是在惠安帝死后，当即纠集十五万大军到郦京，可见其早有伐齐之心，所以惠安帝的死对他有好处。 而路上剿灭土匪，还有惠安帝要去见的人，都是青铜山庄的。至于姜煜城，他城府太深，势力盘根错节，难保他不会为了牵扯魏国共同对抗齐国，而插手此事。 紫凝听了青鸾的话，自然惊讶，思付半晌认真问道：“姐姐，这幕后之人必然要早点找出来，不然咱们都得被他当猴耍，太过冤枉。我可有什么能帮上你的？” 青鸾眸色微动，附耳与紫凝说：“大军出征后，这郦京自然被你与王云管着，倒时你借机扣押青铜山庄的货物，我则在边境扣了青铜山庄前来救货的人，动静一大，这青铜山庄的主人自然就坐不住了，我亲自见她，就好说了。” 紫凝听了连连点头，但最后又皱起眉头来说道：“聂小凤武功绝顶，万一一言不合，她伤了你恩么办？” 紫凝问的这个问题，青鸾早就想过，所以此时她神秘一笑：“不会的。等我查清楚，将来自然跟你解释。嗯？” 看青鸾胸有成竹的样子，紫凝也没什么好说的，只挑眉笑道：“是是是，姐姐吩咐的，我照办就是。” 紫凝和青鸾今天在此商量下计划，然后静静等待魏国大军出发之日，不必多说。 此时的齐夏边境，齐国军营中，大将军罗耿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与慕容珏宸说：“皇上，那嵘睿亲王的阵法实在太过厉害，好多士兵进去之后就再也出来了，连续两次，伤亡近万人！我们不能再这样折损下去了！” 而慕容珏宸的手中则拿着一封檄文，是今天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上面写的正是魏太子血誓伐齐，为父报仇，要求齐国皇帝交出皇后丁念，便可平息此事。 慕容珏宸看完之后当即便把檄文揉成一团扔在地上，骂道：“这分明是趁火打劫！独孤长信这个混蛋，他早就包藏祸心！” 罗耿不知道为什么慕容珏宸突然提到独孤长信，弯腰将纸团捡起，伸开一看上面的文字，立即明白了怎么回事，愁眉更加不展：“皇上，齐国的十五万大军一旦来犯，我们将腹背受敌，这下可怎么好？” 慕容珏宸绝美的眸子快速转动了两下，立即便下了决定，站起身来说道：“这道檄文，是皇后在魏国残余的手下加急送来的，想必东夏此刻还不知道，所以我们要把握住时间，向东夏求和，然后挥师背上，抵御魏国。” 罗耿不解：“东夏现在靠一个阵法，严防死守，我军多次攻不下城池，眼看着形式扭转，如何肯言和？” 慕容珏宸走下玉阶，思付一会，吩咐道：“你，立即亲自去一趟东夏军营，带着朕的手书，交到嵘睿亲王手里，说朕要在平原坡与他相见，赠上厚礼，以求两国和平。” 慕容珏宸一向傲慢不可一世，如何肯那般卑躬屈膝？所以他揣测的问道：“殿下，是否要在平原坡埋伏刀斧手？到时擒了嵘睿亲王，要挟东夏？” 慕容珏宸皱眉看向罗耿，神色不明的问道：“你是不是很了解朕？” 罗耿一听这话，便知自己想错了，立即单膝跪下请罪：“臣妄自揣度圣意，臣有罪！” 慕容珏宸没好气的瞅他一眼，斥道：“还愣着作甚？快点去，耽误一刻都有变数！” 闻言罗耿立即踉伧着站起来，跑着出了营帐。 翌日上午，姜煜城在看过慕容珏宸的手书之后，果然来了平原坡赴约。 姜煜城来的时候，慕容珏宸已经在此等候多时。老远的看见姜煜城，慕容珏宸便笑着迎了了上去，姜煜城丝毫没有防备的就被慕容珏宸抱住，只听他最终还大声说：“龙霆府一别，朕真的好想大哥，没想到今日终于有缘一解相思之苦！哈哈哈……” 慕容珏宸的举动太过亲昵，看得在场之人无不惊讶，而且他们还是第一次听说，原来嵘睿亲王跟齐奉帝也是结拜兄弟？ 姜煜城别扭的推开慕容珏宸，皱眉说道：“三弟断袖之癖名声在外，还是不要跟本王过分亲昵的好，否则容易引起误会。”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敢当面说慕容珏宸有断袖之癖，慕容珏宸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恼怒，但此时是他有求于人，所以只能把怒火暂时抛诸脑后，笑脸迎着说道：“大哥真爱开玩笑，朕的儿子都牙牙学语了，怎么会是断袖？那些都是世人嫉妒朕的美貌，故意编纂出来的谣言，大哥要是信了，兄弟我可要伤心了！” 说着话，慕容珏宸把姜煜城引到提前摆设好的桌案前，亲自为他倒酒：“大哥，这是我齐国珍藏二十年的佳酿，今天特意带了，你尝尝？” 这般的曲意逢迎，倒让姜煜城如坐针毡，哪还有兴致喝酒，只抬头四处打量也不说话。 慕容珏宸见姜煜城到处看，不解的问道：“大哥这是找什么呢？” 姜煜城一本正经的回答：“本王这是在找刀斧手呢，只是四下无人，难道是这酒有毒？” 277.第277章 瞬息万变，击掌为誓 闻言慕容珏宸大惊，当即拿过姜煜城那杯酒一口饮下，以示此酒无毒，然后仍装作不解的说：“朕与大哥乃是异姓兄弟，今天难得相见，亲近还来不及，怎么忍心加害！大哥多心了！” 姜煜城看着那空空的酒杯，微笑一下说道：“并非大哥多心，而是三弟一向诡谲，性子傲，又逢两军交战，你突然对本王如此亲厚，本王有些受宠若惊。” 慕容珏宸闻言又是大笑一番，给姜煜城重新倒了一杯酒，敬他一杯，然后故作真诚掏心掏肺的说： “大哥，老实说，朕当日在龙霆府上，确实不知你就是那龙霆府府君，直到昨天，罗耿找人弄了一副嵘睿亲王的画像来，朕原本还不想看，但转念一想，这嵘睿亲王是与朕敌对之人，朕总得知道他长什么样子吧？所以就看了一眼，就一眼，朕恍然大悟，原来嵘睿亲王就是大哥你呀！” 看着慕容珏宸绘声绘色的演出，姜煜城心里鄙视，但面上仍旧是三分温和的问：“三弟莫要诓我，你与四妹几次相聚，难道她就没提起过？” 慕容珏宸装作一副懵懂的样子，否认道：“没有啊，青鸾只字未提！可能是因为大哥身份尊贵，不方便透露吧。” 这个牵强的理由，姜煜城勉强还能接受，又与慕容珏宸对饮一杯，然后故意的问：“同是结义兄弟，为兄怎么听说你跟二弟就势同水火呢？” 关于这个问题，慕容珏宸甚至脸上还浮起好看的红晕，略微尴尬的说：“不瞒大哥说，朕与二哥都喜欢青鸾，为此睁得面红耳赤，下次大哥见了，还要帮着朕劝劝四妹。” 今天慕容珏宸的态度着实反常，好在姜煜城与慕容珏宸在一起的日子本就不多，所以只是半信半疑的问：“既然三弟此次相约不为本王的性命，那到底想做什么？不妨直说，看你这熟络的样子，太过别扭。” 姜煜城一向以温和著称，像今天这样不客气的说话，着实让慕容珏宸惊讶，尴尬的气氛他只能用强颜欢笑来应对：“哈哈哈……大哥是多想了。朕派罗耿去你那里送信，已经说得很清楚，朕一是想求和，二是想要与大哥叙叙兄弟情分。” 慕容珏宸说话间一直认真的看着姜煜城，目光专注真诚，尤其是他的容貌本就慑人魂魄，让人观之动情，最后直逼的姜煜城把头扭到一边，不去看他。 “求和？齐国兵锋正盛，本王刚来边境四天，胜负犹未可知，三弟葫芦里这是卖的什么药？” 慕容珏宸见姜煜城把头扭到一边说话，眼底闪过一抹促狭之意，当即起身绕到姜煜城的身侧，把那绝世的容颜凑到姜煜城的跟前，故作哀伤的问道：“大哥说话为什么不敢看朕？难道是朕的容貌太不堪了吗？” 他的声音本就悦耳，如今加上一点哀叹，荡人心神，脸色又是失落的样子，当真是我见犹怜。看得姜煜城一阵恍惚，心底竟不禁升起一股愧疚之意，不自觉的就想道歉。 慕容珏宸看着姜煜城脸上的变化，他的唇角渐渐浮起一抹几不可见的笑意，眼见着姜煜城情不自禁的抬手想要去抚摸他的脸颊，他竟然也不躲闪。 直到姜煜城指尖差一点就碰到他的脸，他的笑容突然放大，“我见犹怜”立即变成“嚣张邪魅”，惊得姜煜城一下子回过神来，用力将慕容珏宸推倒在地上，低声吼道：“你放肆！” 看着姜煜城被气的脸色通红，慕容珏宸得意一笑，然后顺势站起身来，踩在厚重的积雪上，大红色的锦袍张扬邪肆，只见他弯着唇角，抬手用力擦过姜煜城推他的地方，邪魅的说道：“世人皆说龙霆府君乃天下第一君子，温润如玉，翩翩有礼，何以对着朕的容貌，便不能自持了呢？” 面对慕容珏宸的奚落和讽刺，姜煜城愤怒的一拍桌子，问道：“慕容珏宸！你到底想干什么？！” 慕容珏宸垂眸看着坐在对面的姜煜城，收敛了脸上的邪肆，非常平静严肃认真的出声重新又说一遍：“大哥，三弟今天的目的，一是来求和，二是来跟你叙旧。别无其他。” 经历了慕容珏宸刚刚的玩世不恭，此时此刻他认真严肃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真真假假让姜煜城越发的难以分辨。 看着姜煜城疑惑的眼神，慕容珏宸从袖中拿出一道契约来，递到姜煜城手中。 “这是什么？” “大哥打开看看就知道了。” 姜煜城眉头微皱，将纸卷打开，仔细的将上面的文字看过，疑惑瞬间变为惊讶，他捏着契约站起来，与慕容珏宸面对面问道：“这四个郡是你动用十万大军，征战半个多月辛苦得来，为何要拱手让给东夏？” 慕容珏宸垂着手，神色淡淡的说道：“这世上或许真有命数一说，朕也不用那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来骗你。朕只说，要用这四个郡，换四个月的齐夏太平，大哥肯还是不肯？” 姜煜城垂眸看着那契约上的玺印，这当真是割地的契约！久久的，出声问道：“三弟，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理由答应你？” 要知道国与国的事瞬息万变，四个月，可变乾坤。 慕容珏宸与姜煜城对视一会，轻嗤一声，说道：“说服大哥的理由有很多。比如，大哥刚到东夏，根基不稳，东夏军中仍以林起山马首是瞻，眼中沙肉中刺，大哥如何能容他？比如，东夏刚刚一口气吞并了许多小国，国内形势复杂，不宜兴兵。再比如，东夏大权现在仍握在夏茹亦手里，大哥就算有再多功绩，也是为他人做嫁衣裳……” 慕容珏宸声音不大，但却滔滔不绝，说的每一桩每一件都正中要害，所以姜煜城适时的打断他：“好，本王答应你，四个月的太平，本王替你竭力保住。” 听姜煜城答应下了，慕容珏宸举起手掌，冷冷说道：“大哥一言九鼎，我们击掌为誓！” 既然已经决定做此交易，姜煜城自然不会再犹豫，当即与慕容珏宸击掌为誓。 发誓之后，慕容珏宸仍旧信誓旦旦的说道：“为表示诚意，朕会撤去边境这十万大军，大哥也好在东夏朝廷有个交代。” 278.第278章 你当我是什么人 他这种做法本无可厚非，所以姜煜城也没做他想，两人坐着说了一会话，便分开各自回了军营。 东夏这边不费吹灰之力就重新拿到四个郡，自然是欢天喜地。此番对阵，姜煜城来边境之前，东夏伤亡惨重，所以就算后来得到了魏国那边讨伐齐国的消息，也是默不作声，只顾得自己修养元气。” 而另一边的齐国军营中，慕容珏宸一回到中军大帐便大发雷霆，砸了好多东西才消停下来，罗耿在一旁不断劝着：“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待退了魏国大军，咱们迟早还要收回这些城池的。” 慕容珏宸华美的眸子微眯，狠声道：“这是自然！但姜煜城竟然敢当面说那样难听的话，总有一天要让其受尽耻辱而死！” 慕容珏宸说话太过狠毒，惊得罗耿跪在一边不敢说话。等了好一会，见慕容珏宸终于平复下来，罗耿才小心问道：“方才听皇上跟嵘睿亲王说要撤军，敢问皇上，咱们是不是此刻就要收拾回荣阳？” 闻言慕容珏宸眼中闪过一抹厉色，咬牙说道：“走？朕才不走！姜煜城刚到东夏，纵使身份尊贵，但大权仍握在夏茹亦手里，若她坚持，谁能抗命？所以齐夏边境根本太平不了多久，与其长途奔波，还不如守株待兔！” 慕容珏宸说的清楚，罗耿自然明白该怎么做了，刚准备退去，门口的侍卫便进来禀报道：“启禀皇上，皇后娘娘求见。” 慕容珏宸眉头微皱，她此时不是应该在荣阳的倚翠宫里吗？ 思付一会，慕容珏宸才没好气的说：“罗耿，你先退下，让皇后进来。” 罗耿向慕容珏宸行了礼之后便退出营帐，出来时看见丁念，风尘仆仆的样子，许是因为冬天里骑马太久，她的两片脸腮冻得通红。罗耿像皇后见了礼之后，犹豫一下还是提醒道：“娘娘，皇上今天刚见了嵘睿亲王，用四郡之地向东夏求和，此时心里正不痛快。” 闻言丁念向罗耿点点头：“多谢罗大将军提醒，本宫说话会注意的。” 说完她搓搓手，驱赶一下身上的寒气，冻麻了的腿脚用力跺两下，然后才掀开帘子进去，然而让丁念意想不到的是，慕容珏宸根本没给她说话的机会。 因为丁念刚进营帐，就被人掐住脖子强迫她张开嘴，男人的唇舌粗鲁的侵入她的领地，没有丝毫防备的。猛烈的动作带有惩罚的意味，让丁念没有一点呼吸的空隙，挣扎的胡乱抓着慕容珏宸的身体，想要推开他，却发现自己这点微薄的力气在男人身上没有一点作用。 就在丁念以为自己就要被慕容珏宸憋死了的时候，男人终于放开了她的脖子，突然大口大口的喘气呛得丁念直咳嗽，然而她还没来得及多喘几口，就被人单手拎着扔到坚硬的椅子上…… 丁念的腰正好硌在椅子的扶手上，疼的她五官都拧到一起，可是疼痛还没有一点缓解，慕容珏宸便强行闯入她的身体，疼的她眼圈都红了……然而不管这个过程多么痛苦，她始终没有吭一声。 直到慕容珏宸终于发泄完，丁念才忍着疼痛，皱眉把自己的衣衫整理好，然后又艰难的起身服侍慕容珏宸穿衣，替他理顺好凌乱的长发。 慕容珏宸默默的看着她的动作，突然捉住她替自己梳理头发的手，皱眉问道：“朕为了复国利用你，事成之后还灭你母国，羞辱你父母宗族，现在还折磨你，你不恨朕吗？” 听着慕容珏宸说这几句话，丁念垂着的眸子终于掉下泪来，一滴一滴掉在地上，却不敢抽泣哽咽一声，直到她感觉自己能正常说话时，才开口说：“南国虽灭，但皇上到底没有杀臣妾的父母，臣妾还是齐国皇后，您名义上的妻子，而且还有了夏木，所以臣妾不恨。” 丁念说话的时候，慕容珏宸一直紧紧盯着她的脸，等她说完，他眸色闪动几下，心疼人的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你在魏国捅了那么大的篓子，还有脸来见朕？！” 听慕容珏宸提到魏国的事，丁念心里咯噔一声，仍旧垂着眸子，不敢看面前男人一眼，低声说道：“臣妾来见皇上，就是为了魏国的事。臣妾送这檄文给皇上之后，立即又得到一个消息，魏国将派玄凰大将军率玄凰营为魏国前锋，攻打齐国……” “那又如何？”慕容珏宸虽然表面上淡淡的，但心里早已翻江倒海，说出来的话也是咬牙切齿的口气。 丁念听在耳里，疼在心里，咽了口唾沫，抬眼头来真诚的看着慕容珏宸说：“臣妾知道，皇上对她情深意重……自然不愿意刀剑相向，而且齐国腹背受敌也将陷入困境，臣妾不忍皇上为难，求皇上将臣妾献给魏国，平息此事！” 说着丁念就跪在慕容珏宸面前，仰头直直的望着慕容珏宸绝美的容颜，好像怎么看都看不够，不禁又面露痴色。 慕容珏宸冷冷看她一眼，烦躁的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眼神中明灭不定，死死的盯着丁念，过了好久才出声说：“给朕惹了祸，就想拍拍屁股走人？魏国早有虎狼之心，你以为你去了魏国就能免了战事？” 面对慕容珏宸的质问，丁念皱眉着急的问：“不然还能怎么办？好歹把臣妾送去，说不定那魏国太子能消气。” 听丁念说着这样不争气的话，依着慕容珏宸的脾气是要一脚踹出去的，可是脚刚抬到一半，又硬收回去，怒道：“你当我慕容珏宸是什么人？！别说是朕的皇后，就算是朕的一个摆件玩物，也不是别人说要就能要的！” 他此话态度明确，他是绝不会用自己的皇后去向别人摇尾乞怜的。丁念听了心中大喜，唇角立即有了笑意，顾不得什么规矩，自己站起身来走到慕容珏宸跟前，讨好的说道： “臣妾早已备好了粮草，还有臣妾从四面八方招揽来的奇人异士，奇门遁甲、排兵布阵无所不能，由皇上亲自带领，定然让那魏国大军有来无回！” 丁念这前后变化太大，变脸比翻书还快，慕容珏宸一时间还有些不适应，皱眉不冷不热的问道：“谁说朕要亲自去对付魏国了？” 279.第279章 头脑发热，想吹冷风 闻言丁念又是一惊，还挂着泪珠的眸子瞠大说道：“那玄凰营一天之内可来回纵横千里，骁勇无比，再加上魏国的精兵相助，如果皇上不亲自去，齐国上下无人能及！” 看着丁念一脸崇拜的样子，慕容珏宸不禁扯起一边的唇角，抬手托起她圆巧的下巴，出声说：“魏国太子能派一女子出征，朕为什么不能？” “皇上，你说什么？”丁念不解的看着面前的男人。 慕容珏宸且颇有兴致的回答说：“朕说，皇后自己惹得麻烦要自己解决，朕在此拨五万兵马给你，你再从荣阳驻守抽调两万，加上固原三万，共十万兵马，赢不了魏国你就死在战场上。听懂了吗？” 他的声音带着天生的魔性，让人不知该如何拒绝，尤其是在与他对视的时候。丁念痴痴的望着他，僵硬的回答说：“听懂了……” 见她答应着，慕容珏宸这才松了手，满脸嘲讽的说道：“你答应的倒痛快，到时候死在战场上，可别愿朕不心疼你！” 丁念有些胆怯的看着慕容珏宸，咬唇问道：“如果臣妾真的输在了战场上，性命垂危，皇上会来救臣妾吗？” 看她那满脸期待的样子，慕容珏宸嗤笑一声，冷声说：“朕拿江山让你赌，你怎么忍心让朕失望？再说，你不是有什么奇人异士助阵吗？呵，不过能用钱买来的奇人也奇不到哪去，你还是自求多福吧。” 听着慕容珏宸嘲讽的口气，丁念不服气的挑眉说道：“这世上活着的人就没有一个不是俗人，你之所以花钱买不到，那是因为你花的地方不对，花的还不够多！” 慕容珏宸听着她满嘴的歪理，不屑的别过头去，站起身来说道：“朕要沐浴更衣了，今晚就睡在地上，不准与朕同床。” “为何？！”丁念随之站起身来气鼓鼓的问他，刚才把她蹂躏一番，现在又不准上床？ 慕容珏宸头也不回的慵懒出声说：“朕不喜欢。” 为什么不喜欢呢？因为丁念每次跟他同床，总是黏在他身上，像块狗皮膏药，怎么扯都扯不下来，害的他僵硬着不能动，一晚上下来，浑身都麻透了。 而丁念却不知这其中的缘由，她听到的，只是简单的四个字“朕不喜欢”。 …… 一晃眼半个月过去了，魏国十五万大军已经在郦京集合，由独孤长信亲自挂帅，刘天磊为副，玄凰营为前锋，雷术为众将军，鹤庆为后将军，王云统调后方军械粮草，刘傲则带禁军随侍太子左右，紫域夫人负责守卫京畿、掌管内廷。 如此算是安排的周全妥当，惠安帝二十五年，正月初八，不顾还没有出年关，魏太子独孤长信在怀着沉痛的心情，带领十五万大军，出坛岭关，直往东南，不灭齐国，誓不还朝！ 在大军开拔之前，紫凝特意来相送，看着玄凰营猎猎作响的帅旗，白色的底子，金线在边上绣着繁复的花纹，中间是用黑线锈的展翅凤凰，正应了“玄凰”二字。不禁感慨道：“想来二哥此战是对姐姐寄予厚望，否则姐姐的帅旗怎么会如此精致，别树一帜！” 青鸾倒是对那帅旗没什么兴趣，眼睛定定的看着东南方，低声道：“此去福祸未知，不知何日再见，你我都善自珍重。” 紫凝拉着青鸾的手，认真说道：“姐姐，我知道你与慕容珏宸不同于别人，若到时真的进退两难，不妨就如之前所说，假意病倒，我定快马加鞭赶去，为你作证。” 青鸾摇摇头说：“瞒得过旁人，瞒不过他……”说着话青鸾不由自主的就看向那辆太子的车辇，一如往日那样的庄重华丽，但感觉总有一点地方不同了，是人的心。 紫凝叹口气低声说道：“总之不管结果如何，我都会跟随姐姐，往后千山万水的，不能让你一个人快活。” 这话引得青鸾一笑，然后嗔了紫凝一眼便上马去，嘱咐道：“别忘了交代你的事。” “放心吧，忘不了。” 两人说话间，行军的号角已经吹响，青鸾不得不打马快行几步，带着玄凰营的人马走到大军的最前面。 待周围没有旁人时，巴斯才小声问道：“将军，怎么看你此次出征，闷闷不乐的样子？” 青鸾坐在马背上，随着颠簸的摇摇晃晃，神色淡淡的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是别人给我下了个圈套。”说完青鸾还弯起一边唇角嘲讽一笑。 巴斯则是非常吃惊的问道：“啊？谁那么大胆子，敢设计将军？老子去杀了他！” 青鸾看着巴斯凶悍的样子，笑到眼底，打趣他说：“巴斯，幸亏你不是个女子，不然肯定没人敢娶你！” 闻言巴斯脸上一红，清清嗓子说：“将军就会取笑我！别说是女子，就算身为男子，属下至今也没娶亲呐！哈哈哈……” 或许是厌倦了权贵间的尔虞我诈，青鸾格外的喜欢与巴斯这些北狄士兵一起玩笑，总觉得他们虽然粗鲁，但却憨厚，不用费太多心思。 此时听巴斯说起他自己的婚事，青鸾毫不犹豫的说道：“本将军答应你，等这次的仗打完，给你找个好姑娘！” 巴斯闻言大喜，回头吆喝了两声，跟身后的兄弟们大声道：“将军说等仗打完了，就给俺找个婆娘！” 看着身后的兄弟都起哄，青鸾急忙纠正道：“是姑娘！怎么到你嘴里就变成婆娘了！？你要是再这么粗鲁，别说女人，母猪都找不着！” 青鸾的话让玄凰营的兄弟都笑开了，纷纷起巴斯的哄，把巴斯弄了个大红脸。这边正热闹时，刘傲骑着马追上来，到青鸾身边，略一行礼，笑嘻嘻的问道：“将军又说什么笑话呢？也讲给侄儿听听。” 青鸾白他一眼：“你再自称侄儿，小心我打断你的腿！说吧，不在太子身边守着，来找我什么事？” 刘傲的嘴咧的更大，故作神秘的御马接近青鸾说道：“太子殿下说外面风沙重，让将军去同乘车辇。” 青鸾听了这话倒也没变脸色，脸上的笑容依旧挂着，没事人一样的说：“去告诉太子，就说本将军脑瓜仁疼，就想在外面吹吹冷风。” 刘傲神色一顿，再次确认一遍：“将军真要这么说？” 280.第280章 儿女私情，正合我意 青鸾仍旧面带笑容，却没有再理刘傲一句，只有巴斯在旁边粗着嗓子吼道：“啰嗦什么？！将军怎么说你就怎么回！” 刘傲难为的说道：“殿下也是一片好意不是？” 巴斯见刘傲还不走，在这磨磨唧唧，急的举起马刀来吼道：“我看你小子是欠揍了吧？！” 玄凰营后面的兄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只见巴斯举起了刀，便都跟着举起来，神色立即变得严肃，杀气袭来，惊得刘傲的坐骑撒腿就往后跑。 等到快接近独孤长信车辇的时候，刘傲才险险的勒住受惊的马匹。车内的独孤长信听到声音，掀开车帘问道：“青鸾呢？” 刘傲红着脸凑到独孤长信跟前回话：“玄凰将军说，她脑瓜仁疼，就想在外面吹冷风。” 独孤长信听了刘傲的话，仍旧面无表情，但隐在车内的手已经抓紧了衣襟，顿了一下就把车帘放下，不再多说。在车内闭上眼，缓缓的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到底哪里出了纰漏，让你这样跟我赌气？半个月了……” 这边独孤长信自己闷着，而前面的玄凰营依旧热闹着。刘傲走后，巴斯便憨笑着问道：“将军，你看我刚才威风不？” 一句话引得青鸾跟玄凰营上下大笑不已，青鸾一边笑着一边说他：“你不是最怕太子殿下吗？待会刘傲回去告了你的状，看他主子怎么收拾你！” “将军不要诓我，刘傲才不是那种告状的人！” …… 因为此次出征是为先帝报仇，所以魏国军中皆是气氛严肃，玄凰营这边之所以能说笑，除了因为他们权限大得无人管得了之外，还因为大家都认为，这些北狄人天生无礼粗鄙，所以把他们的不敬当做寻常。 *（玄凰营只听魏国皇帝当面的命令，现在魏国没有皇帝，所以名义上是无人有权调度的。此次出征乃青鸾自愿。） 如此一来，纵使独孤长信的车辇离玄凰营较远，也能听到玄凰营的说话嬉笑声。而且越听越坐不住，他自己在这生闷气，怎么她就能嬉笑怒骂如平常一般？而且还是跟一帮粗鄙的臭男人！ 这样走了半天的时间，独孤长信终于坐不住，猛地掀开车帘从里面走出来，满脸的怒气冲天。 吓得众人立即停住脚步，向着他惶恐的跪下。 独孤长信吸一口凉气，看看这些诚惶诚恐的臣子，那股子去把青鸾抓过来的冲动又忍下来，毕竟他不是别人眼中北狄蛮人，他现在要去为父报仇，怎么能够在众目睽睽之下只顾儿女私情？这样于军心不利。 正在思付间，刘天磊匆匆赶过来问道：“太子殿下突然停下，可是有什么旨意？” 此时青鸾亦调转马头看着他，一身白衣，头戴白色抹额，身形五官皆是恰到好处，站在高高的车辇上，发丝随风飘动，神仙一样的男人，如何不叫人痴迷？只是青鸾与他对视一眼，便扭头到一边，不再看他。 她这样的态度，更让独孤长信气不打一处来，眉一横就出声跟刘天磊咬牙说道：“本宫只是觉得这行军速度太慢，本宫恨不得明天就手刃仇人！传本宫命令，加速前进！天黑之前务必到达函原坡！” 独孤长信的命令传下来之后，图泰小声跟巴斯说道：“函原据此两百多里，这么多人一起行进，恐怕天黑之前到不了吧？” 巴斯看着青鸾的后背给图泰使个眼色，小声说：“你没看出来两个人正在赌气吗？就是苦了下面这些人呗，反正咱们的马脚程快，嘿嘿……” 青鸾竖着耳朵听后面两人叽叽喳喳，不悦的回头斥道：“殿下有令，天黑之前务必到达函原坡，你们还有时间嘀嘀咕咕？” 眼看着青鸾脸色不善，巴斯和图泰赶紧闭上了嘴，只含着笑跟在青鸾身后。 天色渐黑，十五万大军好在骑兵居多，紧赶慢赶，终于在酉时的最后一刻到达函原坡。 到达目的地后，士兵们各自去安营扎寨，自然不必青鸾亲自动手，正是百无聊赖，此时雷术和鹤庆结伴过来问道：“将军无聊呢吧？” 青鸾看见雷术，笑道：“今天出发，你小子昨天才带兵回郦京，都没机会多说几句话。在南边待的怎么样？” 雷术得意一笑：“南边乃是我魏国富庶之地，当然是百般享福，不像鹤庆守的那破地儿，全是黄沙和西北风！哈哈哈……” 闻言鹤庆没好气的锤他两下，然后跟青鸾说：“我在边关的兄弟托人给我带了西域的葡萄酒，左右也无事，叫你一起过去尝尝，胡大罗那边的肉已经烤上了！” 这几个人好久也没聚在一起了，所以青鸾没有任何推脱，当即便爽快的跟着鹤庆和雷术去了胡大罗的营帐前，老远的就闻见胡大罗烤肉的香气。 青鸾笑着说道：“一闻这味道，就是刚出生的小羊羔。亏得他有心，行军居然还带着。” 雷术也笑着接话道：“平时看他闷葫芦似的，其实总藏着一手。这不，怕你手下那群狼崽子闻见味道来抢，特意把自己的帐篷扎在这个角落。” 三人说着话，已经到了胡大罗跟前，垫着几个木头桩子就坐下，烤着火。私底下胡大罗自然也不跟他们客套，话不多说，只一边翻滚着小羊羔在火上烤，一边看青鸾身后，问道：“千秋大人，你那些属下没跟着来吧？” 青鸾剜他一眼说道：“看你那小气样儿！给我属下吃口羊肉又不会死人！” 说着话她已经拿出随身带的匕首，一点不客气的割下一块肉先尝尝，四个人在这说话谈笑不必多提。 倒是玄凰这边，巴斯带人刚从河边回来，嘴里嚼着上好的牛肉干，手里却抓着一坨血淋淋的东西，图泰见了惊讶的问道：“巴斯，你这拿了些什么？” 巴斯没好气的把东西往图泰面前一扔，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我看都不用看，就知道这是刚出生的小羊羔的内脏！他娘的！肯定是有人在烤羊吃，竟然不分老子一口！” 图泰照着火把仔细看了一眼，笑着站起身来说道：“还真是！走，闻着味去找找，怪馋人的！” 巴斯憨笑两声说道：“正合我意！” 281.第281章 跟本宫走，壁咚 两人结伴刚想闻着味去找羊肉，就被迎面而来的刘傲拦住去路：“两位将军去哪里？” 巴斯看刘傲一眼说道：“啥时候我们哥俩去哪还得给刘统领禀报一声了？” 刘傲给巴斯使个眼色，讨好的说道：“巴斯大哥可不能因为主子不和就跟小弟我置气呀！” 巴斯虽然说话阴阳怪气，但脸上还带着笑容，到底也没难为刘傲，只故作不耐烦的问道：“你到底什么事？别耽误我们找羊羔。” 刘傲嘿嘿一笑，尴尬说道：“还能什么事？殿下叫千秋将军去用膳，这不，我找了半天都没找见人。你们知道不知道她去哪里了？” 图泰见刘傲的脸都冻得通红，便好心的告诉他：“我们也好一会没见着将军了，不过我猜测她应该跟雷将军鹤将军他们在一起，毕竟好长时间没见了，大家兄弟要聚一聚的。” 总算有点眉目，刘傲笑着说道：“还是图泰大哥心眼儿好，不像巴斯，一肚子坏水！”说着就冲巴斯使个鬼脸，一溜烟跑了。 气的巴斯捡了个石头往刘傲逃跑的方向砸去，嘴里还骂道：“你个小兔崽子，欠揍了！” 虽然刘傲知道了青鸾跟谁在一起，但还是没有找到人，因为胡大罗找的地方实在太偏僻。 所以他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去给独孤长信复命说：“殿下，臣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影，只知道千秋将军跟雷将军他们去了。怕您一直等着，饭都凉了，所以先回来禀报。” 独孤长信听了刘傲的话，吸了一口凉气，平静着脸色拿起筷子，刚要伸手去夹菜，可是心里实在咽不下这口气，突然便把筷子折断扔在地上，气冲冲的就出了营帐。 刘傲咋舌的看了一眼地上断成两半的银筷子，咽了口唾沫，赶紧转身跑着跟上去。 此时的青鸾并不知道独孤长信发了这么大的脾气，她正高高兴兴的跟鹤庆他们一起品尝那西域的葡萄酒，喝了半碗，咂咂嘴说道：“这大冷天的，只喝出一点甜味，其他的滋味一点没有！” 雷术点点头说道：“不过这酒是个红颜色，还挺好看，改天问鹤庆借一壶，用来哄女子高兴也是极好的。” 闻言青鸾、鹤庆和胡大罗都好奇的盯着雷术，弄得雷术浑身不自在，眼神躲避的问道：“你们这么看着我干嘛？” 青鸾弯着唇角问道：“快说，是不是在南边招惹了哪家女子？” 雷术脸上浮现一抹红晕，笑着说道：“是又怎么样？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雷术也到了该娶亲的年纪了，这都是正常！” 见他承认，青鸾了悟的说：“难怪殿下召你带兵进京，你一直拖到昨天才来，原来是这缘故！” 鹤庆也附和道：“就是，你小子藏的挺深呀！” 雷术脸上始终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但他对青鸾的话否认道：“千秋，你可说错了，我雷术就算再大胆子，也不敢抗旨拖延时间。其实我几天前就到郦京五十里处的小镇驻扎下了，但殿下命我昨天才到郦京。” 青鸾脸上的笑意一下全都没了，认真问道：“你此话当真？” 雷术则一副懵懂的样子：“当然是真，怎么你不知道吗？” 青鸾再看鹤庆和胡大罗的脸色，跟雷术一样，当即便明白，只有她自己不知道此事，是有人瞒她。随即她又刻意一笑，掩饰道：“知道，只是事情太多，一时没想起来。” 她这样说，其他三人自然信以为真，继续吃肉喝酒，这点事情很快就被抛到脑后。 但是不过片刻的功夫，独孤长信便找了过来。胡大罗因为与青鸾对面，所以是第一个看见独孤长信的，扔了手中的骨头，赶紧站起身来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其他三人见状也都纷纷起身行礼。 独孤长信看着青鸾毕恭毕敬行礼样子，只觉得心里堵得慌，努力控制着怒气，走到青鸾跟前，冷冷说道：“跟本宫走。” 青鸾垂眸不看他，淡淡说道：“臣正在跟雷将军鹤将军还有胡将军叙旧，殿下要是没有要紧的事……” 男人看着面前心爱女子的樱唇一张一合，说出来的全是拒绝他的话，心里的怒气再也忍不住，直接拦腰将青鸾打横抱起，不顾她的挣扎，转身就往更阴暗没有光线的地方走去。 身后三人见此情形，不禁咽口唾沫。胡大罗出声问道：“殿下会不会伤害千秋将军？” 雷术回答说：“殿下就算是自残，也不会伤害千秋将军的。” 胡大罗若有所思的又问道：“那我们看了不该看的，殿下会不会杀我们？” 鹤庆嫌弃的看了胡大罗一眼，特别牛逼的说道：“照你说的，老子都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毕竟讨伐北狄的过程中，独孤长信每每跟青鸾亲热，总是被鹤庆幸运的撞见。 话说青鸾被独孤长信带走，在一个角落里停下，这里只有月光，而独孤长信的影子把青鸾全都盖住，所以看不清女人的样子。 青鸾抬头倒是能看清他的脸，在这月光下，他的脸像刀削的一般立体，眼眸深邃，看得人有些恍惚。 两人都是沉默着。最终青鸾没好气的先说道：“你把我抓来这里干什么？！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 独孤长信沉着脸，突然把她摁倒背后的大树上，低吼道：“你说我抓你干什么？你可给过我说话的机会？！” 青鸾把头别到一边，赌气的说道：“怎么不让你说话了？你现在不就正说着吗！” 见她语气不善，分明还是在生气，当下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伸手把她的头掰过来，另一只手将她的双手扣在头顶，然后就带着怒气将她的嘴堵住，不管青鸾的挣扎，只在她的口中反复纠缠撕咬，像是要把这半个月受的气都发泄出来。 直到青鸾不再挣扎了，他这才抬起头来，看着她红肿的唇瓣，心情略微舒畅了一些，温柔的问道：“半个月不理人，到底是为什么？我哪里惹到你了？” 青鸾垂着眸子，憋屈的说道：“你惹我的地方多着呢！你想听哪个？” 282.第282章 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独孤长信见青鸾说话仍旧没有好口气，皱眉说道：“那你就一个个说，我都要听。” 青鸾看着他认真严肃的模样，冷哼一声：“远的先不说，就说此次出征我为前锋，你敢说不是你有意为之？！” 独孤长信幽黑的瞳孔平静的看着她，声音不带一丝人气，出声道：“我如何有意，你说来听听。” 看面前男人的神色，青鸾不禁又是冷哼一声，仰头说道：“那天灵堂之上，我是得了卓公公的信儿才去的，可你却是有意放卓公公离开。本来我也没多想，当时我郁郁寡欢，全是因为先帝的死。可是从灵堂出来，我碰见了贺兰玲珑，她给我讲了她那龌龊的生活，我才知道原来魏国宗亲是受了她的挑拨。可你，在魏国耳目遍布，怎么会不知道贺兰玲珑的异常举动？若不是你有意纵容，她哪来的命活到今天！？逼我出征！” 青鸾最后两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杏眸微瞠，盛满了怒气。 独孤长信暗暗吸一口气，看着她生气的样子，顿了一下也没有解释，只是说：“还有呢？一并说出来。” 看着男人依旧平静如水的模样，青鸾冷嗤一声，把头微微别到一边，继续说：“跟随先帝东游，一路疑点重重，虽然我没有证据，但桩桩件件都与你有脱不开的关系！” 听青鸾说了这句，独孤长信眉头微皱，幽凉的问道：“桩桩件件？到底是哪桩哪件？我要听你亲口说。” 知道打不过眼前的男人，逃脱不开，青鸾索性就倚靠在背后的大树上，眉梢微挑凌然的回答说： “我们这一路东游，去隆安的路上，未免太过太平，但回来的路上，这贼寇来的也太过突然！你说这些到底是什么人通风报信？先帝驾崩的消息刚到御书房，太子殿下第一反应不是悲痛，而是先问幕后主使是谁！水落石出之后，你首先做的不是为父发丧，而是誓要灭齐！” 青鸾说着话，唇齿已经有些发抖，顿了一下，吸口凉气又说道：“刚刚雷术也说了，他并非昨日刚到郦京，而是你下的旨意，让他不要过早的出现！你早就设计好了这个伐齐的绝好借口！呵，亏我跟紫凝说，也许是别人……直到刚刚见了雷术，我才相信。” 独孤长信凝眉看着被圈在自己面前的女人，久久的出声问道：“你是说，你怀疑，我杀了自己的父皇？换来这绝好的机会，举兵伐齐？” 青鸾嗤笑一声，垂下脑袋低声说道：“难道不是吗？虽然我只是怀疑，但许多事情是死无对证的。皇家向来为了争权，没有亲情可言，为了保住自己的地位，你不让其他妃嫔生子，这我能理解，但先帝……他毕竟已经病入膏肓……又何必急于一时？” 独孤长信的眸子看着青鸾，越发的黑暗，深邃的瞳孔倒影着女人的轮廓，他突然伸出手捏起青鸾的下巴，迫使她抬头与他对视，他的眼中明灭不定，咬着牙，缓缓的出声问道：“你觉得我、很没有人性？不仁不义、不忠不孝？” 青鸾能感受道自己下巴上的触感温热，他身体已经不像往日那样冰凉，但却让人的心凉。 “是。”她只答了他这一个字。 听了青鸾的话，独孤长信仰起头来不再看她，倒吸一口凉气，然后便松开了手，后退几步，解开了对她的禁锢。 两人突然有了距离，青鸾看着面前宛如神祗的男人，突然心里有些发慌，他随风摆动的披风，让人感觉，好像下一秒他的人就会随风而逝。 对视一会，独孤长信突然弯起一抹浅笑，声音与平常没什么两样：“本宫早就说过，自己并不是什么善男信女。既然你是这样认为，那便当是本宫做的吧。” 青鸾蹙眉紧紧盯着独孤长信那一抹浅浅笑容，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承认了吗？” 独孤长信摇摇头，神色淡然：“是，本宫承认了。本宫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你可还愿嫁给本宫？” 青鸾不知独孤长信这是什么意思，皱眉看着他，张了张嘴，不知该如何回答他，于是就这样沉默下去。 独孤长信看着她纠结的神色，眸色微动，接着没说一句话就转身走了，只是他步子如平时一样，不快不慢的。 所以在他走出不到五步的时候，青鸾就追上他，从他的身后将他抱住，低声问道：“你为什么不解释？你若说了，我就会信。” 独孤长信把手放到她圈住他腰身的手上，没有回头看一眼，便淡淡说道：“此事虽不是我亲手所为，但也是我有意纵之，所以没什么好推脱的。” 听着他的话，青鸾不知为何就红了眼圈，哽咽问道：“那你为什么要走？” 在独孤长信转身之前，青鸾原以为，她是鄙视他这样的行径的，尤其是他把她也当做这盘棋中的棋子，让她心中愤怒。但当他转身的那一刻，她的心突然就慌了。 “本宫走，是想帮你做决定。若你不来追，便是不愿意，若来……本宫就再问你，本宫不仁不义、不忠不孝，你可还愿意嫁与本宫？” 说着话独孤长信已经转过身来，抬手为她拭去脸上挂着的泪珠，自言自语道：“何时变得这样爱哭……是本宫让你伤心了……” 见他转过身来，青鸾立即便扑进他的怀里，抽一下鼻子哽咽道：“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你一转身，我就很害怕。” “你讨厌的，其实是本宫把你当棋子。”独孤长信此时只由青鸾抱着他，他却没有一点动作，只把青鸾的心思说出来。 青鸾在他怀中低着头，失落的说道：“我已经给别人当了十多年的工具，后半生不想再做一枚棋子。” 独孤长信听出她言语中的失落，双手将她的脸捧起来，认真与她说：“本宫要取这天下，身边每一个人自然都会成为有用的棋子，一不小心你也会沦为其中一个，但本宫保证，你是最重要的一个，输了你满盘皆输，因为没了你，下棋人的心也没了。” 283.第283章 你若负我，同归于尽 青鸾目光闪烁的看着他，不知该信还是不信，只沉默着不做声。 又是一阵沉默，独孤长信最终还是长叹一声说道：“贺兰玲珑至此已经再无用处，所以今天晌午，她已经被她那乞丐夫君勒死在家中。那个乞丐也是朱狱里的人。至于父皇的事，本宫无从解释，眼睁睁看着一个人赴死，而不阻止，也是罪。” 他这样解释后，青鸾还是不说话。独孤长信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一个吻，淡淡的说道：“我解释之后，你还不回答我的问题，我这次转身，就不会回头了。” 说着他便转身作势要走，急得青鸾又紧紧抱住他，他一向不打诳语，她当真怕他再不回头。一时情急，心里的话便脱口而出： “我愿意……” 独孤长信的脸上终于浮上一抹笑容，将青鸾打横抱起，不紧不慢的往他的营帐走去，一边走一边温柔的与她说：“你当知道，我不是神仙，很多事情不能未卜先知，以后再有什么不痛快，不要憋在心里，问出来就是，你我之间，早已融为一体。” 青鸾伏在他胸前，听着他说的话大有深意，咬唇说道：“那我现在就有事要问你。” “你问。” “为何你人前看起来一副谦和君子的模样，到了私底下，竟然什么淫-秽的话都能说出来？这算伪君子吗？” 独孤长信挑眉看了青鸾一眼，弯着唇角说道：“你若不喜欢，以后我对每一个女子都说。” 青鸾见他得意的笑容，想起这些天的种种，眸色微动，扒开独孤长信的衣襟，张口就在他的肩上咬下去。 肉被咬的出血，男人的眼皮眨都没眨一下，甚至还说：“若这样能让你消气，便多咬两口吧。” …… 翌日清晨，青鸾醒过来，发现自己已经在独孤长信的车辇里，就躺在他的腿上。 此时的他正在看书，见青鸾睁开眼，便把书放下，拿浸了温水的湿布给她擦过脸，又拿过漱口水来给她漱口，待青鸾漱了口，给她擦擦嘴，便将摆了饭菜的桌子推到她面前：“这是刚热过的，快吃吧。” 青鸾睡得头懵懵的，直到独孤长信拿着汤匙喂她，她才彻底清醒过来，尴尬的说道：“还是我自己来吧，这要是被你的臣子看见，指不定又把我妖化成什么模样。” 独孤长信却没给她，淡淡的说道：“再行百里，我们就要分开了，你带人去隆安，我往平原坡去。所以现在我好好待你，也好让你日后念着我的好。” “分开？你不是要从隆安出兵，攻打齐国吗？”青鸾不解的问。 独孤长信没有回答她，只一勺勺的喂着，直到她不喝了，他把剩下的粥喝光，才张口说话：“今早刚来的信儿，慕容珏宸用四个郡跟东夏换了四个月的太平，并且当着众人的面儿，声称自己会带十万大军回荣阳，绝不威胁东夏。” 听了他这番解释，青鸾越发不解，柳眉一挑问道：“齐国撤军了，你是想趁虚而入？可是那里与东夏交界，恐怕会有牵连吧？” 独孤长信摇摇头说道：“非也，你们都太小看慕容珏宸了，他越说撤军，就越没有走。齐国真正的精锐，都在那。” “魏国十五万大军来犯，他向东夏求和，竟然不回防？他想做什么？”慕容珏宸这样的举动着实让人惊讶。 独孤长信伸手把自己头上的玉簪拿下，将青鸾的墨发挽起，然后才不屑的说道：“他那点心思，还瞒不过我。不过是想防着东夏罢了，两头都不吃败仗。” 青鸾听他语气不屑，好奇的问道：“若是换做你，你会怎么做？” 独孤长信抬眸宠溺的看着眼前的女人，想了一下说道：“若是我，我就集中所以兵力攻打东夏。” “集中兵力攻打东夏？难免会顾此失彼。”青鸾的想法其实与慕容珏宸是相似的，若是换做她，她也会这样分兵防守。 而独孤长信却不回答她，只弯着唇角说道：“总之他不来最好，这样你们便不能碰面，免去许多尴尬，我也放心。你跟鹤庆、雷术三人，对付一个丁念，还是绰绰有余的。” 听说丁念亲上战场，青鸾感觉更加摸不着头脑：“丁念她只是一个赌徒，手无缚鸡之力，怎么派她来？慕容珏宸真是糊涂了。” 独孤长信亦是露出一个浅浅的嘲讽笑容，因为他同样认为，丁念此人不堪重用。 然而谁都没想到，齐国皇后丁念，竟会成为此次伐齐战役中蹿出的一匹黑马，且因此成为与青鸾、清平比肩的夏末四大奇女。 青鸾吃了两块点心之后，接着问道：“既然要兵分两路，你可决定如何分派了？” 独孤长信喝口茶倚在一边的软榻上，不紧不慢的说道：“十五万大军，本宫带五万骑兵去平原坡；你带着玄凰营还有鹤庆所率五万兵马，从南面的紫阳关进军，从后袭击。雷术则带着五万，从隆安进军，正面攻打城池。” 青鸾会意一笑：“不知道丁念能撑多久，慕容珏宸也真是难为她了。” 独孤长信揽过她的腰肢，略带愧疚的说道：“你知道，本宫疑心重，若不是你带着这些兵马，本宫总放心不下。” “若我也有负你所望，你该怎么办？”昨晚青鸾虽然已经与他重归于好，但事后仔细想想，还有一点不明白，那就是为何他不亲自与她说出征的事，而是要用宗亲来逼她？ 她本来想要问他的，但随即又想到，他那样聪明，总能找到理由解释给她听的，倒不如就这样走一步看一步，总有一天她能看到这因果。同时也免去了两人再生嫌隙。 青鸾这句话其实问的无心，但听者却是有意，只见独孤长信突然坐直了身子，认真说道：“若你也负我，我会找到你，与你同归于尽。” 看着他那认真的样子，青鸾只付之一笑，便把头扭到一边，掀开车帘好像是问了刘傲几句话…… 一路再没有别的事，如此过了两天，大军到了相城，兵分三路，按照独孤长信的指示，一路去往平原坡，一路南出紫阳关，一路从隆安出魏国。 青鸾这边五万人，大多都是骑兵，又有玄凰营带头，因此行进速度大大加快，不出两天就到了魏国的边界，驻扎下来，等待雷术来送信，好与其前后夹击。 然而青鸾带兵等了足足三天，也没等到雷术的消息。 284.第284章 临时起意，不够痛快 中军大帐中，青鸾坐在主位，皱眉说道：“三天已经过去，雷术就算是爬也该过隆安了，何以到现在也动静？” 巴斯闻言一甩手说道：“这些绕脑袋的问题我就不去想了，只等将军拿定了主意，指哪我们就打哪！” 鹤庆白他一眼，转身跟青鸾说道：“雷术为人向来稳重，既然超过时间没有信来，可见是遇到麻烦，我看我们还是去救他为上。” 青鸾思付片刻说道：“人我们一定要救，但不是发兵去隆安。” 鹤庆不解：“此时雷术生气死未卜，我们若不去隆安，如何能救他？” “殿下要我们兵分两路，要的就是前后夹击，所以能救雷术的最好办法，便是尽快用兵越过临河，攻打其后方，让其首尾不能兼顾，如此雷术之危可解。” 听了青鸾的分析，鹤庆和巴斯都觉得有道理，笑道：“还是将军想的周全！” 鹤庆问：“越过临河，便是临台城，守军不到两万，若坚守不出，我们该如何？” “所以我们不能攻城，要诱敌出城。过了午时，由我带领玄凰营人马率先过河。临台守将见我军旗，必然心动，以为我们人少，以十倍的兵马必胜玄凰营。等他出城，你再发兵剿灭。如何？” 鹤庆干笑几声说道：“我就喜欢跟将军一起打仗，少费脑筋少吃苦，哈哈……依我看，咱们就这么办！谁不想要玄凰将军的人头邀功？” 主意已定，两人片刻不耽误，分别带领人马出营，由青鸾带玄凰营先行过河，到达临台城下。 此事临台城的守将杜闻正在喝着小酒听着小曲，突然就有人来报：“将军，大事不好，魏国玄凰营到城下了！” 杜闻一副酒醉未醒的模样，懒懒说道：“皇后娘娘正带兵围攻雷术，她不去救雷术，来这干什么？你定是看花了眼！” 士兵咽口唾沫说道：“将军，属下亲眼所见，带兵的是个女的，黑马黑甲，军旗是一只黑凤凰，士兵个个彪悍，一看就是狄人的装束。” 这士兵描述的样样符合玄凰营的特点，杜闻的酒一下子醒了不少，提剑起身道：“走，本将军亲自去看，要真是独孤千秋，定要取她项上人头！” 青鸾在城下等了不久，就看见城墙上探出一个脑袋来，巴斯拿起弓箭就想射他，却被青鸾阻止：“你这一箭过去，把他吓坏了，哪还敢出来？” 巴斯憨笑一声收起弓箭说道：“将军有何办法，激他出来？” 青鸾指着城头上的杜闻说道：“你看他脸腮通红，睡意朦胧的样子，就知是酒醉未醒，俗话说酒壮怂人胆，他一定会出来的。” 闻言巴斯哈哈大笑，直说：“将军说的对，将军说的对！” 城下两人有说有笑，城上的杜闻心里可犯嘀咕了，不用青鸾先开口跟他说话，他自己就问了：“独孤千秋！你就带这么点人马来我临台，还有说有笑，就不怕我带兵灭了你？！” 青鸾大笑两声，悠然得意的跟杜闻说道：“再多的人马我玄凰营都见识过，你这万把人，更不在话下！你若不信，尽管来试试！” 这杜闻也不是个没脑的，到底是顾忌有没有埋伏，当即就问道：“你当真只带玄凰营这一千人马来攻我临台？你未免也太自信了！” 青鸾见他还有顾忌，便亲自拉弓引箭射断了城头上的军旗，不屑的说道：“我玄凰营一日可纵横千里，取柳州数万之众于弹指之间，现在取你临台，有何不可？” 这番话不难让人听出鄙视之意，杜闻酒精上脑，当即拔出长剑怒道：“柳州逆贼，如何能跟本将军相提并论？！今天我就活捉了你，献给皇后！来人，全军出城，剿灭玄凰营！” 此时他身后的副将劝道：“这玄凰将军行兵向来以诡谲著称，将军小心有诈呀！” 杜闻脾气上来的，哪还管那许多，非常笃定的说道：“她一女子，打了几场胜仗，就傲慢的忘了自己祖宗是谁，看我今天好好教训她！” 青鸾竖着耳朵大约听到杜闻在城头上说的话，弯了唇角，大声喊到：“将军说的没错！我就是不知自己祖宗是谁！” 一句话激的杜闻直跺脚，推开副将，便下去点兵出城。 眼看着杜闻下了城头，青鸾跟巴斯说道：“杜闻今天如果不喝酒，未必会上我这个当。可见我平时不让你们贪杯，是有道理的。” 听了青鸾的话，巴斯点头道：“将军说的是，以后可不敢了！” 两人说话间，临台城门已经大开，正是杜闻带着一万步卒，两千骑兵，洋洋得意的看着玄凰营这点可怜的兵马。 巴斯觑了这些兵马一眼，不屑的说道：“全是步卒，还不够我杀的！” 青鸾并没有因为巴斯小看敌人而不悦，她只弯起唇角，淡淡的看着杜闻，眼神中分明带着戏耍之意。 杜闻再也忍不住，愤怒的下令，全军攻杀玄凰营。 玄凰营的人倒也不急着撤，先杀了几个人养养刀，直到青鸾说撤的时候，才突然收手，调转马头往回跑，但也不敢全力的跑，因为黑马脚程太快，恐怕临台兵马追不上。 巴斯一边骑马奔袭，一边向后面射箭，还满脸怨气的跟青鸾说：“这帮人的速度也太慢了些！娘的，跑都跑不痛快！” 青鸾嗤笑一声说：“鹤庆就在前面了，待会自有他们剿灭临台兵。到时你们再跟我回去！” 巴斯惊讶问道：“回哪去？” 青鸾狡黠一笑：“去临台城，取守将令牌！穿过临台城，我们取大道，直逼金泰城！” “将军，出发前可没听你说起啊！” 青鸾眉峰一凌说道：“我也是临时起意，机不可失！” 说着青鸾突然就娇喝两声，骑马先去与鹤庆会和。 这边鹤庆正等的焦急，突然见青鸾单人单骑赶来，大惊失色，拍马上前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来了？” 青鸾勒马匆匆说道：“大军正在后面，我来跟你说一声，杜闻大军一到，我便带玄凰营折返，直取金泰！” 鹤庆是个一点就通的，知道此时金泰没有一点防备，是取城的绝好时机，当即转身命令道：“魏可，你带你部下八千人马，跟随玄凰将军直取金泰！” 285.第285章 赌徒不需要理由 没有片刻休息，青鸾带着魏可回头与玄凰营汇合，此时鹤庆已经带人将杜闻团团围住，输赢已经成为定局。 杜闻此时的酒早已被彻底吓醒，他惊恐的看着这重重包围自己的魏兵，最后他的眼睛看到青鸾带着一股人马正调转方向，慌忙大声说道：“独孤千秋！你不是要与本将军一较高下吗？！怎么跑了！” 青鸾闻声勒住马，转头眯眼看了杜闻一眼，莞尔一笑，话没有多说一句，低伏在马背上，娇喝一声，黑马闪电一般便带头冲了出去，往临台的方向。 虽然青鸾已经走了，但杜闻仍旧望着她刚刚驻足的地方，那一抹复杂的笑容，在他脑海中挥之不去。 鹤庆从重重包围中骑马走出来，看了杜闻一眼，便知道杜闻在想什么，凉飕飕的带着嘲讽意味问他：“我魏国玄凰大将军的英姿，可好看？” 杜闻仍旧没有反应过来，竟痴痴的回答鹤庆说：“好看。今生所见，无出其左右。” 听了杜闻的话，鹤庆不屑的剜了他一眼，一抬手，魏国四万将士齐齐拉弓引箭，对准杜闻和他的部下。然后鹤庆扬声说：“那你就记住，正是这好看的人，送你去的黄泉路！” 话落，万箭齐发，用不了多久，杜闻就身重数箭滚落马下，圆睁着眼睛，断了气。 杜闻一死，他手下的士兵自然都向鹤庆投降。 鹤庆看着这血迹斑斑的战场，心中也不乏几分荒凉，命令那些归降的士兵将自己的兄弟好好安葬，他自己带兵前去临台城自不必多说。 而金泰城这边，如青鸾所料，魏军借着临台守将的令牌顺利的通关进城，只是当他们进城之后，便亮出了玄凰旗……拿下金泰城可谓兵不血刃。 远在岚风岭的丁念是在隔天早晨得到的消息，说玄凰营带着数万兵马半天的功夫，连着攻克了两座城池，兵锋所指，势不可挡。 丁念急忙召集她请的那帮异士，共同商讨对策。 丁念此番可谓花了血本才从南国深山里弄来两个奇人，一个善于布兵，叫赵炎子，另一个善于布阵，叫赤雀。此时两人都被叫了过来。 丁念是个有话直说的人，所以她没有拐弯抹角，直接将自己的难处说出来：“一大早就匆忙请两位过来，是因为本宫刚得到急报，临台和金泰不到半日时间全部失守，玄凰营今天将继续攻城拔寨，情况危急，还请两位想个应急之法才好！” 赵炎子捋捋胡子说道：“我们现在可谓腹背受敌，就算娘娘分兵去抵挡玄凰营，也不是长久之计，只会把自己先拖垮。所以在下不建议娘娘分兵，要想办法把雷术和独孤千秋两人凑到一起，才好一包抓。” 赤雀比之赵炎子，要年轻许多，只是他喜欢钻研奇门遁甲，所以便对自己的着装忽略太多，终日披头散发的，别人看来他就是个半疯之人。但此人的阵法确实厉害，他居住的谷底，从来没人进去过，就连丁念也是拿着六筐鸡蛋大的东海夜明珠在谷外，才引得他出山。 此时赤雀听了赵炎子的话，突发奇想，拍着手掌，跳到丁念身后，拿着丁念桌案上的毛笔，在地图上勾勾画画，最后放下笔，眼中满是精光： “娘娘请看，只要我们不去刻意阻止玄凰营，让她一路旗开得胜，用不了一个月，他们就会打到宛城，而我们这边也佯装失守，一路败退，最后扼守在离宛城不足十里的陶城，此时雷术将与玄凰营汇合兵马。” 话说到这里，赵炎子已经出声打断：“不妥不妥，宛城据此已经八百多里，打仗哪有这样的？退一步两步尚可，你这退的太多了，干脆把齐国拱手让人好了！” 因为自己的话突然被打断，赤雀懊恼的猛跳了几下，大吼道：“我的话还没说完，你不准插嘴！” 丁念已经对赤雀的脾气见怪不怪了，虽然此人非常无礼，但往往却能想出好主意，所以她安抚了赵炎子，对赤雀说道：“赤雀先生继续说，本宫听着。” 赤雀背着手，满脸不悦的仰头继续说道：“宛城此地，背靠高山，悬崖峭壁，往西是齐国要塞固原，南邻江水深不见底，我们只要扼守住陶城，便能将魏军死死困住！” 赵炎子闻言不屑的说道：“没听说吗？玄凰营骁勇，天下无敌！你怎么敢肯定，他们一定无法突围？” 这时赤雀却得意的笑了起来，阴森可怖，听得丁念毛骨悚然，忍着心中的烦躁，丁念皱眉说道：“赤雀先生有什么主意，还是尽快说的好，免得延误了时机。” 赤雀这才平复下来，得意的说道：“在下用毕生所学，设计了一个阵法，可使黄沙漫天，形成一道照壁，堵住魏军这最后一条出路！皇后娘娘不妨现在就命令宛城太守，让他把宛城所有存粮都搬运一空，倒时留一座空城给魏国士兵，用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活活饿死在宛城！” 说完他又凑到赵炎子的跟前，献宝似的问道：“你说妙不妙？” 赵炎子则是冲着他的脸呸了一口唾沫，骂道：“呸！你当娘娘是傻子吗？一退几百里，要知道，输了这些城池容易，要赢回来可就难了！娘娘万万不可答应他！” 赤雀不解的问道：“为何不能答应？” 赵炎子又吐他一口，问道：“丢了城池，将来齐奉帝问罪，你来承担吗？！” 赤雀却不听那一套问罪不问罪的话，眼睛直勾勾的盯着丁念，严肃问道：“娘娘，成功的机会就这一个，往后再错过时机，就很能形成这围困之势了！” 丁念则回头盯着那地图看了许久，说实话，她虽然还算聪明，但到底不是行军打仗的行家，到底该怎么做，她心中也拿不定主意。然而有一点她是清楚明白的，一旦分兵作战，齐军被拖垮是早晚的事。 思付半晌，丁念皱眉看向赤雀，问道：“你认为我有什么理由答应你？” 听了丁念的问话，赤雀噗嗤一声笑出来，挥舞着袖子说道：“理由？不不不，娘娘不需要任何理由，因为娘娘您是个赌徒！” 286.第286章 奸人圈套，九百年基业 丁念嗤笑一声，淡淡的说道：“风险越大的赌局，得胜之后回报越丰厚，可是一旦输了，也将血本无归，本宫想知道，万一输了，又当如何？” 赤雀凑到丁念面前，脸部肌肉抽搐着，近乎疯癫的说道：“娘娘赌术天下第一，自然思虑周全，可这世上向来没有完全之事！此局若赢，齐国将扭转乾坤，娘娘和在下也将万古留名。若输，一无所有！” 丁念脑海中闪过临别前一天晚上，慕容珏宸对她说的话：朕拿江山让你赌，你怎么忍心让朕失望？ 手心渐渐冒出冷汗，一咬牙，答应道：“好！本宫赌！” 于是，原本被困山谷中的雷术，突然便得到消息，齐国军队后退了二十多里。 乍听此消息，雷术心生疑窦，他此时正在下风，齐国为何突然收手？莫非是有埋伏？所以雷术选择按兵不动，派人出谷先将消息打探清楚。 可是打探消息的人不到半日就回来了，因为他在半路上遇到了鹤庆派来送信的人，雷术看了鹤庆的信，才知道他们在临台和金泰大捷，心里便也为齐国军队撤退找到了理由——首尾不能兼顾。 所以接下来，雷术如赤雀所料的那样，开始追击齐军，而齐军则每次佯装抵抗，但大多时候都是一触即溃。至此，雷术开始不断的向宛城靠近。 青鸾和鹤庆这边，本来就是要打齐军主力的，自然是朝着丁念大军不断靠近。 一切都如赤雀当初所说的那样进行着，三方军队，离宛城越来越近。 半个月后，青鸾所率军队，离宛城已经不足三百里，她却突然下令不准驻扎，停止前进。 扎好营地之后，鹤庆来找青鸾，问道：“行进的好好的，为什么要停下？照这速度不出半月，就可以到固原了，过了固原，攻下荣阳指日可待呀！” 青鸾却始终背对着鹤庆，盯着这地图仔细看着，可是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端倪。 急的鹤庆在后面走来走去：“你倒是说个话呀？将士们士气正盛，突然停滞，大家可都犯嘀咕呢！” 青鸾这才转过身来，坐下，用商量的语气跟鹤庆说：“你先别急，其实是我此时犯了嘀咕，不敢再让军队贸然前进。” 鹤庆见她终于说话，也在下面坐下，思付片刻说道：“这丁念本就是一个娇生惯养的公主，她不会打仗，也是情理之中啊。” 青鸾却摇摇头说：“我与丁念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此人虽然骄横，但也算冰雪聪明，不然赌场的生意也不会做这么大，富可敌国。就算战场上她不动排兵布阵，也不至于兵败如山倒一样，一触即溃。” 鹤庆摸摸下巴，赞同道：“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我们太过顺利了一些，而且现在我们的士兵已经成了骄兵，包括我，也是心浮气躁，完全不把齐军看在眼里。” “正是如此，我觉得其中有蹊跷，但又想不出所以然，难道是我们多疑了？”青鸾在心中反复想着，也想不出丁念这样败退有什么缘由，总不会是要把她男人的这点家业都败光吧？ 鹤庆看着青鸾犹豫的样子，沉吟一会，建议道：“既然你有顾虑，那不如我们就在此驻扎下，一来让士兵除去骄气，而来我们观望一下局势，看雷术那边与齐军对阵如何，再做决定。” 一时间青鸾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便点头同意，并说道：“我们看不出端倪，并不代表别人也看不出，待我把这里情势写清楚，派人送给太子殿下，想必他能看明白。” 鹤庆叹口气说道：“也只好如此了，有殿下运筹帷幄，自然都不在话下！” 此时的平原坡，独孤长信已经顺利与姜煜城见过面，并将慕容珏宸假装撤退的消息告诉他，然后自己便带着五万骑兵安心驻扎下，坐等渔翁之利。 从独孤长信见过姜煜城那天算起，已经过去十天，这十天之内，姜煜城假装仍旧坚守与慕容珏宸的盟约，阻止清平公主和林起山攻打齐国的主张，但在关键时刻又做退让，让林起山立下军令状之后，亲自带兵去攻打了齐国。 第一天，林起山顺利过了平原坡，拿下一座近乎空城的城池，此时已经可见蹊跷，但林起山已经当众立了军令状，无法回头，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前进。 平原坡之后便是宿州城，是齐国要塞。林起山带兵还未到城下便已经傻了眼——平原坡盟约到现在还不到两个月的时间，慕容珏宸竟然悄无声息的把宿州城加了几丈厚和高，远远望去，城堡一般，密不透风，这样的城池，兵马粮草样样充足，如何让人攻打？ 听说林起山亲自带兵来了，慕容珏宸百无聊赖，便也亲自上了城头，大红的锦袍被风吹的猎猎作响，只见他手中还拿了一个玉壶，里面装满了美酒，一边喝着，一边感叹道：“这城墙筑的太高了，朕都看不清林大将军的模样了。” 罗耿跟在身后说道：“听说林起山出来之前，还立了军令状，这回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慕容珏宸嗤笑两声，把玉壶递给罗耿，自己则趴在城墙上冲林起山说道：“林将军，好久不见！” 林起山本就因为这城墙的样子本就满腔怒火，要知道他写的军令状，可是“三日之内不得宿州，便告老还乡”。此时见了慕容珏宸奚落他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拉弓引箭便往城墙上射去，奈何箭还没到慕容珏宸站的高度，便已经落下。 看得慕容珏宸在城墙上阴笑两声，接着冲林起山说道：“林将军，你还是不要动气，要知道你死了，嵘睿亲王就少了心头一大患啊！不过就算你不死，以后也威胁不到他了！不知林将军解甲归田之后，东夏满朝文武，可还有一个是他的对手？” 林起山一生向来一言九鼎，言出必行， 既然立了军令状，他就一定会执行，但一想到自己中了奸人的圈套，心中百感交集，长叹一声：“我夏国九百年基业，毁矣！” 接着便吐出一口血来，摔落马下。周围将士赶紧将林起山背到马上，大军尚未攻城，便已经匆忙撤退。 287.第287章 狼子野心，瓜分齐国 林起山回到大本营之后，经过随行军医的诊治，过了半天才清醒过来，他的营帐里跪满了三军大小将军，请求他不要还乡。可是林起山心意已决，坚决按照军令状行事，正在双方争执的时候，姜煜城进来了。 满屋的人瞬间安静下来，单膝跪下给摄政王行礼。 姜煜城含着三分笑意，走到林起山的面前，淡淡说道：“大家既然都不想大将军走，大将军就别走了。” 林起山扶着胸口，垂眸说道：“臣统帅三军多年，向来言出必行，自己立的军令状必然也要遵守，否则这军中哪还有法纪可言？王爷不需再劝了。” 姜煜城在士兵搬来的椅子上坐下，眼眸平静如水，谁也看不透他在想些什么，只听他的声音依旧温和：“大将军此言差矣，大将军一生战果累累，为我朝廷立下汗马功劳，抵这一次小小的过错，有何不可？” 林起山此时虽然恨透了姜煜城，但面上仍不可撕破，捂着疼痛的胸口，下床给姜煜城跪下说道：“王爷此言差矣，功就是功，过就是过，在臣这里没有功过相抵一说，况且近来，臣连连吃了败仗，或许是臣真的老了，该歇着了。” 姜煜城沉下脸色问道：“就算本王执意要留你，你也不肯？” 林起山皱着眉头坚定的回答说：“不肯，请王爷谅解。” 见林起山执意，姜煜城几不可见的舒了一口气，缓缓站起身来，看了这些跪着的将军一眼，略微的点点头。 其中大部分人会意，齐刷刷的站出来，重新单膝跪下说道：“求王爷成全林大将军大义！” 林起山心中虽然吃惊，但他并没有抬头看这些人一眼，因为怕心太痛。他早就想到，军中该大部分是龙霆府的人，不然这几次他也不会连吃败仗。 作为一个军人，最悲哀的莫过于，与你生死与共的兄弟，竟然全都是别人的走狗！ 有了众人的请求，姜煜城也不好再留林起山，假惺惺的说道：“林大将军，既然众将军都为你请命，本王就不勉强了。送你回永安的车马已经准备好，将军随时可以动身。” 听了此话，林起山只觉得喉间一点腥甜涌上来，可是他不能吐血，因为此时摄政王成全了他的心意，他应该高兴才是。 所以他硬生生的将这一口血咽下去，笑着给姜煜城叩首说：“臣、谢摄政王成全！” 姜煜城亦向他还礼，温和的模样说道：“大将军一路走好。” 之后姜煜城也没多做停留，便离开了林起山的营帐。那些原本属于龙霆府的将军自然也都跟着离开，如此营帐竟然只剩下五人不到。 宋袭悲痛的扶着林起山在床上坐好，出声问道：“将军为何要走？没了你，我们就没了主心骨。” 林起山凄凉的笑了一下，看看这几个人中，唯独宋袭的官职是个高的，这还是因为清平公主的特别提拔。 “宋袭，你难道没看出来吗？除了你们这几个，其他人，都是龙霆府的人，他们这些年潜伏在军营中，不是为了尽忠，而是为了等他们的主子来，如今，他们等到了，我就该走了。” 宋袭眼圈微红，跪在林起山的床头说道：“将军平时待他们不薄，何以至此？” 林起山摇摇头说道：“你不懂，他们的命都是龙霆府给的，本事也是龙霆府教的，龙霆府振臂一呼，他们自然响应。” “将军，我懂，就像将军对我。只是，将军难道不担心你走后，他会犯上作乱吗？你就不但公主殿下孤掌难鸣吗？” 宋袭的话让林起山紧张的捂住了他的嘴，小声与他说道：“他的耳目众多，你以后说话要仔细。他本就是皇家请来的，公主冰雪聪明，必然有其自己的打算。在这乱世，能独善其身已经不易。须知，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道理。” 宋袭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林起山这才松开手，重新坐好，疲惫的说道：“我的身体怕是不大好了，这一生我都为朝廷尽心尽力，就算不得好死，也没什么好遗憾的。明天我就会收拾回永安，你们不必来送，免得让人猜忌。” 林起山的话说的格外凄凉，仿佛对生死早有预料，且已无力改变。宋袭等人答应着林起山的话，又给他磕个头才离开他的营帐。 翌日，姜煜城应独孤长信之约，在平原坡会面。 此时的平原坡已经化雪，野草都渐渐发了芽，俨然又是一派新意。 两人相对而坐，互相沉默着也不说话，直到姜东云亲自过来，说有话要禀报。姜煜城才出声说道：“魏太子与本王是结义兄弟，你有话直说便可。” 姜东云犹疑一下，还是听从姜煜城的命令说道：“王爷，林起山死了。” 闻言姜煜城眉头微皱，问道：“他不是一大早就离开军营了吗？死在哪里？” “离军营不足五十里的河边。” 姜煜城眸色微动，转而看向独孤长信，问道：“是你？” 独孤长信这才弯起一边唇角，不紧不慢的反问道：“敢问摄政王，难道你没有埋伏杀手截杀林起山吗？” 姜煜城嗤笑一声：“不错，本王是埋伏了，不过是在靠近永安的地方！那时可能动手的人有很多，谁也不会笃定是本王下的手！” 独孤长信平静的捻着手里的珠子，淡淡说道：“既然林起山早晚都是死在你手里，早点死有什么区别呢？本宫这是帮你让天下人都知道，知道摄政王的狼子野心，免得大家猜测，也免得你伪装辛苦。” 姜煜城冷冷看了独孤长信一眼，沉声说道：“真要谢谢魏太子的美意了！” 独孤长信以微笑回之：“摄政王客气，不拿点见面礼，本宫怎好意思来见你？现在咱么可以商谈联盟的事情了吗？” 姜煜城略带嘲讽的说道：“论城府，论手段，谁能敌得过你？对付一个慕容珏宸，何须本王帮你。” 独孤长信还是第一次见姜煜城这般冷嘲热讽的模样，只觉得有趣，笑着喝了口茶说道：“说实在的，本宫确实不需要你帮，但留你在后面，万一捅本宫一刀就不好了，所以还是叫上摄政王一起啃这块骨头为上。” 事已至此，姜煜城也懒得再废话，直接问道：“你要东夏如何帮你？事后又当如何瓜分齐国？” 288.第288章 一股凉气，要用心找 独孤长信垂眸放下茶杯，回答姜煜城：“瓜分？摄政王以为，如何瓜分才妥当？” 姜煜城一时也不好说，沉吟半晌说道：“这要看各国出力多少。” 独孤长信眼波流转，略带戏谑的问他：“不管东夏出力多少，本宫分你的少了，摄政王可愿意？” “自然不愿意。”姜煜城诚实的回答。 “那还谈什么瓜分，自然是能拿多少各凭本事。” 姜煜城轻笑一声：“太子殿下说的轻巧，攻下齐国，可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说到这里，姜煜城突然拍了自己脑门一下，恍然想起什么：“哦，本王怎么忘了？殿下有冰髓之人在手，何愁这天下不能归心？恐怕到时本王也要俯首称臣。” 独孤长信抬眸，认真说道：“摄政王该知道，青鸾，她不止是一个冰髓之人这么简单，本宫将她视若珍宝。” 独孤长信的话好像让姜煜城非常吃惊的样子，讽刺的问道：“让自己的珍宝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引诱窃贼，本王真怀疑太子殿下话，是真是假？” 听了姜煜城的话，独孤长信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只身体略微僵硬了一下，面无表情的回答说：“所谓珍宝，必然会让天下人觊觎。大哥也对她觊觎许久了，不是吗？” 姜煜城听不出喜怒的笑了两声，然后突然停住，非常认真的问道：“太子殿下，以后，该不会也用同样的计谋来对付本王吧？” 独孤长信摇摇头，发自肺腑的说道：“若摄政王也像齐国皇帝一样意气用事，本宫倒省去许多麻烦，天下唾手可得了。可惜，摄政王是个狠心之人，为了皇图霸业，甘愿放弃心之所爱。” 姜煜城垂眸听着，唇角浮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并非本王放弃，而是落花有情流水无意。强扭的瓜不甜，不急，将来还有机会。” 独孤长信挑眉斜睨着姜煜城问道：“摄政王如何这般笃定，本宫会给你机会？” 独孤长信的话刚问完，姜煜城便站起了身，居高临下的说道：“你骗她出征，就应该想到后果，只要本王有心，何愁佳人不倾心。” 闻言独孤长信的身子一僵，冷冷出声提醒他：“清平长公主的夫君，恐怕要从一而终才好。” “她对本王从一而终，本王却未必。何况，她喜欢谁，你心里有数。告辞。” 姜煜城说完便含着一抹自信的笑容转身离开。 待姜煜城走后，刘傲小心的上前问道：“殿下，此次相约摄政嵘睿亲王，不是为了共商伐齐大业吗？怎么方才，对于这如何出兵一事，你们只字未提？” 独孤长信若有所失的站起身来，略显疲惫的说道：“齐军筑一要塞城墙而坚守，固然难以攻破，但只是这一处难破而已，换个地方不就好了？摄政王深谙其中道理，本宫与他不需要多说。明天魏国和东夏就会同时发兵，绕过宿州，分别攻打齐国袁州和西阳城，两国大军压境，慕容珏宸，在劫难逃了。” 翌日，如独孤长信所说，东夏和魏国的大军同时拔寨，离开平原坡，长途跋涉，绕过宿州，分别攻打袁州和西阳城，同时东夏也宣布正式撕毁与齐国的四郡契约，与魏国联盟。 而与此同时，姜煜城截杀林起山的消息也传遍各国，将他温润公子的面具彻底揭下，从此他便成了一个富有争议的人物。有见过他本人的，就说摄政嵘睿亲王乃当世第一君子，性格温润如玉。有那只听信谣传的，便说，嵘睿亲王其实是当世第一伪君子，截杀众臣，善弄权术，卑鄙至极。 而慕容珏宸突然腹背受敌，在坚守宿州半月后，不得不退守沧澜岭，横于独孤长信和姜煜城中间，前后攻守兼备。这边战局，到此，僵持下来。 且说青鸾这边，观望半个月后，仍不见雷术那边有什么大的动静，所以暂时退居在巨鹿城。正好此时紫凝派人送信来。 信上说的自然是她们之前商定好的事——扣押青铜山庄的货物。只是紫凝在信中说道，她已经见过青铜山庄的人，并点明说，要青铜山庄主人亲自去见过玄凰将军。如此一来，也省去青鸾许多周折。 青鸾看信的时候，难免露出一丝笑容，鹤庆在旁边疑惑的问道：“将军看什么呢？看这笑竟像是喜讯。” 青鸾垂眸将信合上，淡淡说道：“没什么，是紫凝这丫头一个人在郦京闷得慌，闲来无事便写了封信捎给我，抱怨王云不够体贴。” 闻言鹤庆瞪着眼睛说道：“王云还不够体贴？！紫域夫人也太挑剔了些，那王大统领平时多威风啊，见了她就跟老鼠见了猫似的，还想咋滴？” 青鸾浅笑道：“小两口总有吵架的时候，夜深了，没有别的事，你就回去吧。” 鹤庆答应着行了个礼便转身出去了。这边青鸾倒也没放在心上，掩好门，熄了灯，自己便去里面卧房休息了。 只是在下半夜的时候，青鸾在睡梦中，忽然觉得后脊一阵发凉，猛地惊醒，坐起身来，惊醒的在黑暗中看着眼前及周围的一切，却没发现一点异常。 虽然眼睛看不到，但青鸾能够感受到这里有一阵凉气，是有人进来过，而且就站在她的床边！ 想到自己竟然一点声音没有察觉，青鸾便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眸子微转，下床便拿了件披风披上，推门出去。 这个时辰，大家都睡得沉了，门外寂静的让人害怕，且今夜没有月光。 青鸾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周围的每一寸地方，都没发现一点异常，只觉得心脏跳的快了许多，脚下步子不停歇的围着院子走出一段距离，还是不见人影。青鸾原地站住脚，思付片刻，开口问道：“是青铜山庄的主人到了吗？聂前辈名震天下，何不出来相见？” 青鸾说完话仍旧听不见动静，她犹疑的又将周围看了一遍，还是找不到人，无奈只能疑惑着转身往回走。 只是她刚转身，便听到一个女人的声音，那声音异常平静，带着些许沧桑：“你用眼睛找是找不到我的，要用心找。” 闻声青鸾惊讶的回头，但这声音仿佛从四面八方而来，根本无从辨别方向。 隐在暗处的人或许是见青鸾仍旧瞪着眼睛寻找，又重新说了一遍：“要用心找。” 289.第289章 几分胆识，绝不后悔 再次听到这声音，青鸾也只能按照她说的做，闭上眼睛慢慢去感受周围的一切。 现在是刚入春的时节，晚上风还是比较大的，吹动着树枝荒草簌簌作响，找一个旷世高手固然不易。但当她沉下心来，运功到周身屏气凝神，用心眼去找一个潜伏在周围的人也不是无稽之谈，渐渐的，她就能分辨出周围虫鼠的位置数量，再过片刻，她感受到院墙之外的枯树上，比别的地方安静许多，是有人刻意屏住了呼吸。 倏地睁开眼睛，看向那棵枯树，暗夜里树干几乎也全是黑色，但仔细查看，就会发现，树干旁边安静的坐着一个人，姿势随意，穿着一身夜行衣。她如果不动，就好像已经与那枯树融为一体。 树上之人蒙着脸，青鸾看不清她的真面目，只能猜度着问：“这位便是青铜山庄主人聂掌门吗？在下魏国玄凰将军独孤千秋，有礼了。” 见青鸾已经发现自己，聂小凤抬手把遮住脸的面纱拿下，仍旧坐在那树枝上一动不动，用内力传声与青鸾说话：“习武之人往往武功练到一定境界，又无人指点，便会停滞不前，像将军这样一点就通的确实罕见。” 青鸾确实觉得刚刚一番静心，她的身体通透了许多，暗自称奇，又给聂小凤行了个礼道谢：“多谢聂掌门指点。” 聂小凤看着青鸾恭敬的样子，脸色丝毫未变，她的神情举止与独孤长信如出一辙，都是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人，只听她声音平静的问青鸾：“玄凰将军设计诱本座前来，不知道是有什么要紧事？” 青鸾唇角含笑，恭敬的说道：“此时虽然已经夜深人静，但毕竟更深露重，还请聂掌门入内一叙。” 闻言聂小凤长眸抬起，青鸾只觉得一阵冷意从身边飘过，身后之门霍的一声就开了，然后她转眼的功夫，聂小凤已经端坐在她房间内的凳子上了。 这等武功，可谓出神入化，难怪青铜山庄能屹立武林百年不倒，青鸾心中除了惊讶更多的是佩服，女子武功练到此境界，不知要受多少苦。 心中思付着，青鸾便进了房间，将门关山，在聂小凤的对面坐下，启唇说道：“劳烦掌门亲自来一趟，是因为我有一事想当面问问掌门。” 聂小凤始终是侧脸对着青鸾，烛光昏暗，让青鸾一直看不清她的容貌，自然也就看不清她脸上有无喜怒，说话只好倍加小心。 “将军有什么话问，直说便是。”聂小凤平静的说着，已经侧过头来看向青鸾。 青鸾这才近距离看清了她的容貌，果然与独孤长信有几分相似，尤其是眉眼处，都精致动人，青鸾心想，这大概就是南宫家的人遗传相似的地方吧？毕竟慕容珏宸的眉眼也与这相似，只是他的眉眼，更多了慕容家独有的邪狞和魅惑。 青鸾看的出神，自然惹得聂小凤不悦，冷冷出声问道：“玄凰将军授意魏国紫域夫人，扣押我青铜山庄水路上的货物，不会只是为了一睹本座的真面目吧？” 经聂小凤的提醒，青鸾这才回过神来，脸上闪过一丝尴尬说道：“当然不是，只是看到聂掌门的相貌，让我想起太子殿下，一时间有些惊讶，失礼之处还请掌门见谅。” 说完这两句，青鸾顿了一下直入主题：“叫掌门来，只想问您两件事。第一件就是，请您如实相告，当日我魏国先帝去隆安见的人，是否就是聂掌门。” 聂小凤抬眸淡淡的看了青鸾一眼，几乎没有什么犹豫的回答说：“是。” 这点早在预料之中，青鸾自然也没有什么意外，只点点头继续问道：“第二件事，是想问聂掌门，从郦京到隆安这一路上的匪寇，可是您派手下清理的吗？” 关于此事，聂小凤却是眉头微皱，思付片刻还是如实回答青鸾说：“玄凰将军今天既然问本座这两件事，可见你已经知道本座与先帝的关系，虽然我们昔日有些情分，但毕竟多年没有联系，他是皇帝，本座没有必要也用不着、出手为他保平安。” 听了聂小凤的回答，青鸾心头隐隐有些失落和紧张，从袖中拿出那道青铜山庄的令牌，递到聂小凤的面前，认真说道：“这道令牌，是本将军从被杀的匪寇手中所得，还请聂掌门辨认。” 聂小凤淡淡的接过令牌，反复仔细辨认后，看着青鸾说道：“这块令牌确实是本座那块，不过早在年前冬月便丢失了，本座派人四处寻找也未找到，如今失而复得，省去许多麻烦。” 青鸾探究的看着聂小凤问道：“当真不是聂掌门下令的？那掌门可知是谁偷盗了令牌？” 聂小凤叹口气说道：“说来也是家丑，最近青铜山庄混进了奸细，本座一直查找，终究没找出暗中作梗之人。” 此令牌关系到惠安帝生死之谜，聂小凤却根本无动于衷的样子，好像她与惠安帝真的丝毫关系都没有了。 青鸾不禁好奇，小心的问道：“此事关系到先帝的真正死因，或许他的死不单纯是场意外，难道聂掌门一点不关心吗？” 青鸾突然这样直接的问，让聂小凤的脸色一凌，浑然的杀气让人心生畏惧，只听她突然抬高声音说道：“早在十几年前本座就已经与独孤潋恩断义绝，他的生死、魏国皇室的存亡皆与本座无关，今天如果不是你截了青铜山庄的货，本座也不会来。” 听了聂小凤这样断情绝义的话，青鸾却讽刺的冷笑起来，用更高的声音，更冰冷的语气接着说道：“何止如此？若不是太子殿下对本将军另眼相待，恐怕本将军这样冒犯青铜山庄，早在刚刚睡梦中，就可被聂掌门……一掌毙命。” 聂小凤冷眼觑着青鸾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眼中仍旧平静，只是顿了一下赞赏道：“小丫头，果然有几分胆识，难怪信儿对你不同。但有些事，本座劝你还是不要查的太清楚，因为、对谁都没有好处。” 这是聂小凤对青鸾的忠告，也是经验之谈。 但是青鸾却只回了她一句：“与其糊涂的活着，我宁愿选择清楚明白的死。而且绝不后悔。” 290.第290章 那里安静的可怕 聂小凤嘲讽的弯起唇角，重新又将青铜山庄掌门的令牌推到青鸾面前：“初次见面，我来的匆忙，两手空空，这个就留给你吧。” 青鸾垂眸看着令牌，出声婉拒说：“青铜山庄乃武林泰斗，江湖人士无不敬重，见‘青’字令牌犹如亲见掌门，可号令群雄，如此贵重之物，我受之有愧。还请掌门收回。” 聂小凤见青鸾拒绝，颇为惊讶，要知道此物乃是青铜山庄信物，日后若在江湖上有难，亮此令牌，则畅通无阻，竟然有人不要？ 顿了一会，聂小凤亲自拿了令牌交到青鸾手上，淡淡说道：“本座送出的礼物，从没有收回的道理。本座一生只有信儿一个孩子，他看重你，因此多贵重的礼物你都受得起。何况，本座相信，用不了多久，你就会用得到这块令牌。” 说完聂小凤勾起一个神秘的微笑，仿佛早就预料到了一切。 青鸾握着手里冰凉的令牌，皱眉说道：“可是我听说，这掌门令牌只有一块，也只有掌门才能持有……我并非青铜山庄之人……” 青鸾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聂小凤打断：“青铜山庄新一辈的年轻人当中，没有一个成器的，既然后继无人，又何必执着这一块掌门令牌？本座说给谁，就给谁。” 谁都想不到，聂掌门竟然会这样评价自己门下之徒，她口口声声让别人难得糊涂，她自己却把一切看得太过清楚。 “既然聂掌门如此说，那青鸾便手下了。”说着青鸾向她行了个礼，然后便恭敬的将令牌收好。 如此，聂小凤满意的点点头，停了一下，忽然没头没脑的说起：“信儿他天资比旁人聪颖，心思也比常人诡异，生性寡淡多疑且少信，从小也受了不少苦。你要好好待他……别让他往后的时日再孤独下去了。福临殿安静的可怕，他却一个人待了十几年。” 从聂小凤的话中，青鸾揣测的问：“聂掌门，去过福临殿？” “头几年，他生辰的时候，本座都会偷偷去看他，只是后来……就算了。不说也罢，天色渐亮，本座该走了。” 青鸾看着聂小凤满脸失落的样子，便没有再多问，待她刚站起身，青鸾又想起什么，急忙说：“关于青铜山庄的货物，天亮我就会修书给紫凝，让她放行。” 聂小凤站住脚，背对着青鸾，淡淡说道：“不必了，那船上都是本座从西域倒来的稀奇药材，你身体不好，就留着吧。” 紫凝曾在信中提及，青铜山庄这批药材能抵万金之数，青鸾既然已经收下令牌，又怎么好再收这么贵重的礼物？ 但是她还没来得及说话，一阵冷风袭来，房间的门已开，聂小凤的人已经不见，只剩下冷风吹得门咯吱响。 聂小凤走后，青鸾自然熄灯又重新沉沉睡去。 睡了不多久，天就亮了，鹤庆收了雷术送来的急信，所以一早就来敲门。 青鸾听见敲门声，睁开眼睛坐起来，只是刚要下床就觉得一阵头疼，嗓子也闷闷的难受。 开门之后，鹤庆看着青鸾两个大眼袋，吓了一跳，先问道：“将军昨晚一夜未眠吗？怎么眼圈这么黑？” 青鸾揉揉眼睛，仍然觉得脑袋沉痛，抚着额头皱眉说道：“我这是怎么了？一早起来便头疼，嗓子也难受的紧。” 鹤庆听过青鸾说话，手环胸说道：“将军嗓子都哑成这样，可见是着凉得了风寒，得赶紧请个郎中开服药，不然耽误了可是要发烧的。” 青鸾有些惊奇的问道：“风寒是这种症状吗？” 鹤庆比青鸾还惊讶：“将军难道从来没得过风寒吗？” 青鸾乃是冰髓之人，未得济世救命之前，她的身体都是偏冷，冬天从来也不会觉得冷，因为外面再冷也不及她骨头里冷，所以她从未得过风寒。 今天这是头一遭，她难免有些惊喜，突然便笑着说道：“不用请郎中，也不是什么大病，且让我好好体会两天。你一大早的来找我，有什么要紧事？” 鹤庆这才想起来，拿出雷术的信，交给青鸾看，青鸾一边看，鹤庆一边说道：“雷术已经把丁念围困在陶城，可是丁念十万大军尽然闭门不出，雷术要我们快速去合兵围剿。” 本来昨晚听了聂小凤的话，青鸾就不再热衷于帮独孤长信一统天下，更何况此时她头脑发胀，所以没做多想便说道：“既然事已至此，你们想合兵就合兵吧。” 鹤庆见青鸾终于应允合兵之事，心中欢喜，顺口就问道：“将军，太子殿下那边可回信了？” 青鸾撇撇嘴说道：“他可能还想看好戏呢，如何回信这么快？” 说完便哐当一声将门关上，重新回床上睡觉去了。 到了下午的时候，鹤庆安排好所有的事务，五万大军都在巨鹿城外待命，而青鸾还在睡觉。 鹤庆来叫她的时候，敲了半天门也没有人来开门，他一时心急便一脚将门踹开，闯进去一看，青鸾满脸通红的躺在床上，已经不省人事。 鹤庆大急，现在士兵已经整装待发，万万不能延误战机，所以与巴斯等人商量之后，便在巨鹿城抓来一个郎中，带上些许草药，让青鸾乘坐马车，就这样安排好了一切，五万大军正式从巨鹿出发，浩浩荡荡的向雷术现在所驻扎的宛城挺进。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青鸾终于清醒了过来，但还是一吹冷风便瑟瑟发抖，所以仍旧躲在马车里。 中午原地休息，鹤庆亲自给青鸾端了药过来，青鸾只掀开车窗上的帘子把药接进去，喝完又把碗递给鹤庆，然后便趴在这窗上与他说话：“我们这是到哪了？” 鹤庆笑着回答说：“咱们休整了半个月，行军速度快，再走一天，就到宛城了，可与雷术合兵，一起围剿齐军。” 青鸾点点头，放下帘子不再多说什么。但想到这些都是与自己同生共死过的兄弟，思付片刻，又掀起帘子让人把鹤庆叫回来。 291.第291章 冷血无情，情有独钟 青鸾把鹤庆叫道跟前，才跟他说：“这几天的我一直昏昏沉沉的，也没细想便答应你出兵，如今总觉得不对劲，但也不知哪里不对劲，所以等我们到了宛城之后，我带人去与雷术汇合，你带小股人马在城外守候。” 鹤庆不解的问道：“到了宛城，还有什么好守候的？那丁念已经是瓮中之鳖！” 青鸾冷冷的看他一眼，认真说道：“小心使得万年船！你听我的就是，万一有什么事，你也好通知救援。” 鹤庆想想青鸾的话也不无道理，只是此时他们还想不明白宛城到底有什么危险，青鸾此次也只是凭直觉做了这个安排。 就在第二天的一早，青鸾派去给独孤长信送信的人，终于穿过齐国军队的防区，将青鸾的亲笔信交到独孤长信的手上。 独孤长信看过信之后，眉头微皱，思付片刻又站起身来，专注的看了地图许久，最终只能摇头叹息。 刘天磊坐在下面，看独孤长信脸色不好，略微着急的问道：“殿下，是玄凰将军那边出事了吗？” 独孤长信点点头，然后转身问那个来送信的玄凰营士兵：“你给本宫来送信，路上耽搁了多久？” 士兵仔细想了一下，恭敬的回答说：“因为中间要通过齐国的防区，我这一路走了足足大半个月的时间。” 闻言独孤长信的手一松，信纸缓缓掉到地上，沉声说道：“看来，丁念那里有高人指点，青鸾危险了……” 刘天磊不明所以，亦站起身问道：“方才不是还说在巨鹿吗？千秋大人既然送信来，想必是不会轻举妄动。” 独孤长信眸色微动，盯着掉在地上的信许久，最终抬起头来，缓缓的闭上眼睛，长吁一口气，轻声说道：“晚了……昨天，王云送信来说，紫凝无缘无故的让人扣押了一批青铜山庄的货物。她必定灰心……恐怕现在已经到了宛城了。” 这话对刘天磊来说，就是没头没脑的，他根本听不懂，只能也盯着地图看了许久，根据他多年来行军打仗的经验，准确判断出宛城才是真正被围困的地方。但他与青鸾也算熟悉，知道玄凰营骁勇无比，所以安慰独孤长信说： “殿下还是多虑了，玄凰营骁勇无比，玄凰将军又足智多谋，雷术和鹤庆也都身经百战，就算四面受困，他们必定能找到时机顺利突围。” 刘天磊这番话着实有道理，可是独孤长信却仍旧面色沉重，摇头说道：“为丁念出谋划策之人，舍弃上千里河川，只为这一出瓮中捉鳖，可见他是有十足的把握能困青鸾于城中，否则丁念是万万不会答应的。此人心智不凡，比本宫有过之而无不及，至少，本宫没有相让千里这份魄力。” 听了独孤长信一番剖析，刘天磊也觉得心惊，相让千里竟然只为一演一出瓮中捉鳖，仔细想下来，也不由的佩服道：“以前只以为那齐国皇后不过是个赌徒，没想到竟然有这样的胆识，真让人刮目相看了。” 刘傲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终于听懂了原尾，心中也有所感，遂小心的插嘴说道：“父亲此言差矣，儿子听闻那丁念是天下第一的赌徒，凡是大赌徒都要有胆魄下大的赌注。下的本越多，收回的利越多。” 这两句话让独孤长信侧目看了他许久，沉默半晌突然对刘天磊说道：“你的儿子长大了，看事越发的通透。如此，本宫也放心把这里交给你们父子了。” 刘天磊大惊，急忙给独孤长信单膝跪下说道：“此时三国交战处焦灼状态，那姜煜城与慕容珏宸都是百年难出一个的枭雄，阴险诡谲，殿下要是不在此与他们周旋，我魏国必然处于下风。请殿下三思！” 慕容珏宸与姜煜城，一个真小人，一个伪君子，都是旷世奇才，都是狼子野心，独孤长信一撒手，刘天磊着实独木难支。 但眼看着青鸾身处危局，他怎能不救？本来因为东游一事，青鸾就对他心存芥蒂，他不想再让她失望一次。 几乎没有半分犹豫，独孤长信走下台阶，站在刘天磊的面前，垂眸沉声说道：“或许你和天下人永远都不能理解本宫的心情，但本宫仍旧要做的。” 说完这一句，刘天磊已经明白，太子殿下心意已决，无法挽回。只能宫湦说道：“请殿下吩咐。” 独孤长信点点头，然后沉声继续说道：“此次本宫会离开，不指望你们能从姜煜城和慕容珏宸手中挣得半寸土地，只要求你们守住现在所有的，可能做到？” 刘傲此时也在自己父亲身后向独孤长信单膝跪下，与父亲齐声说道：“臣万死不负殿下所托！” 独孤长信深吸一口气，转过身去，看似平静的吩咐道：“本宫这次离开，只带五千骑兵，剩下的兵马留下供你斡旋，且本宫离开的消息一定要保密，否则齐国和东夏必有异动。” 刘天磊和刘傲自然领命，但还是担心独孤长信的安危，反复问道：“殿下只带五千人马是不是太少了？那可是齐国十万兵马啊！” 独孤长信先吩咐刘傲下去准备他的行装，然后跟刘天磊说：“宛城里也有魏国十万兵马，只要本宫设法与之联系即可，你们这里骤然少了太多人，容易路出马脚。休要再劝了。” 说完他便拿了披风披上。不消片刻，刘傲已经点了五千精兵出来，连路上的水和粮也都备好。 独孤长信出来便上了马，不再多说一句，调转马头，低喝一声，便带着五千人马离开军营。 待独孤长信离开，刘傲才敢开口问：“父亲真的有把握守住这些城池吗？” 刘天磊瞪了刘傲一眼，低声严肃说道：“这种动摇军心的话，我不准你再说！” 刘傲惭愧的低下头，低声仍旧问道：“父亲难道不觉得，殿下此时太过意气用事吗？” 刘天磊转头看着独孤长信离开的地方，淡淡说道：“殿下是个冷血无情的储君，但对玄凰将军情有独钟，不知是福是祸。” …… 292.第292章 阵法启动，人血戾气 宛城。 如独孤长信所料的，就在这天的傍晚，青鸾带着军队进入宛城，鹤庆带着一万人马留守在宛城外的一处山脚下，地方隐秘，不易被发现。 雷术带着人亲自来迎接青鸾，见面雷术就非常兴奋的说道：“日盼夜盼可算把玄凰将军盼来了！为了逼这陶城里的齐军出来，可想破我的脑袋了！” 听了雷术的话，青鸾也只淡淡的笑着不说话，毕竟当着这么多士兵的面，说一些泄气的话会影响军心。 雷术见青鸾神色淡淡，又不见鹤庆，心生疑虑，此刻不好多问，只得僵硬着脸上的笑容，带青鸾先回城中休息。 进了雷术在宛城居住的府院后，青鸾给雷术使个眼色，雷术会意，屏退其他人，房间里只剩下青鸾、雷术和胡大罗三人。 雷术这才开口问道：“鹤庆怎么没来？” 青鸾坐下后淡淡的回答说：“我觉得这仗赢得太蹊跷，为防有诈，让他领五千骑兵驻守在城外。” 听了青鸾的话，雷术和胡大罗面面相觑，他们一路胜仗只觉得欣喜，还从没想过这其中有诈。 雷术皱眉考虑着出征以来的细节，沉默着不说话。倒是胡大罗，他一向算是心细的，所以不用回想便说：“我们这一路打过来，虽然伤亡很少，但每一座城池都是亲手夺来，杀的齐国士兵也不在少数，我看是将军多虑了。难道这齐国会傻到白白相送这千里沃土？” 青鸾不否认胡大罗的话，淡淡的说道：“这也是我想不通的地方，但愿是我多虑了吧。” 雷术的思路被两人说话打断，干脆不再多想，出声说道：“先不必想这些，我准备了酒菜为你接风，明天咱们再共同商量。” 青鸾因为聂小凤的事，始终提不上心情来，神色淡淡的拒绝道：“我这两天得了风寒，想去早点休息，送点饭菜去我房中就好了。”说完便起身离开了。 既然不是青铜山庄的人一路清除路障，那就是独孤长信无疑了，因为只有这两方的人知道惠安帝的行踪，惠安帝到了隆安，人多眼杂，必然暴露了行踪，所以回来的路途就被人盯上…… 而他说过，他只是眼睁睁的看着，并未插手。 青鸾回了房间简单的吃了点饭菜，便睡觉休息，一夜无话。 翌日，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只听院中来来往往，许多人说话，青鸾惊醒坐起身来，仔细听了两耳朵，似乎是在说齐军的事，青鸾彻底清醒过来，急忙穿好衣服出去。 出去就见雷术站在院子外，吩咐了手下将领一些事，还没说完就听到青鸾的开门声，他转过身来跟青鸾正经说道：“城墙下，忽然出现些许齐军，不知在搬弄些什么，我令人放箭，可是他们前仆后继的，这样子奇怪的很。” 青鸾拢了拢身上单薄的披风，皱眉道：“走，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两人都是行色匆匆的，往城头上赶，一边走，青鸾一边问他：“齐军是什么时候开始出现的？” 雷术皱眉回答说：“大约有一个时辰了，我也是被人叫醒的，据说齐军搬来的是一些奇奇怪怪的石柱，石柱上有的嵌着鸡蛋大的夜明珠，有的嵌着一些铜镜，我瞅了半天也没看出什么名堂，只好下令射杀。” 青鸾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如果无关紧要，齐军定然不会在下半夜趁人不备布置，更不会前仆后继。 等青鸾和雷术上了城头，天色已经破晓，通亮了许多，能清楚的看到城下人的一举一动。 青鸾乍一看这些柱子，只觉得杂乱无章，但仔细再看，这些柱子乱中有序，她恍然想起在龙霆府见过的许多阵法，与这有几分相似之处。 再想想宛城的地形，青鸾如大梦初醒，大声与雷术说道：“不好！这是奇门阵法，丁念是要困我们在宛城，活活饿死我们！我们从开始就中计了！” 雷术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吃惊的问道：“那我们怎么办？！” 青鸾眸光闪烁，容不得多想，第一反应便是：“快派兵出城，趁这阵法还没布成，便将其破坏！” 此时雷术也没有别的办法，当即答应道：“好，我亲自带人去！”说完就转身快速点了人马出城。 而离宛城不远的陶城城头上，赤雀正陪着丁念一起观望宛城的局势。远远的隐约看到宛城有人马出动，丁念紧张的问道：“赤雀先生，他们肯定是想趁阵法排成之前破坏，我们派过去的人有限，这可如何是好？此次要是被阻止，以后再想布阵就难了！” 赤雀却捋着自己的一撮发丝，阴阳怪气的跟丁念得意说道：“皇后娘娘放心，这阵法其实半个时辰前就布成了，在下不过是让人在那佯装布阵，好引魏兵出城，因为这阵法，还缺最后两样东西。” 丁念好奇的看向身边的赤雀：“哦？不知是什么东西，非要魏军才能给？” 赤雀原本困倦的眼睛突然变得神采奕奕，指着对面那个阵法，神色诡异的说道：“缺一味黄沙，一味人血。” 这一说，丁念又不解：“人血？我齐国已经有士兵被射杀在这阵法中，为何还缺人血？” 赤雀瞟了丁念一眼，神色兴奋的解释道：“因为齐国士兵是去完成任务，是为国尽忠，那是正义之血，是正气。而魏国人进入阵中，阵法启动，他们被第一个试阵，被活活困死在里面，如何能不怨？这是戾气。” 丁念虽然觉得赤雀说的玄乎，但事已至此，她已经没有退路，只能盯着对面的阵法耐心再等一会。 赤雀并没有让丁念失望，因为雷术带人骑着马一入阵，阵中便开始飞起黄沙，而且随着魏国士兵越挣扎，这黄沙飞起的越多、越快，砂砾大的甚至能把人打晕。很快就再也看不到魏军的人影。 眼看着宛城城门前黄沙漫天，丁念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面露喜色，对赤雀行一礼，欣喜说道：“先前只觉得赤雀先生说的这阵法过于玄乎，没想到竟真跟先生说的一模一样！先生真是奇才！受丁念一拜！” 赤雀看着丁念高兴的样子，却满脸的不以为然：“哎~皇后娘娘用不着行礼，在下拿着您的好处，就会做好娘娘交代的事情。只要事后，娘娘别忘了答应过在下的事情就好。” 293.第293章 诱惑不成，活活饿死 丁念会意一笑：“先生放心，本宫已经派出百艘大船，数千勇士，去海上寻找先生口中所说龙珠，希望尽早找到，助先生做出更精妙的阵法。” 有了丁念这句话，赤雀便放心许多，傻笑两下，挥着袖子说道：“娘娘尽心帮在下找就好。其实那龙珠，也只是在下在古籍中看到只言片语，到底真有假有在下也不清楚。但在下就想找个明白，实在没有，也了无遗憾了！” 丁念讪笑着点点头，这赤雀时而疯癫时而又通情达理的很，真让人有些捉摸不透，但丁念也没有糊弄他，她是当真派人去出海寻找了。 又过了片刻，见黄沙里的魏军还没出来，丁念的心终于彻底放下，打了个哈欠说道：“撑了这么多天，本宫困极了，现在终于能去睡个好觉了。还有劳先生在这照看，本宫先回去了。” 赤雀观望着对面，不断的咯咯笑着，听了丁念的话也只对她摆摆手，示意丁念可以放心走了。 但丁念刚走了没几步，又想起什么，回头问道：“还没请教先生，这个阵法叫什么名字？” 赤雀原本心不在焉的样子，听丁念这么一问，突然神色凝重起来，背倚到城墙上，深皱着眉头沉吟片刻说：“古人有诗说‘沙飞朝似幕，云起夜疑城’，说的是早上风急沙飞，像帷幕般笼罩天地；夜间云黑天低，看去像城墙壁立。这阵法就取名天幕阵。” 丁念点点头赞道：“好名字。” 而赤雀又不耐烦起来，冲丁念摆摆手胡乱的说道：“哎呀，什么名字都不重要，娘娘快去歇着吧！” 这边青鸾在城头上，眼看着黄沙漫天，吹的人眼都睁不开，渐渐的也看不清雷术他们的影子，她心知是上当了，急忙冲那阵中喊：“雷术，你们下马！把马杀了！” 雷术在阵中隐约听到青鸾的声音，手一松了缰绳，立即从马背上摔下来，眯着眼睛看不清路，在士兵的搀扶下保护下，雷术才艰难的站起来…… 眼见着雷术带人被这黄沙淹没，青鸾却不敢冒然派人去救，怕折损更多人出不来。只能在城头上干着急。 在太阳升到半空时，青鸾已经急得满头大汗，终于看到那黄沙阵的边缘处冒出一个人头，青鸾提了剑匆忙出城去。 眯着眼走到天幕阵的边缘，果然是雷术，只见他半个身体在里面，半个身体在外面，浑身都是血渍，已经不省人事。 青鸾大惊，急忙招呼人来，将雷术背回城中。 让人把雷术背走后，青鸾心有余悸的转头看向这黄沙接天的阵法，把宛城的去路堵个严严实实，他们插翅难逃了。 就在此时，黄沙的上方突然出现一个模糊的人影，披头散发，眼窝深邃，眉飞色舞的样子，正是此刻站在陶城城头上的赤雀。 只听他一阵阴笑之后问道：“魏军刚刚体验过在下的天幕阵，感受如何？” 他的突然出现，让其他魏国将士愤怒不已，拿起长枪就往那幻影上扔。甚至有人激动又要扑到阵中去，幸好青鸾及时出声阻止：“都不准轻举妄动！这不过是个镜像，他本人不在这里。” 赤雀听了青鸾这淡定自若的话，哈哈大笑道：“想不到玄凰将军还懂这奇门遁甲之术，竟然懂得这是镜像。名不虚传啊！” 青鸾心中虽然也愤恨，但到底是理智占了上风，冷冷出声问道：“先生这般造诣，本将军平生第一次见，可是出自龙霆府？” 青鸾的这番话，让赤雀狂笑不已，但大笑之后他又非常平静的说：“龙霆府的奇门阵法确实厉害，但难道天下有才之人必须要出自龙霆府吗？实话告诉你，在下的师傅的确是龙霆府天机老儿的弃徒，但到了我这儿，就跟龙霆府没有半点关系了！” 赤雀的这番话，可以让青鸾肯定，他不是东夏派来帮齐国的，这就不算最糟糕的事。 垂眸眼色微转，复抬起时眯着眼睛看向那镜像，青鸾正色说道：“齐国现在岌岌可危，全赖先生这一阵法将本将军困在宛城，才得以喘息。先生奇才，待在这样的地方，岂不屈才？敢问丁念给了先生什么样的好处，在下照样给。” 青鸾说的直白，没有一点拐弯抹角，不光赤雀吃惊不小，就连青鸾身边的将士也都大为吃惊。胡大罗上前两步低声说道：“将军，此人既是奇才，你这样直白的用利益诱惑，是不是不妥。” 青鸾看胡大罗一眼，并不说话，只又催促赤雀：“先生还不回答本将军的话？” 赤雀神色喜怒不明的觑着眼说道：“玄凰将军，好胆识。只是在下要的东西，将军确实给不了。所以你就不用白费心思了。” 青鸾却不依不挠，执着的说道：“先生不说，怎么知道本将军给不了？！只要先生说了，本将军一定竭力奉上！” 闻言赤雀嗤笑一声：“在下要那传说中的东海龙珠，需要大量的船只和勇士出海寻找，而这大陆上的海岸，被齐国独占，你且说如何帮在下寻找？” 此时商谈，关系到十万将士的生死，不管什么样的要求，青鸾自然都会找措辞来解决，且不管这措辞如何的冠冕堂皇：“只要先生投奔魏国，待魏国灭齐，定会倾其国力为先生寻找东海龙珠！” 赤雀听了青鸾的话哈哈大笑，眼珠子里满是狡黠：“倾国力？将军不要再说了，在下不是三岁小儿，为何要舍远求近？齐国皇后待在下不薄，在下并非忘恩负义、朝三暮四之徒。” 在拒绝了青鸾之后，赤雀接着说道： “此阵名叫天幕阵，是在下花了十年的功夫才设计出来，这阵开始了就永无休止，玄凰将军有生之年能见识过这样的阵法，也算不枉此生了啊？哈哈哈……” 在赤雀的狂笑声中，他的镜像突然就消失，且再无半点人声，只余这漫天黄沙呼啸作响。 青鸾咬牙看了这黄沙一眼，终究无奈的转身回城，命令将城门关上，且命令无需士兵再在城头日夜防守。因为齐国的局已经布成，他们自己都无法穿过天幕阵，是要活活将魏国十万大军饿死，既然没有袭击，防守就没有必要了。 294.第294章 赏人生，罚人死 回到城中之后，宛城几乎所有的郎中都被叫到了雷术房中，为他医治。 青鸾等在旁边的侧厅里，见胡大罗过来，急忙问道：“雷术怎么样？” 胡大罗在下首坐下，叹口气道：“郎中说凶多吉少，且熬过这一夜再说。” 闻言青鸾愁眉不展：“今晚我们就守在这，他有任何异样我们也好去见他……” 胡大罗知道，青鸾这是怕连雷术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但眼下还有更着急的：“将军，此时我们被困在此，破不了阵法，孤立无援，可怎么办？” 青鸾淡淡的略微抬高声音说：“谁说我们孤立无援？鹤庆不是带人守在外面？” 说到这里，青鸾的声音又突然变小，有些不太自信的接着喃喃道：“但齐军的数量十倍于他，又有高人指点，他想要赢，难啊……” 提起鹤庆，胡大罗的眼睛也亮起来，惊喜的说道：“幸亏将军有先见之明，让鹤庆在外面，我想他就算赢不了齐军，也会派人去通知太子殿下，殿下足智多谋，定有办法破此阵。” 听胡大罗说起独孤长信那么有信心，她转头望向门外，低声自言自语：“他的手段……别说他并不精通奇门遁甲之术，就算精通，如何肯放弃沧澜岭的大好形势。” 胡大罗离青鸾很近，纵使她声音小，他还是听了个大概，神色犹疑的接着青鸾的话说：“是啊，听说殿下驻扎在西阳城，已经攻陷十几座城池，与东夏合围齐奉帝，要是能将其活捉，这齐国就算完了，与之相比，的确不能轻易放弃。但将军在这里，我相信殿下一定会来！” 青鸾不再多说，只浅笑一下了事。 如此焦灼的等待，军中所有将军校尉全都在这个房间里等待，彻夜不眠，希望雷术能早点苏醒过来。所有的郎中也都在雷术房中仔细观望，有一点异常也好及时医治，但雷术一夜无事。 就在天刚蒙蒙亮的时候，青鸾等人放松警惕，趴在桌子上昏昏欲睡，隔壁突然传来那些郎中大呼小叫的声音，青鸾和胡大罗几乎同时站起来，开门出去。 一进雷术的房间，就见满屋子的郎中慌慌张张手忙脚乱。青鸾随手抓到一个，怒目问道：“你们慌慌张张做什么，雷术怎么样了？” 被抓的郎中年纪不大，哪里见过青鸾这样气势的人，双目赤红周身杀气，加上胡大罗之前说过陪葬之类的话，吓得当时就尿了裤子，哭着说道：“累将军突然高烧不退，我们……我们正忙着帮他退烧，但……但于事无补啊，恐怕……无力回天了！” 青鸾听到这样丧气的话，本就不悦，再看这个郎中满目眼泪，当即大怒：“谁让你哭的？！来人，拖出去，杖责二十！谁再敢说无力回天的话，死罪！” 说着话，胡大罗已经走到雷术的床前，看着雷术的样子，胡大罗大惊：“昨天夜里还是个正常人，怎么变成这样？！” 青鸾闻声也急忙去看，这一看不要紧，也是大惊失色，只见雷术双眼禁闭，浑身赤红，就连给他擦汗的布上都隐隐带着血色。 眼前之人，分明已经是个血人！怪不得刚刚那个郎中说出无力回天那样的话！ 胡大罗咽了口唾沫，摸了一下雷术的额头，滚烫！ 脸色低沉的问那个年纪最长的郎中：“他怎么会这样？昨夜还好好的！” 郎中当然也怕胡大罗这凶神恶煞的样子，在床边跪下，小心的回答说：“将军昨天受了重伤，失血不少，昏迷不醒。现在高烧不退，想必是昨天急火攻心，体力难以压制，热毒入体的缘故。我等医术有限，配不出那足以克制热毒的至寒药物！就算将军要处死我们，我们也只一句，尽人事、听天命！” 胡大罗着急激动之色溢于言表，粗着嗓子怒道：“那怎么办？！难道眼睁睁看着兄弟去死吗？！” 老郎中被胡大罗吓得连连磕头，想了半天才说：“雷将军的身体，现在确实非草药能医治。老朽听说那极北之地的雪山上，有一物叫雪蟾蜍，是至寒之物，或许可以与热毒相克。” 胡大罗激动的抓住老郎中的衣服，质问道：“现在雷术性命悠关，哪有时间去那极北雪山？！” 见胡大罗这般激动，青鸾出手让他松开了老郎中的衣服，相对冷静的问这郎中：“你的意思，只要有至寒之物与雷术体内的热毒相抗，他就有救了，是吗？” 老郎中忙点点头说：“就是这个道理！” 青鸾抬头望了望外面的天色，淡淡说道：“用不着去什么极北，用我的血便可。但需要半个时辰的时间，你们一定要保证雷术半个时辰后还活着，不然，就陪他一起去黄泉！” 听了青鸾的话，老郎中惊讶的看着青鸾，弱弱的出声问：“既然将军的血有用，为什么要让我们再熬半个时辰？” 青鸾垂眸冷冷看这郎中一眼，吓得老郎中不敢再说话，她才转身独自出去了。 其实她并没有怪罪的意思，老郎中这么问，也不过因为怕死，她能理解。但若不逼一逼他们使出浑身解数，恐怕雷术怎么也熬不过半个时辰。 此时他们被困城中，她不能赏人“生”，就只能罚人“死”。 而她之所以要等半个时辰，是因为她昨天服的药药效还没过，只有药效过了，她身体原本的血液才能压过火焰龙的血，克制雷术体内的热毒。 巴斯和图泰他们都等在院子里，见青鸾出来急忙上前问道：“雷术怎么样了？” 青鸾转头看向天边新生的红日，仿佛有无限生机，她的心情也稍微平复一点，跟他们说：“烧的像个血人，凶多吉少。” 巴斯着急的往里眺望一眼：“那可怎么办？这么多郎中就没有办法吗？” 青鸾回过头来，淡淡说道：“郎中只能治病，不能救命。雷术就算有差错，我们也不能真的怪到郎中头上。” 295.第295章 伤心 自责 愤恨 恐惧 说着话青鸾就拿出药瓶，取了一粒药，递给图泰，嘱咐道：“半个时辰之后，我会旧病复发，你们不要紧张，只扶我进去，用我的血喂给雷术，想来也用不了多少……之后便把药给我吃了，扶我回去休息。” 图泰拿着药，惊讶的说道：“紫域夫人早说过，你的身体不能失血，上回从齐国回来，冻的跟个冰人一样，都不知道多吓人！” 青鸾知道图泰这是担心她，所以也不恼他，只平和的说：“现在救人要紧，几滴血，无妨的。” 巴斯在一旁看着，知道青鸾心意已决，很难再改变，所以他帮着劝巴斯：“将军已经决定了，我们照做就是，都是战场上同生死的兄弟，不用计较太多。” 如此图泰也不在多说什么，一个人在石凳上坐下，脸色有些幽怨，毕竟在他心中，没人比青鸾金贵。 半个时辰过的很快，太阳都还没完全出来，青鸾的头发、眼眉、睫毛都已经结了白霜。 巴斯看着沙漏，虽然还没到时辰，但青鸾的身体已经这样，几乎僵硬的不能动，他当即与图泰一起扶着青鸾进去雷术的房间。 虽然这些郎中见了青鸾的样子都非常惊讶，但此时此刻，人人都屏气凝神，不敢出一声。 只见图泰和巴斯的手脚也是非常利落，不敢有半点耽搁，尽量让青鸾早点服药。 图泰扶着青鸾，拿一把匕首割破青鸾手指，巴斯则一手捏开雷术的嘴巴，一手捏紧青鸾的手指，挤出血珠来，就赶紧嘀到雷术的嘴中。一直滴了五六滴的时候，图泰阻止道：“够了，将军骨血至寒，喝多了他得中寒毒了！” 巴斯闻言，赶紧松了手，撕了块布条，给青鸾包扎好，而图泰则赶紧喂了药给青鸾。接着想起什么，转身拿起房中的水壶，倒了一杯水捏着雷术的嘴就灌下去。 这个动作吓得胡大罗急忙上前：“图泰，你干什么？” 图泰却振振有词的说：“我们将军的血金贵的很，当然要就着水全都喝下去，否则浪费！嘿嘿。” 说完他就放下杯子，与巴斯一起扶着青鸾走了。 气的胡大罗往外追了两步，但想想那毕竟是青鸾的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跺了跺脚作罢。 老郎中在胡大罗身后，安慰道：“现在服了这几滴血，也不知是否有用，我们还是静观其变吧，快的话，今天就会有起色。” 说完，老郎中就转身走到雷术床前，看了雷术一眼，只是一眼，老郎中先惊呼一声，接着又大笑起来。 胡大罗不明所以，亦走过来看雷术，反应与这老郎中一样，都是先惊讶，接着便大笑起来。 因为雷术这一会的功夫，身上的血色就退了！就连体温也降了不少。 老郎中兴奋之余，还招呼其他郎中来看，郎中们都是啧啧称奇，本以为这人必死，想不到眨眼功夫就活了过来！ 老郎中满脸不可思议拉着胡大罗啰嗦道：“这真是奇了啊！想不到那女子的几滴血，真能抵他一身热毒！” 但说到这里，老郎中的脸色突然沉下来，眉头深皱的担心道：“雷将军身上的热毒已经罕见，而这位姑娘的几滴血就能克制，那她……那她岂不是寒毒入骨，病入膏肓……怎么会活的这样好好的？” 胡大罗见这个老郎中还有几分见识，加上雷术的身体转好，所以他便耐着性子跟这老郎中说：“不瞒你说，这就是我魏国的玄凰大将军，之前几次病发，确实性命悠关，好在有紫域夫人为其医治。” 听到紫凝的名号，身为医者的老郎中，眼中满是亮光，腆着脸跟胡大罗说：“紫域夫人的名字，真是如雷贯耳，现在有机会，还请将军引荐。” 胡大罗知道老郎中误会了他的意思，急忙解释道：“紫域夫人此时并不在军中，否则怎么会不出来救雷术？不过我们都算认识，将来有机会出了宛城的话，我一定替你引荐。只是紫域夫人年轻，喜欢玩笑，到时候你别见怪就好。” 老郎中恭敬的答应着：“这是自然，天赋异秉者，难免有些古怪的脾气。” 闻言，胡大罗也不过一笑置之，出去例行巡查，一个人顶起这军中事物，不在话下。 直到傍晚的时候，胡大罗正在城头巡查，突然有人来报，说雷术醒了。 胡大罗大喜，匆忙赶回去。 只是他到了雷术房中，发现雷术确实醒了，但眼睛睁的大大的，一动不动，眼泪就像泉眼一样，不断的横流。 胡大罗见他这样，也不好太激动，只好在他床边先坐下，尽量平和的说：“你可算醒了，吓死我们了！” 说完以后，胡大罗等了好一会，也不见雷术说话。他想了想，又开玩笑说：“你昨晚发高烧，人都变成煮红的虾一样，要是再不醒啊，我可要把你蘸酱吃了！” 只是雷术仍旧一动不动，看着床顶不说话。 急得罗大佑，在他眼前伸手晃了两下，怒道：“我们费尽心力把你救活，你可别在这装死！别让我看不起你！” 这话要在往日，雷术早跳起来要跟胡大罗没完拼命了，可此时，他仍旧一动不动。 气的胡大罗又推了他两下，但床上的人仍旧没有一点反应。 就在这时候，图泰和巴斯扶着青鸾进来。胡大罗见她身体仍旧虚弱，连忙起来把座位让给她，并着急的说：“从我进来的时候就这样了，睁着眼睛流眼泪，一动不动，跟他说话也没有反应。” 青鸾坐下后，唇色还有些苍白，说话明显中气不足：“我劝他试试。” 胡大罗有些无奈的摊摊手：“反正我是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青鸾弯一下唇角，往前更靠近雷术一点，虚弱的说：“我知道你为什么哭，是因为伤心和自责，为那些为你牺牲的兄弟而伤心，为自己带着大家糊涂的中了齐国的诡计而自责，是不是？” 青鸾只说了这两句，雷术就有了反应，只见他的眼珠子终于转动了一下，直愣愣的看向青鸾，咬着牙，眼神中是愤恨和恐惧。 愤恨自己无法拯救生死与共的兄弟，恐惧那吞人不吐骨头的天幕阵。 如果能够重新选择一回，他宁愿是自己死在里面！ 296.第296章 军粮断绝，群龙无首 青鸾见他终于有了反应，亦有点激动，含情接着说道：“可是你有没有想过，那些为你牺牲的士兵为什么要舍命救你？因为他们坚信，只有救了你，他们才会有希望破了这阵法！你是他们的希望，有什么理由不振作起来？！至于我们，更加不会怪你，要怪就怪那齐国妖人太过奸诈！事已至此，你如何还能做那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 青鸾因为虚弱的缘故，说话始终用不上力气，让人听得好像有一股气憋在肺中，格外激荡动情。 雷术再也忍不住，猛地起身就抱住了青鸾，伏在她单薄的肩头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凄厉，让人听了都心酸。 胡大罗、巴斯和图泰在旁边也都忍不住红了眼圈，胡大罗出声劝慰道：“早晚我们会替牺牲的兄弟报仇，届时我和你一起杀入陶城，定要了那妖人和丁念的性命陪葬！” 许是说中了雷术当下心中最渴望的事，只听他哽着嗓子，大声哭道：“五千人！那是五千人！我眼睁睁看他们为我而死，却救不了他们！啊——！” 跟随雷术一起出去的，是他亲自训练的嫡系士兵，平日里是同吃同住的，感情自然深厚不同一般。 青鸾明白他的伤心，任由他伏在自己的肩头放声哭诉，此时他们只是生死兄弟，不带一丝别的情感。 久久得，雷术稍微有些缓和，青鸾拍拍他的后背，虚弱出声劝慰他：“五千兄弟的在天之灵，必然期盼你早日振作起来，你要再这么哭下去，怎么对得起他们为你牺牲的情意？” 图泰现在青鸾身后，见雷术涕泗横流的样子，也赶紧插嘴道：“就是就是，为了你，大家伙彻夜不眠的守着，我们将军更是冒着危险把自己的血喂给你，你再不振作，我们都要生气了！” 听了图泰的话，雷术离开青鸾的肩膀，惊讶的问道：“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青鸾见他终于能好好说话，浅笑一下说：“不碍事，不过几滴血罢了。你不必放在心上。” 可是雷术却突然下床给青鸾双膝跪下，胡乱抹了两把眼泪，咽了口唾沫，沉声说道：“好歹我也在殿下身边伺候过，知道将军的身体流血的严重性！再造之恩，今生无以为报，待为兄弟们报了仇，这条命任凭千秋将军差遣！” 青鸾本就虚弱，根本没力气去扶她，只能皱眉说：“你快起来，我们几次功夫沙场，我把你当兄弟对待，你说这些，就见外了。快起来！” 雷术也不敢太过，怕青鸾尴尬，就给青鸾磕了一个头说：“将军怎么待我是将军的事，我怎么报答将军，是我的事。” 说完他就干脆的先起身，由胡大罗扶着重新坐到床上，还没来得及喘两口气，就听外面的士兵禀报说： “罗将军，不好了，天幕阵的风沙突然变得好大！” 刚坐下的雷术，又惊讶的站起身，与胡大罗面面相觑，胡大罗按住佩剑问道：“突然变大是怎么回事？我得去看看！” 雷术却拉住他：“我闯阵之前尚太平无事，是马蹄扬起飞尘千万倍的扩大，好像没有休止，风越吹越烈。到最后，风沙都能打伤人。由此可见，此时阵法突然异变，是有人闯阵！” 青鸾坐在一边，听了雷术的分析，淡淡出声道：“应该是鹤庆，着急了，就来闯阵。你们去看看吧，我体力不支，先回房休息了。” 说完她就起身带着巴斯和图泰走了。屋中只剩下胡大罗和雷术两人，胡大罗看着雷术的样子，犹豫的问道：“你有没有觉得，千秋将军这些日子，好像对军中很多事都不太上心？” 雷术垂眸想了一下，说道：“你别多想了，或许是跟殿下闹别扭呢，她是个大义之人。” 想想雷术说的也有道理，胡大罗便不再多想，只说：“你刚醒过来，就不要出去走动了，我去看看。” 雷术看着胡大罗出去，停了一会才让人把自己的副将叫来，问话：“我记得我们来宛城的时候，带的粮食不多，现在还剩多少？” 副将本来就满脸急色，现在雷术主动问起，他自然说的也急切：“将军你可算醒了！怕影响军心，末将一直不敢说，其实我们只剩下三天粮食了，粮官都急坏了！” 雷术本来就知道军粮不多，所以此时也并不惊讶，只眉头深锁吩咐道：“下一顿饭开始，改用小碗。” 副将惊讶，刚要说话就被雷术打断：“好了！此事容我再想想，先帮我穿上盔甲，我要上城头再看看那天幕阵。” 副将见雷术脸色不好，不敢再说下去，只按照吩咐，帮雷术穿好盔甲，扶他去宛城的城头上。 到了城头，雷术遣开副将，自己走到胡大罗身边，出声问道：“怎么样了？” 雷术会拖着身子亲自前来，倒也不出人意料，所以胡大罗也没看他一眼就回答说：“从我出来，就一直在变大，刚刚还能看到一点泛白的天边，现在什么都看不见了，成为名副其实的天幕阵。不过我看到一个被风卷到半空的士兵，穿的魏国战甲，应该是鹤庆无疑。” 闻言雷术担心的说：“但愿鹤庆不要像我一样亲自去闯阵，不然有个好歹，士兵们群龙无首，只能溃散。” “放心吧，你入阵时天幕阵尚未开启，现在这个样子，鹤庆不会这样冒失。”胡大罗最熟悉鹤庆的脾气，所以才笃定的这样说。 而宛城外的鹤庆，确实如胡大罗所说，没有亲自入阵，而是派了两批人从不同方向入阵。 可惜的是，他派去的人无一生还，甚至因为死了太多人在阵中，那漫天的黄沙都染成了围攻惹，血腥味弥漫。 过了半天还是没人出来，鹤庆终于放弃，看着手下仅剩的两千人马，跟魏可说：“昨天我们半夜攻打陶城不成，今天强行闯阵再受重挫，我已经无能为力了，不能在看剩下的人去送死。吩咐下去，撤军。” 魏可却迟迟未动，站在鹤庆身边请命道：“末将请命，亲自入阵！” 鹤庆皱眉看他，遥指不远处的陶城，无奈的说道：“没看出来吗？他们为什么手握十万大军却不出城打我们？因为他们认为，根本用不着亲自动手！” 297.第297章 对不起祖宗的事 鹤庆说完又回头看了一眼天幕阵，不再犹豫，低喝一声，让胯下战马调转马头，一边感叹道：“我已经派了三批人去禀报太子殿下，希望他能尽快来救。” 魏可跟在鹤庆身边，听了鹤庆的话，担忧道：“此时沧澜岭那边，魏国形势一片大好，恕我直言，殿下会来吗？” 鹤庆是出生在一个寒门，从小吃了不少苦，入了军营也是靠自己摸爬滚打才有了今天，因此他深知一个男人对功成名就的渴望，他也不确定独孤长信爱江山还是更爱美人。 所以许久，他只淡淡回答魏可一句：“或许殿下与我们不同吧。” 这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听得魏可不明白，待要追问，鹤庆已经先走了。 而此时的陶城里，中将军张淼来向丁念禀报，说赵焱子已经带领齐国士兵连续收回失地，鹤庆今日带人闯阵也是遭受重创。 丁念原本在用膳，听了这样令人高兴的战报越发高兴，一口气多吃了一碗饭，欣喜的跟张淼说：“先前虽然是故意使诈，连连败退，但本宫到底是心里没底，喝水都觉得咽不下，今日好了！” 丁念说着已经放下碗筷，站起身来指着张淼说：“上天垂怜，本宫赌赢了！去传本宫旨意，好好犒赏赤雀和赵焱子，无论他们要什么，都别小气。” 张淼在下面听着，连连答应着，但见丁念说完话就要走，急忙叫住她，问道：“皇后留步，臣有一事不明，我们在这里打了胜仗，难道不需要跟太子殿下送信吗？也好让他在沧澜岭安心对付魏夏联军。” 丁念皱眉转过身来，严肃的问张淼：“本宫问你，那宛城里困的是何人？” “魏国后将军雷术，还有玄凰大将军独孤千秋。” 听了张淼的回答，丁念冷哼一声再问他：“什么玄凰大将军，那就是之前在皇上身边的青鸾，你觉得皇上待她如何？” 张淼思付一下，回答说：“复国途中，曾见识过，可谓情深意重。” 丁念不再看张淼，背过身去一边继续慢慢走着，一边缓缓出声道：“所以本宫不敢告诉皇上，免得他、做出对不起祖宗的事来……” 话说完，丁念已经离开了这间屋子，留张淼一人独自考虑着她说的话，一会儿功夫，便觉得丁念所说，非常有道理。所以向慕容珏宸禀报的事暂且就搁下了。 翌日，早晨。 青鸾刚从房间出来，就看见雷术一人坐在她院子里的石凳上。青鸾先是一愣，接着走到他对面坐下，问道：“一大早就跑到我院子里来，可见是大好了？” 雷术面带尴尬的搓搓手说道：“好是好了许多，只是有件事让我非常头疼，想来与你商量商量。” 青鸾看他那笑比哭还难受的样儿，觉得奇怪，只淡淡的问他：“什么事让你这么难以启齿？尽管说就是。唯唯诺诺不像你的脾气，让人看了难受。” 雷术点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还是说：“将军附耳过来，我怕旁人听到。” 青鸾疑惑，语气已经有点不耐烦：“你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光天化日之下，你说就是，我就在这听着！” 见青鸾如此说，雷术也不好再坚持，只得清了清嗓子，抬高声音说：“我们只剩下两天半的粮食了。” 闻言青鸾大惊，看向雷术，只是她还没说话，就听到院子门口三个男人异口同声的问道：“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雷术和青鸾闻声起身，看向院子门口，站的正是胡大罗、巴斯和图泰三人。 雷术一脸幽怨的抱怨道：“我就说让你附耳过来，现在好了，全都知道了！” 青鸾没好气的白他一眼，勉强说道：“反正听到也不是旁人，正好大家一起商量商量。”说着就给另外三人使眼色。 巴斯反应过来，急忙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我们一定保密，不会动摇军心！” 巴斯说话声音响亮，听得雷术捂着胸口干咳两声：“保密你还这么大声？” 胡大罗见状，进到院子里，说道：“快把门关上，否则雷术可要被你们吓死了！” 巴斯和图泰赶紧进门来，将门掩好。然后无人一起坐在院中的石凳上，天气微凉，大家就这么搓着手，相对而坐，看起来格外凄凉。 青鸾轻咳一声率先说道：“雷术来找我，是说军粮的事，说吧，你们三个又是什么事？” 闻言巴斯憨笑两声：“我们……我们就是连着用小碗吃了两顿饭，饿得慌，想来问问将军你，是不是……是不是也没吃饱。” 听了巴斯的话，雷术和青鸾齐齐冷叱一声，接着青鸾说：“现在你们知道了，不用来问了。” 雷术白了另外三人一眼说：“先别管他们三人饿肚子，现在的关键是，大家全都饿肚子，总得想个办法出来解决。我想了一晚上，着实无发。我们总不能去抢城里老百姓的，连年战乱，他们也没有余粮。而且，我一早让人去查了，这宛城的粮仓，竟然没有一粒米！” 青鸾微微探了口气说道：“丁念和那妖人早就设计要害我们，哪里还会留粮食，别说粮仓，就算是城中百姓，恐怕不久前也被齐军把粮食全征收了。她要饿死我们，哪里还能让城里百姓也活着。” 胡大罗想了想说：“我之前跟鹤庆一起在北境，也遇到过断粮的时候，被困在雪山里出不来，就只能杀马充饥。我们现在宛城里，多是骑兵，坚持半月，应该不成问题。” 这可算是唯一的办法了，但巴斯和图泰却不同意，只听巴斯说：“战马是我们的兄弟，兄弟之肉，我们不吃！” 雷术劝道：“巴斯，你们别太执拗，生死关头，还是人命重要！” 图泰张口反驳道：“这些战马都是救过我们性命的，因为饥饿而吃了他，岂不忘恩负义！” 巴斯附和道：“就是，要吃，你们吃自己的战马，休想动我们的黑马！” “你们这是冥顽不灵！”胡大罗因为图泰和巴斯的口气，已经有些恼怒。 298.第298章 形容枯瘦，一点差池 青鸾在一旁听着，沉吟一会斥道：“都别争了！” “既然各有各的想法，就按照各自的想法去做，三天后断粮，魏军杀马充饥，玄凰营和马一样，吃草！” 青鸾的话说完，再没人出声。只听她又补充道：“先别饿着士兵，否则人心思变，他们定会逃走，可是逃走就要穿过天幕阵，必死。至于食物吃完以后，再想以后的事吧。” 雷术站起身给青鸾行个礼，感动的说：“此时此刻，将军心心念念的还是将士们的生死，将军大义！” 青鸾冲他摆摆手说道：“你们去忙吧，巴斯和图泰留下。” 胡大罗和雷术站起身给青鸾行个礼便转身走了。 院子里只剩下青鸾、巴斯和图泰三人，青鸾面色平静，但巴斯和图泰脸色就不好了，因为青鸾刚刚说让他们去吃草。 青鸾见他们两人脸色不好，也没多加安慰，只垂眸淡淡的吩咐道：“图泰，进去拿我的披风，之后叫上兄弟们，跟我一起出府。” 图泰苦着脸坐在那不动弹，青鸾见状斥道：“怎么？现在就不听使唤了？” 图泰急忙否认道：“不是，我去！” 看着图泰离开，青鸾神色依旧淡淡的，坐在那里也并没有跟巴斯多说什么。等图泰拿了披风出来，青鸾穿上之后，就带着他们出了院子。 因为青鸾身体虚弱不能骑马，所以玄凰营的人这一路全都牵着马跟在青鸾身后。 走了大约半天的功夫，青鸾带他们来到了宛城后面的山脚下，转身指着陡峭的山坡说道：“今天开始，玄凰营就驻扎在这里，不必回宛城里。” 巴斯不解：“将军，为什么？这荒山野岭的，你莫非真要我们吃……吃草吗？” 青鸾勾起唇角，拍拍巴斯的肩膀说：“军中已经没有粮食，你们难道要回去与他们一起杀马充饥？这山上虽然悬崖峭壁，非常陡峭，但长得不少野菜，是可以充饥的。” 图泰挑着眉毛问青鸾说：“我们在北境本来就荒凉，认识的野菜不多，将军可识得？” 青鸾浅笑一下点点头说：“总之认识的比你多。这山郁郁葱葱的，现在是春夏交替的时候，每天蒙蒙亮的时候，在草多的地方还会长蘑菇，到时候采了吃，也能充饥。” 听青鸾这么说，巴斯嘿嘿笑着：“蘑菇好，我还当真要吃草呢。有一次我在王统领家里吃过蘑菇做的菜，鲜美的很。” 青鸾白他一眼，转而说道：“只是这蘑菇也有毒蘑菇，你们不会辨认，就不要随便吃，一定要拿回来让我辨认过后再下锅。再者，蘑菇见了太阳就开始腐烂，所以明早你们要起的更早才行。” 巴斯憨笑着满口答应下：“行！反正现在困在宛城出不去，早起采了蘑菇，白天再补回去！” 主意已定，玄凰营的战士也都欢喜起来，个个抚摸着自己心爱的战马，虽然他们生性爱吃肉，但为了这生死与共的兄弟，他们宁愿多吃几顿草。 青鸾看他们面带笑容各自去安营扎寨，跟巴斯打趣道：“看你这一脸贼笑，我要是真让你去吃马草，你吃不吃？” 巴斯挠挠头，憨笑着回答说：“那我得想想。” “傻瓜！”青鸾出口骂他一句，便转身走了。只是走出没几步，又转过头来吩咐巴斯：“给我也扎个帐篷！晚上我要回来看着你们！” 巴斯笑着答应下，一下午都收拾这山脚的营地，自然不必多提。 ……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五天过去了，宛城里的魏军已经开始杀马充饥，一些断了粮的百姓开始出逃，不仅如此，许多士兵因为心生恐惧，也趁夜出逃，但城外的天幕阵太厉害，凡是出逃的人，全都死在里面。 所以在第六天的时候，非常明显的，几乎没人再出逃。因为出城就意味着死，而待在城中还能再饿两天。人就是这么奇怪的生物，明知早晚的结果一样，但还会选择苟延残喘下去，但这也正是人的可贵之处。 青鸾半晌午的时候，刚从城后的山脚下回来，所过之处全是饥民，他们饿的形容枯瘦，伴随着许多哭泣声，那是在哭他们饿死的亲人。 青鸾紧按住佩剑，他们本来可以安居乐业，但因为魏国与齐国的交战，给他们带来了这样的不幸，何其的不幸？ 这样一路走着，青鸾只觉得自己罪孽深重，心情沉重，不知不觉就到了雷术居住的府宅。 宅院外面站着的士兵也是垂头搭脑的，有的干脆蜷缩在地上。虽然魏军杀马充饥，但毕竟人多马少，为了能多坚持几天，雷术从昨天开始将他们的饭食减半了。 士兵们原本无力的坐在地上，见青鸾过来，挪动着想要站起身，但青鸾却抬手示意，阻止他们说：“不必了，坐着歇歇吧，还能省些体力。” 士兵听了青鸾话，又安心坐回去。青鸾走了一段，再回头看，所有的魏军俨然一派垂死病态的气象，哪里还有半点往日的雄风。 青鸾心中难过，但却无力改变，唯有让图泰巴斯他们每天把收集来的食物分一半来军营，可还是太少，不够十万大军塞牙缝的。 青鸾正一个人出神，恰巧被雷术看见，走过来问她：“将军今天怎么来的晚了？” 青鸾这才回过神来说：“今天有个士兵误食了毒蘑菇，幸好中毒不深。” 雷术闻言脸色也没有多大变化，在阑干上随意坐下，亦有些虚弱的说：“这六天来，我每天亲自带人闯阵，可还是没有探出个端倪，可恨我们之中没有人懂奇门阵法！真是上天要亡我十万生命在此吗？” 几天来，雷术为了鼓舞军心，一直装的龙虎精神的模样，连日闯阵，以身犯险，但终究于事无补，缓解不了一点饥饿。 青鸾皱眉看着他的样子，出声道：“刚刚我来的路上，城中百姓已经有许多饿死的，士兵也都没了一点精气神。我看，今天、我亲自去闯一闯那天幕阵。” 雷术惊讶的抬起头看青鸾，阻止道：“你身体一直没有恢复元气，这些天也没多吃一点食物，天幕阵非同小可，万一你有一点差池，我怎么向殿下交代？！” 299.第299章 一步之遥 提起独孤长信，青鸾嗤笑一笑，淡淡说道：“我们坐在这里是等死，去闯阵也是死，为什么不坚持闯阵，尚且还有一丝希望。况且命是我的，你不用给他任何交代。” 说着青鸾走过去，握起拳头顶顶雷术的肩膀，浅笑一下便转身走了。 青鸾要出城去，胡大罗等人是要跟着一起去的，怕她有什么差池，但青鸾却坚持一个人去，只跟胡大罗玩笑说：“你武功还不如我，去了反而添麻烦。放心吧，我一定活着回来。” 执拗不过青鸾，他们也无法，只得开城门，放青鸾一人出去闯阵。 因为雷术说过，这天幕阵里的沙石堪比利剑，所以青鸾是穿着全身的盔甲出去的。这也是她为数不多穿盔甲的时候。 漫天的黄沙，吹得人睁不开眼，青鸾只能眯着眼，艰难的走进这天幕阵。进了阵中她便闭起眼来，顶着风径直往前走。因为这阵启动之前，她见过这些柱子上有许多铜镜，可见这阵法里的景象有许多都是镜像，是假的。 如青鸾所料的，只要她静下心来闭上眼，便觉得这风沙声小了许多，再加上之前聂小凤的指点，她完全可以闭着眼分辨飞石的方向，所以此时她闭眼反而比睁眼好走了许多。 青鸾在阵中闭眼感受着风的方向，开始的时候她一味的冲一个方向走，可是后来她发现，无论她往哪里走都被石柱挡住，而那石柱总是在顺风的方向。所以她开始逆风行走。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她的耳边突然没了风的声音，青鸾惊讶的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现在身处在一个圆柱形的空间，这空间周围被风包裹，而里面却异常的平静，没有一点风沙，青鸾眨眨眼睛自言自语道：“这大概就是风眼了……” 就在她话音刚落，突然有个声音从她头顶传来，是赤雀阴诡的说话声：“玄凰将军好本事，头一次闯阵，便找到了这阵眼。” 青鸾闻声往头顶看去，只见圆柱的顶端，映照着赤雀骷髅一般的脸孔，正对着青鸾阴阴发笑。 锃的一声，青鸾拔出长剑，仰头指着赤雀的映像，骂道：“你这妖人，要困住魏国士兵也就罢了，为何连城中百姓也不放过！” 赤雀闻言哈哈大笑，满脸懵懂的样子：“满城百姓与我何关？我只要这阵法出世，要这阵法名流千古！哈哈哈……” “你这样荼毒生灵，还想名流千古，我呸！若我有机会出去，定要你项上人头，要史家书笔之下不提你只字片语，让你和你的阵法连遗臭万年的机会都没有！” 青鸾的话好像让赤雀非常生气，急的直跳脚，脸都扣在镜子上，恼怒的说道：“你……你真是太过分了！不过你也不用吓我，我这阵法天衣无缝，就算你找到了阵眼，也出不来！” 就在青鸾刚要再说几句回敬赤雀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一个声音，就在这圆柱空间的外面，而且那个声音非常熟悉，是独孤长信的。他好像正在跟鹤庆说话。 青鸾神色有些僵硬，想了一下，突然举起长剑指着赤雀的映像问道：“你用幻觉来骗我？！” 赤雀见青鸾一脸不相信的样子，阴笑两声，认真说道：“玄凰将军误会了，这不是幻觉，你的情郎真的来救你了，就在昨晚，他刚到的，据说那鹤庆连续送去三封急信，你的情郎就马不停蹄，星夜兼程赶了五天五夜的路……哈哈哈……可惜……” “可惜他却不知自己与你，只有一步之遥！” 赤雀为人虽然疯癫，但他一向不打诳语，既然说是独孤长信来了，那就不是假的。 青鸾一时有些激动，他真的来了！放弃那胜利在望的大好河川，来了！ 原地转了两圈，她却再听不到独孤长信的声音，急的她张口大喊两声：“长信！长信！”可是等了半天却没人回应。 顾不得再搭理头顶上的赤雀，青鸾提剑就想原路返回，重新出了这圆柱形的空间，或许能跟独孤长信碰面。但是当青鸾刚抬起步子，头顶上又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是丁念。 “青鸾姑娘，好久不见。” 青鸾乍然抬头看丁念，皱眉说道：“是啊，好久不见，你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没变。但我此刻要找人，不能陪你叙旧了。” 说完她便又太子步子往外走，就在她马上就要碰到这圆柱的边缘时，丁念突然抬高音调说道：“青鸾姑娘以为，本宫真是要来跟你叙旧吗？！” 丁念的语气不善，让青鸾突然停住脚步，只听丁念掷地有声的说：“现在，只要姑娘再往前走一步，就会被利风绞成碎片！” 青鸾闻言抬头仔细看这风形成的墙面，看似平静，可是风墙外面的黄沙却极速飞转，青鸾亲眼看着一粒小沙粒击穿了一块小石头！ 有些犹疑的，她拿起手中的长剑，刺穿这风墙，长剑半截露在风墙外，瞬间就被砂砾击穿出许多洞，不消片刻，长剑竟然也碎成渣，被飓风吹散。 外面风的力道太大，震得青鸾手腕生疼，根本握不住剑柄，陡然松手，那长剑就被外面的风卷走，瞬间化作青色砂砾不见。 青鸾惊讶的回头看向头顶，丁念正冲她得意的笑。 “为什么会这样？刚刚我进来的时候，风还没有这么凌厉！”青鸾有些不可相信眼前的事。 丁念倒没有像赤雀那样张狂，但她 紧抿的唇角却是掩饰不住的得意，盯着青鸾的脸答非所问：“刚刚姑娘说，觉得本宫还跟以前一样，可是本宫却觉得，姑娘变了，变得更消瘦，脸色蜡黄的，看着就让人心疼~” 青鸾根本不想听这些，现在她在这一丈大的地方平安无事，可外面风沙那么凌厉，独孤长信却处在阵中，她已经担心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所以她又重新问道：“我问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长信他怎么样了？！” 丁念听她一口一个长信的说着，心中竟然为慕容珏宸抱不平，沉下脸色说道：“他为了破阵，自以为是的除了这阵中的一根柱子，可惜却让这天幕阵愈演愈烈，能不能活着出去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不过你……倒是不用担心，因为这阵眼，你根本就出不去……” 300.第300章 断绝生路 看着丁念得意的笑容，青鸾反倒平静下来，也许她说的对，生死都是个人造化，她担心也是没有用的。 想到此，她便席地盘腿坐下，淡淡的说道：“既然他来了，我相信他会设法救我出去。不然饿死在你这阵眼里，也没什么，反正你一直讨厌我，死在你手里，也不出人意料。” 听青鸾这么说，映像中的丁念似乎对左右小声说了什么，大概是要他们离远点的意思，才好意思低声跟青鸾说：“不错，我是讨厌你，我在南国杀过你，也在宝翠园救过你，但总归我还是恨你的。你说要是他知道，自己的心上人死到临头了，心心念念的还是独孤长信，会怎么想？会不会后悔放你离开荣阳？” 青鸾垂眸嗤笑一声，便不再跟丁念说话。感情的事是你情我愿，既然都是自己情愿，就没有后不后悔一说。丁念自己身处其中，却不能明白这个道理。 看着青鸾不再搭理自己，丁念愤怒的将眼前的镜子摔碎，阵眼上方的镜像也随之消失。 丁念摔了面前的铜镜还不解气，甚至用脚又去踹了两下，低声骂道：“你已经死到临头，居然还敢这般傲慢！ 只是当丁念一转身的时候，当即就愣住了，因为现在他身后的大红色妖娆的身影，正阴晴不定的看着她。 丁念没想到慕容珏宸这个时候会来陶城，一时有些惊慌失措，但事实已经无法掩盖，慌张了半天她只能先向他行李说： “臣妾见过皇上。” 慕容珏宸沉着脸，声音里明显的是怒气：“皇后这些天辛苦，难得还记得朕这个皇帝。” 因为慕容珏宸没有说免礼，所以丁念始终是半蹲着身子，加上他这要杀人的架势，吓得丁念差点站不住，只得尴尬的重新站好回话：“皇上这是哪里话，臣妾是您的皇后，自然心心念念的都是您！” “那为何要隐瞒战报？！你就是这样心心念念的吗？！” 突然的呵斥，磅礴压人的气势，吓得丁念扑通一声就跪下，低头不敢说话。慕容珏宸曾有言在先，不要伤了青鸾。可她现在却要置她于死地！ 看丁念惶恐的模样，慕容珏宸眸色微动，沉默许久沉声道：“放她出来，朕可以当做没发生。” 丁念此时莫名的就红了眼圈，仰头说道：“皇上，这阵法奇特，一旦开始就不能停止，如果中途停下，就再无法启动。所以，就算我们放她出了阵眼，她也侥幸出阵，但被困宛城，早晚也是死！” 慕容珏宸眉头微皱，不加思索的说道：“那就把这天幕阵也一并关闭了。” 丁念惊讶的大喊一声：“皇上！” 慕容珏宸会这么说，其实她早有预料，所以才会有意隐瞒。但现在听他亲口说出来，丁念还是觉得心情难以平复。 “天幕阵关闭，就没有了困住魏军的屏障，十万大军逃出升天，他们的怨愤，谁能拦得住？现在皇上离开沧澜岭，罗耿一人能支撑几天？难道齐国的基业，皇上就为了她一人拱手相送吗？！” 慕容珏宸听着丁念的话，长眉深锁，看着地上摔成两半的铜镜，沉默许久，最终只轻生说：“皇后功不可没，起来吧。”说完便转身走了。 丁念看着那一抹红色，只觉得，那颜色没有初见时那么鲜艳了。 转眼再看天幕阵，独孤长信带着鹤庆闯阵之后，天幕阵的风沙变得更加凌厉，幸好他们及时离开阵眼附近，否则定会被砂砾打成筛子。 他们是上午巳时进阵，到了傍晚才出来，鹤庆纵使穿着铠甲，身上仍免不了被砂石击中，一出得天幕阵，立即倒在地上大口喘息，嘴里念叨着：“总算是活着出来了。” 就连独孤长信，那向来不染纤尘的白衣也沾了血渍，疲惫的站在外面看着那仍旧接天蔽日的天幕阵，粗喘着说：“刚刚在那风沙最凌厉的地方，本宫感觉，青鸾好像就在旁边。可惜大风吹得人睁不开眼。” 鹤庆休息了一会，便艰难的站起身说：“现在城内什么状况我们都不知道，殿下怎么能说玄凰将军在阵中呢？臣觉得此阵异常厉害，玄凰将军生性机谨，定不会轻易犯险。” 独孤长信此时的呼吸已经平复下来，只见他面色沉重，好像透过这天幕阵能看到他身后的宛城。 “本宫让人查过粮草出入，雷术进城，只带了二十天的粮草，中间耽搁半个月等你们……算算到现在，恐怕马都吃光了……在里面是死，闯阵也是死，本宫料她定会闯阵。” 听独孤长信这么说，雷术大惊，扶着胸口咳嗽两声，嘴中都是血沫：“那怎么办，难道就没有人能破此阵吗？！” 独孤长信眉头深锁，不再看这漫天的黄沙，转身往鹤庆驻扎的军营走去，只淡淡说了一个字：“有。” 回到军营，独孤长信在主位坐下，顾不得喝一口水，就吩咐道：“取笔墨纸砚来。” 魏可在旁伺候，听命拿来了这些东西。 只见独孤长信深吸一口气，写信时似乎颇为琢磨用辞。 写完之后，便把信封好交给魏可，吩咐道：“这封信是写给东夏摄政王姜煜城的。你亲自去送，要送到他的手上，不能让别人看见。” 此时鹤庆正坐在下面包扎伤口，见独孤长信这么说，急忙劝道：“殿下怎么能写信求姜煜城？如此一来，岂不暴露您不在西阳城坐镇了？” 独孤长信看着魏可手中那封信，看似平静的说：“不然还有什么办法呢，本宫不擅长布阵，而他却精通此道。总不能写信给慕容珏宸，让他把江山拱手相让吧。” 当初他曾有意让青鸾陪慕容珏宸一起去南国，助他复国，好让慕容珏宸情不能自已，为的就是有朝一日，齐魏两国起了战事，慕容珏宸能因情而自乱阵脚。 但现在，却是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慕容珏宸就算再昏了头，也不能断了自己的生路。 301.第301章 恶行，面目狰狞 鹤庆听了独孤长信的话，也无言以对，只能沉默下来，魏国确实没有精通奇门阵法的人。而魏可此时还站在原地左右为难。 独孤长信见他犹疑，皱眉说道：“你去吧，路上小心。” 待魏可走后，鹤庆犹豫一下还是问道：“殿下，闯不过天幕阵，难道我们就在这干等着吗？” 独孤长信因为闯阵消耗太大，此时脸色有些苍白，越发显得失意：“明天，王云会带着五万禁军前来。刘傲已经回郦京了。” 闻言鹤庆大喜：“原来殿下早有安排！只要我们攻下陶城，活捉那妖人，必定可以为宛城十万大军解围！” 鹤庆说的兴奋，但独孤长信却笑不出来，毕竟陶城里赤雀心智异于常人，只要他坚持死守，魏军没有半个月根本攻不下陶城这座坚城，到时宛城里的人还是免不了饿死的厄运。 如此想着，独孤长信缓慢的踱着步子往外走了，虽然他声音极小，但鹤庆还是隐约听到，他说的是：“作茧自缚。” 翌日，王云果然如期而至。只是此次同行前来的，还有紫凝。 紫凝显然是早就听说了宛城的事，人还没到宛城就已经眼圈通红。见了独孤长信也不行礼，只独自策马到了天幕阵下。 王云不放心她，给独孤长信行过礼之后，便追了过去。只是刚到天幕阵下，就见紫凝跪在地上哭的不成样子。 王云急忙下马去扶她，劝说道：“这里风沙太重，多少人闯阵都过不去，你先跟我回去从长计议吧。” 紫凝却突然发怒把王云推开，红着眼睛砺声道：“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瞒着我帮二哥做了多少好事！不用劝我，姐姐要是度不过此劫，魏国、我是再也不会去了！” 王云没想到紫凝会突然这么说，但她说的也是实话，所以他没有再去扶她，只站在她身边静静说道：“王家世受皇恩，我从小就进宫为太子伴读，太子殿下的命令我不能违背。就算你不能理解，我还是会一直陪着你。” 紫凝哪里是不理解，只是她现在在气头上，懒得与他辩解。只跪在天幕阵外抹了一会眼泪，然后便气鼓鼓的离开了。 王云一路跟着紫凝回到军营中，一路上直奔独孤长信的中军大帐，无论谁拦她也拦不住。 眼见着紫凝差一步就进营帐中去了，王云急忙拦住她，低声喝道：“你干什么？救不了宛城，殿下此时心情一定不好，你此时去惹他，是不要命了吗？！” 紫凝红着眼圈仰头看王云，问道：“难道他还会杀我不成？” 见紫凝一副不怕死的样子，王云的声音压的更低：“你以为他凭什么不杀你？！惹怒了他，谁都要死！” 王云跟在独孤长信身边这么多年，自然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独孤长信的人，所以他说这话是有根据的。 紫凝闻言，秀眉一挑，讽刺的说道：“你终于说实话了？你们主仆二人有什么区别？” 因为紫凝不听劝，王云眉头深锁问道：“你这是什么话？我都是为你好！” 紫凝冷笑一声，突然扬高声调问道：“为我好？那我问你，独孤长信若下令让你杀我，你尊不遵命？” 王云一时被稳住，结巴许久竟然说出一句：“殿下就在里面，你怎能直呼殿下的名讳？！” 其实王云说这话只是担心紫凝惹怒独孤长信，然而这一句话却让紫凝失望透顶！ 只见她失落的弯了弯唇角，没有再顾忌王云的阻拦，绕开王云便进了营帐。 营帐中，独孤长信正背对着紫凝，他在看着地图，已经看了半天了。 紫凝进去后不说话，他也不说话，两人就这样站了许久，最终还是紫凝先开口说：“太子殿下看大陆的地图这么久，可看出了什么花样？想到了救姐姐的办法了吗？” 独孤长信没有回头看紫凝，他仍旧看这地图，声音如往常一般平静：“本宫不精通奇门阵法，无法破阵，已经派人去送信给姜煜城了，希望他能尽快赶来。另外，本宫今天下午就会攻打陶城，如能尽快破城，活捉了那布阵之人，也可早日为宛城解围。” 紫凝深吸一口气，有些哽咽的问：“那大哥什么时候能到宛城？你何时能攻破宛城？” 独孤长信沉默一会，只回答她四字：“世事难料。” “太子殿下不是一向料事如神吗？就连……先帝何时驾崩，您都掐的准准的……”紫凝此时几乎已经失去理智，什么话都敢说，好像生怕独孤长信不相信。 而独孤长信向来沉得住气，所以他此时仍旧平静的背对着紫凝问：“所以你扣押青铜山庄的货物，就是为了引青铜山庄主人去见青鸾，一查究竟，是吗？” 紫凝嗤笑一声，说道：“扣押青铜山庄的货物，我做的隐秘，你却还是知道了，我是该佩服王云尽忠呢，还是佩服殿下料事如神呢？” 独孤长信脸上肌肉微动，是他咬了牙，微微侧过头颅，沉声说：“她知道的太多，必然伤心，你身为她的知己姐妹，不该这么做。” “那我该怎么做？！帮你掩盖弑父杀君的恶行吗？！” 紫凝的话一落，独孤长信倏地转身，内力运于掌心，长袖一挥，根本用不着与紫凝接触，紫凝就被一掌打了出去，伏在门口吐出一口血来，疼的满脸狰狞。 “本宫就算有恶行，也用不着你来说！况且你与青鸾本就不同，她虽然聪明，却生性耿直，而你，一向外表单纯内里狡诈，竟然还这般不识相！是活的不耐烦了吗？！” 虽然此时独孤长信仍旧一身白衣，但早就没了平日冷静沉着的样子，盛怒之下，连他身边的花瓶都被震碎，紫凝身上这点伤还算轻的了。若他真的用力，只怕紫凝早就一命呜呼了。 守在门外的王云听到里面的动静，急忙进来一看究竟，只见紫凝伏在地上口吐鲜血，疼的连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唯有脸上扭曲的五官能表现出她有多疼。 王云见状想都没想就跪下求情说：“殿下，求您不要怪罪她，紫凝也是因为太过担心玄凰将军，才口不择言，求殿下看在臣服侍您多年的份上，饶她一命吧！” 302.第302章 胜负未知，格格不入 而紫凝此时最不愿意看到的就是王云为她卑躬屈膝的求情，所以她顶着经脉的剧痛，艰难的往营帐外爬走，身后的男人此时已经亮出他的獠牙，与魔鬼无异，一个弑父杀君的人，还有什么人情可谈。 看着紫凝冒死也要爬着离开，独孤长信眸色大动，青鸾与紫凝的性格虽然不同，但性情却是相似的，看到紫凝现在拼死逃离的情景，他仿佛预见到了青鸾在不久的将来会做什么样的抉择！ 王云看到独孤长信阴沉的脸色，心知大事不好，眼睛快速转动两下，还没那准主意就急忙劝道：“紫凝到底与玄凰将军多年感情，玄凰将军一生就这么一个亲近的姐妹，她如果死了，将来玄凰将军从宛城出来，您如何交代？” 独孤长信原本凝在指尖的内力，随着王云的话渐渐散去，最终他闭上眸子，淡淡说道：“本宫有些头疼，你带她走吧，找个郎中好好给她医治。” 王云见独孤长信终于松口，心里总算松口气，磕了个头，便匆忙带起身，抱起紫凝出了营帐。接着安排好的军医去给紫凝医治，自然不在话下。 魏军这次前来，是带了独孤长信新设计的攻城器械的，算是早有准备，所以当天下午就按照独孤长信预先计划的，攻打陶城。 独孤长信之所以准备这些攻城器械，是因为通过之前赤雀的举动，他料定赤雀是不会出城对阵，徒添伤亡的。 但让独孤长信没有想到的是，此时城中出谋划策的虽然还是赤雀，但做最终决定的人已经不是丁念。 慕容珏宸眼见着独孤长信带来那么多稀奇古怪的攻城器械，力排众议，坚持要张淼领兵出城对阵。 所以当独孤长信刚要下令攻城的时候，拿着器械的士兵也已经走在了前面，却看见陶城大门突然大开，领兵出来的正是齐国名将张淼。 独孤长信倏地从战车上站起身来，丁念带领的齐军一向是一触即溃，从不与魏军正面交战，就连鹤庆带着几千人攻城的时候，他们都不曾开城迎敌，今天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 正在独孤长信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陶城上突然出现一抹大红色的妖魅身影，不是慕容珏宸又是谁？ 只见他冲独孤长信不屑的勾了勾唇角，随即从鼓手手中拿过鼓槌，亲自击响军鼓，一声一声颇有气势，有皇帝亲自击鼓，齐军的军心自然大振，声势可谓滔天。 事到临头，自然没有再退缩的道理，独孤长信并没有被齐军的气势吓到，他的神情依旧淡定自若，仿佛并没有把齐军看在眼里，只冲王云使了一个眼色，便重新在战车上坐下，端起温好的茶水，悠闲的喝了起来。 而王云跟随他多年，自然领会他的意思，大声命令道：“丢弃攻城器械，摆鱼鳞阵，全力杀敌。” 尽管独孤长信这边不愠不火的，气势上好像输了一大截，但观看魏军的神色，没有一个脸上有惧色，王云下了命令之后他们也没有像齐军一样高呼，而是笔直的站在原地，齐声领命说了一声：“是！” 然后魏军便开始组建鱼鳞阵，行动的过程异常的快，且中间没有一点杂碎的脚步声，可见其士兵远比齐军训练有素。 城下齐魏两军已经开打，而城头上，除了击鼓的慕容珏宸，丁念亦带着赤雀在观看。 因为慕容珏宸不听从劝阻，所以丁念对这场对阵十分担忧，看了一会便问赤雀：“先生看，魏军比我齐军，如何？” 赤雀在城头上站的昏昏欲睡，此刻听丁念问话才清醒过来，不急着回答，反而问丁念：“这下面的士兵，是魏国哪个将军带出来的？” 丁念这才明白，原来赤雀连是魏国谁来攻城都不知道，当即脸色不大好的跟他说：“魏国现在已经兵分三路，一路是以玄凰营为首被困在宛城，一路是由大将军刘天磊带领在沧澜岭攻城略地，还有这一路，是五万禁军，算是魏国太子的亲兵吧。” 赤雀脸上浮起笑容，指着城下的魏军问道：“你是说，这些禁军都是魏太子带出来的？” 丁念犹疑道：“这禁军大统领是王云，但王云只听魏太子的，主仆十多年了，所以不知算谁的。” 赤雀会意的点点头，然后话锋一转，突然就回答了丁念之前问的问题：“魏国这些士兵，是在下见过的最训练有素的军队。不夸张的说，比那些古籍上记载的还要整齐。更难得的是，这些士兵整齐却不死板，你看他们眼神里，满满的都是骄傲和自信，这种精神大概就源于他们的主子。” 听赤雀把魏军夸的跟朵花似的，丁念心里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言语已经带了薄怒：“先生的意思，我们是要输了？” 赤雀再疯癫，也听出了丁念语气不善，当即又哈哈笑起来：“在下只是实事求是，娘娘何必在意？两军对阵，一半靠人为，一半靠天意，皇上亲自击鼓，我军士气大振，胜负还是个未知数。不信你看，现在战场上的局势，这么快就已经焦灼了。” 这番话总算还让丁念顺点心，白了他一眼就转头又看战场，果然如赤雀所说，两军不分上下，这样打下去，恐怕打到天黑都分不出个胜负。 这个问题，不光是赤雀能看出来，独孤长信同样心里明白的很，所以战场上这个局势势必不会维持太久。 只见他喝了杯茶，便站起身来，从车骑校尉手中接过自己的长剑，一身白衣胜雪，五官如天工雕刻，墨发如瀑，脸色平静，不紧不慢的下了战车，在这血腥的战场上越发显得他宛如仙人，格格不入。 丁念看着独孤长信不骑战马，只身入了打斗的士兵中，身边连个护卫都没带，所过之处却无人能接近他十米内的地方。她惊讶的问身边的赤雀：“相传这魏太子是个病秧子，怎么敢亲自上战场还不带个护卫？” 赤雀却使劲揉揉眼睛，定定的又看了独孤长信两眼，然后不解的跟丁念说：“此人骨骼奇异，必定是身怀绝世武功的，怎么可能是个病秧子？” “难道传言有假？本宫记得，上次皇上被魏国的人打伤，莫非就是他？可是为何本宫不见他出手？” 303.第303章 求他 面对丁念的疑问，赤雀撇撇嘴说道：“那是因为此人出手太快，娘娘根本看不清楚，娘娘只要仔细观察，凡是他周围十米的地方，就没有活口！” 经赤雀这样一指点，丁念再用心看，果然发现 ，独孤长信虽然身形未动，但周身都是刀光剑影，出剑之快，不仔细去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原来传言都是假的！难怪皇上对青鸾姑娘那么好，她都不动心。这周身的气势，模样，身世，哪一样不是女子最喜爱的？” 赤雀见丁念光顾着发愣，便出声提醒道：“娘娘还愣着干嘛？快去提醒皇上，让他尽早收兵呀！没见那魏国太子正冲我军主将走过去吗？！” 丁念回过神来一看，果然，独孤长信此时离张淼已经不足百步远。 丁念急忙往慕容珏宸的方向走去，可就在此时，独孤长信却突然停住手中的剑，脚尖一点，人眼只觉得一道白光闪过，倾刻间便出现在张淼的上方。 就在丁念走到慕容珏宸身边，刚要张口，她眼见着独孤长信的冷剑，从上往下，笔直的插入张淼的头顶，而张淼竟连一点反应的机会都没有。 而城头上的赤雀，却拍着大腿惊呼道：“好厉害的功夫！” 城下的齐国士兵眼见着自己的主将惨死在魏国太子剑下，死状极为恐怖，齐军一下子乱了起来。 局势突然扭转，慕容珏宸哪还有心思击鼓，用不着丁念说话，他已经运轻功从城墙上跳下，直冲独孤长信而来。 独孤长信此时就单脚站在张淼的马头上，见慕容珏宸亲自下来，他丝毫没有避讳，只稍微侧过身，待慕容珏宸到了跟前，看似不紧不慢的抬起手臂，与他对击一掌。 两人此时都是用了全力，因为慕容珏宸从上往下，惯性太大，所以独孤长信被迫离开了张淼的马头，落地后退了很多步才停下，但索性他内功深厚，并没有受伤。 而慕容珏宸则是在张淼尸体旁边稳稳落地，虽然表面没有任何变化，但内里气血被独孤长信震的翻涌，暗自用了好大力气才压制住没有吐血。 但士兵们不了解情况，只看表面，是独孤长信退了好远，所以齐军的士气好了不少。 此时他们两人交手，双方士兵非常默契的都停了手，全都看向他们。 独孤长信停住以后，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毫不畏惧的往前走了两步，淡淡说道：“一年不见，奉帝武功精进不少，已经能接住本宫一掌了。” 慕容珏宸此时胸中憋着一口气，生怕一张口就吐出血来，所以他只僵硬的站着不说话，愤怒的瞪着独孤长信。 独孤长信见他不说话，知道自己所料不差，明显的勾起唇角再问道：“奉帝怎么不说话？本宫奉劝你，还是把罪人丁念交出来，本宫便会撤军，齐魏两国还可重修旧好。” 慕容珏宸看着独孤长信这张风轻云淡的脸，再想到青鸾对他的心心念念，心中不由得更加气愤，原本刚刚压制住的血气又涌上来。 然而慕容珏宸一向不是个死板的人，既然气不过，他索性就撤，自己不能说话，总有别人能说。 只见他转身向城头上的丁念抬手示意，丁念当即明白过来，立即命令道：“鸣金收兵！” 听着城墙上收兵的信号，慕容珏宸总算松一口气，身体的气血也渐渐平复下来，绝美的脸上浮起一丝邪魅笑容，但声音明显有些中气不足：“魏国太子此言差矣，朕根本不想跟你重修旧好！呵呵……你口口声声说，要朕交出皇后，让你为父报仇，好啊！其实这事不难，只要魏国太子答应朕一个条件，朕立即让你痛快的报仇。” 慕容珏宸这般不羁的样子，让独孤长信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眉头微皱说道：“本宫要报仇，自己会动手，奉帝现在要交人已经晚了！” 慕容珏宸看独孤长信已经不想听他说话了，殷红的唇角又拉长一点，声音充满蛊惑：“朕还没有说什么条件，魏国太子怎么就急着拒绝呢？” “其实，朕一直心仪于你魏国的玄凰大将军独孤千秋，只要魏国太子答应，把独孤千秋许给朕为妃，朕便把皇后给你，如何？如此一来，不仅免了两国交战，还能将她从这阵中救出来，何乐而不为？” 独孤长信早就知道他说不出什么好话，因而面色还算平静，只低喝道：“你做梦！” 而慕容珏宸却低笑起来，抬手指着宛城的方向张狂的说道：“实话告诉你，她现在就在天幕阵里，已经水米断绝两天了！” 独孤长信一向平静无波的脸，再也控制不住，只见他满脸的狰狞，却仍旧克制着自己保持冷静，咬牙问道：“你想怎么样？！” 要知道人断了粮尚可多坚持两天，但断了水，能活过三天就算是奇迹了。 慕容珏宸非常欣赏的看着独孤长信惨白的脸色，唇角的笑看似非常得意的样子，用戏谑的口气跟独孤长信又说一遍：“朕刚刚已经说过了，只要你把她嫁给朕为妃，朕就把她放出来，太子难道真的不考虑吗？” 独孤长信脸上的肌肉已经有些颤抖，若由着性子他定会出手杀了慕容珏宸一泄心头之后，但想到青鸾现在性命垂危，他就只能忍下这口气，毫不犹豫的回绝道：“不可能！就算她死在里面，你也休想让她委身于你！” 看独孤长信似乎没有一点商量的余地，慕容珏宸的笑容顿时有些苍凉，声音也少了那股邪魅的气息，只淡淡说道：“说到底，我们是一样的人，朕宁愿她死在自己身边，也不肯让她离开。而你，宁愿让她死在里面，也不肯委曲求全，亏她……哼，不说也罢。” 慕容珏宸说着已经转身要走，大批的齐国士兵也已经撤退会陶城。 求人的话独孤长信实在说不出口，可是眼见着慕容珏宸就要离开，他知道此时再不求他，青鸾就真的没有生的机会了。 304.第304章 求他（二） 可是犹豫这片刻，他说出口的却只有三个字：“放了她！” 慕容珏宸捂着胸口，微微侧过头来，声音不大：“太子殿下，求人就该有求人的态度！” 说着他又转过头来，轻轻拍了一下自己重紫色精致描绘过的精致额头，想起什么似得说道：“哦，对了，你是魏国皇室独子，未来的皇帝陛下，怎么能当众求朕？这样吧，今晚戍时三刻，夜深人静，朕在这城头上等你，只要你来，跪在城下，向朕磕三个响头，朕便放了她。” 说完他还朝独孤长信勾起一个戏谑的笑容，然后便转身扶着士兵往陶城里走去。 独孤长信则站在原地，拳头紧捏，看着陶城的大门哐当一声关上，他转头看向宛城的方向，眼圈微红。 王云在一旁看着，知道独孤长信心里难受，便小声劝道：“殿下，我们还是回去，再从长计议吧。” 独孤长信非常疲惫的说一句：“收兵回营。”然后便独自一人缓缓走上了那辆只属于他的战车，车上吃食、茶水、酒水一应摆设还如来的时候一样，但坐它的人，心思已经与来时不同。 回到军营之后，独孤长信一言不发，便进了自己的营帐，且不准任何人打扰。 独孤长信这边不需要人伺候，王云抽空便来看望紫凝。 紫凝此时正一个人端着药碗发愣，见王云进来，并不理会，不说话也不撵他走。 王云见此情景，也觉得尴尬，在她床边坐下，沉默一会还是开口说话：“我刚从战场上回来，殿下见过慕容珏宸了。” 听说慕容珏宸亲自来了陶城，紫凝的脸上这才有一点变化，抬起眼睛看着王云，冷冷出声问道：“慕容珏宸怎么说，他是要杀姐姐吗？” 王云摇摇头回答说：“慕容珏宸的心思，一向阴晴不定，言语之中我看不出他究竟是要怎么处置千秋大人，但他最后说了，要殿下今晚戍时三刻去陶城下，向他磕头求情。” 听了慕容珏宸这个要求，紫凝突然低笑一声，皱眉说：“他是那样高贵之人，如何肯向别人卑躬屈膝？慕容珏宸既然这么要求，便是不打算放人了。” 王云看紫凝失落的样子，思付一会认真说道：“紫凝，我服侍殿下十多年，殿下虽然寡淡薄情，但只对千秋大人一人用情，愿为其倾其所有，所以或许我们都想错了……殿下他、未必不会去。” 虽然王云这么说，但紫凝心底仍旧是不相信的。因为她无法想象，平日里那样一个高贵的好像不染尘俗的男人，向人下跪的情景。所以不信。 原本两军交战的时候就接近傍晚，所以几乎是一晃眼的功夫，夜幕便降临，戍时也如期而至，且今夜的时间好像过的格外快。 士兵们今天是全都听到了慕容珏宸的话，所以此时虽然大家都休息了，各个营帐的灯火也都灭了，但没有一个人是能睡得着的，不管远近，全都竖着耳朵听着呢，谁都想知道，太子殿下到底会不会去求齐国皇帝。 而紫凝、王云和鹤庆则一直躲在暗处，只静静的盯着中军大帐，非常默契的没人说一句话。 紫凝原本就受了伤，到了戍时已经昏昏欲睡，可就在此时，王云轻轻推了她一下，猛地惊醒，看见的是独孤长信只身一人，从营帐中走出来，步子从容，几乎看不出与平时有什么不同。 紫凝看着独孤长信走出军营，在岔路口，走向通往陶城的那条路。她的第一反应竟然不是冷嘲热讽，而是莫名的就想要出声拦住他。 但身后的王云却及时将她拦住，捂住她的嘴不让她出声，旁边的鹤庆也只是静静的看着不说话。 直到独孤长信洁白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王云才松开手。紫凝得以挣脱，转身就怒道：“为什么要拦着我？难道你真的看着你的主子去向别人磕头求情？” 王云脸色也是极为低沉，看了鹤庆一眼，便转身走了，回到自己该守的岗位上。这里便只剩下鹤庆和紫凝。 鹤庆见紫凝似乎是极为气愤，想了一下，淡淡说道：“夫人是个聪明人，该知道，有些事自己知道就算了，说出来却是大不敬。殿下做出这样的决定，想必是已经深思熟虑过了。而且王统领他，见着自己的主子受辱，心里必定难受，你就不要雪上加霜了。” 紫凝听了鹤庆的话，心中略有所思，点点头说：“谢鹤将军指点。” 看着紫凝脸色沉重，鹤庆勉强笑一下，语重心长的说道：“夫人只不过是一时情急才乱了分寸，不然何须我的指点呢？” 鹤庆说完又指指天上的月亮说：“夜深了，我们该回营帐睡觉才是。” 紫凝略微僵硬的点了一下头，顿了一下又说：“鹤将军先回去吧，我心里乱的很，想在这吹会风。” “好，夫人早些回去才好，不然待会殿下回来撞见，就不好了。” “嗯。” 紫凝虽然嘴上答应的好好的，但等鹤庆一走，便抬腿往独孤长信刚刚离开的方向追去。 而独孤长信出了军营，便运了轻功，此时已经到了宛城底下。 慕容珏宸今晚在城头上摆了桌子，正与丁念对饮，饮至酣时，慕容珏宸问丁念：“今夜我们不是皇帝跟皇后，更不是君臣。只是夫妻。我有一句话问你，能如实回答吗？” 丁念见慕容珏宸今天言行古怪，听他这么说，心中虽然高兴，但还是迟疑了一下才小心说：“既然是夫妻，夫君有什么话，直说便是。” 慕容珏宸盯着她标志的脸，认真问道：“如果有一天我不再是皇帝，你还会跟随我吗？” 丁念听慕容珏宸这么问，手一松，酒杯就哐当一声掉到地上，看着酒杯滚远，她却长舒一口气，弯起唇角，轻声说道：“你既然这么问我，看来是心中已经做好决定了。其实根本不用独孤长信来求你，你也会放她一条生路，是吗？ ” 305.第305章 求他（三） 慕容珏宸眸色突然变冷，就这样直直的盯着丁念，冷冷出声：“不要答非所问。” 丁念不再看地上打转的被子，转而抬头与他对视，声音中难免是失落：“许多人都说，我丁念对你一见钟情，是因为被你的色相所惑，最终害的南国国破家亡，却仍旧不知悔改、执迷不悟。其实，他们说的大概也没什么错的，只有一点，我并不是被你色相所惑，所以……就算你心里始终没有我，我还是愿意跟着你，无论天涯海角、富贵落魄。” 听着丁念说完，慕容珏宸欣慰的点点头，没有再多说一句，只独自斟了一杯酒，慢慢饮了下去。片刻之后，陶城下面，就出现一抹白色的身影。 慕容珏宸起身，站在城墙边上，垂眸看着那一抹白色俊逸的身影。两人对视一眼，皆沉默不语。 城下的独孤长信，见慕容珏宸如约出现在城头上，几乎没有任何犹豫，撩起身前的衣襟便双膝跪下，连着给城墙之上的人磕了三个响头。 慕容珏宸眼中明灭不定，看城下之人磕完头仍旧跪在原地。心中领会，扬声跟旁边的人说：“传朕旨意，让赤雀用最快的速度，撤去天幕阵，放玄凰将军出来。” 此时赤雀已经闻讯赶来，不待旁人说话，他便大声呼喊道：“皇上，撤了天幕阵，十万饿鬼被放出来，固原以北，再无险可守，齐国就……亡了！” 慕容珏宸倏地看向赤雀，杀气凌然，斥道：“江山是朕的江山，你现在公然抗旨，是想谋反吗？！” 赤雀虽然疯癫，但却不傻，此时寄人篱下，公然反抗必死无疑，所以他急忙跪下，扬声说道：“要在下撤阵不难，只求皇上放在下离开，否则他日兵败，在下落在魏国手上，断无活口！” 丁念知道慕容珏宸对一些无关之人最没有耐性，所以在慕容珏宸下决定杀人之前，抢先吩咐道：“赤雀先生说的有道理，传本宫旨意，让人从库房选一些上好的珍宝作为答谢，撤了阵，他就可以离开了！” 既然丁念已经说了，慕容珏宸不愿拂她的面子，所以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转身又看向仍旧跪着的独孤长信，脸色平静。 而独孤长信跪在下面，清楚的听到上面的对话。既然慕容珏宸已经答应，他便从容的起身，向城墙之上的男人颔首致意，之后便转身走了。步子看起来如平常一样缓慢，但一晃眼就已经走出了几百米，再也看不见人影。 慕容珏宸看着他消失的地方，感叹道：“换做朕，必然是不肯向人下跪求情的。” 丁念不以为然：“那是皇上没有与魏国太子异位而处，如果此时是别人用青鸾姑娘的命向你要挟，你也不肯吗？我看未必，江山都舍得，还不舍得这区区三个响头？” 慕容珏宸嗤笑一声，回头神色淡淡的看着丁念，轻声说：“其实来之前，朕也想过，或许你会用青鸾的性命要挟朕，让朕放弃救她，你以为那时，朕会不会跪下求你？” 丁念眨眨眼睛看着慕容珏宸，不知该作何回答，因为她也拿不准慕容珏宸会怎样。 慕容珏宸则勾着唇角，弹了她的脑袋一下，出声道：“朕当然不会。” “朕与他皆是出身皇族的嫡子，江山对于我们来说是生来就有的，未必看得有多珍贵。而自身的骄傲却是后天养成的，要放弃江山易，放下尊严，太难。所以当初，朕去南国求助，仍旧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 丁念到底也是个通透的人，明白慕容珏宸的意思，走过去挽住慕容珏宸的臂弯，无奈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江山已经难救。不如早些回去歇着，明天一早，魏国大军，就该压城了。” 慕容珏宸嗤笑一声，转身带着她一边往回走，一边问她：“夏木在宫里还好吗？” “映雪和小圆稍信来说，已经咿咿呀呀学着说话了。” “恩，用不了多少时日，我们就能回荣阳带他一起走了。” “皇上，臣妾还是很伤心……”丁念是个心直口快的人，一向有什么说什么，心中难过，自然不能像别人那样掩饰太久。 “皇后还是放不下这万里江山，荣华富贵吗？”说着话，慕容珏宸张臂圈住她瘦弱的肩膀。 丁念嘟着嘴低声解释道：“那魏国太子分明是早有计谋，故意设计来攻打我们齐国。没想到最后自作自受，我们何苦要成全他？照我的性子，必然撤了天幕阵之后，把青鸾姑娘一起带走，让他再也见不到摸不到！” 慕容珏宸含笑看着丁念，幽幽出声说：“原来朕与青鸾在一起，你并不生气。” 丁念这才反应过来，带青鸾走，就会让她和慕容珏宸天天见面。心中气恼，不再说话。 而慕容珏宸此时也不过是强颜欢笑罢了，见她不说话，便也沉默。 谁说天生有的就不会珍惜？只不过心中比较，有轻有重罢了。否则他又何必花那么大力气，在沧澜岭与魏夏两国联军纠缠？ 独孤长信独自一人回去的路上，半路就已经不再用轻功，只一个人慢慢走着，神色所有所思。 但走了没一会，便看见紫凝站在路中间。 两人相视一眼，紫凝突然就给他跪下了。只见她跪的笔直，出声说道：“殿下为救姐姐……我之前还那样顶撞你，真是昏了头了，还请殿下不要怪罪，更不要放在心上。” 独孤长信看着紫凝后悔的脸色，眼中明灭不定，沉吟一会才淡淡出声道：“起来吧，不怪你，你说的也没错。本宫就是那样的人。那天是本宫在气头上……你的伤，还好吧？” 紫凝咬着嘴唇站起身，犹豫的问道：“姐姐什么时候能被放出来？” “此阵有四十九个暗位，是魏军到宛城之前就做好的，全都隐在不同的地方，只有赤雀知道。现在要全部撤掉，估计一时半会也做不完。大约要天亮了，才能撤阵吧。” 紫凝点点头，问道：“我陪你走走吧？” “也好。” 说好的陪他走走，两人一路上却也没什么话说，直到快回军营了，独孤长信才出声说：“今晚的事，本宫不想让青鸾知道。” 306.第306章 镜子的裂缝 紫凝不解：“为什么不能让姐姐知道？本来姐姐就对你有偏见，此次再见面……” 独孤长信苦笑一下勾起唇角，淡淡说道：“本宫一直太过自信，什么都想算计在自己手中，今天这样的事虽然意外，但结果还是如本宫预料的一样——齐国要亡了。可是本宫却要失去她的心，此刻想来，也并不算一桩划算的买卖。所以这往后，本宫不想对她，再用什么心机，希望她能放下介怀。” “你明白吗？” 紫凝点点头说道：“我明白，只是说到底，你还是觉得欠了慕容珏宸的，否则也不会刻意隐瞒了。” 独孤长信扯了扯唇角，不再说话，继续往军营里走，两人各自安歇，一夜无话。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慕容珏宸缓缓睁开眼睛，其实他是一夜没睡。 看着在他怀中熟睡的丁念，心中百味杂尘。看了她一会，慕容珏宸便小心的掀开被子，下床穿好衣服出去了。 在陶城城墙上，隐约可以看到宛城方向的漫天黄沙，慕容珏宸愣了一会，将之前丁念摔成两半的铜镜捡起来，重新拼起来复归原位。 虽然镜子上还有一道明显的裂痕，但爱你不影响他看清楚镜子里的映像。 此时已经是青鸾断水的第三天，她原本就在宛城里饿了好些天，现在的样子已经憔悴到极点，脸色蜡黄，没有一点别的颜色。因为太过饥饿，她正蜷缩昏迷在地上。 慕容珏宸抬起收来触摸了铜镜里的她，心疼的低声说道：“或许你说的对，每次遇到我，总是你最倒霉的时候，我们就是八字相克。” 赤雀做的这个机关非常奇妙，就算慕容珏宸的声音很小，阵眼里的青鸾仍旧模糊的听到了声音。 原本青鸾已经昏迷了几个时辰，或许是求生的欲望太甚，听到一点人声眼睛就睁开一条缝来，捧着肚子艰难的抬起头来，看到的却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男人，而是慕容珏宸那张妖魅异常的脸。 因为铜镜摔碎的缘故，所以此时慕容珏宸在阵眼里的的映像也有一道裂痕，纵贯他那张妖魅的脸，像一张拼合的画像，格外的诡异。 青鸾虽然刚醒过来，但因为饥饿的缘故，她的脑子非常清醒，知道这不是幻觉。闯阵之前，她就知道，慕容珏宸带着三分之一于魏夏联军的军队在沧澜岭苦战，此时既然出现在这里，那结果自然是——齐国南面的江山此时已经拱手让人了。 而他此时心疼的眼神，亦出卖了他接下来的会做的事情和决定。 头一次，单纯的只为慕容珏宸这个人，她哭了，无声的淌着眼泪，艰难的说了三个字：“你、好傻……” 听到青鸾虚弱的出声，慕容珏宸垂下眸子，忍了一晚上的失意和不甘，终也化作两滴泪珠掉在地上。可是他没有再抬眸看她，默默的转身就走了，所以她也没有看到他红了的眼圈。 大约天刚亮，紫凝便来找独孤长信，想要与他一起去接青鸾回来，但独孤长信却拒绝了，而理由是身体不适。 传话的是王云，紫凝无语的看着王云，眨眨眼睛问道：“殿下真的是身体不适？我怎么觉得是心里不舒服？” 王云脸色有些尴尬的跟紫凝说：“殿下是这么说的，我只能这么传。你可以叫鹤庆与你同去，带上饭食，毕竟宛城里的士兵也饿了这么久，不知现在什么情况。” “那你呢？”紫凝问他。 王云弯了弯唇角说：“既然你已经不怪我，我就不跟着去了，殿下身边需要人伺候。” 一听又是伺候独孤长信的话，紫凝不满的说道：“你又不是宫里的太监，天天贴身服侍他，像什么话？” 这也是紫凝第一次问他，王云对此倒没什么回避，如实回答她说：“殿下小的时候，刚入宫，无依无靠的，有后宫妃嫔曾让身边服侍的太监给殿下投毒，差点要了命，自那以后，殿下就不准太监近身服侍了。” 紫凝掌管后宫多时，自然明白其中的厉害，当下也不再多说什么，见鹤庆已经过来，跟王云说句“走了”，然后便跟着鹤庆骑马出了军营。 鹤庆和紫凝赶到陶城的时候，天幕阵已经消散了一些，旦仍旧难以接近，只得又等了半个时辰，遮天的风沙才突然消失，只留下满地的白骨还有白骨中间伏在地上的女子。 紫凝惊呼一声便带人跑过去，见青鸾干涸的嘴唇裂开好多口子，紫凝赶紧拿出水壶给她喂水。 而另一边，宛城上垂死的士兵，突然见这天幕阵消失，暗淡的眼睛突然有了亮光，虚弱的身子也有了力气，大声向城内呼喊道：“将军！我们的援军到了！” “将军！我们的援军到了！” 因为饥饿实在没有力奔跑，所以他们只能口口相传，一时间宛城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声音，听得鹤庆心中一阵心酸。 在城门口直等了大半个时辰，才等到宛城城门大开，胡大罗从里面脸色蜡黄的走出来，在他身后走出来的士兵也渐渐越来越多。 鹤庆见胡大罗枯瘦的的样子，心中大恸，毕竟是多年沙场上的兄弟，还是第一次见他这般狼狈的样子。 不等胡大罗走过来，鹤庆便舀了一碗小米粥快步走过去，送到他的手中。 胡大罗看着手中的那碗小米粥，竟然直直的就流出眼泪来，说不出话来，只和着眼泪把粥大口大口的喝下。 鹤庆看着胡大罗身后那些眼中冒着绿光的士兵，大声说道：“我们带了足够的粥和水，大家都去领吧！兄弟们受苦了！” 待鹤庆的话落下，身后的舟车打开锅，熟悉的米香味散发开来，士兵们再也无法克制生存的欲望，一拥而上…… 看着士兵个个饿鬼一般的争抢食物，鹤庆眼圈微红，扶着胡大罗在地上坐下，拿出随身携带的水壶，给他水喝。 胡大罗喝了水，才终于舒服的喘口气，苍凉的说道：“这真是我这辈子，吃过的最好吃的一碗小米粥。” 鹤庆则抬头四周望望，最终也没发现雷术的影子，急忙问道：“雷术呢？” 胡大罗这才想起来，指着宛城里面说道：“玄凰将军入阵之后再没出来，雷术心急，带着伤便数次闯阵，最终又热毒发作昏迷不醒，被玄凰营带到山上疗养了。” 307.第307章 生龙活虎，天下第一 鹤庆不解：“去山上？” 正问着，玄凰营的人已经抬着雷术也从宛城中走出来。 玄凰营的人原本面色沉重，抬着雷术也是有条不紊的，可是刚出城来，就看见紫凝正扶着青鸾给她喂水，一帮男人顿时激动难耐，松手就把雷术掉地上了，撒腿都往青鸾这边跑来。 而雷术原本就深受重伤，一经摔打，立即喀上一口血来，蜷缩在地上，睁开眼看着这帮舍弃自己的兔崽子，想骂也骂不出声。 还是得胡大罗，端着一碗士兵送过来的小米粥给他，声音中还带着些虚弱：“既然醒了，就把这碗粥喝下去吧，免得没被热毒热死先饿死了！” 雷术艰难的扒着碗喝了两口，然后就又躺在地上，闭着眼含糊的问道：“玄凰将军怎么样了？” 胡大罗远远的看了一眼，在雷术身边坐着说道：“还能喝进水去，应该没有大碍，鹤庆已经过去看了，还有紫域夫人在旁边照顾，没事。” 雷术听说紫域夫人来了，忽然又睁开眼来，虚弱的说道：“紫域夫人既然来了，你还不去快去看看，看她有没有时间来给我治病呀，蠢货……” 胡大罗这才反应过来，拍拍自己的脑门：“你等着，我去给你问。” 而青鸾这边，虽然能喝进水，但人却依旧不清醒。紫凝给她点了几个穴道也无济于事，无奈也只好多给她喝点水，希望她能早点有些反应。 鹤庆过来事，玄凰营的士兵已经将青鸾团团围住，见青鸾喝了半天水也不清醒，巴斯着急的问道：“夫人，我们将军怎么还不醒？你看这脸色蜡黄蜡黄的，看的我心乱的慌。” 紫凝倒是没有那么紧张了，淡淡回答道：“姐姐只是缺水时间太长了，我这水壶里是泡的是人参，用不了多久就好了。等她稍微清醒一点，就可以喂她喝些粥。” 虽然紫凝的医术好，但没见着人醒，玄凰营的士兵都低半信半疑，只听图泰张口说道：“那我们寸步不离的守着，将军一醒过来，我们便喂她喝粥。” 这时鹤庆走过来，叹道：“人人都说玄凰营神勇天下第一，照我看，玄凰营的忠义，才是真正的天下第一。” 玄凰营的人听见鹤庆的声音，都给他让开一条路，鹤庆走到青鸾身边，问紫凝道：“来的匆忙，也没带马车，更没想到她已经不省人事，可如何把她弄回去？毕竟玄凰将军不比旁人，男女授受不亲，我们都担待不起……” 紫凝知道鹤庆说的意思，是怕独孤长信介意，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那就让图泰背回去呗，反正……”她想说反正独孤长信不在跟前，但想想又改口道：“反正图泰之前曾经专门伺候过姐姐，背姐姐回去也是平常。” 图泰一听这个重任落到自己的身上，立即蹲了马步说道：“来，把将军扶过来吧！” 紫凝瞅图泰一眼，嗔道：“现在太阳正好，姐姐刚饮了水，休息片刻再让你背着走，不然好不容易喝进去这点水都跌宕出来了。” 闻言图泰只好讪讪的又站在一边。 这时鹤庆不解的问道：“宛城被困，所有的人都差点被饿死，怎么只有你们，个个生龙活虎的？” 巴斯不经意的回答道：“还不是将军，因为我们不肯杀马充饥，所以就把我们待到宛城后面的断壁山上，那里每天蒙蒙亮都长蘑菇，她教我们辨识哪些蘑菇没毒，所以我们就吃了这些日子。只是那里断壁危险，常人难以攀爬，我们身手都好些，每天都能采了充饥。” 鹤庆了解之后点点头，仍有疑问：“只是玄凰将军怎么对这野外的东西，如此了解？” 鹤庆是不知道青鸾以前的身份的，他还以为青鸾真是裕泰公爵府上养的，只是天赋异禀武功卓越，才被太子殿下赏识。 紫凝本着多说多错的原则，也不多说，只默默的给青鸾喂着水。 倒是巴斯满不在乎的说道：“这话，我们也问过将军，将军说是小时候乞讨，没有粮食，自己被赶到山里，慢慢摸索着就知道哪些有毒哪些没毒了。” 鹤庆惊讶的一挑眉毛，转而问紫凝：“玄凰将军还有这样凄苦的过往？我竟是第一次知道，你不是与她一起在裕泰公爵府长大的吗？” 紫凝眸色微动，刚思付要怎么回答鹤庆的问题，胡大罗就跌跌撞撞的走过来，气喘吁吁的问：“玄凰将军没事吧？” 紫凝硬扯起一抹笑容说：“没事。你这么急，是怎么了？” 胡大罗指着自己来的方向继续说道：“雷术受了重伤，夫人快去看看他！” 巴斯和图泰一听胡大罗的话，都是拍着大腿说：“哎呀，怎么把他给忘了，快去看看吧，一直迷迷糊糊的，不太清醒。” 紫凝这边正不想回答鹤庆的问题，所以当即答应着就起身跟胡大罗走了。临走前还吩咐道：“再过半个时辰，你们就带姐姐回去吧。” 鹤庆见紫凝这反应，只觉得怪怪的，但又不好多说什么。 如此过了一会，巴斯坐在地上说道：“半个时辰过了吧？我看不用等了，眼见着要晌午了，日头毒了就不好了。” 图泰再次扎好马步，张口说道：“我看也是，扶着将军，我背她回军营。咱再熬点热乎的参汤给她喝。” 后面的巴斯满口答应着，起身时顺便就扶着青鸾也站起来，只是却没扶到图泰背上。 害的图泰低头等了好一会，已经不耐烦的说：“巴斯，你磨蹭啥呢？还不快点？” 谁知他刚说完话，头顶上就被一片影子遮住，图泰懵懵的抬头看，来人不是独孤长信又是谁？ “殿……殿下……” “让开。” 独孤长信此时的脸色依旧不好，所以说话难免就带了三分厉色，吓得图泰赶紧闪到一边，玄凰营的人一时也都忘了给独孤长信行礼。 而独孤长信也不在乎这些，只径直走到巴斯面前，将青鸾揽到自己怀中，然后弯下身子，就将青鸾打横抱起，一句话没说，转身便抱着她走了。 直到独孤长信走远，巴斯等人才反应过来，神色都有些尴尬。巴斯靠近鹤庆出声问道：“殿下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怎么回事？” 308.第308章 那种滋味，你该懂 鹤庆想了一下回答说：“殿下为解宛城之违，费了好大的心思，现在想必也有些累了。” 说完这一句便转移话题道：“走，去看看雷术吧。” 青鸾有独孤长信照料，玄凰营的人自然放心的下，跟着鹤庆便往雷术那边走，紫凝为雷术医治，不必多说。 这边独孤长信抱着青鸾在回军营的路上，虽然青鸾一直紧闭着眼睛，但独孤长信能感觉到，她已经醒了。此时路上只有他们两人，独孤长信低声像是自言自语： “你见过聂小凤，她必定跟你说了实情。必然知道路上青铜山庄的令牌，是我特意让人留下的。也是我安排人扫除路障，让父皇平安到达隆安，受了聂小凤刺激的同时也暴露了行踪，回来的路上又撤去之前的保护，放纵贼寇大闹一场，让他过度惊吓而死。 如此就有了攻打齐国的正当理由，天下没人能说出个不字。但我知道，虽然你无父无母，却是个极为重情义的人，所以才刻意瞒着你。但事与愿违，还是没有瞒住……如果你醒过来，还会原谅我吗？大概不会了吧，毕竟他为你放弃了江山……” 说着独孤长信突然停住脚步，声音有些阴沉：“可是你难道不该理解吗？！那种被人操控十多年的滋味，自己空有一身本事，生死却捏在别人手上！因为离不开他的解药，在你出现在福临殿之前，我十二年没出宫一步，那种滋味，你不是也懂吗？！” 这样说着，独孤长信抱她的手突然捏紧，可是青鸾仍旧忍着痛，没有皱一下眉，装作仍旧昏迷的样子。虽然她懂得，但她却仍旧不能释怀，毕竟那是亲生父亲，与沣王和她截然不同的。 独孤长信见她仍旧没有反应，嗤笑一声，继续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的说：“因为这口气憋在我心中已经十多年，所以就算你讨厌，有件事我仍旧要做——让青铜山庄覆灭。 呵……到时候，你是不是连见我一面都不肯了？但你早答应过我，就算有一天看到我的獠牙，也绝不会离开我，不知这话还作数吗？” 看着怀中一动不动的憔悴的人儿，他眉头微皱，有些无所适从，突然就运起轻功，如一道白光闪过，很快就把她送到中军大帐屏障后面的床上。 弯腰把青鸾放到床上，他一直没有抬起头来，近距离看着她憔悴的脸孔，心中是从没有过的惶恐，好像这人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 想要亲吻她的额头，又怕她心中厌烦，所以就这样僵硬了许久，他才松手，在她耳边低声说：“我可以给你自有，但有一样，此生就算不是我，也不能是别的男人。”说完就起身出去。 听着他的脚步声远了，青鸾才睁开眼，眼圈通红，天幕阵中三天，外面已经物是人非。 此时的青鸾也不是不想搭理独孤长信，只是事已至此，不知该再说些什么。 过了没多久，紫凝和巴斯他们就回来了，进来时青鸾正一个人坐着，手里端着一碗水慢慢喝着。 紫凝进来四处望了一下问道：“二哥呢？怎么不见他人。” 青鸾也不回答这话，转而问道：“雷术怎么样了？还好吗？如果解不了毒，我再喂他几滴血。” 紫凝知道她跟独孤长信现在有芥蒂，不再多问，回答说：“我刚刚已经给他放了毒血，不用你的血来压制了。” 青鸾点点头，接着说道：“我没事，想休息一会，你们都先出去吧。” 巴斯和图泰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巴斯出声问：“将军，你没事吧？看着怎么没精神。” 青鸾垂下眸子，顿了一下说道：“我们玄凰营只受命于魏国皇帝，其他的都无权调动。明天，雷术他们体力恢复，必然要攻打陶城报仇雪恨的，到时候，我不准你们去。” 图泰不解：“齐国差点困死我们，将军为什么不准我们也去出一口气？” 青鸾仍旧垂着眸子，淡淡说道：“原因我不想多说，你们只管照做。” 巴斯见青鸾神色不好，并不想惹她动怒，急忙拉着图泰答应道：“我们知道了，只是到时雷将军若亲自来找你，你怎么推脱？” 闻言青鸾倏的抬起眼，异常严肃的说：“别人我不管，只是玄凰营，今天我有言在先，若跟着魏军一起去攻打陶城，便与我恩断义绝。” 巴斯和图泰原本还是想着，在这搪塞了青鸾，明天照样跟雷术一起去，木已成舟，想必青鸾也不会过分怪罪。 但现在青鸾既说了这样的重话，两人自然不敢再马虎，当即紧张的双双给青鸾跪下：“将军不要说这样的重话，我们承受不起，既然将军坚决，我必然不敢去的。您放心，以后这样的话千万不要说了，怪害怕的。” 青鸾见他们真的放心上了，重新垂下眸子，淡淡说道：“好了，你们也去休息吧。没有我的命令，谁的话都不用听。” 巴斯和图泰答应着，恭敬的退出去。 紫凝却迟迟没走，待巴斯和图泰走了以后，才出声劝道：“姐姐，就算他再有不是，毕竟对你是好的，天幕阵的事也出乎意料，他也不想。你如何就不能原谅他？” 青鸾微微叹口气说道：“他今天还说，不只是先帝，就连青铜山庄，他也不会放过。这种行径，与禽兽何异。” 紫凝看着青鸾，低声道：“姐姐说实话，难道就没有慕容珏宸的成分吗？” 青鸾始终垂着眸子，思付了好一会才说：“于他，我也说不清，虽然他数次囚禁我，但从来没做对不起我的事，就算是个冰人，也捂的有点暖意了。” “呵，说来也奇怪，原本他纠缠，我以为我对他只有厌烦，没想到事到临头，却是情难了，毕竟人心都是肉长的。” 紫凝大约也明白了青鸾的意思，不再为独孤长信说好话，只问她：“姐姐是不想再见二哥了吗？” “且看最后的结果如何，再说吧。” 紫凝无奈，说道：“那我这几天，就说你旧病复发，不见人了。” 青鸾点点头：“好，外面就辛苦你了。只是我与他的事，你不要牵连到王云和你。” 紫凝苦笑一下说：“那个呆瓜。我先出去了，你一个人静一静，毕竟是他父母待他不仁在前。” “嗯，去吧。” 309.第309章 梦寐以求，作茧自缚 翌日，雷术一早就来找巴斯他们，而巴斯和图泰则一看看见雷术等人就匆忙躲开。 最后终于在撒尿的时候，被雷术逮住问道：“看你们哥俩再往哪跑！怎么了这是，躲着我干什么？” 巴斯和图泰面露尴尬，提好裤子，清了清嗓子，只听巴斯问道：“敢问雷将军，你找我们，是有什么事？” 雷术看着巴斯的脸色，有些懵，迟疑的说道：“当然是找你们一起去攻打陶城！玄凰营神勇，若打头阵，必定让齐军吓破胆！也好出出心里这口恶气！” 一切都与青鸾所料不差，图泰抿了抿嘴幽幽说道：“我们心里没恶气，雷将军自己带人去吧。” 雷术不明所以，瞪着眼睛问道：“你们怎么了？难道你们在宛城没挨饿？” 巴斯把手插在腰封里，垂眸说道：“我们的确没吃饱，但好歹每天能喝点蘑菇汤，怨气没那么大，今天想好好歇歇……雷将军快走吧！” 雷术还不死心，坚持道：“此次伐齐，玄凰营为先锋，这事你们推不掉。” 闻言巴斯浓眉一挑，声音也随即抬高：“那是玄凰营自愿的！现在我们不愿意了，玄凰营只听命于魏国皇帝，现在魏国无主，我们不用听命于任何人！” 雷术没想到巴斯会用这个理由来挡事，心里有些生死，说话自然也没了好态度：“好，你行，仗着有这道旨意，便无法无天了！我去找你们将军，看她怎么教训你们。” 说完话雷术就转身要走，图泰出声叫住他：“雷将军，不要白费功夫了，我们这么做，就是将军的意思。” 巴斯在后面也劝道：“雷将军有事，快去做吧，别耽误了时辰，更别打扰我们将军的清梦。” 雷术心里虽然气不打一出来，但既然是青鸾的意思，他也不好多说什么，咬了咬牙就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史记：魏国惠安帝二十五年夏至，齐国突然撤去天幕阵，宛城十万士兵逃出生天。翌日，后将军雷术率领这十万大军，攻打陶城，魏国士兵群情愤慨，皆拼尽全力攻城，半日，城破。遂齐奉帝带南国皇后北逃至固原。 姜煜城赶到宛城时，看到的就是陶城城破的情景。此时魏可还跟在他身边，眼见着天幕阵已经不在，心中大喜：“看来我去请先生的这些天，殿下已经设计为宛城解围了！” 姜煜城居高临下，可以看清宛城全景，而天幕阵遗留下的石柱他也尽收眼底，琢磨半晌说道：“天幕阵绝非一般人能破，本王猜，这必定是齐奉帝自己撤去的。” 魏可怀疑的看向姜煜城，音调里全是不可思议：“奉帝又不是傻子，这怎么可能？！” 姜煜城睨了魏可一眼，唇角略带讽刺：“一个看起来薄情的男人，总是会让人意想不到的深情。你不懂。” 说完姜煜城就转身要走，魏可急忙追上问道：“王爷要去哪里？” “回去。”姜煜城淡淡的回答一句，脚上的步子并不停下。 魏可大惊，拦在前面说道：“王爷好不容易千里迢迢赶来，怎么说走就走？” 姜煜城见魏可拦住去路，脸色一下子黑了下来，沉声说道：“现在这里已经不需要本王了，难道还要蠢得送****让独孤长信杀头不成？还是，你以为，凭你就能拦住本王的去路？” 魏可听了姜煜城的话，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可就是这一愣的瞬间，姜冬云出现在魏可身后，抬手打在魏可脑后。 魏可应声倒地。 姜冬云向姜煜城颔首，问道：“府君，需不需要把此人处理掉？” 姜煜城垂眸看了魏可一眼，然后缓缓说道：“天幕阵一撤，齐国南北将被魏夏两国瓜分，届时两国必然还要修养一段时间，此时不该多生事端。” 姜冬云点头，然后便跟在姜煜城身后一起离去。 下午的时候，魏可才醒过来，进了陶城去见独孤长信。 但到了营帐外面，王云却将魏可拦住：“魏将军一路辛苦，只是殿下这几天疲惫，吩咐了不见人，你的事可由我转告。” 魏可这还是第一次主动求见独孤长信，对王云之前也早有耳闻，但到底不太相信：“王大统领的威名，下官早有耳闻，但这毕竟是殿下之前亲自交代的事，由您转呈恐怕有不妥之处。” 王云见这魏可竟然如此多疑，撇了一下嘴角，淡淡说道：“殿下之前派你去给姜煜城送信，你现在只身回来，不就是要禀报此事吗？” 王云说的这么轻巧直白，反倒让魏可有些尴尬，脸色微红，恭维道：“王大统领果然得殿下倚重。” 之后便把姜煜城的事一五一十的跟王云说了，由王云找个恰当的时机转告给独孤长信。 等到王云说的时候，已经是入夜了，独孤长信正在看书，如果仔细端量的话，不难发现，他此时看的正是以前那本梵语的经书。 听了姜煜城的事之后，独孤长信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沉默一会反而问起青鸾的事：“她今天怎么样了？用膳正常了吗？” 王云原本说的是姜煜城，没想到突然被问起青鸾，一时没反应改过来，竟实话说：“中午见过紫凝一面，她说千秋大人虽然醒了，但并不怎么用水米，经常一个人发呆，不知在想什么。” 独孤长信的手捏紧经书，又是沉吟一会，才出声说：“以后她每天的行动都来向本宫禀报，至于其他的事，就不必特意来说了，毕竟大局已定。” 王云颔首答应着，然后劝道：“殿下也别太难过了，魏国上下可都指着你一人呢。” 独孤长信点点头，放下经书，手捏着两眼之间的鼻梁上穴道，低声说道：“以前总觉得不想被人钳制，好不容易费尽心机，摆脱了枷锁，却又肩负起整个魏国的责任。本宫这算不算作茧自缚？” 王云在一旁恭敬的站着，恭声回答说：“殿下多虑了，您这份责任，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 310.第310章 所有招数，我的诚意 史记：齐奉帝与南国皇后一路北逃至固原，坚守不到三天，被魏国大将雷术、鹤庆、胡大罗帅十万大军，日夜攻城，三日辰时，城破。 自此固原以北，齐国再无险可守，魏军势如破竹，两个月时间，顺利攻打至荣阳。 十五万魏国大军，兵临城下。 与此同时，东夏军队，在摄政王姜煜城的带领下，一路往西而行，占领了齐国南面的大片土地，最终与刘天磊军队在洛中相遇，两军对峙当天，正是荣阳城大军压境之日。 是夜，独孤长信正在看书，这些天他的心情已经平静许多，所以手中的经书已经换成一本兵书。 门外突然有人敲门，独孤长信听声音不像是王云，习惯性的警惕起来，出声问道：“是谁？” 青鸾在门外轻声道：“是我。” 自从上次陶城过后，他们两人再也没见过，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的时候，独孤长信会独自一人潜到她房中，看她熟睡的模样。 像今天这样，两人都清醒着见面，还是头一回，独孤长信莫名的有些紧张，总以为，她是要来跟他说一些绝情的话。 捏紧手中的书，他人生头一次有些害怕，迟疑了一会竟然说：“天色已晚，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吧。” 青鸾没想到他竟然不见，眉头微蹙问他：“你这是要赶我走的意思？” 话落，独孤长信的房门突然大开，他的人就现在门口，还是那样的出尘，只是清瘦了一些。 “本宫永远都不会赶你走。” 青鸾仰头看着他的模样，淡淡说道：“你瘦了。” “你总是躲着不见我，我心里烦闷，自然吃不下，也睡不好。”独孤长信说的都是实话，这些天他连战况都不愿听，但每天是必定要听听青鸾的状况的。 青鸾听着他的话，垂下眸子，迈过门槛，进了他的房间。然后轻声说：“把门关上。” 独孤长信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但还是听话的把门关上，然后转身问道：“你终于肯见我了，是不是不怪我了？” 在独孤长信说话的时候，青鸾清楚的听到外面监视她的人已经散走，这些人都是朱狱里的高手，轻功了得，若是以前青鸾大概不容易觉察到，但经过聂小凤的指点后，她的武功更上一层楼，所以听得清楚。 现在面对独孤长信的问话，她不知该如何作答，说怪，怕他伤心，说不怪，又违心。只沉默一会，突然便踮起脚尖亲了他的嘴。 独孤长信有些怔愣，一下子就能感受到自己的心跳有多剧烈，这种感觉是从没有的。 望着近在咫尺的心上人，他问：“你怎么了？” 青鸾看着他燃气****的黑瞳，屏气凝神，大着胆子便把手放到了男人的腰间，身子也随即贴到他身上，感受到他小腹间明显的灼热，柔声问：“难道你不想要我吗？” 这是青鸾第一次主动要与他做这种事，而独孤长信虽然自制力特别好，但唯独对青鸾没有一点抵抗力。 此时两人只隔着这几层衣服，几乎零距离接触，独孤长信好不容易定了定神，看着她的脸忽然又发现，今晚她竟画了淡淡的妆容，一抬眉一转眼之间，都是风情。 独孤长信握住她孱弱的肩头，克制着自己的欲望，出声问道：“你今天是故意来引诱本宫！？” 青鸾眼中闪过一抹慌色，声音也有些颤抖：“我……我只是有些想你了……”说着话，她竟然主动拿着独孤长信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上。 入手的柔软，动情的话语，独孤长信再也忍不住，低头便咬住她的樱唇，把她的身体紧紧按在自己小腹上……而青鸾上身承受着他掠夺的亲吻，竟然伸手解开了他的腰封，手指一点点抚过他小腹上的肌肤，最后握住他身前灼热的坚硬。 青鸾在沣王府的时候，曾经为了给沣王侍寝，特别被赤练训练过房中术。沣王事败之后，她以为自己再也用不到了，想不到今天，竟会用这种下三烂的招数来迷惑独孤长信。 而独孤长信此时只觉得自己热血上涌，好像就要炸开了，彻底失去理智，将青鸾抱到里面的床上…… 外面王云见青鸾许久不出来，只以为青鸾跟独孤长信和好如初，对着房顶上仅剩的两个朱狱暗卫招手示意，让他们离开，就连他自己也含笑走到院子外面守候。 房内，因为青鸾这样主动，独孤长信情难自已，连着要了几次才肯停下，而青鸾一早便装作昏睡过去。 所以独孤长信并没有多疑，反而非常安心，她以为青鸾终于理解他了，在青鸾额头上落下一个吻之后，便抱着她沉沉睡去。 大概是许久没有睡好的缘故，独孤长信今天安心了，睡得就特别沉，就连青鸾从他怀中退出去，都丝毫没有察觉。 忍者双腿间的疼痛，青鸾下床穿好衣服，轻轻推开门出去，如她所料，果然果有人都被王云支走。 此时王云正在院外值守，而青鸾责从院后翻墙遁走。在没有人如影随形的监视她。 城外是紫凝给她准备好的一匹黑马，拴在一棵枯树上，青鸾利索的上马，扬尘而去。 因为齐国现在的局势已经明显，所以城头上的士兵也是无精打采，青鸾的身形就从他们身后走过，都无一人发现。 因为原本路就熟，所以青鸾进入皇宫根本没费多少功夫。 青鸾先去的是齐国皇帝的寝宫，可是那里空无一人，连伺候的奴才都不见。 之后青鸾又去了倚翠宫，但那里也是无人。这偌大的皇宫，少了人烟，竟然再也不复当日之辉煌，让人只觉得凄凉。 转悠半天，青鸾终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形，是映雪。 青鸾出声叫住他：“雪公公。” 映雪照着灯笼转过身来，看清楚是青鸾之后，满脸惊讶，但说话却是凉飕飕的：“呦，这不是魏国的玄凰大将军吗？您现在不该是春恩帐暖，怎么跑到我们这凄凉地来了？” 这样的话青鸾早有预料，她能理解映雪的心情，也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只淡淡说道：“魏国攻打齐国，自陶城开始，玄凰营没有参战一次，雪公公该知道，这是我的态度。” 映雪闻言，脸色还是淡淡的，没有说话。 311.第311章 对不起，我不爱你了 青鸾见映雪仍旧绷着脸不说话，她难免有些尴尬了，顿了一下硬着头皮说：“我刚刚在倚翠宫也找了，就是不见人。” 青鸾说完，手已经摸了袖子里的匕首，心想如果映雪再不答应，她便要刀架在脖子上问了。 但映雪想了想，开口说：“皇上心中，最重的不是天下，更不是皇后娘娘。你去的地方，自然就找不到。” 青鸾眼色微动，立即就知道慕容珏宸在哪里了，当即就往宝翠园的方向去了。 映雪看着青鸾的身影消失在夜色里，无奈摇头叹息：“当初留不住你，今日再来，又有什么用？” 宝翠园中，果然侍卫林立，不像其他地方那样凄凉。 青鸾费了好大功夫才神不知鬼不觉的闯入到宝翠园的主殿外面，轻轻的敲了两下门，许久里面都没有人回应。 青鸾有些着急，又敲了两下，过了一会，门终于开了，但出来的人确是丁念。 只见丁念衣襟半敞，满脸都是春意，脖子上还有一片红痕，是与男人****的痕迹。青鸾自己也是刚从独孤长信的床上下来，自然明白是怎么回事，也知道自己这是打扰了别人的好事，有些怔愣，大难临头，他们还有心情颠鸾倒凤？ 而丁念也没想到敲门的会是青鸾，先是一愣，接着就赶紧把自己的衣衫拉好，扬起下巴问道：“齐国现在已经是穷途末路，玄凰将军何故到此？” 青鸾脸色尴尬，要知道这里曾经是她的寝殿。 心中犹豫一下，青鸾还是说：“我看他这次似乎并没有退出荣阳的意思，想来劝劝他，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上次沣王占了荣阳，他还不是照样复国吗？” 丁念眼神复杂的看了青鸾一眼，幽幽说道：“沣王凭什么跟东夏和魏国相提并论？被狗咬一口和被狼群围住，大不相同！劝青鸾姑娘还是走吧，皇上为你做的已经够多了，莫要再纠缠。” 说着话，丁念就作势要把门关上，却被青鸾硬撑住：“你没有通报他一声，怎么知道他不肯见我呢？毕竟齐国西北的地方，还有大片领土。” 丁念自然没有青鸾的力气大，见门关不上，只好松了手，怒道：“真是从来没见过这么不识相的人，留你的时候留不住，赶你走你倒纠缠！” 这时里面传来慕容珏宸的声音，幽凉又慵懒：“让她进来。” 丁念听见慕容珏宸的话，一时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冷哼一声便夺门出去。 青鸾则循着声音往里走，还没到寝室，就看见慕容珏宸衣衫凌乱的半躺在软榻上，身下还压着一个女人的肚兜，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了。 而且慕容珏宸本身，只穿了一件猩红色的中衣，也没有系好，身前的肌肤若隐若现，就连两条长腿也裸露着，光滑的肌肤好像上好的瓷器，甚至青鸾还看见了他的亵ˉ裤。 慕容珏宸见青鸾有些发愣，勾起唇角邪魅问道：“怎么样？是我的身材好些，还是他独孤长信的好？” 青鸾急忙把眼躲开，尴尬说道：“你快把衣服穿好。” 慕容珏宸却仍旧纹丝不动，看着她红肿的樱唇，便阴阳怪气的说：“我偏不！这荣阳还没沦陷呢，轮不到你说了算！” 青鸾知道此次前来，必定有不少尴尬，早有心理准备，所以继续出声说：“固原到荣阳无险可守，但荣阳到西北，一路山川险要，你或许可以有机会重头再来。” 闻言慕容珏宸眸色微动，盯着青鸾，戏谑的问道：“上次复国，你一路陪同，这次呢？你陪谁？” “我……我不想再介入此事，今天来只是想劝你……” “为什么劝我？因为我在陶城放了你，所以你来劝我，全是报恩吗？” “我知道你的恩情我难以回报，但我不想看你就此一蹶不振，天无绝人之路！” 说到这，慕容珏宸忽然沉默下去，过了半晌才突然认真说道：“其实你想报恩也不难，想不想知道要怎么做？” 慕容珏宸问着话，突然就下了软榻站起身，赤着脚走到青鸾面前。 青鸾看着慕容珏宸走近，他的身上还带着欢ˉ爱过后的****气息，青鸾本意是想闪躲，可想到他现在的处境，硬生生的就忍住闪躲的冲动。沉声问他：“你想让我怎么做？” 慕容珏宸此时就在她跟前，魔性的声音充斥着她的耳朵：“你知道，我一直对你情有独钟，只要你今晚陪我，共度春宵，就算是报答了，从此两步相欠，如何？” 青鸾眉头深锁，垂着眸子，想要拒绝，可事已至此，拒绝的话该如何说才能不伤心？ 就在她思付的这片刻，慕容珏宸绝美的唇瓣已经触到青鸾的脸，惊得她本能后退出几步。 慕容珏宸的眼睛一下子暗了下来，怒吼着问出一句憋在他心中许久的一句话：“我到底哪里不如他？！你宁愿没名没份的就跟了他，我连碰你一下你都避之不及！” 说着慕容珏宸就猛地上前，扯开了青鸾的衣襟，露出一边圆润光滑的肩头，锁骨和肩头上都有斑斑红痕，这是男人细细噬咬过留下的。 青鸾没有还手，始终垂着眸子，身体有些颤抖，过了好一会眼泪掉在地上，哽咽的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帮你了……除了劝你退守西北，我没有别的办法了！对不起……” 看着青鸾哭，慕容珏宸松了手，他想说“你可以替我杀了独孤长信”，但他知道她做不到，多次囚禁青鸾，让他深刻的体会到一个道理：强扭的瓜不甜。 没有再用陪睡的话来戏弄她，慕容珏宸后退两步拾起地上的衣服，一转身帅气的穿好，背对着青鸾，沉声说道：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做这样的选择，也不为别的，就为了让你相信，我是真的爱你。” 除了上次在沣王那里，这是青鸾第二次感觉到很无助，无能为力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听不到青鸾说话，慕容珏宸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但是以后，我不会再爱你了。” 爱一个不爱你的人，是多么痛苦的一件事，让人体会一次，就够了。 只听他继续说：“至于退守西北这个建议，我会考虑。你走吧。” 312.第312章 不要辜负第二个人 慕容珏宸虽然嘴上说考虑了，但青鸾知道他这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性格，大概是不肯偏居一隅的，所以仍旧劝他：“这没什么考虑的，如果动身，等到明天就晚了。魏国十万大军，在宛城遭受重挫，一鼓作气到荣阳，必然不会等太久，明天就攻城了！” 慕容珏宸却没有理会这个，低头系好了衣服上的带子，慢慢往寝殿里一边走，一边背对着青鸾，说出了他此生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独孤长信比我对你好，走吧。你已经辜负了一个人，不要再辜负第二个。” 两个人从陌生到熟悉或许要经过很长时间，但从熟悉到陌路，只需要一瞬间。 青鸾此时还不明白慕容珏宸为什么会替独孤长信说好话，只以为他说的是气话，好让她赶紧离开。她也不能再说什么，只能转身离开。 这世上有许多事你曾用力去改变，但结果到头来却越来越糟，原因千头万绪，说不清道不明，最后只能叹息——命运弄人。 回到魏国驻军小城时，天边已经泛白，独孤长信已经站在城门口。穿着一身白衣，头发也没束，如瀑布一般垂在脑后，神色有点哀伤，淡淡的看着青鸾下马，向他走来。 青鸾到独孤长信跟前，抿了抿唇问道：“你什么时候醒的？” 独孤长信看着青鸾冷淡的脸色，感觉昨夜竟像是梦，梦醒了，她还是这么冰冷。 他平静回答说：“你走了没多久，我就醒了。” “哦。” 青鸾哦了一声就想与他擦肩过去，但独孤长信却伸手挡住了她的去路，声音里明显有怒气：“就为了去见他一面，你竟然主动献媚于我，何时，我们之间需要这样？” 青鸾本来不想说什么，但独孤长信既然这么说了，她也停下脚步，突然看向他，冷声说道：“你派那么多朱狱高手潜伏在我周围，我不设法把他们引开，如何能顺利去荣阳？难道我要跟你说，你会让我去吗？去你的敌人那里！” 独孤长信皱眉说：“我让人监护你，不是想限制你的自由，我只是想知道你每天的情况。” 青鸾眸子微眯问道：“那你如果知道我要去荣阳见慕容珏宸，会答应吗？” 她坚持问，他躲避不开，只好实话回答：“不会。” 他怕慕容珏宸用青鸾反过来要挟他，虽然知道慕容珏宸不屑于这种手段，但独孤长信却不得不防，他习惯于谨慎。 青鸾可笑的看了他一眼，冷嗤一声：“那说这些有什么用？” 在青鸾与独孤长信擦肩而过的那一刻，有一道闪电从天际划过，好像一道缝隙从两人的心间裂开。 独孤长信抬起手臂，摊开手掌，一点雨星落在他手心，随着雨淅淅沥沥的越下越大，她越来远远。 回到自己房间时，紫凝正坐在里面，见青鸾回来，急忙起身问道：“姐姐，怎么样？慕容珏宸会退守西北吗？” 青鸾直愣愣的坐下，没有回答紫凝的问题，突然就抬头说：“紫凝，你去叫人烧水，我想沐浴。” 看青鸾有些无主的眼神，紫凝困惑：“难道他对你……” 青鸾摇摇头，低声说道：“不是他。是我，是我为了顺利去一次荣阳，主动献媚于独孤长信……何时，我变成了这样？” 紫凝叹口气，将青鸾抱住，安慰道：“姐姐，二哥不会怪你的……外面的雨下大，估计今天不会攻城了，你奔波了一宿，先上床去休息休息吧。迟些时候，我让人送热水来。” 说完紫凝就扶着青鸾上床去躺好，没有多问慕容珏宸的事，看青鸾脸色，她就知道，慕容珏宸必定是不肯退守西北。给青鸾盖好被子，然后紫凝就出去吩咐人烧水，自不必多提。 只是紫凝刚出了青鸾住的院子，便看到许多士兵往校场匆匆跑去，紫凝心生疑窦，抓住一个士兵问道：“你们这是去干什么？” 士兵见是紫凝，先行了礼，然后回答说：“夫人难道不知道吗？今天是要攻打荣阳啊！” 紫凝撑着油纸伞，看那士兵被大雨淋的眼睛都睁不开，大声问他：“雨这么大，淋的人都睁不开眼，你们如何能攻城？” 士兵只以为紫凝是个妇人不懂打仗，所以特别强调的大声回答说：“那齐国皇后就在荣阳，先帝之仇怎能不报？宛城之怨怎能不泄？！雨这么大，紫域夫人快回吧！” 士兵说完就头也不回的跑了。 紫凝看着这陆陆续续奔三赶赴校场的士兵，心想要不要告诉青鸾一声，但想到这只是士兵的话，不可轻信，她便扔了伞也往校场跑去。现在独孤长信不轻易露面，军中事务都是王云代为传达，若真要攻城，王云此时必然也在校场。 紫凝赶到校场的时候，身上已经彻底被临透，衣服、头发都黏在身上。她看见王云一身银色铠甲，红色披风，手执长枪骑于马上，威风凛凛，整装待发。 眼见着士兵集合完毕，紫凝大叫一声：“等一下！” 王云闻声回头，见紫凝已经跑到跟前，不用想也知道她要说些什么，所以他先出声说：“雨下这么大，你来干什么，还不快回去？！” 紫凝眯着眼睛仰头看王云，大声说道：“你也知道雨下这么大，为什么还要去攻城？士兵根本看不清楚，平添多少伤亡？！” 王云皱眉，冷声道：“军令如山，不是下雨下雪就能停的，否则何不在家里享清福算了。”王云说完就冲雷术、鹤庆等人一抬手，示意大军出发。 这边军队已经陆陆续续开始整齐往外走，紫凝的倔脾气上来了，无论王云怎么说她仍坚持问道：“太子殿下呢？我要见他！” 王云本想回绝，但独孤长信乘坐的马车已经驶过来，除去四壁，只有顶棚为车上的人挡雨。只见他仍旧一身白衣，且头上戴了白色的抹额，是为惠安帝戴孝的意思。 紫凝看着他面前煮的冒白色热气的茶水，以为他此时的心情算是平静，上前问道：“二哥出兵，何必急在这一天？” 与其说独孤长信神色平淡，不如说是精神有些恍惚，没有看紫凝一眼，就回答说：“此次伐齐，是为安父皇在天之灵！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一时一刻都耽误不得！” 313.第313章 万里江山 千秋基业 独孤长信的话说的冠冕堂皇，明显是说给三军将士听的，但紫凝是蒙混不过的，只见她又靠近几步，就站在独孤长信的马车边上，仰头低声说道：“二哥明知道姐姐心里难过，为什么还要……” 然而紫凝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独孤长信打断，只见他挥袖拂过桌面，满桌的茶具都被拂到泥泞的地面上摔碎，倾刻间被雨水激起的水雾淹没，他大发雷霆的怒道：“本宫知道她，她知道本宫吗？！半夜三更跑去荣阳的皇宫，算什么？！她可有半分顾及我们的情分？！” 独孤长信怒目而视的样子真的很吓人，魏国三军将士还是第一次见独孤长信发这样的火气，不禁想起这位太子殿下往日的种种作为，心生畏惧，脚下不敢有半分迟疑，快速的一队接一队赶去荣阳。 紫凝则愣在原地，看着那辆明黄的马车，载着一身煞气的独孤长信，渐渐走远。 青鸾沐浴完，刚穿好衣服，就见紫凝推门进来。 “姐姐。” 见紫凝浑身湿透，青鸾急忙拿一件衣服先给她披上：“怎么了这是？这么大的雨，也不打伞？” 紫凝冻的有些发抖，颤颤巍巍坐下后，低声说：“姐姐，二哥摔军……冒雨、去攻打荣阳了……” 青鸾原本给紫凝倒了杯热水，突然掉到地上，嘴里喃喃道：“这么大的雨，迟一天都不行吗？” 紫凝仰头看青鸾煞白的脸色，紧张的劝道：“姐姐，这是早晚的事，你何必纠结于一天的时间？更何况，二哥气你昨夜私自去找慕容珏宸……万里江山，千秋基业，我们都知道……它不会因为你一个人就停步不前。” 这些道理青鸾都明白，可人啊，有时候脑子是控制不了内心的，所以纵使她知道这场乱世风云谁都没做错，却仍旧耿耿于怀。 要知道，你重视的东西，可能在别人眼里，一文不值。 就像慕容珏宸只为了一己之私，便放齐国江山于不顾。就像丁念为了自己的私情，宁愿国破家亡。就像独孤长信，为了今日的天崩地裂、翻江倒海，隐忍了足足十四个年头。割不断的情，忘不了的苦，如何叫人肯就此罢休？ 青鸾听着紫凝的话愣了一会，突然就跑了出去，没有拿伞，冒着雨。 她想，就算城破国亡，她也要救他们一家三口的命，她以为，活着就有希望，这是她从一个小乞丐到暗人再到玄凰大将军，悟出的唯一真谛。 但她又忘了，她以为的，并不会是别人绝对信奉的，有时候可能只是自以为是。 瓢泼的大雨，激起白色的帘幕，总让人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 就像慕容珏宸原本还在睡梦中，突然便传报说，魏国十五万大军已经兵临城下。乍然一听，以为是梦未醒。 然而十五万魏国精兵，步伐整齐，铁蹄踏破水湾，地震山揺，让人感觉，就算是座铁山，也会被踏平。 慕容珏宸仍旧穿着大红的锦袍，撑着一把描绘精致的油纸伞，出现在荣阳城头上。绝美的一张脸，被水雾浸润过后，显得格外苍白清晰，重紫色的胭脂在他光白的额头上勾勒的精致花纹，越发显得他诡魅。 眼看着荣阳城上的士兵几乎逃的干净，慕容珏宸的脸色并没有任何变化，他只是平静的看着城下乌压压一片兵甲，在这样的天气下还那么整齐严肃，让人佩服。 十五万大军中间，是一辆明黄的华丽马车，里面坐着的白衣男子，气定神闲，正在大雨中沏着一壶热茶，仿佛这天地间的生死，已经尽握其手。 从慕容珏宸出现在城墙上那一刻，荣阳城外便张开一股浓浓的杀气。 是魏国十五万士兵的，只要迈出这一步，破了荣阳，杀了齐奉帝，他们就将书写历史，名垂千古！ 王云此时是名义上的最高统帅，所以自当是他第一个说话。 “慕容珏宸，我魏国起兵十五万来攻打齐国，皆为报先帝之仇，上慰天灵，下慰民心！只要你肯交出丁念，太子殿下可饶你不死！” 而城墙上的男人却看都没看王云一眼，只远远的看着独孤长信，一言不发。 独孤长信淡淡的饮了一杯茶，然后运内力传声，城墙城下的士兵皆可听见作为见证：“本宫此次伐齐，只为报父仇，与齐国百姓不想干。奉帝走后，本宫自当将齐国百姓与魏国百姓、一视同仁！” 独孤长信内力深不可测，他的声音纵使在这大雨的嘈杂声中，也能清楚的传到每个人二中，声音回荡，久久消散不去。 城墙上的慕容珏宸听了独孤长信的保证之后，便松了手中的伞，任雨水冲花了他精致的妆容，墨发贴到他惨白的脸上，越发的像地狱爬出来的鬼魅。 只见他张开双臂，仰头望天，合上长眸，弯起唇角喃喃道：“齐国的百姓啊……我生时，不能为你们带来一时一刻的平安喜乐，但愿我的死，能为你们换来永世长安……” 慕容珏宸说话的声音极小，城下的人只看他的嘴一张一合，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此时青鸾也已经赶到，她紧张的看着城墙上张开双臂的大红色身形，一步一步往前走。 站在后面的士兵，见到青鸾走过来，全都给她让开路——纵使玄凰营这两个月来没有参加一场战争，但仍旧改变不了她玄凰大将军的地位。 青鸾在此刻，只觉得城墙上那抹红色异常脆弱，她走路也不自觉的小心起来，不敢出一声。 就这样，她悄无声息的走到独孤长信身边，颤微出声：“他怎么了？你要对他做什么？” 独孤长信看着青鸾瞪大的眼睛，惨白的脸色，穿着单薄的衣服都被雨淋湿贴在身上，他心疼，想要脱衣服给她穿上，想要抱她在怀中取暖……可是，她的眼中，此时只有慕容珏宸。 独孤长信隐在袖子里的手握紧，冷冷问道：“若他死在这里，你会恨我吗？” 青鸾此时脑子一片空白，懵懵的转过头来看独孤长信，可就在此时，魏军上下突然倒吸一口气，惊得青鸾来不及回答独孤长信的话，转头看荣阳城墙之上： 大红色的身影，如同一片被打湿的鲜艳羽毛，站在了城墙边上。 314.第314章 慕容珏宸之死 青鸾睁大眼睛，运轻功快速跳跃几下，想要阻止什么。但为时已晚，那红色的身形翩然下落，距离不是太远，但恰好是她来不及的距离。 眼睁睁的看着慕容珏宸从城墙摔到地上，红色的血液一点点在雨水中弥漫开来，青鸾只觉得心脏猛烈跳动一下，身子也有些恍惚，愣在原地，再也没有勇气往前迈一步。 世上再无慕容珏宸，齐国亡。 这一刻的发生，代表着乱世格局的改变，一统之势渐成。此时独孤长信本该激动，但他却阴沉着脸色。 王云为他撑开伞，独孤长信接过，缓缓的下了车，独自一人走到青鸾身后，他想解释什么，但刚张嘴，面前的女人，身子一软就倒在地上。 因为慕容珏宸的死，对她打击太大，所以让她难以承受至昏厥。 独孤长信从没想过，这世上会有另一个男人在她心中有这样重的位置！说不清是生气还是吃醋，独孤长信只愣在原地，看着倒在雨水里的青鸾，好久，都没有去扶她。 此时荣阳城的城门已经大开，雷术带人先行进城，王云则带禁军继续留在独孤长信的身后，待命。 禁军后面突然响起马蹄声，惊醒发愣的独孤长信，回头看，是紫凝带着玄凰营的人来了。 巴斯和图泰见青鸾倒在雨水里，老远的就从马上跳下来，借助惯性快速到了青鸾身边，将她从水湾里捞出来。 图泰扶着青鸾，用自己的衣袖给青鸾擦拭了脸上的泥水。 巴斯挡在青鸾前面，问独孤长信：“敢问殿下，我们将军为何这般模样？” 独孤长信见青鸾倚在图泰身上，眼中明灭不定，突然就把她扯到自己怀中，抱起她上了一匹战马，头也不回的进了荣阳城。 独孤长信刚走，紫凝便赶过来，问王云：“姐姐呢？” 王云按剑回答说：“慕容珏宸自杀，玄凰将军悲痛不已，当场昏厥，殿下生气，所以刚刚没有扶她。” 紫凝皱眉看向城墙下，果然有一大片红色。 迟疑一下，她抬步走过去，在那抹红色身边停下脚步，只是那人早已摔得血肉模糊，看不清面目，但观其身形、衣着确实实慕容珏宸无疑。 紫凝眉头深锁，下巴颤抖几下，蓦的就在原地跪下，轻声说：“三哥……” “当年我们五人，一起在炎帝山下结义，杀十殿阎罗，闯龙霆府，酒醉谪仙楼，破苍生棋局……何等的风流得意，其中，你是最洒脱不羁的，却想不到，最先丧命的会是你。” 说着，紫凝眼圈一红，流出一点泪来，但被大雨冲刷的没有任何痕迹。 然后她又跪了好一会，心里可能在对慕容珏宸说什么，但脸上异常的平静。 直到王云走过来，她才回过神来，向慕容珏宸的尸体磕了三个头，才起身。 王云伸手圈住她的肩膀，安慰道：“一会我便安排人为他收尸入敛。人已经死了，殿下不会吝啬与他一口棺木。” 紫凝在王云怀中点点头，然后突然又抱紧他，低声说：“带我去找姐姐吧，我怕她一时冲动，跟二哥动起手来。” 王云点点头，吹了个口哨，坐骑就跑过来，带着紫凝上马，随即也进了荣阳。 荣阳皇宫里，现在一片狼藉，独孤长信没有住那几座大宫殿，反而找了一所偏静的地方暂时住着，这个原本偏静的地方，自然也变成了军事重地，禁军将这里里三层外三层的团团防护起来。 独孤长信虽然在气头上，但终究不能对青鸾置之不理，没一会功夫便帮她用热水擦过身子，换上干净的衣服。 然后自己才到屏风后面沐浴更衣，只是他的衣服才穿到一半，一把长剑便刺穿屏风，抵在他心背处。 独孤长信的眸子冷了下来，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低沉的嗓音怒道：“因为我逼死了他，你要为他报仇吗？！” 青鸾眉头深锁，哽咽道：“他已经功败垂成，你为什么就不能放她一条生路？！” “生路？难道让他在我的眼皮子下面苟延残喘就是所谓的生路？！生不如死还不如死了痛快！” “你强词夺理！” 青鸾的声音刚落，面前的屏风突然就裂开倒地，男人已经转过身来面对着她，满脸的怒气早已不复往日的风轻云淡。 只见他抬手握住了长剑，一步一步逼着青鸾倒退，怒问道：“你现在用剑抵着我，还说我强词夺理？你要是想给他报仇，我给你机会，你刺我一剑，我不还手！” 他说着见青鸾迟迟不动手，恼恨的握着长剑竟然自己往心口里插，眼见着长剑刺破他的皮肤，红色的血开始渗出，青鸾惊得松了手，不可思议的看着独孤长信：“你……你做什么？” 独孤长信见她终于松了手，他便没有再继续刺自己，他的手上一用力，长剑便被震得粉碎散落在地上。 青鸾红着眼眶看他步步紧逼，最终贴在墙上出声道：“你不要逼我……” 而独孤长信却捏起他的下巴，俯视着她冷硬说道：“自从我们相识，你扪心自问，除非你愿意，否则我绝不勉强！可到头呢？你为了别的男人想要杀我！！” 突然的雷霆大怒，就算青鸾也吓得不敢出声，只红着眼圈委屈的看着他。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独孤长信不知为何，更加怒火中烧，只想一口把眼前的人儿吞下，或者用力蹂躏到自己骨子里。 青鸾从他的眼睛里看出情ˉ欲和残忍，想要逃，可是面前的男人武功绝顶，她哪里是对手？ 刚挪动一下身子，就被独孤长信抓住，生生的将她的衣服从中间撕成两半，美好的身体一览无余。 他的衣服本来就穿到一半，此时撩开前面的衣襟，将青鸾摁在墙上，头一次没有任何前ˉ戏，就强行刺ˉ入她的身体。 紫凝此时在宫墙外面，都听到青鸾的一声尖叫。越发的想要进去，可是门口守着的是朱狱的人，无论紫凝如何说，他们就是纹丝不动。 315.第315章 这样的宫墙 这样的人 紫凝无奈的向王云求助，但王云却爱莫能助，告诉她：“这些人是朱狱的，平时我也没见过，现在只听命于殿下，任何人的话都没用。” 紫凝皱眉问道：“朱狱？是什么地方？” 王云眉头微皱，淡淡说道：“一个我也不了解的地方。走吧，殿下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紫凝眺望着宫墙里面，犹疑道：“可是刚刚姐姐惨叫一声，我害怕……” 王云拉住她的胳膊，劝道：“你担心也没用，朱狱里都是高手，我们进不去。现在雨停了，不如先去换件干衣服，再来这等。” 紫凝将信将疑的问王云：“二哥今天还会出来吗？” 王云顿了一下说：“会出来的，齐国覆灭，一堆事情都等着他决断。” 觉得王云说的有道理，紫凝这才跟着他暂时离开，离开时她还频频回头，生怕青鸾再受什么虐待。 而房间内，此时的青鸾已经被放到了床上，因为气愤和嫉妒，独孤长信再也不复往日的温柔，一心只想着要怎么把这不听话的女人揉进自己身体里。 青鸾原本是觉得生疼，非常排斥独孤长信，但没过多久她竟然有了生理反应，这种时候自己怎么可以还去迎合他？ 所以整个过程中，青鸾都是紧紧抓住床单，闭着眼不去看他的容貌，紧闭的嘴巴也不发出任何愉悦的声音。 但她越是这样，独孤长信心里就越难受，想要彻底征服她，让她没有半分掩饰…… 终于不知道过了多久，在独孤长信的努力之下，她的脸色变得赤红，浑身颤抖，紧闭的嘴巴也发出低泣声，独孤长信这才心满意足的全部发泄在她体内。 等到独孤长信走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青鸾只觉得这副身体已经不是自己的，酸痛的感觉充满她每一寸肌肤，一动也不敢动。 独孤长信出去的时候，紫凝还在这座寝宫门口侯着，没等独孤长信的脚迈出去，她便迎上来问：“姐姐怎么样了？我能去见见她吗？” 独孤长信冷眼看着紫凝，思付片刻答应道：“只准你一个人进去，给她疗伤。” 虽然他发泄的痛快，但临走时看着青鸾的样子，他还是心痛不已，后悔自己做的太过，然而这世上最无用的就是后悔。所以他只能装作风轻云淡。 紫凝听说青鸾受伤，自然第一时间就跑进来，只是当她打开寝殿的门，这满屋子欢ˉ爱过后留下的淫ˉ靡味道，让她有些心惊，气息这么浓，大概是从下午开始就一直没停着吧？ 紫凝心里嘀咕着，一步步往卧室走，嘴里叫着“姐姐”却没人答应。 到了寝室，紫凝把灯点上，只见青鸾躺在床上睡着了，身上不着寸缕，红痕遍布，不像是打的，有明显的齿痕，像是被独孤长信一口一口咬出来的。 紫凝惊讶的捂住嘴，拿起灯台靠近青鸾，才看清楚，她的下体里、身上甚至嘴巴里，都是男人的液体。 “他怎么能这样对你？”紫凝不可思议的惊叹，眼圈不禁又红了起来。 青鸾迷糊中听到紫凝的声音，强打着精神睁开眼，低声喃喃道：“紫凝……我好疼……” 紫凝红着眼圈点点头，安慰道：“姐姐别怕，我这就去给你配药，洗一下就不疼了，你再忍一会，我去去就来。” 紫凝一边说一边跑到偏殿，这里以前是景帝的一个嫔住的地方，酷爱研究草药，所以偏殿是有药柜的。 只是当紫凝到了偏殿，才发现，这里早已经放好了浴桶和水，热水冒着热气，还没有跟浴桶里的凉水勾兑。 再看那药柜前的桌子上，整齐摆放了许多活血化瘀的药材，但这药也只配了一半便停下了。 如此明显，可见是独孤长信本想亲自给青鸾沐浴，但是想到自作自受这句话，又放下手不去管，出门看见紫凝顺便就吩咐她进来了。 紫凝叹口气，这两人又是何苦？ 既然独孤长信已经准备好了一切，紫凝自然不用费什么功夫，就把药水兑好，费尽挪动青鸾进浴桶里，然后紫凝便在旁边坐下，轻声说道：“这药见效快，姐姐就静静的坐着，用不了一会，就舒服了。” 因为此时的皮肤太过敏感，青鸾能够清楚的感受到皮肤上的瘀血开始慢慢退散，她整个人都有些颤抖。 过了一会，她终于觉得不那么疼了，便抬起眼睛，声音有些颤抖的跟紫凝说：“紫凝……我想走……” 紫凝原本有些困意，听了青鸾这一句话，顿时清醒过来，惊讶问道：“姐姐要去哪里？” 青鸾转动眸子看向窗户的方向，颤声说道：“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天地之大，总有一个容身之处……这样厚的宫墙，这样的人……我一刻都不想待下去了。” 紫凝眉头微皱，劝道：“这次，二哥他是有些过分……但他毕竟是因为你太过看重三哥，心里总会生气，会吃醋，你就……” “我不知道，我心很乱，只想躲远点，静静。” 虽然知道这是青鸾在逃避，但紫凝仍旧不多劝，因为既然做了决定，就不易再改变。 “不管姐姐去哪里，我都会陪着你。” 青鸾垂下眸子，不看紫凝，低声道：“离济世为我换血，已经过去快三年了，他说过，没有永垂草，我就只有五年的命……左右两年时间，你就不用陪我了。好好跟王云在一起。” “就是因为姐姐时间不长了，我才更要陪着你，万一……万一真的不好了，你也不至于一个人孤单，我跟他，时间还有很长，不差这两年。” 听紫凝这么说，青鸾犹豫了一会，点点头——人啊，谁不怕孤单呢？ “只是姐姐要怎么离开，二哥会同意吗？我刚刚进来时，外面守了好多高手，王云说是朱狱里的。”紫凝已经开始担心 离开的问题。 而青鸾却面色轻松，好像一点都不担心走不掉，且非常平静的跟紫凝说：“他不会拦着我的。” 316.第316章 他还不是皇帝 紫凝不解：“姐姐，你是糊涂了吧？二哥好不容易将你……将你留在身边，现在大局初定，怎么肯轻易放你走？” 刚刚紫凝一时口快，差点把独孤长信救青鸾出天幕阵的事说出来，幸好及时收住，青鸾也没听出什么异常。 紫凝说着话的时候，青鸾已经从浴桶中站起身来，哗啦啦的水声，惊得紫凝回过神来，愣愣的看着青鸾的身体，原本的红印已经全部消失，现在她眼前的是一副完美的胴体，光洁如玉，曲线婀娜，纵使紫凝是个女子，一时间也有些移不开眼睛。 青鸾毫不避讳的在紫凝面前擦拭了身体，然后不紧不慢的换上衣服，轻声说道：“记得当初他封赏玄凰营时说的，除了魏国皇帝当面下令，玄凰营可不听任何调遣，便是为今日做的准备。哼，早在我与……慕容珏宸一起去南国的时候，他就预料到了今天。” 说话间她已经穿好衣服，随身的匕首藏于袖中，接着嗤笑一声讽刺道：“可惜他千算万算，算到了结果，算不准过程。” 紫凝看青鸾收拾的利落，有些紧张的问道：“也已经深了，姐姐这是准备出去？” “我说过，我一刻也不想待了。” “可是不用向旁人道别吗？王云、鹤庆、雷术……他们都还不知道……而且，我们什么都没带……” 看紫凝慌张的神色，青鸾抬眼看看这华丽的宫殿，抿了抿唇角说道：“紫凝，这里的一草一木，过去是属于慕容皇室的，现在是属于魏国独孤氏，何曾有什么需要你我收拾带走？我们两人本就一无所有，所以走的时候什么都不用带。” 说完青鸾弯起唇角，凄凉一笑，便转身先往外走去。紫凝随后跟上。 寝宫外，如紫凝所说，是朱狱的高手在看守，所以青鸾还没到门口他们就发现，恭敬的转过身来跟青鸾说道：“殿下有令，不准任何人进出，请玄凰将军和紫域夫人回去。” 青鸾冷眼看着他们，那种熟悉的冰冷气息，仿佛在他们身上能够看到赤练的影子。想着赤练，青鸾有一瞬间的愣神，但也紧紧是一瞬间，紧接着就沉声道：“你说是太子殿下的命令，那么本将军问你，朱狱的职责是什么？” 带头之人没想到青鸾会问这，顿了一下便敷衍道：“朱狱的职责自然不方便对外透露，请玄凰大将军回去。” 青鸾睨着那表面恭敬的男人，冷冷出声：“你不方便说，我替你说，朱狱的职责是，只听从魏国皇帝调遣，专做皇室见不得光的事，对不对？” “既然玄凰大将军知道，为何还要在这？夜深了，您该回去才是，否则殿下动怒……” 紫凝在后面听着，大约也明白了朱狱是个什么东西，就跟沣王养的暗人一样。本来紫凝心中是抱有一丝同情的，但此刻他们拦路，加上今天下午她一直被这帮人拦着，当下脾气就控制不住，上前就掴了那人一掌，斥道： “否则什么？你还敢擅自杀了我们姐妹不成？！” 挨了紫凝一巴掌，那朱狱的男人也只能忍气吞声，音调里几乎听不出一丝一毫的变化：“当然不敢，但殿下有令……” 只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青鸾出声打断：“他独孤长信还不是皇帝！玄凰营与朱狱一样，只听皇帝当面调遣，这是先帝的旨意！你们是要抗旨吗？” 青鸾所说句句属实，朱狱的人面面相觑，沉默了许久，还是给青鸾让开了路。毕竟朱狱的人受训，终生只听魏国皇帝调遣，惠安帝临终前并没有留下任何关于玄凰营的旨意，此时的玄凰营没有任何管制，他们更没理由去阻拦青鸾。 见他们让路，青鸾沉着脸色仰头就往外走，紫凝随后冷冷的看了这些朱狱的人一眼，亦没有再说一句，就跟着青鸾顺利出去。 一出了这偏僻的寝宫，青鸾便看见巴斯和图泰二人蹲在墙角，眯眼看他们两人都困的打盹，青鸾出声问道：“你们在这做什么？” 两人闻声惊醒，急忙站起来憨笑一下说道：“我们吃了饭，听说紫域夫人在这寝宫外等了一天，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原来是将军被关在里面，怕出什么事，就在这守着。” 青鸾鼻子一酸，低声道：“我何德何能，让你们这样对我？” 巴斯看青鸾都红了眼圈，有些不知所措，慌乱的说道：“将军，是不是我说错话了？咋滴你这两天就快变成个泪人了，动不动就哭，怪吓人的。” 看巴斯一脸慌张的样子，青鸾破涕为笑，抽了抽鼻子说道：“我跟紫凝要走了。” 图泰惊讶问道：“去哪里？可是又有什么差事？” 青鸾看着图泰，眼圈还是发红，却弯着唇角哽咽说：“我也不知道去哪里，可能再也不回来了。” 青鸾的话刚出完，巴斯就把紫凝扯到一旁，抓住青鸾的胳膊紧张道：“去哪里不要紧，重点是不能把我们撇下啊！” 青鸾身上的红痕虽然都退去了，但被巴斯这么一抓，只觉得像是骨头都要被捏断了，呲牙咧嘴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狠狠剜他一眼骂道：“你大爷的，那么大力抓我胳膊干嘛？我又没说不带你！” 巴斯这才松了手，皱眉看青鸾疼的发红的脸，不解的问道：“我没使劲啊，将军这是受伤了吗？！” 紫凝一把僵巴斯拽到一边，沉着脸色说道：“哪来那么多废话，想要跟着一起走，便快点收拾东西，晚了一刻都不等你！” 巴斯和图泰这才有了小脸，一边跑着一边回头跟青鸾说：“将军到宫门口等我们吧！” 青鸾听这巴斯的大嗓门，微微皱眉嘱咐道：“让兄弟们小点声，不要惊动了旁人！” “哎！知道了！” 看他们两人跑的没影，紫凝绷着的脸也浮上笑容，跟青鸾一边走一边说道：“刚开始，我在龙霆府听说你收了一帮北狄人，心中大惊，心想北狄人是出了名的粗鲁彪悍，如何能够跟咱们中原人相处？现在看来，他们还真是一帮可爱的人。” 青鸾欣慰的点点头，淡淡说道：“北狄人是粗犷，但为人朴实忠厚，没有太多心思。所以千百年来，他们也一直苦于跟中原人打交道，只觉得一不小心就中了圈套。” 317.第317章 谁敢劫色，不要命了 紫凝咧嘴一笑，两人继续往宫门处走。到了宫门口，青鸾问她：“你真的不去跟王云道别吗？说到底，人家也没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 紫凝眉梢一挑：“姐姐真以为，咱们能神不知鬼不觉的出宫去，朱狱那帮人肯定去通知二哥了，王云就在他身边，自然会知道。” 青鸾看着紫凝，神色淡淡的说道：“就你心思多。” 紫凝：“哪里是我心思多，姐姐必然想到了，只是不愿说出来罢了。怎么样？可想好了待会怎么应付二哥吗？” 青鸾：“没想。” 紫凝不信：“真没想？那可不好办了，要是他戴着禁军前来围堵，我们就插翅难逃了。” 青鸾神色不变：“他不会。” 紫凝撇撇嘴扬声道：“为什么不会？因为不想让你走，又不想亲自动手弄得太难堪，自然会让禁军来围住我们。” 青鸾手环胸，垂眸道：“一，我们之间已经很难堪了。二，他不是个爱纠缠的人。” 青鸾的话刚落，紫凝就指着一处神气道：“你看，他们来了！” 青鸾顺着紫凝的手指头看去，夜色太深看不清楚，直到人近了才看清，来人不过是王云、雷术、鹤庆和胡大罗四人，身后跟的几个人都是他们身边平常服侍的近卫。 快到跟前，王云在最前面，来到紫凝面前，不由分说的就将她一把揽入怀中，抱得紧紧的，质问道：“你刚刚不生我的气了，怎么突然就要走？是我又做错什么了吗？” 被王云这样紧张的抱住，紫凝的嘴巴都快咧道耳根了，出声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 “知道你还走？” 紫凝见王云眉头深锁有些生气的样子，突然便踮起脚尖扯起他的耳朵，小声说道：“是姐姐想走，这次二哥对她实在太过分了，遍体鳞伤的，加上慕容珏宸的死，让她倍受打击，估计两人很难复合了，但是姐姐只剩下两年的寿命了，我不忍心让她一个人。你再等等我，好不好？” 王云以前只知道青鸾的身体与别人不同，需要时时吃沣王的解药，但摆脱沣王之后，就一直是济世在医治她的身体，再后来就是紫凝。长久以来，王云只以为这病难治，却万万没想到，她只剩下两个年头。 紫凝见王云发愣，便用力掐掐他的耳朵，重新问道：“好不好？” 王云有些僵硬的点点头，同样在紫凝耳边小声说：“好，但你要常给我写信。我还会派人去西域寻找火焰龙的。” 紫凝却微微摇头：“火焰龙不要找了，深入那种迷沼之地，不知要死多少人才能找得一条火焰龙，太造孽。” 紫凝这边跟王云说完话，两人才分开，一转头发现鹤庆雷术这帮人全都眼睛直勾勾的看着他们两人，紫凝脸色大囧，张口骂道：“你们看什么看，不要脸！” 鹤庆摸摸鼻子含糊说道：“虽然这不是光天化日，但好歹也是众目睽睽，居然反过来说我们不要脸……” 雷术抱着剑亦学着鹤庆的语调：“哎呀……犹记得当年我与王大统领一起在福临殿当差那会……王大统领终年不见笑脸，治下极严……想不到今日……啧啧……” 雷术曾经是王云的手下，王云对他自然是毫不客气，当即就恐吓道：“你小子是不是皮紧了？！” 吓得雷术急忙躲在鹤庆身后。但胡大罗却及时出声，将一切拉回正题：“咳咳……你们都在说些什么不正经的？咱们一起来，难道不是为了劝玄凰将军留下的吗？” 鹤庆和雷术这才刚反应过来，赶紧收了嬉皮笑脸，气氛也变得凝重起来。只听雷术先说：“将军，这好好地，怎么突然就要走，你的救命之恩，总得给我机会还吧？” 青鸾神色淡淡的说：“此事我当时就说过，不用你报恩，只要你好好振作。“ 鹤庆见雷术说的不行，把他拉到身后，自己出马劝说：“将军，要我说，您就别走了。您看您身居要职，不愁吃不愁穿，威名赫赫，可是您一旦离开，就孤身一人，不但每天都为衣食住行发愁，没有我们这帮兄弟，只能孤孤单单的。” 鹤庆这一番话可谓语重心长，就跟胡同口卖瓜的老妇人一样的口气，听得青鸾都想上前抽他。但有个人却比她动作快——只见紫凝闪到鹤庆面前，怒道：“鹤庆，你胡说什么呢？当本姑娘是死人啊！” 见紫凝这么说，鹤庆急忙看向王云，不明所以的问道：“王云刚刚不是把你留下了吗？你舍得他吗？” 王云把头扭到一边，不看鹤庆的小眼神，幽幽说道：“紫凝会跟千秋大人一起离开，她答应我，会经常给我写信。” 一句话堵得鹤庆差点喷出血来，只得也退到一边，给胡大罗使个眼色。胡大罗会意，清了清嗓子，在青鸾面前站的笔直，严肃说道：“将军，说实话，不知道你有没有发现……” “别墨迹，有话快说。”青鸾皱眉催促道。 胡大罗闻言，身子又挺了挺，接着说道：“将军你以往离开……离开我们，总是会半路被劫走，可见，将军就算武功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所以将军还是该留下来，免得外面的匪徒，再见色起意，到时我们离得远，想救都来不及！” 被胡大罗这么一说，再回想过去的种种，青鸾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每次都是离开独孤长信，半路就被劫，第一次是被宋袭劫走，第二次是被慕容沣劫走。但这不代表同样的事情会发生第三次吧？ 青鸾思付着，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一阵马蹄声，是玄凰营的人来了，只听巴斯在马上粗着嗓门说道：“有我们在，谁敢劫色？不要命了！” 青鸾微微弯起唇角，跟胡大罗说道：“忘了告诉你，这次玄凰营是要跟我一起走的，所以你们放心吧。” 胡大罗恼怒的转身跟巴斯他们吼道：“你们不好好的待在这喝酒吃肉，瞎凑什么热闹？！” 巴斯嘴拙，一时想不出话来应付，只把之前青鸾教他的话又说一遍：“要你管？我们玄凰营只听命于皇帝！” 气的胡大罗原地走两步，随即走到鹤庆身后，气恼的说：“我没辙了，你们说怎么办吧？！” 318.第318章 了断 雷术此时得意道：“玄凰将军不仅武功好，更善谋善辩，我早想过我们劝不动她，所以早做了准备！” 话落，只见雷术一挥手，这宫墙上突然就亮起了大量火把，埋伏的士兵全都冒出头来。 青鸾挑眉看向雷术，嗤笑一声问道：“你就是这么报恩的？” 雷术尴尬的低下头小声道：“是将军刚刚还说的，不用我报恩，难道将军想出尔反尔？” 紫凝见这么多人围着，皱眉看向王云。王云则急忙撇清说：“别看我，雷术可没提前跟我说。” （但这不代表他提前没有得知消息，毕竟整个皇城都在禁军的监管之下。） 巴斯和图泰没想到雷术会动用这么多人来留住青鸾，当即都拔出马刀来说道：“将军别怕，我们玄凰营冲出这里的本事还是有的！” 雷术哪里是真要跟青鸾动手，见巴斯和图泰有些当真了，当即裂开笑脸解释道：“巴斯图泰，你们别意气用事，我哪里是真要跟你们动手？只是不想让你们将军走罢了。” 说着又走到青鸾跟前，劝道：“毕竟咱们千辛万苦才来到荣阳，中间你跟殿下发生什么误会，我们不清楚，但殿下对你的用心天下皆知。俗话说夫妻床头打架床位和，虽然你们尚未成亲，但你早就是我们三军将士心目中的魏国皇后，何苦为了一点小事就要离开？我们倒无所谓，天涯海角，大家还是兄弟，但殿下那边……岂不让他脸上无光？” “皇后的身份太尊贵，我出身低贱，担待不起。至于他脸上有没有光，跟我有什么关系？”青鸾说话的时候已经不看雷术，而是目光微侧，看向雷术身后不远处，站的那个一身白衣的男子。 只见他听了青鸾的话，气的脸色煞白，周身的杀气让人不自觉的竖起汗毛。鹤庆等人觉得后脊发凉，才顺着青鸾的目光转身往后看，在看到独孤长信的那一霎，脸上都是一副受惊吓的模样，立即单膝跪下行礼：“参见太子殿下！” 就连紫凝，也被王云拖着单膝跪下行礼。玄凰营的人犹豫片刻，想着他们只是离开，而不是叛变，犹豫一下还是纷纷下马给独孤长信跪下行礼。 一时间只剩下青鸾站着，与他四目相对。 独孤长信看着她穿戴整齐的样子，没有带一点行礼就准备离开，眼中明灭不定，好像随时都能爆发。但他想到今天自己对青鸾的蹂躏，心中有愧，还是克制自己的脾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说道：“刚刚的话，我可以当做没有听到。” 可是青鸾心意已决，她认为自己不需要任何人的原谅，所以冷冷回答说：“不必，我说了就是说了。” 独孤长信此时的确是生气的，但他为了让青鸾能够留下来，选择暂且忽略她刚才的话，转而问道：“就算真的要走，又何必急在一时，现在夜深了，不如等明天再从长计议。” 他认为自己已经够低声下气，可是青鸾却丝毫不领情。 “太子殿下为报父仇，不能耽误一时一刻攻打荣阳。我现在的心情与你是一样的，一时一刻都不想再见到你。想必殿下能感同身受。” 见青鸾如此出言不逊，雷术忙在旁边拉扯青鸾的衣角，低声劝道：“殿下都给你台阶下了，你怎么还说这些气话？” 独孤长信的眼色暗了再暗，黑色的瞳仁不见一点光彩，就像两个黑洞，仿佛要将人吞噬。深吸了几口气，才忍住不上前将她绑回去的冲动，而是沉声无奈说道：“今晚那样对你……是本宫不对，可是你不能走，两年时间……两年后你让本宫一个人怎么办？” 独孤长信的声音低沉，虽然不大，但谁都听出其中的力竭，两年的时间，他突然就不敢去想象。人活着，还能再相见，可是人死了，就再也没机会了。 青鸾唇瓣微微颤抖，眸光闪烁，死一样沉寂之后，听她沙哑的声音说：“你没什么不对，是我要杀你在先。” 王云雷术他们听了这些话，大约也明白了原委，更是大气不敢出一下，只恨自己为什么不能钻到地下去，生怕太子殿下日后会杀人灭口。 独孤长信漆黑的眸子终于燃起一点光亮，以为青鸾说了这话，就有转寰的余地。甚至激动的向青鸾走了过去，可他没想到，才走了两步，青鸾接下来却说： “你做的，都是为了魏国江山，为了你自己的自由，没有什么对错。只是我心里难受，想要安静安静。所以，两年后，如果我活着，我们还可相见。如果我死了，希望你能娶一位贤良淑德的皇后，不要辜负了魏国子民对你的希望。毕竟……为了他们，你付出了我。” 说完青鸾生硬的扯了扯唇角，转身就上了巴斯带来的她的坐骑，紫凝随即也上了一匹马，玄凰营的士兵全都调转了马头，往宫门方向。 只是宫门还没开，进了荣阳之后，大小的城门都是由雷术统管，所以青鸾不得不再跟雷术说话：“雷将军，请你下令开门” 雷术眉头微皱，犹豫一下还是站起身来，挡在青鸾前面，劝道：“难道将军真是如此绝情之人吗？” 青鸾嗤笑一声：“是不是与你有什么关系？开门。” 雷术哪敢擅自开城门将青鸾放走，还是看向独孤长信，听从他的指示。 谁知雷术刚看向独孤长信，独孤长信便怒道：“放她走！谁都不许再拦着！本宫离了她日子照样过！” 闻言，王云、雷术、鹤庆一帮人全都起身让开路，且面面相觑，谁都知道，但凡有人说“离了你日子照样过”这样的话，潜在意思都是——这日子不过了！青鸾倒是走了，可苦了他们这帮在独孤长信手底下讨生活的兄弟了。 青鸾亦回头，神色复杂的怒视了独孤长信一眼，随即娇喝一声，坐骑便飞奔出去，玄凰营的人紧跟在后。 夜色浓，玄凰营的人又都穿黑色，所以他们很快就消失在夜色里，快的让人心里空落落的。 眼见着宫门关上，王云等人恭敬的在独孤长信身边站好。而独孤长信则气的有些发抖，面色铁青，像要杀人。 只有王云大着胆子问道：“殿下，这次是真的要了断了吗？” 319.第319章 爱美人不爱江山 王云问完话，独孤长信却没有回答，只沉默了一会，突然便发怒，用内力对着虚空喝道：“还愣着干什么？！快跟上，人要是丢了，你们也不用回来了！” 独孤长信是在命令隐在暗处的朱狱的人，但雷术鹤庆只以为是在命令他们，按住剑就要去追，但被王云伸手拦住，低声道：“殿下说的不是你们。” 雷术鹤庆不知道朱狱的存在，自然一脸懵懂，但他们停下之后，明显感觉到几个黑影从他们头顶上飞过，心中骇然——好俊俏的轻功！ 朱狱的人刚走，独孤长信便沉声跟王云说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说道：“今天是七月初一，殿下，有何不对？“ 独孤长信默默的记下这个日子，然后便出声吩咐道：“等青鸾他们有了落脚的地方，自然有人回来禀报，届时玄凰营每个月的俸禄都要按时送去。” 王云会意，答应下来：“殿下放心，臣一定亲自送到！” 其实给玄凰营送俸禄这种事，哪用得着他王大统领亲自前去？王云安得什么心，独孤长信自然清楚，但他没有点破，只是眉头微蹙，淡淡说道：“另外，明天一早，就传本宫旨意，班师回郦京，让郦京那边准备着，八月十五那天，举行登基大典。” 听独孤长信说要登基，在场的众人一时激动不已，齐齐跪下说道：“太子殿下英明！”激动之色溢于言表，就差喊一句万岁了。 但这些事都是意料之中的，所以独孤长信的脸色并无变化，只淡淡的看他们一眼便转身往回走。此时雷术突然在身后出声道：“殿下，臣还有一事，刚刚忘了说了。” 独孤长信的步子停下，微微侧过头来问道：“什么事？” “我们进了荣阳皇宫，把这里搜遍了，也没找到皇后丁念和齐国太子慕容夏木，或许是逃走了，要不要下通缉令？” 其实这事不是独孤长信忘记，他只是有意忽略，现在雷术提起，他只好明确了说：“你只要对外宣称，齐奉帝在荣阳城墙上以身殉国，其皇后和太子，随之在宫中殉葬。其他的，不用管，本宫自有道理。” 这话说的明白，雷术自然不会再去自讨没趣，答应了便恭敬的退到一边。而独孤长信自然也没再停留，眨眼间便消失在夜色中。 翌日，魏国大军班师回郦京，齐国大半的领土都划归魏国所有，南面则归东夏所有。齐国慕容氏如同一阵烟花，在历史的舞台中霎那一现，二世而亡。 同日，魏国朝廷也颁布旨意，宣布齐国奉帝以身殉国，皇后丁念及太子慕容夏木殁于宫中。 史记： 齐奉帝慕容珏宸，齐景帝四年生人，为南宫皇后嫡子。两岁，南宫世家获罪，同年，南宫皇后受家族牵连，亦获罪薨于宫中。时奉帝被疑血统，景帝念其幼，留其性命，流放于苦寒之地。 奉帝年幼流放艰苦，受尽欺凌，幸得南宫皇后陪嫁嬷嬷照顾，奈何八岁时，嬷嬷亦死。自此一人孤苦四年，至十二岁，景帝感念先皇后，查南宫皇后清白，遂将其接回宫中，立为东宫太子。 然奉帝虽为太子，常受沣王牵制，此间传奉帝好男风，性暴戾奢侈好****，为世人不屑，惹沣王掉以轻心。 景帝二十四年十一月初一，奉帝娶太子妃赵氏，大婚夜四皇子叛乱，帝杀四皇子。 腊月，外有魏国大军压境，内有沣王谋反，举兵进皇城，奉帝调岚河守军进京，败沣王，沣王技穷，借机关逃窜。逼宫乱军误杀太子妃赵氏，景帝亦病倒，帝大悲，举丧悼念亡妻。 时隔半年，齐夏交战，景帝病危，沣王卷土重来，攻占荣阳，奉帝败走南国。得南国大王相助，借道马岭，引罗耿张淼大军来援，得南国公主丁念财力支持，北上一路势如破竹，直捣黄龙。 同年腊月，奉帝率军回到荣阳，登帝位，立南国公主丁念为后，追谥赵氏为孝文德皇后。 奉帝为人能伸能屈，隐忍复国后，奢侈****本性毕露，大肆选妃充盈后宫，隔年又将后宫佳丽全部驱逐，心性难定，让人揣摩不透。同时，皇后产子，满月即被封为太子。 奉帝二年末，魏国惠安帝死于东游途中，查其根由，皆因齐国皇后而起，魏太子震怒，举兵伐齐。 魏国来势汹汹，奉帝此时与东夏在南方恶战，唯有皇后带领十万大军拼力抵抗，时有奇人赤雀献计天幕阵，后纳之，退败千里，终困魏国十万大军于宛城，断水绝粮。 齐国就此可扭转乾坤，但四月时，奉帝亲到陶城，不听劝阻下令撤天幕阵，是以魏国十万大军逃出生天，北过固原，奉帝再无险可守。 六月三十日，大雨，魏太子未报父仇，亲自率军兵临荣阳城下，奉帝未出兵，得魏太子善待百姓之诺，跳下城墙，以身殉国。 齐国国祚二十八年，二世而亡。 史书上关于齐奉帝慕容珏宸的记载，寥寥不过千字，关于太子妃赵妍姗的记载更少，但对于慕容珏宸的死因，却是中说纷纭。 因为天幕阵下的宛城，眼见着已经成为一座死城，齐国胜利在即，为何奉帝却突然放虎归山，这件事是后人永远都想不通的。毕竟从奉帝之前的手段来看，他并不是个无脑的人，相反，人人都说他狡诈异常。 所以关于齐国的败亡，就出现了以下几个版本： 一、齐奉帝太过自负，认为天幕阵是歪门邪道，自以为不用依靠赤雀的天幕阵，亦可打败魏太子。（但显然这个说法不靠谱，因为齐奉帝本人就透着邪气。） 二、齐奉帝下令撤天幕阵之前，曾与魏太子交战，迫于魏太子的压力，撤了天幕阵。（这显然也不成立，在沧澜岭，奉帝一人对付魏夏联军，都没胆怯一点。） 三、宛城里被困住的不止是魏国十万兵马，还有当世最传奇的女子——玄凰大将军独孤千秋。传闻有人目睹此女子曾多次出现在奉帝左右，因此猜测奉帝撤阵的原因，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不舍得红颜薄命，只好舍了万里江山。（这个传闻，后来虽然被魏国在多处史料中故意抹去，但在民间传的非常广泛，百姓都相信，这是一个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故事。） 320.第320章 一条神奇的小蛇 话说青鸾带着玄凰营的人离开荣阳，一路往南走，跑了一宿终于停下歇息。 看着早晨刚出的太阳，青鸾坐在一颗大树的树干上，懒懒说道：“今天，真的是我人生中最自由自在无牵无挂的一天。” 巴斯他们都坐在地上吃着干粮，听青鸾说话，嘿嘿笑道：“将军放心，以后自由自在的日子还多着呢！” 图泰亦附和道：“就是，待在朝廷里憋得慌，不如咱们出来，觉得这空气都好闻，兄弟们说，是不是？” 玄凰营的士兵都跟着说“是”，不为说好听的给青鸾听，他们这话是真心的，北狄人一向都是游牧生活，不喜拘束。 紫凝坐在一块羊皮上，仰头看树上的青鸾，出声道：“姐姐，自由自在是好，但有件事，你得早点做打算。” 青鸾垂眸看紫凝，弯了唇角问道：“什么事？” 紫凝站起身来拍拍屁股，转身看了玄凰营这些人一眼，扬声说道：“你看我们这一大帮人，总得吃喝拉撒吧，得有个落脚的地方不是？” 青鸾看紫凝说着话眉毛都飞了起来，淡淡说道：“既然你说起此事，想必是一路都惦记着，既然有想法，不妨出来，大家参考参考。” 紫凝咧嘴一笑：“真是什么都瞒不过姐姐的眼睛。我是想，反正这帮汉子都不是种地的料，不如咱们也入乡随俗，占山为王，做土匪！谁也管不着咱们，如何？” 青鸾听紫凝说完以后，神色有些复杂，看向玄凰营的人，只见他们个个也神色古怪。 久久的，巴斯犹豫的出声道：“紫凝姑娘，你别当我们不知道土匪是什么，咱们好歹也是正规军，现在自己出来混，不好做这太没脸的事儿吧。” 紫凝却不以为然，振振有词的说道：“想当年，齐国头号大土匪荆十娘也是一女子，手下土匪上万，黑白两道都怕她三分，就连龙霆府的苍生棋局，她都去得，羡煞多少英雄！” 青鸾在树上听着好笑，出声问道：“你怎么不说那荆十娘是个什么下场？” 紫凝神色一顿，含糊说道：“虽然被姜总管一掌打死，但好歹也风光过了嘛！” 青鸾弯着唇角不再说荆十娘，转而说道：“到底干什么，咱们从长计议，不用急在一时。跑了一晚上，大家先睡会吧。”说着话青鸾抬头看看越发耀眼的太阳，满脸都是阳光浅笑着说：“这么好的太阳晒着，一会就让人困了。” 玄凰营的人确实也累了，吃了东西就各自打了铺子，在大树下睡觉，唯有青鸾坐在树上还睁着眼，时刻注意着周围的情形。 大约过了半天的功夫，紫凝睡醒了，在树下给青鸾挥手。青鸾看见后，运轻功轻轻的从树上落下，没有发出一点声响。站在紫凝面前低声问道：“你干什么？” 紫凝挑着眉小声说道：“这林子茂密，肯定有不少兔子、野鸡，咱们去打两只来吧，等会他们醒了一起吃。” 青鸾蹙眉说道：“可是总得有个人望风吧？” 紫凝贼笑一下说道：“这好办。”说着就蹑手蹑脚的走到巴斯旁边，忽然就捂住他的嘴，拧他的耳朵。 巴斯原本睡的正香，突然被人拧耳朵，大惊，可是刚想出声就发现嘴巴被人捂住，睁大眼睛一看，却是紫凝一脸坏笑的看着，比出一根手指，示意他不要出声。 巴斯这才松口气，点点头，待紫凝的手拿开后问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紫凝小声笑着说道：“我跟姐姐想去打兔子，你起来把风，别出了事，我们一会就回来。” 巴斯无语的看了这两个女人一眼，他们的干粮还能吃好几天呢。但既然是关于吃肉的事情，他还是点点头说道：“去吧去吧，我上树守着。” 巴斯答应后，青鸾和紫凝便悄声离开，往林子里去了。一路上紫凝也没再提独孤长信的事，只执着的问道：“姐姐真的不考虑去当土匪吗？” 青鸾斜着眼睛看紫凝一眼，好奇的问道：“你被沣王抓来之前，肯定也没少受欺负，之后便一直是混迹宫闱的，怎么会对做土匪情有独钟？” 紫凝嘻嘻笑着，说道：“其实我小时候住的村子里，没少被土匪欺负，就连县太爷都吓得不敢矛头。但那时候我就觉得当土匪真好呀，吃香的，喝辣的，为所欲为，还没人管束，简直就是上辈子积了德，这辈子才能做土匪！” 青鸾无语的看了紫凝一眼，玩笑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已经不学好。想我小的时候，没吃没喝，天天想只要有块红薯填肚子，就心满意足了。” 两人说着话，突然旁边草丛有动静，紫凝赶紧给青鸾使眼色，低声道：“姐姐，有兔子！” 青鸾勾起唇角，手中的匕首已经飞出去，插进草丛中。紫凝知道青鸾一向箭无虚发，当即不再故意压低声音，大声说道：“姐姐出手就是快，以后如果天天吃野味，也是不错的。” 紫凝说话间，就要扒开草丛，去拿她心目中的兔子，但却被青鸾挡住：“你可仔细了，里面根本就不是你心心念念的兔子。” 紫凝惊讶的抬起头，张大嘴巴问道：“哈？姐姐怎么知道不是兔子？” 青鸾见她不信，手掌凝力，向草丛打了一掌，掌风将草全都打飞，只剩下那把明晃晃的匕首，固定着一条小蛇在地上垂死挣扎，还吐着红红的信子，一副不怕死的样子。 紫凝见这条蛇长得通体乌黑，就连腹部都是黑色，没有一点杂色，甚是奇怪，好奇的围着它转了一圈，新奇的跟青鸾说：“姐姐，你看，这条蛇长的真是奇怪，通体乌黑，瞳孔也不是倒竖的，好像通灵性，是我在济世的书里都没见过的！” 经紫凝这么一说，青鸾也发现这条小蛇的异常之处，蹲下身子仔细看了两眼，说道：“你看它的头，也不是三角形，像是无毒。” 321.第321章 又见故人 两人因为好奇，便围着这条黑蛇一起蹲着，你一言我一语的开始研究起来，竟然把打兔子的重任给忘了。 “姐姐，你看它的眼睛，好有趣，竟然跟人一样，分黑白。” “恩，我看见了。你发现没？我用匕首刺穿它的身体，它竟然没有出一点血。” “姐姐你看，它的牙好尖。” “恩，我看见了。你发现没？它摇头甩尾的样子，好像还蛮可爱的。” “姐姐，我要带走它。” 紫凝说着话已经忍不住从自己身上撕下一根布条，在青鸾的帮助下，将蛇的嘴巴缠起来。那条小黑蛇，仿佛有灵性一般，见紫凝缠住自己，一下泄了气一般伏在地上，一动不动闭上眼装死起来。 青鸾见它老实了，笑着拔起匕首说道：“济世的《万物志》都没记载，可见是个稀罕物件。” 紫凝把小黑蛇放进自己随身携带的小布袋里，然后跟青鸾说道：“这可未必，说不定是它不够格进济世的万物志。”话落只觉得小蛇在她布兜里一阵疯狂的扭动，紫凝跟青鸾对视一眼，又改口说：“不过看它这通体的架势，也不像个凡品呀。” 果然，这话一出，里面的小蛇立即又安静下来。 两人都觉得像是得了宝贝，被这小蛇逗的开心不已，但就在此时，只见他们来的地方，也就是玄凰营歇脚的地方，突然惊起一片飞鸟。 青鸾的笑脸一下沉了下来：“不好，他们出事了。” “未必，说不定是他们都醒了。”紫凝还是先往好的地方想。 青鸾却快速往回跑了起来，一边跑一边跟身后的紫凝说道：“这些飞鸟范围非常广，像是人的杀气，绝对不是巴斯他们。我先走，在后面别暴露了自己。” 青鸾说完便运起轻功，眨眼的功夫便消失了，紫凝则一个人在后面按着布袋继续徒步奔跑，谁叫她武功不好呢？ 青鸾赶到的时候，玄凰营的人已经全部被一帮土匪包围起来，双方人马拔刀对峙，而且巴斯已经被人抓住摁在地上，用来威胁玄凰营其他人。 这样的情势，青鸾自然不能冒冒失失的就出去，只先躲在暗处观察。 不需要她多等，土匪头子就走了出来，只见那人拿了一根狼牙棒，得意的从后面走出来扎了一头的小辫子，一看便是北狄人的装束。 青鸾隔得远，只能看到这样一个特征，自己心里嘀咕，齐国为什么会有北狄人？但她没嘀咕几句，就听那土匪头子开口说：“巴斯，没想到吧，有朝一日，你还能落在本王子手里！” 一听这话，在看那人的侧脸有几分熟悉，青鸾恍然大悟，原来这是当初攻打北狄时，拼死逃走的那位北狄王子——沙林贝！ 想不到时隔两年，他竟逃到中原做起了土匪！玄凰营的人在他眼中就是叛徒，绝对不会手下留情。 青鸾大约看了看沙林贝带来的人马，左右也不过两千多，只要破了这个包围圈，玄凰营的人收拾他们根本就是小菜一碟，现在要命的事巴斯被他们抓住。 青鸾这边想着的时候，只见沙林贝愤恨的用狼牙棒打巴斯的后背，打一下骂一句：“这就是叛徒的下场！” “看我让你也尝尝阶下囚的滋味！” “你们不是很厉害吗？！现在还不是被我抓住！” “待会那个娘们回来了，看我当众扒了她，告慰父王的在天之灵！” 青鸾远远的听着沙林贝的污言秽语，不屑的弯了弯唇角，随即拉弓引箭，照着沙林贝拿狼牙棒的手就射了一箭。 沙林贝毕竟不是吃素的，察觉异常，及时收手，箭从他手腕上擦皮而过，破了皮并无大碍。 但这一箭引起了沙林贝的警觉和愤怒，提着琅琊棒就从土匪的包围圈冲出来，大吼大叫：“独孤千秋！你给老子出来！躲躲闪闪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 青鸾躲在暗处，唇角始终勾着一抹笑意，无暇多想，运轻功一眨眼便到了巴斯身边，手脚利落的将那两个摁住巴斯的土匪解决掉，动作之快，让这一圈土匪都看愣了。 青鸾一边悠闲的给巴斯解绳子，一边不屑的说道：“沙林贝，两年多不见，你怎么还没有一点长进？” 沙林贝这才听到声音转过身来，见巴斯已经落在青鸾手里，二话不说，愤怒的就提着狼牙棒向青鸾冲打过来。 青鸾眉色一挑，轻松躲过他一击，顺手也把巴斯一把推开，向玄凰营说道：“都别愣着了，快动手，被一帮土匪围着也不嫌丢人！” 玄凰营的人早前因为攻打齐国憋屈了不少日子，现在得了青鸾的指示，一个个眼冒绿光，巴斯与他们对视一眼，玄凰营的人心领神会，都非常默契的动气手来。 不到一会，这些土匪就发现，这玄凰营的大爷们，竟然都不要他们的命，感情是要活捉！ 这边沙林贝一心报仇，哪里还顾其他土匪的死活，只追着青鸾要拼命。 青鸾起先觉得有趣，躲闪了一会又觉得无聊，最终倚在树上，看沙林贝怒气冲天的样子，嗤笑道：“这么长时间，不光脑子你没长进，就连这武功，还是那几招，可怜你练的辛苦。” 沙林贝听了青鸾这两句话，更加生气，怒吼道：“我送你去见阎王！”说这话，一狼牙棒就超青鸾的头打下来。 青鸾侧头躲过，抬腿照他心口就是一脚，沙林贝登时飞出两米远。 青鸾两步上前，将他踩在脚底下，俯视着他沉声说道：“当年攻打北狄，我为了给雷术拖延时间，才装模作样跟你过了百十招，你还当真以为是我的对手？！” 沙林贝被人踩着动弹不了，竟然愚蠢的说道：“当年你不是这样，武功没有这么厉害！” 青鸾觉得好笑，噗嗤一声便仰头小出声来，讽刺道：“蠢货！你以为人人都跟你一样，守着那几招武功，不思进取！你不败谁败！” 说完她又指着巴斯图泰他们得意道：“不用说我，就连巴斯他们，离了你也是日益精进，你看他们，现在哪个比你差？！” 沙林贝艰难的抬起头，仔细看了玄凰营一眼，果然，往日他手底下的小蝼箩现在个个有招有势，以一当百，活捉两倍于他们的这些土匪，根本不在话下。 322.第322章 小家伙不同凡响 沙林贝见果然跟青鸾说的一样，痛恨的用手用头直垂地，就是起不来，嘴里还大骂道：“你们这帮叛徒！杂种！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们！” 青鸾着实觉得他蠢的可爱，见巴斯等人已经将所有土匪制服，赶在一个圈内，让他们手抱头蹲下。她招呼巴斯过来戏谑道：“巴斯，过来把王子殿下绑上，可别叫他死了。” 巴斯笑眯眯的拿着绳子跑过来，一边绑一边奚落沙林贝：“王子刚刚不还神气着吗？转眼就成了阶下囚，哈哈，也不知谁要了谁的命！” 这时紫凝才气喘吁吁的跑过来，见匪寇已经被制服，跑着到青鸾身边说道：“这么快就搞定了，这人是谁啊？” 青鸾倚在树干上，悠闲的说道：“这人啊，说起来还有些来头，北狄大王沙巴布，听说过没？” 紫凝扶着树干，喘气几下，又走到沙林贝跟前，仔细瞅了两眼说：“哦，听鹤庆他们提起过，据说勇猛异常，不会就是他吧？看年纪不像啊，不是说沙巴布早死了吗？” 紫凝的口气轻蔑，听得沙林贝火气直冲头顶，愤怒之下竟然把捆绑他的绳子挣破了，二话不说就冲紫凝扑了过来：“我杀了你！” 距离近，动作快，一时间青鸾也来不及救紫凝。 北狄人一向以蛮力取胜，紫凝若是正中沙林贝十足十的一拳，恐怕凶多吉少了。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紫凝随身布袋里突然蹿出一道黑光，缠住了沙林贝出拳的手臂，竟然硬生生的让沙林贝不能前进一分一毫！ 紫凝看着沙林贝尽在咫尺的拳头，心跳都跳到了嗓子眼，吓得连连后退几步，再定睛看，原来是那条小黑蛇缠住了沙林贝的手腕，只见它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紫凝缠住它嘴的布条，蛇嘴张的老大，像是要怒吼的样子。 而沙林贝此时则脸色通红，被缠住的手腕也涨的发紫，只听他艰难的声音扭曲：“啊！这是什么东西？！我骨头要断了！” 青鸾和紫凝皆看着那条小蛇发愣，一时什么也忘了，哪里还顾得上沙林贝疼不疼。 只见那条小黑蛇不断努力张着嘴，就是发不出声音来，而沙林贝顶着血液不能流动引起的麻木，终于把另一只手放到了小黑蛇身上，想要将它拿来。 但当沙林贝的手刚放到他的身上，就见小黑蛇的眼珠子有些发红，甚至转头看向沙林贝，大张的蛇口，突然就发出一声一声怒吼！ 小黑蛇一声吼，真是吓坏了所有人，整个山林的鸟都惊飞了，这声音哪里是一条蛇该有的？分明是虎啸声啊！ 紫凝又是惊讶又是惊喜，不自觉的就往前两步，对着那小黑蛇说道：“小家伙，你可真厉害！” 青鸾离得近，她清楚的看到那个小蛇眨了一下眼，蛇头抬的老高一副得意的样子，不禁也说起好话逗它：“想必这条小黑蛇是个灵兽，不同凡响。” 青鸾说完话就大胆的冲小黑蛇伸出手，在场的众人都是心里一惊，倒吸一口气，生怕这个小东西再把青鸾给缠住。玄凰营的人已经拔出马刀来，想要上前连沙林贝的胳膊一起砍了。但被青鸾伸出另一只手，示意他们稍安勿躁。 只见那条小黑蛇，似乎非常得意，又有些害羞，摇着尾巴就离开了沙林贝的手腕，投入青鸾的掌心。 但出乎意料的，小黑蛇变得非常温顺，眼皮还半垂着，似乎有些心猿意马。 紫凝凑过来皱眉说道：“难道这是条雄蛇？不然怎么见了姐姐就温顺的不得了？” 青鸾和紫凝两人光顾着看这小家伙，竟把沙林贝忘到脑后，幸好巴斯和图泰眼疾手快，才把试图再动手的沙林贝拦住。 这回图泰取了铁链子来，把沙林贝绑的牢实之后，过青鸾这边清清嗓子说道：“咳……将军，莫要再看你那神兽了，说说这沙林贝怎么处置？” 青鸾转过头来，眨眨眼睛愣了一下说道：“他是你们北狄的王子，咱们现在也不是出征，怎么处置你们自己说了算。” 巴斯闻言啐了一口：“他爹活着的时候他是王子，现在北狄都覆灭好几年了，还拿王子的身份压谁呢？照我说，杀了算了，免得以后他再生事。” 图泰却认为不可，劝道：“毕竟曾经主仆一场，咱们也不能太无情，我觉得还是放了他吧。” 随后玄凰营其他士兵也跟着说起来，有的同意巴斯的话，有的赞同图泰，最终双方争辩个不休。青鸾无奈，只好出面说：“既然你们犹豫不决，那就把他交给我吧。” 巴斯眼睛微瞠，问道：“将军要他干甚么？” 青鸾瞥一眼气的脸色通红的沙林贝，戏谑的语气说道：“我见他蠢的可爱，就把他留在身边养着，怎么样？” 图泰沉思一会，摸着下巴意味深长的问：“将军这是要把他当宠物养着？” 青鸾挑眉看向紫凝手中的小黑蛇：“唔，就把他跟这小家伙一起养着，好不好？” 紫凝自然明白青鸾的心思，头也不抬便说：“姐姐要发善心，我哪敢说不好。” 这边沙林贝已经不能忍，目疵欲裂，声嘶力竭的冲青鸾吼道：“独孤千秋！你杀了我！啊——！你有本事就杀了我啊！” “杀人易如反掌，本将军乏了，想换个玩法。人人都说狼是养不熟的，本将军今天就想试试。”青鸾轻巧的说着话，就从身后士兵手里拿了一块抹布，塞到沙林贝的嘴巴里，防止他咬舌自尽。“ 处置了沙林贝，再转身看那蹲在地上的两千土匪，青鸾一时有些头大，沉吟片刻说道：“我知道，你们当中必定有人是被沙林贝强行抓来的，今天我给你们一次机会离开，以后我玄凰营的人也不会有任何追究。“ 青鸾说完话，便沉着目光看他们，见没人敢动弹，又给玄凰营的人下命令说：“你们别围着他们，把路让开，我说话算数。“ 玄凰营的人让开路之后，果然那些蹲着的土匪开始陆陆续续有人站起来，慢慢的一步步后退，直到离开一段距离才敢转身撒腿就跑。那些原本不敢动的土匪，见离开果真没事，便也放心的跟着跑了。 陆陆续续的，最终过了半个时辰后，剩下两百多个人，再没人离开，仍旧蹲在原地。 323.第323章 贪于享乐，天理不容 青鸾手里拿根狗尾巴草，一只脚踩在路边的大石头上，痞气十足的看着他们悠闲说道：“这大热天，都别蹲着了，起来吧。“ 土匪们将信将疑的站起身来，个个都低头偷偷的看青鸾，不知这位名震天下的女将军会如何处置他们。 只见青鸾刚要说话，又突然沉下气去，指着紫凝说道：“你这丫头不是一直想当土匪嘛？姐姐今天就成全你，快来把他们处置了。“ 说着话青鸾已经上千把紫凝手中的小黑蛇夺过来，自己坐在石头上逗它玩。 紫凝鄙视的看了青鸾一眼，然后便沉着脸走到这帮土匪面前，拿出紫域夫人那套气势，说话让人看不出喜怒：“你们这些人，无非分三种，一是沙林贝的心腹，见主子在这所以不肯走。二是一心要当土匪的，大概是山下犯了什么事吧，左右是不能回去了，留下来或许还能捡一条命。这第三种，就是没有主见的老实人，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 紫凝一边说着，一边观察他们的神情，还拿了一柄剑在地上陆续画了三个圈，话说完圈也画完，然后就指着这三个圈说道：“现在就请你们三路人分别站到这三个圈子里。那沙林贝的心腹也不必多心，只管站出来，我姐姐仁慈，既然不杀沙林贝，自然也不会为难你们。“ 这二百多个土匪犹豫半天，最终还是听紫凝的话分别站好。沙林贝心腹的那个圈里，只站了两个人，都是膀大腰圆的。那一心当土匪的只有二十几个，剩下的近二百人竟然全是没有主意的。 紫凝在他们站队的时候，便一直在打量他们的神色，等他们都站好之后，垂着眸子又重重的说道：“我再说一遍，你们务必要老实选择好自己圈子，否则被我查出有人撒谎……“说到这里，紫凝故意停下卖关子，脸色故作阴险的样子指指青鸾手中的小黑蛇接着说道： “看见没，这条蛇可是有灵性的，谁要是撒谎……一会它就会将谁咬死……” 话说这小黑蛇也着实通灵性，似乎听懂紫凝在说什么，竟然非常配合的又转过头来，朝这两百土匪呼啸一声，吓的山中鸟兽一阵飞逃。 当然，这些没怎么读过书的土匪也相信了紫凝的话，毕竟这条蛇太过古怪，让人不得不信它真的是条神兽。 所以过了没一会，就陆陆续续开始有人移动，最终移动的结果是，沙林贝的心腹有三个，犯事被迫落草为寇的有八十，剩下一百二三十个人都是老实人。 紫凝惬意的坐在青鸾旁边晒太阳，见他们都站好，才开口自圆其说：“好，既然你们都非常识相，做了选择，那本姑娘就不让这灵兽来试你们了你们了。” 巴斯在旁边看的一头雾水，也凑过来问道：“紫凝姑娘，你到底想干什么呀？” 紫凝一脸理所当然的回答说：“当然是想干土匪呀！待会咱们就去他们的老巢，正式占山为王！” 闻言玄凰营的人都齐齐看向青鸾，等一个说法。 但青鸾刚刚已经做了决定，所以她此时正面回应他们：“紫凝说的不错，这世道兵荒马乱的，咱们这么多人也没什么去处，不如就落草吧，活的痛快。我都想好了，玄凰营的名头太大，容易把人吓着，所以我们要隐姓埋名，就叫青帮。” 青鸾既然发话了，玄凰营的人自然没话可说，只得默许了。但巴斯却心里仍旧有些挣扎，为了表示抗议，他还问了个问题：“为啥要叫青帮？不叫玄帮凰帮？” 见巴斯一脸幽怨的样子，青鸾跳下石头，拍了他的脑袋一下嗔道：“因为我叫青鸾，所以就叫青帮！有意见自己藏在心里！” 巴斯吃了瘪，自然一声不吭的闪到一边，还故意喃喃道：“都说女人感情不顺，就会变得反复无常！” 青鸾只当没听见，转身来到这些土匪面前，命令道:“既然你们都不打算走，那就只能跟着我，以后我的命令必须听，违令者斩！可能做到！” 青鸾突然沉下脸色的样子，着实吓人，最后一句语气颇重，吓得这些土匪身子站的笔直，齐声回答道：“能！” 青鸾点点头，又继续说道：“刚刚按照紫凝的话，将你们划分成三种人，这第一种，是沙林贝的心腹，我命令你们以后还跟着沙林贝，只是你们的任务不是伺候他，而是看住他。如果他跑了，你们也别活了。” 青鸾说着话，从袖中拿出一个药瓶，倒出三粒药让他们服下，然后幽幽说道：“我给你们吃的事剧毒，每月需问我要解药，否则就会七窍流血而死。” 沙林贝的心腹自然对沙林贝多些了解，她这是要利用这份了解，困住沙林贝。当然，她给他们吃的也不是什么剧毒，不过是平常补血的药罢了。 接着青鸾走到中间圈子里的人面前，这些都是在山下犯过事的，不当土匪就得坐牢，无路可退。所以青鸾对他们倒是放心不少，只淡淡说道：“你们犯过事，大概也都胆子不小，以后有打架的事自然会找你们，平时就负责在山上看看门。” 青鸾的面色仿佛对他们颇为倚重，说完还拍拍其中一人的肩膀。然后是面对这帮所谓的老实人，青鸾突然弯起唇角说：“至于你们，就负责种地，种出的粮食，给我这帮兄弟吃。” 说完她还自己干笑了两声，见其他人都面无表情，才收起笑容，随便指了一个土匪，吩咐道：“就你吧，前面带路，去你们的土匪窝瞧瞧。” 齐国多山路，这片更是深山老林，匪患横行的高发地带。青鸾等人跟着那领路的土匪走了好一会才转到一个不起眼的山头上，周围是被群山包围着的，如果不是有人带路，真是好难找。 山头上盖的土匪窝也不似平时看见的那样简陋，竟然全都是白墙红瓦，青鸾老远的看见就弯起唇角来，图泰更是高呼一声，声音在山涧回荡许久不散去。然后跟青鸾说道：“这沙林贝真会享福，竟然在这深山老林里建这么好的房子，老远看着都快赶上将军府了！” 324.第324章 青帮 青鸾不冷不热的撇了沙林贝一眼，在马上弯腰凑近他低声讽刺道：“你身负国破家亡的大仇，居然还在此享乐，真是、天理不容！” 说完青鸾便骑着马，一马当先往 对面的山顶奔去。 黑马的速度快，这山寨的位置虽然在山顶，但好在路途平坦，并不影响黑马的速度，眨眼便到了寨子外面。 青鸾下马，就要推开寨门进去，巴斯却突然小心起来，拦住青鸾说：“为防有诈，我先进去。” 还没等青鸾说话，紫凝就一脚把门踹开，轻蔑的说道：“看沙林贝那蠢样儿，他要是会设埋伏，还能被我们抓？” 紫凝说着话就进了大门，青鸾带着巴斯他们紧随其后，但没等他们走两步，鼻尖就闻到一股浓烈的香气，吓得巴斯捂着鼻子连连后退，还大声说道：“大家快遮住口鼻，以防此香气有毒！” 青鸾亦从没闻过这种香气，不禁皱起眉头，却没捂住口鼻，因为她虽然不知道这是什么味，但她能辨出有毒无毒。 “紫凝，这到底是什么香气？腻的很，我竟从未闻到过。”青鸾不知道自然就问紫凝，她现在医术超群，很少有东西她不能辨识。 紫凝见青鸾问，便用鼻子嗅了嗅，寻着香气飘来的方向走了两步，然后指了指照壁后面说道：“哝，就是她们身上的味道。” 青鸾跟着紫凝往前走两步，看到照壁后面躲着一群花红柳绿的姑娘，她们挤在一起，似乎很害怕的样子，青鸾不解的看向紫凝。 紫凝掩住鼻子说道：“姐姐平时不爱涂脂抹粉，就算偶尔上妆，用的也是皇宫里上等的好东西，自然不知道这民间粗制滥造的东西。” 听紫凝这么说，巴斯尴尬的拿开掩住口鼻的手，躲那帮浓妆艳抹的女人老远，他才不会承认自己是个没碰过女人的男人！ 青鸾明白了这阵香气之后，便转身问沙林贝身边的一个土匪：“她们是干什么的？” 那土匪吃了青鸾的“毒药”，说话自然恭敬：“这些女人都是我们从山下抢回来的，大多是戏班里的，平时会给大家伙唱戏解闷。晚上……晚上便负责服侍王子。” 巴斯一听，又来气，踹沙林贝一脚就骂道：“奶奶的，你可真会享福，十多个女人伺候你一个？你也不怕累死！” 青鸾当然知道，巴斯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也不点破，只走近那些女孩子，好声说道：“沙林贝已经被制服，既然你们都是被抢来的，现在起，你们都自由了，可以下山去找自己的亲人了。” 只是青鸾说完话却没人吱声，也没人走。青鸾奇怪，思付片刻又细心的说：“是不是上山时被蒙住了眼睛，所以不认识下山的路？没关系，我派人送你们下山。” 青鸾说完就要找人送这些浓妆艳抹的女人下山，但她还没开口，就惊讶的看到这些女人全都跪在她面前磕头说： “求女侠不要赶我们走，我们愿意留下来为奴为婢，求您放了沙林贝吧！” 青鸾和紫凝都有些怔愣，怎么回事？沙林贝把她们抢回来，强ˉ暴她们，她们居然还死心踏地？！ 青鸾和紫凝不懂，巴斯他们是北狄人就更不懂了，北狄女子的性格豪迈，从没发生这样新奇的事。 俗话说，不懂就要问，紫凝上前了一步，扬声问道：“你们傻了吧？被这沙林贝****，居然还为他求情？” 其中一个年纪稍大的，反倒奇怪的看紫凝，非常有道理的解释说：“女侠怎么会不懂？这夫为妻纲，我们与沙林贝虽然没有正式成亲，可已经有夫妻之实，身为女子自当从一而终，就算他有万般不是，也是我们的天……这天如何能塌下来……” 一席话下来，呛的紫凝差点吐出血来，见了鬼似的跟青鸾暴躁的说道：“照这女人的说法，我不得……我不得……” 紫凝想说“我不得为沣王守一辈子活寡”，但人多又不方便多说，只得一直结巴着。 青鸾自然明白她要说什么，只僵硬的扯了扯唇角说道：“这大概就是三从四德？可笑。罢了，随她们去吧。” 青鸾说完便冷冷的看她们一眼，只觉得这些女人愚不可及，没再多说便抬步继续往里面走。 果然，如紫凝之前所说，这沙林贝蠢到不行，报仇心切，竟然空巢而出，没留一个男人把门。 正厅里面摆放的有沙林贝平时的宝座，上面蒙了一块虎皮，看起来有模有样的。可是青鸾走过去，却一把将虎皮掀开，嫌弃的说道：“这个味道真难闻，沙林贝也不知多久不洗澡。” 巴斯在一旁说道：“改天，我给将军重新打一头老虎，扒了皮铺上。” 青鸾浅笑着看他一眼说道：“别，放过那只老虎吧，这世道不好，大家活着都不容易。” 而一边的紫凝却是给巴斯他们纠正道：“以后不准叫将军了，咱们已经落草，得管姐姐叫大当家，我呢，就勉强给你们做二当家。” 巴斯闻言撇撇嘴低声道：“紫凝姑娘又不是玄凰营的人，为啥要做二当家？” “我不是玄凰营士兵，可我是玄凰大将军的妹妹，先帝爷的干女儿，做个二当家有什么不可？你再啰嗦，以后生病受伤我可不给你治。” 一句话把巴斯堵的服服贴贴，为了掩饰尴尬，他含糊说：“外面吵闹的很，我出去看看他们又在闹什么妖蛾子。” 见巴斯走了，紫凝跟青鸾使个眼色：“我们也出去看看。” 待青鸾和紫凝出去，山寨门口已经挂好了一面旗帜，正是玄凰的金底黑凤凰军旗，看起来特别耀眼，与这山寨有些格格不入。 图泰见青鸾出来，笑着问道：“将军你看，这旗挂这怎么样？” 青鸾原本带着笑意的脸渐渐垮下去，看着那迎风而动动的军旗，神色有些凝重，过了许久才出声说：“我说过了，我们从今天起叫青帮，与魏国玄凰营没有关系。” 325.第325章 生日，旨意，称帝 青鸾说完就淡淡的又看那军旗一眼，转身独自回了里面。 待青鸾走后，紫凝白了图泰一眼，斥道：“你们都不是傻子，姐姐为什么离开魏国，离开二哥？以后把这些触景生情的东西都收起来，不该说的话也少说。” 玄凰营的人虽然不太清楚其中的细节，但大致的经过还是了然的，毕竟他们曾去齐国营救过青鸾，都知道慕容珏宸与青鸾的关系匪浅。 图泰听了话，自知办错了事，脸色不太好的命令道：“快把这旗子收起来！” 紫凝亲眼看他们把旗子收好，才安心说道：“没事的话，就安排那一百二十几个人去开荒吧。我跟姐姐看看这山寨平时的账务往来，再决定以后做什么。” 其实他们都是头一次当土匪，哪里知道要做些什么，让这些人去种地，除了他们确实要吃饭之外，还因为不知道他们底细，日久才能见人心。 紫凝给巴斯他们安排了事去做之后，便进到屋子里，只见青鸾正抱着小黑蛇一个人发呆。 “姐姐，既然决定要养着这家伙，不如给它起个名字吧。” “是你把它带回来，你给它取吧。” “就叫龙虎兽，怎么样？” 青鸾神色淡淡的，把小黑蛇放到面前的桌子上，浅笑道：“你以后就叫龙虎兽了。” 紫凝见青鸾脸色稍微好转，便在她面前坐下说道：“姐姐，咱们从小都是无父无母的人，活个几十年也不知道自己的生辰，既然你决定要过新的生活，不如就把今天定为你的生日吧？” 经紫凝这么一说，青鸾神色稍顿，继而点点头：“好，以后我的生日便是七月初一了。” 见青鸾答应，紫凝继续说道：“刚刚姐姐不喜欢玄凰旗，不如咱们做一面新的旗帜吧，就用龙虎兽做标记，我总觉得我们是与它有缘，才能相见。” 青鸾看龙虎兽在桌上盘成一个蒲团的形装，也觉得甚好，便点头说道：“你吩咐那十几个女人去绣吧。另外，我们得快点查清楚这周围的形势，不然难免被其它山寨占了便宜，要知道齐国的土匪抢占地盘非常激烈，尤其是魏国刚接管了这半壁江山，匪寇恐怕更加猖獗。” 紫凝闻言，眼角含笑，拿出了一个地形图给青鸾看：“这沙林贝也不是吃素的，我刚刚从那些土匪口中问过了，方圆百里的土匪，就数这座山头最大，因为沙林贝勇猛异常，所以没人敢惹。” 两人这边商量着以后的路怎么走，不必多提。 翌日，独孤长信已经在回郦京的路上，王云在车辇外说道：“殿下，朱狱有人回来送信了。” 独孤长信掀开帘子，平静问道：“怎么说？” “朱狱的人说，千秋大人并没有走多远，离开荣阳不到千里远，便遇到了土匪拦路。” 听王云说到这里，独孤长信冷嗤一声：“还真被胡大罗那乌鸦嘴说中了，每次离开，半路总是被劫。这次怎么样了？带着玄凰营的人，总不至于还被人抓吧？” 独孤长信这不冷不热的口气，着实让王云汗颜，他相信，若他说千秋大人又被人抓了，独孤长信必然是要撒腿就往回跑的，但王云不敢撒谎，便只能实话说道： “如殿下所料，千秋大人制服了那帮土匪，还抓了土匪头子，一起去了他们山寨，落草为寇了。” “你说什么？”独孤长信有点不敢相信，他以为青鸾再不济，也会成立个山庄什么的，就像青铜山庄那样，但做梦也没想到，这女人竟然去做土匪了！ 王云清了清嗓子重新说一遍：“千秋大人带着紫凝、还有玄凰营的人，找了个山头，落草为寇了。”（王云此时心中腹诽：自己去当土匪，干嘛要把我的紫凝也带坏！殊不知就是他的紫凝最想当土匪。） 独孤长信僵硬了片刻，扯了扯唇角说道：“她愿意干什么就干什么，传本宫的旨意，就说玄凰营不与我们一起回魏国，是留在齐国剿匪了，本宫要还齐国百姓一个太平。” “可是玄凰营本身现在就是土匪啊！还剿什么？”王云声音不大，但独孤长信能清楚听到。 只见他脸上又恢复了那份天下独一份的自信，淡淡说道：“青鸾的性格……做不了土匪，黑吃黑还差不多。你只管传旨吧。” 王云只得领命，只是还未转身，想起什么，又说道：“对了，这次的土匪头子可是有些来头，朱狱的人说千秋大人管他叫北狄王子。臣猜测，是不是当年逃跑的沙林贝？” 独孤长信眉头微蹙，思付片刻说道：“既然青鸾能制服他，就不必担心了。告诉朱狱的人，离得远远的，别被她发现才好。” 王云颔首，领命之后便去传信了。 惠安帝二十五年七月二十八日，魏国太子在吞并齐国大半江山后，凯旋回到郦京，为惠安帝举行盛大的祭奠仪式，告慰其在天之灵，之后在百官的拥护劝说之下，于八月十五当天，举行登基大典，正式登基成为魏国皇帝，改元开盛，史称魏盛帝。 魏盛帝做了十几年太子，早已过了弱冠之年，却尚无太子妃，身边就连个侍妾都没有，现在登基为帝，岂能后位仍旧空悬？因此不少大臣都纷纷上书，要求盛帝选门第高贵的嫡女入主中宫，但却被盛帝严词拒绝。 最终百官无奈，只得退步，声称，哪怕不立后，选几个妃子为魏国绵延子嗣，也是好的。但盛帝仍旧不肯，为此事，魏国朝廷天天闹得鸡犬不宁。 幸好没过多久，东夏便派使者来魏国，商议国界的事情，立后选妃的事情才稍稍搁下了。 而青鸾这边，时间过去近两个月，做土匪做的可谓轻车熟路，周围山头都来拜会过了，但明显的是，这些土匪头子根本不把青鸾放在眼里，他们认为青鸾毕竟是女子，成不了气候。 这天，巴斯从山下回来，跟青鸾说道：“大当家，五十里外的石井寨押着一帮人经过咱们的地盘，我看装了不少好东西，要不要截了他？” 青鸾坐在一把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眯着眼睛淡淡说道：“石井寨，有千八百人，债主石天为人跋扈，最喜欢抢劫平民百姓，今天就劫了他吧，放一个人回去，给石天报信。” 326.第326章 你侬我侬，血盆小口 巴斯一直跟着青鸾，自然也学的聪明，心领神会，冲青鸾使个眼色阴笑一下说道：“这石天，碰到咱们，真是他娘的三生有幸。” 青鸾亦回巴斯一个眼神：“去吧，不展展拳脚，他们只当咱们青帮是软柿子呢。” 堂堂玄凰营，收拾这些土匪自然轻而易举，巴斯脸上的表情也是戏谑，转身出去点了人马便下山去了。 巴斯前脚走了，紫凝后脚就从山下回来了，她今天是去集市了，买了些药材还买了些谷物和种子回来。重要的是，她还带了一个人回来——王云。 本来老远听到紫凝的声音，青鸾是笑着迎出来的，但看到王云的时候，她的脸色瞬间沉了下去。 “你来做什么？他又派人跟踪我？” 王云脸色尴尬，命人将抬的东西放下来，哂笑一下说道：“本来呢，我该早点来的，但赶上皇上的登基大典，所以便耽搁了几天。这是玄凰营两个月的俸禄，您看看。” 青鸾眉头微皱：“皇上？” 王云清了清嗓子，回答说：“是啊，俗话说国不可一日无主，先帝只有一子，殿下登基成为皇帝，是迟早的事，越拖，只怕民心不稳。” 青鸾冷哼一声，不想再说独孤长信登基的事，转而看向那一箱箱的俸禄，眸子微眯说道：“我当日离开时，你也在跟前，该知道，我玄凰营已经跟魏国没有半点关系，何况现在，有的只是青帮。” 王云干笑两声说道：“不管你怎么说，玄凰营就是魏国的玄凰营，皇上没有撤你们任何一个人的职位封号，就该领朝廷俸禄。至于您与皇上只见的个人恩怨，不该影响玄凰营的士兵升官发财，是不是？” 青鸾突然上下打量王云一眼，挑眉说道：“想不到王大统领离开了魏国皇帝，竟然也是个口齿伶俐的。” 王云抬头望天，无奈的叹息道：“好歹我也跟你相识这么久了，就不能好好说话吗？做不成同僚，还算朋友吧？” 这时紫凝也上前拉住青鸾的胳膊，嘟嘴说道：“姐姐就别冷言冷语的嘛，王云好不容易来一趟，我还想留他过夜，让他明天再走呢。” 青鸾瞅紫凝一眼，终于弯起唇角说：“好吧，暂且饶过他。你带他到处去逛逛吧，入秋了，这山里景色还不错。” 紫凝见青鸾答应，面露喜色，进门把正在睡觉的龙虎兽抓出来，拉着王云就往外跑了，一边跑还回头跟青鸾说：“我顺便带龙虎兽出去遛遛！” 青鸾笑意渐深，她哪里是带龙虎兽出去遛遛，分明是要给王云看看新奇。 王云走后，青鸾便让人把王云带来的米粮和银钱收进库房，毕竟都是玄凰营的俸禄，她不好真的都给回绝了，如此他们也省了****为衣食担忧。而且两年后，她的大限就到了，到时候玄凰营能回到朝廷当差，也算安慰的出路。 但青鸾却没意识到，收了这些俸禄，便又跟独孤长信有了割不断的联系。她以为只要人见不到，就算没了关系，就算是煎熬。 不多时，巴斯就押着石井寨的土匪们回来了，顺带着把石井寨的战利品也全都带了回来。一时间院子里都有些拥挤。 青鸾自从做了土匪，举止言行也变得随性起来，不再像之前那么拘束。此时她挽着袄袖，一身男子的打扮，坐在门槛上，吃着一个苹果跟巴斯说：“你把这些钱财和平民都带来做什么？” 巴斯按着马刀说道：“我不知道您要人还是要钱，只好都带回来了，具体怎么处置大当家说就是。” 青鸾把苹果核丢到一旁的猪圈里，抬眸说道：“既然咱们做了土匪，那就留一半的钱财，其余的就还给这些百姓，把他们放走吧。” 闻言巴斯冲身后的兄弟们一招手，示意他们把人都放了，然后把钱财也分给他们。不多时间，院子便空荡了许多，只剩下石井寨百十号的土匪。 青鸾干笑了两声，吩咐道：“今天的日头有些毒，正好让他们晒晒这发霉的心，押出去。” 下面的兄弟得令，自然把这些土匪压出去，在寨门口跪着晒太阳。现在正值八月酷暑的季节，恐怕没有比这更折磨人的惩罚了。 院中只剩下青鸾和巴斯两个人的时候，青鸾才出声问：“人放回去了吗？” 巴斯憨笑着回答说：“大当家放心，照那石天以往那作风，必然亲自登门造访！” 青鸾低着头，浅笑着说：“听说那石天耍得一手好长鞭……” 巴斯不屑的说道：“管他耍什么的，定让他有来无回！” 这边青鸾正在算计着石井寨，紫凝却跟王云牵手漫步在红色的枫林小道上。 王云：“两个月不见你，你瘦了。” 紫凝：“在宫里吃叼了嘴巴，出来吃饭自然就不习惯，过几天就好了。” 王云：“等我这趟回去，从府里给你拨两个厨子过来，做的吃食不比宫里差。” 紫凝：“下次还是你来吗？” 王云弯着唇角，执着紫凝的手说道：“我已经跟皇上说过了，以后每个月亲自来给玄凰营送俸禄，皇上答应了。而且，派旁人来看千秋大人，他也不放心。” 紫凝咬着唇低头说：“你公事那么忙，每月往返，是不是太劳累些？” 见紫凝破天荒的说关心他的话，王云笑意更深：“不碍事，这些俸禄都是从荣阳这边就近出的，所以我来的路上只要快马加鞭就行，耽误不了几天。重要的是能见到你。” 紫凝仍旧低着头，但却抬起眼睛看王云，问道：“我跟着姐姐一起做了土匪，你父亲没说什么吧？会不会不同意我们的亲事了？” 王云宠溺的捏捏紫凝的脸，柔声道：“我父亲的脾气我当然了解，所以只说你跟着玄凰将军在外面剿匪，并没有把你们也做了土匪的事告诉他。” “身为人子，你这样欺瞒，是不是不太好呀？” “为了你，先顾不了那许多了。” 两人说话都是你侬我侬的口气，龙虎兽此时正缠在紫凝的手腕上呆呆的听着，但两人的身体越靠越近，眼看着唇与唇就要碰到一起。龙虎兽再也看不下去，突然就张开血盆小口大吼了一声。 不光惊得满山的飞鸟禽兽一阵乱窜，就是王云也惊得退后几步远，冷冷的看着紫凝的手腕，问道：“这是何物？” 327.第327章 龙虎斗 紫凝因为被龙虎兽缠着，除了耳朵能听到声音，骨头也能感受到它的吼声，一时被震的有些头晕，幸好王云及时把她揽入怀中。 紫凝倚在王云的肩膀上，看着龙虎兽，介绍道：“这是我们在来的路上发现的，它长得虽然小小的，但通体乌黑没有一点杂色，叫声就像虎啸山林一样，所以我跟姐姐给它取名叫龙虎兽，你看，它的眼睛还是黑白的呢。” 王云看了龙虎兽一眼，却没太多心思放在它身上，转而握着紫凝的纤腰说道：“我现在眼里只有你，哪还能看得进去一点旁的。” 闻言，龙虎兽大张着嘴又叫一声，然后便自行离开紫凝的手腕，跳到地上，一边叫着一边往回爬，而且这叫声明显带了一种嫌弃的腔调，就差咳血出来了。 这一爬一吼的架势，把紫凝和王云都吓住了，只愣愣的看它爬的不见影子，王云才问：“它这样跑了，还能找回来吗？” 紫凝眨眨眼说道：“根本不用找，它肯定原路回去找姐姐了。每天晚上，在我屋里睡着，天亮了我就找不到它了，仔细一找，一准趴在姐姐的被窝里。” 王云皱眉：“你是说，它喜欢千秋大人？” 紫凝想了一下解释道：“大概因为姐姐体质寒冷，夏天炎热，它想找个阴凉的地方吧。” 王云却否定了她的说法：“怎么会呢，蛇这类动物，都是夏天才出洞，最不怕炎热。既然它通灵性，大概是认主。不过它到底是条雄蛇还是雌蛇？” 紫凝脱口回答说：“我辨认过了，是条雄的。不然怎么会喜欢姐姐，可见蛇都有爱美之心。” 只见王云若有所思，淡淡的吐出两个字：“淫-棍。” 话说青鸾这边，罚那些土匪跪在太阳底下，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便吩咐人说：“去把二当家傲的解暑汤药拿几碗来，给他们喝下，千万别中暑晕过去或者死了。” 那些跪在山寨门口的土匪，原本正想装晕，可是还没来得及闭眼，就被人生摁着灌下解暑汤药，并且灌的人还告诉他们：这是解暑神药，只要喝了的人就一定不会中暑，谁要是中暑晕了，那就是行骗，按青帮的规矩，是要剁手的。 在他们喝完解暑汤药后，青鸾亲自来到他们面前，转了一圈说道：“跪了也有一个时辰了，你们可有什么觉悟？” 土匪们一个个被晒得蔫头耷脑的，面面相觑，他们出来落草为寇，劫道抢财，需要什么觉悟？但眼下人在青帮的手里，面对着青帮的老大，他们就算没觉悟，也得挤出觉悟来，于是纷纷说：不该从青帮的地盘走，有眼不识泰山，不该跟随石天…… 但这些都不是青鸾想要听到的，于是她摇摇头，叹口气说道：“看来，你们跪的还不够久，太阳还没照透你们的心。” 说完青鸾就转身走了，准备去睡个午觉，可是刚躺下没多久，图泰就在外面说：“大当家，那个石天带人来了，在山下拜山，说要见你。” 青鸾立即又从床上下来，出门来问图泰：“他带了多少人来？” 图泰抹抹额头上的汗水，不屑的说道：“他那些人就跟外面跪着的那些一样，不成气候，但石天本人，是骑着一头猛虎过来，兄弟们怕伤着，一时不敢靠近。” 图泰话音刚落，青鸾便觉得脚腕被什么缠住，低头一看却是龙虎兽，不禁弯起唇角说道：“它有猛虎，咱们这还有灵兽呢，走，我跟你一起下山去看看。” 说完青鸾就把龙虎兽从脚腕上拿下来，套在手腕上，不仔细看倒像个黑玉雕的蛇纹镯子。 到了山脚下，远远的便能听到石天那头猛虎的低吼声，青鸾蹙眉跟图泰说道：“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老虎呢。光听这声音，确实有些吓人。” 图泰跟在青鸾身后接话说：“我们北狄多平原，更是没机会见老虎，只听一些过去做生意的中原人提起过，今天见了也是长见识。” 山脚下的寨门口，早已经摆放好了桌椅，青鸾过去便大拉拉的坐下，一只脚还踩在椅子上，十足十的土匪像。 没等青鸾开口，便见那石天按耐不住，张口就是粗话：“你就是青帮大当家的臭娘们？！” 青鸾斜睨着那头三米长的吊睛白额成年猛虎，气势着实与一般的禽兽不同，一般人看着就腿软。 石天见青鸾只看老虎不回话，语气轻蔑的说道：“难道大当家的也被我这猛虎吓破胆？！哈哈……知道怕，就把老子的人和钱财统统还回来，不然你们这帮人，都得给我喂老虎！” 青鸾好笑的看石天一眼，语气难免有些戏谑：“石天，你还真以为凭你这头老虎，我就怕的不敢说话？告诉你，我们这没一个人怕的！” 石天皱眉看一眼周围青帮这些男人，个个虎背熊腰，身形高大，面带杀气，哪个都不是好惹的主。他心里自然就奇怪了，为什么这样一帮男人，会听一个小女子的话？ 心里有疑问，嘴里自然就问出来，只是出口确皆是污言秽语：“臭娘们，你有什么本事让这帮爷们对你唯命是从？是不是用了什么下作手段？” 石天说着还向自己身后的手下使眼色，满脸的淫ˉ荡颜色，他身后的手下会议，也都下流的笑起来。 这边青鸾还没发作，巴斯第一个就忍不了，拔刀就想上前杀了石天。 但还没靠近，石天胯下那猛虎就大吼一声，让人只觉得地动山摇，兽性逼人。 青鸾见状，站起来，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拿了匕首，想要与这猛虎一搏。 然而，她却突然发现，自己手上的龙虎兽不见了，定睛一看，只见龙虎兽正努力的往老虎跟前爬，速度比平时快了许多，不一会就爬到了老虎跟前，对此之下，它还没有老虎的一只脚大。 但那老虎低头看了龙虎兽许久，随着龙虎兽的靠近，他竟然警觉的后退两步。 328.第328章 杀孽太重，私盐贩子 青鸾皱眉看着龙虎兽越来越靠近那吊睛白额虎，也不急着动身，只静观其变。 石天此刻还未觉得什么，仍旧讥讽的说道：“青帮的人都死光了吗？竟然派一条小蚯蚓来，给我这老虎塞牙缝都嫌小！” 龙虎兽大概是能听懂人话的，平生它最讨厌的就是别人把它当成一条普通的蛇，尤其是现在还管它叫小蚯蚓！岂有此理？ 龙虎兽怒了，张口就大吼了一声，那气势比刚刚老虎叫的都吓人，青鸾明显能感觉到脚底下的土地在颤抖，不可思议的勾起一边唇角，跟石天用戏谑的语气说：“石天，它怒了。” 石天也觉得惊奇，但习惯性的故作镇定，坐在虎背上大言不惭的说：“一条小蚯蚓，老子怕它不成？虎兄，一掌拍死它！” 可是石天的话还没说完的时候，那老虎已经不能淡定了，不知是暴躁还是害怕，步子有些杂乱的走来走去。可笑它的主人还不识相的又说了一遍“小蚯蚓”的话，龙虎兽彻底怒了，张口又是一声大吼，这回估计是用了十足的力气，震得青鸾不得不运功保住耳膜，巴斯等人也都及时运功护住耳朵。 可怜了石井寨那些土匪，武功不够，只会些假把式，龙虎兽声音还在这山中回荡，不少人的耳朵已经流出血来，废了。 那头吊睛白额的猛虎一下子暴跳起来，石天随之摔到地上。猛虎兽性大发扑向龙虎兽，龙虎兽却雄赳赳的昂着头，毫无畏惧的样子，眼看着那老虎就要将它压在脚下，龙虎兽突然绷直了细长的身体跳起来。 接下来一幕，看得在场诸人目瞪口呆，只见跃起的龙虎兽，宛如一柄利剑，从猛虎的身前穿胸而过，老虎惨叫一声，惊得众人皆是后退一步，紧接着就是猛虎三百多斤的身体重重率在地上，前腿挣扎一下，呜咽两声，便断了气。 石天从地上才爬起来，看着龙虎兽大惊：“这究竟是何妖物？！竟然敢杀我坐骑，我杀了你！” 石天说话间已经拿出长鞭，作势就要打龙虎兽，可龙虎兽却又挺立起了身体，那架势好像要跟石天决战一般。 青鸾见状，缓步走到龙虎兽身边，弯身将龙虎兽拾起来，放在自己手上，摸摸它的头安抚道：“你何必跟这些俗人计较？他们是眼瞎了才管你叫蚯蚓。这大夏天的，肝火太旺可不好。” 龙虎兽听了青鸾的话，身体终于软下来，爬了几下就又缠到青鸾的手腕上，乖乖睡觉去了。 石天见龙虎兽消停了，他才收起了架势，明明吓得腿发抖，但仍旧装腔作势的说：“我石天也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只是这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我不经青帮的同意就在青帮的地盘上借过，是不对，但你们也不该把所有的人和财物都抢走，规矩是****分，四成财物是给你的过路费！剩下的都该还给我们石井寨！” 老虎死了，青鸾根本不把石天放在眼里，看都不看他一眼，就冷冷说道：“可是本帮主并不打算归还你一丝一毫的东西。倒是你，带了这么大一头猛虎来，踩坏了我们许多花花草草，该赔偿才是。” 青鸾说话语气怠慢，气的石天一甩鞭子，“啪”的一声，怒道：“你们青帮是想黑吃黑？！” 青鸾幽幽的回到椅子上坐好，抚摸着手腕上的龙虎上，轻巧的说道：“黑吃黑谈不上，毕竟我们不是黑的，但看你不顺眼，是真。” 青鸾的话说完，巴斯他们已经拔出刀来，没有再多废话，该动手就动手吧，毕竟大热天的，早点解决早点回去风凉。 石天的功夫确实有两下，要图泰和巴斯两个人才将其制服，剩下的土匪亦全被活捉，被强行押到青鸾面前。 青鸾看着满脸不服气的石天，淡淡说道：“看看你这一身的戾气，不知这些年造了多少杀孽？想必一般的法子也是不能让你悔改，不如你就去陪沙林贝吧。” 沙林贝此时被摔在一个猪圈里，说是猪圈，里面打扫的非常干净，头顶上还有草棚能遮风挡雨，只是里面的人是被铁链拴住的。就在山寨的后面，除了早晨有个哑巴去送饭打扫之外，终日再不会见一个人影。 图泰押着石天去后山上不必多提，倒是这些剩下的土匪，青鸾同样命人给他们喂了解暑的汤药，然后就让他们跪在太阳底下思过。 王云跟紫凝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景象就是，山脚下跪了几百个土匪，往上走，到了山上的门外，仍旧跪了好多人。 王云跟紫凝面面相觑，进去后发现青鸾正在一个人看山寨这个月往来的账务，神色也没什么不对。 紫凝出声问道：“姐姐，外面这些人犯了什么事？” 青鸾眼睛看着账本，口中淡淡的回答说：“他们都是石井寨的土匪，我让他们跪着思过。” 王云不解的说道：“这些土匪，往日里就作恶多端，不知做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我在魏国的时候，就听说，齐国境内的许多土匪还有吃人肉的习惯，丧尽天良！魏国的律法就规定，凡是土匪就罪当问斩！” 王云一时口快，忘记青鸾此时也是土匪，所以嘴上说的顺溜，但说完以后又恨不得咬掉舌头，解释道：“千秋大人，你……你自然不一样的，你是奉旨剿匪！” 青鸾放下手中的账本，嗤笑一声，淡淡说道：“你不用紧张，我知道你并无恶意。不杀他们，只是我觉得，自己一生杀孽太多，人之将死，总要积点阴德。” 青鸾如此说，王云只好讪讪的闭上嘴。 旁边的紫凝却把注意力转到了青鸾手中的账本上：“姐姐，这不是咱们卖私盐的账目吗？有什么问题？” 王云刚沉默下来，又惊讶的出声问道：“什么？你们还贩卖私盐？！魏国律法明令禁止走私食盐，情节严重者，可是要抄家灭族的！” 青鸾突然一拍桌子，垂眸斜睨着王云冷冷出声：“这里是青帮，不是你魏国朝廷！若觉得我罪当问斩，王大统领大可以回去向魏国皇帝请兵，剿灭青帮！” 王云顿时觉得自己胸闷，自己怎么就这么嘴贱？咽了口唾沫，王云只好尴尬的说：“是我多嘴了，我去院子外面找巴斯喝酒去，你们姐妹商议吧。” 329.第329章 迅速崛起，亲自拜会 待王云走后，紫凝在青鸾对面坐下，拿起账本粗略的看了两眼说道：“其实咱们接手的不过是沙林贝之前在道上的生意，分量不多……姐姐怎么突然在此上心了？” 青鸾浅笑一下说道：“这次运盐，我派了咱们的人亲自去，发现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这私盐生意有一大半都操控在运河盐帮的手里，而我们竟然摸不出它的底细。而且他们的船只巨大，一年光走私私盐，赚百万两银子都不在话下。” 紫凝微惊：“这么大的生意，朝廷不会坐视不管。有什么动静吗？” 青鸾摇摇头，神色有些凝重：“独孤长信一向对盐铁控制的极严，这次却好像有意不管，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放任盐帮在自己眼皮底下壮大起来。这盐帮的主人究竟是何人，能让独孤长信卖这么大的面子？” 这么一说，紫凝也好奇起来，挑眉问道：“姐姐是想亲自去拜访盐帮？” “正是，毕竟我们的私盐也要从盐帮手里拿，前去拜访也属正常。而且，天气渐凉，据说再过半个月就是盐帮少主子的生日，盐帮有意借机大办，宴请江湖上有名望的人。” “盐帮这是要稳固在江湖上的地位。”紫凝一语道破盐帮的主意。 青鸾点头，接着饶有兴趣的说：“知道吗，盐帮这次宴请，还请了青铜山庄，青铜山庄一向与世无争，其掌门聂小凤竟然答应亲自出席。” 紫凝亦弯起唇角：“看来盐帮不是没有后台的，至少这人脉……真是出人意料。不过这样才有意思，也不枉你我姐妹亲自跑一趟。” 青鸾和紫凝说着话，不知不觉已经天色渐晚，青鸾想起外面还跪着许多人，伸了个懒腰，跟紫凝说道：“走，出去看看。” 石井寨的土匪们此时只觉得生不如死，夏天的时候，就算傍晚也是炎热的，他们此时只觉得自己浑身都脱水了，但就是晕不过去。见青鸾出来，一个个都伏在地上，喃喃的低声说着：“求大当家放过我们吧，我们以后再也不敢当土匪了，一定安分守己……” 青鸾神色淡淡的站在他们面前，轻声问道：“后悔做土匪了？” 这些土匪都是粗人，说话也不会拐弯抹角，听青鸾问话，自然都实话说：“岂止是后悔做土匪，简直连出生都后悔……求大当家饶过我们吧。” 青鸾看似欣慰的点点头：“看来你们晒太阳晒够了，都下山吧。以后要是再被我碰见你们拦路抢劫，迫害良民，这生不如死的滋味可是要再尝一遍的。” 这些人听说可以离开，忙都挣着往山下跑，但因为腿跪的都麻了，一个不稳都滚下山去。 紫凝看着他们屁滚尿流的样子，再看青鸾的神色若有所思，泯了抿唇劝道：“姐姐，其实有时候你不要想太多，你心向善，何必去相信报应一说。” 青鸾眉头微皱，声音有些颤抖：“紫凝，当年进地宫的孩子很多，你说为什么我们会是活着走出来的那个？” 紫凝想起地宫里厮杀的情景，浑身不自觉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跟青鸾说心里话：“因为我们是那一批孩子里最怕死的，所以不敢死，只能杀了别人，换自己生。” “我们的命本来就是一笔孽债，如何能有好结果？赤练当年也已经摆脱了沣王，可她还是死的极惨。我从来不信神佛，可现在，每过一天，我都觉得自己更接近死亡一步，越怕将来到了地底下，那些死在地宫的孩子会找我……” 死亡对许多人都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知道了那死亡的期限，且束手无策。 紫凝转身拥抱住青鸾，安慰道：“如果这样让人改过自新、惩恶扬善事，能让你的内心稍安，那我们这两年便一直这样做……荡平了齐国境内的匪寇，三哥做皇帝时未完成的事，我们替他做，也算是安了亡魂。” 既然她的医术救不了姐姐，那便尽量让她死的安心。 紫凝这边安慰着青鸾，却没发现门口的墙角处，王云一直静静的站在那里，听她们说话，也忍不住动容，遥想当年贺兰家还是鼎盛的时候，青鸾等人从北狄得胜凯旋，惠安帝设宴，贺兰玲珑质问青鸾：你杀那么多人，晚上不会做噩梦吗？ 彼时，青鸾是何等的自信与骄傲，说自己不信鬼邪。现在死期将至，她终究还是个女子，也会怕，也会做噩梦。 翌日，王云一早就告辞回郦京了。过了半天，紫凝和青鸾亦收拾好行李，要去运河上参加盐帮的宴会。 临走时青鸾自然交代妥帖，命巴斯他们把附近几个山头的山寨全都荡平，之后便跟紫凝两人两骑南下去运河了。 且说王云回到郦京复命。 独孤长信正在御书房批阅奏折，王云进来单膝跪下说道：“臣前去给玄凰营送俸禄，一切顺利，特来向皇上复命。“ 独孤长信纵使解了毒，脸色依旧是有些惨白，可能因为之前中毒时间太长，一时间不容易恢复。此时见王云回来，放下手中的笔，声音仍旧如一潭死水一般平静：“起来说话吧，她怎么样了？” 现在独孤长信登基了，脾气比以前更加低沉，王云自然也变得比以往更加恭敬，身子微躬的站着回话说：“有紫凝在身边，千秋大人的旧疾自然没有复发。但心情似乎还不是很好，对齐奉帝的死仍旧耿耿于怀，也不愿听微臣提起皇上。” 独孤长信眸色微暗：“事情才过去两个月，她心里放不下是情理之中。其它的呢？” 王云想了想，接着说道：“其他的，有三件事值得一说。其一，千秋大人在离开荣阳的路上，意外捡到一个宝贝，紫凝给她取名叫龙虎兽。龙虎兽身形与蛇无异，但通体黑色，眼睛与禽兽不同，竟分黑白。且其叫声如虎，似乎通灵性。臣在山上的时候，那龙虎兽竟活生生的杀了一头成年老虎。” 独孤长信眉头微蹙：“朕阅书无数，其中不少古籍，都没有记载过这样一个东西。倒真是稀奇。不过说到底也就是条蛇罢了，你再说其他两件。” 王云颔首，继续说道：“第二件，千秋大人已经带紫凝去运河了。” 330.第330章 漂亮的女人不会太坏 独孤长信的眸子微微抬起，问道：“好好地，又去运河做什么？那里现在是魏夏交界，并不太平。” 王云如实回答说：“青帮现在也做贩私盐的生意，据说江湖上的私盐来源现在大部分都掌握在运河盐帮手里，且其崛起奇快，江湖上许多名门都卖面子，连您……连青铜山庄的主人都给面子，说是会去参加其少主人的生辰宴。千秋大人也许好奇，所以也亲自去了。” 说到这里，王云小心的抬起眼睛问道：“其实臣也一直不明白，皇上为何放任盐帮发展？难怪千秋大人会好奇了，她肯定以为盐帮跟您有关系。” 独孤长信站起身，讥讽的弯起一边唇角：“你也觉得朕放纵的太明显？” 他既然如此问，就表明他的确认识盐帮的帮主，王云心里有些惊讶，但面上仍旧装作平静的说：“盐帮最近的动静太大，财大气粗，江湖不少人都被其收买，那些名门正派还卖面子，咱们朝廷装作不知，当然明显。” 独孤长信点点头，叹口气说道：“既然她去了，你就就近派人在宴会那天去搜查一番吧，以来保证她安全，二来，让他们知道收敛。” 王云心中盘算了一下地形，当即就回答说：“因为刚划分的国界，刘傲还在运河周围没有回来，不如就派他去吧。他与千秋大人相熟，到时可见机行事。不过青铜山庄聂小凤武功和威望都太厉害，到时恐怕场面难以控制。” 独孤长信眸色微动，没有再说话，沉默了好一会，才开口冰冷的说：“齐国覆灭已经近三个月了，青铜山庄还有什么理由存在呢？告诉庄里的人，动手吧，如此，运河上的宴会她就去不了了。” 关于青铜山庄的事，王云知道轻重，一向只听吩咐，断断不敢多插嘴说一句，毕竟是独孤长信的生母，无论生死，独孤长信说得做得，他们做臣子的一旦干涉，很可能就是自寻死路。 就像有些东西，你明明很讨厌，但却不会容忍别人去碰一下，感觉碰一下都是侵犯。 之后王云又说了青鸾觉得杀孽太重的事，独孤长信听了若有所思，并未说什么。 时间一晃，半个月过去，青鸾和紫凝已经在固原住了几天了，往来的客栈街道都算熟悉了。 这天，她们一起来了一家酒馆，两人选了个靠窗的位置坐好，看着街上背剑行走来往的人越来越多，青鸾低声说道：“今天晚上就是盐帮大宴群雄的日子，各路人马都来了固原，我们要趁机弄两张请柬来才行。” 紫凝弯着唇角，气定神闲：“都怪我们出来混的时间太短，人家设宴都不给我们青帮送请帖的。” 青鸾摸着面前的就被，微微摇头说道：“我们出来混的时间是短，但沙林贝在绿林里却是有些名头的，我们占了他的山头，也有不少当家的来拜会过，前不久还灭了石井寨，在荣阳往南一代，谁不知道青帮？而且咱们这两月一直都在盐帮低价买盐，然后高价卖出，好歹算是有生意往来。可他盐帮偏偏没请我们，你不觉得蹊跷吗？” 紫凝一边听着青鸾的话，一边盯着窗外，因为没专心听，所以回答的也含糊：“是蹊跷，晚上去了就知道究竟了。” 紫凝说着就拉青鸾起身，突然就眉开眼笑：“姐姐，我知道去抢谁的请柬了，走！” 青鸾一头雾水的跟青鸾跑出酒馆，迎面就撞上了一位故人——宋家大爷宋玉，当年紫凝就是从他手中赢了两张龙霆府的请帖。 迎面撞上，宋玉一眼便认出了紫凝，但却半天说不出话来。只见紫凝兴奋的弯起一边唇角，出声问道：“宋家大爷，好久不见，难道忘了我吗？” 宋玉被紫凝这一问，才憋出话来：“当年一局棋，姑娘赢我宋氏两兄弟，我当场吐血，历历在目，椎骨铭心，不敢有一日忘记。” 当日的紫凝只是一个初出茅庐的小丫头，说话一举一动都还是青鸾教的，现在的她已经不同，自然不会再像以前那样拘束，下巴一扬便直白说道：“我知道当日你们兄弟二人输在我手里并不甘心，今天我们再见，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如何？” 宋玉不明所以，后退一步，思付片刻说道：“姑娘你虽然棋艺精湛，但却是个买卖之人，不算君子，在下以为，我们还是少打交道的好。” 紫凝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笑着步步上前：“怎么？岭南宋氏不像缩头乌龟呀，你弟弟宋凌呢？” 青鸾见紫凝势在必得的样子，且今晚就是开宴的时间，不愿再啰嗦，便亲自上前客气的说道：“宋先生，现在在大街上，人多眼杂，不知可否借一步说话？” “你是？”宋玉见了青鸾自然是眼睛一亮，发挥男人的本能认为，漂亮的女人不会太坏。 青鸾温和的弯了弯唇角，做出无害的样子说：“我是她的姐姐，之前多有得罪，还请海涵。” 男人面对美女的时候，总是弱智的，宋玉当即就给予了青鸾的充分的信任，面带春风的做出个请的姿势：“那咱们就借一步说话。” 青鸾看了宋玉一眼，唇角的弧度有些冰冷，可是那心猿意马的男人却并没有发现一丝异常，甚至还前面带路走进了一个偏僻的小巷子里。 见四处无人，宋玉这才转过身来，谦谦有礼的说：“此处已经罕有人至，姑娘要说什么尽管说就是。但如果是就上次的事情道歉的话，就不必了，因我与弟弟后来也听说了，龙霆府那机关重重，我们就算去也闯不过。” 青鸾见他这谦和有礼的样子，穿的也干净整齐，真不忍心抬脚踹上去。然而不忍心和事实是两回事，她心里虽然有点犹豫，但脚下已经毫不留情的将宋玉踩在地上，含笑说道：“不瞒先生说，上次我们要的龙霆府的请帖，这次要的是盐帮宴席的请柬。这街上人多眼杂，保不齐就有盐帮的人，所以还是请先生在这里交出请柬。” 331.第331章 诵经，强人所难 宋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受骗，心中大怒，但从小就得到良好教育的他，并没有大吼大叫，而是采用了循循善诱的策略：“姑娘骗我到此，就是为了两张请柬，亏我还信姑娘与你妹妹不同，你这样行事，是不能长久的，在下建议你还是改过自新，好好做人。否则，真是可惜了这样一副好皮囊。” 青鸾还是头一次碰上这样酸腐的人，只觉得更加消磨了她的耐性，脚上微微用力，宋玉立即破功，惨叫一声。 青鸾心里这才舒服，冷冷说道：“上次借龙霆府的请柬，我只是把你的家人绑起来，并没有杀你们灭口，难道你不觉得庆幸吗？今天就别啰嗦了，不然我不敢保证你能活着出这条巷子。” 宋玉一个世家男子，哪里受过什么苦，只要青鸾稍微用力，便已经觉得痛不欲生，反正盐帮他也不是非去不可，为了活着，他甘愿双手奉上请帖。 一刻钟后，宋玉终于站起身来，拍拍身上的泥土，拿出两张请帖双手奉上：“这是我们兄弟二人的请柬，给你们。” 紫凝笑着接过来，还说：“早知道打你有用，我何必费那么多口舌！” 宋玉此时是战战兢兢，见紫凝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趁机问道：“两位姑娘身怀绝技，两次相见也算缘分，斗胆问一句，姑娘这次可否告知芳名？” 上次下棋的时候，紫凝并未告诉过宋家兄弟自己的名字，因此宋玉一直耿耿于怀，每天就算恨她都不知恨得是谁。 紫凝正在犹豫要不要告诉其真名的时候，青鸾却在一边冷飕飕的说道：“宋玉，交了东西还不走，是挨打还没挨够吗？” 宋玉现在可谓明白了什么叫蛇蝎美人，听了青鸾的话，连看她一眼都不敢看，撒腿就跑了，一会人影都看不见了。 见宋玉那惊悚的样子，紫凝和青鸾两人相视一笑，紫凝挥挥手中的请柬：“真是他乡遇故人，得来全不费工夫！走，我们回客栈坐坐，换身男装，就该准备出城去了。” 青鸾含着笑意看紫凝一眼，打趣她说：“宋玉若是能选择，宁愿这辈子都不认识你，还故人呢……” 到了下午的时候，青鸾和紫凝在客栈中睡好午觉，养足了精神，换了一身男装，下楼找了一张桌子坐下，点了一些茶水吃食。 然而她们还未吃几口，就看靠近门口一桌上刚坐下一个中年的剑客，与原本坐在那的人大概都是同门，只听他坐下便语气凝重的说：“我刚刚再次确认过了，青铜山庄在前天，确实出事了。一夜之间，青铜山被烧的干干净净，庄里的人也无一生还。” 坐在他旁边的几个同门皆是大惊：“那聂掌门呢？聂掌门武功高强，不会有事吧？” 剑客摇头叹息道：“聂掌门是在事发前一天才回到山庄里的，集齐诸弟子，似乎是有事要宣布，但半夜却突然失火，因而……因而也没能逃得出来……百年青铜山庄、武林泰斗、这就算完了！” 确认消息无误之后，剑客其他几个同门皆朝北面青铜山庄的方向单膝跪下，表情悲痛：“聂掌门！一生侠肝义胆，处事公正，就算死了，也是鬼中英雄！” 紫凝在旁边冷眼看着，最后注意到他们剑柄上均有月牙标记，低声跟青鸾说：“这是江湖魔教勾月门的教众，想不到他们也对聂掌门如此敬重。” 青鸾的手始终紧捏着茶杯，听见紫凝的话只愣愣的低声回答说：“聂小凤武功天下一绝，领青铜山庄掌门十多年，虽不涉及朝廷党政，但江湖的事难免有经她手的时候，处理得当，自然得人心。这也是江湖上人人敬青铜山庄三分的原因。” 紫凝看青鸾神色不对，试探的问道：“姐姐，你说是不是二哥……” 青鸾并未答话，只微微侧头听那桌上的人说话：“据不远处的村民说，失火那晚，青铜山庄内格外安静，好像并没有多少惨叫的声音，大火就安静的烧了一天一夜，火灭了，就都成灰烬了！” “以聂掌门的武功，怎么会逃不过一场大火？是不是有仇家暗算？” “不可能，青铜山庄一向中立，历任掌门更是侠肝义胆，处事公正，江湖中人人敬佩，哪有什么仇家？况且这江湖中，哪有人是聂掌门的对手？” “莫非是朝廷……” 这个猜想一出来，众人皆是惊讶，赶紧使眼色示意说的人闭嘴，随即他们说话的声音也压低了，只听其中一人说：“青铜山庄从不涉及党争，朝廷为什么要除它？ 刚刚那个猜测是朝廷的人也压低声音说：“我只是猜测，毕竟青铜山庄那么大家业，是武林中第一位的，除了朝廷，谁有那本事？” “是呀，刚登基的魏盛帝，传闻虽然爱民，但却行事隐秘狠辣，曾经就在魏国朝堂上大杀百官，想来是青铜山庄哪里得罪了他……” 青鸾静静的侧耳听着，手中的茶杯终究还是太过脆弱，被捏碎后划破她的手指。 紫凝大惊，急忙取出一粒止血的药来给她喂进嘴里。一边给青鸾包扎伤口，一边听她低声喃喃道：“他终究是放不下……十多年来，他****诵读佛经，也化解不了的仇恨……” ———— 就在青铜山庄失火的那晚，独孤长信亲自乘坐一辆暗色的马车来到了青铜山底下，但他却没有下车，只手中拿着那串佛珠转动着，平静的吩咐王云：“你亲自去，朕在这等你。” 王云在车外出声答应着：“臣遵旨。只是……皇上您不亲自去见……见她吗？毕竟……” “不必了。当年她抛下朕，选择了青铜山庄，就是此生不想再见了。朕，从不强人所难。” 王云在外面听见独孤长信如此说，不敢再多嘴，领了禁军便将青铜山围了个水泄不通。 禁军的弓箭上都是包了火油点着的，万箭齐发的景象，宛如一场夜流星，再想到这里即将化为人间炼狱，真叫人惊心动魄。 王云眉头深锁，带一路禁军抄小路上了青铜山庄。此时青铜山庄上下已经乱作一团，火海中，人们在痛苦挣扎。 王云还是第一次见这样的惨象，他觉得青铜山庄的其他人何其无辜，但皇上有旨，他不得违背。况且，不久前刚查明，私底下为盐帮牵线搭桥笼络人脉的正是聂小凤，可见青铜山庄并不是真的不理朝政的，因为那盐帮的主人，本就不是常人。 332.第332章 祭拜大会，大船 王云看着眼前的火海，有些出神，就是这出神的霎那，兵器寒冷的感觉触到他的脖颈，惊得王云一下子回过神来。 微微侧头看，用剑横在他脖子上的人是个女人，纵使她保养的很好，可从她的气韵上不难看出，她已经人到中年。 王云很快恢复平静，出声问道：“想必阁下就是青铜山庄聂小凤吧？” 纵使这漫天的大火，聂小凤的身上脸上仍旧丝毫不染，一举一动仍旧泰然自若，与独孤长信像极了。 “他为什么不来？”聂小凤问。 王云在聂小凤的剑下，慢慢的转过身来面对着她，沉声道：“皇上很小的时候，您就教他练那险些要人命的武功。好不容易活下来，您又将他抛弃，甚至给先帝毒药。皇上服了您的药，常年体弱，受人控制，出趟宫都是艰难，终日只能窝在福临殿中。亏得他这十几年还一直以为是先皇后杀害了您，去年意外中才得知了真相，您说，他如何不恨？” 说到这里，王云顿了一下，想起不久前的一件事，继续说道：“而且玄凰将军是皇上一生所爱，您当面拆穿了皇上的计谋，害的玄凰将军离他而去。他更不想见到您了。” 聂小凤眸色微动，握着剑的手又紧了紧，表情看起来非常纠结：“当年青铜山庄遭逢巨变……我不得不那样做……至于玄凰将军，我只是不想他们之间有什么欺瞒，当以诚相待……没想到让他将我一面都不肯。” 王云垂眸看了看自己脖颈上的冷剑，又惋惜的看向聂小凤，借用独孤长信的话说：“皇上说了，您当年既然选择了青铜山庄，就是不想再见，所以，就让您和青铜山庄一起去死，算是死得其所。” 聂小凤脸色失落黯淡，她没想到自己当年的选择竟然会造成现在无法挽回的局面，亦不知道，其实独孤长信来了，就在山脚下。 这样失魂落魄的神色，与高高在上的聂掌门并不相衬，她忽然便收了剑，轻声说道：“我用剑指着你，是想证明，纵使千军万马，也拦不住我聂小凤的去路。但请你转告他，我今天愿意去死，带着青铜山庄上上下下一起赴死！如果这样，能平息他心中的怒火，我死而无怨。” 毕竟是独孤长信的生母，王云对她算是恭敬，颔首答应着：“聂掌门放心，话，我一定带到。” 聂小凤点点头，面对着即将大火烧身的命运，她没有红眼圈，没有流眼泪，亦没有犹豫，转身就朝火海中走去，那里有她一生的心血，有她所有的门徒亲人，唯独没有她的孩子。 王云眼见着聂小凤走进火海，身后的禁军又要再一轮的射箭放火，他抬手示意他们停下，淡淡说道：“这火势够大了。” 之后他便一直站在火海外面，眼见着火红的火焰将整个青铜山庄全都吞噬，再没有人发出一点声音，剩下的只是熊熊的火燃烧的声音。他才转身下令：“走吧。” 随着王云从青铜山上下来，整座山都被点燃，照的山脚下如同白昼，这样大的火势，平民百姓哪里见过，只以为是天火，没有一个敢出来一看究竟。所以这夜中只剩下禁军整齐的脚步声。 山脚下，就跟王云走之前一样，没有一点变化，独孤长信仍旧坐在马车内，闭目养神，不紧不慢的转动着手中的佛珠。直到听到王云靠近的脚步声，他的手指才停下，幽幽出声： “做干净了吗？” 王云单膝跪在马车外，复命：“回皇上，从此世上再没有青铜山庄。” 王云说完，车内沉默好一会，就在王云犹豫着要不要问他回去的时候，马车突然有点晃动，只见独孤长信一身素色的便服，从马车内出来。 缓步下了马车，他面色平静，转身望着那被火焰缠住的山，久久的伫立着，不语不动。 王云看那大火越蹿越高，好像真的能与天相连，他垂下眸子悄声走到独孤长信身后，低声说道：“皇上，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了。” 独孤长信好像没听见一样，仍旧目不转睛的盯着那窜天的大火，眸色深邃，但那神色却分明没有一点释然，反而更加凝重。 王云见状，只得转而问道：“皇上，是否要就地祭拜一番？毕竟聂掌门是您生母。” 独孤长信闻言，终于有了一点反应，垂下眸子低沉说道：“不必，从今往后，朕不会跪拜任何人。” 王云颔首：“是臣多言了。” 今夜的大火，也算了断独孤长信一桩心事，对于聂小凤虽然恨，但还是有零星的童年记忆，只是她的模样已经有些记不清了：“当年朕还很小，没有一点武功的底子，她便要朕与她一同修炼那绝顶的武功，内力反噬，差点送了命，当时朕以为，她是担心朕以后一个人被欺负，所以才要用速成的办法。后来才知道，她是要速成了回来争夺掌门之位……” 王云不便插嘴，只在一旁静静的听着，这些话独孤长信从不会说在嘴上，想必是今天太过伤感，才愿意说。 “可是她当了掌门又如何？号令江湖？朕几万禁军围剿，还不是顷刻覆灭。”独孤长信说到这，眉头微蹙，全然没有一点报仇雪恨之后的喜悦欣慰。 王云看着，心中叹息，但脸上却不敢表现出来，低头轻声说道：“聂掌门她是自愿投身火海的，她还说，如果她和青铜山庄的死能让您平息心中的怨恨，她死而无怨。” 独孤长信拿在手中的佛珠突然就被他硬生生的捏碎掐断，散落在地上，或许因为太过用力，他的手还有些颤抖。 王云清楚的看到，独孤长信的眼圈红了，有眼泪迎上眼眶，但他硬生生的没有眨一下眼睛，安静了好一会，眼泪又全部流回去。之后就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王云下令连夜离开青铜山，回郦京。 青铜山庄一夜被灭，第二天就迅速传遍江湖，江湖上许多门派都受过青铜山庄的恩惠，纷纷在自己的地盘设灵堂祭拜，以慰亡灵。 所以理所当然的，运河上盐帮举办的生辰变成祭拜大会。 傍晚，青鸾和紫凝穿着男装来到运河边上，远远的就看见一艘大船，长一百二十多米，船的上还有三层楼，甲板宽阔的竟然可以让客人骑马来回。只是这只船上原本应该挂着红色喜庆的灯笼，现在全都换成了缟素。 333.第333章 南宫世家，重出江湖 大船靠在岸边，往船上走的剑客豪侠络绎不绝，甚至有些人还戴孝而来，是为青铜山庄。 紫凝和青鸾先在岸边观望一阵，紫凝由衷的感叹道：“江湖上从来不缺第一，青铜山庄没了，又出来一个盐帮。” “是啊，看这络绎不绝往来的人，江湖上有点名望的人竟然全都到齐了。”青鸾说着离开倚着的大树，缓步往前走：“二弟，我们也该上去看看热闹了。太迟了恐怕引人瞩目。” 紫凝跟着青鸾一边走一边担心道：“宋氏兄弟在江湖上认识的人不少，我们会不会被认出来？” 青鸾不动的声色的上了搭船的木质台阶，小声跟紫凝说道：“今天龙蛇混杂，来的人太多，哪能都认识呢？所以我们务必放松，不要自己露出马脚来。” 紫凝点点头，走上甲板的时候，淡定自若的拿出请柬给人看了，然后便跟青鸾大摇大摆的进了船舱。 这船在外面看是三层，其实加上船里面的一层，一共四层，非常宽阔，这么大的船只还是头一次见，也只有盐帮这财大气粗的，才能造出来。 青鸾带着紫凝，下了楼梯，拐弯便进了负一层的船舱里，里面已经摆好了桌椅，全都是素色的，为的是青铜山庄的事。而且原本该有的乐师，也都换成了法师，在旁边恭敬的站着待命。 因为宾客太多，怕场面混乱，所以这所有的座位前都用纸条写了名字，来客可以按名字入座。 青鸾和紫凝找到宋氏兄弟的座位之后，并排着坐下，这时旁边座位还没人，且盐帮的二当家也无暇过来招呼，青鸾趁机低声跟紫凝说：“与宋氏兄弟坐一桌的，必定都是相熟之人，到时可说你我是宋家的堂亲，因叔伯有事不能前来，所以代他们前来。” 紫凝点点头：“知道了。” 过了不一会，果然就有其他客人与青鸾他们一桌坐下了，不出所料的问及宋玉宋凌两兄弟怎么没来，青鸾和紫凝说辞一致，旁人也就没再疑心。毕竟宋家也是个豪门大户，有那么几个侄子受宋玉赏识代为前来，也不足怪。 接着是盐帮二当家过来打招呼，说起这盐帮的二当家，也是头一次在江湖上露面，以往盐帮的生意都是由各地分舵各自处理，是以青鸾还不知这位二当家姓什名什。只见他已经长了许多白发，脸上的笑意像是石像一般僵硬刻意。 “想必这位就是岭南宋家大爷宋玉，二爷宋凌，久仰。”盐帮二当家过来，嘴上的客气的跟青鸾和紫凝说着话，但身子却挺的笔直，根本没有一点谦和的意思。 青鸾见状亦起身，微微弯了一下唇角不卑不亢的说道：“二当家误会了，宋玉乃是我伯父，在下宋向树，这位是我弟弟宋向棋，我们不过是宋家两个晚辈。叔伯有要事在身，才要我们来代为赴宴。还望二当家海涵，他日叔伯必定要备厚礼来登门致歉的。” 青鸾说话的时候，紫凝亦站起身来，向盐帮二当家颔首示意。 盐帮二当家对这几百个宾客都是一视同仁，并没有什么人能引得他侧目，但青鸾的相貌和不卑不亢的态度着实引起他的注意，不禁多打量了眼前年轻人一眼，出声说道：“岭南宋氏宋玉宋凌两位兄弟，棋艺精湛，已经是出了名的谦和君子，想不到后生可畏，老夫看，你的前途不亚于乃伯父。” 青鸾被人夸奖，心里倒也没什么意外，只笑意加深一些，恭维道：“二当家谬赞了，小生能及伯父一半已经欣慰了。” 盐帮二当家眼睛自然贼的很，他听青鸾说着谦虚的话，可是眼底的不屑却暴露无遗，心知这位宋家的年轻人对宋玉两兄弟是看不上的。 再看青鸾的长相太过秀气，心中已经猜到，面前的年轻男子是女扮男装，大概与宋家也没什么关系，不知她们的用意何在，二当家也不把话挑明，只保持着笑容，出声道： “看我光顾着说话，竟忘了介绍自己，真是失礼。老夫是当年南宫世家的管家，也是现在盐帮的二当家，南宫桔。” 听到南宫二字，青鸾脑中白光一闪如遭电击一般，南宫世家不是被景帝灭族了吗？这话差点脱口而出，幸好紫凝在身后不动声色的扯了她的衣角，青鸾这才反应过来，僵硬的说道： “南宫世家，当年与青铜山庄并尊，今天还能东山再起，真是江湖大幸。” 南宫家是在齐国景帝处获罪，现在齐国亡了，南宫世家自然就无罪了，现在重出江湖似乎也是理所当然，但青鸾心中却不能相信，有一种想法呼之欲出。 南宫桔见青鸾神色不对，也不再多说南宫世家的事，只说：“待会我们大当家会亲自现身，宣布南宫世家正式重出江湖。那边还有客人，老夫先失陪了。” 南宫桔走后，青鸾跌坐在椅子上，紧紧握着紫凝的手低声说：“南宫世家当年被灭九族，哪里还有后人？就连聂小凤……也在前日死了……” 紫凝知道青鸾的意思，如果非要说南宫世家还有后人的话，那边只有慕容珏宸了，他是南宫家嫡女南宫卿卿的儿子，虽然是外孙，但好歹有一半南宫家的血脉。 “姐姐，我们先不要乱了阵脚，一切等那位盐帮的大当家出来，便有分晓了。” 青鸾深吸一口气，点点头，揣测道：“其实也未必就是南宫家真正的后人，也许只是有人假借南宫家的名声。” 只是过了不久，还没等盐帮大当家出场，外面就一阵慌乱，紧接着就见刘傲带着魏国士兵阔步闯了进来，他人走到大厅中央站住脚，跟随其来的士兵则迅速将在场所有人团团围住，并拉弓引箭严阵以待。 江湖人士一向少与朝廷打交道，因而大多还是头一次见朝廷这样将他们团团围住围住，不少人已经慌乱的拔出剑来。 334.第334章 南宫容玉，光明正大 幸好那南宫桔还是个头脑清醒的，并没想与刘傲死磕，只要长脑子的人就知道，刘傲带来的人马肯定不止这两千，岸边恐怕早已陈兵布阵。 只见南宫桔笑意盈盈的迎上去，和气的问道：“想必这位就是武德侯之子，禁军副统领兼河北领军刘傲刘将军吧？” 刘傲目不斜视的看着南宫桔，硬声说道：“朝廷怀疑这里有人授受贩卖私盐，特命本将军前来查看，任何人不得阻拦！违令者可就地处斩！” 紫凝见刘傲威严的模样，私底下跟青鸾说：“这才多长时间不见，看着他又长大不少啊，这气派，比他爹都强。” 青鸾现在哪有心思去管刘傲怎样，她只一直不安的望向这船舱主位的里面，心想那盐帮的大当家怎么还不出来？ 而南宫桔虽然无意与刘傲对抗，但被搜查这么没面子的事，他怎么肯？尤其是当着这么多武林同道的面。 但刘傲今时不同往日，一般的阵势哪里吓得住他？见南宫桔不断的打哈哈，就是不肯下令盐帮的弟子退下，好让官兵搜查。刘傲霍的一声拔出剑来，毫不迟疑的架在南宫桔的脖子上，冷冷说道： “盐帮二当家在江湖上或许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但在我刘傲眼中，只有魏国的律法！所以二当家不要再顾左右而言其他，让盐帮弟子退下，否则本将军就不客气了！” 南宫桔也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哪里就那么容易退缩？剑架在脖子上他也面不改色，脸上的笑意没有半分退减：“前天青铜山庄刚覆灭，今天我盐帮就不得好死，天下人怎么想？刘将军是要陷皇上于不义吗？” 刘傲本就不善言辞，想不到在江湖上还有人拿皇帝来压他，让他坚持也不好，退缩也不好，一时陷入两难的境地。 就在众人注意力都集中在刘傲的身上时，突然就听到一个悦耳的男声，动听而内敛，宛如山涧潺潺的溪流：“既然我们生活在魏国境内，就是魏国的子民，当听从皇上的旨意，守魏国的律法。何况，我们是做正经生意的，搜一搜怕什么呢？阿桔，让人都退下。” 青鸾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猛然站起身来，寻着声音望去，只见从门口走进一个男子，他穿着一身黑色金纹的华服，脸上戴着一张白玉面具，让人看不清相貌，但青鸾能肯定，眼前的人，就是慕容珏宸！ 然而，这位盐帮的大当家，从青鸾身边走过，他的眼睛扫视了每一位宾客，向他们点头示意，却没有在青鸾和紫凝身上多停留半秒。 青鸾有些失落，但想到现在众目睽睽之下，不方便问，只能按捺住心中的激动，默默的站在人堆里。 盐帮的大当家，走到刘傲面前，轻轻松松就把刘傲的剑从南宫桔的脖子上拿开，但青鸾能看出来，刘傲的手腕在颤抖，这位大当家的武功可见一斑。 在场众人也是第一次见到盐帮大当家，只觉得他虽然戴着面具，但通身的气派着实不是一般人能比拟，像是天生就高高在上的，不似平常的江湖中人。 盐帮的大当家在拿下刘傲的剑之后，便出声说道：“我这属下脾气有些倔强，刘将军不要太大火气。我们做的是正经生意，决不触犯朝廷律法，这船上，您只管搜便是。帮里上下，没有任何人有异议。” 今天宴请的宾客，多少都是与盐帮有生意往来的，盐帮大量走私私盐每个人都心知肚明，但这大当家竟然说的这么理直气壮，脸皮厚的程度，也是让人钦佩。 刘傲见这大当家是个明白人，当下也不多做为难，只吩咐手下去搜查。他自己则拱手算是见礼，客气说：“大当家心胸开阔，刘傲佩服，待会搜查完毕，你们可继续开宴。” 戴着面具的盐帮大当家，没再说什么客套的话，只微微颔首，等着官兵搜查的结果。 此时青鸾仍旧愣愣的看着那一张熟悉的面具，这世上绝没有第二个人会用一整块上好的和田玉，雕塑成一张人脸面具。 紫凝当然也认出了此人，但她只是一愣便恢复了神色，见刘傲已经派人去搜查，便低声在青鸾耳边担心道：“姐姐，万一搜出私盐，刘傲不会真的抓三哥吧？” 青鸾半天才转动了下眼珠，微微摇头说：“不会的，就算有，也是没有。” 紫凝不解：“为什么？我看刘傲一本正经，要不要我去跟他打个招呼？” 青鸾眸色微动，思付片刻低声道：“独孤长信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会不知道……不知道他没有死？当时既然放过他，现在就不会再为一点私盐跟他斤斤计较。” 紫凝会意：“姐姐是说，就算这船里藏了私盐，刘傲也不会真的查出来，这不过是走过场？” 青鸾微微点头：“我们静观其变，刘傲没来拜见我，可见是听了独孤长信的指示。” 于是这场子就这么冷下来，没人说话，没人懂，一瞬间感觉空气都是凝固的。 时间一点点过去，这么大一艘船终于搜查完，分派出去的士兵纷纷回来禀报说并没有赃物，刘傲表情严肃的点点头。然后又抱拳对盐帮大当家的说：“上头有命令，本将军也不得不听命行事，打扰大当家的宴席不是本意。既然搜查过了，也可还盐帮清白，本将军告辞了。” “将军好走，不送。“ 这位大当家从头到尾好像一直都非常淡定，刘傲要走他也不说客气挽留的话，只让南宫桔跟着出去便了事。 刘傲临走的时候若有若无的看了青鸾几眼，眼神交汇，是告诉青鸾他会留在岸边。青鸾眨了一下眼，表示知道了。 在刘傲走后，舱中的气氛一下子活跃起来，当然还是溜须拍马者居多。 盐帮大当家恰如其分的应付着每一个人，过了不久，他就登上了主座，沉声说：“感谢各位江湖朋友今天来捧盐帮的场，想必刚刚阿桔也说过了，我乃南宫世家后人南宫容玉，因为之前获罪齐国，所以一直隐姓埋名，现在齐国覆灭，我南宫氏的后人才可光明正大的重出江湖，在座的许多前辈，也是在下祖父的故交，此次开办盐帮多谢各位前辈出手帮助。” 南宫容玉说着话向坐在前面的几个老人抱拳行一礼。 335.第335章 落水，无人来救 南宫容玉先说完这些客套的话，接着又换了沉痛的说：“青铜山庄与我南宫世家本是世代交好，江湖上想必也有不少人知道，聂掌门出自南宫家。前日突发大火……唉……这实在出人意料，姑母去世，我心自然悲痛。 但其中缘由我等不清楚，死者已矣，我们活着的人只能诚心祭拜，以安亡魂。所以在下今日擅做主张，将小儿的生日宴，改为与武林同道一起吊唁青铜山庄。” 南宫容玉的话说完，间接的说明，他是南宫家公子的后人，所以称聂小凤为姑母。而在场诸人皆是面露悲色。一个个唉声叹气，谁都能想到青铜山庄是被谁所灭，但却没一人知道缘由，因此也没有发言权说其是冤枉，只能连连说“可惜”二字。 不过片刻，南宫容玉身后的木墙就被启动机关，整个翻转过来，是早已设好的灵位，南宫容玉率先向聂掌门和青铜山庄其他数得上的人的灵位，上了三柱香。 之后，在座江湖人士，自发的，按照由前及后的顺序，默默的祭拜。 到青鸾的时候，她与紫凝如别人一样，先给青铜山庄上了三柱香，接着是装作与别人一样过去与南宫容玉寒暄几句。 只是她走到跟前却不是寒暄，而是略显激动的低声问道：“你是慕容珏宸，是不是？” 南宫容玉仅露出的两只眼睛，没有一丝异样的看着青鸾，声音还是那么悦耳：“慕容珏宸是齐国的亡国皇帝吧？他不是早死了吗？姑娘认错人了。” 青鸾激动的想要伸手抓住南宫容玉的胳膊，但却被他不动声色的躲过。 她的手僵硬在半空，什么也没能抓住，心中是何等的失落，声音不禁又有些哽咽：“你若不是他，怎么会知道我是个女子？当年我们在龙霆府，你便是化名容玉，五人义结金兰……”此时她的目光已经接近哀求，她多希望他承认自己就是慕容珏宸，这样她再也不用那样日夜愧疚，还能证明他独孤长信不是绝情之人。 可是面前带着面具的男人，此时却拒她于千里之外。 虽然隔着面具，青鸾也仍旧能听到面具底下的人生疏淡漠的嗤笑声，再次出声说的是：“姑娘面相秀气，我自然一眼便能看出你是女儿身。至于你刚刚说的结义之事，抱歉，在下与姑娘实在是素不相识。” 青鸾两眼直直的看着那张白玉面具，眼神中满是不信。可是南宫容玉却已经无暇再与她说话，转身就走去与其他宾客寒暄客套的说话了，留她一人站在原地心绪凌乱。 紫凝在身后扯扯青鸾的衣角，低声劝道：“姐姐别难过了，想来他也是不得已，毕竟他一旦承认，就是欺君。” 但青鸾却仍旧没有反应，只痴痴的望着那一身低调华服的面具男子，穿梭在人群中，一举手一投足都没有了往日里的嚣张狂妄，可青鸾就是觉得，他便是慕容珏宸。 就在她出神的片刻，突然一道水柱，宛如长龙一般从运河中蹿起，快如闪电的婉转着就进了这船舱，直冲南宫容玉，所过之处所沾之人都被这水柱划破了身体倒在地上。且其势迅猛无比，常人根本难以躲开。 青鸾当时看在眼里，只觉得自己亏欠慕容珏宸的，不能让他再受伤害，不假思索的就冲过去，替他去挡这致命的一击。 南宫容玉自然也听到自己身后的动静，只是当他转过身来，青鸾已经挡在他的身前，运内力于手掌，与那水龙的头处对阵，竟然挡住了水龙的趋势。然而这种局势并没有保持片刻，许是外面操控的人感觉到异样，又加大力度，水龙顿时加快了速度，冲破青鸾的内力屏障，将她的手心划破，登时水花四溅，舱内如同下雨一般。 眼见着青鸾难以支撑，紫凝出声道：“各位好汉都被吓傻了吗？还不上前帮忙！？”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想要上前帮忙，可是先前落在地上的水就好像有了生命一样，突然就张成一张大网，将青鸾紧紧捆住，倏地就带出船舱拉入运河的深处。 紫凝大惊，一路追出去，站在船边亲眼看着青鸾砰地一声掉在水中，她大呼了几声“姐姐”，却没有一点反应。 紫凝先是愣了一下，接着转头与同样跟出来的南宫容玉仓皇说道：“三哥，姐姐落水了，她水性不好，你快派人下去救她！” 南宫容玉淡漠的看着紫凝，开口全是冷漠的话语：“你们姐妹还真是奇怪，我早就说过了，与她素不相识，为何要救。” 紫凝不可置信的看着南宫容玉，沉默了几秒钟，突然就冲他吼道：“就算是个陌生人，她是为了救你才被人抓下水的，你就应该见死不救吗？你不觉得自己太过刻意了吗？！” 闻言南宫容玉没有生气，也没有说话，只像看怪物一样看了紫凝一眼，然后便转身走到船边，扶着阑干，静静的看着深不见底的水面，默不作声——他说不爱了，就是不爱了。 而南宫世家的家主都决定不救人了，其他人自然没人敢出手，为了这样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子，开罪一出江湖便如日中天的南宫世家。 同时，刘傲守在岸边，突然听到水中有大动静，急命人点了火把靠近岸边一看究竟，但水面一下子恢复平静，是以他什么也没发现，正要命人灭了火把重新隐藏起来，突然就听到大船上紫凝的声音：“刘将军，我姐姐掉进河里，求刘将军救救她！” 刘傲在岸边听清楚紫凝的话，面色大惊，急忙命令：“快！会水性的都下水，务必要将落水之人救出来，否则咱们的脑袋都得搬家！” 于是大半的官兵都跳入水中，开始四处搜寻青鸾。 站在船上的戴着面具的南宫容玉，看着那么多官兵突然出现就跳入水中施救，心中明了：这是独孤长信以搜查之名派人保护青鸾的。心中不禁又冷笑几分，突然就运内功传声：“阁下既然已经出手，何必再躲躲藏藏？让人看了笑话！” 话落，果然从水中浮出一个人来，那人生的水润白嫩，五官一般，却天生一股邪狞的气息，看了让人厌恶，而且有一半的身子竟然都浮上水面，有点像传说中鲛人。 336.第336章 巨蟒，毛骨悚然 众人都惊奇的看着那水中浮起的诡异之人，在场的一些老江湖，都是一些见多识广的，不难就认出这是江南水鬼一族。 只见那人，仿佛从肺腑中发出阴笑的声音，声音在水面上激荡起层层的波纹：“南宫当年杀我大哥，此仇不报枉为人！本以为南宫家的人都死绝了，没想到今天还敢重出江湖！找死……” 南宫容玉站在摇晃的船板上，锦袍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理直气壮的说道：“你大哥当年为祸江湖，杀他是除害！今天若你也执迷不悟，照样得死！” 那被称作水鬼一族的男人，诡异的耸肩一下，他周围立马激起几丈水花，将他举至船一样高，可以与南宫容玉平视，然后傲慢的说道：“当年南宫老贼是将我大哥骗到陆地上，才有机可乘，现在在这运河之上，谁能奈何得了我？！哈哈哈哈……” 只是他还没笑完，南宫容玉的剑已经出鞘，凭空就飞了出去，等贴近了水鬼，便一边借力于他，一边伺机出剑伤他，两人在运河之上打做一团，看得船上的人啧啧称赞： “本以为南宫家没落，想不到这位少家主武功竟如此精湛！” “我看这武功，一招一式，颇有当年南宫家主的风范！” “后生可畏啊！武林又有希望啦！” 当然，这些人也不光是嘴上说说，许多门派是真的与南宫世家有交情的，门派中的高手陆续也都运轻功去帮南宫容玉的忙。 可是水鬼一族，从出生便练就了一身水中的本领，只要在水中便如龙在海，无人能够轻易制服，否则当年慕容珏宸的外祖父，也不至于要设计把他大哥引到岸上，才能杀之。 以南宫容玉的武功，自然比这个水鬼高出不知多少，但没有落脚的地方，多在半空中，加之水鬼在水中灵活无比，一时间这么多高手竟拿他没有办法。 缠斗了不一会，南宫容玉等人就不得不暂时退到船板上，暂时落脚歇息，毕竟他们武功再高，也不可能长久的运轻功不落地。南宫容玉虽然偶尔借力于水鬼身上，但水鬼动作太伶俐，让他一时也下不了手。 亲自交手之后，南宫容玉明白这样跟水鬼在水上斗是赢不了的，所以他命令南宫桔说道：“让众弟子摆剑阵！” 南宫世家的剑阵举世闻名，江湖上鲜少有人能够闯过，但自从南宫世家被灭族之后，此剑阵也随之销声匿迹。因此南宫容玉的命令一下，众人皆叹今日大开眼界。 然而剑阵尚未摆出的时候，那水鬼便大笑着说道：“哈哈哈……当年南宫老贼就曾用这剑阵对付我大哥，大哥没有伤一根汗毛，为什么？因为他躲到水里了！” 是啊，就算剑阵再厉害，毕竟刀剑是不长眼的，他们只要躲在水中，再厉害的剑阵也无法奈何。 就在船上众人议论纷纷的时候，这运河的水猛然开始涨高，俗话说水涨船高，众人只觉得自己的视线一点点变高，不由得有些慌乱，还以为是面前这水鬼在作怪。 船随着水的波动摇晃的越发厉害，南宫容玉也不得不把住木栏杆才能站稳当，面具下的绝美面孔眉微蹙，眸子微眯看向浮在水面的水鬼，见他的神色也是惊慌失措，心知这不是水鬼在作怪，那到底是什么？ 正在思索的时候，突然有人大叫道：“快看运河里，好大的漩涡！” 这水势突然出现这样大的变化，最担惊受怕的就是紫凝了，要知道青鸾还在水里不见踪影啊！内心巨大的恐慌，让她再顾不得什么，声嘶力竭的冲水中大喊：“姐姐——！刘傲，人为什么还没找到？！” 刘傲在岸上向紫凝焦急的回话说：“水太深，如同大海捞针，玄……你姐姐落水半个时辰之久，恐怕凶多吉少！” “找！拖了石头到水底找，找不到就一起在水底里陪葬好了！呜呜……” 刘傲听了紫凝的话，无法，只得亲自下水指挥救人。只是他整个身体还没被水埋没，运河的漩涡就极速旋转起来，许多士兵也被卷了进去，刘傲一时也不敢再靠山，按照常理，运河乃人工开凿，不该有这么大的漩涡。 而船上的人也越来站不稳，只觉得好像这船都在随着水流动，仿佛要被漩涡吸进去。 那水面上的水鬼因为巨大的吸力也有些站不稳，只得又运功，水面上登时围着他又蹿起几米高水墙，水花四溅，最后全都涌到他身下，将他的身体重新稳住。 就在此时，那巨大的漩涡好像旋转见了河底，突然就在漩涡中心出现一团黑色的东西，眨眼间便见一条通体黑色巨蟒从水中现身，因为动作太快，带起许多水如帘幕披在它乌黑的身体上。再流到运河里，激起无数水滴，笼罩在运河上空，随着夜风像下大雨一样。 水面此时激烈动荡，直让人觉得这百米的大船就要翻了，船上的人无不惶恐，就连南宫容玉都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几十米的巨蟒，喃喃道：“真是天欲忘我慕容氏？” 但此时船上唯独有一人的心情是澎湃的，那个人就是紫凝，因为她认出这条巨蟒，分明是放大版的龙虎兽！ 所以紫凝行动的方向与众人相反，唯独她跑到船头，扶住栏杆，大声喊到：“龙虎兽！我姐姐呢？！” 龙虎兽听到熟悉的声音，转头过来，闷哼一声，接着就张开血盆大口，伴随着冲天的虎啸声，让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再看见那蛇口里站着一女子，披头散发，瑰丽的容貌被水浸泡过后白如纸，衬的五官越发刺目。青鸾此时半躬着身子，因为她的手先前被水龙所伤，震得半面身子都麻木，而她垂着的手还在滴血。此情此景让人看了不禁毛骨悚然。 众人都是倒吸一口气，只有紫凝的声音里是掩饰不住的高兴：“姐姐！你还活着，真是太好了！快下来，你的伤势太重！” 这里的空气，自从龙虎兽张嘴，青鸾现身开始，就开始一寸寸变冷，可见是青鸾由于出血，冰髓之症又发作。 在场的人，除了紫凝和南宫容玉，都还以为是这巨蟒发出的冰冷气息，无人能想到这样的寒冷，会是人身上的！ 337.第337章 你悔悟了吗 青鸾在龙虎兽的嘴里待了太久，明显有些缺氧，头脑已经已经有些不清醒，隐约听到紫凝的声音，循声望去，看到的却是站在紫凝不远处的白玉面具，面具底下的脸就映在她脑海里。 眸子一缩，是她害得他失了江山，一无所有，现在只能屈尊混迹江湖。此时她心中只有一个念想，不能让他受一点伤害，否则此生难安。 所以青鸾忍着疼痛，艰难的转过身，被刺破的手试着动了两下，还有知觉，瞬间便凝结内力，顶着疼痛硬生生的抬起手来。 而她的手也因为她过分的动血液加快流动，冰髓之毒在她手上暴增，一只玉手就那样忽然结了冰，甚至在这秋天的夜里冒出几缕寒烟。 只见她手在虚空中横着缓慢划过，空中从龙虎兽身上掉下的水珠瞬间凝结成一把冰剑，而那剑的根部，竟然连着青鸾手掌上的伤口，是以那冰剑中充满了人血的鲜红，灼灼刺眼。 紫凝在船上看着青鸾用自己的血气凝成一把剑，知道她手骨中的冰髓已经彻底复苏，再难压制，她惊呼一声：“姐姐，你疯了！” 为了防止青鸾身上的冰髓完全复苏，紫凝迅速取出随身携带的银针，拼尽自己仅有的一点内力，灌注到银针上，隔着这么远就冲青鸾打过去。 青鸾自然老远就听到银针刺破空气的声音，危险的转过头来，眯眼看银针的来向，知道是紫凝打过来帮她压制冰髓的，她没有丝毫闪躲，任银针入骨。锥心的疼痛，青鸾的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谁都没有注意到，此时南宫容玉那仅露出的双眼，满是怜爱。 银针暂时压制住了青鸾身上冰髓蔓延，让她腾出不少体力，再往前走了两步，站在龙虎兽大口的边缘，看向几乎同样高度的水鬼。 水鬼自小生活在水中，可却从没见过这等奇怪景象，有时候禽兽之力远超人力能及。 淡定的外表掩饰不住他惶恐的内心，只听他退缩的说道：“姑娘，是我不小心错把你拉入水中的，我给你陪不是，我给你道歉！我们的事就此了结！” 青鸾毫无感情的看着他，唇角一动不动就发出声音，可那声音却沙哑之极，宛如地狱幽冥：“晚了……还是等我杀了你，再跟你道歉吧……” 青鸾话落，脚尖便已经离开龙虎兽的嘴巴，冰剑在前，向水鬼直直飞去。 既然道歉不管用，水鬼也只能硬着头皮打吧！ 水鬼拼尽了全力吸水，运两条“水龙”于手掌之上，擎起至面前青鸾的方向。 冰剑与水龙在半空中相遇，登时水花四溅，宛如一场暴风雨，众人都不得不抬袖遮挡，以便能看清那空前精彩的对决。 青鸾与水鬼在半空中僵持了许久，青鸾只觉得自己体力不支，马上就要再次落水，突然就想起聂小凤曾经强调的“要用心”。 闭上的眸子，再睁开，已经一片澄明，内力全身贯通。众人只听青鸾怒吼一声，水鬼的水龙顿时就被冰剑震破，双臂被震的血管暴起，眼看着那一把红色的冰剑就要刺入眉心，他目眦欲烈，心中瞬间飞过千万个心思，可最终萦绕在他脑中的却只有一个： 我就要死了，死了就一无所有了！我这辈子什么都还没有做！ 可是青鸾的动作太快，他明知道自己再没有办法闪躲，只能死心的闭上眼睛受死。 然而，那冰凉的剑却停在水鬼的眉心上，只刺破了他一点皮，冰冷的气息从水鬼的头上散之全身。 水鬼被这冰冷的气息惊醒，睁眼看的时候，龙虎兽已经游至他的跟前，头顶上托的正是青鸾，居高临下，用手心的冰剑指在他的眉心。 水鬼这才意识到自己居然还活着，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害怕，两腿剧烈的颤抖，他尿裤子了，可是因为全身本就是湿的，所以没人看出来。 但青鸾离得近，她能闻到那明显的尿骚味，就连龙虎兽也闻道，像嘲笑的冲水鬼吐了吐他红色的信子。 水鬼知道自己这样太没出息，尴尬的夹紧了大腿，接着恐惧的抬眼看向青鸾。 只见那脸色苍白披头散发如同幽冥的女子，脸上没有一点悲喜的表情，一双美眸不带一丝感情的垂眸看他，启唇是沙哑的声音如同砂砾：“你悔悟了吗？” 水鬼闻声，又看向顶在自己头顶的冰剑，只要再前进一点点，他的头骨就会裂开，人就会死！而他此时除了恐惧，更多了一份思想：人过留名，雁过留声，而他一生什么都留下就死了！ 两行泪水不经意的就从水鬼细长的眼睛中流下，不顾自己头上的冰剑，向着青鸾就曲膝跪下。而青鸾也适时的收了剑，垂眸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水鬼，沉默不语。 只听水鬼伏在青鸾脚下，颤抖的声音说：“我……知错了……” 青鸾看了他一会，眸中明灭不定，最终还是运内力于左手中，将那一根连着她血肉的冰剑震的粉碎，散落掉入运河中。 之后龙虎兽就跟着龙虎兽来到大船边上，青鸾上了船，伸手摸了摸龙虎兽的头，龙虎兽倏的又变成一条小蛇缠在青鸾手腕上沉沉睡去。 而那水鬼也驭水跟着青鸾过来，低着头上了船，一直跟在青鸾屁股后面。 紫凝自然是第一个跑过来的，两眼含着泪抱住青鸾那条结冰的胳膊，喃喃道：“姐姐，你怎么这么傻？这条胳膊……这条胳膊恐怕救不回来了！呜呜……” 青鸾抬起右手覆在紫凝手上，却抬头看向南宫容玉，而南宫的容玉的一双眼亦盯在她的手上——一定很难受吧？ 心疼归心疼，自己发过的誓、说过的话，不能忘记。 只听他幽幽启唇说：“在下早该想到，姑娘根本不是宋家人，而是近日在江湖上展露头角的青帮大当家，久仰。” 说着他还向青鸾抱拳致礼。 青鸾唇角扯了两下，硬是没说出话来，只愣在原地一动不动。 而南宫容玉却接着说道：“此次仇家来报仇，一时棘手，非常感谢青大当家出手。以后青帮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跟阿桔说，他必定竭尽所能。” 青鸾听着他客气的一字一句，突然就顿悟了一件事：眼前的人，真的不是慕容珏宸，慕容珏宸已经死在荣阳城下了，伴随着他的江山和子民。 338.第338章 遥不可及，我明白了 想到此，青鸾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重重的落地，看着那张熟悉的淡漠的白玉面具，淡淡说道：“青帮并不需要帮助。只是这水鬼，已经醒悟，希望南宫家主，能够原谅他刚才的失礼，让他跟我回青帮。” 没人能看得见南宫容玉的表情，他越是谦和有礼，越是让人觉得他好像永远都在千里之外，遥不可及。 “自然，人是青大当家收服的，只要他不再作恶，可自便。” 青鸾此时的胳膊麻木，只觉得头皮都麻了半边，当下也不愿多说什么，扶着紫凝，虚弱的说道：“请南宫家主将船靠岸吧，不然我可要死在船上了。” 南宫容玉没有半丝犹豫的就吩咐南宫桔：“阿桔，让人靠岸，你亲自送青大当家的上岸。” 曾几何时，有人说过“你就算死，也要死在我身边！” 现在，他恭送，可不就是两个人吗？ 青鸾用力才扯起一边的嘴角，但又感觉太过僵硬，只得收了笑容，转身缓慢的挪动着。 眼看着走到下船的地方，突然有人叫住青鸾，转头看是一个白发老者，没记错的话他该是神铁门的门主白云杉，在武林中颇有威望。 青鸾此时的唇色已经有些发白，强提着精神问道：“白老前辈，有何话说？” 白云杉上前两步，语气还算客气：“听南宫家主说了，老夫才知道姑娘就是青帮大当家……” 然而他话说到这里，就被紫凝打断：“老头儿，别啰嗦，说重点！耽误了我姐姐治病，你赔得起吗？！” 紫凝这样无礼，自然惹得众人不悦当即就有人站出来说她“放肆”。 但白云杉显然并没有放在心上，仍旧平静的说：“前些时日，老夫听闻，青帮把石井寨一举铲平，是黑吃黑。这种不义行径并不可取，望大当家的以后能够注意。” 青鸾没想到白云杉叫住她，说的就是这些无聊的话，当即不想再理，转身就继续往下走。 白云杉一个人站在原地，看着青鸾走下船去，面子上自然尴尬，嘴上连连叹息道：“这对姐妹，真是不可教化！无药可救！” 南宫容玉暗自嗤笑一声，笑这白云杉不自量力，然后便又客套的众人说道：“眼下风波已平，请各位再入内，酒菜已经备好。” 众人闻言自然连连答应。 经此一夜，不但奠定了南宫世家的地位，取代青铜山庄，江湖人更送青帮大当家一个名号——鬼菩萨。 因她今晚的形象实在太过吓人，形同鬼魅，又收服了水鬼而不是杀了了事，所以叫鬼菩萨。 但青鸾并不知此事，只顾自下了船上了岸。 南宫桔一直把他们送上岸边，临别时跟青鸾说：“经过今晚，青大当家崭露头角，恐怕青帮再也太平不了。听闻青大当家对我家主有些误会……” 南宫桔说到这，青鸾抬起右手示意，打断他说道：“二当家不必再说，我知道，他不是我要找的人。就此告辞。” 青鸾既然这样说了，南宫桔也不好再勉强，只看着青鸾扶着紫凝艰难的上了马，他目送一会自然回去。 青鸾伤势重，哪里真能骑马多久？待离这岸边稍微走出一段距离，便坠下马来。 刘傲此时正好带人追上来，见有水鬼在场，也不好明说什么，只走到跟前不说话，僵硬的杵在那。 青鸾见状，看着他蹙眉说道：“刘将军辛苦了。回去之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你当清楚。” 刘傲生气的看青鸾一眼，老老实实待在皇上身边不好吗？非要与这些江湖草莽混在一起。所以他置气的说道：“青大当家身受重伤，以及今晚我看到的种种，自然会一一向皇上禀明！” 紫凝扶着青鸾，感觉到她身体越发高冷，而刘傲还说话气她，当即啐道：“你小子翅膀硬了？会说话气人了？！” 刘傲看青鸾满是血的左手，知道自己这边根本无力救她，紫凝这边又训斥他，当即公子脾气又上来了，一挥手大声道：“我不管！”然后便带人转身大步走了，心想着一定要及早禀报皇上，把玄凰将军接回去才好。 刘傲走后，紫凝急忙安慰青鸾道：“说就说，咱们不怕他！” 水鬼在一旁看着，细长的眼睛里装的全是不懂，试着出声问紫凝：“这不是禁军副统领刘傲吗？” 紫凝给水鬼一个眼刀，蛮横说道：“是又怎么样？！你，靠近过来！” 水鬼懵懵懂懂的靠近了青鸾和紫凝，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只见紫凝把青鸾扶着坐好，然后跟水鬼说：“你场面混在冰冷的水里，练的必定是纯阳的内家功夫，快在这个位置，给我姐姐运功疗伤。”紫凝说着就把水鬼的手放到青鸾肩膀上的一个穴道，然后自己拿出一粒火焰龙练的丹药给青鸾服下。 水鬼半信半疑的，试着运功打入青鸾的穴道。 水鬼一族常年与江河湖海为伍，水属阴，为了抵御寒气入体，所以他们练的都是秘传的纯阳内力。所以青鸾此时只觉得有一股暖流注入这左臂，血液通畅不少，加上药物作用，渐渐的就有了知觉。 紫凝见青鸾左手心残留的冰融化，急忙给她处理包扎了伤口。然后看青鸾一点点恢复的脸色，她这颗心也总算安下。 只是苦了一旁的水鬼，他一直在给青鸾输内力，也不知道青鸾的身体恢复没有，虽然觉得自己体力快耗尽了，但也不敢停下，最后竟然内力耗尽晕了过去。 紫凝见状，一个人在夜里捧腹大笑：“真是个死心眼的水鬼！” 笑了一阵，觉得自己的笑声在夜里太过诡异，所以停下，看着两个晕过去的人，百般无聊，她想起了龙虎兽。 把青鸾拖到一棵树底下，紫凝在青鸾的右手腕上找到龙虎兽，伸手就要去把它拿下来，可是刚触及龙虎兽的身体，紫凝整个人的脸色就不好了！ 都说蛇是冷血动物，怎么这龙虎兽浑身发烫？烫的紫凝一根手指都脱了皮！ 龙虎兽似乎感觉到有人碰它，倏的抬头睁开它那黑白分明的圆圆的眼睛，见是紫凝，又伏下头默不作声。 紫凝不可置信的又碰了它一下，再烫伤一根手指，这才明白为什么青鸾这次体温恢复的这么快，原来不止因为水鬼的内力。 339.第339章 鬼五，随便的名字 紫凝眼神复杂的看向龙虎兽，不自禁的跟它问道：“你到底是何方神圣啊？” 龙虎兽朝紫凝张张嘴，好像很困顿的样子，但误以为紫凝要跟它玩，还是强打着精神要往紫凝身上爬，所过之处都被它烫焦。 紫凝大惊，急忙出声道：“你站住！我可不是要跟你玩，快回姐姐身上去！” 龙虎兽停下来，呆愣的看了紫凝一眼，然后又一脸嫌弃的爬回青鸾身上。 紫凝趁龙虎兽闭眼之前又赶紧说道：“你先别睡！帮我照顾姐姐，我去拾点柴火，姐姐身上还湿着呢！” 龙虎兽闻言低低的吼了一声，仿佛在说紫凝是笨蛋，接着就开始在青鸾身上爬起来，所过之处，水分快速蒸发，不一会青鸾的身上就干了。 紫凝的嘴巴张的大大的，但仍嘴硬道：“姐姐是干了，可我冷呀！” 紫凝话一落，龙虎兽作势就要往她身上爬，紫凝忙又伸出手制止道：“哎，你可别过来，你在我身上走一遭，我不得被烫死才怪！” 龙虎兽没等紫凝话说完，便缠到青鸾的手腕上不屑的低吼着轻哼了一声，又低下头去，但眼睛没有闭上。 紫凝这才放心去找了一些柴火回来，点燃之后，把水鬼和青鸾都拖到火堆旁边，然后自己脱了外袍，倚在旁边的树上盖着就睡着了。 翌日，太阳刚出来的时候，感觉到有人触碰，紫凝倏地醒过来，睁眼看却是那只花脸的水鬼。 紫凝赶紧拢了拢衣服，睁大眼睛问道：“你干嘛？” 水鬼撇撇嘴说道：“我每天早晨太阳一出来就练功，看你衣服都掉了，好心想帮你拉一下。” 紫凝本想破口骂他，但想到青鸾刚收服此人，不该对他太过恶毒，否则容易再误入歧途，所以便忍下淡淡说道：“哦，谢谢。” 然后她便起身到青鸾身边，伸手探了她的脉象，知道青鸾的身体已经没有大碍，只是需要睡眠补充体力，所以也没叫醒她。只是转身跟水鬼说：“你去找点食物回来吧。” 水鬼见紫凝毫无异样，他自己的心里反而有点小异样，要知道他这幅鬼模样，加上生性好恶，这辈子除了他娘还从没有哪个女子对他这样温和说话过。 紫凝见水鬼还不动，有点不耐烦的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呀！” 水鬼这才回过神来，裂开薄薄的嘴唇笑着答应：“好！我马上就回来！” 水鬼走后，紫凝小心的帮青鸾把银针从肩上的骨头中取出来，椎骨的疼痛让青鸾清醒过来，只是她仍旧没有喊疼。 紫凝看青鸾眉头都不皱一下的样子，心疼道：“姐姐，疼的话你就喊出来，别忍着，这里又没有旁人。” 青鸾的五官终于动了动，启唇虚弱的说道：“我只是有些心痛，如今想来。人去方知情深，实属世间平常。” 紫凝一边替青鸾包扎伤口，一边说道：“姐姐，不是我说你，昨晚你也太傻了些。就算你欠他的，又何必拿自己的胳膊偿还？他都已经说了，跟你素不相识。” 青鸾叹口气，看着自己已经没太有知觉的胳膊，蹙眉说道：“一条胳膊算什么，哪里能敌得过他的万里江山？这份情谊我这辈子我都欠他的，还不完了，也无法偿还。” 紫凝见青鸾心中难受，只得劝慰道：“姐姐放心，以后都在江湖上，我们只管暗中多帮着他，算是尽一点心意。” 青鸾却摇摇头：“不必了，他不愿见到我，想必丁念也不愿他见我，以后青帮见到南宫世家和盐帮的人都绕路走，尽量井水不犯河水。” 紫凝恍然明白了什么：“哦，难怪当日魏军进入荣阳皇宫，到处也找不到丁念母子，想必是跟着三个一起走了！现在，她自然更不愿三哥见你。” 青鸾扯扯唇角，艰难的站起身，淡淡说道：“只是长信，当日我问都不问就误会他逼死了慕容珏宸……与他决裂……呵，这样也好，反正我也是个将死之人，还是不要耽误他的日子，若他能安心找个贤良淑德的皇后，我死也能瞑目了。” 青鸾这样说着，就仰起头来，让迎上眼眶的泪水倒流回去，长舒一口气，不再说话。 而紫凝也不知再要如何安慰她。 这时水鬼欢快的提着两条大鱼走来，他已经把鱼在水边处理好，用树枝插好，只待往那火上一放一烤便能吃了。 青鸾受伤本不该吃这些鱼啊肉的，但眼下也没有别的好东西可以吃，所以紫凝也不多说什么，只顾自捡了几把柴火丢到火堆上，水鬼则支了架子在火上。 青鸾看水鬼干活中规中矩，早已没了当时在水上的戾气，颇为欣慰，出声问道：“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总不能以后都叫你水鬼吧？” 水鬼听是青鸾在跟自己说话，立即转过身来站好，紧张的回答说：“我是水鬼一族第十六代传人，家中排行老五，所以就叫鬼五！” 紫凝闻言玩笑道：“你这名字起得也太随便些了吧？” 水鬼细长的眼睛眨了眨，尴尬说道：“我们就是江湖草莽，没读那么多书，自然没那么多讲究！大当家要是觉得难听，可以再起一个，我都听命。” 青鸾微微弯了唇角说道：“不过是个称谓罢了，叫什么都一样，只要人是对的。” 水鬼单膝给青鸾跪下，拱手恭声说道：“昨晚大当家当头一击，鬼五已经幡然醒悟，以后我这条命就是大当家的，任大当家差遣。” 青鸾点点头沉声道：“吃了这顿就跟我回青帮吧，有些想兄弟们了。” 鬼五听说青鸾要带他回青帮，面露喜色，当即也不再那么拘束，起身一边烤着鱼，一边问道：“大当家，我一直有一事不明，昨晚你杀我易如反掌，为何却留我一条命？我以前一直为非作歹，可谓恶贯满盈，留下我很可能会给你闯不少祸呢！” 青鸾揪了一口鱼肉放到嘴里，尝了尝味道还不错，然后才淡然的回答他：“因为以前杀的人太多，觉得杀孽太重，就想换个方式解决问题。” 鬼五听了青鸾的话，差点被鱼刺卡到嗓子眼，好不容易吐出来，接着好奇问道：“那要是换做以前，大当家就会杀我？” 340.第340章 流言四起，避寒 紫凝见鬼五一副受惊的样子，故意吓唬他说道：“何止你一个？咱们大当家以前杀人可都是灭族的，齐国开国十大元帅杨皓听说过没？” 鬼五愣愣的点点头：“听说过，三年前，铁桶一般的杨府一夜被灭门，全府上下二百零六口，一个不留。” 紫凝邪笑着，挑眉看了青鸾一眼，跟鬼五说道：“咱们大当家一人干的。” 鬼五不可置信的看向青鸾，大声道：“不可能吧？杨皓是元帅，府中机关、家丁都是铁桶一般，大当家一人就……” 紫凝戏谑的拍拍鬼五的肩膀，笑道：“你觉得不可能事还多着呢！哈哈……” 青鸾看紫凝不停的逗弄水鬼，吐了嘴中的鱼刺，出声道：“都是些陈年旧事，休要再提了，早些吃完好上路。” 紫凝见青鸾发话，笑着给鬼五做个鬼脸，然后便低头吃鱼。 十一天后，青鸾一行三人顺利回到青帮。 巴斯和图泰左右也没啥事，带着兄弟们便下山去迎接，身后除了玄凰营原本的人马，还有许多陌生的面孔，都是他们这些天铲平的山寨收服来的。 老远的看着青鸾三人骑马过了一座山头，巴斯转身对那些收来的土匪说道：“你们，都挺起胸脯！站直了！咱们大当家神勇，天下无敌，最讨厌手下的人蔫头耷脑的，你们都给我精神点！” 新来的土匪，大多是仰慕青帮的威风，想要跟着青帮混一番事业，就算事业不成，也能混口饭吃。 不到一会的功夫，青鸾三人便到眼前，青鸾下马后第一件事就问：“一切都顺利吗？可有无辜杀人？” 巴斯急忙回答说：“大当家吩咐，我们铭记在心，不敢杀人。” 青鸾点点头，然后看向旁边那一些昂首挺胸的土匪，蹙眉问道：“这些人，是怎么回事？” 青鸾看他们的时候，他们也在看青鸾，直勾勾的，因为谁都没想到，青帮人口中英勇神武的大当家，会是看起来这般娇弱貌美的年轻女子。 巴斯见这帮人看的有些愣神，心中不悦，口气自然不好了：“我们按照大当家吩咐，把方圆几百里的山寨全都荡平了，愿意走的便走，愿意留的便留，现在这些一共七百六十八人，何去何从请大当家定夺。” 青鸾看他们这一个个眼睛里冒着贼光，她顿了一会就拿定主意，抬起右手随便指了个山头说道：“去把那座山开荒，种田去吧，种的好，再谈其他。” 青鸾说完便抬脚往山上走了。 而那帮新土匪则面面相觑：怎么回事？他们不是来当土匪的吗？为何要学那些平民百姓种地？ 当下已经有人来问巴斯，巴斯只不耐烦的回答说：“难道你们就没发现，我们青帮从不抢百姓，只抢土匪？” 土匪不明白：“这是为何？百姓的东西可好抢多了！” 巴斯一脸嫌弃的看了那人一眼，幽幽说道：“或许你去开荒种地以后就明白了，去吧！” “喂，巴斯大哥，就不能去跟大当家的求求情吗？” “还不滚？！想留下就去种地！” 打发了这帮土匪，巴斯快跑了几步跟上青鸾，指了指鬼五问道：“这个瘦的跟鱼刺一样的人是干啥的？” 青鸾看了巴斯一眼说道：“等待会坐下，再给你们介绍。” 旁边的紫凝这时插嘴道：“准备了饭菜没有？饿死我了！” “早就准备好了！” 一行人说着上了山顶的寨子里，自然不必多提。 同日，刘傲也已经回到郦京皇宫复明。 此时独孤长信刚下了早朝，单独留下刘傲进御书房议事。 进了御书房独孤长信便问：“青鸾怎么样了？” 刘傲脸色暗淡，说道：“回皇上，我认为玄凰大将军过的非常不好，我们那么多将军士兵，为何非要派她去剿匪？求皇上下旨，召她回来，刘傲愿代为剿匪！” 攻打荣阳的时候，刘傲不在，他自然不明白其中原委，只觉得委屈了青鸾。 所以独孤长信也不怪他，只避而问道：“她见到南宫世家的家主了吗？” 刘傲经过这几年，也学聪明了，知道独孤长信这是不愿说，怕触怒了圣颜，后果更不好收拾，他只得讪讪的回答说：“见到了，不过那南宫容玉始终戴着面具，让人看不清他的真面目，臣进去的时候将军还坐在宋玉的位子上。因而不知将军与他有何交集。” 独孤长信微微点头：“那她什么时候离开运河的？南宫家主可有送她？” 说到这里，刘傲脸色更加不好，低声道：“臣离开船后，一直守在岸边，突然有南宫世家的人来寻仇，可是落水的却是玄凰将军！” “什么？”独孤长信当然知道青鸾水性不好，找南宫容玉寻仇，她却落水，不用想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刘傲见独孤长信脸色不好，只得提高了声音继续说：“玄凰将军作为客人，落水后他们盐帮居然不救！紫凝夫人无法，只得喊微臣救人。可是半个多时辰，我们也没在运河里救出人来，都以为玄凰将军凶多吉少的时候， 水中突起巨大漩涡，一条巨蟒现身，口中含的正是玄凰将军！臣这时才看清，原来玄凰将军的左臂已经受伤，出了好多血，紫域夫人都吓哭了。” 独孤长信握紧拳头，垂眸问道：“那结果呢？” 刘傲见独孤长信已经发怒，急忙单膝跪下沉声说道：“结果是玄凰将军用自己的血肉凝成冰剑，制服了那水鬼，但却并没有杀他。后来臣一路追过去，紫域夫人说，说玄凰将军的左手，怕是治不好了……” 独孤长信眸子微瞠，一掌便拍碎了面前的檀木桌子，怒道：“治不好是什么意思？！” 吓得刘傲急忙双膝跪地，俯首说道：“就是不能再像平常人一样了！” 独孤长信满心的怒气却没处发泄，只得沉默良久，沉声道：“传朕旨意，郦京天寒，今冬朕将移驾荣阳、避寒。” 刘傲不明白独孤长信为何不直接将青鸾召回，但两人行事都是古怪，他知道其中必有误会，所以不再多劝，领了旨意便去办事了。 只是民间早就传言说独孤长信久病，现在刚登基，不但拒绝立后，而且连一个冬天都难熬，需要去靠南的荣阳避寒。一时间关于魏盛帝病重不久人世的流言四起。 341.第341章 娘娘山的女鬼 青帮这边，青鸾吃完饭后才给众人介绍道：“刚刚饭桌上吃饭，想必大家也熟悉了，他叫鬼五，是水鬼一族的，水上功夫独步天下，以后都将跟随我们一起同生共死。” 鬼五也正式向巴斯他们见过礼，然后说道：“看各位的身形打扮就知，各位都是北方汉子，不熟水性，我可以包教包会，以后咱们青帮，无论水里还是地上，都天下无敌！” 巴斯闻言刚想反驳说不用学，可他话还没出口，就被青鸾抢先：“好！从今天起，我就让人挖池塘，青帮的人一个不许落下，全都跟鬼五学习水性！” 既然青鸾发话了，巴斯等人自然不会再反对，只图泰多问了一句：“大当家，那以后鬼五全是咱们……还是？” 图泰问得含糊，青鸾却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问鬼五以后算是玄凰营的人，还是普通土匪。 想了片刻，青鸾跟鬼五说道：“你诚心跟我，有些事我本不该瞒你，但有许多不得已，你只要明白，此时此刻，大家都是兄弟，或许在世人眼里，你与巴斯他们不同，但在我眼里是一样的。” 青鸾说这话，鬼五自然感动，他不难看出，青帮这些人，根本不是普通土匪，但青鸾如此待他，他知足。作势就要跪下，青鸾却用右手将他扶起。 这个小小的动作落在巴斯眼里却成了大问题，因为青鸾拍人肩膀，扶人起来一向都用左手，且刚刚吃饭的时候，她也是垂着左手一动不动。 心里忍不住疑问，巴斯出口问道：“大当家，你的左手怎么了，从进了山门到现在，就没见你动过！” 青鸾脸色并无变化，这件事早晚要说出来的，他们不是瞎子，早晚都会发现。 她说的淡然：“没什么，还没有彻底废了，只是行动起来有些疼，所以懒得动罢了。” 巴斯等人大惊，皆问紫凝能否再好了？ 紫凝看了青鸾一眼，无奈说道：“我尽力，或许还能恢复一些，但全好，是不行了。” 图泰表现的最激动，在青鸾身边又不敢碰她的胳膊，只盯着那瘦瘦的胳膊哽咽道：“怎么突然就受了这么重的伤？！是谁干的？我们去杀了他！” 鬼五心中愧疚，扑通一声就跪下，悔恨的说道：“兄弟们杀了我吧！大当家的左手是被我伤的！我万死不能弥补！” 玄凰营的兄弟们一听说，当即就拔了刀，要往鬼五身上坎。 青鸾却低喝一声阻止道：“都住手！当时鬼五并未跟随我，他一心只想着报仇，不关他的事！” “再说，鬼五的武功不在我之下，失了这一只左手，以后鬼五就是我的左手！鬼五，你可愿意？” 鬼五此时已经涕泗横流，伏在地上直磕着响头：“愿意！鬼五愿意！以后鬼五就是大当家的左手，大当家生鬼五不敢死，大当家死鬼五不敢活！” 鬼五说着还取出鱼形刀割破自己的手掌，鲜血就出来，是以血起誓的意思。 巴斯他们本就不是狠毒之人，看鬼五诚心改过，青鸾又这么说，只好恨恨的把刀收起，巴斯忍不住抱怨一句：“你就是心太善！”然后便愤恨的跑出去了。 青鸾看着他们一个个很受了委屈的小媳妇似的走了，不禁弯起唇角，安慰鬼五说：“他们都是性情中人，过着时日，他们心里好受些，自然又跟你称兄道弟。” 说着话，青鸾已经扶鬼五起来。 鬼五赶紧起身扶着青鸾，愧疚的说道：“大当家仁义，鬼五一定说到做到，不让大当家失望。” 青鸾浅笑一下，跟紫凝说：“紫凝，你带鬼五到处转转，熟悉一下情形，我去看看巴斯他们。” 紫凝答应着便带鬼五走了，而青鸾则去了巴斯他们的住处。 这山头上原本就住了沙林贝两千多土匪，因此住处还是极宽敞的。 青鸾推门进去的时候，他们正在屋子里赌骰子。听见门开声都转过头来，见是青鸾急忙开始收拾东西。 青鸾见状没好气的嗔道：“行了！别收拾了，整日生活在我眼皮子底下，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你们关起门来都干什么？” 图泰尴尬的放下骰子，手指慢慢挪回去，嘿嘿一笑：“您不让在军中赌博，我们知错了……” 青鸾撇撇嘴骂道：“我呸，明知故犯，好在你们赌的就是几盘羊肉，要是别的，看我不剁了你们手！” 巴斯搓着手讨好问道：“大当家今天怎么来这了？我们这男人住的地方……嘿嘿，打扫也不干净。” 青鸾随便找了个地方就坐下，不管他们的脸色，顾自就问道：“这次我不在，你们的事情就处理的那么顺利吗？” 巴斯闻言就一直嘿嘿笑，也不说话，图泰还一直朝他使眼色。 青鸾看在眼里，自然明白是有事了，当即挑眉说道：“你们现在是有本事了，有事可以自己处置了。” 巴斯赶紧又讨好的说道：“大当家别恼，本来是想吃了饭就跟您说的，但您胳膊受了伤，我就没好意思说。” 青鸾睨着巴斯笑着，突然就沉了脸嗔道：“别在这放屁，有事说事！” 图泰这时候站出来说道：“巴斯他不好意思说，我来替他说。哈哈……” 话还没说完，他们就都笑起来，青鸾愈发的好奇，唇角不禁又弯起来：“记得我给你们安排的最后一个任务，是铲平娘娘山里的土匪，传闻说那里面闹女鬼……巴斯，你不会是被女鬼缠身了吧？” 图泰抱着肚子，在青鸾身边蹲下，说道：“何止是缠身？魂都被缠走了！” “哦？莫非你们找出了女鬼？”青鸾好奇的问。 图泰嘿嘿笑着：“大当家猜猜，再猜猜是怎么回事？” 青鸾哪有那耐性在这猜来猜去？当即拍了图泰的脑袋骂道：“赶紧给老子说完！磨磨唧唧哪像个男人。” 图泰抱着头，只好委屈的说道：“我们去娘娘山，找了不下三天，最后终于见了那女鬼的真身，你猜那女鬼咋滴？原来就是娘娘山大当家！长的那叫一漂亮，说话就跟鸟儿似的，那叫一悦耳动听！巴斯他没忍住，就跟人家表达了心意，结果……哈哈……结果比武的时候被人打的哟……在地上趴了好久没起得来！是吧？巴斯！” 342.第342章 一起去娶媳妇 巴斯红着脸推图泰一下，骂道：“去你娘的！我是打不过她，但她用暗器伤人，胜之不武！” 青鸾大约也听明白了怎么回事，眼睛里突然光亮许多：“巴斯，你这是想要我帮你娶媳妇？” 巴斯红着脸搓着手，眼睛飘忽不定的说道：“大当家……俺……就是打不过，想让你出手教训教训她……当然也别伤着……” 青鸾站起身来，围着巴斯转了一圈，像发现什么似的说道：“巴斯，我才发现你还挺有想法啊？什么叫教训她还别伤着？” 图泰在一边快嘴说道：“大当家，巴斯那意思就是让您活生生的把那女子抓到他面前，哈哈哈……” “行啊，巴斯，说话都会委婉啦！行，我去，明天咱们就去！” 巴斯听青鸾答应的痛快，满脸惊喜，眼睛睁得大大的，唇角明明上翘，可是嘴里说话还故作担心：“那大当家您的手……不碍事吧？别到时候打不过，再丢我一次脸！” 青鸾一听就来气了，突然就出手攻击巴斯，巴斯猝不及防来回几招就败下阵来，手被青鸾别在背后，问他：“你说我们谁厉害？” 巴斯被别的胳膊生疼，忙笑着赔不是：“当然是大当家的厉害！哎哟，这世上男子都不如你！”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准备准备，明天一早进娘娘山！”青鸾吩咐完就转身要走，却被巴斯叫住：“大当家，我们为什么要早早进山啊？那会子人都还没起床呢！” 一听这话，青鸾作势就要揍他：“这人还没娶到手呢，就心疼人？去的晚也可以，到时候你打不过她，可别怪我没帮你！” 巴斯挠挠头，略带羞涩的说道：“原来大当家早有主意，那行，都听你的！” 翌日，太阳刚露头，青鸾就带着巴斯等人来了娘娘山底下，鬼五如影子一般一直跟在青鸾左侧，随时警惕提防着。 到了山脚下，青鸾勒马，跟巴斯说道：“你们之前来过，熟悉地形，前面带路。” 然后又跟身旁的水鬼说道：“半山腰有个水潭，你去那守着，听我哨声，咱们今天就让娘娘山的女鬼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鬼。” 鬼五答应着，但又忍不住辩白道：“我是姓鬼，但不是真鬼。” 巴斯憨笑着拍了鬼五的马屁股，马一下子就窜出去，他在后面叫道：“此刻说你是，你就是！等我娶了媳妇，请你喝喜酒！” …… 上次巴斯他们来已经探得娘娘山土匪的大本营在哪，而这些土匪以为给了巴斯教训，他便不敢再来，所以也没换地方，此刻天还不十分亮，寨子里一片安静，不用想也知道都在睡觉呢。 青鸾他们的马蹄都包了棉布，声音小，极不容易被察觉，到了地方青鸾按照早就准备好的，让人悄悄的去绑了娘娘山上其她女土匪并堵上嘴，只留这里的大当家原流烟在屋中熟睡。 外面青帮已经已经帮青鸾摆好了桌椅酒菜，那架势好像这娘娘山是青帮的山头似的，看得一众女土匪满眼愤怒，但却说不出话来。 而一旁的巴斯则按照青鸾的吩咐，在衣服里面穿上了竹甲，虽然行动不如之前方便，但青鸾说可以抵御原流烟的暗器。 穿好衣服后，巴斯走到青鸾面前，半信半疑的问道：“大当家，这真能行吗？万一暗器穿透了这竹甲可怎么办？” 青鸾喝口热粥，吞下后才不紧不慢的说道：“放心吧，不会。我们这么多人在她寨子外面，她都没有发现，可见此人内力不足，所使得暗器自然也没那力道能穿透竹甲。” 青鸾说着从袖中拿出一根铜钉，弯了唇角说道：“况且这颗打你的暗器上，也没有淬毒，可见她不是个狠毒之人。” 巴斯笑着接话道：“那是那是，不然上次就把我杀了！” 青鸾看他那没出息的样儿，白他一眼，直接将哨子扔给巴斯：“待会吹了哨子，鬼五自然把她拖到水潭旁边，到时候吓晕了，咱们好带回去。免得她路上挣扎。” 说话间，那山寨中终于走出一女子，一身白衣飘飘，墨发及腰，肤色细白，柳叶长眉，眸若含情，唇不点而红，远远看着就好像一副水墨画。 青鸾放下筷子，称赞道：“果然是个美人，配你，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巴斯一脸得意，低声跟青鸾说道：“大当家莫要如此说，因为这插花之人正是您呐！” 青鸾无语，摆摆手给巴斯说：“你快去吧，我就在这看着。” 有青鸾坐镇，巴斯到底心里踏实些，昂首挺胸的就朝着原流 烟走过去：“原当家，咱们又见面了！” 原流烟美眸似乎都不愿看巴斯一眼，说话也是冷若冰霜：“手下败将，还有脸来？今天是请了帮手来？以为绑了我这些姐妹就能要挟我？” 巴斯见原流烟这态度，脸色有些尴尬，再挺了挺胸脯说道：“那里坐的，是我们青帮大当家！收拾你易如反掌！” 见巴斯指着自己，青鸾自然满脸和气的冲原流烟招招手，以示友好。 而原流烟见青鸾那一副我是老大的样子，就更气不打一出来，亮出鞭子就说道:“狗屁大当家，说白了就是你的帮手！放马来吧，老娘不怕！” 青鸾虽然隔得远些，但说话的声音还是能听清的，跟旁边的图泰说道：“这姑娘说话的声音真是好听，只是也太粗鲁了些，什么狗屁什么老娘，我自愧不如啊！” 图泰也是笑得眉眼弯弯，弯腰跟青鸾说：“您是不说老娘，您一口一个老子，哈哈哈……不过要是原流烟说话跟长相般配了，还怎么做土匪头子？” 青鸾认为颇有道理的点点头，然后指了指巴斯那边：“开打了，我的好好看看，这巴斯是怎么叫人欺负的！以后他再敢顶嘴，定要把此事搬出来说他！” 其实巴斯的武功并不比原流烟差，只是这原流烟浑身上下藏满了暗器，巴斯根本近不了身，再加上她那长鞭，巴斯只能望而兴叹了。不过今天好了，他穿了竹甲，原流烟的功夫也如青鸾所料的那样，力道不足也不够狠，用了没多久，巴斯就一扯她的长鞭，女人就整个滚到他的怀里。 343.第343章 人神难辨，义薄云天 原流烟原本一直不解，巴斯为何中了她的暗器还跟没事人一样，现在靠在他身上才觉出来，他衣服下面哪里是肉，分明是竹片！ “卑鄙！” “嘿嘿，你可是说过，打赢了你，就嫁给我！” 原流烟使劲跺着巴斯的脚，可是根本不管一点用，巴斯就好像没有知觉一样，原流烟只能又破口大骂：“我说过的话今天已经不作数了！你这个卑鄙小人！” 许是巴斯一时太得意，竟然被原流烟挣脱开，女人这回是真的发了狠，一鞭子打在巴斯脸上，留下一道红色血痕。 接着原流烟趁巴斯还没回过神来，从腰中取出银针，说是银针，但那银针的前半部分都是黑色的。青鸾大惊，突然就起身踩着桌子运轻功过去，就在银针离巴斯三寸距离时，用两指险险接住。 “他不过是喜欢你，原姑娘何必下此狠手？”青鸾的声音不冷不热的，但就是让人觉得有一种威严，不敢再与她多说话。 原流烟此刻便是如此，她恨恨的看着青鸾却不敢支声，因为她知道眼前人的武功远胜自己。 而青鸾见她发愣，则微微偏头跟巴斯说道：“人家姑娘都想要你的命了，我看还是不要啰嗦，没劲的很。” 巴斯也怕再拖下去，原流烟会开罪青鸾，所以他赶紧拿出哨子吹响，哨声一响，突然就有一条水龙呼啸着从天而降，原流烟哪里见过这种阵势，阵势吓得腿都软了，脸色惨白，根本做不出任何对应，直接就被水龙一口吞下带走。 而青鸾则捡了她掉在地上的鞭子，脚尖点地，运轻功跟着水龙一起从空中飞过，水中的原流烟惊讶的看着青鸾，这么好的武功，还是她平生第一次见到，以前只以为是传说呢。 只是原流烟此刻在空中快速飞着，心胆俱颤，不一会就晕了过去。 到了水潭旁边，是鬼五守着原流烟在等青鸾。青鸾走到原流烟身边，把鞭子丢给鬼五说道：“先把她绑起来。” 再过了没一会，巴斯他们就押着其他的女土匪过来了，见到原流烟躺在地上昏迷，着急的上前查看。 原流烟隐约听着有人在叫自己，努力睁开眼睛后，看到的却是巴斯放大的脸，一下子就惊醒过来：“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想干什么？！” 青鸾走过去，推开巴斯，垂眸看着原流烟回答道：“你终日扮鬼，我们便是神经派下来惩罚你的。” 青鸾说着还带有一抹神秘的微笑，吓得原流烟渗了一身汗，花容失色慌张问道：“你们真是……” 青鸾冲她弯了弯腰，声音沙哑越发让人乱了心神：“不管我们是谁，此刻你只能听命了。” 原流烟原本觉得自己已经是个没人，没想到这居高临下的女子，那无可挑剔的五官与身形，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通体的气质，让她人神难辨。 因着那常人难以想象的水龙，加上青鸾的气势，原流烟情不自禁的就点点头。 那种天天扮鬼的人，是最不信邪的，可也是最怕邪的。 青鸾见她答应着，然后抬起头，突然就弯了唇角，给巴斯使个眼色，然后转身跟图泰说：“剩下，按照老规矩！我跟鬼五先回去，这娘娘山的东西，太特么难吃。” 鬼五自然跟着青鸾先行回了青帮，只是刚到了山脚下，他们就震惊了，这山下面已经全部被水围住了！ 青鸾还没想明白怎么回事，迎面便扑来一个大浪，把她和鬼五一起卷走。 但他们在水下没有待太久，便上了岸，是刚刚所在的对面。 青鸾吐了两口水后，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看，眼前赫然站着十几个人，打扮长相与鬼五颇为相似。 青鸾疑惑的看向鬼五，鬼五冲她眨眨眼睛，立即反应过来，站起身，拉起笑脸：“伯伯叔叔兄长，你们怎么全来了？” 为首一个水鬼，已经有了白发，长的像极了一条鲶鱼，声音老粗：“你说我们来干什么？当然是来救你！快过来！有我们在，看谁敢欺负你？！” 说着他就像抓小鸡一样把鬼五抓了过去。 青鸾知道这是水鬼一族的人到齐了，硬打她是肯定对付不了，所以只好先笑脸迎人：“各位长辈恐怕是有误会，鬼五在我这里很好。” 可是长辈们哪里会信，另一个年轻一点的，立即就戳破青鸾：“我们这么多人一起来，你是怕了，当然这么说了！鬼五，你自己说！要如何处置这个妖女？” 鬼五知道青鸾的伤还没有恢复，立即就给自己家里的长辈直挺挺的跪下，说道：“长辈在上，鬼五不敢有半句虚言。当日的确是我技不如人，输在大当家手里，幸亏大当家慈悲才没杀我。而我，也是心甘情愿跟随大当家。” “你说什么？”水鬼一族的人不敢相信，鬼五这样一个狂妄的人，竟然也有服软的时候。 鬼五原本低着的头，坚定的抬起来，严肃说道：“我说，我以后都要跟随大当家，鞍前马后！” “虽然青帮现在风生水起，可你就甘心位居人下，当一辈子土匪？” 鬼五深吸一口气，提高声音说道：“大当家义薄云天！我不为人上人下，不为地位尊卑，我伤她一只手，我这条命，以后就是大当家的左手！” “你……” 鬼五没有等长辈们同意，就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来走到青鸾旁边，坚定说道：“谁想动大当家，就先杀了我！” 水鬼一族那年长者无奈叹息道：“可你是年轻一辈里最出息的一个，这族长的位子还等你继承，如今你为了所谓的义气，就要置家族于不顾吗？！” 几句话让鬼五陷入两难的境地，一时不能回答。 青鸾却出声：“各位长辈想必是信得过鬼五的吧？” “那当然，他是我们一手培养！” 青鸾从鬼五的身后走出来，面带微笑，掷地有声：“那你们就应该相信鬼五的眼光相信我！两年之后，鬼五自然会回到水鬼一族！” 344.第344章 但我佩服你 鬼五是想一辈子跟随青鸾的，现在听青鸾说两年为限，立即反驳道：“什么两年？鬼五说话算数，这辈子都是要跟随大当家的！” 青鸾淡淡的看他一眼，轻声道：“既然跟随我，就要听我的，不是吗？” 鬼五闻言也只好闭了嘴，不再说话。 而水鬼一族的长辈，思付片刻，觉得青鸾是个可信之人，便也答应下：“好，我们信你一回，若两年后，鬼五人不能回去，我们定然来水淹了你们青帮！走！” 随着水鬼一族的人离开，将这青山包围的大水也逐渐退去，正好此时巴斯等人带着原流烟回来，原流烟原本就觉得今天见了鬼，在加上这大水缓缓退去，露出青山，她更加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青鸾见巴斯他们离自己还有一段距离，便跟疑惑的鬼五说道：“我说两年，是因为我只剩下不到两年的寿命，两年后，我若死，你当然要回去。我若生，这左手便也可恢复了，不再需要你的诺言，你亦可回去。” 鬼五惊讶，看着青鸾：“青帮的兄弟们都知道吗？” 青鸾点点头：“他们心里都清楚，但嘴上从来不提。所以你知道便好。他们都是我过命的兄弟，如果我走了，有什么能帮上的你要帮他们。” “大当家！” 看鬼五申请激动，青鸾浅笑一下，抬手示意他冷静一下，因为不远处巴斯他们就要来了。 没一会，巴斯就带着原流烟过来，问道：“大当家，刚刚怎么回事？那么多水一下子褪去了。” 青鸾看鬼五一眼说：“没什么，是鬼五家长长辈来寻，说明缘由，已经走了。” 说着话，紫凝打着瞌睡走下山来，睡眼朦胧鼻音很重的说话：“我听山下有动静，就下来看看，原来是你们回来了？我这还没开库取钱呢。” 图泰不解的问道：“开库取钱干什么？我们外面的钱还够花。” 紫凝白他一眼：“当然是去置办新婚的一应物件啊！你看，这姑娘不都带回来了？要我说，你们一人一个，分了算了！” 紫凝一脸坏笑的说着，青鸾却嗔道：“不得胡说，她们愿意才好，不愿意的不能勉强！图泰，你跟着紫凝一起下山去集市上置办，买好的，指不定以后都能用上。” 图泰脸红的看看身后那些如花似玉的女土匪，答应着就跟紫凝去了。 青帮里开始为巴斯准备婚礼，选了一个月后的吉日，其热闹程度自然不必多说。 只是在婚礼上，酒到酣处，紫凝脸色通红的附耳跟青鸾说：“姐姐，我昨天从山下回来没敢告诉你，魏盛帝的圣驾，前两天就到荣阳了，嘻嘻……你说二哥是不是忍不住来找你了？” …… 青鸾的脸色一下子铁青，因为她昨晚睡梦中似乎听到有人的脚步声，只是她惊醒过来，房中却没有一点人影和人气，不得不承认，独孤长信的武功比聂小凤更精湛。 原本青鸾是以为自己睡梦中出现幻觉了，现在紫凝一说，她便相信自己的感觉没有错了。 突然的，心里一阵空落落的，她觉得自己仿佛跟这热闹格格不入，兀自就起了身，不管这周围的嘈杂，一个人拿着酒杯就出去了。 这时节已经入冬了，青鸾一个人走在满是枯草的小路上，原本只是脑中一片空白，可走着走着就下起了小雪。 她抬头望着那从天际打旋落下的雪花，恍然就想起，三年之前的冬天，她为了逃脱开沣王的魔爪，亲自去魏国军营，独孤长信为了她六军不发，大权险些旁落。 两年前的冬天，她陪同慕容珏宸南下，在运河上与清平长公主相见，那种一见如故却注定不能成为朋友的苍凉之感，爬上心头。 去年的冬天，沣王终于死了，她是在齐国荣阳宝翠园中度过，伴随着病痛，恍如废人，但就是那个冬天，惠安帝也死了，一切都开始变得不一样。 今年的冬天，她跟玄凰营的兄弟们在这山头上，大家无拘无束，终于过上了想过的日子，可是为什么却不开心呢？ 摸摸手中的酒杯，已经变得冰凉，仰头喝下，丢下酒杯，便往后山去了。 后山关着的两个人是分开的，青鸾刚走到门口，他们二人便激动的爬到门口，以为是送饭的人来了，但看到的却是青鸾。两人突然鼻子一酸竟然哭了出来，朝着青鸾就不住的磕头，呜呜呀呀听不清在说什么，大概是长久没人说话，突然不太会说话了。 青鸾看着他们的样子，心中百味杂陈，一个连自己都无法拯救的人，有什么本事去救别人呢？ 出了一会神，青鸾掏出钥匙，走过去分别将二人的手铐脚链解开，在二人惊恐的眼神中，她淡淡出声说：“你们自由了。” 说完青鸾就转身要走，而身后的沙林贝和石天对视一眼后，握掌成拳，猛的就发力向青鸾后背打去！ 以青鸾的身手，躲过这中偷袭，完全不在话下，但她没有躲，她只是站住了脚不闪不避不回头。 沙林贝和石天就算不是绝顶高手，但武功多少在江湖上还是有些名头的，说收住倒也收住了，就在拳头离青鸾身体一寸的距离停住了。 沙林贝和石天齐声问出心中疑惑：“为什么不躲？” 青鸾背对着他们出声，声音很轻却格外的飘渺低沉：“你们已经为自己犯下的错付出代价，而我让你们受了这么久的罪，受这一拳，又何妨？” 青鸾说完，等了一会，见他们两人迟迟不动手，便抬腿要继续走，只是走出还没几步，就听身后“噗通”两声。转头看，是沙林贝和石天双膝跪下了，直直的看着她。 不用多说，其意思已经非常明显，青鸾脸上仍旧是无悲无喜，看了他们片刻就出声说：“今天巴斯成亲，前面正热闹，你们去洗洗换件干净衣服，一起吃酒去吧。” 沙林贝和石天都是极为要面子的人，现在不用自己说，青鸾就接受他们，让两人感动不已，红着眼圈就站起身要走去前面。 青鸾望着沙林贝的背影，突然出声说道：“沙林贝，魏国与北狄的战争，是国与国的利益，错不在个人，我希望你能看开一点。” 沙林贝后脊一僵，咬牙道：“我是看不开，但我佩服你，以后，我听你的！” 345.第345章 永垂下落 青鸾微微点头，不再说话，看着他们二人离去，自己找了个地方安静了一会，便也回去。 只是回去的路上，便有人来通知她，山下来了不少江湖人士，说是听闻青帮办喜事，所以不请自来。青鸾突然就觉得一个头两个大，随着青帮在这块地界日益做大，想要****结交的人自然越来越多。 犹豫片刻跟那过来传话的人说道：“让二当家应付吧，就说我身体不适。我们已经在江湖上出了头，就不用再低调了。只管好好招待他们。” 青鸾如此吩咐了，便不再管前面的事，只一个人回到房中，不知不觉就听着外面的吵闹声睡着。 也许是睡的太早，也许是因为外面的吵闹声突然停止，半夜的时候，青鸾突然就清醒了，刚想要睁眼下床喝杯水，突然就听到一点脚步声，非常细微，她又赶紧闭上眼，侧身朝里假寐起来。 果然不一会，青鸾的后背就感受到非常短暂的一阵冷风，是开门时带进来的，如果不是醒着又提高警觉，根本就感受不到，可见此人的身法是多么快。 青鸾保持着均匀的呼吸，时刻用心注意着身后进来之人的气息，平静中蕴含着惊涛骇浪，多么熟悉……可她不能睁眼，因为她自己是个将死之人，她不想拖累的旁人一世不安，她以为自己只要这样淡漠，就可以慢慢让他放弃——如此她能安心的死，他能安心的做他的皇帝。 独孤长信在她身后站了一会，见她没有任何反应，以为她还是睡着的，便又靠近了一点，但因为他知道青鸾的警觉非常高，所以也不敢靠太近，只在床边站了一会便转身又出了房间。 青鸾感受到他的气息越来越远，才慢慢睁开眼，仍旧在床上一动不动，只是红了眼圈。 如此这般，一直持续到来年的春天，一个夜夜至此，一个夜夜假寐。终于在二月份的时候，天气回暖，魏盛帝的銮驾无理由再待在荣阳，只得重回郦京，那夜他在青鸾的房中待了许久，只是仍旧没有只言片语，直到拂晓时分才离去。 在回郦京的路上，独孤长信至中午才在龙辇上睡醒，一个人深思了片刻，蹙眉掀开帘子跟王云说道：“传雷术过来。” 王云听命，亲自骑马到后面，传雷术到圣驾旁边。 雷术过来后，王云便命行进的队伍先停下，独孤长信掀开帘子冲雷术招手，示意他过去。 雷术会意，下马恭敬的站到龙辇外面：“皇上有何事吩咐？” 独孤长信伸手挡着天上的太阳，问雷术：“你可知道，龙霆府为什么受人敬仰，历代夏国皇帝都要去那山上祭天？” 雷术不知道皇上为什么突然问起这，但还是把自己知道的说出来：“那是因为龙霆府乃炎帝之后，龙霆府上更有炎帝之墓，炎帝尝遍百草惠及众生，受万世景仰！” 独孤长信点点头，然后严肃的看着雷术问道：“朕现在有个冒天下之大不违的任务要交给你，你敢去吗？” 雷术不明所以，但仍旧恭敬的回答说：“皇上有命，臣万死不辞！” “朕要你去盗炎帝墓！” 雷术惊讶的忘记尊卑，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看着独孤长信，炎帝墓有龙霆府专人把手，传说墓中还有神龙守护，千世万世都不曾出过一点差错，就算再大胆再尊贵的人，走到炎帝山，也要下马下轿以示尊重，现在竟然要他去盗墓？ 雷术眼珠微动，有点结巴的问道：“皇……皇上，魏国实行新政之后，国库充盈，何须盗墓？” 独孤长信眸色微暗，沉声说道：“谁说朕是要它的财宝？朕是要救青鸾的命！她待你不薄，别人去朕不放心。” 听说事关青鸾的性命，雷术单膝跪下，认真说道：“既然如此，臣定不辜负皇上重托。只是不知皇上要找的是何物？” 独孤长信眼神忽然有些悠远，参杂几分阴骘，眼眸微眯：“那东西该是在炎帝棺椁里的尸体里，传说此物不死不枯，名曰永垂……” 雷术从未听说这种奇怪的东西，皱眉问道：“那不知这永垂长什么样子？臣也好有个参照。” 独孤长信摇摇头，叹息道：“此物只是传说，没有人见过它长什么样，可是既然有青鸾的存在，朕相信它一定是存在的。龙霆府戒备森严，你们也未必能闯进炎帝墓，朕只是想打草惊蛇，所以你们一定要逼真，能事先进去探探路也好。” 雷术不解：“皇上对永垂难道不是势在必得吗？为何还要打草惊蛇。” “一来朕未必要得到，只要青鸾能吃到便好。二来龙霆府的高手仍旧守在墓旁，凭你们得手太难。” 雷术明白过后，恭敬领命：“臣谨遵皇上旨意。” 独孤长信沉着脸点点头，接着说道：“朕会安排朱狱的人与你一同前去，你下去准备吧。明天就出发。” “是！” 独孤长信离开荣阳后，青鸾晚上总算能安心睡个好觉，只是好景不长，便有神铁门的人前来下贴，说是邀请青帮大当家与武林同道一起去神铁门参加“除恶大会”。 青鸾看了请帖之后，皱眉问来者：“除恶？不知这恶，指的是谁？” 来者回答说：“此人名曰火离，是二十年前被我神铁门逐出师门的叛徒，本以为他早已死了，没想到最近突然重出江湖，带着他自己做的兵器，无人能敌，到处伤人，想必大当家早有耳闻。毕竟青帮地盘这么大，人数上万，眼皮子底下肯定也有被他伤害之人。” 青鸾对此并不否认：“不错，最近确实有人无缘无故被烧死，我也派人去查了，并没有查出什么结果，原来是神铁门的人。只是我认为，神铁门应当及早清理门户，好给江湖同道一个交代。” 来者见青鸾这么说，倒也不怕撂实话：“不瞒大当家的，我神铁门早与这火离正面交手，只是损伤惨重，无力再战，这才邀请武林同道共谋对策。” 346.第346章 我心所欲，神挡杀神 青鸾看着手中白云杉的亲笔书信，思付片刻问道：“那南宫世家或者盐帮，可有人去？” 来者一听青鸾没有一口拒绝，这便是有意，赶紧笑着说道：“南宫世家重出江湖，除了私盐生意，就连赌场生意都被他逐渐吞噬一家独大，其他产业更是不胜枚举，如此自然身份不可同日而语，所以此次，只有南宫桔来而已。” 青鸾冷冷的弯起一边唇角，哪里是逐渐吞噬，只是换了个皮而已，那里面的老板压根没换，还是丁念。至于除恶大会这种场合，就算他南宫家没有今日的富贵，南宫容玉也是断然不会屈尊降贵亲临现场的。 于他而言，入不了心的一切都不值一提。 沉默一会，青鸾眼中明灭不定，最终还是答应道：“回去告诉白云杉，青帮会准时去。” 来者心中自然大喜，毕竟上次运河上青鸾大显身手，大家有目共睹，而且青帮这半年多的时间，一直不断扩充，这齐国的土匪几乎被她扫平，且全都兵不血刃，去留随心，没有仇家记恨，她这黑吃黑的手法也就逐渐被默认。加上青帮取财有道，且到处散财，虽然早已不是土匪的行径，但因出身土匪，所以有黄金土匪的名号，有她去，定可招揽人心，亦可增加胜算。 “来之时，门主就说过，大当家的是当今江湖上屈指可数的仁义之人，定然是嫉恶如仇！如今大当家肯亲自去我神铁门，也是我神铁门的荣幸！” 青鸾歪在那虎皮铺的榻上，略显疲惫的抬起眼睛，看着神铁门的使者，淡淡说道：“我说青帮会去，并没说我会亲自去！沙林贝，送客。” 沙林贝一直恭候在旁边，听青鸾下了逐客令，立即挺身出来，魁梧的身形，寒如利剑的神情脸色，都让来者感到害怕，不用多说什么，便灰溜溜的退下了。 待人走了之后，鬼五、巴斯、石天、紫凝皆从青鸾身后的屏风后面走出来，一个个都是脸色不善。 紫凝：“姐姐，我看咱们还是随便派个人应付应付得了，白云杉昏弱，神铁门这些年在他手里，早就不行了。” 石天：“大当家，当年我也与神铁门有些生意往来，算是了解，的确如二当家所说，咱们不该趟这个浑水。” 巴斯：“我也赞成不去，毕竟那火离伤得帮里的人，只是误伤，事后还遣人来送过伤药，大当家说过，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鬼五：“如果此事真有好处，南宫世家的贼人早去了，何必要咱们动手？大当家小心吃了亏。” 青鸾听了这四个人的建议，脸色都没什么变化，只是微微抬眸，看向站在一边沉默的沙林贝，问道：“沙林贝，你的意见也与他们一样吗？” 沙林贝双手环胸，越发撑得胳膊上的肌肉像要开，勇猛的气息蓬勃，听青鸾问，他上前一步，张口就说：“我心所欲，遇神杀神，遇佛杀佛！” 青鸾猛地就从榻上坐直了身体，眼神中闪过一抹光亮：“好！此行去神铁门，我不图名不图利，我只要这神铁门的叛徒——火离！” 青鸾一说出目的所在，紫凝立即就明白过来，弯了唇角说道：“看来此行，青帮是要倾巢而出了。” 石天却不解：“为何大当家非要得到火离？听说此人心性古怪，难以捉摸。” 紫凝莞尔一笑，给石天提点道：“重要的不仅是火离这个人，而是他手上的武器！” 石天仿佛懂了什么一样：“哦，大当家是想要那东西称霸江湖！可是既然那东西这么好，南宫世家家主为何却不上心？” 青鸾已经被石天的一脑子浆糊惹烦，起身没好气的拍了他的脑门一下训斥道：“南宫容玉又不打天下，他要火器做什么？让朝廷怀疑他谋反吗？！” 青鸾说了石天这两句，便转身走了。留下这一屋子的人鄙视的看着石天，在青帮里待了这么久，他竟然没看出青鸾的身份吗？ 紫凝和巴斯是先摇头叹气走了的，接着沙林贝也冷哼一声走人，只剩下鬼五和石天的时候，鬼五也打算走的，可却被石天拉住：“鬼兄，你倒是跟我说道说道……” 鬼五拿开了石天的手，没好气的说道：“你就没发现，咱们青帮不靠打家劫舍，吃穿用度却比一般江湖上好出太多了吗？” 石天愣愣的点头：“是啊，我发现了！可咱们做生意了啊，黑钱好挣啊！” 鬼五不可思议的看着石天的脑袋，着急的问道：“你就没发现有个人他每月按时送来钱财粮食？” 石天仍不解：“发现了啊，那不是大当家安排在山下的线人吗？” 鬼五险些就要一口气憋死在胸中，指着石天恨恨的说道：“老子天天活在水里都知道，那是魏国皇帝身边的大红人，禁军大统领王云！你个蠢货！” 鬼五说完一跺脚，就气哄哄的走了。而身后的石天终于渐渐明白过来，嘴中不断的念叨着：“哎，原来我现在吃的是皇粮！是皇粮？”但他说了几句，又赶紧捂住嘴，要知道这帮里近万人，除了巴斯那些原班人马，其他人是不知道的。 三天之后，青鸾带着青帮悉数出动，去神铁门参加那所谓的除恶大会。一路上青鸾倒也不着急，只一边看风景一边走路，等她到神铁山的时候，“除恶大会”已经开始了两天了，神铁山下也是一片焦土。 青鸾派人去叫山门的时候，神铁门的人竟然以为是火离又带人来攻山，白云杉领着许多江湖人士，还有门下弟子在山门外快速摆好了阵势。 青鸾见去叫门的人许久没有动静，索性就自己亲自骑马上前面去看看，但这一看还真把自己给吓住了，只见白云杉等人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青鸾勒马蹙眉问道：“白门主，你这是做什么呢？” 白云杉见到青鸾，不解的问：“不是火离又来叫门吗？怎么是青大当家？老夫……老夫只以为，青帮是不来了！” 347.第347章 我要做你的主人 白云杉说着话，眼中竟然还含着泪，可见是被这个火离打的多惨。 青鸾好笑的弯起唇角，朝自己身后指了指说道：“我不仅来了，我还带着青帮上下一起来了！” 白云杉睁大眼睛看向青鸾身后缓缓走来的浩浩荡荡的队伍，一下子就涕泗横流：“果然是患难见真情啊！大当家高义，受老夫一拜！” 白云杉说着话的时候，他身后的那些江湖侠士也都连连夸赞青鸾高义，可是当白云杉白发苍苍当真朝着青鸾拜下去，而青鸾也没有任何推辞，结结实实受了这一拜之后，所有人的脸色都不好了。 神铁门是江湖名门正派，白云杉更是年过六十，算是德高望重，这青帮虽然这一年里发展巨快，但靠的是黑吃黑的不正当手段，且青鸾一个年轻女子，怎么能当得起白云杉这一拜？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 青鸾将众人的脸色看在眼里，她自己则神态自若，问白云杉：“白掌门，这火离的兵器我也略有耳闻，当真比我们这些拿冷兵器的厉害多了，你们这样的阵势，又有什么用呢？” 白云杉不明所以的看了青鸾一眼，又回头看了身后这些拿刀拿剑的人，摇头叹息道：“这火离的炮筒，着实厉害，我们不及他，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难不成让我们向那恶贼低头吗？！老夫做不到！” 青鸾原本在马背上坐的笔直，听白云杉这样愤慨，突然就弯下腰身，凑近白云杉问道：“敢问白掌门，你口口声声说他是恶徒，称自己为善，那么当初您是为什么将他逐出师门的呢？” 白云杉自认为自己正义仁德，一生何曾有错？所以他仰头大声说道：“当日火离不听老夫劝阻，不肯好好炼兵器，一心想着歪门邪道，要用那火药做什么弹丸子，老夫只好将他逐出师门！事实也证明，老夫做的是对的，火离他今天终于还是带着那些邪物来荼毒武林了！” 白云杉说的正义凛然，在场的江湖侠士们也认为他做的好，做的对，而青鸾却一口否定：“你放屁！如果当日白门主不驱逐他，他哪来今日的怨气？他会带着这些火器，帮神铁门独步武林，无人能挡！” 听青鸾这口气，白云杉惊恐的后退两步，指着青鸾的手直哆嗦：“你……你不是来帮老夫的，你是来帮那个恶徒的！” 青鸾不屑的冷笑一下：“我的确不是专程来救你的，但不可否认的是，我们青帮来了，你神铁门就得救了。” 白云杉还未说话，他身后的江湖侠士们就已经按捺不住，纷纷指责青鸾，更有甚者跳出来说：“你这妖女，今日率众前来，本以为青帮虽然黑吃黑，但还有道义可讲，如今看来，你们根本是一心从贼！狗贼！” 骂这话的人，太过显眼刺耳，青鸾微微侧目看他的功夫，沙林贝已经出手，一拳将那人的脑袋打碎，血星四溅，当场立即鸦雀无声。 沙林贝看看自己沾了血的手背，呸了一口说道：“你们这些鼠辈，焉有资格辱骂我主？！还不快滚回去！否则，杀无赦!” 可是这些江湖人，本就是刀口舔血过活的，哪里就有一个胆小的？不但没有退缩，反而全都拿着兵器上前，要与青帮分个雌雄。 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时候，树林中起过一阵风，几个个头不高的男人抬着一顶轿子从空中飞过来，落地后二话不说，先是把肩头抗的炮筒子拿下来一人朝神铁山山门射了一发，巨响伴随着浓烟过后，是许多所谓的江湖侠士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就连青鸾等人的脸上也覆盖了一层灰尘。 青鸾眯眼看着不远处的人，他坐在一顶简陋的轿子上，残废的双腿肌肉已经萎缩，双手的苍老如耄耋老人，形容也是枯瘦不整洁，此人就火离。 青鸾在看着火离，火离也在看着青鸾。 四目相对，火离先出声说道：“青帮大当家，久仰大名。” 青鸾骑在马上，一句客气的话也没有，张嘴就说：“我哪有什么大名，放眼江湖，现在有谁的名气比你火离大？” 火离闻言大笑：“哈哈哈……这话我爱听！会说话！方才，我听你跟白云杉老儿谈论什么善恶，那么我想向大当家讨教，在你心中，何为善恶？” 青鸾眸色微动，不带片刻犹豫就回答说：“我心所喜为善，我心所憎为恶。” 火离又是一阵大笑，只是这次他笑得把自己呛到了，咳嗽两声才说：“对脾气！如果不是我有仇在身，一定先和你交个朋友！” 青鸾挑眉问道：“为何有仇在身就不能做朋友呢？” 火离略微浑浊的眼睛垂下，唇角下拉说道：“在下早就听闻，青帮手上从不乱沾人命，眼前这些人虽然无用，但大多是侠义自居，无甚过错，现在我要杀他们，大当家的怎么可能跟我做朋友？” 青鸾嘴角弯起笑意，心想这人不光有一手绝技，还有一颗玲珑的心，当真难得，所以说出来的话自然语调和气许多：“无妨，本来我也不是来跟你做朋友的。” 火离这就搞不明白了：“那大当家千里迢迢的，是为什么？别说是闲来散步。” 青鸾弯着唇角，手上有意无意的抹了两下坐骑的脖子，倏地抬眸，沉声说道：“我是要来跟你做主仆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除了青帮没有不惊讶的，火离更是惊得眼睛一眨不眨，过了一会突然看向青帮那些人，才注意到他们的坐骑全都非常安稳，没有一点乱象，根本不像一般的马，听到炮声便会受惊。 “青大当家的口气太大了吧！？”火离说着话，他那装着轮子的小轿子就已经开始后退，因为没来之前，他以为青帮就是一群厉害一点的土匪，所以只带了身边这四个抬轿的人来，却没成想，这青帮何止厉害一点点？ 青鸾眼见着火离要脚底抹油，也让人去抓他，只扬声说道：“今日你我初次见面，我且给你一次机会，下次见面，就不轻饶了！” 348.第348章 已经没有土匪 火离气的满脸通红，指了指青鸾，却半天没说出话来，恨恨的就让弟子抬着他飞走了，临走时倒是挤出一句：“下次相见，我也让你尝尝厉害！” 看着远去的火离，青鸾若有若无的弯起一抹笑容，跟身后的诸人说道：“下次可有得苦战了。” 白云杉被人此时也是一身炮灰，被人扶着颤颤巍巍又走到青鸾跟前：“既然青帮也是有意要对付火离，不如暂时在我神铁门居住。” 他大概是刚刚挨了打，想通了许多事，所以又改变主意要留青鸾他们住宿。 但青鸾心中早有主意，只在马上向白云杉抱拳说道：“多谢白门主美意，只是此行，我青帮自有主意，不劳门主费心，只要您看好神铁门的人不要轻举妄动，便可安枕无忧，余下的青帮自会处理。” 既然如此，白云杉自然没有什么好说的，但刚刚被沙林贝打死的那人的兄弟还在，提剑上前说：“在下兄弟不能白死，拔剑吧！” 人是沙林贝杀的，青鸾看他一眼，便带着人转了马头往火离离开的方向走。唯独沙林贝骑着马在原地不动，手里拿着狼牙棒跟那提剑要跟他决斗的人说：“你的武功还不如你那死去的兄弟，如何打得过我？回去好好练几年，我就在青帮，随时恭候你来报仇！” 沙林贝说完就冷眼看了这些人一遍，然后就纵马去追青鸾。 白云杉望着这严整的队伍，感叹道：“这哪里是以前那些土匪可比的？瞧这整齐的样子，分明像一支正规军队。” 旁边有人附和说：“白门主忘了，他们把岚河以东的土匪悉数剿灭收入麾下，现在这里哪还有土匪？人家叫青帮。” “哦，也是。” 青鸾带人在距火离大本营不远处的地方安营扎寨，刚坐下，巴斯便带人来汇报查勘好的地形。 青鸾弄清楚地形之后，只说：“我们有大把的时间，不用硬拼，毕竟火器不长眼。我们只要不断的骚扰他，让他陷入疲惫，防守松懈，然后趁机去把他的火药……” 巴斯眉毛一挑，接话说道：“大当家的不用多说，我们都知道，到时候哥几个一人一泡尿，这事儿啊，就成了！” 巴斯说的直白，青鸾倒也没什么，只懒懒说道：“你们跟随我都时间不短了，下手知道轻重，切勿恋战，徒增伤亡。且要记住，我要活的。” 虽然火离的火器厉害，但毕竟是些江湖莽汉，青鸾大略微指点一下，巴斯他们自然会办好，她也不担心，说了一会便说自己乏了，让众人退下。 房间内只剩紫凝，不用多说，她已经走到青鸾身边给青鸾把了脉，然后皱眉说道：“姐姐，就剩不到一年时间了，药物纵使压制住了你体内的冰髓，但副作用越来越大。” 只有紫凝在的时候，青鸾也不必强装，疲惫的靠在椅背上，淡淡说道：“每天还有那么几个时辰是好的，就够了。” 紫凝无奈的在青鸾身边坐下：“姐姐心里，到底是牵挂二哥的……否则也不会来收这火离，既然如此，为何不回去……那后位还为你空悬着。” 青鸾微微摇头：“先帝的死，总是梗在我们中间，现在加上青铜山庄和慕容珏宸，还有那晚……怎么能当做什么没发生？他是一个多么可怕的男人啊……” 紫凝更贴近青鸾一点劝道：“姐姐，二哥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早就心里有数，依我看，你还是不想死在他面前，怕他伤心是不是？” 青鸾无力的垂下眸子，轻声道：“是啊，他早就要我答应过他，永远不离开他，可他还是为我安排了离开他的退路，他给了我他能给的一切，但我依旧为了旁人不能原谅他……至于生死，现在已经没什么所谓了，只希望我收服这火离，来日能助他完成一统天下的千秋帝业。” 说话间紫凝一直犹豫着，但最终还是决定说出来：“其实当初你们被困在宛城……二哥他为了救你……” “我都知道。”青鸾打断紫凝，顿了一下说道：“我知道他必定是为我做了什么为难的事情，慕容珏宸才会放我出天幕阵，但我不想知道是什么事，我怕自己会愧疚，会后悔。” 紫凝点点头，然后看着青鸾手腕上的龙虎兽，浅笑说道：“幸好还有这小家伙，天天贴在姐姐身上，倒也有不少好处，只是不知它究竟是何来历。” 自从青鸾的左手受伤之后，龙虎兽每天都圈在她那只手腕上，她的左手倒真的渐渐有了些许温度。所以青鸾对这龙虎兽也是越加喜爱，青帮里的鸡鸭鹅猪狗牛羊，只要它喜欢都随它吃。 此时紫凝提起它，青鸾自然满脸宠爱的摸摸它的头。 再说东夏这边，经过瓜分齐国之后，齐国的军正大全渐渐的都掌握到嵘睿亲王姜煜城手中，朝中许多大臣原本就出自龙霆府，此时姜煜城振臂一呼，他们自然积极响应，短短不到两年的时间，清平大长公主的权利就被架空。 所以说，东夏现在真正的掌权者已经换人，从长公主夏茹亦变成摄政王姜煜城。当然，这在外人眼里并不算什么，毕竟他们是夫妻。但这对夫妻的关系究竟如何，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这天，姜煜城正在看奏折，姜东云进来禀报说：“王爷，龙霆府传来消息，说魏国雷术这个月又带人闯炎帝墓了，这厮敢冒天下之大不违，究竟是要做什么？” 姜煜城放下手中玉笔，唇角弯起三分笑意，眼底却是寒凉一片：“雷术算个什么东西，他哪里敢做什么，是他的主子想干什么才对。” 姜东云更加不解：“据属下所知，魏国新政之后，国库充盈，那盛帝何必打炎帝墓的主意？” 姜煜城冷哼一声，站起身来：“当日紫凝赢得苍生棋局的天机，我不过是随意说起过炎帝的死因，他却在心里牢牢记下了。” 349.第349章 放权，养身，养心 姜冬云略一想，问道：“王爷的意思，是那永垂草还存在在炎帝的墓中？这不可能呀！” 姜煜城眉色一凛，冷冷说道：“有什么不可能的？传说那永垂不死不枯，可谓不朽，先祖当面吃了它而死，但这并不代表先祖能将它消化得了！” 姜冬云脸色大惊：“这如何使得？如果他们真的要拿永垂，岂不是要刨棺验尸？炎帝在天之灵一定会震怒！” 姜煜城的脸色倒是没什么，只淡然说道：“怕什么？此女应运而生，我期待的很……” 姜冬云不解自己主子是什么意思，只慌张的劝道：“王爷，您在府中沉闷，大可以拿这天下解闷，但祖宗的事万万不可呀！会有报应的！” 姜煜城嘴角抽动两下，眼睛中浮现的是从未有过的光彩，那种光彩渐渐的把他原本的温润的颜色盖住，那是一种原始的气息——野蛮、嗜血、疯狂。 只见他红润的唇角弯起一抹诡异的弧度，声音低沉的像是从肺底发出来：“报应？报应是什么滋味？我还从没尝过，希望他们有本事让我有这个机会去体验一番！” 姜冬云从小看着姜煜城长大的，他这副样子虽然罕见，但姜冬云还是见过，记得上一次是在龙霆府苍生棋局之前。 那时候姜煜城故意安排“十殿阎罗”追打一女子，到那家住了独孤长信、慕容珏宸和青鸾的客栈，五人自此相识结义。 但却没人知道，其实十殿阎罗和那被追打的女子都是龙霆府的人，就连慕容珏宸也是被龙霆府暗中引到那家客栈。 也许是因为长久的生活在龙霆府那样死板的地方，姜煜城自出生就是龙霆府的府君，被世人视若神灵，动辄就是跪地磕头，所以让他渴望与人接近，但又抵触着。喜欢看那些为人珍惜的感情被摧毁，喜欢看人痛不欲生，喜欢尝试从未有的感觉，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知觉，觉得自己还活着。 姜冬云自打出生就是龙霆府的仆人，所以他对龙霆府是绝对忠诚的。尽管姜煜城的心早已不复其先祖那般，他还是恭敬的问道：“那王爷下一步有什么安排？” 姜煜城狰狞的五官渐渐平复下来，但其声音还是那样阴沉：“安排？你忘了，咱们这还有一个人，是青鸾的一桩未了心事。” 姜冬云笑笑说“王爷说的是妍绯姑娘吧？她现在还在那小院子里不肯走呢，许是对您存了什么妄想。” 姜煜城面露嫌弃：“她是痴心妄想！不过接下来她又有用处了。” “王爷打算怎么办？请示下。” 姜煜城不紧不慢的轻声说道：“不要急，慢慢来，别显得咱们太突兀，要让她一步一步出人头地。也好腾出时间，把咱们藏在龙霆府的宝贝搬过来。” 姜冬云顿了一下说道：“王爷是要用神武大炮来对付逼青鸾姑娘就范？” 姜煜城欣赏的看了姜冬云一眼：“这世上若有人能懂我一两分的心思，就是你了。” 这话要是让旁人听了，定然当成夸奖，要感到欣喜。可姜冬云了解，姜煜城并不喜欢自己的心思被人猜到。所以此时他明智的装作平常人那样，笑着说：“多谢王爷夸奖。” 姜煜城见他并没有多了解自己的心思，便又灭了心中的念头，微微点头示意他下去。 只是姜冬云还没出门，就迎面看见了清平大长公主。清平长公主直接无视了姜冬云，没有任何禀报便进了姜煜城的书房。 书房中的姜煜城早已恢复了平时那般温润的模样，面带三分笑容的说道：“公主要来，怎么不提前禀报？为夫也好提前让人迎驾。” 清平还未坐下，就把桌上的茶壶摔到地上，怒道：“你为什么要把宋袭贬到那鸟不拉屎的凉州？还封他做上将军，这是明褒暗贬！你当本宫是三岁的孩子吗？！” 姜煜城脸上的微笑仍旧不减分毫，但说出来的话却冷了几分：“公主殿下一口一个宋袭，不知道的人还以为那宋袭才是公主的驸马爷呢。” 清平长公主平生还是第一次听人这样与她说话，情不自禁就举起了手掌，却被姜煜城轻而易举的捏住手腕：“长公主忘了自己是谁的妻，本王只是善意提醒，公主何必动怒？” 清平用力抽出自己的手腕，狠声道：“你我何曾有半日夫妻的情分？” “公主若是想有，今晚大可留在王府，本王会尽本王应尽的职业。” “你无耻！” “什么叫无耻？公主已经嫁人，房中却还挂着别的男人的画像，这才是无耻！” “你敢监视本宫？” “这满朝上下都是本王的人，本王何须监视？每天自然有人来汇报！” 清平气的脸色通红，身体颤抖了好一会才说道：“如果不是当年国库空虚，粮饷告急，父皇也不会向龙霆府求助……说到底是我夏国气数已尽。” 姜煜城对眼前的女人并没有一丝丝的同情，只听他冷硬的说：“你知道就好！如果不是龙霆府支撑，东夏早已不在了，现在朝廷局势再如何，坐在龙椅上的人依旧姓夏！你还不知足？” 清平抬眸邪睨着他，突然就冷笑起来，那样尖锐的声音，看起来与她高贵的样子极不相符。 终于过了一会，清平公主突然就停了下来，咬牙冷冷说道：“红喜，传本宫旨意，从明天起，本宫不再上朝，朝廷之事，无论大小，皆由摄政王做主！” 红喜小心的站在一旁，劝道：“殿下，您可要三思啊！” 权利这东西，得来不易，可失去，不过旦夕之间。 “哪还用得着三思？满朝上下，本宫最后一个心腹之臣都被赶到凉州了，剩下的全是龙霆府的人，本宫在与不在有什么两样？反正本宫说话是再没人听了。” 清平的手扶在公子手上，红喜能感受到主意满手的冷汗，知道此时不该再劝，忙换了个笑脸说：“殿下这样也好，腾出些时间多看看歌舞，养心，养身。” 350.第350章 神龙出世，将得天下 清平知道红喜只是为了帮她圆场面，倒也没怪罪什么，只手上略微用力，看了姜煜城一眼，冷冷说道：“自古以来，不知多少前辈高人都迷失在这权利的大网中，但愿王爷能是个例外！” 说完她便扶着红喜走了。翌日，东夏摄政嵘睿亲王命人当众宣读清平大长公主的旨意，东夏正式进入嵘睿亲王的时代，一个迅速扩张的鼎盛时代。 这期间，姜煜城重用贵族的同时，又在全国实行考试制度来选拔人才，一时间东夏竟有了全盛的景象，不少人都觉得东夏离下一次一统天下不远了。 当然，这繁华的景象亦伴随着数不尽的流言蜚语，世人多传说清平长公主一心收敛手脚，想要相夫教子，所以才把权利放给自己的夫君，但直到清平死为止，也没几个人知道，她与姜煜城何曾做过一天夫妻？又何谈相夫教子的鬼话。 东夏这边的一切都在姜煜城掌握，通过考试做官的制度迅速得到国内底层百姓的拥护，姜煜城的威望也越发众星拱月，已经成为东夏的无冕之皇。 而魏国这边，则一直按兵不动，就连二月的时候，东夏强行占了魏国一座城池，独孤长信都没多言语一句，只派了使者做做样子。在魏国上下都对此失望至极的时候，独孤长信却出人意料的颁旨，宣布魏国也从今年起开始实行考试选拔官员人才，并将东夏的条例修改一些，当年的秋天便正式在魏国实行。 后人一直对魏盛帝这一举动褒贬不一，褒的说魏盛帝有远见卓识，贬的则说其照本宣科。 但实际情况是，独孤长信确实对姜煜城首创的这个制度非常感兴趣，也极为推崇，所以他让裕泰国公带领一班文臣仔细讨论一番，便盖印颁旨了，此刻他的注意力可全在姜煜城的祖坟上。 独孤长信一心想着怎么才能刨开姜煜城的祖坟，一心要的是那棵永垂草。 这天，是王云刚从青帮回来，按照惯例，每次一回来便第一时间来向独孤长信禀报。 独孤长信在得知青鸾去了神铁门之后，自言自语道：“她什么时候对这些江湖恩怨感兴趣了？” 王云也是不解，想了一下说道：“听留守在寨子里的人说，玄凰将军此行不为任何江湖恩怨，只是一心要收服那个叫火离的恶人。” 独孤长信眉头微蹙，问道：“火离是什么人？他身上有什么东西？” 王云想了一下回答说：“听说这火离出自神铁门，但因其不守门规，专注于邪门歪道，所以背白云杉逐出门去，二十年后，他终于做出了他梦寐以求的兵器，亦收服了不少弟子，一心想要报仇雪恨。” 独孤长信听了这火离的身世，大概就明白了青鸾是为什么而去的，不禁扯了唇角说道：“她口口声声说与我断情绝义，可为什么还要去趟神铁门这趟浑水呢？将死之人，要那么厉害的武器，是没有用的。” 王云见独孤长信冷了一年的脸终于破冰，也跟着笑了，顺着话说道：“皇上与千秋大人情深意重，哪是那么容易割舍得下的，相信用不了多久，她就会回心转意的，到时我魏国中宫之位便再也不用空悬了。” 独孤长信看看外面的天还没有黑，突然又眉头深锁，低沉的声音说道：“快夏天了，白天一天比一天长，可是她的命却一天比一天短……寨子里的人，有没有说她最近的作息？” 王云本来是打算隐瞒此事不报的，但独孤长信问起了，他便只能如实回答：“我们在寨子里的人说，千秋大人她从过了年，就一直深居简出，每天也就中午的时候露面比较多，其余时间，除了紫凝谁都不得靠近她的院子。院子外面是沙林贝和图泰亲自看守。” 独孤长信越听，拳头我的越紧，站起身来，沉痛说道：“她这是身体越发不行了！雷术呢？还没找到墓穴的入口吗？” 说到雷术，王云的脸色更加不好了，只叹口气说道：“今早刚得到的信儿，这次龙霆府调动了更多精英把守，朱狱的人死伤惨重，但说是探得一个洞口，大概是能进墓穴的，请求皇上给他支援。” 独孤长信半点犹豫都没有，就答应道：“好，把郦京最好的人手都调给他，并替朕转告雷术，时间不多了，他若实在进不了墓穴，便把龙霆府的事闹大，越大越好。” 王云不解的问道：“纵使姜煜城现在出世，但龙霆府里的旧人仍然是与世无争的，这事如何能闹大？还请皇上示下。” 独孤长信眸色微转，手中捏的珠子也被捏碎：“朕还没想好，但只管叫雷术放手去做，多大的烂摊子，朕都为他收拾就是。” 王云颔首答应着，便恭敬的退出去办事。 也就是此后不久，某天，这天下突然传出一个消息：某神算子，夜观星象，说龙霆府炎帝墓有异动，是神龙要出世之象，而得神龙者，受命于炎帝，将得天下。 这个消息一出，就像是一阵风，迅速传遍各国，就连老百姓都常有耳闻。所以，毫不意外的，各路人马谁还在意什么火离，什么江湖恩怨，全都齐聚在炎帝山下，对着炎帝墓蠢蠢欲动。 毕竟这天下谁不想要？就算得不了天下，能得到神龙也不错啊，再退一步，得不到神龙，分块龙肉尝尝鲜也不枉此行啊！ 于是这炎帝山下的遂远镇，一时人满为患，龙蛇混杂，其盛景，比苍生棋局时还甚。 那些负责守墓的龙霆府卫就算有三头六臂，也不可能一天十二个时辰一眨眼不眨，总是在稍微懈怠的时候，便有人趁虚而入，然后他们再后知后觉的将人赶走。 如此折腾了还不到一个月，龙霆府卫就受不了了，传信给姜东云，要求增加守卫人数。 姜东云得到信，第一时间便来找姜煜城禀报此事。姜煜城看了信，不怒反笑：“想不到这雷术逼急了，倒还真能想出好主意来，以前倒是小看了他。” 351.第351章 压箱底的宝贝 姜东云着急的皱紧眉头，也顾不得在外面的称呼问题，张口就是：“府君，这可如何是好？一人两人哪怕是一国，我们都不怕，但奈何不了天下人都来闯龙霆府！” 姜煜城无力的靠在窗边，任阳光照在他的脸上，显得皮肤好似透明，但再厉害的光线，好像都照不透他那双黯淡无光的眸子。 只听他慢悠悠的跟姜东云说：“着急什么？记得苍生棋局时，守墓老者给出的天机是‘冰髓女主，天下归心’，现在雷术凭空捏造出什么神龙的传闻来，还不都是为了给这冰髓之人找一棵永垂？有意思……你说那老者的天机，真的就那么准？” 姜东云见姜煜城神色淡淡的，便也收起了急色，沉声道：“老者不知何年生，来去无踪，龙霆府也就济世能跟他说上几句话，但也不知他到底是何许人，只知道他是守墓人，棋艺精湛，从龙霆府有记载以来，他输的天机，没有一次不灵验。” 姜煜城突然就笑了两声，问道：“东云，你说炎帝的墓，真的有神龙守护吗？” 姜东云不安的看向姜煜城：“究竟有没有，只有先祖知道。府君，你要做什么？” 姜煜城倏地抬起眸子，出声道：“神龙有没有我不知道，但这永垂有没有，我是知道的。” “府君又怎么肯定永垂就在炎帝墓中呢？府君何不跟那魏国皇帝言明，说永垂不在先祖墓中，这样也免了先祖在天之灵受惊扰。” 姜煜城的嘴角微微颤抖，声音中是掩饰不住的兴奋：“永垂的确不在炎帝墓中，但只有到了炎帝墓中，永垂才会现身！” 姜东云大惊，他自小长在龙霆府，竟从未听说过这等奇闻：“府君是如何得知？” 姜煜城却故弄玄虚的说道：“这世上有何事是我不知道的？你只管去按照之前的计划，挑唆赵妍绯带人去找青鸾。” 姜东云担心的问：“那万一妍绯姑娘心急，用那神武大炮，打伤或者打死了青鸾姑娘，该如何？” 姜煜城冷哼一声：“那便说明，守墓老者的天机，终于失灵了。” …… 转眼间，青帮已经围困火离的山头近三个月，又是七月初一，是去年约定的青鸾的生辰。 本来，青鸾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但巴斯他们见青鸾最近总是深居简出，脸色也不太好，大家心照不宣，都希望能让她热闹热闹。 所以在围困火离的闲暇，下山买办了许多东西，还请了戏班子，一大早便热闹哄哄的，让人想听不见都不行。 七月的早晨还是有点凉的，可青鸾依旧穿的单薄，因为她冰冷的身体感受不到。 强打着精神，推开门，看见的是青帮上下所有人，手中捧着一碗酒，单膝跪在她院子里，齐声说道：“祝大当家万事顺心，福寿绵绵！” 青鸾这才想起，今天是去年约定的生辰，听着大家的祝词，青鸾知道他们是故意避免了常用的“寿比南山，福如东海”等话，是怕她听到难过，但越是如此她心底越发感动。 咧开一个笑容，从紫凝手上接过一碗酒，上前两步说道：“感谢兄弟们这么长时间以来对我的厚爱，我这一生，无父无母，为人鱼肉，命运从不能掌握在我自己手中，在青帮的日子是我一生最快乐的时光！今生有你们这帮兄弟，青鸾死而无憾！干了！” 青鸾说完话，仰头就把一碗酒喝尽。青帮兄弟亦将酒喝尽。 紫凝在一边看着只眼圈发红，其实青鸾此时的身体早已经不适合喝酒，但这不到一年的光阴，与其一心跟病痛做斗争，还不如活的痛快。 看青鸾衣着单薄，紫凝拿了件薄披风给她披上，然后说：“前面的戏台子已经搭好，我们出去吧。” 青鸾点点头，拢了拢披风，张口想问一句火离那边的情况如何，但想到大家今天都高兴，若她还问敌情，未免扫兴，加上她也相信自己带出来的人。所以没再多想，便跟着众人出去。 紫凝似乎是看出青鸾心思，在她身边小声说道：“姐姐放心，我们出去采办都格外小心，火离那边不会发现的。” 青鸾闻言，安心的弯了弯唇角，不再多说。 青帮大营内一片热闹自不必多说。 只是当快晌午的时候，青鸾不经意的问起一句：“虽然神铁门的人迂腐，但我们这几个月一直有往来，怎么没请白门主来？” 紫凝愣了一下说道：“怎么姐姐不知道吗？” 青鸾眉头微蹙：“知道什么？” 紫凝看向沙林贝问道：“沙林贝，我之前不是告诉过你，把龙霆府的事转告姐姐？你没说？” 沙林贝一脸不在乎的样子回答说：“龙霆府向来与世无争，咱们现在正在收服火离，说不说有什么要紧？” 青鸾倏的站起身，严肃问道：“龙霆府怎么了？！” 沙林贝这才愣愣的说道：“江湖传言，星象有异，主炎帝墓有变，神龙将出世，得神龙者得天下！所以天下各路英雄，此时此刻都聚在炎帝山，神铁门当然也不例外。” 青鸾眸色微动，她是不信这什么传说的，但这件事绝对是有人故意为之。沉思片刻，青鸾问紫凝：“前些日子，你说雷术干什么去了？” 紫凝想了想回答说：“王云上次来说，二哥派雷术去龙霆府了，说是……说是盗墓？去了可有些时日了。” 青鸾点点头，自言自语道：“这就对了，是他或者雷术，被逼急了，才出此下策。让我想想……想想大哥会如何应对……” 可是时间已经容不得她多想了，一声炮响，让闻声转头望去，只见无数尘土从天而降，众人只得紧急伏在地上。 等到这地面不再晃悠，大家这才站起身来，拍掉身上的泥土，再望那山头，竟然已经被夷为平地。而那平地之上，逆着光，已经赫然立着一门巨型大炮。 巴斯惊讶的张大嘴说道：“我的老天，这火离是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搬出来了吧？！” 352.第352章 闪闪发光，挖到宝贝 青鸾眯眼望去，只见那门红色的大炮旁边，是一个不起眼的小轿子，小轿子上坐的正是双脚残废的火离，他那骷髅般的眼睛闪着兴奋的色彩。 “青鸾！我早就知道你今天过寿！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是不是很惊喜？” 与火离打交道这几个月，青鸾也熟悉了他的脾气，所以见怪不怪，仍旧冷着脸，也不跟他搭话，只转头跟身后的巴斯吩咐道：“快点撤退这里，我和鬼五殿后。” 巴斯不肯：“大当家先走，我殿后！” 青鸾秀美微蹙，训斥道：“这是我的命令！” 巴斯无法，只得听从，转身命令道：“剩一千人跟大当家殿后，其余的，跟我走！” 随着青帮的撤退，火离的人又开始推进那火炮，想要达到射击青鸾的距离，另一方面，火离还派许多弟子冲杀过来，想要纠缠住青帮，不让他们顺利撤退，但却遇到青鸾和鬼五的阻拦。紫凝明白那火炮的威力，但她也知道自己留下只会是累赘，所以就算再担心，仍旧恋恋不舍的跟随巴斯先行离开。 直到撤退了五里地，到了河边，青帮再无路可退，巴斯等人才停下马来，但还未及多喘一口气，就见那河边的水面突然异动。 一直跟随巴斯的原流烟对此印象最深，所以她第一个开口说：“是鬼五要调水，可是距离太远，如何能成？” 巴斯下马说道：“管不了那许多，鬼五一定是急用，我们要助他一臂之力！” 说完巴斯便下马，运内力击在水面，激起水花数丈高，沙林贝等人见状也纷纷效仿，只见那水花瞬间在半空凝成一条水龙，向青鸾和鬼五所在的方向飞去。 见鬼五成功调水过去，巴斯等人这才停下。紫凝仰头望那飞远的水龙，皱眉说道：“这个时候，调这不多的水过去有什么用？除非是姐姐……她们定是遇到危险了……” 话音刚落，只听“轰”的一声巨响，青帮大营所在的位置上有火光窜天，随后浓重的黑烟升起。 这种情景，他们这几个月来最熟悉不过了，是炮火，而且是刚刚所见的那枚巨型大炮。 众人的脸上都是怔愣，眼中满是不可思议，他们在这五里开外都能感受到浓烈的热气和火药味，那炮火中心恐怕早已化为焦土了！ 但是出人意料的，最先崩溃的不是紫凝也不是巴斯，竟然是沙林贝！只见他怒吼一声，便上马冲了回去！ 青帮子弟见状，也纷纷上马，唯独紫凝仍站在原地，眸光飞转，突然便出声制止道：“全都不许动！” 石天不解的问：“二当家，你说什么？！大当家和鬼五生死未卜，我们必须去！” 紫凝眼圈微红，顿了一下，大声说道：“火离的大炮就在不远处，姐姐是想抱住我们，我们不能辜负她一片苦心！图泰，你带一队人马与我一起回去营救姐姐，其余人马按兵不动！巴斯，你要看住他们，擅动者，严惩不贷！” 紫凝说着已经上马，娇喝一声，便带着图泰等人骑马飞奔出去。 越往回走，浓烟越重，心情也越发沉重。炮火烧过的地方已经全部化为灰烬，青帮原本的营寨已经变成一个深坑，冒着青烟，这感觉让人绝望极了。 紫凝到的时候，沙林贝已经开始在这顶着浓烟开始寻找了，可是到处都是尸体，唯独找不到青鸾和鬼五。 紫凝和图泰下马后，也掩住口鼻冲进这深坑里，开始四处寻找。 但一直到浓烟散去，也没找到青鸾和鬼五，只看到了不远处得意洋洋的火离。 火离兴奋的坐在那个破轿子上，扯着嗓子跟紫凝说：“二当家，不要找了！我这火炮一向打的准，刚刚我亲眼所见，炮弹正好打在你们大当家的身上，此刻她早已化作灰烬！看她如何再来收我？哈哈哈哈……” 紫凝心底根本就不信这个消息，但脑中的理智又不得不信，毕竟人、找不到了！怀着极恨的心情，紫凝第一次拔出自己的佩剑，怒吼着：“我杀了你！”便向火离的方向冲去。 火离的弟子见紫凝发了疯似的，立即都挡在了火离的身前，甚至有人已经在准备发第二颗炮弹了。 但紫凝并没有跑多久，因为她脚底下猜到什么东西，毫无防备的就摔倒在地上。 沙林贝和图泰急忙过去扶紫凝，并劝道：“二当家，我们的心情都非常沉痛，但这火炮实在太厉害，我们还是撤退，从长计议！” 跑几步都会摔倒，紫凝恼恨的看着自己的脚下，可是这一仔细看，她竟发现什么光亮。迅速的爬过去，用手去扒自己刚刚滑倒的地方，将那一点光亮越扒越大，触手可及的温度是冰凉。 紫凝喜极而泣，突然就挂着泪水跟沙林贝和巴斯说道：“是姐姐！是姐姐！快挖！” 沙林贝和巴斯也不知道紫凝凭什么说这块冰蛋子就是青鸾，但看紫凝如此激动，不像是假的，所以当即扔掉手中的兵器，开始帮着紫凝挖土。 坐在远处的火离，见这些人的行迹古怪，眯眼问自己身边的弟子：“他们在挖什么呢？” 弟子亦不明白，只得含糊回答说：“好像有什么东西闪闪发光，莫不是发现什么宝贝了？” 火离摇头否定：“不可能，青鸾的这帮手下，都随她，不是贪财之辈。再看看。” 过了没有片刻功夫，紫凝三人挖土的地方，突然就出现异动，那个埋在地下的冰球居然自己从地下晃晃悠悠出来了，且升至半空，混杂着红色的透明冰球里，装的赫然就是青鸾和鬼五两人。 紫凝仰头望着，大声喊道：“姐姐，你还好吗？” 远处的火离看见这等异像，激动的抓紧扶手，从肺腑里的出声：“不可能！来人，放炮！我就不信炸不死她！” 眼见着火离的弟子又重新装上弹药，瞄准了青鸾的方向，准备点火，那参杂着红色的冰球伴随着一声虎啸，被震出裂痕。 353.第353章 朝不保夕 图泰听到这熟悉的呼啸声，也露出笑容：“是龙虎兽！” 紫凝点点头，仰头仔细看着那冰球里面，龙虎兽正缠在青鸾的左手腕上为青鸾缓解冰髓之毒，她知道，青鸾的命这是保住了。 可是火离的炮声又响起来了，紫凝、图泰和沙林贝这些人，全都惊恐的转头看向那飞来的火红大球，心中只有一个念头：这回是在劫难逃了。 就在这眨眼的功夫，装载青鸾和鬼五的冰球在龙虎兽的呼啸声中爆碎成水，鬼五迅速将这些水聚拢在一起，形成一个球星屏障笼罩住所有人，青鸾则拖着不断滴血的左手，抬手让自己的血再次融入这些水中，水迅速的再次成冰，那样烈的火焰竟然也没将其融化，只是又蒙上了一层尘土。 紫凝堵着耳朵跑到青鸾身边，看青鸾的眉眼都凝结着冰霜，宛若一个冰人，像极了她们初次见面。 那时青鸾被关在地牢里，暗无天日，沣王为了惩罚她，断了她冰髓的解药，她便在地牢中冻得浑身雪白，浑身僵硬的动都不能动一下，与现在不同的是，那时她的手上没有沾满了红色的血，看起来只有美和可怜，没有血腥的狰狞。 而现在的她之所以还能行动，完全是因为龙虎兽的缘故。 紫凝走到青鸾身边，本想要封住她一些穴道，可现在看情况，她全身的冰髓都已复发，根本没有穴道可封了。 青鸾看紫凝着急的神色，艰难的张口说道：“取一粒解药给我吃吧，或许还有用。” 紫凝原本有些手足无措，现在一下子又好像有了一点希望，急忙取出解药喂到青鸾的嘴里，然后就紧张的问道：“姐姐你有没有好一点啊？啊？” 青鸾雪白的脸上僵硬的扯不起一点笑容，只冲紫凝看了一眼，然后就吐出一口血来，沾染在她雪白的身体上，显得格外刺目。 以前就算伤势再重，她也从未吐血，这让紫凝手足无措，想要扶住青鸾，可那寒冷着实让人难以接近…… 这时候，外面的炮火已经停息，青鸾也终于收了手。在龙虎兽的虎啸下，这些冰再次化成水，由鬼五一股脑的江水全部注入炮筒中，火药沾了水，是没办法再发射的了。 火离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青鸾，说话都已经不成句：“你究竟……究竟是什么……人！” 其实不是青鸾像怪物，而是她现在从头到脚一身雪白，身上还沾染着许多刺目的血红色，分明就是个怪物。 青鸾没有管众人错愕的眼光，她运轻功到了火离面前，而火离那些弟子早已被吓得躲开好远，火离这样一个残废的中年枯瘦男人，就如此无助的暴露在青鸾的面前。 随着青鸾的接近，火离明显的感觉到那种冰冷，不止是因为温度，更有一种常人所没有的杀气，是长久杀人才有的，这一切让他根根汗毛都竖起，惶恐的盯着青鸾：“你……想怎么样……你……” 青鸾的手在火离身边那门巨型火炮上抚过，那门火炮本就浸满水，触碰了青鸾的身体后，立即就结满了冰晶。 之后她又抬起左手，放到了火离的头顶上，火离只感觉整个人从头冷到脚，心中只有一个念想：如果我也全身结成冰，一定会死的！ “不……不要……”火离努力的想要离开青鸾的手掌心，可是他的双脚已残，再怎么挣扎，也只是推倒了自己小轿子，根本无法逃脱。 火离的惶恐和挣扎，青鸾全部都看在眼底，她没有急着把他变成冰块，而是张口生硬的说道：“火离，我围困你四个月来，抓到你五次，这是第六次，你说我这次、会不会还放过你？” 火离残废的身子在地上努力的爬动，听到青鸾的问话，他一下子停下来，睁大骷髅的眼睛反问道：“大当家会放我吗？会吗？” 青鸾的眼中没有一丝变化，只是把手收回来了，淡淡说道：“你今天杀我这么多兄弟，本该死，但我说过，要收服你，让你去做更重要的事，所以，我再给你两天时间考虑，两天后，若你还执意如此，那就别怪我大开杀戒……” 说着话，青鸾抬眼将火离的弟子一一看过，声音一下子冷了：“到时候，你们一个都别活了。” 看着火离和他的弟子见了鬼似的逃跑，紫凝走到青鸾身边，感叹道：“姐姐终究还是放了他。” 青鸾无力的倚在那门火炮上，抬头望着那轮烈日，只有耀眼的光线，它的温度她一点都感受不到。 “放了他，是想要他诚心归降，以后我不在了，你们也好对他放心……” 青鸾说完话，便觉得眼前一个恍惚，再没有光线，晕了过去。 鬼五、图泰和沙林贝着急的跑过来，看着青鸾冰雪一样的身体，谁都不敢去触碰，面面相觑。 最后还是图泰先开口问：“怎么办？怎么把大当家抬走？” 紫凝皱眉想了一会，蹲下身子跟缠在青鸾手腕上的龙虎兽说道：“姐姐这么凉，你有没有办法？让她暖一点，这样我们才能救她。” 龙虎兽侧着脑袋想了一下，张口就在青鸾的手腕咬了下去，很快，温度从这伤口开始蔓延，她身上白霜渐渐融化。 只是，青鸾的左手上的血管全都变成了黑色，映在皮肤上交织着，让人触目惊心。 图泰吃惊的去看青鸾的胳膊，紧张的问紫凝：“这是怎么回事？！” 紫凝蹙眉蹲下身来，伸手去试青鸾的脉搏，许久都不说话，眉头却越皱越深。 急得鬼五来回走动：“到底怎样，二当家你倒是说句话呀！” 紫凝眨了眨眼睛，却一屁股跌倒在地上，直愣愣的说：“你们都不算外人，我实话说，本来姐姐还有不到一年的寿命，现在……朝不保夕了……” 沙林贝从心底里不相信这个事实，重重的捶在地上，怒道：“怎么会？！她的武功这么高，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这么短寿？！” 354.第354章 屋漏偏逢连夜雨 图泰的眼睛盯在青鸾黑色的血管上，哽咽的问道：“你的医术那么高，一定能救……能救将军的吧？” 图泰话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伏在青鸾冰凉的手臂上大哭起来。 紫凝抬眼看这周围，入目的是一片焦土，没有一点生机。 众人这样围着青鸾的身体，沉默许久，紫凝才开口说：“先把姐姐抬走吧，等她醒来，再商议办法。” 图泰擦擦眼泪，站起身说道：“那人不在，就让我背将……大当家走吧。” 情急的时候，图泰还是习惯叫青鸾将军的，他说的“那人”指的也是独孤长信。 在背青鸾走的路上，图泰一年来第一次跟紫凝提起独孤长信：“如果大当家真的没救了，我们是不是应该把她送到皇上身边？” 紫凝现在心神不宁，图泰说什么，她也是淡淡的：“为什么要去见二哥？” “虽然大当家这一年来不说，但我们看得出来，只要是关于朝廷的事，她都很留意……人都快没了，何必还要置气？否则死不瞑目……” 紫凝眉头微蹙，轻声道：“何止是置气？姐姐的苦心，你们不懂，她……不说也罢，总之还是听她自己安排吧。” 说着话，紫凝又转头看伏在青鸾身上的龙虎兽，有一瞬间，她的眸子里闪过杀气。 龙虎兽似乎能感受到紫凝的心意，低低的像猫儿一样发出哀求的声音，然后便爬到青鸾衣服里藏了起来。 翌日，青鸾在临时扎的帐篷中醒过来，睁眼表看到一屋子人围着她。 青鸾转了转眼睛，想要坐起来，却也没有十分的力气，还是紫凝帮她，才顺利的坐起来靠在柱子上。 “还能再看到你们，真好。” 紫凝眼睛鼻子都红着，说话也是和你也写：“姐姐不要胡说……” 她是想要说安慰的话，想要说命还很长，但她说不出口。 青鸾自己的身体，她自己明白，没有任何多愁善感，她直接问道：“紫凝，这回我是不是没救了？” 紫凝把青鸾的手拿起来，上面的血管依然是黑色。 “姐姐，你看，这是昨天龙虎兽咬了你一口，虽然身体变了色，但冰全化了…… 我想这是唯一救你的办法。” 青鸾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异样，同时反应过来，原来自己心口一直感受到的温热，是龙虎兽。 伸手去把蜷缩成一个球的龙虎兽拿出来，这小家伙一出来就迫不及待的冲紫凝怒吼一声，差点把紫凝震出去。但吼完了，又冲青鸾发出低低的声音，装起可怜。 引得青鸾勾起唇角苦笑一下，把它又放到自己身上，跟紫凝轻声说道：“算了，它来路不明，你也没有十分把握，生死由命吧。” 巴斯在一旁低声道：“大当家的太仁义，对龙虎兽都心存善念，上天不公！” 青鸾此时耳朵微动，眸中闪过异色，淡淡说道：“什么公与不公？只怕我们要大祸临头了。” 诸人不解，不知青鸾为什么突然这么说，但很快他们就明白了，因为一声炮响。 “火离他狗娘养的，居然还敢来？！”沙林贝骂了一句就抄起家伙要往外走。 青鸾出声拦住他：“不是火离，是姜煜城，你们都别动，让紫凝出去看看。” 紫凝吸了口气，擦擦眼角的泪痕便出去了。 众人等了并没有多久，紫凝变回来了，脸色有些铁青，进来便跟青鸾说：“大哥根本没有来，来的是赵妍绯，她现在已经是东夏摄政王密使，此次前来，带了十门火炮。是昨天火离冲我们开火，才找到我们踪迹的。” 青鸾对赵妍绯虽然有怜惜之情，但通过紫凝几番描述，她知道赵妍绯早已经不是当面赵家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妹妹了。 “她是来要我命的？”青鸾问。 紫凝蹙眉道：“话语中，我能听出来，她的确是想要姐姐的命，但大哥似乎只是要她把你带回去。” 青鸾点点头说：“我欠大哥许多，临死前，也该有个了结。” 姜煜城对青鸾几番搭救，紫凝都是清楚的，可以说，没有姜煜城出手帮助，青鸾早就死在四年前的腊月里了。所以紫凝并没有阻止青鸾，而是过去扶着青鸾，不顾众人的反对，带她一起出去见赵妍绯。 今日的赵妍绯早已没有了往日的清秀模样，浓重的胭脂水粉把她包裹的像只花哨的小狐狸，漂亮却让人不喜欢。 赵妍绯见青鸾出来，含着得意的笑容，挑眉出声道：“姐姐，好久不见呐。妹妹听闻你在这神铁山受苦了，特意来送您一程！” 巴斯跟在青鸾后面，嘀咕道：“这便是大当家常提起的赵家妹子？瞅这模样，像是个白眼狼啊！” 青鸾嗔了他一眼，然后便跟紫凝一起走到赵妍绯跟前，神色复杂的问她：“虽然我不是你亲姐，但我已经尽力弥补你，父母死后，你想做什么我都由着你，你就这么想让我死？” 赵妍绯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说的好听，同样是你妹妹，凭什么她就是名扬天下的紫域夫人，而我只能躲在摄政王府的角落里任人欺凌！这便是你的弥补？” 未待青鸾说话，紫凝便已经扬声说道：“赵妍绯，你别昧了良心！如果不是姐姐，大哥根本不会收留你！你在龙霆府的吃穿用度，哪样不是姐姐报销？你住在摄政王府，我去找过你，是你死皮赖脸不肯走！现在抱怨说被人欺负，那人是长公主，你早该想到！” 赵妍绯被紫凝说的脸色通红，干脆也不再装模作样，冷下脸便怒道：“我喜欢煜城哥哥，我愿意受苦！但煜城哥哥一心只想着这个妖女，我今天便要杀了她！反正看她这样子，也是活不了多久了吧？呵呵……” 青鸾看她嚣张的样子，无非就是倚仗姜煜城给她的人马和这些火炮，她自认为胜券在握。可她忘了一样，自古以来，一切的胜负，起关键作用的，是人的心。 355.第355章 也许就是永别 没再用紫凝搀扶，青鸾独自向着赵妍绯走过去，最终在她面前站定，苍白的嘴唇微启：“你恨我的根本原因，是觉得我害死了你的父母，不但不给你父母报仇，还与你仇人为伍，是不是？” 赵妍绯的脸上闪过一抹狰狞，狠声承认：“是！可我更恨自己不能亲自为父母报仇！慕容珏宸死了，那就由你来顶替！” 青鸾嘲讽的弯了弯唇角，赵妍绯她永远不懂得，过去，她杀不了慕容珏宸，现在她同样杀不了青鸾。她的手上虽然有绝对制胜的武力，但她根本不知道给她武力的人究竟在布一个什么样的局。 青鸾想了一下，跟赵妍绯说：“妍绯，你大概还不知道，慕容珏宸，他没死。” 赵妍绯惊讶的抓住青鸾，怒道：“你说什么？你是骗我的！魏盛帝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放过前朝皇帝？” 青鸾眉头微蹙，看着赵妍绯扭曲的面孔问道：“魏盛帝是哪样的人，我比你清楚。他之前欠了慕容珏宸一个大人情，所以那日慕容珏宸殉国，用了替身，他也没有深究。你现在是不是想知道慕容珏宸的下落？我知道。” “你告诉我！”赵妍绯仍旧提着青鸾的衣领，说话盛气凌人的样子。 “妍绯，你要弄清楚，你这样无礼，我是不会告诉你的。”青鸾的言行举止都非常平静，她这辈子见过歇斯底里的人太多了。 赵妍绯眼中虽然有不甘，但还是松了手，咬牙问道：“你要怎么样才肯告诉我？” 青鸾虚弱的身体，哪经得起半点折腾，赵妍绯松了手，她的身子就已经直不起来了，扶着胸口半躬着身子说道：“你是奉命而来，我也不多为难你，只要你不为难我这些兄弟，且让我活着到永安城，我便告诉你慕容珏宸的下落。” 赵妍绯不可置信的看着青鸾：“就这么简单？你不怕你在永安告诉我之后，我就地杀了你？” 青鸾不屑的勾了勾唇角：“如果我有命活到永安，且看你有没有本事要了我的命。” 赵妍绯自以为自己现在得宠，足可以在永安一手遮天，所以她并不认为青鸾的话有什么可信度，同样不屑的说：“姐姐这是死鸭子嘴硬！好，我答应你，但我不准你带任何人上路，如果你死在路上，便是天命，怨不得我……” 青鸾的脸上仍旧带着笑容，轻声打断她：“那你就不知道慕容珏宸的下落了。” 赵妍绯冷哼一声，抬手示意身后的士兵收了点燃引线的火把，然后跟青鸾做了个请的姿势：“走吧，我的好姐姐！” 青鸾却现在原地说道：“容我跟兄弟们道别。” “事儿真多！姐姐可快着点，我可没那么大耐性！”赵妍绯说着话，又示意手下准备点引线。 青鸾看在眼里，眼中闪过杀气，转身就朝紫凝他们走过去。 及到跟前，紫凝赶紧扶住她，沙林贝、巴斯等人也都过来，担忧的劝道：“这个丫头片子一看就不是什么善茬，您不能跟她去！” 青鸾浅笑一下，低声道：“长信他费尽苦心，才逼得姜煜城走了这一步，左右我时日无多，不妨赌这一把。” 紫凝红着眼圈就扑倒青鸾怀里，抱住她，在她耳边说道：“姐姐，其实在宛城外，是二哥给三哥磕了三个响头……三哥才答应放人的……这次不管结果如何，你都找机会回到二哥身边吧，莫要再让他饱受相思之苦。” 青鸾的脸色并没有什么变化，但心里的酸楚只有自己知道。 拍拍紫凝的后背，青鸾与她分开，然后认真与她说：“本来我以为这两天便会收服火离，现在看，机会渺茫了。我走后，他若仍不肯归顺，你们便回魏国吧，你还是紫域夫人，玄凰营还是玄凰营。” 说着话，青鸾拿出一块青字令牌给紫凝：“这是青铜山庄的掌门令牌，江湖各门各派无不受其恩惠，可号令江湖。你拿着，在龙霆府等我。” “姐姐的意思……” “若大哥带我去拿解药，这些为传言而来的江湖各路人马，自然不宜再逗留龙霆府。若我不去，这令牌你自然知道该怎么用。” “姐姐放心，我明白了。” 青鸾冲紫凝点点头，然后便对青帮的一众兄弟抱拳行礼：“我今日离开后，也许还能再见，也许就是永别。我今天留下的最后一道命令便是，我走后，内外大事皆听二当家吩咐，来日，若火离归顺，外事由火离决断，内事仍听二当家的！” 这里每一个人对青鸾都是忠心耿耿，此时离别，不论她说什么，没有一个人说一个不字，齐刷刷的冲青鸾双膝跪下：“大当家保重！” 青鸾看过每一个人的脸孔，唇角不自觉上扬，眼睛却流下泪来。 此时赵妍绯不合时宜的开口道：“好姐姐，别煽情了，我都要等烦了！” 青鸾垂下眸子，眨眨眼睛，把剩下的泪都收回去，然后便转身上了赵妍绯准备的马车，前往东夏永安城里的摄政王府。 不远处的小山林里，火离跟他的两个弟子将这一切都看在眼里。 弟子说：“师父，青帮的大当家被人抓走了，咱们终于能喘口气了。” 火离的眼睛微眯，眼神中先是不解，之后又是了然：“我一直奇怪，她一个江湖门派，为何非要将我收到麾下，原来她就是魏国的玄凰大将军，她是要帮魏盛帝争天下的！” 弟子不解：“咱们都在江湖上散漫惯了，她收我们如何争天下？” 火离又向赵妍绯离开的方向看了一眼，解释道：“那是东夏的人马，他们也有火炮，若两国起了战事，火炮大规模投入使用，魏国必败。可有了我们，魏夏便又实力相当。” 弟子问：“那师父可要归顺她？” 火离皱眉回答：“她刚刚说要青帮听我指挥……容我再想想，一旦进了青帮，一只脚就是踏进了魏国朝廷……我要再想想。” 356.第356章 兄妹之情，男女之爱 隔天，火离原本还在睡梦中，突然感觉到脖子上一凉，惊恐的睁开眼睛，明晃晃的刀光就在眼前，逼得他不敢动弹一下。 抬眼去看，那刀的人是沙林贝，而紫凝坐在房间正中央的椅子上，面色冰冷，在她的身后是青帮的一众兄弟。 “二当家，您这是演哪出啊？有话不能好好说？”火离脸上勉强有一丝笑容。 可紫凝早已不复往日的嬉皮笑脸，此时的她判若两人，声音阴沉的说道：“前天山下那么大动静，你别说你没偷偷去看！” 火离赶紧顺着话回答道：“看了，看了！大当家被自己妹妹带走了，我真是她感到高兴……” 紫凝一拍桌子，怒道：“火离，你再胡言乱语，信不信我把你的弟子全都杀光？！姐姐不在这，两天之期已过，没人会再对你心慈手软！姐姐不喜杀人，我们可不同！” 紫凝的话一落，窗外立即响起一声哀嚎，伴随之的是人头落地的声音。 火离脸上的笑容一下子沉了下去，惊讶的看着紫凝：“你玩真的啊？！” 紫凝原本灵动的大眼睛现在满是杀气，气场竟完全不输青鸾，只见她随手抓过一个火离的弟子，手指就那样硬生生的嵌进人的喉咙里，有红色的血从她的指缝中渗出来，那人挣扎一下就断了气。 在场之人包括沙林贝等，无不胆寒，究竟是他们忘了——紫凝跟青鸾是从同一个地方出来的，怎么可能一个会杀人，而另一个手无缚鸡之力？ 但听紫凝的声音已经变得低沉：“火离，我话撂在这，姐姐对你已经仁至义尽，今天你识相，一切按照姐姐的吩咐办，不识相，我给你个痛快！因为我没时间，姐姐现在为人鱼肉，我得救她！” 火离骷髅的眼睛转动着，扫视青帮众人一眼，结巴问道：“你……你们都是这个意思？” 巴斯想都没想就回答说：“大当家临走前的吩咐，我等自然听从！” 话落，窗外又一颗人头落地的声音。 火离身子一颤，颤颤巍巍的扶着脖子上的冷刀坐了起来，脸上的神情也不再胆怯或震惊，转而镇定的觑着紫凝佩服道：“紫域夫人名不虚传，得了，别再徒伤无辜，我认青鸾这个主。” 紫凝毫无闪躲的与火离对视，沉声道：“既然你愿意归顺，那便依姐姐吩咐，青帮上下但听你吩咐！” 紫凝话落，沙林贝亦自觉的收起刀来，默默的退到紫凝身后站好，脸色与巴斯、鬼五、石天一样的阴沉，他们并没有因为火离的归顺而有多少欢喜。 而火离则自嘲的笑起来，坐在床上张开双臂，打量众人一番，好笑的问道：“瞅瞅，瞅瞅你们这样子，便知道，青鸾留这道命令不过是给我火离最后一发糖衣炮弹，她料定我会因此而感动，而你们也不会真的听从我这样一个初来乍到的怪人，对不对？” 紫凝坐在椅子上垂眸想了一会，突然便起身，单膝向火离跪下，沉声道：“拜见大当家！” 众人不解，火离也不明所以的问：“我的主子青鸾还没死，你怎么就拜我为大当家？” 紫凝弯了一边唇角回答说：“她本来就不是什么大当家，她是魏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玄凰大将军！而青帮现在由你指挥，你便是大当家！” 火离的眸子闪起亮光，抬眼望去，青帮的人陆陆续续都冲火离单膝跪下，口中说的都是“拜见大当家”。 火离倏地哈哈大笑起来：“你们这对姐妹，还真是让我大开眼界。我那主子根本就没想着要真的赴死，因为她收了我，便有了战胜东夏的本钱，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随时都可以脱身，而你，紫域夫人，帮他完成了这最后一步……” “做我的主子，她真的配。” 火离说着话，已经开始拿自己的衣服穿，看样子好像还很着急的样子。 紫凝站起身，不解的问道：“你这是着急干什么？” 火离撇撇嘴，嘿嘿一笑，神秘说道：“主子有难，我不得不救。” 巴斯、沙林贝几个人也是面面相觑，不知火离究竟要干什么，沙林贝脾气急，先问道：“莫非这就要骑着大炮去救人？” 火离嫌弃的呸一口说道：“我呸！就你这脑袋，能想出个什么花儿来？” 紫凝在一旁淡淡说道：“你这诸多的揣测是有几分真，但姐姐身体危在旦夕，没有作假。临走前，她也说过，让我们回魏国，毕竟她收你，根本为的是魏国的将来。” 火离穿好衣服坐在床上，愣了一下接着说道：“可我认的主子是她，不是魏国，夫人清楚了吗？” “姐姐心向魏国皇帝，你也该清楚。” 火离抿抿嘴，又往前坐坐，正经说道：“那我们这样，我的火药，我的大炮，都是吩咐我的弟子做的，所以只要让他们去魏国，魏国皇帝很快就会拥有我这些火器。而我们，则要径直去东夏永安城救人，这样两不耽误。” 对于这个提议，青帮众人皆是眼前一亮，表示赞同。唯独紫凝比较慎重的问他：“你说去永安救人，可有完全之策？” 火离摆摆手，叹道：“夫人该明白，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万全之策！我不知道主子跟着东夏有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但我猜，这龙霆府的神龙传说，必定是跟她有关，对不对？” 紫凝一听，像是有些眉目，一脚踩在火离的床边，身子凑近火离，近距离低声说道：“既然成了自己人，我不妨跟你说实话，那神龙传说，是魏国皇帝无奈之下编造的，为的是引东夏摄政王就范，救姐姐的药就在炎帝墓里。” 火离觑着眼同样地上问道：“那东夏摄政王是不是同样对主子有情？” 紫凝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火离的眼睛，回答说：“兄妹之情、救命之恩、男女之爱、患难与共，一样不落。” 火离点头：“如此就对了，我们就去永安，让姜煜城在永安也待不下去，他就能早日带主子去龙霆府，早一天拿到解药！” 357.第357章 你敢放肆，你敢谋反 紫凝问：“大当家要做何安排？” 火离抬眸，看着所有兄弟，扬声说道：“咱们兵分两路，一路持令牌去龙霆府，让各路人马在龙霆府使劲闹腾，闹它个天翻地覆，一路去永安，让永安再无宁日！等他姜煜城不堪其扰，主子的目的就达到了！” 闻言，紫凝面露喜色，夸赞道：“好主意，姐姐没看错你！” 火离得意的仰头说道：“那当然！否则她怎么放心把你们交到我手上？哈哈哈……” 这边青帮按照火离的计划，分头行事，自然不必多说。 时间一晃便过去半月，永安城外的小路上，青鸾被人绑着手，脸色苍白的走在路上。前后跟的都是东夏士兵，赵妍绯骑马走在最前面，转头得意的看青鸾一眼，扬声道：“姐姐，你再坚持两个时辰，咱们马上就要到永安了！到了永安，告诉我慕容珏宸的下落，妹妹早早的送你归天，也免得你难受了！” 青鸾闻言微微勾了唇角，也不说话，因为凭她的耳力，能感受到，这一路上都有人不远不近的跟着，看这仔细程度，大概是朱狱的人，所以她并不为自己的安危担忧。 而隐在暗处的人心里却紧张的很。 “看玄凰将军那样子，真的能坚持到永安吗？真想出手教训那丫头片子，什么玩意儿啊！” “再忍忍吧，上面吩咐了，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能暴露。” …… 等到了永安城下，青鸾已经无力倒在地上，赵妍绯下马嫌弃的走到青鸾身边，看她紧闭的眼睛，没好气的踹了两脚，骂道：“这贱命不会就死在这儿了吧？” 随行的人蹲下试了青鸾的鼻息，说道：“密使大人，她还有气。”话说完就赶紧收了手，捂在嘴上呵两口气，埋怨道：“真是奇了，大夏天的，这一路倒比冬天还冷！” 赵妍绯皱眉看着青鸾，顿了一会说道：“真是晦气，先抬到马车上吧，送到我在西街的私宅去！” 随行的人却一动不动，小心提醒道：“大人，这是摄政王钦点要的人，直接抬去您的私宅，是否不妥？” 赵妍绯傲慢的斥责道：“王爷把此事交给我，你们便按照我的吩咐做！出了事，有我顶着！” 只是赵妍绯的话刚说完，她的背后便响起一个尖锐的声音：“哟～赵姑娘这话说的可太满了吧？” 赵妍绯听了身后这熟悉的声音，知道这是宫里的管事公公红喜，脸色先是一沉，转过头却又摆出笑脸：“这不是红喜公公吗？您可是宫里的贵人，什么风把您吹来了？” 红喜带着一帮大内侍卫不紧不慢的走过来，那气势自然不是赵妍绯这种人能比的。 及近跟前，红喜才慢悠悠的接着说道：“赵姑娘说是什么风把咋家吹来了？咋家当然是奉了长公主殿下的命令来请贵客进宫的。” 赵妍绯不解的眨眨眼睛：“什……什么贵客？我这了没有什么贵客。” 红喜往地上看了一眼，身后那些大内侍卫立即上前冒着寒气把青鸾扶起来。 赵妍绯想要上前却被红喜拦住：“赵姑娘，玄凰大将军乃公主殿下故友，更是魏国皇帝的心头肉，不是贵客是什么？” 赵妍绯咬牙说道：“这是王爷要的人，红喜公公就这么带走，不合适吧？” 红喜一边着人把青鸾扶着上了马车，一边不屑的跟赵妍绯说道：“东夏现在的确是摄政王总揽大权，但你也不用拿王爷来压公主殿下，毕竟这天子还姓夏，国号还是姓夏，长公主依旧是长公主，你，算哪门子的狗东西？” 以前赵妍绯虽然被冷落，但也从来没人敢跟她说过这么重的话，心里气极，竟扬起手就想抽红喜。 红喜面带笑意，眼睛都不眨一下，就捏住了赵妍绯纤细的手腕，嘲讽道：“咱家伺候长公主这么多年，还用不着你来教训。” 赵妍绯被气的脸色通红，情急之下，冲身后的属下命令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把人给我抢回来！” 这些人原本是属于摄政王府的，虽然被调配给赵妍绯，但眼前仍旧顾全大局，得了赵妍绯的命令，立即拔刀，却没有真的动手，毕竟说到底，清平长公主跟摄政王才是正经的夫妻。 红喜见他们拔刀，立即拿出清平的令牌，喝道：“长公主令牌在此，谁敢放肆？是要谋反吗？！” 赵妍绯丝毫没有怕的意思，张口便反驳道：“我有摄政王的命令，究竟是谁谋反得由王爷说了算！” 红喜眯眼危险的看赵妍绯，沉声道：“别怪咱家没提醒你，今天就算摄政王在这，也不敢说这么大的话！这天反过来也是要姓夏！来人，赵妍绯妖言惑众，犯上忤逆，大长公主命令，当众捉拿！” 赵妍绯没想到自己偷鸡不成失把米，人没要到，竟然把自己弄进大牢，正在犹豫要不要让自己的人跟红喜的大内侍卫死磕到底的时候。 红喜一点不让人失望的拿着令牌重重的晃了一下，尖声道：“你们吃的都是朝廷的皇粮，可得想好了，自己效命的是天子还是她赵妍绯！” 众人一听，几乎没有丝毫犹豫，原本出鞘的刀全都放回去，站的整齐，冰冷无情的看着赵妍绯，被红喜带的大内侍卫押走。 临走前红喜跟这些人说：“你们回去只管如实跟姜大总管说，把今天的情形说清楚，摄政王自有定夺。” 御金台上，清平本来正在午睡，渐渐的就感受到凉意，睁开眸子问侍候的宫女：“是红喜回来了？” 宫女细声回答：“回殿下，是红喜公公，还带了殿下要的人，眼下在偏殿请太医诊治呢。” 清平垂下眸子顿了一下，然后缓缓起身说道：“伺候本宫更衣，去看看。” 一干宫女自然恭顺的伺候清平更衣不提。 待清平去了偏殿时，太医已经走了，只剩下红喜和几个宫人，见清平出来，全都跪地行礼：“奴才参见大长公主殿下！” 358.第358章 此行的目的 清平淡淡的看了红喜一眼，说道：“起来吧，赵妍绯没闹吧？” 红喜如实回答说：“回长公主殿下，那姓赵的丫头啊，不识好歹，口出狂言，奴才已经传您的命令，把她关进天牢了。” 清平闻言也只是点点头，淡淡说了一句：“去跟王爷说，那丫头的命，本宫要了。” 说着话，清平走到青鸾身边，伸手探了青鸾的温度，面色微动，惊讶道：“怎么这么冷，活人不该是这温度，太医怎么说？” 红喜在一边恭敬回答说：“太医说这病他们治不了，更不知道是什么病，不能对症下药，所以只开了写温热补身的药便走了。” 清平倒也没怪罪那些太医，只是自己自言自语道：“这病，我以前只当是先祖的传说，没想到今天有幸亲眼所见。没有解药，她能活到现在，真是奇迹了。” 清平说着话，突然听到一阵低低的兽吟，惊讶问道：“是什么声音？” 红喜也不明所以：“回公主殿下，这一路上奴才也时而听到，不知是何物，应该是在这玄凰将军的身上。” 清平点点头：“咱们既然救不了她，便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你去把本宫的话传给摄政王吧。” 红喜恭敬行礼，便退出去，带着一行宫人出宫去了。 摄政王府中，姜煜城正在书房与一些大臣议事，红喜在外面跟姜冬云说了事情经过后，姜冬云想了想说道：“摄政王就在里面，赵姑娘的事，公公还是亲自去跟王爷说吧。” 红喜陪着笑脸，答应着便恭敬的往里走去，在外屋恭敬的说道：“禀摄政王，奴才红喜，奉长公主命令，有事禀报。” 姜煜城闻言，让下面的大臣先停下议事，然后吩咐道：“红喜，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红喜这才恭敬的跺着小步子进到里面，先行了礼然后恭敬说道：“启禀摄政王，方才公主殿下遣奴才去城门处迎接魏国的玄凰大将军，遇到王府密使赵妍绯赵姑娘，赵姑娘藐视大长公主殿下，且对天子出言不逊，说违背摄政王才是谋反这样的话，奴才恐她妖言惑众，毁了摄政王的声誉，所以把她下了大狱。回宫后，奴才请示过长公主，长公主遣奴才来跟王爷说一声，这赵姑娘的死罪不能免。” 红喜一口气说了这一些，其实重点的只有最后一句——赵妍绯要死。 姜煜城何等聪明，自然听出其中意思，连犹豫一下都没有，非常自然的说：“我与长公主是夫妻，长公主的意思便是本王的意思，这丫头敢对长公主不敬，到了本王这，也饶不了她。” 红喜陪着笑脸：“就是就是，王爷既然如此说，奴才便去天牢执刑了？” 姜煜城温和的点点头：“长公主看着定夺便是，另外，我这有龙霆府刚送来的鲜熟瓜果，宫里没有，你带回去，给长公主和魏国贵客尝尝。” 姜煜城说着话，姜冬云已经带着一干下人，端上许多盆瓜果，为的不是给红喜方便，而是让众大臣看看，摄政王与长公主感情和睦，摄政王并没有因为长公主失势而冷落她，更加说明，这权利是长公主心甘情愿让的，他姜煜城仁德！ 红喜始终陪着笑脸，见姜冬云的东西带上来，配合的说道：“哟，王爷美意，奴才一定带到，长公主吃着这些瓜果可是甜在心里。如此，奴才不打扰王爷了，奴才告退。” 红喜恭敬的退出去之后，姜煜城装模作样的说道：“既然有贵客来永安，本王也该进宫去探望，众卿家今日就商议到此，散去吧。” 大臣们自然识相的离开，离开前自然还要说一些奉承长公主和摄政王的好话，不必多提。 待众人散去，姜冬云悄声进来，恭敬说道：“回王爷话，临近晌午的时候，在城门口，长公主派红喜去把青鸾姑娘带走了，赵姑娘顶了几句，那红喜猴精猴精的，赵姑娘自然就顺着他的话说了些过分的，或许想着王爷拿赵妍绯没用了，所以就抓了。” 姜煜城神色淡淡的，轻哼一声说：“哼，就算本王不用的人，又何用她来处置？也怪那赵妍绯蠢笨，若不是青鸾对她还有几分情，岂容她活到现在？” 姜冬云会意：“看来长公主还有势力，否则怎么知道赵姑娘行踪，属下这就命人去查。” 姜煜城点点头，吩咐道：“让宫里的人看紧点，本王要知道青鸾的身体状况。另外，等赵妍绯死了，通知本王，本王再去见青鸾。” 姜冬云躬着身子答应着退出去，只剩姜煜城一个人坐在那，面色平静了许久，突然自己又浮出一抹诡异的笑容，自言自语道：“你来了……冰髓女主……我有预感，天下要易主了，而你，将扮演什么角色……” 御金台上，青鸾刚苏醒过来，旁边的宫女立即跑出去跟清平禀报，清平第一时间便来到青鸾身边。 青鸾人醒了，屋子里却还是冷飕飕的，清平披了一件狐裘才进来坐在床边，淡淡说道：“你可算醒了。本宫以为你……” 青鸾扶着宫女坐起身来，浅笑一下：“来之前，我就想着，又可以跟长公主见面了，公主果然与我心有灵犀。” 清平亦浅笑：“你远道而来，我自然不会让你继续在歹人手里受苦。” “听公主的口气，妍绯是又得罪您了。长公主要怎么处置？” 清平如实回答她：“赵妍绯出言不逊，犯上作乱，本宫与摄政王昨日已经判了她死罪。但知道你待她不同，所以在天牢里尚未处置。” 青鸾了然，抬起眸子沉声说道：“不瞒你说，我一直觉得亏欠她，带她算是尽心，但事到如今，我并不想忍气吞声，请长公主赐我一杯毒酒，我亲自去送她一程。” 清平唇角笑意加深，挑眉跟青鸾说道：“我一听说你跟着赵妍绯来永安了，就知道，你此行是要结果了她。” 359.第359章 是妖火，是天火 永安城的天牢外，一队大内侍卫护送着一顶小轿子从后门进去，进门后青鸾便从轿子上下来，出示了清平大长公主的令牌之后，便有人带她去了赵妍绯的牢房。 牢房中，没有权贵托人照顾的赵妍绯，早已经没有了前几天的凌人模样，蓬头垢面，身上还有许多鞭痕，应该是红喜授意让她吃点苦头的。 听到有人的脚步声，赵妍绯激动的爬到外面喊着：“煜城哥哥，是你来看妍绯了吗？煜城哥哥……” 青鸾在牢房外站定，身后跟的是几个大内侍卫，捧着一杯毒酒。青鸾拿下挡住她面貌的黑色兜帽，声音不大：“妍绯，事到如今，你还在想着姜煜城。” 赵妍绯见是青鸾来了，失望加惊恐的神色，紧张的后退两步：“怎么会是你……煜城哥哥还是对你有情，他让你自由的行走在永安城……他不要我了……” 青鸾神色淡然的看着赵妍绯，不冷不热的跟她说：“当日我奉命去赵家，以赵家长女的身份嫁入东宫，与懿妃的侄女多有冲突，沣王为了笼络懿妃母族，所以舍弃了你赵家，这点你父亲该明白。且慕容沣和慕容珏宸相继赴死，齐国更是亡了，我以为你会放下……” “放下？！我的亲人一个个死在我眼前，我这辈子都放不下！你们都得死！” 赵妍绯突然的歇斯底里，让青鸾眼底闪过一抹失望，轻声说道：“你执念太深。” 赵妍绯倏的上前两步，紧握着牢房的铁栏杆，厉声道：“执念？你一个无父无母的杂种，怎么能懂我这种失去亲人的切肤之痛？！” 青鸾眼眸微瞠，杀气瞬间像一个大网在这牢房张开，让人肝胆俱寒。 只是青鸾还未动，一直藏在她胸前的龙虎兽就感受到她的杀意，突然就一声虎啸，向着赵妍绯蹿了出去，没有防备的在赵妍绯的脖子上咬了一口。 赵妍绯惊得一声尖叫，用力将龙虎兽甩在地上。 可是她脖子上那被龙虎兽咬过的地方，不断的发热发烫，疼得她不断在地上打滚，用了不一会，那伤口竟然燃起黑色的火焰，瞬间蔓延至赵妍绯全身。 青鸾还是第一次见这种奇怪的火焰，眉头微蹙，撩起左边的衣袖看自己手臂上的黑色纹路，心中对龙虎兽的底细越发猜疑。 但她还没回过神的时候，龙虎兽又已经乖乖爬到青鸾身上。 再抬眼，赵妍绯已经悄无声息，被那团黑色火焰紧紧包裹着，火焰渐渐的变小，最后凭空只剩下一缕黑烟，转瞬消散…… “嘭”的一声，身后大内侍卫端的酒杯掉在地上，随之青鸾听到有人说：“竟然烧的连灰都不剩……是妖火！” 青鸾倏的转头扫视过这几个人惶恐的脸，冷声道：“是天火。” 几个大内侍卫也都是人精，立即反应过来，垂下眸子恭敬的改口说：“是，是赵妍绯冒犯天子，天降玄火，令之灰飞烟灭！” 青鸾眼中明灭不定，顿了一会没再说什么，转身就往外走去。 嵘睿摄政王府中，姜冬云第一时间向姜煜城禀报：“王爷，赵妍绯死了，在天牢里。” 姜煜城背对着姜冬云，微微侧头问道：“青鸾亲自去的？” “回王爷的话，是青鸾姑娘亲自去的，带着长公主赐的毒酒，只是这毒酒没用上。” “难不成是青鸾亲自动的手？她不是这种人呐。” “是先前在运河上现身过的那条蛇，咬了赵姑娘一口，赵姑娘身上就着了黑火，烧的连灰都不剩。” 姜煜城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是那东西，就不奇怪了。去告诉清平，晚些本王亲自去御金台。” …… 御金台上，清平并没有因为姜煜城要来而做什么准备，甚至连晚膳都没有等他。 姜煜城来的时候，清平和青鸾刚吃完晚膳，宫人们正在撤饭菜，就听外面当值的太监高声唱道：“嵘睿摄政王到！” 青鸾的脸色一下子沉下去，看向清平，清平的脸色却非常自然，洗了手之后，见姜煜城进来也不起身，只淡淡说道：“王爷今个怎么有功夫上御金台？” 姜煜城含着三分笑容进来，也没向清平行礼，只淡淡回了一句：“今日得闲，想着许久没有见殿下和四妹了，便来看看。” 说完便他径直走到青鸾身边态度随之变得更温和：“听说四妹最近在江湖上混的风生水起，但遇到火离这个麻烦，大哥特意让妍绯带更厉害的火炮去支援你，没想到她竟如此无礼，让四妹受惊了。” 青鸾原本僵硬的坐在原处，听了姜煜城这一段虚与委蛇的话，心里一凉，缓缓起身，拱手向姜煜城行礼：“魏国玄凰大将军独孤千秋，见过嵘睿摄政王。” 姜煜城虚扶的手僵在空中，一年多来，她一直号称青帮，不肯与魏国朝廷有来往，今日见了他，却突然又承认了吗？ “大哥以为，四妹不想再回魏国了。” 青鸾微微弯着唇角，疏远的样子刺激着姜煜城的神经，说话更是客气：“大哥哪里话，不管青鸾怎么样，独孤千秋都是魏国朝廷亲封。” 姜煜城眼底的失落丝毫不加掩饰，突然就话锋一转问清平：“长公主是怎么知道玄凰将军要来永安的？” 而清平至始至终都没看姜煜城一眼，只顾自让宫女给她涂着丹蔻，垂着眸子回答说：“王爷不是早知道吗，本宫与魏盛帝是故交，盛帝传信给本宫，让本宫代为照顾，本宫自然上心。” 姜煜城僵硬着脸上的笑容说道：“盛帝对公主还真是放心。不过本王与玄凰将军是结义兄妹，皇帝长大了，她住在宫里也不方便，所以今天起就跟本王回王府。” 清平的凤眸倏的抬起来，冷声道：“王爷这话好似完全没有商量的余地呐？前朝的事，本宫如今是不管了，但王爷以为本宫当真连一个人都留不住吗？” 这皇宫上下的侍卫御林军还是听命于清平的，这点姜煜城清楚。但他没想到清平会为了青鸾而与他针锋相对。 360.第360章 斗法，男宠 姜煜城当然听到外面整齐的脚步声，那是御林军包围了御金台。 “公主殿下为了一个他国臣子，与本王翻脸，值得吗？”姜煜城面色依旧平静，他并不相信清平敢真的动手。 清平眸子微眯，沉声道：“值不值得本宫付出，自然有本宫说了算。摄政王也不必恼，本宫只是暂留玄凰在御金台小住几天，等到了时候，会亲自派人送去王府里。” 姜煜城转头看向青鸾：“四妹也是这个意思？” 青鸾抬眼看他，浅笑一下，回答说：“清平大长公主身份尊贵无比，有她的盛情挽留，千秋不敢辜负，王爷请回吧。” 姜煜城眼中闪过冷意，扫视两人一眼，冷哼一声便转身走了，其傲慢的神态，哪里还有半点当年龙霆府君的模样。 御金台的后花园中，青鸾陪着清平在亭子里纳凉。 清平如平常一样神色淡淡的：“永安的夏天就是炎热，幸好今年有你在，御金台舒服了不少。” 青鸾浅笑道：“殿下肯收留，已经是万般的福分，只是害得殿下得罪摄政王，这个情欠的大了。” 清平微微摇头，说道：“你是明白人，当知道本宫与他早已势不两立，不差这一次。” 青鸾干笑着，垂眸问道：“长公主沉浮这么多年，不是个冲动的人，大概真的是长信派人找过你吧？” 说起独孤长信，清平的脸上闪过一丝伤感，也并未加掩饰，而是坦诚的说：“是，他派人来找过本宫。任凭你的武功再高，他还是担心你会在摄政王府吃亏……其实就算他不来信，本宫也会让你住进御金台，因为你是他喜欢的人。” 清平的用情至深，让青鸾佩服：“若不是逢这乱世，长公主与他也是般配的，只是碍于这身份，此生只能无缘了。” 清平闻言，无奈的弯了弯唇角轻声问道：“你呢？听说你们在荣阳分开了，本宫当时很惊讶，今天听你跟摄政王说话，是原谅独孤长信了吗？” 青鸾摇摇头，垂眸说道：“我也不知道，当时我是恨他害了慕容珏宸的，但后来得知慕容珏宸的下落，便不恨了。然我命不久矣，不希望他难过，又怕他忘记，你说，是不是很可笑？” 清平的眼睛突然转向青鸾手腕上的龙虎兽，笃定的说道：“有这个小家伙在，你不会死的。” 青鸾好奇问道：“你知道它的来历？” 清平顿了一下回答说：“并不十分肯定，但本宫相信，只要有机会去炎帝墓，必然会知道永垂的下落。” 听清平这几句话，青鸾突然想起什么，低声试探的问道：“听闻夏文帝当年……” 可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清平打断：“祖上的事，本宫也不十分清楚，但本宫知道，跟炎帝墓有关。” 青鸾还想再问的详细一点，红喜却来通报：“禀长公主殿下，黄公子回来了。” 清平的脸上划过一抹少见的笑容，一时让人想不起是什么，但见她很高兴的跟青鸾说：“本宫失陪了。” 青鸾有些摸不着头脑的问道：“黄公子？是东夏的贵族？” 清平又神秘一笑：“非也，一个普通人罢了，你不必认识和记得。”说完清平便提着裙子走出凉亭，后面自然跟着一众的宫女太监。 青鸾只觉得一头雾水，看清平公主的脚步匆匆，似乎有些着急的样子，青鸾头一次忍不住好奇，是什么让这位冷若冰霜的公主殿下不再端着架子？ 心里好奇，脚上不自觉的就跟了上去，在后花园的拐角处，青鸾躲在暗处，终于见到了红喜口中的黄公子，只见那黄公子一身白衣素净如仙，墨发随意的束在脑后，侧脸的模样宛如刀刻。 青鸾望着那黄公子的侧影，只觉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那人简直跟独孤长信长得一模一样，只是黄公子的眸子里多是平庸温和，而独孤长信的眼睛里是平静和肃杀，黄公子的脖子左侧上有一颗黑痣，独孤没有。 青鸾亲眼见着清平再次露出刚刚那种少见的笑容，恍惚间明白过来，那是少女见到自己心上人的时候独有的羞涩。 黄公子是独孤长信的替身，是东夏清平大长公主的男宠！ 这件事一直萦绕在青鸾的脑子里，挥之不去，以至于她走回自己房间里坐下时，还没回过神来，直到宫女为她端过一杯茶水过来，青鸾才回过神来。 接过茶水，青鸾有些试探的问道：“长公主一直住在御金台吗？” 宫女只知道青鸾是长公主的贵客，红喜吩咐要细心伺候，所以也没多想直接回答说：“是啊，殿下一直住在御金台，这里是殿下的寝宫，住了很多年了。” 青鸾捧着温度合适的茶杯，装作随意的样子，喝了一口，继续问道：“长公主已经与摄政王成亲，难道从来不回王府吗？或者……摄政王来御金台……” 青鸾问完，就抬眼仔细盯着宫女的表情，看她是否撒谎，但宫女眨了眨眼睛，非常诚实的回答说：“据奴婢所知，殿下从不曾在摄政王府留宿，王爷从未在宫里留宿，想来殿下是要等着皇上亲政了再出宫吧，不急在一时。” 青鸾同情的望了这个宫女一眼，然后便放下茶碗吩咐这个宫女退下了。 大概只有这些宫人，还天真的以为，他们从小看着长大的皇帝，会有亲政的那一天。 接下来几天，清平再很少露面，青鸾一个人在御金台安静的住了四天，在第五天傍晚的时候，突然有大批的军队闯进皇宫，将御金台包围的水榭不通。 也是这时候，青鸾才知道，原来这五天的时间，清平并不是如她想的那样沉溺在男宠的温柔乡里，而是在与姜煜城斗法。 整个永安，除了御金台这个地方，早已经是开水一样沸腾，两方势力蠢蠢欲动，直到第五天双方再也按捺不住。 而争斗最终的结果，已经摆在青鸾眼前——嵘睿摄政王的亲兵攻入皇宫，顺利包围清平大长公主和东夏皇帝，当然也包括青鸾。 361.第361章 本宫什么都不会 姜煜城此时这么大阵势，青鸾想要装作不知道是不可能的，无奈之下只得拖着沉重的身体亲自去找清平。 在御金台的西暖阁外，青鸾终于见到了红喜。 红喜的脸色并不太好，见青鸾走过来，忙迎上去说道：“将军，长公主有令，暂时不准任何人靠近西暖阁。” 青鸾眉头微蹙问道：“长公主跟谁在里面？” 红喜尴尬一笑，垂着眸子回答说：“黄公子有要事与殿下商讨。” 青鸾不禁有些恼怒，但不是因为清平不看时机，而是因为她太荒唐。 “都什么时候了，她还有心思跟这个替身……” 青鸾话没说完，就听到暖阁里传来清平的一阵细碎的叫声，青鸾脸色一红，拂袖准备离开，可是刚一转身，就听到暖阁里响起清平的声音：“青鸾，你进来。” 青鸾犹豫着要不要进去，红喜在一旁劝道：“将军，眼下情况危急，您还是进去与长公主谈谈吧。” 红喜的话说完，就见听见暖阁的门打开，两人转头望去，出来的是黄公子。只见那黄公子一副淡然的样子，款步走到青鸾面前，也不行礼，上下打量了青鸾一眼张口就说：“你就是魏国的玄凰大将军？模样是够漂亮的，呵呵……” 红喜面露不悦，低声提醒道：“黄公子，玄凰将军身份贵重，您要注意言辞。” 黄公子瞥了红喜一眼，说话丝毫没有收敛：“什么身份贵重？不是说她乃家奴出身吗？” 红喜尴尬的看青鸾一眼，青鸾浅笑一下，抬眸看着这张与独孤长信酷似的脸，避开出身的问题，淡漠的开口说话：“这外面已经被摄政王府的亲兵包围的水泄不通，黄公子还能去哪呢？” 黄公子神色傲然的说道：“摄政王要抓的不是我这种无名小卒，我出去，自然没事。” 青鸾重重的看了黄公子的脸一眼，这人白长了一张与独孤长信酷似的脸，却没有独孤长信的脑袋一半好使，如今姜煜城铁了心要置清平于死地，为了防止清平趁乱逃跑，此时这御金台走出的人定然不会留一个活口。 青鸾勾了勾唇角，侧了身子给黄公子让开路，抬起手臂做了个请的姿势，淡淡出声道：“如此，不耽误黄公子的锦绣前程，请吧。” 红喜还想开口劝劝黄公子，但被青鸾一个眼神制止了。 眼看着黄公子走出这围墙，青鸾才抬步进了西暖阁。暖阁中，清平已经穿戴整齐，倚在软榻上，宫女正给她揉着太阳穴。 青鸾看见清平伤神的样子，想了想说道：“黄公子走了。” 清平睁开冰冷的眸子，轻哼一声：“造化弄人，他们长了相似的脸，可这脑袋天壤之别。不过是个替身罢了，死了也没什么可惜。” 青鸾垂眸问道：“大哥与殿下今天这般，恐怕也跟殿下的行径有脱不开的关系吧？虽然你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但外人眼里他是戴了绿帽子。” 清平坐起了身子，不屑的说道：“他又能好到哪里去？摄政王府夜夜抬出的女子，皆是被辱虐至死，只是他行事隐秘，鲜少有人知道罢了。现在你该明白，为什么独孤长信会亲自写信给本宫，他宁愿求助于本宫，也不让你落入摄政王府。” 青鸾张张嘴，想要说什么，一时间竟也无话可说。今天的一切，仿佛都已经不是当初的模样。 清平冷冷的看了青鸾一眼，起身去把朝北开着的窗户关上，然后吩咐宫女：“你们都下去吧，本宫与玄凰将军有要事商谈。” 待宫女都退下，清平才踱着步子走到青鸾面前，平静的说道：“其实如果不是你来永安，或许本宫败得没有这么快，还有挣扎的余地。但你来了，随之整个永安都乱了，东夏朝廷所有的矛盾都激化，谁也不能再坐视不管。” 听清平说了这些，青鸾大致也猜到了，是火离归顺了青帮，只有他那种古怪的人，才会想到带着兄弟们大闹永安，让永安各方势力矛盾激化。 “我那帮兄弟，是救我心切，没想到给长公主殿下带来了杀身之祸。” 清平摇摇头说道：“不止是你的那些人，独孤长信也派人来了，不然那些贵族的行踪，你的人怎么会那么快摸得清楚？独孤长信，他一边求我保你，一边又送我快点去死，仔细想想，他与姜煜城似乎也没太大区别。” 哀莫大于心死，若不是对独孤长信失望，清平方才也不会放任黄公子去送死。 顿了一会，青鸾还是决定先考虑眼前的问题：“事已至此，殿下可想好后路？” 清平含笑看着青鸾，声音不大但却寒若冰霜：“后路？这世上可有人想过要为本宫和皇弟留后路？或许，你来之前，想过吗？” 眼前的女人心有多凉，青鸾做不到感同身受，但她来之前确实有为清平想过后路，因为她始终觉清平这一生有太多情不得已，东夏的子民亏欠清平该有的少女时光，东夏的皇室亏欠了清平所有的梦，这个时代亏欠了她整个人生，而青鸾，亏欠了她最后的安逸。 “我想过，我想过你的后路，只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青鸾非常认真的说。 清平眼圈微红，苦笑一声：“那你说来听听。” 青鸾没有勇气与清平对视，垂眸说道：“永安既然如你所说，想必龙霆府那边只会闹得更凶，我有办法让龙霆府那边消停下来，可以作为条件交换，让你像慕容珏宸那样，离开这束缚人的宫闱……” “青鸾，你有想过一个问题吗？”清平打断她，略带嘲讽的说道：“慕容珏宸他回宫前在外漂泊十多年，而本宫，从未离开这权利的漩涡，本宫一直被养在这个牢笼里，本宫除了玩弄权术，什么都不会。” 青鸾心口一滞，她竟将这么重要的问题忽略了，但她仍旧劝说道：“如果你愿意，以我如今在江湖的势力，可以为你安排一个好去处，不用为吃穿发愁……” 她以为每个人都是有潜力是适应新的环境。 362.第362章 天子之位，人质交换 不是每个人都能屈能伸，慕容珏宸之所以能够在江湖如鱼得水，那是因为他本身就生长在江湖。 清平长公主是不同的，她从出生起一直生活在权利的巅峰，除了弄权，她不需要做任何事。 “青鸾，你还是天真了。本宫从今天起，什么都没有了。如果父皇在天有灵，必定会后悔他当初的决定。就算让东夏早些亡了，也比让人荼毒他这双儿女好。” 身为皇室的长公主，她十五岁就受先帝托孤之重任，九百年的江山社稷全都压在她一人身上，多少人命无辜葬送在她的手中？可她不得不做。最终却是败了。 “清平，你一生背负太多，如今东夏的形势，已经容不得你，你就听我劝，做一个自由自在的平常人，什么都不用管，想去哪里就去哪里……” 听着青鸾的劝，清平终是流下眼泪，拿出一个密封的信封给青鸾，努力翘着唇角说道：“永垂是什么样子的本宫不知道，但本宫知道，只有冰髓之人才进得了炎帝墓。如今形势，你是死不了了。这是本宫亲笔所写的诏书，希望日后对你有用。” 青鸾激动的抓住清平的手臂：“你想做什么？！” 清平冷冷的勾了勾唇角：“我夏茹亦一生叱咤天下，从未求过人，从未受人施舍。你在生死关头，还为本宫着想，本宫很感动。但你的好意，本宫心领了，至于你说的自由，本宫自然有自己的办法去换取。你的牌，还是留着自己用吧。” 清平说完就毅然往暖阁外走去。 青鸾转身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她，东夏清平大长公主，一个为祖宗、为天下活着的女人，终究一去不复返了。 御金台下，站满了银色铠甲的士兵，在这个夏天显得格外刺眼。 银晃晃的一片中，有那么一滩红色，红色中间躺着的是黄公子的尸体。 清平环视一眼，看见那辆明黄的车辇，里面坐的本该是天子，但此时却多了个姜煜城。 知道清平出来，姜煜城掀开车帘，放任皇帝夏代亦跑下马车，隔着老远，顶着太阳，跑上御金台，扑倒清平的怀里。 “皇姐，这是怎么了？摄政王是要谋反吗？我们会死吗？” 对夏代亦来说，清平就是一切，从小到大，无论是什么事，清平都能替他解决。现在摄政王突然起兵，夏代亦头一次感到害怕，因为他也知道，这次是他的皇姐败了。 清平看着夏代亦满脸的泪痕，哽咽道：“皇姐真是没用，不但保不住祖宗的江山社稷，连你也……没有把握保全……皇姐很抱歉……” 夏代亦比清平还矮一截的小身子紧紧缩在她的怀里，已经忍不住哭泣起来：“皇姐，朕害怕！呜呜……” 清平眨眨眼睛，把自己的眼泪逼回去，拍拍夏代亦的后背，轻声道：“你是天子，就要有天子的样子，不能在自己的臣子哭哭啼啼，没了威严。” 清平话落，就听御金台下士兵整齐的脚步声，是士兵给嵘睿摄政王姜煜城让开了路。 他听见了清平跟夏代亦说的话，张口质问道：“清平，你一心想要保住这个哭哭啼啼的孩童的天子之位，可你看他没出息的样子，哪里配的上做天子？！” 清平居高临下看着姜煜城，放开了夏代亦，咬着牙看他一步一步朝自己走近，直到姜煜城就站在她面前。 清平与他对视良久，脸色虽然不好，但她自然保持着皇家该有的风范，张口说的是：“摄政王是本宫亲封，朝廷里，王爷与本宫同为辅政之臣，但论尊卑，本宫为君你为臣，为何见了本宫却不行礼？” 此时青鸾已经出来，她亲眼看着如日中天的摄政王向已经失势的长公主单膝跪下行礼。 清平的傲气，当世再也找不出第二人。 然而这些毕竟都是面子功夫，往好听里说是礼仪尊卑，说不好听的，这就是姜煜城做给天下人看的。 不等清平说免礼，姜煜城自己已经起身，如平时一样面带三分笑，温和如玉：“清平，大势已去，你何必再挣扎？” 清平努力克制着自己几近崩溃的情绪，从袖中拿出一道早已拟好的旨意，握在手中说道：“本宫知道，你现在想要篡位，名不正言不顺，本宫可以下旨废黜皇弟的帝位，成全你。但你要放我们两个出宫！” 青鸾闻言上前想要抢过那道诏书，但却被清平躲过，急得青鸾怒道：“清平，你疯了！” 青鸾本以为，清平是想要一个人走，却没想到，她竟想带着夏代亦一起走！这夏国九百年的江山帝业转瞬间就要拱手让人！！ 清平不管青鸾如何说，只牢牢握住那道旨意，死死盯着姜煜城的眼睛，等他一个回答。 姜煜城则眼眸微眯，看着那道明黄的诏书，脑中飞过千百个心思，谁也不知道他在作何打算。 沉默半晌，姜煜城才缓缓出声答应道：“好，本王答应你，只要你下召废黜夏代亦，本王便放你们离开，从此天涯海角逍遥自在！” 清平扬起下巴问道：“本宫现在毫无还手之力，如何信你？” 姜煜城突然失笑，指着青鸾说道：“看到她了吗？四妹是本王心之所爱，更是龙霆府天机预言之人，关系天下大局，本王愿把她作为人质给你，直到你到了安全的地方，你再把她放了。” 随着姜煜城说话，姜冬云已经点了青鸾的穴道，亲自把她捆绑起来，推到清平长公主面前。 清平看着青鸾一脸的不可置信，突然仰头大笑起来，笑了好一阵子才停下来，淡淡的说道：“本宫早就听闻，那些每夜被你凌虐的女子，长相都与魏国玄凰大将军相似，开始还以为宫人以讹传讹，现在，本宫信了。” 清平说完就一手牵过了青鸾的绳子，一手将诏书扔给了姜煜城，接着抬腿，从自己的靴子中拔出一把锃亮的匕首，抵在青鸾的咽喉处。 一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不难看出，这位公主殿下实际上，并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 363.第363章 不负你，不负他 东夏的一场政变，就这样雷声大雨点小的结束，士兵听不清摄政王与长公主的谈话，只知道事情结束了，因为摄政王下令撤兵了。 翌日，嵘睿摄政亲王向百官群臣宣读了清平大长公主的诏书，读到“禅位”二字时，他表现的很惶恐，像是受之有愧，接着不肯再宣读下去。 而百官自然又上演了那亘古不变的戏码——如果摄政王不登基，就是对不起天下子民的期望，我们就要死给你看！ 嵘睿摄政亲王百般无奈，只好承接帝位，然后宣布清平长公主猝死的消息，敕封夏代亦为安乐王，即日前往封地，所以在姜煜城登基这样的大日子里，清平公主和安乐王顺理成章的没有出现。 此时清平跟青鸾已经在离永安城几百里，马车行驶在偏颇的小路上格外颠簸。 青鸾仍旧被绑着手脚，但嘴没有被封上，所以还能有一句没一句的跟清平说着话：“说来也是世事无常，昨天你我还是朋友，今天我就成了你的阶下囚。” 清平一直在看着外面的景色，跟青鸾说道：“昨天是梦，本宫的梦醒了。而你，还是要回去的，你的梦才刚刚开始。” 青鸾抿抿唇角，无奈的说道：“是啊，就算心里一百个不喜欢，我还是要回永安，人为了活下去，真是什么事都做的出来。” 夏代亦躲在角落里，抱着膝盖，抬起头来怯懦的问青鸾道：“摄政王那么喜欢你，你还怕什么？” “如果他真的喜欢我，还会把我送给你们做人质吗？”青鸾反问夏代亦，夏代亦有些迷茫的看向清平。 清平嗤笑一声，抬手摸了摸夏代亦的头，淡淡说道：“如果是常人，便该如青鸾所说。但姜煜城心性非比寻常，他虽然用青鸾给咱们做人质，但这恰恰说明，在姜煜城心中，青鸾与江山，一样重要。所以这一路，咱们不用怕了。” 夏代亦懵懂的点点头，嗓音还是有些稚嫩：“是啊，如果换做朕……换做我，肯定不肯把姐姐送给别人的，看来我真的如他所说，太过平常，不配称帝。” 闻言，清平眼中闪过一抹苦涩，又转头望向窗外，冷嘲热讽的说道：“他配称帝又如何，他这样的行径根本就是作孽，会不得好死！” 青鸾见清平言语中已经有些激动，便出声岔开话题，问道：“这些死士一路护送，咱们是要去哪里？” 清平吸了一口气，心情稍微平复一点回答说：“每个做皇帝的人，都会为自己的子孙后代想好退路，譬如已亡的齐国，在倚翠宫会有一条暗道，让齐奉帝多次借以逃生。咱们要去的，就是祖宗为夏氏后人准备的后路。” 青鸾会意的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心中叹息，连齐国皇室那样的机密清平都了如指掌，可见当年她势力昌盛的时候是何等厉害，但短短两年时间，其党羽就被姜煜城剪除殆尽。 龙霆府布这个局花费了多大心思，可见一斑。 接下来几天，青鸾就这样一直被捆着手脚，星夜赶路，走的还都是崎岖山路，颠簸到最后，三人都不得已下车来在路边呕吐起来。 青鸾吐完就歪在路边的大树根上，说道：“清平，我说咱们也太赶了，路途颠簸，谁的身子也受不了。” 清平吐完也靠在树上，上气不接下气的说：“我……我也不想啊，可是你没见识过，龙霆府那些爪牙有多厉害，就算咱们这样赶路，也未必能甩掉他们。” 青鸾又干呕了两下，亦粗喘着气说：“不会吧，这一路我都仔细探听，没人跟踪我们，虽然说龙霆府高手如云，可也不会有太多人武功比我还高吧？” 清平想想也有道理，遂扶着夏代亦安心的坐下，与跟随来的死士吩咐道：“你们也暂时休息休息，我们待会再赶路。” 于是三人都背靠着大树，坐下歇息起来。 青鸾抬头看着万里无云的天空，问道：“清平，咱们是不是快到了？赶了快十天的路了，再走，都快到南海边了。” 清平疲惫的说道：“大概快到了，此次分别，便是永别了。” 青鸾含笑把自己帮着的手递到清平的面前，使了个眼色说：“既然如此，你还不珍惜这仅有的一点在一起的时光，快些松绑吧。” 清平哂笑着，伸手解开了青鸾的绳子，一边解一边说：“给你送了绑，你便走吧，我的去处，最好你也不知道。” 青鸾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但随即平复，她能理解清平的用意：“这样也好，从此互不牵挂，逍遥自在。” 解开绳子，青鸾便站起身，拱手作揖说道：“你们逢此大变，当再好好珍惜后面的路，青鸾只能送到此，分别后，保重。” 清平唇角含着无奈的笑，仍旧坐在原地，并未起身回礼，而是冲青鸾摆摆手，轻描淡写的说话：“走吧，祝你好运。” 青鸾点点头，刚转身要走，却还是听清平又出声嘱咐道：“跟他好好的。” 青鸾背对着清平，眼圈不禁红了，用力吞了口唾沫，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尽量正常：“且有命在，不负你，不负他。” 青鸾的话说完，只听清平长长的叹了口气，声音很轻：“罢了，走吧走吧。” 没在有丝毫犹豫，青鸾抬步往着来的方向走去，清平和夏代亦也上了马车，双方背道而驰。 以青鸾现在的身体，没有车马代步，走了不到半天，就已经累的瘫倒在路上，侧过头往西看去，夕阳都快下山了。 长舒了一口气，把趴在自己脖子上喝血的龙虎兽拿下来，浅笑道：“别咬了，我现在身上不冷了。” 龙虎兽听青鸾这么说，似是欣慰，乖巧的低吼一声。 青鸾指了指西沉的太阳，吓唬龙虎兽说：“眼看着天黑了，这荒郊野岭的，说不定有虎豹出没，摸黑把咱们吃了，哈哈……” 闻言，龙虎兽突然就昂起头来，神气的大吼一声，大有“我才是兽中之王”的架势。 364.第364章 气数已尽，灰飞烟灭 青鸾与龙虎兽说了才没几句话，突然就听见人的脚步声，正在飞快的接近她。 青鸾倏的收起龙虎兽到怀中，坐起身来，循声望去，来人已经在离她不足十米远的地方站住脚。 “我当是谁，原来是姜大总管，难怪这一路我都没有察觉。” 姜冬云抬手示意身后手下停止继续上前，沉声与青鸾说道：“姑娘身手不凡，一路上，我并不敢十分靠近。只是王爷吩咐，路途遥远，恐姑娘不认识路，要亲自护送才放心。” 闻言青鸾脑中白光一闪，拍龙虎兽一下命令道：“龙虎兽，咬我！” 龙虎兽像是受了惊吓，突然就跳出来，对着青鸾的脖子一口咬下去，青鸾的经脉从那伤口开始变为黑色，一直蔓延到半张脸。 突然的冰火交融在头部，让青鸾痛苦的紧皱眉头。 而姜冬云见此情景也是大惊失色：“青鸾姑娘，你这是干什么？！” 青鸾咬着牙抽搐了一下嘴角，摇摇晃晃站起身，没有跟姜冬云说一句话，脚尖点地，倏的就运轻功往清平的方向飞走了。 姜冬云自然知道青鸾是干什么去了，当即下令：“快去追！务必拦住她，主子有令，不能让她受半点伤！” 回到与清平分开的地方，沿着车辙的印迹追去。 奈何这初秋的季节，傍晚时分，突然就下起瓢泼大雨，雨水冲刷着地表，不多久，车辙的痕迹就被洗的一干二净。 青鸾朝着车辙消失的方向拼命追了一阵，可是追不了多远，路就到了尽头，再也不知道清平的去向。 此时，姜冬云已经带人将青鸾团团包围住：“青鸾姑娘，我知道你武功高强，可是有我龙霆府这么多府卫，加上我，你根本占不了一点便宜，劝你还是束手就擒。” 自从与独孤长信分别后，青鸾已经很久没有动自己袖中的匕首了，面对着姜冬云的围攻，面对着清平危在旦夕，她顾不上自己的身体，她只知道，如果清平死了，那她一辈子都不会安心！ “废话少说！今日我不死，就一定要见到清平活着！动手吧！”青鸾娇喝着，匕首鞘已经从她袖中弹出，直接插进一个龙霆府卫的脖子里，当场毙命。 见青鸾已经开始动手杀人，姜东云自然没再犹豫，命人上前活捉青鸾。 可是青鸾本身就是一把杀人好工具，加上姜煜城的命令，这些府卫根本就占不到分毫的便宜。面对青鸾那种不要命的打法，他们不敢取她性命，便只能死在她的匕首之下。 不到半个时辰，十几个龙霆府卫就全都死在青鸾的手下，原本沾满鲜血的匕首被大雨一会就冲刷的锃亮。 最后只剩姜东云阻挡在路前面，他并没有丝毫畏惧：“青鸾姑娘，你该知道，你打不过我，跟我走吧，死的这几个府卫，王爷不会追究。” 青鸾与姜东云也算得老相识了，姜东云的武功之高，她再清楚不过，若真动手，她根本没有获胜的把握。 站在雨里，青鸾的身体又开始感到丝丝寒冷，身体颤抖着，正在思考要如何才能摆脱姜东云的时候，凭空突然就听到一声哨响，青鸾眸子瞠圆，这是龙霆府办事得手的信号！ 没有任何思索，青鸾举起那把杀人的匕首，向着自己的左手臂就刺了下去，血涌如注，疼痛让青鸾的脸直抽搐。 姜东云再次惊恐的问道：“青鸾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青鸾知道姜煜城的命令，所以此时她只能以命相要挟，忍着疼痛，咬牙颤声头一次央求道：“让……让我见清平最后一面啊……” 姜东云蹙眉看着青鸾手上那把匕首，一点点的刺入，马上就要穿透那纤细的胳膊，如果这样回去，当真无法跟姜煜城交代，无奈的拿出怀中一个玉哨吹响，是告诉那边得手的府卫暂时停手。 他自己则走到青鸾面前问道：“你现在这样，可还跟的上我？” 青鸾疼的几乎失去知觉，但仍旧咬牙坚持道：“快走吧！” 跟姜东云运轻功赶到清平所在的地方时，清平已经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夏代亦则被龙霆府卫擒在手里，嘴里不断含着“皇姐”，声嘶力竭，可他用尽了所有力气呐喊也无济于事，清平躺在那里，再也站不起来了。 青鸾捂着左手臂跑到清平身边，跪在血水里，扶起清平的身子，试探过她还有微弱的气息之后，青鸾不断的拍打着清平的脸叫她的名字，可是清平却闭着眼没有一点反应，渐渐凉却的身体让青鸾惶恐极了，脸上的泪水和雨水早已分不清出。 青鸾抚着清平冰冷的身体，悲痛之中，突然想起什么，拿出龙虎兽放到清平的手臂上，让龙虎兽咬她一口，希望突然的灼热能够延长她一时半刻的寿命。 随着那玄色的火焰一点点燃起，清平终于睁开眼睛，看清眼前人是青鸾，低声道：“你附耳过来。” 青鸾哽咽着附耳到清平唇边，只听她微弱的气息说道：“其实先祖从未给我们留过后路，我要去找的是代亦的生身父母，他们是住在安丘县桃花村的一个普通农户，姓凌。我早就知道姜煜城不能容我存活于世，可代亦生来无辜，我想让他回到父母身边……东夏的气数……气数到父皇那里就已经尽了……逆天而为，我……我死有余辜……你……你帮帮代亦……啊？帮帮他……” 青鸾早已泣不成声，不住的点着头，可那黑色的火焰随着清平说话已经烧遍了她全身，痛苦的哀嚎声，让青鸾不禁用力抱紧她，想要减轻她的痛苦，可眨眼的功夫，那团玄色火焰已经将清平的身体烧尽，最终在青鸾的怀里化作一缕青烟，任雨水扑灭的无影无踪。 望着空空如也的双手，青鸾始终不能相信，那个高傲高贵、聪明睿智、权倾天下、为爱执着的东夏清平大长公主，再也不存在于这个人世间了。 世间再无清平。 365.第365章 我们之间的情分 姜冬云见青鸾双手颤抖，两眼空洞的盯着双手许久，很不合时宜的上前问道：“长公主刚刚对你说了什么？” 青鸾此时半张脸上都布满了黑色的脉络，大雨让她的头发都黏在脸上，通红的眸子抬起来的时候看起来格外阴森可怖，声音那么轻，轻的几乎让人听不清：“清平……清平死了……” 姜冬云看着青鸾，不自觉的后退一步，而被人控制的夏代亦则一声尖叫，晕了过去。 青鸾缓缓站起身来，原本兜在衣服里的她的血水随之全都流到地上，血液被雨水稀释，地表迅速的就结成粉色的晶莹的冰层，就连那下到半空中的雨水也都凝结成冰珠，乒乒乓乓的掉在地上。 姜东云和这些龙霆府卫眼看着自己身上也开始结霜，大惊，只听姜东云命令道：“快速撤退！” 但还没等他们撤走，青鸾就倒在地上，初秋的季节竟开始飘起雪花。 姜冬云停下撤退的脚步，望着满天的雪花痴痴说道：“传说冰髓之人将死之时，地成冰，天成雪，她这是……” 话说到一半，姜冬云瞠圆了眼睛，眸色飞转，命令道：“她这样的身体，我们不能直接碰她，快把衣服脱了，将她包裹住，扛着她离开这！” 龙霆府卫皆是自幼受训，不管此时多么寒冷，只要姜冬云下了命令，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照做不误。 在扛着青鸾奔袭的路上，所过之处皆是迅速成冰，姜冬云眼见着这般奇景，知道如此下去不是办法，突然想起之前青鸾让龙虎兽咬自己，虽然经脉变黑，但人却能驱寒，便停下脚步，对着青鸾的身体出声道：“龙虎兽，如果你真的通灵，此时就该多咬你主子几口！你主子要是死了，我主子一定会煮了你！” 藏在青鸾身体里的龙虎兽呜咽一声，爬到青鸾的脖子上，在青鸾动脉处深深的咬下去，许久都不曾松口，渐渐地，青鸾整张脸都爬满了黑色的纹路，可怖至极，但这地上的寒冰却渐渐的化了。 姜冬云脸色终于缓和一点，命令龙霆府卫星夜赶路，务必要用最快的时间把青鸾送回永安皇宫。 史记： 东夏稚帝十一年，九月初三，清平大长公主夏茹亦病重，见稚帝年幼无能，痛心疾首，为黎民苍生计，为江山社稷计，长公主颁布诏书，江山帝位当用贤能之才，废黜稚帝地位，命嵘睿摄政亲王继帝位，承大业，保东夏平安昌盛。 然摄政王一心辅佐夏氏江山，不肯受诏，奈何群臣跪谏，又不忍辜负长公主重托，九月十一日，摄政王受诏，承继帝王大业。摄政王为感长公主之恩，决议不变国号，仍称“夏”，年号为“恭”，取对夏氏先贤肃敬恭谨之意，史称恭帝。 恭帝为感念清平长公主禅让传位之壮举，及悼念亡妻之痛，特追封清平大长公主为善义懿庄德皇后，葬入帝陵，发丧皆以帝王礼仪郑重待之，且为表哀恸，恭帝下旨昭告天下，此生不再立后，天下百姓念及清平长公主治国之恩惠，皆垂泪感动。 至此，那些原本效忠于清平的旧臣、门阀世家也都失去了指望，转而投效恭帝，而那些负隅顽抗的，姜煜城则雷厉风行，一夜之间抄家灭族，毫不含糊。由此东夏的这一场动乱，在短短一月的时间就彻底平息。 世人无不感叹恭帝的手腕，刚柔并济，让这一场帝位易主几乎是和平解决，或者说是，以绝对的优势胜出。 纵使后世对姜煜城的褒贬不一，但不容置疑的是，他是大赢家！ …… 半月后，永安城。 虽然有龙虎兽护体，但青鸾回到永安皇宫的时候，仍旧是奄奄一息的状态。 华丽宽敞的马车经过永安的街道时，引得不少百姓围观，纷纷议论：不知这是什么大人物进城了，竟用的这么高规制的马车，还有这么多龙霆府卫护送，想必一路舒服的很。 但很快的，大家都发现了，这辆马车路过的时候，寒气逼人，因此不少人揣测，这马车里运送的分明是一车冰块。 于是，史记就多了这样一笔，说恭帝为了在夏天更好的保存清平公主的遗体，特意从极北之地运了寒冰来永安，因此后世多有传说，清平公主的遗体，在帝陵里，该是保存的完好，如生前的模样一模一样。 百年之后，后人永远都不知道，清平，早已灰飞烟灭。因为在后人眼里，她的一生是那样的高贵高傲，出生在帝王家，曾权倾天下，嫁的男人又是龙霆府君，到死了，还受到自己丈夫的百般悼念，她的一生，不知让多少女子羡慕着。 回到永安的第二天，青鸾的身体稍微好一点，能够自己坐起身来，姜煜城便亲自来看她了。 两人相对而坐，许久，竟双双不知该如何开口说话。 到底还是姜煜城先打破沉默：“清平的棺椁，明天就要送入陵寝了，你可以去送送她。” 青鸾眉头微蹙，说道：“一口空棺材，有什么好送的？那个陵寝里葬你是做给世人看得，我，就不必去看了。” 姜煜城顿了一下，仍旧温和的说道：“棺椁里面，放了些清平生前用过的衣物，算是衣冠冢吧。” 提起清平，青鸾就忍不住有些泪眼婆娑，声音跟着也有些哽咽：“你现在是皇帝，你说它是什么，它就是什么……清平只是想做个平民百姓，你都不能容她……” “她在东夏树大根深，如果她不死，朕这个龙椅怎么坐的安稳？她说她要安心做一个庶人，朕怎么会信？朕不是三岁孩童！再说，你与清平在一起的日子，左右不到一个月，难道你要为她舍了我们这些年的情分吗？！”姜煜城的回答，明显有些激动。 青鸾抹抹脸上的眼泪，轻飘飘的说道：“你错了，不是我要舍了这情分，而是你派妍绯拿着火炮去带我回来的那天起，我们之间的情分，就算了了。” 366.第366章 风波不止 姜煜城好看的眉头微蹙，不太相信的又问一遍：“别说什么赵妍绯，她算什么东西？说到底还不是因为清平！” 青鸾头垂下，伤感的出声道：“自从我离开荣阳，我就一直双手不沾血腥，如今可好？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比自己杀的还难受。我与清平，虽然相识时日不多，但视对方为知己，你身为丈夫，身为大哥，却不肯给她一条生路……” “如果你非要因为清平而恨我，我也无话可说，但你别忘了，若不是我救你，你早在四年前就死了！”姜煜城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平日的温和，取而代之的是帝王的威严。 青鸾丝毫没有畏惧，与姜煜城对视着，沉声说道：“所以啊，所以我这次来是报恩来的！因为我，永安大乱，让你有机可乘，间接助你登上帝位，难道还不够吗？” 姜煜城先是与青鸾对视一会，接着就大笑起来：“玄凰将军好口才，既然如此，朕也不再兜圈子，永安城大乱的时候，龙霆府那头也闹得颇为汹涌，让朕差点乱了手脚，这种巧合，恐怕还是你的手笔吧？” 青鸾放松身体倚在枕头上，弯了一边唇角说道：“眼下永安之乱表面上已经平息，但我猜这只是表面现象，暗地里，恐怕龙霆府卫一日都不得安宁吧？” 对此，姜煜城倒也坦诚承认：“不错，许多府邸一夜之间鸡犬不留，根本不是朕因为他们不愿归顺而派人屠之，而是你那些手下干的好事。朕现在还有借口可以与天下交代，可事情如果这样发展下去，用不了一个月，朕就会成为一个臭名昭著的暴君！” 青鸾脸色不变，不以为然的说道：“恭帝英明睿智，一定不会看着这样的事情发展下去，想必已经寻到了应对之策吧？” 姜煜城嗤笑一声，摊摊手回答说：“何须朕想，玄凰将军来我永安之前，不就已经想好了吗？纵使这些不是一字一句教授，也必定是你言语之中透露。” 青鸾挑挑眉毛，弯着嘴唇问道：“既然恭帝早已看透了我的计谋，不知可愿意正中下怀？” 就在青鸾问这句话的时候，姜冬云突然隔着窗户禀报道：“皇上，宋袭大将军回永安了，刚刚入了御金台，非说要见长公主最后一面。” 姜煜城不悦的问道：“为何不让人拦住他？” 姜冬云在窗外恭敬的回答说：“宋将军乃是长公主生前亲封的大将军，虽然被派去戍守凉州，但论官衔，毕竟是位列三公，况且他的手上还持有长公主的令牌……” 清平死后，姜煜城为了刻画自己慈悲的形象，给了清平无上的荣誉，现在宫里上下，朝野内外，谁不对清平大长公主肃然起敬？姜煜城这算是给自己挖了个坑。 青鸾在一旁看着姜煜城铁青的脸色，故意提醒道：“戍守凉州的大将军，手中少说也有十万的兵权吧……” 面对同一件事，青鸾首先想到的是制衡问题，而姜煜城想到的却是：“你看，这便是清平的手段。凉州偏僻，到永安少说得一个月的路程，加上中间传信的时间，两个月往返，何以他宋袭今时今日就到了永安？因为他早就接到了清平的命令，那道令牌便是证据。只是清平自己也没想到，她会输的那么快，死的也那么快！否则，今日化作飞灰的、便是朕了！” 经姜煜城这一番点拨，青鸾心下也明朗了许多，叹息道：“清平她本就是如此，若不玩弄权术，还怎么做这垂帘听政的大长公主？” 姜煜城重重的看了青鸾一眼，然后微微侧过头跟姜东云吩咐道：“你先去稳住宋袭，朕稍后过去。” 姜冬云听命退去，随着窗户上的影子消失，姜煜城又转头看青鸾，认真问道：“朕与清平，是一场政治较量，朕想问你，此次若败得是朕，你也会这般伤痛吗？” 青鸾看着姜煜城认真的样子，垂下眸子，懒懒的说道：“第一，你工于心计，蛰伏这么多年，布了许多棋子，而清平却是毫无防败，你焉有失败的道理？第二，你是龙霆府君，威望甚高，杀了你，会给清平招来骂名，因此，即使你败了，也不会死。这场对决，从开始便是不公平的，所以，根本没有如果。” 姜煜城听了青鸾的分析，倒也在理，想要知道的答案，她没说，他心里自然也明白了。 “如此说，你我之间，便只剩下这最后一场生死交易了？”姜煜城说着话，脸上又重拾了那三分温和的笑容。 初相识的时候，他的这幅温和谦恭的模样，让人只觉得如沐春风，经历过这许多之后，才发现，这模样，才是真正魔鬼的皮囊。 青鸾甩甩头，让自己尽量保持最清醒的状态，深吸一口气说道：“是啊，所以请恭帝尽快回答我刚刚的问题，愿意，龙霆府重归平静，不愿意，龙霆府永无宁日。” 姜煜城温和的笑了两声：“想不到聂小凤一块小小的令牌，竟然能掀起这样的风波，真不知她要是活着，是否能亲自带人闯进炎帝墓呢？” 青鸾抬眸看着姜煜城，声音明显有些无力：“人活着的时候还真未必有这么大的影响力，反而是死了，因为欠的人情无法偿还，所以才会惟命是从。” 姜煜城赞同的点点头，终于步入正题：“想要朕带你去炎帝墓，也不是不可，只是要再加一点价码。” 青鸾无所谓的只扔给他一个字：“说。” 姜煜城也没有再绕弯子，直接说道：“记得之前宋袭与你有过约定，繁你所到之处，他皆绕路走。现在他正在清平灵堂闹事，还请你去往那站一站，宋袭是个君子，一定会遵守诺言。” 青鸾望着姜煜城的眼神中充满了恶心，一个君子的道德，在小人眼里竟成了拿捏他的把柄！ “宋袭这样闹事，对清平又是忠心耿耿，你却还要留他性命，我倒有些不明白了。” 367.第367章 花园相见，武功盖世 “道理很简单，朝堂之上，不可以全都是顺从朕的人，也不可以都是小人，需要各方势力权衡利弊，清平虽死，但人心思旧，宋袭便是他们的代表，朕要宋袭活着，因为朕要收服人心。” 姜煜城的回答全是肺腑之言，这的确是他饶宋袭一命的根本原因。 而青鸾，原本就没有打算拒绝的，因为她若不出面，逼急了姜煜城，宋袭照样免不了一死。 “好，我答应你。只是我这身子骨，恐怕走不到御金台了。” 姜煜城微微一笑：“这好办，朕准你乘步辇，上御金台。” 话落，已经有宫女进来要为青鸾梳洗打扮，青鸾却拒绝：“不必了，我再狼狈的样子，宋将军也见过，见他不必拘礼。事不宜迟，扶我出去吧。” 宫女闻言望向姜煜城，等姜煜城点头同意后，才拿了衣服给青鸾披上，扶着她慢慢走出去。 来到清平灵堂时，姜东云正在把宋袭挡在门口，说宋将军太过激动，此时不宜祭奠大长公主。 而宋袭则与其护卫拔刀对之，若不是忌惮姜冬云的武功，此时怕早已见血。 还未及跟前，青鸾就出声道：“宋将军也在这啊？早知道，我就不来了。” 宋袭原本是不知道青鸾在永安的，此时听到声音，疑惑的转头看，见果真是青鸾，立即收了刀，直接问道：“你怎么在这？你的脸……你的脸怎么回事？” 青鸾的步辇在宋袭身边停下，指指灵堂里面，避开脸的问题，浅笑着回答说：“容貌我与清平一见如故，她病重，故而请我来御金台小住几天，没想到却是这般结果……” 宋袭神情仍旧有些激动：“怎么？连你也说公主是病死的吗？！我以为总算出现一个明白人！” 青鸾眼睛一眨不眨的望着宋袭的眼睛，提高音调说道：“不光是我！天下人，天下人都知道，清平是病死的。” 宋袭看着青鸾坚定的眼神，再看她无力的坐在步辇上，连行走的力气都没有，周身的寒气逼人，心中突的就好像明白了什么。点点头，出声道：“好，好好好，你我有约在先，此生有你的地方，我都绕路走，今天既然你来祭奠公主殿下，那我，走便是。” 青鸾强打着精神，目送着宋袭走下台阶，在最后一刹那，终于支撑不住，眼一闭又昏迷过去。惊得旁边姜冬云急忙喊道：“快，快抬回去！昨天吩咐你们准备的炭火，准备了吗？” 宫女在一旁紧张的回答说：“回总管，现在夏天刚过，永安又地处南方，还没到供碳的时候……所以等碳送来，还得几天时日……” 姜冬云一边命人把青鸾抬走，一边命令道：“我当时说的是要立即送来！你们就是这么办事？青鸾姑娘要出了事，皇上怪罪下来，谁担待的起？！拖下去，杖毙！” 原本已经走了的宋袭，在拐角处听到声音，又停下脚步，一动不动站在原地把一切都听完，垂下眸子，顿了一会，又当做什么没听到似得抬步继续往宫外走去。 翌日，是十月二十一日，清平大长公主的棺椁被送入陵寝下葬，按礼，姜煜城要带领百官送葬。 是以，宫中一下子安静了许多，青鸾也终于可以一个人出来在花园里走走。 宫女不是太明白青鸾的身份，只知道，清平公主在的时候，青鸾就是宫里的贵客，如今清平公主死了，青鸾仍旧是贵客，甚至比以前更被看重，所以宫女自然都是小心伺候，找机会便要讨好她。 走在花园里，青鸾刚多看一朵菊花几眼，身边的宫女便出声道：“这菊花是今早刚开的，姑娘若是喜欢，奴婢让人移到姑娘窗外，这样姑娘打开窗就能看见了。” 青鸾闻言眉头微蹙的看了这宫女一眼，宫女便机灵的解释道：“哦，姑娘最近身子好像都不太好，奴婢是想，若明天姑娘没力气出来，能在屋中看到这花，也是好的。” 青鸾不是不知道底下人的心思，故而也没发作什么，只神色淡淡的说道：“不必了。” 说罢，便转身想往回走，抬头却看见宋袭。 “今天是长公主下葬的日子，百官皆去跪送，宋将军乃长公主一手提携，更该去送。” 宋袭此时亦没有了当年那股憨气，他已经是东夏的大将军，浑身坚硬的轮廓都露着军人独有的铁血之气。 “长公主不在乎这些虚的，宋袭也不怕死，只求你告诉我一个真相。” 青鸾由宫女扶着，走进一个凉亭，坐下后让宫女去外面等候，宋袭则在她对面坐下。 “不知宋将军想要一个什么样的真相？清平究竟是不是病死，将军不是最清楚？”青鸾认真的问，因为清平若真的病重又想把江山托付给姜煜城的话，根本就不会传密旨给宋袭。 宋袭垂眸思付一会儿说道：“我与公主早有约定，公主该有脱身的办法，怎么……怎么会突然就传来了死讯？” 青鸾平静的看着宋袭，回答说：“清平脱身的办法就是传位诏书，她大概是想着，所有诏书不过是她一句话而已，等与你会合后她大可以说，那诏书是姜煜城伪造的。但姜煜城在她还没有与你会合的时候，就动手杀了她，你也知道，龙霆府高手如云，清平的死士不敌……” “那你呢？你武功盖世，当时既然在场，为何不救她？”宋袭已然有些激动。 青鸾扯了唇角，苦笑一下说：“我当时刚与清平分开，等我闻讯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奄奄一息，无药可救，什么武功盖世？杀人管用，救人就没辙了，与姜冬云比起来，差的远。若不是我当时自废一只手，姜冬云也不肯让我见清平最后一面。” 经青鸾这么一说，宋袭这才注意到，这两次见面，青鸾的左臂从来就没动过。 愣了半天，宋袭也不知该如何安慰青鸾：“你这又是何苦……那长公主最后到底是如何了？” 368.第368章 鱼死网破 “我这只左手原本就就是坏了，用它换见清平最后一面，值得。至于清平，能怎么样？化作一缕灰，散了……如你所料，那棺椁里面，放的不过是她生前的衣物，否则永安炎热，怎么她的尸体这么多天都没有一点味道？”青鸾说完，垂下眸子，嗤笑一声，又看向花园旁处。 宋袭则满目悲怆，一时竟无法言语。 青鸾沉默一会，站起身叹口气，走到宋袭跟前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你是清平最后的力量，此时姜煜城无意杀你，不妨先留住自己的性命，以图日后……” 剩下的话，青鸾没有再说，宋袭是个明白人，只点点头，红了眼圈。 与宋袭分开后不久，姜煜城就已经回宫。 青鸾正在吃午饭，姜煜城进门就把饭桌掀了。 听着碗筷乒乒乓乓碎了一地的声音，青鸾抬眸平静的看着他问道：“恭帝刚回来便发这么大的火，所谓何事？” “何事？！你跟宋袭都说了什么？为什么朕一回来便接到他辞官请罪的奏折？！” 青鸾非常坦然的回答说：“他不过想知道清平是怎么死的，我告诉他了。或许宋袭深感恭帝天威难触，后悔莫及，所以……” 说到这里，姜煜城再次忍不住发怒，一脚将翻倒的桌子踢碎：“你明知道，朕要用他！” 青鸾原本平静无波的眸子倏的抬起来，满是冰冷，沉声道：“你更该知道，我没有任何立场要去维护你的！既然恭帝要用他，何愁找不到理由封赏？封赏完了，也该早点带我去龙霆府，免得我再给你惹出什么麻烦，或者，炎帝山的龙霆府卫大概快顶不住了……” “够了！青鸾，你从来都没想过要留在朕身边吗？”姜煜城走到青鸾跟前，俯视着那张魂牵梦萦的脸。 青鸾微微仰起头，毫无躲闪：“恭帝看我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还想留我在身边？” 姜煜城毫不犹豫的说道：“想！只要你答应，朕便可以带你找到永垂！” 言至此，青鸾的脸色乍然沉下：“有些话我不愿意说，说了恐怕你伤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但交易就是交易，恭帝不断加价，很让人怀疑你的诚心。如果你实在不愿意，我大可以赔了这条命，让龙霆府赚个不得安宁。” 姜煜城的眸子一下变得暗淡无光：“朕有一万种方法让你做朕的女人，可朕总是希望你能心甘情愿……罢了，再过三天，便动身去龙霆府，你好好修养吧。” 姜煜城说完便失落的转身走了。 宫女们忙上前收拾满地的碎片饭菜，一边还有宫女劝道：“姑娘也太忤逆皇上了，皇上这一生气，又不知要走多少人跟着遭殃了。” 青鸾垂眸看这宫女一眼，冷声道：“长公主在的时候，你也敢这样妄论主子的事吗？” 青鸾在宫里住的时日，一向与宫人们话少，要求也少，大家一直以为她是个好相处的，竟没想到板起脸来，比清平有过之而无不及。一句话就把这群宫女吓得直磕头请罪。 青鸾却没有再理会她们，只自己起身往里间走，歇息去了。 剩下的几天，姜煜城没有再来打扰青鸾，但看宫人的脸色，便可知，姜煜城这几天没少作贱人。 第三天，姜煜城仍旧没有来找青鸾，只是吩咐了姜冬云来接青鸾，直接坐着轿子从皇宫一处角门隐秘的出去，直到出了永安几里远，姜冬云才命人停轿，然后亲自给青鸾掀开帘子说道： “青鸾姑娘，您可以下来了，皇上已经已经等候多时了。” 青鸾在轿子中意识已经有些模糊，听到姜冬云的声音，努力睁开眼睛，却无力动弹。 姜冬云给旁边跟来的府卫使个眼色，龙霆府卫立即便会意，上前扶着青鸾下了轿，往姜煜城的马车方向走去。 姜煜城老远便迎过来，由不得青鸾反抗或不情愿，直接将青鸾打横抱起，上了马车，淡淡说了句：“出发。” 行了半天，至中午的时候，青鸾的精神终于好了一点，从姜煜城的怀中抬起头来，沉默的望着他温和如玉的容貌。 感觉到青鸾的动作，姜煜城垂眸说道：“醒了就吃点东西吧，免得下午再晕过去，又饿肚子一天。” 青鸾却没有回答，突的问道：“听闻恭帝近来有辱虐女子的恶习，不知我这样卧在你怀中，是否安全？” 姜煜城闻言身子明显一僵，顿了一下才说：“清平和你说你就信？她生前总喜欢派人来监视朕。” 青鸾微微点头：“信啊，清平不是个说谎的人。” 姜煜城又弯起那三分的笑容，温和说道：“那是对别的女人，朕不会这样对你。说不清为什么，在你面前，朕总想假装是一个正人君子。” 青鸾扯了扯唇角，轻声说道：“给我吃着东西吧。” “好。” …… 一路上，姜煜城除了扶着青鸾难以支撑的身体之外，没有多碰青鸾一下，所有动作都不带一丝****。 许多时候，青鸾甚至恍惚以为，他们又回到了以前，以前在龙霆府的时候，他还是那个温和体贴，神通广大的大哥。 可惜，记忆就是一种回不去的东西。 马车到了炎帝山底下的时候，许多人都注视着这辆平淡无奇却又陌生的马车。 直到紫凝出现在大路中间挡住去路，马车这才停下来。 姜煜城掀开车帘看到紫凝，出声道：“五妹，我已经如约而来，你该让这些人退了吧？” 紫凝将信将疑的走近，上了马车看清青鸾之后，问道：“姐姐昏迷多久了？” 姜煜城也没作隐瞒，如实回答说：“有你的解药，加上龙虎兽的作用，她每天中午会清醒一段时间，吃点食物补充体力。” 紫凝一边听着一边给青鸾把过脉，确定姜煜城说的话属实之后说道：“这几天我们会退到炎帝山外，如果姐姐不能活着出来，大哥，咱们就只能鱼死网破了。” 紫凝说完话，不待姜煜城有任何回应，便下了马车，冲众人招了一下手，然后便率先离开了。 369.第369章 炎帝山再聚首 这些人原本是为了那无稽的神龙传说而来，后来见了聂小凤的令牌，又转而听从紫凝的号令，不为进炎帝墓，只想把龙霆府闹个人仰马翻。 此时紫凝走，他们自然也跟着撤，于是这熙熙攘攘的大街上，竟安静的诡异。 见人都散去，姜煜城放下帘子，命车夫继续往龙霆府走。 只是刚到炎帝山脚下，马车就迅速被魏兵包围起来。领兵之人正是雷术。 姜煜城不得已再次掀开车帘，蹙眉说道：“什么时候朕回趟家，还需要过这么多关隘？” 雷术见姜煜城并未下马，只一抱拳，算是见过礼：“恭帝见谅，本将军也是奉命行事。” 姜煜城嗤笑一声，质问道：“魏国皇帝是命令你来挑起两国战争的吗？况且这是在炎帝山，以为朕当真收拾不了你？” 此时青鸾倚在车中，刚刚清醒过来，便听到雷术与姜煜城的对话，她知道龙霆府机关重重，姜煜城并不是说话吓唬人，所以即使没有力气，她还是出声说：“雷术，恭帝是要带我去找解药的，你让开吧。” 雷术乍然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情绪有些激动：“玄凰将军，你可有无大碍？我……我们都很惦记你！” 姜煜城看雷术这前后判若两人的话语，不满的张口说道：“一路上有朕的悉心照顾，你们将军好的很！雷将军不必挂怀，还是把路让开！免得大家兵戎相见！” 姜煜城的话刚说完，就听见后面响起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转头望去，来人一身白衣淡雅又不失刚毅，一骑红尘，如画如仙。 马蹄声到了马车旁戛然而止，代之的是独孤长信沉稳磁性的嗓音：“两年不见，大哥已经登基为帝，果真是物是人非。” 青鸾坐在马车里，两年来再次听到独孤长信的声音，竟忍不住红了眼圈，当初下定决心再也不见，如今却是泉涌的想念。 姜煜城见是独孤长信，只是脸色沉了沉，仍旧未下车，沉声说道：“魏国皇帝亲临我龙霆府，看样子是朕有失远迎啊？” 姜煜城说这话，已经拿出一个小巧的竹筒放出去，这是传唤龙霆府卫的信号。 但出人意料的，姜煜城的信号放出去，并未得到任何回应，回应他的只有独孤长信嘲讽的微笑。 “龙霆府卫和龙霆府的机关这么厉害，朕来之前自然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你府中精锐皆去守卫炎帝墓，剩下这些不中用的，为弟便替您清理了。否则朕身系一国安危，怎么敢轻易涉足你这龙潭虎穴？”说着话，独孤长信下马。 随着独孤长信的脚步，魏兵迅速将姜煜城的马车团团围住，以保证独孤长信的安全。 而姜煜城则在独孤长信走近的过程中，识相的下了马车，他知道独孤长信是要上马车看青鸾的，而他拦不住。 听着外面那有力的脚步声愈发靠近，青鸾的心跳随之跳的愉快，车帘掀起光线照进来的那一霎，青鸾下意识的把头扭到里面的方向，只给独孤长信一个后脑。 独孤长信眉头微蹙，问道：“快两年了，你还是连看我一眼都不肯吗？” 青鸾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手不自觉抚上自己的脸，那张原本洁白无瑕的脸上此时已经爬满了可怖的黑色的纹络。 独孤长信原本还没看出什么端倪，可是青鸾这一抬手，他立即看到她手上黑色的经脉，再看她的脖颈处也是同样，一直往上蔓延，直到被她的手遮住的脸颊。 微微的怔愣一下，独孤长信没有再多的言语，直接动手将青鸾的身子扳过来，那一张布满黑色纹络的脸立即就刺入眼帘，独孤长信顿时心脏咚的一声，大脑一片空白。而青鸾则手足无措的垂着眸子，喃喃道：“你不要看……不要看……” 平生头一次见到青鸾这样慌张害怕的样子，却是因为自己的容貌，独孤长信只觉得心里生疼，用力把她拥进怀中。 “我不在你身边，你就把自己糟蹋成这样，是为了报复我吗？” “不……不是……我……” “这次以后，都不准离开我了，就在我身边，做我的皇后，好不好？” 说到这里，青鸾再也忍不住，哭出声来：“可我……可我这幅样子，人不人、鬼不鬼……别人会笑……” 话没有说完，独孤长信就用唇封住了她的嘴，入口的冰凉的触感，让独孤长信的皮一直麻到头顶，但他仍旧小心翼翼，给她他此生最温柔的一个吻。 “你永远是我心中最漂亮的女子，别人没有资格谈论。你要做的，就只是点头答应。” 青鸾原本可怖的脸，现在又挂满了泪痕，变得更加丑陋，可独孤长信却依旧看着她深情的说道：“说不出话来，就点点头，恩？” 青鸾哽咽着好不容易咽下一口唾沫，用力的点点头。 独孤长信顿时感觉自己心中一块石头落地，两年了，她总算愿意与他重归于好，再度将她拥入怀中，在她耳边低声道：“这龙霆府早被我围得水泄不通，就为了让姜煜城不敢玩花样，若你不能活着出来，我便让这万世龙霆府为你陪葬。” 青鸾听了话，在独孤长信的怀中再次用力的点点头。 独孤长信捧起她那张丑陋的脸，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然后嘱咐道：“进了炎帝墓，一切都多加小心，我等你。” 青鸾深吸一口气，好不容易才说出一个“嗯”字。 最后理理她额前的碎发，独孤长信便转身下了马车。下车的一瞬间，柔情散去，剩下的只有一身肃杀。 “恭帝莫要想着玩什么花样，不止是龙霆府卫，就连你的奇门阵法，朕也已经让人破解，魏军想要踏平炎帝山，易如反掌！所以，若青鸾不能活着出来，别怪朕毁了你这万世基业的龙霆府！朕不怕冒天下之大不韪，更不怕什么骂名。” 独孤长信的话说完，从密密麻麻的魏国士兵中，走出一个人，正是当年在宛城外布下天幕阵的赤雀！ 370.第370章 我们之间的关系 近两年来，独孤长信一直深居简出，除了上早朝很少在人前露面，外界只当是他身体病重的缘故，原来他只是把所有经历放在了龙霆府！ 姜煜城心知自己疏于防范，自以为龙霆府历经沧桑，从未出现什么差池，过分的自信让他误以为这世上没人能破的了这里的机关。 看姜煜城不明所以的望着赤雀，独孤长信非常耐心的介绍道：“这位便是赤雀，他的师父是被龙霆府逐出去的，想必宛城外的天幕阵，恭帝是见识过的。” 姜煜城自嘲的弯了弯唇角，温和的说道：“好，盛帝好手段，两年绸缪，朕自愧不如。” 独孤长信冲雷术抬了一下手，魏军一下子开了一条口子，是通往炎帝墓的方向。 “所以还请恭帝尽快去炎帝墓吧，传说的神龙，让人拭目以待。” 姜煜城咬着牙，抽搐一下唇角，没有再说话，撩起身前的衣襟便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渐行渐远，独孤长信问雷术道：“玄凰营走到哪了？” 雷术恭敬的回答道：“回皇上，今早上已经过了运河了。” 独孤长信不满的说道：“玄凰营一向神速，怎么这次这么慢？” 雷术赶紧解释说：“以往玄凰营单枪匹马奔袭自然神速，此次他们带的火炮全是精铜所铸，据说一条船就只能载一门，是火离压箱底的东西，只会比龙霆府的厉害。” 独孤长信这才稍微过意的去，点点头吩咐道：“传信过去，加速前进，一路上魏国各处务必全力相助。” 雷术自然明白独孤长信此时心情焦急，立即答应着去办事了。 此时紫凝从后面走来，问道：“二哥，可见到姐姐了？” 独孤长信背对着紫凝回答说：“见到了。她身上的纹路是怎么回事？” 紫凝如实回答说：“龙虎兽是我们无意中捡到的，它似乎很喜欢姐姐，每天都要跟着姐姐。后来姐姐病重，性命垂危，龙虎兽咬了她一口，竟然可以给姐姐驱寒，只是伤口处的经脉会蔓延成黑色。” 独孤长信转过身来，蹙眉道：“方才我见她脖子上脸上也是如此，难道她现在仅能靠着龙虎兽延续性命？” 紫凝眸光闪烁一下，迟疑的说道：“大概是如此，我刚刚给她把过脉，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之前的药物的确起不了太大作用了。” 独孤长信闻言，眼中明灭不定，沉默许久，又转头望向马车消失的方向，低声跟紫凝说道：“永垂，只是传说中的东西，我们谁都没见过，朕这么多年一直派人四处寻找，却始终没有结果，所以有时候，朕在想，或许我们都错了……” 紫凝不解的问：“错了？二哥的意思是，永垂根本解不了冰髓之毒？” 独孤长信摇摇头说道：“不是，或许……或许它根本就不是一株草，是我们找的方向错了。” 紫凝往前两步仍旧不解：“不是一株草？二哥这话什么意思？古籍中不是记载说，永垂者，不死不枯……” 说到这里，紫凝突然也停下，古籍中只含糊的记了这一句，而所谓的永垂是一株草药，却是从姜煜城的口中说出来的。所以大家潜意识中，都这样认为。 …… 在炎帝山的断壁前，马车停下来了。 青鸾掀开车帘，看了是什么地方后，不解的问道：“这不是当面苍生棋局的第一关？怎么来这了，我记得，上前的路还要往前。” 姜煜城面无表情的下了车，站在断壁前，仰望了许久，突然低低的笑了起来，转身跟青鸾说道：“你当真以为，下棋老者看守的那片墓地，就是炎帝墓？” 青鸾脸色一愣，立即就反应过来，同样抬头仰望着这参天的断壁，幽幽说道：“原来如此，那里不过不过是一座疑冢，是用来吸引盗墓者的，真正的炎帝墓，根本连个墓碑都没有。” 姜煜城摇摇头，抬手指着这如刀切的垂直断壁，扬声说道：“还是错！堂堂炎帝墓，怎么会连一个墓碑都没有？！这顶天立地的断壁就是他的墓碑！之所以没有字，那是因为这墓碑****有仆人擦拭，万世累积，就将上面的字磨没了！” 听着姜煜城的形容，青鸾望着这直入云霄的墓碑，心中除了震撼，还有无限的崇敬。当年炎帝造福人间，得天下子民万世敬仰，他可曾想过，自己嫡系的子孙，走到姜煜城这里，竟然成了玩弄世人、荼毒人命之辈。 心里想着，青鸾嘴中不禁自言自语道：“如今这般，你可曾寒心？” 姜煜城听不真切，眯眼侧耳问道：“你说什么？” 青鸾弯一下唇角解释道：“我说，想不到诺大的龙霆府，竟然是建在炎帝墓之上。” 姜煜城得意一笑，温和说道：“建府宅最考究风水八卦，若不是有先祖的保佑，龙霆府哪来的万世荣光？” 说完话，姜煜城已经上前扶着青鸾下了马车。 青鸾看着坚固的断壁问道：“这墓碑坚硬光滑，要如何才能进去？” 姜煜城浅笑一下，往东边的方向指了指，只见一队龙霆府卫运来一门火炮，调整了方向，正对着这墓碑。 青鸾嘴巴微张，她原本以为是有什么机关，没想到姜煜城却是要硬砸开它！ 姜煜城扶着青鸾往火炮后面一边走，一边淡淡的说道：“炎帝功在万世，先祖们在造墓之时就没有想过再入墓，旨在让炎帝的在天之灵，能够永享安宁。” 青鸾的大脑此时还是有些空白，因此也没有搭话。 只听姜煜城继续说着：“其实以朕今时今日的实力，大可以与独孤长信在龙霆府拼个鱼死网破，朕出手是为了保家，是正义之举，天下人乃至后世世家，都无话可说。但朕没有这样做。” 青鸾眼神有些闪烁的看着姜煜城，张了张嘴，只说出一个“我”字，就被姜煜城伸出温润的手掌，将她的嘴捂住。 “你不要说话，朕只想问你，为了你，朕连自己的祖坟都刨了，你可否愿意，重新考虑一下我们之间的关系？” 371.第371章 生存往往比命运还残酷 姜煜城说话直白，青鸾眸光闪烁着，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伸手想要拿开的手，可他却突然更用力的捂住了青鸾的嘴，苦笑一下，无奈的说道：“算了，还是不要回答了……如你之前所说，有些话，还是留在心里，免得伤心。” 话落，青鸾直直的看着姜煜城，随着一声炮响，感受到姜煜城的手心有冷汗冒出，她的眼圈中涌上泪水…… 人生无常，昨天的兄妹，今天的仇人。往日的恩情，终究经不起流年的消磨，消磨的一滴不剩，还有些刺骨的疼，呲牙咧嘴，却无言以对。 连续的火炮，震得地面不断摇晃，青鸾就这样被姜煜城捂着嘴相顾无言，直到那座矗立万年的墓碑，终于从中间裂开一条巨大的缝隙，轰然落地，在地表砸出一个大坑，剧烈的震荡让龙霆府不少山头的建筑都缓缓的坍塌。 景象之壮观，空前绝后。 青鸾的眼泪流到姜煜城的手上，姜煜城感受着那微弱的温度，他的面容仍旧温和如玉，宛如当初相识的模样，声音非常温和却又带些颤抖：“也不要说对不起，这话比继续做兄妹更伤人心。” 青鸾红着眼圈点点头，姜煜城这才放心的放了手，转身望向那坍塌的墓碑，激起烟尘已经弥漫开，想着他们的方向。 浓烈的尘土让人迷了眼，近在咫尺都看不清对方。就在此时，青鸾突然感受到唇上贴来的湿糯柔软，她知道，是姜煜城，震惊中，青鸾的刚抬起手想要将姜煜城推开，却发现，他并没有动，只是将嘴唇贴在青鸾冰凉的唇瓣上一动不动…… 沉默着，青鸾渐渐感受到，有咸咸的液体沿着姜煜城的嘴唇流进她的嘴里，他哭了。如此，她怎么还忍心将他推开？无言，两人安静的站里在这尘嚣中。 谁能改变孤独的长度 谁知道沉默有多么恐怖 谁了解生存往往比命运还残酷 但却没有人愿意认输 我们都在不断赶路忘记了出路 在失望中追求偶尔的满足 我们都在梦中解脱清醒的苦 流浪在灯火栏珊处 去不到终点 回到原点 享受 那走不完的路 时间是永恒的却不会停留，尘土终究散去，两人又是分开站好，只是眼神中都是掩饰不住大的失落，为爱和不爱。 “那便是墓穴的入口。”姜煜城先开口说。 青鸾眯眼看着那堆乱石后的黑色石门，石门通体都是黑曜石所做，上面雕刻着繁复而古老的贵族花纹，万年之后重现人间，其低调和华美仍旧让人惊叹。 姜煜城只是小时候在祖传的《墓葬志》中见过这门的画像，曾经无数次在梦中梦到过，如今亲眼见了，心中百味杂陈。微微叹一口气，双手合十，向着炎帝墓，双膝跪下，缓缓弯腰叩头。 青鸾见姜煜城虔诚的样子，也双膝跪下，向炎帝墓磕了一个响头，出声道：“炎帝有好生之德，如今我来，是为求生，他在天之灵想必也能谅解。” 姜煜城倏地冷笑一声，站起身在青鸾身边冷冷说道：“你虽出身卑贱，但如今身份贵重，见识过多少权利斗争，该知道，越被人歌功颂德的帝王，杀戮也越多，否则他如何屹立不倒？所谓万世功勋，岂止是万俱骸骨堆积出来的？” 青鸾垂着眸子，站起身来淡淡说道：“可是炎帝被人传颂万世，就证明他还是功大于过的。” 姜煜城扯了扯唇角，好像并不十分赞同：“或许如你所说吧。” 说罢，他便抬脚往那黑曜石门走去，青鸾自然跟上去。 原本以为应该是重重机关的石门，却被姜煜城用力一推便豁然打开，而黑曜石大门打开后，并没有想象中的壮观，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黑暗，是太阳光都照不透的黑暗， 青鸾不解的望向姜煜城，姜煜城浅浅一笑安慰道：“不要着急，再等等。” 望着这一片黑暗，沉默一会，只听霍的一声，所有的黑暗都被照的通明起来，原来这大门后面不到一步的地方就是万丈悬崖，断崖下面此时此刻是烧的通红的火海。 在火光的照耀下，青鸾看清楚，这对面的墙壁还有顶棚上面是彩色的壁画，记载的是炎帝一身功勋，桩桩件件都发人深思。 青鸾看着琳琅满目的壁画，感慨道：“擅入者第一步便是要坠入火海身亡的，而等火光照亮，这壁画又能让盗墓者惭愧，从肉体到心灵，刚柔并济，果然心思精巧。” 此时，两个龙霆府卫提着两桶冷水过来，跟姜煜城说道：“府君，水已经准备好，都是刚化开的冰水。” 姜煜城看了眼那冒着寒气的冰水，眼皮都没眨一下，提起水桶就浇在自己身上，两桶水把他浸的浑身直打冷颤。 青鸾无力的靠在门上，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难道还真要跳进这火坑？”她本以为，这里暗藏着什么机关，可灭了这悬崖下的火海。 姜煜城打着哆嗦过去扶着青鸾，颤抖着说：“这世上永远不缺乏擅长奇门遁甲的人，比如赤雀，所以要阻挡盗墓者的脚步，最好的办法便是没有机关。” 说着话，姜煜城已经扶着青鸾走到断壁边上：“你是冰髓之人，大火烧不死，可我只是肉体凡胎，只能靠这冷水来避避，好在这火一会便过去了，抱紧了！” 话落，姜煜城便抱着青鸾跳下去，冲着那赤红的火光，在接触到火苗的那一刻，青鸾本能的将姜煜城抱紧在怀中，希望他能躲过这火光。 但这机关哪有这么简单？火海中，姜煜城仍旧挣扎着睁开眼，口中喃喃了几句八卦方位，确定了方向之后，抱着青鸾，虚空借力，往一处黑色的洞穴飞去。 落地之时，姜煜城的衣服已经着火，脸上也被烤的通红，皮肤有灼伤的痕迹。 青鸾帮他把衣服上的火扑灭后，看着姜煜城痛苦的模样，关心的问道：“你这伤势还能继续往前吗？” 姜煜城蜷缩在地上，捂着脸，艰难的说道：“往我脸上滴一滴你的血……” 372.第372章 绝对的死路 慌乱中，青鸾来不及多想，听话的咬破自己的手指，往姜煜城的脸上滴一滴血。 冰凉的感觉瞬间在姜煜城的皮肤上蔓延开来，灼伤的红色渐渐消退，但那下巴上的伤口只止住了血，却是不能愈合的。 看姜煜城渐渐平复下来，躺在地上虚脱的大口喘着气，青鸾吊着的一颗心也终于落地，幽幽出声道：“你的武功……刚刚我见你虚空中发力，还带着我，就算是独孤长信，都做不到。” 姜煜城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喘息着，转头看青鸾，平静的说道：“武功，龙霆府不知收藏了多少武功秘籍，很小的时候，我太无聊，便学了。可是后来我发现，绝世武功会让人失去许多乐趣，所以渐渐的就隐藏起来。这是十年来，我第一次用。” 青鸾沉默的点点头，这也并不奇怪，龙霆府本就是卧虎藏龙的地方，只是之前一直以为，他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儒生。 记得曾经还有许多次，让青鸾以为姜煜城虽然儒雅，但凭一身正气，毫不输任何一个丈夫，如今想来，却是她天真了。 看着青鸾失落的样子，姜煜城顿了一下就坐起身来，拍拍身上的火灰，纵使衣衫已经被大火烧的残缺不整，脸上也有了伤口，但他温润如玉的气质依旧。 “好了，我们继续往前吧。” 青鸾迟疑的看着他，问道：“你当真没事了？” 姜煜城含着笑容点点头，然后便扶着她继续往前走。随着他们的脚步，挂在墙壁上的烛台一个个自己亮起来，照亮墙壁之上精美的壁画。 “想不到炎帝的时候，就有这样技艺精湛的画师。”青鸾感叹道。 姜煜城搭话说：“所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就是这个道理罢了。” 他们现在走的是一个上坡的长廊，走了许久仍不见尽头，青鸾心中越发的感觉不好起来，犹豫的问道：“这个走廊怎么这么长？” 姜煜城淡淡的回答道：“我记得《墓葬志》中画的便是如此，说这条长廊有一千米之长，大概一会就到到了下个石门了，只是这里安静，你便觉得时间慢。” 青鸾听了姜煜城的解释，一颗心刚放下来，突然脚下就一空，她和姜煜城就一起落入机关中。 机关下面像是一个水岸，黑咕隆咚的，非常潮湿，而他们两人掉下来却正好掉在一堆烂草里，幸而没有摔出什么伤来。 从烂草堆里爬出来，突然袭来潮湿的空气里带着恶臭的气味，熏得青鸾趴在地面上直咳嗽。而姜煜城则用袖子掩着口鼻，不紧不慢的从草堆里走出来，到青鸾背后，体贴的给她拍着后背。 青鸾却恼怒的躲开他的手，质问道：“你明知这里有个机关，却故意要掉下来，是什么用意？” 姜煜城的手僵在半空中一会，便又伸手从怀中拿出火折子点亮，让他们彼此之间可以看清脸，只见他诡谲一笑，淡淡说道：“先祖造这陵寝之时，思虑周全，不仅防着外人盗墓，还防着炎帝子孙自己盗墓，所以《墓葬志》里记载的只是上面的地图，而下面的地图，当时就被毁掉了。” 青鸾蹙眉问道：“你的意思是你明知道这里有机关，却躲不过？” 姜煜城点点头：“是啊，因为那条走廊上有什么机关，我并不知道。不过先祖对我还是不错的，知道在机关下面垫些草，免得我摔死。” 青鸾借助姜煜城手中的火折子，看了四周的环境，除了一片水，什么都没有，连个枯藤都没有。 “你的先祖，想的还真是周到，难道我们就此止步了吗？” 姜煜城摇摇头，非常淡定的回答说：“应该不会吧。冬云说，你是天机中一同天下的关键，如今天下尚未一统，你不会死。他信那所谓的天机，可我不信，所以我带你下来试试。如果成，我们一起离开，如果不成，能跟你死在一处，我也愿意。” 姜煜城如此说，更让青鸾陷入了绝望，沉默了许久，再出声说的却是：“如果找不到进墓的路，我们便找一下出去的路吧，你的先祖都不忍心摔你一下，必然不会给你一条死路。出去后，至少，临死前还能见他一面。” 青鸾如此说，让姜煜城的笑容僵硬，顿了一下，伸手指着那潭深不见底的水说道：“这里的水历经万世而不干涸，可见其有源头，活路，就在这水下。” 青鸾毫不犹疑的走到水边，刚在水中走了几步，又转过头来问道：“你不跟我一起走吗？” 姜煜城眼中全是失落，眼前的女人明知往前是死，可为了见那个男人，仍旧义无反顾，姜煜城只觉得心中刀绞般的难受，想要跟她单独待在一起，时间再久一点，久一点。 所以他情不自禁的蛊惑道：“你照着水面看看你如今的模样，满脸的黑色纹络，人不人鬼不鬼，这样的你，当真想要死在独孤长信的面前？” 青鸾顺着他的话，低头往漆黑的水面上看了一眼，水面上的影子丑的触目惊心，这世上没有哪个女人是不爱美的，她果真犹豫了。 这时姜煜城又适时出声：“留下来，说不定我们还能找到进墓穴的路。”说着话，他已经朝青鸾伸出了宽厚温暖的手掌。 青鸾站在水中犹豫着，想了一下还是把手放进姜煜城的手心上，走出了水潭。 “这里一眼就能看尽，除了水潭就是石壁，像是一个人工开凿的洞穴，我实在看不出什么奇门八卦。”青鸾一边敲打着这些石壁一边跟姜煜城说。 姜煜城则一直静静的跟在青鸾身后，不动手也不言语。 过了不一会，青鸾便又虚弱的坐在地上，脸色苍白，低声道：“现在这个时辰，大概是到了我每天昏迷的时间了，再找不到出路，恐怕……” 姜煜城平静的垂眸看着青鸾，叹口气说道：“当一个地方只有死路的时候，那么顺理成章的，死路就是活路。因为这个世界，本就是阴阳平衡相通。” 373.第373章 金银珠宝，食人鳄 青鸾略微惊讶的看向姜煜城：“原来你早知道出路？” 姜煜城摇摇头：“我确实不知道，但我能找到，这些机关还困不住我。” 青鸾有些焦急的说：“那我们快出去吧。” 姜煜城不冷不热的点点头，然后便牵起青鸾的手，直直往那面凹凸不平的石墙走去。 青鸾心中不解，但她仍旧大胆的跟着姜煜城往前走。在马上要接触到墙面的时候，姜煜城开口说：“闭上眼睛，放空你的思想。” 青鸾闻言立即照做，只觉得身体好像穿过什么液体一般，再睁眼时，他们已经身处另一间密室。 这间密室与之前不同的是，它灯火通明，满屋子堆积的全是金子和珠宝，满满的都是，堆积如山，明晃晃的，照的人眼睛生疼。 纵使是青鸾这种不贪财之人，一时之间都有些拿不开眼，愣愣的问道：“你的祖先，这又是何意？” 姜煜城并没有对这些珠宝多看一眼，只揣测的回答道：“方才的机关是劝子孙回头，但那样的绝路，我们仍旧坚持要进墓葬，祖先以为我们大概是缺钱了才会挖自家坟墓，所以便留了这些财宝，希望炎帝子孙拿了钱就走。” 青鸾啧啧称叹，姜氏祖先果然思虑周全。 “这里除了财宝，便是四面墙壁，我们又该如何出去？”青鸾环顾这密室问道。 姜煜城亦环顾一周，然后便伸出两根手指在东面墙壁上比划起来，似是在找什么方位，最终在墙壁的中间偏左的位置，姜煜城手指停下，用力往下一按，那原本没有一点缝隙的墙面竟然凹下去一个手指大小的方块，而随着方块凹下去，石墙瞬间从中间打开一个缝隙，可容一个人侧着身子过去。 青鸾见状，刚要跟姜煜城过去，却突然齐齐止步，因为下一个密室根本不能称之为密室，那是一条河，地下河，而这河中竟然生存着无数的食人鳄！ 食人鳄大概是太久没有见过传说中的人类，因为石门大开的时候，它们的眼瞬间变得通红，瞳孔竖起，然后疯狂的叫嚣着往人类这边爬过来。 幸而石门门缝太小，挤不过它们庞大的身躯。 青鸾第一次感觉到，死亡的气息仿佛将她全部笼罩！紧张的抓住姜煜城一条胳膊问道：“这石门无法关闭吗？这些鳄鱼数量这么多，刚开始它们还不得法，时间久了必然会挤进来！” 姜煜城也有些怔愣：“石门打开便无法再关闭，看来祖先布这步，是想把盗墓的子孙就地处死啊。” 青鸾无奈，只好拔出匕首，强打着精神喘息着，咬牙说道：“可惜我现在这幅身体，不然或许能用轻功跟你一起闯过去。” 姜煜城到此才回过神来，倒也不慌，从容说道：“你身上那只龙虎兽此时还在趴着睡觉吗？让它出来，这些鳄鱼必然退却。” 青鸾伸手在自己胸口摸到龙虎兽，问姜煜城：“莫非你知道它的来历？” 姜煜城点点头：“知道，但还不是时候告诉你。” 青鸾瞥了他一眼，没有心思再跟姜煜城弯弯绕，直接跟龙虎兽说：“你有没有办法让这些鳄鱼退开？” 龙虎兽没精打采的望了望这些鳄鱼，然后低着脑袋就想再钻进青鸾怀里，但却被青鸾死死拽住，威胁它说：“你要是不帮忙，以后我都不带着你出门了！” 龙虎兽呜咽一声，然后便顺着青鸾的胳膊爬到地上，蔫头耷脑的往那石门缝爬去。 青鸾看它爬行缓慢的样子，跟姜煜城解释道：“平时龙虎兽都很积极的，今天不知道是怎么，看着没有精神。” 姜煜城淡笑着说道：“或许是心中十分不情愿吧，毕竟它通灵性。总之不是怕了这些鳄鱼。” 说话间，龙虎兽已经爬到门缝中间，懒洋洋的冲那些鳄鱼吼了一声，果然见效，但那些鳄鱼也仅限于停止了剧烈的动作而已，它们直愣愣的看着眼前的小黑蛇，一动不动。 青鸾看龙虎兽干活不积极，焦急出声道：“你平时可不是这么叫的！若实在为难，不如送你回青帮睡大觉去！” 龙虎兽可怜巴巴的看了青鸾一眼，又呜咽一声，然后像是憋足了气，仰头朝天突然就用尽全力大吼一声，震得整座坟墓都开始摇晃，青鸾所处的密室竟然被震掉了许多灰，露出墙壁上原本精美的浮雕。 而那些鳄鱼呢？随着龙虎兽的一声吼，他们吓得一阵乱叫，然后忽然就停下来，安静的互看一眼，接着就默默的飞快的往水里的老窝爬去。 龙虎兽则慵懒的往前爬了一段，过了石门，转过身来冲青鸾摇摇尾巴，示意青鸾和姜煜城赶紧跟上来。 青鸾和姜煜城也再没有犹豫，跟着龙虎兽就过了石门。但当他们刚走过的时候，那石门突然就又关闭了。 姜煜城听到关门声惊讶的回头看，才发现，原来反面的石板上，刻画的竟然是这两扇石门的结构图！看过之后，姜煜城才明白：“原来这石门每过半个时辰便会自动关闭，而那开关的位置也会随之变化。越往后的变化越复杂，届时，恐怕是我也解不开了。” “如此说来，还多亏了龙虎兽刚刚提醒我们快点过来。”青鸾至此时仍旧没有多想，只这样夸奖龙虎兽。 姜煜城则自言自语一般低声说道：“应该是龙虎兽的记忆力太好吧。”这句话青鸾并没有听清，但龙虎兽何等的灵敏，它听见后，立即竖起瞳孔看了姜煜城一眼，这一眼，充满了杀气！ 走到岸边后，鳄鱼们仍旧伏在水面默默的观察着龙虎兽的状态，还想要趁人不备偷袭青鸾和姜煜城。 而龙虎兽却是自己爬到水里，瞬间变成一条通体乌黑的大蟒，此时的血盆大口张开一声怒吼，比刚刚还要地震山摇，吓得鳄鱼们一头就钻进了水里，再也不敢露头。 青鸾和姜煜城则骑在龙虎兽身上，顺利的过了河，到达彼岸。 374.第374章 妖红似火，指引轮回 龙虎兽的吼声震天，独孤长信和紫凝此时就等候在炎帝山下山的必经之路上。 连着三次龙虎兽的叫声，山下的人都能清楚听到，更惊起无数的山林飞鸟。 独孤长信还是第一次听到龙虎兽的吼声，隔着重重山峦，越发觉得像传说中的神龙。 他问刚探查断壁墓穴入口处的雷术：“这声音可是从炎帝墓发出来的？” 雷术恭敬回答说：“臣听着像是从地底发出来的，但听方位，是墓穴的方向。” 独孤长信眉头微蹙，自言自语道：“是什么禽兽能发出这样的声音？莫非那墓穴里真的有所谓的神龙？” 雷术闻言也附和道：“臣当时造谣生事，也并非完全没有依据，这千世万世不都流传说，炎帝功德无量，其墓葬有神龙守护，保其永世安宁。臣以为，空穴不来风。” 此时紫凝略微犹疑的出声道：“神龙守墓一说，我也有所听闻，但我听刚才的声音……好像是龙虎兽的，因此揣测，大概是姐姐在炎帝墓遇到什么危机，龙虎兽出来帮忙吧？” 独孤长信听了紫凝的话，略微一想，脑中有白光闪过，但却不敢下定论，只微微点了头，不再说话，等候这最终的结果。 又过了半晌，火离和玄凰营的人便到了炎帝山，按照独孤长信的安排，在炎帝山各处安排好火炮，等候一场大战自然不必多提。 墓穴里，青鸾和姜煜城过了河之后，精神就再也支撑不住，晕在了龙虎兽的身上。 姜煜城则下来自己步行，龙虎兽托着青鸾缓慢的跟在姜煜城身后，穿行在一片红色的花海。 路上太安静，姜煜城一边走一边跟龙虎兽说话：“你走这么慢，是怕回去吧？” 龙虎兽通灵性，知道姜煜城在说什么，只低吟一声算是答应。 “从她出世那天起，你就变得不安分，守墓老者都压制不住你，五年前，她随同紫凝一起在上头下棋，大家都以为守墓老者是因为对弈累死的，其实是为了压制你才力竭的，老者跟你那么久，你怎么忍心？” 这回龙虎兽叫的又大声一点，仿佛是在埋怨守墓老者当时不肯放它走。 姜煜城安抚的摸了摸它的头，温和说道：“他是为你好，你喜欢她，但她却是必然要杀你才能重生的。喜欢就等于找死，你看不破啊。” 龙虎兽闻言突然就停下了，泄气的伏在地上，呜咽哀伤。 姜煜城亦停下脚步，蹲在龙虎兽的头旁边说道：“每一个生命存活在世上，都有它的使命。你看见这一望无际的彼岸花了吗？妖红似火。传说它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可引人轮回。当年先祖免你一死，让你守在这里，五年前你逃了出去，再回来，这灿烂绯红便是为你壮行所用。” 龙虎兽似乎越听越气愤，渐渐的又抬起头，甩着尾巴，长啸一声便托着青鸾飞快的爬走了，其速度堪比飞禽，眨眼的功夫便消失在花海里，激起无数纤细花瓣，猩红漫天。 姜煜城看着龙虎兽消失的地方，蓦地弯起唇角，自言自语道：“若问天下知几许，万世不败龙霆府。万世已过，就要败了……” 说着话，他亦抬起脚步，往那妖红似火的花海深处走去。 …… 在冰冷的无尽深渊里，青鸾感觉自己正无限沉沦，突然感觉到一点温暖，将寒冰化成一点暖流，注入她的心房，这种感觉很好，却也让她恐慌，倏的睁开眼！ 完全陌生的密室，布置非常古朴，但其尊贵不难从每一个小细节看出来。青鸾一点一点的观察这座密室，突然便看到一副陈旧却保存完好的棺椁，上面刻画的是太阳神的图案！ “这是炎帝的……”青鸾情不自禁自言自语，可是话没说完，姜煜城的脸就映入她的眼帘，打断她说话：“是，这就是炎帝真正” 青鸾看着姜煜城的脸愣了一会，转而看向趴在姜煜城肩膀上的龙虎兽，伸手过去想要接它下来，龙虎兽却犹豫着退缩，迟迟不肯上青鸾的手。 青鸾眸中闪过一丝惊讶，很用力的出声，但声音依旧很小：“姜煜城，你对龙虎兽做了什么？我们怎么来的这里？” 姜煜城的笑依旧如三月春风般温和：“我什么也没对它做，只是神龙有灵性，是它带我们来了这里，但此时此刻它却不敢靠近你。” 青鸾不解的蹙眉问道：“什么神龙？” 姜煜城强行把龟缩在他肩膀后面的龙虎兽拿到手心，直接说道：“外界一直传说，炎帝墓有神龙守护，所谓空穴不来风，炎帝墓里的神龙，就是龙虎兽，或者更直接的说，神龙就是永垂。” 说到永垂二字，龙虎兽似乎是受了惊吓一般，低吼一声便迅速的沿着姜煜城的胳膊爬到他的背后去。 青鸾惊讶的微张嘴巴，看着龙虎兽拿通体黑亮的颜色，想想之前龙虎兽的种种怪异行径，重要的是他牙齿上的毒液能缓解她身上的冰髓之毒…… 沉默许久，青鸾张张嘴，努力说出一句：“原来、永垂不是一株药草……” 姜煜城垂眸平静的解释道：“当年守墓老者给出天机，神龙尚未逃出炎帝墓，我并不认为你有机会能解冰髓之毒，所以只骗你说它是一种药草。但没想到，神龙还是逃了出去，找了你将近三年，终于在荣阳附近与你相遇，可谓天命。” “它为什么找我？”青鸾说着话，试图想要凭一己之力站起身来，但起了三起都跌坐回去，心有余而力不足，加上因为冰冷而越来越麻木的身体，她突然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不久后就会走到尽头。 “神龙乃至阳之物，冰髓之人乃至阴，你身怀冰髓受尽苦楚，它又何尝不是？所以你的出现，是对它致命的诱惑，它会不自觉的想要靠近你。从你出生那天起，它就有所感应出现异动，直到你与紫凝一起与老者对弈时，离它最近，那是它的性情也最为暴动，老者一边要与紫凝对弈，一边还要镇压神龙，所以力竭而亡。” 375.第375章 跟以前一样漂亮 青鸾不可置信的看着龙虎兽露出的半截脑袋，思虑再三，仍不敢轻易相信，质问道：“若你说的是真的，以龙霆府之力尚可抓获神龙，为何沣王……沣王也能得到一截永垂做药引，控制我十多年？” 姜煜城仍旧微笑着，淡淡的回答说：“其实我说永垂是药草，也不尽然是骗你，因为神龙要吃了一种食物，死了变成肉干，才是真正的解药永垂。这世上原本就有两棵，当面夏文帝尽数从龙霆府拿走，一棵自己服用了，另一棵历经烽火战乱，流落人间，最终落入慕容沣的手里。” 听了姜煜城的一番话，青鸾眼中明灭不定，与龙虎兽相处近两年，龙虎兽又通灵性，多次救她于危难，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沉默许久，青鸾最终无力的倚在那面墙壁上，合上眼，轻声道：“罢了，或许这便是我的命。我现在这样，出不去了……能死在先贤的身边，也算是死而无憾了。你们走吧。” 当人的性命垂危，又放弃生的念头时，生命就会流逝的格外快。 寒冰从她的脚底和指尖开始缓缓凝结，晶莹剔透，像块琥珀。而她靠着的那面墙壁，也迅速凝结成冰面。若不是墓穴里有龙虎兽，恐怕整个墓穴里都会结成一个大冰块。 以往青鸾就算毒发，顶多就是身上凝霜，身体僵硬也能动，现在她呼吸微弱，整个身体都开始成冰，寒气逼人。 姜煜城手握着龙虎兽取暖，冻的有些发抖：“这情景，恐怕龙霆府的上空已经飘起雪花了……你看她，等她变成一个冰块，就算你死了，也救不了她了。” 此时的炎帝墓外，西阳渐沉，秋天的傍晚难免有些凉意，可突然一阵风卷过，寒冷的气息瞬间弥漫整个炎帝山，还是晴好的天空，毫无征兆的就下起鹅毛大雪。 士兵们耐不住寒冷，纷纷议论起来： “这秋天刚过了一半，怎么就下起雪来了？” “这是天生异象，怕不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吧？” “乱说什么呢？有皇上在此坐镇，妖魔不侵！” …… 士兵的议论，独孤长信都听在耳朵里，这些士兵都是些普通人，自然什么都不知道，出现异像便以为是天意。 可独孤长信知道知道啊，想到青鸾现在的状况，他已经情不自禁的发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但这漫天纷飞的大雪，却不断提醒他，这是青鸾的大限已至。 眼看着炎帝山转瞬间银装素裹，温度越来越低，证明青鸾的身体并没有好转的迹象，独孤长信的心智从未如此煎熬过，不到半个时辰就吐了血。 雷术等人大惊，赶紧扶着独孤长信上马车休息，士兵见状，一时也变得人心惶惶。 马车外面，雷术不解的问紫凝：“皇上刚刚还好好的，怎么才下雪这么一会，就吐了血，莫非是雪有毒不成？” 紫凝抬眼望着这铺天盖地的大雪，顿了一下说道：“雪没有毒，皇上只是急火攻心罢了。因为这雪下得越大，就证明姐姐越危险，等这山河都结了冰，便是姐姐亡了……” 雷术更是一头雾水：“这下雪，跟玄凰将军有什么关系？” 紫凝摇了摇头，不再说话，毕竟此时她也很忧心，看这雪下的劲头，紫凝已经可以想到青鸾此时此刻的样子。 这边紫凝正跟雷术说着话，独孤长信突然掀开车帘，出声道：“再过一刻钟，若炎帝墓还没有一点动静，便命令火离开炮。” 紫凝眸子微瞠，劝道：“二哥，你疯了？火离的火炮威力非比寻常，一旦开炮，这里都会被夷为平地！” 独孤长信却没有再搭理紫凝，刚要放下车帘，却听闻一声巨响，是在炎帝墓的顶上，突然裂开一个大洞，滚下无数碎石，从洞口里面蹿出一条黑色巨蟒，嘶吼声震天，声音痛苦的好像撕心裂肺，在空中挣扎着盘旋几下，倏地就又直直落回墓中。 紫凝见过龙虎兽变大的样子，自然一眼就认出：“二哥！快看！是龙虎兽！” 独孤长信激动的站在车上，指着那破开的洞穴命令道：“快，让人去山顶上，青鸾就在下面！” 雷术见独孤长信如此激动，不敢有丝毫耽搁，立即便带人往山顶爬去。 而此时埋伏在火炮旁边的巴斯、火离、沙林贝等人亦看到此异像，巴斯和沙林贝刚想带人去一探究竟，火离就拦住他们：“不许去，那边自有魏国皇上照料，相信他比我们还急。我们只要守在这里，听候命令，方不负主人对我们的一片期望。” 巴斯等人闻言，思虑再三，觉得火离说的有道理，便没有再冲动，继续老实守在阵地，等待命令。 炎帝墓中。 重新落到地上的龙虎兽，经过几次垂死挣扎后，倏地就又变成一条小蛇的形状，在地上慢慢的变僵硬。 姜煜城见它仍旧是肉体，便又从炎帝的棺椁中抓出一把金灿灿的泥土喂到它嘴边，温声说道：“要救她，你就要彻底变成一株植物，你吃的还不够多，再吃点，她的时间不多了。” 龙虎兽呜咽一声，果真吃了他手中的泥土，小小的身体抽搐几下，便再也一动不动，渐渐的就化成一根枯树枝般，干枯的一碰就碎。 姜煜城一只手垫着衣袖，小心翼翼的拿起龙虎兽，另一只手试着握了握，运内力于掌心，雄厚的内力让空气都有些浮动。他把龙虎兽用内力瞬间就化成了黑色粉末托在手心上，不让这些粉末与他有直接接触，否则他就会是下一个赵妍绯和清平。 走近青鸾寒冷的身体，姜煜城用内力将这些粉末从她未冻冰的心口处，打入她的身体。 原本冻得很厚的寒冰，瞬间有了裂痕，只听咔嚓几声，冰块全都裂开，掉到地上化成一滩水，很快就蒸发。随之，青鸾原本身上的黑色纹络，也都逐渐消去，惨白的脸色渐渐的有了颜色。 姜煜城看着整个墓穴冰开始化成水，再看她那如往日一般的容颜，他的脸上没有一丝喜与悲，只轻轻呢喃道：“你还是跟以前一样漂亮……” 376.第376章 这辆马车太奢侈 姜煜城就那样一直淡淡的盯着青鸾看了许久，或许此时他心中百转千回，但最终，他还是坚持了他的骄傲——感情的事勉强不来。 在听到有士兵在接近墓穴的时候，姜煜城回过神来，后退着，靠到一面雕刻精美的墙壁之后，似乎没有触碰什么机关，墙壁便自动打开，姜煜城从机关中不紧不慢的离开。 从水潭中浮出到岸边的时候，姜冬云已经带人在此等候。 见姜煜城衣衫褴褛的样子，姜冬云恭敬的上前为他披上一件狐裘的披风：“这外面大雪刚停，皇上从水中出来，要早些回去休息才好。” 姜冬云非常聪明的没有问青鸾的事，而姜煜城自己也没提，开口问得便是：“清平的后事还都妥当吧？宋袭那头如何？” 姜冬云跟在后面边走边说：“一切都妥当，天下人都以为皇上为长公主之死悲痛欲绝，半月不能上朝。宋袭已经回到凉州了，凉州我们也安排人了，必要的时候，可以让宋袭暴毙。” 姜煜城点点头，然后吩咐道：“传令下去，让龙霆府剩的人都暂时撤离，火离的火炮确实厉害，我们暂时不适合与他硬碰硬。龙霆府几代人才做出的火炮，他火离竟然只用了二十年，鬼才啊……可惜了……” 姜冬云听了姜煜城的两声叹息，立即就明白了其中意思：“皇上，等魏国士兵离开龙霆府，在回魏国的路上，人多混杂，晚上好下手。” 姜煜城没有再说此事，表示默认，顿了一下说道：“传信给魏国各地我们的人，就说朕要魏国大乱，越乱越好。不要计后果的乱。我龙霆府乌烟瘴气了这么久，也不能让他魏国占了便宜。” 姜东云一边答应着，一边担心的问道：“您就这样离开，独孤长信他会不会一怒之下毁了炎帝山？” “除非他是真的疯了！”姜煜城笃定的说道：“龙霆府声誉之高，在天下人心中不可比拟，他不会为了出一时之气，就冒天下之大不违，毕竟决战将起，谁也不想失去人心。” 姜冬云明白后，终于放心下来：“那属下这就去办。” …… 再醒来的时候，青鸾已经躺在床上，身上被被子捂得严严实实，热的她出了一身的汗，抬眸看见的第一个人便是独孤长信，只是他已经睡着了。 青鸾本来着急掀开被子，但看他打盹的时候都皱着眉头，忍不住便伸手去想要将他眉宇间的沟壑抚平。 只是她的手指还没有触及他的皮肤，他便警觉的睁开眼睛，睁眼看见是青鸾想要碰他，紧绷的身体立即又放松下来，抓住她要缩回去的手，放到自己脸上，温和的笑着说道：“你终于醒了，一天了，吓得我都不敢合眼，好不容易睡着了，你却醒了。” 青鸾脸色微红，看着他问道：“你是说我醒的不是时候？” 独孤长信嗤笑一声，淡淡的说道：“什么时候醒都是时候，因为我会一直等下去。” 青鸾冲他浅笑一下，抬眼望望这异常大的马车，简直跟房子没什么两样了，只是它行驶起来摇摇晃晃，让人可以区分。 “什么时候做了这么大的马车，也太奢侈了些。” 独孤长信没有回答马车的问题，只是莞尔一笑：“我的皇后，坐什么样的马车都不算奢侈。” 青鸾突然就想起在姜煜城马车上答应过他的事，脸色不自觉的就红了起来，甚至还转过身背对他，但唇角却是不自觉上扬。 独孤长信见她害羞的样子，愈发觉得心情愉悦，跟她玩笑道：“怎么现在知道害羞了？那时在马车上，也不知是哪个丑姑娘听说我要娶她，感动的一直流眼泪，哽咽的话都说不出来。” 闻言，青鸾倏的坐起身来，掀开被，嗔道：“你才是丑姑娘！”虽然没有照镜子，但青鸾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跟以前不一样了，再也没有那种从骨子里就沉重的感觉，浑身的经脉也不觉得火烧般的疼了。 独孤长信见她突然这么大动作，赶紧拉被子给她披上，关心道：“秋天渐凉，你出这么多汗，突然掀了被子，当心着凉。你现在身体可不比从前了。” 青鸾含笑看他给自己披好被子，柔声道：“解了毒，应该比从前更好！” “从前你有冰髓的毒震着，冷热不侵，现在你只是一个普通人。紫凝说了，再休养个一年半载，你的身体就适合生养了。”独孤长信说话的时候，眼底始终带着笑意，这真是他有生以来，最高兴的一天了。 说完话，看青鸾的脸色更红，他才非常满意的转身唤道：“来人，上膳食。” 青鸾的肚子应景的咕噜叫一声，几乎两天水米未尽，她确实饿了。 吃饭的时候，独孤长信告诉她，魏国一夜之间几乎乱了套，叛乱四起，所以他们没有时间再在炎帝山多做停留，要尽快赶回郦京。 青鸾听着他说话便一直沉默着，直到放下碗筷，她才启唇低声说道：“龙虎兽陪伴我两年，多少次救我于危难……” 青鸾的话还没说完，独孤长信便走到她身边，在她额头上轻轻的落下一个吻，温柔说道：“你的心思，我明白，前天你刚从炎帝墓出来，我便已经吩咐下去，让人在炎帝山下和郦京城郊外修一座神龙庙，永享皇室香火。神龙庙的神像，我也命人就照着龙虎兽的模样做。” 独孤长信的话刚说完，青鸾就忍不住笑了出来：“龙虎兽通体乌黑，跟蛇长的没什么两样，你做这样的神像，真的有老百姓敢去拜？” 独孤长信不以为然的说道：“我一心捧它，下面的人为了让我开心，自然会想方设法让它香火旺盛。” 青鸾嗔她一眼不再说什么，只是看外面天气不错，便想出去走走，独孤长信倒也没阻拦，但却拿了披风坚持要与青鸾一起。 他这般热情，青鸾也不好拒绝，只好跟他一起走在炎帝山的小路上。但路走了没多久，紫凝便突然跌跌撞撞的从路边的草丛中跳了出来。 377.第377章 一个都不娶，急死你 “紫凝你这是怎么了？慌慌张张的。”独孤长信蹙眉问道。 紫凝则刚摆好了身体，站的笔直，两只眼睛直冲着青鸾眨啊眨，笑着说道：“我刚刚路过……看见姐姐，才知道姐姐醒了，一激动就没站好，哈哈。不过二哥你真是小气，姐姐醒了也不告诉我们，就自己占着。” 青鸾也不等独孤长信发话，就走过去拉着紫凝的手笑道：“你这丫头还是满嘴胡话！只当我不知道呢？其他人就在这草丛后面躲着吧？” 青鸾跟紫凝笑着说完，便转头对着紫凝刚刚蹦出来的地儿沉声道：“还不都出来？！等着我八抬大轿请吗？” 话落，巴斯、图泰、鬼五、石天、火离、雷术等人一个接一个的走出来，一个个呲着牙，巴斯先说话道：“将军你可醒了！这回是不是彻底好了？咱们可再不用担惊受怕了！” 其他人也都跟着附和点头称是。 但青鸾看他们一眼，便问道：“沙林贝那小子呢？不会是听说要回魏国，他就吓得跑了吧？” 巴斯嘴快的指着草丛堆后面说道：“没有！他就在这后面，也不知为啥不出来，扭扭捏捏，跟个娘们似的！” 这是独孤长信清清嗓子，提醒一下众人自己的存在，然后出声笑着跟青鸾说：“你们想必是有很多话说，朕还有许多政务，晚些再来陪你。” 青鸾浅笑一下答应着，眼看着独孤长信走远，雷术幽幽说道：“刚刚莫不是我瞎吧？皇上居然笑了？哎呀，这两年来还真是头一回……” 青鸾嗔雷术一眼，没什么多说的。这时，沙林贝才被图泰从后面推了出来，好像还不情愿的样子。青鸾见状，出声道：“从我认识独孤长信那天起，他还从来没躲过谁，你是第一个。” 沙林贝低着头，偷瞄青鸾一眼，低声道：“我知道，跟着你就得明辨是非，可是我父亲得死……希望你能再给我一段时间……” 见沙林贝有意调整跟独孤长信的关系，青鸾自然欣慰，笑着拍拍他的肩膀，算作默认和鼓励。 另外，这还是青鸾第一次跟火离这样面对面的和平相处，火离自然也浑身不自在，只是他的神色淡淡的，好像很疲倦的样子。 “当初大当家说要做我火离的主人，当时我还不屑，现在大当家到底做到了，咳……我腿脚不方便，恕不能给主人行礼了。”火离一边说着话，还像个女孩子似的绞着衣襟。 看得青鸾忍俊不禁，蹲下身与他平视：“其实当时说的确实夸张，我哪里真的做的了你的主？你来我这，以后就跟巴斯他们一样，咱们生死与共。既然回了魏国朝廷，你又有大功，朝廷一定会有封赏，你就随他们一样叫我将军吧。不过，我看你今天似乎脸色不太好。” 火离嘿嘿笑着，这样的场面他还是不太适应，毕竟一个人孤独惯了：“将军说话就是中听，听得我心里暖洋洋的。但你说我脸色不好，这我倒没觉出什么异样，或许是这些天赶路来炎帝山，还没休养过来，毕竟年纪大了。” 火离说完话，大家都哈哈大笑，再找一处坐下，聊聊最近发生的事，不必多说。 翌日，在火速往郦京赶路的马车上，独孤长信正在翻看各地送来的加急奏折。青鸾则在给他一边研磨一边说道：“刚到了魏国地界，便到处都是灾民，龙霆府的势力，当真令人汗颜。” 独孤长信一边批示奏折，一边垂着眸子跟青鸾说话：“幸好这是乱世，若是在太平盛世，龙霆府的枝节得以稳定壮大，那恐怕殃及的就不止是这些平民百姓了，我这皇位也是唾手可得。” 青鸾知道他说的都是非常中肯，并没有半句虚言，龙霆府若是想得天下，确实不该在乱世。 “也正是因为他们可以做，但却历经万世而不做，所以才有万民的敬仰和信奉。”青鸾说完，两人相视一笑。 回到郦京已经是半月之后，百官听闻皇上带着玄凰大将军还朝，依礼出城跪迎，只是他们在拜完独孤长信这个皇帝之后竟然没有起身，接着朝青鸾行礼，还口称皇后！ 虽然知道自己答应了独孤长信，这是早晚的事，但这样突然的受百官跪拜，青鸾还是有点接受不了，一时间竟僵硬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独孤长信见青鸾怔愣的模样，不自觉弯起唇角，唤王云过来问道：“朕只是下了旨让礼部着手准备，怎么突然就行这样的大礼？吓坏了她可如何是好？” 王云不动声色的低声回答说：“得了吧皇上，您的女人难道是那没见过世面的小媳妇吗？再说，跟您年纪差不多的男子，孩子都能打死老虎了，您倒好？百官都为您着急啊！” 独孤长信瞅了那些大臣一眼，不以为然的问王云：“你不是跟朕年纪差不多，也没成亲呢吗？” 说到这里，王云非常嫌弃的抬眼看了独孤长信一眼，撇撇嘴说道：“皇上您还真好意思说！要不是您两年前把玄凰将军气跑了，紫凝能跟着去照顾吗？臣的终身大事，都是被您给耽误了！” 独孤长信面露尴尬，清了清嗓子，指了指那些跪着的大臣，吩咐王云道：“快让他们撤了，别让青鸾手足无措的，这回谁要是把事搞砸了，别怪朕不讲情面。” 王云转身走后，独孤长信拉着青鸾的手在众目睽睽之下便上了龙辇。 眼看着龙辇走远，百官纷纷站起来，凑近了王云七嘴八舌的问道：“大统领，怎么样啊？这回这事是定了吧？你说咱们皇上老拖着不立后不纳妃，江山后继无人啊，社稷不稳啊！” 王云被这帮老头一顿追问之后，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没好气的说道：“这还不都怪你们，当初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你们一个个上书奏请，说什么妖女什么身份低贱，现在好了？一个都不娶，急死你们这帮老家伙！” 378.第378章 大婚 这些大臣里面当然也包括王云的父亲，裕泰国公见王云说话如此心浮气躁，当即沉下脸色训斥道：“你小子别给我嚣张！事关江山社稷，你可盯仔细了！” 王云的气焰一下子蔫下去，连声答应道：“好好好，父亲就放心吧！”正在他愁不知如何脱身的时候，跟在皇上仪仗后面的紫凝从马车中探出头来冲他喊道：“王大统领，你过来，我有事找你！” 王云赶紧借机说道：“紫域夫人这般着急，想必是有急事，关于皇上大婚的事情，晚辈就先失陪，失陪。” 说着话王云便转身一溜烟往紫凝处跑去。 到了紫凝马车旁边，紫凝掀着车帘冲他使个眼色：“怎么样？我救你救得及时吧？” 王云望着她的眼神总是含情脉脉，低声道：“你再不叫我， 我可要被烦死了！不过说真的，等皇上大婚后，我们的婚事是不是就该……” 没等王云说完，紫凝便嗔了他一眼娇嗔道：“死样儿……”然后便放下帘子，跟着圣驾一起回宫不提。 而这边的百官也都各自散去，只是有几个跟裕泰国公走的近的，路上跟裕泰说道：“刚刚看大统领这神色，估计国公爷家的喜事也快了。哈哈……” 裕泰唇角含着笑，但嘴上却严苛说：“那个不孝子，不给我惹祸就烧高香了，哪敢提什么喜事？就算办，也得皇上大婚后，毕竟紫域夫人是皇后的妹妹嘛。” 裕泰的高兴之色，众人都看在眼里，纷纷附和。 福临殿中，青鸾刚坐下就问道：“你都登基了，怎么还住在福临殿？” 独孤长信坐下，喝口茶说道：“在这住习惯了，懒得挪动了。” “那些大臣难道没有上疏劝谏？这不太附和他们一贯的作风啊。”青鸾略带玩笑的说，其实是含沙射影进城前百官跪迎的事。 独孤长信放下茶盅，哂笑道：“他们那样有什么不对？朕已经下旨了，你就是皇后，只是缺一个仪式罢了。莫非你想反悔？” 青鸾赶紧否认道：“不是，只是习惯了他们反对，突然这样，我有点不习惯。” “以后时间还长，慢慢就习惯了。”他温柔的说着，王云却不合时宜的进来：“启禀皇上，鹤庆派人送来的八百里加急，关于各地叛乱的事，大概是平息的差不多了。” 青鸾见他有事，站起身说道：“火离这几天身上愈发不舒服，我叫上紫凝去看看，你先忙。” 独孤长信点点头，直到青鸾走的都没影了，他还在望着那消失的地方。 王云轻咳一声，幽幽说道：“皇上这是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啊！” 独孤长信回过神来撇王云一眼，淡淡说道：“朕终究是隧了心愿，父皇在天之灵是什么感受？但你还活着，最近就这么多怨言，是不是大胆了些？” 王云闻言只觉得心跳都漏了半拍，这是说他自己找死呢！ “臣……臣不敢……” 独孤长信不愠不火的看他一眼，然后便起身往里间走去：“跟朕到书房来。” …… 玄凰大将军府中，火离躺在床上咳嗽不止。 青鸾和紫凝进来的时候，他还想坐起身来，但却怎么也不能了。 青鸾看他这病入膏肓的样子惊讶道：“路上只说是休息不好，怎么越来越重成了这副样子？” 紫凝在旁边看了他的脸色，蹙眉说道：“路上你一直说累，不见客，如今我看你这模样，到像是中毒了。” 火离咳嗽着，好不容易停下来，气息微弱的说道：“我开始是觉得没力气，这两天才一发不可收拾，所以想请紫域夫人来给看看。” 紫凝已经在床边坐下，拿过火离的手腕，毫不避讳的直接给他诊脉，只是她的眉头皱的越来越深。 青鸾心中已经有了不好的预感，焦急的问道：“他到底怎么样？” 紫凝放开火离的手，低声道：“你出身江湖，虽然双脚残废，但总归是条好汉，我不瞒你，这世上的毒分两种，一种是为了控制人，有药可解。一种是为了杀人，无药可解。你中的是龙霆府的温水散，专为杀人于无形中，你中毒太深，就是大罗金仙也救不了了。” 紫凝的话落，火离已经脸色铁青，愣在那里连咳嗽都咳不出来了。 青鸾同样有些怔愣：“姜煜城为何要对你下手？你与他无怨无仇？” 紫凝低声提醒道：“你们进炎帝墓时，火离的大炮遍布炎帝山各处，让大哥不得不带龙霆府的人暂时逃避，不然，东夏和魏国大概那个时候就起兵了。” “火离，是我对不起你！”青鸾红了眼圈，这几年死的的人太多，她真的不想再死人了，可人的寿命怎么可能由人说了算？ 火离并没有怪谁，只是一阵仓促的咳嗽之后，他在床上苟延残喘的说道：“将军，你们先回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 一个健康人，突然面对死亡，巨大的落差谁都难以接受，青鸾和紫凝只得暂时离开。 魏国盛帝二年冬天，因为有火炮的协助，魏国内乱历经两个月就被平息，但火器鼻祖火离却重症不治去世，盛帝悲痛，下旨追封其为世袭铸国公，因其膝下无子，所以爵位由其门下得意弟子继承，火离所有门下弟子亦整编为神火营，归玄凰营辖制。 此外，为表悲痛，盛帝还下旨将大婚的日子推后两个月，以示对铸国公火离的重视。 纵观火离的一生，出现在历史舞台上可谓昙花一现，但就这昙花一现却被后世所记住，因为是他第一次将火炮代入战争，让战场从此更加惨烈，让统治者手中的武器所向披靡。给后世带来了深远的影响。 盛帝三年初，魏国皇帝大婚，娶的是玄凰大将军独孤千秋，大婚当日，魏国各处遍布红妆，其盛况让人咋舌。 而皇后独孤千秋也成为了历史上第一个女将军，第一个有兵权的后宫女子，第一个出身低微的皇后。 379.第379章 取你首级 魏盛帝与玄凰将军大婚之后，因玄凰将军仍保有兵权，所以历史上称其为“武皇后”。 史记：盛帝与武后大婚后，不足一月，魏国边境一座小城即遭到东夏士兵的屠戮，盛帝于郦京皇宫震怒，剑指东夏永安城，发兵四十万，分三路进军。盛帝三年三月二十七日，两国主力在烟霞峰相遇。 东夏与魏国的生死之战，正式拉开帷幕。同时，这也是历史上第一次大规模投入火器的战争。 硝烟四起，黑色的炮灰与红色的鲜血布满整个战场，空前的惨烈。 青鸾带着玄凰营的主要将领走在停战的战场上，活着的士兵正在清理战场，他们昨天还是一起说笑的兄弟。现在入眼的是这江山的全部满目疮痍，这些死去的士兵，甚至有许多是从青帮跟过来的。 “我现在突然很羡慕鹤庆。”青鸾一边走着一边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 身后的沙林贝，之前在北境与鹤庆打了多少年交道，也算是老相识，听青鸾这么说，立即问道：“鹤庆？他带着左路军，听说是攻城并没有什么战果，而且他为人有些保守，有什么好羡慕的？” 自从沙林贝归顺了魏国朝廷，他还没跟鹤庆见过面，就算见了面也免不了要打一场。 “左路军，打的艰难，但有赤雀从旁协助，攻克是早晚的事。我羡慕他，是因为那里的战场还没用上火炮，就不会这么惨烈。”青鸾说着话，脚下不小心就踩到一条断了的胳膊，是被火炮炸断的。 青鸾停下脚步，低头看着那血腥的胳膊，幽幽说道：“我这一生活的还不算长，但已经经历了不少战争，从没有一场，没有一场能跟这场的惨烈相比。” 巴斯见青鸾似乎太过伤心，上前两步安慰道：“打仗就是要死人的，虽然过程不一样，但结果都一样。” 青鸾抬头扫视战场一眼，转而又吩咐道：“找时间给火离再多烧一点纸钱吧。” 搞得巴斯一时反应不过来，怔愣的问道：“皇上给他的葬礼办的那样风光，烧的纸钱还不够？” 青鸾摇摇头说：“死了这么多人，我怕地底下，阎王小鬼都不放过他。” 也是从此形成一个惯例，每年到了铸国公祭日的时候，朝廷都会安排为其烧过量的纸钱。 中军大帐中，独孤长信听说青鸾回来，放下手中的奏折，刚站起身想要去迎她，青鸾却快走了几步一下子扑到他怀里，抱得紧紧的。 这样主动投怀送抱，让独孤长信有些受宠若惊，环抱住她，柔声问道：“你这是怎么了？出去一趟回来，跟变了个人似的。” 青鸾伏在他怀中，低声道：“我害怕……” 独孤长信挑眉玩笑道：“你也有这柔弱的时候？我还只当我娶的是个男人。” 青鸾捶了他胸口一下，嗔道：“我没开玩笑。” 独孤长信急忙正经说道：“我知道，你那时候一个人在青帮，不就下令不准杀人？宁愿自己受伤也不伤人性命。是因为你这辈子活的还不长，却杀人如麻。但天下大势，分久必合，非人力就能扭转。我早就让你留在郦京，为我调度后方，你却不肯。” 青鸾仰起头看着他说道：“我一个人留在郦京，会担心你。” 独孤长信温柔一笑，拥着她说道：“人都有两面，纵使你现在为那些死去的人感到悲伤，但到了战场上，你仍旧不是那个心慈手软的。人啊，同样的事情做多了，自然考虑的就多了，等你心里过这道坎儿，就好了。” “如果你实在难受，也可以去左路军，协助鹤庆。”独孤长信说着话，抬手理了理她额前的头发。 青鸾却拒绝：“我不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总想赖在身边。” “想赖在我身边就赖着，我喜欢。” 青鸾脸红着离开她的怀抱，浅笑道：“我这还有一个杀手锏没用，待我修书一封，希望能尽快结束这场战争。” 不用问，独孤长信也知道她是要给宋袭写信，宋袭现在虽然现在只是姜煜城一颗用来制衡的棋子，但曾经忠于清平的东夏官员全都以其马首是瞻，所以姜煜城还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卸了他手中的兵权。 前方吃紧，后院起火，恐怕就算是龙霆府也首尾不得两全。 青鸾给宋袭写的信其实非常简单，就一句：“此时不动，更待何时？” 史记：盛帝三年，五月初十，东夏主力在烟霞峰吃紧，魏国右路军在雷术的带领下，冲破白虎关，横扫近千里，左路军在鹤庆、赤雀、胡大罗的合作指挥下，连续攻克七城。 只有姜煜城御驾亲征的中路主力，还在苦苦顶住魏国主力的攻打。 这天青鸾只带着玄凰营一千多人，与姜煜城带领的两万精兵对阵。 姜煜城头一回自己亲披铠甲，骑马立于阵前，看着玄凰营整齐肃杀的阵营，用马鞭指着青鸾说道：“青鸾，玄凰营厉害，朕知道，但朕身后是龙霆府训练的两万精兵，二十倍于你，你这未免太狂妄了一些！” 青鸾身着玄色金甲，英姿飒爽，可谓将军阵前唯一的风景，面对这些敌兵，丝毫没有惧意，大笑了两声，沉声说道：“还真不是本将军狂妄，今天就算没有玄凰营的士兵，本将军单枪匹马也可退你两万精兵！” 姜煜城并不相信青鸾的话，他认为青鸾只是在拖延时间，可能独孤长信已经带兵去别处偷袭。 “青鸾！你也太大言不惭！不要以为朕不知道，此时独孤长信大概正在往朕后方赶吧？不过朕早已做了万全准备，恐怕他要扑个空了！” 青鸾不屑的弯弯唇角，颇为戏谑的说道：“恭帝若不信，不妨拭目以待，不出一刻钟的时间，我魏国在烟霞峰的士兵不必出动一个，就可退你东夏三十万大军！” 姜煜城胸有成竹，压根不信青鸾的鬼话，加上他确实准备周全，所以根本不怕青鸾玩出什么花样，当即答应道：“好！朕等你一刻钟时间，届时若不如你所说，朕当亲自出手取你首级！” 380.第380章 别动！ 青鸾没有一点犹豫，果断答应道：“好！一刻钟后，若恭帝自己不想退兵，本将军伸直了脖子让你砍！” 青鸾一向少打诳语，如今见她信誓旦旦的样子，姜煜城心里不禁范起嘀咕，嘴上虽然答应，但脑中开始想到底哪里有疏漏。 初夏的时候，太阳还不算太烈，但心里没底等待的时候时间就显得格外长。 眼看着一刻钟的时间将到，巴斯骑马在青鸾身边，担忧的问道：“将军，刚刚话是不是说的太满了？万一人来不了，您还真的……” 青鸾顿了一下，笑着朝巴斯说道：“退兵的事，的确是真的，但伸着脖子让人砍这句话，就是说说而已。” 话落，果然见东夏士兵从中间让开一条路，只见有人骑着马往姜煜城处，嘴中不断的喊着：“都让开！凉州八百里加急！凉州八百里加急！都让开！” 姜煜城听到声音，倏的转过身去，看来人是凉州士兵的打扮，怕他是刺客假扮，立即命令道：“把他拦下，带过来见朕！” 龙霆府卫亲自出马，将人抓住带到姜煜城面前。 姜煜城问：“凉州发生什么事？” 来人满身伤痕，嘴唇都干裂的出血，被摁着跪在地上却仍旧恭敬：“皇上！宋袭……宋袭他反了！朝廷之前派去凉州的监军，全被杀了！因为隔永安远，凉州附近的守军还不知道，全都给他开了城门！这会……这会……” 还没等使者说完话，就被姜煜城打断：“够了！宋袭反朕！必不得好死！撤！” 青鸾见东夏士兵缓缓撤退，转头跟沙林贝说：“放信号，让埋伏好的神火营，开炮。” 沙林贝拿出信号放出去，随着轰的一声响，紧接着几十门火炮齐声发射，可谓地震山揺。 此一战，差点让东夏恭帝丧命，幸得手下拼死保护，才死里逃生。 然纵使烟霞峰有全线溃败的趋势，恭帝仍无精力去挽留，正所谓鱼与熊掌不可兼得，恭帝只能先去凉州平息内乱。 本来这正是魏国的大好时机，可趁东夏首尾难顾的时候，大举进攻，但在姜煜城撤兵的时候，九死一生的不止是姜煜城，还有青鸾。 火炮齐鸣的时候，青鸾突然从马上坠下，昏迷不醒，可吓坏了玄凰营一干人等。 生怕青鸾有什么病症，没敢再骑马，直接让鬼五背着跑了回去。 随行的军医还没诊治完，独孤长信便匆匆赶到，紧蹙着眉头，在青鸾床边坐下，上下打量一眼，确定她没有皮外伤，才启唇冷声问道：“巴斯，她晕倒的时候你就在身边，说，怎么回事？” 玄凰营最怕的其实不是青鸾，而是独孤长信，他们知道这位皇帝陛下绝对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主。所以独孤长信这一发问，在场的玄凰营将领吓得全都跪下。 巴斯回答说：“启禀皇上，当时东夏皇帝听说了宋袭叛变的事，匆忙撤兵，我们按照事先的计划，发信号让神火营开炮，可是将军也不知咋滴，炮声一响就从马上掉下来了。” 这事儿说来蹊跷，独孤长信不给任何人说话的机会，张口就说：“若是让朕知道是谁在背后搞了什么鬼，才让青鸾受伤，别怪朕下手太狠！无论是谁！” 此次行军，王云和紫凝统筹后方，雷术带了右路军，鹤庆等人带了左路军，中军主力以玄凰营为前锋军，所以独孤长信身边的禁军暂时交由刘傲，此时刘傲就在身边，看平时生龙活虎的玄凰营现在噤若寒蝉，刘傲大着胆子提醒道：“皇上，不如先听听军医怎么说？” 用惯了紫凝看病，一时间竟然忘了这还有随行的军医，独孤长信扭头看那颤颤巍巍的军医，蹙眉问道：“你在那杵着干什么？” 刘傲见那军医似乎是被吓傻了，赶紧提醒道：“还不上前来回皇上的话？” 军医这才反应过来，非常突兀的扑通一声跪在独孤长信面前，俯首说道：“回……回皇上的话，皇后娘娘，并……并无大碍，只是怀有身孕，方才炮声太大，可能受了惊……惊吓。从马上摔下来，现在有点胎气不稳，但……但吃几副安胎药……药……” “好了！下去吧！这么一件喜事，让你弄的怪吓人，哈哈哈……”独孤长信瞬间大笑起来，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整个屋子气氛都不一样了。 玄凰营的人听说这个消息，非常自觉的顺势跪在原地齐声说道：“恭喜魏国！恭喜皇上！恭喜皇后！” 独孤长信已经笑得合不拢嘴：“赏！传朕旨意，犒赏三军！哦，再让传信让紫凝过来，别人安胎朕总不放心！” 此时，玄凰营的人已经默默的站起身，一个个含着笑，大胆的玩笑道：“皇上，您刚刚不是说，不管是谁让将军受伤的，都不会手软吗？” 独孤长信现在正在兴头上，自然不会恼，只摆摆手笑着说道：“那就罚朕今晚不吃饭，守在青鸾身边，等她醒来，好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石天却还有军务想要禀报，毕竟东夏全线溃散，追不追是个很紧迫的问题。但刘傲给他使个眼色，让他没有说，然后便带着众人出去了。 出了营帐，石天就问刘傲：“刚刚为什么不让我问？本来是要今天一起商讨的问题，现在皇上不出来，我们问谁去？” 刘傲白他一眼说道：“皇上现在满心满眼都是皇后娘娘还有那未出生的皇长子，这些事咱们能做的就去做，何必在这个节骨眼去烦他？” 巴斯亦拍拍石天的肩膀说道：“就是，皇上跟娘娘在一起不容易。关于追击，别的军队不好擅自行动，但咱们玄凰营可以，带上神火营，先做做样子罢了！” 如此商定，大家就分头行动去了。 营帐中，青鸾迷迷糊糊清醒过来，看见独孤长信一副笑眯眯的样子，不禁心里有些发毛，想要坐起身来，却被独孤长信紧张的摁在床上不让动：“别动，你现在不能动。” 381.第381章 世上最狠毒的报复 青鸾只觉得一头雾水，不明所以：“我怎么了？冰髓之毒不是早解了吗？难道又染了什么恶疾？” 独孤长信赶紧摇摇头，温柔的低声在她耳边说道：“军医说你有喜了！” 青鸾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就笑着搂住他的脖子，问道：“是不是了了一桩心事？” 独孤长信点点头：“是啊，你体质异于常人，我们在一起这么久，都没有什么动静，朕都想，再过两年，便从宗室过继个孩子。” 在这之前，青鸾当然有着同样的担忧，她担心独孤长信独宠自己，而她自己又无法为他诞育子嗣。 “如果……如果我们生的是个女儿，怎么办？”青鸾还是担忧。 独孤长信看她微蹙的眉头，抬手捏捏他的脸蛋，宠溺的说道：“女儿怎么样？都是我独孤长信的孩子，谁说女人就做不了皇帝？若她是个女儿，朕就要更努力的灭掉姜煜城，诀不教她做第二个清平。” 两人相拥而笑。 关于青鸾有喜的事，独孤长信也就保持了两天的欢喜，因为他越来越觉得，他要为自己的孩子把未来的道路铺平。东夏和魏国的局势如今已经无法缓和，既然如此，独孤长信决心早点把事情解决，免得把问题留给下一代。 对于这个决定，青鸾也是赞同的，所以在紫凝来到军营之后，青鸾就带着紫凝和玄凰营去了鹤庆的左路军，接替了鹤庆左路军的指挥权，不再上战场，只坐镇军营。 左路军有了玄凰营加入，如虎添翼，进军速度不再像之前那么缓慢，完全能够配合中路、右路军的进势。 而姜煜城的主要精力都放在平息内乱上，却越平越乱，原本许多已经归顺他的各镇将领，眼看着宋袭的气焰越来越盛，也都纷纷举起反旗，响应宋袭，拥护夏代亦复位。 从此，姜煜城腹背受敌，一发不可收拾，东夏兵马成败势不断收缩势力范围。 史记：魏国盛帝六年，武后将三岁的太子独孤丹安顿在郦京，由紫域夫人亲自照看太子丹，武后快马赶回下凰城，呼应盛帝之兵马，前后收缩包围，将姜煜城仅剩的兵马围的水泄不通。 下凰城后方，是独孤长信带的兵马。此时他正在悠闲的喝着粥，问郦京过来的使者：“丹儿最近怎么样？” 使者跪在地上恭敬回答说：“太子殿下从出生就一直跟随皇上皇后随军，这是头一次回郦京，自然有些生疏。还好有紫域夫人在旁边照看。只不过微臣来之前，殿下伤了敏郡王家的世子不轻，敏王妃好像不大乐意了。” 独孤长信闻言放下碗筷，蹙眉问道：“什么起因？如何伤的？怎么个不轻法？” 使者有条不紊的回答说：“回皇上的话，起因是紫域夫人今年往宫里的绸缎贡品，要的都是南宫世家的，南宫家的人带着他们的小小姐一起进京的，夫人便让殿下和世子一起陪这位小小姐玩，世子碰了碰这位小小姐，殿下不高兴，便用随身的鞭子打了世子。” 听说是南宫世家的小小姐，独孤长信的眉头皱的更深，因为他脑海中立即浮现的是慕容珏宸那张妖魅绝世的脸。人人都说女儿的长相随父亲…… 嘴角抽搐了两下，独孤长信问道：“想必南宫家的小小姐长的很漂亮吧？” 使者想起南宫家小小姐的模样，立即弯起唇角说道：“回皇上话，微臣有幸见过这位小小姐一面，虽然这位小小姐还不到三岁，但却是微臣见过的最貌美的人了，直让人挪不开眼睛！” 独孤长信抬手扶住额头，微叹一口气，摆摆手吩咐道：“朕有些头疼，你先退下吧。” 使者刚退下，雷术就进到门口：“启禀皇上，臣雷术求见！” 独孤长信扶着头淡淡出声道：“进来吧。” 雷术一进来，就看见独孤长信一副惆怅的模样，也不敢问什么，只先小声把自己的事情说了：“皇上，现在恭帝已经成了困兽，您之前让我们商量个意见，咱们都商量了，认为应该一鼓作气，生擒了姜煜城，这样跟南面宋袭也有了谈判的筹码。” 独孤长信点点头，喝了口茶水压压惊，然后犹豫着问道：“你说报复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这样没头没脑的一句，雷术还以为独孤长信是要报复姜煜城呢，毫不犹豫的回答说：“他生前一直高高在上，死了自然要将其百般****，才能解恨！” 独孤长信却摇摇头，站起身来颇为认真的说道：“非也，朕认为应当是生个漂亮的女儿，去勾引他儿子，让他儿子唯命是从，处处跟他作对，糟蹋他家里的财物，最后把他活活气死。” 雷术有些愣了：“皇上……您说的不是恭帝姜煜城？” 独孤长信撇他一眼，不耐烦的说道：“你懂什么？出去吧，你们的意见朕自当斟酌！” 雷术走了没一会，独孤长信就换了夜行衣，一个人离开了军营。 此时已经是半夜，青鸾刚睡着，就感觉身上一阵凉意，刚要反抗，闻到了男子身上熟悉的味道，一下子就放下警惕，任他在自己身上为非作歹，出声问道：“怎么突然来了？明天一早，要是找不到你，军中岂不大乱？” 独孤长信从她颈窝抬起头来，热气都呵在她的耳朵上：“一个月没见了，你不想我？” 已经感受到他身体的渴望，青鸾没有再推诿，同样努力的回应。 完事之后，青鸾躺在他的怀中，轻声问道：“你现在可以说，大战在即，怎么突然来我这了？” 独孤长信干笑了两声，老实说道：“今天朕见了郦京刚来的使者，说丹儿一切都好，就是把敏郡王世子打的不轻，用的是鞭子。” 青鸾淡淡的说道：“小孩子家打架是常有的事，说起来这鞭子还是巴斯家里的原流烟教的，想不到丹儿竟不离身了。看来等仗打完了，得回去管管他这嚣张的毛病。” 382.第382章 不为生死 独孤长信却不以为然：“他是太子，是储君，对外面的人嚣张总好过害怕，就算要了人命算什么事儿？况且他也是事出有因嘛。” 青鸾挑眉仰头看他：“你说说看是什么原因？” 独孤长信闭着眼睛不紧不慢的说道：“前些时间，南宫家去郦京送贡品，带着家里的小小姐一起去了，紫凝毕竟跟那谁也有些情分，就让孩子们一起玩，丹儿就为了这位小小姐，打了敏郡王世子。” 青鸾噗嗤一声笑出来：“噗……想必是随了她爹爹的性儿和模样。” 独孤长信颇为沉重的说道：“是啊，使者说见过这位小小姐的人都挪不开眼。你说他是不是想报复朕？朕夺了他的江山，他的女人。” “我倒不这么认为，今天的局面，总归是我们欠他的，若是两家能结连理，也是件好事。” 独孤长信听到这，突然低沉的笑了两声：“其实朕也这么认为，毕竟天下大势，已经不可逆转，待将来丹儿登基的时候，天下初定，战火初平，国库必然空虚，而南宫家如今富甲天下，丹儿又喜欢。是桩不错的婚事。” 青鸾原本心情还不错，但独孤长信一下子让这桩婚事染了政治色彩，她的脸一下子冷了下来：“原来你打的这主意？兴许丹儿将来另有所爱呢！” 独孤长信睁开眼，弯着唇角，意味深长的说道：“娶不娶，到时候看丹儿本事了，若他有能力让枯木逢春，自然是大权在握，朕也说不得什么。若他能力不足，必然是要借助外族的势力，才能坐稳龙椅。” 青鸾叹口气，对于儿子的事情，不再多说，毕竟生在皇室，有些事总是身不由己。 转而说到眼前的事，青鸾低声问道：“那姜煜城呢？下凰城虽然坚固，但并非牢不可破，你有何决定？” 独孤长信沉默一会说道：“朕与姜煜城恩怨并不多，只是你与他之间纠葛太多，虽然军中将军们一致建议速战速决，但朕有意，让你来处置。” “我来处置？” “嗯，慕容珏宸的事，你心里已经有了疙瘩，到了姜煜城，朕不想重蹈覆辙。再者，他还是龙霆府君，朕不想让他死的太难看。免得天下人非议。” 其实青鸾心中早就有了主意，此时正好说出来：“我的意思是围而不攻，是战还是投降，都让他自己选，算是我报他恩情，也算给天下人一个交待。” 独孤长信想了一下，答应道：“明天朕就下旨，你早些睡吧，朕还得连夜赶回去。” 说着话独孤长信已经起身开始穿衣服。青鸾只在床上侧身躺着，看他离开，一夜再无话。 史记：魏盛帝六年九月初，盛帝下旨，下凰城之事，交由武后全权处置，盛帝不再过问。而武后则围而不攻，围困下凰城近半年时间，期间恭帝多次险些突围，都被玄凰营所阻。 直至魏盛帝七年四月，下凰城粮草不济，恭帝不得不采取谈判的方式，派使者带书信，请求与武后相见于下凰城门外。 武后思虑再三，答应其请求，双方皆单枪匹马，在下凰城外的佛像下相见。 虽然与姜煜城打了四年的仗，但青鸾已经有两年之久没有见过他本人了。 今天再见，姜煜城已经留了胡须，眉宇之间也有深深的川字纹，明黄的龙袍穿在身上，显得他整个人都苍老了许多，往日温润如玉的气质早已不见。 略黑的印堂，暗黄的脸色，明显是纵欲过度。 青鸾看着他现在的模样，不禁皱起了眉头。但却没有说话，只是直直的看着他。 姜煜城与青鸾对视一会，忽然垂下眸子出声道：“朕变得老了，武后生养之后，颜色却比之前更甚。” 青鸾淡淡的笑了一下，说道：“恭帝心事太多，****望穿秋水，自然容易衰老。” 姜煜城双手一摊：“现在好了，朕粮草耗尽，只能投降。” “话是这么说，但我知道，恭帝不是会投降的人。”青鸾对此非常笃定。 姜煜城哂笑一下，似笑非笑：“不投降如何呢？让下凰城十万驻军活活饿死？朕做梦都想不到，十万大军，竟然尽数毁在我自己手里！天意弄人啊！” “恭帝不是一向不相信天意吗？” 姜煜城始终弯着讽刺的唇角：“朕是不相信天意，可结果呢？其实朕这么年来一直好奇，当年守墓老者到底在你手心写了什么？” 青鸾眸光闪烁，抬起手来摊开，看着自己的手心，幽幽说道：“老者写的是四个字‘天意有违’，这四个字我参悟了五年，直到出了炎帝墓，解了冰髓之毒才真正悟透老者的深意。” “当初赢了苍生棋局，得了天机，我一心只想要自由，不想再卷入朝堂，所以我以为那四个字是告诉我，只要我努力，就可以随心所欲。但后来，我每天都朝不保夕，艰险重重，直到解毒，我才明白，老者这是怕我轻生，是要鼓励我，让我一直以为事情还有转机，我这一生不能有半步退缩，否则就是万劫不复。” 姜煜城唇角弯的更深，点点头，转而问道：“那你今天明知道朕不会投降，为什么还出来见我？” 青鸾抬眼看看这万里晴空，轻声道：“因为我是青鸾，恭帝虽然是恭帝，但也是多次救我的大哥，我来见你，不为生死，为的是这份情意，不枉此生相识一场。” 姜煜城苍凉的看着青鸾，缓缓抬起手，指着那佛像说道：“佛祖在上，我不打诳语，这些年，四妹的倩影一直出现我梦中，为此，我不知道糟蹋了多少女人，造孽无数，但我在你面前，从未有一点唐突。” 青鸾脸上的表情僵硬，确认道：“大哥说的一点都不错。” 姜煜城上前几步，声音已经有些动情，略微沙哑：“那你今天跟大哥说一句实话，若没有独孤长信，若是先遇到我，若……你会不会选择大哥？” 383.第383章 结局 这样的问题，姜煜城不止问过一次，每次青鸾都没有正面回答过，没想到他心里一直惦记到现在。 这一次，青鸾没有再回避，她知道，有些话再不说就再没有机会说，既然注定了结局，人就要努力弥补。 “不说没有如果，就算有，我也不会选择你。 或许因为杀人太多，我没有太多的安全感，而大哥永远都做不到对人推心置腹。” 姜煜城还是如之前几次，难掩的失落：“你从来没有给过答案，所以我一直心存希翼，现在，彻底死心了。” 青鸾看着他的脸色，心里虽然不忍，但还是硬着心肠说道：“只要大哥愿意，离开下凰城，就还是龙霆府君，还是高高在上。” 姜煜城内力贯通身体，外面的龙袍瞬间撕裂飞舞破散在虚空中，他整个人也变得阴鸷，声音甚至有些尖锐刺耳：“你以为没了守墓老者，没了神龙，没了炎帝墓，龙霆府还能成为往日的龙霆府吗？！何况，独孤长信几乎把龙霆府在各处的眼线全部拔除殆尽，龙霆府再也回不去了！” 深厚的内力一下子蓬勃张开，激的风沙骤起，迷的人眼都睁不开。 青鸾不得不抬手挡着眼睛，在炎帝墓的时候，她就知道姜煜城武功奇高，但没想到会如此摄人。 顶着风沙，青鸾大声问道：“你想干什么？！难道要同归于尽吗？！” 话落，隐藏在周围的魏国神火营全都现身，十门火炮对准的就是姜煜城所在的位置。 姜煜城仰天长啸，心痛的说道：“你说我不能推心置腹，那么你呢？十面埋伏就是你对我的推心置腹！？” 青鸾眯着眼睛，沉声道：“只要你投降，我绝不会下令开炮！” 姜煜城却像听到什么笑话，嘲讽的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见你？龙霆府有一绝学，龙霆万钧，其威力可山崩地裂，用来跟你同归于尽，再完美不过！我们生不能同床，” 随着姜煜城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大，也越发的虚无，黄沙渐止，大地开始出现裂痕。 青鸾知道，所谓山崩地裂，并不是假话，在龙霆府，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快撤退！”青鸾向神火营那边大声喊道，她自己也想要抽身，可是地面晃动太厉害，青鸾根本就站不稳，无法运功离开，差点摔倒。 而地面裂开，剧烈的声响，让青鸾的声音根本无法传达给神火营。神火营根本来不及撤退，许多都掉进裂开的地缝中。 “你疯了！”青鸾冲姜煜城吼道。 可是姜煜城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内力从他的周身不断的散发出来，就连他的发冠都被冲掉，不知何时，他满头的墨发渐渐变白，张扬在空气中。 青鸾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身体的变化，一下子就看明白，这所谓的“龙霆万钧”，就是要将一个武功练至化境的人的内力和精力全部消耗殆尽，墨发变白首，年少变耄耋！ 眼看着旁边巨大的佛像也渐渐裂开，佛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掉落在地面，震起浓烈的尘土弥漫，接着一只佛手也裂开，开始慢慢往下滑落，眼看着落下就要砸到青鸾所在的位置，而青鸾因为剧烈的震荡，根本无法躲开。此时，一个白色的身形一闪而过，朝着青鸾的方向，迅速淹没在尘土中。 随后赶到的是雷术与玄凰营，马行至地裂的边缘，都嘶鸣着不敢靠前。众人只得下马，想要靠近去救，却被雷术阻止：“里面的情况我们现在不清楚，盲目进去恐怕添乱，不如在此候命，帝后洪福齐天，且皇上一生供奉佛祖，佛祖保佑，定会平安出来！” 话落，魏国士兵整齐停止前进的步伐，原地候命。 而那姜煜城波及的范围内，地面不断下陷，整座佛像和佛像背靠的大山都陷了进去，激起的尘土直朝天去。 地表不断的晃动，持续了一个时辰之久，等待的人都急得满头大汗，可是那深不见底的黑坑，又让人无法踏足。 终于，待地面晃动减轻，尘土也慢慢开始有消散的迹象。 可是除了一堆破碎的石头，根本没有一点人的踪迹。 眼看着是停了下来，雷术赶紧命令道：“皇上皇后就在石头下面，赶快挖！” 但不待众人挖太久，有一处石堆松动两下，接着就是轰的一声，独孤长信抱着青鸾从石堆中蹿了出来，两人身上都沾了许多血迹，落地时已经虚脱的双双跪在地上。 魏军上下见此情形，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单膝跪下山呼万岁。 青鸾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指了指石堆示意，独孤长信便招雷术上前，低声吩咐道：“姜煜城还在下面，救他出来，免其死罪。” 雷术恭敬答应着，然后便去着手处理。 史记：盛帝六年，下凰城外，东夏恭帝设计使山崩地裂、佛像崩塌，陷害武后未果，盛帝宽厚，见其精力耗尽，面容枯槁，免其死罪。恭帝亦看破红尘，于下凰城出家，法号‘凡妄’，武后为其立国寺，世上再无龙霆府。 盛帝六年腊月，宋袭帅军见武后，遵守诺言饶路以江山相让，拒绝盛帝封赏，自请带安乐王夏代亦，为清平大长公主守墓，帝封宋袭公爵，抬夏代亦为亲王位，准其奏。 事后，青鸾自然也找了合适的机会把夏代亦生身父母的事具实相告，夏代亦已经长大，当时只是一笑而过，如何处理，青鸾也不再过问。 盛帝七年正月，继夏国之后，四分五裂的局面再次结束，实现一统，盛帝改国号为周，年号为天元，定都郦京，后世称其为高祖皇帝。 大周开国后，武后除了保留了玄凰营的辖制权，一生再未涉及朝堂，一心教养太子及其他皇子公主。而高祖皇帝一生也再未立妃妾。 天元初年中旬，经过慎重商议，礼部严谨安排，高祖武后主持了封赏大典，其中王云一直统筹后方，解决魏国后顾之忧，推为首功，其余开国有功之臣逐一封赏。 end。 384.第384章 结局 这样的问题，姜煜城不止问过一次，每次青鸾都没有正面回答过，没想到他心里一直惦记到现在。 这一次，青鸾没有再回避，她知道，有些话再不说就再没有机会说，既然注定了结局，人就要努力弥补。 “不说没有如果，就算有，我也不会选择你。 或许因为杀人太多，我没有太多的安全感，而大哥永远都做不到对人推心置腹。” 姜煜城还是如之前几次，难掩的失落：“你从来没有给过答案，所以我一直心存希翼，现在，彻底死心了。” 青鸾看着他的脸色，心里虽然不忍，但还是硬着心肠说道：“只要大哥愿意，离开下凰城，就还是龙霆府君，还是高高在上。” 姜煜城内力贯通身体，外面的龙袍瞬间撕裂飞舞破散在虚空中，他整个人也变得阴鸷，声音甚至有些尖锐刺耳：“你以为没了守墓老者，没了神龙，没了炎帝墓，龙霆府还能成为往日的龙霆府吗？！何况，独孤长信几乎把龙霆府在各处的眼线全部拔除殆尽，龙霆府再也回不去了！” 深厚的内力一下子蓬勃张开，激的风沙骤起，迷的人眼都睁不开。 青鸾不得不抬手挡着眼睛，在炎帝墓的时候，她就知道姜煜城武功奇高，但没想到会如此摄人。 顶着风沙，青鸾大声问道：“你想干什么？！难道要同归于尽吗？！” 话落，隐藏在周围的魏国神火营全都现身，十门火炮对准的就是姜煜城所在的位置。 姜煜城仰天长啸，心痛的说道：“你说我不能推心置腹，那么你呢？十面埋伏就是你对我的推心置腹！？” 青鸾眯着眼睛，沉声道：“只要你投降，我绝不会下令开炮！” 姜煜城却像听到什么笑话，嘲讽的说道：“你以为我为什么要见你？龙霆府有一绝学，龙霆万钧，其威力可山崩地裂，用来跟你同归于尽，再完美不过！我们生不能同床，” 随着姜煜城说话的声音渐渐变大，也越发的虚无，黄沙渐止，大地开始出现裂痕。 青鸾知道，所谓山崩地裂，并不是假话，在龙霆府，就没有什么不可能！ “快撤退！”青鸾向神火营那边大声喊道，她自己也想要抽身，可是地面晃动太厉害，青鸾根本就站不稳，无法运功离开，差点摔倒。 而地面裂开，剧烈的声响，让青鸾的声音根本无法传达给神火营。神火营根本来不及撤退，许多都掉进裂开的地缝中。 “你疯了！”青鸾冲姜煜城吼道。 可是姜煜城完全没有收手的意思，内力从他的周身不断的散发出来，就连他的发冠都被冲掉，不知何时，他满头的墨发渐渐变白，张扬在空气中。 青鸾不可置信的看着他身体的变化，一下子就看明白，这所谓的“龙霆万钧”，就是要将一个武功练至化境的人的内力和精力全部消耗殆尽，墨发变白首，年少变耄耋！ 眼看着旁边巨大的佛像也渐渐裂开，佛头随着轰隆一声巨响掉落在地面，震起浓烈的尘土弥漫，接着一只佛手也裂开，开始慢慢往下滑落，眼看着落下就要砸到青鸾所在的位置，而青鸾因为剧烈的震荡，根本无法躲开。此时，一个白色的身形一闪而过，朝着青鸾的方向，迅速淹没在尘土中。 随后赶到的是雷术与玄凰营，马行至地裂的边缘，都嘶鸣着不敢靠前。众人只得下马，想要靠近去救，却被雷术阻止：“里面的情况我们现在不清楚，盲目进去恐怕添乱，不如在此候命，帝后洪福齐天，且皇上一生供奉佛祖，佛祖保佑，定会平安出来！” 话落，魏国士兵整齐停止前进的步伐，原地候命。 而那姜煜城波及的范围内，地面不断下陷，整座佛像和佛像背靠的大山都陷了进去，激起的尘土直朝天去。 地表不断的晃动，持续了一个时辰之久，等待的人都急得满头大汗，可是那深不见底的黑坑，又让人无法踏足。 终于，待地面晃动减轻，尘土也慢慢开始有消散的迹象。 可是除了一堆破碎的石头，根本没有一点人的踪迹。 眼看着是停了下来，雷术赶紧命令道：“皇上皇后就在石头下面，赶快挖！” 但不待众人挖太久，有一处石堆松动两下，接着就是轰的一声，独孤长信抱着青鸾从石堆中蹿了出来，两人身上都沾了许多血迹，落地时已经虚脱的双双跪在地上。 魏军上下见此情形，都停下手中的动作，单膝跪下山呼万岁。 青鸾已经没有力气说话，只指了指石堆示意，独孤长信便招雷术上前，低声吩咐道：“姜煜城还在下面，救他出来，免其死罪。” 雷术恭敬答应着，然后便去着手处理。 史记：盛帝六年，下凰城外，东夏恭帝设计使山崩地裂、佛像崩塌，陷害武后未果，盛帝宽厚，见其精力耗尽，面容枯槁，免其死罪。恭帝亦看破红尘，于下凰城出家，法号‘凡妄’，武后为其立国寺，世上再无龙霆府。 盛帝六年腊月，宋袭帅军见武后，遵守诺言饶路以江山相让，拒绝盛帝封赏，自请带安乐王夏代亦，为清平大长公主守墓，帝封宋袭公爵，抬夏代亦为亲王位，准其奏。 事后，青鸾自然也找了合适的机会把夏代亦生身父母的事具实相告，夏代亦已经长大，当时只是一笑而过，如何处理，青鸾也不再过问。 盛帝七年正月，继夏国之后，四分五裂的局面再次结束，实现一统，盛帝改国号为周，年号为天元，定都郦京，后世称其为高祖皇帝。 大周开国后，武后除了保留了玄凰营的辖制权，一生再未涉及朝堂，一心教养太子及其他皇子公主。而高祖皇帝一生也再未立妃妾。 天元初年中旬，经过慎重商议，礼部严谨安排，高祖武后主持了封赏大典，其中王云一直统筹后方，解决魏国后顾之忧，推为首功，其余开国有功之臣逐一封赏。 end。 结局 容馨很单纯，而且十分执着，所以决定了的事情就不会改变。 她要和冷易还有冷心，他们做朋友，那么谁都不能阻止，就算是自己的亲姐姐也不行！ 容家长辈知道，冷易和冷心的存在，在充分了解他们的身份，不仅是rs总裁严痕的孩子，并且还是国际童星之后，并不反对容馨和他们交好。 毕竟两兄妹的家世，可是一点也不比容家差，还顶着个国际明星的光环。 能力也差不到哪里去，容馨说不定，还能近朱者赤呢…… 司徒炎并不清楚之前两兄妹来容家玩耍的时候和容懿结上了梁子，还以为安逸是在记恨当初容懿怨骂她弄伤容馨的事情。 他对容懿没有特别的感情，而现在自己的宝贝女儿又这么讨厌她，所以，虽然尚未正名，他还是得好好表现。 于是他果断忽视容懿的感受，牵着两个笑家伙寻找好吃的去。 容懿见此情况气得无处发泄，只能隐忍着跟了上去。 安易见此，十分满意司徒炎的表现。 因为在场很多人都认识司徒炎，大家都很好奇他带着的双胞胎，但是除了上前打招呼也没有再多的询问，毕竟在商场上，所有人都知道司徒炎的手段，知道他极讨厌别人过问他的**。 就怕因为多嘴的关系，一个不小心把这位冷面总裁得罪了。 “冷易，冷心，你们坐在这里慢慢吃，我过去给你们拿点果汁，要乖乖听话，别乱跑，也别乱喝那些酒，小孩子不能喝……”南宫瑾两个小家伙不老实，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刚走开容懿阴着一张脸，走了过来，正想对着两人说什么，便被一个声音截去了话题。 “啊……我记起来了，他们是那对双胞胎童星！你们快看，我说怎么看着那么面熟！”一个贵妇单手挡在红唇上，双眼瞪的溜圆，惊讶地看着冷心他们那边。 “糟糕，哥哥，我们是不是被认出来了？”冷心吃了块蛋糕，嘴角占满了奶油，抬眼小心翼翼的瞧了一眼那些人，然后看着冷易。 冷易也咬了口蛋糕，然后从口袋里，拿出一块蓝色的小手帕，细心的帮她，擦掉嘴角部分的奶油。 “不是糟糕，是很糟糕，我们已经被认出来了……” 冷心又咬了一口蛋糕，无奈的撇撇嘴，他们都这么低调，居然还能认出来。 宾客都纷纷好奇的聚在一起，听到两兄妹的对话，不一会又一阵窃窃私语。 容懿大家的注意，都被那对亮眼的双胞胎吸引去了，知道众目睽睽之下，她是不能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只能急的跺跺脚干瞪眼，却什么都干不了…… 容馨此时报备完，两只小手分别牵着，容父容母走了过来。 冷易和冷心自小，就在娱乐圈打滚，该有的礼貌他们还是会做到的，表面功夫可是面面俱到。 “容叔叔，容阿姨好，我们是冷易和冷心。”两人立即跳下椅子，站好乖巧地打招呼。